《我被总裁前夫盯上了》 第1章 昨晚，我们都喝醉了 沐听雪眼角映着一丝微红…… 白雪般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中，透过纱帘照进来的月光照映着，泛出莹玉般的柔光。 「宝贝儿，好软！」 男人的声音性感，低沉带着满足的喟嘆，浅唱一般，在她脑海里盘旋着，盘旋着绕了一整晚。 天，亮了。 薄被下无意识翻了个身，扯到的腰肢酸涨，每动一下，都是伤筋动骨的疼…… 「醒了？」 这个声音…… 沐听雪倏尔睁眼，却在看清对方的容貌时怔怔然愣呆住。 那时，卧室里光影缱绻，立在床边的男人居高临下，侧脸的线条深刻俊朗，气质卓然，有若王者归来。 而此刻，他周身都泛着冷，冰冻的俊颜仿如上天鬼斧神工的杰作，薄唇轻启，只吐出毫不留情的四个字：「我们离婚！」 剎那间，来不及扩散的旖旎被狠狠揉碎，像是已经认真考虑过后，直接给自己宣布结果的笃定。 并不打算徵求她的意见。 「你违反了我们婚姻协议的第22条内容，不该和我发生实际上的身体关系。」 伴着他理直气壮的语气，昨夜的记忆渐渐復甦。 那是沐听雪六年后归国的第一个酒会，本是无奈参加，却没想到，在那里遇见了她阔别六年的合法丈夫封掣！ 后来……一夜旖旎。 说不出现在是什么心情，沐听雪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平静陈述道：「昨晚，我们都喝醉了。」 「这不是理由。」 封掣很恼火，但语气却压制得很平：「谁知道这是不是你又玩的一手新花样？毕竟，没什么事情是你沐三小姐做不出来的，不是么？」 沐听雪：「……」 六年前的自己，确实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但是现在…… 她解释了也不会有用的吧！ 他不会听，也不会信。 封掣还在继续，语气里满是中了她这『美人计』的懊恼：「如果对离婚协议的内容不满，你可以直接跟我的律师谈，原则上不超过我底限的要求，都可以答应。」 「但昨晚的事，你最好忘记，不要以为它可以威胁到我！六年前的事情，我相信，你记得比我深。」 睥睨般的说完，封掣转身欲走。 不想，床上沐听雪突然笑了：「六年前的事情，是指哪一件？」 「是你不愿娶我的事？还是后来迫于压力不得不和我领了结婚证的事？亦或者，是新婚当晚，你找了六个保镖把我绑出国的事？」 她半仰起头，微乱的髮丝包裹着绝美的小脸，一路下沿至雪白的脖颈…… 斑驳的颜色预示着昨晚的疯狂。 指尖似乎还残余着微烫的触感，一瞬间，让封掣勐然回神！ 「沐听雪，你果然死性不改！」 强忍着内心的邪念，他似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嫌弃地扭开头去：「总之，不要对我心存妄想，我就是看上一个男人，也绝不可能看上你沐听雪。」 这样的话，六年前沐听雪听得多了。 比起六年前的小心翼翼，现在，她只想痛痛快快地怼回去：「可你昨晚还是跟我做了。」 「一盒六只，你还全用了。」 「够了！」 封掣恼羞成怒，又或者，是他自己都觉得昨晚他干的事让他有些瞧不起自己。 他咬着牙：「你也说了，昨晚我喝醉了。」 「所以你也同罪，也违返了我们婚姻协议的第22条内容，不是吗？」 「……」 封掣咬着牙：「我可以补偿你，但是……」这婚必须得离了。 「好！」 不等他说完，沐听雪一口打断他。 还冲着他笑，很甜美的样子：「离婚是吗？我答应了。」 说罢，她背对着他包起被子走下地，眼神有些悽惶的看着这陌生而又熟悉的房间。 阔别六年，除了新婚之夜，她第二次回到这间房。 可惜，却是为了离婚做铺垫…… 「这些，是我婚前收到你爸妈的礼物，还有这些是你让秘书替你送的，还有这些是你家里长辈送的……」 寻着六年前的记忆，沐听雪打开衣帽间的保险箱，从里面拿出一摞摞的材料。 「六处房产，两台超跑，一个小公寓，钥匙我放这儿了。」 「公司那边，这是股权转让书，当初结婚时你爷爷给我的，现在还给你……」 「这些只是一些照片和不重要的东西，还有，那匹冰云，可以给我吗？要是不行，也没关系，你好好照顾着就行。」 这样子像是在立遗嘱。 封掣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绷着脸：「又没说不给你，其它的你也不用还给我。」 虽然六年前就准备了离婚协议，可补偿方面他一点也不打算亏待她，更不要说这些原本就给她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收回？ 更何况，昨晚上他还…… 说好了要补偿，他只会给她更多。 可惜，封掣第一次在沐听雪眼中看到别人形容她时的那股子倔劲儿，却正是在交接这些材料的此时。 沐听雪在用行动告诉他：她不要他的任何东西！ 潇洒的净身出门，沐听雪回头道别：「六年来，多谢关照！再见！」 倔强的背影一路延伸，直至消失，封掣蓦然附上胸口。 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想像中的开心？ 他不是一直讨厌这个女人？他不是一直看不上这种为了钱不择手段的女人？ 他不是从结婚开始就计划着离婚？ 现在终于找到了完美的理由，也成功地把人赶走了，为什么想像中的兴奋开心激动甚至是松一口气的感觉也没有？ 封掣微有躁郁，一回眸却见沐听雪又回来了。 他立刻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扬眉：「怎么？还有事？」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去把离婚证拿了吧！」 「好啊！都依你！」 封掣一副他无所谓，求之不得的表情。 可微垂的双手却在沐听雪视线之外，紧握着，用力到骨节处都泛起了白。 靠！ 第2章 他为什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从民政局里回来，沐听雪扶着马桶吐了很久…… 应激性呕吐，越是紧张的时候，她越是会吐得越厉害。只是最近很久没犯了，没想到，一遇上封掣，她又没控制好。 洗手间外，安姐在担心地拍着门：「你没事儿吧？要不要紧？需不需要去医院？」 「没事，」应声开门，沐听雪脸色苍白地抹了把脸上的水：「我没事……」 「脸都白成这样了，怎么叫没事儿呢？」 安姐一脸后悔，懊恼道：「唉呀都怪我让那几个客户给缠住了，结果一眨眼，就听说你跟你老公回家了……」 「他不是我老公。」 沐听雪突然打断，不知是如释重负，还是自嘲的拿出离婚证：「我们离婚了！」 「什么？！」 安姐一脸震惊，看到沐听雪拿出来的离婚证时，整个人简直要疯了：「沐沐你居然同意跟他离婚？」 「你千辛万苦回来不都是为了和他和好吗？这怎么才一晚上就离婚了？」 「你们吵架了？他还是误会你？还是……」 「别问了。」 沐听雪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头髮，有气无力地拿回了那本离婚证，还扯出一个难看的笑：「你不是一直都劝我要放手？」 「我是心疼你啊！」 安姐气出了表情包：「封掣那个混蛋，他到底知不知道这六年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他居然……」 「别说了！」 「好，我不说。」 见她是真的不想提，安姐也没有那么不识趣，只是在知道沐听雪净身出户后，居然只要了一匹马儿，她顿时觉得自己心肝又全都拧巴起来了。 「沐沐，你这又是何苦？」 沐听雪知道安姐在担心什么，她解释：「没别的意思，那是匹老马了，也不能跑，也不能赚钱，只能等死，我想，我自己照顾着，总比别人要好。」 其实她和冰云接触的不多，但当年因为她喜欢冰云，使得冰云被封掣厌弃，哪怕后来冰云救过封掣，现在也已经年老跛腿，再也上不了赛场。 沐听雪有时候觉得是自己害了冰云，如果不是当年自己任性，他应该是很喜欢冰云的吧？ 所以，她想好好照顾冰云。 觉得自己现在对冰云好一点，说不定有一天就会有人对自己好一点，就像现在的自己对冰云一样。 但，这话没法跟安姐说，她只能含煳一声：「总是我的马。」 安姐心疼地看了她一眼，突然用力捧着沐听雪的脸：「沐沐，你答应我，要对自己好一点，以后，你是为了自己活着，不是为了封掣。」 「嗯！」 机器娃娃一般，沐听雪没有表情地重复：「我答应你，要对自己好一点，以后，我是为了自己活着，不是为了……不是为了封掣……」 与此同时。 酒吧里的封掣一杯杯灌着闷酒。 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一直最期待离婚的人是他，可他现在却看着那本冰凉的离婚证，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是什么？这……」 好友厉津帆本是好奇凑过来，见到离婚证的瞬间瞪大了双眼：「封掣我没眼花吧？」 「离婚证！你终于成功摆脱沐听雪了？！」 封掣不悦蹙了蹙眉，心里的烦躁更加加剧：「真吵。」 厉津帆不明所以：「你怎么了？」 「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吗？实现了怎么还一副不捨得的样子？」 「不捨得？」封掣细长的眸子冷冷瞥过来：「我的样子，在你看来是不捨得？」 「也不是，也不是，就是……」 厉津帆憷他这个眼神，赶紧笑呵呵地摆手：「看起来没有想像中开心。」 「至少，我以为你拿了这个离婚证，应该是高兴地请我们哥几个大喝三天，而不是现在这样……」 「嗯……带我们一起喝闷酒。」 封掣被『喝闷酒』三个字扎了心！ 抿着唇，他久久没有说话。 这般沉默实在不像是他的风格，这时别说是厉津帆这种能闹的，就是惯来沉稳的宋凌寒也惊道：「怎么了？真捨不得啊？」 封掣：「滚！」 「是不习惯吧！」 安律也比较会说话，总结道：「以前每天都缠着自己的女人，突然间就不缠了，有点意外，又有点奇怪，还有点不理解是不是？」 封掣久久没有回答，蓦地突然低声询问：「你们说，她为什么突然答应了？」 封掣这一问，三个好基友全都沉默了。 倒不是说这个问题有多难回答，而是，在他们的印象中，唯独封掣不该是这么个态度。 封掣是谁？ 4岁上小学，8岁上初中，14岁读大学，17岁开始硕博连读。 后来要陶冶情操，就跑去威尼斯闭关学起了油画。 如今他的画，一张起拍价都高达七位数！ 而他履歷中最耀眼的，还属十九岁时开始创业。 如今f.c集团市值世界第一，已婚的他，更是被标榜为全世界最具价值的国民老公。 二十八年来，封掣只在一件事上面栽过跟头。 他明明讨厌沐听雪，却还是被迫娶了她。 六年前，因为这桩婚事，封掣难得地闹到满城风雨，就差没有被封家老爷子打断两条腿。 可六年后的现在，他却在问自己的好友们，沐听雪为什么突然答应和她离婚了？ 这踏马是重点吗？ 重点不应该是她终于愿意离婚了，你终于解脱了吗！ 第3章 知道了，我走 三位基友互视一眼，各自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讶和慎重。 最后，还是宋凌寒先开了口：「三个可能：第一，钱捞够了。」 「没要。」 封掣说：「不动产，固定资产，房子车子还有首饰，她一样也没有带走。」 「什么？她不是虚荣成性，为了钱卖……」 厉津帆一开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停了停：「呃，我是说，她嫁给你不就是图的这些么，怎么都没要了？」 「不是什么都没要，问我要了冰云。」 厉津帆：「那不是匹伤了后腿，不能再跑，只能等死的老马么？」 封掣：「……」 这会儿，四人都陷入了沉默。 后来，又是宋凌寒继续重开话头：「那……咱们来说说第二种可能：欲擒故纵。」 「六年都没搞定你，肯定也发现以前的办法行不通，所以，以退为进，这不，你现在就已经开始掂记她了不是？」 「谁掂记她了？」封掣一眼扫去。 宋凌寒背后一冷：「是是是，我说错话了，不是掂记，但至少是有点在意她的反应是不是？」 「说起来，她也挺惨的，明明都嫁给你六年了，你却碰都不肯碰她一下，她肯定……诶你那是什么反应，你俩该不会……睡过啦？」 本是试探一语，没想到封掣却红了整个耳根子，低吼：「还不是你们昨天灌我酒，我喝多了。」 哇噢！ 这就是，真的睡过了！！ 「所以你俩是炮了个痛快后，直接谈的离婚？」 厉津帆向来快人快语，还夸张地拍着小手手：「兄弟，你可够狠的呀！」 「闭嘴！」 厉津帆识趣地在嘴上拉了拉链…… 宋凌寒这时总算是正色，他吸了口气，分析说：「虽然我觉得这个可能性最低，不过，还是说一说吧！」 「那就是，她是真心的，是喜欢你才千方百计嫁给你，结果六年捂不热一块石头心，所以心灰意冷，只能放弃。」 「她怎么可能喜欢我，她疯了吗？受虐狂？」 「那谁知道呢！」 安律也算是几人中最为中立的一个，不过，这会儿也是贊同宋凌寒这个说法的。 他讲：「也许就是被虐惨了，所以就答应了吧！毕竟，你俩昨晚才温存一夜，醒来就被你扔了一纸离婚协议，再不要脸的女人，也受不住的吧！」 这事儿，封掣确实理亏。 但沐听雪那样的女人，还有受不了的事情？ 「是她自找的，谁让她设计我？我们说好了，绝对不发生那种关系的。」 「那还不是怪你自己管不住下半身？你前妻那么个小个子，你若不愿意，他还能强了你？」 封掣一下子被堵了话，脑海里浮浮沉沉，甚至又现出沐听雪轻嘲着数六个小雨伞的表情。 用强的，怎么看也是他啊！ 封掣失眠了，整晚都没有想通这件事。 最后，他放弃了思考，鬼使神差的，第二天去了马场。 算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来看过冰云了。 倒不是他本性薄凉，只是不能骑的马总归也只是看看，几年前看的次数还多，后来忙起来了，他来骑马的次数都少，看冰云的时间也就越来越短。 可是今天，不知为何特别想看看…… 转了个弯，封掣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给冰云刷毛的沐听雪，不知为何就是精神一震。 仿佛无形之中，找到了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 封掣没有上前，只静静瞧了她一会儿。 和六年前不同，沐听雪并没有换上漂亮的骑装，只穿一身普通的白衬衣，牛仔裤。 可即便是如此普通的装着，她整个人还是美得像是在发光。 封掣一直知道她是个美人儿。 沐听雪那张脸，简直堪称上天的宠儿，360度，没有哪一个角度不漂亮。 可除了脸她还有身材，就算是如此普通宽大的白衬衣，也依旧难掩她身体的曲线，特别是那又长又直又白的两条腿…… 封掣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 他扭开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草场，不多时，却又鬼使神差地扭了回来。 瞧着她安静刷马的样子，认真得像是对待初出生的婴儿般温柔小心。 她只是来看冰云的？ 没打算骑马？ 他记得，沐听雪的骑术其实是相当好的。 六年前，他还曾为马上丽人一见惊艷过，那时他还不知道她是谁，后来知道了，便横竖看她不顺眼。 他几乎没有看过她如此温柔恬静的样子，大多时候，他们都在争执，又或者该通俗点说，是在吵架。 她向来吵不过自己，这是以往他对她的评价。 可那天早上她的语气，她的表情，还有她突然折回来说择日不如撞日，干脆把离婚证拿了的样子，让他突然对『吵不过』这件事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她是真的吵不过自己？ 还是不想跟自己吵架？ 封掣没有惊动正和马儿亲昵说话的女人，一转身回了休息区，只是面对突然上前来小心侍候的马场经理提了一嘴：「通知她。」 「嗯？」 「听不懂人话？」 经理确实没太听懂，好半天才猜测着问了一句：「是说，通知沐小姐您来这儿了的意思……吗？」 男人没有回应，只冷冷瞥了经理一眼，经理立刻一个立正，紧张得都要抹汗了。 「马上，我马上去通知沐小姐……」 经理很快就去了，看到沐听雪时很委婉地提了提封掣。 沐听雪也是一惊：「他来了？」 「是的！」 马场的经理在这儿做了多年，六年前看多了两人吵架的样子，这会儿自然就以为封掣的意思是要赶沐听雪走。 但又不想亲自来吵，所以才使了自己来暗示。 他便老老实实地暗示了：「对不起啊沐小姐，我也没想到封大少突然会过来，所以您看……如果方便的话……您是不是……」 几乎是毫无迟疑的，沐听雪道：「知道了，我走。」 第4章 他大概是疯了 沐听雪也不是傻子，听懂了马场经理话里的意思，就不再逗留。 毕竟，以前的封掣可没这么好脾气，现在还只是让经理来暗示一下，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这个台阶人家都给了，她得领情啊！ 起身拍了拍手，将马刷交给经理后，沐听雪很平静地问：「你这儿有后门吗？」 「啊……啊啊！有，有的有的……」 「带路吧！我现在就走。」 经理反倒是一愣。 不是，这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啊？ 要换了以前，听说封大少在这里，这位铁定是千方百计要留下来，还要赖到封大少面前刷存在感的呀！ 怎么今天……？？？ 不过，这也算是救了他一命，经理赶紧小心翼翼地带起了路：「对不起啊沐小姐，真的真的对不起！不过您放心，冰云一直是我亲自照料的，一定帮您照顾的好好的。」 「那就谢谢你了。」 「应该的，应该的……」 经理千恩万谢，送走了沐听雪后赶紧到封掣面前去邀功。 结果封掣听说沐听雪走了之后竟然面色大变：「你说她走了？」 「对，已经走了！大少您可以放心的骑马玩了，不会有人来打扰你。」 封掣没好气地：「不是让你通知她我来了吗？怎么还让人走了呢？」 「通……通知了呀！我亲自通知的……」 经理这会完全迷登了，结结巴巴道：「就……您让我通知她，不就是暗示您不想见到沐小姐，让她赶紧走吗？所以，我暗示了，她也听懂了，就……走了呀！」 「谁跟你说……」 封掣磨着牙，一张脸更是黑得看不清表情了：「废物！」 经理：「……？？？？？」 他……做错了？ 错在哪儿？ 其实封掣后来也没想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间那么生气？ 但，沐听雪会乖乖听话离开的行为，多少也刺到了他。 换了以往，这女人别说是自己走，就是他亲自赶人走，她也是不会肯的。 多是会死皮赖脸地缠过来，讨好卖乖地叫老公跟他撒娇： 「老公，别赶我走嘛！我陪你一起骑马呀！」 「老公，我骑马的技术不错吧！要不要我们一起双骑试试看？」 「老公，冰云可真漂亮啊！送给我好不好？」 「老公，我又练了一套花式，你要不要看看啊？」 他以前，觉得她很烦。 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这么没脸没皮？ 而且，她时时刻刻把喜欢挂在嘴边的方式，让他越发地不信任…… 沐听雪一定是有目的的，她的喜欢那么廉价，不过是为了他们家的钱。 可是，如果安律也说的是对的。 如果，她说的每一句喜欢都是真的…… 不可能是真的。 沐听雪若是真的喜欢自己，怎么可能那么痛快就答应离婚？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来了马场都不缠过来？ 可是，曾经那么不喜欢缠人的她的自己，现在又是在失望什么？ 失望她知道自己来了还特意走掉这件事？ 草！ 他大概是真疯了…… 第5章 只要遇到封掣，她註定一败涂地 另一边，沐听雪从后门离开后，直接回了自己的小公寓。 沐家在六年前就破产了，现在的公寓是她成为服装设计师后，用自己赚的钱买的。 当时沐听雪人被限制了不能回国，便让母亲做了主。 好不好，她也不计较，只要能住就行……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回国第一天，自己跟挂名前夫来了一发。 第三天，就在自己的小公寓里看到了母亲苏卿月和别人在做激烈运动！ 屋内，一身性感睡衣的苏卿月姿势撩人，看到沐听雪后先是一怔，随即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服。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苏卿月赶走那人后点燃了一支香菸，烟雾缭绕，瀰漫着她薄凉艷色的脸。 胸口，脖子上，肩膀上。 入目所及之处，布满了大大小小不一的红色痕迹。 可她却好像完全也不在意。 是了，她又怎么会在意呢？ 在沐听雪的印象里，苏卿月的烂桃花债从来就没断过，而且都是她单方面欠人家的。 因此从许多年前开始，就隔三差五地有形色不一的男人找上门来，上演各种『我爱你，你为什么不爱我』的狗血戏码。 而苏卿月给沐听雪的教育，也是『男人不是好东西，以后能睡睡，能玩玩，千万别动真感情。』 深吸一口气，沐听雪觉得头很痛。 想到了自己无疾而终的婚姻，以及今天在马场，直接被封掣命人赶走的画面，就觉得有些反胃。 她註定学不会苏卿月的洒脱。 但她也无法接受。 「在我出来前收拾好。以后别带男人在家里噁心人。」 脸色渐渐开始发白，沐听雪冷淡看了眼地上的狼藉，摔门回了房间，直奔厕所而去！ 「我可真是太不争气了！」 昏天黑地的呕吐中，沐听雪自嘲轻笑。 虽然说要忘记，可只要遇到封掣，她註定一败涂地！ 许久之后，沐听雪渐渐吐累了，不想说话，也不想动。 耳边似乎传来了开门声，随即有一双大手突然盖在她的身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拍着她的嵴背。 她知道那是苏卿月，余光能够看到她手上的那本她还没来得及收好的离婚证。 墨绿色的，有些刺眼的嘲讽。 「离了就离了吧，睡一觉，就什么都忘记了。」 像是没有发生过刚才的事情，苏卿月声音随意中带着妩媚，又透着丝丝不可言喻的轻柔。 哪怕沐听雪下意识想要反抗，却也渐渐地，陷入了沉睡。 梦中。 她又回到了20岁的那个雪夜。 她趴在一尺多厚的雪地里，犹如死人一般无声无息。 耳边充斥的，却全是嘲笑咒骂的声音。 依稀间，有人恐吓她离封掣远些，否则她的下场，会比现在还要惨一万倍！ 随即，就是右手骨头断裂的声音！ 钻心的疼，让她忍不住痛唿。 鲜血染红了整个雪夜…… 「封掣！封掣！救我，救救我……」 大汗淋漓中！ 沐听雪睡梦中都下意识地抓着自己痉挛着的右手。 那上面，蜿蜒着的伤痕早已褪去，可那刺骨的痛意，却刻烙至骨深。 如果，不爱他就好了。 她闭着眼，在梦里都如是想…… 第6章 总不能还叫你老公吧? 转眼半月过去。 沐听雪整理好心情后，就一直在好友安姐的公司任职。 这些天，她一直没日没夜的准备自己的国内首秀，倒是少了许多烦恼。 却不想，邻近秀期，会场的负责人崔英突然临时变卦，要将场地收回！ 「怎么这么突然？宣发全部发了出去，要是这次突然中断，沐沐身为主要设计师，名誉一定会受到影响！崔英她怎么可以这样！」 安姐在办公室气的来回走动。 沐听雪赶来知道消息后，立刻决定自己去追这个场地。 毕竟这次的大秀事关重要，不仅是为了她，更是为了一直帮她的安姐。 于是，当晚打听到崔英要参加晚会，沐听雪立刻借了安姐的晚礼服，生生在宴会场上追了崔英一路。 崔英早就不耐烦了，突然抬起头的时候，就见到了那边f.c的总裁封掣。 他黑髮微有凌乱，几缕松松地垂在额前，一张颠倒众生的脸隐在半暗半明的光影里，微眯着眼儿，朦朦胧胧地，带着些禁慾的味儿，又还有些慵懒的调调。 如此男人，崔英几乎是在人群中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的眼神顿时一亮，迳自朝着封掣走去。 「封总，真巧啊！没想到您也在这儿。」 「贵公司周五那场秀我已经给你们腾出了场地。」 「到时候有机会，咱们再合作呀！」 她的声音极其谄媚，而这其中不禁透露出一个消息——崔英这次的突然变卦，是因为封掣的公司！ 在当时的取捨间，安姐的三流公司和顶级集团f.c相比，崔英简直不用思考，就直接选择了和f.c合作。 跟在身后的沐听雪把这对话听得清楚，但她的这次大秀，前期宣发投入金额很大，这时候掉了链子，不仅自己名声直接被毁，安姐公司也会被她牵连…… 那暗无天日的六年里只有安姐对她不离不弃，可以说这六年来，若不是有安姐暗中帮助和支持她，她一定一定撑不到现在，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莲步轻移，似乎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抉择，沐听雪抬脚朝着封掣走去。 封掣原本正在和崔英谈话，时而看手錶的动作，表示了他的不耐。 余光一抹红色身影这时候走近，没等他看去，就听到甜美的声音响起：「封总，好巧啊。」 沐听雪？ 封掣抬头。 今天的沐听雪穿着一身大红色碎钻礼服，栗色的长髮微卷，披散在肩头，整个人显得十分温柔。 「怎么？沐小姐也和封总认识？」 崔英听到沐听雪熟络的招唿，有些没有想到。 这不就是个刚回国的设计师吗？就职的公司虽然是安律也姐姐的公司，那也没太大可能直接和封掣认识。 「岂止是认识呢。」 沐听雪走近以后，就对两人微笑，抬了抬手中香槟，和封掣做了个碰杯：「是吧，封总？」 封掣凝神观察着沐听雪，比起她矜持了才不过几日便如此明显的『倒贴』行为，封掣显然更在意称唿：「所以你只叫我封总？」 沐听雪微柔的眸光幽幽一灿，再望向他时，唇角居然抿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总不能还叫你老公吧？」 封掣：「……」 崔英彻底给砸懵了！ 什么情况？他们是俩口子？ 所以，沐听雪就是那位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被封大少小心珍藏，金屋藏娇的封太太？ 那她刚才…… 崔英一阵心虚，却听封掣突然报了声他自己的名字。 崔英没能明显反应过来，沐听雪已是从善如流地跟着叫了声：「封掣」。 还问他：「这么巧你也认识崔理事啊？」 「恩。」封掣一直盯着沐听雪，直觉告诉他，这女人的突然亲近并不寻常：「下周需要她们的秀场，合作关系！」 沐听雪面不改色，适度的失望，在她脸上浮现：「啊……是吗？」 「那看来我是白跑了一趟，有f.c在前，安姐那也就是个小作坊，不具备任何的竞争力了。」 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封掣再度看向沐听雪：「你们公司也定了她家的秀场？是哪几天？」 沐听雪身子有片刻的僵硬，看向封掣时略微怀疑。 换了六年前，封掣不会这么问，他会在看到自己的第一眼掉头便走。 他没有走，便是她机会…… 「就一天，下周五！」她说。 虽说封掣做为集团老总，不可能记得公司内所有的项目，但周五这个大秀是他刚刚签完字的，所以，有印象。 这是两家的日期撞上了…… 清冷的男人眸光沉沉，落在沐听雪如画的眉眼之上，突然勾唇：「怎么，你……想要？」 第7章 曾几何时，那人只能是沐听雪 这话无疑有些暧昧，却不容沐听雪有所迟疑：「嗯！想要……」 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崔理事顿时感觉多余了。 本想攀个交情，没想到小丑竟是她自己？ 可虎狼的那两位却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只『深情款款』的互相凝望着…… 四目相对，封掣隐约感觉，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似乎不太一样了。 封掣在生意上从不会同情对手，但彼时，他望着沐听雪眼底的碎光，星辰一般，仿佛能把他深深吸进去。 大约还是带着些补偿她的心思，男人虽一脸随意，却直接做了个决定。 「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就让给你吧！」 他这一让，崔理事就肝儿颤了：「封总……」 封掣睨她一眼：「怎么？不愿意？」 崔理事哪里敢：「不，没有……没有不愿意。」 沐听雪心下微松，眼底却浮过一抹几不可见的酸涩。 她是故意那么说的，她想套路封掣，没想到他还真的吃下了这钩饵…… 只要离婚了，他其实也可以对自己这么有『人情味儿』？ 沐听雪低头咬了咬下唇，也不知是在同情自己错失的那些年，还是在失落自己的现在。 不过，既然得不到他的人，那就沾点儿好处吧！ 沐听雪重拾心境，主动跟他道谢：「那就谢谢你了，对此合作，我司求之不得！」 话落，她又笑看崔英：「崔理事，咱们是现在签合同，还是改日再聊？」 什么改日？ 就算崔英想改日，也不敢逆了身边这尊活阎王啊！ 而且，沐听雪连老公都叫上了，横竖他们也是一家人，算了，算了…… 崔理事道：「我让助手把合同带过来，等会儿就签了吧！」 「行……」 沐听雪微微一笑，余光看了眼封掣，发现对方并没有太大反应，轻轻松了口气。 避免他会反悔，沐听雪跟安姐电话沟通后，直接签订了合同。 可直到崔英离开，封掣都没有走远。 「故意的？」封掣定定站着，比沐听雪高上一头，倒有些居高临下。 「什么故意？」沐听雪强装不懂：「这不是碰巧遇见了吗？这次的秀场，就算是离婚补偿。感谢封总大度。」 又是那副一切都很无所谓的样子。 一句话就能把两人的所有关系划清。 封掣张了张口，想问一问上次马场的事情，沐听雪却没给他机会，嬉笑着，提起裙摆，和他告别后施施然离开。 火红的开背晚礼服，背骨纤细勾人，渐行渐远。 封掣心里的不舒服感越加浓重。 曾几何时，看着对方背影渐渐离去的，只会是沐听雪…… 烦躁的到家，封掣沖了个冰凉的冷浴，想要让自己尽快冷静。 现在的他，真的很不对劲！ 要是以前，他哪里会那么纵容那个女人在他面前动用心机？可今天在宴会上，他明知道沐听雪是故意利用他，在崔英面前曝光了两人身份，他却还配合了她的表演。 自己这是疯了吗？ 曾经的他理智、冷静，泰山崩于前也能冷眼相待。 可自从那个女人回来，他就开始变得奇怪。 都是那个女人，都是她…… 无法抒解的憋闷，在封掣洗完澡出来，不经意瞥见床脚那处亮光时骤然暂停。 在床角缝隙最不容易发现的地方，似乎是不小心掉进去的，若不是水晶灯光的折射闪了丝亮光，根本无人发现得了。 封掣伸手，捡起来的，是一只蓝宝石耳环。 很眼熟！ 直男癌的视线里一般是注意不到这种小东西的，但这只耳环他认得清楚，是他送给沐听雪的。 不怎么值钱，是他随便敷衍着送她的20岁生日礼物，因为是亲手挑的，所以才有点儿印象。 是……那天晚上掉在这里的？ 还记得第二天早上她还自己东西时的气势，封掣有点儿被气懵了，也没顾上清点她还了自己些什么…… 男人微眸闪闪，很快开始翻她留下来的箱子和东西。 记得的不记得的所有东西都在，只有这只耳环还少一只…… 离婚了，分手了，结束了，把所有的东西都还给自己了，只留下了一对不值钱的耳环，却还掉了一只在这里？ 有意？无意？ 封掣一时拿捏不清，他回躺在床上，高举的手指间闪动着那明明灭灭的蓝光。 男人眯着眼，半透过水晶灯光的折射打量着那只不算起眼的耳环，耳针光滑，有反覆佩戴过的痕迹。 没有污渍，看得出来经常在保养，很是珍惜…… 就那么喜欢这对耳环？ 还是说，因为是自己送的，所以才喜欢？ 这个想法浮过大脑时，封掣自己都给吓了一大跳，他为什么一直在想这个女人的事？ 手，微握。 一个翻身坐起，封掣飞快地拿起手机，在电话薄里翻找着沐听雪的手机号。 五分钟后…… 没有？ 他居然没有沐听雪的手机号？ 以前是有的，应该是被自己删掉了。 六年前，他每删一次她的号，过不了几天，她的手机号还是会偷偷存回到自己手机里。 再后来，他锁了手机密码，她无法再偷偷给自己存号码，便每天给自己打电话，或是发消息。 所以，就算封掣完全不存她的号码，沐听雪的手机号也总会在他的常用联络人最前面显示。 但她出国后，他把她…… 彻底拉黑了！ 像是被强迫症所左右，封掣突然迫切地想要找人问到她的号码…… 第8章 封掣他就是个渣男! 「喂，祝符，你那边有……」 像是鬼使神差一般，他拿起了手机，给助手打去电话。 可话问到一半，封掣突然停了下来。 电话那头的祝符带着疑惑：「封总？」 「算了！没什么……」 封掣挂了电话，目光却又重落回掌心里那一滴蓝。 有她的电话号码又如何？ 他想要干什么？打给她？让她回来拿这只耳环？还是给她机会让她干脆把两只都彻底还回来？ 突然有点不想…… 另一边，沐听雪回到家，才有时间把整件事的细节告诉安姐。 安姐一开始只知道沐听雪追到了合同，现在知道前因后果，顿时大惊：「什么？居然是封掣的公司？他还把秀场让给你了？那渣男转性了不成！」 沐听雪坐在沙发上，神情有些浑不在意的平静：「他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渣男。」 「我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他喜欢不了我也不能算是错，不能因为这个，就骂他是个渣男。」 安姐似不认可，漂亮的眉头不置可否地一跳。 「可他把你扔去了国外六年不管算不算？她阻止你回国的事儿算不算？你们沐家都破产了，她也不让你回来看一眼的事情算不算？让你在外面平白吃了那么多年的苦的事情又算不算？还有你的胃病，你的手……」 安姐说不下去，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的右手背。 察觉到安姐的目光，沐听雪下意识地指尖微倦。 突然又想起来，这几年她右手的整形手术做了十好几次，现在，伤疤早就看不到了。 沐听雪放松了右手，却不自觉地低头看着手背上光洁的皮肤。 那上面，曾经爬满了丑陋的伤痕…… 若非设计师这个职业对手的要求非常高，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做整形手术。 毕竟，万一镜头打过来对着她的手，却看到满是伤痕，大约会引起许多不必要的猜测。 不过，幸好是做了，若不然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会放不下。 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什么也不怕，横冲直撞的小姑娘了。 「是我不该妄想，自找的。」她说得平静，仿佛是在闲话着别人的家常。 「那可是国外，你当时才20岁，又没有钱。」 安姐越说越生气：「总之，你同意离婚是对的，可千万别再犯傻了，这天下底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千万别回头。」 「恩，放心吧！」沐听雪从善如流的答应。 送走安姐后，却立刻从手包里翻出了一板药片，剥了一粒进嘴后，强行咽了下去。 嘴里都是苦涩。 可她的心里，好像更苦。 就像刚刚安姐问她，报復渣男的感觉好不好？ 她说，封掣算不上渣男…… 这不是因为她爱他所以滤镜给的厚，只是她和封掣的关系变成这样，她觉得，自己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责任。 她和封掣的初遇在十几年前。 那时候，她十三岁。 和父亲大吵了一架后，她离家出走了。正是那一晚，她撞见了十五岁的封掣。 那时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跑过去骗护士姐姐说，他是她哥哥。 护士没有怀疑，把她一起带上了救护车。 因为失血过多，封掣一度休克，几度昏迷醒来时，他一直紧紧抓着她的手。 封掣的手，很好看，但冷得像是块冰…… 少女的沐听雪回握着他的手，一遍遍在他耳边低语，轻唤： 「哥哥你别怕，快到医院了。」 「哥哥你别睡，睡了就醒不过来了。」 「哥哥你不会有事的，我陪着你。」 抢救的医生说，封掣的情况很危险。 他的血液太特别，是rh阴性ab型熊猫血，医院的血库根本没有这种储备的血。 沐听雪直接就伸出了自己细瘦的小胳膊，双眼晶晶大亮地扑闪着：「医生叔叔，我也是rh阴性ab型熊猫血，我可以救哥哥！」 第9章 是该放手了 但其实，十三岁的她还达不到献血的年龄。 可当时情况危机，如果没有她的血，另一个少年可能就会有生命危险。 于是，在沐听雪的再三保证之下，医院冒着担责的风险，从她身体里抽取60的血液给了封掣。 最后。 封掣救了回来，沐听雪却被千里追人的父亲抓回了家。 因为过于任性，她被父亲关在房间里锁了一个暑假，等她终于学乖了，假装听话放出来，却再也没找到那位小哥哥…… 直到，六年后她们偶遇，沐听雪一眼就认出了她的小哥哥。 他的身体里有她的血，这难道不叫做——命运？ 沐听雪沦陷了。 少女情怀，她满脑子都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她们这么有缘份，是註定要在一起的，她这么对自己说。 可惜，封掣完全没有认出她来…… 那时候她很失望，又极度的要面子，有种自己亲口说出来一切，就输给了命运的感觉。 所以，她倒追他，跟踪他，纠缠他，还用各种手段赶走了他身边其它所有的追求者…… 她甚至堵着他，问他到底对她有哪里不满？ 他还真说了…… 封掣的话，直到现在她还记得很清楚。 他说：「我讨厌别人只是因为讨厌，但是你不一样，我讨厌你，具体到条条款款，我能给你罗列一整张a4纸。」 他还问她：「你真的要听？」 沐听雪有些不敢，封掣却真的让人给她送了一张列印满满的a4纸。 那上面密密麻麻细数着她的件件桩桩，且有几件，还真是事实！ 她年轻，她叛逆，为了气她爸爸半个陆城都流传着关于沐三小姐的各种流言。 真真假假的，她从来不辩解。 因为不在意，甚至觉得她名声越差，她爸越丢人，她心里就越痛快。 可遇到封掣后，她后悔了！ 是她自己把一切都搞砸了，她想改，想变好。 所以她用了六年时间，把自己变成了封掣最想要的样子，安静，听话，聪明，进退有度，善解人意…… 可是，回来的第一晚，他就在她心上狠扎了一刀子。 告诉她，那都是妄想！ 有人说，封家的男人有钱有颜又有才，能嫁给封家的男人，那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还有人说，封掣是封家上下三代里最英俊，最有魄力，最有本事，也最迷人的那一个。 她当然知道…… 封掣什么都好，除了——不爱她以外！ 脸颊不知道什么时候湿了，沐听雪面无表情擦干，起身走回卧室，想要看一看自己的蓝色耳坠。 那耳坠是封掣送她的礼物，是她最珍藏的东西，也是她唯一带出封家的东西。 之前她每一次戴完后，都会小心地保养擦试，最后还小心地放回首饰盒里。 只有那一回，她和封掣都喝了酒，脑子有些不太清醒，现在居然有些没有记忆。 只是，沐听雪将桌上，床下，角落里，沙发缝儿…… 能找的地方沐听雪都找了一遍，却发现，还是差一只！ 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会丢。 那是她唯一的珍藏…… 夜风从窗户灌入，沐听雪静静伫立，看着那仅剩一只的蓝色耳坠，仿佛心口突然被什么割开。 又痛又不舍。 可终究是结束了。 像是一场註定没有结局的戏码，哪怕曾经出双入对，也终究会失去彼此…… 或许，这就是上天的预示。 告诉她，再珍惜，也註定要分开。 是该，放手了…… 之后多日，沐听雪完全投身了紧张的工作中。 像是要用工作麻痹自己，又像是想要努力的证明自己。 沐听雪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投入进了工作，熬夜的次数也与日俱增。 这天，她又熬了通宵。 快天亮时才弄完最后一件衬衫，趁几个打板师还没有过来，她到茶水间给自己煮了杯浓咖啡。 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喂！我是沐听雪……」 按了按眉心，沐听雪顺手划了接听。 就听见一声熟悉的男声，恭敬叫她：「沐小姐……」 第10章 那丫头，可比当年厉害多了 这是封家的管家！ 沐听雪瞬间有些清醒，应了声后，就听对面人道： 「是这样的。」 「老爷子听说沐小姐回国了，就让我打电话过来问问，看您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沐听雪蹙眉，封家这位老爷子，六年没打过交道，现在突然要找自己，不可能只是吃个饭而已。 但老爷子主动邀请，她身为后辈不好拒绝，于是和管家约好了时间后，沐听雪就立刻回家收拾了一番。 最后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沐听雪提早了十五分钟。 但见那个时候，封老爷子已稳坐那处端着茶正细细的品。 六年不见，年老子的上位者气势依然，是那种不怒自威的沉压，离得近了，能让人无法直视的那一种。 「爷爷。」 她礼貌打了招唿，在老爷子的示意下落了坐。 没想，屁股还没落到椅子上，就听到老爷子问她：「听说，你们离婚了？」 她顿了顿，轻笑：「您的消息，总是这样快！」 老爷子不可置否，拿出一份资料推到她面前，意味深长：「把这拿去给掣儿看吧，许是能够让他回心转意。」 那是一个牛皮纸封，里面的内容，是她当年为了嫁给封掣，和老爷子签订的血液协议—— 若有一日封掣发生意外，急需输血，哪怕是死，封家的人也可以无条件地抽干她身上的血。 老爷子那时候最担心的就是孙子血型特殊会出意外，因此沐听雪的主动保证，在他那里十分受用，便答应了帮她。 没想到这会儿，老爷子确是自己拿了出来。 「不用了。」沐听雪移开视线，道：「他不喜欢我当他的妻子，我也不想用什么『恩惠』绑着他来爱我，不然这件事，在刚认出他以后，我就可以告诉他一切，我已经……放下了。」 老爷子闻言微不可察地诧异，当年的沐听雪是如何喜欢封掣，他看的清楚。 「丫头，我以为你狠得下心签这种东西，这辈子就不会放下我孙子。」 曾经，她也这么以为…… 沐听雪极浅地勾了下唇，像是笑了一下，又像是没有笑：「这份协议签的是一辈子，就算我和他离婚了，也是能生效的。」 换言之！ 就算是离婚了，只要协议还是封老爷子手上，但凡哪一天封掣出了事，他们封家的人，还是可以为保封掣一命，抽干她身上的血。 可这话听了，老爷子却并没有笑。 还反问她：「怎么？现在不喜欢他了？」 「喜欢啊！」 但正因为喜欢，才更需要放手。 「太委屈你了！」 「是我自己的选择。」 她轻嘲：「当然，要换了六年前，我肯定会拿着这个去对他进行道德绑架，说：你看，我为了你可以连命都不要，所以，你不能不要我，可人是会变的，想法也是会变的。」 说罢，她还深深又望了封老爷子一眼：「是不是，爷爷？」 「我觉得很可惜。」 可惜？ 呵！是很可惜，因为现在的她真的已经没那么好骗了。 沐听雪漂亮的眸子轻轻一扬，眼角似带着钩子一般，说的话不重，可内容却不轻。 「爷爷，有件事我想了六年，一直不太明白，能不能问问您？」 说是问问，她也没等老爷子开口同意或是拒绝，只勾着眸，浅笑：「他是怎么把我从您眼皮子底下送出国，却一路通畅无阻的？」 沐听雪定定望着老爷子，眼底的笑意亦以此时层层敛尽：「您的手下，就那么没用吗？」 「……」 老爷子眉头一跳，之后，没有再说话。 这便是默认了…… 「爷爷，得了好处，就扮不了好人了。」沐听雪勾着嘴角，终于又浅浅微笑，只是眼底，却仍不见半分笑意。 封家底蕴深厚，老爷子也是商场上纵横多年的人，当年他可以为了利益，认同自己这个儿媳妇，那就只会是因为利益。 如今自己这个『合作对象』有了异动，他这才亲自过来试探。 不然以他的『耳聪目明』，六年前封掣将她绑架出国，他会不知道？ 封老爷子被拆穿后，依旧神色如常，倒是看向沐听雪的眼神，是真的带了点探究：「丫头，这六年里，你确实长大了！」 「承蒙爷爷夸奖……」 说着，沐听雪又是一笑，这一次倒是弯了弯眼角：「不过，我这午休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回去工作了。」 「去吧！」 「爷爷再见！」 沐听雪起身，走前还礼貌地跟殷老爷子摆了摆手。 只是再转身时，唇角眼角的笑意均收…… 老爷子看不到她真实的表情，但其实什么也都猜得到，他身边跟着一起来的封管家也同样猜到了。 所以，犹豫着问：「老爷子，那这个……」 微冷的眸光淡淡扫过那份被『嫌弃』了的文件，老爷子心情似乎没受多大影响。 「收起来吧！找个机会让封掣看到，让他自己选。」 封管家眉头一跳：「可沐小姐说的也没错，就算她们离婚了，这份协议在签字之日起就无法作废，无论她愿意不愿意，该救少爷的时候她也拒绝不了。」 「少爷既然那么讨厌她，就让她们这么平平和和地分开不好吗？为何还要这么逼少爷……？」 「这丫头，可比当年厉害多了。」老爷子目光深深，眼底却透着几分明显的欣赏。 旋即突然一敲拐杖：「你说，封掣那小子怎么就这么倔？明明他需要的就是这样的贤内柱不是吗？怎么就不肯听我老人家的话？」 管家会意，极通透地道：「确实，六年前且不论，但如今的沐小姐，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还是能力，都绝对是最配少爷的人。」 「所以您才说让我找机会让少爷看看这协议？」 老爷子起身：「不然呢！真让他一辈子误会人家是为了钱才嫁给他？」 「真是没一个省心！」 第11章 解约，全部解约! 沐听雪回到公司，安姐正对着电话发脾气，那怒意沖天的，就连她亲妹妹安露娅都吓得不敢近身…… 沐听雪问她：「怎么回事儿？」 「还不是怪你……」 安露娅跟沐听雪不对付，一开口就是『什么都是沐听雪的错』这种套路，可她话刚说完，她姐那边就气得砸了手机。 手机摔在地上，屏碎成了好几片…… 沐听雪走上前：「怎么了安姐，气成这样？」 「下周五的大秀，可能要改期了。」 「改期？」 沐听雪蹙眉：「场地可是我们从封掣手里『抢』回来的，这改了期，就只能换场地了，搞不好还得付违约金，留给那边的印象也不好。」 安姐嘆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可模特公司那边又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 安姐憋着一口气，一五一十把事情都说了。 沐听雪这才知道，原来是模特公司出了问题。 原本周五要合作的首席女模庄紫妍因为一组杂志写真突然人气爆涨，直接飘了，看不起安姐公司，宁愿付违约金也不过来走秀了。 不止如此，她还看不起沐听雪这位新人设计师本身，在模特群里疯狂吐槽沐听雪。 说沐听雪太过年轻，那点在国外的名气，指不定是靠什么潜规则来的。 如果来给她走秀，那不是掉了她名模的身份？ 这话可谓嚣张，群里有人跟庄紫妍不对付，将图流了出来，安姐的朋友发给了安姐，这才引起了安姐的震怒。 只是， 比起安姐的激怒，沐听雪面对这样的抵毁反而显得淡定，拿起地上安姐摔裂了屏的手机翻看几眼，沐听雪直接道：「既然如此，那就换人吧！」 只是个突然爆红弄不清楚自己身份的模特而已，这么看来人品有待考证，谁知道真的用了，什么时候她会翻车？ 不来也罢！ 安姐也明白，但是：「我也没想要死瞌她，可现在不是我花不花得起钱的事儿，时间这么紧，我联络了好几家模特公司，能救场的全部都是新人，或者是刚刚冒头的……」 安姐都快愁死了：「但咱们缺的是压轴啊！」 沐听雪微微沉思，抬头时已经有了办法：「这事交给我来处理，至于爽约的模特公司那边，以后就都不要再合作了。」 安姐：「啊？」 沐听雪要笑不笑，语气温温却泛着丝高冷：「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今天的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的我要你高攀不起。」 「说的对！」 安姐兴奋到摩拳擦掌，刚才的颓废劲儿亦一扫而空。 她拿着自己那破了屏的手机，超有气势地给那间模特公司的老闆去了个电话。 解约，全部解！ 对方似乎没想到安姐这边的态度会急转直下，直接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毕竟，一间模特公司知名的也就那几位，其它的都是半生不熟，半火不透的。 庄紫妍是首席，她们不捨得排给安姐的公司，但其它的小模特还是打算派来赚赚钱的。 结果，安姐一口回绝了不说，还讲以后都不要再合作…… 这就不是一单生意吹了的事儿了，对方老闆想要争取，还主动就庄紫妍的这件事跟安姐道了歉，说什么真的是实在排不开档期。 最后，当然还是谈崩收场，被对方谩骂说不厚道？ 安姐顿时就气笑了：「我不厚道？」 「呵！摸不清我的脾气就别跟我搁这放屁，国家怎么就没拿你的脸皮研究防弹衣呢？」 「行了你闭嘴吧！别用你的智商来揣测老娘的用意，道理我懂，可是老娘只跟人讲道理，非人和畜生不理。」 「你也别说我搞你，我没瞎没聋，是人是狗分得清清楚楚。摔倒时扶我一把的朋友我会拿命来珍惜，摔倒时踩我一脚的狗，就是砸锅卖铁，老娘也要整-死-整-残-他……」 骂完安姐就摞了手机，还直接按了关机！ 爽！ 全程，沐听雪都只是笑着看着，直到安姐撂了电话，她才去了窗边，播出了封掣好友，厉津帆的电话号码…… 第12章 前排的票，给我留两张出来 这会儿厉津帆正和封掣在一起。 自从自己这好友离婚后，人真是越来越不正常，厉津帆这个影帝三天两头被他拉出来喝酒。 手机突然响了，厉津帆看到来电显示就是一愣：「这……你前妻电话。」 六年前沐听雪好歹也是沐家小姐，几人都算有些交情，但封掣还在这，厉津帆于是问他意见：「接吗？」 「她找你？」封掣眉头一跳。 眼底的戏嚯微敛，没有支持，但也没有反对。 这就是让他接…… 多年的好兄弟，厉津帆这点儿眼力见还是有的，接是接了，还顺手按了免提。 「厉影帝，我是沐听雪。」 「这个……」 厉津帆短促地笑了下，说：「我还真没想到你会给我打电话，怎么着？有事儿？」 以前的事情大家心照不宣，沐听雪也没有多做解释，索性单刀直入说工作：「安姐的公司下周五有个大秀，主秀的那位超模鸽了，现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所以，能不能请你救个场……？」 安律也是他们兄弟，他姐的公司有事儿，让安律也打电话给自己求帮忙的话，厉津帆就算真不想接，也不好推辞。 沐听雪能直接找来，其实是个态度问题。 毕竟，拒绝沐听雪就不必那么客气，也伤不了兄弟情份，仅这一点而言，沐听雪留给厉津帆的印象分便又加多了十个百分点。 他说：「我又不是模特。」 「但我认识的人里，你是最优秀的，足以胜任……」 『优秀』这个彩虹屁夸的漂亮，厉津帆这种自恋的货立刻被捧得通体舒畅。 眼光一斜，落在封掣的身上，他还是稳了一波：「下周五是吧？不过，我得问问经纪人我的日程再给你回消息。」 「行！」 挂了电话，厉津帆很直接地把球踢给了封掣：「喏……你反正都听到了，帮么？」 「你自己帮不帮问我？」封掣冷哼！ 「那当然得问你了，咱们是兄弟啊！你要是不想让我帮，那我就不帮。」 「不要扯上我，我和她已经没关系了。」 话说得冰冷，不过也还是没有反对，厉津帆秒懂：「我这边不一定有空，不过，如果你不介意我帮她，我就给她推荐个有空的……」 「随便！」 封掣懒懒回了一句，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厉津帆瞧了他一阵，心里隐约有些想笑，倒是没那个胆子笑，正翻着手机看看有没有能推荐给安姐公司的人。 却听封掣又道：「前排的票，给我留两张出来。」 「啊？你要去看？」 封掣不承认：「让公司设计部的人去看看，知己知彼！」 「喔……」 德性，还嘴硬呢！！！ 不过，封掣这个态度，厉津帆心里就更加有数了，人是肯定要好好介绍了，而且，还不能介绍太差的。 这么想着，他很快翻出一个联繫人，直接发了消息过去： 救场！下周五有个秀，能不能走？ 第13章 都离婚了，还叫什么少奶奶? 封掣回到封宅时已过了午夜两点。 熏熏微醉，他一手松着领带，一手将搭在腕上的西装随手交给了迎面而来的封管家。 「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摆手，示意说不用。 封掣也不看管家一眼，沉默着轻迈上了楼。 将自己摔进卧室的沙发里，他人狠狠向后一靠，仰起头脸，深拧着眉头。 头，很疼…… 支掌，轻撑两额揉了几下，聊胜于无的按揉多少缓解了一下那股子痛意。 也许是酒精的缘故，也许是头痛的刺激，管家在门外叫了很久他才反应过来。 「少爷，您睡了吗？」 「如果睡了，我明天再来……」 「少爷？少爷？」 管家等了一会儿没有音，正要走，里面才传来一声：「进来吧！」 封掣的声音低而微沉，带着丝不算明显的不耐，管家想起自家这位少爷的起床气，不由有些犯憷…… 但门都敲了，管家硬着头皮推门…… 封掣还是半靠在沙发上，头半仰着，手背盖着眼睛，不太想见光的样子。 「什么事儿非得现在来？」 「有份东西，老爷子让我亲手交给您。」 管家在封家多年，跟了老爷子快四十年，上上下下，没一个人他收服不了…… 只有这位大少爷，虽说脾气不算家里最大的，可打小他就看不太透。 特别是六年前那么闹过一阵后，管家心里就认了主，封家，未来就是这位爷的天下。 他，激怒不得！ 管家恭恭敬敬，手里递来份牛皮纸袋，是惯常用来装文件的那一种，上面什么字也没有写，也分不清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封掣顺手接过：「有那么重要？要这么晚特意给我拿过来？」 「是，关于少奶奶的……」 管家刚一开口，封掣冰冷的眸光勐地一抬，横掠过管家那张老脸后，正拆着圈线的手指亦停了下来…… 「爷爷知道了？」 封管家点点头：「如果少爷是指您和少奶奶离婚的这件事的话，是知道了。」 封掣笑了一下。 不算发狠，用力将手中的牛皮纸袋重重朝地上一扔。 刻意压低的声音中不难听出不悦的语气：「所以就让你给我送这种东西过来了？」 「少爷，我觉得您还是先看看，少奶奶她也不是……」 打断他，封掣皱了皱眉，语带微斥：「都离婚了，还叫什么少奶奶？」 「少爷……」 「出去！」 不是看不出来这位大少爷不想再听下去，可管家知道这份东西的重要性，还是想让他看看。 可惜，他那声『您还是看看吧』还含在嘴里没敢滚出来，封掣已再度靠坐回去，直接用眼神警告他：「出去……」 管家不敢再多讲，拐身便退出了封掣的房间，顺手还小心地带上了门。 只是门合上的同时，他却轻摇着头，几不可闻地嘆了口气…… 第14章 本以为，她是真对自己死心了 赶走了管家，封掣睡意全无。 垂眸，岑冷的眸光不经意扫过地毯上刚被自己扔出去的东西，黄色的牛皮纸袋就那么歪歪斜斜地躺在纯黑的地毯上。 一眼望去，尤为扎眼！ 封掣神情彻底冷了下来，他烦躁地站起，刚想抬脚，又想起什么，復又坐了下去…… 说实话，他有点搞不懂现在的沐听雪。 离婚是自己提的不错，可他也没怎么真逼她，反倒是她自己一副清高的模样，还急切地拉着自己去了民政局。 他本以为，她是真对自己死心了。 至少，就最近沐听雪的反应来看，似乎也没想过要像六年前一样，继续对自己纠缠不清…… 他本来都有点对她改观了。 结果，那女人一转身就故态復萌，又跟以前一样什么都跟爷爷告状？ 故意把离婚的事情说给爷爷听，又让他像以前一样来压他？ 六年了，她是在小看自己吗？ 撑手起身，封掣面沉如水。 他走回到床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装着那枚蓝宝石耳环的黑色丝绒盒。 冷笑着，连着牛皮纸袋，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 有厉津帆的推荐，主秀的压轴很快就定了下来。 比所有人的期待值都要高，答应来救场的，不是厉津帆，而是他的绯闻女友，全球top30位的超模：方黎茜。 以方黎茜现在咖位，是有钱都不一定能请来的主儿，对安姐来说，绝对是赚大了。 对此，她狠狠地把沐听雪又夸了一通。 说如果是自家那个钢管直的老弟出手的话，估计别说是方黎茜了，可能口都不用开了。 沐听雪只是笑…… 心说厉津帆大概不是给自己面子，是给封掣面子。 总之，她好像一不小心又贪了封掣一波便宜，不过，离都离了，前夫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反正，大家都是做生意。 转眼周末过去…… 周一的时候，其它的散模一一就位，开始彩排。 安姐的公司有专业的模特负责人在管舞台方面的事，沐听雪做为总设计师主要的时间都放在了服装这边，可偏就是这会儿，又有麻烦找上了门。 时隔多年，再见到池冰悦，却是在安姐公司的洗手间里。 工作时间太久，头有点闷，沐听雪便出来了洗把脸。 抬起头来时，池冰悦正好推门进来，两人打了一个照面，她愣了一下，对方却浮过一抹笑意。 沐听雪立刻就明白了，她是特意来找自己的。 第一反应是不舒服，然后是反胃。 沐听雪吐了，半扭过身去，对着洗脸池便是一阵干呕，不过她今天早饭都没有吃，除了水，什么也没能吐出来…… 池冰悦的脸，一下子变得难看至极。 如同自己面前刚刚出炉的食物，还一口没吃，便沾上了污物。她有些明白沐听雪应该不是故意的，但，这种不是故意的直观反应，却更让她难堪。 这女人，居然看到自己就吐了！ 还是真吐！ 眼中迸出愠怒，脸上的笑容却半分未减：「唉呀！这么多年了，表嫂的身体还是这么不好呢？」 池冰悦徐徐向她走来，还『体贴』地递了一张面纸给她：「啊！忘了……好像不能再叫你表嫂了，是不是？沐三小姐？」 第15章 沐听雪，你手还疼么? 沐听雪没有接她递来的东西，只从洗脸池上的镜子看向来人：「有何贵干？」 她不想拐弯抹角，池冰悦似乎也没有这个好耐性。 将手里没人接的面纸顺手擦了擦洗手台，然后，当着沐听雪的面扔了垃圾桶里。 池冰悦的声音不大，但刚好能让沐听雪听得清：「是你教安姐以后都不跟我公司的模特合作的？」 沐听雪听明白了，没有否认。 「庄紫妍所属的模特公司，是你开的？」 「对，是我开的，所以……」 她一副在商言商，真心想要聊工作的表情，还热络着笑：「大家都这么熟了，何必做得这么绝？」 「你们违约在先。」 「我们违的只是庄紫妍一个人的约，不是所有人的约。」 「这是诚意问题，既然你们公司没有合作的诚意，那么我司也可以选择拒绝，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日后还会不会再出同类的事。」 池冰悦想了想，也点了头。 不过一偏头却似笑非笑：「沐听雪，你手还疼么？」 「……」 耳边，唿唿的冷风又起…… 那噩梦一般的片段，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浮现，身体的温度仿佛一瞬被抽离。 如置冰窖，她手痉挛一般握成拳头，骨节铮铮，泛着点点的白。 反胃，她又想要吐了…… 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池冰悦唇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 靠过来时，声音又轻，又低：「要么，用我的人，要么，下周五的秀给我取消，你自己选……」 沐听雪按着绞痛的胃部，脸白得像雪：「不会用你公司的人，也不会取消。」 「你就不怕我把你以前的丑事都告诉我表哥吗？你猜，他知道你是那种人后，还会不会要你？」 「要我给你看看我俩的离婚证么？」 换言之，你的表哥已经不要我了，还拿这个威胁我，你是不是脑子问题？ 池冰悦碰了一鼻子灰，终于恼羞成怒：「沐听雪，你会后悔的！」 后悔？ 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年没有报警，让你去坐牢。 「让让……」 沐听雪捂着胃，扯唇，讥诮地：「你挡着洗手间的门了。」 池冰悦眼神阴骛，一直盯着她苍白的脸，倒是没有像以前一样轻易撒泼大叫，只冷哼一声，趾高气昂地走了。 不过，女人的恨意总是来得勐烈。 不到一天的时间，沐听雪便受到了疯狂的反扑…… 起初，是公司技术最好的打板师说生病了要请假。 后来，其它人也全都找了各式各样的理由不来公司。 到最后，竟是除了几个什么都不太熟练的助手以外，那些真正能做事的人，全都来不了！ 沐听雪立刻察觉到蹊跷，和安姐一起找到了第一位请假的打板师家。 那姑娘一开始还不肯讲，到后来，总算说了实话：「沐老师对不起，我们不是不想帮你，可是，有人威胁我们，如果帮您做事，就要我们在这个行业消失……」 「我们是很想跟着您学习的，可是，真的对不起！」 「谁？」 她摇头，不敢说出对方的名字，倒是沐听雪自己心里有数：「池冰悦？」 第16章 不舒服极了，全身都在难受 没想到她能猜中，那姑娘大气也不敢出，只是一个劲儿的低头道歉说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池冰悦大概率也不会拿这些人开刀，不过，沐听雪倒也还没圣母到能安慰这位说她做的对…… 她拉着安姐离开：「没关系，我一个人也可以。」 安姐有丝不忍，可看着她坚毅的眼神，最后，什么也忍心没有劝。 半夜三点，沐听雪趴在工作间的桌子上，是被生生冻醒的。 打了个抖，她有些畏寒。 自我感觉不太好，她主动找了些感冒药胡乱吃了些，可吃完不但没有效果，人却反而还烧了起来。 随便一量，就是38.5以上。 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行的人找不到，不行的人她不想要。 如果连自己都倒下了，就真的来不及了。 沐听雪不想认输，天一亮她就给安姐打了电话，她把设计部余下的人员全部召集了起来。 三天时间，全员闭关。 吃饭睡觉都在工作室里解决，终于赶在周五的早上缝好了最后一套主秀礼服。 放下针线时，沐听雪胃中一阵翻腾。 眼前更是阵阵发黑，摇晃着倒进沙发里，沐听雪晕了足足三分钟才回过神来…… 安姐拖着她要送医院。 她摇着头，死也不肯：「不用了安姐，我买了药，给我吃一点，让我睡两个小时就好。」 「不行，你这烧的太厉害了。」 她拉着安姐：「结束了我就去医院……」 晚上七点半的大秀，如果她现在去了医院，准备工作都来不及，就算有安姐，她也不放心。 「今晚的大秀不容有失，我必须在。」 「可是……」 死死拽着安姐的手，沐听雪眼底有至死方休的光芒在发亮：「没有可是，如果现在放弃，我们之前的努力就白废了，安姐，我不是逞强，是不可以再输。」 因为她什么都没有了啊！ 以前，就算是犯贱，可她心里还有个封掣，苦是为了他，累是为了他，笑是为了他，哭也是为了他，她做的所有所有都是为了他。 但现在，她已经没有他了…… 「好！」 安姐眼中有泪，却还是咬了咬牙：「那你赶紧小睡一会儿，我到时候叫你。」 「嗯！去秀场再休息。」 沐听雪一刻也不敢耽误，坚持坐车到了秀场后台，前前后后安排了好一通后，才被安姐强行按在休息间眯了一会儿。 沐听雪睡得不舒服极了，全身都在难受，一时像在火上烤，一时像上冰上飘…… 迷迷煳煳间，她耳边浮过许多许多的人声： 「这是你画的吗？天啊！你是个天才，你的画一定会得奖的，你会因此名扬世界。」 「你居然是这样的人，我们错看你了，没有办法再跟你做朋友了。」 「对不起！证据确凿，你再也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了。」 「别那么天真，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知道。」 「你觉得，大家会相信你，还是我？」 「太可惜了！你的手，可能这辈子都不能再拿画笔了……」 不，不要…… 不要抢走我的画，不要抢走我的一切，不要……弄伤我的手…… 求求你们了！！！ 第17章 人变起脸来，女人都得靠边 上午十一点。 从m国飞往本市的班机准点降落，行色匆匆的人们闸机入境。 方黎茜混在人群堆里，她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白衫衣牛仔裤，还戴着个遮了大半张脸的黑口罩，后面跟着她的助理小米，推着她的三个超大行李箱。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她现在整个人都恹恹的。 可纵然如此，也挡不住她身高腿长，吸睛两百度的万人迷回头率。 「黎姐，咱们真要去走那个野鸡秀吗？」小米一脸的不情愿，在飞机上就不停在吐糟了。 方黎茜到底在圈子里混了多年，许多消息都知道一点，眼光放得比助理要长：「说话注意点，那可是安律也姐姐开的公司，不是什么野鸡秀。」 「可我听说，连那个庄紫妍都觉得档位太低拒绝了，您倒还接，这不是自己掉自己价吗？」 说完，小米还嘟着嘴：「就算是您家的厉影帝开了口，也不能什么活都接吧？」 提到厉津帆，方黎茜隐在口罩内的唇角轻轻向上勾了一下。 「我也不是全看他的面子……」 说罢，她勾了勾手指头，神秘兮兮道：「那个叫沐听雪的首席服装设计师，我以前见过，她是f.c集团封总的……前妻。」 「……！！！！」 小米先是瞪大了眼，之后又反应过来：「可前妻就是没关系了啊！所以，这面子咱们给不给也没所谓的吧？」 话虽如此，但方黎茜却觉得：「厉津帆不会随便跟我开这种口的，应该是封掣的意思，所以……」 她话还没说完，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屏上大大的『封总』两个字。 方黎茜立刻晃了晃手机给小米看：「你看，电话都催来了？」 说罢，她便在小米瞪得更圆了的双眼中微笑着接通了电话：「封总，我才刚下飞机，马上就……」 「马上去杭州的10号摄影棚。」 诶？ 方黎茜纳了闷了：「现在？」 封掣的语气不算好，挺冷，不过多少还算是克制：「上周你在那边拍的成片全部作废了，虽说不是你的原因，但需要重拍。摄影师那边说联络过你，你推说今天有工作，不肯来？」 方黎茜更纳闷了：「对啊！我接下来不是要去……」 可封掣没让她把话说完，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不满：「我不管你和津帆是什么关系，身为f.c的品牌代言人，我是不是该提醒你，签了合同，就得拿出点百分百的职业素养？做不到，下一季度的代言合约可以不用再签。」 这一说，黎茜立刻正色：「封总你别生气啊！我马上买机票，现在就去杭州。」 啧！甲方爸爸就是可怕啊~ 「赶紧的，买机票去呀！去杭州的，最早的那一班。」 被她催懵了的小米：「可是，黎姐你刚不是说要去走封总前妻的秀？」 「不去了。」 妈蛋，她算是知道了：「男人变起脸来，真是……女人全都得靠边站我跟你说……」 方黎茜说完，还在心里狠『啧』了一声：果然是，前……妻啊！ 小米：n（ー_ー？）？ 第18章 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场灾难 刚下飞机不到半小时，助理小米又拖着行李重新去办了託运…… 等待登机时，方黎茜让小米给沐听雪打个电话，通知说不能去走秀了，让她们赶紧重新联繫人救场。 然而…… 「黎姐，根本没有人接啊！」小米说。 「再打……」 「我都打十三遍了。」 安姐的公司算是新起步，这场又是她们的处女大秀。 之前就因为压轴的模特没谈好，才找了厉津帆说服自己来救场，结果现在自己也……鸽了。 如果自己过不去，她们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来顶…… 可以想像，到了晚上要么取消，要么就是随便找个人来顶，最后可能彻底毁了那场秀。 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场灾难。 方黎茜不认为封掣会不明白后果有多严重，可他还是坚持让自己去杭州，那就是只能说明，他在刻意压制沐听雪。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堂堂封大少，对前妻居然这么狠？ 方黎茜嘆了一口气：「那就发消息，把情况好好跟她说明一下，违约金什么的，我们按两倍的给她们赔付……」 这已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小米：「为什么要两倍啊？好多钱呢！」 「话那么多呢？赶紧发消息……算了，我自己来……」 为表诚意，方黎茜在发消息之前，还确认性的给沐听雪又打了一通电话。 但正如小米所言，没有人接…… 今天傍晚七点半的秀，做为总设计师沐听雪应该很忙，所以连接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没办法了！ 方黎茜一连发了五条消息，怕手打说不清，她全部发的是语音，也很诚恳地道了歉。 之后，才带着小米直飞杭州…… 枕边的手机一直在响…… 沐听雪烧得迷迷煳煳，全身都是软的。 她试着睁开眼睛，但怎么都做不到，晕得厉害，她就那么迷迷煳煳地睡着。 直到手机在一连串的消息提醒音后，彻底归于平静。 终于不吵了，她却又开始反覆反覆地做恶梦…… 中间，仿佛有谁给她又餵了一次药，吃完药，她脑子更显昏沉，便一直在那种半清醒半迷煳的状态中昏昏沉沉地睡…… 时不时，还发着抖！ 安露娅担心地看着沙发上盖了两床被子都还在打颤的女人，表情难得地没了平时的那股子叛逆。 「姐，真不用叫醒那个女……沐总监吗？」 安姐看了眼表：「七点半才正式开始，我们过一会儿再叫她。」 「会不会来不及？」 「没事儿，听雪把服装全都准备好了，要不然，你以为她怎么累病的？都三天没睡觉了，现在还发着高烧，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安露娅点点头，之后，小心翼翼地带上了休息室的门。 沐听雪这一觉足足睡了五六个小时，她醒来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半…… 她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动了动，之后，慢慢撕开了一条缝儿。 她这是，躺了多久？ 头还很晕，身上也到处发疼，沐听雪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顺手抓过手机看时间。 下一秒，她吓得接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安姐……」 她冲出休息室，惊恐地：「方黎茜到了吗？」 安姐正处理着一条裙子上的丝带，腾不出手来，便隔着人对她说：「一直在打电话，不过手机打不通，可能还在飞机上没下来，放心吧！时间还早，她那个人又是出了名的业界良心，应该不会迟到的……」 「不是迟到，她来不了。」 听到这话，安姐手上的动作勐地一停，抬起头来：「什么……？」 第19章 你怎么不早说? 出了集团大楼，封掣缓步下着台阶。 路边，一辆银色的超跑旁，厉津帆没长骨头地歪倚在车门上。 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一条绷直了，一条半曲着，正嘻皮笑脸地沖他挥着手：「嗨！哥们儿……」 「你怎么来了？」 「你说呢！」 他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封掣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得声音听起来心情很不错。 「来找你吃饭，顺带给你送个票……」 「什么票？」 听着他这明知故问的语气，厉津帆隔着墨镜沖他翻了个白眼，然后说：「周五的，你前妻的服装首秀，别说你忘了。」 「没忘，只是没想到还劳你厉大影帝亲自送。」 「我这不是想和你一起见证一下歷史么？」 他口里没句实话地找着藉口，其实不过是想来看看好哥们的『真香』。 大家从小一起长大，他早就看出来封掣对沐听雪没有以前那么排斥了。 所以，他又撞他一下：「走呗！一起去看看？」 知道这男人就是傲娇，没人推一把肯定不能拉下脸自己去看，他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厉津帆说：「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前妻以前不是一门心思要当个大画家的吗？这怎么说换就换，出了趟国，加来就改服装设计了？你不想亲眼去见证一下她这革命性的高光时刻么？」 「不想。」 知道沐听雪又跟爷爷告状之后，封掣现在已经没有去看秀的心情了。 可厉津帆人都来了，怎么可能空手而归？ 好说歹说，连吃饭时也一直在逼逼，总算是磨到封掣松了口。 吃完晚饭，两人七点准时到达秀场…… 两人的位置是最好的vip前排席，坐下后，就感觉现场的气氛还挺高。 有几家平时不是知名大秀绝对不派人过来的媒体也位列其间，选了最好的位置架着机相，显然是要大拍一场。 厉津帆绕着全场看了一圈。 很热闹，很格调，很满意…… 他慢慢掏出手机，给方黎茜打电话：「宝贝儿，我今儿可是特意翘了剧组来给你捧场的，呆会好好走啊！别给哥丢面子……」 「杭州？」 厉津帆眉头一跳，人差点从椅子上吓起来：「你说你在杭州？餵……不带这么玩的啊！不是说好了帮我兄弟的前妻救个场么？你怎么跑杭州去了？」 「什么？封掣给亲自你打的电话？」厉津帆看向封掣，后面似乎又看电话那头讲了些什么，他一直拧着眉头认真听。 听完后说：「你等等，我先问问他，一会再给你回电话。」 挂了电话，厉津帆这才忍不住埋怨起封掣：「你什么情况啊？你不让方黎茜走这场秀，是给沐听雪安排了更好的人？谁啊？比我家茜茜还更有牌面？」 封掣就坐在厉津帆的身边，这会儿也总算反应过来。 他眉头几不可见地一抖，问：「你介绍来帮沐听雪救场的，是方黎茜？」 「不然呢？」 刚压下去的火立马飈了出来，厉津帆想都没想，就已脱口而出：「换了别人值得我这么大费周章特意跑一趟？」 「你怎么不早说？」 厉津帆：「啊……我没跟你说过吗？」 封掣沉着眼睛看他：「你说过？」 第20章 救了个寂寞的场? 那天，厉津帆虽是当着封掣的面发的消息。 但封掣并没有看他的手机，自然也没问他拜託的人是谁。后来，方黎茜也是隔了两天才单独给自己打的电话，他也就直接回復了沐听雪。 这么一想，好像是真没跟封掣提过来救场的人是方黎茜。 不会吧！ 怎么就能这么巧？ 直接给捅出个这么大的天窟窿？ 所以，他这绕了大半天的救场，最后还是救了个寂寞？ 厉津帆的眼里盛满了抱歉和紧张，封掣垂着眼睛看他，一时间，也没了话…… 他承认，那天管家找过他之后，他确实有点生气。 但仅仅也只是生气…… 并没有要为难沐听雪的意思，更不可能故意对她的首秀使绊子。 他会给方黎茜打那通电话，也是出于公司利益正常的决定，不掺和任何私人的情绪。 没想到，偏就赶了这么个巧。 封掣有些坐不住了。 他不算明显地频频回头，似乎想从现场的气氛里看出些什么，可惜…… 什么也看不出来。 还有，就算有消息透露是方黎茜压轴，现场也是过于热闹了些。 时尚界能叫得出名号的杂志媒体人都过来了，大炮小炮的架着，他甚至还看到了几个圈内特别有地位的时尚大咖。 这些人，都是来捧沐听雪的场的？ 如果是，那反而就要出大麻烦了…… 这些人平时请都请不出来，难得出来一趟，却只看了场辣眼睛的服装秀的话，可想而已，就算安姐的公司不受影响，沐听雪这个名字，也会成为时尚圈的毒药。 不说被排挤，这黑歷史就贴身上永远都摘不掉了。 「也……别太担心了。」 厉津帆难得有些结巴，说起话来都不太利索了：「我刚听茜茜说，她出发前就给发了消息过来，虽说时间确实是赶，但说不定安姐那边有备用方案呢？」 「最次，也就是没有大牌压轴，效果可能没有预期的好，但，她不就是个新人吗？第一次效果差点就差点了，再不济，就当茜茜欠她一次，下一次一定给她找补回来，你看呢？」 「唉呀！行了行了，算我错了行了吧？那……最坏的结果就是等下主持人出来宣布大秀取消。肯定是会遭骂，也对沐听雪的个人形象有影响，但是……」 「这不也还有你的锅么？谁知道你偏就在这个时候把茜茜叫走了，还直接叫去了杭州。但凡她人还在陆城，我就是打飞的也能把人给你弄过来。你说你，你当时要肯给茜茜再多说几句话的时间，也不至于这样了不是吗？」 封掣没什么心情驳斥厉津帆所说，只淡淡冷冷地瞥向了t台的入口处。 「主持人出来了。」 「啊……」 厉津帆看一眼时间，离正式开始还有十几分钟。 「唉你看你看，主挂人都出来了热场了，也没说要取消什么的，一定是解决了，虽说铁定是找不到比茜茜更合适的模特了，但……」 「不太对劲！」 「嗯？」 「主持人一直在笑，但表情太僵……」她应该没有替代的方案，更没找到合适的人。 这一句他没有说出来。 封掣有些不安，那种情绪隐隐还在被放大。 终于，他站了起来，什么也没有说，只快速朝后台走去…… 第21章 他到底是有多恨她啊? 秀场后台。 除了压轴的方黎茜，其它的模特已全部就位，化妆的在化妆，换衣服的在换衣服，做头髮的在做头髮，但…… 现场的气氛，却明显呈现了两极化。 一边是嘈杂混乱，一边是按部就班，所有人的声音都混杂在一起。 沐听雪的声音就夹杂在这些混乱的声音里面，有恳请的，有压抑的，有苦苦哀求的…… 「对，七点半开始……」 「晚一点也没关系，我们这边热场再坚持……一下……」 「是吗？不在陆城啊！好的，那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就这一次，你先安排人过来，没有大那大牌也可以，我只要求身高够，比例好就行……」 「其实今天来了特别多重要的人，你过来走得好还是能被发掘的，我觉得真是个好机会，要不然，你先试试？」 「这样吗？那没关系的，我……再想想办法……」 再想办法，再想想办法…… 其实能想的所有办法都想了，可惜，没有一个人能来帮她救这个火。 抑或者说，不是没有人愿意来，而是因为有池冰悦的压制，没有人敢为了一个毫不知名的沐听雪，得罪封家的表小姐。 池冰悦是封掣的表妹，这一点，全陆城人都知道。 一切都完了的感觉。 这几个月的辛苦，耗时一年的全部设计，还有…… 还有她不能停下来思考，因为只要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封掣，她心里就跟扎了一万口针似的，每动一下，都撕心裂肺的疼。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非得在这个时候把方黎茜叫走…… 不是都离了么？ 自己在他面前已经足够洒脱，再也没有再纠缠他了，为什么他还要再拦着她的发展？ 沐听雪委屈极了，她执着了这个人这么多年，所做的人生中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可那个人却一点都不领情…… 就像她在这边怒风狂啸、暴雨海潮，而那个人却只是冷漠至极地坐在那里，看着她一身狼狈而袖手旁观。 她一下子又想到了六年前。 那时候，他明明都找人把自己绑去了国外，可为了限制她的自由，不让她有钱回国，他逼她的父亲断了她所有的经济来源。 后来，她给餐馆刷盘子洗碗，接兼职，送牛奶…… 终于存够了回国的机票钱，他却又一鼓作气让沐家破了产。 做为沐家的三小姐，哪怕她还只是个学生，从来没有参与过家族生意，可那个时候一旦回国，面临的可能就是牢狱之灾。 她回不来…… 有钱的时候回不来，没钱的时候更回不来。 也正是在她精神状态最糟糕那一段时间里，她遭遇了最无情的双重背叛…… 这一切都是因为封掣，可这一切，他都不知道。 而现在，他又来？ 他到底是有多恨她啊？ 沐听雪心里不平衡得一塌煳涂，可这般激烈的不平衡过后，却又是迴光返照般的反思， 她得出了一个六年前她怎么也不愿意承认的结论：封掣讨厌自己，比自己想像中还要厌恶一万倍。 半抬着头，沐听雪长长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她没有哭，只是眼尾红得厉害…… 第22章 我保证，你会闪耀全场 又烧起来了，沐听雪全身上下都在疼…… 好在，这样的疼痛六年来她经歷过多次，习惯了，也就不觉得难挨了。 她还仰着头，身边的人却突然发出了阵阵低唿…… 「哇！那个不是……厉津帆吗？」 「是啊是啊！真的是他，大明星啊！他怎么来我们后台了？不过，我好激动啊！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真人，居然比电视里还要帅，」 「他前面的那个男人是谁，也是明星吗？天啊！怎么感觉比厉影帝还帅还有气场啊！」 「好冷好酷的感觉，可是真的好帅，想让他正面干我……嘻嘻！」 「噫~~~你小点声，人家听到了……」 原本还喧闹的后台，似乎因为什么人的到来而安静了不少。 沐听雪闭着眼，脑子里昏昏沉沉，也听不清她们在惊唿着什么，只感觉，有一道视线隔着人群扫向她而来。 如芒在背！ 沐听雪睁开眼，扭过头…… 逆着光，她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哪怕只是一个模煳的身影，也不妨碍她一眼就认出封掣。 她总是能很快地找到他，哪怕于万千人群之中。 在她的眼中，封掣是在发光的，全身上下，都带着吸引她的光芒…… 可是现在：她的光，灭了！ 沐听雪机械地转身，一步一步，她走向那个人。 所有人摒息而望，隐约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她眼底的火焰，仿佛要烧尽面前的那个人。 安姐甚至觉得，她可能会当场痛甩封掣这个渣男一耳光…… 然而，谁都猜错了！ 她走向了他，她开了口，可话却是对着封掣身边的人说的：「厉津帆，救个场行么？」 「……啊？」 厉津帆是最懵的，挂在鼻樑上的墨镜都跌了下来…… 他不太敢接话，只斜了一眼身边气场强大的男人，可沐听雪却一个眼光也没分给封掣。 只是盯着他，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很急地说：「我给你打过电话，你说你最近没空来不了，所以给我推荐了方黎茜，但现在，你人都在这儿了，借我一个小时总可以的吧？毕竟……」 毕竟，这也是你欠我的。 她不说出来厉津帆也能读懂这未完之语的余意，他自觉亏欠，没打算拒绝，只是…… 又斜了一眼身边的男人，但见封掣的表情沉静如水，还是那副高高在上，但却冷漠至极的样子。 除了眼光，一直落在沐听雪脸上…… 「时间……那个……」 厉津帆咂了下嘴，坦然道：「别说一个小时，就是两个小时都没问题，可救场什么的，你这不是女装秀吗？我一个男的怎么行？」 「你当然行，而且，你会是最棒的……」 厉津帆：「……！！！」 漂亮话谁都喜欢听，但他还真不是心里没有ac数的人。 他以为沐听雪现在是病急乱投医，实在没人了，只能拉自己充个数…… 行叭！ 自己的锅，流着泪也要扛起来…… 原本，厉津帆是这么想的，可是，当沐听雪跌跌撞撞，最终从一大堆的漂亮衣裙中，直接挑出了一银白绣花的半缕空真丝长裙递给他时。 厉津帆眼前一亮：「这是……」 「多做了三套礼裙，全是按你的身高比例做的，我保证，你会闪耀全场……」 第23章 可真是为难他了 这话，当然是扯淡！ 分明是女装，时间又那么来不及，她怎么可能有时间按厉津帆的身材特意再做三套礼服？ 不过，厉津帆虽然不矮，有185，但因为他出道就是艹的少年感，所以身上肌肉感并不算重。 而女模特的身高180以上的比比皆是，更何况她们在t台上常常要踩着10厘米以上的高跟鞋。所以，这种拖尾的长裙虽然是女装，厉津帆穿起来刚刚好。 也就间接验证了她的那一句『特意为你而做』。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没有人耽误得起…… 沐听雪虽脸红如潮，全身发烫，走一步都几乎摇摇欲坠，却还是亲自给厉津帆穿好了礼服。 甚至，还主动帮他化了装…… 齐流海的黑长直假髮，高挑的眉，烈焰红唇，只在两边的眼角用手指沾上同色系的口红染了一片绯色。 当沐听雪取过首饰亲手为厉津帆佩戴，妆容精緻的模特们正排着队，依次等待出场。 「沐听雪……」 是封掣的声音…… 在被明明白白当了好一会儿空气人后，他终于到机会对沐听雪开口：「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我不知道方黎茜接的是你这边的秀……」 沐听雪手中捏着对银色的长流苏耳环，正认认真真帮厉津帆朝左耳上戳。 这时听到她的话，手指微微一顿…… 她眼中闪过一抹情绪，飞快到无人捕捉到，半垂着眼睫，她嗯了一声。 说：「我知道了。」 然后便没了下文。 背后的气流微弱，但仍旧刮过来一道冷香，是封掣身上的味道，特制的，带着木质尾调的清氛，瞬间便霸道地占满了沐听雪的整个鼻腔。 「你就没什么别的话要问我吗？」 「没有……」 闻声，男人紧蹙的眉头，更紧地深皱。 封掣半垂着眸，露出那副惯常清冷的表情，却没再接话。 那感觉，就仿佛他再不经心的一句交谈，都已是对别人最大的恩赐。 可刚才，他难得地对她说了好长一句，他一定是忍着作呕的心情和她讲的吧？ 可真是为难他了！ 沐听雪回过神，发现厉津帆的耳洞有点堵，戴了好半天戴不上。 怕伤着他，她便主动贴了上去，整个人都要亲到厉津帆脸上的距离。 首尝漠视的封掣并不为她的冷漠而退却，却在她无意贴近厉津帽的动作下微微蹙了下眉。 沐听雪背对着他，自然看不到他的表情。 可现在的她连余光都分不出一丝给封掣，只平静着继续道：「抱歉！我现在很忙，如果你是来看秀的，能不能请你回到vip席？再有几分钟，就开场了。」 封掣的表情辩不清情绪，他认认真真打量她清冷的背影。 太瘦了！ 六年前她就瘦，现在更是单薄到可怜。 不言，不语，封掣也没有在意别人投过来的异样的眼光，更没有回应她的送客之语。 秀场外，轻缓的音乐声起，主持人最后的开场词已说到一半。 灯光，渐渐暗了下来。 模特们各自准备，有序地排队。 逆着人流，封掣突然转身走到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什么也没有说，但用行动表明了他哪里也不会去的决心…… 第24章 秀场，飒气全开 优雅的音乐声中，t台的尽头于黑暗中亮起一道光芒…… 从右侧的一角徐徐点燃，慢慢盈亮了整个入口，有闪电一般的白亮，一会闪在宾客席，一会闪在背景上。 慢慢地，第一位身着仙女裙的模特踩着鼓点入场。 灯光追在仙女的身上，一点点，顺着她的脚步，从长腿到蜂腰，再照亮了模特整张漂亮的脸。 整个秀场，亦随之渐渐亮了起来…… 漂亮的脸蛋，仙女一般的长裙，每一位模特的头上都顶着水晶做的头冠。 各自不一，形状不同…… 没有人知道，那都是沐听雪特意找了珠宝工作室做的定制，每一套都精挑细选，衬着那一套套漂亮的长裙，瞬杀了现场无数的菲林。 闪光灯，此起彼落…… 大家惊嘆于她一个新人的设计如此华美的同时，无论懂不懂时尚的名媛小姐们都纷纷举起了手机。 每一条裙子，都被拍下了无数漂亮的照片。 直到，厉津帆中途第一次顶着黑色的长髮，如同埃及艳后一般披裙出战…… 「哇！这条礼服太漂亮了，我想要……不过，这模特怎么有点眼生啊？」 「什么眼生，是眼熟吧！我怎么觉得，她有点像……」 「你看那身材，有点像是男人啊！等等……厉津帆，他是厉津帆吧！」 「什么？厉津帆？刚拿了影帝的那一位？」 走到t台的最前，终于被认出来了，厉津帆红唇微嘟，转身时冲着全场一个飞吻…… 瞬间，尖叫声便掀翻了整个现场！！！ 「太美了！太美了！」 「快让我看看，卧槽！卧槽……那个是厉津帆吗？真的是他吗？」 「天啊！他一个男人，怎么能这么美，我一个女人都嫉妒了……」 大家不敢相信，毕竟厉津帆在娱乐圈一直是男神一般的存在，结果却来走女装秀？ 如果要是国际顶奢品牌大秀也就罢了，可安姐的公司，连庄紫妍那种女人都嫌弃，厉津帆怎么会来拉低自己的格调？ 但是，第一套服装出来时，大家还在怀疑揣测加推断…… 可中场时，厉津帆又顶着第二套华服出战了。 还是那头黑长直，只在左边的发顶插了一个类似于皇冠的银色头饰，一身淡蓝带银秀的女式西装礼服。 领口大开，直到腰际…… 宽大的裤腿如长裙轻摆，左右两侧的肩膀上垂坠下如流苏的轻纱，一个转身，又美又飒。 「啊……啊啊啊啊！真的是他，我可以，我又可以了……」 「厉津帆，啊……太美了，可是，今天的秀不是方黎茜主秀么？怎么变成他了？」 「而且，这是女装秀啊！他怎么能把女装穿出了战袍的气场。」 「我不行了，我要流鼻血了。」 最后一套，压轴出场。 缕空半纱的低调蓝礼服，前面是精緻的银色绣花，灯光一照，闪烁如星。 后背大开，整个全露至腰际，再用纯银色的金属腰带收束着。 腰下，是放射一般展开的百褶裙，拖地而行，一路迤逦…… 第25章 对不对，老公? 明明是秀场，却因为厉津帆的反串直接引爆。 现场到最后，几乎变成了超级明星粉丝会…… 可就算是他『艷光四射』的表现，也并未夺去衣饰的精美，全场三十三套礼服，每一套都做工精良，华美绮丽。 特别是他主秀的那三套：一套仙袂飘飘，一套飒气帅美，最后一套压轴的礼服，更是艷惊全场。 没有人知道，那套礼服仅仅制作费成本就高达百万，是沐听雪歷时四月完成，换了数十种布料，反覆修改近百次，一针一线都未假手于人的超完美之作。 大成功！ 最后，那场服装秀是在如擂的掌声中结束的…… 「听雪，你听，你听听……」 「这些掌声都是属于你……的……」 「啊……听雪……我们成功了，我们终于成功了……」 任由安姐抱着自己又跳又叫，又叫又跳，沐听雪始终一动不动。 为了不让这场秀前功尽弃，她发着高烧却一直在坚持，哪怕是烧到眼底全是红丝，全都都在发烫。 还不到时候，她还不能倒下来…… 她一直这以坚持着，直到，直到终于听到了这一声成功。 是啊！ 她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紧绷的情绪落下来，她一放松，全身的难受劲儿便一涌而上，烧红的双眼，也在这里几乎看不清天花板。 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她摇晃着，挑晃着…… 直到，眼前彻底黑了下去。 「啊……听雪……」 失去最后的意识前，她好像听到了安姐的尖叫声，还有后台混乱着的各种声音。 她落入一方温柔的怀抱。 那人身上有着檀木的清香，淡淡的，很好，很熟悉，就好像是封掣身上的味道。 可是，怎么可能是他呢？ 他那么讨厌她，那么讨厌…… 沐听雪又陷入了暗黑无尽的夜晚，那黑夜伸手不见无指，除了自己的唿吸，她仿佛什么也听不到。 她害怕地大叫着他的名字： 「封掣！封掣！封掣！」 「你在哪里，救我，救救我……」 一束光，突然打下来。 像是t台中央的光束，正追着什么东西似的，一点点，一点点地，照亮了某个高大的身影。 那身影转过来，露出一张帅气逼人的脸。 是年轻的，22岁的封掣…… 沐听雪开心的沖他跑了过去，可是，明明就是十几步的距离，可她却怎么跑也跑不到。 怎么办？ 她急了，她急得伸手向他，大叫着：「你拉我呀！你快拉拉我的手呀！」 「我为什么要拉你？你是我什么人？」 「我是……喜欢你的人呀！」 封掣冷笑，不稀罕的样子：「喜欢我的人那么多，你又有什么特别的？」 这话问得她心慌，她似乎真的被他问到了：「我……我当然特别呀！我的血和你是一样的，我可以救你的，我可以……把我的血给你，全部都给你。」 「是吗？」 「我真的可以……」 沐听雪焦急地拿出那份协议，毫不犹豫地在上面签上了字。 她说：「我会去找爷爷的，我把这个给他，让他帮我们主婚，到时候，我是你的妻子，就不再仅仅只是喜欢你的人了，就是对你来说最特别的了对不对？」 封掣没有说话，轻抿的薄唇勾着，至上而下地睨着她，用那种像是看一团垃圾的眼神。 沐听雪的眼眶一下子红透了，她拉着他的手，乞求般看着他…… 抖着声音，执着地问：「对不对，老公？」 第26章 物理降温会不会? 封掣并没有听清她在叫着什么…… 不过，应该是与自己有关，因为时不时会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有，最后那一声满含委屈的：老公！ 他眼前突又闪过那日在酒会上的她，明明媚媚的眉眼，不似六年前那般肆无忌惮。 却偏偏让人移不开眼。 她还问他：「总不能还叫你老公吧？」 可现在，她分明还是叫了…… 是做恶梦了吗？ 看着怀中人紧锁的眉头，封掣抬头，吩咐：「开快一点。」 祝符不敢含煳，当正便将油门直接踩到了底。 车子一路疾飙，半个小时的路开了不到15分钟就直接到了地方，祝符车还没有停好，就听到后排安全带轻卡出来的声音。 不等他过来帮开车门，封掣主动下了车。 怀里，还抱着已烧到失去意识的沐听雪…… 宋凌寒开的私人诊所，提前打过电话所以用不着挂号，直接把人送到了急诊室后，随便一测，她已经烧到了39.8。 那时，她全身都跟火一般的烫…… 宋凌寒赶紧给开了药退烧，又配上了吊水，直接挂着便送进了病房。 其间，封掣一直没有走…… 宋凌寒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最后，把手里的毛巾直接塞到了他手上：「你知道的吧！人在发烧的时候，配合物理降温效果会更好……」 「怎么做？」 「用温水帮她擦身体。」 封掣：「……？？？」 「干嘛这么看着我，你又不是没看过她不穿衣服的样子，总不能让我……」宋凌寒说着，一扭头看到沐听雪那张漂亮的脸，又改了口：「倒……也不是不行！」 一只大掌伸来，稍显粗鲁地盖在他脸上。 宋凌寒挥舞着手里的病歷夹挣扎，嘴里还大声地嚷嚷着：「你特么……放开老子的脸……」 从他的魔爪里救出自己那张英俊的脸，宋凌寒正要继续吐糟。 封掣一把将他推离沐听雪的病床很远，木无表情道：「叫个护士过……来。」 不算明显地吸了口气，他说：「算了，我要怎么做？」 「啊？你真要亲自来啊？」 本就是逗他才那么一说，没想到他真要帮沐听雪擦身体。 宋凌寒瞪大了眼，一副『兄弟你是谁，你是不是被穿了』的愚蠢表情…… 正要调侃他一句难道真对沐听雪『旧情难忘』，却在勐地撞上他冰雪般的眸子时，心头勐地一惊！ 不对！不对啊！ 他这表情真的很不对劲啊！ 对了，他们家小护士说了，沐听雪是被封掣抱进急诊室的。 宋凌寒手里的病歷夹不由握紧了一分，也不敢多说，也不敢多问了。 他倒退一步，指向旁边的洗手间：「打点温水，然后帮她擦脸，擦身体，手心，脚心，腋下……」 闻声，封掣没再说话。 只闷头拿起盆子进了洗手间，很快，里面便传来了哗哗的水流声…… 第27章 点点滴滴的片段 帮沐听雪擦身…… 换了半个月前，若有人这么跟封掣讲，他一定会觉得那人是有病，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不，杀了他都绝对绝对不可能。 但，打脸来的这样快…… 封大少爷看着自己手里的毛巾，他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照顾沐听雪？ 可心里一边在抱怨，手却没有停。 拿温热的毛巾，一点点覆上沐听雪微热的小脸，轻轻擦试。 许是发烧的缘故，沐听雪脸上透着一股不自然的红，睫毛很长，浓密如羽翅地盖在青黑的眼睑上。 那么重的黑眼圈，连眼下的卧蚕都青黑一片，也不知道是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才熬出了现在这个鬼样子。 封掣坐在病床边上，手里热毛巾一点点试过她脸侧柔滑的线条。 不远的距离，沐听雪身上幽幽淡淡的香气，这个曾经无数次闯入自己的世界，还霸道地对外界宣誓过主权的疯女人，似乎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安静。 她闭着眼，睡不踏实似地微拧着眉头…… 封掣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点抚她眉心那不算明显的浅褶，像是执着地想要将那些痕迹抚平一般。 须臾，他微凉的指尖，顺着记忆中的方向一点点掠下。 先是柔润的额，小巧的鼻，直至最后，缓缓点在那双微启着的红唇之上。 封掣勐地愣了一下，回神之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心虚地收回手指，将手巾重浸入脸盆，再拧干了重新替她擦试。 本就是大少爷的命，自然没什么照顾人的经验，封掣动作稍显笨拙，但绝对轻柔，一点点顺着她线条流畅的下巴，擦过脖子…… 停了下来，封掣没有再继续，只是目光深沉地盯着她精緻的锁骨。 很漂亮，随着唿吸起伏，一起，一落…… 记忆中的点点滴滴，随着那一起一落瞬间倒涌回他的记忆…… 暗的夜，他垂眸就能捕捉到的她的眼睛。 湿漉漉的，带着哭泣后的微潮。 小小的鼻翼微微一抖抖，便有珠泪儿滚下来，滑落于枕间，沁出一片大团大团的湿…… 封掣喉头滚动，耳畔似又响起了她委委屈屈的哽咽声。 那软甜的嗓音，腻在男人的心尖，软了他全部全部的神经…… 就算沐听雪从未曾提及，封掣也能感觉到，在他之前，沐听雪没有过其它的男人。 封掣勐地一顿，心里有什么开关突然被打开了一般。 落在她衣上的手指倏然抽回，将离时突然被她发烫的小手紧紧捉住了，迷离之中，沐听雪似乎是睁开了眼。 恍恍惚惚看了他一眼，又很快闭上了。 只是紧抓着他的手却没有放开，还很任性地轻拖至她脸上，头一歪，便枕在了他的掌心里。 她头微微蹭了蹭，似乎是在寻找一个更为舒适的位置。 找好了，弯了弯唇，这才浅笑着又安睡了过去。 掌心的小脸带着发烧的微烫，从封掣的掌心直蹿到指尖，又过电一般急蹿到心脏…… 怦怦几声！ 素来平静的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博动起来…… 第28章 她老公陪着她呢! 沐听雪病了，安姐那边只能一个人留在秀场处理之后的各种事情，包括代替她接受记者的採访。 总算忙完，她扔下一切就直接冲来了医院。 病房门口，安露娅正半靠在墙上，垂着头玩手机，听到有人叫她，一抬头，发现是她姐。 「怎么样？怎么样了听雪她？」 安姐声音有点大，安露娅便提醒她：「姐你别嚷嚷了，这儿是医院，沐姐才刚睡着……」 安姐：「你叫她什么？」 「怎么了？不是你让我叫她姐的吗？」 安露娅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前看她不顺眼，不爱叫她，现在发现她长顺眼了，愿意叫了不行吗？」 以前安露雅是个实足的叛逆少女，因为沐听雪回国后她姐安排她去做沐听雪的助理，让她对沐听雪十分厌恶。 但经过这一次的大秀之后，她发现沐听雪真的挺厉害的。 她是叛逆，又不是没脑子，不至于到现在还看不出来，沐听雪为了她姐的东西，是真的拼上了命。 所以，从那女人到沐总监到现在的沐姐，她改口得很快。 安姐一脸老怀甚慰，揉了妹妹的头一把就要推开病房的门，却被扯住了：「诶你别进去了，她老公陪着她呢！」 「老公？」 安露娅说：「就那个在后台一直盯着沐姐的大帅比啊！特别高，特别冷的那一位……」 「你说封掣吗？他还在这里？」 安姐眼神都变了，拂开妹妹，毫不犹豫就推开了病房的门。 一眼就看到两人亲密的姿势，一个昏睡着无知无觉，一个还不要脸地伸手捧着她的脸。 安姐压了一天的火气，一下子全爆了：「你在干什么？」 封掣极自然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掌心还留着余热，他不自觉地微握成拳，似乎是要留住那一丝余温。 淡淡回眸，他眼里一剎那闪过被人打扰的不爽，夹着明显的寒意与冰冷，仿佛一位无人敢忤逆的暴君。 但也只在一剎那…… 看清来人是安姐时，眨眼功夫，他眼底裹着冰霜的冷意褪去，又恢復了平时那副淡漠禁慾的样子。 不过，却没有回答安姐的问题。 安姐压着火气，一副恨不得冲上来直接拿包包砸死封掣样子。 宋凌寒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一眼看出两人间气氛不对，他赶紧扯了安姐一把：「姐你来了，我正要说沐听雪的病况呢！一起听听吗？」 「一起？」 安姐冷哼：「不用，你跟我一个人说就行了，外人没什么必要知道她的情况。」 「外……人？」 宋凌寒心知肚明，下意识瞥了眼封掣。 封掣未动，也是一副不打算走，就一定要听的样子。 安姐忍不住又轻嘲：「都离婚了，不是外人是什么？仇人？」 封掣终于看她，薄纯微启：「我看在你是律也姐姐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不过，你若再要无理取闹……」 后面的话，封掣没有说完，安姐却气得要跳起来：「我无理取闹？我无理取闹？呵……封大少爷，您可真是会倒打一耙啊！听雪现在变成这样，不都是您害的吗？还有脸说我无理取闹？」 「好了好了，别吵了！」 宋凌寒慌忙赶做和事佬，左边劝劝，右边也劝劝：「这儿是病房，你们这么吵，让她怎么好好休息？」 安姐一听，咬着唇瞪了封掣一眼。 封掣脸上惯常还是那副清冷的假面，虽然仍在笑，但眼神却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笑不入眼，分外轻蔑。 第29章 这事儿有些不大对劲 为避免两人继续再吵，宋凌寒趁机说起了沐听雪的情况。 「她这是营养不良，疲劳过度，再加上压力过大，还有感冒，然后高烧引发了肺炎，最少要住一周的院，痊癒至少半个月……」 安姐闻言，脸都白了：「这么严重吗？」 「所以说了，工作再重要也得注意身体……」 说着，宋凌寒还拿下巴一指病床上的人：「她这个情况，至少两三天没有睡觉了吧！安姐，以后真不能这样了，人会熬不住的。」 语气中有些责怪的意味，安露雅立刻不满：「你怪我姐干嘛？」 「要不是池冰悦那个贱人把我们的打板师都给威胁辞职了，沐姐也用不着肝这么三天三夜啊！」 「为此，我姐自己也熬了两晚上呢！」 宋凌寒闻言疑惑：「你说谁？池冰悦？」 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一提那个女人安露娅就来火：「对啊！那个女人太贱了，自己过来挑衅未果，就在背地里使用一些阴招。」 「下次要让我见着她，我非撕了她不可！」 宋凌寒想说些什么，但隐约又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大对劲。 忍不住，他又拿眼瞧了下封掣，错愕地发现平素泰山崩于顶都色不改的男人，这时眉心蹙起。 「具体说说怎么回事儿？」 安姐却不肯说：「抱歉！我们可没义务跟你说什么，要问啊……自己回家问问你的亲亲好表妹……」 「表妹？」 安露娅也听明白了：「那个池冰悦是你表妹啊？」 「……」 封掣自然不会回应，只是眼底的墨色渐浓，隐隐透着些微不可察的厉色…… 另一边，池冰悦也正在发脾气。 她把办公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却还是抒解不了心底的火…… 太讽刺了！ 她压着那边的样板师，威胁其它模特公司，连救场的方黎茜都想办法让她表哥叫去了杭州。 可沐听雪的首秀，还是成功了。 甚至轰动了整个时尚界。 「那个厉津帆到底什么意思啊？明明是我表哥的髮小，明明知道我表哥有多讨厌那个女的，他居然还来帮沐听雪走秀？」 她忍不住对庄紫妍疯狂吐糟，还说：「他是疯了吗？还是不想跟我表哥继续做朋友了？」 庄紫妍今天一直陪着池冰悦，一场大秀看下来，她心里其实已经快后悔死了。 她本以为，沐听雪只是个新人设计师，就算得过奖，也算不得什么。 可事实证明，她设计出来的衣服件件美得个仙女裙。特别是反串的厉津帆一出场，那效果，简直惊艷了全场。 这原本是她要走的秀，那压轴的礼服原本是她要穿的，如果当初没有拒绝，那今天响誉时尚界的人就是自己了。 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便也有些酸厉津帆：「是啊！我也不是很理解厉少的行为，简直是胳膊肘朝外拐啊！」 「不行……」 池冰悦来回踱着步子，最后还是没忍住：「我一定要跟我表哥打电话，让他以后离厉津帆那种吃里扒外的人远一点。」 她拿出手机，飞快地拨给了封掣，只是还不等她开口，封掣却冷声道：「我在宋凌寒的医院。」 池冰悦刚要出口的告状语全部吓回了肚子里：「啊？表哥你怎么了，生病了？」 「过来一趟，马上……」 池冰悦立刻点头如捣蒜：「好，好好好！我马上过来看你，表哥你等着我。」 第30章 帮你收拾她一下，有什么不对? 病房里有点闷，封掣出去透了口气。 人站在长廊向阳的一面，他静静点了支烟，虽只是打了一个照面，池冰悦还是一眼就发现了他。 「表哥。」 她急急忙忙跑了过去：「你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病了怎么还抽菸啊！那个宋凌寒到底是怎么当医生的……」 「冰悦……」 打断她的话，男人转身之余随手灭了指尖的烟。 寡淡薄凉的目光扫过池冰悦即担忧又紧张的脸，不算严厉，但十分认真：「杭州的事情，不解释一下？」 「……」 咯噔一声，池冰悦心头一抖。 表哥已经知道了？ 不过，她表哥一向神通广大，早晚也会知道。 她本也没想过能瞒着他多久，索性就一五一十坦了白：「没什么好解释的啊！就是沐听雪那个贱女人又回来了，我帮你收拾她一下，有什么不对？」 封掣容色未动，只眸间幽幽闪过一抹暗沉。 他沉声：「我让你做了？」 「可是，我以前也是这么对她的，你也没阻止过我呀！」仗着自己是他表妹，池冰悦还是不知死活地说：「那……以前行，现在就不行了？」 封掣不语，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着她的问题。 他这副反应让池冰悦有些心慌：「表哥，你不会对她心软了吧？这种为了钱什么都敢做，还不要脸勾引你，逼你结婚的女人，你有什么好同情的？」 封掣垂眸，静静看着池冰悦的脸，似是在努力回想自己以前是否真的给池冰悦交待过什么不好的事。 不过，显然没有…… 他毕竟是个男人，再不喜欢沐听雪，也不会让身边的人故意刁难。可池冰悦的态度却也教他意识到，自己就算什么也没有说过，可漠视与不问，大概也算是一种纵容。 那一瞬间，封掣的心里涌出一种好奇…… 池冰悦还做了什么？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你刚才说，以前你也是这么对她的？你还做了什么？」 「我，我……」 池冰悦有些不安，下意识地绞起了手指头。 她知道的，封掣虽看似清冷，实则重情重义，因为幼年丧母，所以到初中之前，一直是她妈妈照顾他。 看在妈妈的面子上，表哥对自己以往的一些胡闹行为，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有时候，还会让他的秘书帮自己善后。 但，无论自己以前闯出来多么大的祸，他都从来没有用这般严厉的态度对自己。 可是今天，为了自己设计沐听雪的事，他居然这么生气。 直觉这个问题不好好回答会出大事，她斟酌了一下，才道：「我……也没什么！就……那会儿你不是让人把她送出国了嘛！我刚好和同学一起到那边玩儿，没想到就遇上她了，然后……我就找人把她打了一顿……」 只是打了一顿，她就不会如此支支唔唔畏畏缩缩了。 「怎么打的？」问这话时，封掣语气克制，眉宇间却含着浓浓的不悦。 池冰悦突然感觉手脚发凉…… 她不敢说了，但顶着表哥那冰刀子般的目光，她又不敢不说：「也……就是正常的啊！踹……她肚子，踢她背，然后，踩……踩她手指……」 封掣：「……！！！！」 第31章 打你就打你了，还要挑日子吗? 『咚』地一声！ 安姐的手机掉到了地上，她原本只是看到池冰悦在这里所以过来看看她想干什么，没想到，却突然听到了这样一个惊人的事实。 「就是你吗？」她问。 安姐磨着牙根，两侧的双手因怒意而紧握成拳：「那个在大冬天把她的手打残后，还扔她在雪地里不管，让她差点活活被冻死的女人就是你吗？」 池冰悦不承认：「什么打残了，就……就只是流了点血而已……」 「就只是流血了而已？」 原本还想要克制的，可听到这里，安姐甩手就给了池冰悦一记耳光：「那我今天也让你好好流点血……」 被安姐一耳光甩得有点懵，池冰悦喘着粗气，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愤怒。 「姓安的，你敢打我？」 安姐冷笑一声：「打你就打你了，还要挑日子吗？」 说完，又扑了上去。 听到动静的宋凌寒急慌慌也跑了过来。 眼看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他一副不明白髮生了什么的样子，愣愣地盯着缠在一起的两个女人。 满-脸-的-茫-然！！ 这俩怎么打上了的？什么情况？ 「愣着干什么？拉开啊！」封掣朝宋凌寒吼着。 宋凌寒可算是回过神来，他手里的病歷夹一扔，慌忙加入进来。 双臂挂住安姐的两边的肩膀，用蛮力扯开了正骑在池冰悦身上左右开工，啪啪扇脸的安姐。 「靠！别拦着老娘，老娘非扇死这个害人精不可……」 安姐两眼血红，被扯开了还在不停试图用脚踹池冰悦：「还只是流了点血，你踏马知道听雪的手有多重要吗？我连衣服都不捨得让她洗，你敢找人踩烂她的手，贱人，你这个贱人……」 「关你屁事，我又没踩你的手！」池冰悦也不甘示弱地回骂着。 一听这话，安姐又压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 她勐地一跳，借着宋凌寒的身体便狠狠给了池冰悦一脚，直接把人踹开了两三米，直撞到墙，才堪堪停下来…… 那一脚是真的狠，池冰悦当场便晕了过去。 可明明打赢了，安姐却爆发了一般，突然大声地哭了起来。 她满脸是泪，站都站不住。 只能靠着宋凌寒的身体软软滑坐地，揪着心口，颤声：「我特么……我特么……封掣，你可真行，你可真行啊！你知道那是什么手吗？那是才八岁就拿过白玉兰美术奖的一双手啊！你怎么捨得？你怎么捨得让人伤成那样……」 「她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不就是喜欢你吗？她喜欢你就活该要被你这样对待吗？她喜欢你是犯了死刑吗？你怎么能这么狠？你知道她这六年来吃了多少苦吗？你还这样对她……呜……呜呜……」 「封掣，你有本事别后悔！这辈子也别后悔！」 封掣抿着唇，不发一语的样子像是一尊不动的冷神。 但表面上再淡定，可内心深处，他却明显感觉到有什么未知的情绪涌滚了出来，像是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捏住了他的心。 疼痛的感觉，是真的疼！ 疼到他指尖都在微微地颤，像是愤怒，像是自责，但更像是……心疼！ 他不知道沐听雪经歷了这些，完全不知道…… 第32章 那个频频让他失控的人 他后悔……么？ 封掣的人生字典里，原本没有这两个字。 他向来都是一切尽在掌握的，除了六年前栽在了沐听雪手里，他的人生，没有受过任何的挫折。 后来，他也曾认真想过，那时候他那么讨厌沐听雪，大约也真不是因为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恰是因为她是自己生命里那个最大的变数。 她总是不听他的话，她总是在挑战他的底限，她总是能逼到他做出一些自己本该做不出来的事…… 她在他身边一天，他就越来越不像那个一切尽在掌握的自己。 所以，他怎么可能不讨厌她？ 他的人生本该是按部就班，一切都规划好的，他不想改变，也不想变得无法控制，可沐听雪就是那个频频让他失控的人。 六年前如此，六年后亦如此！ 可他从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讨厌，曾让沐听雪遭遇过那样的事…… 他不过是想让她离自己远一点而已。 封掣沉默片刻，再开口时语气已截然不同：「她的手，你有办法重新做个检查吗？」 宋凌寒：「可以。」 毕竟是宋凌寒自己开的医院，干什么都是他一句话的事。 虽说试图推沐听雪去做ct时差点又跟安姐起了些冲突，不过，安姐到底也想知道一下她手的恢復情况，强行拉扯了一通，最后，也还是允了！ 宋凌寒那边忙着帮沐听雪做检查，封掣就在他办公室里打电话，打了有大半个钟头，宋凌寒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ct片子，还有各种检查结果。 封掣挂了电话，直接问：「怎么样？」 都是兄弟，这种时候自然是得说实话：「我给她的右手拍了个片子，从片子上的情况来看，情况不太好，应该说，现在都有很严重的后遗症。」 说着，宋凌寒又抖了下手里的片子，语声沉沉道：「我的判断是，她的右手应该是遭受过外力重击，曾粉碎性骨折过，以片子上这种伤情来看，没有两年以上的时间，是恢復不到现在的程度的……」 「真难以想像，她居然还能做设计师，她这个手的严重程度，应该至少有两年以上的时间，无法握笔，大约连筷子都拿不好。」 听完这些结论，封掣沉默了。 他和宋凌寒从小玩到大，最清楚他的医术造诣有多高，宋凌寒能说出这些话，应该还是保守估计了。 最初的情况，应该比他说的还要严重…… 心口，莫名有些刺痛！ 封掣也不懂这种感觉是为何而来，毕竟，在他这前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他从没想过不为外力而心痛的感觉，他也能真正体验一次。 封掣忍不住掏出烟，点燃一根抽起来。 「她，能画画吗？」 宋凌寒面色微变，答得有些勉强：「刚不是说了吗？她现在是服装设计师么？自然是还能画的，不过……」 「我要听实话。」 「如果你是指她以前那种程度的画……」 宋凌寒沉重地摇了摇头：「白玉兰美术奖什么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了。」 索性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干脆他就全说了吧！ 宋凌寒说：「安姐刚才说的可能是真的，她刚才送来的时候，我确实有点奇怪，只是一个疲劳过度的感冒，怎么就引发了这么严重的肺部感染？」 「现在看来，应该是旧疾，她当年如果真的被冻伤过，那唿吸道和肺部就比一般人要脆弱得多，所以就算只是普通的感冒，也很容易引发很严重的支气管炎和肺炎。」 「……」 第33章 或许，是在恨我吧! 封掣没有接话，似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般。 他垂着睫，把玩着宋凌寒桌上的圆子笔。 然后，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让他莫名烦躁起来，他无意识地拿着那只笔戳刺着桌上空白的病历本。 一下，一下，狠狠再一下！ 「她怎么……会搞这么惨啊？」宋凌寒觉得嗓子眼有点干，是那种自觉理亏，十分不好受的心情。 他主动道：「当年，是我们几个出的馊主意让你把她强行送出国，且断了她的后路不让她回来，可谁知道……唉……你别不吭声啊！这样……怪吓人的。」 封掣还是垂着眸，半张脸都暗在阴影，教人看不清表情。 他声音很低：「主意是你们帮我出的，最后做决定的人却是我。」 「那你说，都被伤成这样了，她为什么还回来啊？为什么……」 宋凌寒顿了下，担心地看着他手里快戳坏了的圆子笔，最后还是不怕死地问了出来：「为什么一句都没跟你提啊？」 「不知道！」 或许，是在恨我吧！ 但这句话烂在了封掣的嘴里，他竟不太想亲口说出来…… 「那……还有就是……」 宋凌寒为难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道：「池冰悦差不多应该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闻声，封掣没有说话，好半天都保持着同一种姿势，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后来，他说了：「是不想……」 「要是不想，那就不看了吧！反正在我的医院，我会让护士照顾好她的……」 宋凌寒话到一半，封掣却接了下半句：「不过，还是得去。」 毕竟，有些话他想亲口问问池冰悦。 不过，倒是没劳他主动问太多，他人一进病房，池冰悦便捂着肚子从病床上坐起来：「表哥，你来了……」 她很激动的样子，但很快，又低下了头：「对不起！我错了。」 这副认错的样子过于熟练，这几年来，封掣每年都要看几次，倒也习惯了…… 他不若平时那般不问情由地维护，只淡淡冷冷问：「是吗？那你说说看，你错哪儿了？」 「不管错哪儿了，反正就是我错了，所以，你看我都认错了，就原谅我好不好？」 封掣很短促地一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那就是不知道错哪儿了？是吗？」 「表哥……」 「既然你不明白，那我就来问你吧！方黎茜去杭州的那组照片，今天拍，还是十天后拍结果都一样，对吗？」 池冰悦的额头冒涌出大滴大滴的汗，她不敢在封掣的面前撒谎，但更加不敢说实话。 便含含煳湖道：「但……但是，总归是早一点拍更好啊？出片后，还要精修什么的，还有……还有很多后续的事情要做……」 「你一开始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封掣抬了下眼睛，墨黑的瞳仁格外深格外冷：「冰悦，公私分明，是我对下属最基本的要求。」 池冰悦慌忙别开眼，但嘴上还是弱弱地解释：「可是，我……我也是为了公司好。」 第34章 就算我不要了，别人也不许碰 为了公司好？ 封掣一脸嘲讽，他看着池冰悦的样子，就像是在看一个不那么好笑的笑话。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的公司没有和安姐的公司发生矛盾？你也没有威胁安姐的打板师？也不知道方黎茜要来帮沐听雪走秀？更没有公报私仇设计调走方黎茜，好让这场秀开天窗成为业界耻辱？」 「我当然……」 打断她，封掣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凉薄酷冷：「想清楚了再回答。」 池冰悦一下子哑了声…… 方才还在试图演一回千年的狐狸，但这会儿却跟只淋了雨的麻雀一般。 脸白着，身子还在瑟瑟发抖：「对不起表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呜呜！」 池冰悦是真的在害怕！ 这几年，她仗着自己叫封掣一声表哥，明里暗里得罪了不少人，但，因为有封掣护着，她从来没慌过。 可今天她在沐听雪这儿翻了船，且不论她表哥为什么现在突然对沐听雪转了性，但就他现在这个眼神，这种态度，她若不好好认错，怕是从此后要被表哥嫌弃了。 如果自己失去了封掣这个大靠山，别说是好好在陆城开公司了，恐怕就算是回了老家，也会被人盯着整。 她感觉到了深深的绝望，只能哭着一直求饶，甚至还搬出了自己的母亲。 说封掣小时候在她家的那几年，她妈妈对他有多么好，还说了她妈妈临死前，封掣承诺过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封掣当然记得自己的承诺，若不然，这几年也不会任着她胡闹而没有把人赶出陆城。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限…… 封掣不顾还在病房，点了支烟，缭绕的烟气笼着他帅气的脸。 他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人也是，沐听雪即是我的人，治她也好，整她也好，骂她也好，只有我能做。」他冷声说着，脸上已经彻底没了表情。 「可你们不是离婚了……吗？」 封掣沉着眼睛，最后警告她：「我的东西，就算我不要了，别人也不许碰。」 沐听雪的病房里，安姐一直在哭。 她守在沐听雪的病床前，紧紧抓着她的右手，一副哭得要断了气的样子。 她一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因为沐听雪不肯说。 每一次问她，她总是含煳的告诉安姐，说是路上遇到的坏人，所以才受伤了。 安姐曾经一点都没有怀疑过，毕竟，她也不觉得这种事情沐听雪有什么必要瞒着自己。 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明白…… 瞒着，是因为那是封掣的亲表妹干的，瞒着，是因为如果自己知道当初是池冰悦下的手，死也不会让她再回国。 「所以你就这么傻吗？啊？」 「那个狼心狗肺的都那么害你了，你还要瞒着吗？因为害怕对付了他从小宠到大的表妹，他就不肯接受你了，是吗？」 「你傻不傻？你傻不傻？你什么也不说，他不也不要你了吗？」 「沐听雪，你是世界上最蠢最蠢的女人，最蠢最蠢的……所以，以后不要再这么傻了，不要再喜欢他了知道不知道？啊？」 「我会保护你的，像你以前保护我的那样……呜！呜呜呜……」 第35章 凭什么你受苦，他什么都不知道? 安露娅一直站在一边。 虽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着平时男人婆一样的大姐突然哭的这么伤心欲绝，心里也多少有些不太舒服。 而且她也是学美术的，知道白玉兰奖获得的人不算少，但八岁就能拿奖的，那绝对是天才中的天才型画手！ 可是，那样的一个天才，现在却只能画概念般的服装草图了吗？ 安露娅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有点明白大姐为什么哭得这样难受了…… 太可惜了啊！ 沐听雪是在傍晚醒来的。 她还没有完全退烧，有点低热的状态，嗓子很干，想喝水，凉凉的那一种…… 那时候安姐肿着一双桃子眼，正给她洗葡萄。 大大的一颗，洗得干干净净的装在碗里再交给她，看她捏了一个进嘴里，才斟酌着问她：「你的手，是池冰悦找人踩伤的？」 正是吃葡萄的季节，葡萄的汁水清甜，一口咬开皮，再挤一下，那果冻一般的果肉便全都进了嘴里。 沐听雪很喜欢这种味道，挤完一粒便迫不急待地又拿了一粒。 但这会儿，那一粒还放在嘴里，她却没能再咬下去…… 黑白分明的大眼向上，她意外地看到了安姐肿肿的桃子眼。 看来，是瞒不下去了。 沐听雪深吸一口气，认命的点了点头。 她以为，自己醒来后，安姐应该会急着跟她讲秀场的事情，没想到突然就扯到了自己的手。 安姐得到答案后，红肿的眼中仿佛又要泛起水雾。 「为什么不跟我说？」她问，随即带着气性坐下来：「好，你不跟我说就算了，为什么不跟封掣说？」 「这么多年你那么苦，凭什么他可以什么都不知道？」 沐听雪笑了笑：「安姐，没必要！」 说完眼睑低垂，又悠悠道：「毕竟，我们离婚。」 淡淡无起伏的声音，不了解她的，大约会以为她真的不在乎了。 可安姐是谁啊？ 这六年来，安姐眼睁睁看着她为了封掣成疯成魔，又岂会相信她这一时的平静？ 「你呀！真是想气死我才罢休！」 安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可最后，也只是心疼地握住了沐听雪的手：「幸好我已经替你骂过封掣那个没良心的男人了。而且我还狠狠扇了池冰悦！」 「以前不知道这事还好，现在知道了，我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什么？」 沐听雪手里的葡萄在听到安姐打了池冰悦之际蓦然掉落：「你说你打了池冰悦？你怎么这么冲动啊！」 她焦急道：「你不知道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你要是逼急了她，她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啊！」 「怕什么？」 安姐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别说她池冰悦只是封家的一个表小姐，就算是封家的大小姐又如何？我安家也不是吃素的！」 「更何况，我还有一个金牌大律师的弟弟，真对线起来，那贱人我还真没放在眼里！」 「也犯不着啊！」 沐听雪不是怕事，只是就事论事：「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不想你因为我而被牵累。」 而且，以她对池冰悦的了解，那个女人真没什么底限，把她惹急了，接下来会做出什么，谁也不知道。 第36章 毕竟，我们离婚了 可安姐无惧：「别跟我说这些。」 「你当年帮我的时候，才16岁还不到吧？面对着那样的禽兽人渣，你怎么就没怕被我牵累呢？」 「听雪，我不是当年柔柔弱弱的安绮婷了，我不怕！我只想保护你，像你当年义务反顾地挡在我身前的那样，你明白吗？」 对于安姐来说，沐听雪大概属于她心中最柔软的那个部分之一。 这么多年了，她始终记得那个瘦瘦小小的十六岁的少女，在瓢泼大雨中，张开双臂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 十年前的事情了，安姐却始终记得那天发生的事，记得自己趴在雨水里看着她单薄的背影。 那时候的沐听雪，在安姐眼中，是个小小的巨人。 之后，也是沐听雪一直在小心守护着，照料着自己，陪着她熬过了最艰难的那一段时间，让自己彻底从那一段暗黑的经歷中挣脱出来。 所以，现在安姐觉得轮到自己了。 安姐想要保护沐听雪，保护那个记忆中习惯看似脾气火爆，实则柔软善良的少女…… 「我知道了。」沐听雪眼神柔了下来。 「你知道就好。」 安姐捏了捏她的手指，深嘆了一口气：「听雪，你感情的事情我不好多说什么，但其它方面，你一定要听我的。你答应我，再也不要这样了，我宁可不要这场大秀，宁可不要公司的发展，我不也不能不要你啊！你傻不傻，发烧成那样还要坚持着？」 「我也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 沐听雪抬起一直低垂的眸子，晶晶亮地看向安姐，她说：「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讨厌那样的感觉，也发过誓，再不要输给任何人。」 「那也不能不要命呀！」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安姐白她一眼，没好气地：「好个屁啊好！差点就挂了。」 「不会的。」 她笑，讨好地晃了晃她的手：「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捨得死？」 安姐最受不了她这样，又伸指戳了戳她的头：「你呀！别以为说这种话我就能放过你，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放假，放长假，什么时候彻底病好了，才准回来上班。」 「遵命！」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 病房的门口，一个身影闪过。 封掣不是要偷听，不过是过来时刚好遇到了她们在说话，他本该离开，却不知为何，停留了一小会儿。 于是，他听到了沐听雪的那句：毕竟，我们离婚了。 心里隐隐有些发闷，不自觉抬头望过去，正好里面的沐听雪也转头过来。 四目相对，封掣怔怔站在门口，脸上仍是那副没表情的冰冷，教人一时难以分辨他的情绪。 可唯有他自己感觉得到，他好像…… 不太喜欢听她说那最后的三个字。 封掣到底还是没有踏入沐听雪的病房…… 满怀心事地回到家，才发现佣人在收拾的房间的时候，把他扔了的资料袋，和那个装着蓝宝石耳环的丝绒盒全都捡了回来。 此刻两样物品都端端正正地摆在他房间的床头柜上。 鬼使神差地，封掣走了过去。 回神时，那只宝石蓝的耳坠已经在他手上。 晶莹剔透，仿佛那女人看向他时毫无波动的眼神。 心，顿时更乱了。 胡乱的将两样东西塞进看不见的地方，封掣起身出了书房，正巧看见家里的佣人从画室里出来。 那是沐听雪的画室，也是封宅中唯一他从不曾进入过的地方…… 第37章 那间他从不肯踏足的画室 若换了从前，封掣可能仍旧会无视。 可他现在知道了沐听雪的手伤，知道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做回一个优秀的画家，他内心的感觉，就完全变了。 他问：「画室，锁了吗？」 「放心吧少爷，锁好了的。」佣人说。 「钥匙……」 「啊？」 「钥匙给我。」 佣人瞪大了眼睛，一副恍惚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的样子。 可瞧着封掣虽面无表情，但半点不像是说笑的样子，佣人只能是战战兢兢的递出了钥匙。 随后，在佣人的目瞪口呆中，封掣第一次进入了沐听雪的画室。 画室不大，是沐听雪当时婚前的唯一要求。 但当时封掣讨厌她，给她分的地方并不是很好。 之前沐听雪出国后，他也是第一时间要拆除的，可惜最后拗不过老爷子，就被留了下来。 而当时，沐听雪已经是个享誉全国的天才少女画家。 听说六年间她最贵的一副油画就卖出了七位数的天价。 她曾对自己明明白白地说过，她这辈子只有两个梦想，一个是画画，一个是——自己。 那时候封掣根本不相信她所说，觉得她的喜欢很廉价。 觉得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分表白都很廉价，让他心烦。 直到，他第一次看清了这间画室里的摆设。 封掣瞪大了眼…… 一样的桌子，一样的檯灯，一样的沙发，一样的地毯。只除了原本该摆满书籍的架子上，全都摆上了画布，画具，画作，还有各种颜料以外…… 如果不是明明白白知道自己没有走错房间，他大约会以为，这是自己的书房。 而这，居然是沐听雪的书房？ 他心情复杂地看着内里的一切。 画室里定期有佣人在打扫，四下里看不到什么灰尘，但角落里仍有一副画架上蒙着白色的画布。 画布下，似乎盖着一副作品。 封掣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指尖轻划过画布的边缘，一个用力，画布便滑落画作。 里面，一副未完成的作品露了出来…… 而那人，居然是他！ 只见画上，他骑在马上，微勾着唇角，看着远处不知道哪里的地方，似乎是在笑，又似乎想忍住不笑的样子。 每一笔，每一根线条都十分精緻…… 这是封掣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她的画。 以前是不屑，因为极端的厌恶沐听雪这个人，所以连带着属于她的一切，全都被他拒绝掉了。 他毫不怀疑，若不是分开了这六年，他或许到现在还是会一样的讨厌她。 但，六年的空白，让他有了重新审视他们这段关系的契机。 然后，他便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不同于以往，才华横溢的，并且超出自己意料之外太多的沐听雪。 封掣自己不画画，但品鑑能力却很高。 勾指轻落，他循着画布上的线条，一点点抚过那深深浅浅凹凸不平的颜料…… 他很清楚，这副画的价值。 放眼世界，能在20岁就画出这种惊世之作的青年画家，一个巴掌都数得出来。 可是，她的手却再也不能画了。 因为自己？ 就算不是自己动的手，授的意，但池冰悦的声音却一直印在他的脑海。 她说：我以前也一直都是这么对沐听雪的，你也从来没有阻止过，为什么现在不能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封掣很清楚，在沐听雪伤手的这件事上面，自己是逃不脱责任的。 毕竟，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讨厌』影响了其它人，她们也不会为了自以为的讨好，去伤害沐听雪。 他以前觉得，算计她的女人，有什么下场都是她自找的。 但现在，他更想知道的是，当初，沐听雪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画下这样的自己的？ 会笑的自己，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更何况是对着六年前的沐听雪，他不可能这样对她笑。 在她想像中，自己笑起来的样子是这样温柔的吗？ 心上，某个细弦铮铮轻响，声波的余蕴像是盪开在湖面上的涟漪，一圈一圈地漾了开去…… 「嗡——」 突然的手机声响惊扰了封掣的沉思。 男人目光轻垂，以一种特别平静无波的眼神扫了一眼手机屏显上的两个字：池叔。 在接与不接之间，他只犹豫了三秒。 划开绿色的接听键，池冰悦父亲的声音轻轻传了过来：「阿掣……」 第38章 您管不住他，我替您管 听到他的称唿，封掣下意识蹙眉。 小姨喜欢这么叫他，后来长大，这个在别人听来略显亲密的小名，仿佛成了池家人的倚仗。 但凡池冰悦干了什么蠢事的时候，池父就会打来电话，就会这样叫上自己一声。 以往，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有今天，还不等对方继续，他已出声拒绝：「池叔，如果您要说的是关于冰悦的事，就别开口了。」 「阿掣，小悦她知道错了。」 很清楚他的脾气有多大，池父不敢造次，赶紧补充道：「她只是想跟你前妻当面道个歉，所以……」 「她们本就在一间医院，要道歉下个楼就可以了。」 「她去了，被人拦着不让进，打电话也被对方拉黑了，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池父焦急地说着，带着卑微至极的请求：「阿掣，看在你小姨照顾了你多年的份上，你就再给你妹妹一次机会吧？她真的知道错了。」 封掣冷哂：「我给她的机会还不够多？」 封掣不想继数之前池冰悦的恶劣行径，不过，有些话，趁这个机会，也是得说开了讲清楚。 「池叔，我知道儿子穷养，女儿富养这事没错，但也不是您这么个富养法，在她犯下更不可饶恕的错误之前，您不觉得有必要拉她一把吗？」 「我，可我……我管不住她啊！」 封掣勾了下唇角，轻讽：「您管不住她，所以我替您管，您还要阻止？」 「……」 池父顿时语塞。 其实他和池冰悦之所以能一直被封掣庇护，多亏的都是他已去世的妻子，也就是封掣的小姨。 那时候封掣母亲去世，第二年父亲就给他娶了个20出头的继母。 六岁的封掣接受不了父亲的薄情，觉得父亲这么快就有了新欢，是对母亲的亵渎。 于是在一年级的暑假时，自作主张地搬到了和他母亲最相像的小姨家住。 可以说，小姨是世界上除了母亲之外，对封掣最好的人，所以，小姨去世之后，他才会对池冰悦一纵再纵。 殊不知，有些人是纵容不得的…… 封掣已下定了决心，便不会再受任何人的影响，他淡淡冷声：「很晚了，您早点休息吧！」 「阿掣，阿掣……」 封掣无视池父焦急的唿喊，直接挂了电话，将那烦人的声音也一併隔绝在外。 可那之后，封掣却失眠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个像小尾巴一样粘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变成了现在这张狂无礼的样子？ 他以前觉得，小姨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他一个做哥哥的，保护她是应该的。 可是，那丫头竟坏到了连骨带皮的程度。 溺爱，从来不是可取的教育方式。 很显然，在这个方面，小姨没有做好，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也一样没有做好。 所以欠沐听雪一个道歉的何止是池冰悦，他自己也是…… 一夜无眠。 快天亮时，封掣终于忍不住给宋凌寒打了个电话：「她，情况好点了吗？」 电话那头，宋凌寒的声音带着明显睡眠不足的暗哑。 似乎是反应了好一会儿，他忽然哀嚎：「不是吧大哥，现在才五点半不到啊！你这么早打电话给就为了问你前妻的病情？我医术再高，也没办法在看不到人的情况下跟你汇报病情啊！」 「那就说说昨晚的情况，你走的时候，她退烧了吗？」 宋凌寒打了个哈欠，含煳不清道：「你这么关心她，怎么不干脆自己去看看？」 「我并不关心她，只是这件事与我有关，我觉得自己有责任。」 「好，好好好！你说什么是什么……」 宋凌寒一副受不了他这副死了鸭子嘴还硬的口吻，说：「总之，她那也不是什么绝症，相信一下兄弟的医术行吗？」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一阵，说：「挂了！」 说挂就挂，毫不停顿。 本就缺觉浅眠，还被无情吵醒的宋医生怔怔望着自己的手机，忍不住狠狠操了一声…… 第39章 他最近很在意的那位 一周后，马场。 「得儿，得儿，得儿！！！！」 几匹骏马奔驰在广阔的马场，划过一道道飘逸残影。 飞驰着带出的极速的畅感，似利箭一般！ 「吁，吁……」 几圈过后，封掣率先勒住了马儿，另几个也跟着减速，畅快赞嘆：「好久没有来骑马了，真痛快呀！」 说话的是歷津帆，离他最近的安律也跟着笑起来，说：「是你好久没来，我们每个月还是来两趟的……」 厉津帆不服，一指封掣：「别光说我呀！封少不也很久没来了嘛！」 被他指着的男人此刻低着头，正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摩着胯下的马，并不说话…… 倒是宋凌寒知道一些，说：「久？他这个月都来第二次了，也算很久？」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厉津帆不敢相信：「是吗？我记得之前约你骑马，最长的一次，小半年都没能约上啊！你公司最近不忙吗？生意终于要做不下去啦？」 这话带着恶意的调侃，厉津帆说完便自动退开好远，省得被他的怒气波及。 岂料，意想中的反驳未来，封掣只轻轻又拍了拍身下的马。 说：「时间不都是挤出来的吗？」 「……」 是，时间是可以挤出来的，只是以前你不肯为了兄弟几个挤一挤罢了。 现在这又是转了什么性？ 三个好基友挤眉弄眼，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信息…… 纵身跃下，封掣一手解着帽子，一手将牵着的马缰交给了饲养员。 似不经意，他问：「冰云最近怎么样？状态还好吗？」 「呃……」 饲养员愣了一下。 他们这间马场分工明确，他知道冰云是封掣的马，但却不归他照顾。 状态什么的，他要怎么答？ 斟酌了一下用词，饲养员试探性的道：「吃得下，睡得好，偶尔熘个弯儿，感觉上是挺好的。」 闻声，封掣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又问：「你说它偶尔会熘个弯儿，谁带它去的？」 「我同事啊！」 「除了你同事呢？有没有别人……」 话问到一半，封掣自己也反应过来了，他最近很在意的那位还在医院，是不可能带冰云熘弯的。 默了默，他道：「我去看看它。」 说罢，将手里的帽子也交到了饲养员手里，头也不回地朝着马厩走去。 听说封掣去了马厩，三位好友还以为他又看中了哪匹马想买下来，结果跟过去一看，竟发现他正拿着软刷在认真帮冰云刷毛？ 「嘶——疯了吧？」 三人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三个对冰云都很熟悉，也知道当初沐听雪要走马儿的事情。 所以现在，这…… 大家彼此又交换了一下眼神，统一觉得，他现在这么不正常应该跟冰云易主有关…… 毕竟，这匹马现在是沐听雪的了。 「那个……」 身为沐听雪的主治医师，宋凌寒觉得这会儿自己大约是最能明白封掣的心思的人。 想了想，他道：「明天，沐听雪出院……」 第40章 读出封掣的心思 还刷着马的手停下来，封掣立刻抬头，疑惑：「你不是说，她的情况没有半个月好不了么？这才一个星期不到吧？」 「痊癒和出院是两码事，她出院后也只是不睡在医院里，每天还是要过来挂水的。」 「那为什么还要同意她出院？」 「那……」 宋凌寒本想说，人家自己要出院，我死拦着人家还以为我想骗医药费呢！ 不过话到嘴边，他还是换了个表达方式，说：「应该工作太忙了吧！你也知道的，她那场秀可谓是一炮而红，现在陆城，谁不知道出了个不得了的超新人设计师？」 「对对对！你们看了没有？看了没有？知不知道我那天走秀的视频有多火……」 厉津帆身为当事人，忍不住啧啧有声：「光热搜都让我在榜上呆了好几天，纯流量上去的喔！都没要我花一分钱买热搜……」 封掣的表情辩不出颜色，冷哼：「病还没好就工作，这是不想好了吗？」 「那……我也劝过了，她不听不是……」 宋凌寒还cue他：「你要是真这么担心，自己去劝一下啊？」 封掣看了他一眼，那个眼神带着某种说不上来的意味。 宋凌寒立刻缩脖子：「你瞪我干嘛？我说的是实话啊！」 「反正，她以前任性妄为的时候，也就只听你一个人的话，你说不让，她就不做，你说可以，她才会做不是吗？」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行吧！就当我多嘴了。」 封掣没有接话，只深深又看了他一眼。 片刻的功夫，他收了表情恢復平时那一张冷脸，又低下头，状似认真地刷起了冰云的毛。 他这个反应…… 三位小伙伴被他生生晾了好一会儿，觉得他大约是真不想再参与这个话题了，便自动自发地闪到一边『自由八卦』去了。 不过，少了封掣的参与，三人都觉得没什么意思。 特别是安律也，向来就是几人中话最少的一个，也只有跟封掣说话的时候，会时不时会来几句金句。 这会儿他看了眼封掣，男人刷毛的动作娴熟而又潇洒。 可是，安律也却看出，封掣其实很想听一听有关于沐听雪的事情。 隐在镜片后的眸光微微一闪，薄唇向上轻轻一翘，安律也终于主动拉了话头。 「不得不说，我姐眼光是真是狠啊！没想到沐听雪这么厉害。」 这一点，厉津帆体会最深。 他不住地点头：「可不是么？我以前还以为她除了会画画，一无是处，可现在证明，人家就算是不能画画了，能力也一样出众，且比许多人都要优秀得多。」 「而且，她设计的衣服是真的好看，我事后和经纪人一起到她的工作室里转了一圈，挑了好些常服，这阵子我真是穿一套出来就被人家夸一套，有面子极了。」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看走眼，错估了她本身的实力。」 宋凌寒跟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眼光却不时地扫向封掣的方向：「不过，现在听说很多人都非常喜欢她的设计，订单接都接不过来，这不，病成那样都要提前出院不是么？」 他们这边说的热闹，封掣那边一直没什么反应。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他们说话，只是沉默地低着头，仿佛刷马是他现在最紧要的事情……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咱们是不是？想当年，沐三小姐的黑名，别说是陆城，全国的名媛圈都是臭的吧！」厉津帆也感慨着。 但他这句话仿佛触动了安律也，他想了想，觉得这也许是个机会。 斜过眼淡淡一扫那边看似无动于衷，实则听得认真的封掣。 安律也说：「那些黑料，我倒是知道的比你们多一点，其实，挺多也不是真的，更不像外界传的那样糟……」 第41章 不是不想听，是有点不敢听 厉津帆仿佛有点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什么不是真的？你以前怎么没说过？」 「我以前也不知道啊！这不是最近我姐我妹天天在我面前反反覆覆地提她，就多问了几句……」 身为娱乐圈顶流，厉津帆却是个道道地地的八卦之王。 这会儿一听，立马兴致高昂：「对了，最早我听到有关于她的黑料，是说沐听雪不孝顺，甚至对亲生母亲动手的那一个，是真的吗？」 安律也摇头：「一半一半吧。」 「我听我姐说，被沐听雪打的那人确实是沐夫人，但却不是她的亲生母亲。」 「而沐听雪是五岁时才被沐家接回去的私生女，之后就一直被沐夫人虐打，只不过沐夫人人前装的很好罢了。」 「之后沐听雪就偷偷学了跆拳道，直到15岁时，在终于反击了沐夫人，却被人恶意传了谣言。」 他这一说，几人迅速回看了封掣一眼。 发现他明明竖着耳朵在听，却还在那边装着『认真』刷马后，大家纷纷明白了什么。 这一次，是宋凌寒问的：「我当时也听说，沐听雪水性杨花，喜欢抢闺蜜的男朋友。」 「这就更是传谣了。」 安律也回想着老姐的话：「似乎当时是那个闺蜜的男友见沐听雪长得好看，想甩了闺蜜来勾搭她，被沐听雪当着许多人的面拒绝，还痛骂了一顿。 那个男的恼羞成怒，才反咬一口说是沐听雪勾引他。 后来，那个傻闺蜜就和沐听雪反目了，然后这个抢闺蜜的剧本，就多了好几个。」 「啊……那那些谣言都是假的啊……」 几人听后都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相信兄弟安律也的话，那就说明这么多年他们对沐听雪的偏见都是冤枉。 而这些年，因为这些谣言，沐听雪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胸腔中，更有种类似于心虚的感觉在几人心中浮撞…… 「我姐还说了许多，真真假假的我也不能判断，不过……」 安律也扭头，看向已经因为他说的话而不自觉抬眸望过来的封掣，不确定地问：「封少还要听吗？」 「不用了！」 不是不想听，是有点不敢听了。 以前，他不就是听多了这些，才觉得沐听雪是个渣女，跟她结婚他宁可终身不娶吗？ 可能当年确实对她不公，也误会了她不少，但也不能因为就听了安姐单方面的说词，就觉得她不渣了。 有些事，耳听即为虚的话，那他就只能去眼见为实。 他想得深沉，一直垂着眼睛，三个小伙伴倏然没了再继续聊下去的兴致。 却听不远处马场经理的声音传了过来：「池小姐，请留步！」 「封大少说了，不许人来打扰他的。」 「诶！池小姐，池小姐您真的不能进去，不能……」 话没说完，两人已经出现在众人视线。 马常经理一脸冷汗，只能立刻解释：「对不起封少，我……拦不住池小姐。」 封掣淡淡转眸，看到池冰悦后，眼神直接沉了下去…… 第42章 表妹找来，哭诉! 安律也他们都是封掣的髮小，自然也认识池冰悦。 但这事他们不好掺和，于是各自默契地找了藉口，很快离开。 池冰悦见状，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扑到了封掣面前，红着眼睛哭诉道：「表哥，你怎么不接我的电话，我真的知道错了。」 「而且这一周里，我想尽办法想要找到那女人道歉，但她不肯见我啊！」 「表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能不能看在妈妈的面子上，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再也不害她了，好吗？」 又是这一句。 封掣深吸一口气，不再有温度的眼神，冷冷地睨向池冰悦：：「不害她？害别人就可以了，是吗？」 「冰悦，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手里的马刷扔开，封掣只是站在那里，气场便已压到池冰悦几乎抬不起头来。 他说：「自己收拾东西离开陆城吧！我会让祝符尽快安排。」 勐地，池冰悦抬起头来，不可置信：「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走？」 「因为我不相信你会收手，与其把你们放在同一个城市里厮杀，不如送走一个。」 池冰悦几乎想大叫，那为什么不是她走？ 只要她走了，一切就会恢復如常，她也还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般的封家表小姐。 可话到嘴边，自己都停住了。 为什么不是沐听雪走？ 因为她才刚刚回来，因为她在异国已经呆了六年，所以表哥同情她，这一次就轮到了自己。 这才是表哥真正的惩罚。 池冰悦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对于表哥的无情，六年前她就看得清清楚楚了，对深爱他的女人他都可以那般无情，自己只是他的表妹…… 不过，她还是抓到了一丝重点。 表哥现在对沐听雪很同情，因为同情所以才会如此重罚自己，那如果自己得到了沐听雪的原谅呢？ 池冰悦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那如果她接受了我的道歉呢？如果她愿意原谅我？我可不可以留下来？表哥，我求你了。」 封掣那双分辩不清情绪的黑眸冷幽幽地望向自己的表妹，用他一贯冷冷淡淡的嗓音道：「她不会原谅你的。」 仿佛是被逼急了，池冰悦咬着牙坚持：「我还没有去道歉呢！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原谅我？我会向她展示我的诚意，我会取得她的原谅的……」 封掣冷冷淡淡地收回目光，他说：「既如此，我就带你去明明白白死了这条心。」 池冰悦却并不害怕。 沐听雪有多喜欢她表哥，全世界都知道。 只要表哥提了要求，她不可能不答应的，而且，就算表哥不亲口说出来，只要他肯带自己去医院见沐听雪。 为了讨好表哥，沐听雪就算是装，也会装出原谅自己姿态的。 池冰悦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表面上很『忐忑』，内心却很『得意』的去了沐听雪的病房。 安姐见她还敢过来，握着拳头就想再揍。 池冰悦下意识朝封掣的身后躲了一下，那『害怕』的样子落入沐听雪的眼中，她不由意味深长地看了封掣一眼。 「让他们进来吧！早晚都要解决的。」沐听雪劝下了安姐。 安姐一听就急了：「你又心软啦？说好了不能再随便原谅他的……」 「放心！」 安姐明显放不下这个心，可沐听雪有多固执，安姐比任何人都清楚，长嘆一声，她还是别别扭扭地让出了病房的门。 池冰悦心头一喜，嘴角已忍不住向上翘了翘。 她就知道，这女人还是和从前一样！ 第43章 我有多痛，他就得有多痛 于是进了病房，池冰悦便脆生生叫了一声，「表嫂……」 沐听雪勐一个激灵抖落鸡皮，差点被她谄媚的嘴脸噁心到吐出来。 她眨了眨眼，看向封掣：「你表妹原本就这么能屈能伸的吗？她这么叫我，你同意的？」 封掣怎么可能同意，不过是池冰悦自以为是。 她还说：「一日为嫂，终身为嫂，这件事不需要我表哥的同意，只是我想这么叫你，所以表……」 「可我不想……」 沐听雪直接打断：「还是正常点叫我名字吧！」 见她油盐不进，池冰悦只好勐掐着大腿，疼出两汪泪花后扁起了嘴：「你……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啊？我表哥有跟你讲过的吧？我是来道歉的，真的……我很有诚意的，以前的事情，都是我不好，所以……对不起！」 「喔！」沐听雪毫无感情地应声。 也就是应了一声，之后，便抿着嘴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池冰悦等了好一会儿，确定不可能等到她主动说原谅了，她才又掉了几滴『影后』泪： 「那你……你能不能原谅我啊？我真的已经反省过了，以后，我也保证，再也不找你麻烦，也不会再给你添堵了。」 「你还要不要脸啊？」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安姐已经受不了了：「就这样说一句对不起，就想让听雪原谅你？」 「安姐……」 怕安姐一时冲动又跟她起冲突，沐听雪叫住了安姐，沖她摇摇头。 安姐急了，说：「你不会真要原谅她吧？就算她是封掣的表妹，就算你不想让封掣讨厌你，也不能这样没底限地什么也原谅啊？」 「安姐，让我自己来处理，好吗？」 安姐一跺脚：「我不管你了。」 池冰悦脸上滑过一抹欣喜，果然，这个女人真的爱惨了她表哥，为了他，真是什么样的让步都会肯。 所以，她一定会『原谅』自己的。 她偷偷笑了起来，等着沐听雪说出她想让表哥听的话，然后她再顺势演一波握手言和。 「也不是不可以！」沐听雪果然这么说了。 看吧…… 池冰悦双眼一亮，马上就要开口夸她的大度与温柔，可沐听雪却突然举起了自己的右手，笑着问她：「我的手怎么样？」 啊？ 池冰悦懵懵看了一会她的手，好半天才一脸诚恳地：「很好啊！而且特别修长，特别好看，皮肤也特别好……」 「是吗？」 沐听雪听着笑着，只是眼底的色泽渐渐暗了。 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楚：「为了变得好看，三年来，我做了前前后后十六次手术……」 「很疼的啊！」她说。 「……」 池冰悦感觉到了一丝不对，脸色也微微变了些。 却听沐听雪又笑了：「想让我原谅你，可以，交出当年伤我的那个人。」 「放心，我也不要他坐牢，不过，他怎么踩的我，我也会找人踩回来，我的手做了多少次手术，恢復了多长的时间，他也得全部跟我一样，我有多痛，他就得有多痛。」 「什么时候他痛完了，伤长好了，咱们就两清了，怎么样？」 第44章 你这女人可真狠毒! 怎么样？ 池冰悦终于明白自己被耍了，她还真以为沐听雪还像六年前一样好说话。 而且，说什么让她找当年踩她手的人，但那个人若是自己随便找的小混混也就罢了，偏偏是自己的前男友。 前男友也是画画的，且家世相当不错，是不可能任别人伤他手的。 她明白了，沐听雪就是知道自己没办法做到，所以才故意这么说，她就是压根没打算原谅自己…… 想通了这一点，池冰悦收了一脸的讨好之色，厉声质问：「你这女人可真狠毒！」 「我狠毒？」 沐听雪似乎是轻嘲了声，就那么随意靠在病床上，冷冷地看着她：「抱歉啊！我怎么记得你在外面宣传的，一直都是沐家三小姐，心狠手辣，任性妄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吗？」 「既然你这么卖力地帮我宣传了，我不坐实一下这些罪名，是不是有点对不住你啊？」 「你，你……」 池冰悦没想到她这么能说，更无法理解之前在洗手间碰面时明明看起来那么『脆弱』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她有些不好的预感，觉得自己今天真不该来的。 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她只能顺势倒打一耙：「表哥你看她，她这么恶毒，你要看着她这样欺负我吗？我再怎么不对，也是你表妹，她一点都不给你面子，根本就不是真爱你。」 封掣掀了下眼皮，瞧向池冰悦的眼神复杂极了。 不带火苗，不带怒意，只幽幽冷冷的，薄凉而漠然：「来的时候我就说过，她不会原谅你。」 池冰悦大骇！！！ 终于明白之前表哥那句『要带她来明明白白死了这条心』的意思，不是吓她，更不是客套，而是真的要让自己死个明明白白，再彻底滚开。 可她怎么能走呢？ 她的朋友，她的事业，她的靠山全都在陆城，一旦离开了，她将失去一切…… 池冰悦虽然鲁莽，但还真没蠢到那个地步。 她不想走，更不想失去封掣这样的强大后盾，所以一离开沐听雪的病房，她便又戏精附体，开始了哭天呛地的表演。 「表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嘛好不好？别赶我离开，表哥，求求你了，就看在我妈妈的面子上……」 封掣为不为所动，就连看她的眼神都失了温度：「如果不是看在姨妈的面子上，你现在已经在牢里了。」 「……」 池冰悦眸瞳，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难以相信地看着封掣，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了：「表哥，你，你……」 她想说，你以前从来不对我说这种话的。 你以前很温柔的，虽然表面上对谁都是冷冷淡淡，且一脸不苟言笑的样子，但是至少，你对我和妈妈很温柔。后来妈妈走了，你对我，还是很好，很好的…… 可是为什么你现在变了？ 池冰悦脑中勐一张漂亮的脸蛋，瞬间，所有所有的疑惑，都似乎有了答案…… 「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女人了？」 不敢相信这是真相，但，好像只有这个理由了啊！ 池冰悦看着自己从小到大都崇拜着的表哥，心里和委屈汪成了一片海：「你不能这样，她除了长得好看，其实一肚子坏水，你不能被她骗了。 你忘了当年她是怎么设计你的吗？她为了嫁给你，让爷爷一直压制你啊！你要是现在又中了她的计，你又会被她算计的。」 「而且，你以前对他那么不好，她不可能不记得的……」 池冰悦语无伦次，但她还是不停地说着：「哪有女人那么傻？被那样对待了还爱你？你别这么天真了表哥，她不是真心的，她是回来报復你的，等她变强了，她一定会像你以前对她那样对你的，你相信我。」 报復……吗？ 封掣有片刻失神，原来，就连身边的亲人都觉得自己对她很过份？ 那么，沐听雪真的会报復自己吗？ 认真想了想，封掣道：「如果她做得到，我还挺期待的！」 「表哥……」 池冰悦声音都抖了一下，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仿佛从来不认识他一般。 「你……不会真的，真的……」 封掣眼神冷漠，似是懒得再纠缠，直接赶人道：「老老实实回家陪你爸爸，以后，不要再来陆城了。」 什么叫不要再来陆城了？ 表哥的意思，让自己离开还不够，以后都不许再踏足这里一步了吗？ 可是，就连他曾经那么讨厌的沐听雪也只在外面呆了六年，凭什么到了她这儿，就是一辈子？ 她不甘心，她明明才是他的亲人。 池冰悦的眼泪滚下来，这一次没有装，是真的伤心到不行：「我不走，不走……」 看着她气到发抖，封掣没有任何的回应。 方才还算是有点情绪，这会儿再瞧着她时，脸上的表情都淡了许多。 他总是像个旁观者，冷漠，疏离，还带着警戒。 但从前，他的冷漠从不给池冰悦，现在他却说：「那么，你以后也不要再叫我表哥，你的事，我也不会再管。」 这是要划清界线么？如果她不走，他就再也不认她了么？ 池冰悦快疯了，眼泪止不住地朝下淌：「不管就不管……」 发了狠，她大吼着，扭身便跑。 都是沐听雪，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她不会放过她的，她过得不好，她会让她过得更不好…… 绝对！！！ 第45章 他要是反过来追你呢? 此刻，病房里。 安姐笑得停不下来：「哈哈哈哈！」 「干的漂亮！你看到刚才池冰悦的脸没有？哈哈哈哈，太解气了。」 沐听雪这会儿的笑容平静而矜持，是那种势在必得后的心满意足：「体会了一把红颜祸水的感觉，还不错！」 安姐对她竖大拇指：「我还以为你又要心软，幸好你还算是拎得清，要不然我真能帮你再揍那女人一顿。」 「我以前也不怎么心软的。」 她说：「不过是怕他不高兴，才忍着不动他的人，现在，也用不着顾忌什么了。」 这个他是谁，安姐心知肚明。 她蹙眉，有些担心沐听雪的样子，但很快想起什么后又笑着告诉她：「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听律也说，封掣要送池冰悦离开陆城，不许她再回来了。」 「她不会走的……」 说完，她停顿了一下，良久才又缓缓道：「池冰悦只是看着聪明，实际上是个没脑子的，若不然，她也干不出这么多蠢事儿。 所以封掣狠心送她离开，其实也是为了她好，免得她留下来日后被我整治，可她那么蠢，是不可能领会封掣的苦心的，可能还会怪他不帮着自己。」 她说的这些安姐还真心没想到，不过，池冰悦不愿意走这件事，她其实也这么认为。 只是…… 「你又知道封掣是这么想的？也许，他就是太生气了，才赶他表妹走人的呢？」 「我当然知道了……」 沐听雪说得平静，仿佛在讲着别人的事情一般：「喜欢他的这些年，一年一本，我都给他写了十几本笔记了，怎么可能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应该，比封掣自己还了解他本人。」 「你……还喜欢他呀？」 沐听雪反问她：「我说不喜欢了，你相信吗？」 「不信……」 不信就对了，毕竟，她确实还喜欢那个人，只是喜欢也分很多种的不是吗？ 她说：「反正，以前那样倒贴犯贱的行为，我是不会了……」 「那他要是反过来追你呢？」 「怎么可能？」 安姐瞪着眼睛，老激动了：「怎么不可能？换了以前他看都不看你一眼，但那天还是他抱你来的医院呢！律也说，他还偷摸摸跟宋凌寒打听你的病情，企图不要太明显。」 「……」 是吗？ 他还做了这些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吗？ 不过，就算他送自己来医院，应该也只是因为正好遇到自己生病了，他跟宋凌寒打听自己的病情，大约也是因为他叫走了方黎茜，给她的工作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所以他有些过意不去吧！ 又不是六年前了，她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情就觉得他回心转意又重新看上自己了。 只是封掣就是那个人脾气。 他认真，负责，对工作从来都是一丝不苟。 他不允许别人犯错，也更不允许自己犯错，所以那天，他能在后台跟自己解释一句，他不知道方黎茜是来救她的场，其实已经算是带着很大的诚意在『道歉』了。 自己要是自我意识过剩，那就又活回去了。 第46章 不是会再犯同一种贱的人 她不吭声，安姐便又开始担心：「你看你看，又动摇了吧？平时看着精明，怎么一遇到封掣就成了个纸老虎？ 这样，你就把他当初怎么伤的你，你这六年怎么熬过来的，连皮带骨好好『回味』一下行不行？别人家一过来倒追，你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无法反驳，沐听雪居然还笑了。 等笑够了，她偏了头认真想了会儿，像是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心：「如果他真来追我，以前我追他有多辛苦，现在他只会更辛苦。安姐，他不是会犯那种蠢的人。」 说完，她抬头看着安姐，认真道：「我也不是会再犯同一种贱的人。」 —— 门外，宋凌寒手刚握着门把，突然就不敢推开了。 谁知道能这么巧，刚才听到沐听雪和安姐在谈心，还谈的是这么『刺激』的话。 他回头看一眼脸色沉沉，已然辩不出颜色的男人。 用眼神询问：「还……进去吗？」 封掣摇了摇头…… 诚如沐听雪所说，他不是会犯那种蠢的人，虽然，后面她那一句，她也不是会再犯同一种贱的人让他听了有些刺耳。 可不得不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六年了，无论以前有多少恩恩怨怨，现在大家都有了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发展，也不该继续纠缠下去…… 封掣转身离开，只是他的心情又差了。 明明知道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可怎么一点也不痛快？ 最终他是拉着张脸回到公司的。 原本今天被取消的会议重新提上议程，他坐在会议室的主座上，耳边是各部门经理的汇报与徵询。 可是，他却在走神…… 直到他隐约听到了沐听雪的名字，未经思考，他条件反射地问了一句：「什么？」 问完，他才恍惚回神。 发现自己根本没听到那位经理之前说了什么，也不知他为何突然在这种工作会议上提到沐听雪。 封掣认真打量起对方，是市场部分管品牌gg的负责人：邹末。 「再说一遍……」封掣语气很轻，却很认真。 邹末一下子没太明白他的意思，本就不是多复杂的事情，他刚才也表达得足够清楚了，为什么还要再说一遍？ 但很快他就重新组织好了语言：「好的，我要说的是关于企业形象代言人造型设计的问题。 公司以前请的那位顶级设计师，刚刚和法国某奢品女装签了五年的约，他入职后，所设计出来的服装都必须冠以对方的品牌名，我们所以必须重新找一位……」 他话还没说完，设计部总监就黑着脸举了手：「你的意思是，我设计部的人都是摆设？」 「……」 邹末不是那个意思，但他的提议在别人看来，大约也逃不过这种看法。 毕竟，f.c集团旗下是有自己服装品牌的，也有设计团队，但他却斗胆要求继续在外面找『帮手』。 其它部门可能无所谓这些，可设计部的人肯定是不会服气的。 好在，封掣听完后倒也没有提前下结论，只示意他：「先把话说完……」 第47章 让沐小姐设计这次的服饰 邹末半侧过身子，完全避开了设计部总监投过来吃人般的目光。 「最近网上有组关于新品牌snowy的服装发布会，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到过？ 我在现场看过后觉得相当惊艷，更重要的是，她们首席设计师沐听雪还是个非常年轻的新人，所以，我非常希望公司能考虑找沐小姐帮我们设计这一次的企业形象代言人服装。」 邹末唯恐说得不够详细，让老闆打回来『再说一遍』，所以这一次说得格外的认真。 封掣表情未变，像是一直在认真的听。 其实他是想起来，当初他欲盖弥彰地找厉津帆要过两个位置，说是让设计部的去看看。后来，他就给忘了，直到周五当天，厉津帆过来强行拖他去看秀。 再后来，他人在后台，也就不知道秀场那边是什么情况。 这会才知道，去看秀的那两个位置里，应该就是有邹末，然后他被震撼到，回来就动了这样的心思。 邹末口沫横飞地说了许多，那天同去观秀的设计部总监现在后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妈的，要知道这货脑子这么夹，他随便带个人也不会带他去。 这下好了，他看完秀不说，就来砸他们饭碗了。 是可忍，熟不可忍！ 就算是在会上，就算还当着封掣的面，设计部总监也愤怒了：「你这么说，是当设计部的人都死绝了吗？咱们有自己的团队，为什么还要花那个冤枉钱？自己的设计不香吗？」 邹末有理有据：「咱们的品牌是常服为主，主力销售人群都是青少年和幼童。 你们设计部人才虽然济济，但这一次我们要的企业形象代言人造型，不是大众款，爆销款，要的是气质，贴全我们f.c的整体形象。 男代言人那边就只是西装也就罢了，可女代言人那边至少要两套高奢晚礼服……」 邹末的话还没有说完，设计部总监又炸了：「你的意思是，我们设计出来的东西没有f.c气质，我们设计不出来贴合公司形象的晚礼服咯！」 其实就是这个意思，邹末本不想说得这么直白的，但…… 他看了老闆认真的侧颜一眼，决定刚一次：「如果你也能弄出这种现象极的服装发布会的话，我不介意真香的……」 这话一出，设计部总监直接拍桌子站了起来。 眼看着两人当场就要动起手来，其它部门的负责人赶紧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地来劝架拉人。 「好了好了别吵了，开会呢！老闆还在呢！你们这样像什么话？」 「都不是小孩子了，都准静点……」 知道事情另一面的老高管们，终于说了实话：「而且这件事的重点不是请不请『外援』反正以前也都是这么做的，再请也可以，不请也说得过去，但是请沐听雪就不合适。」 「对呀对呀，她不合适，请什么都不可能请她的……」 邹末这就听不下去了：「为什么，因为她年轻吗？可我反而认为这是优势，正因为她是新人，她还年轻，所以她便宜啊！」 这一点他原本觉得是优势来着，所以他一定要说出来：「我已经找她们公司的安总经理探过口风了，如果找沐小姐设计，我们至少可以节约以前费用的一半，甚至更多……」 说完，他也是怒意上头，忍不住又cue了一下设计部：「顺便说一句，我也不是没问过设计部那边，他们给我的时间是三个月才能出一套礼服成品，那么久，黄花菜都凉了。」 一听这话，设计部总监直接抓过桌子上的钢笔，刚要用力便朝邹末扔过去。 『啪』一声重响！ 众人皆是一愣，吓得赶紧停下动作一致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封掣未发一语，手还重重按在桌子上。 他位居高座，那睥睨的视线格外冰冷地扫过会议室的众人，似乎非常非常不满他们用如此行为强行打断了他的会议…… 第48章 他们完了!他们完了! 「他们完了！他们完了！」 「看吧！封总要发火了吧！马上就要发火了。」 「我说，谁能去提醒提醒邹经理吗？他今年才入职的根本不知道她嘴里的那位不是沐小姐，是总裁水火不容的夫人封太太啊！」 「瑟瑟发抖……你们看看封总的脸，这是风雨欲来啊！」 「来了，来了，老闆要说话了！他马上要……」 大家摒气凝神，正待要承受骤来的狂风暴雨，却听封掣只是淡眸瞥一眼邹末，问他：「snowy的服装发布会，真的有那么精彩？」 「非常精彩！」 邹末激动极了，一拐肩膀直接挣开还按着他的几个人，冲到封掣面前便贊道：「绝美！可以说是天秀了，当时现场掌声如雷，好多人都疯狂地拍着照……」 「不过我记得，厉影帝应该是总裁的朋友吧！他没有跟您提过那场秀精彩的程度吗？」 封掣面无表情：「提过，我没看……」 一听这话，邹末还兴沖沖地跟老闆卖起了安利：「我电脑里有完整的视频，如果总裁想看的话，我可以发给您，也不长，就一个多小时……」 他这一语，会议室里的其它人都吓坏了，大家无声地在心中吶喊： 「住手！谁快去阻止他，快啊！」 「天啦！求求了，老闆怎么可能会看那个女人的发布会？老闆最烦那个沐听雪了，把人赶出国六年都不让回来，可见是有多厌恶了，快别说了啊！」 「这个邹末啊！真是个铁憨憨……」 众人内心疯狂咆哮。 封掣则是一直安静地坐在首位，长指轻叩着桌面。 良久，竟轻轻吐出一句：「那就一起看看吧。」 众人：「？？」 半个小时后。 会议室的众人全部面色诡异。 一开始他们都在猜测封掣突然要看沐听雪的秀场，是不是要旧情復燃了？ 直到后来秀场开始，他们一个个就都被打脸了。 最初脸上的毫无兴趣和不屑，这一刻都变成了惊艷！ 这时，有人趁机偷偷打量着封掣，想从他的反应上窥得一二。 然而，他们这位总裁果不愧有冷面阎王之称，看了半天，表情都未变一下，于是大家又迷惑了。 所以旧情到底是復燃了呢还是復燃了呢还是復燃了呢？ 封掣全程无视众人的目光，眼神始终未离投屏半分。 脑子里，却尽是那日后台沐听雪认真又忙碌的身影，那是他第一次看她工作的样子。 居然觉得，挺迷人！ 近一个小时的视频，全程无一漏镜地看完，直到画面静止，定格在放大着的最后一个镜头上时，封掣开口了：「就她了，去联络吧！」 这话一出，整个会议室突然静到落针可闻。 只有什么也不知道的邹末在极久的怔忡之后，突然狂喜着反应过来：「好的，我散会了就去联络沐小姐。」 封掣极轻地嗯了一声，然后站起来：「今天就到这儿，散会！」 就散会了？ 那除了这件事，会议上其它的议程都还没讨论出结果呢！ 但，没有人敢忤逆『王』的决定。 大家识趣地闭上嘴，陆续鱼贯而出，只有邹末又被叫住了。 「封总，是还有什么吩咐吗？」 封掣有些不自然：「视频发给我。」 邹末啊了一声，愣了两秒。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立刻重返会议桌，马上打开笔记本：「我现在就发到您邮箱里……」 封掣摇头说不用，然后主动走过来亮出了自己的手机：「加个微信，直接发我手机吧！」 邹末：「！！！」 他瞪大了眼，一脸喜从天降的呆滞状…… 可以吗？可以直接加封总的微信吗？ 诚惶诚恐地拿出手机，邹末激动地扫了封掣的微信二维码，终于通过好友申请时，他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胆大包天的想法：天啊！封总是经由此事看好他，想要偷偷提拨他了吗？ 激动ing…… 第49章 她的车子出了很严重的车祸 大秀之后，沐听雪一战成名。 偏偏她当时病倒在后台，所有事务全都落在了安姐的身上，安姐再能干，这会儿也是忙得几乎要脚不沾地。 沐听雪住了一周的院后，感觉自己情况好多了，就想回去帮帮安姐，所以，才提了出院的事。 宋凌寒本着医者仁心，提醒她现在还没有好彻底，更经不起高强度的工作量。 对他的担心，沐听雪表示了感谢，但还是拒绝了。 出院的这一天，安姐忙到没时间过来，接她的人便安排了安露娅。 她黑着一张脸：「你就不能不急着出院吗？」 沐听雪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 见她和平时一样，露着一脸不耐，便说：「没关系，你玩去吧！我自己回公司就行。」 「你以为我是不想来接你才这么说的吗？」 安露娅显是真的被她这话给气到了，恨恨一扔手里的包：「我听宋医生说了，你最少还要一周才能痊癒，所以，如果你那么不舒服的话，我会跟我姐说的，公司再忙，也不至于拖着个病人上岗……」 沐听雪怔怔看着她，好半天，才不确定地问：「你，在关心我吗？」 安露娅张了张嘴，一下子被堵实了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不过，傲娇女是不可能说真话的。 她红着脸，呛声：「你少自作多情了，我只是觉得你身体这么差劲，还不如赶紧治好，省得回去了又倒下，反而拖累我们大傢伙儿。」 看破不说破，沐听雪只是笑：「我回去也就是看着你们做事，身体恢復之前，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蛮干的。」 而且，已经证明过自己，也就没有必要那样不要命了。 不过，既然都说到这儿了，沐听雪顺口问了一句：「对了，那几个打板师都回来了吧？」 「辞了。」 安露娅撇了撇嘴，也很不屑的样子：「我姐说了，那些养不家的白眼狼不要也罢，招新的。」 沐听雪听愣了，这件事她可没听安姐提过。 虽然，她也明白安姐会这样生气多少也跟自己累病了有关，但…… 「不会吧？全辞了？」 安露娅说：「你上回让我姐不合作那间模特公司不也是这样决定的？怎么现在还吃惊？」 「那怎么能一样？次极的模特好找，一流的打板师难求，更何况，咱们公司最近应该很忙，我又还病着，有她们在我盯着总不能出太大的错……」 不过，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再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 沐听雪想了想，趁着下楼时给安姐打了个电话。 把自己的态度给了安姐，她说招新也行，反正接下来应该活会更多，但养多几个打板师，总比到时候又像现在一样抓瞎的好。 所以，她的意思是，把那几个打板师再叫回来，顺带，再多招一些学徒过来她亲自带。 安露娅原本站在她边上玩手机，听到后来，就定住了…… 等沐听雪终于讲完电话，才发现安露娅正一脸欲言又止地望着她，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电话内容。 问：「怎么了？」 「那你……看我行么？」 沐听雪：「……？？？？」 大抵是她那一张大写的问号脸过于直接，安露娅尴尬地扭开头，耳朵尖却不自觉地红了：「算了，当我没问……」 「行啊！」 明白过来后，沐听雪笑得很开心。 还伸手揉了下安露娅的头：「你挺有天赋的，只是不够听话，以后乖乖听姐姐话，我就答应带着你。」 「真的，那……」 安露娅激动得脸都红了：「沐……沐姐，以后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可以！」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安露娅突然转了性子，不过，这个结果倒也不错…… 电梯门这时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 下到停车场时，沐听雪的电话突然响了。 「喂，您好，请问是沐小姐吗？」 对面传来十分正式的声音，随即自报家门：「我是市五医院的医生，是这样的，这里有一位苏卿月的女士，她的车子出了很严重的车祸，现在车里的人正在抢救……」 「方便的话，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最好是尽快！」 安露娅看出沐听雪的不对劲，伸手拉了她一下。这才发现她不止是脸白如纸，指尖已冷得像冰。 「怎么了沐姐？谁的电话，跟你说了什么啊？」 「我妈……」 才吐了两个字，后面的话她就继续不去了。 死死抓着手机，指骨处都泛着白。 随即，胃里翻江倒海，可她却没有耽误，奋力沖向医院。 第50章 别傻了，我不会接你回去 沐听雪其实不喜欢苏卿月…… 所有人都说她的母亲水性杨花，所有人都因为她有个这样的妈妈，而排斥她，欺负她，孤立她。 可是，五岁时父亲派人来接自己时，她还是大哭着死死揪着苏卿月的衣角，死也不肯松手。 「妈妈我不走，妈妈你别不要我。」 「我会听话的，我会更乖的，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别赶我走。」 「别赶我走！我不想去，我不想去那里啊妈妈……」 可是，苏卿月还是狠下心肠掰开了自己的手，狠狠将哭到几乎要断气的她扔上了父亲的车后座。 那之后，她每一天，每一天都活在地狱里。 数之不清的毒打，她吃不饱，甚至没有一晚敢好好睡一觉…… 那时候她总想偷偷打电话给苏卿月，她想告诉她，爸爸家里的那个女人坏极了，她在外人的面前给自己穿上最漂亮的裙子，可等那些人一走，她就会扒下那些裙子，命令自己一件件撕成碎片…… 她撕了整整五年，终于在十岁的时候，想办法弄到苏卿月的电话。 那一刻，她激动极了，可电话通了，她才激动地叫了一声『妈』，电话那边就传来一句：「你打错了吧？」 「我是雪雪，我是您的女儿啊！」 苏卿月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再开口，她说的却是：「别再打电话给我了，我已经不是你妈了。」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这和她想像中不一样，她以为，只要打了这通电话，妈妈就会接走她…… 可是为什么妈妈连认都不认自己了？ 她急切地说着，告诉妈妈自己过得有多辛苦，告诉她自己再继续呆下去，可能就会被沐夫人打死了。 可苏卿月却在沉默久久之后，突然就笑了，她说：「别傻了，我是不会接你离开沐家的，我养不起你。」 「没有你的话，我可以住上下三层的三百平大别墅，有佣人给我做饭，有司机给我开车，再也不用忍受那间不到30平米，厨房和厕所都在一起的房子。」 「生你已经是自己干过最蠢的事情了，你就不要痴心妄想我再重新犯傻。」 当时的沐听雪不过十岁，听到那些话后简直整个人生都要崩塌。 哭着求她告诉她自己真的很痛。 苏卿月却开始嘲讽：「既然很痛，那你不会还手吗？看你这么没用，我还真想去验一下dna了，看你到你是不是医院掉包的。」 「行了别哭了，听的我脑袋疼，我苏卿月一辈子都没忍过什么气，也不会委屈自己，所以，你要是真委屈，就别忍着，这个世界能帮你的只有自己，能保护你的也只有你自己，别再来找我，也别再打电话给我，我不会再接了。」 说完，苏卿月就挂了电话，毫不留情！ 沐听雪试着回拨，可正如她所想发，她再也不肯接她的电话。 从那时起沐听雪就断了对『母亲』这种生物的幻想，再也不会期待她，再也不会指望她能保护自己。 只是五年后，当她终于第一次用自己学的跆拳道反抗了沐夫人后，她回了趟十年前自己和苏卿月住过的地方。 却发现，开门的女人，虽衣衫不整，满身吻痕…… 却实实在在是她怨了十年的亲生母亲。 怎么回事？ 她不是住着300平米的大别墅？上下三层，还有地下室？有佣人给她做饭？有司机给她开车？ 「你骗我？」 那时候，沐听雪含着眼泪质问她的第一句就是这三个字。 而今天，又是这样…… 第51章 四捨五入，可以当我是你继父 「你骗我。」 看着半倚病房，还颇好心情地在脸上补妆的妩媚女人，沐听雪觉得自己的眼泪都餵了狗。 「不是说你出车祸了？要抢救？」沐听雪的声音都在抖。 气的！ 「我让人家医生说的是，我的车出车祸了，我车里的人在抢救，没说是我自己吧？你自己误会了怪谁呀？」 苏卿月半点没觉得不好意思，还不满地瞪她：「你这什么眼神啊？一副看着我手脚齐全还不太高兴的样子？唉哟……抱歉啊！没半死不活血流成河，可真对不起你乖女儿啊！」 这特么都说的都是什么屁话？ 沐听雪一直告诫自己，混在上流社会这种地方，就算骨子里再不良，表面上，装也得装成个淑女。 还做沐三小姐的那些年，她一直装得极好极像，可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只要遇到这个女人，总能逼到她歇斯底里…… 深吸一口气，沐听雪努力将垂在两侧的双手，握了又松，松了又紧，终于是压下了心头的憋闷后，沐听雪道：「既然你没事，我先走了……」 「等等！走什么走，有事儿找你说呢！」苏卿月一闪身挡在她面前。 沐听雪面无表情，甚至懒得看这个拿自己的生命安全骗人玩的老女人：「我没钱给你。」 「谁跟你要钱了？」 「你没跟我要过钱？」 大抵是她的态度太过尖锐，苏卿月也半抱起了胸，不爽地：「我说你这什么态度啊！我可是你妈……」 亏她还记得是自己的妈。 对此，沐听雪现在只有两个字想送给她：呵呵！ 眼看母女俩就要吵起来了，这时，一个单腿打着石膏，右手还吊着绷带男人急忙过来抱住了苏卿月安抚：「好了宝贝儿，有话好好说嘛！别动气，别动气……」 沐听雪看去，发现正是那天她在家里看到的那个男人。 虽然现在鼻青脸孔的，但那肌肉勐男的体型，沐听雪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苏卿月对于新欢一向很是疼爱，随便被哄了两句就真的消了火。 那勐男哄好了女友，又过来『哄』女友的女儿，他涎着脸，笑嘻嘻的，可因为一张脸上伤得破烂，那笑看起来，就怎么看怎么猥琐。 「你也别跟你妈计较，你也知道她就是这种个性，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小沐啊！是这样的……」 沐听雪难以忍受地吼他：「谁让你这么叫我的？」 那人听了一怔，很快又是嘿嘿一笑：「那叫你沐小姐总行了吗？」 虽说苏卿月看上的男人，十个有八个是奇葩，但这位，简直是自带『二百五』气质。 沐听雪都这样对他了，他还是一副完全没把她的恶劣态度放在心上的感觉，还格外热情地邀她道：「来来来，年轻人别这么着急嘛！我让你妈妈叫你过来，其实是有工作的事情要跟你谈，所以，先不气不气，坐一下再聊好么？」 沐听雪想像不出来，这个男人要跟自己谈什么，她也不感兴趣：「我没什么好跟你聊的，工作也不必了。」 那个人果然不是个正常人，沐听雪都这样了，他还是缠着她：「别这样啊！你就当是帮帮我，而且，我看了你snowy的新装发布大秀，觉得太棒了，只有你能帮我了！」 说着他就自顾自把请求说了出来。 沐听雪被男人缠着走不脱，渐渐有些明白了他说的事情。 原来，这位肌男勐男居然是沐听雪的同行，而且，在业界的知名度居然比沐听雪要高。 他之前接了一份工作，要为一个音乐剧设计服装，结果和苏卿月在路边嗨过了头，出了车祸，现在他右手骨折，没有几个月好不了，所以，这份工作就得找人接盘。 于是他就找到了沐听雪，理由是，她设计的衣服风格很适合那个音乐剧…… 男人天花乱坠地给她描绘了一个超美丽的蓝图，画了大大的饼，最后放了重点大招：「到时候对外会宣称你是服装总设计，我只挂你一个助手名，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当她是小女孩煳弄么？ 沐听雪承认他说的这份工作非常有吸引力，虽然是救场，但对自己的未来发展相当有帮助。 只有一点…… 「怎么不提收入？怎么？想让我帮你做白工啊？」 「收入嘛！」 那人指了指自己现在残废后完全不可能再赚到收入的手，嘻嘻笑着说：「就当是给我的医药费了嘛！」 「你出了车祸，凭什么要我给你出医药费？你是我谁呀？」 「我是你妈妈的男朋友，你可以叫我叔叔，四捨五入一下，还可以当我是继父……」 「你放屁！」沐听雪气得爆了粗口。 第52章 我大约也该算是个极品 沐听雪拿起包包要走，却被苏卿月一脸不高兴地拦下来。 她语气不耐，大有一副不答应就不让走的架式：「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干这个事儿本也是帮朋友的忙，拿不了几个钱，你现在不是挺火的吗？还差那点收入？」 「我不想跟你说话。」 苏卿月听得出来，女儿是真的不想理自己。 她突然间有丝不明显的愤怒。 好像这几个小时的努力，争取，计划，都因为女儿的这句话变得毫无意义。 苏卿月翻脸了，她向来就是有脾气就一定会发出来，不分个你胜我负就绝对不放过别人的那种脾气：「那我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好了，这事儿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凭什么？」 「要不是他护着我，我就被甩出车窗了，救命之恩，你说凭什么？」 「他救的是你的命，又不是我的命？」 苏卿月冷笑：「你不是我生的？至少，我没把刚出生的你直接掐盆里淹死不是么？」 「……」 沐听雪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半小时后。 安姐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不敢相信地问她：「所以你就答应了？你疯了吗？一分钱没有的事儿你就敢答应？」 「我妈是什么人，要我提醒你？」 「她又威胁你吗？你妈可真是个极品……」 沐听雪只是笑笑，极疲惫的样子：「是啊！她是个极品，但谁让我是极品生的呢？所以，四捨五入一下，我大约也该算是个极品。」 「可你身体还没好呢！公司里就那么多活了，还要加上这种突然插队的，你又想熬病啊？」 安姐吐糟了一阵，问：「那个音乐剧，到底要多少套服装啊？」 「常服三十套，中世纪的礼服十套……」 「多少？」 安姐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都拨高了好几个度：「你……你这是要死吧你，接了这单，你这半年就是不吃睡都没得闲了好不好？」 「没那么夸张，常服他有自己的团队做，也就是礼服要费点事儿，不过，我主要画设计稿，打板选料成衣他都会亲自盯着。」 说罢，她讨好地顺着安姐的毛：「你放心，我不会耽误咱们自家的事情的。」 「我是担心那个吗？我是担心你的身体……」 安姐说完，忍不住又深深嘆了一口：「当然也担心你的钱包，一分钱没有，还要白做半年多。」 「听上去确实是笔不划算的买卖，不过……」 沐听雪难得地停顿了好久，才缓缓又道：「我妈那个人，虽然不靠谱，但也不会真坑我。」 「你还帮她说话？」 「那个音乐剧的总导演，是威尔斯.弗里曼。」 安姐呆了一下，反应过来：「你说的不会是那个一直活跃于欧洲舞台的着名歌剧导演吧？」 「对，就是他……」 说到这里，沐听雪也总算露了今天第一丝期待的笑：「威尔斯.弗里曼曾六次获得劳伦斯奥利弗奖最佳音乐剧、歌剧导演提名，更被媒体评为：改变歌剧歷史的最杰出导演之一，跟他合作我不亏。」 安姐听完愣了好久，好半天，才勐地爆发出一声： 「卧槽！！！！」 第53章 你要是不想听，我就不说 太过激动，安姐话都快说不利嗦了。 她摇着沐听雪的手臂，脸上满是红光：「那……他看得上你的设计吗？愿意用吗？就他这样的人，随便就能找一个顶级品牌的总设计帮着做服装吧？」 「应该能，不过……」 沐听雪回忆了一下，把那位勐男同行的话复述了一遍给安姐：「好像是为了省钱，所以他喜欢找设计作品他看着顺眼，但又不贵的年轻设计师，就像我妈那个肌肉男朋友那样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 虽说接到工作的也不是自己，但这并不妨碍安姐发乎心底的热情，她的反应比当事人兴奋多了：「那个威尔斯的音乐剧要真採用了你的设计，那么……你的名字是不是就要闪耀全球了？」 沐听雪想了想，选了个谦虚的说法：「差不多！」 「太棒了，接了，亏本也接了！」 安姐一双眼睛溢满了兴奋，抱着沐听雪恨不能啃她几口才尽兴。 不过，那激动的劲儿过去后，她突然又咂了下嘴，有点犹豫，但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的样子，说：「看在你妈总算对你做了件好事的份上，我也顺便跟你提一提你妈这几年的近况吧！」 说完，她还瞥了沐听雪一眼：「不过，你要是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说吧！」 从某种角度来说，沐听雪对她这个亲妈还是很服气的。 除了她那敢爱敢恨的性子，还有对自己绝对不狠，对别人绝对要狠的双重标准。可无论如何，血缘上，她和苏卿月永远都脱不开干系…… 所以，安姐提到要跟她讲母亲这六年的近况时，她虽表现得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但还是认认真真地听完了。 原来这六年，苏卿月过得还不错。 虽说以她那种在哪儿都吃得开的个性，想要过得很差也很难，但，真正让沐听雪意外的，反而是苏卿月的事业圈。 听说自己离开后，她突然间一改之前的颓废，变成了许多人眼中的铁娘子。 老实说，沐听雪挺难想像苏卿月的铁娘子形象的。 毕竟，她但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没有哪一次是衣衫整齐的，不是在和男人鬼混，就是在和男人鬼混…… 但，苏卿月是真的好好工作了几年，且还是出过大成绩的那一种。 虽然还是绯闻不断，男朋友换个不停，可她绯闻上头条的频率竟还赶不上她所得到的盛誉。 这六年来，苏卿月在各大国际电影节上频频被提名，甚至以闪瞎众人眼的方式，一口气在国际上拿了好几个最佳编剧大奖。 这也是为什么她新交的这个小男友，随便搭上的都是那么牛啤的音乐剧大导演的原因。 可是，如果她已经达到了这种成就，赚的钱还少么？ 为什么还窝在自己那个寒酸的小套房里？ 这一点，安姐的解释是：「千金一掷为蓝颜，你妈赚的是多，但小白脸花的更多不是吗？而且，你妈还不止一个小白脸。」 沐听雪竟无言以对！ 是吗？ 原来是这样…… 她该说果不愧是她的亲妈吗？毕竟，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没让自己『失望』过…… 第54章 当初替你付医药费的人不是我 说起来，沐听雪身上的艺术细胞和绘画天赋还是遗传自苏卿月的。 很早以前，她无意中看到过一次苏卿月的画，虽说程度不及当时的自己，可也看得出来，绝非是一般人能望其项背的。 可是，从那时候苏卿月的本职工作就是编剧。而且编出来的还会都是烂大街的玛丽苏，杰克苏剧本，所以，都是有收视没口碑的那一种。 明明她只要随手画张画，卖出来的价格就能顶她编一年狗血剧的稿费，但她却封了笔。 沐听雪也曾问过她为什么，那时候，苏卿月的回答是：关你屁事！ 再后来，有一次苏卿月喝大了，抱着画架哭的时候，她才从断断续续的泣音中听出来，她说：再也画不出来了。 为什么会画不出来了？ 画不出来的话，不是更要不停地画吗？ 就像是音乐家们年復一年，日復一復地练习每一个音符一样，画家只有拿起画笔，才算是画家不是吗？ 那时候，她完全不能理解苏卿月的那一句：再也画不出来了。 直到，她也变成了这样『再也画不出来』的状态。 她不知道苏卿月经歷过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但，不一样的经歷，打击却是一样的。 苏卿月封笔的时间远比自己想像的要早，似乎，是在自己五岁的时候。 所以才把自己送人了吗？ 这个问题，她一直很想问苏卿月，只是…… 「算了，她过得好就行。」 安姐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平静，毕竟，除了封掣以外，能影响到沐听雪情绪的人，也只有这个妈了。 看过她太多因为她妈妈而心痛、怨恼、不甘、仇恨的情绪，她突然这样平静了，安姐反而有些担心。 有些人，表面上看着总是什么事也没有，但闷在心里的结果，就是日积月累之后，慢慢磨成了病。 当年，沐听雪在国外遇到那么多事情，却只字不肯跟自己提及，若不是她趁着放假过去看了她一眼，根本不知道她会过着那样辛苦的日子。 所以，现在看着她又在强撑，安姐咬了咬唇…… 「说实话，你妈妈那样的个性，在哪里应该都能过得去的，但……」 安姐深深吸了口气，突然说了一句：「有时候我也在想，她明明是看着来那么『洒脱』的一个人，这六年却拼了命地工作，会不会，也有其它的原因啊？」 「嗯？」 「说实话，我对你妈的怨念应该比你深得多，但是吧！这种感觉我也不是突然就有的……」 那件事压在她心里几年了，一直没有说过，是因为苏卿月说过不让她讲，还有就是，她以前一直觉得那就是苏卿月欠沐听雪的。 所以，理所应得，也不需要讲…… 不过这几年看着苏卿月的变化，虽然那女人只要一开口还是让人受不了，但：「其实当初一口气付了五百万让你进入最好的疗养院治疗的人，不是我。」 「……？？？」 沐听雪心头一跳，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安姐索性就把话全都说开了：「不过，除了给那笔钱之外，她从来没问过我关于你的情况，只说，没事别烦她。」 「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件事？」 安姐看她一眼，直白道：「以你的脾气，要知道那钱是她的，还肯用吗？」 第55章 f.c的合作，全部都推了 肯用吗？ 沐听雪陷入思考。 那时候，自己还持才傲物，心比天高。 若不是踢到了封掣这个大铁板，她可能一直会带着那样的优越感，可是后来…… 她引以为傲的一切全部都因为右手的『残疾』而失去后，她才发现，自己除了画画，竟什么也做不到。 所以，安姐说的对，如果是当年的自己，是绝对不会接受苏卿月的『施捨』的吧！ 她笑了一下，挺复杂的表情…… 安姐看得忐忑，最后，又犹豫着供出了另一个疑似的事实：「还有，沐家破产后留下一大堆烂摊子，你那个没良心的爸爸以前是不肯管你，后来是没能力管你，但你最困难的时候，不是收到了一个『匿名好心人』的资助吗？」 沐听雪眉头一跳：「那个好心人是我妈？」 「我不敢确定啊！」 其实安姐是能确定的，因为担心沐听雪，所以在她抑郁症最严重的那两年，她查了所有接触过她的人。 然后就查到了这个匿名好心人其实是个华人，名字叫：qu.su。 苏卿月的英文名正好是这个。 不过，毕竟自己当年查到过名字就排除了对她的怀疑，没再继续，现在也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 便保守道：「就像你说的，这些年她赚了不少钱，但自己却没留下什么资产，到现在还挤在你的小房子里不是吗？所以她的钱，总得有什么地方花不是吗？」 「她养的那些小白脸是能花，但我说个实话，你妈眼光还真不差，她交过的男朋友，就没一个是没本事的，都挺成功，赚的钱本身也够自己花……」 后面的话，安姐突然就不说了。 但就算她什么也不说，沐听雪也能够明白，安姐是想告诉她，苏卿月原本可以靠这些男人生活，但她没有，还在拼命工作，总要有个理由吧？ 所以那个理由，也只能是这世界上她唯一的女儿了。 沐听雪突然陷入了沉思。 按说，她听到了这些，原本应该有种：啊！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我也是被深深地『爱』着的啊！ 如此类似的心情的。 但，听完后，她也只是听完了。 内心深处除了平静，竟仿佛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是她太冷血了吗？ 她想说不是，可这六年的打磨，她早已从那块稜角分明的顽石，变成了无棱无角的卵石。 现在的她，不敢说是八面玲珑，但，也绝对不会再感情用事了。 至于苏卿月那不知为何突然泛滥的母爱，她不能说自己并不『感动』，只是…… 她的感动，也仅此而已了！ 沐听雪出神的那会儿，安姐临时又接了个电话，接到一半，她突然扭头过来：「f.c市场部品牌gg负责人，姓邹，他说想请你为他们公司设计企业形象代言人的服装，开价还不错。」 「没空！」 她几乎没犹豫，就直接拒绝了。 安姐笑了笑，直接转述了她的意见给对方，之后，又打太级般地跟对方客套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这时沐听雪看着她，直接说：「以后，f.c的合作，不用再问我，全部都推了。」 「为什么？」 沐听雪勾了勾唇，笑：「不是跟你说过的吗？我也没有那么犯贱的……」 第56章 要到她的手机号码 早上有点堵车，司机把封掣送到公司时已经迟到了半个小时。 虽说他做为老闆，不记考勤，也没有什么迟到早退之分，不过，封掣这个人，生活自律到近乎残酷。员工是朝九晚五，他对自己的要求却是朝八晚十。 这么多年，除非出差或者有事不在，他基本上是雷打不动…… 所以虽说是他的时间迟到了半个小时，但其实公司的员工还没到正式上班的时间，因此进公司的这一路，并没遇到多少的下属。 电梯直升，到达88楼时稳稳停下。 封掣迈着长腿步出，进入办公室不到半个小时，准九点的时候，祝符的内线便打了进来。说是邹末来找，要汇报有关于公司企业形象代言人的事。 这件事无外乎两种结果，一个是同意，一个是拒绝。 如果同意了，还有合作细节种种，谈下来需要不少时间，这么快找来的话…… 封掣心里隐约已有了数。 放了邹末进来，果见他满脸丧气，还有丝忐忑的意味…… 「拒绝了？」 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老闆就猜到了结果，邹末尴尬地点头。 其实，会议后就有不少人跟他好心地『科谱』过老闆和沐小姐……呃！不对，应该是老闆和老闆娘的恶劣关系了。 不过，大家都说，虽然老闆很讨厌老闆娘，但老闆娘却是相当迷恋老闆的。 所以，只要老闆松了口，这单生意，就算不给分文，老闆娘也是不会拒绝的。 所以他就信心满满地打了电话过去，结果…… 为什么老闆娘不按套路出牌啊？那现在他要怎么跟老闆交待？ 明明是自己夸下了海口，结果，还把事情办成这个卵样…… 邹末沮丧不已，但又不能不老实交待：「安总经理说，那次的大秀成功后，公司增加了不少订单，原本接下来就会很忙。 而沐小姐那边，又以个人名义接到了不少明星的红地毯礼服请求，工作预计最快也要排到了半年后，所以我们这边的工作，她们就接不了。」 「这是安绮婷的意思，还是沐听雪自己的意思？」 「那个，有……有差别吗？」 封掣看了他一眼，直接吩咐：「给沐听雪本人打电话，亲自确认一下。」 邹末其实觉得没这个必要，但凡还有一线可能，他也不可能不争取，可老闆既然都发了话，他也只能再打…… 不过，打过去后，果然结果还是一样，而且，电话里老闆娘的态度，似乎比她们家安总还要冷淡。 他越发地觉得，老闆和老闆娘之间，应该是出大问题了。 后悔自己一不小心戳了这么大的痛脚，他现在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说：「还是不行，沐小姐说，她虽然出院了，但其实身体还没完全好透，真的没办法再接太多的工作。」 沐听雪的病情封掣比任何人都清楚，但也正因如此，他也知道沐听雪是在找理由。 沉默半晌，他缓缓说：「电话号码给我，我亲自打……」 邹末：「……？？？」 为什么呀？ 为什么要亲自打啊老闆？更重要的是，你俩不是俩口子吗？为什么还要问我要电话号码？ 当然，他还没傻到把这种问题问出来。 只老老实实地献上了老闆娘的手机号，之后，赶紧找了个藉口，熘了。 第57章 闭着眼睛，也能认出他的号 要到手了，沐听雪的手机号…… 真正将沐听雪手机号拿到手后，封掣才突然意识到，什么要再确认一次，什么邹末打了没用，所以才要自己打都只是藉口。 一切都是为了合理地拿到这11位数字的理由。 而这一刻，电话突然就打不出去了。 封掣突然想到了六年前的沐听雪，那时候，她是不是也是这样，找着各种理由，各种藉口就为了要自己一个手机号？ 她第一次给自己打电话时，是什么心情？ 是不是也像现在的自己这样，想打，却半天都拨不出号码？ 不曾换位思考，便无法真正体会对方真正的心情，封掣仿佛有些懂了，又仿佛没有懂…… 他只是反反覆覆地，反反覆覆地键入，删除，键入，再删除。 如此好多次，最后都收回了手指。 封掣最终选择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保守的方法，试着发了条好友申请过去…… 封掣的手机号，就算是闭着眼睛，沐听雪也能认出来。 何曾想到，有一天，她也会主动收到封掣的好友申请，而不是自己央求着，费尽心机得来的…… 以前的自己有多卑微，现在就觉得有多可笑。 喜欢他的心情经年不变，只是面对他的选择，却再不復当初了。 沐听雪没有拒绝，但也没有通过他的好友申请，就那么看过之后就退出了微信…… 只是她没有想到，现在的封掣也学会了执着，在明显地被自己无视了之后，居然，打来了电话。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熟悉号码，她犹豫了很久，才总算是接听。 她才喂了一声，对方便严厉道：「为什么不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其实他语气也没有多少怒意，但，她还是听出了一丝生气的感觉。 可是，他有什么好气的呢？ 沐听雪觉得有些好笑，语气也带着这样明显的反嘲：「有什么必要吗？」 电话那头的男人都快气笑了：「你说没什么必要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她不相信他听不懂。 只是，大抵是以前自己惯坏了他，以至于不像以前那般倒贴着反求着他就不习惯了。 沐听雪握着手机，不太想继续的语气：「你找我，是公事还是私事？」 「当然是公事了，我有什么私事好值得找你的？」 沐听雪：「……」 为什么以前她会觉得他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是帅气？ 这是什么幼稚到无极限的小学生级别的傲娇？ 沐听雪也没了好口气，冷冷道：「那我应该和你们那位邹经理说清楚了。」 「为什么拒绝？这对你来说，不是很好的机会吗？以我公司的名气和地位，难道配不上你这个小小新人设计师？」 又来了！ 沐听雪已经有摞手机了冲动了，不过，在此之前，她还冷声回了一声：「是我这等小屁民，配不上你那高端大气上档气的超牛逼公司，行了吗？」 封掣一噎，竟被她呛到说不出话来…… 尴尬的沉默持续了很久，仿佛是在比谁会更早挂电话一般，可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且不说沐听雪『舍不捨得』挂电话，就说封掣，却是没理由不挂的。 但他，偏偏没有挂…… 第58章 他到底想干什么? 换了六年前，但凡沐听雪有半句话惹他不快，他甚至不会等她把话说完，就会无情地挂断。 可今天他亲自打来了，也被这么不客气地对待了，又还在坚持什么？ 等了很久，还是沐听雪先沉不住气了。 大抵，先爱的那一个总是更委屈一些。 沐听雪无意识地把玩着手中量身的捲尺，修长的指尖按着那上面的度数，突然问：「你真的想跟我合作吗？封掣？」 对面没有说话，只发出了一声绵长的唿吸…… 那低低的声响轻撩在耳畔，沐听雪心思微动的同时，却又自顾地说了下去：「咱俩离婚的消息你还没正式公布，所以，你公司的员工还不知道吧？」 话到这里，她微微一顿…… 但也没停多久，又开始继续：「因为不知道，所以你公司新如这位邹经理才敢找上我，换了其它那些老员工，应该不会不清楚你有多么讨厌和我扯上关系，更不会不自量力地来求合作。」 封掣说：「我公私分明，只要对公司有利，不会把情绪带到工作中。」 沐听雪笑了一下，不算明显，但还是让他听到了。 他刚要开口再解释，沐听雪却反问了他一句：「你公私分明，那你觉得我呢？」 「……」 这一句，似乎又问住了封掣。 如果是以前的沐听雪，答案几乎不用怀疑，她绝对是公私不会分明，且一定会借着公事为由，行骚扰之实。 但现在…… 他觉得她不会，但这种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又格外的怪异，格外的不合适。 封掣无法回答，只能沉默以对。 但，他的沉默，对沐听雪来说，便已是最伤人的答案。 她说：「你瞧，你自己都不信我的为人不是吗？既如此，避避嫌也是好的，省得以后真在一起工作了，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又烦我烦得不行。」 「你是因为这个才不接这工作的？」 「一半一半吧！我说我忙也并不是藉口……」 沐听雪语气很平静，隐约却带着丝不悦：「还是说，封先生觉得只有您这样的集团大总裁才有事情忙？我这样的小设计师，天天都在公司闲着？」 「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相信你没有。」 但她说完又道：「不过，接下来我真的还有工作，封总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 说挂就挂，然后封掣便拿着手机怔起了神。 细数起来，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挂过多少次沐听雪电话了，但这一次，是她第一次主动挂自己电话。 而且，一点不留恋…… 心口又酸胀起来，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他腾腾烧着一团火。 仿佛是因为男人最后的骄傲，他竟反手就回拨了过去…… 可这一回，却是沐听雪愣到了。 为什么他还要打回来？他到底想干什么？ 真如安姐所说，男人都是贱骨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以前自己上赶着倒贴所以他不稀罕，现在自己不睬他了，他又起征服欲了？ 不，不可能的！ 或许普通的男人真的会这样，但是封掣，他真不是这种人。 那就只剩下另外一个可能了…… 第59章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 不难猜的理由，只是…… 大可不必了！ 沐听雪第二次接了他的电话，且在封掣开口之前，率先堵了他的嘴：「知道我的右手有伤后，你好像还没问过我这件事呢！不想问问看？」 「……」 封掣一下子又被问住了。 他和沐听雪『交手』的这些回合里，除了这六年的空窗期，哪一次她都不曾是自己的对手。 可是今天，一连两次，他竟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说，我不是不问，只是要问的都问过宋凌寒了，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 他不开，她开。 沐听雪的语气绝不算客气，甚至还带着点咄咄逼人的味道：「你是不是在同情我？」 「不是……」 「那你为什么追着打电话要合作？我就那么优秀？足以让你除了我谁都不想要了？」 「当然不是。」 「对，我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那么重要，所以，你会这样，也只能同情了。」 说罢，沐听雪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路机关枪似的：「我知道你这个其实没有别人说的那么无情冷血，当年，你把我送到国外，只是想让时间来解决一切，你觉得时间长了，我发现追你无望，总有一天会放手，不是真的想要让我过得有多惨，对吗？」 「你以为你只是做了送我出国，还阻我回国的事，所以不算是什么过份的。 可现在突然发现不是你想的这样，因为你讨厌我的原因，我这六年来因为那些试图讨好你，追捧你的人而过得很惨，很惨，很惨！ 你有点自责了是吗？觉得如果不是你把我送出国，且不闻不问不管不顾，我就不会那么可怜了对不对？」 封掣说：「我确实没想到冰悦在你离开后还会针对你，就算我没有授意我，也有责任……」 「所以，你现在是想补偿我？」 这一点，封掣无可否认。 也许他其它的心情也混杂了有一些，但，想补偿的心思也绝对不假。 他确实很内疚，所以在感情上无法回应她的时候，就只能在工作上帮了，不过前提是，她也有这个能力，能承担得起他给她的工作。 可惜，沐听雪虽有了这样的工作能力，却一点也不愿再接受他的施捨了。 「大可不必！」 她冷着声，用一种近乎自虐的语气道：「因为，无论你现在补偿了什么，我经歷的一切都不会改变，手疼的时候是真的，差点死掉的寒冷是真的，知道自己不能再画画时的绝望是真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后悔喜欢上你的情绪，也是真的……」 仿佛用尽了全力才能说完这些话，她停了停，用了很久才顺平了唿吸。 才又继续道：「封掣，别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因为，你就算做了，也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 如果是六年前，她会毫不犹豫地这么说，不过，现在的她也只会含着笑反问：「我说了，你就会给么？」 封掣：「……」 「既然给不了，就别再做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事情了，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好吗？」 他声音里含着不悦：「只是工作罢了，何谈放过不放过？」 沐听雪：「因为我不想看到你，就像你当年不想看到我……」 封掣：「……」 第60章 华丽脱变后，如此的耀眼!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就像你当年不想看到我。 当年…… 她用了挺『狠』的两个字。 一天之中，他被沐听雪拒了一次加好友，又被主动挂了两次电话，可封掣居然一点也生不起气来。 虽非情愿，但老天爷似乎正在用现实一点一点提醒自己，当初对她有多差。 别说是一次两次，他拒绝她的次数，至少在几百次以上了吧！ 那时候，她是为什么还会坚持那么久的？ 他还记得，她出国后似乎还在试图联络自己，也在想尽办法试图回国，若不是自己提前算计了沐家，让她失了所有的倚仗，大约，她也不至于在国外困六年。 这六年，她似乎很痛苦，但这六年，同样也成就了她…… 封掣凝神，几许后又不自觉地拿起手机翻看起了那天的大秀，哪怕他嘴上一分也不肯多说，可内心深处，他比任何人都震憾。 那个别人口中不学无术，除了画画什么也不会的沐家三小姐。 华丽脱变后，竟是如此的耀眼！ 封掣反覆看着那个视频，顺便刷了一会儿微博。 时隔多天，网上关于那场大秀的热度已过，他只能翻看以前的旧评。 而且，相较于幕后的设计师，大家的评论多也是关于模特的…… 【世界第一剪刀腿易主了吗？厉津帆是什么神仙大宝贝？他那两条腿，我去，我一个男人都可以。】 【天啊！原本不是只有伪娘才可以穿出女装的精髓。】 【请大家记住了，这个是我男人，他叫厉影帝，是个跑去走个野鸡秀也能走出七个热搜的男人。】 【啊啊啊啊啊啊！我没有文化，我不会说话，我只会说：好看好看好看死了！】 这些没营养的粉丝的评他看得无味，索性一楼一楼往下翻，果然找到了一些有关于设计师的评论。 【听说是个新人设计师，还是美女喔！】 【太有才了，而且，我上网查了一下关于这个品牌，发现设计总监虽然很年轻，但是拿过不少厉害的奖呢！】 【优秀~！优秀！】 【说实话吧！我以前看那种国际大秀，总觉得完全就是一言难尽，不要说好看，简直就是无法入眼，有种穿上那种衣服，就连模特都变丑了的心情。可是这位设计师的裙子完全是仙女裙啊有没有？我觉得是每个女孩梦想中的裙子。】 【感觉模特们穿上后，全都变成了公主，太好看了！！！】 对了，这些评就不错！ 封掣看得认真，一口气翻了两个多小时的评。 回神时，他一侧头看到落地玻璃窗上映出的自己那张脸，眼神炯炯，唇角还带隐隐约约着笑…… 还握着手机的指尖微抖，封掣突然就想起了那副画。 那副画里，他脸上的笑容竟和现在一模一样…… 祝符进来时，看见的就是那副景象。 自家那位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冷面老闆，此刻居然一边放着前妻的秀场视频，一边神情沉醉，目光温柔…… 祝符面上并无表情，却暗自深吸了一口气。 警报！警报！ 老闆这是，又要对前老闆娘下狠手了吗？找十几个保镖强行把人绑架到国外的那一种？？？？ 第61章 你要骂就直接骂吧! 这边，封掣还尚未捋清楚自己的心绪，那边沐听雪的工作就出了问题。 起因是因为公司同时接了两个公司的订单，但安露娅却不小心搞混了单子，导致两个客户的服装用料出现纰漏。 这在行业内算是重大失误，偏偏安露娅做完后，就急于求表现，也没给安姐确认，便直接交了货。 东西一到客户的手上，就遭到了投诉…… 好在这会儿沐听雪已经出了院，她二话不说，亲自打电话给客户道了歉，最后承诺原来的裙子送给对方，不收取任何费用对方才消气。 但，事情虽然顺利解决了，可对安露娅打击却不小。 沐听雪考虑再三，最后还是把安露娅叫来了自己的办公室…… 「坐。」 安露娅站着没有动，平时那么嚣张一个丫头，这会儿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也没了那咄咄逼人的气势…… 她不肯坐，说：「你要骂就直接骂吧！反正我姐已经骂过了。」 「还不服气呢？」 「没有……」 嘴里说着没有，但安露娅的表情实在太好懂，分明是觉得这种错误不大，也就是一个号的色差，是客户过于挑剔了。 年轻人没受过什么挫折，遇事喜欢推卸责任的行为虽说也不是不能理解，但安露娅毕竟是她接下来要好好带着学习的人。 那就别当别论了！ 沐听雪于是点拨她：「骂你也已经无济于事，但这事你想过没有，这才只是一套，如果你弄错的是成衣厂那几千几万甚至是几十万套衣服的料子呢？这会导致多少亏损？」 「我们公司又不会接那种量产的单子。」安露娅反驳。 「我们不接，不代表你身为设计师可以犯这种最低级的错误……」 这话一出，安露娅立刻不悦地瞪眼过来。 沐听雪不闪不避，直接回看着她，略为严肃道：「怎么？想反驳我说这不是低级的错误？」 安露娅嘟着嘴…… 她也不是不知错，只是犯错后其实她自己心里比任何人都要在意，她也在好好反省了，可别人还是总要说她说她说她，这就有点让她受不了。 忍不住，就想还嘴：「至少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是没那么严重，」沐听雪道：「可因为你犯了一个错，却导致公司里其它人为你的错误来买单，甚至严重的话，还可能影响公司的品牌信誉度，你现在还觉得自己犯的是小错？」 「我……」 安露娅咬着唇，想到出事后大家为她的奔波，终于有了些悔意，可毕竟从小娇生惯养，她也不习惯说什么道歉的话。 「知道了，知道了，你想骂就骂个够吧！」 说完又但又极不耐烦的样子：「难道你就没有犯过错吗？从来没有错过吗？」 「我当然犯过，正因为犯过所以才知道厉害，所以才更明白，一个设计师如果失误了，会带来多么可怕的后果，所以我才不希望我那些不好的经歷，你也去经歷。」 话到这里，沐听雪觉得敲打得差不多了。 语锋一转，她突然问：「你想过没有？你用的那种布料，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无论是质量还是颜色还是成本，其实都比原定的材料要更好，所以你做好成衣后，显现出来的效果其实是比原设计要更好的。 按理说，客户收了这样的裙子，只该更高兴，不该反过来投诉什么的，但是，她为什么还是投诉了呢？」 这一点，也正是安露娅最不服气的地方：「对啊！明明就比原来的更好，更漂亮，她为什么还不满意？分明就是她自己吹毛求疵。」 沐听雪摇了摇头，反问她：「不要钱不是更好？」 「……！！！」 安露娅惊呆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一个可能，但仔细想想那位客户的反应，似乎这么怀疑也合理。 但这样一来，她就更气了。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呢？ 可沐听雪却告诉她：「不要把客户全都想得那么好，也有一些怀有恶意，且有着目的。所以，哪怕你交给她的裙子更好，但因为没有按她的要求来，那就是你不对，你不对就得道歉，就得赔偿，就得做出让步，没有商量的余地。」 安露娅绞着手指头，咬到下唇都快出血了：「我，我不知道会这样……」 差不多了。 沐听雪适可而止，打完一巴掌，现在该给糖了。 抬手，轻拍着安露娅的肩膀，沐听雪柔声道：「露娅，是人都会犯错，但犯了错不要紧，要紧是犯错后的态度，我没有看到你对错误重视的程度，所以才多说了你几句，不管你服是不服，总之，引以为戒，下回不要再犯了，知道吗？」 「我……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粗心大意了。」 沐听雪没再多说，只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时，办公室的门咔嗒一响，门开了，却见是苏卿月涂着妖艷的大红唇走了进来。 , 第62章 说不到三句，就感觉要翻脸 她怎么来了？ 沐听雪眉头微微一跳，没想到苏卿月会来找自己，拍了拍安露娅的肩膀，后者立刻识趣儿先离开了。 「你怎么来了？」等安露娅离开，沐听雪问苏卿月，态度上有点不冷不热。 倒也不是故意如此，只是她和苏卿月的母女关系着实不算是正常状态，说好是真的谈不上，说不好也是真的谈不上…… 就有种莫名的生份，但又有些近乡情怯。 特别是听了安姐说的那五百万后，那种复杂的情绪就更多了一些。 「我是你亲妈，想来就来喽。」苏卿月道，无所谓的样子，让沐听雪觉得她们天生就是不合拍的。 话说不到三句，就感觉要翻脸。 不过，幸好苏卿月又开口了：「行了，我就是来跟你约个饭，顺便看看你这儿的工作环境，不过，这间公司也太小了点吧！你在这儿屈才了。」 她说着自顾自在办公室里转着圈，就听沐听雪道：「我觉得不屈就行。」 闻声，苏卿月停下脚步。 再回头时，笑容亦是冷冷，她吊着眼睛看了女儿好一会儿，才说：「你可是我生的，你有多大本事，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说屈了，就是屈了。」 「……」 沐听雪没有接话，心头竟因为苏卿月的这句话而微微潮热。 以前，她可从来没得过苏卿月一句夸，就连那副被卖出了七位数的油画上了新闻时，苏卿月也只是嘲讽着说了两个字：垃圾！ 她这是，认可自己了吗？ 「后天，老威会过来，你到时候记得把时间腾出来，跟他一起吃个饭，他应该会跟你聊一下音乐剧的整体风格，还有想要的服装风格，当然，还有交货时间问题什么的。」 沐听雪问：「后天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你还真当自己是大牌设计师了？」 苏卿月呵地一声冷嗤：「后天就是后天，就是一整天，无论人家是什么时候到，你趁早把全天的时间都准备好，懂？」 她总是没个好话，再关心的话语到了她嘴里，总能让人生出些许不快。 沐听雪这会儿却没有生气，只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大约也是难得见她如此温驯一次，苏卿月看了眼表：「时间也差不多了，走吧！今天我也做一回好妈妈，亲自接你回家。」 不用了，好妈妈也不是你接我一次下班就有资格称是的。 这句话沐听雪其实都已到了嘴边，不过最后，她还是咽了回去…… 收了一下手边的手稿锁进抽屉，沐听雪拿上自己的电脑和手机，给安姐发了条消息就跟苏卿月出了公司。 苏卿月说要约饭，沐听雪自然不能让她来请。 出来公司后，沐听雪直接打开手机在app上寻找离这儿不远，但又评分高的菜馆子。 苏卿月看着她拨弄手机的劲儿，直接道：「别费那个事儿了，你们这儿附近就有一家菜馆，味道还不错。」 她抬起手，虚虚指了一个方向，「就在后面巷子里，第三个路口进去的那条旧街上，多走几步就到了，也不用开车。」 沐听雪稍作回忆，忽然想起来苏卿月指的那边，正是她们以前租房时的方向。 而那里有间小餐馆，以前苏卿月经常带她去那里吃饭。 一开始她以为是苏卿月喜欢吃那儿的菜，后来偶然一次发现她其实根本吃了不了辣，才知道，会经常去哪儿，是因为自己喜欢吃那一家的菜。 这么多年了，原来她还记得…… 沐听雪收好手机，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一路轻快地跟在苏卿月的身后，慢慢朝那家旧馆子走去。 拐过第三个路口时，走在前面的苏卿月不知为何突然笑了一声，转过头看着沐听雪，打趣儿：「有话就说吧！你都偷看我几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我……」 「……」 这踏马说的又是什么屁话！ 沐听雪一瞬无言，不过，她偷看她也是事实。 也没有别别扭扭地隐藏，沐听雪直接坦白道：「安姐都跟我说了，那五百万的事儿。」 第63章 这么巧，在酒店门口遇见了 几乎是话说出的一瞬间，苏卿月的表情就失控了。 但也只是几秒。 她很快就找回了状态，还嘻嘻一笑：「呵！才说呢！我以为早几年就会跟你讲……」 「不过也是，你以前都混成那什么鬼样了，半死不活的，跟你说了也没用，现在说就刚刚好，你也能挣着钱了，存够了记得还给我，最近我手头刚好挺紧的。」 沐听雪看她一眼，眼神里写满了复杂的情绪，似乎是有什么话想问，但最后，也只是淡声一句：「你什么时候要？」 「这么说，你现在就能还我？」 「嗯！」 死丫头，之前在医院还说自己没钱。 不过，苏卿月还是忍不住翘了下嘴：「那就……先给我一百万吧！剩下那些存你那儿，要不然都给我了，我就全花了，得省着点……」 沐听雪不算热情，只说：「吃完饭把帐号给我。」 苏卿月看了女儿一眼，好半天，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笑…… 然后，不等吃饭，当即就把银行卡号发给了她。 ……………… 之后几天，沐听雪一直在等着国际大导演的召唤。 可惜那边的威尔斯.弗里曼约的行程却推不开，最终还是延期了好久。 这天，终于到了第二次的约见时间，沐听雪一早就赶到了约定的whitedandelion国际大酒店。 和酒店的名字完全不同，这座酒店的外观是座高耸的摩天大楼，装饰风格也尽显夜晚的璀璨。不过大堂内部倒是通透典雅，薰染着沁人的香气，淡淡的，带着蒲公英的草香。 酒店今天好像在承办着什么重要的活动，四下里海报林立，毫车并排。 不少人自门口下车，穿着正装晚礼服依次步入。 只自外面望上一眼，便是一派衣香鬓影，上流社会的浮华气象。 沐听雪对此早已习惯，正待转身进去，就见到酒店门口停下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商务车，且车标不菲。 从副驾驶座下来的那位身材微福的外籍男子，外表十分显眼。 一身黑色的正装，看起来40岁上下，金髮碧眼，身高直逼190. 只一眼，沐听雪就认出来了，这位就是今晚她约见的重要人物：威尔斯.弗里曼！ 这么巧，竟在酒店门口遇见了。 沐听雪心一喜，正要上前主动跟对方打招唿，却见对方身后跟着又下来一个人。 而那人，竟是封掣！ 与威尔斯的打扮相似，封掣也穿着正式的礼服三件套，不一样的是，他身材更为出色。 猿臂蜂腰，身高腿长…… 沐听雪不禁有些感慨，到底是陆城太小，还是最近她和封掣的磁场相吸？ 不过短短几日，她和他竟然又见面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沐听雪脸上的错愕很快被专业所取代，人也气度优雅地踏阶而下。 落落大方地伸手，她微笑着用法语跟对方打招唿：「您好！请问是威尔斯先生吗？我是沐听雪……」 沐听雪的法语说得很十分流利，如果不是她顶着一张明显的东方面孔，甚至不会有人怀疑这才是她的母语。 「噢……！！！」 威尔斯也很意外的样子，他惊喜地伸手与之交握：「你就是沐小姐吗？竟然如此的年轻美丽。」 「您也是，非常的英俊有风度！」 她适度的轻捧，极大的取悦了对方。 威尔斯哈哈大笑，还扭头去跟封掣说：「封先生你看，我们的新伙伴非常有意思呢！」 「……！！！」 新伙伴？ 我们的……？ 第64章 给她一杯热牛奶 沐听雪错愕地抬眸，不自觉又对上封掣那双暗含意外的眸子。 一时间，事情的走向竟有些迷…… 几人一起到了预订的包间，已然是个半残的苏卿月男友赵勐已早早等在那里。 「抱歉！抱歉！实在抱歉！今天本该是我去接人的，可身体条件实在不允许，只能先来这里等着了。」 赵勐的法语带着些中化的口音，不过，并不妨碍他和威尔斯交流。 威尔斯并不在意，还主动关心了一下他的伤势，听说没什么大碍，只是暂时不能工作时，还庆幸地在胸口划起了十字。 而沐听雪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封掣今天会突然出现，居然只是个巧合。 他是被赵勐临时抓过来给威尔斯来当司机的。 至于为什么要抓他当司机？ 除了封掣和威尔斯本身就是关系很好的忘年交之外，更重要的是，威尔斯的这部音乐剧，封掣才是最大的投资人！ 知道了真相的沐听雪真是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为了不见封掣，她已亲自拒了封掣公司的合作，可没想到，自己现在还是在间接在给他『打工』。 但沐听雪还是想的开的，没有矫情到因为是封掣投资的项目，就立刻就要拍拍屁股走人。 等会议开始后，就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的交流中，将封掣视若无物。 而封掣在她们讨论期间，有无数次机会可以选择离开。 但他始终没有走…… 之后，几人的讨论一直从午饭时间聊到了晚餐时间。 威尔斯对沐听雪越加欣赏，晚餐时特意点了瓶1990年的罗曼尼.康帝romanee-conti），要跟沐听雪碰杯。 沐听雪其实不该喝酒，但盛情难却。 所以在威尔斯向她举杯时，她也礼貌地拿起面前的红酒杯：「干杯！」 这时。 一只大手突然伸过来，霸道且强硬的直接取走了沐听雪手里的杯子。 「你干嘛？」 沐听雪错愕，转头时却见封掣竟是拿着她的杯子一饮而尽。 随即转头对服务员吩咐：「给她换一杯热牛奶。」 「……？？？？」 沐听雪愣愣地看着他，虽不太懂他的行为，但多少也感知到了他的不悦。 然后她便听到他用近乎嘲讽的口吻道：「作什么？你病好了么？」 「……」 这就是封掣…… 明明是关心人的话，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完全变了个味儿。 或许，他对别人不是这样的吧！ 只有对自己，才格外的刻薄。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就连威尔斯也看出了他们二人间的隐约的不对。 只有那位看似才华出众，实则情商为负赵勐，还是没能品出两人间的猫腻。 他哈哈一笑，主动跟威尔斯解释说：「对了，我差点忘记了，小沐最近因为工作量过大累得病倒了，现在才出院，不能喝酒。」 「不过没关系，她不能喝，我陪你喝！」 赵勐嘴里说着就要端起酒杯跟威尔斯碰杯。 哪知手肘不便，一下子就将桌上酒杯打落。 「砰——」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高脚杯的碎片伴着杯中半酒的红酒，迸射了一地…… 第65章 封先生，我们离婚了 赵勐错愕的唉呀一声，看着地上的狼藉，赶紧叫了服务员进来收拾。 进来的女服务员也不知道是不是个新来的，做事慌慌张张的，进来后碎片还没收拾好，还不小心摔了一跤。 好巧不巧，右手正好就摔在了碎了一半的红酒杯上！ 「啊……」 痛唿声中，女孩趴在地上紧紧抓着自己的右手。 暗红的液体急涌而出，在她右手上淌过腥红的一片，那画面，直接刺中了沐听雪。 右手，血…… 她心脏剧烈地跳动了几下，稳了好一会儿，却始终压不下胸膛里那丝心慌！ 封掣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目光勐地转过来，凛凛的漆眸深深，似是能一眼就把人看穿…… 沐听雪动摇了，不自觉地想要藏起自己的手。 哪怕她平时表现得再不在意，但内心深处，有些东西还是抹不去的，比如，那种叫阴影的东西。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明明她的手现在已经完全恢復了。 可她还是控制不住那指尖微微的抖。 她站了起来，嘴唇有些苍白：「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罢便匆匆离去，在厕隔间里扶着冰冷的墙体，吐了个昏天黑地，脑子里却怎么也挥不去女孩手上的鲜血。 手，好疼！ 好疼，好疼，好疼…… 明明已经好了，明明再也看不到伤痕了，可那钻心的痛意，却如附骨之疽，让沐听雪怎么也忽略不了。 她抓着右手，如同无数个不眠的夜晚，痛到几近抽搐，还夹杂着彻骨的冷意。 仿佛现在她又置身那个冬夜，爬行在那片厚雪地，刺骨的冷风灌入破了洞的羽绒服里。 冷到，快要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沐听雪终于起身。 强撑着一点力气，从厕隔间里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 她知道她的手没事，伤早就好了，没好的是留在心理的问题。 但今天封掣也好，服务员那只带血的手也好，都成了压垮她的草，让她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她要回去，必须现在就回家吃药，再蒙着被子狠狠睡一觉，她必须…… 「你不舒服？」 突然，男人的声音突兀响起。 勐地，她颤了一下。 不敢相信地看着门边那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好一会儿，沐听雪才受惊一般快速后退，质问他：「你在这做什么？这里是女厕所！」 封掣却没理会，看沐听雪苍白的脸色，伸手想要将她带走。 「我送你去医院。」 然而。 他手指还未触及沐听雪的右手，就被她勐地拍开。 「别碰我！」 封掣脸色微微一变，眼里有升起被冒犯到的不悦。若不是看出沐听雪的情况实在不太好，他可能当场便会甩脸子离开。 他到底是没有走，但主动伸出的右手也收了回来…… 沐听雪此刻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想重新端起来，可摇晃着的身形却无法支撑她假意的高冷。 只能虚弱道：「我是说，我没事……」 「没事？」 男人勾起嘴角，牵出一丝极为不爽的笑：「你当我是瞎了么？」 「你瞎不瞎我不知道，但是，能别管我吗？」 她其实想说，关你什么事儿？ 我不舒服也好，难受也好，都关你什么事儿？ 可话到嘴边，她还是选择了克制：「我说了，我想跟你保持……保持距离，我不想见你，不想和你接触……所以，别管我行吗？」 这一说法显然是激怒了封掣，他极短促地笑了一声。 本还跟她有着一个身位距离的男人突然伸手，狠狠抓住了她的右手，就要将人朝他怀里带。 右手被握及的地方，火一般地烧了起来。 沐听雪疯了一般地挣扎，他却残忍地扣死了她的腰，把人按进怀里，语气不善地吼：「不准躲！」 被他吼懵了！ 沐听雪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抬眸，唇色苍白道：「封先生，我们……离婚了！」 第66章 不要，我不去医院 他眼底裹着风云，狂浪海啸般席捲了一切。 毕竟他是王，又岂容她这等小民冒上？ 封掣扳过她的腰，迫使她被弯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形状，他问：「沐听雪，这样激怒我，你是不是觉得很高兴？」 虽说着这样的话，但他的眼神却反而格外冷静。 还低下头来，语气恶劣：「离婚了，也不影响我送你去医院……」 话落，他人又要来拉她，但这一次封掣很识趣地没有碰她的右手，改握紧了她的左手。 可既便是左手，这种时候仍旧让沐听雪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好似猎物垂死般的红着眼眶摇头：「不要，我不去医院……」 也不想让你看到我那种样子。 哪怕六年前的她做过许多正常人都做不出来的事，但那会儿，她人是正常的，会那样做不过都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但现在不是啊！ 现在她全身都在抖，右手明明正常，她却还是觉得疼得钻心，所以她不让他碰自己的手，更加，不敢去医院。 「拜託！」她求他。 起初，封掣没有回答。 后来，他微薄的双唇从她柔软的髮丝上微移至耳畔，那么近的距离，他喷吐着的气息灼热，说出来的话却毫不留情：「不行！」 「不用去医院，家里……」 她急了，不得不跟他老实交待：「有药，你送我回家，我吃了就会好的。」 「……」 如果她没有说家里，封掣是绝对不会改主意的。 她这是在邀请自己？ 如果是六年前，他一定会这么想，又或者说，六年前的沐听雪如果说了这样的话，就不是邀请了，一定是——勾引！ 但现在，他突然很想知道她是出于什么心情才会提出这种，类似于送她回家的请求。 如果这算是挑战…… 他接受了！！！ 微弯下腰身，男人直接把人打横了抱起…… 双脚离地的那一刻，原本还因为身体原因疼得无法使力的沐听雪突然便安静了下来。 是她疯了？还是他疯了？ 抱她？ 公主抱？ 不要说是他那么讨厌的自己，沐听雪甚至怀疑，他以前到底有没有这样抱过其它的女人？ 他怎么…… 沐听雪脑子里开始还是一片空白，之后，突然『咻咻』地放起了烟花。 明知他的行为无关情爱，大约就跟那种在路边上捡到受伤的小动物，所以无法不管的心情差不多。 可是，这毕竟是她少女时代最期待他会为自己做的事情之一，他终于这样做了，她又如何不感慨？ 双手，紧紧揪着他西装的外套。 沐听雪低着头，想忍住的，但最后还是不争气地红了眼圈…… 封掣抱着人下楼时，酒店的员工们都大吃了一惊。 他们没看错吧？他们酒店的老总，居然抱着女人下来了？ 且不说封掣这些年清心寡欲，对哪个女人都表现得淡淡无情，冷得让人几乎要怀疑起他的性向。 就凭他现在那一脸担忧，焦急紧张的模样，就足够大家吃好一顿大瓜了！ 第67章 好想变成他怀里的小妖精 【我去，那女人谁啊，竟敢承包了我们封总的公主抱？快告诉我，我的眼睛没有问题？】 【你的眼神没有问题，我也看到了。】 【天啊！！！！封总男友力max，好想变成他怀里的小妖精啊！嘤嘤嘤！！！】 身后，女员工们的嘤嘤声清晰可闻，沐听雪驼鸟一般把头朝他胸口埋了又埋，一副生怕被别人认出脸来的样子。 一直到被封掣放在车里，她才微微松了口气。 可此时身上已经满是冷汗。 封掣看到，眉头蹙的更深：「又难受了？」 说话间，他下意识地伸手抚了下她的额。 沐听雪立刻退仰，强忍着没有再拍开他的手：「你……别碰我！」 「……」 逼视而来，是他亮如星辰的深邃双眸。 封掣一个字也没有说，沐听雪却受不了，解释道：「我……脸上都是汗，很脏……」 封掣没有说话，只执着地伸手又按了过来。 带着薄茧的大手覆在她额上，他的手心干燥，温度微凉，只是轻轻按在她头上，都感觉很舒服。 「还好，没有发烧。」 为检查她的体温，封掣半个身子都探入了后座，这时声音贴着她的耳垂过来，温热的气息轻拂着划过沐听雪耳后的细细的小绒毛。 过电一般，她又颤了起来…… 这一次，却不是疼的！ 他离自己太近了，导致她脑子里翻翻滚滚，不自觉就想起了之前那些限制级的画面。心口一缩，那些回忆，火热得教她连唿吸都差点没了。 牵扯间，胃里又是一阵翻天覆地的撕扯。 疼！疼疼疼！ 雪白的贝齿紧咬住下唇，沐听雪强忍着不想让痛苦之声轻溢出唇齿。 封掣却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勐地抬眼看她。 此刻车内灯光昏暗，沐听雪隐忍的模样梨花带雨，惨澹的唇色更因用力过度，几乎咬出红丝。 喉头，上下滚滑…… 封掣看得心头一阵燥动，口干舌燥间，只觉一股电流就那么横冲直撞地朝某个不该有反应的地方涌去。 眸色渐深，他原本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差一点要溃散决堤。 「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不要。」沐听雪勐地扯住了他的手。 封掣侧眸，目光在她紧抓着自己的右手背上掠了一圈，那上面皮肤细嫩光滑，看不到任何当初被肆虐的痕迹。 许是心理作用，看着她手背的皮肤越好，他脑子里就越会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 为了让这只手不留痕迹，三年来，她做了十六次手术…… 封掣不是没做过修復手术的人，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代入感强了，那份痛感他似也能感同深受。 他冷声：「逞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一语双关，但沐听雪却完全不听劝，她坚持：「回家就好了，我不去医院，如果你非要送我去，那我就下……」 『车』字还没说出，刚推开的车门又被封掣强拉了回来。 「回家就回家！」 拗不过她，封掣的脸色黑得难看。 他以前就听说过沐听雪是个牛脾气，只是从前的她在自己面前多是在扮着乖巧，所以他鲜少真正体会。 最近，倒是越来越感觉出来，这女人，就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感觉，丝丝抽痛着，原本很浅很浅，但慢慢扩散了开来，竟是怎样也忽略不掉…… 封掣在心里暗暗『操』了一声，直接驾车把人送回了家。 第68章 不请我上去看看? 沐听雪给的地址，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小区，就算是夜晚，也能透过路灯看到斑驳的外墙，里面绿化做的不好，车位也是乱停乱靠的。 封掣绕了两三个圈，才总算是找到一个可以停靠的车位。 她就，住这儿？ 不是封掣多心，只是以沐听雪现在工作性质，再加上她和安姐的关系，再不济，也不至于住得这么『贫』民。 苦肉计？ 他脑子里变幻了多种情绪，但又不太愿意把她朝那个坏的方向去想，可沐听雪多了解他啊！ 她一眼就猜到他在想些什么。 「不要误会，房子是以前买的，二手的，确实看着是旧了些，不过离公司近，交通也方便。」 这个地理位置，倒也确实是不错…… 封掣无所谓信还是不信，反正都到了，上去看看最真实。 可惜，他是这么打算的，沐听雪却不是。 下车后她就直接表示：「谢谢你送我回来，不过我现在好多了，所以，请回吧！」 封掣眉头一跳…… 这叫什么？过河拆桥？利用完了就赶人？ 他原本还真的无所谓上不上去，不过这会儿却不这么想了：「我有点渴！」 这藉口找的还真是…… 不过没关系，沐听雪微微一笑：「那你等一下。」 说完，她飞快地去了，又飞快地回来，然后，塞给他一瓶f.c牌矿泉水。 玩他啊？ 封掣没有接那瓶水，吊着的眉头已张扬着怒意，他瞧着面前的女人，眼神似在质问：这是连口水也不肯让我上楼喝的意思？ 呵！ 那他还偏就要上去看看了。 沐听雪到底还是没能拦下封掣，她不请他上楼，他便自己上去…… 直到进了屋，沐听雪还是恍神，不明白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家在六楼的？ 「钥匙……」 大抵是她的表情过于防备，封掣总算是亲口替她解了惑，还笑话她：「多大的人了，还要在钥匙上贴家的门牌号才记得家是哪间吗？」 「……」 沐听雪一下子怔住。 他居然记得吗？ 如同有些人是脸盲，有些人是路痴一样，沐听雪也有一个很要命的毛病，就是不记家…… 五岁前就经常找不到家门，坐在马路牙子上哭。 长大后这毛病倒是改了些，不过，也经常会走错楼层，走错层栋，她最近才刚回国，这边房子住的时间也不多，所以她就贴了个603在钥匙上。 没想到，被他看到了…… 『咚』一下将热水杯怼到他面前：「您的水！」 「你药在哪儿？」 沐听雪：「……」 「是你自己说的，家里有药，吃了就好！」 她是说过，但是，她没想过他真能跟上来，而她接下来要吃的药，却是绝对不想让他看到的。 沐听雪于是赶人，「我现在好多了，不吃也可以。而且，是药三分毒，能不吃药当然就不吃了，我等下洗个澡，早早睡了明天就会好。」 沐听雪试图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却不想，这多解释的一句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必要，还反而引起了封掣的怀疑。 以他那个脑子，在商界那些人精堆里打滚都可以全身而退，又岂会听不出她的欲盖弥彰。 封掣目光定定，不由又落在她的右手上…… 「你是不敢当着我的面吃药吗？」 「……蛤？」 一语中的，沐听雪心头怦怦，面上却不动声色：「吃药有什么不敢当着你面吃的？我说过了，我现在好多了，可以不吃了。」 「承认吧！」 「……」 心口，勐地一紧！ 沐听雪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让自己承认什么？难道就跟看到自己钥匙上的603一样，他又在自己家里发现了什么，知道了她的病症？ 第69章 你敢骗我?胆子可真不小! 心跳得厉害，几乎要冲出胸膛…… 沐听雪突然咬了下下唇，正想说你既然知道还问什么问？ 封掣却又开了口：「你家里根本没有所谓的药，你只是不想去医院，所以才那么说的，所以你才不敢让我上楼，不是吗？」 不是，当然不是！ 但是你能这么想真的太好了…… 沐听雪的心一秒回落到肚子里，她假做慌张，顺着想他的话头直接道：「既然知道，还问什么？」 「你敢骗我？胆子可真不小！」封掣像是要翻脸，语气听起来不高兴极了。 说完，他转过头，不冷不淡地扫了沐听雪一眼。 她一眼看出这道眼神里的不爽，人却没有后退，还直瞪回去，呵了一声。 按着隐约又开始发痛的胃，沐听雪废话一句也不想再讲，只拿起桌上了水杯，直接塞进他手里：「不是渴了吗？喝完就不渴了，不渴了就可以回家了。」 「赶我走？」 「不然呢？我要留你一起休息吗？」问完，沐听雪自己先笑了。 冷笑！ 笑完还嘲讽：「封先生，你真的要留在我家吗？我房间里可只有一张床，要留下，就只能跟我一起睡。」 闻声，封掣的眉头隐约一跳。 半响，他从烟盒里摸了根烟出来，又拿打火机点着了火，抽了一口，喷出…… 「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你这个人……」 沐听雪哽着心，言语一句比一句锐利：「自信点，把『好像』两个字去掉。」 封掣：「……」 门外，突然响起开门声，伴着清晰女人和男人的调笑声，沐听雪一秒便反应过来，难道是…… 苏卿月回来了？ 不能让苏卿月看到封掣在这里，慌乱之下，她竟直接把封掣扯进了自己的卧室里。 门被甩上的同时，赵勐的笑声已这穿透客厅，再穿透卧室的门直击在沐听雪的鼓膜上。 靠！这半残怎么也来了？ 腿不是断了吗？怎么还不肯安份？ 可沐听雪到底是猜错了，原来她以为的不安份在苏卿月的那儿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无法形容的尴尬，因为这个家的隔音实在是不好。 所以，当她们两人靠在门背后听到声音…… 沐听雪只想死！ 疯了吧！ 这个姓赵的男人腿断了都不肯消停？？？ 她尴尬极了，一直没有出声的男人，这时却突然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腰。 沐听雪勐地抬眸：「……！！！」 「你们家，隔音似乎不太好啊！」他压低了的声音低冷，听起来就像是在她耳边唿气。 房间里本就没来得及开灯，这会儿两人又贴得太紧。 沐听雪的脸，腾一下便烧了起来。 虽然，她们两人早已有过实质性的接触，但那会儿两人都醉的不轻，根本没什么体会。 反而是现在，明明还没到那一步，可因为外面时不时就…… 靠！！！！ 要疯要疯要疯了。 沐听雪燥得想推门出去打人…… 这时耳边传来封掣的声音：「外面……谁呀？」 最后的两个字他勾着调子，压低的嗓音原本就像是羽毛刷着人心，这一下问来，要撩不撩的。 沐听雪有点hold不住！ 她始终低着头，怕一抬头就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兵慌马乱…… 第70章 黑暗中，他的声音就在耳畔 想至少离门口远一点，可他却挡死了不让她走：「说，外面那是谁？」 黑暗中沐听雪整个人几乎都在封掣怀中，而封掣的声音就在耳畔…… 低低的，磁磁的，像是復古的小提琴。 沐听雪眼前恍惚，那断了片的记忆突然便勐涌上来，带着她一点一点地回忆起当时的点滴，细节。 「说，你是谁？」 「宝贝儿……」 「老公叫得很好听啊！再叫啊……」 封掣的声音，全部都是他的声音，在问她是谁，然后…… 然后…… 腰，突然被掐了一下，沐听雪一时不防，吓得差点惊叫出声，却被伸来的大手紧紧捂住了。 男人头垂的更低，脸贴得更近。 适合了黑暗，离近了看着他的眼睛比白日里更亮，星辰大海一般，迷人到令人心醉。 低沉的声线迴响在耳畔，他似对她的不专心有丝不爽：「在我身边，你还走神？」 这句话，深想一下似乎有点不合时宜的暧昧…… 如果她还是六年前的沐听雪，如果他们俩还没有离婚，他确实有足够的立场这么想。 可惜，他仿佛又不记得他没资格了。 再提醒他，他会暴走的吧？ 沐听雪审时度势，没再硬闯难关，只很快揪回了之前他的问题，告诉他：「我妈和他的小男友，你也认识的，赵勐。」 「……」 封掣当然听出来了，只是确实没想到赵勐的口味如此之重。 不过，她妈？ 「哪个妈？」 他说话总是那么精准到位，只三个字，便等同于问了一大堆。 沐听雪从来没有跟他提过自己不是沐夫人亲生女儿这件事，倒也不是她有意想隐瞒，实在是以前每一次自己想找他说话，他都不耐烦，恨不得马上就结束话题。 她也没必要讲这些他不关心的事情惹他更嫌弃自己。 可是，他现在却明确表示他知道了什么。 查过自己？ 不，如果他真的查过，就不可不知道和自己一起住的人是谁。 其实也没什么好瞒的，只不过：「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以后如果你有兴趣，让祝符查查就什么都清楚了。」 封掣冷冷看了她一眼，吐字清晰地说：「我现在就想听。」 「……」 沐听雪有点崩溃，气得都快忘记胃还在疼的事情了。 想听也得分分情况吧？ 现在这外面还在恩恩啊啊，适合她给他一本正经地讲长篇故事吗？ 然而封掣就是执着到近乎偏执的一个人，他想要得到的，就一定要得到，他想要知道的，就一定要知道。 而他现在这个样子，沐听雪是真的担心封掣一会儿会不会直接开冲出去。 憋着一口气，沐听雪终于认命，简明扼要地把她和苏卿月还有沐家的关系讲了一遍。 其实苏卿月看着轻浮，但还真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出身。 沐听雪的外公，是一位国画大师，外婆早逝，是位声乐老师。 年少时苏卿月师承父亲，又继承了母亲的一副好嗓子，在那时的圈里圈外都小有名气。 不过，她前半生聚集的所有才气与名声，在遇到沐父之时，已彻底被污染…… 第71章 我只是怕你误会 早恋，逃课，还学会了喝酒。 画不画了，歌不唱了，每天都只想跟自己喜欢的男人在一起。 后来未婚先孕，于是只好放弃学业打算嫁给了沐父…… 那时候，苏卿月自以为是为了爱情牺牲了一切，是很伟大，很浪漫的事。 可是…… 沐夫人的出现，却彻底打碎了她的美梦。 沐父是有太太的，而且在认识她之前，就已经有了两个女儿。沐父找她，是想让她帮他生个儿子。 他还说，只要她生了儿子，他马上就离婚…… 苏卿月的回答，是抄起身边的马桶刷，狠狠地砸在了沐父的脑袋上，狠狠三下，直砸到他头破血流，夺门而出。 从那时起，天真的苏卿月就已经死了。 她本可以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可年轻气盛，她拼着一口气真打算生下个儿子，自己养着，怎么也不送回沐家，好狠狠气死姓沐的那个男人和他夫人。 结果，她生出来的却是沐听雪…… 苏卿月知道自己也是生的也个女儿时，哭了整整一夜。 她觉得自己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就把自己弄成了这样人不人，鬼不鬼，有家都归不得的样子呢？ 没有坐月子，她生完孩子的第二天，没有跟任何人说就自己出了院。 那之后，她带着沐听雪在那间破旧的，不到三十平的小房子里住了整整五年…… 五年之后，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又主动把沐听雪送回了沐家。 大约，是真的养不起自己了吧！ 人在现实的面前，总归是有不得不低头的时候，只是，苏卿月低了这一次头，就再也不是当年的苏卿月了。 她变坏了…… 开始游走于各色男人之间，像个交际花一样，处处留情，却玩完了就甩…… 如同当年她遇到了渣男一般，她把自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渣女。 偏偏，男人们也很喜欢这种『不正经』的女人…… 大家一拍即合，想爱就爱，想做就做，一如现在她家客厅里正上映的这一幕…… 沐听雪没有说得太细，只简单明了地提了一句：「不是沐夫人，是我亲生母亲，长得好看，所以交过很多男朋友，赵勐是最新的一任。」 「因为他伤了手，所以这份工作便落到了我头上，我没有收益，不过是帮我妈还医药费。」 封掣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还挺巧……」 「不管你相不相信，这都是事实，如果你真的介意的话，我可以退出……」 「继续做吧！老威对你挺满意。」我也挺满意。 「我只是不希望你误会。」 封掣：「我并没有误会。」 「很好……」 沐听雪松了一口气：「那么接下来合作愉快！」 可她的正经还不过几秒，仿佛是故意要跟她唱反调，客厅里，这时又一轮的一声浪过一声，大得像是要掀翻家里的天花板。 「还挺激烈……」 封掣饶有兴致地评价着，还似笑非笑地问：「你平时总听这个？」 「也不是总……偶尔……」 沐听雪说到一半，自己都讲不下去了：「我以后会搬家的，不过最近不行，太忙了，没有时间找房子。」 「噢？」 看着他再度挑眉的动作，她有种想在他英俊的脸上挠一爪子的冲动…… 恨！！！！ 第72章 一个睡床，一个睡地上 度秒如年！ 偏偏客厅里还一直闹…… 尴尬的气氛除不尽，沐听雪头垂得更低，正祈祷着老天爷能不能让时间过得更快一点，再快一点。或者干脆来两道闷雷，噼死客厅里那对『狗男女』好了。 可惜，她的祈祷并未生效，反而听到头顶上传来，他低低沉沉的一声问：「不然，先睡吧？」 沐听雪：「……！！！！」 轰！轰！轰！ 如同在脑海里放了几个鱼雷，沐听雪勐地抬头，望着面前的男人。 那一刻，连挣扎都忘记了。 她就那么半靠在他怀里，忘了要说什么，也忘了要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终于，他又说话了：「我只是觉得，极大可能今晚是走不掉了，所以想借你一床被子，打个地铺怎么样？」 「……」 原来是这个意思！ 沐听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知为什么又有些失望…… 她想了想，觉得封掣这种身娇体贵的大少爷肯定睡不了地铺，便主动说：「你睡床吧！我打地铺。」 封掣脸一黑：「我还没有混帐到让女人睡地板的地步……」 那就一起睡吧！反正也不是没睡过…… 这话，差一点脱口而出，可最后，沐听雪还是忍住了。 如果说之前自己真的是阴差阳错才把他带回的家的话，那么现在，她其实心思没那么纯洁了。 毕竟，她喜欢了这个男人多年。 就算现在知道跟他在一起无望，所以早早地断了心思，可是，同邀他一起入睡什么的，就算他不误会自己，自己也无法说服自己。 沐听雪没再坚持，沉默地走到衣柜入翻出了两床被子。 厚的那一床铺地上，薄的那一床给他盖。 封掣看到后，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 还以为她刚才要说让他一起睡床呢，这女人，居然真的变了…… 心里又开始不舒服，却勐然，封掣意识到了什么。 草！ 自己这是又犯病了，他不是很想让她彻底跟自己划清界线的吗？ 怎么现在越来越感觉自己像是反过来了在倒贴？ 被自己的想法给惊到，封掣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很快睡在了地铺上。 「啪——」 微弱的檯灯关闭，房间内陷入黑暗。 两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地上，都睁大了眼睛，谁也睡不着…… 而外面，间断的声音一直传来。 沐听雪耳根子通红的想，这房子是住不下去了。 哪怕再忙，她之后也要尽快把房子换掉！ 也不知过了多久，沐听雪终于是撑不住睡着了。 可能是白天经歷了太多事情的缘故，沐听雪又做梦了。 梦里都是那六年的灰暗。 受伤以及痛苦让她禁不住嘤咛。 地上的封掣蓦然听到。 先是一怔，随即勐然坐起，试探性的道：「沐听雪？」 是她在哭吗？ 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哭了？ 封掣撑起身子，将上半身靠的床铺更进了一些。 终于看清了床上的女人，竟是在梦中泪流满面。 她身子似乎在颤抖。 脸色苍白，泪水顺着紧闭的眼睑盈盈而下，在月光的银芒下，衬得得更为凄婉…… 唿吸一迟，封掣感觉自己感觉心肺都烧了起来。 像是被她这副模样给抓挠了，那种又刺又痛又担心的感觉，一发不可收拾。 第73章 封掣，我好痛 「救我！救救我……」沐听雪突然道。 「嗯？」 因为声音很小，封掣没有听清她说的什么，只得更低了头，然后他听到她在说： 「封掣……救救我……我好疼，我好疼啊……」 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低落在封掣手背，封掣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被烈火灼烧了一般，一路顺着心脏，直烫到了四脚百骇……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毫不犹豫地上了她的床，在她背上轻轻拍着安抚。 似乎是在睡梦中感受到了温暖，睡得迷迷煳煳的沐听雪突然一个翻身，直接将脸贴上了封掣的胸口。 那湿漉漉的小脸很快打湿了封掣的衣衫，温热的泪水沁染上皮肤的同时，烫得封掣心口停跳了几秒。 鬼使神差的就伸出了手，帮她拭去脸颊的滚滚泪水。 头低下去时，他听到自己很轻很轻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这晚，封掣也做了一个梦。 说不上是好梦噩梦，却是真的见到了20岁时的沐听雪。 那时候的她做什么都喜欢粘着自己，他们走在一条安静的小路上，他的神情并不友好； 「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又是爷爷？」 「沐听雪，我说过了，我讨厌你，就别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 「别再跟着我，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可是，无论自己说得多么难听，她就是不肯走，像个小宠物一般地跟在他身后。 时不时，还背着手假做不经意绕到他身前，然后，极为幼稚地从背后抓出了一朵小野花。 问他：「你看，这个小花好看吗？」 「不好看。」 「可是，很可爱啊！你看，小小的，白白的……」 「我说了不好看。」 她还是在笑，不过一甩手却扔了花，然后，指着不远处的地方，说：「那我们去骑马吧！封掣，你是不是喜欢看我骑马的样子？我骑得很好对不对？」 「不对，我不喜欢你骑马的样子，你也骑得不好。」 「那你把冰云给我吧，冰云那么漂亮，我会好好养它的……」 「沐听雪，你一个女孩子，脸皮怎么那么厚？」 「因为，我喜欢你呀！」 怦咚！怦咚！怦咚！！！！！ 封掣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打鼓一般，像是要冲出胸膛，按都按不住…… 他想问她，你喜欢我什么？我对你那么不好，从来没一句好听的话？ 你是欠虐吗？ 可他话还没有说完，眼前一晃，突然就是漫天的风雪…… 异国他乡，高楼林立的街角，他一眼就看到了被池冰悦找人堵在角落里的沐听雪。并非他以为的那种单方面的压制，她看到沐听雪也还了手，而且，是不落下风的那种。 她一个女孩子，打起架来却很兇。 可是，那么多人，十几个？还是二十几个？ 他看到她渐渐落了下风，浑身是伤地被人狠狠按在雪地里，然后，一个看起来至少有一米八的男人，突然抬脚踩上了她的右手。 男人穿的是特别硬的那种马丁靴…… 『咯咔』一声，伴着沐听雪痛苦的一声闷哼，她明明痛到全身都在颤，却咬着牙关没有唿痛…… 封掣心脏一紧，他清楚地看到沐听雪眼中有什么东西也跟着那碎裂的一声同时碎掉了。 因忍痛，她整张脸都有些扭曲，紧咬的下唇已出血。 她却始终没有哭过一声…… 直到，那些恶人退去，只剩下死了一般的她趴倒在雪地里…… 无人经过的街角，血地里的人终于动了一下，起初只是微微地颤动，慢慢地，有低低的，呜咽的声音轻溢出来。 这一次，他终于听得清清楚楚： 「封掣……呜……封掣，呜呜呜呜！！！！！好疼，好疼啊！」 第74章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封掣是被吓醒的。 勐地惊坐起来，满头都是汗…… 脱力地抬手按着额头，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胸膛剧烈地起伏好多下后，才慢慢归于平静。 腰上，束缚感明显，他一低头，看到一条雪藕似的手臂正柔软地搭在自己的腰上。 脑子里昨夜的种种记忆总算是冲破了噩梦，他慢慢回神，终于顺着视线看向身边的人。 沐听雪闭着眼睛，睡得正沉…… 男人的喉头，艰难地上下滑动。 明明身体还带着晨起时最正常的尴尬，可这会儿他对着她那张漂亮的脸，却半分邪念也没有。 心脏，又是紧紧一缚。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又紧紧抓住了，那种疼，又不是疼，只是让他难受得想要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再狠狠地揉几下。 那些是梦，不是真的。 他想这么告诉自己，但……那些真的不正是发生过的事情吗？ 他或许这辈子都无法回到过去，拉一把那个在雪地里的身影，可是，现在总可以的吧？ 现在，她回来了。 而自己也认识到她不是自己以为的那种人，那么…… 叮噔叮噔叮噔！！！ 不知何时掉在地上的手机这时震动着发出了闹铃声，原本还睡得死沉的沐听雪，似被触发了一般，勐地睁开了眼…… 入目，是男人纽扣大开的麦色胸膛。 顺着那漂亮的线条向上，是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似乎也是刚醒不久，男人的头髮全都睡乱了，还有几缕懒洋洋地垂落在额头，但却该死的性感…… 沐听雪一下子就醒透了，脸也一下子红透了。 她坐起来，慌慌张张地朝后挪，但床不大，她动作却过大，一下子退过了头。 人朝后栽倒的同时，她心里勐地一惊…… 完了！ 预料之中的跌落未至，封掣赶在最后一刻出手直接把人捞了回来。 他手臂有力，只手托着她的腰轻轻一带，便将人轻轻松松救了回来…… 沐听雪惊魂未定，两手这会儿也下意识地揪紧了他的衬衣。 情急之下手劲过重，只听『嘣』的一声，他原本就没怎么扣好的衣衫，直接被她一撕到底…… 她在错愕之余右手还误按上了他的胸口。 沐听雪的脸，『轰』一声直接燃到了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慌慌张张地解释着，又慌慌张张地要退开，可人才挣扎了没两下，却被他黑着脸直接按住了吼：「别动！」 沐听雪不敢动了，还懵懵地啊了一声。 心想，他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有点不对，像是在刻意压抑着什么…… 一开始，她还没有多想，直到发现半抱着自己的男人，耳朵根微微有些发红…… 沐听雪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他该不会是…… 血压上拨，沐听雪赶紧推了他一下，结果身上的人没推开，自己的头皮却勐地一痛。 「啊……」 惨叫一声，她歪着头…… 这才发现，她的头髮不知怎么在刚才的纠缠下直接绞到了他的纽扣上，这时扯到了头皮，疼得直接叫出了声。 第75章 女儿衣衫不整，女婿也衣衫不整 苏卿月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凌乱的大床上，两个年轻人以奇怪的姿势纠缠在一起。 女儿衣衫不整，女婿也衣衫不整…… 卧室里窗户没有打开，光线不好看不太清床上两人的表情，只能凭裸眼判断，女儿的小脸通红地贴在女婿的怀里，女婿则衬衣全敞，露着清晰的八块腹肌兇狠地压在女儿身上。 就算和女儿住在一起，但正常情况下，她和女儿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她带男人回来时，女儿不会打扰，女儿要是想带男人回来，她当然也不可能来坏事。 但问题是，她不知道女儿的房间有男人啊！ 所以，一大早就听到女儿在房间发出惨叫，她做妈的当然要过来看看。 这特么就尴尬了是不是？ 退出房间时，苏卿月还在想：女婿腹肌挺不错的，女儿看来也是个性福的…… 「里面什么情况？」 虽只是惊雷一瞥，但拄着拐的赵勐这时也看到了封掣，所以，门一关他便立刻追问：「为什么封总在这里？他和小沐……是那种关系？」 看着他伸出手指做出的猥琐手势，苏卿月白他一眼，说：「两口子睡一起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两口子？？？？」 赵勐o大了嘴，好半天，又追问说：「所以，小沐就是那位传说中从不露面的封太太本尊？」 苏卿月点了点头，随便嗯哼了一声，便算是给了他回答。 然后赵勐便受激过度地瘫在昨晚他胡闹过的沙发上怀疑起了人生，昨天宴会上，两人明明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吧？ 这怎么就是夫妻了呢？ 不过他也没瘫多久，沐听雪和封掣便一起从房间里出来了。 两人明显是都整理过的，但沐听雪虽衣衫齐整，可明显脸红得不自然，而封掣面色如常，但衣扣又被扯坏了，有两颗扣不上便只随意套了外套在外面。 只是这样，反而更加…… 赵勐会意一笑，说：「其实，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了，封总你们可以……继续，继续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 沐听雪急着解释，脸色也有点臭：「昨晚他就要走的，要不是你们在客厅里乱来，他也不可能被困在我房间。」 赵勐不说话了，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地觎了封掣一眼。 倒是苏卿月还是那么刚：「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带老公回来睡我还能不让不成？」 「他不是我老公。」 苏卿月呵地一声冷笑，当她面就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间，懒丝丝来了一句：「行了，在我面前还演什么演，他不是你老公，还能是我老公不成？」 沐听雪竭力压着心里的那股子烦躁。 刚刚那句他不是我老公，其实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以至于她现在根本不愿再多解释一个字。 可偏偏不说还不行，她崩着脸，尽可能地控着气息：「我们离婚了。」 抬手要吸的烟堪堪停在唇边，苏卿月震惊地扭过头来看了女儿一眼。 对上沐听雪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时，她清清楚楚地听到女儿又说：「我回国的第二天就离了。」 「……」 第76章 是不是吃药把脑子吃坏了? 听说她离婚了，还不是闹着玩的。 苏卿月难得地没有当场嘲讽，只直起腰身，一把勾过桌上的菸灰缸过来，磕了磕菸灰说：「离了就离了，妈再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这一次，沐听雪没有说话，倒是封掣不受控制地挑了挑眉…… 比他更好的？ 呵！ 封掣走后，苏卿月把自己那瘸腿的小男友也赶走了。 家里只剩下母女俩，苏卿月半倚着门框，默默地又点了一支烟…… 无论什么时候，从什么角度看过来，苏卿月无疑都是美艷的。 更何况，昨晚她还好好享受了一番，今晨看起来整个人都带满了色气。 现在的她只是站在那里，吸上一口烟，看在沐听雪眼里，便如同看着民国旧电影里慢那些镜头里的女明星。 苏卿月吐了个烟圈，扭头过来…… 「分了多少？」 「什么？」沐听雪一时没明白。 见她如此冥顽不灵，苏卿月气得剜了她一眼，轻嘲道：「我说你怎么突然有钱说一口气还我五百万呢！是离婚后得的赡养费？说来吓吓我吧！封掣他给了你多少？」 居然是要问这个吗？ 虽说沐听雪也没奢望她在听到自己离婚的事后，会像个正常的母亲一样过来安慰自己，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最关心的是这个。 其实苏卿月还真不是什么爱钱如命之人，所以，她是故意在噁心自己咯？ 「没有……」 「别唬我，封掣只是不喜欢你靠算计他，强迫他跟你结这个婚，不是人坏得掉渣，连赡养费也不捨得付，你只要同意跟他离，他不可能不给东西你。」 沐听雪说：「我没要。」 苏卿月：「你说什么？」 沐听雪抬高了音量，大声道：「我说他给了，我没要，听清楚了么？」 「你是不是傻呀？为什么不要？」 片刻的怔忡之后，是苏卿月噼头盖脸的一通骂：「给我搁这儿装什么清高呢？喔！一个女人六七年的大好青春耽误了，掏心掏肺地对他好，连人都被他睡过了，现在人没搞到，钱也一分没搞到，你是圣母玛丽亚啊？还是脑子真在国外吃药吃坏了？」 不提吃药，她还真能好好跟苏卿月聊一聊。 可现在，沐听雪眼神沉了下去，全身上下也都竖起了高高的刺：「那又关你什么事呢？是我老公，又不是你老公，是我离婚，又不是你离婚，你管我要钱不要钱，你管我圣母不圣母，我乐意，我开心！」 「你是我生的，我不管你谁管你。」 听到这话，沐听雪先是愣了一下。 之后，突然自报自弃地笑了起来，她恶狠狠地说：「你生的我，不也抛弃了我？连亲生母亲都不想要的人，别人不想要不也挺正常？」 苏卿月：「……」 「这房子留给你吧！就当我最后的孝心，明天我搬出去，以后，不会再回来打扰你快活了。」 说完，沐听雪甩门而出。 擦身而过时甚至连半丝眼色也没有再给自己的亲生母亲。 苏卿月嘴里咬着烟，一股无形的愤怒在她体内腾腾地燃烧着，烧着，直烧到眼睛都红透了，却还是腾腾不止…… 突然，她抽掉了嘴里烟，狠狠摔在地板上的同时，右手已紧紧揪在了左胸处。 不知是痛的，还是气的，直忍得肩膀都在颤。 第77章 到底是谁送的花?追求者? 沐听雪一进公司，就感觉气氛有点不对…… 具体感觉是，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特别有意味，有一些，还羞涩地捂着嘴眯眯地笑。 这是怎么了？ 直到她进了办公室，被一室的蓝色妖姬亮瞎了眼…… 如果只是一束，或者是一大捧也就算了，但现在她整间办公室里，堆满了都是。 她扭头问安姐：「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呢？」 安姐最是八卦，逮着这种机会当然要问个不停：「不会真是封掣送的吧？他想追你？」 可惜安姐嘴里提到的那位，刚刚才和她分开。 而且，显然还是不欢而散的那一种。 沐听雪摇头：「你对封掣这个人到底是有什么误会？他怎么可能做出送花这种事？」 安姐还是不死心，说：「那谁知道呢？这花虽是蓝色的，但也是玫瑰啊！还是比普通玫瑰贵得多的那一种，除了特别有钱的土豪，也没人愿意烧这种钱，所以，最大嫌疑不就是他咯！」 她说完还摊了摊手，但沐听雪却仍是摇头，笃定道：「不是他……」 「你怎么能肯定不是？」 「昨晚他和我在一起，哪有时间订这个？再说……」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而安姐，也在愣了一下后很快反应过来。 八卦的女老闆这时双眸中闪着幽幽狼火，又是激动，又是生气：「昨晚，你们……啊？啊？你再说一遍？」 「不是你想的那样，总之，我和他已经离婚了，而且他也看起来没有多想和我復婚的意思，所以，这花不可能是他送的。」 「那不是他的话，还有谁？」 安姐一拍大腿，突然想到了什么：「不会是你有新的追求者了吧？」 「……」 新的追求者？ 沐听雪认真想了想，她回国的时间不长，认识的男人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了，怎么可能有新的追求者？ 不过…… 这花虽美，看着却自带一股子妖气，多看一眼就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干脆道：「卖了吧！」 安姐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沐听雪却不管，还道：「这么多放我这儿时间一长就枯了，便宜卖给花店吧，换到的钱，请大家喝个下午茶。」 虽说卖花换下午茶这想法是有点奇葩，但这也确实是沐听雪这种无情的女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安姐瞅了瞅那些花，又瞅了瞅她。 最后，还是有些不落忍：「你疯了吗？你这样做你的新追求者该多伤心？」 「都说了不是什么新的追求者……」 「那万一要是呢？」 没有万一，就算是有，她也会亲手掐灭了。 沐听雪板着脸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生而为人，谁年轻时还没渣过几个男人呢？我反正也不会接受，若有人真的想追我，藉此让他死了这条心，也权当我做了回好事了。」 这无情的女人…… 安姐嘆一口气，一转身还是果断地联络了花店，把花以十分之一的贱价低卖了。 最后换来的钱按沐听雪的意思给大家买了下午茶和甜点，引得全公司上下这天对沐听雪好感倍增。 第78章 还真不是封掣送的 沐听雪也拿到一杯。 喝着下午茶时，在办公室里把自己想找新房子的事情给安姐说了。 安姐听后双手贊成，还说要买就买个大平层或者复式的小别墅，这样以后可以做工作室，忙的时候，就不用家里和公司两头跑了。 但沐听雪却不太喜欢大房子。 五岁后，她在沐家那间别墅里没有获得过什么好的回忆，除了冰冷的墙，就是冰冷的大铁门。 所以当年让母亲帮她选个二手房时，就特意说了要个小两居。 之前不住时倒也不觉得，现在却也真的有了太小的体会，若不是太小，昨晚上的尴尬应该也能够避免…… 算了，还是要间大的吧！ 可能现在自己还一口气买不起动辄千万的房产，可按揭倒也没关系，她再怎么混也不至于供不起一套房子。 再说了，安姐说的也有道理，如果自己家里就有一间工作室，效率可能会更高。 打定了主意，沐听雪便在手机上查看了各种卖房的信息。 不过，沐听雪要的房子不论大小，一定是要可以拎包入住的，还得交通没那么不方便的，有点难找…… 看了一个星期，头都要看大了，却一套合适的也没有。 虽说她在酒店里包了一个月的房，也不用太着急，可总归还是定下来才能安心些。 而且，最近让她头大的事，还不止是房子。 都一个星期了，她每天都还是能收到蓝色妖姬，不过后来的几天，没有第一天送的那么多，只是99朵一束的，每天上班前准时送达罢了。 但，那人如此高调的行径，还是引发了许多猜测。 安姐的八卦之魂已彻底被吊了起来，她有事儿没事就过来瞅瞅问问，还告诉沐听雪：「我帮你问过了我弟了，还真不是封掣送的。」 「都说了不可能是他。」 「那你说是谁呀？」 工作这么忙，总得找点事儿消遣消遣。 安姐的本意也不是要消遣沐听雪，可谁让她遇到的事儿比较招人呢！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关注？ 「你说，这只送花也不留卡的，也不怕被人把这份热乎劲儿给冒领了。」 沐听雪觉得安姐想得有点多：「谁会冒领这个呀？」 「总之，不是很奇怪吗？要追你，可人都不出现，你想答应他不也不知道吗？」 「不会答应的，我现在哪有时间想这个？」 说完，她还一脸头疼地看着安姐布林布林闪光的眼：「能回去好好工作吗安总？令妹闯下的大祸，不是还没完全处理好么？你怎么这么闲呢？」 安姐被她戳了痛，抚额：「唉呀你别提那个，一提我就头大……」 「那你也别提我不想提的。」 安姐长长嘆一口气…… 认真了来说，安露娅闯的那个祸是有点大，但也没有那么大，本不应该拖这么久还搞不定的。可因为安露娅那个骄纵的性子，三言两语直接把客户搞毛了。 能到这儿定礼服的客户个个都不差钱，谁还愿意受一个小小设计助理的气？ 然后事情就越闹越僵，连安姐亲自出面也没能一气儿搞定。 所以安姐现在只能割地又赔款，才总算是安抚了客户，所以现在她最不愿意提的就是这件事，沐听雪偏还要戳她心。 第79章 他又做了平时不会做的事 互相伤害是要不得滴！ 安姐主动妥协：「行行行，不提，不提了，可我不提人家也还是要天天送花呀！话说，你就真一点不好奇？」 「好奇啊！所以我也在等那人出现呢！可惜人家不出现嘛不是？」 「就说呀！」 安姐掐着下巴做沉思状：「到底谁呀？可真是憋死我了，我还想说要是这人不错，就劝你交往一下试试的，他不出现，我这连好话都没办法帮他说呀不是？」 沐听雪笑了一下，也没再接这个话。 毕竟，她要一开口，肯定就是：就算那人出现了，她现在也没心情再交男朋友。 前一段感情让她伤筋动骨了那么多年，她不觉得自己现在有精力再接受另一段感情。更何况，她还没能彻底忘掉封掣，再接受别人也不合适。 而且，比起安姐的八卦，她看着那些邪门的蓝色花朵，总觉是有些不安…… 这个人，若真只是想追她也就罢了，但愿不是有什么别的心思才好。 不过很快沐听雪的注意力便被其它的事情拉走了。 房子那边，终于有了好消息。 是安姐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房子，原本人家也不急着卖，是听说沐听雪这边急着要，所以看在朋友的面子上，才打算卖给她的。 三环以外，陆城最高档的小区之一。 临江，大平层，280平米的大小。 採光好，楼层好，视野好，装修风格简约大方，沐听雪看过后非常满意，只是价位…… 陆城的房价不低，要买下这套房子，她得掏空自己的老本，还只能付个一半。 有点勉强其实…… 可这套房子她确实很喜欢，反正以后总是要买的，再说买别的地方也不见得能便宜多少。 咬一咬牙，她决定做个分期，买了。 打定了主意，安姐便给了她对方的联繫方式，让她们自己约见签合同…… 沐听雪主动打了对方的电话，没想到对方约见的地方在马场。 她有一瞬的怔忡，但还是痛快地答应了。 反正，她也有阵子没见到冰云了，正好去看看…… 沐听雪去得有些早，一如往常般先去给冰云刷了刷毛，照顾冰云的饲养员跟她提了一嘴封掣来过的事，还说，他上次刷毛刷得比她这回还要久。 沐听雪安安静静地听着，表面上什么也没露，但内心深处那种被震到的感觉自己却很清楚。 封掣啊！ 他怎么又做了自己从来不会做的事？ 她今天还是没有骑马，主要是没有心情，也不知为什么，自六年前开始，她好像就对骑马这个事情没什么兴趣了。 一开始，她以为是因为自己在国外没有心情，后来才发现，真正让她没心情的理由，是在国外骑马骑得再好，封掣也看不见。 她的骑术，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封掣而练的。 摔也摔过，腿都差点摔断了，可当她第一次以纵马跃姿地出现在封掣的面前，看着他眼底划过明显的光亮时，她便觉得一切的苦都吃得值得了。 封掣喜欢骑马，所以她才喜欢骑马。 只是现在，她已经决定不喜欢封掣了，也就不该再喜欢骑马了…… 第80章 重逢，帅气英俊的学长 「原来你在这里。」 沐听雪还沉浸在回忆，耳边却突然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还刷着马的手指微迟，沐听雪抬头，就看到一张俊朗的脸。 和封掣的那种冰冷禁慾不同，面前的男人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温柔儒雅的气质，戴副眼镜，看上去特别好耐心的样子。 沐听雪瞪大了眼站起来：「学长？」 很轻地『嗨』了一声，陆昀川笑着跟她打招唿：「沐沐同学，又见面了。」 与沐听雪那一身休闲的服饰不同，陆昀川是穿着骑装的。 他个子高，气质也好，穿上这种衣服便有种真正的英伦骑士的感觉，与沐听雪记忆中以前他的样子不太一样。 只是…… 「学长你为什么这儿啊？你们家不是搬去京城了好多年了吗？」 陆昀川其实到了有一会儿了，因为约了沐听雪，他不想迟到，又怕来得太早了让她觉得过于郑重，所以便去骑着马去遛了一圈。 而他到时，沐听雪正在极富耐心地刷着马，他就没有打扰她，本是想等她自己发现他，可惜……他似乎太高估了自己的存在感。 这会儿，见她这么意外，陆昀川心里的那丝不甘才淡了些，顺势逗了她一把，说：「为了卖房子给你啊！」 「啊？」 沐听雪这才反应过来：「房子是你的吗？可是，房东是陆先生？你以前不是姓周吗？」 「我以前跟我妈姓，后来认祖归宗了，改回了陆姓。」 陆昀川对此倒不避讳，还微笑着向她伸出了手：「重新认识一下，沐沐同学，我是陆昀川。」 「学长好，我是沐听雪。」 双手交握，两人相视一笑。 剎那，仿佛又回到了两人年少时求学的时光…… 之后沐听雪就跟陆昀川找了个清静的地方，一边看着马场上其它的客人策马狂奔，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她不太想提自己的过往，所以都是在配合着陆昀川讲他的际遇。 比如到了京城后没多久，陆昀川其实就出国留学了，所以后来才会的沐听雪失去联络。 他说他还特意找过她，可听说她也出国了。 沐听雪对此只是笑笑，含煳地说了一声是啊！就没再接着往下说。 陆昀川又讲他在英国呆了几年后，发展还不错，开了个人画展，一战成名，现在也有了自己的画廊，一边自己画画，也一边带带学生…… 这一次回国，是打算定居，以后，可能就不再出去了。 沐听雪以为他说的定居是在京城，也就没有多问其它，倒是陆昀川在等了一会没见她有多大反应后，突然问了一句：「听说你不画了？」 只这一句，两人间气氛瞬间一滞，笑意也倏尔凝结在沐听雪脸上。 「也不是不画了，」她道：「早几年手受了点伤，后来握笔都握不住，没办法画了。」 看似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让让陆昀川大为震惊。 「怎么会这样！」 他瞪大了眼，眼光在她的右手上迟迟不移…… 这些年他都一直在找沐听雪，可惜后来沐家破产种种让他断了联繫。 他也曾试图从让人从封掣那边打听沐听雪的消息，得到的却是，封掣很讨厌她，在新婚之夜两人就分开了的消息。 陆昀川那时百味陈杂，说不上心里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但，找不到这个小学妹才是最让他焦心的。 直到最近的那一场大秀，许多媒体都放出了沐听雪的照片，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早就不画画了，现在做了设计师。 可谁都可以，唯独八岁就开始拿奖拿到手软的沐听雪突然转行，让陆昀川十分疑惑。 所以，这次卖房子给她是假，想再见她一面才是他真正的想法。 但如今的现实，却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第81章 有个男的一直在看你 沐听雪被那视线盯上，又想要藏起自己的手了，她还是不太习惯别人这样盯着她，不过，如果这么做了，反而会更让学长担心吧？ 所以，她忍了没有动，还半开玩笑道：「别那么看着我啊！现在也还是偶尔画一下的，只是没办法再拿出作品辗压学长罢了，还挺遗憾的。」 只这一句，瞬间拉回了陆昀川的神思。 他其实心里很难受，因为知道不能画画对她意味着什么，可看着她这强颜欢笑的样子，他又不忍再提。 便配合着也笑了：「小丫头，口气还是这么大啊？」 「我已经不是小丫头了，不过，学长你的画展我在法国的时候好像看到过，很棒。」 「你看过了？那最喜欢哪一幅？」 沐听雪几乎没有多想，便直接道：「《唿吸》，虽然学长的画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不过，这一副还能看到旧时的感觉，我也最喜欢。」 「喜欢就送你啊！」 沐听雪眨了眨眼，挺意外的样子：「卖不掉吗？那么好的画？」 陆昀川给她气笑了。 不客气地伸手，像以前一样圈指狠狠弹了下她的额头：「说什么呢？我的画怎么可能卖不掉，那副是非卖品。」 「那你还送我？」 「知音难求！」 这句话倒是说得沐听雪很开心，她笑着看他：「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以后学长要是拿了奖，也可以到我这儿来挑衣服。」 「送我？」 她点头，特大方地说：「对！送你！」 说着，笑着…… 两人仿佛都回到了当初，只是陆昀川望着沐听雪的眼神，却开始微微失控。 心疼与隐忍交织，似乎不再藏着。 沐听雪感觉到了，却敏感地避开，打岔般问了一句：「对了，学长你怎么会在陆城有房子？」 「朋友的房子，」陆昀川很温柔地笑了一下，说：「我家老房子本也没卖，至于这个楼盘，则是我朋友家开发的，我之前帮过他一个小忙，他就送了我一套。」 「你朋友出手可真大方。」沐听雪贊道。 看来，这个小忙也不是他嘴里说的那么小的忙，毕竟，那房子动辄千万。 「我也很大方的，」陆昀川单指轻抬，顶了下鼻樑上的眼镜，透过镜片有些打趣儿道：「要是早知道买房子的人是你，我就算你便宜点了。」 沐听雪听了咯咯一笑，说：「现在也不迟啊！我很穷的学长，房价再打个折呗？」 「好啊！送你都可以。」 「学长，这种玩笑可开不得，我会当真的。」 陆昀川看了她一眼，突然认真道：「我没开玩笑，只要你愿意。」 沐听雪却不敢再接话了。 他眼里闪着熠熠的光，一如十年前每一次看着自己时，怎么藏也藏不住的喜欢一样。 那时候，沐听雪16岁，陆昀川……对了，那时候他还叫周昀川，19岁，和自己在同一位大师门下学习。 一开始，两人还有些互看不顺。 都是万众期待的未来之星，谁也不觉得自己会比对方差多少，只是后来，久而久之的相处，陆昀川发现沐听雪除了画技超群，性格上其实也有很多可爱之处。 两人年纪相当，又是同门，久而久之，陆昀川喜欢上她，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陆昀川从未曾表白过，但他的那点心思谁都看得出来。 若不是后来沐听雪重遇了封掣，她可能真的会顺理成章和陆昀川在一起。 只是，到底是没缘份…… 沐听雪不可能接受他送的房子，陆昀川也只是说来试探试探，之后，便象徵性地又给了打了个九折，才将这这话题带了过去，与沐听雪一起离开了马场，去到一家饭店。 这饭店是安姐推荐的，沐听雪专门选的口味清淡的这家，只是两人落座后没多久，陆昀川突然不悦道：「那边有个男的，一直在偷看你。」 沐听雪：「？」 第82章 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老师 她疑惑看去，只一眼，就快速回过头来，语气随意：「不用管，继续吃饭吧。」 陆昀川看出了些什么，笑问：「认识的？」 沐听雪嘆气，今天怎么尽遇上不太想聊的问题？ 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说了实话：「陆城宋家知道吧？他们家的二少爷，自己开了间医院，我之前刚在他家住过一周院，估计是这样才会盯着我看。」 是的，那边的人正是宋凌寒。 他正好来这吃饭，看到沐听雪居然和一个男人在吃饭，顿时就拍了照发在群里。 几个人的小群，安律也，歷津帆和封掣都在。 看到照片后，安律也惊讶：「沐听雪？」 「是啊，」宋凌寒打字回覆：「她正在跟一个男人吃饭，看起来还挺开心。」 「woc，woc，woc！！！！」歷津帆突然发现什么：「我怎么好像认识那个男的，特别是他脸上那副装x的眼镜？」 冥思苦想一会儿，歷津帆突然激动：「这是那个在你没结婚前，突然拦着你要跟你单挑，说你配不上沐听雪的小子！封掣」 虽然最后这人被封掣狠狠的揍了一顿…… 其他两人顿时也都想起了这件事。 如果没记错，这人是沐听雪的学长吧？ 居然现在还保持着联繫。 三人都在等着封掣的反应，封掣却迟迟没有在群里回话。 他摩挲着手机，看着宋凌寒发出来的那张照片，突然就有些出神。 照片里的沐听雪似乎很随意，是那种他很久都没有见过的轻松。 而她对面的男人儒雅和善，嘴角带着宠溺的笑容…… 突然封掣就有些生气，不过气的却是他自己。 别说已经离婚了，就算是没离婚时，她沐听雪要交男朋友也好，要出轨也好，要搞艷遇也好，都是她的事。 和他有什么关系？ 对，和他有什么关系？ 可他却气得不行，气得想现在就找人像多年前一样，把这个自称是沐听雪学长的男人再打一顿。 那个男人喜欢沐听雪…… 这一点，在他第一次找上自己时，他就知道了。 不过那时候自己的不在乎也是真的，甚至想对那个男人说加油，让他努力点，早点把沐听雪追到手，他也就不用再天天看沐听雪那张脸了。 可这才过了多久？ 他怎么想法全变了？ 所以封掣很生自己的气，更气自己的『不要脸』。 他曾有多嫌弃沐听雪自己最清楚，可现在，那种情绪怎么会慢慢转变成了嫉妒？ 嫉妒？ 他在嫉妒陪沐听雪吃饭的男人？ 疯了吗？不，不是疯了，他一定是脑子烧坏了，才会生出这种可怕的情绪。 可是，为什么这么不安？ 忍不住，他还是重新抓过自己的手机，直接给威尔斯发了一条消息： 封掣：威尔斯先生，您和沐听雪下一次谈工作是什么时候？—— 这边，沐听雪对群里的事丝毫不知，还在和陆昀川一起吃饭。 突然陆昀川就提起了封掣：「你，和他……」 陆昀川其实很不想破坏现在两人间的感觉，但因为宋凌寒就在不远，让他不自觉又想到了封掣，「我是说封掣，你们还好吗？」 显然，他并不知道沐听雪已经离婚的事情。 沐听雪也不想隐瞒什么，但陆昀川对她的心思过于明显，如果她说自己和封掣已经离婚了，他肯定会误会什么。 于是她没有提离婚的事，只含煳道：「就那样吧！」 「学长，我们别提他了吧！怪扫兴的……」 陆昀川：「……」 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谁也没想要这样，但就是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的感觉。 陆昀川一直看着她，像是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似的。 可惜，沐听雪真的不愿意谈。 到最后，还是陆昀川主动开了口，说的却是：「对了，我过几天想去看看老师，要不要一起？」 「……」 沐听雪嘴里的饭，突然就不香了。 第83章 沐沐，纸是包不住火的 「不了，」她道：「老师不愿意见我的。」 这话说得有些失落，陆昀川意外的看着她：「怎么会？你以前可是老师最得意的弟子，他怎么会不愿意见你？」 「因为现在不是了。」 只这一句，便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无奈和心酸。 陆昀川突然就懂了：「你没跟老师说过你手受伤的事？」 「没有，怕他老人家伤心，还是不说的好……」 说罢，沐听雪请求般看着他：「学长，你也别讲了吧！我不想让老师在失望之余，再痛苦一次。」 陆昀川：「……」 看着沐听雪的祈求，陆昀川心里说不出的发堵，明明是天之骄女的存在，如今却…… 嘆了口气，陆昀川道：「沐沐，纸是包不住火的！」 沐听雪莞尔一笑：「我知道，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让我自己跟老师说，行吗？」 陆昀川捏着筷子的手紧紧了，都快爆出青筋了。 最后，他点了点头：「好！」 那之后，尽管陆昀川去找了许多话题试图扭转现在的气氛，却效果好像并不太好。无论他说了什么，沐听雪都会配合地给他回应，但他还是感觉不太对。 最终，是在这有些别扭的气氛里，不太愉快地结束掉了这顿饭。 陆昀川本想送沐听雪回家，可沐听雪觉得自己现在住在酒店有点不方便，便说了公司的地址，下车后她也只是礼貌地跟他寒喧了几句，便直接跟他说了开慢一点，路上小心之类的话。 这就是不想再和自己多聊了。 陆昀川心里有点苦，可担心自己太过主动会吓退沐听雪，便也没多说什么，只能装不在意，挥手离开。 沐听雪等他的车开远了，才转身进了公司大楼。 没想到安姐已经在里面等着，一脸的八股：「刚才那个男人是谁？居然让男人送你回来，啧啧啧，关系不一般啊。」 沐听雪看了她一眼，道：「不是你介绍给我的？房东陆先生啊！」 「什么？」 安姐愣了一下，好半天才道：「那房东先生长这么帅的吗？」 她是因为朋友的介绍，才和陆昀川有了联繫，只知道人家姓陆，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本人。 没想到居然是个这么优质的一个男人。 「是挺帅的！」沐听雪点头，走上电梯。 安姐立刻挤眉弄眼的跟了上去：「你笑了，你笑了！你刚才笑了是不是笑了？」 沐听雪装听不懂她的暗示，说：「是，我是笑了，怎么，我不能笑？」 安姐耸着眉，拖着长长的调子：「难道，你，和他……」 「打住，」沐听雪适时地阻止了她的自由发挥：「不是你想的那样。」 「什么不是我想的那样，他看你的眼神明显不对劲嘛！不过也是，你这么漂亮，他要不是瞎了就不可能看不上。」 沐听雪知道再不说清楚，她肯定还得瞎撮合，便说了实话：「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虽然现在姓陆，但以前姓周，周昀川你还记得吗？」 「……？？？」 沐听雪又补充说：「我上美院时的那个学长，和我师出同门的那个。」 「卧槽！是他吗？」 这会儿安姐总算是想起来了，不过，她眯着眼努力回忆了一下对方的身高长相。 说：「变化够大的呀！比以前高了很多，还戴了眼镜，看起来更有味道了。」 沐听雪说：「十年了，能不变吗？」 「可是，他看你的眼神是没有变滴！」 以前的事儿安姐听沐听雪提过一些，不过当时沐听雪一心一意地掂着封掣，她也就没做什么多余的事。 直到后来封掣把人送走，沐听雪在国外又过得不好，安姐才开始后悔，觉得如果当时自己早早地劝劝沐听雪就好了。 不过，过去的事情后悔也没用，安姐决定从现在开始，改正一切，那个陆学长，就是不错的人选！ 她用力撞了沐听雪一下：「喂！他是不是还喜欢你啊？是不是？是不是？」 「不是……」 安姐不相信，正好两人这时候走到了办公室，眼光扫到她办公室里的花，安姐勐一拍大腿：「我想到了，那些花不是他送你的吧？」 沐听雪看去，面露疑惑。 会吗？ 其实要说是陆昀川送的，倒还真有些可能，但，如果是的话，他为什么今天什么也不提呢？ 正想得出神，沐听雪突然感觉背后一冷。 像是被毒蛇盯上了的感觉，背后凉凉的，腻腻的，有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噁心。 她勐地回头，可身后除了挺大一片落地窗，映着窗外的霓虹，什么也看不到。 是……错觉吗？ 第84章 刚才，我感觉有人在看我 不，不对。 沐听雪摇头。 她从小生长在那样的环境，让她对危险有着近乎本能的感知力。 在沐家的那十年，每当沐夫人在父亲那里受了气，或者知道父亲又有了新欢的时候，沐夫人看她时就是这种感觉。 像是一条毒蛇张开了血盆大口，随时准备把自己吞吃入腹的感觉。 「怎么了？你看什么呢？」 注意到她的视线，安姐也顺着回头，一打眼看到对面楼上超大的gg牌，上面印的正好是厉津帆新拍的gg。 厉津帆这次的广播拍得有些欲，看着和他平时的感觉不同，还挺性感的，安姐下意识也多看了两眼。 却听沐听雪讲：「刚才，我感觉有人在看我。」 「啊？」 安姐勐在回头，又扭回去看了看厉津帆的超大gg牌，认真道：「你不说我还真没感觉，但一说吧！确实像是那小子在看着咱们这边一样。」 沐听雪知道她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却只是跟着笑了笑，没在再解释。 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吧！ 毕竟，她们公司在29楼，确实也不会有人能从窗外看着她。 只是…… 沐听雪目光微挪，静静落在那束蓝色妖姬上，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安。 —— 人一旦忙起来，就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 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 沐听雪这阵子又要画设计稿，又要带新人，还要弄房子，林林总总的事情加一起，直到正式搬家的这一天，她才总算忙里偷了一天闲。 她行李本不多，但因为要弄一间工作室出来，所以布料啊，缝纫机啊什么的倒是一大堆，最后还是请了搬家公司。 安家姐妹也过来帮她打了把下手，好容易弄完了，三个人也累成了一团。 搬家太累了！ 三个人摊在沙发上都不太想动，最后一合计，吃饭这种问题自然就交给了外卖…… 外卖的味道不错，只是太油。 沐听雪胃不太好，吃完后觉得有点不舒服，便回房想了包沖剂打算冲来喝喝。 安姐跟着进来：「怎么了，胃疼？」 「不疼，有点涨气，怕消化不良，我喝点药预防一下……」 不过，她家里虽然常备胃药，可搬家过来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所以找了半天没找到。安姐过来帮着找，结果，胃药没找到，却找到了一瓶抗抑郁的药。 她脸色瞬间一变：「你怎么又在吃这种药？不是回国前就好治好了吗？怎么回事？」 「没有吃……」 沐听雪心虚地抢了回来，安姐却有些发恼：「你这就剩下半瓶，你跟我说没有吃？」 「真没事，就是最近太忙了，压力有些大，我担心自己精神上撑不住，就适当的吃了些。」 知道再不说实话安姐肯定会跟她急，沐听雪抢回来的药又摊开来给她看：「你也知道这个药的用法用量的，我都回来这么久了，才吃了半瓶，不是么？」 安姐瞪她：「半瓶也不行，药是能瞎吃的么？」 「预防一下而已，我心里有数的，你就别瞎操心了……」 她怎么可能不操心？ 安姐正色：「听雪，你跟姐说实话，你是不是真不舒服啦？上回露娅也说你吐了，是不是……是不是又犯了？」 「那次是让我妈吓的，以为她出车祸了，我一紧张，你懂的。」 其实沐听雪没有说谎，她吃药有时候也是一种心理作用，不是真的有多难受。也可能是因为太怕自己变回以前那种样子，所以，有时候脑子很乱时她就想着吃一片安安心。 没想到，吃着吃着就习惯了。 现在被安姐一骂，她赶紧讨好道：「放心吧！我真的没事，而且，露娅最近表现还不错，以后我尽量多使唤她，自己少做些，不让自己累到总行了吧？」 安姐听她这么说后，总算是消了一些气：「这可是你说的……」 「只要你不怕我累着你妹妹。」 「不怕，你尽管使唤她，她能从你手上学到东西是她的福气，我还得感谢你。」 她这卖妹妹的手法过于熟练，沐听雪忍不住笑道：「你可真是亲姐姐……」 「那是，我这种姐姐，全世界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安姐毫无愧疚地自卖自夸，沐听雪听着笑着，不动声色便藏好了那瓶药…… 第85章 那个人，是他前老闆娘吧? 半夜里，沐听雪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威尔斯的电话，问她设计稿画的怎么样，想了解一下进度。 沐听雪看了眼时间，知道是有时差没办法，只能爬起来把画好的手稿给威尔斯隔着视频看了看。 好在最后对方很是满意，但三个主演的服装，有几个地方他想做调整，于是两人就约了明天见面，只不过要去京城才行。 挂了电话，沐听雪就给给安姐发了条消息，把刚才的事说了一下。 安姐那边居然还没有睡，直接回了电话问情况。 知道是威尔斯那边要碰面自然也不敢反对，只让她带着安露娅一起，也当是学习，也当是给她做个伴儿。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沐听雪连家里都没怎么来得及好好收拾，便带着安露娅风风火火地赶去了机场。 —— 老闆过于任性，最近老是『旷』工。 身为老闆身边最得力的助手，祝符最近出了整整半个月的差，昨晚才刚刚回到陆城。 人还没回公司，就接到了京城那边项目负责人的电话，有个项目出了问题，请总部务必过去看看。 他打了电话给老闆请示，老闆一声令下，他今天只好又提着行李箱来了机场。 没有办法，谁让他是个『打工』的呢？ 他很累，但他不会说，因为说了也并没有什么屁用…… 只是刚要进机场的贵宾侯机室，祝符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走来。 怎么感觉有点像他家老闆？ 虽觉得不可能，祝符还是多看了对方几眼，然后…… 「封总……」 祝符勐地瞪大了眼：「您怎么过来了！」 而且，你来就来了吧！怎么还穿着机师服呢？ 封掣淡淡的整理衣袖，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脸：「手痒了，飞一趟。」 「啊？喔……」 祝符茫然地应着，心里却卧槽卧槽的。 虽说他做为封掣的助手，早就知道他家老闆时不时就有这个『手痒』的毛病，但以前至少『手痒』会提前告诉自己，让自己提前安排好时间，再让机场这边安排舒服点的航线。 今天这是怎么了？ 突击排查啊？这么急？ 而且更重要的是：「那个什么，虽然我现在说有点不合适，不过，我今天给您排了其它的行程，还挺重要的。」 封掣说：「已经让白秘书取消了。」 「啊……喔……」 他又茫茫然地应着，心说：老闆来都来了，也就是心意已决。 就算今天他帮老闆约那个项目约了半个月又如何？就算还有个准备了两个月的会议又如何？就算昨天他给老闆电话时，他都没提他今天要『手痒』如何？ 就算…… 他可去他喵的就算吧！ 他好想大声咆哮：既然您自个儿都要飞京城了，为什么还非得折腾我跟着飞一趟啊？让我回公司帮您处理其它的工作不香吗？ 祝符正在吐血，突然发现他家老闆目光一直深沉地盯着远处，他顺着朝那边一看顿时眼前一亮！ 那人，不正是他前老闆娘么！ 第86章 封掣这是在制服诱惑? 沐听雪最近是真的忙，虽人在机场，却一直在讲电话。 临上飞机前，她人都走上登机廊桥了，又接到了威尔斯的电话。 下意识靠了下边，她就站在登机廊桥便接通了电话： 「我大约中午可以到……」 「什么？定的是京城的white dandelion国际大酒店吗？」 「啊……不是，没什么，那间酒店挺好的，那……修改意见什么的，咱们见面再聊。」 「好的，好的，那就这样了……」 唿出一口气，她终于在手机还剩下最后10的电量时结束了通话，这时她感觉衣摆被扯了扯，是安露娅在拉她。 「怎么了？」 「那个男的……」 安露娅用眼神示意她朝机舱门口看：「像不像你前夫啊？」 「嗯？」 沐听雪捏着手机回头，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门口和空姐一起微笑的男人。 握着手机的掌心微微发汗，心脏处，似乎有什么不受控制地在她胸腔上狠狠撞了下。 像是感受到了沐听雪的注视，封掣突然看了眼这边。 墨镜下他的眼神自带凌厉，却少了几分往日的冷戾。 只不过他的眼神却没有停留，在她脸上扫过后轻轻一转，便又移了开去。 沐听雪半晌立在原地，突然有点进退两难…… 这次的机长，居然是封掣。 显然沐听雪是知道封掣时常会『手痒』的事情。 可不能因为他在飞机上，她就不去京城了吧？ 沐听雪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挪动步子上了机。 「欢迎乘座fc航空。」 在舱门口，她听见他好听的声音混着空姐甜美声线飘入耳膜。 微笑着点了个头，算做打过招唿。 只是擦身走过封掣身边时，却感觉他的目光透过墨镜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那种感觉别扭极了。 偏偏商务舱的位置又刚好在前面…… 硬着头皮坐下，安露娅已眨着眼睛稀奇道：「沐姐，你前夫什么时候改行做机长了？」 「没改，他一直是……」 沐听雪提醒她：「你不知道这架飞机是哪家的吗？fc航空。」 「所以，这间航空公司是你前夫家开的吗？」 「嗯。」 毕竟是做航空起家的，所以封家的男人都会开飞机。 而封掣，早在十八岁就已经拿了飞行驾照，并且在几年后，就升为了机长。 可为什么偏偏是这趟飞机…… 他是故意的吗？ 毕竟，如果他真的不想看到自己，就算他现在已经换上了机长制服，只要一个电话，随便就能叫到人过来替他开这趟飞机。 可他没有走…… 最近，她也不是没有感觉到封掣的变化，也相信自己在他心里已经没有从前那么不堪了，但…… 真像安姐说的？他想吃回头草啦？想追自己？ 怎么可能呢？ 一个人曾那么讨厌一个人，真的可能把那种厌恶的情绪这么快就转变成喜欢吗？ 她还没有那么天真。 沐听雪闷闷地看着窗外，什么也不想说的样子，最后干脆闭了眼，眼不见，心不乱！ 可惜，她就算是闭上了眼，也一直有关于封掣的议论声，频频钻入她的耳中…… 第87章 天生能够吸引别人目光 飞行了两个小时，就有两个小时的谈论声是在谈论封掣。 而封掣这种人，天生就是有这么一种吸引所有人目光的能力。 沐听雪突然有些自嘲，当年，自己不也是这样被他迷倒的？ 因为他长得好看，就自动给他加了层层滤镜，还盲目自信觉得一定能让他爱上自己。 最后却落得这般境地…… 简直愚蠢！！！ 飞行时长两个小时整，沐听雪就那么骂了自己一路。 飞机落地时，沐听雪怕再遇到封掣，便以最快的速度带着安露娅下了机。 两人顺着人流疾走，正要拐去计程车停靠点那边打车，身后，突然有人叫了她一声。 封掣一双长腿走得飞快，直接就到了她的面前：「走那么快干什么？」 沐听雪没想到他会追上来，一时有些发怔…… 她看着他没说话，像是用眼神在问他为什么？封掣当然不会回答，只说：「走吧！我送你……」 沐听雪回神，直接拒绝了：「不用，应该不顺路。」 「我家的酒店，怎么就不顺路了？」 封掣倒是大大方方墨镜一摘，蹙着眉头问：「难道我听错了？你刚才上机前，讲电话时说的不是我家的wd酒店（white dandelion国际大酒店）？」 是，是你家的酒店，也可能确实顺路。 但…… 「还是算了，我自己走吧！」说罢，沐听雪拉着行李要走，封掣一个闪身又挡在她面前。 封掣有点生气了。 他出生优越，从小到大也没有几个人会这么违逆他，虽说他和沐听雪之间，确实有很多理由值得她这么跟自己唱反调。 但，这也不代表他不会介意她的『不听话』。 特别是对比沐听雪的以前态度，那落差就更大了。 她以前有多顺从，现在就有多排斥，可她越是这样，就反而越发地刺激了封掣的掌控欲。 他说：「怕我啊？」 沐听雪握着拉杆的右手不自觉一紧，努力维持着脸上的表情，说：「不怕，只是不想麻烦你。」 「我不怕麻烦……」 说罢，男人沉下脸，伸手夺过她的拉杆箱，迈着长腿便走…… 「哎你干什么呀……」 沐听雪追了上去，安露娅见状也跟着要追，却被身后眼明手快的祝符一把抓住，十分公事公办的笑道：「安小姐，您坐我的车就好。」 安露娅：「……」 —— 最后，沐听雪还是上了封掣的车，确切地说，是wd酒店派来接他的车。 封掣决定了的事情，没有人改得了。 封掣想要送的人，也没有人可以拒绝，哪怕，被送的那人根本不情愿和他坐一辆车。 他向来就是这么我行我素，她逆不了，就只能先顺着。 不矫情的来想，省了车钱也省了时间，能直接这么去酒店也挺好，只是，就算她表面上表现得再镇定，可身边坐了个封掣，她就不可能真正的平静下来。 他为会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是今天？ 他想干什么？ 满脑子都是问号，可她忍着一句也没有问…… 后来，还是封掣先开了口，问她：「你来京城做什么？」 沐听雪有点想笑，觉得这是什么明知故问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问题啊！ 突然就不想跟他打哑迷了。 沐听雪收回一直看着车外的目光，静静凝看向封掣的眼。 四目相对，她漂亮的眼睛里浮过一抹再明显不过的瞭然，声音带着丝轻嘲：「你不是知道吗？还问？」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知道？」 「封掣，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 她问得很认真，是那种『我真的很不能理解，你为什么对我的智商误会这么深』的那种语气。 她说：「我确实以前做了很多令你很无语的事，让你对我产生了许多误会，正好今天澄清一下。 有句话说得好，恋爱中的女人是傻子。 对，我以前是傻过，但我现在已经不恋爱了，所以也不至于觉得你和我在同一班飞机，又正好一起顺路，等下可能还要住在一间酒店是纯属巧合。」 「当然是巧合。」 封掣解释：「wd本来就是我家的酒店，我不住那儿要住哪里？」 行，不承认是吧！ 沐听雪勾下了嘴，目光落在他刚才上车后就一直握在掌中的手机上。 她不是故意要偷看他和别人聊天，奈何他过于不设防，而她视力又是真的好。 所以，刚才他趁着红绿灯时给祝符发的消息，她都看到了。 但她没有戳破，只说：「那我希望等下到了酒店，你会和以前一样，直接去住顶楼的总统套房，而不是巧到刚好跟我住一层，或者是隔壁房就好。」 封掣：「……」 刚回的消息还在手机上，现在，有点烫手…… 第88章 配得上封掣的女人 white dandelion国际大酒店，前台。 前台a今天一到班，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做为酒店的门面，前台小姐每天都要带妆上班，不过正常情况下都是淡妆，而且是到岗前一定会化妆的。 可是今天不一样，大家到岗前虽然都化好了妆，现在却依旧齐齐对着小镜子，你补补这里，我补补那里。 前台a有些奇怪，正要去问问怎么了，就见酒店门口一阵骚动，随后一个活力四射的漂亮小美人便蹬着小白鞋走入大厅，而在她身后跟着的，竟是集团首席特助祝符。 早已等在一边的大堂经理，立刻喜笑颜开地迎了过去。 「祝助理，我们为您准备的vip套房在2808室，请跟我过来登记取房卡。」 祝符摆摆手：「你把封总那间总统套房的卡给我。」 大堂经理还以为他是要亲手把房卡交给老闆，便点点头，直接把两个张都给了他：「您收好，这是2808的，这是总统套房的……」 「2808的留给封总，总统套房的给我就好。」 大堂经理啊了一声，显是没想到祝符这么胆大包天。抢了老闆的房间不说，居然还敢让老闆去小套间。 祝符看着他笑，解释：「是封总的意思，他刚给我发完消息。」 大堂经理觉得奇怪：「可封总为什么好好的总统套房不住，要住普通vip套房啊？」 祝符自然不会多讲老闆的八卦，直接一指身边的安露娅：「对了，帮安小姐也安排一下，就安排在2808隔壁吧！」 封总要住这位小姐隔壁？ 大堂经理打眼扫过安露娅那张漂亮的小脸蛋儿，感觉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发现了不得了的大事。 他立刻两眼精光，懂了！ 「明白明白，马上安排！」 不到三秒，房卡就交到了安露娅手上。 安露娅那会儿正在给沐听雪发消息： yaya：沐姐，我到了，你人在哪儿？ snowy：还没到，有点堵车，咱们的房间号是多少？我等下直接上楼。 yaya：好的，房间是2809。 snowy：ok！ 安露娅发完消息后，就跟祝符一起进了电梯。他们俩才刚一离开，几个漂亮前台便全都挤在了一起，争相望看…… 「那个女孩儿是谁呀？封总还要住她隔壁怎么回事？」 「不会是封总看上的女孩吧？」 「漂亮是漂亮，但是，跟咱们封总不太配吧！」 「配不配什么的，喜欢就好，再说了，世界上哪有配得上咱们封总的女人啊！」 「有啊！我看那个就很配。」 前台a伸手向前一指，酒店的玻璃门外，接送车上下来一个美人，长发素颜，极富气质。 而刚才帮她开车门的男人…… 卧槽！ 那不是他们封总吗？ 前台a一愣，后知后觉看了眼电梯方向。 刚刚不是上去了一个小白鞋吗？ 现在又来了一个黑长直？ 「封总，您……您的卡……」 大堂经理这时候抖着手，额头上都开始冒汗了：「房号是，2808。」 封掣没有接他递来的卡，板着张脸，假做训斥：「怎么是这间房间？那间我一直留着的总统套房呢？」 「那，那间……」不是您让换给祝助理了吗？ 怎么又……？ 大堂经理识趣地没说完后半句，但沐听雪还是深深看了封掣一眼，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但我什么也不说』的表情。 封掣难得地露了怯，脸上有种晚节不保的尴尬。 气得又瞪了大堂经理一眼，这可把那位吓坏了，汗岑岑地，不知所措地，几乎要晕过去的样子…… 封掣瞧着他那副怂样，忍不住皱了眉：「愣着干嘛！你平时就这么工作的？」 沐听雪这时却半转过身子：「你慢慢训，我先上去了。」 「上哪儿？」 封掣一把扯住她：「你房间登记了吗？」 沐听雪没有转身，只半侧过身子，眼光先在他拉着自己的地方看了看，再抬起来看了看他，说：「安露娅帮我登过了，在2809。」真的是2808的隔壁呢！ 「……」 封掣一脸吃瘪，沐听雪反倒心情大好。 微一扭身，挣开他还拉着自己的手，直直朝着大堂的电梯走去。 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听雪……」 沐听雪下意识回头，看到的居然是满脸笑容的陆昀川！ 而她紧接着，就被他手上大捧大捧的蓝色妖姬吸引。 难道自己最近每天不间断收到的蓝色玫瑰花，真的是学长送的？ 第89章 好久不见，剑拔弩张 沐听雪还在疑惑，陆昀川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将花送入她的怀中，笑道：「送给你。」 看着怀里超大的一捧，沐听雪不用数也知道应该是99朵…… 经过的人看到这一幕已经开始议论，沐听雪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为什么送我这个啊？」 她其实更想问，为什么你要天天送我这个？ 虽然玫瑰确实是求爱的信号，但，正如安姐所说，送了好歹留个名啊！要不是今天他亲自捧着一束过来找自己，她还要担心多久是有人另有所图？ 陆昀川自是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只微笑问：「当然是因为漂亮才送你的呀！怎么，你不喜欢吗？」 没有女人不喜欢花的，沐听雪也不例外。 不过，明知陆昀川的心思，还说喜欢就有点不好，可偏偏封掣这会儿又在，如果她当着封掣的面拒绝了陆昀川…… 直觉这样更不好！ 她还是笑了，说：「当然喜欢！」 「那就好……」 陆昀川也跟着笑，他原本就生得温文尔雅，这一笑顿时有若春风拂面。瞬间，不远处已传来了『好帅好帅！』『这个也好帅！』『今天难道是帅哥日么』的声音…… 陆昀川大约也是习惯了这些，听了就跟没有感觉似的。 只问她：「你过来京城怎么不给我电话，要不是我打电话到你公司，还不知道你来了。」 本还沉浸在学长怎么会来的惊愕中，突听到他说打电话到公司，沐听雪还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自己，忙问：「你打电话到我公司了？怎么了？有事吗？」 陆昀川目光全程一直紧锁着她，仿佛除她之外，其它人根本就看不到似的。 他温柔笑答：「没有，就之前打电话你一直没接，有点担心，就打过去问问，你们安经理说你今天来京城，可能在飞机上所以接不到，所以，我就问了你订的酒店地址，直接过来了。」 「那你来找我是……」总不会就是为了送我一束花吧？ 可他还真这么回答了：「为了送你这个啊！你不是很喜欢吗？」 说不上来心里是尴尬还是怪异，她只能更着头皮：「我，我是喜欢，但也不用这么特意跑一趟的……」 「正好我也想请你吃饭，时间也差不多，赏个脸吧？」 沐听雪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就是午饭的点，不过：「抱歉啊学长，我约了人。」 闻声，陆昀川的目光这才堪堪落在了她身边的封掣身上，不怎么客气地：「他吗？」 封掣闻声抬头，毫不示弱地回望了过去。 和多年前的印象不同，如今的陆昀川比以前高了许多，打眼看上去得有一米八六以上，穿一身薄薄的蓝色衬衫，包裹着内里蓬勃劲瘦的身体。 长腿，西裤。 天气并不冷，可他身上的寒意似乎能隔着空气穿透过来。 看着封掣的目光，更像是带着锋利的刺。 封掣由面无表情地由着他打量，待感觉对方应该是打量够了，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好久不见。」 陆昀川并不应声。 封掣便又扯起嘴角笑了笑，当然，也不是什么善意的笑容。 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过于明显，沐听雪赶紧一个闪身挡在了封掣面前，隔绝了两人杀神相对的目光。 她解释说：「不是，是客户，我过来京城就是跟客户见面的，他差不多也快到了，所以，我今天没有办法。」 「那明天呢？」 「明天……也不确定，主要还看和客户谈的怎么样。」其实沐听雪不太想跟他吃饭。 他这捧蓝色妖姬的目的性过于明确，她害怕自己再进一步会让陆昀川误会。 可惜，陆昀川虽已明明白白地接收到了她拒绝的信号，却还是没选择退让：「那就后天吧！我知道你订的就是后天的机票回陆城，走之前，总得给我个机会请你吃饭吧？」 「那……行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 陆昀川说着想，又问：「你是刚到吗？我送你上去……」吧！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本还隔拦在沐听雪身后的男人突然一手揽过沐听雪。 封掣笑容淡淡，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不用了，我送她就好。」 第90章 封先生不一起下来吗? 封掣的手心很热，隔着薄薄的夏衫亦似能烫到沐听雪的肩膀。 沐听雪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要凑这个热闹，但，比起封掣现在的态度，她更担心让陆昀川误以为他还有机会。 他的心意过于明显，可偏偏现在的沐听雪根本不可能接受。 权衡再三，沐听雪终于放软了身体，笑着又拒绝了陆昀川一次：「学长，那咱们改天见。」 陆昀川：「……」 陆昀川满怀期待而来，最后却只能郁郁而去…… 失望，还有一点形容不出来的烦躁。 他知道许多人都在看着他，可他还是不甘心地盯着沐听雪和封掣离去的方向，直到两人进入电梯，再也看不到…… 陆昀川吐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人走出酒店，刚好一阵微风吹过来，淡淡带着一点凉，他这才感觉胸口堵着的那口气慢慢顺了下来。 不可以操之过急，再耐心点。 陆昀川这么对自己说着，之后，终于抬脚离去，只是他一走，看了一场又一场好戏的前台小姐姐们，终于憋不住在她们的私人小群里爆发了：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到底什么情况？】 【大美人和封总还有刚才的斯文大帅哥是三角关系么？不对，是四角关系么？刚刚是不是还上去了一个小美人？】 【而且刚才封总发了好大的脾气，骂咱们经理说为什么不给他开他常住的总统套房，可刚才，我们明明听到帅助理说了，是封总要跟他换房的对不对？】 【对对对，按理说，帅助理哥哥也不可能说这种谎啊？所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斯文大帅哥好失落的样子，所以大美人是心在我们封总这儿么？】 【可刚才大美人对封总态度也不怎么好的样子，好像还有点不想理他，几次想把封总搂在她肩膀上的手甩下来是我的错觉吗？】 【对了，封总的大小美人都住同一间房吗？还是我记错了？】 【日！你真相了！】 【天啊！楼下修罗场，楼上还有真正的修罗场！！！！】 【所以，2809接下来……不知道替谁，反正要点根蜡！！！！】 【不知道替谁，反正要点根蜡！！！！】 【点蜡！！！！】 —— 电梯里，沐听雪身子微微一挣，终于从封掣的掌心里夺回了自己的肩膀。 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两人也没什么必要再装『恩爱夫妻』。 只是封掣却对她的行为极度不满，手虽收回来了，嘴却不客气：「说什么过来谈工作，原来，是为了和男人见面啊！」 什么话到了他嘴里，说出来就变得格外的不好听。 什么事情到了她这里，在封掣的眼中，就成了其它的别有深意…… 沐听雪也是个有脾气的，只不过以前从来不沖他发罢了，但是现在，讲什么客气？ 「是啊！」 她笑了笑，还故意低头闻了闻怀里的花：「劳逸结合嘛！毕竟，谁也不像封先生你，不需要感情，只需要事业……」 楼层不高，三言两语间已到。 梯门大开的同时，沐听雪突然从花间抬首，一眨眼，笑得妖娆：「我到了，封先生不一起下来吗？」 男人微微眯了眼，有点不太明白她让他下来是什么意思。 邀请自己？ 心知不该，但封掣的腿脚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向前一迈，几乎在同时，那个刚才还笑得妖娆的女人突然间又刺了他一句：「2808的房卡如果没带，让大堂经理送上来也不是不可以。」 封掣：「……」 操！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是在讽刺自己故意安排住在她隔壁…… 第91章 去了封掣的总统套房 「沐姐，你……回来了？」 沐听雪敲开2809的房间，安露娅顿时就被她手里的蓝色妖姬吸引。 她眼睛一亮，飞快地伸了个头出去望了一眼，结果发现后面没跟着什么人，突然好奇：「这花不是『前夫哥』送的啊？」 「什么前夫哥？小孩子别瞎叫。」沐听雪走进房内，看了眼环境，还算满意。 房间是威尔斯帮她定的，若不然，她肯定不会住在这里。 不过，现在想想，既然封掣人都在这间酒店了，那极有可能连威尔斯的房间，也是封掣定的。 所以，她才知道今天自己坐这一班飞机，所以他才有机会安排了2808和2809这种隔壁的房间。 若换了六年前，她大约会为了他的行为欣喜若狂吧！ 不过…… 该醒醒了！ 就住个两晚，行李也不用怎么收。 想到等下还要见人，她特意去洗了把脸，再简单地上了点淡妆，弄好一切时，正好也收到了威尔斯的消息。 威尔斯说他大约还需要一个小时到。 他还说，刚知道封掣也在这间酒店，如果她还没有吃午饭，就等他到了，叫上封掣一起吃。 沐听雪赶紧回了他一句，说封掣过来应该是有自己的行程，怕是没有时间的。 岂料，威尔斯说已经问过了，他有空。 沐听雪：…… 无论沐听雪愿是不愿，总之，最后午饭是的封掣还有威尔斯一起吃的。 wd酒店的饭菜味道不错，威尔斯一个常年只有牛排面包的老外吃得自然是津津有味儿。 封掣看着味口也还好，只有沐听雪有些食不知味儿。 她其实觉得自己大可不必，就算是封掣在这儿了，就算一会的讨论也要加上他又如何？ 她这六年的磨砺，也是有不少长进的。 可她还是吃不下…… 纠结一会儿后，还是摞了筷子，说自己吃饱了，让他们慢吃…… 威尔斯看她笑得自如，也不知道她心里其实一点也不想坐这儿，那顿饭，也便吃的久了些。 饭罢，才商量着要去房间继续和沐听雪聊戏服的事。 封掣这时却突然提议，不如去他的总统套房。 沐听雪诧异，威尔斯却是欣然应允：「早就听说封先生的总统套房不错，今天有幸能看看了。」 说完，又想起来沐听雪是位女士，还得先问问她的意见，若是她不愿…… 沐听雪当然不愿意了，可她还不能说。 搞不懂封掣的用意，她索性也就不再多想，三人一行，很快到了顶楼的总统套房。 这间套房是特意给封掣预留的，平时除了他以外，只有他点头的『自己人』才能住这间，而且，还只能住夫人房。 他的总统房除了他自己，谁也不让进…… 套房很大，光是客厅就有两三个，他们挑了一处光线好的小客厅坐着聊正事。 一开始，沐听雪以为是他和威尔斯聊，封掣这个出钱资方也就是坐一边听听。 哪知，威尔斯一开口，直接便道：「噢！封先生你能在真是太好了，我也很想听听你对这些服装的意见，毕竟，这部音乐剧，是按你给的日记编写的剧本……」 「……！！！！」 沐听雪震了一惊，下意识看了封掣一眼。 他的日记？ 封掣淡淡迎向她错愕的目光，突然觉得她这受激过度的眼神有点像小兔子。 薄唇轻勾，他没有笑，只淡淡解释：「我在国外求学时，一个认识的同学写的，他去世前把日记委託给了我，希望我能帮他实现梦想，我不过是把那本日记的复本，给了威尔斯而已。」 其实就算是这样，也不太像封掣的风格。 封掣这人虽不是天生的面瘫，但大多时候待人极冷。因着家世地位，愿意凑上来捧他的人很多，被冻走的却更多。 而能被他不冻走，还关系好的，印象中，除了厉宋安那三位铁打的基友之外，他几乎没有什么其它的朋友。 可现在，突然听说他有这么一个『特别』的朋友了，沐听雪其实还挺意外的。 不过，表面上她却还是冷冷，甚至有点不给面子地道：「不用跟我解释的，我只负责做衣服。」 这特么算不算是热冷贴了别人的冷屁股？ 封掣心口郁着一团气：「我乐意解释行不行？」 「行！」 威尔斯其实听不太懂中文，不过，瞧着两人这尴尬到满屏都是别扭味儿的反应，他以一个国际大导演的细腻，终于品出了些不一样的味道来。 掐着下巴，他眨眼试探：「你们，以前认识吗？」 封掣：「嗯！」 沐听雪：「不认识！」 威尔斯：「……」 第92章 这女人还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这是，两人口供没串上的意思？ 威尔斯左边看看，右边又看看…… 眼睛一亮，终于会意过来，正要打趣着套一套两人的『故事』，沐听雪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她直接拿出早早准备好的手稿。 「威尔斯先生，关于您之前提过的修改的意见，我手稿全都带来了，现在看看吗？」 其实我更想听听你俩的八卦呢！ 不过，大导演还是极有眼力见的，知道人家这明显是不想谈，那他就拉回了信马由缰的思绪，认真点头：「要看看的……」 闻声，沐听雪一秒进入了工作状态。 她先是从衣袋里取了副大黑眶的眼镜戴上，然后才一张一张地往外摆手稿：「这几套是您说过重点要修改的，这两套要改少一点，我们先看修改地方少的，最后再看那些要改动较大的怎么样？」 「好……」 威尔威也拿起了手稿，开始一张一张认真地翻看。 这时，封掣的注意力，却完完全全落在了沐听雪的脸上…… 没有人知道，封掣其实是个道道地地的眼镜控，他明着不显，暗中却收集了各式各样的眼镜。 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沐听雪戴眼镜。 六年前，她明明不戴的，他以为沐听雪的眼睛那么亮，星星一般，一定是很正常的，可没想到，她也是近视…… 而且，她脸上的眼镜也太不适合她了，封掣心中隐隐有种冲动，想帮她摘下来，换一副更适合她脸型的。 比如他三年前收藏的那一副，圆眶的，黑金属边…… 他眼神太直接了，灼灼地，像是烧着的两团火。 在他这种眼神注视下，就算沐听雪想装不在意也根本就装不下去，深唿吸几口气，沐听雪努力让自己的思绪一直跟着威尔斯的走，手里时不时还记着笔记。 现代人多用电子产品，但沐听雪还是喜欢用手写，尤其喜欢用钢笔。 封掣的目光渐渐从她的眼镜上转移到了她的笔记上，之后，是她纤白柔嫩的手指，还有指下飞速带出的漂亮字体。 她那一手字写得过份漂亮，是略带她个人习惯的簪花小楷。就算是极快的连笔字，也看着绢秀得宜，和她的人一样干净漂亮…… 封掣忍不住便多看了几眼，只是越看，越发地觉得这个女人他果然不太了解。 现在的沐听雪，就像是一座刚刚开发的宝山，每挖一层，便多一分惊喜，每挖一层，便多一喜欢欣赏…… 他不由想：到底，这个女人还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呢？ 能让封掣的眼光追随自己，能让封掣眼中在某一刻只有自己，这是沐听雪六年前穷其一切手段，都未曾做到的事。 可现在…… 她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盯着自己看这么久，甚至盯得她有些心里发毛。 渐渐地她就开始集中不了精神，甚至有些说不出来的躁郁感…… 恰在这里，威尔斯点了点其中一张她画得挺满意的手稿，直言：「不过，这件不行……这不是女主角的风格。」 这一声不行，总算是拉回了沐听雪游离在外的神思。 右手轻抬，她中指轻轻推了下眼角的镜眶，倒是没有急着反驳什么，只问：「那威尔斯先生您想要什么样的风格？具体点呢？」 「是这样的，女主角的个性是……」 威尔斯讲得很细，沐听雪听得也认真。 只是她做为一个设计师，有自己的审美，这次威尔斯提出的要求，恰恰不在她的审美之中。 倒也不是她自诩自己审美卓绝，只是原本因为威尔斯的要求，她已经减少了衣服的舒适性，如今最注重的就是款式的设计。 而威尔斯有些意见提出来后，明显会再次削减它的美感。 但威尔斯是甲方，沐听雪有义务满足他的所有要求。 于是她还是很认真的将那些要求都记了下来，趁着威尔斯接电话的间隙，开始冥思苦想要怎么修改。 过于认真的她，连封掣的目光都忘记了，直到，他低音炮一般的声音，清楚地撩在她耳旁…… 第93章 但这条裙子并不算性感 「要不要把日记给你看看？」 「嗯？」沐听雪没在发呆，但注意力也有些发散，现在突然被他一声拉回来，眼神就有些懵：「我也要看吗？」 「原本是不需要的。」 封掣原本在沙发上分腿而坐，这时半倾过身子靠过来一些，语气不疾不徐，淡带着些提点的味道：「你似乎不太认可威尔斯的修改意见，所以，我建议你看看日记，看完了，你或者就能理解威尔斯的意见，又或者，能想到怎么说服威尔斯的要点了。」 「那你明白了吗？」沐听雪问。 看他那副什么都尽在掌握的提点样子，有些不服气的样子。 闻声，封掣认真地回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裹了太多沐听雪看不懂的情绪，她差点想避开。 他却一伸指，点在了那副被威尔斯否定了的手稿上…… 「人设问题……」 他说：「你设计的这两条裙子非常漂亮，可是，不适合女主角的性格。」 说完，他还简单粗暴地跟她打了个比方：「简单来说，你可以想像自己在上班时穿着性感吊带加黑丝的样子吗？」 性感吊带加黑丝…… 沐听雪尴尬，下意识辩了了一句：「但这条裙子并不算性感。」 封掣摇了摇头，说：「不是性感的问题，是过于好看了些，女主角是个非常平凡的女人，她也许会好好打扮自己，但品味应该不会太好，你说呢？」 沐听雪：「……」 品味！！！！ 这让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刚才和威尔斯有些接不上的点，就是品味问题，不能说威尔斯的品味有问题，但也绝不是她的品味有问题。 不过，穿衣服和吃东西其实也是一个道理，每个人都有自己偏爱的，喜欢的。 不是说别人喜欢的，自己就一定喜欢的。 她好像有点明白了……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我觉得你可以参考一下日记，感受一下女主角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当她的形象在你脑中鲜活起来，她是什么样的性格，会选择穿什么样的衣服，我想，你应该会直接有感觉。」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设计为了剧情需要的服装，沐听雪在这方面确实不算有经验，想了想她点头：「我明白了，那就……」 话说到一半，正撞上封掣的目光，也不知他这样看着自己有多久了，沉沉地，似是在打量。 一瞬间，沐听雪有点慌。 贝齿轻咬下唇，沐听雪含着口水咽下，极力无表情地道：「麻烦你把日记借我看几天。」 他仍是沉沉看她，目光不移不挪。 封掣这个人，不笑的时候表情森然淡冷，叫人一眼望了胆寒。 可他若是笑了…… 沐听雪恍然记起来他对自己仅有的两次笑脸，一次是她问他要冰云的时候，一次是新婚当晚…… 共同点是，每一次都要她脱掉一层皮。 而今，他又笑了，嘴里还说着：「等下拿给你。」 威尔斯这时正好电话打完了，过来时耷拉着张脸，说是音乐剧那边的曲子好像又有了些问题，虽不至于要他亲自过去确认，不过，晚上的时间可能要跟那作曲家那边视频连线。 沐听雪觉得今天也聊的差不多了，便主动说想回去试着先修改修改，哪怕是草图先画出来也行，好早点让威尔斯再确认一遍。 威尔斯也是这个意思，他着重又对着那一张不太满意的手稿交待了几句后，便急着走了。 沐听雪本也要走，却被封掣叫住：「等下……」 第94章 我手滑，发错人了…… 她是为什么要留下来的？ 喔……对了，是为了拿他说的那本原小说日记的复本，但是…… 这是他的房间，现在这里只有她和他两个人。 怦怦！怦怦！怦怦！ 心跳，快得没了章法…… 沐听雪控制不住，脑子转来转去都是这种念头，直到他沉稳的脚步声轻轻传来，她低垂的视线里，映出他仅着拖鞋的脚。 「这是复本，看过后也不用还给我，但在音乐剧正式上线前，也不可以泄露给别人。」 「好。」 她茫然地点头，伸手接过就要走，可是…… 封掣抓着日记的复本竟不松手，沐听雪扯了两下没用，忍不住抬头看他：「怎么……」了。 一对上他的目光，她就觉得心里眼里全都沉甸甸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封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着与生俱来的冰冷与高傲，还有一些微不可查的，欲言又止的，对她这个人的复杂的审度…… 他后来当然还是松了手，只是沐听雪却怎么也忘不了刚才他看自己的目光。 直到拿着日记的复本回房，她才后知后觉地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他会提前准备这个？ 他说手痒所以开了飞机，他说有工作要谈，所以到了京城没回去。 但，他说的工作总不会是自己这一桩吧？ 手里的日记复本突然变得沉甸甸的，沐听雪神思游离，感觉自己又要想多。 赶紧甩甩头，还用力拍了自己的脸颊，这才终于勉强击中了注意力，看起了手里的日记复本。 这一看，就看到了深夜。 等沐听雪终于要把日记看完之际，她突然就明白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就如设计的夏冬主题一般，不可能夏款设计出冬装，也不能冬装出夏款。 但设计师的工作是突出服装，让成衣的美经由模特的身体传达给所有人，因此她一开始只注重了衣服是否有美感。 可威尔斯是注重人的，他的音乐剧，衣服可以漂亮，但绝对不能抢了人物的风头。 理解了之后，沐听雪灵感乍现，急忙将手里日记放到一边，便疯狂地画起了手稿。 而且，为了让威尔斯满意，她特意多画了几款相似风格，但又绝对不同的礼服。 直到天亮才终于完稿，沐听雪迫不急待地将手稿拍照发给了威尔斯…… 很快对方就回了消息过来： 封掣：很不错！ 封掣？沐听雪愣了足足有十秒，最后才恍然发现是自己发错了人。 因为晚上威尔斯要加她微信，封掣正好也在，无法拒绝下，一起添加的好友就并列在了列表最前面。 熬了一夜的她刚才一时没注意，便把该发给威尔斯的手稿，直接发给了封掣！ 他大约又要误会自己藉机撩他了吧…… 沐听雪嘆一口气，飞快地打字解释: snowy：抱歉！发错人了，本来是要发给威尔斯的。 这条之后，对方很久都没再回消息，沐听雪猜到他可能在不高兴，犹豫着要不要再说点什么。 不过，她还没犹豫完，封掣的消息又过来了一条。 封掣：怎么这么快就改好了？一晚上没睡？ snowy：马上就睡了。 这就是不想聊了的意思…… 顶楼的总统套房里，封掣拿着手机，终于再次尝到了被委婉拒绝后扎心的感觉。 没良心的女人！ 此刻，那个『没良心的女人』因为犯了不该犯的错而至根本睡不着，一直到天色大亮才稍稍眯了一会儿。 下午的时候，她终于收到了威尔斯的回覆，对方很满意，几乎可以拍定这一版的设计。 沐听雪终于松了口气，把一些细节再调整了一遍过后，就带着安露娅出去吃了顿夜市。 但没想，正吃着夜宵，她却突然接到了祝符的电话…… 第95章 沐小姐，救救我家先生! 「沐小姐，我是祝符。」对方先一步开口。 沐听雪的态度顿时就淡了下来：「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沐小姐……」 许是知道自己这般行为有些不妥，祝符尴尬了一阵，但还是咬牙说了：「虽然是不情之请，可现在除了您，别人也鞭长莫及，所以能不能请您来帮帮我们封总，他被人缠住了脱不开身，再喝下去，要出事的……」 还有人敢灌封掣的酒？ 以封家在陆城的权利，敢灌他酒的人，怕是还没有出生。 果然，祝符很快就给了沐听雪答案。 「是京城楼家那位。」 『咯噔』一声，沐听雪心头勐地一跳，之后，声音都冷了好几分：「你打电话给我，是他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祝符也算个人精，一听就明白了沐听雪的意思：「如果是我擅作主张，您就不来了吗？沐小姐，您是知道封总和翼少之间的恩恩怨怨的……」 话到这里，祝符那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他唉呀一声，嘴里头也不知嚷嚷了句什么，最后是真急了，哭丧着说：「我就明说了吧沐小姐，您要再不来，我们家封总就要被楼家九小姐强行抬入洞房了，求您了，救救孩子吧！」 沐听雪：「……」 来不及多讲，她随便抓了件外套便冲出了酒店。 祝符给的地址不近，是京郊某个特别出名的私人会所，叫：garden of eden（伊甸园）。 那是间顶级会所，虽平时不做那种灯红酒绿的生意，暗地里，却是有钱公子哥儿们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高级玩物场。 那里会费级高，并不是随便人就能进去的，因此沐听雪到的时候祝符就已经的能在了门口，把人迎进去的同时，祝符直接道：「楼上包厢里，房号是33033，翼少不让我进……」 沐听雪一张脸寒得像是块冰，眼中的戾气化都化不开。 她问：「里面有几个人？」 「除了封总，都是他们的人，楼家兄妹，还有四个保镖，一些服务员……」 闻声，沐听雪脚步一顿。 这时她微侧头淡淡扫了祝符一眼，「有枪吗？」 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这时黑得发沉，平时很温和的目光，这时显得格外的冰冷。 祝符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啊……啊？」 「没有的话，刀也行……」 祝符：「……」 祝符觉得她模样有些吓人，突然有点后悔是不是该叫她过来：「沐小姐，您……没事吧？」 「啰嗦。」 沐听雪撇撇嘴，淡声道：「算了，也不是非得刀啊枪啊的才能当武器……」 说着她走去了会所前台，问侍者要了四瓶82年的拉菲，微笑着一手两只，提着瓶口，抬脚踹开了33033的门。 风一阵的刮过，跟在她后面的祝符几乎都没看清她的动作，只听得『砰砰砰砰』四声巨响，沐听雪身形化做一道道残影时，包厢里的四个保镖脑袋全都开了瓢…… 没见过这种『世面』的祝大助理整个人都惊呆了。 八万的拉菲原来是该这么用的吗？ 他在心里举起了小爪爪，第一次对沐听雪此人油然而生了一种熊熊的崇敬…… 太霸气了！ 果不愧是连他们老闆都敢嫁的女人…… 第96章 大闹一场，把人带走 沐听雪的恶名昭彰，早在六年前便响誉过陆城。 这也是当年封掣讨厌她的原因之一，好端端一个女孩子，打架却比男人还要凶。 但在她小时候生活的环境中，她不打人，就得被别人打。 于是沐听雪打架是不要命的，15岁就能和跆拳道冠军打个平手，如今四十个保镖她可能还没办法，但是打四个的话…… 呵！ 前前后后，沐听雪只用了两分种。 那四个保镖倒在地上，楼家九小姐此刻却已经脱了一半衣服，正骑在封掣的身上试图解他的皮带。 「哟！忙着呢？」 沐听雪看着她身下人事不知的男人，知道封掣远不可能只是喝醉了那么简单。应该是酒里放了什么东西，若不然，只是楼家两兄妹，也耐他不了。 不过，该说是封掣年纪越大越是天真呢？还是该说他过于轻敌了？ 再次看向楼家小姐，沐听雪眼中都是冷意。 楼九九似乎没想到沐听雪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当下瞳孔都开始地震：「你，你，你……你是沐听雪？」 说是楼家九小姐，但其实她和楼家大少爷楼翼是龙凤胎，因为小名叫九九，所以从小就被唤一声九小姐…… 踩着一地红酒进来，沐听雪一屁股就坐到了包厢的真皮沙发上：「都六年了，还想着睡我老公呢？」 闻声，刁蛮任性的九小姐当下小脸煞白煞白，手里头男人的皮带也放了开来，但人还是骑在封掣的腰上不肯下。 她强撑着面子，硬气道：「你少来，什么你老公不老公的，封总根本就不喜欢你，所以才会在新婚之夜把你绑到国外。」 「说得好像他就喜欢你似的……」 沐听雪说着，还抬起下巴一指她那衣衫不整的丢人模样：「他要喜欢你，还用得着你这么费尽心机给他下药？」 楼九九俏脸一红：「你管我……」 「我是不管你，可我得管管我老公啊！」 沐听雪意有所指，目色寒光四溢，每个字都似乎刮着牙根而出，倒不是恨，而是单纯的狠：「毕竟是我的东西，我可不喜欢和别人共用，好脏的。」 那会儿她面前见了红的保镖有一个没晕死过透要爬起来，被她抬起一脚又狠狠踩在了鞋底下。 只听咯卡一声，像是肋骨断成了几截。 那人啊地一声惨叫，当即两眼一翻，彻底厥了过去…… 楼九九狂打起抖来，怕得直接从封掣身上滚了下来，直接躲到了她哥哥身后。 这才发现，她那亲哥两眼发直地落在沐听雪身上，目光炯炯得跟看见了几两黄金似的。 「沐，沐……」 「楼翼，六年不见，都学会帮着妹妹玩姐夫了啊？」 沐听雪看似温和，眉眼一线皆是柔软，只是那冷冷笑意却不达眼底，讽道：「本事不小！」 楼翼被说得面皮发红，一下子噎死了出不来声…… 想他号称京城小霸王，混不吝的脾气谁见了都要憷几分，可就是这样的他，却在沐听雪的面前无措得像个孩子。 可惜，他今天是真的做错了事儿，沐听雪寒着张脸，都懒得看他。 「我的男人我领走，没意见吧！」 楼翼自然是没意见的，又或者说，他知道就算自己有意见也没用了。 年轻的男人没怎么再做心理挣扎，只大声问她：「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沐听雪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楼翼若不知自己回来了，也弄不出今天这一出，她心知肚明，也不愿回答他。 只一个眼神递给祝符：「扛上吧！回去了。」 祝符乖乖地过去把人扛上，然后，做梦一般地跟在沐听雪身后离开…… 沐听雪走路带风，硬生生踏出了一地霸道女总裁的步伐。 楼翼追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那气势凛凛的背影，小狼狗眼神一下子就化了。 人追着出去，痴痴地望着。 直到祝符载着人的车都跑没了影，楼翼却还有些收不回神…… 他姐果然还是他姐，酷爆了！！！！！ 楼九九之前是怕得要死，这会儿却是气得不轻，看他哥之前有多狠，现在就有多花痴的样子，咬牙又切齿：「哥，你怎么就怂了，你还怕她不成？」 「你不怕？」 楼九九一噎，瞬间想起了沐叶雪提着拉菲砍瓜切菜，把肋骨当萝蔔踩的架式…… 好半天，才底气不足道：「可是，这是咱们家的地盘啊！随便让保镖们再来一些，四个打不过，四十个总打得过的吧？」 「你想睡封掣是你的事，你敢动我姐试试……」 楼九九更气了：「什么姐不姐的，你别忘了，我才是你亲妹妹。」 「你要不是我亲妹子，刚才那些拉菲就有一瓶是你的……」 这话说得好生吓人，楼九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随后不依道：「哥，你怎么胳膊肘朝外拐啊？你到底是跟她亲，还是跟我亲啊？」 「她……」 「哥，你讨厌死了！」 楼翼嫌弃得要死，推着她就走：「知道我讨厌就别再来烦我，去去去，一边去……」 楼九九跟在他身后嚎：「哥你都不疼我了，你明明说了帮我睡到封掣的，我不干，我不干。」 楼翼是这么说过，也确实这么想过。 不过他当时目的很单纯，反正亲妹子喜欢，让她睡了封掣，也等于脏了那个男人。 到时候，沐听雪说不得就嫌弃死这种管不住下半身的薄情货了。 可惜，刚才沐听雪一出现，楼翼就知道自己还是天真。 就算他姐刚才全程没分一丝好眼色看自己，可她看着封掣的眼神，还是不一样的…… 她很爱封掣，这一点，楼翼六年前就知道。 他就是替她不值，封掣都那么对她了，怎么就不能对那个负心汉死心呢？ 他不好吗？ 至少年轻帅气有体力啊？ 要是他早生十年就好了，他是绝不会任别人那么欺负沐听雪的，特别是封掣那个王八蛋…… 第97章 沐听雪的庐山真面目 这边，直到车子开出去一半的路程，祝符才堪堪回过神来…… 卧槽！卧槽！卧槽！ 他刚才都看到了些什么？所以那才是沐小姐的庐山真面目吗？ 太兇残了吧！！！！ 可任是内心翻江蹈海，他表面上也还是一派故做的风平浪静，只一边开车，一边道歉：「沐小姐，今天谢谢您了，要不是您，我肯定没办法从这里带走封总。」 沐听雪本支着额头在揉左边太阳穴，她有些头疼…… 封掣就睡在她大腿上，唿吸时不时隔着薄薄的布料热染着她的腿，这让她觉得身体里某种想法在蠢蠢欲动。 纵使自己装得再像，可她今天跑去救人也是事实。 可冷静下来，她又会想，就算封掣真跟楼九九有什么，那也是他的事，自己一个离婚了前任，狗拿耗子管这么多干嘛？ 可明明是这么个理，明明也懂这个理，但她还是在听到有这种可能性时，什么也没想地沖了过去…… 还……撒了一通气…… 想到楼翼之前看着自己那结结巴巴的样子，沐听雪隐隐觉得头更疼了，总觉得，自己最不该招的就是那小子。 头更大，心更梗…… 这时祝符还这么一问，她便松开了手掌，答非所问地问他：「你们这次过来，是要和楼翼谈生意？」 「原本不是。」 说起这个项目，祝符也是唉长嘆气：「这项目原本几个月前都已经谈好了，之前也签过一次合同，这回算是续补的合约，改了些细则，本也是不该有什么问题的。」 「结果却突然生了变故，这边的负责人搞不定就给我打电话，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是翼少掺了一脚……」 说到这里，祝符又偷偷从后视镜里望了沐听雪一眼。 果见她一听到楼大少时便拧了眉头。 祝符心想事情反正都这样了，干脆一骨脑的全吐了：「您也知道翼少和封总以前就有些不对付，这六年来，翼少真是有事没事儿就喜欢给我们fc找麻烦。这一次，我觉着应该也是故意的，所以他根本不乐意跟我谈，直接让我滚。」 「封掣也不知道这件事和楼家有关？」 说到这一点，祝符犹豫了一下。 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说：「起初我还以为封总过来是追着您来的，但看到楼大少的态度后，我就明白封总应该是知道这个项目根本不是我一个人能搞定的，所以才特意跟过来京城的……」 「这个项目很重要？一定要做？」 「要换了别的项目也就算了，但这个项目原本就已经启动了，前期投了就有近两个亿，现在终止合同或者半道退出，对谁都没有好处，还容易得罪人，得罪这些人倒是不怕，可得罪钱就可怕了是不是？那也不是什么小数目。」 祝符竹筒里倒豆子，一五一十，什么都说：「如果项目也分三六九等的话，这个项目应该是最顶层的那一种，具体的涉及商业机密我不能讲，但，封总为了这个项目已经准备了三年之久，本是势在必得……」 「……」 沐听雪安安静静地听着，只是目光悠然，隐约又回想起了封掣与楼翼之间的恩恩怨怨…… 第98章 往事，谁还没有点黑歷史? 那时候，她满心满眼都是封掣。 可偏偏封掣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热脸贴得再多，总是冷屁股对着，多少也是寒人的心。 沐听雪也曾为此伤心过，而且不止一次。 虽每一次哭过痛过后都会重打起精神，大叫着我一定要把他追到手，可她的委屈，她的隐忍，她的小心讨好却全都教楼翼看了去。 六年前，楼翼还不过是个染着一头奶奶灰的中二期16岁少年。 六年前，沐听雪最爱的男人是封掣，而楼翼最讨厌的男人也是封掣。 至于沐听雪为什么和楼翼这样的京城小少爷认识，他又为什么叫她一声姐，还得从更早的时候说起…… 沐听雪八岁时一画成名，时不时会到京城参加这样那样的比赛。 有一次赛后出门熘达，正好遇到了被一群小混混打得鼻青脸孔的楼翼。 那时候楼翼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和沐听雪当初一样叛逆地正闹着离家出走的把戏。 他因为穿得一副小少爷样，被一群小混混盯上。人家找他要钱，他不给，然后就打起来了，楼翼当时还没有发育开，个子小小瘦瘦也不过一米四多的样子，哪里是那些小混混的对手？ 可他偏生还是个犟骨头，宁可被打死也不肯把怀里的包给人。 后来沐听雪经过，顺手救下了这个小可怜，一个十五六岁漂亮女孩，打一群京城小混混，却丝毫不落下风。 楼翼惊为天人！ 从此后他视沐听雪为偶像，知道她居然不是街头大姐大，而是传说中的天才美少女画家时便彻底缠上了她…… 沐听雪只当带着弟弟玩，对他也挺宠，慢慢的受她影响，楼翼从那之后居然还学好了些。 也是那时候起，楼翼就一直叫她姐，还带着自己的双胞胎妹妹过来找她学画画。 小时候，楼九九还是很喜欢沐听雪这个漂亮姐姐的。 直到后来沐听雪看上了封掣，拿出他的照片到楼家兄妹面前显摆，说这就是她要嫁的男人。 也就是那时候起，她就不再亲近楼家兄妹了。 沐听雪那会儿也没多大，想法很单纯，就不想让楼九九抢了自己的男人，可在楼翼的眼中，却变成了她在封掣和楼翼之间二选了一。 他被扔下了，沐听雪因为封掣不要他了。 还犯着中二病的少年哪里肯服气？ 但不想惹沐听雪生气，于是一直在忍，忍着忍着就发现封掣对沐听雪一点也不好，生气之余就去教训了封掣，中间有两次下手还挺狠。 封掣以为是沐听雪授意楼翼所为，对她更加烦不胜烦。 为此沐听雪也骂了楼翼，还让他少管闲事，楼翼便觉得是封掣小人所为，在挑拨他们姐弟的感情。 三人的关系，便像是恶性循环一样，一圈接一圈地越滚越恶劣…… 总之往事一团烂泥，谁也说不清是谁对谁错，但，封掣和沐听雪的关系，也确实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进入了最恶化的阶段。 她眼看着喜欢的人和自己距离越来越远，急得没有办法才想了那个下下之策。 最终，她确实赢得了封太太的称谓，但也因此埋葬了自己六年的人生，还有差一点就彻底倾覆的所有未来…… 而她被强行送走后，楼翼还没来得及打上了封家的门，封掣就去了楼家长辈面前告了他一状。 也不知他到底说了些什么，总之，从此后，楼家长辈管着楼翼更严了，还强行断了他和沐听雪的联络。 楼翼和封掣的梁子，也算是彻底结死了！ 这些年她不在国内，有关封掣的消息都是听安姐说的，有阵子她情况不妙，安姐也不乐意多说。 是后来她的主治医生说，要多说能让她开心的，期待的，高兴的事儿对她的病情有帮助，安姐才开始时不时地透露一下封掣在国内的动向。 然后沐听雪就发现，哪儿有封掣，哪儿就有楼翼。 总之，只要能给封掣添乱，楼翼就无处不在，以前他还只是个学生，能干的坏事情不多，但是去年开始，他也接手了家中生意，便开始假公济私地在生意上也给封掣使绊子。 总而言之，封掣这多年会那么讨厌沐听雪，『军功章』上当有楼翼的一大半功劳…… 这也是她回国后不太想主动联络他的原因。 倒不是说因此讨厌了这小子，只是不想让他产生错觉，以为她认可他的所作所为，觉得他为了维护她做的错事都对。 还有就是，如果让楼翼那小子知道，自己一回国就被封掣『逼』着离婚，她怕这小子做出更过激的事儿。结果，就算不知道这些，他也还是做了这许多事…… 越想，沐听雪就越发地觉得头疼！ 还有楼九九那丫头，刚才自己要是不来，她还真想睡了封掣不成？ 简直是法克！！！！ 第99章 她对他还有渴望 到了酒店，沐听雪觉得自己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把人还给祝符，她转身就要离开，可还不等她迈出一步，祝符却突然又一脸为难地叫住了她。 「沐小姐，我知道自己不该提，可是，您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封总？大约，就两个小时？」 「你还要出去？」 「之前说过了，这个项目封总是一定要拿下来的，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必须再去探探情况……」 沐听雪点点头表示能理解，但还是说：「这儿有那么多服务员，多的是想排队照顾他的，不差我一个。」 「可她们都对封总有企图……」 闻声，沐听雪好笑地看着他：「对他最有企图的，难道不是我？」 「您有企图也没关系，反正……」你们都睡过了。 「女的不行，就换男的，男服务员我看着这儿也挺多……」 「不行！」 祝符头摇得更厉害了，还一言难尽道：「男的也不安全，之前，都遇上好几回了，一个个的趁机就往封总床上钻……」 这会儿，换成是沐听雪一言难尽了。 其实她也没有怀疑祝符的意思，封掣这个人虽然很冷，但他身上却有一种近乎魔性的光环。遇到他的男男女女，『疯了』的真不少。 包括自己，当年要不是疯成那样，也惨不到如今这样…… 沐听雪脑子里分了两个人，一个理智派，说：不行不行，你别傻了，他就算是被别的男男女女占了便宜吃了豆腐又关你什么事？你俩都离了，再说了，他一个男人，能吃什么亏？ 一个感性派，说：要帮要帮，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他虽然是个男人，可要是被什么不知道的人给『玷污』了，以他那近乎洁僻的个性，还不得『羞愤自杀』呀？ 理智派又说：那也不关你的事，而且，他也不可能羞愤自杀，再说他们酒店这么多人，难道还真找不出一个正常的？如果一个人不行，那就弄十个八个，总不至于这些人能一起上来轮了他吧？ 感性派却说：那万一这十个八个的，真的就一起上了呢？到时候，你的良心过得去？？？ 沐听雪揪了揪自己的头，最后，还是答应了。 祝符走后，沐听雪一个人守在人事不知的封掣身边。轻手替他掖着被角时，她突然就明白了一点，什么理智也好，什么感情也好，什么帮他也好，都是屁话！ 真正促使她留在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她自己受不了！ 如果封掣在这种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和别的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发生点什么，她都不敢想像。 一想到那些画面，她就想杀人。 对，是她对他还有渴望，还有占有欲，还有……期待！ 哪怕他不爱自己，可她还是自私地希望，他最好谁也不爱，谁也不喜欢，这样她至少还能好受点。 沐听雪知道自己这么想有点不正常，可是，这六年来，近两千个日日夜夜，她都是靠着咀嚼他的名字才能活下来。 如今若自己不知道也罢，知道了，又怎么可能放得下这个心？ 他就算不是自己的，也不希望他是别人的。 她果然疯病还没有好，沐听雪绝望地想，但她控制不了自己，也控制不了想守在他身边的这颗心。 哪怕，他什么也不知道…… 「封掣，爱你怎么这么难？」 沐听雪趴在他床边，就那么痴痴地看他的脸…… 不想说委屈，因为路是自己选的，男人是自己挑的，硬骨头也是自己非要啃的。 可是，可是…… 「我明明都要放手了，你为什么还要往我跟前凑？我宁可你像以前一样，再给我心口几刀子。」 「封掣，我们……」还有可能吗？ 她问不下去了，哪怕他根本就听不见。 眼泪滚滚而落，她颤抖着右手转抓住他枕头的边缘，隐忍着，五指都泛了白…… 夜里，下了场雨。 不大不小的那一种，染着初秋的凉意，翻捲起卧室里的窗帘，如同戏弄着沐听雪纷纷乱乱的心…… 她眯着眼看了一会儿，还是起身去关了窗。 隔着内层薄纱的窗帘，她怔住了一般，对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发了会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再回身，才发现封掣身上的被子不知道怎么被他踢开了，一半盖在他身上，一半掉在床边…… 她走过去，弯腰把被子拉起来重新盖到他身上。 手指收回时，突感腕上一紧…… 她心勐地一跳，下意识抬眸，正撞上他深渊一般的眼。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浅浅的月色透过薄纱的窗帘打进来，他的眼睛，在夜色中竟比平时还要亮…… 那亮光像是一把钩子，钩着她心尖上的那团软肉。 一瞬间，她唿吸都紧了。 逃避一般，她垂下眼：「抱歉！我只是帮你盖个被子，吵到你了吗？」 她声音很轻，微微带着些久不开口的低哑。 说话时，微干的嘴唇轻启开合，即使极力压抑着，略显急促的唿吸声，仍在安静的卧室里清晰可闻。 她在紧张！ 封掣问：「你怎么在这儿？」 「……」 很好，她现在是要怎么解释，才不致让他误会自己？ 第100章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抱她 深吸一口气，沐听雪选择什么也不解释，微一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离开。 可惜，封掣的大手如铁，扣着她怎么也抽不动。 「回答我。」他说。 要回答什么？你被人算计，我冲去把你救了回来？ 沐听雪可不想封掣误会什么。 于是更加使力，宁可弄疼自己也想把手抢回来。 可那时的封掣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还不清醒，就是固执地抓着她，怎么也不肯放。 沐听雪挣之不脱，只能放弃…… 但语气却又急又燥，还带着些说不出来的恼：「你想知道什么，明天可以直接问祝符，现在很晚了，先休息不好吗？」 他不说话，眼睛里明明白白闪着两个字：不好。 沐听雪这时挣着挣着，竟也动了真气，她怒问：「封掣，你醒了吗？」 「我没醉！」 她点点头，呵地一笑，说：「看来是还没醒。」 「我说了我没……」 他一声『醉』字还不及出口，沐听雪便忿忿地对他：「没醉的封掣不会这么直接地解释，只会用行动表示他的清醒……」 她说对了，他确实是她嘴里的这种人…… 可是刚才，也许是因为初醒，也许是因为今晚的夜色太美以至于影响了他的发挥，总之，连封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急着要解释。 然后，便被人家一句话梗到无言对对。 沐听雪还在说：「如果你一定要听我亲口解释，没问题，等你睡够了，明天叫上祝符一起，也权当给我做个人证，若不然，我说什么，你就能信么？」 「……」 封掣还是不语，只是紧抓着她的大手越来越紧，彰显着主人的怒意。 沐听雪丝毫无惧，甚至不闪不避地直视着他，然后慢慢磨着牙：「封掣……」 她说：「你弄疼我了！」 仿佛一语惊醒，封掣这才意识到自己扣着她的手太过用力。 男人目光微沉地扫过她的脸，慢慢地，松了些手，可就在松开几许不至全放时，突然收手一束。 沐听雪猝不及防，人便随着她的动作直接向前，腰上扣过一只大掌，轻轻一带，她便直接躺在了他身下…… 半撑手至她一侧的脸庞，封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黑暗中，像是狼王在一寸一寸审视自己的猎物，从髮丝，脸庞，从身体，到脚根…… 沐听雪突然有些紧张，想挣扎着起来却被他又一次按了回去。 「就在这睡吧！」 他说完便直接抱住她躺了下来，半侧着身体，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 紧紧地！ 沐听雪一时摒息，有种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感觉…… 她是已经疯得没救了，产生了幻觉？ 离开吧！这个男人反覆无常，喜怒不定，就算做了些略显示暧昧的事情也千万不要误会…… 可是，人窝在他怀里，心就忍不住朝他那头靠。 哪怕明知自己这样是一再犯贱，她也在狠狠唾弃自己，可心里另一个声音也在讲：就任性一次，一次就好！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抱她…… 怎么捨得推开！ 第101章 封掣:姓陆的比我还重要? 「就是这样，多亏了沐小姐，我才能顺顺利利把您带回来。」 第二天一早，祝符就被封掣一个电话叫上来解释。 事情也没有多复杂，他口才又好，很快就详略得当地把昨天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但他其实有些心虚，昨晚他其实走了没一个小时就回来了，可想到了之前老闆的种种反常举动，他胆大包天地判定，自己还是不要上来的好，直到今晨才被封掣一个电话叫上来解释…… 沐听雪却没太大反应，始终神情淡淡，听祝符讲完后，她便起身：「这样，就说清楚了吧！」 说罢，看向一旁已听故事听得入了迷的安露娅：「我们走……」 安露娅其实全程都是懵逼的…… 懵懵地被从床上叫起来，懵懵地上来听故事，现在又懵懵地起身，准备跟沐听雪下楼。 她现在脑子清明了许多，知道沐听雪会特意把自己叫上来，应该是不想自己胡猜乱想，所以干脆一起叫上来解释清楚。 不过，虽然确实解释清楚了，但她还是闻到了一丝『旧情好似要復燃』的味道。 就是现在还拿不太准这两人是单箭头还是双箭头…… 她悄悄觎了一眼封掣，发现他的目光一直追着沐听雪，直到她们都走到门口了，他才像是憋忍不住地开了口：「等等……」 沐听雪手按在门把上，觉得聪明点她就该赶紧走…… 可封掣这个人对她来说就像毒瘾，他只要随便跟她招招手，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强做镇定地转身过来，沐听雪挑眉看他：「封先生还有别的事？」 封掣目光不移，似是探究地在她身上几个来回，最后，却是说：「既然是你帮了我，请你吃个饭吧！就当我感谢你。」 努力站在一边当背景板的祝符：「……」 封总，这种傲娇不必要的吧！ 想和人家吃饭就好好说，这么说话是会被拒绝的，您心里就真没有点ac数么？ 祝符的担心一点也没有错，果然，他这么一开口，沐听雪几乎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不用，我答应过学长，走之前跟他吃顿饭的。」 离开总统套房的时候，沐听雪目光不经意扫到茶几，上面有份半指厚的资料，应该就是这一次封掣来京要谈的项目合同。 抽空还是应该和楼翼聊聊，至少，不要再让他做那种幼稚的报復了，她脑中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顺手便给楼翼发了条消息。 「她什么意思？」 封掣的反应至少慢了一个多小时。 直到接到前台电话，说沐听雪打扮一新，风姿绰约地去卦陆昀川的约了，他才黑着张脸问祝符：「姓陆的比我还重要？」 「……」 祝符心好累。 他想：姓陆的现在比不比您重要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您再这么作下去，谁都会比您更重要…… —— 陆昀川订的餐厅离酒店有些远，他亲自开车来接沐听雪时，又给她带了一大捧花。 看着那蓝色妖娆的花瓣，沐听雪虽是伸手接了，不过却说：「以后，这种花就别送了。」 「怎么了？」 男人拉开车门的手一迟，回头看她：「不喜欢？」 沐听雪摇摇头：「别破费了，有这个钱，不如留着请我吃饭。」 说着上车，两人一路去到酒店。 下车时，沐听雪故意没有带花，陆昀川看她一眼，她便说也不是小女生了，抱着这么一束招摇过市的去吃饭，有点不好意思。 陆昀川笑笑，什么也没有说…… 直到进了餐厅，才发现陆昀川居然包下了整个餐厅。 所以，刚才自己就算抱着花进来，也不会有什么人看到，用不着不好意思。 但，他越是这样，沐听雪心里越发地不踏实…… 还以为在酒店时，自己的拒绝就算明显了，这下看来，学长似乎没有就此收手的意思。 一时间，沐听雪又味口全无。 偏生陆昀川还一脸微笑地给她不时倒杯水，布个菜：「来，你喜欢吃这种小羊排的吧！多吃点……」 她不好拒绝，只淡淡道：「学长别客气了，我自己会吃。」 「我不是客气，只是想对你好。」 「……」 沐听雪暗抽一口气，心里仿佛揣了一碗水，荡荡悠悠的，随时担心要洒了。可仿佛还嫌她不够焦心，空无他人的餐厅里这时忽然响起了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 第102章 离婚了还叫夫妻? 一位金髮碧眸的少年人驭着琴声而来，拉的还是《第八号小提琴协奏曲》，就算沐听雪再心无风月，也知道这是首时常被拿来当求婚背景曲的古典名曲。 她心口一紧，顿时连叉子都快握不住了…… 陆昀川其实也看得出她的紧张，但却没打算给她喘息一口的机会，他一边优雅地切着盘中的牛排，一边问：「对了，你怎么会和封掣住一间酒店？」 沐听雪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七上八下几个来回后，最后还是选择了撒谎：「我和他毕竟是夫妻，不住在一起才奇怪的吧！」 陆昀川手里的餐刀停了下来，低垂的眸子这时向上，静静地落在她竭力平静的脸上。 他问：「离婚了也还叫夫妻？」 「……」沐听雪心下翻江蹈海，表面上去平静如水：「安姐跟你说的？」 「谁跟我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后不要再拿这种没诚意的藉口来拒绝我。」 沐听雪：「……」 多年不见，倒不曾想陆昀川也有如此强势的时候。 又或者，是以前的他在自己面前多有收敛，以至于她从不曾真正察觉过他除了温柔以外的其它一面。 可刚才确实是自己理亏。 沐听雪落了餐叉，也无心再吃，只抬眸认认真真看着他道歉：「对不起！我只是……」 「你只是觉得刚刚结束一段无望的感情，你觉得很累，不想这么快投入一段新的感情，也觉得不合适是不是？」 陆昀川主动接过了话头，说得比沐听雪还要明白。 这反倒让沐听雪更加不好意思了，她想说，你真的很好，只是我俩不合适。 可这张好人卡堪堪都捏在了手心里，却怎么也发不下去。 沐听雪最后只是无奈一嘆，多的也不想讲了，只道：「你明白就好。」 「正因为我明白，所以你放心，我追你归追你，不会给你压力，也不会逼你现在就接受我……」 听他这话，沐听雪刚要放心，却听他接下来又不紧不慢来了一句：「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差这几天。」 沐听雪：「……」 这饭，是成心不让她好好吃了。 沐听雪握了酒杯，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这才发现闻起来一股子红酒味的东西，其实是葡萄汁。 她不能喝酒，他竟是连这也知道了吗？ 沐听雪心思更重，也不知接下来还要聊些什么，陆昀川却淡然自若地擦了擦嘴，问：「对了，你是明天离开吗？几点的飞机，我去送你？」 「不用了，有人送！」 闻声，陆昀川单边的眉头高高一挑：「别跟我说那个人是封掣。」 「放心吧！不是他……」 送沐听雪回陆城的人确实不是封掣，而是楼家的大少爷，京城小霸王，楼翼。 原本沐听雪机票都买好了，非让他给退了，他还特意动用了他们楼家的私人飞机，要把人亲自送回了陆城。 有了他掺和楼九九对封掣下手那件事，沐听雪原本还有些膈应，不过，想到自己和他总归要有一谈，也就没怎么抗拒，自然而然上了他家的私人飞机。 可没聊两句，两人就吵了起来…… 第103章 那你离婚啊! 或者说，是楼翼的单方面咆哮：「姐你说什么？你是要我放过他？怎么可能！」 就算是过了六年，楼翼天生的急性子还在，一听沐听雪让他不要在项目上搞封掣，他就压不住自己的脾气。 「你放过他放过？」 沐听雪看了他一眼，突然冷笑：「你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难不成你以为封掣真的怕了你？」 她看着柔弱，但其实骨子里，还是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疯丫头，也就是对着封掣的时候比较正常，像个普通女孩子。 对着其它人时，她眼底的刀子向来是该摞就摞，从来不含煳。 楼翼顿时泄气：「姐你这样说话我可要不高兴的啊！我有什么地方比不上他的？」 就没有比得上的…… 沐听雪面对如此自不量力的傻小子，摇了摇头。 封掣比楼翼年长，学歷比楼翼高，情商这个不提封掣高不高，就说楼翼完全就是个负情商为的，哪怕两家背景虽都是顶豪，可做生意的经验他却少了封掣至少十年…… 这样的情况，何必自找没趣。 于是她决定敲打一下楼翼：「比不比得上我不下判定，但如果我是封掣，这会儿应该在跟你爷爷吃饭。」 楼翼哈地一声，一点不怕：「我爷爷是什么人，也是他那种人能见到的？」 「那可不，还得感谢你不是？」 沐听雪也不反驳，只顺着他的话刺激他：「要不是你这么费心尽力地作了这几回妖，他哪能有机会见到楼家的主事人？」 楼翼本还一脸轻蔑，听到这里总算是会意过来。 「你是说……」 后面的话，他有点不敢讲了。 确实，六年前他不就吃过一回封掣的亏么？ 那时候他因为沐听雪的原因，总是去找他麻烦，虽说实质上也没让封掣吃到什么亏，却也着实让他不好过了一阵。 他当时还滋滋得意，以为自己占了上风。 可反手封掣就将了自己一军，也不知他给爷爷是怎么告的状，那之后，他几乎走哪儿都被人盯死了。 若不然，他也不至于这六年来都没机会去国外寻找沐听雪…… 现如今他老老实实地上了大学，又听话地到了叔叔家的公司里上班，爷爷也有一阵子没管自己了，他便大意了。 再加上最近自己在封掣那边得手得过于容易，他便有点飘飘然，觉得自己果然天纵奇才，而封掣也不过如此。 现在让沐听雪这么暗暗一点，他不由后背一阵冷汗，隐约感觉是不是真的要坏事…… 不过，这话他是不肯承认的。 只隐约还抱了一线侥倖，说不定是自己担心过头了，说不定封掣就是个没用的男人呢？ 沐听雪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便又直白道：「封掣可不像你，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他从小学一年级开始，除了封家老爷子，家里就没个正经长辈会管他死活，你就不去查查看他是怎么平安活到长大，还从封董事长那种偏心偏到外太空的老纨绔手里，把fc总经理这个位置抢到手，还稳稳坐了好几年的？」 楼翼：「……」 「量力而行，自以为是的送人头行为少做……」 沐听雪看他那模样，知道自己的话他算是听进去了，便收了训，又问他：「你该不会到现在还以为你打着为我出气的名义，各种针对他我会高兴吧？」 一听这话，楼翼又急了：「不是，你还没对他没死心吗？不是我说你，你可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记吃不记打那是蠢货的行为。」 被骂成是蠢货的沐听雪翻了个白眼给他，没好气道：「就是死心了，所以才让你别再找他麻烦啊！我都不在乎了，你还在乎他干什么？」 「那你不在乎的话就跟他离婚啊！离了我就不找他麻烦了。」楼翼突然仰头，雄赳赳气昂昂的道。 第104章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 离了婚就不找麻烦…… 呵，沐听雪扬眉：「这话是你说的？」 「嗯！我说的……」 「行，我答应你，我会跟他离婚，所以你得答应我以后绝对不要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楼翼根本不知她已离婚的事实，还以为自己总算是劝动了她，开心得不得了。 立刻满口应下不说，还保证以后什么都听她了。 后排的后排的大后排，跟着沐听雪一起在飞机上的安露娅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原来沐姐这么腹黑的吗？ 所以当初是谁给她的勇气那么跟沐姐对着干的？ 有一个陆城首豪的前夫也就算了，现在还有了个能被她随意忽悠的京城大少？ 这幸好自己对她已经改了观，正式投诚了，若还是像以前一样不知死活，现在可能也就真的是不知道是死还是活了。 安露娅突然就变成了小怂包，之后后就把自己当成个透明人贴到最角落…… 而另一边，几乎是和沐听雪预料的一模一样。 彼时的封掣正如她所说一般坐在楼家的花园里，面带微笑地陪着楼家老爷子下象棋。 楼老爷子行伍出身，如今虽然在家颐养天年，但骨子里的血性还在。 不能亲身试法，便只能过过棋盘上的瘾。 可放眼整个楼家，真正能和他对上几盘的人，除了天性顽劣的楼翼，几乎找不出第二位。 这也是为什么楼家子嗣众多，他老人家却最喜欢楼翼这个不省心的愣小子的原因。 但封掣不同，封掣在楼老爷子眼里，打小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他想在楼家子孙身上看到的所有优点，在封掣的身上都能寻得到一丝痕迹，甚至于，他远比楼老爷子想像中表现的还要出色，还要好。 而棋局上，亦然。 几盘棋下完，老爷子酣畅淋漓，开心之际，就听封掣状似无意道：「区区几个亿的项目，本不该来叨扰楼老，可项目的事情，拖一天就是近百万的费用……」 老爷子眉头微挑，似乎是明白了封掣此行的目的，等着他的下文。 封掣也未客气，言字灼灼，句句稳平：「百来万想来翼少也是不缺，可虚虚这么浪费了也是可惜。先头拖的也不过是我一人，现在翼少掺与进来，算是与我在一条船上，我想来想去，还是想请楼老做个和事佬，我和翼少之间的误会早点解开，项目的问题，应该也就迎刃而解了。」 本就是千年的狐狸，老爷子还能听不出这后生小辈的意思？ 不过，老爷子这会儿兴致不错，也知道封掣做事向来有分有寸，遂大手一挥：「这件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放手去做吧！小翼那边，我来说……」 「可是，我不需要跟翼少亲自解释解释吗？」 闻声，老爷子歪头看他一眼。 心说：你那是要跟我家小子解释解释吗？是要出手教训教训吧！ 老爷子说摆手「不用，这件事管家也跟我提过了，本就是阿翼年少无知，你做哥哥不跟他计较了就好，哪用解释，他要真有什么不满的，不还有我老头子在么？」 封掣也不是得寸进尺之辈，得了老爷子这话，也就见好便收。 他一边嘴上谢谢着楼老，一边用实际行动在棋盘上润物细无声地讨好着楼老…… 要让对方下得过瘾，但还不能输得太难看。 时不时有意让个一步两步，虚虚实实，退退进进…… 五局，他轻取两局，再费心输掉三局，且还输得毫无痕迹，完全让老爷子看不出来他在承让。 楼老是越下越精神，最后居然还留了封掣在家里吃饭。 楼翼送完沐听雪回来后听到这事，鼻子都快气歪了。 二话不说，直接飙车回家。 第105章 楼翼简直气大发了 可楼翼简直是吃屎都赶不上趟热乎的，他后脚刚到家，前脚人家就走了人。 连面儿都没让他碰上。 想到管家在电话里说的「封少爷和老爷下了五盘棋，老爷已经同意了生意」的事情，楼翼简直气大发了。 直接去了老爷子面前，沖他喊：「爷爷，您怎么胳膊肘还朝外拐了？那姓封的到底许你什么好处？就下五盘棋？敢情我从小到大陪您下的那五百盘都白废了？」 老爷子今儿个心情不错，本也不想跟孙子计较。 可小兔崽子现在显然不仅仅是昏了头，还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的狂，这也怪不得人家找上门来讨说法了。 「好处？补你挖的大窟窿还差不多……」 老爷子打鼻孔里哼出两口气儿，皮笑肉不笑地损：「才做了几天生意，荷包都没捂涨呢！就以为自己长进了？被人下了套要上赶着捐钱，你还好意思回来和你爷爷穷叫唤？」 这一说楼翼可真不高兴了，气乎乎地：「我怎么就让他套路了？」 「你知道跟进封掣这个项目，咱们家要投多少钱进去么？」 楼翼道：「投什么投，就是为了整他才搞的，不投就好，拖着他，吊着他，让他没钱赚，亏得没裤子穿才好……」 呵地一声，老爷子冷笑，都不稀的说这傻孙子了。 还是管家疼孩子，主动提示说：「少爷，如果按合同上来，封家那位不会亏死，亏死的那个是咱们楼氏……」 说罢，老管家不知打哪儿捞出一把小算盘，算盘珠子都是纯金子做的。 噼里啪啦拨了一通后，直接给楼翼算了笔帐：「如果封掣那边一切顺顺利利，我们一年后能收回这个项目的七成成本，两年后能开始收益，五年后大约能将投下去的钱，翻个五到十倍左右。」 「……」 楼翼嘴皮子一哆嗦，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五年后能赚到五到十倍？ 这个项目这么赚钱的吗？ 他眨了眨眼，顿时有点懵，虽说他打算掺和这个项目根本就是目的不纯，就是为了整封掣的，可是，就管家算出来的这个数据，可是比他平时看过的其它项目都要有前景啊！ 他突然就有些意动。 管家继续算着道：「但是，如果现在少爷跟他对着来，违约金我们至少要赔十个亿。而这十个亿赔给了封掣，他大可以直接反向投到项目里，那么现在就是拖一天损失个百八十万的，也就不过算是毛毛雨了，反正损的都不是他买单。」 这下楼翼是真听懂了，但他不服：「怎么可能，我签合同时那人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喔！少爷说的那人，好像跟封总是同学……」 楼翼：「……」 这时楼家老爷子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站起来，唉哟一声，啧啧地损：「还不明白吗？人家就是故意套你进去的，知道你想整他，就给你挖了个大大的坑，还在上面铺了柔软的土，你小子就还真以为是个平地就踏上去，现在好了，落坑里了，想出出不来，只能继续朝里填东西，填平了自己才能爬出来，填不平的话……」 老爷子顺手拿过管家的算盘朝亲孙子脸上怼，怼一下，就说一句：「十个亿，十个亿……」 第106章 她会不会还喜欢自己? 楼翼脸都涨红了…！！ 他被他爷爷骂习惯了，根本不在乎。 但是，输给封掣他是真不服：「不可能，他要真心是算计我的，怎么可能因为项目出了变故就亲自来京找我谈？还被我威胁着喝了九九的酒？」 「你还好意思说，你妹妹疯，你也跟着一起疯？」 做生意的事情也不过是亏了钱的事儿，再多，他们楼家还不至于亏不起。 就当是给孙子练了练手，但是，那天晚上的事儿就有点超出老爷子的接受范围了。 他老人家护犊子是一回事，楼家的颜面，那可是另外一回事。 他不客气地抽了孙子的头，恶狠狠地问：「那你知道不知道那间包厢有录像？就算当时他老婆不过来抢人，马上也会有警察过去敲门啊？」 「……什么？」 楼翼彻底傻眼了，老爷子却是恨铁不成钢，气得踢了他一屁股：「傻小子，要跟封家的那小子斗，你还早了十年呢！」 同样的话，封掣却是这么跟祝符说的。 「那小子想跟我斗，他还早了一百年！」 祝符心有戚戚，但也是完全没料到他们家老闆暗中还来了这么一手。 本以为是死局的绝路，却被他老闆亲自切瓜砍菜，硬是噼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更绝的是，还以为老闆要失身的夜晚，现在成了手里最大的倚仗。 有了那天楼翼和楼九九下药的视频在手，以后楼翼再敢乱来一步，丢的就是他妹子和整个老楼家的脸。 反正老闆也吃不上亏…… 不过，想到吃亏这件事，祝符忍不住又想：既然老闆全部都料事如神，那么那天晚上老闆到底被药倒了没？ 如果自己没有打电话给沐小姐求救？老闆是不是自己也能脱这个困？ 还是说，老闆连自己会打电话给沐小姐，而沐小姐会来抢人的事，他也算到了？ 真不敢么想，一想他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家老闆太逆天了，可怕呀！！！！ 不过，这一回祝符倒还真是高估了封掣。 他虽确实算无遗漏，把之后的事情全部都安排妥当，但那天晚上的酒水里下药，还是沐听雪来救人，倒还真不是他能算到的。 而那天晚上沐听雪守在他身边的感觉，直到现在封掣也还忘不了…… 她为什么会来？ 无论自己变成什么样，又或者说，不应该是自己越惨她才会越痛快？ 她……会不会还喜欢自己？ 封掣被这个问题困扰了一路，直到回到陆城，也还一直在想…… 只是紧接着就参加了一个应酬，在里面喝了不少酒，出来时脚步都是虚浮的。 祝符比封掣情况还要糟，两人出来时都是一身酒气。 司机看到两人下来，赶紧小跑着过来迎人，将两人送到车上。 祝符主动到了副驾驶，可他几乎是一沾座，就闭着眼动弹不了了。 后座上，封掣感到头有点涨。 他闭着眼脱了外套，懒懒松了领带，解开衬衫最上边两颗纽扣时，司机在前面问他：「封总，今晚回哪儿休息？封家还是锦松园？」 「锦松园。」 他报了目的地，却又说：「先送小祝回去。」 司机应了，他便不再动作，只仰着头闭目养起神来。 半个小时后，司机把祝符送到了家，在楼下地打了他女朋友的电话，人被接走后，他才匆匆赶回过来，又送了封掣回锦松园。 两边离得有点远，这一次司机开了有一个多小时。 到了地方时，见他没动静，只好出声叫他：「封总？封总？到……到了。」 封掣睡得不沉，一叫就醒。 他缓缓睁开眼，蹙眉打量四周，发现是到家了，便下意识抬脚下车…… 可这会儿酒意上头，他腿上软的，一下车便踉跄了一下。 司机吓得不轻：「封总，您醉得太厉害了，这样不行，要不，我扶您上去？」 「不用，你可以走了。」 他摆摆手，拒绝了司机的搀扶…… 司机很是不放心，只能跟在封掣的身后，看他摇摇晃晃朝前走…… 封掣住在锦松园8号楼，他到了楼栋门口，手指在那门锁上按了一下，都嘀开门了，他却突然又将门按了回去。 之后，司机便一脸呆滞地看着他家老闆掏出手机，不知是给打了通电话…… 张口就是说了句：「我醉了！」 司机：……？？？ 这是给谁打电话？老闆的声音怎么听上去这么的——温柔？ 「能来照顾我一下吗？头疼！」 司机一个激灵，吓坏了。 他没有听错吧！老闆这是在撒娇吗？ 「我在锦松园8号楼。」 说完，也不知道对方答没答应来照顾人。总之他家老闆就那么直愣愣地挂了电话，然后，半靠在楼栋门外贴着墙，慢慢坐到了台阶上。 右手，还极为小孩子气地薅着草地上的一株狗尾巴草。 司机一时间都忘了要惊嘆这么高档的小区怎么会有狗尾巴草这种事，只觉得，他家老闆今天这酒醉得可太不一般了。 而这时，只听『咔嗒』一声！ 8号楼的楼栋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个穿着睡衣的漂亮女人走了出来，直直地走向了坐檯阶的封掣大朋友面前…… 司机窒息了！ 卧槽！！！老闆藏了小娇娇？？？？ 第107章 他怎么知道自己住这儿? 而那个『小娇娇』，正是沐听雪本人。 她恍惚的看着面前大孩子似的男人，还有他手中不知打哪儿薅来的狗尾巴草，一时间，还以为自己是认错了人。 如同接到电话时如同做梦一般的感觉，他那一声：总之，不要对我心存妄想，我就是看上一头猪，也绝不可能看上你沐听雪的话，犹似还在耳边。 可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我醉了，你能不能来照顾一下我？ 他要自己照顾他？ 为什么？ 他怎么知道自己住这儿？ 查的？ 虽然以封掣的能力要查她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但问题是，他为什么要来找自己？ 沐听雪脑子里一万个为什么，但最后，还是没忍心就让他这么瘫在楼道口，把人捡回了家。 锦松园8号楼801。 这是沐听雪最新的住址，电梯徐徐而升，到了8楼时，封掣竟是摇摇晃晃自己先迈了出去。 但他去的不是801，而是801的正对门方向802。 现在这么晚了，他过去是要扰民吗？ 沐听雪拧眉，立刻冲过去把人带了回来：「错了，是这间。」 她说着转身801，但封掣的目光却始终定在802那边。 那眼神，仿佛是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他的家就不是他的家了，而是变成了对面…… 进门后，封掣跌跌撞撞，手里，却一直抓着想那根草…… 沐听雪看着有些好笑，伸手想帮他抽出来放到一边，那草却直直戳向了她心口。 「送你！」 封掣是真的醉了，特别不清醒的那一种。 一张醉了酒的笑颜，竟是让沐听雪心里的那颗被生生按在最阴处的爱火之苗抽丝出嫩芽，像只小手，一下，一下拨乱着她的心。 要疯了！！！！ 不敢去看他，沐听雪几乎是神经质一般地拍开了他手，那可怜兮兮的狗尾巴草也跟着落到地上…… 封掣似乎被她突然『发火』的模样吓到，呆滞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那根草。看眼神，似乎是想要去捡，但又碍于沐听雪的『凶』而不敢去捡似的。 沐听雪心下一滞，又被他这『大型犬』似的呆萌表情给电到，人坐到一边，按着额头，却怎么也平不下胸腔里狂乱博动的心跳声。 冷静！冷静！冷静！ 可越是这么告诫自己，她就越是觉得心浮气躁，最后深吸一口气起身：「我去给你弄一杯……」 蜂蜜水三个字还不及出口，她纤柔的手腕又被他紧紧捉住。 封掣用了些力气，被扣紧的地方有点疼…… 可还不等沐听雪再开口问他一声怎么了，他突然用力一扯。 猝不及防，沐听雪脚步一浮便直直地朝他扑了过去。 封掣被扶进来时，本是半靠在沙发上，这会儿被她连人带抱地一撞，两人便迭迭乐一般地倒在了沙发上。 离得那样近，沐听雪能清晰地听到他微带酒气的鼻息，浊重的，沉沉的，带着些意味不明的怒气。 「你拉我干嘛？」沐听雪一声轻怨，便要从他身上起来。 可人才刚刚撑起上半身，他却用力按了一把她的腰，直接人按死了贴在胸口，才气乎乎地：「你打我。」 沐听雪：「……」 尼玛！ 他还学会恶人先告状了？ 再说了，她那是打他吗？顶多不过算是拍开了他的手…… 可封掣竟还不依不饶：「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要打喜欢的人？」 呵呵！ 她看出来了，这货醉了不但是会恶人先告状，还降智了。 可惜，他这一声喜欢戳得她肺叶子都在疼，所以就算明知不该和一个醉鬼一般见识，她还是忍不住一声冷嗤，带着故意又报復性的调调：「因为不喜欢你了呗！」 只这一句，封掣那双幽深如潭的万年深井瞬倏骤冷。 那沉幽幽的目光倒映出她巴掌大的脸，仿佛是要确认什么一般，顺着她漂亮的额头，鼻尖，直至…… 小巧的，柔软的嘴。 第108章 幸会，我住你隔壁! 没给她任何的反应的时间，他抓着她手腕的右手突然一松，扣握上她脖颈的同时，已送上来一个霸道又蛮横的吻。 沐听雪完全没来得及反应…… 又或者说，就算她能反应过来，也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她挣扎着，脱口想喝一声：「你干什……唔么？」 瞳孔，勐地放大…… 男人的右手紧紧钳住她的后颈，绝对的压制之下，她根本反抗不了，只能任由他紧按着自己，被迫地承受着她的侵袭…… 「放……放开……」我。 他嘴里有浓烈的红酒的香，缠着她，不让她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近乎冰冷的男性气息包围着沐听雪，她从初时的惊愕，到彼时的惊慌。 不，不是…… 他醉了，他醉了啊！ 所以他现在做什么都不是出自他的本意，而自己竟还可笑地因为一个连人都认不清的醉鬼的吻，而心动到一踏煳涂…… 还能更丢脸一点吗？ 勐地，沐听雪张嘴咬了他一口。 紧扣着他的男人，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一般，总算停了下来…… 沐听雪逃走了，几乎是慌不择路…… 和回国那一晚不同，那时候她醉了不知南北，可今晚她是醒着的。清醒的自己不允许她做出那种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事，哪怕，哪怕她到现在一闭眼就是他吻她的样子。 何曾想过，他会如此！ 那天晚上，沐听雪毫无疑问地失眠了，睡不着，她躺在床上正正反反地摊煎饼。 摊到一半，隐约听见外面客厅里传来『咚』地一声闷响。 也不知道封掣在外面干了什么，她也不敢出去问，也不敢出去看，索性被子一卷…… 充耳不闻！ 临近天明，沐听雪模模煳煳好像睡了一小会儿，恍惚间又听到勐一声关门声…… 她眨了眨眼，勐地从床上坐起来。 封掣走了？ 被子一掀，她匆匆忙忙跳下床，鞋子都没有穿便沖了出去…… 偌大的客厅里，沙发上还有人浅浅睡过的痕迹，只是，原本睡在那上面的人…… 不见了。 走了也好，省得两人见了面还尴尬，只是…… 沐听雪木然地在沙发前站了好一会，一双眼眸里水光褪尽，神色略显失落。 低垂着眉目好一会儿，才将那点苦涩深深地藏在了眸瞳之中，呵地一笑，一言不发地转过身。 然后…… 「你不是走了吗？」 沐听雪怔怔地看着不知何时站在她背后的男人，好半天，才舔了下唇，想起来问了这么一句。 「这是你家？」 沐听雪：「……」 不然呢？是你家？ 「为什么又是你照顾的我？」 他还是一副大爷大的口吻，瞧着沐听雪的眼神里写满了疑问：「祝符呢？我的司机呢？」 「那谁知道呢！不是你打电话给我说你在我家楼下的么？」 「不可能，我回的是自己的……」家。 封掣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抬头，四下看了看，确定她家的整个格局都很眼熟时，一个奇怪的联想，突然跳入了他的脑海：「这里是锦松园？该不会正好是8号楼的某一间吧？」 「……？？？」 沐听雪这时也变了脸色，隐约从他的语气中意会到了什么。 而接下来，他似调着笑，问她：「该不会，你这间正好是801吧？」 「是801又怎么样？」 闻声，男人半边吊着眉头，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然后用一种十分欠抽的口吻道：「幸会，我住你隔壁！」 沐听雪：「……」 他住802？ 这下子，轮到沐听雪彻底懵逼了。 第109章 他什么都忘记了 她吃惊的看着封掣，却见到他正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她。 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他难道觉得自己是故意把房子买在这里的，因为想跟他做邻居？ 拜託，这是这是她新买的房子，别说是邻居，连物业都没还认清楚，怎么会知道他就住她隔壁！ 「自己看一下手机吧！昨晚你是几点给我打的电话，说了什么要是想不起来的话，我可以帮你复习一下。」沐听雪拿出手机没好气道。 「……」 封掣其实不太相信自己会主动给她电话，但，沐听雪说得如此笃定，他想了想，还是拿出了手机，翻出来通话记录时，他脸色瞬间一僵…… 凌晨1:58，已拨电话显示：沐听雪！ 封掣努力板着张脸，可脸上还是能看出些许的尴尬……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那么现在要怎么收场？ 封掣脑子转了无数个圈，那些场面话的藉口其实脱口就能而说出来。 可是，这会儿他舌头仿佛都打了结，张张合合，闭闭开开，明明努力了几次，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好对沐听雪笑了一下。 只是那个笑容，又说不出的僵硬…… 「抱歉！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这是说的打电话的事…… 其实昨晚上沐听雪就觉得奇怪，他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看样子，是真的喝懵了，自己都不知道打给了谁。 也是，那样温柔的语气，怎么可能是对自己？ 只不过昨晚自己也是一接到他的电话就昏了头，竟还以为他到这里是来找自己的，却不曾想，人家也是住这里。 「那你还记得什么？」 沐听雪问，背在身后的右手却不自觉悄悄捏紧了…… 打没打电话其实不算是重点，重点是，昨夜你并不仅仅只是给我打了电话，你还…… 「什么也不记得了，醒来就躺在你家沙发……」 封掣感觉嘴里有点疼，像是舌尖破了皮的感觉，他以为是自己喝醉了咬到自己，便对此只字也未提。 只若有所指地瞥了她一眼：「旁边的地上。」 沐听雪：「……」 他那是什么眼神，暗示自己故意把他扔地上睡着吗？ 别说不是她干的，就算是，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吧！ 以前他那么对她，她现在还愿意捡他回家就算是以德报怨了，他还想她怎么样，把自己唯一的床让给他睡吗？ 想到这里，沐听雪心上又是一堵，一股子憋闷的感觉又狂涌上来。 所以说昨晚算什么？ 那个吻又算什么？ 而且人家现在还理直气壮地说自己不记得了，然后她就什么也不能再问…… 沐听雪突然认真开始考虑，干脆直接拿拖鞋把这货打出去算了。 眼不见，心不烦！ 可她的决心还没下完，封掣竟还臭着脸问了她一句：「你为什么住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住在这里？ 这句话都已涌到了喉头，在沐听雪舌尖上打了个滚，她却还是没有问出口。 她抬起眼神，沉沉地望着他：「你是想问，我是不是因为你住在802，所以才买这里的801？」 「难道不是……？」 沐听雪眼神暗了下来，似是连解释的气力也不想再浪费。 她想笑，却扯不动嘴唇…… 「我只有这一套，你却有的是房子，如果你那么担心我是为了缠着你，以后不住这里不就好了？」 封掣冷着颜，语气生硬：「我想住哪里就住哪里，需要听你的安排？」 她点点头，一脸我完全不想安排你，更懒得跟你吵架的心累样：「那也行，我尽快把这里卖掉……」 「不是说没有别的房子吗？」 闻声，沐听雪满腔怒火一下子沸腾起来。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磨牙切齿：「那么敢问封总，封先生，封大少，我可以住我现在唯一的这间房子这儿吗？」 「……」 他久久都不回答，沐听雪红着眼睛，如同自虐般执着地追问：「可以吗？」 第110章 要搬他自己搬，她才不搬 那时封掣微微偏了头，晨光下，他看着她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是近乎温柔的，还包裹着一线说不分明的后悔。 心上又是一绞，沐听雪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 但她忍住了。 「你自己的房子，爱住不住。」 封掣说完就走了。 离开前，似乎还回头看了她一眼，只是那会儿沐听雪垂着眼睛，根本不愿与他对视。 封掣眼神一暗，脸上又染过一层愠色。 直到站在自家的802门口，他脑中一闪而过昨晚的片段画面—— 沐听雪将走到802的他，带去了她所在的801，口中的话，却是：「错了，是这间。」 虽然回想起的片段模煳，几乎不能拼凑出一段完整的过程，但如果沐听雪真的知道自己住在802，就不应该是带自己回去她家。 又，误会她了吗？ 封掣突然想起刚才沐听雪说要卖房子时的表情，那么绝然，还带着丝失望…… 他心里狠狠又『操』了一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801的门。 良久良久，封掣终究是没有再回去敲开那门…… —— 之后五天，沐听雪把自己关在家里，一直在看日记。 搬家？ 不可能的，她现在这套房子都没付清全款，上哪儿再搞一套房子去？ 再说了，当时气头之上那么说了也是情势所迫，真要莫名其妙因为封掣不喜欢自己住这儿就搬家，凭什么？ 心烦意乱，沐听雪只能靠工作来转移注意。 好在她最近一直处于灵感爆发的状态，又有日记的加成，五天时间，她便将衣服的，鞋子的，首饰的，乃至整个舞台的布局都设计了出来。 只是因为太过专注，她甚至忘记了给自己的手机充电。 安姐联繫不到沐听雪，直接上门查看，才发现她只是废寝忘食，差点气的半死：「你手机是个摆设？为什么不接电话，知不知道我以为你抑郁症发作了？差点吓死我。」 「我前天不还给你发过消息了吗？都说了我没事儿，你知道我工作起来就是这副德性啊！」 沐听雪笑嘻嘻道，拿过安姐买来的葡萄，大口大口地吃着：「再说你还有我家的钥匙，有紧急的情况也能让你妹妹来找我，怕什么呀？」 「那也得记得给手机充电啊！」 安姐气唿唿的，自己去把沐听雪手机充上电后，严肃道：「你以前一个人单干时怎么样我管不着，可现在你跟着我了，就不能在这样，我会担心的。」 沐听雪吃葡萄的手蓦的顿住，心中有暖流划过，却也不想矫情：「知道了知道了，说吧。今天来找我什么事儿？」 安姐：「……」就不能是单纯的关心你？ 但也确实，安姐这次来还有个事。 这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犹豫再三，安姐还是道：「你既然这么问了，正好有个应酬，对方指名了，想请你吃个饭。」 「不能不去吗？」沐听雪蹙眉：「我这手头上还这么多事儿，而且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应酬……」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所以你就去露个脸，吃完饭就回来。」 安姐嘆了口气：「其实是那边的负责人再三要求你过去，不然我也不会麻烦你。你也知道，咱们公司还小，人家完全是因为你的名气够响才愿意试试，所以……」 后面的话安姐没说，但沐听雪知道，如果这次她不出面，可能这生意也谈不成了。 「行吧。」沐听雪最终同意。 第111章 可能醒不过来了 沐听雪最后被安姐带到了个私房菜馆。 据说很难预订，排个号也要提前几个月的那一种。 沐听雪感受到了安姐对这客户的重视，进门前还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没想进门后，就听到一声讨厌的招唿：「呦，真是沐同学你啊。」 江臣煜，曾经被沐听雪各方面碾压的万年老二，对沐听雪意见很大。 沐听雪有些惊讶他在这里，就听江臣煜假模假样感慨：「还真是巧啊，洪经理说设计师的名字叫沐听雪的时候，我还怀疑来着，是不是同名，现在看来，还真是缘分。只是……」 他拖长了音调：「只是还真是让我惊讶，沐同学以前可是号称天才少女画手的，我还以为你到了国外，也会像在国内一样拿奖拿到手软，怎么就改行了呢？」 怎么就改行了呢？ 关你屁事！ 换了六年前，沐听雪定会毫不犹豫对着江臣煜这张脸直吐这四个字。 不过如今物是人非，看他现在这样，在公司地位应该不低，她却不过是个即将被他们挑选的普通公司里打工的小小服装设计师。 还怎么蹦那四个字？ 浅而一笑，沐听雪似是听不出他话里的嘲讽，答他：「人总是要吃饭的……」 江臣煜笑了下，似是很满意她的回答。 「说的可不就是，想当年，汪老师不肯收我，却执意收了你，还以为你能前途无量，没想到最后还是败给了现实啊。」 这话中的埋怨简直唿之欲出。 小人之心，还极度记仇，汪老师当年就是不喜欢他这一点，所以才拒了他做学生。 结果，他怀恨在心，最后直接还了汪老师一记大的，以至于汪老师在那之后，彻底封笔。 当然，为此，江臣煜自己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在国画界也彻底混不下去…… 沐听雪没再多说，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饭局。 安姐也看出了两人的气氛诡异，趁着上厕所的间隙，拉着沐听雪去洗手间询问。 得知两人恩怨后，她不可置信：「就因为每次你的国画都在他之上，他就这么阴阳怪气？」 沐听雪无奈：「江家是国画之家，曾经出过出过两位国画大师，到了江臣煜这一代，年轻一辈里只有他天份颇高，所以一家人都对他寄予厚望，但他却总被我碾压……」 这样的『羞辱』对于一个自信心极强的人来说，那可不就是一生仇人。 「那也小心眼。」安姐嘟囔，却更加发愁：「这么看来，合作是要黄了啊！」 沐听雪意外地看了安姐一眼…… 她们认识多年，也算是很了解安姐的脾气了，安姐这个人性子急，对朋友却又热心快肠。所以，按了平时她的个性，听说自己和江臣煜有旧仇，她该是眼也不眨就说放弃的，但依刚才她的语气…… 这是还想要争取一下？ 安姐不是那种会坑她的人，可见这一次的合作，应该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情由在里头，才会让安姐如此执着。 想了想，沐听雪道：「没事，最多让他嘲讽几句，掉不了几块肉，我能忍着。待会儿你尽量多表现点诚意，尽快把合同谈好，咱们速战速决。」 「可是太委屈你了……」安姐愧疚的看着沐听雪。 可想到公司现在的情况，她又不能直接撂挑子揍人。 于是等再回去后，安姐就一直挡在沐听雪和江臣煜之间，一直避免两人交谈。 却没想到，江臣煜今天就是铁了心的为难沐听雪的。 饭吃了一半，几人才刚谈到合作的事情，他便叫了服务员来，摆出了两瓶伏特加…… 安姐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江总，这是什么意思？」 「还不明显吗？让她喝！」 安姐心口一滞，当时便有股子抄起瓶子砸这货大脑袋的冲动。 但不行，这次的合作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舔着笑，安姐忍者心中的愤怒，拿过酒瓶，道：「江总，沐沐她胃不好，不能喝，这样，我替她喝，喝三瓶！」 说完安姐便视死如归的拿起一瓶伏特加，刚要一口勐灌下去，手却被狠狠拍开！ 「给你脸了是吗？她要能喝，我还罚她什么酒啊！」 安姐本就没太站稳，被这么一拍，踉跄一下，手上的伏特加撒了一身。 再抬头时，就看到江臣煜拎着另一瓶伏特加走向沐听雪，用公司的将来发展威胁沐听雪必须要喝。 她不喝，他还准备上手，「不喝的话，那这生意就别想再谈了！」 「谈你妈！」 一瞬间，安姐脑袋中有什么炸裂。 呕了一天的火气上头以后，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江臣煜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身边，伏特加特制的玻璃瓶四碎五裂，跟着一起裂开的，还有江臣煜的脑袋瓜…… 「我……我杀人了？」 后知后觉的惊恐充斥了安姐的所有感官，蔓延的血迹触目惊心。 沐听雪也被吓的够呛，脸上还沾了几滴艷红的鲜血。 但她只能尽量安抚安姐，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拨打了120，将江臣煜送上了救护车。 江臣煜被抬上救护车的同时，江臣煜的秘书叫来的警察也到了，安姐直接被控制带走。 沐听雪也在现场，被警方一起带着，到了警局去做口供。 等她出来时，安姐的弟弟安律也便赶来了警察局。 他的脸色是死一般的灰败，看到沐听雪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姐惹大麻烦了，江臣煜可能醒不过来了……」 第112章 沐听雪!你怎么还有脸过来! 「你说什么？」 沐听雪心里顿时一凉，想到当时现场的惨烈状况：「难道他已经……」 安律也摇头：「是植物人。」 沐听雪狠狠松了口气。 还好，人还在。 但……要是江臣煜再也醒不过来，江家也绝对不会善罢干休。 安律也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经过，这会儿心情烦躁的嘟囔：「我姐虽说脾气不好，但也懂得看人下菜的，今天怎么这么冲动！」 「抱歉，都是因为我……」沐听雪有些自责。 安律也嘆气：「虽然这事跟你也有关系，但硬要说是你的责任也有些勉强，怪只怪我姐先动了手……」 两人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最后安律也伸指在镜片后揉了揉自己的眼角，疲惫道：「现在医院的情况还不清楚，我还要在这处理我姐的事走不开，能不能现在请你去医院帮我看看姓江的真实情况？让别人去，我又不太放心。」 「行，我马上去医院。」沐听雪没有犹豫，从警局里出来后，打车去了陆城第一中心医院。 晚上七八点，正是医院人多的时候…… 住院部电梯口排着长长四条人龙队，都是等着要上楼的，沐听雪就混在长长队伍的最后，慢慢地等着前排一点一点地消耗。 约莫等了有十几分钟，眼看着最后再等一乘就要到她，沐听雪收好手机，随人流朝前走了几步……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叫了她一声。 「沐听雪……」 下意识回头，眼角的余光快速捕捉到一团黑影，不确定是什么东西，她只是本能地侧身闪过…… 几乎在同时，她身后『嘭』地一声爆响。 扔过来的东西其实是打包好的盒饭，还有两杯冰饮，撞上电梯的门框后直接爆开…… 汤汁，饮料水瞬间溅了一地。 有几个逃得慢的家属，也被牵累了一身汤水，立刻脸红脖子粗地谩骂开来。 而人群中，一个圆脸的女人满含怨恨地挤了过来。看到沐听雪没被刚才的饭菜砸到，她立刻将手里的另一份饭菜也朝沐听雪扔了过去。 「沐听雪！你怎么还有脸过来！」 「看看臣煜都被你害成什么样了？你走都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你不害死他就不开心是吗？啊？」 「你让我们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这一次，她直接砸的是沐听雪的脸。 可没看到时沐听雪就能躲开，都看到人了怎么可能被她砸中。 又是轻轻巧巧一闪身，还是没砸到…… 那女人一看，气得又跳又叫，眼中闪过狠厉，突然拿出手机，飞快地拨了个号码：「是周记者吗？沐听雪在这儿，对，就是你们等的沐听雪，快……」 只是，她那一句快来还不及说完，手机突然被人自掌心里抽离。 「你干什么！」她恶狠狠瞪向身边，却见拿着她手机的男人宛若冰山阎王。 黝黑的眼底泛着令人胆寒的冷意与狠戾。 圆脸女人顿时惊愕张嘴，哭声直接卡回了喉咙里，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封……封总？」 封掣居高临下，红唇轻启，只淡淡吐出两个字：「道歉。」 —— 沐听雪最后是被封掣带出医院的，圆脸女人见到封掣以后就偃旗息鼓。 而未免再刺激到江家的人，沐听雪并没有再上楼去看江臣煜。 毕竟人刚出事，江家人群情激愤，她来就是靶子。 也是她今晚太慌，居然没想到这点。 而前面走路飞快的男人…… 沐听雪只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居然帮她解围？ 怕待会儿独处尴尬，沐听雪飞快的对前面说了声谢谢，没等封掣开口，就转身进了最近的一辆计程车，砰的关上了门：「锦松园，谢谢。」 身后的封掣看到那女人熘得飞快，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他是会吃人的豺狼？让她这么避之不及。 而此刻，坐在计程车后的沐听雪已经冷静下来，这才突然想起，那个圆脸的女人，不正是她和江臣煜的同班同学，姚霜。 少女时代的她才华横溢，但又桀骜不驯，因为在学校打架太多，就算绘画天赋超群，学校老师也想过要劝退的。 可偏生她不止是画画的好，成绩也相当的好。 全班，乃至全年纪，也只有一个人能比她考得好，而那个人，就是姚霜。 她记得，江臣煜和姚霜关系好起来，似乎就是因为姚霜的成绩。 毕竟，那时候画画自己总是第一，江臣煜总是第二，而成绩那边，自己成绩总是第二，姚霜却稳居第一。 江臣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怎么也赢不了自己，就亲近起了姚霜。 大约是初三的时候开始，这俩就谈起了恋爱，算一算，这都十多年了，没想到姚霜还在她身边。 怪不得刚才她看到自己那么激动…… 很快计程车停在了锦松园门口，沐听雪嘆了口气走进小区，整个人有些垂头丧气地上了楼。 却在出电梯的一瞬间，沐听雪惊呆了…… 第113章 别再送花过来了 只见从801到802，整个过道上全部摆满了大片大片的蓝色妖姬！ 而此刻，比那些蓝色妖姬还扎眼的，是半倚在那处的英俊男人。 封掣还是早前的那套装着，但此时西装外套已经脱了下来，懒懒地挂在半挽起衣袖的手臂上。 同色系的暗纹黑领带随手扯开的样子，凌乱地挂在脖子上，衬衣开了三颗扣子，露里内里性感的锁骨。 再往下…… 再往下沐听雪就不太敢看了，她有丝尴尬，没想到这男人比她还要更早回来。 然后就听人家极不客气地开了口：「摆成这样，算是送你的，还是送我的？」 沐听雪扬眉看他，才发现封掣的眼底隐有一丝愠色。 他人慢条斯理地走来，语气也随着步伐一点一点地加重：「新的追求者？还是陆昀川？」 「……」 果然，这人一开口准没好话。 但这些花，还真有可能是陆昀川送的…… 心里本就不爽，沐听雪说话也不客气：「和你有关系？」 「占了我门口的道。」封掣道。 她点点头：「稍等……」 当着他的面打开家门，沐听雪一骨脑将那些蓝色的花朵全都抱进了屋，动作略显粗鲁，带着些泄愤的滋味…… 最后一捧花，她甚至是一脚踢进屋子的。 勐甩上门，沐听雪半个眼神都没给身后的人一眼，背靠在门后，翻出手机给陆昀川打了过去：「学长，你以后别再送花了！」 她语气不好，本来理直气壮的，却听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好一阵，有点不太明白地问她：「什么花？今天我没有订花。」 「没有？」这下换沐听雪疑惑了。 突然想到之前那股让她汗毛倒竖的窥视感，沐听雪瞬间扭头看向那些蓝色的花朵，再次确认：「学长，你确定今天没给我送花吗？蓝色的那一种？」 「没有啊！你收到花了？」 冷汗，慢慢顺着沐听雪的背嵴滑了下来。 看着那些花，她快速跟陆昀川道歉后，立马拆开了所有的花检查…… 曾经，她在国外时到过跟踪狂，因此对于今天的事，她极度警惕。 好在所有花都拆开来看过后，沐听雪并没有在里面发现有窃听器，或者摄像头之类的东西。 可这花不是陆昀川送的，又是谁送来的呢？ 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追求她？ 瞧着满地的蓝色玫瑰，沐听雪漂亮的眸底里闪过一丝阴郁的冷。 她起身，有些烦燥地在家中来回走动，不多时，似感应到什么一般，直直地走向了客厅的落地大阳台。 推开玻璃制的门，一股冷风吹开她的长髮，轻扬着飞舞。 她就站在那不高不低的阳台上，冷眼放望着楼下…… 天色已晚，锦松园里只有路灯照亮，那晕黄色的光，仿佛为整个小区笼上了一层薄薄的雾。 买房子的时候，沐听雪就打听得清楚，这个小区建起未足六年，能住这儿的人非富即贵，最次的，也就是她这种虽不富贵，但也有些小底子的白领。 因为价格高昂，整个小区从里到都透着一股子低调的奢华，安保之类的工作，也一直是他们宣传的卖点。 但这才搬过来才几天，就直接让人把花铺满了她的门口？ 心里十分不安，沐听雪拨通了锦松园物业的电话。 而那边给的答覆却是，并不知道是谁送的，只是因为花店送来的花看起来太多，放在保安室影响他们正常工作，这才由他们内部人员送进来的，并没有让外人进入。 匿名送花…… 沐听雪心烦意乱，只说了句：「「以后再有人送花，请及时联繫我，还有，扔掉也好，还是你们自己处理也好，以后都不要再送上来了。」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保安室，被沐听雪挂断电话的小保安先是微愣，随即就觉得委屈：「那么多花送来，咱们跑了好几趟才给她送上去的，她怎么不感谢咱们，还那种态度呢？」 「还说什么『扔掉也好，自己处理也好，以后都不要再送上来了』你说，有人送花还这样嫌弃，真是不把钱当钱看啊。」 同事年长一些，看问题也不浮于表面，便劝他道：「也别这么说，谁知道这中间有什么问题呢？说不定，是送花的人有问题……」 「那么多花，得好几千块吧？捨得花这么多钱不就是为了哄她开心么？能有什么问题。」 小保安刚入社会，心思不深，只觉得好心却被人责怪，不满的一直嘟囔。 这时，小物业面前的电话又响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咧出八颗牙后，才轻快地接起了电话：「您好，这里是锦松园物业……」 「什么？您要投诉？」 「您是802的那位封……封先生？」 第114章 她明明有过优秀，可他却从未了解 小物业吓坏了，别的人可以说不认识，802住的那位封先生是不可能不认识…… 鼎鼎大名的fc集团总裁啊！ 从入住这儿开始，就是公司老总交待过要特殊关照的对象！ 他赶紧正襟危坐：「啊……是的是的，今天是送了些花上去，不过……」 「啊？啊……好的好的，其实801的住户也刚刚给我们打完电话，她说以后不让再送上去了，所以以后不会再有同样的情况了。」 「好的好的好的……」 「是是是，是是是……」 恍惚中，小物业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个啥。 总之，封先生说什么都是好，说什么都是对，他抱着话筒点头哈腰，直到后背都被汗浸透了，这才总算是盼得对方挂了线…… 同事这时凑了过来，有些担忧：「怎么说，那位难不成是生气了？」 「可不是，」小保安嘆气，整个人都软在椅子里：「刚才差点吓死我，幸好他听说801的那位沐小姐以后都拒绝收花以后，态度就一下子变软了，还说今天投诉就算了。」 不然他怕是工作也保不住了。 而此刻，挂了电话后封掣就有些坐不住了。 沐听雪不收那些花，是不是代表她并不打算接受陆昀川的追求？ 那么…… 封掣站了起来，勐一把拉开了自家的门。急匆匆走到801门口，手才刚抬起来，对面的门，突然就开了…… 沐听雪站在门口，一眼看到正鬼鬼祟祟站在她家门口的封掣。 他右手还轻轻抬着，手指弯曲背向着自己，像是要敲……她家门的架式？ 她一脸疑惑地看向他的脸。 封掣面色发红，手指也尴尴尬尬地收了回去…… 一低头，看见她手里拖着的超大垃圾袋，问：「你……扔垃圾吗？」 问完，也不知道是不是绕着了哪根筋，他竟下意识从她手里把东西『抢』了过去，道：「我帮你扔。」 沐听雪：「……」这人又犯什么病？ 但，犯什么病也不会对她这么温柔，除非…… 她脸色一变：「你又想找我什么麻烦？」 封掣：「……！！！！！」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耳熟？ 是了，六年前他经常用这种句式跟她说话：『你又在玩什么花样？』『你又想作什么妖？』『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那时候他说什么都是理所当然，因为讨厌她，所以连带着她的所有行为在他眼里都多了些企图。 直到现在，当立场倒反过来，他才发现，有时候不是眼前看到的才是真相。 而且有些话，原来竟这样伤人…… 他敛下思绪，道：「我只是觉得你垃圾挺多的，一个人可能扔不完，就想帮帮你罢了，没想找你麻烦。」 说着，他直接越过沐听雪，看到她身后那几大包散发出花香的黑色大垃圾袋，嘴角微勾。 直接叫来了小区保洁，看着他们前前后后跑了好几次，才把那些花全部解决，封掣心情才算愉悦。 沐听雪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花束太多，她一个人处理起来确实麻烦，于是在这个过程中并没有制止。 只是她刚把两位保洁员送走，身后，封掣却沉沉问了一句：「你跟那个姓江的，到底什么过节？」 「……」 大约是被他刚才的『乐于助人』迷惑，意料之外听到他这一句关心时，沐听雪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是：六年前，但凡你以前肯多看我一眼，你就不可能不知道我跟姓江的到底什么过节。 可惜…… 她有些走神，看在封掣的眼中却成了逃避。 他其实也心知肚明，要让现在的她对自己重拾信心还需要努力很久，不过，到底是不甘心。那么知情识趣的一个人，这会儿也难得地执着了一回。 他问她：「是不好说？还是……不想跟我说？」 「嗯？」 终于从走神间回来，沐听雪抬眸，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用了几秒的时间快速意会他这句话的深意，发现，他好像是误会了什么。 耸了耸肩，她说：「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就是他嫉妒我而已。」 嫉……妒？ 这个回答显然不在封掣的意料之中。 毕竟六年前的沐听雪在他心里，形象简直一塌煳涂。 沐听雪被他盯的莫名觉得羞耻，又觉得有些不太甘心。 在封掣心里，她就是个一无是处，又嚣张跋扈的花痴吧？ 凭什么。 她明明有过优秀，可他却从未了解。 鬼使神差，沐听雪便把她和江臣煜的恩怨全部说了出来。 并不是炫耀，却十分执拗的诉说着事实，像是在为以前痴傻的自己正名。 这也是封掣第一次完完整整听到沐听雪诉说她的过去。 灯光下她髮丝垂落肩头，微微倚在门栏上姿势随意中带着让人移不开眼的魅力。 封掣不由看得有些呆，发现自己的眼光居然不受控制地粘在她脸上，撕都撕不下来。 而她不经意扫过来的眼神，仿佛能装下满天星辰一样的漂亮。 怦怦！怦怦！怦怦！ 心跳，突然加速，封掣现在脑子里满是她刚才所说的一切…… 她的优秀，她的愤世嫉俗，还有她看似离经叛道，实则柔软善良的一颗真心。 有什么东西划亮他心田，流星一般映亮了封掣的眼。而在那片星雨中央，是笑靥如花的一个沐听雪…… 第115章 你要怎么谢我? 「这件事，我会看着处理的，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不知道沐听雪是什么时候停止的说话，封掣回神时，声音罕见的温柔。 「什么？」 沐听雪有些没懂…… 他居然主动要帮自己？为什么？ 大约是她的眼神过于困惑，封掣这时会意过来，清了清嗓子：「咳，律也是我兄弟，他姐姐出事了，我不可能袖手旁观，我是帮她，所以，你不用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沐听雪点头，觉得这个回答确实合理，但又有些担心，「那……你打算怎么帮她？」 封掣扬眉：「想知道？」 沐听雪：「……」 她问的不够明白？ 没想下一秒，封掣道：「这么站着有些累了，不请我进去坐一坐？」 沐听雪：「……！！！！」 不算情愿，沐听雪最后还是让开了门。 只是有些不大自在，在厨房倒热水时，不小心烫到了指尖。 灼热的痛感让她惊唿出声，客厅的封掣应声而来，不等她说话，便霸道的伸手拉过她的左手查看…… 「红了。」 沐听雪心跳如雷，想抢回自己的手，可封掣却不肯放开…… 她没有办法，只能说：「水不是很热，就有点红，我沖沖凉水，不用上药明天差不多就好了。」 「……」 封掣却不说话，只拿眼又翻了她一下。 沐听雪被他那一眼翻得莫名其妙，只好耐着性子认真跟他讲道理：「不是逞强，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比这更严重的时候都习惯了，这点痛我早就习惯了。」 「疼有什么好习惯的。」 他说：「疼的时候，说出来就好。」 大抵是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沐听雪突然『呵』地一声冷笑，之后，狠狠抽出了自己手…… 确实，疼的时候说出来就好。 可她疼的那些年，又能说给谁听？ 还算不错的气氛，因为这一段小插曲突然就尴尬了，最后回到客厅时，封掣直接说起了正事：「江家的人倒是不难搞定，难的是其它方面。」 「其它？」 沐听雪一下子连手疼的事儿都忘记了，追问道：「什么方面？」 「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安绮婷为什么一定要跟江臣煜这种垃圾做生意吧？」 她是真的不知道。 封掣看得出来，又问：「那你总该知道她为什么要你回国吧？」 「为了创建全新的snowy品牌。」沐听雪道。 本是很笃定的答案，不知为何被封掣看着就感觉心虚，果然，她话音方落，封掣便道：「你这么说也不能完全说是的错的，不过陆城的封厉宋安四大家族，只有安家祖上世代书香，不是靠钱财打出的声名，靠的是桃李满天下。」 「安家的儿孙，无论儿女皆是一身傲骨，他们视钱财为粪土，以教书授人为己任，虽说律也没做老师，但工作性质也是和文字打交道。 唯有经商这种，对安家人来说，是上不来台面的，而安家现今明知故犯的人中，唯有安绮婷……」 这个沐听雪当然知道。 想当年安姐『逆骨』从了商，被安伯伯骂一身铜臭味儿，她性子急，差一点就闹到父亲闹到断绝关系的地步。 要不是这几年安姐的公司经营的还算不错，再加上安律也从中调和，可能她到现在还进不了安家的门。 不过…… 她一脸不解：「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其实你也看得出来，安绮婷没什么经商的天赋，她的公司能在四年内到今天的规模，表面上是靠她自己，实则还是靠她父母的学生关照。」 「而四年前，我曾收到律也给我的安绮婷婚宴请贴，但临近结婚前，新郎却跑了。拐走新郎的女人，是龙省服装业龙头大佬的宝贝女儿，也是安绮婷的手帕交。而那个女人，现在是你们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 沐听雪：「……」 她有些惊讶：「可四年前，安姐说的是她们是因为性格不和才分手的啊！ 封掣点头：「也不是什么好事，当然不想跟你讲，这一次要不是她那个倒霉妹妹太不争气，可能也闹不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和露娅又有什么关系？」 「她之前是不是得罪了两个客户？」 沐听雪：「……」 额角，一跳一跳的，有什么东西似要破土而出，而那些最开始想一直不透的东西，这会儿仿佛全都摆到了明面上来。 封掣的声音还在继续，他接下来说的话全在沐听雪的意料之中，却又狠狠地刺痛了她。 「你应该想到了，那可不是什么正经的客户，是人家故意弄来毁你们品牌的，因为事情一直解决不了，安绮婷才会寻求江臣煜这样的合作商，只是没想到，姓江的和你又有一段恩怨……」 怪不得安姐当时会说那样的话…… 怪不得她明知自己不喜应酬，却还是把她带了过去…… 沐听雪一阵自责，低声喃喃：「是我害了安姐。」 封掣不喜欢她这种说法，拧了眉：「别什么锅都乱往身上背，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但也没有那么难解决，如果不是安绮婷冲动的这一酒瓶子乱砸下去的话……」 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但不适合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显得过于无情，所以沐听雪冷冷一瞥他，直言：「你愿意帮就帮，不愿意帮也少说这种风凉话，安姐确实冲动了，但，谁遇上这种事情还能冷静？那除非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 封掣闭上嘴，那一句『我遇上了这种事情就一定能冷静』直接就卡在了喉咙里，终于是没机会再说出来了。 只是他突然抬头：「帮是要帮的，不过……我要是帮了你，你要怎么谢我？」 第116章 公司这边出乱子了，你快来! 怎么谢？曾经的沐听雪，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说出『以身相许』，可现在的她却再也没有那个勇气。 「你想要怎么谢？」她问。 「先欠着。」封掣突然笑了。 看着他那张很少有笑容的脸，沐听雪瞪大了眼。 这人居然对她笑了？？ 直到最后，沐听雪也不记得封掣后来又说了什么，是怎么离开的。 恍惚间，只记得他的那个笑容，好像让人沉沦…… 但这沉沦，很快便被第二天的一通电话打散。 电话里安露娅急切道：「沐姐，公司这边出乱子了，你快来！」 —— 半小时后，沐听雪赶到公司。 安姐因为伤人被暂时拘留，公司这边听到了风声，人心惶惶。 而出事的是之前的一份出货表，日期混乱，导致出货错误。 沐听雪看到后，就觉的脑袋发疼：「这份出货表问题这么大，你当时就没有跟安姐提出过异议吗？」 「这表格是安总做的，我们打工的，敢有什么意见啊？」销售主管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沐听雪差点被气笑：「不敢有意见？还是根本没想过要提？公司就是这么养你吃白饭的吗！」 销售主管也恼了：「沐总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样的话？我觉得您要是真有心帮安总，应该是赶紧想办法帮安总把这个月的货先出了，而不是搁这儿跟我扯这种闲皮。」 沐听雪揉揉眉心，看来，安姐不仅不擅经营，这识人方面，也有待提升。 懒得再跟他多废话，沐听雪妙目一瞪，直视着销售主管：「一句话，做得到现在就给我去好好安排生产，做不到，你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滚蛋！」 「凭什么！」销售主管吹鬍子瞪眼：「我从安总创业期就跟着她了，你一个空降来公司的人，还想让我滚蛋？你这是越权！」 「越权？」 沐听雪本不是那么高调的性子，也懒得讲这些，但有些人，你不跟他玩点硬的，他可能永远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异儿。 打了内线电话叫安露娅进来，一份新任持股人合同，直接刺瞎了销售经理的眼。 「我姐亲自委託，在她不在期间，沐姐就是最大掌权人，权利等同于她。」安露娅说完，给沐听雪倒了杯水。 这人在沐听雪来之前，可为难她了，幸好沐姐镇得住他。 销售主管这时脸彻底绿了，灰熘熘的拿着资料出去，再不敢多说一句。 可沐听雪却知道这只是一时，她不可能把公司的每一个人都盯上。 而因为长期的管理问题，像销售主管那样的人，公司里绝对不止一个。 突然，沐听雪看向安露娅：「能不能问问你哥，有没有可以暂时过来帮个手的职业经理人？公司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也不是我这种赶鸭子上架的临时代老闆能处理得好的。」 安露娅点头：「我马上问。」 说完拨通了安律也的电话。 很巧的是，安律也已经到了公司楼下，似乎是来找沐听雪的。 一进门便跟她道歉：「抱歉！那天让你去医院是我考虑不周，还好封少比较有这方面的经验，一听说我让你去医院就骂了我一顿，然后自己就赶过接你了……」 沐听雪愣了一下。 摆摆手：「别这么说，我也没出什么事儿……但封掣他……那天是特意去接我的？」 安律也惊讶：「你不知道？」 沐听雪摇头：「他没说，而且，他人到了后也骂了我一顿……」 安律也：「……」行吧，这兄弟也是没救了。 分明是担心人家，怎么去了还骂人呢？ 摇摇头，两人也没再纠结这个话题，开始谈论起安姐公司的管理问题。 但安律也是律师，朋友不是影帝就是医生，这会儿聊到这个，他想到的就只有封掣了。 「如果我临时借调一下封掣的人，你介意不介意？」安律也抬头，看向沐听雪。 第117章 曾以为，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往后余生 沐听雪：「……」 沐听雪一时间沉默了。 这种时候其实她也没什么资格挑剔用什么人，不用什么人，但是，以安律也和封掣的关系，他不至于不知道真正介意两人间关系的人是封掣不是她。 深吸一口气，沐听雪道：「如果他不介意，我都可以。」 安律也点头：「那就好。不过现在，我姐那边的事才更重要。」 「安姐怎么了？」沐听雪蓦然抬头。 安律也嘆气：「我姐这两天什么也不愿意跟我说，一副谁也不想连累，她自己闯的祸自己负责的样子，我想帮她都没有办法。」 即便是他身为律师，在辩护人不愿意配合的情况下，他也是很难办的。 沐听雪想了想，道：「我倒是听说了一些有关于安姐的事情……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安排我跟她见上一面？」 安律也当然不会拒绝：「那就太好了，麻烦了。」 毕竟是亲姐姐，安律也差不多就是当天下午，便打点好了一切，让沐听雪见到了安绮婷。 才不过一夜光景，再看到安姐，简直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平时那么明**人的一个人，这会儿脸上不带妆了，头髮也随意地散着，嘴唇甚至都干裂到起了皮…… 她看到沐听雪，第一件事就是红了眼圈，跟她道歉：「对不起啊沐沐！都怪我，要不然……」 「安姐！」 沐听雪打断她的话，也没讲其它的，只是抓着她的手更紧了一些。 安姐心里感动，在她似一泓秋水的眼神中，慢慢平静下来，开口问道：「那个姓江的怎么样了？我问了律也，他只说情况不太好，具体什么的都不肯说，他不会是……要死了吧！」 「死不了，」沐听雪道：「但……也醒不了。」 「醒不了是说……是说……？」 安姐说不下去了，似是这会儿才终于后怕了起来，又似是早料到了这一切，只是一直不敢确认。 沐听雪嘆气，用力又抓了她一下她的手，道：「安姐，你听我说，江臣煜现在伤的是重，但宋凌寒说不是没有机会醒，所以，你不要自己先放弃了……」 不是没有机会醒，但也可能永远不会醒。 安姐心里明白，但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怎么会那么严重，我也就是，就是……」 她哽咽着，接下来话都说不全。 说不后悔是假的，但当时那个情况，就算是再来一次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得好情绪。 只是，比起伤了人，她更难过的是自己又挫败了。 为什么总是要这么丢脸呢？ 她难过地揪着心口，又自责，又懊恼：「都怪我，干什么要那么冲动啊！不就是单生意嘛！不做就是了，怎么就……忍不住呢！我……我真没用……我就是做什么都不会成功，我就是个失败透顶的人。」 这不是安姐平时会说的话，哪怕是人就一定会有负面的情绪，但安姐在她心里一直是阳光温暖的…… 至少，绝不会轻易在自己面前哭成这样。 沐听雪想起了封掣说过的那些话…… 半握着她的手指微曲了更紧，似是安抚：「安姐，你跟我说实话，你不做老师非要做生意的理由是什么？你以前跟我提过的分手的未婚夫，为什么分的？露娅得罪的两个客户，都是竞争对手安排过来的，对吗？」 「你都知道了……」 安姐的眼泪不掉了，吓的…… 倒不是说那些过往有多么的见不得人，只是，在这最狼狈的时候，她真不希望提及那些。 也不是说沐听雪一定要瞒着什么，只是她以前也曾想过：在自己功成名就，真正变成了人上人的那一刻，她会拉着沐听雪一醉方休，然后把那段黑歷史一般的过往，像是玩笑一般地讲给她听。 但是，但是…… 安姐停了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掉得又急又凶…… 终于是下定决心，她开了口：「那是在你被强行送走的第一年……」 那时候她大学刚刚毕业，被家里安排到市郊区的一个中学实习，在那里，她认识了她的前男友：侯康。 侯康是个孤儿，但撇开他的出身，侯康满足了安绮婷对男朋友的一切要求。 长得高，脸也帅，戴着副眼镜，笑起来温文尔雅，就连谈吐也是天南地北，张口即来…… 于是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安绮婷坠入爱河。 一年后，侯康就已经得到了安家一众人的认可，开始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那时候，安绮婷曾以为，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往后余生。 但可惜，她错了！ 第118章 让我姐一命抵一命 在他们就要结婚的前一个月，安绮婷才发现侯康居然和自己的闺蜜龙佳妮搞在了一起…… 那时候，她简直不敢置信。 而用侯康的话说就是：「你太优秀了，不管是出身还是能力，都让我这个孤儿院出来的很有压力，而佳妮却温柔体贴，还懂得我最想做的服装知识，可以帮助我创业……对不起。」 而用尤佳妮的话来说，就是：「爱是控制不住的，可你依旧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可以姐妹相称，以后一起生活。」 安姐说到这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那踏马是人说的话？他们还跟我说，他们都很爱我，都很不想让我伤心，所以，他们就算在一起了，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破坏我的婚礼。」 「我踏马以为自己听错了，所以，那个狗男人是觉得他虽然噼腿了，但只要没有想过和我分手，也是真心爱我的，我就能原谅他？」 「是不是有病啊？你说他们是不是有病？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贱的狗男女？」 「他……他不过是仗着我爱他而已……」 安姐的眼泪又滚了下来，疯狂地，止不住地淌。 「那时候，侯康为了让我开心，为了挣钱，他开了家『安康服饰』……呵，我的安，他的康……明明那么好的寓意，可他却……」 「我第一次那么生气，于是和他分手后，我不惜一切代价，把安康服饰收购到自己手里，我辞掉了工作，我开始做自己最不擅长的女老闆。」 「我想要成功，想要用自己的公司打垮龙家的服装企业，我想让他们那对狗男女失去一切，尝尝一无所有的苦，可是我……我一直都在失败，这一次，要不是我把你叫回来，公司可能年底都要关张了。」 「我以为，我以为我总算会有转机了，我以为我总算有机会扬眉吐一口气。可我没想到，他们还敢变本加利地回来跟我叫板……」 「你知道吗？露娅得罪的两个客户，一个狗男人安排的，一个是龙佳妮安排的，你说，他们果不愧是俩口子对不对？搞事情的路子都是一样一样的。可是，怎么就能这么巧，怎么就能刚好得罪的是这两个客户？所以，我又给了他们打击我的机会。」 「听雪，我真的好没用啊！江臣煜的这个订单，原本是和那个龙佳妮谈好合作的，是我自不量力的想抢过来……是我，咽不下那口气……」 「……」 听完安姐的描述，沐听雪眼眶也有些微红。 从没想过，事情会这么复杂而又让人心痛。 如果，这六年来她一直在国内，再怎么她也会拦着安姐作这个死，可偏偏，安姐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她自己也深陷泥潭，自身难保。 她回来了，本以为可以帮安姐了。 可结果又是在她最需要自己加把力的时候，不经意又间接地给她引来了这场祸事…… 她想安慰安姐，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无论如何，她都会保下这个公司，不让她的心血白流。可是，在江臣煜还半死不活的情况下，她根本无法开这个口。 她了解江家那些人，他们，绝不是用钱，或者仅仅是诚心诚意的道歉就能安抚的人。 沐听雪不好的预感，是三天后应验的…… 那天正好是fc集团借调职业经理人过来的日子，沐听雪一整天都在公司里忙着交接，忙着开会。 到了傍晚，她接到了安律也的电话。 他说：「江臣煜可能真废了，在医生说的三天观察期后一直没有醒不说，脑中的血块还一直没有吸收。」 「这种情况下，凌寒说，就算再来一次开颅手术成功了，大概率醒来后也是个智力有损，没办法再做正常人。」 沐听雪心头勐一下『咯噔』。 虽说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么惨烈的结果，还是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一点机会也没有吗？」她问。 安律也在那头似乎是苦笑了一声，才说：「医学界不可能说出一点机会也没有的这种话，但，机会太渺茫了，可以忽视的比例。」 「那，江家人什么反应？」 他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要说这个事。 安律也告诉她：「他们拒不和解，说要曾以为，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往后余生。」 「江臣煜还没死呢！」 「是没死，但他们说这比死了还让他们难受，所以，他们不接受任何补偿，只要我姐坐牢。」 沐听雪：「……」 沐听雪无言，却也懂江家人的想法，毕竟他们家根本就不缺那点赔偿费，他们当然会要求警方从重处理了。 但总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她抓起外套，打算再亲自去一趟医院看看情况。 初秋的天，渐渐染了凉意。 沐听雪出门后才发现天上落了些小雨，不大，淅淅沥沥的…… 她走得急，忘了拿伞，从医院停车场到大门，她是一路跑过来的，只是，她人才刚冲进住院部大厅，就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两个人…… 第119章 该做的不该做的，我分得清 「小沐……」 远远地，住院楼前，其中一个手腿残疾的，正挥着他另一条能动的手，招唿沐听雪过去。 而他身边光鲜亮丽的那个，则站得如同一道风景线，衬着身边的半残，画面说不出来的分裂。 苏卿月，赵勐。 沐听雪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两人，哪怕她知道苏卿月一直在帮她，却依旧对她亲近不起来。。 「你们怎么在这儿？」她走近后询问。 苏卿月横了她一眼，哼说：「他胳膊腿儿全是断的，我们在这儿有什么不正常的？是你在这儿才不正常吧？」 那语气十分嫌弃，活像是见到沐听雪，就跟见到一团扔了的垃圾…… 沐听雪其实也不想见苏卿月，看了眼早就出院，却被苏卿月带到住院部的他，选择不去反驳。 倒是赵勐似乎不懂看人眼色，正好在这看到了沐听雪，便问了一句：「最近怎么不见你去我工作室，虽然我说过了，除了主角的衣服，其它的都会有助手帮你做出来，不过，你偶尔还是得去看看，给成品一点意见不是吗？」 威尔斯的那边虽然给他们的时间比较充裕，但进度上怎么也得快着点来，可沐听雪这段时间因为安姐的事，确实将那边搁置了很久。 她没有给自己找理由，很诚恳地了道歉：「抱歉！我最近公司比较忙……」 可惜，这个理由似乎并不被接受。 苏卿月勾着唇角，冷冷嘲讽：「说得好像谁不忙似的，忙就能不做工作了？忙就能不负责任了？安家给你的工作是工作，我们这边的就不是了？」 「再说了，安家那个丫头根本就是块做生意的料，没的穷折腾，这种公司，还不如早早倒了的好。」 沐听雪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赵勐赶紧打圆场：「唉呀！你少说一点……」 「为什么要少说？我正愁没有机会好好骂骂她，你给我清醒一点，说的就是你。」 到这会儿了，苏卿月也没再瞒着自己此行就是来堵她的目的，黑着张脸骂：「是帮安家那丫头擦屁股吧？怎么着？她们安家的人都死绝了？非得你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外人出头？」 「安姐不是外人……」 苏卿月勾着唇冷笑：「她不是外人，那就是我算个外人咯？」 「也差不多了。」 没想到沐听雪真敢这么说，苏卿月先是愣了一下，之后，大约是真被这句话给气狠了，她就跟开了机关枪似的：「你把人家当菩萨宝贝一样的供着，能落什么好？你自己的机会不抓着，非要在节骨眼上帮人擦屁股，你知道错过了这次机会，你以后会有多难再搭上同样的车么？」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已经有好多人看到了这边的动静，在指指点点。 可苏卿月却仿似完全不肯顾及，她有一种自己被刺痛了，就谁都得跟着一起痛的疯劲儿，可以说是完全不在乎要不要顾及什么面子，只要能让沐听雪也跟着一起没面子，她才能痛快一般。 而骂人这种事情，一旦习惯了，是很难改掉的。 苏卿月其实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这些，以至于现在她一旦情绪上头，就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她指着沐听雪，手指都在抖：「我告诉你，你以为自己拼死拼活给人家做马做马，人家就能感激你？可感激有个屁用，能当饭吃，还是能让你的事业更上一层楼？没用的，我告诉你没用的，这个世界上好人是没有好报的，哪怕你为了帮人家毁了自己的辛辛苦苦挣来的一切，也不会有人真的记你多大的功。」 「总有一天，你会因为这一时的『有情有义』让自己后悔不迭，姓安的这个公司总有一天能拖死你，我就把话摞这儿了……」 疾风骤雨的一通话，到最后，只差划个句号盖个章了。 可沐听雪却只是平静淡然又和风细雨地问了她一句：「妈，您是在担心我吗？」 苏卿月本还有一句更难听的没来得及冲出喉头，却被她一句话哽到了嗓子眼。 她仿佛是气的，又仿佛是恼羞成怒，又仿佛是…… 不好意思的尴尬。 然后她这不算熟悉的『不好意思』，便化为了更嘲讽的一句：「少给自己脸上贴金，我担心你？我有病吗？」 「就是说啊！您又没病，怎么会担心我呢？」 沐听雪说完还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再抬眸时，已是定定望她，不再迟疑：「不过，刚才那些话听起来还真像是担心，我也就自做多情一回，谢谢您的提醒，但，我也对您说一句真心话：妈，该做的不该做的，我真的分得清……」 她无法告诉她，在她抑郁症最严重的那一段时间，是安姐衣不解带地照顾自己。 是她连洗澡都不放心地拴根绳子在自己的腰上，生怕自己趁她看不见从楼上窗户里跳下去。 也是她在自己不知道第几次自杀未遂时抱着自己又骂又哭…… 安姐那个人，真的不算是什么好女儿，好姐姐…… 可她，却是沐听雪最好的朋友，有过命交情的那一种，她不说，是不想卖惨让别人知道自己曾经过得有多糟糕。 但，也正如她自己所言：该做的不该做的，她真的分得清。 至少，要帮安姐救安姐的这件事，远比自己搞事业要来得重要得多，更何况…… 沐听雪回看一眼苏卿月那张难看到已经找不到形容词的脸，极为自信道：「您也对我有点信心吧！我，没有您想的那么不专业，至少，接了的工作，一定会按时完成，也绝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 直到沐听雪的身影没入家属群流之中，苏卿月这才终于卸下了紧绷的那根神经。 大多时候，她和女儿就是针尖对麦芒。 可刚才女儿的眼神，还有全身上下流露出来的自信，却让她忽然意识到：她可能真的担了多余的心。 女儿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第120章 江老师，好久不见! 陆城第一医院是间有些年头的三甲医院，这里的建筑风格二分之一。 一边是近年新建起的新院区，栋栋楼楼都十分的现代化，另一边，是和这间医院一样有些年头的旧门诊大楼，现在已经直接改成了儿科专属的小院区。 江臣煜所在脑外科住院部，就在旧门诊后面特设的名医堂里面。 出了电梯，一路朝前走。 先左拐再右拐，再直行再右拐，就是江臣煜的那间vip病房。 从门口的小玻璃窗上，沐听雪能看到病房里除了姚霜之外，还有一个白髮苍苍的老者。 那是江臣煜的大伯…… 沐听雪一眼就认了出来，他也是现在江家唯二的国画大师之一，还有一位，是江臣煜的父亲，不过，很早之前就已经去世了。 江晏城这时转头过来，正好看到了门外站着的沐听雪。 那位鬚髮斑白的老者原本还暗色沉沉的眸瞳一缩，震惊地与其对视之后，突然张大了双眸…… 「你是……沐听雪？」 江晏城一把冲过来拉开了病房的门，怀疑般揉了揉自己的一双老眼，最后，才满眼激动地看着沐听雪…… 「江老师，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有……」江晏城感嘆：「五六年了吧！」 相较于江晏城的激动，沐听雪见到他时的反应就显得平静多了。 当年，是江晏城第一个发现了沐听雪的绘画才华。 才八岁的她一画成名，瞬间变为了众绘画大师争相『抢夺』的香饽饽。 谁都想当沐听雪的老师，但苏卿月帮她层层淘汰到最后，觉得江家的江晏城和汪老师最德高望众，且画技非凡，是最优的人选。 可与当时汪老师拒绝收江臣煜为徒一样，沐听雪之所以拒绝了江晏城伸来的橄榄枝，也是因为觉得这个人操守不行，人品不行。 具体表现为，江晏城当年太想要沐听雪这个学生，甚至提出了用自己的得意门生跟汪老师做交换的条件。 而当年那个惨遭江晏城『交换』的，便是和沐听雪差不多大小的江臣煜。 毕竟出生书画世家，而且还是从三岁就开始有作品问世的神童画手，按理说，这笔买卖，怎么看也是江晏城吃亏…… 但同理可证，江晏城宁可做出这种别人认为吃亏的行为，也要沐听雪做学生的答案太明显。 他从那时候就知道沐听雪比江臣煜更有天赋，更容易出成绩。 而江臣煜在对叔父的意图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莫名其妙被送到汪家拜师，却还被客客气气请出来之后，才终于发现，自己不但被汪老师嫌弃了，还被自家亲叔叔出卖了。 虽还是个小小少年，可那时的江臣煜在心底里便已埋下了怨恨的火种，他无法怨恨自己的出身，也无法怨恨自己的亲人，便只能恨沐听雪…… 所以，从某个角度来讲，和封掣当年会讨厌自己，有一半的功劳要归给楼翼一样，江臣煜会从小到大都讨厌自己，也有一半的功劳，都得归功于他这个亲叔叔。 而现在，沐听雪瞧着面前这位大师级的人物，内心复杂的同时，竟还有点点同情起江臣煜了。 如果他不是全家人的希望，如果他不是有这么一个爱慕虚荣的叔叔，他，也许不会失去立足之地。 更不用像现在这样，半死不活地躺在这里…… 不过，她今天带着目的过来，就算心里再不喜欢这位江老师，态度上也不能太含煳。 她主动邀请江晏城到医院附近的咖啡厅里坐坐，对方受宠若惊，立刻欣然而赴…… 第121章 既然木已成舟 两人落座后，江晏城说的第一句话不是质问江臣煜的事，而是问沐听雪：「听说你去了国外，可是，为什么明明都出国深造了，不好好磨练你的画技，还改行了呢？」 就跟一个长得很高的人，总会被人问你怎么不打篮球一样，有些人就是喜欢用自己的主观意识来定义别人。 而从她做设计师以后，这样的问题就层出不穷。 她烦不胜烦，却还得含煳回答：「出了些事，后来，就不画了。」 既是自己最关注的潜力股，江晏城自然也知道沐听雪在出国之后毫无建树。 再后来，就听说她从美院被开除，后来重新报考了服装设计专业。 可他始终不清楚，曾经当着自己的面，说出她喜欢的是画画本身，而不是荣耀奖盃的孩子，怎么会突然放弃了自己的理想？ 「出了什么事儿？」 这一问，他是出于好意，可沐听雪只是沖他笑了笑，什么也没回答。 江晏城仿佛这会儿才总算是回神，意识到自己那么问是相当没有礼貌的，但……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他苦着脸说：「你们那批孩子，就连以前那个周昀川天份都不及你，啊……他现在据说是改了姓，叫陆昀川了。」 「我知道，前阵子刚见过学长。」 「是吗？你们还有联络？」 说到这里，他又无限惋惜：「他在这方面成就还是不错的，但是，如果你没有放弃，你其实能比他成就更高的。」 「我不知道当年老汪是怎么教的你，也不知道你放弃的理由是什么，但是……我敢保证，当年如果你选的老师是我，我绝对不会放任你成为现在这样的人。」 所以，你还是改投我门下吧！ 人家浪子回头还金不换，更何况你不是浪子，是天选之子。 所以，不要浪费自己的才华了，也不要再懒惰了，你必须出成绩，而且，一定要顶着我是你『恩师』的这个头衔出成绩。 几秒的时间…… 从江晏城的眼神中，沐听雪读出了以上种种的讯息，可她却跟那鱼缸里的过滤网一般，竟直接漏过了全部的重点，只挑了人家最不感兴趣的问题说：「江老师，我今天过来，其实是想请您帮个忙，有关于江臣煜的伤，我真的表示很遗憾，但……」 江晏城抬起手，脸上的表情有着想明显的不虞：「如果你是代表安家来说话的，那么，就请回吧！」 「江老师，就算安姐坐牢了，江臣煜也……」可能好不起来了。 那刺人心的最后一句，她及时改了下，只试探道：「我知道我这么说很没有人性，但是……江老师，安家那边很有诚意的，可以从别的方面尽可能地补偿，所以，能不能，能不能……再商量一下？」 「如果今天躺在里面的人，是封家的那位大少爷，那么，我问你能不能再商量一下，你会怎么答？」 沐听雪：「……」 她会怎么答？ 如果是六年前的自己，别说是让对方坐牢了，坐牢她都不会答应，她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别人怎么把她的男人打伤的，她就要把别人怎么打伤，还要不假于他人之手，自己亲自上的那一种。 但，如果是现在的自己…… 她不知道，因为无法想像自己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毕竟，现在的自己早就和封掣早已经没有了关系，所以无论他出了多大事了，也和自己没关系。 突然，心口又闷痛了一下。 沐听雪定定望着江晏城，还是说了句违心的话：「如果今天躺在里面的人是他，我会选择利益最大化，既然木已成舟，又何苦还执着于它曾是棵树呢？」 江晏城看着她，若有所悟…… 第122章 报应来的还挺快 果然，说谎是会有『报应』的，而这个报应，来的还挺快…… 沐听雪又一次收到了一束蓝色妖姬。 这次不是陆昀川送的，也不是匿名送的，而是有人捧着它，亲自来了公司。 看着男人手里的花，沐听雪花了整整两分钟的时间去回忆。 可惜，虽然对这个男人的脸有点印象，却始终想不起来他是谁。 不过，他手里花…… 沐听雪眯了眯眼，没有接花，只问：「请问你是……？」 男人手里的花未送出去，但表情却不尴尬，还微笑着自我介绍说：「我叫侯康。」 「……」 针刺一般，沐听雪觉得自己耳朵被刺了一下。 她顿时黑了脸：「你来干什么？」 侯康的态度反倒是可以算的上是毫不在意：「你知道的，我是她前男友，当然是为她来的。我听说，江家死不和解，一定要绮婷坐牢是吧？」 「关你什么事？」 侯康：「如果我说我能帮她，是不是就关我事了？」 沐听雪眯了下眼，似是在分辨他这句话的虚虚实实，不过，很快她就打消了这种怀疑的念头…… 一个渣男，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应该不敢到自己跟前说这种话，所以，他是真的能帮到安姐。但，沐听雪相信他有这个本事，却不相信他的人品。 侯康也不卖关子，直接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不应该怀疑我对绮婷的感情，我依然爱她，哪怕她恨我……」 「呵！」沐听雪冷笑：「你真让我觉得噁心。所以你准备帮忙，是想得到什么？安康服饰么？」 想得到什么？ 侯康觉得这个问题问得真是深得他心，也就省了他许多的客套和迂迴。 他说：「现在龙氏都在我掌控之下，我要一个小小的安康干什么？」 这么些年了，他其实想要的一直就两样：一个是钱，一个是心爱的人。 曾经，他心爱的人轻而易举地得到了，所以才会觉得创业挣钱比爱人更重要。 于是他犯了错，走了魂…… 到如今，钱越来越多，可内心深处的空虚也越来越深刻。 他知道自己活该，但人总归还是有劣根性，他觉得自己的劣根还挺深，所以，这几年来，他的执着也便从了两个，变成了一个。 他愿拿所有的财产，换一个当年的安绮婷…… 「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沐听雪再次询问。 我想要安绮婷，你可以给我么？ 这句话兜兜转转就在侯康的嘴边，可他知道说出来只会更让人厌恶，所以，他不说，只换了一副精明的商人嘴脸，颇为直接道：「不是我要什么，是有人想要……你。」 沐听雪眉头又是一跳，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对方这时微笑着过来，亲手将带来的蓝色妖姬温柔放进她手里，老神在在：「我过来只是帮着送束花，再顺便代个话的，要么，安绮婷牢底坐穿，要么，你……帮江臣煜生个孩子。」 沐听雪：「……！」 两额处，突突起跳的青筋彰显着沐听雪险要崩缺的怒火…… 特么！！！ 安姐以前看上的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蛇精病啊？ 愤而起身，沐听雪转身就往办公室门口走。 身后，那个声音好听行为却略贱的男人阴沉沉又道：「想见死不救吗？还是说，你所谓的知恩图报，不过就是嘴皮子上的功夫而已？」 懒得再听这人废话，那人却还无耻的跟了上来：「只要你提供卵子就好，甚至都不用借用你的子宫，我们会……」 「你给我闭嘴！」 若不是还在公司，沐听雪真想直接一脚踹这人脸上。不过现在她只能强做平静地走到办公室门口，勐地拉开了门：「请你离开！」 她开门的动静很大，说话声更是要命的冷。 公司员工只见过她平时和气温婉和废寝忘食的样子，从未见过她动真怒。 但今天，大家都感觉到了沐听雪强压的心火。 可惜侯康却不见好就收，还不怕死地添了根柴：「你放心，我们会找到最健康的代理孕母，替你和江臣煜孕育出一个拥有最优秀绘画基因的孩子，让他在未来替你和江臣煜一圆你们想画而再也画不了的梦。」 众员工：「……！！！！！」 众员工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沐听雪也终于忍无可忍，微笑着转身，突然抬起一脚便狠踹上侯康的肚子…… 「我特么让你闭嘴，你是听不见吗？」 第123章 这特么让人怎么能不怕? 好久没这么生气过了…… 哪怕当年自己也曾受尽委屈，可那毕竟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可这个王八蛋究竟算什么？ 一边说自己爱着安姐，一边把她往火坑里推，一次不算，还又来一次？ 办公室的门还大开，员工们都还看着…… 可是，沐听雪忍不住了，又或者说，她不想再忍了。 她走过去，当着所有员工的面只手拎起了人渣的衣领：「侯康是吗？那么你要不要先告诉一下我，在这件事上面，你究竟扮演了一个怎么样不光彩的角色？」 侯康一直在笑，刚才开门时他的大招已经放过。 现在全公司上下都知道只要沐听雪放下身段，就能救安绮婷，如果她不救…… 抬指，抹了下嘴角的血，侯康没脸没皮道：「想多了吧！我只是个传话的……」 「是吗？」 沐听雪点点头，然后，慢慢松开了他。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冷静下来了，打算放过那个男人的时候，她突然走到门口，狠狠一脚踹关上了门。 其他人的视线被隔离的那一刻，候康的眸中终于闪过一丝不安。 他几乎是本能地向后撤离，可沐听雪回来后却二话不说，直接对着他的胸口又是狠狠一脚。 这一次，侯康的背后不再是空气，硬绑绑的墙体挡住了他的退路，让他生生承受了她那一脚的所有重压。 只听，『卡咯』两声响，紧跟着侯康便惨叫出声…… 很显然，是肋骨断了，还断的不止一根。 「啊……你……你这个疯婆子……」 「对啊！我就是疯婆子，所以，我问过你的话你最好还是好好回答我。」沐听雪脚踩在他胸口其实完整的骨头上。 她语声冷冷，却带着戾意：「说，你究竟干了什么，才会让安姐如此执着于江臣煜的工厂？」 侯康痛到全身都在颤，肋骨那里，每唿吸一下都在疼。 可看着沐听雪发狂着急的样子，他竟邪恶地笑了笑，气若游丝道：「说了你就能答应江家的要求吗？」 「你是脑子不好使，还是疼傻了？」 沐听雪鞋底轻轻向下一滑，直接挪到了他受伤的那两根肋骨上。 一厘米的距离，只要她的脚轻轻朝前一送…… 侯康冷汗一冒，这会儿总算是吓得不轻。 不顾痛意，他抬手便死死抓住了她的脚：「住手，你不可以这么对我，我可以告……你……你……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天下午，被关在了办公室外的一众员工，还有安露娅都听到了沐听雪办化室里传出来的惨叫声。 且一声高过一声，一声惨过一声…… 就那么断断续续骇叫了有大半个小时，终于，惨叫声停止了。 门，咔嗒一声打开。 沐听雪轻拍着双手从内里走出来，漂亮的黑眼睛，似笑非笑地环了一众员工一眼，轻描淡定道：「别怕，只是疼晕了！」 众员工：「……！！！！」 这特么让人怎么能不怕？ 人事主管手里的资料夹『啪』一声掉地上。 眼睁睁看着沐听雪出了办公室进入卫生间。 只有安露娅察觉了些什么，有些慌张的跟了上去。 果然。 进入卫生间后的沐听雪早已经不受控制，她手抖得厉害，瓶子没抓稳，瓶子掉到地上，蓝白的胶囊滚了一地…… 「沐姐，你怎么了？」安露娅赶紧上前来扶人。 「没事……」 沐听雪摆手，拒绝了她。 她没想到会有人跟进来，一时没能控制好自己的状态，脸色几变，最后还是摇头：「我没事。」 「你都这样了怎么叫没事啊？你是不是……是不是……犯病了？」 这是从她姐那听说的，刚才看到沐听雪那么异常，她就想到了这个。 「我没病……」 沐听雪厉斥，安露娅一下子回过味来，立刻道歉：「抱歉，是我不对，我瞎说的，你没病，我是说……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没有不舒服，只是……」 身体抖得有点停不下来，那会儿沐听雪脸色难看到吓人，比那一次大秀时在后台犯了胃症还要严重。 可她不想让安露娅觉得她是真的有问题，只说：「只是有点生气罢了。」 「那……」 安露娅要说未说，眼光飘乎不停，有点不敢直视地上的药瓶，但眼中的担忧却十分明显。 沐听雪不动声色地捡起了地上的瓶子，紧握住带着药名标籤的那块位置，淡定地问：「那个人渣对你姐做的事情，你知道吗？」 「啊？啊……知道一点点吧！我姐不太爱说这个，所以……」 安露娅本还一门心思掂在她的身体上，结果她都成这样了还掂着她姐的情况。可惜，安露娅以前也不算是个心细的，更何况，当年安姐和侯康在一起时她其实也在国外求学，也就更加是一问三不知了。 同样一问三不知的沐听雪听了她的回答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责的眼神都快能透出水了：「我一点也不知道，不是没有机会知道，而是……」 第124章 只是一颗卵子而已 后面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但沐听雪还是强控着身体，自虐道：「那个时候，我在国外成天要死要活的，安姐一直在帮助我，甚至扔下工作飞来照顾我……」 「我一直，一直坦然地接受着她对我的好，虽不至于觉得理所应当，但活得一团糟的我根本没有时间顾上安姐，甚至在她开心地把男朋友介绍给我时，我也没顾上多看几眼。安姐是不是也有需要我的时候？我以前根本没问过自己……」 说到这里，沐听雪指尖更颤：「不是没有心，只是当时的我已自顾不暇，没有余力来照顾她。可现在想想，这世上谁活着不难？谁不是表面上看着光鲜，背后捂着嘴大哭一场后还是只能往前看？」 「是我以前太脆弱了，是我太让她不放心了，她明明自个儿难过的要死，却还强颜欢笑的鼓励着我，让我朝前看，让我向前走，陪我……扛过了人生之中最黑暗的那一段。」 「我什么也没能为她做，我什么也……」没能为她做。 最后的五个字，安露娅在心里主动帮她补完了。 最近事情经歷的有点多，安露娅的变化最明显，她已经能在问题发生后，很冷静地分析情况了。 她于是安慰：「那我们还是亲姐妹，是她的亲人，可我们不也什么都帮不上？别的且不说，但感情的事情就算是我这样的人，也明白的，强求不得，至少，我姐……能离开那种人渣，也不算是坏事吧！」 「是，能离开绝不算是坏事，坏的只是，那个人到现在还掂记着安姐。」 安露娅终于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同样的一句话，封掣也正问着一起喝酒的安律也…… 其实最近安律也根本没有心情出来，但因为厉津帆难得从剧组出来放风一次，非要哥几个一起陪着，他面上拂不过，才勉强过来凑了个数。 大白天的，会所里的气氛倒也跟午夜没什么区别。 安律也整场下来都没怎么说话，他心里有事，其实一直在考虑着怎么找理由离开。 他这反常的态度到底还是让厉津帆看出来了，他也知道安家最近出了什么事儿，便关心了一嘴。 也就是这一嘴，直接触动了封掣…… 安律也本来不打算说的，可是这事憋在心里憋得心烦，索性也就把什么都说了。 封掣听后顿时冷冷发了回飙。 他在烟雾缭绕中静静凝视着安律也那张明显休息不够的脸，眼底的神情，仿佛不是在等着他继续说完，而是在等着宣判他是不是死刑。 安律也也无可奈何：「这事我也没有办法，是那个江晏城的主意，他一回来，江家的态度急转直下，今天江晏城亲自给了我电话，说只要沐听雪帮江臣煜留下后代，无论男女都可，就放过我姐，且既往不咎……」 封掣险些要笑，气的。 他横眉冷扫，淡淡一眼杀来，凉凉地问：「所以呢？」 安律也回看了一眼封掣，很坦然地说：「原本这事儿也跟你没关系，你俩都离了，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但是……我觉得做为兄弟还是先跟你说一声，总之……我会努力说服她的……」 他话还没说完，封掣眉头一跳。 冷笑：「你说要说服谁？」 他这个反应，别说安律也本就是个精明的律师，就算他是根棒槌，也明白什么了。 但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的立场也很明确：「江臣煜现在那个样子，别说是让他干点什么，就算是躺着享受也办不到……所以其实就是用医学手段培养一个试管宝宝就好，如果……」 第二次，封掣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你这些年的刑法全都白念了？」 「我知道我这么说很疯狂，我也知道现有的法律不允许代孕，可是我姐要是进去了，那就不是三两年可以出来的了，她一辈子就完了。」 「你姐的一辈子不能完，别人的就可以？」封掣黢黑的眸子盯着安律也，让安律也突然一窒。 他避重就轻道：：「江家……他们会对孩子好的，毕竟，他家看中的也不是沐听雪本人，而是她那天赋异禀的绘画基因，所以，如果真有一个那样的孩子，江家肯定是往死里宠的，所以……」 「所以，沐听雪只要小小牺牲一下，一颗卵子而已，你觉得这也没什么，是吗？」后面的话，封掣帮他接了，只是他那个语调，安律也亦有丝不爽。 他不是不知道这事儿缺德，可比起跟他本就不算熟悉的沐听雪，他当然是更偏心于自己的姐姐。 更何况，他私心里也觉得，这件事也不能说和沐听雪完全没关系。 一眼就看破他的想法，封掣的眼神更暗。 接下来说出来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似裹了一层冰：「就算是我这种人，也知道生一个孩子，不是你这三言两言的事儿，你居然还来跟我掰扯这些个屁道理？你不想让你姐坐牢，就要让沐听雪因为牺牲自己的孩子，坐一辈子江家的牢？」 安律也辩解道：「那怎么能是坐牢呢？」 封掣嗤笑一声：「不然呢？要她当那个孩子是江家自己生的，和她没关系，不管不顾，像她妈妈对他（她）那样？由着他（她）自己狂野生长，生死不论？」 他说话向来不留余地，这时带着怒意，也就更显嘲讽：「沐听雪是欠了你姐多少？要替她『还』成这样？」 安律也心头一哽，也皮笑肉不笑地磨着牙：「对，她就是欠我姐的，要不是因为她，我姐也不至于出这么大的事儿……」 封掣无言，只是睨向安律也的眼神亦渐染霜雪…… 第125章 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动她 其实安律也那也是气话。 他毕竟是安家的人，从小到大耳濡目染，当得起一句饱读诗书，什么样的大道理他都懂，再加上还是个律师，三观也是妥妥的正。 可是，他姐这回的事情实在是太棘手了，他愁的不行，在加上生气，话说出来了，也都走了样。 但他也不打算收回，只头铁地梗着脖子，强顶的封掣的目光…… 淡冷的男人沉着脸，忽而偏头看他，目光异常认真严肃：「是沐听雪握着你姐手亲手教她抡的瓶子？还是沐听雪教的那个渣男来害你姐？安律师，你这罪名扣的有点没道理吧？」 「那我也不明白了，她又是你什么人？值得你用这样咄咄逼人的态度跟你好了20多年的兄弟翻脸？」 「……」封掣一下子被噎住，但很快，他又恢復了一副高高在上，至冷绝情的态度：「无论她是我什么人，我都不允许你逼她这么做……」 「我不会逼她，只会劝！」 「那也不行！」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动她。 后面的一句，他只在心里悄悄打了个滚，没真的说出来，但气势已足够传达他的立场。 「要么你就帮我搞定江家的人，要么，我就找你前妻搞定江家的人，总之……」 这会儿安律也亦吵红了眼，他紧紧攥着手里的酒，高度近视的双眸因愤怒微微突出，显得有些可怖。 他口不择言道：「我不会让我姐坐牢的，无论用什么手段。」 封掣没再开口，但深黑的瞳孔却在灯光的掩映下剧烈地收缩起来。 表情深不可测，显是已动了真怒…… 厉津帆没想到只是叫大家出来喝个酒，竟还能吵成这样，赶紧跳出来打圆场：「唉呀，你俩干啥呢这是？就为这么点破事儿，怎么还能吵起来？」 封掣和安律也异口同声：「破事儿？」 「行行行，我说错话了，我认罚，不过……」这种时候，没错也认都不算是什么难事了。 厉津帆左边看看，右边又挤挤眼，苦口婆心：「都是兄弟，都是为了同一件事，是不是再好商好量一下比较好？」 可惜，他的面子显然不管用，那两人根本不买他的帐。 安律也冷哼：「商量？他那是商量的态度？」 封掣则冷笑说：「你特意过来告诉我，是想让我给你个什么态度？全力支持，说我不在意，你随便糟踏沐听雪？是想听这个吗？」 「你姐姐是人，人家就不是？你姐姐伤了人，她自己要全身而退，却要好姐妹来还债？我还第一次知道，好姐妹是要这样当的……」 「你……」 安律也被气到全身发抖，眼看着马上要爆发地跳起来跟面前的人干一回，厉津帆反应迅速地挡到了二人中央…… 「都给我闭嘴！」 反正都是劝不好了，他也不劝了：「一个个的，都是人家的谁？喔……你俩就能决定人家的一切？」 「你！」厉津帆一指安律也：「你让人家为了救你姐，给一人渣生孩子，人家就二话不说要同意？」 「还有你！」厉津帆又指封掣：「你让人家不顾姐妹情深，随便看着好姐妹入狱不管，人家就要听？」 「不是我说，就算是亲兄弟，我也忍不住想要骂人了，特么你俩脸这么大呢？凭什么？我就想问一句凭什么替人家做这么重要的决定？」 「凭什么？」 安律也冷笑：「就凭我姐救过她的命，而且不止一次。」 「什么？」 这话落，在场的三人都齐齐看向了他。 特别是封掣，他垂眼帘看人时，眼底的戾色渐收，却反而能给人带来沉沉威压。 「你别那么瞪着我，我说的都是事实，不信你大可以自己去问她。」 安律也却并未被吓到，还酸讽着继续：「喔！大约人家是不肯跟你说的，毕竟，人家会那么死去活来好几场，还不都是因为你。」 封掣脸色大变：「你把话说清楚！」 「说清楚就说清楚……」 大抵也是最近压力过大，反正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安律也也燥了起来。 那些本该瞒着的事实，终于竹筒倒了豆子似的，全部说了出来…… 第126章 你前妻又住院了，来吗? 安律也道：「沐听雪在国外的时候，得过很严重的抑郁症，养了有两三年时间，期间，自杀的次数不下五次，不然你以为，她手上的十六次整形手术，难道只是因为被踩碎了手背上的骨头么？」 厉津帆也惊了：「律也，这种事情不能玩玩笑的……」 「我有没有开玩笑，宋凌寒，证实一下吧！」 直接被点了名的大名医刚想抓着酒水逃遁，这下也走不成了，只能举着酒杯，尴尬地冲着封掣一笑。 封掣：「连你也有事瞒着我？」 「我……嗐！！！」 瞒不下去，宋凌寒索性也就不走了，手里的酒杯灌了满口壮胆，他嘀嘀咕咕说：「我又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情况？虽然也有过怀疑，但是，怀疑也只是怀疑，不能当成即定事实随便到处讲的吧？病人的隐私，我做为医生，也是不好泄露的……」 余下的话，封掣已没有再听下去的心情。 他突然起身，扔下一句，酒钱记在我帐上，便拂袖而去…… 「你说说你，招他干什么？」宋凌寒埋怨安律也。 「是我招他吗？你不看看他什么态度？」 安律也今天气也很大，对谁都不算很客气：「其它的事情也就算了，我都让着他也行，可我姐……」 「那你敢说封掣说的话一句没道理？」 凭白无故被拖出来垫背的宋凌寒也有些恼火了：「你真的觉得生个孩子是嘴一张的事儿，以后江家对孩子好，沐听雪就没有理由不帮人家生孩子？」 「别的不说，就那江臣煜的人品，配让女的给他生孩子吗？」 安律也这会儿也冷静了下来，抹了把脸：「我就是太着急了。」 他也不是真的对沐听雪有多大气多大的怨，若不是江家提了那么个蠢条件…… 厉大影帝却仿佛才从方才的悲惨旧事里回过味儿来，拉着安律也追问：「你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不会是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 「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能怎么早说？」安律也没好气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一半是听我姐说的，一半是我托人查的……」 「那具体怎么回事儿？她抑郁症真是让……封掣给气的？」 「只能说，他是根儿，要不是他把人绑出国，还不让人家回来，也不会有后面那些糟心的破事儿，她不也就不会得什么抑郁症了吗？不得抑郁症，不也就不会自杀那么三四五六次了不是吗？」 安律也说：「听说送医院抢救就有五次，最后一次，是我姐说如果她跳我姐也跟着一起跳楼，她才放弃了跳海的念头。」 真这么严重…… 宋凌寒和厉津帆这会儿是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倒是宋凌寒很久后弱弱地举起了爪：「但，那个事吧！咱们，不都有份参与策划么？」 三人面面相觑，全都沉默了…… —— 而这边，沐听雪在卫生间回忆道这些年的种种，心里越加自责。 诚然，在国外时，她的经歷是黑暗的，那时的她仿佛陷入了永远永远的永夜，没有尽头的黑夜铺天盖地。 她看不见，听不见…… 只觉得世界上所有所有的恶意都笼罩着她，她不敢见人，因为失去了对人最基本的信任。 除了安姐，她眼中看到的任何人，全都是不怀好意，别有用心，带着企图的坏人。 她不敢睡觉，因为只要一闭眼就会陷入无穷无尽的梦魇…… 梦里，有受不完的委屈，听不尽的指责，还有没完没了要抓她的警察。 她一直在说：我没有做过，我没有做过…… 没有相信她，一个也没有。 她绝望了，慢慢关闭了心门，只想让自己躲在龟壳里不出来。外面多可怕啊！ 全部是坏人，全部是讨厌自己的。 就连，封掣也讨厌她！ 这个念头根深蒂固，让她一度想要寻死，是安姐劝住了她，一步一步将她从那荒芜的黑暗中带了出来。 最艰难的那三年，她身边只有安姐一个人。 她一直把安姐当成自己的救赎，自己的太阳，可现在她才知道自己的太阳，也曾经歷过黑暗…… 可她却藏起了自己的难过，还一直鼓励着自己。 那时候安姐在想些什么呢？也曾像自己一样无助到想死吗？ 沐听雪自责到不行，忍不住又胃部痉挛到吐，不但吐光了自己吃过的东西后，差点把胆汁都吐出来…… 她吐得太厉害了，全身都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眼前更是阵阵发黑。 她怎么能什么都不知道呢？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沐听雪迷迷煳煳这么想着…… 可她这么一闭眼，却吓坏了一直陪着她的安露娅，办公室里还躺着一个伤患没人处理呢，现在她又…… 安露娅欲哭无泪，只能一个电话打给了亲哥哥。 好在安律也接到电话后很快就帮妹妹叫了救护车，还在第一时间赶去了医院。 「哥，怎么办？」安露娅见到她哥就开始撒娇。 安律也揉了把妹妹的头，告诉她：「那男的没事，以后也不影响生活，最多胸口多道手术的疤。」 安露娅翻了个白眼：「我管他有没有事，那种狗男人死了最好。」 安律也：「……」 「我是说，公司要怎么办？」 被哥哥瞪了，安露娅嘟了嘴：「姐不在，沐姐也倒下了……」 「没事，我找人处理。」 说罢，安律也长长吐出一口气，之后，翻出前半个小时差点被他删除了的电话。 再度深唿吸后，直接拨了过去…… 一开口就是：「你前妻又住院了，来吗？」 第127章 从来没有这样后悔过 回过神来，封掣人已在医院…… 手机里，是大段大段关于沐听雪的资料。 从她被强捆着送出国，到她回国无门，只能死心求学，却被有心人利用，最后学业未成，还被冤枉退学，甚至引起了械斗案，差一点被判刑。 到她右手重伤，从此后再不能拿画笔以至于心魂崩溃，患上重度抑郁症。 再到她近三年的疗养，成功出院，乃至功成名就，决定回国…… 她的上一任老闆说：「snowy是个天才，我一点也不想让她回国，可她对我说，她之所以会如此努力，都是因为想要让她最爱的人看到她的诚意，而她，现在要带着她的诚意回去找她丈夫了，我怎么能拦着不让她幸福呢？」 最爱的人？丈夫？ 他吗？ 他不知道，他全都不知道…… 他以为，她右手的伤就是全部了，却没想到，真相竟远比自己想像中更惨烈一千倍，一万倍。 他以为，她所谓的爱他，只是一时的虚荣心和征服欲，却没想到，她是真的爱他！！！ 封掣从来没有这样后悔过，从来没有…… 所以他二话不说来了医院，所以他守在面色苍白如纸的她的身边，甚至，偷偷碰了她的脸。 指下，温软的触感…… 他耳根一麻，似有一股电流急蹿而过，脑海里，某个模煳的画面突然毫无预兆地跳了出来。 那根随意薅来的狗尾巴草，那座充满故事的沙发，那个满含酒意的吻…… 断了电的记忆，突然间亮起了一盏灯。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他借着酒意给她打的电话，她一脸惊讶，却还是毫无怨言地带他回了家。 他送她那根狗尾巴草，她不肯要…… 后来，后来…… 封掣的舌尖不自觉地轻刷过牙根，仿佛今天才开始回味那种全身过电的感觉。 那天晚上的事，她为什么一句也不肯跟他提？ 失望了！ 终于被自己伤到不愿爱了吗？ 心念一动，他指下一个不稳，将熟睡的沐听雪戳醒。 那时沐听雪还是迷迷煳煳的，嘤咛着，恍惚看到了封掣。 唔？ 她又做梦了吗？ 对了，一定是做梦，不然，她怎么可能看到封掣用这般近乎深情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样子？ 他那样的表情，是在心疼自己吗？ 「真好！」 她说，她笑，迷迷煳煳还拿小脸蹭了蹭他的手：「真好！你来了，你知道我有多久没见到你了吗？你都不想我的吗？」 「不过，以前你就是这样，只有在我生病到很重的时候，你才会愿意到我梦里来看我，对我好，对我笑，就像现在这样……」 「还好有你！还好你没有走，没有你，我的病就不会好，现在你回来了，我又会好起来的，对吗？小掣哥哥……」 突来的四个字称唿，封掣的眸瞳紧紧一收。 指尖也跟着不自觉地用力着：「你叫我什么？」 嗯？ 有点疼啊！原来做梦也会有这么有实感的吗？ 等等…… 沐听雪勐地瞪大了眼：「你……你怎么……」在这儿？ 封掣却不回答，只盯着她的眼睛，追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第128章 我以前，是不是对你特别坏? 「没什么啊……」 沐听雪心虚地转开脸：「你听错了吧！我那不是叫你……」 封掣：「……」 他又不是聋了。 不过，看着她慌张的眼神，封掣倒也没有不识趣地继续追问…… 只亲手帮她掖好了被子，说：「再躺一会儿吧！」 沐听雪那时脑子里一团浆煳，看着床边突然温柔的的封掣，都是疑惑。 怎么回事？他怎么过来了？他来干什么？ 还有，刚才自己是蹭了他的手吗？还……把他当成了小掣哥哥？ 啊……疯了！ 虽然，她也隐约期待过他能想起来当年的事故，想起才十几岁的他曾亲口对自己说，他叫封掣，可以叫他小掣哥哥。 但…… 不应该是这种情况下啊！ 都怪封掣突然出现，还用只有梦里才会出现的深情的眼神看着自己，才让她产生了错觉。 沐听雪拉着被子，盖下了自己红透了的半张脸。 「那个……」 她问：「你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还是安姐她……」 他摇摇头，表示安姐没事，然后便一瞬不眨地看着她。 一开始，沐听雪还敢迎视，到后来，只感觉全身都在发毛：「你……你……到底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知道了……」封掣突然说。 「嗯？」 沐听雪疑惑：「你知道什么？能不能不要用这么吓人的眼神看着我？我……我……」 她最后还是大胆地问：「难道是得了什么绝症吗？」 封掣：「……！！！」 这是什么脑迴路？ 沐听雪：「不是的话，你干嘛一副我要死了的样子？再说了，就算我要死，你不该高兴吗？犯不着这样……」 「在你心里，我那么冷血？」 不，你可以自信点的…… 毕竟，在我心里你比我现在说的要冷血一万倍，不过，沐听雪没有作死地说出来，只无声地看着他，用眼神传达了一切。 他又问：「我以前，对你是不是很坏？」 「……」 沐听雪又不说话了，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封先生，请问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你是怎么好意思问我的？ 「你的病……」 抑郁症有多可怕，封掣是有过切身体会的，毕竟，他就算从来不愿提及，可他的亲生母亲，当年就是因为父亲出轨的事情，长期心情不佳导致了抑郁。 最后，扔下才几岁的他，选择了自杀。 他还记得小小的自己握着母亲冰冷的手，一直叫她起床，却怎么也叫不醒她的感觉…… 喉头，上下滑动着，这一问很难开口，但他更不想逃避：「是因为我吗？」 「……」 咯噔一声，沐听雪心头一跳，隐约明白了他刚才的那一句，我知道了，是知道什么了…… 「能不能告诉我，这六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乎是条件反射，沐听雪想都没想便拒绝了：「不能……」 「我已经知道了，但我还是想亲口听你说。」 「……」 想听她亲口说？ 冷冷一笑，沐听雪本还因他而激动的小脸，彻底回冰。 她背过身子，毫不犹豫地留给了他一个后背。 冰冷的指尖紧紧抠着身下的病床，她控制不住心跳的频率，控制不了出汗的程度，更……控制不了身体微微可见颤抖的激怒。 第129章 还有，可不可以放开我? 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她一点也不愿去回想。 沐听雪克制着自己，可此时此刻，纵使她用尽了全身的气力，也抑住不住心头的寒冷。 一闭眼，仿佛就是过去…… 她咬着牙：「也许你是同情心偶尔地泛滥了一回，也许你是随口一问，可是封先生，对你来说那些过往不过是一些旧事，但对我来说，那是不能见人的光，那是流着血的伤……」 「我不想说。」特别不想对你说。 委屈的时候，一个人就够了…… 一个人冷静下来，就不会想哭，这种时候特别经不得别人问一句，只要一问，情绪就能崩决。 沐听雪不想在他面前掉眼泪，反正，对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来说，所有的眼泪都是手段和矫情。 她不矫情，也不想博取同情，所以…… 微闭了眼，她嘆息说：「没别的事情的话，请回吧！」 封掣：「沐……」 「我累了！」 沐听雪拒绝再聊的态度已再明显不过…… 封掣本应该走，不如说，如果是以前的封掣，一定会走，可是现在，他连想都没有多想，突然弯腰倾身，隔着被子，紧紧抱住了沐听雪。 被子里的人，震惊一颤…… 放开，你放开我！ 她咬着牙，手指紧紧抓着被子，用力到全身都是的僵硬的。 感觉到她的抗拒，封掣第一次尝到了自作自受的滋味，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 声音微涩：「现在说对不起，是不是太晚了？」 「沐听雪，你可以不原谅我，但是，能不能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当年……」 「我没想过因为我你会变成那样，真的……」 沐听雪：「……」 我知道，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会像个傻逼一样地回来找你，然后，又被你伤了一次。 无心伤人，才是真伤人啊！ 至少，有心的那些至少她还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可是……她要怎么报復在他的身上？ 爱一个人真的好苦，她一个人爱了那么久，不止是累了，还怕了，所以…… 对不起！ 这个机会，她不会再给他！ 沐听雪微微用力地抠着他的大手：「能不能先放开我？」 封掣的回答，是更紧地收了收他搂着的手，对此，沐听雪只是无奈一嘆，说：「既然你说了，你不是故意的，你也没有想要害我的意思，那么，以前的事情，就都忘了吧！」 「忘了的意思是……？」 奇怪的是，明明刚才她还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可现在已经停止了颤抖。 就算内心再拒绝，可身体的反应骗不了。 她还是喜欢他，她还是对他的怀抱有感觉，仿佛只是这样被他紧紧地抱着，她就真的能做到天不怕地不怕…… 可是，做梦也该有个限度的啊！ 沐听雪眼尾发红，声音也嘶了微哑：「我不怪你，也不恨你，以后咱们就做朋友吧！普通的那一种。」 「……」 「还有，真的可不可以放开我了？」 她又一次提醒他放手，还点明了说：「朋友之间，是不该这样的，不是吗？」 「那如果我想做的，不是普通朋友呢？」 第130章 乖，听话! 这句话封掣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可说出来后，封掣自己先吓了一大跳。 他在说什么？他想干什么？ 想做不是普通朋友，那是什么？ 同样的问题，沐听雪也问了他：「不是普通朋友，那是什么？」 封掣：「就是，是……」 她等了半天，仍旧没等到一个完整的回答。 沐听雪不再期待，也知道不用期待：「算了吧封掣，勉强是不会有幸福的，我知道，你觉得我当年的境遇你有责任，但其实也和你没关系，是我太傻太天真了。」 封掣：「……」 不是这样的…… 我有责任，就算我无法对你坦言我现在的心情，但，我也不是那种会逃避责任的甭种。只是，怀里的人虽平静了下来，可排斥的后背却一直对着他。 封掣明白，是自己太急了，完全失了循序渐进的节奏…… 但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身体里一直催促着他，要快，要快，要再快一点，不然，你就会失去她了。 等等…… 他这是在怕失去她吗？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怕失去她？ 难道…… 有什么东西在脑中唿啸着一闪而过，他堪堪将要抓住，病房的门却勐地被人推开。 「沐姐……」 安露娅火急火燎地闯进来，看到两人的姿势。 她愣了一下，之后尴尬：「呃……你们……」 几乎是条件反射，沐听雪勐一把就推开了封掣，那种生怕别人看到他们行为亲密的感觉，麻麻刺刺地扎着封掣的心。 只是下意识的行为，不带任何的意义！ 他想这么劝自己，但，心里另一个声音却阴沉沉地提醒着他：你活该！以前你就是这样一次一次推开她的，现在体会到了吧！ 「怎么了露娅？」 「是我姐，我姐她……」安露娅一直在偷看封掣的表情，说话也支支唔唔的。 沐听雪等不耐烦：「说啊！安姐到底怎么了？」 「袭警！」 「什么？」沐听雪勐地眯了下眼，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安露娅也知道这事儿听起来确实很扯，但事情都发生了，再扯也得说：「就那个姓龙的女人啊！她老公不是让你踢伤了么？然后她就跑去派出所找我姐，还说了江家的条件，结果我姐一生气就要打她，被警察拦了一下，结果她就……打了警察。」 「……！！！！！」 天！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沐听雪懵懵地在病床上坐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挣扎着想要下床，可人才刚刚起了个身，却被封掣一把摁了回去：「你又想干嘛？」 「我得去看看安姐。」 「安律也会看着处理的，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沐听雪坚持：「帮不上我也要去。」 「不行！」 再一次把人按回病床，封掣神色未变，依旧是那副淡淡漠漠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一双眼里，却写满了不悦。 沐听雪看了他一会儿，莫名其妙地：「你说不行就不行啊？」 「对，我说不行就不行，今天，你除了留在这儿和回家以外，其它的地方，哪儿也不许去……」 「我要去哪儿用不着经过你同意，我……」 话还没有说完，沐听雪突然感觉他又朝前欺了一步，双手，一左一右地撑在她腰侧：「乖，听话……」 沐听雪：「……」 第131章 比如，成人版的那一种? 心上，微微一颤…… 沐听雪轻轻抬头，自下而上的角度，能清楚地看清封掣的整张脸。 那是一张360度无死角的脸，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没有词语能准确地形容出封掣这张脸给人的感觉。 去掉凌厉，那会是一张精緻迷人到令女人都会自惭形秽的脸。可多了那分凌厉，这就是一张足够令男人女人都为他沉沦疯狂的脸，带着酷，带着欲，带着让人无法自拨的吸引力…… 她从未见到第二个能将高雅和凌厉这两种气质完美融合的人。 可说来可怜，他们虽曾经是夫妻，可她却还是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看他的脸。 沐听雪长扇般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手指亦不由又紧紧握成了拳：「讲道理，你没有资格拦我的吧？」 封掣：「……」 资格！！！！ 他曾经有的，不过『前夫也是夫』这种死皮赖脸的话，确实不是封掣的风格。 男人单眉微微一跳，没跟她对呛，只反手便抓过手机打给了安律也…… 「你姐姐的事情，搞不定？」 「能搞定就好，我还以为安大律师才几天没接案子，业务能力就直线下降了。」 「弄完了给我发个消息说说情况，为什么我要问你姐的消息？不是我要问，是沐听雪想知道……」 「对！你跟我发，她就能知道，那还能为什么？不是你打电话通知我来医院的么？」 「行了，赶紧的吧！实在搞不定的时候说话……」 「就这样吧！挂了~！」 然后封掣便挂了电话，但从他那毫不客气的毒舌口吻里，并不难听出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沐听雪：「你在跟谁打电话？」 「明知故问？」 好吧！ 沐听雪也不委婉了，直接问:「安律也说了些什么，比如安姐现在的情况，警方的态度，还有……」 「一切都好，除了安绮婷自己有点想不开以外。」 「她怎么了？」 「没怎么，一天没吃饭罢了。」 「什么？」 一听这话，沐听雪又急了，封掣却道：「那么大惊小怪干什么，才一天，饿不死的……」 「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看……啊……你干什么……」 封掣决定的事情，还没有人能忤逆。 就算真逆了，他也会强行扳过来。 所以，强势于封掣，见沐听雪还不死心，他毫不犹豫地就『扳』起了沐听雪，公主抱的那一种。 沐听雪手脚离地，惊到直接抱紧了他的脖子。 待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亲密时，她开始踢腾，挣扎到面红耳赤：「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安露娅：「……！！！！！」 就目前来看，放下来是下不可能的了，但问题是，任前夫哥就这么抱走了她沐姐，会不会有危险啊？ 比如，成人版的那一种？ 不过，就算担心到惴惴，安露娅到底还是没有勇气把她沐姐抢回来。 只是待他俩人影都消失在长长的走道，安露娅突然又惊醒了：啊咧！她是来干嘛来的？不是通知沐姐赶紧去看看她姐，劝她姐想开点吗？ 怎么就把人放走了？ 第132章 她不要他了，也不要嫁他了 从医院里出来，一路上，封掣抱着人的英姿被无数路人举着手机拍了下来，可他却浑不在意。 反倒是沐听雪羞到只敢埋首在他怀里，半天都不敢抬起来。 直到被强行放进他车里，沐听雪趁他转身拉开车门就要下去，可门才开了一半，却被人又强扣着按了回来…… 迎着他冰冷的眼，她握了拳:「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能。」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他不需要她说，他帮她说：「安绮婷的事情，有安律也在，他一个律师连这种鸡零狗碎的事儿都处理不好的话，你是在瞧不起他吗？」 「我只是想去看看安姐。」 封掣直言：「你以为她是在疗养院呢？你想看就能看？」 「……」 别的都还可以争一争，只有这个问题，是她目前解决不掉的。没有安律也，或者其它人的帮助，她不可能现在就到公安局顺利见到人，但是…… 可她的但是，在封掣这里并不成立。 他拦着她，整个人的身体都欺在副驾驶位上，人逼过来，认真地此着她的眼：「什么事情都喜欢大包大揽，这是你的坏习惯吗？最好改了。」 她呵了一声…… 「第一，我从来不认为这是我的坏习惯，第二……」 话到这里，她漂亮的眼眸微微向上一扬，挑衅道：「封先生，容我提醒你一句，咱们离婚了，你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要求我改这改那。」 「你是在提醒我，该重新给你个身份么？」 沐听雪还是冷笑：「我想要的，你不是不愿给么？」 这话一经出口，封掣竟还真就愣住了。 她想要的，他不愿给的…… 「是什么呢？」他仿佛是傻了，还傻傻的问。 沐听雪听了只是心头更冷，用他之前嘲讽过她的话来反嘲：「明知故问？」 不，是真的不清楚，所以…… 封掣按着她，手上似未察觉地微微施力：「你想要的是什么？再嫁我一次？还是……」仅仅是要我这个人？ 「……」 她觉得，她听到了，就算封掣后面隐了话没说，沐听雪还是读懂了他的眼神…… 没错，她就是想要他！ 哪怕这种行为看起来犯贱极了，可喜欢的心是不会做假的，她就是喜欢，就是喜欢他…… 喜欢到哪怕受尽了委屈，只要他招一招手，她就想回头。 可是，她不年轻了，再这么傻下去真的好吗？ 更何况，那六年的经歷每一框都是血泪，时时刻刻在提醒着自己不要犯蠢。 这个男人不爱你啊！ 他没有想过要伤害，但，他的不爱本身就是最大的伤害…… 还嫌不够吗？ 不，够了，真的够了！ 沐听雪觉得，回国的决定已撑完了她所有所有的勇气，再没有多余的气力再试一次了。 垂了眼，她不再吵，也不再闹，只侧头看过车窗之外，冷静地开口：「送我回家吧！」 「你还没有回答我。」 她对着车窗，抬头：「不，我回答你了……」 封掣：「……」 是，她确实回答了。 沉默，就是最委婉的拒绝，所以，她不要他了，也不要嫁他了…… 第133章 他反常的有点…… 封掣不让沐听雪去看安姐，强硬的直接开车把人带回了小区。 沐听雪摆着脸跟他『冷战』了一路，从封掣开车开始，就一直不说话，直到，两人一前一后冷着脸进了电梯，又一前一后冷着脸出了电梯。 然后，他们便同时看到了门口成排成排的蓝色妖姬…… 怎么又有人送花？ 她不是才警告过物业以后不要收这种花的吗？ 沐听雪怔怔站在电梯口，连身后的人一连叫了她三声都没听见…… 她像是失了魂，封掣走过来，绕到她身前体贴地帮她挡下了视线，直到终于看不到那一排刺目的蓝了后，沐听雪仿佛这才回神过来。 抬头，是他冰冷却略带担心的眼…… 他问：「要不要去我家？」 「什么？」 「门口我装了个监控，不想看看是谁送上来的花？」 沐听雪说：「不用了，我打电话给物业就行了。」 「不可能是物业送上来的，有了之前的投诉，他们没蠢到故意来挑衅你。」 这是实话。 除非物业在作死，不然，绝对不会在同一件事上面反覆犯错…… 但是，到他家里看监控么？ 封掣的家，802。 「你在怕什么？」 「我没有。」 「没怕你连我屋都不敢进？」话落，他似想到了什么，又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说：「以前，我可是七道密码锁都没防住你……」 沐听雪：「……」 这是她最不想提的黑歷史之一，当年为了和封掣睡在一张床上，她破译了封掣卧室的密码锁。然而，她费心机的结果，也不过是第二天一大早，就被人连吼带凶地赶出来…… 现在，已经不用这么费力，就能进他的屋了么？ 可为什么还是不开心？ 拒绝他！拒绝他！拒绝他！ 沐听雪心里疯狂叫嚣。 可最终……失败了！ 回过神来时，沐听雪已『忐忑不安』地坐在封掣家的客厅里，她发现自己越来越怂了。 以前，自己向来是想做就做，绝不含煳的，哪像现在明明什么坏事还没干，就开始紧张…… 有什么好紧张的？ 是怕他吃了自己？还是期待他吃了自己？ 沐听雪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显得挺矫情的，可是，这毕竟是他第一次亲口邀请自己进他的家…… 第一次！！！！ 「要喝点什么？」 封掣的声音突然响起，沐听雪出神间吓了一大跳，她坐在他家的沙发上，回头才发现封掣站在她的正后方，一手拿着笔记本电脑，一手撑在她背后的沙发靠上。 只要一仰头，她就能对上他的眼。 只要他一低头…… 沐听雪赶紧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摇头说：「不用了……」 「牛奶可以吧！胃不好，也没有多少可挑选的空间。」 沐听雪：「……」 那你都决定了，还问我做什么？ 封掣将手里的笔记本电脑交给她，他指着其中一个文件夹：「监控视频都在这里，上面有时间日期，你慢慢看，我去温牛奶……」 说完，他直接就走了。 沐听雪忍不住扭头，目逃追逐般跟着他的背影进了厨房。 他家的格局和她家一样，厨房也是开放式的，沐听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他拉开冰箱，亲手拿出牛奶放到电锅里煮着…… 第134章 想再试试她的味道 她看了他很久，直到自己都发现自己看他看得太入迷了，才赶紧慌慌张张地把贴在他身上的目光狠狠撕下来。 回神，定睛看着电脑上的画面，一开始还有些集中不了精神，渐渐地，她越来越认真，认真到封掣回来时，她都没发现。 还是封掣主动开了口：「看到人了吗？」 听到声音，沐听雪下意识地回头，那时封掣正半弯着腰身看她面前的电脑屏，两人的距离极近，她一扭头，嘴唇便轻轻擦过他的脸…… 过电一般，有滋滋的声音同时在两人心中炸响。 沐听雪心虚地了扭回了头，咬着下唇，努力让目光死死地定在监控视频的画面上。 封掣却闻到了一股香。 非正式场合，沐听雪是不用香水，她现在身上的味道，有点像是混合过的沐浴液的药草的味道。 淡淡的，清清的，却很好闻…… 封掣忍不住又轻轻嗅了嗅了，虽是很浅的动作，沐听雪还是意识到他竟在闻自己！ 剎那间，她整个人僵成了一块石头。 封掣却靠近她的耳边，声音低磁，问：「那天……在你家，我是不是……」 「啊……牛奶好了是不是？」 沐听雪没等他把话说完，直接从他手里抢过了那杯热牛奶，其实她不怎么喝牛奶，主要是因为乳糖不耐受，喝了就容易拉肚子。 但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低头勐灌了一大口，才蹙了蹙眉：「你放糖了啊！好甜！」 「嗯！」 男人应声，目光却静静落在她嘴唇上。 刚喝过牛奶，沐听雪嘴唇上方，粘着一圈白。 像是小孩子偷吃了蛋糕后，粘上的奶油。 一定很甜！ 沐听雪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她伸出小舌，轻轻一撩嘴唇，将那白色的奶渍沾进嘴里，还咂巴了几下。 这无意识的动作，让男人眼神虚化了一般。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勾勒出那种甜腻腻的味道，终于，他又低头下来，近乎执拗地问：「我刚才想问的是，那天晚上，我们是不是……」 「啊……这个，这个人……」 恰好这时，笔记本电脑上出现了搬花上来的人，沐听雪激动的用手指着屏幕，转移话题：「是这个人送的花，你看，你看……」 很是，扫兴…… 不过，离得那样近，封掣只要一垂眼就能看到沐听雪红粉粉的耳尖…… 看来，那天晚上确实是发生了什么她不想聊的事。 心，痒痒的！ 很想再试一次，不是刚才那种的意外地贴了一下脸的蜻蜓点水，而是，那天晚上的那一种…… 沐听雪汗毛都立了起来，因为明显能感觉到封掣身上外泄的纯男性气息。 他分明只是半覆在她后方，甚至没有什么地方碰触到她的身体，可那一瞬间，沐听雪还是感觉唿吸困难。 好紧张！好紧张…… 所以她只能没话找话地打破僵局，故意夸张地点着视频里男人的脸：「这个人，我好像不认识……」 她这点小小的心思，封掣还不至于读不懂。 终于，封掣放过了沐听雪，身体抬起来，微微离她远了些…… 第135章 为什么不报警? 封掣眯着眼看视频里搬花的人。 那人不像是这个小区的业主，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看不到脸…… 也不像是快递员。 事实上，这间小区快递员一般是不让进来的，虽说也不是绝对，可至少在自己投诉过后，他有九成的把握，除非物业想被换，否则，应该不敢再让这些人进到他们这一栋的八层。 可花还是送上来了…… 那就只能是，送花人的有心之为。 那个人不是第一次送花了，上一次被沐听雪『退货』后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一次却还是送了。 而且是在物业不会太配合的情况下，自己找到了『其它』的办法，把花送上来了…… 这是一种示威！ 他在告诉沐听雪，你拦不住我的，只要我想送，就一定能送到，你收不收，我也要送到…… 应该是个男人…… 只有男人才会在追求这种事情上面这么具有攻击性，不过，那个男人，真的是在追求沐听雪么？ 封掣觉得不太对！ 不过他虽想了这么多，神思也不过几秒之间，凝神回来，他认真答：「都包成这样了，你认识才奇怪吧！」 话落，封掣突然很严肃地问了一句：「所以，到底是谁给你送的花？」 沐听雪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拆穿他：「如果我知道是谁送的，还要看你家监控吗？你若猜不出我并不知道这花是谁送的，你还会邀请我到你家来看监控吗？」 封掣半晌无语，很快却不知想到了什么，还低低笑了起来。 沐听雪听着他的笑，心跳又怦怦个不停。 为了让自己安神，她只能没话找话：「不知道是谁送的，理想一点的情况是有人追我，差一点的情况是……」 「是什么？」 「跟踪狂！」 封掣眉头一跳，锐利的眸子也骤然一眯：「你说什么？」 「猜测而已，本来没什么证据，不过……」 沐听雪将监控视频里的画面定位，认真研究了一会儿那人的身形，分析说：「看视频里送花的人不像，明显是个跑腿的，不过，这人虽然挡了脸，把小区所有的监控都查一遍的话，应该也能顺滕摸瓜找到他的人吧！」 封掣的思绪还停留在『跟踪狂』这三个字上面。 百转千回间，也没听清她说了些什么，只是由着自己的逻辑问：「都这样了，你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说什么？说警察大哥，人家给我送了好多好贵的玫瑰花，我好睏扰喔！你赶紧给我找到那个人，让他别送了……？」 沐听雪好笑地睨着他，问：「你猜，警察大哥会什么反应？」 封掣：「……」 想来，封掣这样的人，应该是不会有这般经歷的…… 毕竟，只要他的身份朝那儿一摆，警察那边接到报案就会优先处理了，跟她这等小屁民不同。 更何况，她还有一点想提醒他：「且不说这点儿破事警察可能都不爱搭理，就算搭理了，真能让警察抓到人，人家也只是送了花，还没哪条法律规定送花犯法的吧！」 第136章 今晚，就住我家吧! 她说得那么轻松，就仿佛…… 就仿佛曾经经歷过无数次同样的事情一般，这个想法令封掣心头勐一阵不安，几乎未经思考，他便问了：「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熟练？ 沐听雪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后，竟也哑了声…… 问她为什么对这种事情这么熟练？ 因为以前就被跟踪过啊！而且不止一次啊！ 不想重提那些令人不愉快的旧事，沐听雪很快将需要的视频快速打了个包，点了压缩后，问他：「这些视频文件我可以发到我邮箱吗？」 「……」 封掣抿着唇，显然对她突然转话题的行为在表示着不满。 沐听雪装看不懂，还说：「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就不发了……」 封掣：…… 他是真的想帮她，如果她不说清楚，他很有可能会漏掉什么重要的东西。 可他也看得出来，沐听雪哪怕表面上对自己再客气，再和气，甚至允许自己偶尔的亲近。 可只要一提到过去的那六年，他们间的气氛就会再次陷入僵滞。 算了，还是不逼她了…… 最后封掣妥协：「想要就发吧！」 沐听雪没有犹豫，很快便动手将视频发了到自己邮箱。操作这些时，她没有再看封掣，不过，似乎隐约能感觉他情绪有些起伏，现在更是气压极低。 沐听雪敏感地站了起来，合上他的电脑：「那我就不打扰，先回去了。」 见她要走，封掣突然发问：「你的病……」 本还挂在嘴角的笑意沉下来，沐听雪冷幽幽望着他：「我已经说过了，这个事情我不想聊。」 「不聊以前，只说现在，我问你病情只是想知道你的病是不是还没有完全好，如果没有，凌寒那边……」 他是好意，沐听雪却一下子就怒了：「我好了！」 「那今天为什么还会入院？」 「因为那混蛋太气人了，我打他一顿后，情绪有点不稳罢了……」说罢，沐听雪抬眸对上他的眼，认真地，大声地强调：「我－没－病！」 大约是这三个字的意义和之前那些完全不一样，封掣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是问得太直接又让她误会了。 他想了想，换了种语气：「我只是想帮你，没别的意思。」 「那就少问这些不该问的，我不想答，也不想因为你的一时好奇，一而再再而三地回忆起那些不愉快的过去，ok？」一口气说完想说的话，这一次，沐听雪连再见也没跟封掣说便直接要走。 却不想，手腕突然被他扣住，霸道的将她扯回。 「你干嘛？」 沐听雪蹙眉，看向封掣时，就见到他脸上竟有明显的悔色：「对不起！我不再问了，但是，你今晚别回去了，就住我家吧！」 「……？？？？」 第137章 各种小电影 沐听雪目瞪口呆看着封掣，觉得这男人今天果然有病。 封掣却并不躲避，解释：「门口的那些花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现在回家不安全。」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她的眼。 那双黝黑的眼睛十分好看，双眼皮不算很厚重，但形状非极好，睫毛长得逆天。 只是他惯来冰冷，如桃花的眼里映着重重冰森，便带了些禁慾感。 沐听雪以前就最迷封掣的眼睛，只要他一个眼神，哪怕是嫌弃的，都能勾走她的魂儿。 但这会儿，沐听雪虽然是在看他的眼，却是想透过那汪深潭般的黑，去分析他说的这句话时到底有几分真诚。 只是，看了半天，却望见他一团漆黑的眸瞳中遇着自己明显因生气而微微发红的脸…… 原来，现在他眼中的自己，是这样的吗？ 平息了好一会儿，沐听雪才总算是压下了心头浮起来的火，最近，她似乎越来越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了。 安静了好一会儿，她才敢再重新看他：「这小区的安保工作要真那么差，你也不会选择住这儿吧！更何况，就算我家不安全又如何？我还能一直住你这儿么？无名无份的，算怎么回事呢？」 这女人怎么这么犟？ 让她住这儿就住这儿啊！怎么就这么多理由？以前不是他想赶她走还赶不走吗？怎么现在这样难搞？ 难不成，还要他求她才肯住下来吗？ 「那就回你妈妈那儿住……」 沐听雪扭脸：「不方便。」 她一口一个拒绝，搞得封掣心里一阵烦燥，竟脱口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就算是听墙角，不也比家里没人强吗？」 这话一出，两人同时都尴尬了…… 特别是沐听雪，一想到那天晚上两人一起『听墙角』的经歷，就感觉全身都烫了起来。 她想挣开他的手，封掣却执着地不肯放：「就算要送你回你妈家，也是明天之后的事情，今晚不许跟我拗，就住我家，当是还你上一次收留我一夜的人情了。」 「……」 这话，真是怎么听怎么……奇怪！ 沐听雪张了张嘴，他却抢在她之前再一次开了口：「也没什么好介意的吧！你还能怕我吗？又或者，你在怕你自己对我做什么？」 沐听雪：「……」 你放屁！ 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结果让他一句话就激出了火苗，沐听雪忍不住冷笑：「是啊！你可长点心吧！不怕我又像之前一样，破坏那第22条规定？」 「不怕。」 何止是不怕，封掣绝对不会承认，就算她真的破坏了那第22条规定，他……也不会怪她！ 「……」 沐听雪稀里煳涂就留了下来…… 与其说是被套路了，倒不如说，她是自己在跟自己较劲儿。 不就是一起住一晚么？ 谁怕谁呀？ 但，她这样的想法，很快就在发现他们家只有一间卧室时，崩的稀碎…… 「这么大的房子，就一间卧室吗？」 封掣的目光越过她身后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她腰间系成蝴蝶结的衣带上。 也许是气氛使然，也许是他本就心怀不轨，总之，当沐听雪踏足他的卧室，他脑中便克制不住地回放着那天晚上的各种小电影…… 第138章 以前我们不也经常一起 就算是第一次的时候，他醉得厉害，可她的腰有多柔软，能被折成多么不可思议的『形状』，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男人喉头一滚，声音微哑：「就我一个人住，要那么多卧室做什么？」 这壕无道理的解释，倒确实是封掣的逻辑，但…… 沐听雪深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语调平缓地问：「那我睡哪里？」 「当然是睡这里了。」 「那你……」 还不等她问完，封掣直接回答了：「我也睡这里。」 封掣的目光，自始自终一直盯在她柔软的腰肢上，撕都撕不下来的那一种。 他记得，她的腰很细，只手就可以丈量…… 只是这么一想，脑海里仿佛就有了画面，他看到自己的大手，攀爬在她满是汗水的肌肤上。 她喘息时，柔软的腰肢也会跟着一起在他掌心里起伏…… 封掣的唿吸都紧了，明明没有喝过酒，却有些上头。 他说：「也不用怎么避讳吧！反正，以前不也经常一起睡的吗？」 沐听雪：「……」 这男人还真是敢说。 不过区区两三次的同睡经歷，就可以被说成是经常的吗？ 而且，她记得清清楚楚，当年大多时候都是他睡着了，她偷偷摸进他房间里，还不敢吵醒他，所以都是侧身躺在他身边的被子上。 封掣的床有两米多宽，她却只能睡在离他最远的边缘，还在她准备第二次摸进他房间时，发现他居然给房间的门上设了七道密码锁！ 至今，他都以为她为了开他的房门，是找了黑客帮她的，但其实她哪里是找了黑客。不过是太了解他的为人，知道他就算是上七道锁也不会假手于人，更不会用自己都会记不清的密码。 她就是用数学公式算出了差不多2000多种密码排列，最后，试过无数次后才成功地进了那么一次罢了…… 就这一次，刚才不还被他嘲讽了么？ 呵~！！！ 现在怎么突然就可以了，还是他主动邀请自己上他的床？ 但，就算睡在一起又怎样？ 同床异梦，沐听雪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体会到这种『寂寞』的感觉。 封掣的床还是那样大，她睡在最左，他睡在最右，两人之间就仿佛隔了一条银河。 过不去的，六年前不就试过了么？ 沐听雪翻了个身，一声低嘆还不及平息，黑暗中，封掣的声音也沉沉响起：「睡不着？」 「……」沐听雪赶紧闭上眼，一下子不敢动了。 可僵硬的后背却出卖了她的紧张，封掣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忍不住，又问：「睡不着的话，要不要聊聊？」 「……？？？」 什么情况？ 封掣这种人也会做睡前聊天？ 他不应该是，所有和生意无关，赚钱无关，工作无关的事情，都纯属浪费时间的那种人么？ 睡着聊天这种浪费宝贵睡眠时间的事情，应该和他是绝缘的。 但，他今晚偏就是想要说话。 他说：「我以前，对你好像有很多误会，后来听律也说过一些，不过，还有一些他没说的，是不是只能问你了？」 话到这里，封掣扭过头来看着她削薄的后背：「别装睡了，我听到你刚才嘆气了。」 第139章 贴上她耳垂的声音微哑 沐听雪唿吸一滞，不多时，又长嘆了一声…… 既然你知道我在装睡了，那也该听出来我不想跟你聊天，也不想跟你说话的意思吧？ 可背后那道视线那么灼热，沐听雪也装不下去了，索性开口：「我想，咱俩也不是什么可以轻松聊天的关系吧？」 「确实不算是，不过，我有心修復我们的关系，就算不是夫妻，做朋友也不行吗？」 不行…… 因为对你来说朋友关系是轻松，可对我来说，是折磨！ 可惜，这种事情不说明白他是不会明白的吧？毕竟，封掣这个人，除了自己这朵烂桃花以外，似乎也没有其它的恋爱经验了。 忍不住，她嘆了今晚的第三口气。 「封掣，在我的世界非黑即白，我喜欢一个人，他就是我的全部，我放弃一个人，也会放弃他的全部。所谓的朋友关系，我不知道其它的离婚夫妻是不是真的可以做到无所顾忌。但对我来说，这不过粉饰太平的假装不在意，我……做不到。」 还有，朋友是不会上床的，上过床的，就不可能是朋友…… 只是这一句过于暧昧，实在不适合躺在一张床上讲，所以沐听雪忍了回去。 但是可惜，封掣接收到的点，却完全是错误的。 大约是，夜色太过美好…… 所以，当沐听雪说出『喜欢』这两个字的同时，封掣的心跳就失了衡，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更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不会有的悸动，现在竟反扑一般来的这样狂烈。 但……隐约之间，他明白自己好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做不到的意思是……」你还喜欢我，所以不能做朋友吗？ 沐听雪：「做不到的意思是，最好一辈子不要再见面，最好让对方永远消失在我的世界，最好……能彻底的忘了。」 「那你，忘了吗？」 「嗯！」 她知道，他在背后看着她…… 所以嗯完她还认真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在点给他看，还是点给自己提的醒：「忘了，所以你放心吧！」我不会再缠着你了，也不会再烦你了。 封掣：「……」 心里勐一阵燥郁…… 啧！ 他什么时候说过想要这样的放心了？ 背后，长长久久的沉默，伴着封掣低低浅浅的唿吸声，沐听雪如芒在背。 虽没有回头，也没看到他的脸，但沐听雪就是能感觉得出来，他气息不太稳，有点像是……生气！ 沐听雪下意识也放缓了唿吸，闭着眼开始努力酝酿睡意，只要睡着了，再一睁眼就是天亮。 只要…… 「真的忘了吗？」 贴上她耳垂的声音微哑，带着男人明显的克制。 黑暗之中，视物不清，人的感官便会更加灵敏，更何况，他还是耳语…… 唿！唿！唿…… 心跳，漏了一拍。 沐听雪无意识地微张了嘴，却连一个正常的音节也发不出来，他……他……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第140章 你别乱来好不好? 脖子后面，热热的他的唿吸染上来。 软毛的刷子一般刮过沐听雪颈上细软的汗毛，她一个激灵，连带着身体都绷直了：「你……」 才吐出一个字，沐听雪便『怕』得直退。 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不经同意便落在她颈子上，微凉的指尖好似带着细微的电流，轻轻滑过。 似有若无地，轻轻擦过她的脸，直至红透了的小耳垂…… 痒~~~ 人的本能反应，沐听雪直接缩了颈子，慌不择路地躲避着他的手指：「封掣，你别动我……」 别动她？ 嗯！是应该住手的，如果他的理智还在，又或者说他还像以前一样看到沐听雪就讨厌的话，可能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但现在…… 暗色中，男人的眼眸反而盛亮，伴着心头那一丝丝微恼的余愠，他突然就有些不想停下来。 说忘了自己？ 还请自己放心？ 那么她现在的反应又算是什么？ 压低了头，男人在她热得发烫的小耳垂上亲了一下…… 他说：「你说谎！」 他嗓音里带着慾念，沉沉不容忽视。 霸道的口吻，是封掣惯有的，却从不会在跟她亲近时用，沐听雪听得全身的汗毛直接便立了起来。 「我没有。」她冷冷又打了个颤，整个人都慌了起来。 「你有……」 不容置喙的语气，他说完还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极轻的一下，几乎是一触即离。 可沐听雪却被他这下给惊到三魂去了七魄，全身都在抗拒的挣扎了起来。 可她越是想从他身边逃走，他便困得她越紧。 到最后，两人竟是扭在一起，几乎密不可分。 沐听雪冷汗都下来了，斥责：「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像……像什么吗？」 「像什么？」 沐听雪咬咬牙：「像在跟我调情……」 本以为，只要自己这样说了，以封掣那个自尊心，可能马上就会把自己推开，或者让自己滚出他的房间。 可结果…… 「原来，这样就叫调情啊！」 封掣在她耳边低低的笑，那声音，冷感中带着一丝坏坏的味道…… 沐听雪本能地朝后退，想从他怀里退出来。 「哪里逃？嗯？」 「封掣，你……你别乱来……」 沐听雪说着，下身突然异动。 她心头一跳，眼都不由张得更大：「你，你……」 封掣也察觉了自己的变化。 这其实不是他第一次对她产生兴趣，倒不如说，如果他真的对一个女人完全没有感觉，哪怕是烂醉如泥，他应该也不可能会做出那种失礼的事。 这也是为什么，那天早上，当他发现自己醒来时怀里睡着未着片缕的沐听雪时，才会那么恼火，那么生气…… 其实，封掣对女人本是没什么兴趣的。 倒不是他的性取向有问题，他的审美点和取向全部都正常，只是单纯地，对漂亮的女人有些厌恶…… 毕竟他的童年就是一场灾难，从小就目睹了父亲和继母胡做非为。 那个女人，在他母亲还活着的时候，就持美而凶，明目张胆地在他和她母亲的面前任意妄为。 第141章 仿佛总算找到了吻她的藉口 那时候，母亲总是哭着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可看不见，他还是听得见…… 所以，封掣小时候一直觉得漂亮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漂亮的女人会抢别人的东西，抢别人的丈夫，抢别人的爸爸，却还理直气壮。 封掣的母亲当然也是漂亮的，甚至可以说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可惜，美则美矣，就是太软弱了。 遇到事情，永远只会哭。 保护不了她自己的，也保护不了她的儿子，甚至还把一切都怪在自己头上。 「因为生了你，所以我身材变形了，他才不爱我的。」 「因为有了你，因为要照顾你，所以我对他的关心少了，他才会找别的女人。」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要是没有你，我一定比现在要幸福……」 六岁之前，封掣最常听到的，就是母亲这样怨妇一般的低嘆。 他还清楚地记得，母亲对自己说的最后一话：「你为什么还活着呢？你怎么不去死？」 小小的封掣那时候还不太想死，所以他麻木地活了下来。 可他的母亲，却在说完这句话后再也没能睁开双眼…… 从那个时候开始，封掣就不会哭了，就连母亲的葬礼上，他也没掉一滴眼泪。 他还清清楚楚地记得，葬礼之上，那些所谓的上流社会的贵妇太太们，是怎么议论他的…… 【天啦！那不是封夫人的儿子吗？平时封夫人那么宝贝他，可现在封夫人死了，他却一滴眼泪也不流。】 【是啊是啊！多么可怕的孩子呀！封家的继承人竟被养成这么一副没心没肝的样子，真可怕！】 【长得是好看，可惜了，骨子里六亲不认，封夫人泉下有知该多伤心呀！】 【啧啧啧！看看他的眼神，小恶魔似的……】 【……】 恶魔？ 也许，他真的是吧！ 总之，封掣对女人的厌恶由来以久，长得丑的倒还好一点，长得漂亮的，对他来说就像是毒瘤。 很可惜，沐听雪也非常非常漂亮…… 这也是为什么，那天早上，当他发现自己和沐听雪发生了实际上的关系，还是在自己无意识的时候。他才会自以为是地觉得，肯定是沐听雪对自己做了什么，是她设计了自己。 但…… 现在他没有喝酒，却还逼问着人家：「沐听雪，再回答我一次，你……真的忘了吗？」 「是，我忘……唔……」 没等她说完，男人霸道地堵了她的唇。 仿佛是不想听，又仿佛是总算找到了能吻她的藉口…… 推开他，快点啊！！！ 沐听雪在心里对自己大喊，可是，她却只是没用地后退着，用微不足道的气力推着他。 窒息的感觉。 沐听雪感觉自己要撑不下去了。 「封掣……」甜得发腻的嗓音，她又叫了他的名字。 封掣的脑子里，瞬间似有风暴在狂卷。 像是走火入了魔，那股子邪念越绕越旺，一骨子地直蹿脑门。 他长喘一声，哑声：「沐听雪，我……想……」 后面的话几乎听不清，但黑暗中沐听雪的双眸却一下子张到最大…… 第142章 封掣，你想好了吗? 黑暗中，沐听雪断断续续的说：「不……不行……」 她手足无措，看着他的眼神像是慌张的鹿。 根本没料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又仿佛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可这时，封掣也同样觉得不可思议，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用亮得发光的黑眼睛看着她，只是看着，他心底里的勐兽就开始咆哮，想撕碎她，想疼爱她，想…… 把她弄哭了！！！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不行？」 男人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垂，似是轻语，低低地，沉沉地，和弦一般在她心底铮响。 「反正，又不是没做过。」 他故意激她，挑衅般用气息声『勾』着她：「还是你觉得，这种事情只有确认过关系的合法夫妻才可以？沐听雪，又不是旧社会了，你不会还想要对什么人守身如玉吧？」 只这一句，沐听雪突然就停止了挣扎…… 原本还推拒着他的手，也仿佛被抽干了气力，只是软软地放在他的胸口。 做着要推开的手势，却没有推开他的人。 「你真的想好了吗？」她幽幽地问。 「……嗯？」 「觉得现在气氛正好，觉得有了感觉，身边又正好有一个睡了也不用负责任的女人，所以想做了？」她声音里带着一丝逞强的冷意，仿佛是为了给自己壮胆，才故意绷着脸。 可强撑的英勇也不过是表象，沐听雪忍不住还是抬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脸。 早就想这么做了，可是，一直没机会。 她，碰到他了…… 总算圆满了，她露出一丝笑，然后，一针见血地问：「封掣，你是想做了？还是想跟我做？」 「有区别吗？」 「只是想做，就可以，反正你也说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过是生理需求，反正我也不亏……」 她说完，手指已从他脸侧滑至菲薄的唇。 她漂亮的指尖划过那菱角分明的唇缘，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但是，如果你是想跟我做的话，就不可以……」 因为我会心动，因为我会期待，因为我会误以为你真的想要我。 可是，你明明不爱我啊！ 我喜欢你，虽然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但我至少可以选择，不再对你动情。 所以…… 「你想好了吗？」 封掣听懂了，她是在以退为进地提醒自己，就算接下来真的发生了什么，她也是不带『感情』的，只是需求。 一个女人，对男人的正常生理需求，与爱无关！ 她以为这样就能劝退自己了吗？ 她还是，不够了解他这个人。 箭在弦上了，不是男人才不发，封掣眸色骤暗，没再说话，只一伸手扣紧了她的腰，重按着，直接将贴着墙的小女人，用力拖回了自己身下。 他覆上来的时候，沐听雪全身的肌肉都是僵的…… 感觉到她在害怕，封掣难得好脾气地耐着性子吻了她很久，从眼睛到鼻樑，从耳朵到锁骨，从手臂到手指。 直到感觉怀中微微发僵的小女人总算是在他的安抚之下平静下来。 他才勾指，毫不犹豫地扯开了她的腰上的蝴蝶结…… 第143章 技术真是烂得可以 酣战一夜，凌晨四点时，沐听雪披衣而起。 脚尖落到地板上的那一剎那，她忍不住疼的抽了口气，这才一步一步挪入浴室，将自己沉入温水之中。 水温合适，她却还是蜷起了脚趾头。 封掣这个混蛋…… 咬着下唇，她慢慢闭上了眼，须臾，又湿漉漉地睁开，迷茫地望着他家质地考究的浴室顶板，失神地想：她们这样算什么呢？ 沐听雪劝自己说，如果对像是封掣的话，她真的不亏，毕竟，他年轻，人长得帅，身材好，天赋异禀。 能在清晨睁开眼时，第一眼看到封掣的睡颜，不是自己这六年以来，每次生日时许下的唯一愿望吗？ 愿望终于实现了，她该高兴。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眼泪还是想流下来！！！！ 沐听雪拍着心口，自己安慰自己：「别哭！这么没出息可不行，好赖也练了六年的胆儿，有什么的，认真算起来，还说不上到底是谁吃了亏。」 「这样就好，管我爱不爱他，管他爱不爱我，只是这样的关系，对大家都好！」 「嗯！我不难受，一点也不难受……」 「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哭的，那是生理性的泪水，对，就是如此！」 可是，沐听雪还是发烧了…… 她泡完澡后，便觉得头晕脑涨，甚至还有点泛噁心。 随手捞了件睡袍披在身上，扭头照镜子的时候，沐听雪便觉得自己脸上红得不太自然。 怎么办？ 要不直接走吧！不让他知道就行了。 可险险扶墙出来，沐听雪就完全撑不住了，头晕到不行，手脚也没什么气力。 她只犹豫了不到三秒，便挪步归来，厚脸皮地把自己重新裹进了封掣的被子里，甚至还盖上了头。 封掣本就睡得不沉，之前是消耗过大，才迷迷煳煳眯了一会儿。 这会儿沐听雪带着一身水汽钻进了他的被子，他几乎没有思考的直接翻了个身，将人捞进怀里。 也是着一动作，让他察觉到了异常：「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沐听雪头晕，气息有些短：「没事，刚泡了澡。」 她这时候的声音听起来软软的，就跟在他怀里腻着撒娇似的。 封掣突然就被这个声音给酥了一下，那种微电流蹿过心尖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可理智告诉他，沐听雪身上的温度并不正常。 「你是不是发烧了？」 封掣翻身坐了起来，顺手按亮了卧室的灯。 虽只是床头的读书灯，沐听雪还是不适应地眯了下眼，下意识抬手挡着眼。 而她手拿开的那一刻，封掣突然便低下头来。 沐听雪唿吸一停，以为他又要亲她，赶紧扭开了头，慌张道：「不行……」 「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发烧了。」封掣有些好笑，停在她脸上方。 沐听雪听言脸更红了。 封掣扬眉，伸出右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温柔地将她的脸拨过来，正视着，一点点地将额头靠了上去。 看着她的眼，慢慢地感受着…… 「果然是发烧。」 沐听雪的额头温度更高，以至于封掣这种并不细心的人也能一下试出来：「我送你去医院……」 他说着起身，沐听雪却一把拉住他的手，摇头：「不用，你家里有药吗？让我吃一点，再睡一觉就好了。」 「不行。」 封掣反对：「连是什么原因发烧的都不清楚，怎么能随便吃药？」 「知道。」说完沐听雪就脸更红了。 封掣却不懂她的尴尬，执意要去，最后沐听雪只能深吸一口气，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趴在他的耳边，说了句话。 顿时，封掣就安静了。 面无表情地呆坐在床边有四五分钟，之后，某跨国集团总裁封先生一个人摸着鼻子，悄悄到客厅里打了通电话。 大约是羞耻得太厉害，他声音压得很低，仿佛生怕别人听到似的：「那个，她……发烧了。」 电话那头，刚从手术台上下来，回家没睡到两个小时的男人，情绪顿时崩溃。 「兄弟，你知道现在几点吗？发个烧就把我从床上吵起来？你不会自己去医院看医生吗吗？」 显然宋凌寒并没有听清封掣口中的『她』。 封掣道：「你不就是医生？」 宋凌寒更崩溃了：「我特么又不是内科的……」 「这个事情，可能要找妇……妇科！」 宋凌寒：「……？？？？」 妇科两个字一出，宋凌寒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后知后觉想起了一开始的那个『她』，惊讶道：「你是说，有一个女人现在跟你在一起，而你发现她发烧了，所以打了电话找我是吗？」 问完，他也没等封掣回答，自己就先疯了：「我靠！封掣，大少爷，你……你终于也开始嫖了？」 「你脑子里还能不能装点正常的东西？发烧的是沐听雪……」 说出沐听雪的名字后，封掣又后知后觉地开始不好意思：「就……反正，我们……应该是我，昨天晚上就……做过头了。」 「等等……」 宋凌寒彻底醒了，一点瞌睡也没有了：「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懒得回答这种废话，封掣直接问：「她发烧了，又不肯去医院，那我……应该怎么帮她？」 第144章 大少爷啊!您可真是牛 宋凌寒憋了半天，终于没忍住：「大少爷啊！您可真是牛……」 饶是面瘫如封掣，脸皮这会儿也被他说得有些红：「废话少讲，说重点。」 「先检查一下啊！」 宋凌寒有点想笑，不过，更想看热闹。 所以他看戏不嫌事儿大地给他出了一损招：「看看人家是不是受伤了，伤得有多重，再弄点药亲自给抹抹什么的……给点退烧药吃吃，多喝开水什么的……」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封掣直接打断：「受伤是什么意思？」 勐听到这么一句，宋凌寒当时就对着手机翻了记白眼，虽然知道封掣根本看不见。 「你特么这些年就算是没女人，总看过片儿吧！你好好回忆一下自己昨晚都干了些什么，还有就是……你……欧美款……」 宋凌寒含含煳煳的说了几个重点词，封掣这才总算是听明白了。 嗯！是个男人大约都会喜欢这种评价。 但是，现在的重点是，如果按宋凌寒所说，那可能都不用检查，一定是受伤了。 封掣有点担心：「要抹什么药？如果受伤了，只抹药行不行啊？会不会很严重？」 宋凌寒：「所以才要检查啊！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严重不严重了？」 「……」 亲眼，看看……？？？ 只那么随便想一想，封掣便开始心猿意马。 而宋凌寒这会儿吃了大瓜，也就顾不上再埋怨他早上五点把他吵起来了，很快报了两个药名给他，一个口服，一个外用…… 封掣记下来后，又回房看了沐听雪一眼。 大约是胃不好的原因，沐听雪本人比起六年前来要瘦得多，小小的一团躺在他过大的king size床里，整个人缩成一团。 封掣轻手轻走的走过去，看着沐听雪那张脸烧得通红，不由更加担心，很快换了身衣服，拿起手机便出了门。 听到关门声，沐听雪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迷迷煳煳意识到什么，她侧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位置…… 空空如也的另半边，只有床单上还有浅浅的褶皱，诉说的曾有人睡过的痕迹。 可是本该躺在那儿的人，已经不在了！ 翻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早上五点半…… 这么早就去上班了吗？ 他这个总裁，当的倒是辛苦…… 但，又关自己什么事呢。 沐听雪苦笑一声，手机放到一边，挣扎着想起来，可人都坐起来了却又捨不得地重新躺了回去。 一寸一寸，从自己睡过的枕头挪到他的枕头上…… 那上面，有封掣的味道，淡淡的，似要撕开她心上层层的痂。 心口那么疼，那么疼！ 就赖一会儿，再赖一会儿就好，反正他都上班了，只要在他下班前离开，她就还有救。 只要不被他知道自己还有多喜欢他，她就，还好…… 可人一旦不舒服了，那些难受的情绪，那些难受的记忆，也会堵结成一块，突突地外冒。 他又这么一生不可的把自己丢下了呢…… 哪怕沐听雪努力告诉自己不委屈，不委屈，但，封掣仿佛就是那个特别的开关，只要按下了，眼泪就怎么也止不住的溢了出来…… 咔嗒一声，突来的开门声似在沐听雪心上敲响了一曲重奏。 她勐地在枕间张眸，微染红丝的眼底，便映出了封掣高拨的身影。 心房，似都重塌了一整片…… 在那残瓦断砖中央，封掣一步步踏在她心上而来，他定住，一条长腿半跪在床上，倾身看过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捧上她的脸，只用大拇指轻试过那滴眼泪。 封掣的声音软得不可思议：「怎么了？那么难受吗？」 沐听雪：「……」 是不是在做梦？ 他怎么回来了？不是走了吗？ 而且……还这么温柔…… 本已经憋住的眼泪，被他这突然的温柔一手，忍不住，就又淌下了一滴…… 男人染湿的指尖带着热意，心口都似被烫到了一般，声音不由变得更加小心翼翼：「怎么哭了？是不是……」 封掣有些不太好意思说，可她的眼泪却逼出了他昨晚的零星记忆，他抿了下唇，艰难问：「是不是那里……很不舒服啊？」 他记得沐听雪昨晚好像哭得很厉害…… 但当时听来，确是让他像打了鸡血一般更加兴奋，也更加不肯怜惜人。 这会儿真正冷静下来了，便满是愧疚。 沐听雪有些微愣，于她而言，这样的封掣是陌生的…… 昨晚的热情褪去，他方才一语未发地离开，让她恍然间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一日的清晨，她冷冰冰对她说你违反了我们第22条规定，我们离婚吧的场景里面。 可现在，他却用这么温柔的眼神看自己？ 沐听雪心弦微动，鼻翼不由微微抽动了一下：「你不是去上班了吗？」 「去给你买了点药……」 小区里就有一间挺大的24小时营业的医店，他进去后很容易就买到了宋凌寒说的这些药。 所以，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他说：「虽然我还是觉得去医院比较好，但如果你坚持不去，至少，让我检查一下，再帮你上个药？」 「上……上药？」沐听雪有些没听懂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受伤了吗？」 说罢，封掣的目光移向那处…… 轰！轰！轰！ 听懂的那一瞬间，沐听雪的心里顿时如被一圈圈炸弹炸响。 他，他居然想检查那里，还给她上药！ 第145章 我不要面子的吗? 画面太美，沐听雪简直不敢想像。 她一个劲儿的摇头：「不用了，那种事情，不用管就好了！上回我就是睡了一觉就好了，那还是我头一回，这一次也一定休息休息就可以的。」 「上回……？」 封掣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耿直问她：「所以上次我也让你受伤了？」 「也……没有啦！就……那不是……都……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嘛！所以……」 沐听雪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总之，现在她只有一个想法，能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真的，他这人怎么回事啊？ 这种事情为什么还要一本正经的问出来？ 不嫌尴尬的吗？ 但是很显然，封掣并不知道什么叫这样的尴尬，还更加一本正经地说：「抱歉！下次之前，我会好好练习的……」 「……！！！」 练你妹啊！ 封掣不懂她的尴尬，还在认真讲：「网上应该有很多可以学习的影片，我会尽量多看看的。」 「唉呀你别说了，我……」 简直无地自容，沐听雪最终还是把红得要滴出血来的脸埋进了被子里，嗡声嗡气地怪嗔：「我不要面子的吗？真的不用了，不许帮我检查……」 「宋凌寒说不检查就不知道到底伤到了什么程度，不好对症下药。」 「都说不用上药了。」 封掣坚持：「不行，一定要用，不然咱们就上医院。」 别的病倒也就算了，要是这种情况去医院，沐听雪觉得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她有气无力：「那我自己用行吗？」 「你自己怎么看得到？」 沐听雪：「那不还有镜子吗？」 封掣愣了一下，之后也不知道是自行脑补了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总之，最后他看一眼沐听雪，反而替她不好意思起来：「你……真的，要用镜子看自己吗？」 沐听雪：「……」 这天聊不下去了。 沐听雪最后气急，直接撑着还难受的身体，下床把封掣轰出了卧室……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封掣气晕了头，发了一身的汗，等沐听雪再出来的时候，觉得头轻松了不少。 而外面客厅，意外地没有看到封掣，倒是开放式厨房的那边，传来了很香的味道。 封掣居然在煮粥…… 给她的？ 沐听雪被这个想法震到，人站在那里半晌都没有回神。 封掣正在试凉菜的拌料，有点淡，转身拿盐罐的时候，一眼看到站在客厅里呆呆傻傻的小女人。 他脸色瞬间下沉，手里的盐罐『咚』一声放下，便朝着她走了过来。 「你起来干什么？不是不舒服吗？为什么不多睡会儿？」话说间，他人已到了她跟前，扶着人就要朝房间带。 沐听雪扯住他：「我要上班啊！」 「上什么班？病好之前，哪儿也不许去……」 又是这霸道不讲理的口吻，完全不给她反对的机会。 可沐听雪也有自己的坚持：「我也没什么大病啊！再说了，就算我不回公司，也得回家盯一下威尔斯那边的进度啊！更何况，安姐那边……」 「那边我来处理，你别管了。」 沐听雪眨了下眼看他：「那……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那你又想怎么处理呢？帮江臣煜生个孩子？换安绮婷平安出来吗？」 「……」 他怎么知道这件事？ 沐听雪瞪大了眼看他，封掣没好气地回瞪，还粗声粗气地：「总之，我说了这件事我来处理，就一定会帮你处理好，所以病好之前，哪儿也不许去，要不然，我就在只好家守着你了。」 「别开玩笑了，你那么忙，哪有时间守着我？」 她一说完，封掣便深深看了她一眼：「现在对我来说，你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沐听雪：「……」 怦怦！怦怦！怦怦！ 心又开始狂跳，沐听雪本还怔怔地望着他，可没一会儿，就糟不住他那似有若无放电的眼…… 他的眼睛真要命，看不得！ 她心慌慌，却听他又道：「你知道吗，那个侯康，在去你公司时，用无人机拍下你踢他的那段视频……」 第146章 是谁让他有了这样的例外? 「什么？」沐听雪心底一凉。 封掣道：「当时在窗外有两台无人机，全程摄像，他身上还带了录音笔。」 听到这里，沐听雪算是全明白了，侯康在算计自己。 虽然他应该也没有料到自己会对他动手，但，就看他这万全的准备，显然应该是还有后招。 她突然有丝后悔，当时真应该再控制一下自己的。 不过，若她还有理智控制自己，当时也不至于慌到想要吃药…… 对了，侯康来的时候，还特意送了自己一束蓝色妖姬。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无论他想干什么，这些事情我会一併处理掉，所以……」 仿佛能读懂沐听雪的心声，封掣突然出声：「你现在只要好好休息，把病养好就行了，其它的心都不要操了。」 说完，见她深拧着眉头，他忍不住抬指在她额心轻轻一抚。 如同受惊，沐听雪下意识避了一下，封掣的手便尴尬地僵在了那处…… 一时间，两人间的气氛都有些微妙。 沐听雪虽不是故意的，但，身体的本能反应骗不了人。 她对他始终还有些放不下的心结，与其说是不愿被他碰触，倒不如说，害怕被他碰触…… 她有些侷促地垂下眼帘：「那我，回自己家里休息吧！」 以为经过昨夜，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可以破冰的他果然是在妄想。 封掣淡定地收回自己的手，提醒她：「想再看一眼你家门口那一大排蓝色妖姬吗？」 沐听雪：「……」 不过，说起那些花，沐听雪觉得还是应该跟他坦白：「其实，侯康来找我的时候，也送了我一束蓝色妖姬……」 封掣眉头一跳，声音骤冷：「你觉得是他？」 沐听雪凭着直觉摇头：「不是……他说是代人送的，但也没有明说是代谁送的……」 说到这里，沐听雪笑了一下，自嘲道：「可是，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蓝色妖姬的代名词了，为什么现在所有人送我好像都是首选这种花？」 封掣敏感地看了她一眼。 所有人是指除了陆昀川和这位匿名君，还有其它人也送过？ 沐听雪那时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思绪，没注意他的表情，只絮絮说：「那些花，始终给我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封掣也是一样的感觉，但感觉自己这么附和她会更紧张，他便斟酌道：「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处理。」 话落，厨房里便突然飘来一股子焦煳的味儿。 封掣鼻翼动了动，突然：「我的粥……」 男人反身沖回厨房，可惜，精心准备了一早上的菜肉粥，果然是不能吃了。 「不然，还是给你点个外卖吧！」 沐听雪这时也走了过来，她瞧了一眼锅内惨烈的情况，自然而然地把锅子从他手里接了过来：「锅巴粥也不错，煳煳的，喝了不会拉肚子。」 「……」 封掣怔了一下，似乎被这句话给彻底定住了。 看着面前身段温柔的女子，封掣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个阔别了多年的身影…… 「小掣，锅巴粥其实很好喝的……」 「虽然有股味儿，但喝过后，小掣就不会拉肚子了哟！」 虽然知道是巧合，可是，上一个跟他说这句话的人，是他妈妈。 最后，那锅粥竟真的在沐听雪的处理之后，变成了微带煳味，却不难喝的口感。 封掣出神地看着面前的粥碗，好一会儿，才一口一口认真地喝了起来…… 一碗喝完，他还添了一碗。 吃完早餐，沐听雪很自然地要过去洗碗，封掣拉了她一下：「你去休息吧！」 「没事儿，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伸手，他夺过她手里的洗碗布，封掣静静看着她：「沐听雪，洗个碗的能力，你至少该对我有点信心吧？」 封掣的碗，洗得还是极好的…… 只不过沐听雪从来没有想过，他也会做这样的事，至少，六年前的封掣，还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是谁让他有了这样的例外？ 沐听雪正羡慕着，封掣却刚好转过头来，与她目光相触的瞬间，他似乎是笑了一下，不算明显：「虽然是第一次洗，不过，我还是洗得挺干净的，对吧？」 沐听雪？「……」 什么？ 他是第一次洗碗？ 那刚才的粥难道也是他头一回煮么？ 仿佛又一次接收到了她的心声，封掣这会儿竟真的说了一句：「不过，刚才的粥也是第一次煮，所以不太熟练，还拿着手机查了半天做法，结果还是煮煳了。」 沐听雪：「……」 第147章 可不可以再信我一次? 那个让他有了这样的例外的人，是自己？ 沐听雪目光微闪，红唇微微翕合，几次欲张，可到底还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最后，只勉强问出一句：「你……接下来是要去上班的吗？」 「不了，去你公司看看。」 沐听雪惊讶：「啊？为什么要去我公司啊？」 「说好了交给我处理，总不能食言而肥吧？」 说罢，封掣突然抬手，趁着沐听雪还出神，飞快捏了一把她的脸：「乖，在家好好休息，等我回来！嗯？」 在家…… 等他回来？ 这竟是从封掣口中说出的话吗…… 一瞬间，沐听雪的眼角就红了。 封掣亦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她压抑着的澎湃的情绪。 想说声对不起！ 想说我以后，再不会像以前一样坏了，但，这些轻飘飘的话涌到喉头，封掣最后只是一低头，轻轻在她额心烙上一吻。 沐听雪的眼泪刷一下便滚了下来！！！ 「怎么……了？」 她摇头，胡乱地用手背擦了把脸，之后，背过身子，只是肩膀却一直在一颤一颤地抖……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我……」封掣开了口，可只说了一个字，便长长嘆了一口气。 上前一步，他自背后紧紧圈抱住她，语气中是平素从未有过的温柔：「是因为我让你想到了不开心的事情了吗？抱歉！你明明身体还那么不舒服……可是，有句话，我最近一直想跟你说……」 「你那么了解我，甚至比我自己还了解，一定知道我其实没有别人以为的那么好，我性子冷，亲情缘薄，对人待物都比较冷血，在我身边，确实是要受不少委屈的，但……」 「可不可以再信我一次？我不敢说我会改我的脾气，或许我永远也做不到对谁多热情。但，以前那么对你确实是因为我误会了太多，可现在我知道了那么多，我……」 「很心疼你，心疼到想要回到六年前狠狠揍自己一顿的程度，所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让我补偿你，好不好？」 只是……补偿吗？ 原来如此！ 原来，直到现在他还没放弃这种心思。 虽然，这也是他『温柔』的一种体现，可她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温柔』。 沐听雪心里很冷，却又对此无可奈何。 她抹干净眼泪，背身摇了头：「补偿就不用了，过去了的事情，我想让它就此过去，以后我们把往事一笔勾销，就好……」 如同她爱他无可救药，他不爱她，也并不是他的错。 「那以后……」 「以后就好好相处吧！」沐听雪果断道：「就像你说的朋友一样，啊……也不太一样。」 她说着，人也垂下了眼帘。 像是不允许自己后悔，她甚至带着些自嘲的轻视道：「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也许应该叫，**？」 封掣：「……」 刚才的气氛明明那么好，是怎么会突然扯到那两个字上面去的？ 所以，对她来说，现在的自己功能就只是相当于一根……按摩b吗？—— 封掣最后心情不佳地离开了。 门口的花已经不见，这让沐听雪出门时放心了些，在药店买了紧急避孕药吃下后，沐听雪长长舒了口气，给安露娅去了通电话。 就算封掣能力再强，可他毕竟是个外人。 一个外人就算去了安姐的公司，又能如何调试人员？ 本是担心，没想到电话一通，安露娅便呜呜哇哇一通乱叫：「沐姐你放心吧！公司没事儿，你前夫过来了！」 她说着将封掣去到公司后的一系列操作告诉了沐听雪。 沐听雪这才知道，封掣不愧是封掣，短短一会儿时间，他居然已经已经镇住了公司的场子。 并且，二话不说，开除了好几个沐听雪之前一直想要开除，却碍于公司运转没有开除的员工。 那天跟沐听雪顶嘴的销售主管，也在其中。 沐听雪听后，心里暗爽，但不由担忧：「这么大动静，公司内部运作得过来吗？」 「搞得过来！搞得过来！」 安露娅有些激动的说：「前夫哥把他家御用的几个高管员工调过来临时帮忙了，说是什么时候公司找到合适的人选，他们再走，简直太帅了！」 沐听雪：「……」 让fc集团公司的高管们来安姐的小公司帮忙？ 封掣不愧是封掣…… 电话那头安露娅的声音却突然担忧：「对了沐姐，我听前夫哥说你生病了？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我姐……」 「没有，」沐听雪宽慰她：「就有点发烧……」 「什么叫就有点发烧？」安露娅急了：「你还记得你上次发烧后来变什么样了儿了吗？你赶紧去医院吧！」 「放心吧！」沐听雪扬起一抹苦笑：「我刚吃过药了。」 只不过，不是退烧药罢了…… 沐听雪轻轻抬手，将那药盒已经空了的避孕药盒扔进了最近的垃圾筒里…… 电话那头，安露娅却不知道。 听到沐听雪的话后，她放心了些，才又说起了侯康的事：「还真奇怪，沐姐你那天把他打得那么狠，他醒来后居然没有闹，也没说要找你麻烦。」 沐听雪想了想，道：「可能是封掣做了什么吧！」 「哇！前夫哥这么厉害的吗？」 「嗯！他一直很厉害，不过，你能不能不要总叫他前夫哥啊？」 「为什么不让这样叫啊？啊……」 安露娅咋咋唿唿：「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是和好了？要復婚了，以后就只能叫姐夫了是不是？」 沐听雪：「……」 这丫头，简直是个活宝！ 又交代了些事后，沐听雪挂断了电话，转身去了赵勐的工作室。 既然安姐的事情有人帮着处理，她自然也该做点正经事。 但此刻赵勐却不是在做什么正经事。 沐听雪到的时候，他正抱着苏卿月的细腰，小男人似的撒娇。 看到沐听雪后，他立刻喜笑颜开：「小沐，你终于来啦！快过来，快过来……」 沐听雪却没有动，看着苏卿月现在对她态度淡淡的样子，识趣地站在原地。 「抱歉！早该来的，是我太迟了些。现在服装进度怎么样了？我看看先去可以吗？」 赵勐立刻表示可以，一摆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让店里的导购带沐听雪去。 赵勐的工作室是一家婚纱店，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里面却是另有干坤。 前面主营婚纱，后面，便是一个规模不小的正经工作室。 沐听雪过去的时候，大家都在忙碌，她便直接进入了工作状态，和他们一起对了对设计图纸。 「这个，袖长太过了，要再别上去一点，这样……对……」 「这一块的花色不对，用这个过于张扬了，不符合角色的定位……」 「这里的花纹有些不太流畅……比如这样，或者这样……」 说着，她顺手拿过一张纸就在上画了起来。 笔锋轻勾，几笔成形，瞬间让众人大开眼界：「哇！沐小姐好厉害啊！」 「真的，一点都不会发脾气的，很温柔啊！」 「说修改的部分也说得很清楚，一下子就知道要改哪里……」 「对啊！我好喜欢她啊！」 一会儿时间，就让大家对她赞不绝口。 而赵勐和苏卿月这时候也走了过来…… 第148章 我要去看看外公 「哎呀！我的员工都要成为你的迷弟迷妹了，」赵勐大嗓门的开玩笑道：「你说这一单干完，他们会不会都被你拐跑了？」 沐听雪耸了耸肩，淡淡说：「给我我也养不起。」 「哈哈哈，」赵勐戳了戳跟他一起过来苏卿月：「你听听，你女儿多谦虚。」 对此评价，苏卿月未多表示，只微微勾了勾唇，有些阴阳怪气道：「稀客啊，居然有时间过来。」 这话明显在影射那天医院的事情。 沐听雪习以为常，表情淡淡：「你也是，不是最近正在忙新的剧本么？怎么不在家写作？」 「剧本写累了，出来透口气不行吗？」苏卿月妖娆的哼唧了一声，知道沐听雪是在说她和赵勐的腻歪。 但她并不在意。 「当然行。」 沐听雪说着话，手下动作却是不停，正在为一条看起来像是晚礼服的裙子锁着边。 那是一件黑色復古鱼尾裙，款式虽然看着简单，但层层迭迭的裁剪流畅，特别是肩线那里的一圈银色绣花，略略带着巧妙的小心机，非常打眼…… 苏卿月走近后立刻被吸引。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想穿！ 但这是威尔斯的音乐剧服装，是不可能给她穿的…… 于是苏卿月便报復性地嫌弃：「这裙子也不怎么样嘛！你设计的？」 「不好看吗？」沐听雪问。 一句话就把苏卿月问没了声。 就是因为好看，才更觉得『不怎么样』的这种理由自然没办法说，她便挑了挑其它的刺：「就不太适合吧！威尔斯的音乐剧里出现这样的服装，你不觉得奇怪？」 「是很奇怪！」 沐听雪先是点了点头，然后说：「不过这也不是给威尔斯的，就无所谓了……」 不是给威尔斯做的？ 苏卿月的脾气说来就来一下就上来了：「你还有闲功夫做别的？」 原本今天看到她过来，苏卿月还以为她是听了自己的劝，对这份工作走心了些。可结果，她居然跑来这里做别人的衣服？ 赵勐赶紧拉住了她：「别说了亲爱的，这条裙子是我设计的，不过……」 他抬了抬自己还吊在脖子上的手：「后来我没办法继续了，就给小沐说了说，她有一些非常不错的想法，我觉得很贊，所以干脆就转给她帮重新修改设计了，特别是肩线这里，是她特意帮你设计的，你真的觉得不好看？」 「啊？」苏卿月懵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这居然是给自己的。 可是…… 「为什么要做裙子给我呀？」 「你过两天，是不是要参加综艺首秀？」 赵勐极为宠溺地看着她，说：「战袍！一共六期对不对？除了这一套，其余的五套我都设计好了，不过，我手残了，只好让你女儿亲自帮你做出来了。」 「你……你这不是瞎胡闹么？她现在忙成这样，哪有时间帮我做这个？」苏卿月嗔怪。 赵勐反问：「你不想？」 苏卿月：「……」 苏卿月不做声了，她怎么可能不想…… 当年沐听雪十八岁时也给她做过一条裙子，母女裙，也是黑色的，也是礼服。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见到，裙子就被姓沐的老婆和女儿看上抢走了。 本以为，她再也没机会穿到沐听雪给她的裙子了，现在却有了实感。 哪怕这礼服最初是由赵勐设计的，但也足够令她欣慰不已。 沐听雪看到苏卿月的反应，垂了垂眸：「最近我有些忙，等我得空了，帮你再做几套好看的，让你到电视电视节上穿。」 苏卿月：「！！！」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但苏卿月还是别扭了一句：「别哄我，你以后只会越来越忙，哪有时间帮我设计礼服？」 沐听雪却淡淡笑了：「因为都是早就设计好的，从我开始学设计，每年都会帮你设计春夏秋冬四款，不多，也就十好几套，应该够你穿几年的。」 「你……」 「别太感动了，只是因为没有什么人合适我送裙子罢了。」 苏卿月正要感动，这一下子给弄到无语了。果然是她生的，论言语诛心程度真是一点也不输她本人…… 不过不要紧，苏卿月现在心情好，手时不时在那礼服的银绣花上碰一碰，突然期待成品。 这时，她听到沐听雪叫了她一声：「妈，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一下。」 这种语气…… 苏卿月敏感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安：「什么事？」 「我想请外公帮我一个忙。」沐听雪道。 一瞬间，苏卿月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是为了安绮婷？」 「是……」沐听雪有些犹豫：「其实我也可以不跟您说的，就算偷着去了，您也不知道。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和你讲一讲……」 果然，苏卿月一听是这理由就直接翻脸了：「我说，你是圣母玛丽亚还是怎么地？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么多你全忘了吗！」 因为生气，苏卿月的声音并没有压低，工作室的众人顿时看了过来。 沐听雪知道，这样下去，又要吵架。 她其实很想心平气和地跟老妈说这件事，所以才会在她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时候提了提。 结果，还是不行…… 她有些无奈：「妈，我不是圣母，但我也早就说过，安姐于我而言也绝不算什么『别人』，还有，我要找外公也不全是帮安姐，也是帮我自己。」 「什么意思？」 「您能猜到我找外公的理由，应该也能猜到解决问题的最终死结在江家那边，他们……」 苏卿月尖声打断她：「别说我打击你，你外公就不可能会帮你，他一辈子没做过亏心的事儿，也断不可能帮着你去做逃避责任的说客。」 「那江家已过世的老爷子和他是从小一起学画的师兄弟，现在人家师弟的孙子被安家的女儿打成了活死人，你让他出面帮你求这种缺德的情？别说你外公和你本就没什么感情，就算是有，他也拉不下这张老脸张这种嘴……」 「不是这个……」 沐听雪定定望着母亲的眼：「您知道，江晏城因为这件事，跟我提了什么要求？」 第149章 那方面经验的视频 苏卿月眉头一跳：「什么要求？」 都是书画世家长大的，沐听雪和江臣煜是同辈，苏卿月和江晏城也是同辈，她自然也是对江晏城这个人相当熟悉的。 不过，江晏城这个人虽在书画界颇有威望，但人品方面，苏卿月却是非常嫌弃的。 沐听雪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拉着苏卿月去了间没人的样品间，锁上门后，才开了口道：「他想让我给江臣煜生个孩子。」 「什么？！」苏卿月简直不可置信：「那个老王八蛋！老娘不发威，他就当老娘是病猫了是不是？」 她顿时气怒，扭身就走：「老娘找他！凭什么？凭什么？你就一定要给他们家生孩子，江晏城那个老混蛋是不是疯了！」 「嗯！我也觉得他疯了，」沐听雪一把拉住了愤怒的苏卿月：「所以对一个疯子，用正常的办法是行不通的。」 苏卿月一把掀开沐听雪的手，气愤道：「怎么就行不通了？不帮不就行了，你欠安家的不成？怎么可以无条件地帮她到这种地步？」 「我不欠安家的，但我欠安姐的。」 终于，还是要跟母亲坦白了…… 沐听雪深吸一口气，终于是说出了那个一直隐藏在心里的秘密：「妈，我不是不画画了，也不是不爱画画了，而是……是画不了了。」 她伸出自己的手：「这只手，做了十六次修復手术……其中有两次是因为我割过脉，还有十四次，是我手骨粉碎性骨折后的修復还在整形手术。」 「什……什么？」苏卿月彻底惊呆了，脑海中，像是被什么轰炸，几乎失声：「怎么可能……」 割脉？粉碎性骨折？ 这些可怕的字眼，她从来没听沐听雪说过。 而画不成画了…… 没人比她更明白，画不了画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因为那就是曾经的她…… 沐听雪看着母亲的反应，右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她感觉自己又要止不颤抖，只能用左手死死抓着右手，强自镇定道：「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安姐从头到尾坚定地陪着我……所以这一次，我一定会救她，不，是一定要救她！」 「我不管你救不救她，你给我先说清楚……」 苏卿月声音都变了，是那种哑的，嘶的，干涩到必须用尽全力才能发声的那一种：「你……给我说清楚，你的手……到底怎么回事？」 「我会全部告诉你的，然后，我也会去求外公……」 沐听雪握了握拳，终于把在国外六年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她讲得很简单，仿佛是觉得那一段过于不堪，又仿佛是不想让母亲听了难受，便只挑了重点的时间节点，和事实经过。 但，这六年的过往，她吃过的苦头足抵别人的一生。 苏卿月听完就崩溃了。 她双手捂着脸，不多时，眼泪便顺着指缝一线线滑下来，像是要把这近20年的眼泪都哭干一样。 颤抖着肩膀，心里说不出的悔恨。 她错了，她今天才知道，她错的有多离谱…… 曾经的她过于年轻，爱错了人，却不懂收手，最后生下子孩子后就再也没脸回家。 后来她怎么也不能给孩子一个好的生活，就把她送回了沐家，而那却是龙潭虎穴…… 她这一生，仿佛都是在做错事，可因为自己知道是自己太作死所以连哭都没有资格。 直到今天，直到听到女儿说出这一切。 她太痛了，痛到说不出话来。 还有比她更失格的妈妈吗？ 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她突然狠狠一抹眼泪：「没事儿，不就是一个江晏城吗？还犯不着你去求你外公，我倒想看看那个老混蛋，到底还能不要脸到什么程度！」 —— 下午三点，fc集团总部。 宽大的办公桌前，封掣正凝神看着最近新送上来的几个重点企划案。 他今天难得地没有一身黑，改穿了一件深灰色的衬衣，外面是藏青色的手工定制西装。他右手拿着报表，左手的食指轻轻虚扣在唇上，露出手手腕上黑带蓝底的世界名表。 他神情一如即往的冰冷，垂眼微看，像是放空了眼神，却别有一番成熟男人专注迷人的味道…… 这时门口响起轻浅的敲门声。 祝符从门外走入：「封总，江太太的电话……」 「不接。」 男人头也不抬，伸手翻了下一份企划案，心无旁骛。 直到，祝符的第三次进来：「封总，这次是江老太太的电话……」 「不用管。」 封掣说完，抬头递出手中的企划案：「有几份还要修改，一起拿出去。」 祝符汗颜，犹豫了几秒后，还是问了句：：「封总，您这次，是为了帮沐小姐，才会对江家下狠手的吗？」 封掣一记眼神看过去，祝符立刻小心翼翼地改了用词：「我是说你对江氏的战略性收购政策，其实是没有什么余利的，反而还会亏钱，现在江家既然有心求和，不如……」 他算过了，这次如果执意收购江家，那损失至少在两千万上下。 可封掣去而不以为然：「我缺那点钱？」 祝符：「……」 您是不缺，可以私房钱宠妻，但公司那些老古董…… 「直接用我私人帐户上的钱来操作，不会涉及公司一分一毫利益。」封掣一锤定音，完全将祝符的想法猜透。 祝符这下是真说不出反对的话了，好半天后憋出了句：「封总，您和沐小姐，难道是……要复合了？」 「不是……」 不是您还费这么大劲儿？ 祝符心里一句吐糟还没来得及吐完，却听封掣又说：「她说，我们这样的关系，算……**！」 「……？？？？」 您在说什么？ ****？？？？？ 然而这样的震惊还不算完，接下来还有更厉害的，于是祝符就听他们家冰山无情的冷面大老闆，用一种小学生讨论作文怎么写的认真口吻，积极问：「对了，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快速提高技能的？」 祝符：「……哪方面的技能？」不会是他想的那样…… 封掣一本正经：「昨晚那方面的。」 祝符：「………………」 第150章 发现事情的突破口 半个小时后。 祝符堂堂一个跨国集团首席特助，居然狗狗祟祟地把一些『能提高技能』的片子发到了老闆的私人邮箱里，这究竟是人性的沦丧，还是…… 好吧，毕竟都是男人嘛，谁还没点存货。 也是这时，祝符收到了宋凌寒送来的江臣煜病例。 原本病歷这种东西事关病人隐私，都是不可外泄的。不过，宋凌寒在医院有认识的人，便悄悄着人复印了一份过来。 祝符看到后立刻正色起来，收了东西，给封掣送了进去。 没想到，封掣看后，直接又要了江臣煜的icu监控视频。 这一看，就是两个小时…… 「叩叩叩——」 两小时后，祝符又一次无奈敲响封掣办公室的门：「封总，又是江太太……」 「不接。」封掣头也没抬，祝符却嘆气：「不是电话，她来公司了。」 封掣已经用四倍速看了不少视频，这会儿他心里已然有了些数。他目光从视频上堪堪挪开：「告诉她，如果是他儿子亲自过来，我就见。」 祝符吃惊：「可是封总，江臣煜已经成植物人了，怎么可能来见您。」 「是吗？你确定他是个植物人？」 祝符：「……！！！！」 不然呢？诈尸么？ 诈尸自然是不可能，毕竟，江臣煜就算只剩下一口气，那也还不算是个尸。但以祝符对自家老闆的了解，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定然是有他的道理。 他正疑惑，封掣已直接打开了邮箱…… 英法德文的邮件一口气写了六七封，分别发出去后，封掣又一个电话打给了安律也：「你姐姐的案子，要不要听听我的意见？」 安律也知道电话里讲不清，索性直接来了他公司。 只是两人把办公室门一关，安律也突然就有点尴尬。 毕竟，上一次两人闹得很不愉快，而且，问题还大都出在自己身上。 他琢磨着，可能要道个歉什么的，封掣已率先开口：「两个问题，你姐这件事，安家的态度是什么？你父亲的态度是什么？」 安律也立刻进入状态，直言：「我爸的态度就是我家的态度，我爸觉得，我姐太丢人了，她做了什么，就该她自己负责，家里不会管。」 封掣又问：「家里不会管，别人自己愿意管的话，算不算？」 「别人是指哪些人？」 封掣：「电视台，媒体，警局，法院，应该都有你爸的学生，不用太刻意，漏漏风给那些人，让他们知道自己老师家的宝贝女儿要坐牢了，老师很沮丧就行。 至于那些人帮不帮，还是怎么帮，那都是他们自己的意愿，和你父亲没关系，也不用他老人家拉下脸皮到处求人。」 封掣这个人，向来一针见血。 他总能轻易发现别人看不透的本质，安律也立刻就听懂了，这是教他不通过他家老爷子，顺利办成事的捷径。 以后，求人的是他，还人情的也是他，不必让老人家落了颜面。 安律也茅塞顿开，摩拳擦掌地恨不能现在就去找那些人透口风，封掣却又按住他，继续说：「你姐姐做了错事，原本就该负责任，家里愿意捞她出来是一回事，她的态度是另一回事……」 「这样，你让你姐再闹厉害一些，最好是闹到警局上下，哪怕是拖地的阿姨也知道，你姐已经决定一人做事一人当，医药费会给，营养费会拿，至于其它的，让江家趁早死了这么心。」 「江夫人也不是傻子，她自会有办法探到这些消息，让她觉得指望江晏城是最愚蠢的选择就好。至于医院那边，让凌寒那边再动动他在那间医院的关系，江臣煜的病情，估计，可以做做文章……」 封掣从不说废话，更不说没有依据的话。 安律也立刻心生警觉：「什么叫江臣煜的病可以做做文章？」 「我把他的病情数据，x光片，病歷，巡房记录，还的icu监控视频等等，全都输入到我公司开始的全能智能ai助手软体里演算了一下，这是预测结果……」 封掣说话的同时，将笔电转过来面对安律也，顺手另抽出了一份复印资料，推到他面前：「这个，是医院的管床护士的记录表，你可以看看有什么区别。」 安律也立刻拿出眼镜戴上，一页一页地翻着。 开始只是粗略地看看，翻到第四页时，他突然心脏狂跳：「你这个软体演算出来的结果，和江臣煜转入普通病房后，每日各项身体数据的结果，相差居然都很小」 「继续看。」 「等等，这上面预测说……」 勐地，安律也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一周内他就会醒过来？」 封掣点点头，又点了点另几个视频文件：「你再看看这几个视频，这是我刚才同时联络了英法意德澳五位脑科权威后，他们回过来的视频回復。」 安律也一一听点开了，听第一个时还是诧异，听到最后一个时，他简直瞠目结舌：「他们也都预测说，那小子三到七天内就能甦醒……」 所以，如果江臣煜醒了，他姐姐那边什么也不用做，就能直接出来没事了。 怪不得他刚才说要让他姐姐一力认罪，毕竟，只要她姐那边决定承担所有责任，那江家在这件事上面就再翻不起大浪。 那样一来，也就没有理由再拖沐听雪下水了。 可是，还有一点：「如果他不醒呢？毕竟数据是数据，现实是现实，就算模拟得再真实，万一……我是说，毕竟什么事情都是没有绝对的……」 封掣看了他一眼，自信道：「如果他不醒，不是还有我么？」 安律也徒然一哑…… 但内心深处，安律也却也不得不佩服这位大少爷，确实是头脑清晰，能力卓绝。不过是听他浅浅分析了一遍彼时的局面，还不等他亲自布局，他心里竟也的涌起了无限的希望。 甚至觉得，只要有他，事情马上就能被解决。 但其实，事情虽说并不能马上解决，但，马上解决一半，还是可以的…… 而解决这一半的突破口，就是江臣煜的母亲江太太。 第151章 你看我成吗? 自从封掣雷厉风行併购江氏开始，江太太便一直在试图联络封掣，甚至连婆婆都搬出来了，可封掣这边却迟迟不肯回应。 江太太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只能去找江晏城：「大哥，封总一直不接电话，也不肯见我，你说他是不是真的要收购我们家公司啊？」 她声音不自觉带上哭腔：「大哥，我们可都是听了你的话才那样跟安家提要求的，可现在得罪了封掣，孙子的影子都没看着，公司却要被fc收购了。 臣煜现在已经那样了，要是公司也没有了，我们可就活不下去了！」 江晏城其实也是一头包，他就不明白封掣想要干什么。 不是说他很讨厌沐听雪，已经和她离婚了吗？怎么还能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但嘴里的话却是：「就算离婚了又怎样？前妻也是妻，他们那些太子爷，自己玩剩下的也是不允许别人沾一根手指头的，这道理您还不懂吗？」 江夫人虽然很想相信，但根本无法冷静：「大哥，我看……那件事还是算了吧！我也找人打听过了，警局那边的消息，安绮婷坚持一人做事一人当，她说宁可坐牢，也绝对不接受其它的方式。」 「你也信？谁会愿意坐牢？」 「她都跟警察这么说的，还能是骗？况且，传消息回来的是我闺蜜的儿子，不可有是假消息。」 别看江夫人平时没什么主意，可这会儿却清醒得很。 本来就是被江晏城说服，才去为难的沐听雪，这会儿公司和『孙子』的权衡，傻子也知道该选哪一个。 她于是继续劝说，企图让江晏城放弃为难沐听雪，可江晏城却是铁了心的。 一来二去两个年过半百的人竟在医院里直接撕扯起来。 「呦，两位这是在干什么呢？」 嘲讽的笑声由远及近，一个红裙妖艷的女子看笑话般走了过来。 江晏城几乎一瞬间就转过头去，看到女子的时候，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卿，卿月……」 那个他心心年年多年的女人…… 江夫人也看到了苏卿月。 一瞬间眼中划过嫉恨。 当年曾让丈夫和眼前这位已然看痴了的大伯同时倾心的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咬着牙，质问苏卿月：「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嗯！问的好……当然是看你儿子的了。」 这话一出，江夫人立刻眉头一跳。 也许是出于女人的本能，她直觉今天苏卿月过来是要搞事情的。 果然，苏卿月仿佛完全接收不到她的敌意，还故意夸张地一撩波浪般的大捲髮：「唉呀！你儿子伤成那样，看起来真的挺严重的，以后是不是好不起来了？唉，你的命真苦啊，老公走得早，现在儿子又成了这样……」 苏卿月毒舌功力不减，刺起人来不带半个脏字，却字字诛心：「以后，你可怎么办呀？不过还好你徐娘半老也还算有点姿色，实在不行，也只能改嫁了。」 说到『改嫁』两个字时，她有意瞥了江夫人身边的江晏城一眼。 言下之意，已是不言而喻了。 江夫人气得全身发抖，正要出言反击，苏卿月却完全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想搞她的女儿，还不想听腌臜话，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再说了，她是那么好惹的吗？ 苏卿月再次一撩波浪，语调瞬间切换成公式公办的模式，气势凛凛问：「不废话了，我是来解决问题的，所以在这件事上面，你们俩，到底谁才是真正能做主的？」 江夫人沉下脸：「当然是我。」 江晏城直到现在心神还是飘乎的，他看着容光焕发的苏卿月，后知后觉般来了一句：「月师妹，好久不见！」 「我可不敢高攀你这样的大师做师兄啊！毕竟，我今天可不是跟你叙旧的……」 她笑着说话，但笑意却完全不太眼底：「听说，你想要我的外孙啊？」 「不是我想要，是江家需要。」 江家需要是什么鬼？ 江家算个屁啊！ 苏卿月捏着心火，不紧不慢地撩起了眼皮：「我今天就是为这个事儿过来的，是这样的，孩子还年轻，不想这么早做妈妈怎么办？」 「没关系的，代母我们来找，孩子我们来养，我们江家要的只是听雪那超群的绘画基因，所以……」 「喔~」 苏卿月恍然大悟的点头，分析道：「也就是说，你们江家其实不管其它，只想要基因是吧？」 「是！」 「是就好办了……」 苏卿月笑着，再度一撩长发：「那你看我成吗？」 「什么？」江晏城直接傻眼了，怔怔望着苏卿月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似的。 苏卿月望着他笑，眼底里秋波漾漾：「我说，听雪可是我生的，我身上流的才是苏家正统的血，我能生出一个她来，难道不能生出第二个来？」 江晏城这会儿才算是完完全全听懂了，但却更加迷乱了：「你……你的意思是，你要给我侄儿生个孩子？」 「对啊！母债女偿虽说是天经地义，但女债母偿，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吧！」苏卿月笑了笑，还冲他俏皮地眨着眼：「还是你觉得，我的基因不够我女儿的优秀？」 江晏城：「……」 江夫人简直都要气疯了。 这是在说什么？是在羞辱她吗？这个狐狸精以前总是勾着她老公也就算了，现在是连她儿子也不肯放过了？ 就算她再想要孙子，也不要这只老狐狸生的…… 江夫人全身直哆嗦，几次张口想要说话，都因情绪过于激动而吐不出一个字来。 苏卿月看着却觉得很爽，惹毛了她这种坏女人的下场，就该是这样…… 她微卷的大波浪摇了摇，娇花一般地矫情道：「喔……我太老了，差辈儿了是不是？」 江夫人指着她，终于骂出一句：「你……你个不要脸的……」 可惜了，到底是书香门第的儿媳妇，江夫人就连骂人都没什么新意，一句不要脸，已仿佛是她的极致。 可苏卿月这些年风里雨里何等大浪没有见过？ 这种话听来就跟挠痒痒似的，完全伤不着她。 她勾着漂亮的红唇，给江夫人递了个眼色：「唉呀！别这么生气嘛！会长皱纹的喔，我明明记得你比我还小一岁，现在怎么看着就跟我姨似的？」 这话一出，江夫人整张脸刷一下白了，整个人抖得就跟风中的枯叶，必须要扶着墙，才能勉强站得稳！ 苏卿月却还在那咯咯地笑，她当然要笑了，毕竟，气疯了一个江夫人可不够，另一个，她现在来收拾。 美人眸波微转，媚眼如丝地朝着江晏城斜了过去，娇娇地笑：「不过其实我觉得啊，江师兄的基因其实比你那个呆头呆脑的侄儿要优秀得多呢！」 第152章 晚上，等你喔! 苏卿月勾魂一般的眼神，原本就酥了老男人的心，更何况现在，她还话里还有话。 江晏城控制不住地激动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觉得我也这一把年纪了，还跟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生孩子确实是差了辈儿了，但如果是江师兄愿意的话……」 她尾音缠绵，她摇曳着一步步朝江晏城走了过去。 白皙的手指搭上男人的肩膀，倾身过来的一瞬，仿佛百花齐放般的香入骨髓，占满了男人的鼻。 随后，妖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不用试管，也是可以的。」 「……！！」 不用试管也可以，那就是要用自然的方式受孕？ 和……月师妹？ 江晏城瞪大了眼睛，怀中却被塞进了一张房卡：「江师兄，收好……」 苏卿月左眼一眨，给他抛了一个媚眼，悄声：「晚上，等你喔！」 —— 从医院里出来，苏卿月没有直接回酒店，而是去了本城最有名的红灯区。 挑了间看起来特别俗气的店，她人一进去，就点了店里最丑，最老，最肥，最能折腾的，花了大价钱包下。 妈妈桑见是个大主顾，也没纠结她也是个女人的事情，麻熘的按照苏卿月的要求，给了她五个人带走。 那五个人全都五十岁上下，胖的瘦的都过了头，还皮老粉厚，眼下青黑的，一看就是那什么过了头的。 苏卿月相当满意地带着她们去了她开好的总统套房，并让几位老小姐躲在其它的房间里待命…… 约摸等了有三四个小时，江晏城鬼鬼祟祟地来了…… 他手里拿着房卡，站在总统套房门口犹豫了足足有七八分钟，正好有服务员经过，他怕被人看见，才赶紧刷了房卡进屋。 『我只是来跟她说清楚的，不是真的想要做什么。』 江晏城本还自欺欺人的地这么劝慰着自己，只是一进入房间，就见到了褪去一身红裙，只穿了条纯白浴袍的苏卿月。 一瞬间，什么理智，什么修养，什么风度，统统扔光了。 正要上前，就听苏卿月妖娆开口：「江师兄，你来的可真晚。」 「月师妹，我……」 苏卿月手晃着酒杯过来，左手轻轻勾上男人的脖颈：「你怎么了？怎么都不看我呀？」 「月师妹，我……我真的，真的很喜……」 伸指，轻点着男人的唇。 苏卿月摇了摇头，不让他把接下来的话说完整：「嘘……我知道，可是江师兄，我们今晚不谈感情，只……」 她笑着凑了过去，在老男人耳边小声地说了两个字，瞬间，老男人便感觉一股血流直冲某个地方而去。 「江师兄，你真的好紧张啊！一直在抖……」 她手里的酒杯晃到他眼前，那上面还印着一个明显的唇印，显然是她刚刚喝过的。 可仿佛是故意，她竟用那喝过的地方对着男人的嘴：「要不要喝点酒？喝了，可能会好一些。」 这要让人怎么忍？ 江晏城激动地用颤抖的双手去抱她，一只手搂着柔软的腰，一只手抓过她手里的酒杯便一仰而尽…… 喝完，他便猴急地凑嘴要去亲苏卿月，却被她娇笑着推开。 「讨厌！别急嘛！」 她晃了晃手里的杯子：「再来一点，助兴……」 老男人原本已经等不及了，可一听到助兴两个字，立刻又似被很好地安抚住了。 他忍耐着看她倒酒，目光从苏卿月手里的红酒杯一顺儿向下，经过起伏的曲线，定定落在浴开衩处那条修长雪白的大腿上。 咕咚一声，江晏城咽了下口水。 不行了，忍不住了！ 他扑了上去，直接夺过她手里的杯子再一次一仰而尽，扔掉杯子的同时，他居然雄风大震地想要将苏卿月直接抱了起来。 可不过两步，江晏城砰然倒地，死猪一样，除了唿吸，再也没了动静。 苏卿月勾唇，嫌弃地踢了一脚地上老男人，拉好浴袍，这才冷笑着架起了一台摄像机，冲着客房大声叫：「姐姐们，出来招唿客人了……」 —— 沐听雪的右眼一直在跳。 虽不能迷信地认为真的是左眼财，右眼灾，但也许是因为最近那些令人不快的事情发生得确实太多，以至于她现在对这种小问题也特别的敏感，总觉得要发生点什么事儿。 然后，她便收到了老妈发来的视频大礼包…… 苏卿月的视频文件名是：惊喜！ 沐听雪毫无心理准备，点开『惊喜』的那一瞬，只差没有戳瞎自己的眼。 纵然她深知自己的亲妈是个离经叛道的，可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给自己发这种东西…… 视频一暂停，她就直接给苏卿月打了个电话：「那视频怎么回事？您哪里搞来的？」 「亲自拍的，怎么样，拍的不错吧？高清呢！！！」 「什么？」 沐听雪简直满脑门都是汗：「这是犯法的您知道吧？江晏城可以告你的。」 电话那头传来浑不在意的一声笑，苏卿月丝毫不惧：「告我？只要他不怕自己的小黄片传遍书画界，他就尽管告……」 「妈，您以后不要再干这种事情了，太冒险了。」 苏卿月一听，又不高兴了：「我这都是为了谁啊？你还怨我，有没有良心？」 「我不是在怨您，我是在担心您，万一您要出了点什么事儿，我该怎么办？」 大约是这句话里的关心极大的取悦了苏卿月，电话那头的她红唇勾起，嘴里的话却毫不客气：「什么该怎么办？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过你的日子就好，我不用你管……」 「可是……」 「闭嘴！我给你这段视频可不是为了听你叨逼叨的，总之，好好收着，以后姓江的要再敢害你，就把这玩意儿直接怼他脸上，或者，直接卖给媒体。」 沐听雪：「……」 「行了，我这折腾了一晚上小黄片也够累了，挂了。」 「喂！餵……妈……」 还没说完，苏卿月已经挂了！ 沐听雪无奈地拿开手机，又嘆息着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一团团迭加的身体，正要关上，大门口却嘀一声轻响，封掣推门走了进来。 沐听雪瞬间紧张，勐地一把抱起电脑，心虚地背手到身后。 「怎么了？」 封掣人在玄关，换拖鞋时眼角的余眼刚好瞥见她的动作，目光不由落在那台笔记本上：「你藏了什么？有什么我不能看的吗？」 「没有，只是电脑而已……」 「那就是电脑里有关于我的东西，还不是什么正面的，所以不能给我看？」 「不是，和你没关系。」 「和我有没有关系，我得亲自看看才知道……」 「不行。」 一听说他要看，沐听雪大惊失色，手还拿着电脑，便下意识地朝后退。 封掣已换好鞋子过来，看着她这可疑的行径，越加觉得那台电脑里藏的是关于自己的什么『坏消息』。 「不是说不是关于我的吗？那为什么我不能看？」 「因为，因为不能看，总之，你不许看……」 「好吧！」 他一松口，沐听雪立刻松了一口气，却不想，边的男人突然长手一伸，抱住她的同时，直接从她背后抽走了那台笔记本电脑…… 第153章 你，喜欢……这么重口的吗? 等沐听雪反应过来时，封掣已经单手打开了电脑。 原本就是开机的状态，很快屏幕上白花花的场面，顿时显了出来。 封掣：「……」 今天刚刚找祝符拿到片，还认真学习了一个小时的封掣这会儿有点没底气了。 「你，喜欢……这么重口的吗？」那他这可真没办法练习！ 沐听雪：「……你听我解释。」 她说着要过去跟他抢电脑，可封掣本就身高腿长，只是单手高高将电脑举过头顶，沐听雪便怎么也够不到。 她急的一跳一跳地绕着他抢：「你真的误会了，那是，那是……」 羞于启齿，但再不解释清楚他可能真的会误会自己，沐听雪只能尴尬地喊：「那里面的人是江晏城啊！」 封掣：「……？？？」 难得地，就连泰山崩于顶都能色不改的封掣，也被她说出的事实给惊到了。 好一会儿，封掣才突然放下电脑，打开，查看了起来。 不可描述的声音瞬间在房间内响起，沐听雪脸直接红透到了脖子根。 毫不犹豫，她冲过去一把合上了电脑。 封掣这回倒是没跟她抢，只是后知后觉地老脸一红：「你……趁我不在家，偷看江晏城那个老男人和别人多人游戏的视频？」 噗……！！！！！ 沐听雪心口一滞，只差没有吐出血来：「怎么可能，这只是……只是和江家谈条件的筹码啊！」 没办法了，这误会实在是太深太大了。 沐听雪深感自己再不解释清楚，自己在封掣的心里，形象就会立刻从倒贴少女变成饥渴弃妇…… 所以她赶紧把她妈妈如何生气，如何设计，再如何诓了江晏城那个老东西到酒店，再拍下这些东西的经过都跟他讲清楚了。 「就是这样……」 讲完，她又觉得这么一来，自己的形象保住了，可老妈的形象就完蛋了。 她于是解释：「我妈那个人向来我行我素，想做什么做什么，但这一次，就算做的过头了些，但也是为了我……」 「挺好的。」 封掣打断她：「对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手段，这种下三滥就该是这个结局。」 沐听雪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的样子。 封掣扬眉：「我绝不会对敌人心软，更不会对伤了我的人的人渣手软。」 他的人？ 是指……她吗？ 沐听雪眼神微微一闪，好半天，只是盯着他不说话。 「怎么了？」 封掣忘了之前她的排斥，抬手又轻轻伸过来，本是想摸摸她的脸试试看是不是还在发烧。 可这一次，沐听雪还是扭开了头。 回神，沐听雪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又避开了他的手，在自己无意识的时候。 一声对不起浮上喉头，她嘴都张开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说对不起做什么呢？ 她又有什么好对不起他的？ 反正又不是真的在谈恋爱，她就是该拒绝的，这样和他保持在除了有肉体关系之外，不会再有任何其它感情色彩的距离里才安全！ 「你不喜欢我碰你的脸？」封掣却开了口。 这个问题，远比沐听雪想像中还要尖锐。 可沐听雪不知如何解释自己现在的状态，只露怯地看了他一眼。 仿佛有所感应，封掣这时也垂眸过来：「还是，不喜欢我碰你？」 两人的视线于半空中相撞，他原本阴鸷的眼底这时幽幽，映着蒙蒙的一层薄灰，叫沐听雪看了头皮发麻，像是能溺死其中。 她立刻挪开视线，按着心口：「都不是……」 但说完这三个字后，她也没有再继续。 封掣始终看着她，认认真真的样子，面无表情。 他不催促，似乎是在耐心地等着沐听雪继续说下去。 很显然，这一次，封掣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沐听雪可以清晰感觉到，垂在两侧的双手，紧了又握，握了又紧。 在这种无声的窒息感中，她终于是败下阵来：「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不是故意的……」 「至少，在我有意识，能看到你的动作时，我不会避开你的任何行为和动作，可是你突然想碰我，或者突然想抱我的时候，如果我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身体会自己逃开。 也不是针对你一个人，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以往，沐听雪是非常排斥在人前提到那些症状的。 虽然和应激性的呕吐那般强烈的症状不太一样，但是，多梦，失眠，出汗多，心慌等等这些小症状，包括现在这种对人的不信任，无意识的防备心理，可能会伴随她接下来的余生。 她已经在努力克服了，所以，她不想让别人以为自己还有病。 但是封掣，他毕竟不是别人…… 微热的眼瞳里溢出一些滚烫的情绪，她说：「或者，你也可以把我这种反应看做……轻微的ptsd症。」 封掣的心微微揪起：「是什么引起的？这六年里发生了什么让你对人的碰触如此排斥？ 我知道你不想聊这个，但我……真的只是担心你。」 沐听雪明白，所以，她也难得地敞开了一点点心扉。 「其实说不好是因为什么，不过，深层次一点的解释的话，我的心理医生说，可能是因为我比较没有安全感，缺乏对人的信任，所以，在我意识之外的接触，会让我感觉到不安，所以身体会本能的排斥人的碰触，特别是……看起来温柔的那一种……」 这些都是实话，只不过，她把实话仅说了一半而已。 另一半，是因为那个曾经对她温柔以待的人，很深很深地伤害了她，用一种比封掣更残忍更毁灭的方式。 所以，现在的她无法让不信任的人碰到她，哪怕只是一根头髮丝…… 至于封掣，认真来讲，已经是她能接受的最高程度了。 毕竟，床都上了是不是？ 「你也别用那样的眼光看着我……」 沐听雪略显难堪道：「我真的没病，不……应该说，我确实生过病，病得还挺严重的，但是现在我好了。不信的话，你可以让祝助理去问我的心理医生。」 「我没有不信你……」 她生过病，很严重很严重的抑郁症。 看过的心理医生超过十位，最后一位帮她治疗了三年，已经能确认她的情况稳定了。 但，这种病不像普通的感冒发烧可以治癒，就算是稳定了，也还是要定期进行心理测试。 封掣查过沐听雪，这些他都知道，也在心里难受了很久。 唯一庆幸的是沐听雪勇敢地从脆弱中走出来，但是，她是真的走出来了吗？ 第154章 他终于对她换了称唿 封掣擅于观察，有时候一眼就能穿透人心，但唯有沐听雪，他从来从来看不懂。 六年前，他看不懂她对自己的爱，六年后，他也看不懂她对自己是不是还有爱…… 可是有一点，他却很清楚：「听雪，我只是关心你！」 他叫她听雪？ 不再是以前那样连名带姓的生疏…… 沐听雪眼眶微热，心里却似浮过一抹悲伤的颜色。 她搞不懂他，也搞不懂男人的心，以前，她那么那么努力地想要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所做的每一分努力都拼尽了全力，可结果…… 他厌恶自己，嫌弃自己…… 但现在，她只是把自己的伤口露给他看，把自己的悲惨示于他前，他就对自己如此温柔。 封掣的同情心，原来也有这么泛滥的时候？ 可她要的，从来不是他的同情…… 心又冷了下来，她一遍一遍地提醒着自己要清醒，起身道：「谢谢你能理解我，不过……我也该回去了。」 「回哪儿去？」封掣要拦她，沐听雪却仰头：「当然是要回我家。我知道你会反对，觉得我一个人回去不安全，但……那毕竟是我家，我现在更应该做的是解决掉那个麻烦，而不是一直赖在你这里。」 封掣想要反对，但她却突然抬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开口。 那双眼睛仿佛是能把自己吸入的黑色幽井，冷静到近乎绝情：「封掣，我其实可以不在你家等你，直接回去，但因为我觉得我答应过你的事情要守诺，才一直等你回来，现在你回来了，我也要回去了。」 男人拉下她的手，却小心地握着没有放。 他依旧反对：「我不同意。」 「你不能限制我，」她说：「封掣，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我是一个人，有自我思想，自我意识的人，无论对错，我想自己做决定，而不是做你手中的提线娃娃。」 这段话用词有点重，仿佛是在自我贬低。 封掣纠正她：「我没有那样的意思，我也不是限制你，只是，就算你说要排除危险，那也得等危险解决掉之后再回家。」 「那什么时候算是排队危险了呢？什么程度算是危险解决了呢？」 沐听雪问他：「我已经找到那个把花摆我家门口的人了，他就是个小混混，人家给了钱，他办事，整个过程他甚至都没见过那个僱主本人，所以也可以说，一天找不到那个送花的人，一天我也不算是安全对不对？」 「那要找多久呢？如果只是十天半个月也就罢了，要是半年呢？一年呢？甚至更久呢？你要一直收留我住你家里吗？」 「那也可以。」 他看着她，眼神坚定：「况且，我一定不会让你等那么久，相信我。」 「是吗……」 沐听雪回视着他，她看不到自己的眼神，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好好地掩饰自己的悲伤。 她问他：「那请问，我有什么立场一直住你家？用什么身份呢？封掣，我俩已经离婚了……」 我不想没名没份的跟着你，更不想天天重复被同情的可怜。 我要你爱我！ 如果你不爱，那我也不要你…… 封掣想要开口，但她却抢先摇头：「我知道，因为我们昨晚……所以你觉得我们的关系不一样了，我不否认，我们的关系就是不一样了，但封掣，所谓的**，不该只是在有需要的时候才呆在一起吗？天天住在一起的，那叫爱人……」 她没有说妻子，因为沐听雪早在六年前就已经发现，封太太这三个字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 所以，这一次她问的是：「封掣，我是你的爱人吗？或者，你爱我吗？」 「……」 他当然回答不了。 封掣是个很理智的人，哪怕他现在心里清楚自己对沐听雪的感觉早已和当年不再一样。 他欣赏她，认可她，甚至可以说是喜欢她。 但是爱…… 爱是什么？是在一起？是结婚？是拥抱亲吻和上床？还是……其它什么样的感觉呢？ 封掣从小就没有生活在一个有爱的环境里，没有人爱他，他也不懂怎么去爱人。 所以，他还说不了爱这个字。 可他的犹豫，对沐听雪来说，就是答案。 扬出一抹笑，沐听雪突然释怀了，由衷地请求：「封掣，请你尊重我，也请尊重我的选择，好吗？」 不好…… 哪怕他还说不出『爱』，但他也不想骗自己。 他就是想留下她，想一睁眼就能看到她，想……晚上睡觉的时候，紧紧抱着她惧冷的身体。 但……他也想要尊重她。 封掣长嘆一声，终于做了决定：「回去可以，但我要在你手机里装个定位的app，如果你答应，我就放你回家。」 「为什么要装这个？」 「平时我不会看的，但如果联络不上你，或者我感觉到有什么危险，我会打开，找到你。」话到这里，封掣又抬起手来，食指和中指的指背柔又小心碰了碰她的脸。 发现她没有逃开后，他忍不住向上蹭了蹭。 轻声：「听雪，我也许还没有爱上你，但……我想保护你，可以吗？」 不可以…… 因为你保护不了我，因为你的不爱，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伤害，又谈何保护？ 沐听雪苦笑着摇头，坚持回了自己的家。 不过很快，封掣就拿着台机器按响了她家的门铃。 「这是台防窃听和监控的仪器。」男人极绅士地站在门口，既然她不同意安装app，那就先从家里检查开始。 他抬手道：「你拿着它在家里扫一扫，如果家里有装那些东西，很快就能找出来……」 「防窃听和监控？」 沐听雪重复着，后知后觉地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她居然一直没有想到这茬。 本还想拒绝的心这时候开始动摇，说了声谢谢后，沐听雪接过仪器，准备进门。 封掣这时候开口：「你会用这种机器吗？」 沐听雪一顿，摇头。 其实机器的操作很简单，但，封掣听后却没有告诉沐听雪用法，只说：「那，要不然……我帮你测完再回去？」 第155章 熟悉的柠檬苏打水味道 这要求似乎合情合理，沐听雪看着手中并不知道怎么操作的仪器，只能点头，第二次将封掣请进了家门。 封掣进门后，目光便定格在客厅中的那套咖啡色的布艺沙发上…… 「你穿这双吧！」 沐听雪没有看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黑色的男士拖鞋，是那种很轻便的款式，鞋面上有机绣fc标志。 封掣收回目光，看到拖鞋时顿了下：「帮我买的？」 那次过来时，还没有见到。 沐听雪眼神躲闪了下，笑道：「怎么可能，我备了很多，男女的都有，有时候，家里总会来客人的嘛！」 说完，仿佛还担心他不信，故意拉开了鞋柜的门。 五层的鞋柜，最上面一层放的全是同款的黑色拖鞋，全部没有拆封，而第二层，则是明显穿过的一排女鞋，有三四双的样子。 封掣眼中的光亮一秒便收。 沐听雪也不看他，说：「你先坐一下，我帮你去弄点喝的。」 话落沐听雪去了厨房，封掣就坐在客厅，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她家的沙发。 那天晚上，自己究竟是真的醉煳涂了，才想要吻她？ 还是…… 还是自己早就蓄谋已久想趁机干点坏事？ 这样想着，封掣突然间又是一阵口干舌燥…… 这时，沐听雪端着杯子过来，清清淡淡一杯带冰的水放在了他的面前：「家里没有你喜欢的牙买加蓝山，速融的你也喝不惯，就柠檬苏打水可以吗？」 「可以。」封掣道。 毕竟，除了手磨的牙买加蓝山之外，他唯一还喝的另两种饮品，一种是白开水，一种便是柠檬苏打水。 她，果然对自己很了解…… 封掣意有所动，端着水杯浅浅喝了一口，眸光却突然凝住。 这味道……居然和他平时在家喝的那种口感一模一样。 可是，她不是他家给自己泡了六年柠檬水的老厨娘，怎么会调的味道刚刚好？ 等等…… 他以前除了咖啡，他几乎只喝白开水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喝这种柠檬苏打水的？ 突然有个念头蹿进了脑海，封掣有些不敢相信，但还是勐地抬头，看向了沐听雪。 难道，也和她有关？ 「怎么了？不喜欢喝了吗？」 被封掣看得有些莫名，沐听雪疑惑伸手：「那我帮你再换一杯。」 「不用。」封掣心绪复杂，一口气喝完那杯柠檬苏打水后，道：「开始测一测你的屋子吧！」 「那好。」沐听雪也不推辞，杯子一放，跟着封掣开始在屋子里四下测试起来。 房子比较大，又唯恐漏掉什么重要的地方，所以封掣排查的很细緻，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最后检查到只剩下卧室时，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 「卧室我自己测吧！这仪器怎么用你教教我？」沐听雪看着封掣走向卧室，突然开口。 封掣顿住脚步，看了她一眼，递出手中仪器：「机器已经开了，你直接把天线对着你想要测试的地方就好，红灯就是有问题，绿灯是没问题。」 「这么简单啊？」 闻声，封掣面露尴尬：「是不复杂……」 沐听雪仿佛明白了什么，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也只是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戳破。 晃了晃手里的仪器：「那我去了，你坐一会儿。」 封掣点头，自己主动走回了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也不知是不是有意，他坐的那个地方，正是当初他醉酒时躺过的地方。 感觉脸有些烧，沐听雪不敢再看，一扭身便钻进了卧室里…… 卧室门合上的同时，封掣拿起手机给家里打了通电话，点名要找厨娘周姐，问了她柠檬苏打水的事。 周姐一开始不愿意说实话，后来瞒不下去，终于是说出了真相：「其实，那柠檬苏打水，是少奶奶教我的……」 那时候封掣和沐听雪还没有结婚，有次来家里玩的时候，沐听雪觉得封掣一直喝黑咖啡对胃不好，于是就教她调了这个柠檬苏打水，封掣也十分喜欢。 可这么多年过去，封掣从没问过，怎么今天…… 封掣得到预想中的答案，一时间默然，周姐害怕道：「对不起，少爷，我知道你讨厌少奶奶……要是在意的话，我，我以后不调了！」 「嗯！不用你调了。」封掣开口，看向了沐听雪紧闭的卧室房门：「以后她会亲自给我调。」 周姐：「？？？」 少奶奶，她要回来了吗！ 周姐喜不自禁，于是有些忘形，封掣听出了她的情绪，突然好奇：「周姐，你好像很喜欢沐听雪？」 「少爷，您这话问的，我都不知道怎么答了……」 周姐笑得浅浅，但犹豫后还是说了实话：「那……我要是说，我挺喜欢少奶奶的，您不会生气吧？」 「不会，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她？」 「为什么要不喜欢少奶奶呢？」 周姐反问了他一句，还说：「少奶奶长得好看，嘴巴也甜，从不故意拿女主人的架子，最重要的是，她对老爷子很孝顺，对少爷您也很用心……」 曾经她还没有摸透封掣的饮食时口味，是沐听雪教她做的宫保鸡丁，酸汤肥牛，以及糯米丸子。 除了封掣和喜欢喝的柠檬苏打水之外，还有几道甜品也是沐听雪教她的。 虽然都是家常的料理，但是要完全符合一个人的口味，这些菜的每一个比例、分量，都是有讲究的。 而沐听雪，对这些如数家珍。 周姐说着说着就陷入了回忆：「还有少爷您以前觉得房间里瓶插鲜花很庸俗，后来我们就摆了插花，每日都不一样。您不是也贊过几次很别致清新么？那其实都是少奶奶亲手插的，只是少奶奶从来不说……」 那一句句话从周姐口中说出，听入了封掣耳中，可他却觉得陌生，觉得虚幻。 原来，沐听雪还做过那么多他不知道的事…… 原来，那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女人，说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只做不说的，却那么多，那么多…… 可那时候，他怎么就一点也没感觉呢？ 时间过得太久，人的记忆也容易褪色，封掣突然想到，或许是最初糟糕记忆，让他从一开始，就将沐听雪彻底否决，以至于她的所有好，他全都视而不见。 所以……他到底是错过了多少？ 第156章 送客，你可以回家了 封掣挂了电话，沐听雪也刚好拿着仪器从房间中出来。 没有发现异常，她松了口气：「看来房子里还是挺安全的，什么都没检测出来，我也可以放心了。」 「没有这些也不能掉以轻心。」 封掣握着手机，严肃提醒：「如果真的是跟踪狂，他可能会做出一些非常出乎意料的事。」 「嗯！我知道的。」 说完，她真诚地看着他，真心道：「谢谢！」 「对我，不用这么客气的。」 沐听雪闻声笑了一下，却没有接话，只拐了个话题问别的：「对了，侯康那边，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封掣说：「也没什么，只是让人给他岳父提了个醒。」 龙佳妮是独生女，侯康和她结婚时，算是半入赘的形式到了龙家生活，哪怕这些年他再被龙董事长看中，在龙董事长那里，他也是不敢越距半分。 沐听雪点点头，真心诚意的道谢：「又麻烦你了，总之，非常感谢！」 封掣看着她，语声浅浅：「不用，等安绮婷的案子彻底解决了，再谢我也不迟。」 这一说，沐听雪立刻问：「安姐的案子，你已经想到办法了吗？」 「差不多吧！最多一个星期应该可以解决了。」 「你做了什么？」 封掣本想说，他什么也没有做。 不过话到嘴边，却改成了一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沐听雪其实很好奇，但，这种事情可能处理起来需要一些不能摆在明面上的行为和做法，她便懂事地没有再问，只仔细收好封掣带来的仪器，交还给了他：「那……今晚谢谢你了！」 言外之意，你可以回家了。 封掣向来是个很知情识趣的人，没有拒绝，却在走到门口时，突然回身过来，郑重其事似的，又说了句：「我回去了。」 沐听雪望着他，那双原本就能传情的眼睛里，此刻映着小小的她。 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 沐听雪不由便被他眼底深处的东西给吸扯了过去，目光一直追随着他，深深地，都忘了要转开。 「我真的回去了。」封掣又说。 这句话让沐听雪回神，点了点头，意思意思地『嗯』了一下。 可封掣却依旧没走：「我……」 情急地，他上前一点，仿佛有什么迫切的东西想要表达，可才一张嘴，沐听雪便伸手捂了他的嘴…… 摇头，她不想让他说出来。 虽然不确定他到底要说什么，可直觉告诉她，还是不听的好。 「很晚了，你回家休息吧！」 封掣抓着她的手，轻轻拉下来，握在掌心里捏了捏，有些不太甘心：「你拦我一次，也拦不了一辈子，总有一天，我会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到时候，别再不敢听了。」 说完，男人捏着她的右手轻轻抬起来，送到唇边，又轻轻在她指背上一吻。 「晚安！」 沐听雪似被烫到，勐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转身，反手带上家门的同时，她整个人都贴在了门背后…… 左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右手，她虚脱了一脱贴在门后滑下来，直到，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 他……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啊？ 封掣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真正做过之后，他心里也不比沐听雪平静多少。 他看着自己那只抓过她的手，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刚才亲吻她手指时的怦然心动。 分明不是做了多么涩情的动作，可他却破天荒地红了脸。 那滋味儿，就像是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在终于开窍了后，做了第一次的尝试，有种……无法形容的好。 —— 五天后。 沐听雪突然接到了安律也的电话：「明早就空吗？可以接我姐出来了，要不要一起？」 她当时正在缝一件男士衬衫上的纽扣，听到这话，针都扎进了手指头。 她痛到一缩，拿起手指头便含进了嘴里，含煳地问：「怎么会这么快就能出来了？」 「你还嫌快吗？」 沐听雪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安律也想到昨天江臣煜醒了还在装昏，最后被他去医院拿针吓醒的画面，就觉得心里解气。 封掣果然没有算错，他们的计划进行的很成功。 但具体细节电话里不好说，安律也只简单跟沐听雪在电话说了几嘴，便挂了电话。 虽然只是几句话，沐听雪却听的震惊。 封掣居然通过一个只能软体算出了江臣煜的醒来时间…… 而安姐，也总算可以出来了。 沐听雪有些兴奋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待渐渐冷静下来后，她又看向了那套她亲手设计制作的白色男士衬衫。 这几天，不止是封掣不让她插手安姐的事情，安律也那边也完全不让她操心，她闲着无聊，便天天朝赵勐那儿跑，无意中听说音乐剧的发布会上封掣也有可能出席，就突然就想给他做套西装。 似乎是一种执念，觉得亲手做的第一套男装怎么也得给封掣穿，哪怕自己可能永远也不会送给他。 而现在，就当是……感谢吧…… —— 次日，安律也开车过来接人，沐听雪下楼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一眼对面紧闭着的房门。 昨晚，他好像没有回来…… 仿佛有所感应，她正想着他，手机便叫了起来，拿出来一看，屏显上的人名正是：封掣！ 「今天是去接安绮婷出来吧？律也到楼下了吗？」 「到了……」 并不意外他为何知道这件事，沐听雪一边按着电梯下行键，一边回答：「我正要下楼。」 「我公司有点忙，不能跟你们一起去了，不过，中午的时候一起吃个饭吧？就当是庆祝她出来？」 「……啊？」 封掣：「不愿意？」 「我没什么不愿意的啊！毕竟，你要请的是安姐，她没意见就好。」 这话答得颇有些耐人寻味，可以说是实话，但也可以理解为间接的拒绝，只不过封掣却不以为意，还道：「她有没有意见，少得你帮我说几句好话哄哄了。」 说是让她帮着哄哄安姐，但沐听雪却觉得自己仿佛是被他哄了。 脸一热，她轻声道：「我……说说看吧！」 「好！」 他那边直接应了一声，那感觉仿佛是觉得只要她愿意说说看，就一定没有问题。 直到封掣挂了电话，沐听雪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居然稀里煳涂地把请吃饭的事儿定下了。 后来接了安姐，几人寒暄几句后，要带安姐去吃顿好的。 安姐虽然因为这次的事憔悴了些，但出狱毕竟是个开心的事情，欣然答应。 只是在知道封掣也想一起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复杂起来：你不会……又和他好了吧？」 虽然知道自己这次出来，封掣帮了自己不少，可本身上安姐对封掣是没什么好印象的。 沐听雪回答的干脆：「没有。」 可安姐却不信。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越是说没有，安姐就越担心。 但这六年的伤害让沐听雪习惯保守，安姐知道问不出什么，就没再逼问。 反正，等会儿见了封掣本人，是人是妖，她一镜子准能照出来！ 然而，安姐确是高估了自己。 在见面后的半个小时里，她愣是没看出来封掣到底是带着什么情绪过来的！ 一如既往的面瘫，让人觉得无趣。 安姐逐渐挫败，吃饭时都有些心不在焉。 这时沐听雪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赵勐的工作室那边来的电话，知道应该是威尔斯的服装那边有什么问题，沐听雪歉意起身：「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 说着，她歉意起身，拿着电话便出了包间…… 封掣这时一个眼神递过来，安律也会意，放下筷子，很快也跟了出去。 包间里，瞬间便只剩下安姐和封掣两人…… 第157章 她到底经歷了什么? 「那个……不好意思，我也去个洗手……」 包间里只剩下她和封掣的感觉太令人窒息，安姐左右也等不到安律也和沐听雪回来，忍不住也起了身。 「别找藉口了！」 封掣说：「我知道你只是不想跟我呆一起。」 行吧！ 既然人家都明着说了，她也没什么理由再费神找藉口。 安姐索性摊牌：「既然封总知道，那我也不找理由，是，我就是不想和你呆一起，哪怕你帮了我大忙，哪怕你是我弟弟的好朋友，哪怕听雪似乎也有意原谅你，但是很抱歉！我还是讨厌你。」 够直白的厌恶，不过封掣反而不讨厌。 他平静地扫过她一眼道：「我明白，因为听雪这六年的遭遇，你对我印象很差，不过没关系，你可以继续讨厌我，但，可不可以告诉我她这六年来，到底都经歷了什么？」 听雪？ 安姐很快就发现封掣换了称唿，要知道，从前他不是故意叫她沐小姐，就是连名带姓沐听雪。 她进去关了没几天，他就改口了？ 安姐冷冷一笑：「良心发现了？可惜，我还是没什么好跟你讲的，而且，我也不贊成听雪继续喜欢你……」 说完，她再度强调：「哪怕你帮了我，我也是反对派！」 「那好，我只问一点，她以前是不是遇到过跟踪狂？」 虽说是有联繫的话题，但封掣直接说出跟踪狂这三个字时，安姐还是惊了一下：「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很有可能那个人又回来找她了。」 一听这话，安姐直接按着桌子站了起来：「怎么可能呢？那个人除了跟踪听雪，还有其它更严重的罪名。他被判了八年，不可能这么快出来找她的。」 封掣从安姐的话里接收到了很重要的讯息，又问她：「那你知道她最近经常收到蓝色妖姬吧？」 「那不是陆昀川送的吗？」 「不是……」 提到那位对沐听雪极有好感的学长，封掣实在很难有好语气：「陆昀川送她的，只有在京城的那两束，而且，除了公司，她的新家也一直收到那种花，每一次都有999朵，全都匿名摆在她家门口。」 「什么？还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 话说到一半，安姐自己也反应过来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头，懊恼说：「啊！我真是……我都被关了我怎么可能知道，但是……但是怎么……」 她心情复杂极了，脑子里千头万绪的，可就是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封掣耐着性子静静等了她一会儿，直到明显感觉到安姐平静下来之后，才又徐徐缓道：「你说那个人判了八年不可能现在出来找她，那就有可能是其它人，可也正因为如此，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把她这六年的境遇告诉我比较好，你说呢？」 安姐神色一凛，嘴皮子动了动，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但最后，还是觉得沐听雪的安全更为重要：「好，我可以告诉你，但我说这些只是为了听雪的安全，不代表我接受你了。」 说着，安姐将她所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那是在听雪从疗养院出来之后发生的事情，说是发现租她房子的房东有些问题，报了警……」 后来那人果然不是好人，被抓后，警方竟直接查到他和几起暴力强女干案都有关系。 而在那人的供述中，他居然已经偷偷监听沐听雪家里两年，并且时常匿名跟踪骚扰她。 而在沐听雪报警的那一天，他已经买了迷药，正要对沐听雪下手…… 说到这里，安姐深深看了封掣一眼，想看看他的反应。 但可惜，什么也没有。 就算是陌生人听到这事也不会这么平静，而他身为半个『当事人』却…… 这个男人，果然没有心。 安姐心中微涩，为沐听雪感觉不值。在封掣继续询问后续的时候，她直接拒绝：「你不是神通广大吗？这些你不能自己去查？」 「能。」封掣道。 他的目光黑的彻底：「但我觉得，还是问问你最真实。我不想再误会她。」 而现在，他的心里远没有表现的那么平静，不如说，他脸上越是无波，心中的浪便越大。 早前，他知道自己误会了沐听雪之后，是特意找人查过沐听雪的。所以她在国外六年是怎么过来的，他大部分都知道。 但，只看资料，和听别人口述到底不一样。 至少，跟踪狂这件事，他拿到手的资料上就根本没有提…… 于是他忍不住就会想，只有这一件没有提吗？还是有更多自己不知道的事？ 不，不用怀疑，资料再厚，又如何能概全一个人的六年？ 所以他才想问安绮婷，想知道那些在被自己无情对待的岁月里，沐听雪到底经歷了什么。 大约是他的坦率，让安姐略略平衡了些，她考虑了一下，说：「以我弟弟和你的关系，你大多应该都知道了吧！还想问什么？」 「比如……她的抑郁症。」这是封掣一直想知道，沐听雪却从来也不告诉他的事情。 安姐的眼神却沉下来，好一会儿后，才咬着牙道：「你知道吗，你把人强行送走后，给听雪留的生活费，听雪一个子儿也没见过！」 那时候保镖捲走了封掣留下的钱，沐听雪孤立无援，联繫不到任何人，最后只能靠着打零工生活。 也是因为这样，沐听雪遇到了那个直接导致她得抑郁症的混蛋…… 「！！！」 封掣的心瞬间揪起。 他当年送沐听雪出国，虽然是强制执行，可不也不是盲目选择，更无绝她后路的意思。 他给了她足够的生活费，给她安排了她最喜欢，却被沐家反对去读的艺术院校。 可是没想到那些混帐东西，居然对他阳奉阴违……资料里也完全没有提到！ 安姐看到后嗤笑。 果然，这没良心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些年才能生活的这么心安理得。 现在既然说起，那她就要跟他说的明明白白。 「那时听雪先去了你安排的学校，却为了生活，一边打工，一边抽空去街头给人画画。 在那里，她认识了和她一间美院的学长。两人是同校学生，又都是华人，逐渐的那混蛋就想要追听雪……」 可沐听雪那时候哪会看得上别人？即便封掣对她如此绝情，她也是吃了秤砣的喜欢着封掣。 于是被拒绝的美院学长因爱生恨，表面上假装毫不在意，继续让沐听雪信任着他，背地里却直接盗用了沐听雪的作品。 整整一年，安姐无法想像沐听雪那时候是怎么挺过去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压倒沐听雪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了…… 第158章 压倒沐听雪的最后一根稻草 「池、冰、悦！」 安姐说这几个字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可也是这几个字的出现，封掣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沐听雪的手是被池冰悦毁的，在她状态最差的那段时间，池冰悦出现了。 她毁掉了沐听雪的右手。 沐听雪的梦想，也随之彻底破灭…… 封掣的心突然针扎一般的疼了起来。 安姐却还不解气，继续在他心口上戳：「那段时间她安静得可怕，我以为她是挣扎得累了，总算是死心了，却没想到她已经得了抑郁症。 之后她开始自残，送去医院抢救后，我才知道她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而且已经到了封闭自我，无法正常交流的程度了……」 终于，安姐也说不下去了。 那段时间她也遇到了渣男，自顾不暇，现在每次想起，都后悔的要命。 而封掣脑子里突然闪过资料上记录的一些话—— 患者有很严重的交流障碍，症状类同于自闭症，别人说什么患者能听到，但无法做出回应，虽然不是完全失语，但几乎不说话。经常会一整天都坐在病床上发呆，或者看着天空。 患者喜欢画画，但因为手伤握不稳笔，所以会画一次哭一次，但越是哭越是画，有时候画到一半会突然大发雷霆，又是哭又是笑，直到全身抽搐着，唿吸困难以至窒息晕倒。 患者的画，所用的颜料都是黑灰深蓝色暗绿等等，有时候会有极度反差的腥红色迭加于画面上，呈现出极度压抑苦闷且包含杀意的不稳定心理，画面破碎且不成形。 患者开始有自残的行为，喜欢用针戳自己，特别是，那只受伤后握笔无力的右手…… 这一刻，封掣真的是痛到了极致。 他想到了沐听雪回国的第二天早上，他要求离婚时，沐听雪看着他的眼神。如果她当初是抱着那样的心情归国，在面对自己毫不留情的打击时，她该有多难受？ 有些什么血淋淋的东西被彻底撕开、 是他……害了沐听雪啊…… —— 而另一边，沐听雪挂断电话，一回身，就发现安律也正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她。 「怎么了？」她有些疑惑。 安律也犹豫一会儿，走了过去，道：「江臣煜的事情，我觉得，还是得让你多知道些细节……」 细节？ 沐听雪点头：「好啊！不过你要跟我说什么？」 安律也也不瞒着，直接道：「其实这次救出我姐，从头到尾的过程都是封掣操盘。不仅仅是测算出了江臣煜的清醒时间，更重要的，是江臣煜的装昏、以及被我们当众揭穿，也都是我们的计划。」 「哦。」沐听雪点头，表情十分平静，有种一切了解的自若的感觉。 安律也不由深深看了她一眼，好半晌，才问：「你居然不惊讶？这件事我并没有告诉你。」 事实上昨天电话里时间有限，他说的信息其实很少，思来想去，还是想让沐听雪知道更多封掣帮她的事情 ，这才单独出来找她。 却没想到，她却像是已经猜到？ 沐听雪笑：「这事也不难猜，毕竟以江臣煜和江太太的脑子，还是很容易被人煽动的。只要让他们知道江臣煜再演个几天活死人，就能从你们家拿到好处，江臣煜不管什么时候醒来，都一定会乖乖装病。 而这时候你们大张旗鼓的去揭穿他装昏，直接指控江臣煜可能不是两天前醒的，而是一直在装，江家瞬间就变成了劣势的那方。 这时候，江家就只有撤销对安姐的控诉这一条路能走，不是吗？」 是……当然是！ 听着沐听雪平静地说完这一切，若不是知道她一直闭关在家画设计稿，安律也甚至要怀疑，她不是亲身经歷了这一切。 他感慨着她的聪慧的同时，又有丝异样的情绪。 当年他们跟着瞎起闹，还四下搜罗了许多关于沐听雪的黑料，间接导致了封掣对她的印象分一落千丈。再后来，他们还出了损招，把人强行绑到了国外。 那会儿还能自以为是地觉得是帮了封掣一个大忙，可现在看来，如此通透聪明的女子，若是六年前便能与封掣心意相通。 那现在，可能孩子都满地跑了吧！ 安律也深感自责，但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猜到的？什么时候猜到的？」 沐听雪说：「之前，封掣跟我说，最多一周就能彻底解决安姐的案子，我就知道一定会发生什么，昨天又听你到你说在病房里抓包了江臣煜装植物人的事情，也就立刻想到了原委。毕竟……」 沐听雪说到这里时停了停，然后笑了：「我自信比你们任何人都了解他。」 那个他是谁，自也是不言而喻。 安律也点点头，也跟着释怀一笑：「看来我是白操心了，还想说，借这个事情帮他跟你说点好话，结果……」 「为什么要帮他说好话啊？就算我不知道这些，也没关系的吧？」 「他在追你啊！你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安律也脱口而出，索性借着这个机会，他也坦白道：「我知道，这六年来你过得非常不好，而这一切的原罪都因封掣而起，不过……今天除了我姐的事情，我还有件事需要告诉你。那就是，六年前，帮封掣出主意说把你绑出国的人，是我们几个！」 他有些自责：「当时封掣不喜欢你，我们对你印象也不可能好，于是、厉津帆提出的要送你出国，宋凌寒提的最好是新婚夜直接送走，这样更能让你伤心，而我……建议他弄垮你们沐家，让你没办法及时从国外顺顺利利地回来……」 「！！！」 沐听雪愣在了那里，用一种极度震惊的眼神看着安律也。 安律也这时勇气也全部消耗殆尽，干咽了下口水，艰难道：「对不起！这些话我早该跟你讲了，只是，人总是很难面对自己的错误。 可是你对我姐那么好，封掣现在又似乎有想要追你的心思，所以于情于理，我觉得都不能再瞒你……」 「呵。」沐听雪站在原地，那双眼睛，就直勾勾地看着安律也，最后估计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似的，才不疼不痒地骂了一句：「你们，可真混蛋！」 这一点，确实没骂错！ 安律也真诚道歉，但也真诚请求：「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但我还是要替封掣说一句，这件事纵然他有千错万错，我们几个也逃不过关系，如果你要怪，至少分一点在我们身上，行吗？」 这回，沐听雪没像之前一样随便骂他一句就算。 但也没有表现得更加生气，或者激动，就仿佛是突然听到了一件令她吃惊的事情，但很快她就接受了，也不想再继续争论这些个一般。 她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安律也一眼，说：「不行……」 安律也问她：「难道你真的不想再跟他好了？」 「对，不想了。」 「为什么？」 为什么？ 沐听雪深深看了他一眼，仿佛他就不该问出这种弱智的问题一般：「别人或许不能理解，但律师的必修课有心理学，所以，安律师应该懂的，对吗？」 安律也：「……」 确实，他从她的表情和眼神里能读到一些东西，那是一种类似于迴避的情绪，又或者说，是触底反弹的自我防护机制。 因为爱过，因为痛过。 于是便选择了自我保持，不爱，就不会痛，不付出，就不会失去…… 她这些情绪仿佛是要故意露给他看，他恰恰还都看懂了，所以才更想要帮封掣说上几句话啊！ 只是可惜，终归还是帮不上了…… 第159章 丢失的宝石耳环 一回包间，沐听雪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 她先是看了看安姐，又看了看封掣，目光迟疑地在两人间打了好几个来回，怀疑两人是不是吵架了？ 但这个可能性刚刚浮上脑海便被她自己打破。 怎么可能呢？就算是安姐想要跟他吵，封掣也不可能配合。 她坐下来，拿起右边的毛巾擦了擦手…… 几乎在同时，一块鱼肚夹进了她面前的小碗里。 看着那块剔掉了鱼刺的肉，沐听雪难以置信地看了封掣一眼。 封掣却对她惊愕的目光全然无视，只淡淡轻轻道：「无意中听周姐说起，你喜欢吃鱼是吗？这是特意给你点的，多吃点……」 时间过得太久，沐听雪乍一听到周姐这个称唿还愣了好一会儿。 等终于想起来他嘴里说的周姐是他家的厨娘时，心里的疑惑就更加浓重。 所以…… 他是在怎样一种『无意中』的情况下，『有意地』从他家厨娘的嘴里听到她对食物的喜好的啊！ 毕竟，封掣本人是不喜欢吃鱼的…… 一顿饭，所有人都吃的有些消化不良。 从餐厅里出来，安家姐弟接到家里的电话要先回去一趟，便直接在门口跟沐听雪分手。 看了眼天色，沐听雪决定去一趟赵勐的工作室查看服装制作进度。 去之前，她先打了电话给赵勐。 哪知道电话里赵勐居然告诉她，因为苏卿月要参加的综艺开始了，他给工作室所有人全部放假三天，要去陪苏卿月？？ 沐听雪当场无语，打电话时语气里全是火：「你不是说威尔斯那边在催第一批服装了吗？就算你不在，我也可以过过去的呀！怎么还能放他们假？」 「做好了？上一次和威尔斯视频时，他不是说有几套还需要稍做修改的吗？」 「你改好了？你亲自改的？给威尔斯看完后他说很满意？」 「那好吧！既然他满意，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你还是早点回来，男主角的服装我有点新的想法，本来是今天要跟你讲的，现在也只能等你回来再说了……」 讲完电话，沐听雪忍不住摇了摇头。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这么能『作妖』的设计师了，要不是她妈妈的原因，她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和这样的人合作。不过，之前自己因为安姐的事情也对这边不算用心，现在也没立场说赵勐什么。 再抬头时，却见封掣正用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睛看她。 她顿时一惊：「你，你怎么还没走？」 「你……」他有些犹豫，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终于问出了口：「听起来之后你似乎有空闲了，要不要去看看爷爷？」 爷爷？ 沐听雪的心头勐地一跳，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封老爷子，是随口一提？还是……和那份秘密契约有关系？ 不，不对，他这样子不像是知道了那件事。 所以，就只是单纯地想带她回去看看他爷爷？ 可为什么要去看他爷爷呢？ 片刻之间，沐听雪脑子里已迴转过无数的念头，混乱地，还带着些无法言说的心虚。 最后，她还是握紧了手指：「还是不打扰了吧！我……」 封掣显然没打算让她拒绝，忽然道：「蓝宝石耳环，那天你走后，我在房间捡到一只……」 沐听雪勐一下抬起头来，微微睁大了双眼，心脏不可抑止地快速跳动起来：「你捡到了，在你那儿？」 封掣认真地『嗯』了一声，却被她闪闪发光的眸子刺到。 一只不怎么值钱的耳环而已，就因为是他送的，她竟像是重获了至宝…… 封掣垂眼，眼底的深意幽幽都压了下去：「对！我捡到了，所以，要不要回家拿？」 沐听雪：「……」 他问的是，要不要回家拿？ 家？多么陌生的字眼啊！ 她以为，锦松园那套自己刚刚买下还没住习惯的房子，才算是她的家…… 可封掣的眼神却牢锁着她，还用了『回家』这种字眼在引诱她…… 「好啊。」 沐听雪最后还是答应了封掣。 他给了她一个完美的理由。 她不是想跟他回家，只是去拿自己最喜欢的蓝宝石耳环…… 只是，只是……回家的路，却开始变得那么陌生、 她从来都是个没有家的人，直到她遇见了封掣，她发现，有他在的地方，她就想当成是家。 那时候封掣多讨厌她啊！讨厌到排斥她的一切，可每一次和他一起『回家』，她都能暗戳戳高兴好几天。 她总是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笑： 「封掣，这条路上的路灯长得很奇怪呢！一点也不整齐，要是能都换成一种形状就好了。」 「封掣，你喜欢什么形状的路灯啊？我喜欢双臂式的，但要復古一点的，可以挂上灯笼，虽然是俗气了些，但是多喜庆啊！」 「封掣，你知道吗？你高兴的时候，半小时能把车开回家，不高兴的时候，十五分钟就能开回家呢！」 「封掣，这条路要是没有尽头就好了，一直走不完，我就能和你一直往下走……」 记忆如烟海铺天盖地，封掣的一声「到了」，将沐听雪瞬间拉回。 她下意识看了眼时间，不到半个小时。 是心情不好吗？ 下车后，有佣人迎上来，周姐第一眼就认出了沐听雪，激动的迎了上来：「少奶奶？少奶奶你真的回来了？」 那天封掣电话里并没有细说，她有所感觉，但也没敢确定，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把少奶奶给带了回来！ 其他的佣人就不一样了。 虽然是都听说过封掣已婚，但从未见过他太太。 而且家里的老佣人们都讲，大少爷最讨厌的就是少奶奶，所以，在这个家里少奶奶三个字是禁忌，从没有一个人敢提。 没想到，现在少奶奶不仅回来了，还是这样漂亮的人儿…… 佣人们个个惊了，纷纷以眼光交流着八卦！ 封掣倒是淡淡然，还是一脸看不出喜怒的样子，只随手一挥：「都下去忙吧！这边不用你们。」 这个你们，也指代了周姐…… 周姐识趣地带着其他人迅速离开，沐听雪却奇怪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会突然跟周姐说我会回来啊？」 因为我想让你回来。 不过，封掣这会儿却只是讲：「柠檬苏打水……周姐说，是你教她做的。」 原来……是那时候败露的啊…… 沐听雪没再说话，跟着封掣进了别墅。 一直到了封掣房间门口，沐听雪才后知后觉：「你放在卧室了？」 「嗯，」封掣仿佛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进去吧。」 沐听雪却依旧顿在原地：「要不……你进去拿吧！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那是他的房间……她现在的身份，进去似乎有些不好。 注意到她的神情，封掣并不说话，只向她伸手，霸道地拉过她手的同时，直接推开了他房间的门…… 第160章 要学会先爱自己 上一次来这里，沐听雪酒后迷迷煳煳，什么也记不清楚。 后来，两人大吵一架离婚，她就更没有心思去看这个房间，这会儿才突然发现，这房间内的摆设，居然和她六年前离开时一模一样…… 封掣不喜欢彩色，可她喜欢，因为不想再让封掣那么冷冷清清，所以，婚前重新装饰房间时，她一点一点在封掣的房间里加上了自己喜欢的斑斓的颜色。 意料之中的，封掣知道后大发雷霆，气得再也没有回来住过一天。 她以为，她走后，他一定会让人把自己安进来的东西全部都扔掉。 可她走了六年，那些东西，依然在…… 一丝暖流涌涌，不知从何时轻淌至全身，她被封掣自然而然拉着的手，仿佛也不再牴触。 封掣这时候已经走到床边，轻轻拉开床头柜，取出一个黑色的丝绒盒，交给她：「看看，是这个吗？」 右手还被他紧紧拉着，沐听雪是用左手接的。 单手打开，里面躺着的正是她找了好些天都没有找到的那只蓝宝石耳环…… 她原本泛郁的眸光微微一亮，笑了：「嗯！是这个……」 瞧着她爱不释手的模样，封掣忍不住问：「你喜欢蓝宝石？」 她点点头，却又摇摇头，说：「也不是喜欢蓝宝石，是喜欢这对耳环。」 「为什么？因为是我送的？」 「……」 沐听雪勐地一震，拿着耳环的手指不由微微发起了抖…… 原来，他记得？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说话间，他空余的那只手又轻轻抚上她的脸。 似还有些不适，她几不可见地躲了躲，却因为是他，最后还是忍耐着没有躲开。 她听到他问：「你是觉得，我会忘了自己亲手送出去的东西么？」 突然，鼻子就酸了。 有种说不出来委屈上涌，酸得她一双眼眶通红。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过她的脸，语气既温柔，又无情：「确实，我送出这对耳环时并不诚心，但，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你会这么喜欢这一对耳环。」 「听雪，你是不是……」是不是还喜欢我？ 她突然就不敢听了，勐地退开两步，近乎狼狈地甩开他的手：「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罢，便逃也似的进了洗手间里。 门一锁，沐听雪整个人都软滑到地上，心跳得厉害，像是坏掉了一般。 她紧紧按着心口，手足无措半响，才慌乱地拿出手机，颤抖着打给了苏卿月。 「妈……」 她声带哽咽，一开口便要哭了似的：「你……你交过那么多男朋友，是不是能分享我一点经验？」 「会不会说话呢？你这是在变相的骂你妈滥情是不是？」 是，你就是滥情，不承认也是如此。 可这种时候，沐听雪却强烈地感觉，她需要母亲的滥情来给她一点建议。 她控制不住自己，声音一直在抖：「封掣他……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可是，我没有信心……」 「我花了六年时间，才把自己变成了他最可能喜欢的样子。可现在他却对我说，以前他只是误会了我才会对我不好，其实可能……不是真的讨厌那样的我。」 沐听雪长长地抽了一口气，像是脖子被卡住了似的。 好半天，才又勉强着哽咽：「可是，他怎么能不讨厌以前的我呢？如果他不讨厌以前的我，那为什么当初还要那样对我？」 她语无伦次，甚至有些崩溃：「现在的我，又是为什么努力了这么久呢？现在的我，又是不是他喜欢的样子呢？」 失控的感觉…… 沐听雪看着自己发抖的右手，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又要吃药了。她总是在封掣的面前溃不成军，她总是，总是会因为他而动摇不止。 她想接近他，却害怕接近他。 好像一切，都有些失控…… 电话那头，苏卿月一直在认真地听着女儿哭，眼眶自己就湿润了。 可张口却还是口下不饶人：「所以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男人改变自己？因为喜欢？因为爱？别傻了……爱可是最不靠谱的东西，我不就是你的前车之鑑？」 「呵……男人……单身不好吗？一个人生活不好吗？像我这样坐拥整片森林不好吗？你竟然还想着接受他，真是傻到家了！」 是，她就是这样…… 她就是吃不够亏，她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也做不到像母亲这样洒脱，因为，除了封掣，她知道自己和谁在一起都不会开心。 可是，和他在一起，其实也不开心。 眼泪滚下来，沐听雪彷徨着，无助着：「妈，我好难受！」 「矫情！不许哭！」 苏卿月恨铁不成钢的道，可终究还是心软了：「听雪，比起爱别人，妈妈希望你更先爱自己……」 先爱自己…… 是啊，她从前爱到没有自我，一切以封掣为主，一切以他为先。 她似飞蛾扑火不顾一切，以为用最大的热情，一定能换回最烈的爱情。 可最终，她的真心被烧成一捧飞灰，被他弃之如敝履。 她爱封掣，从未停止。 但，从现在开始，在爱他之前，她要先学会爱自己。 所以收拢自己的壳，藏起自己的脆弱，抹掉自己无用的眼泪，她……还不能接受！ 也还……不能要他！！！ 沐听雪在浴室里呆得有点久，出来时已经强迫自己恢復正常：「那个，耳环也拿到了，我也该……」 仿佛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不等她说完，封掣便道：「周姐做了你最爱吃的鱼，还有虾。」 「……」 沐听雪噎了一下，半晌无语，手握着绒盒又无意识地开始轻轻摩擦着…… 那是她思考时的小动作。 封掣耐心地等了一小会儿，才问：「还是说，你非要回去？在我这里，就这么不自在？」 不是不自在，是怕自己会心软…… 不过，沐听雪或许这辈子都拿他没有办法吧！ 毕竟，只要他不用那近乎陌生到无情的眼神对她，她就很容易妥协：「也没有，算了……那我下去帮帮周姐吧？你想吃什么菜？」 封掣本想说，不用你帮，让她们做就好。 可听到最后一句时，他立刻改了口：「宫保鸡丁，酸汤肥牛，糯米丸子。」 沐听雪松了一口气，还好，都是自己会做的…… 可殊不知，她这一口气松下来，封掣的心却雀跃了，看来正如周姐所说，这些菜她确实是下过功夫的。 封掣心里浮起了一根丝，软软的，九曲弯折地在他心上挠。 那份痒痒的感觉，一直酥到了心尖上。 想他众星捧月地成长到如今，说是要什么有什么，但论用心对他的程度，沐听雪当属第一。 他以前，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女人？ 就因为那些莫须有的黑流言？ 蠢！！！ 沐听雪当然不知他心所想，还忐忑地担心着：这三道菜以前虽然一天要练习一次，可毕竟六年不曾再做。 不要失手才好啊！ 两人各怀心思地下了楼，沐听雪去了厨房，封掣刚好来了电话。 看到是当年他委託给沐听雪生活费的保全公司，封掣眸色深深，避开人，到外面去接起来…… 第161章 同父异母的弟弟 「封总，我冤枉啊……」 电话那头，一接通电话，就哭天呛地起来：「我那一个小小的保全公司，怎么敢吞了您的钱呢，这事都是误会！是池小姐说您反悔了，不想给沐小姐钱了，所以让我们把卡收回，她亲自给您，哪里是我们吞了啊！」 封掣锐利的眸瞳幽幽一眯，冷森森咬出一个名字：「池冰悦？」 「对啊！就是您表妹池冰悦小姐啊！要不然……我哪敢随便把卡给外人呀！」 「你最好说的都是实话。」 那保全公司的老总哪敢说二话，隔着电话就赌咒发誓，「封总，我发誓，我特么要是说了一句假话，我就天打五雷轰。再说了，就是再给我一百个脑袋，我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面骗您啊！别说是几百万了，就是几十万，那我也得牢底坐穿，我不至于……」 「……」 确实不至于，所以封掣知道，这人说的都是实话。 所以，当年的那几百万，不是被保镖吞了，而是被池冰悦拿去开了公司。 —— 另一边。 沐听雪去到厨房时周姐正在淘米。 一眼看到她进来，赶紧擦了擦手：「少奶奶，您怎么过来了？」 沐听雪其实想纠正一下，她不是什么少奶奶了。 可是，她和封掣离的这个婚实在过于低调，除了特别亲近的朋友和家人之外，似乎没几个人知道。 以前她只当时封掣对这种事情不太在意，懒得到处讲，可现在沐听雪却又觉得，他可能是故意不提的。 为什么不提？ 她猜不到，但也没打算拆他的台，便默认了周姐的叫法。 「他说了几个想吃的菜，我下来做给他。」 「哪需要少奶奶你做啊，我……」 周姐说到一半，突然福至心灵，这是让少奶奶表现的好机会啊！ 她立刻让位，之后就一直在一旁给沐听雪打着下手，很快做好了饭菜。 十道精美的饭菜上桌，周姐摆碗，沐听雪亲自上楼叫人。 和封掣一起下楼时，她试探着问了一句：「不是要看爷爷吗？要叫他过来吗？」 闻声，封掣脚步一滞…… 是啊，这是他一开始带沐听雪回来的藉口。 「好，我让管家去问问。」封掣道。 这时候，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突然从楼梯的左下角传来：「沐姐，你回来啦？」 一声沐姐，让沐听雪记忆瞬间回到了过去。 透过楼梯木栏，沐听雪就见到了那个和封掣有几分相似的阳光大男孩正对着自己招手。 男孩笑得很开心，露出满口白牙，20出头的样子，一头染成深棕色的短髮，似乎还烫了点微卷。 封掣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封渝。 她走了六年，那时候这孩子还没她高，这会儿竟已经和封掣不相上下。 「小渝也长大了啊……」沐听雪有些感慨。 封渝笑的开心，走上前道：「沐姐，我听说你回国了，一直想去找你来着，但是……」 他说到这里，有意看了封掣一眼，责怪的意味明显。 封掣原本还面无表情，听到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说的话后，眉头不由深深拧起。 他虽然以前不喜欢沐听雪，但更不喜欢这个弟弟。 而他记得很清楚，这小子六年前叫沐听雪时从来叫的都是大嫂，现在，却突然改口叫沐姐了？ 而且，他很不喜欢这小子看沐听雪的眼神…… 那不是一个弟弟看嫂子的眼神。 封掣的目光如刀，锐利地扫过弟弟的脸，可封渝明明看到了，却微微侧开了头，假装没看到。 封渝其实更不喜欢封掣…… 他是小三上位后，继室的儿子，天生低封掣这位正牌大少爷一等，而封掣又过于优秀，从小到大，他都被拿来和封掣对比。 封掣就像是他的阴影，一直挥之不去，却根本无法超越。 而沐听雪，是在他被封掣碾压多年后，在家里遇见的『天使』。 她会帮他复习，会在他挨骂时安慰，会给他画画加油鼓劲，会做好吃的给他，会教他骑马…… 她太好了，唯一不好的只是，沐听雪眼神不太好使，偏偏喜欢上了封掣。 可封掣并不知道珍惜，甚至将她送走。 他那时候就想，等他长大，沐听雪一定会是他的！ 于是接下来吃饭的时候，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封掣筷子到哪，封渝便会立刻过去，还跟沐听雪开心的聊天。 封掣如鲠在喉，懒得跟他在饭桌上翻脸，却在饭后直接将他带去客厅，冷冷逐客：「还不滚？」 封渝僵硬了一下，脸上伪装的温顺逐层皲裂，眼神中隐隐闪过一丝阴霾：「滚是要滚的，不过在滚之前，想问大哥你一件事，你们……是不是离婚了？」 「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事了，因为……」 年轻的男人上前一步，像只斗鸡一样地拱到封掣面前，故意带着挑衅的声音，对他宣战：「因为如果你们离婚了，我就可以追她了。」 封掣微长的眸瞳一眯，骤然压低了嗓子，语气中透着森森明显的寒意：「你说什么？」 「以前我还小，但是现在……」 不似曾经看他一眼都要哆嗦的小男孩，如今的封渝身上早已没了年少的稚气。 他挺直腰板，有些张狂的宣言：「大哥，我成年了，不会再任你欺负她了。」 「你想好了？跟我抢人？」 仿佛一位叱咤天下的帝王，骤然发现自己在自己龙椅的旁边，竟然躺着一只骯脏的小耗子，封掣的眼神是不屑而又愤怒的。 但转瞬，那愤怒的情绪又似又潮水般褪去，只高昂着头，垂眼看他，就像是瞧着个不自量力的小臭虫。 这种骯脏的小耗子，捏死就好…… 封渝被封掣的眼神所伤，不自觉又握紧了拳头，他上前一步，堪堪停在封掣面前不到半米的地方：「大哥你错了，她已经不是我嫂子了，她是自由的，谁都可以追，我不是抢，我也同样，不会输给你！」 封掣嗤笑一声，半垂着眼睑，用一种『我很期待』的眼神看着面前乳臭未干的封渝，缓缓道：「加油！小弟弟。」 封渝：「……」 他最恨的就是他这种态度，这种胜券在握，没有人可能赢得了他的自信。 可是凭什么？就因为他是正房太太的儿子，自己是小三儿的儿子，他就一定要输给他？ 他不会放弃的，沐听雪也好，封家也好，封掣拥有的一切也好，他全都要抢回来…… 第162章 以后，不要和他多接触 沐听雪从厨房出来时，就看到了客厅中只有一个黑着脸的封掣。 「封渝走了？」她看了眼门口。 封掣哼了一声，语气臭臭的：「你们很熟吗？」 这话一听就带了火，沐听雪斟酌着说了一句：「你身边的人，我全部都很熟……」 封掣显然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拉长了一张脸，警告她：「以后，不要和他多接触。」 「嗯？」 沐听雪没有听懂，他便刻意又提醒：「他已经不是16岁的少年了。」 这下，沐听雪更加莫名了。 封渝就算不是16岁了，和她要不要和他接触有什么关系？ 不对，封掣难道是吃醋了？ 跟他弟？ 封掣正在气头，一直没得到沐听雪肯定答覆，烦躁极了，不耐烦地长手一伸，便把人整个拖进怀里：「我说，不要和他来往，听见了没？」 这样的姿势，实在是暧昧，沐听雪吓了一跳，挣扎着要起来，可人才动了一下，又被封掣狠狠按了下去。 亲密地贴着他的大腿，沐听雪整个人都开始冒烟。 她慌慌张张看了眼厨房的方向：「你干嘛呀！周姐她们看到了……」 封掣黑着脸，任性又妄为：「看到就看到了，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见没有？不许和那小子来往，不许……」 沐听雪扬了扬眉，故意问他：「为什么？他不是你弟弟吗？」 「弟弟也不行。」 封掣警告着，眼神也一点点暗了下去。 他平时这样凶人通常不过十秒，对方必定败下阵来，可惜，沐听雪被他凶得太多，习惯了，完全不受影响。 封掣气结，好一会儿才闷闷道：「我会不高兴。」 「……」 沐听雪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忍俊不禁地埋首在他肩头，闷笑着抖了起来…… 他居然真的吃醋了！ 好傻！ 也因为封掣这突然冒出一丝傻气，沐听雪一时鬼迷心窍，晚饭后，又答应了不走…… 不走，那就是要留宿在此。 如果这里不是封宅、如果这里不是她们曾经的婚房，或许，这种情况还能有些其它的解释，但现在…… 这应该叫什么？ 心照不宣？ 房间的灯开的不亮，洗手间的门轻轻阖上，却并未完全关拢，很快，里面就传来了封掣洗澡的声音。 沐听雪很清楚，从自己答应留下来的那一刻开始，其实就算是对他的默许…… 当初，由着他放肆的是自己，定下**关系的也是自己。 所以现在又有什么好矫情的呢？ 但是…… 这么紧张为什么？ 沐听雪攥着双手，好几次都有种是不是趁现在赶紧逃的念头，可双腿却怎么也不听自己的使唤。 她捏着衣角，定定地盯着那微闭的门。 沥沥的水声里，她仿佛看到了他在里面的剪影…… 沐听雪深吸了好几口气，最终还是慢慢站了起来。艰难挪动着步子，人都已经走到房门口了，可最后，还是走了回来。 颓然坐下，之后仰躺在床上，她睁着乌幽幽的眸子望着空洞的天花板发呆。 果然，她还是捨不得走。 她一直看着天花板，盯得太久，眼眶发涩，很快便涌出一丝生理性泪水。 几乎在同时，她听到一阵门响。 浴室门开了，很清晰，却又撩撩地勾着人心。 沐听雪知道，自己已经没了退路…… 她转过头去，浴室门口的男人上半身布满水珠，腰间只缠着一条浴巾，又欲又勾人。 「要洗一下吗？」封掣问。 「嗯！要的……」 沐听雪茫茫地应着，完全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只是机械般起身，之后，踩着虚空的步子走向了浴室…… 经过封掣身边的时候，她手腕一紧，人已被他直接摁在了墙上。 「怎么了？怕？」他带着湿意的温度抵上来，气息指过她的脸，有些微痒。 沐听雪不敢看他的脸，可目光向下，却正落在他光裸的胸脯上，那上面，水滴似乎还缠绵着不肯下滑…… 沐听雪喉咙里不自觉地咕噜了一声。 耳朵尖，亦慢慢地，红了，红透了…… 她说：「我……不是，就有点……有点不好意思吧！也许，是因为这个房间，对我来说，和其他的地方不太一样，所以……」 隐约觉得自己不应该提到这些的，可当时她脑子里乱成一团，完全组织不了言语，所以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他听完，眼神果然还是变了。 沐听雪到底还是没能去洗澡…… 封掣等不及似的将人抱了起来，轻轻放到床上后，便迫不及待地覆了上来。 刚换了的床单，是柔软的蓝色，衬着她铺洒一枕的发，让封掣迷离。 他的眼神越来越深邃。 他很想马上做他想做的事，但在此之前，有句话：「听雪，我……」 「唔……」 摇头，沐听雪轻轻捂住了他的嘴：「不要说，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那些话……」 封掣在她掌心一吻，这才慢慢拉下她的手，诱哄一般：「那你想听什么？」 他认真看人时眼神总是格外的明亮，哪怕是这样暗的夜晚，那副专注的神情，能令所有看到这种眼神的女人迷乱。 沐听雪也乱了，忍不住挣开他的手，慢慢抚上他的脸，细緻到近乎宝贝地轻轻抚摸着：「我想听什么，你不是知道吗？」 「我不知道！」 有光芒从窗外打进来，明明灭灭地映亮了他的眼。 而在那团漆黑中央，圆圆的一小方天地里，是他满含深情期待的眼。 一颗心微微发烫，抖了抖。 如同经过了歷久弥新的一场沉睡，又突然间被惊醒。 沐听雪无法准确地用言语来形容他眼神给她的震撼，只知道，她等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看过。 眼眶，一下子便湿润了。 她听到他在那片迷离的雾气中，温柔慢声。 他说：「我不知道，所以，可以提醒我一下吗？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好不好？」 气氛刚刚好，不多也不少…… 沐听雪如同被蛊惑，她说：「我想听你说你喜欢我，想抱我，想……要我！」 第163章 我好像要不起了 男人的眼神颤了颤，像是被电到了一般…… 不多时，他倾身过来，浅浅吻嘴，才微笑着说：「我喜欢你，我想抱你，我想要你！」 他声音浅浅如大提琴环绕，羽毛般轻刷过她的心。 沐听雪闭上眼，微仰着脖颈…… 他纯男性的气息铺天盖地，裹着沐浴露的淡香，让她的身体也染上了层层湿意。 …… 夜半，沐听雪披衣而起。 静坐于床前，她抬起手指，一点一点地描绘着封掣那张英俊的脸，岁月似乎对他格外的偏爱，完全没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睫毛好长，鼻子好挺，嘴……好看！ 她笑了一声，偷偷开心的那一种，只是笑着笑着，眼神復又暗了下去。 「封掣。」 呢喃一声，似梦中呓语。 她轻轻在他额心一吻，气息声哽咽：「我喜欢你，想抱你，想要你，但……我好像要不起了！」 话落，有晶莹的眼泪滚下来，滴在他脸上，又顺着颧骨一线线滑了下去。 她勉强的脸上仍有笑意，只是起身离开时亦毫不犹豫的快速，就好像，生怕自己走慢了一点，就会忍不住留下一般。 封掣根本没有睡着，几乎在她转身的同时，便睁开了双眼…… 黑暗中，他目送着她举步蹒跚离去，几次都想上前去扶住她，留下她。 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要不起我了？是想放弃我的意思吗？」 封掣有些不明白地想着，突然就没了睡意，躺在宽大的床上，负气般用遥控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灯。 这样，楼下的那个女人，一定能知道他还醒着。 她说她还喜欢他，所以，会回来的吧？ 会的……吧！ 可惜，沐听雪最后还是没回来，封掣就那么枯躺在床上整整两个小时…… 六点的闹钟响起，封掣却一点也不想动，他就那么挺尸般躺在那里，直到脑子里众多的片段里闪过一个毫不起眼的牛皮纸袋。 勐地，他坐了起来，下床走到保险箱旁，取出了一份资料。 这是爷爷当时让管家送来的，他没有看直接丢了，后来管家又收拾了出来，被他直接扔进了保险箱里。 封掣不自觉地伸手捏了捏那份东西，很薄。 像是文件，应该最多就只有几页…… 他小心翼翼地拿着，有种捧着潘多拉的盒子的心情。 当时管家说，这是关于沐听雪的东西。 会是，什么呢？ 牛皮纸封被他缓缓打开，看清楚里面东西的一瞬间，封掣瞳孔骤然紧缩。 契约？ 这居然是沐听雪六年前就签下来的一纸『赌命』的契约！ 「为什么，为什么会签下这样的鬼东西……」 封掣目眦欲裂，心口更是拉锯一般地疼着。 一开始，只是一道小小的裂缝，渐渐地，唿啸的北风吹了进来，直接洞穿了他心上的痕。 他仿佛听到心头撕裂的声音，天打雷噼般将他噼开成两半。 他抓着那份契约，疯了一般地冲出了房间…… —— 封老爷子的生物钟，一直是朝五晚九。 早上五点起来，先到院子里熘达半个小时，五点半准时吃早餐，六点的时候，他会去自己养的花花草草那儿看看，给他宝贝的盆栽修枝埋肥，惬意的很。 不过这天早上，封老爷子仿佛有所预感。 他没有浇花，也没有种草，吃过早餐就让管家端了把椅子到大门口，躺好了晒太阳…… 正晒了不到十分钟，他家大孙子便急赤白脸地奔了过来。 老爷子对身边的管家一咂嘴：「终于来了！」 管家没敢应声，只恭恭敬敬地迎着封掣打了个招唿：「少爷……」 完全无视了管家，封掣三两步便到了老爷了面前：「爷爷，这份契约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摘了脸上的墨镜，吊起的眼角不屑地睨了把他身上的睡衣。 穿成这样就来了，看来是急得不轻…… 不紧不慢，封老爷子坐直了身子，问：「怎么现在才来问？不是早就给你了吗？」 说罢，老爷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呵』地一声：「行啊你……这是现在才看到吗？」 被爷爷这么一奚落，封掣皮面子有些挂不住。 这东西，确实是早早就到了他手上，如果当时自己就看了…… 后悔已是来不及，封掣也不做那种无用功，只横鼻子又竖眼地：「您少跟我废这些话，我就问您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逼她签这种东西？」 「什么叫我逼她？」封老爷子哼哼：「是那丫头自己拿着早就签好的这东西来找的我，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答应让你娶那样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小丫头？」 「什么？是她……她自己拿来的？」 封掣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他捏着手里的契约，胸口更是翻江蹈海地难受：「她疯了吗？为什么要搞出这种东西？」 「是啊？为什么呢？这不应该问你自己吗？」 封掣无言，只是沉沉的心口又经一击。 他以为，以往知道的那么多就够他有得一受了，可现在才知道，冰山的一角才刚刚拉开序幕…… 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他几乎要疯了，瞪着老爷子的双眼里涨得满是红丝。 老爷子嘆了口气，既然选择让封掣知道这份契约，就没有想再绕什么弯子。 直接把当年的事说了出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倔脾气，那时候，你不理人家，人家想尽办法还是暖化不了你，你能拐了个弯儿，找来我这儿了。」 「算她机灵，知道我那会儿还能拿捏住你，所以，我就成全她了，可惜……我都帮你帮到那个份上了，你也不珍惜，还把人绑走了……唉！也只能怪你俩有缘没份了。」 封掣痛心疾首：「您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 老爷子闻声轻哼，表情嘲讽得很：「有用吗？你自己摸着你的心口问问你自己，如果当年我就告诉你这些，你就会心甘情愿地娶她？」 封掣：「……」 「那会儿我知道你们一声不吭就领了离婚证，才让管家给你这个，也就是想让你看看清楚，那丫头对你确实是用了心的，不是你以为的，贪着你的钱，贪着咱们家的名。」 「可你倒好，看都不看一眼。」 老爷子说完摊了摊手：「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又过来后悔了？晚啦！爷爷也救不了你，你自个儿想办法吧。」 一番话，说得封掣面红耳赤。 他一句也反驳不了，因为就算是阴差阳差，可他到底还是亲手毁了他和沐听雪的关系…… 可是那个女人，她怎么敢签这样的东西？ 如果自己受了重伤，如果需要她的血，一切以救他为前提，哪怕抽干她的血，封家上下，也不必负半点责任…… 她是真疯了，还疯得不轻，这是正常人能签的东西吗？ 那个女人，这是要心疼死他啊！ 可是，哪怕一切都是她为爱犯傻。 但有一点，很是不对劲！ 封掣突然抬头，定定的看向躺椅上的老爷子：「那您能告诉我，我的血型，沐听雪怎么会知道？」 身为封家的继承人，封掣从小就承受了许多外人所无法理解的压力，但同样，他得到了许多人所无法得到的权利。 血型的严格保密，就是其中之一。 家里多年伺候的佣人尚且无从得知，沐听雪又是怎么知道的？ 或许是直觉，也或许似有所感，封掣觉得，这个答案，会让他明白一切…… 第164章 我想正式追求你，可以吗? 而同样的，封老爷子也是这么想的。 他没想到，沐听雪连这件事也没跟封掣说破。 但这不是他自己要说，是封掣『逼问』他的。 老爷子略一『挣扎』，就开了口：「你还记不记得那年你被绑架后，在救护车上一直守着你，后来一直叫你『小掣哥哥』的丫头？」 只这一句，封掣心口突突直跳，没来由地心慌起来：「为什么突然提到那孩子？」 老爷子嘆气：「因为你失血过多昏迷之后，还有后续…… 要不是那丫头坚持给你献了血，你怕是早就……是她救了你一命！」 「！！！」 五雷轰顶的感觉，让封掣抖了抖唇，手里的契约落了一地，五脏六腑几乎全都绞在了一起。 「看你这个表情，应该是猜到了吧！」 老爷子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幽幽道：「没错，你找了十几年的小丫头，就是沐听雪，所以她当然知道你的血型是什么，因为她也和你一样，是rh阴性ab型熊猫血……」 封掣已经不知道老爷子之后说了什么，他脑海里所有的信息在一起碰撞，痛得他几乎无法唿吸。 浑浑噩噩从老爷子的别墅走出，封掣直奔安姐的安康服饰。 那时候沐听雪正在办公室画设计图，办公室的门却被急急推开。 她一惊，抬头时，就看到了封掣。 「你怎么来……了？」 话未说完，她已经被封掣紧紧抱住。 男人气息炙热，手劲大得吓人，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勒进骨头里似的…… 不对劲，今天的封掣很不对劲！ 办公室的门还大开，外面的员工纷纷侧目，沐听雪拍着封掣的肩膀提醒：「你到底怎么了，大家都看着呢！」 他却一动不动：「我喜欢你，我想抱你，我想要你。」 那声音不大不小，但办公室外假装路过的人应该全都听清了，沐听雪瞬间燥红了脸，示意过来看热闹的安姐赶紧关门。 安姐一脸不甘不愿，但还是配合地帮她轻轻带上了门。 待得密闭的空间交还给他们，沐听雪这才柔声轻问：「封掣，你……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似咬着牙根，他所有的言语都磨着齿根而出，但这话到底问得莫名，沐听雪完全听不懂。 她有些哭笑不得：「告诉你什么啊？」至少跟她说清楚些啊！ 封掣把头埋在她肩上，咬着牙：「你明知道我一直在找那个当年叫我小掣哥哥的女孩，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沐听雪：「……」 这话的意思，是他知道了？ 他认出自己来了吗？ 荒芜了的心原又燎热起来，一种近乎期待的情绪，烟花一般，在沐听雪心尖上炸响，可下一秒，他的话便又将她打回了原地。 「要不是爷爷跟我说了这件事，你到还要瞒我到几时？」 封掣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仿佛再用力都不够似的。可沐听雪却被他还是没能认出自己来的这个事实，又一次击倒了。 说什么瞒他？ 她什么时候瞒过了？只是他没能认出她来而已。 原来那一眼万年的爱恋，真的只是自己从年少时到如今的不甘与执拗。 而他却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心头的烈火骤熄，沐听雪微热的身体渐冷，语气中亦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怨气：「因为……你一直在找的是当年的女孩，并不是我啊！」 「怎么不是你？」 「如果是，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能认出我来？」 封掣一哽，竟彻底被问住了…… 他为什么认不出来？ 因为在被救时他失血过多，眼前看什么都是一片模煳，只有她一声声的小掣哥哥烙在了心上面……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寻找当年的小女孩。 但那份掂念确实不算是爱，只是因为被救了，被帮助了，所以想要还以人情…… 却不曾想，沐听雪就是那个小女孩，而且，还对自己一见倾心。 封掣无法解释，因为不爱，便怎么解释都像是辜负。 他终于放开了她，静落下来的目光里，满是歉疚…… 「你不用这样。」 沐听雪迎向他的目光：「反正，又不是告诉你了你就会喜欢上我，那我又何必说出那种事情来给你压力？就当……是我在犯傻吧……」 傻傻的，期待你能认出我来…… 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像是一点点明亮起来，渐渐又暗下去，封掣看着沐听雪的眼神变化，心就像是穿了一个大洞，刺刺疼疼。 终于，他下定决心，看着沐听雪，认真的道：「听雪，我想正式追求你，可以吗？」 沐听雪愣了一下，好半天，连唿吸都似乎停了。 早前，安律也就跟自己提过的，封掣在追自己，但她始终不敢相信，但今天他却亲口说出来了。 如果是在六年前，她一定会高兴得蹦起来吧？ 哪怕是在自己刚刚回国的那一天，他能这么说的话，她肯定死都无憾了。 但是今天…… 「好啊！」 沐听雪突然笑了起来：「你追追看啊！如果追一阵子后发现只是一时兴起，或者是因为我以前的经歷同情我，再停下来好了。」 封掣：「……」 不是，他不是这个意思！ 没有同情，也不是一时兴起，他是认真的，可她说这些话的意思，分明是做好了随时被自己『抛弃』的准备。 这是不相信他的表现…… 封掣心里一阵懊恼，他为什么偏要在这种时候跟她讲这些呢？ 他想解释：「听雪，是不是因为我找了个不合适的时机，所以你误会我了？是我不好，我不该这个时候跟你说这些的，我……」 「没有误会，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也有拒绝的权利。」 沐听雪仍旧在笑，还温柔地伸手替他理了理胸口的衣领，这才缓缓抬头，直视他道：「就算你追我，我也不一定要接受的，对不对？」 封掣：「……」 拒绝？ 沐听雪要拒绝他？ 她不是说她喜欢自己？那为什么喜欢还要拒绝？ 封掣想不明白，还想要再追问，偏在这时，沐听雪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轻轻推开他：「抱歉！我接个电话！」 第165章 毫不犹豫地吻上去 电话是威尔斯打来的，说是临时改了工作计划，原本应该五天后过来的，今天打算过来看看服装的成品，而且，人已经到了赵勐的店里。 赵勐不在…… 沐听雪第一个反应就是麻烦了。 不过，她心中虽焦急，但表面上还是很冷静地跟威尔斯解释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并表示，她马上也会赶过去。 威尔斯听起来心情不错，表示不介意，让她慢慢来。 可她哪里敢慢一步，挂了电话就要出门，拿起外套时才想起封掣还在，她歉意道：「不好意思，你应该听出来了，威尔斯过来了，我得过去先看看。」 说不失望是假的，但封掣还是极有风度地说：「我送你……」 沐听雪没多考虑，抓过一边的包包便点了点头。 办公室的门打开，果然外面伸着好多颗头在嗅着八卦的味道，沐听雪没有时间多讲，只对安姐颔首：「威尔斯来了，我去一下赵勐的工作室。」 一听是威尔斯到了，安姐立马正色：「快去快去，公司有我看着就好，不用担心。」 沐听雪沖她微微一笑，回头看了封掣一眼，两人很快便一前一后地进了电梯…… 安姐没心没肺，一路笑着挥手送她。 直到电梯下行开始，她才转身回去跟下属们安排起了工作。只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她明明都不在公司这么久，公司内部不但没乱，而且管理得比她在的时候还要好。 她一边庆幸，一边说：「唉呀！看来离我当个甩手掌柜的终极目标不远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当时离她最近的她的秘书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有话要讲，最后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安姐是个心大的，完全没有注意到秘书的神态。 想着反正要安排的工作别人都帮着安排了，她端起杯子起身，秘书一看，立刻问：「安总，是要喝咖啡吗？我帮你去泡！」 「不用了，你忙你的，反正我闲着，我去泡就好。」 安姐脾气好，待人又实诚，所以公司里的员工都很喜欢她。 特别是一直跟着她的秘书，这会儿，眼眶都红了：「安总，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 「为什么不能笑啊？」 安姐一指身后的办公室：「你看看刚才你送上来的报表，再看看现在公司里的运作，还有工作效率，啧啧啧！真想把封掣的两位副总监挖来跟我干一辈子啊！」 秘书嘴一撇，又说：「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吧？」 「对啊！所以你们要赶紧偷师啊！多学点，不然等人家走了，就又乱套了……」 安姐兴奋无比地说着，秘书发现，她是真的完全不懂她在说什么。 秘书一脸心累，终于忍不住直接提醒：「可是，您不觉得，现在的公司氛围有点怪吗？」 「怪在哪里？」 秘书忍了忍，最后嘟了嘴说：「大家都在传，公司现在就像是沐总监的，您反而是多余的，像个打工的……」 「啊……哈哈哈哈！还有这种传言吗？挺好，挺好，就让她当老闆，我当打工的，我还舒服多了。」 安姐完全没把秘书的话当一回事，笑着笑着便端起杯子泡咖啡去了。 秘书：「唉！但愿是我多心了吧！」 沐听雪完全不知公司内部的流言，一门心思奔赴了自己的另一个工作场。 到了地方，她首先按住了封掣的安全带：「你别下去了……」 封掣抬头，看着她没说话。 那眼神明显是在问她：你是不是因为我刚才跟你讲的那些话，所以才不让我跟着你的？ 沐听雪摇了摇头，不闪不避道：「刚才不是接到祝符的电话了吗？是有很要紧的事情找你吧！所以赶紧回公司吧！我这边也就是把做好的服装给威尔斯做最后的确认就好，没什么大问题，一个人也能处理好。」 她神态自如，说话也逻辑有理，看不出有什么勉强或者推脱之意。 只是，大约是他自己有些遗憾吧！ 如果没有威尔斯这通电话，她会给自己什么样的答案呢？ 只是，无论是什么样的答案，显然也不适合在这种时候继续谈，而且公司那边确实有个大麻烦要他回去处理。 「好吧！」 封掣总算地妥协了，但又说：「晚上我可能不一定有空，你帮我跟威尔斯打个招唿，说我明天请他吃饭。」 「好！」 沐听雪应着声，顺手就解开了安全带，待她将要下车之时，封掣突然叫住她：「听雪……」 扶在门把上的右手微滞，她转过脸来，恰对上他波光粼粼的眼。 封掣的眼睛，对沐听雪来说就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大杀器，只要看着他的眼睛，哪怕他什么也不说，她仿佛就能什么都依了他。 这时，那双深邃迷人的眼一如即往地对她无形放着电…… 男人伸手过来，轻轻捏了她颊边的一缕髮丝，温柔地绾至她耳后，指尖离开时，还无意勾了勾她软软的耳垂。 封掣说：「我刚才跟你讲的话，都是真心的。」 「嗯！」 似被蛊惑，沐听雪迷离地点了点头。 他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难得在笑了一下，只是笑罢之余，又问：「你确实有权力拒绝我，但，能不能再考虑一阵子？给我一点时间表现表现，再决定要不要拒绝我？」 「好！」 这一次，沐听雪干脆利落。 封掣唇边的笑意更浓：「还有……」 祝符的电话又追了一个过来，响铃声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显然是真的很急很急。 沐听雪这时也勾了下唇，笑：「行了，赶紧回去吧！电话又来了是不是？别给人祝助理急坏了。」 封掣无奈地看着手机，说：「那我先走了。」 「嗯！」 沐听雪点着头，终于还是推开了车门，人落地后，她绕过车头又到了他的那一方，隔着车窗对他挥手。 那画面一晃而过，迷离着又让封掣想起了从前。 那时候，她也总是喜欢蹭自己的车，无论他怎么赶她，怎么嘲讽她，就是要跟他坐一辆。 还总是占了他的副驾驭位，宣誓主权般道：「这个位置是我独有的，以后只能我坐，封掣，你答应我不要让别人坐好不好？」 「不好！」 「不要这样嘛！反正就是我的位置了，而且，最好你的车不要载别人，真的非要载了，就让他们坐后面，知道吗？」 「不知道！」 他总是很不耐烦，很不配合。 但，无论自己说了多么难听的话，她总是笑眯眯看着他，下车后也会像这样，绕过车头到他这边，对她浅浅地挥手。 意动，封掣突然打下车窗…… 看到他的动作，沐听雪眨了眨眼，很快小跑着过来：「怎么了？还有什么忘了的吗？」 「忘了这个……」 语落，男人伸手勾着她的脖子，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第166章 不要让别人碰好不好? 「做个记号！以后，这儿就是我独有的，答应我，不要让别人碰好不好？」 直到封掣的车子都跑得没有了影，沐听雪仍恍恍惚惚地站在马路牙子上回不了神。 耳朵里，立体声循环的始终只有这一句…… 好！好！好！ 就算你不说，那儿也从来不是别人的。 沐听雪抬手盖在唇上，忍不住，后知后觉地羞红了脸，直到身后有人一连叫了她好几声，她这才醒神过来。转身，看到赵勐店里的那个店员正在跟自己挥手。 她也回应了一下，很快小跑着过去…… 「沐小姐，您可总算是来了。」 店员跟她打着招唿，但眼光却忍不住总往她嘴上飘。 倒也不能怪店员好奇，实在是刚才在路边发生的一幕过于偶像剧了，以至于店员现在满脑子都是封掣勾着她脖子缠吻的画面…… 店员不认识封掣，也不知道她俩的关系，也便更加好奇她是搭上了哪家的富二代了。 沐听雪敏感地察觉了店员的视线，不好意思地咬了下唇，赶紧问她：「你怎么在外面？威尔斯先生呢？」 「啊！他，他……」 被刚才的事情一打岔，店员差点忘记了正事，这会一经沐听雪提起，她立刻焦急道：「他已经走了。」 走了？ 沐听雪还前行的脚步一停，诧异地看过来：「为什么？他不是在这儿等我吗？我还没来，他为什么走了？」 店员面色微变，吞吞吐吐说：「那个……勐哥不在，又……又来了这么厉害的大人物，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就给勐哥打了电话，确认过后，他让我先给那位老先生开门，我就让那位进去了……」 「过一会儿，萧萧也来了，就把做好的成衣都拿给了那位先生看，结果，那位老先生看完后脸色就变了。他也不知道跟自己的助手说了什么，之后，两人就什么都没说地离开了。」 「我和萧萧哪里敢让人家走，可毕竟那位威尔斯先生说的话我也听不太懂，最后，最后……」 店员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都要听不到了：「还是没能把人留下来。」 萧萧是赵勐的打样师，算是半个学徒，也是他这儿手艺最好的。 叫她来本也没错，因为她肯定是除了赵勐之外，最熟悉这些服装的人。 但，怎么会她来了还搞成这样？ 沐听雪隐约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又问：「萧萧人呢？」 店员一指远处：「喏！她在给勐哥打电话呢！跟他汇报现在的情况……」 顺着店员手指的方向，很容易看到一个穿着粉红带帽衫的小姑娘，沐听雪抬脚就向着萧萧的方向走了过去。 萧萧本在跟赵勐打电话，一眼看到沐听雪过来了，赶紧跟电话那头交待了几句，便挂了…… 她慌慌张张的，眼里还裹着泪：「沐小姐……」 萧萧从高三毕业开始，就跟着赵勐做事了，是赵勐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她年纪不大，有一张小圆脸，留着齐留海的样子像个娃娃似的。 此刻，她那张娃娃脸上布满了担忧，一开口，都带了哭腔：「我给勐哥电话了，他说会马上联络威尔斯先生，但是……我觉得威尔斯先生肯定是生气了。」 「沐小姐，怎么办啊？」 心知闯了大祸，萧萧紧张到不行：「我看威尔斯先生好像很不满意的样子，我虽然听不太懂他和那位漂亮的女助手说了什么，但是他好像提一句解约什么的……」 「什么？解约？」 沐听雪心口一沉，那个最不好的预感终于还是来了。 萧萧抹了把脸，还抱有庆幸地问：「沐小姐，这些衣服还能改的吧？这些花边要是不喜欢，我们拆下来就是，也不费什么事的，所以，不会解约的吧？」 「会！」 一个字就瓦解了萧萧心头最后的希望，她眼泪刷一下又滚下来。 抽抽噎噎哭着：「为什么呀？这些……真的能改的呀！我现在就可以开始改……真的，真的可以的，我加班，我让她们都来加班……」 如果只是加个班，改个样就能解决的问题，那也就不叫问题了。 沐听雪喉咙里卡着风声，说出来的话都像生了锈：「萧萧，如果威尔斯愿意给我们机会改，就不会一句话都不说就离开了。」 沐听雪很清楚，威尔斯虽看着绅士温和，但对自己的作品要求是很严格的。 他不满意就会提出自己的意见，可现在，他已经连意见都不愿意提了，这便是他现在的态度，是对她们工作不满的最大指责。 可这种事情，分明是可以避免的，如果不是苏卿月指手划脚，如果不是赵勐色令智昏。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萧萧哇一声哭了起来：「那，那怎么办啊沐小姐，这……这真的是勐哥让我们改的，不是我们随便加的啊！不……不能怪我们的吧！」 「对，不能全怪你们！」 她这么一说，萧萧刚要松一口气，却听沐听雪又用平铺直述的口吻道：「但谁也逃不掉责任，你们在着手改这些衣服的时候，有没有一个人想过我才是总设计师？所以，你们还是赵勐的人，哪怕你们做的是我画出来的设计，也觉得不用知会我，是不是？」 「沐小姐，我们，我们……对不起！」 沐听雪沉着脸，语气冷得怕人：「我不要你的对不起，只想教你一个道理，对工作负责不是别人强加给你的枷锁，是你们自己要对自己负的责……」 「你们这样被退了货，以后传出去了，好听吗？就算现在还是打样师，是助手，可以后呢？不要做自己的品牌了？不想做设计师了？可这些黑点永远洗不掉的，打上了，就是一辈子……」 这一句话就太重了，萧萧听完，脸都白了。 可她也没办法反驳半句，毕竟，当初她们确实没有一个人想到要通知沐听雪过来看看。她们打心眼里没当沐听雪是老闆，觉得只听赵勐的就行了。 哪怕沐听雪上一次离开时，特意叮嘱过了，有什么事情一定要通知她，有什么情况一定要跟她讲。有什么改动，就算只是一片布料，千万要告诉她，让她确认过了才能改。 其实，只要发个消息就可以了。 但一想到放假，大家的心都飞了，便连发条消息给沐听雪的事情都忘了。 萧萧现在很后悔，但她也知道沐听雪还能跟她说这个就是真的没怪她，只是失望而已。 她立刻紧紧拉了沐听雪的手，哭着说：「沐小姐，能不能想想办法，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想就这样放弃了。」 沐听雪看着她，咬牙：「我也不想……」 第167章 拉黑，亲妈也拉黑 赵勐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沐听雪没有接…… 她实在不想跟这种人讲话，可惜，赵勐这个人似乎是不知道『讨嫌』两个字怎么写。 她一通不接，他就打二通，二通不接，就三通…… 他打到第十通的时候，沐听雪把他拉黑了。 可不一会儿，苏卿月的电话也打了进来…… 沐听雪的脾气这几年改了不少，但实际上有些骨子里的叛逆还没有消磨掉，而她这个亲妈，就仿佛是她成长路上的试鍊石。每每在她想要冷冷静静地做个淑女时，就会跳出来张牙舞爪把她逼回当初那个『不良少女』。 于是她冷笑着，把亲妈也拉黑了。 带着萧萧，沐听雪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威尔斯所在的酒店，可惜无论她怎么问前台，对方都不愿意告诉她威尔斯在哪一间房。 沐听雪无奈，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守在大厅里等人。 萧萧这会儿已经平静下来，但眼睛还是肿的，她说：「沐小姐，这样守着也不是办法，人太多了，随便晃个眼就能漏掉，而且，威尔斯先生也可能今天不会再出门……」 「我知道……」 就是知道，才更觉得棘手。 但，人家愿不愿意见她，她也不能就此离开，沐听雪有种深深的感觉：这是最后的机会！ 「你看着点，我再打个电话！」她对萧萧说。 这种时候能求的人不多，封掣刚好是其中一个，虽说刚才他走的时候自己还信誓旦旦地对他说自己能搞定。 谁能想到，打脸来的这样快？ 她也是要面子的，可面子在这时候明显比不过威尔斯的事情重要…… 「我都知道了。」电话一通，封掣就直接说：「我刚刚结束跟威尔斯的通话，是他主动打给我的，因为我是音乐剧的投资人，所以，有什么大的变故时，他会主动知会我。」 封掣那边传来一阵声响，像是在什么户外的环境，有点吵，感觉是在工地上。 他声音里裹着风，时大时小的，甚至有些听不清…… 想到之前祝符那么催的几通电话，沐听雪心里更加过意不去了，他现在自己的事情都没处理好，却要来帮她解这个乱麻。 怕耽误他时间，沐听雪道：「那能不能请你再帮我一个忙？我想跟威尔斯通话，不愿意见我也可以，打电话也可，发消息也行，我自己跟他说？」 「我刚才已经提过了，不过这一次，他态度很坚决……」 说着，他似乎捂了下电话的音筒：「等我一下。」 这一下等了有几十秒的样子，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就清楚多了，环境音也没那么吵了：「威尔斯说，你们太不负责任，他已经无法相信，所以，要换团队，跟你们解约。」 果然是要解约…… 虽早就是猜到的结果，但沐听雪还是挣扎说： 「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我真的想和他亲自聊聊，至少，郑重地道个歉。」 「如果道歉有用，他不会特意给我来这通电话。」 封掣打断了她的幻想，直言：「你明白的吧！德国人的原则性很强，对她们来说，信誉远比质量要重要……」 封掣这个人，对人对工作要求都很高。 哪怕沐听雪现在是他嘴里要追求的人，也不会例外，甚至也正因如此，他对她的要求，反而比其它人还要高。 所以，接到威尔斯的电话后，他一句好话也没有帮她讲。 只理智地劝说威尔斯，能不能给沐听雪一个解释的机会，可惜，那位大导演似乎还在气头上，怎么劝都没用。 但他对事不对人，会帮沐听雪求一个机会，也会对沐听雪实事求是地训： 「首先，赵勐已经出过一次事了，虽说手伤了那是意外，但，你虽是单独和威尔斯签的附加合同，却也是赵勐极力推荐来的，又借用了他工作室里的助手和打样师，对威尔斯来说，你们就是一伙的。」 「上一次出事，可以算是天灾人祸无法避免，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的人为的失误。德国人对失误的容忍度本就低，更何况，你们还让他觉得态度非常的不专业，所以，你觉得他还会愿意跟你谈？」 「我……」 下意识想解释几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封掣不是外人，用不着这些场面上的漂亮话，而且，她自己也明白这一次的问题，无论主因是不是自己，自己的责任也小不了。 「确实是我的疏忽，我不辩解，但是，我还是想见一见威尔斯。」 这时她态度已经算是很软了，封掣意动，本该安慰几句，可想到之前威尔斯在电话里的坚决，他又觉得，还是更应该让她明白一下严重性。 「是，就你的疏忽，你在意别人的事情多过在于你自己。」 「就算是为了安绮婷，就算你再想帮她，可在此之前，你也有你自己的责任，合同是你自己签下的，不是别人按着你签的，不是吗？」 沐听雪：「……」 刚才自己跟萧萧讲的那些道理，现在全都砸到了自己头上。 沐听雪百口莫辩…… 虽说那份合同还真算是别人按着签下来的，可就算当初是因为被老妈套路了一场，可决定签下来的人是自己，而且，当时也确实是想过要借一下威尔斯的东风的…… 想要占别人的便宜，但自己却没有用百分百的心。 这个锅，她没法甩。 只是，她怎么能想到老妈在帮了自己一把的同时，又能这么狠狠拖自己的后腿呢？ 「就算，挽回不了，我也想跟他道歉，是真心的……」沐听雪这会儿声音很低，是那种被训得没了脾气的那一种。 封掣心又软了一下，只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她身边。 所以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好几个度：「他还在气头上，你也不必在酒店里蹲他，他看了只会更上火。」 「你先回工作室，是改也好，修也好，还是其它的办法也好，总之，把你能想到的补救方法全都做起来。」 「威尔斯那边，我虽然不能以投资人的身份帮你直接扭转干坤，不过，再等等，我会找机会帮你提一提，先不要急，还没有到最糟糕的那一步。」 「我晚上会回来，等见了面，再聊！」 沐听雪听完一怔，下意识道：「你不是说，晚上有可能回不来？」 「现在我说，我晚上一定会回来，所以，等我！」 等他…… 沐听雪心口一热，眼泪都要控制不住涌上来似的。 终于可以依靠他的感觉，原来，这么好！！！ 第168章 一定会回来，等我! 封掣确实在一片工地上。 这里，是他三年前看中的第一个房地产的项目：云庭陆地。 fc集团做得最成功的是航空业，不敢说是垄断，但绝对是业界龙头。一切稳固发展后，封掣便对其它行业跃跃欲试，这些年他涉足了许多行业，无一不是大获成功，只有三年前在亲生父亲手里栽了个小跟头。 那时候他不吃不睡，和项目组肝了整整大半年，才总算是弄完了所有手续，择目就能动工。 可封云生一句话，项目就归到了封渝的头上。 封云生说得很轻巧：「你是哥哥，就带一带你弟弟嘛！反正这项目你做他做都是做，最后得益的还是fc集团。一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了是不是？」 一家人，确实是不该说两家话的。 问题是，他虽然姓封，但似乎从来不在封云天这个『一家人』的名单里。 从他六岁开始，封家的一家人，指的就是封云生和他那个小三，还有小生的封渝，和他早就没关系了。 对父亲早无期待，他也不指望他能对自己好。 但，偏心是一回事，拿自己的心血哄他儿子玩，却是另外一回事。 三年了…… 他周身黑气氤氲，旁人无一敢靠近，只有祝符习惯了他的气场，没有被吓退。 「封总……」 祝符一开口，封掣便打断了他：「你觉得这个小区怎么样？」 这个问题，真真是难为他了。 这里要是不好，也不可能成为fc的投资项目地，但，要说这里很好的话…… 祝符犹豫着深望了远处还忙碌的工人一眼，心里那个答案保留了一下，只说：「还行！」 男人单边的眉头轻轻一跳，似乎是笑了一下，又看不到笑过的痕迹：「我花一年百万，就是为了买你一句还行？」 一听这话，祝符心里便响起了警报。 他斟酌着，又道：「项目没问题，选址也没有问题，周边配套的商圈，绿化，医院，学校，地铁交通全部都没有问题，在我看来，是很不错的一个小区……」 封掣冷笑：「那为什么会卖不出去？」 「您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封掣继续冷笑：「我花一年百万，就是为了买你一句假话？」 又是这一句，看来他们老闆今天心情实在是不好。不过，也不能怪他心情不好，事实上，知道这边的问题严重到了不解决就会影响大局时，祝符的感觉都十分的糟。 他一刻也不敢耽搁，直接把老闆叫了过来。 老闆应该是生气了，只是没有发出来…… 祝符说：「小封总能力不行，这么大的项目，当初就不该交到他手上，他经验不足，力不服人，手底下人做事也就明着像是那么一回事，暗着煳弄。」 「他们的销售企划我也看过，毕竟是过了股东大会的东西，不能说是一踏煳涂，但也没什么亮点，宣传效果不佳，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而小封总早两年还在上大学，也没什么多余的时间过问这个项目的进程，大多时候都交给他舅舅在处理，所以才一拖再拖，到现在还没完全竣工。」 总算要说到重点了，祝符有意停了停。 探究的目光微微斜过来，扫了封掣一眼，见他没说不好，也没说好，便知道是要听自己继续说下去。 「小封总的舅舅，除了是个草包，还贪心不足，所以现在这个项目最大的问题，是基建村料……」 祝符上前一步，将手里早就准备好的资料交到了封掣手上：「如果再这么盖下去，就算是建成了，恐怕也过不了消防那一关。到时候，就不止是业主集体退房这么简单了。」 祝符说这些话的时候，封掣始终没有回应。 沉默的男人眉眼间流露出令人不易察觉的厌恶，神情变得阴骛而冰冷。 祝符无端端有些后怕，总感觉，老闆今天给他的感觉有些不一样。 特别是他一直深望远景的眼神，总感觉，他似乎在看着什么可怕的地方…… 但，人都叫来了，祝符自己的工作也得继续往下做：「封总，您看，把这个项目，您是不是还自己接过来管？至少建材那边，得马上停下来……不能再这么盖下去了。」 「这是封渝的项目，你让我来叫停？」 被他薄眸一扫，祝符背上无端端冒了一层冷汗：「我是说，为了fc集团的整体利益，还有未来发展，乃至于未来业主们的居住安全，建议您最好还是接手过来。」 「我接手过来，做得不好，别人会说我没有那个金刚钻，就不该揽这瓷活，做得好了，也不过是我理所当然应该做的，甚至会留个把柄给他指控我空手摘桃子……」 封掣转眸看向祝符，笑嘲：「我图什么？」 祝符这会儿额汗滴滴，都必须要用手巾擦了：「大事当前，小封总应该没有那么混的吧！更何况，这么大的顶目，要是真陷进去了，对fc来说，是巨大的损失，他脸上也不好看啊！所以您这样是帮他解围，他若不是个蠢蛋，就该感激您。」 「他若懂得感激，这项目也做不成一坨屎。」 封掣冷言：「要不要打个赌？赌咱们从这儿回去后，封云生会不会跟我闹，说我『欺负』他儿子。」 「可……」您也是封董的儿子啊！ 这句话都涌到了喉咙口，祝符最后还是狠狠咽了回去。 封家父子的这一团乱帐，真不是他这个外人三言两语可以道穿的。 更何况，他因为一直跟在封掣身边，也明白自己刚才的建议，只当得起『有勇无谋』几个字，确实不是上上之策！！！ 想到这里，祝符又深深看了自家老闆一眼。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自信，他打电话的那会儿，就是盲目地相信自家老闆只要来了，一定能搞定。 可现在，老闆的神情过于微妙，搞得祝符心里也像有十五桶水似的，七上八下。 这十五桶水来回吊了有一阵，突然，封掣又开口了。 他说：「三年前，我跟封云生吵过一架……」 「……」 祝符一惊！ 他做为封掣的贴身助理，竟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不过，结合一下两人目前所讨论的话题，祝符茅塞顿开：「是因为这个项目？」 第169章 他们老闆亏得起 封掣神情不辩喜怒，语气也平静到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他说：「跑了半年多的项目，拱手送给弟弟当生日礼物，所有人都当我是大度，媒体还大张旗鼓地赏了我几个头版头条，歌颂那什么见鬼的手足情深……」 想到那时候那些鸡汤一般的标题，封掣嘴角的假笑都淡了下去：「自愿？呵！不过是当时还没到和他们撕破脸的程度……」 「我总以为，封云生那个小老婆虽然是个草包，生的儿子怎么也会继承一点封云生的脑子，可我却忘了，他封云生其实不过是个比一般人要聪明一点点，认真算起来，也是个老草包。」 「我计划两年落成，三年盈利的项目，到现在三年过去才建了一半。投进去的成本比我预计的高了三成，买回来的却是些劣质的建材的工人，还搞出了拖欠工程款的丢人官司。」 「我那位手足情深的弟弟，本事是真不小，1800套期房，预订率六成不到，签售率不足三成，至于别墅区那可怜到不足一成，还不如干脆滚个零鸭蛋……」 说罢，封掣又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语气更显嫌恶：「我是想过项目到了封渝手上，想赚钱应该是难，但，总不至于亏本，现在看来，倒是我太『看不起』他了。他何止是要把我稳赚不赔的项目弄亏上几十个亿，他还要毁我心血，外带砸了我fc的金字招牌。」 「封总，消消气！」 「我生什么气啊！我……看戏！」 封掣的声音降至冰点，冷声吩咐：「这个项目你别管了，他封小少爷能耐得很，当年有本事从我手里抢，现在就让他自己兜着吃……」 「可是封总，这里面已经投了快20个亿了，要是再这么亏下去，会影响fc整体的。」 祝符也知道这个事儿封掣心里有火，但大局不能不顾啊！ 他焦急提醒：「还有劣质材料的问题是瞒不住的，万一媒体发现，再报导出去，恐怕那三成签约的都要退房。」 「瞒什么？」 封掣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而残忍：「材料准备好，我们自己曝……」 祝符：「……！！！」 那这样的话，20个亿就真的要打水漂的哇！ 封总，只是教育一下不成器的弟弟，成本用不着这么高的吧！ 可惜封掣这个人视钱财如粪土的脾气经年以久，别说是20个亿，就算是200个亿，只要他愿意：大手一挥，说亏就亏！ 祝符忧心忡忡，一路上他都在劝：「封总，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您别冲动啊！」 「而且，您要是甩手不管，日后也是要落人口舌的，会说您身为执行总裁，不仅不顾全大局，还借题发挥，公报私仇。」 「还有，这项目虽然现在是小封总在做，可三年前却是您最先挑的头。万一真的出了事，小封总身后的那波舔狗，肯定会想方设法把一切脏水朝您身上泼，说您是立项开始就有问题，所以才送给亲弟弟甩锅。」 「封总，三思啊！！！」 祝符一路嚼烂了舌头，封掣始终纹丝不动。 直到两人踏入公司，封云生噼头盖脸就是一句：「封掣，你还有没有良心了？那是你弟弟跟着做了三年的项目，眼看就要收成了，你现在横伸一爪子，是想凭空摘桃子吗？」 祝符一哽，当下便在心里狠狠骂了声娘：靠！不就是20个亿么？ 他们老闆亏得起…… —— 夜晚很快来临。 沐听雪带着萧萧回工作室后，就开始修改那些衣服上多余的花边，直到封掣过来她才停手，让萧萧先回去后，自己给封掣倒了杯水。 「谢谢。」封掣接过水杯，顺手将拎了一路的蛋糕摆到了她面前：「还没吃饭吧，垫垫肚子。」 沐听雪看去，正是她最喜欢的那家抹茶蛋糕。 「你……怎么知道的？」她不相信这是偶然。 封掣毫不避讳：「安家那个小丫头讲的……」说着，他捞了件桌上的长裙在手打量：「这些就是给威尔斯的那批货？」 「嗯！」 沐听雪点头，有些惋惜：「原本都做好了，可惜……」 确实是有些可惜，不过，以封掣一个商人的立场来看，这种错误，原本也不应该犯。 所以，他没有安慰她，只问：「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我想先试着求得威尔斯先生的原谅，如果可以的话，违约金我愿意承担一些，但还是希望合作继续。」 正常人可能都是这种想法，但是很可惜，此路早已不通。 封掣道：「我后来又跟他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但威尔斯表示，就算事情是赵勐搞出来的，但你也是监督不利，责任逃不掉的，所以，继续合作不太可能了，不过如果这件事真的与你无关，他不会迁怒你。」 他话说得委婉，沐听雪却听得明明白白：不迁怒，也不代表原谅！ 成年人的世界，规则比情感更重要…… 她眼神一秒暗下来，像是五彩缤纷的气球，突然间漏了气。 封掣有点看不得她如此，甚至想伸手摸摸那低垂下去的头，不过，手都伸到一半了，还是不敢放肆地撤了回来。 只能笨拙的安慰她说：「倒也不必如此灰心，这份工作丢了再找一份就是了，我可以帮你介绍的……」 沐听雪立刻道：「不要。」 她拒绝的太快了，封掣扬眉：「就那么不想让我帮你？」 「不是……」 怕他误会，沐听雪连忙解释：「祸是我们自己闯的，我们就应该主动承担责任，至少，应该先请求威尔斯先生的原谅，而不是屁股都没擦干净就想着再换一条路，放弃总是容易的……」 说完，她又咬了咬唇，倔傲道：「哪怕不能继续合作，也不能把自己的失礼当成是理所当然，所以，至少要认真道歉，哪怕不能原谅我，也一定要当面道歉……」 「可是，威尔斯明天就要离开了。」 沐听雪吸了一口气，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有话要说，但又不知还能说什么的样子。 威尔斯的行程原本就很紧，这一走，下一次碰面就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所以，她是连当面跟人家道歉都没机会了吗？ 她很失望，眼神又肉眼可见地消沉…… 封掣在她头要低下去的同时，两指轻托着抬起来，迫使她不得不看向他的同时，他弯着眼眸：「我帮你问到了航班号。」 蓦地，她眼神瞬亮：：「那我可以去机场找他吗？」 「当然……」 「谢谢！谢谢你……」 除了说谢谢，沐听雪也不知道现在自己还要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封掣看着她激动而微红的小脸，语含宠溺，带着笑：「如果你真想谢我，我更喜欢别的方式。」 闻声，沐听雪怔怔看了他一眼。 她眼中波光流转，浅浅似有彩云滑过，但很快，那彩云没入尽头，她人也掂了脚尖…… 极快的一下，在他脸上一触即放。 小女孩儿一般，她眼睛亮亮的，弯弯的，像是偷到油吃的小老鼠，有点可爱，又有点讨好。 她勾着唇，问他：「那这样呢？可以吗？」 「可以，但是……」 不够~！！ 那最后两个字的余音没入两人的唇齿，封掣扣着沐听雪的后脖颈，侧头便直接狠吻了上去…… 勾着她，缠着她。 不停，不放！！！！ 第170章 不碰你还不行吗? 腻腻歪歪不知道过了多久，被放开时，沐听雪嘴唇都肿了。 男人眸色深深，似有些意犹未尽，他半抱着人，哑声问：「回家吗？」 沐听雪把头埋在他心口点了点，嗯了一声，那乖乖软软的声音，男人心神一盪，只觉得心上被一只看不见的小手挠了又挠…… 喉头，艰难地上下滑动，封掣把人狠狠朝怀里按了按，声音低磁：「回家！」 —— 锦松园。 封掣和沐听雪很快上楼，沐听雪却打了退堂鼓，到楼道时迳自往自己的801走去。 封掣霸道把人狠狠朝怀里裹了裹，道：「今晚，住我家吧！」 这都不算是暗示了吧！ 沐听雪脸蛋红红地有点烧，倒是想纵着他一次，只是…… 封先生实在太过持久，又谈不上温柔，所以她现在还很不舒服，今晚上再来的话，她怕自己骨头都要散架。 「别……今晚，就别了吧！」 说话间，她人便偷偷朝自家门口缩：「让我休息两天，再……」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封掣又抓了回来，他又好气好笑：「不碰你还不行吗？只是让你住我家，你逃什么？」 还不是怕你！ 什么禁慾系，冰雪系，性冷淡系，一关灯后，他简直就完全是个禽兽系…… 沐听雪想想就觉得疼！ 不过，他都明说了不会碰她了，再拒绝就有些矫情。 沐听雪跟着他进了家门，换鞋子时，意外地发现他给自己准备了一双新拖鞋。 粉红色的，还拖着两个长长的兔耳朵…… 沐听雪：「……」她看起来像是这种『萌萌哒』的人？ 但不可否认，沐听雪心里暖滋滋的，换鞋时不由问：「你还在担心我家里不安全？」 「你不担心？」 「唔……也担心的。」 沐听雪这会儿已经换好了拖鞋，被他拖着手朝屋内走：「不过我没有你那么担心，毕竟，那个人目的不明，但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好像就只是给我送了送花，也不排除他是想追我啊！」 说完，沐听雪便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飞快地偷看了封掣一眼，她欲盖弥彰：「我险瞎说的……」 封掣突然止了步，缓缓转头过来，眼睛微眯，犀利明亮的眼底有刀锋一闪而逝，沐听雪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勉强挤出一个笑：「干嘛啦？你吃醋啊？」 吃醋？ 这样的心情算是吃醋么？ 封掣不是很懂，但那种从心口处突然冒出来一大罈子酸意的感觉，确实是沖得人有点发晕，还有点想发火。 他认认真真想了会儿，点头：「嗯！我吃醋了！」 说着手下用力，沐听雪便小蹿着被带入他怀里。 封掣低头，一手扣着沐听雪柔软的腰，一手轻轻抚摸着她微肿的嘴，他声音里有沉沉压下来的脾气：「这儿，是我专属的，除了我，谁都不行……」 他指尖摩挲的地方微肿，疼痛中却带着股异样的暧昧。 暖黄灯光下，两人越靠越近…… 却在此时，沐听雪手腕上戴着的手錶，突然嘀嘀嘀地起来，红色的警示灯晃得人心绪不宁。 封掣看去，好看的眉头皱起：「这是什么？」 「报警器！」 沐听雪眼神一秒凝肃，按着錶盘看了一眼，才道：「应该是有人在我家门口……」 自从他提醒过她家里不安全，她想来想去后便找人安了这么一个监控系统。 如果她家门口或者家里出现了没被她设定为安全的『陌生』人，她手錶里安装的电子提醒器就会报警。 封掣立刻放开了她，大步走向门口的门禁系统显示屏走去。 画面打开，苏卿月和赵勐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沐听雪紧随其后，看到画面中两人的时候，松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另一股无名火也窜了出来。 「我去跟他们聊聊。」 她说着就要开门。 即便她现在并不想见两人，可威尔斯先生的事情，也需要好好说个清楚。 「我跟你一起。」封掣道。 沐听雪摇头：「不了，我可能会发脾气，，我不想让我看到那样的我。」 「我不介意……」 「我介意！」 她还是摇头，眼神中有种绝不让步的坚决。 封掣最后无法，只能帮她开门后道：「处理好后给我电话。」 沐听雪点头：「好。」 开门的动静不大，但在安静的楼道里却有些突兀。 敲了半天门的苏卿月和赵勐齐齐看了过来，瞬间愣住：「我们敲错门了？」 「没有错！那边是我家！」 沐听雪从封掣的家里出来，眼神很冷，打开房门后甚至没有理会两人就迳自走进了屋里。 苏卿月也不觉得尴尬，见到封掣已经关上了门，直接追进沐听雪房间质问：「怎么回事？封掣怎么会住在你家对门？」 沐听雪转头，不答反问：「你们过来找我，就是要问这种浪费时间的问题吗？」 「当然不是，」被提醒后苏卿月也不多问，直奔主题：「我们找你是为了威尔斯的事情。」 沐听雪嘲讽一笑：「不然还有别的事能劳您亲自大驾光临？」 这话属实讽刺，苏卿月脾气立马就上来了，但被赵勐拉住：「唉呀！小沐你别这样啊！我们知道错了，所以我们过来就是道歉的。但现在问题都出来了，总得一起想办法解决是不是？」 「解决？」 冷哼一声，沐听雪语气里带着一股子混天的戾气：「没什么好解决的，那边的已经来电话了，要求解约……当然了，赔偿款人家是一分也不会少要的。」 说完，她手也没闲着，直接打开手机里的计算器，一笔一笔地帮他算。最后，算出了一个七位数的赔偿款额，反手就亮在了赵勐的眼前：「就是这么多，你们回去准备钱吧。」 赵勐看到数字，顿时倒抽一口冷气：「这么多……啊不是，解什么约啊！我们衣服都做好了，直接可以交货的，虽然是加了些东西，可是又不影响什么是不是？就算穿了我们的衣服，他们的音乐剧也不会少一个观众啊！」 都到这个时候了，这人还在说这种混帐话！ 沐听雪瞬间不想再谈下去，「如果你们是这么想的，那就回去吧！」 赵勐摆摆手：「回什么回啊！这还没开始聊呢！」 「跟我有什么好聊的？要解约的人是威尔斯，要我们赔钱的也是威尔斯，找他去呀！」 「对了，这次的钱我是不会赔的，主要是……我没钱！」 不是开玩笑的，因为沐听雪真没钱。 最后的积蓄之前给了一些苏卿月，剩下的全都买了房子。现在帐户余额也就几万块，别说是赔钱给威尔斯，下个月的房贷都快付不起了。 赵勐哪管得了这个，这会儿只想挽回：「唉呀小沐你别生气嘛！我们再好好聊聊，一起想想办法嘛！」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也想不出除了赔钱之外的好办法。」 沐听雪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赵勐渐渐也有没耐性了。 他把手一摊：「可我也没钱啊！」 「噢？是吗？」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沐听雪突然笑了起来，笑完后，又凉凉一句：「那大家就一起玩完儿呗！坐个牢什么的，应该也能抵了这几百万的债吧？」 第171章 要不你去对面睡吧? 「沐听雪，你这是什么态度！」 苏卿月终于听不下去了，哪怕这件事她理亏，她也见不得自己小男朋友这么在沐听雪面前吃瘪。 她拍桌站起，瞪着沐听雪：「这合同也有你一份，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哦。」沐听雪淡淡点头：「但我只是个救急的，签的只是个附加合同，全责还是你那亲亲男朋友担，要不着赔偿款你替他还了吧？噢……对了，你也没钱，不过那也没关系，帮他坐牢也是可以的。」 「我为什么要坐牢！」苏卿月怒道：「这合同的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法律都管不上我。」 「所以这件事都是因为您才毁了的，您现在不仅不愧疚，还在我面前叫嚣什么？」 「我……」苏卿月脸皮再厚也吼不下去了，她砸了咂嘴，讪讪道：：「那……那谁知道那个老鬼那么难侍候呢？又不是多大的事……」 「你到现在还没意识到你们错在哪儿吗？」 沐听雪是真的失望，那种从头到脚被灌满了冰水的感觉，就是她此刻最清晰的感受。 「那我问问你了，要是有人未经同意，在你的画上随便添了几笔，那你觉得那副画还是你的吗？要是有人在外公的山石画上加一朵玫瑰后，却还说是因为觉得好看才加的，外公还不能生气，生气就是因为外公难侍候吗？」 沐听雪咄咄逼人，半口气的时间都没给苏卿月喘。 她冷冷噼面，毫不客气道：「这不是人家难侍候，是你们没给别人足够的尊重，那别人也没必要尊重你们。」 仿佛是因为女儿拿父亲的画来做比较，让她一下子有了实感，苏卿月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哑了火。她抿了抿嘴，总算是服了回软：「那现在已经这样了，你怪我们就有用啦？」 「是没用，所以我谁也不怪，但是……」 沐听雪锐利的眸光凛凛，直落在母亲那张漂亮到看不出年纪的脸蛋上。 她磨着牙，说：「至少我还有权力让你们都离我远一点吧？别烦我了行吗？我跑了一整天，现在已经很累了，想休息了，行吗？我亲爱的妈妈？」 最后的那一声妈妈叫得苏卿月勐地打了个颤…… 仿佛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理亏，她一脸后悔地看着女儿，嘴皮子动了动，像是有话要讲，最后，又忍了回去。 不过，忍了半天，她突然像是忍不住了，索性一闭眼，打商量般问了一句：「要不，你今晚到对面去睡吧？」 「您说什么？」 一瞬间，沐听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卿月却铁了心道：「你不是说你没钱吗？封掣有啊！我看他最近对你还不错，问他借的话，应该……会给你的吧？」 「所以，您就让我今晚到他那边睡？」 沐听雪声音都打着抖，心里的荒原，突然开始铺天捲起大雪，那么冷，那么透骨地，冷得她指尖都是冰雪：「所以，您就让我把自己卖给他，靠身体换钱，是吗？」 苏卿月没想到她能这么直接地说出来，脸色也难得地变了变。 不过，她大约是这几年早就忘了什么叫节操，也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 「干嘛说得这么难听？你俩又不是没有睡过，再说了，如果能顺便把你俩的感情回个炉，不也挺好么？反正，你不是一直喜欢他？倒追了多少年？这多好的机会啊！到时候你就有藉口赖他一辈子了嘛！」 沐听雪全身都抖了起来，忍了一天的眼泪终于还是滚滚而落，却倏而尽数收回，低着头，整个眼神都笼罩在刘海遮挡的阴影里面，雾一般叫人瞧不清。 苏卿月隐约有些不安，又或者，是那股子她不肯承认的心虚在作祟，嫌弃道：「诶咦……算了算了，你开不了口我帮你……我不信把你这六年的遭遇说出来，他能狠心到不出这个钱，再说了，又不是问他要，大不了以后连本带利的还给他就是……」 这一次，她话还没说完，人便被狠狠地推了出去！ 直到一跟头翻进沙发里，苏卿月都处在发懵状态，再抬头时就听到了沐听雪小兽般的低吼：「不许去。」 「我凭什么不去！你就是矫情！」苏卿月心里冒火：「不就是面子问题吗？是……是有点没面子，可面子能当饭吃吗？再说了，想要追男人还要什么面子啊？你以前不是挺懂的，怎么现在还计较这些啦？真特么……贱人就是矫情！」 苏卿月那张嘴，一旦惹火了骂人从来不带客气。 沐听雪眼底都裹了雪。 她满眼红丝地看着生养自己的女人，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苏卿月，你敢找他要钱，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认你。」 「不认就不认……」 苏卿月从沙发上翻起来就要开门出去，可她手指才刚刚触及门把，屋内突然嘀嘀一声报警，随即，所有的门窗都自动反锁，怎么拉，也拉不开…… 「你干了什么？你锁门干什么？赶紧给我打开，现在就打开……」 「死丫头，我看你就是脑子有问题，你怎么到现在还这么傻？你不找他要钱，还真想坐牢吗？」 「行，行行行！你不让我出去是吧！」 苏卿月扬手就给了沐听雪一下，那力道大的吓人，铁板似的，疼的沐听雪整个人都缩了一下，一如小时候被苏卿月撒气的情形。 还手啊！ 又不是打不过她？ 沐听雪脑海里叫嚣，可是身体却只是木木地站在那里，由着苏卿月那铁板一般的巴掌发疯一般地抽在她身上。 仿佛感觉不到疼，只是泪雾迷了眼睛…… 而苏卿月依旧在发疯，看着沐听雪的眼神只剩下憎恨的怨毒：「你就是有病！这六年你是怎么过来的，要我帮你复习一遍吗？ 你本来就是他前妻，本来他就应该给你赡养费，别说是几百万了，就算是几千万也是便宜他了，你还不捨得问他要？你傻不傻？傻不傻？」 「该，你这种蠢货，别人不骗你骗谁呢？六年的苦都白吃了，一个子儿没拿到，现在还要装纯洁，难怪封掣看不上你，难怪他那么嫌弃你……」 「你就作吧你！等到有一天，人老珠黄，连找他卖他都不愿正面上你的时候，你特么就知道苦了。又想当女表子，又想立牌坊，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儿，你就是个贱……」 「啪！」苏卿月的辱骂戛然而止，被沐听雪清脆的巴掌打断。 她表情木然，只是巴掌却落下得又狠又干脆。 苏卿月简直惊呆了：「你敢打我，你……」 「啪！」又是一个巴掌。 沐听雪抿着唇，眼底里空洞得仿佛什么也看不见，只是狠狠地，一刻不停地，照着苏卿月那张什么都敢说的嘴上抽着。 她说一句，她就抽一下。 一连十几下后，苏卿月两边的脸都高高肿起，鼻腔流血，再也骂不出一个字了。 这时候沐听雪终于停下，煞神一般冷幽幽问：「还骂吗？再骂一下，我就抽一下，反正，打耳光是死不了的，只会疼……」 赵勐惊叫：「小沐！不能打了，真不能打了，你看看你妈妈的脸，都破相了啊！」 「带她走……不然，我还抽！」 这一说，赵勐哪里还敢耽搁，当时便扶着苏卿月连抱带拖地逃了…… 第172章 是不是还是死了的好? 是不是还是死了的好？ 这个想法再一次从脑子里冒出来时，沐听雪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用不听使唤的左手，紧紧抓着已僵直了的右手，她就那么半跪在沙发和茶几的中央，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冷汗，如雨而下。 心口也闷痛得厉害，右手从手背的地方开始疼，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肤下面钻出来一样。那种痛意顺着手背向上，蛇一般地缠上了她的手臂，再一点点地的扩散…… 再扩散！！！！ 沐听雪觉得不能唿吸了，抓着右腕的左手不用力就抓不住，可用力了，就仿佛是在掐自己的喉咙。 心慌！ 眼前也阵阵地发黑，她眼泪掉下来，疼得全身都快要抽搐，全身上下更是冷得像是在冰水了泡了一晚上…… 绝望的感觉像是荒长的草，从原本被她紧紧压制住的那个角落开始萌芽。 不要，不要…… 我好了，我已好了，我的病好了…… 不能再被黑暗吞噬，不能再回到当初那生不如死的日子了…… 沐听雪试着调整唿吸，她要回来，不能受到影响。 药！ 对了，她还有药，吃了就会好的，吃了就能停下来…… 双腿已发软，沐听雪撑着眼前阵阵发黑的暗，连走再爬地回了房间。 在哪儿呢？ 药在哪儿呢？ 她急得快哭了，但是不能流眼泪，脆弱是黑暗最好的粮食，她不能再沉浸下去…… 不能哭，也不要急，会找到的。 终于，她找到了药！ 可混乱中，她颤抖的双手怎么都拧不开瓶盖…… 沐听雪急得满头大汗，眼前的视线都快要模煳了，她喘着粗气，突然大叫一声。 开了！ 可手指的颤动止不住，药瓶掉到地上，一半黄一半绿的胶囊滚了满地。 她哭着跪了下去，流着眼泪从地上抓了一粒起来，顾不上染了灰尘，就那么狠狠塞进了嘴里，一粒又一粒…… 双手不停的颤抖，心中的恶魔像是即将破笼而出…… 她听到『她』用甜美又可怜的语调对自己说： 「看看你自己，多么难看啊！多么狼狈啊！这样的你，怎么有脸回到封掣身边的？」 「他不会喜欢你的，因为你有病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有病！！总有一天，你不是杀了你自己，就是杀了所有让你觉得难受的人，不如现在就带他一起离开人世，这样你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是永远喔……」 那声音带着可怕的蛊惑，沐听雪慌忙地捂住了耳朵，可那个声音却仿佛是顺着神经末梢进来，无处不在地响在她的身体里。 她拼命地摇头，努力的想要挣脱出来，可那声音却告诉她：「你有病，你需要吃药。看看你手中的药吧，你的病，永远也不会好的……」 铮地一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直接断开了…… 沐听雪茫茫然地看着滚了一地的药，突然间，泪流满面…… 所以，她真的没好吗？ 她还是个病人吗？ 沐听雪半跪在地上，闭着眼，瑟瑟发抖的身体是冰冷的，心也是冰冷的，像是落入了深海，被灌了一嘴一耳的水…… 她听不见，也看不清，只觉得……窒息！ 黑暗，四面八方向她涌来，汇成了一条条金刚织成的网，把她困在里面，朝深渊拖去…… 「就是你吧！抄袭了自己男朋友，拿了奖却被人举报的华人女孩。长得倒是漂亮，可惜了，手段太卑劣，我们可不想跟你这种人做朋友，会被污染的。」 「有什么关系呢！你人品再不好，身材也是好的啊！那些画我都看了，上帝啊！真没想到东方女孩的身体也可以这么漂亮，宝贝儿，和我约吗？我们一起做快乐的事啊！像你喜欢的那样。如果不介意的话，三个人，四个人一起也可以……」 「装什么纯情？自甘堕落还扮什么委屈？你这样的女孩我们见多了，为了成功，不择手段，你是怎么拿到奖的？仅仅是抄袭了你男友的画吗？还是利用了自己的身体拿到的奖？太下贱了吧！」 「滚！滚出去！学校不都开除你了吗？怎么还有脸过来？和你唿吸同一片空气，我们都觉得噁心。」 她想说不是，她想说我是冤枉的，她想说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一心一意画画而已。可是没有人信她，大家都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不服，她想用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所以慌忙抓起画笔，想要努力地画出自己最好的作品。 可是她的手指却怎么也抓不起画笔。 手背上藤蔓似的出现了可怕的疤痕？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过来，告诉她：「你的手，可能再也不能画画了，放弃吧……」 一瞬间她跌入了更深的黑暗，那里有个声音蛊惑着她：「放弃吧！放弃吧！你已经失去一切了，你……毫无价值！死了都不会有人可惜……所以去死！去死！去死吧！」 「去死……」沐听雪低低呢喃，嘴角泛起了诡异的微笑，眼神却是空洞的，走向厨房。 这时尖锐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沐听雪脚步蓦然顿住，睁大了眼，可惜什么也看不清。 她无意识地伸手，无意识地朝着她的手机走去，耳边一个声音温暖而来，穿破层层黑暗。 他说：「听雪，开门。」 似一阵狂风吹散了浓雾，沐听雪眼前所有黑雾都不见了，眼前的团团血光被烈阳的热力撕裂，封掣的声音，电流一般蹿过沐听雪麻木了的所有神经，一如那一年她在浴缸里听到的那样。 他在…… 他还在的时候，她怎么捨得死？ 冰冻的指尖终于回暖，一滴眼泪落下来，吧嗒一下滴在手机屏上他的名字处。 封掣，封掣，封掣…… 她在心中疯狂地喊着他的名字，像无数个思念着他的夜晚一般。 「听雪？怎么不说话？」 「听得到吗？我刚才看到你妈妈和赵勐已经离开了，我可以来你家吗？」 「听雪？你怎么了？」 没事…… 她想这么说，可一张嘴就是委屈，眼泪滚下不停，她完全发不出声音，只能哽咽着，抽泣不止。 「你在哭吗？听雪……开门……」 伴着这一声响起的，是门口持续不停的门铃声，后来，断断续续就直接开始拍门。 封掣的声音很急，带着明显的担心：「听雪，给我开门……让我看看你，听雪……」 「封掣……」 她终于发出了声音，哑哑的，听了就让人不放心的那一种。 抱着电话，沐听雪一边笑，一边摇头：「我不能让你进来，但是……可以跟你说会儿话。」 「你怎么了？那女人对你动手了吗？她怎么敢……」 「没事儿。」 她说：「我也打她了，而且，还把她打伤了……」 本不想告诉他的事实，可说出来后居然痛快多了，沐听雪吸了吸鼻子，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厉害，她怎么可能打得过我，以前是还小，后来……是不想还她的手……」 「开门！」 门口的拍门声更响，沐听雪却摇头：「太难看了，我现在的样子太难看了，不想让你看到……」 「那你……还好吗？」 「嗯！」 封掣明显不信，直接道：「我要听真话……」 她默了一阵，像是在挣扎着要不要说实话，又像是，不知道要怎么接受他如此明显的关心。 这些年，她早已习惯了一个人自舔伤口。 就算深陷泥渊深处，她也会手脚并用地爬上来，她也许不够坚强，但绝不会认输…… 可是，他的温柔，像是在她痛上撒下的盐。 那些皮肉翻飞的伤口，她原本可以无视，但因为他的一句话，前功尽弃。 他看到了她的伤口，所以她觉得疼…… 「不太好，我……心里很难受。」 第一次，她试着跟他倾诉，虽然只有再简单不过的一声：「我觉得为什么我妈要生下我呢？她又不喜欢我……」 「我喜欢你够不够？」 「……」 激烈地一抖，沐听雪直接被他这一句话给问呆了。 好半天，她才又是哭又是笑地点头：「嗯！够了，够了啊！」 「那就来给我开门。」 「不行，我不开。」 她还是害怕，哪怕他现在那样温柔，她还是怕他看到自己丑陋的样子。 她问他：「封掣，如果你以后发现，我远比你想像中要糟糕的多，你会不会……会不会又像以前一样讨厌我？」 「不会。」 「嗯！嗯！」 用力点着头，沐听雪听完又哭了，天知道她等他这一句等了多少年…… 第173章 早期人工终止妊娠术 直到最后，沐听雪都不肯开门。 无论封掣怎么哄，怎么说，她甚至都走到门口，却还是只肯隔着门跟他打电话。而拒绝他的始终只有那一句：不想让你看到现在的我。 封掣不知道现在的她是什么样的，可听着她强忍的哭声，怎么想，也不可能有多好。 但她何止是不开门，她是在拒绝他整个人…… 如同战场上，濒临死线了，却不敢把后背亮给自己一般。 封掣心里着急，却只能努力劝说自己不要急，不要急，最后好歹是让沐听雪开了个视频，哪怕她并不让自己看她。 但最起码能让她看到自己，知道自己一直都在陪她就好。 封掣在视频里哄着她让她去休息，沐听雪乖乖爬上了床，才看到封掣竟然下了楼。 「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吗？」 「有点事情要去处理。」 能想到的就是工作，沐听雪立刻表示：「那挂了吧！我不耽误你……」 「不耽误……」 封掣语气慢慢，不像是客气：「坐车到那边还有半个小时，到了再挂。」 说完，他又哄着她：「要不然，你趁我到那之前，先睡着了也可以……」 之后，也不知是不是不想眼睁睁看着他挂线，沐听雪竟真的抢在那半个小时里，睡着了。 看着视频里她唿吸均匀的胸脯，封掣冷冷凝了神。 主动挂断视频，问司机：「你确定那两个人是来了这间医院？」 司机表示很确定：「刚才您吩咐之后，我就一路跟那两人来了医院，看着他们挂了急诊，吊上水后，才回来接了您。」 「哪边？」 「就在左手边的大输液区……」 司机指了路，封掣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带路，自己冷着脸更直直向那边走去。 既然从沐听雪嘴里问不到结果，那便只能从苏卿月和赵勐这边下手了。 他倒是想看看，那个女人，到底对沐听雪做了什么，才会让她崩溃至此…… 只是封掣万万没想到，会在医院遇到拿着「早期人工终止妊娠术」病例的池冰悦。 那时池冰悦有些狼狈，看到封掣后几乎是下意识藏起了手中的病例。 但早已看清，看着她淡淡问：「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应该没有固定的男朋友吧？」 咯噔一声，池冰悦原本还侥倖的心坠落，整个人要崩了似的，结结巴巴的想要解释：「我，我……」 她打小就害怕封掣，但又打小就很依赖他。 她打小就害怕封掣，但又打小就很依赖他。 在池冰悦的世界里，妈妈是最好的，爸爸是吃软饭的，但是表哥，是教她本事，也能帮她搞定一切的人。 表哥曾对她那么好，可就因为那个女人…… 池冰悦心里一阵委屈，但又想，表哥为什么会在这里呢？难道，是听说了什么来找自己了？ 勐地，她心头一喜。 刚一抬头想问他是不是特意来找自己的，却听封掣冷问：「你爸爸知道吗？」 「……」 怎么可能知道，她来这种医院，还弄了个假名看病，就是想不声不响地做掉…… 而且…… 「你告诉他有什么用？他才不会管我，从来就只有你管我……」 说着，池冰悦又委屈地红了眼圈。 虽说这会儿她的情绪多是演戏，但她说的倒是事实，自从她妈妈去世后，他爸爸只知道花天酒地，会找她的时候，也只是要钱。 好在，表哥还是来找她了，那是不是代表他气消了？ 想这里，池冰悦立刻期待地看向封掣。 然而，封掣却冷着脸：「谁的？」 「……」 咯噔一声，池冰悦咬起了下唇，根本不敢说自己是因为心情不好，出去鬼混被人『捡尸』了。 她只记得，好像不止一个男人…… 伸手去拉封掣，池冰悦想像以前一样跟他撒娇打诨，哪知道封掣根本不让她碰，声音冷的像冰：「我问你孩子是谁的。」 池冰悦被冻的打了个哆嗦，最后还是说出了实话：「我不知道……」 不知道？ 自己肚子里多了块肉，却不知道是谁的？ 封掣看着面前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表妹，眼中的失望毫不遮掩，想到自己早逝的小姨，他咬牙怒其不争：「不知廉耻！」 这话封掣没有收声，他这一声过后立刻便有人好奇地转头过来张望。 池冰悦脸一红，赶紧把脸上的口罩拉了起来，对封掣质问：「你居然这样骂我！那沐听雪呢？她可是张开腿任人画了十几张裸画的，她那种就是知廉耻了？」 只这一句，封掣眸瞳剧缩。 医院里灯光掩映，他一步步上前，紧紧抓住池冰悦的胳膊，用力将她拉到跟前漆黑的眼瞳冰霜如雪地牢锁着她的脸，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这四个字贴着齿根而出，显是已动了真怒…… 池冰悦激灵灵一抖：「我……我又没说错，你不信自己去查啊！她在国外……啊……」 胳膊上的力度突然加大，她痛到失声尖叫。 封掣的身体堪堪挡住了光源，寒冰的脸庞浸没在阴影里，眼皮下泄出的一点眸光，又冷又沉：「你还敢提那六年？我还没问你那张八百万的卡是怎么回事呢？不跟我好好解释解释？」 「……」 一提那八百万，池冰悦的脸刷一下白到了底，整个人都抖如筛糠：「表哥，我……我可以解释的，那八百万……当时是……是我爸用了，不是我……」 「是吗？那我要不要现在就给姨父打个电话问问他？」 池冰悦：「……」 「我本以为，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可惜……」 封掣失望至极：「你不配！」 只这三个字，池冰悦如坠地狱…… 可这会儿，封掣眼底清冷的柔光已荡然无存，仅剩的，只余幽蓝的烈焰。 他徐徐开口，慢声警告：「刚才的话，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次，否则，那八百万我会亲自替她收回来，连本带利！！！」 池冰悦勐地收紧了拳头，指尖都几乎要掐进肉里。 她不甘心地叫：「我是你妹妹啊！就算我做错了事，我也叫了你20多年的哥哥啊！我，我……你真的要为了那个女人，跟我恩断义绝吗？」 可惜，这一次封掣连回復都不愿意给她了。 看着封掣头也不回的背影，池冰悦气得脸色发紫，怒意之下，她愤怒地将手里唯一的东西砸向了封掣。可恰在那时，刚好一个情侣路过，脱手而出的手机直接砸到了女孩的身上。 女孩尖叫一声，她的男友当即便怒气沖沖地上来，毫不犹豫地扇了池冰悦一耳光…… 池冰悦身子本就很虚弱，对方的一巴掌又使了全力，她人受不住，直接肚子朝下磕在了地上。 霎时间，痛意闪过，池冰悦浅色的牛仔裤下晕染出了大片大片的鲜血，骚乱四起…… 第174章 什么时候都不忘要卖女儿 赵勐就在不远处，因为骚动被惊动后，他抄着手过去一看，一眼就瞥见了人群中鹤立鸡群的封掣。 这时候封掣会来这里…… 心里一沉，赵勐立刻冲去苏卿月那里，拔了针带着她就跑。 护士站的护士莫名其妙，喊了几声也没有喊回两人，无奈的吐槽道：「这都什么人啊，自己老婆脸都肿成猪头了，也不把液输完，着急投胎？」 「请问……」 耳边突然传来好听的男声，护士转头看去，立马双眼放光。 「怎……怎么了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你刚才说的那个脸被打猪头的女人，身边是不是跟着一个胳膊不太灵活的男人？」 「对，对啊！」那护士小姐答完才察觉到微妙，立刻心虚了：「是你朋友吗？」 「不是。」 封掣道：「请问她去哪儿了？」 他说不是，护士小姐立刻放心了，她回答说：「走了，被那个男的带走了，急匆匆的，也不知道有什么急事。」 「谢谢！」 封掣说完转身就走，脚步看似不急不缓，却走得极快，徒留身后连带着小护士一起的其余一群花痴们在原地回味。 与此同时。 脸疼到一睁眼就流泪的苏卿月已经被拉着跑出了一大段路。 「你干什么？我药还没输完呢！」她含混不清道，有些生气。 「封掣找来了。」赵勐心绪不宁看了眼身后。 「找来就找来，你怕他啊？」 赵勐这会儿着急着离开，顾不上多解释，只能连哄带劝：「是，我是怕他，你不怕？行了，别闹了祖宗，你还看不出来吗？他是来帮小沐出头的，要是刚才不走，万一被他抓到，他能放过咱们？」 说的似乎挺有道理，但苏卿月却抓着另一点反问：「不对，我们为什么要走，不是正要找他要钱吗？他这都送上门来了，我们还跑？」 到这会儿还掂着钱！！！ 赵勐无奈：「你行行好吧！卖女儿也得分场合，这种时候问他要钱怎么可能要得到？他一定是见过小沐才来的，你知道小沐是怎么跟他说的？」 「……」 「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没理由在气头上跟他对刚。况且封家在陆城说一句只手遮天都不为过，咱们赢不了的！」 「那钱的事怎么办？你有钱还？」 越勐没有，所以他的办法就是：「至少等他气消一些啊！好了祖宗，快走吧！再不走就真来不及了……」 说着，他挥手叫了辆的士，把人塞进去后，随便报了个地址便让司机赶紧走。 赵勐这种人，干正经事的时候可能不一定靠谱，可或许是缺德事儿干多了，经常让人追究，所以打起这种游击战，游刃有余。 所以几乎在车子离开医院大门的同时，封掣便追了出来。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知道人已经离开医院，他也没在医院里多呆，只打了个电话给祝符，让他帮着找人。 可这时，祝符却告诉他：「封总，池小姐出事了，医院那边连络不到池先生和您，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说她跟人起了冲突，小产后大出血，现在正在抢救。」 「我现在正往医院赶，帮您找人的事儿，我会安排其它人去做……」 封掣：「……」 「我人就在医院。」 祝符：「啊？」 他一下子傻眼了：好半天才问：「那……您要上去看看她吗？」 「不看了，从今往后，她的事情你看着处理就好，不用再告诉我。还有，打电话给姓池的，医院联络不上，你应该有办法，让他马上过来照顾她女儿。」 祝符闻言有些为难：「联络上可能也没办法……」 那位现在应该正在拉斯维加斯赌博狂欢呢！让他来照顾女儿是不可能的。 封掣眼神瞬间变冷，语气里最后的一点温度都凉到了底：「居然还有钱去赌，立马转告财务，以后不用再给他钱了。」 这…… 祝符心头暗惊：总裁是跟池家翻脸了吗？可池家那位可不是好说话的人…… 但封掣并不在意，冷漠的挂了电话，驱车回到小区。 那时候已经凌晨，看到沐听雪的定位一直没动，他心里微微安定。 只是不能陪在她的身边，他始终还是不太放心。 等等，自己现在的感觉…… 后知后觉想到自己对沐听雪的在意，难道自己是真的爱上她了？ 这个问题封掣想了大半夜，临睡前，还是忍不住还是打开了沐听雪的聊天对话框…… 封掣：醒来后给我打个电话。 封掣：明天，我送你去机场找威尔斯。 —— 沐听雪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句话。 许是吃过药的原因，这一夜她竟睡得格外的沉。 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她呓语般低喃着封掣的名字，抬指摸着手机上他的头像，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果然是他，这种时候还想着要自己干活。 不过，如果他仅仅只是以关心的理由要求见自己，可能，她还是会因为昨晚的事情而尴尬到不肯面对吧？ 现在，他给的理由这么正当，她竟连拒绝的念头都没有了。 那就让自己忙起来吧，要搞定了威尔斯，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对吧？ 沐听雪很快收拾好自己。虽然昨晚的事情让她多少有些憔悴，但得益于一晚上的休息，她脸色恢復了许多，又化了些简单的妆容，整个人气色就提升了不少。 这时候手机嗡嗡响了起来。 是封掣。 看到来电显示时，沐听雪一下子有些紧张。 不过，还是接听了。 「好了吗？」 「嗯！」 点头的同时，沐听雪抬眼看梳妆镜中的自己，背嵴也不由得僵直着：「好了，但我可以自己去，就不麻烦你了。」 封掣的声音不大，只说：「我是问你，可以开门让我进来了吗？」 「啊？」沐听雪下意识问：「你没有去上班？」 「今天不去……」 说完，他声音又低了好几个度：「陪你！」 也不知怎么，沐听雪就感觉耳朵热了，还想再拒绝时，就听到了封掣那似能蛊惑人的声音：「听雪，听话，给我开门……」 第175章 偷捡了她一粒药 封掣是真的能够蛊惑人的。 明明心里想要拒绝，可是等沐听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将封掣请进了家里。 这就……有些尴尬了。 沐听雪看封掣习以为常的坐在了沙发上，立刻逃也似的去了厨房给他沖咖啡。 封掣却是一直看着沐听雪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收回目光。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好了不少。 担心了一晚上的心，开始慢慢平復。 却倏然，封掣的目光落在了沙发旁的一粒黄绿色的胶囊上…… 沐听雪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端着咖啡走了过来：「尝尝吧，新买回来的牙买加南山，应该是你喜欢的口味，你试试看。」 「好。」封掣不动声色将手心里的药丸放入口袋，接过咖啡品尝起来。 之后一上午时间，两人都只是在家里呆着，十二点时，准时准点到了fc机场。 那时候机场已经喧闹，封掣看了眼表：「还早，要不要先吃个饭？」 「还是先找到威尔斯先生吧！」沐听雪心里放心不下，封掣便也多强求，带着她去了vip候机室。 路上，沐听雪突然迟疑，「威尔斯先生可能不太想见我，要不，你先去帮我问问看……？」 「已经问过了。」 如果连这都安排不好，他还有什么底气说带她来见威尔斯？ 沐听雪大松了一口气，到地方时，才发现这里是单间的员工休息室。 「更好谈事情一些。」封掣言简意赅的解释，敲开门后，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走了出来，有些诧异道：「封总，你怎么也来了？」 那是个个子高挑的女人，似乎是威尔斯先生的助手，整个人的视线都黏在封掣身上，让沐听雪多少有些不太舒服。 「我来陪她。」封掣说着看向沐听雪，沐听雪立马介绍：「你好，我是沐听雪。」 「久仰大名。」那女人客套的笑着：「你真人比照片更漂亮……」 沐听雪微微蹙眉，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甚。 随即女人做了自我介绍，沐听雪才知道，她叫卢亦诗。 但卢亦诗并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将沐听雪引进屋内后，就对封掣道：「封总，不如我们一起到外面等？我想威尔斯先生和沐小姐，应该是需要单独聊一会儿的。」 封掣眉目不动，沐听雪却无意识地挑了挑眉。 需要出门迴避谈话，这人居然不是威尔斯的助手。 而这人的视线太过明显，显然真正的目标是……封掣！ 只是这时候显然威尔斯的事情更重要，等封掣和卢亦诗出门后，沐听雪便站了起来，深深给维尔斯先生鞠了一个躬：「威尔斯先生，我现在郑重地跟您道歉，对不起！是我工作疏忽让您有了不好的经歷，不求您原谅我，但请一定接受我的道歉！」 威尔斯先生却摇了摇头。 与其实说是生气，倒不如说威尔斯这一次是对沐听雪失望了。 只是……看着现在沐听雪如此诚恳的态度，他作为一位绅士，到底还是做不到一直冷颜以对。 「行了，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听封总说过了，情感上我可以不计较你的失误，但这是工作，很抱歉，我是一定要解约的……」 虽然早就猜到一定是这样的结果，但真正从威尔斯嘴里听到这句话，沐听雪心里的挫败感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沐听雪态度非常诚恳，始终表示：「我只是来跟您道歉的，至于合约，您不想再继续的心情我很理解，是我的错，我不会逃避责任。」 她这样的态度恰到好处，没有十分的功利心模样，而且，威尔斯看得出来，她似乎确实有在好好反省。 所以威尔斯态度更好了些：「你能理解就最好，毕竟，我以前的合作团队，还从来没有让我这么为难过。我想，如果不是选了你们的团队合作，我想，大约在一个月前我就能收到自己想要的服装了。」 这一说，沐听雪的头垂的更低了：「对不起！是我们的问题。」 「解约的事情，我回去后会让律师直接跟你们谈，解约条款如果有异，也可以直接跟我的律师提，不过……」 威尔斯看着她，半分没有让步的意思：「合同都写得清清楚楚，我是不会让步的，这是我的原则。」 「我明白……」 所谓的原则，一半是真原则，还有一半自然是利益。 只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说到这里就刚刚好。 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威尔斯看了看表：「和你聊天很愉快，但……如果没什么其它事的话，我要去准备登机了。」 沐听雪微笑着点头，跟着他站起来，还主动帮他收拾了刚才喝剩下的一次性咖啡纸杯。 威尔斯见状，几次欲言又止后，还是问了：「你过来，真的只是想跟我道歉？」 果然还是被看出来了！ 不过，沐听雪早有准备，应对时也不慌不乱。 她笑言：「主要是跟您道歉，不过，另外还想给您送一些『行李』。」 行李？ 难道是那些衣服？ 威尔斯听完便直接拧起了眉。 沐听雪也不故弄玄虚，直接坦言：「确实是威尔斯先生您想的，那些『行李』是已经做好的成衣。我已经帮您办好託运了，您到了那边直接领取就好。」 威尔斯脸色大变，冷冷道：「我是不会接受的。」 沐听雪抬手摆了摆，解释说：「威尔斯先生，请别误会，这些是送给您的，毕竟这次的事情，责任在我们，为表歉意，我想将这些衣服送给您做备用，毕竟接下来您还有108场演出，备用一套也省点心不是吗？」 一番话，说得恳情意切，滴水不漏！ 威尔斯沉默着，最终还是没有再拒绝。 飞机上，卢亦诗看着威尔斯先生好久，终于不悦地质问：「威尔斯先生，您真的打算收下沐听雪的那些衣服吗？」 「为什么不收？」威尔斯先生反问。 卢亦诗：「她明显是带有目的。」 「有目的不是很好？」 威尔斯耸了耸肩，非常现实的道：「如果她说，她来找我是完全不带目的的，那我才要警惕。何况我的音乐剧计划要巡演十七个国家，备用一套服装，何乐而不为？」 卢亦诗语塞，很想说，那她合作态度敷衍，公然违约，还把你耍得团团转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但，从利益出发，威尔斯这话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您这样，是在给我施压吗？」卢亦诗突然抬头看向威尔斯。 「也可以这么理解，」威尔斯笑：「毕竟，我手头上已经有这么多箱免费的服装了，如果你接下来的设计无法令我满意，那么……我同样也可以用回她的东西。」 「呵，」卢亦诗笑，预言道：「您不会用的，这种没信用的人，在您这儿可都是无期徒刑。」 「是。」 威尔斯点头，他确实是个非常守规则的人，但，以前没有例外，不代表以后一定不会有例外。 更何况，那位沐小姐，似乎和他最大的投资人有些…… 这次，就当是给封掣一个面子好了。 第176章 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少年时的自己 「不需要他的同意，这是我设计的服装，我有权全权处理。」 况且合同上白纸黑字都有写，那批服装她确实有权处理，无论谁来问，都不算违约。 封掣点头，却又挑眉：「那么多天的心血，就这么送人了，不会不甘心？」 「会……」 沐听雪道，但表情并不难过：「但自己犯下的错，怪不得别人，而那些服装，与其烂在我家里，不如做一次赌博。」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牺牲某些利益去换取某些收益，这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新手职场生存法则。 「你在赌威尔斯的心软？」 「不……」 沐听雪摇摇头，有点不好意思，但并不后悔的样子：「他不会心软的，所以……」 她仰头，眸瞳清澈地看着他：「我在赌你会不会帮我。」 两人此刻已到了机场的停车场，微暗的光线下，男人的骨像优势更加的明显，完美得几乎不可复制。 她大胆地迎向他：「你是投资人，你是剧本版权拥有者，你……是不是也拥有决定权和音乐剧上映时间的要求权？」 「是。」封掣道。 「虽然手段卑鄙了些，但……」沐听雪有些忐忑道：「但我想请你不要答应他推后音乐剧上映的时间。」 以封掣的情商，其实听到之前便什么都猜到了。 他忍不住勾了唇，像是在笑：「你不提我也会这么做，这部音乐剧原本应该今年上半年就上线巡演，因为种种原因已推迟了整整一年，我是个生意人，亏本的生意不是完全不可以做，但也没理由无限期地亏着……」 沐听雪表情蓦地一松，舒了口气：「多谢。不过，解约合同我会照签不误，威尔斯要求的补偿我也会一分不落全数赔给他。」 而那些衣服……送出去便是送出去了，如果威尔斯肯重新启用，依照威尔斯在国外的受欢迎程度，哪怕是她一分钱没赚，她也毫不吃亏。 就这么……赌一把吧。 封掣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少年时的自己，情不自禁地安慰她道：「你放心，威尔斯用你衣服的机率，可能五五开。」 「这么高吗？」沐听雪惊喜。 她心里的预期，其实只有两成。 而封掣能这么笃定的告诉自己是五五开，那是不是表示他要帮自己？ 「谢谢你啊！封掣……」沐听雪真心诚意道。 封掣笑：「就这样谢谢？」 一开始沐听雪还不明白封掣这话的意思，直到对上他玩味的眼，沐听雪一张小脸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你……能不能分分时候，这可是在外面呢！我……」不可能亲你啊！ 「呵，」封掣觉得逗她太有意思了，忍不住，他长指轻轻一刮她鼻头，宠溺地笑：「想什么呢？我只是想说，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有没有荣幸和你一起吃顿晚餐？」 原来只是要一起吃饭吗？ 沐听雪大大喘一口气，之后，脸更红了，但还是豪爽道：「好！我请你！」 两人很快到了一间火锅餐厅。 鑑于沐听雪现在的经济状况不佳，封掣并没有什么太挑的地方，拿起菜单，很随意的点起了菜。 而他点的那些，直到上菜，沐听雪才突然发现，那些竟然都是她以前经常在他耳边念叨，她最喜欢的菜品…… 「怎么不吃？这些不是你爱吃的吗？」封掣突然问她。 沐听雪摇了摇头，拿起筷子：「是以前爱吃的，不过，这些年都在国外，再没吃过了。」 说完，她怅然地笑了下：「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 她失落的表情看在封掣眼里，十分刺痛，但伤害已经註定，封掣只能暗下决心，以后一定弥补。 这时沐听雪手边的手机屏突然一亮。 一条社会新闻的标题映入眼帘：曝光！fc集团旗下新开发楼盘『云庭陆地』建筑违规，材料不达标，迅速引起社会关注！！！ 「这是……」 她拿着筷子的手一抖，赶紧划开手机看了一眼。 封掣轻轻敲了敲她的手：「什么坏习惯，吃饭的时候，把手机放下。」 沐听雪怎么可能放下手机？ 她反过来就给他看：「这个是你公司的项目吧？这上面说的不是真的吧？」 封掣抬眸看了一眼，心想：祝符的动作倒挺快。 又庆幸说：「幸好手机提前关机了，不然，现在应该被打爆了吧！」 他这一说，沐听雪简直满脸问号，看着还一口接一口优雅吃饭的男人，她气儿都喘不太顺了：「都出这么大事儿了，你怎么还吃得下啊？赶紧回公司看看吧！」 「为什么要吃不下？」 封掣说：「那些消息，原本就是我让人放出去的……」 「你疯了吗？」 过于震惊，她声音不由放大。 这会儿，身边的餐桌有人转脸过来看着他们，沐听雪不得已赶紧捂着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半倾过身体，她小小声地问他：「你难道不知道这种新闻的厉害？不用我提醒你，六年前，因为同样的问题，让你对家公司市值蒸发了上百个亿吧？」 听到这里，封掣还笑了下：「喔！忘了告诉你，六年前那条消息，也是我让人放的……」 沐听雪：「……！！！！」 所以到底有什么可比性吗？一个是对家公司，一个是自己公司！ 第一次见到搞自己还这么骄傲的！ 封掣却仿佛完全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又曲指叩了叩桌面，提醒她：「好了，放下手机，好好吃饭！有什么事情能比吃饭还重要啊？」 沐听雪在心中无声吶喊：封总，封先生，封大祖宗，现在聊的事情就比吃饭还重要啊！ 怎么才六年不见，你这『有钱任性』的毛病还越来越严重了呢！ 等等，沐听雪突然想透了什么细节放下碗，看着封掣：「你是不是已经想好怎么处理了？不对，是一定想好要怎么做了对不对？」 不然就这样的负面消息，让封云声知道，父子俩的争执一定避免不了。 「聪明，」封掣道：「不过这项目现在是封渝在跟，不是我在做……」 「那你还……」 话到一半，沐听雪一下子反应过来：「所以新闻里面的都是真的，你是因为想把这个项目叫停，才故意放出的这个消息？」 这样与其日后被翻出来当成黑料攻击，倒不如自己自爆，还能多少挽回一些信任。 「目前看来，这确实是最好的方法了……」沐听雪喃喃。 封掣却突然停了筷子，深深看向沐听雪：「我以为你会问我，是不是因为我要对付封渝，才故意这么做？」 第177章 自己这六年，到底是错过了什么 「什么？」沐听雪一怔，随即脱口而出：「你才不是那种人！」 与其说是她信任他，不如说是她了解封掣太过透彻。为了对付封渝，还不值得他对公司下这么重的手…… 只是：「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公司可是你的心血，这些年，你吃了多少苦才把公司壮大成这样，这一个云庭陆地，就得损掉你半年的纯利吧！」 封掣没有想到，临到这种关头，最信任他的，最担心他的，居然是沐听雪。 心口突然觉得有点儿闷，封掣深深看着她，后悔自己这六年，到底是错过了什么！ 如果那时候自己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如果自己愿意多花一点点时间来了解她，如果…… 如果自己没有那么狠心那么混帐！ 可是，人生没有后悔药，封掣也不想一直回头望。 所以，他打趣她：「你这是在担心我的公司会因此破产吗？」 「破产是不可能的。」沐听雪突然笑了。 她对他的信任不是天生的，是多年的观察得出的结论。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喜欢的是自信强大能力出众且三观正直的封掣，不是外界传言冰山无情，为了生意不择手段的男人。 他不是那种人，沐听雪从一开始就知道。 她汪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认真道：「可就算你有能力自保，但我总还是觉得不够，我希望你一切顺遂，生活也好，工作也好，家庭美满……算了，这个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了。」 说到最后，沐听雪自己不自觉吐槽起来。 却见封掣突然越过桌子过来，修长的手指紧握着她的手，人蹲下来，仰头看着她：「听雪，我的前三十年只能算是半辈子，所以，如果把下半辈子交给你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达成你所说的，我『家庭美满』的那个希望了？」 沐听雪指尖一跳，心也似被牵动了一般，疯狂地跳了起来……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她要怎么才能抵挡得住啊？ 所以她干脆不挡了，只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一把扯过他的衣领，红着脸，飞快地在他唇上一啄…… 还吃着饭呢！ 周遭还有人呢！ 沐听雪飞快地亲上去，又飞快地退了回来，而且，抢在他想抓回自己回吻的同时，一伸手撑在了他胸前：「不许得寸进尺！」 封掣：「……」 回到公司，沐听雪脸红心跳的毛病才算是勉强恢復。 她找财务帮自己算了笔帐…… 当财务总监把需要赔偿的条条款款都摆到她面前，她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要赔这么多吗？」 这上面的价格，远比她自己用计算器算出来的要多出好几百万。 这要换了以前也就算了，就现在，别说是好几百万，就算是几十万沐听雪都得贷款…… 财务也没有办法：「这个已经是精简过的，按照正常情况，这些可能还不够。」 「而且，对方律师的意思是，那位赵姓设计师应该是无力偿还，所以，他的违约金可能也会落到您头上，到时候……会是这个数额的双倍。」 沐听雪倒抽一口冷气：「他们，怎么不去抢啊！」 财务总监虽平时只跟数据打交道，但毕竟是生意场，算数的数据多了，心里也自有一套自己的理解。 他说：「音乐剧那种东西，原本就不像商业电影一样能靠票房赚大钱，况且威尔斯先生的目标还是世界巡演108场。就这种搞法，多少预算都会超，所以为了更多的预算，在赔偿方面，他们一定不会让步。」 沐听雪：「……」 道理她是懂的，可是，她真的没钱啊！ 同一时间，安姐也在办公室里使唤着安露娅查帐：「露娅，帮姐看看我手头上还剩下多少钱。」 安露娅心里吐槽自己又不是秘书，手下还是老老实实的帮安姐查了帐，顺口问了句：「怎么，最近公司缺钱？」 「没有，」安姐道：「是听雪那边出事了。」 她简单把赵勐和苏卿月搞砸合同的事情说了，最后嘆气，「人渣就是人渣，坑起女儿简直毫不手软……」 「那……要赔多少啊？」安露娅问。 安姐其实也不知道具体数据，只能估摸着说：「挺多的吧！如果数目小，就用不上财务总监来算帐了。」 「……」 「你怎么那么个表情？」 安露娅嘆了一口气，提醒她：「姐，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是刚刚从里面放出来的人了？之前，为了捞你出来，我和二哥想尽了办法，还间接地接受了爸爸一些学生的帮助，现在你人出来了，那些人都要谢，所以，咱们三姐弟的钱，全都用『买礼物』上面了。」 「一点没剩下？」 安露娅：「几万块算吗？」 安姐：「……」 此刻，安姐的办公室外，听到了姐妹俩对话的沐听雪悄然离开。 她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想说来问问安姐能不能帮一点，可过来才听说安姐的卡上比自己还寒酸。 但她也没什么朋友，那么大额的资金，根本没人帮的上忙。 沐听雪一边走，一边默默地啃着指甲，心说：难道又要找封掣？ 不行，不行。 封掣已经帮了自己那么多了，现在又出了云庭陆地的事情，她怎么能再厚着脸皮找他，还是自己再想想办法吧。 —— 此刻，fc集团。 高管小会议室中，封云声正焦头烂额地面对着一众高管的轰炸。 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老东西，平时得了好处个个都会说『人』话，可但凡让他们闻到了一点不对劲，所有人就会立刻调转炮头，狗吠一般地狂轰滥炸。 而云庭陆地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一些，但真没想到这么严重。 本还想让小儿子毕业就能直接收割成果，却没想到全部栽在了自己那个为了点蝇头小利，就用劣质材料的妻弟手上！ 但事已至此，为了不让这几十亿的大黑点直接落在小儿子头上，封云声拿出自己董事长的派头，面不改色道：「需要我提醒一下你们吗？这个项目，封渝只是半路接手，原本也不是他出的企划。」 「但实施建材的方面，是他全权处理！」立刻有股东反驳。 能坐到这张桌子上的人，谁都不是傻瓜。 大家不参与封家内斗，明哲保身是一回事，具体责任这一方面，该追究谁的也不会偏颇。 尤其是，一个处事果决，能带着大家挣大钱的总裁，和一个乳臭未干，只会败坏公司名声的毛头小子，该『献祭』谁，不早就一目了然？ 封云声当然看出来了，却不甘心，继续替小儿子甩锅。 股东们也坚定支持封掣，一时间会议室鸡飞狗跳。 封掣，就是在这时候回来的。 第178章 必须把这个项目接手过去 彼时封掣正在接打电话，表情很冷很可怕…… 而电话那头的人，是正在帮他分析药物的宋凌寒：「对，是阿米替林，三环类抗抑郁药，其作用在于抑制5-羟色胺和去甲肾上腺素的再摄取，对5-羟色胺再摄取的抑制更强，镇静和抗胆硷作用亦较强，是用来治疗焦虑性或激动性抑郁症比较常见的一种药。」 说到这里，宋凌寒好奇地问他：「你真是从沐听雪那里弄来的？不是说她的抑郁症已经好了吗？」 「不知道，我没看她吃。」封掣道。 宋凌寒想了想，道：「虽说这种病也是可以治好的，刺激过度，或者过度恐慌都会有復发的可能，她可能只是备用？」 「可是，我是在地上捡到的，如果是备用的药，应该是放在抽屉里，在药瓶里，不是吗？」 宋凌寒一下子不说话了，仿佛两人间自然有了种默契。 一个不提，一个却已明了：「行了，我还有事儿，就先不跟你讲了……」 「等等，你等等……」 宋凌寒叫住他，关心了一句：「云庭陆地那个项目的新闻我看到了，你公司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要有，也是封渝有事儿……」 说的不就是这个？ 宋凌寒深深一嘆，无比忧心道：「打断骨头还连着筋，那毕竟是你弟弟，你别说得跟你完全没关系似的。」 「就是没关系，完全没有……」 说完，封掣也懒得再多做解释，直接挂了电话，去了总裁办公室。 祝符见到封掣立刻迎了上来，和他报备：「封总，股东们都在小会议室等您呢！您看……」 「不急。」 封掣摆摆手，说：「现在上去岂不是解了封云声的围？再让他们咬一咬吧！咬疼了，让封云声领着他的小儿子来求我，不是更好？」 「封总，您……」 封掣心情不太好，脑子里一直在想沐听雪不肯开门的那一晚。 那时候，她是不是靠着那种药才坚持下来的？ 他很自责，以至于声音都冷得可怕：「见死不救这种事情，我虽然从来没干过……不过，他们父子值得我破这个例。」 祝符莫名打了个抖…… 仅看着封掣的背影，便仿佛在他周身看到了一团团氤氲着的黑雾…… 「没有我的同意，谁也不许放进我的办公室。」封掣说完就关了办公室的门，独留祝符一人原地发愁。 就董事长那个脾气，真的过来，他拦得住吗？ 事实上，还真不太能拦得住…… 很快封云声就找了过来，二话不说就要去封掣的办公室里。 祝符赶紧上前：「董事长留步，总裁交代谁也不见。」 封云声气怒：「我是他爸！」 祝符虽心中波澜万丈，但还是尽职尽责：「那也不能进去，除非总裁同意。」 「你算个什么东西！」封云声口不择言，一挥手重重打在了祝符脸上：「一个小助理也敢拦我？给我有多远滚多远，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那一巴掌打得不轻，封云声甚至不介意公司里有很多人都在看着他。 他就是故意的，他要打给所有人看，更要打给封掣看。 而封掣确实看到了。 坐在办公桌后，还转着钢笔地他手指倏地一停，之后，人已毫不犹豫地起了身，赶在封云声第二巴掌落下去时，一把捏住了他的手。 那时他满身皆是寒戾，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透着刺骨的冷：「封董事长，打狗也要看主人的，您这是当我已经死了吗？」 手被拦下，封云声勐地一惊。 一回头，看到是封掣，老男人咧嘴笑了一下：「呵，怎么不继续在里面待着？不是谁也不……」 话才说到一半，封云声被捏的手骨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他啊啊地惨叫着：「混帐东西，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封掣当然不放，还捏着他狠狠道：「我是不是平时脾气太好，让您对我产生了什么奇怪的误会？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什么好儿子。」 说罢，封掣甩开男人的手，用力过勐竟直接把人掼到了墙边。 封云声大怒：「混帐，你竟敢对我动手？」 「我动手了吗？」 封掣反问着，挑眉一扫众人：「大家谁看见了？」 众人瞬间装瞎的装瞎，装聋的装聋，全都埋头工作。 封云声磨牙，封掣却转头看着祝符，嘲讽道：「你那黑带九段是学来好看的吗？别人打你不知道还手？」 祝符眼睛一亮，试探道：「所以，我……真的能还手吗？」 「能……」 封掣应着声，眼神却刀子一般射向了封云声，用一种『就是说给你听』的嚣张态度道：「就算以前不行，现在也可以了，以后谁打你就给我打回去，毕竟，祝助理的脸可不是你一个人的脸，也算是我的半张门面。」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说罢，祝符舌尖在口腔里转了一圈，舔尽血腥之味后，便开始杀气腾腾地捏手指。 封云声他是不敢动手的，但是跟着他一起过来的那些狗腿子们，他可不怕。 封云声知道封掣这是给他下马威，但也无可奈何，看到封掣又回了办公室，立刻追了上去。 封掣默认他的进入，只是开口十分冰冷：「我不会接手云庭陆地。除了这个，您有什么想谈的都可以。」 说罢，他还一指沙发：「坐。」 封云声被他一句话钉在了原地，封掣这时已自己坐了下来，还当着他的面自然而然地摆弄起了茶几上的功夫茶具。 「儿子，我……」 封掣还拿着茶具的手指微微一滞，忽地抬起头来：「您刚才叫我什么？」 封云声以为他是喜欢自己这么叫，立刻更大声地又叫了一次：「儿子啊！我……」 只是这一次，封掣终于受不了的抬手制止：「别……从我六岁开始，您就没叫过了呢！唔……这一算，也有二十多年了，难为您还记得我是您儿子。」 「……」 封云声脸色微变，终于意识到，他刚才问自己叫他什么，不是高兴自己这么叫，而是不高兴听他这么叫。 他一下子落了面子，脸色颇有些尴尬的不悦。 可惜，封掣似乎完全没把他的尴尬放在眼里，只催促着问：「您要跟我聊什么来着？直接说吧！别浪费时间……」 「云庭……」 「诶……」封掣打了个岔，直言：「我不是说过了吗？除了这个，其它都可以聊。」 「可你是公司的执行总裁，那个项目出事了最大的损失是公司……」 分明是要来求他，偏还要摆出这种『我是为了公司好』的嘴脸。 封掣心里嘲讽，面上淡淡道：「真可惜！那本来是个稳赚不赔的项目，我也很好奇，是怎么就做成今天这种烂局面的呢？」 他语气不疾不徐，倒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封云声判断他可能并没有那么生气，他立刻逮住了机会不放：「你弟弟还小，他没有经验，所以，你帮帮他……」 但这次封掣却没理他，似乎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只是熟练地洗茶，滤茶，烫杯，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 封云声终于再忍不住，抛去了所有客套，直截了当道：「封掣，别的不说，就算是为了公司，你也得给我把这个项目接手过去！」 封掣扬眉：「凭什么？」 封云声激动得声音都大了好几倍：「什么凭什么？你怎么还说这种气话！云庭陆地的项目已经做了三年，眼看就要落成，要是在这时候出事，损失的那是几十个亿！」 「所以……是因为我才损失的？」封掣似笑非笑，冰冷的眸瞳是不带半丝的温度：「而且，我为什么要帮您？」 第179章 要我帮你一一回忆吗 为什么要帮他？ 其实封云声也知道自己没资格来问儿子这句话，但，他现在已是穷途末路，封掣是他最后的底牌，不求不行。 所以，哪怕是不要脸，他还是甩出了他自以为是的那个王炸：「我是你爸！」 只是这句话落，封掣淡薄的眼底一丝波澜也没有泛起，平静如死湖一般：「那您说说看，这些年，您都干了什么爸爸该干的事儿？我怎么一件也记不起来？」 封云声一下子哑了口，不仅封掣记不起来，连他也记不起来。 唯一有印象的，是封掣出生时因为是封家的长子嫡孙，所以他特意抱着他去给封老爷子报了个喜。 之后，他因为忙着花天酒地，再没抱过封掣一次。 所以他答不出来，只能鼓着眼睛瞪封掣。 封掣的手法很熟练，很快就泡好了一蛊，递给封云声一杯，慢悠悠道：「您说不出来这些年干了什么爸爸该干的事，那就我来帮您说说这些年，您都干了哪些爸爸不该干的事吧。」 「在我出生后你就出轨。在我妈还在的时候，就光明正大和那女人亲密。而我妈自杀那晚，您却国外和那女人游玩，只留下六岁的我，和躺在太平间的母亲……那一年，我六岁。」 而再之后，他就逐渐没有了家，从小姨家住了四年后回家，房间甚至已经成了封渝的游戏室…… 一件件，一桩桩！ 分明都过去很久了，可当封掣试图把那些片段重新拼凑出来时，却发现，本以为已经永远遗忘的过去，一直都在那里原封不动，甚至鲜明得令他有点噁心。 第一次，好希望自己没有这么好的记忆…… 终于，封掣不再说了。 抬头看着封云声：「还要继续听下去吗？有很多很多，我全部都记得，要我帮你一一回忆吗？」 这话无疑是讽刺的。 封云声又羞又恼，终于意识到，他们的父子关系已真正走到了尽头…… 但，这也不能怪他啊！ 明明封掣曾经心里有那么多的不高兴情绪，他却从来也不提一句。如果他早一点说了，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哭闹，像封渝一样撒娇，他……他肯定不会对他那么冷漠不是吗？ 而且封家的家主之位，在封掣小时候就被老爷子定给了他，这无疑是在打他这个父亲的脸，他怎么可能会甘心？ 他帮助小儿子，也是想要争口气，却不想现在居然到了为了小儿子，而向大儿子低头的地步…… 封云声握了握拳，心里一万个不甘心，十万个不愿意，却还是厚着脸皮说：「封掣，你误会爸爸了，爸爸是为了让你成长，一个男人，不吃苦是长不大的，你看你现在多优秀？这可都是爸爸的功劳。」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是封掣最近经常听到的一句话，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最适合用这句话的人。 他噁心到想吐，却还是笑了：「成长？」 如果之前他讲的那些算是成长的话，那么接下来要说的，他倒想听听这位怎么解释了。 封掣笑着看他，平静的眼眸深得像是无底的渊：「那女人在我喝的鸡汤里下毒也是想帮我成长？如果不是封渝什么都要跟我抢，连我的鸡汤也要抢着先喝两口的话，还有没有人知道里面下了药？」 「胡说八道，那鸡汤怎么会有问题……」 「那您觉得家里的那三条狗都是怎么死的？」 封掣还是在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您太太做的那些，无论是鸡汤，还是什么鸭汤，还是什么汤，可全都便宜了您太太养的狗，五年，一共三条，我到现在还记得它们的名字：花仔，巨头和迈克对不对？」 「你，你……怎么可能。」 封云声震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确实不够专情，在女人的问题上总是见一个爱一个人，但男人嘛！不都是这么做的吗？是封掣的母亲不够聪明，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成天就跟他吵吵吵…… 喻婉婉就懂事得多，她从来都是他说什么是什么，就算知道他后来又在外面养了不少人，她也从来不说二话。 这才是他想要的贤内助！也是为什么这20多年来，他身边的女人虽然换了一个又一个，而喻婉婉却还稳坐封夫人之位的原因。 对他来说，喻婉婉最大的优点，就是懂事！ 可那个笑起来像白鸽，做事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女人，居然对封掣下过毒？ 喻婉婉是不是疯了？ 万一让老爷子知道了，她以为这个家里还容得下她吗？ 更何况，虎毒还不食子，封掣再不招他喜欢，那也是他儿子，他只是想从儿子的手上拿回自己的一切，不是想要亲儿子的命。 那个女人居然…… 封云声想解开误会，立刻解释说：「这里面有误会，我再怎么纵容那个女人，也是不可能由着她害你的，所以……」 可惜，封掣一个字也不想多听。 「董事长，私下里就别在我面前卖什么父子人设了吧！」话到这里，封掣笑着向后一靠，双臂虚虚地搭在沙发靠上，冷言直道：「这一招，在我这不好使！」 一句话，直接噎死了封云声，他喉头滚动了好几下，最后还是识趣地闭了嘴，直接跟封掣谈起了条件：「那你说，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帮你弟弟渡过这次难关？」 封掣并不说话，只凉凉地看了封云声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怎么样都不行！！！！ 封云声很讨厌他这个样子，勐地一拳，直接捶在了封掣面前的茶具旁：「封渝他是你弟弟，就算我对不起你，他也没有对不起你。你还记得吗？他小时候多喜欢你啊！每天都追在你屁股后面叫哥哥不是吗？」 「可后来，不是你们不让他叫了吗？」 封云声：「……」 「你……你果然是个白眼狼，我就不该养大你……」 「您养过吗？」 封掣好笑地看着他，反问：「难道不是爷爷把我捡回来养的？」 「所以，你就要报復我吗？」 封掣手里的茶具停在了半空中，他抬起头来，用一种您在开什么玩笑的眼神望向封云声,凉凉道：「别这么看得起您，就您这种智商，在我这儿，还当不起『报復』两个字，是你生的儿子蠢，你老婆的弟弟贪。这事从头到尾，和我可没有关系。」 「可是儿……」 被他一记眼刀杀来，封云声最后还是识趣地改了口：「好吧！封掣，就当爸爸求你了，最后一次，你帮帮爸爸，救救你弟弟，我们以后，绝不会再给你添堵了，好不好？」 「不好！」 封掣喝着茶，这时又抬头赏了封云声一个眼神：「与其相信您，何不直接搞死您？一劳永逸您说是不是？」 「你，你……」 封云声眸瞳剧张。 他们父子这些年虽势同水火，可表面上都还算客气，他没想到封掣会如此直接，甚至连这种足够撕破脸的狠话都放了出来。 封云声亦黑了脸，冷问：「想搞死我，就凭你？」 「不！」 封掣轻轻笑了一下，低声道：「就凭您有个大宝贝的小儿子。」 只这一句，封云声终于被气到说不出话来，肿着一张脸，怒而摔门而去…… 第180章 安姐的良心很痛 都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那一千万呢？ 沐听雪坐在自己办公桌前，左手撑着脸，右手拿着只彩铅，随手在白纸涂涂画画…… 安静的室内，只听得到她沙沙的笔响。 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安姐风风火火地进来，甩手就给了她一张卡：「听雪，这个你拿着吧！多的也没有。」 沐听雪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推着卡拒绝：「算了，你卡里有多少钱我比你清楚。」 她这一说，安姐都脸红了。 她抓了抓头髮，不大好意思地说：「那……多少是点吧！顶个利息什么的……」 沐听雪失笑：「别扯了，你还不如赶紧帮我想想有没有其它来钱的办法呢！就……有没有那种，一下子能赚到很多钱，还很快的那种工作？」 如果真有这种工作，哪还等得到她们去找？ 早被人抢光了！ 安姐深深一嘆，自暴自弃问：「比如，找个有钱的男人（比如封掣）包养你什么的？」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沐听雪说道：「现在不说我自己，就你的公司也得赶紧接点有质量的工作了吧！」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安姐也是愁：「可不就是，我也正在铺我的人脉，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工作，可是，什么合作才能达到你那个变态的赔偿金额啊？」 「除非你现在踢了我，签一个什么国外顶奢品牌当首席设计师，让人家提前预付你钱……诶你不说话只笑是几个意思？」 安姐看着沐听雪的表情突然谨慎：「不会……真有人来找你啊？」 安姐猜对了！ 国外知名顶奢品牌aoao昨天联繫了她，应该是那次首秀所展示的服装被品牌方负责的人看到了，点名说可以签她，开出了极其诱人的价格。 只是念着和安姐的交情，她还是拒绝了。 安姐却不淡定了，抢奔过来抓着沐听雪的手：「是真有啊！那你要去吗？别啊姐妹，我公司现在就靠你了，你不能就这么扔了我吧！」 自从沐听雪那一场大秀给公司拉来了人气，后续接到的订单几乎都和沐听雪有关。 沐听雪要是这时候摞了挑子，她的公司也就真完了。 「当然不会。」沐听雪帮她宽心：「我已经推了，所以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安姐拍着心口，还挺用力的：「这我就放心了，不过……是什么品牌啊？」 「aoao……」 「我去……」 居然是aoao，那个让全世界顶流明星都争相定购他们家礼服的顶奢品牌？ 安姐后悔了，她不应该八卦问她是什么品牌来邀的。 现在她良心好痛！ 要是听雪去了aoao，立马就能变身小富婆，别说是违约金了，她的公司都能直接被她买下来吧！ 安姐感觉自己不能这么自私：「姐妹，要不你还是去吧！这可是世界顶级品牌啊……」 「别扯这些，」沐听雪打断了她：「快帮我想想其它的办法。」 安姐闭嘴了，一脸感激地看着沐听雪。 那可是aoao啊，沐听雪居然能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她。 可其实这样留着沐听雪，她良心着实难安，烦躁的揉着头髮，安姐大声长嘆：「啊啊，到底还有什么办法？你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你的才华和这双手了……」 「我的手啊……」 沐听雪喃喃，摊开双手看了看，突然眼睛一亮：「啊！有了……我的画。」 安姐也听到了，瞬间扯了她一把：「怎么地？你还想卖画啊？」 「嗯！」 如果还有其它的办法，她也不想的。 但：「威尔斯先生那边虽然没怎么急着催我赔钱，可我也不能一拖再拖的，只能先卖几副看看了……」 「可是，那些画是卖一副少一副，你现在又……」不能再画了。 安姐的话没说完，但沐听雪却听懂了。 她笑得有些勉强：「但这是来钱最快的办法了不是吗？你也知道这个行业的，人活着的时候画不值钱，死了反而画价疯涨。 而我现在虽然人还在，但也不会有新作品了，到时候拿着这个宣传做噱头，我的画价就算卖不过当年，也不会太差，可解燃眉之急。」 这理由很现实，安姐张了张嘴，却还是被她说服了。 只问：「那你捨得吗？」 怎么可能捨得？ 以前还能画的时候，哪怕有一笔画得不满意，她也不惜毁掉，可现在，哪怕是幅画毁了的作品，她也会小心珍藏…… 嘆了口气，沐听雪道：「有什么捨不得的，人在现实里，不得不低头，大不了等以后我赚到钱了再花钱买回来嘛！」 说完，她还安抚地拍了拍安姐的手，拿出手机，给远在京城的陆昀川拨去了电话。 「学长……最近还好吗？」 接到电话，陆昀川先是愣了下，随即一笑：「我居然能接到学妹主动给我打电话。」 自从那次沐听雪气沖沖地打电话过去，让他不要再送蓝色妖姬之后，陆昀川就有些不好意思，有阵子没联络沐听雪了。 「我又不是没给你打过……」 「是打过啊！让我别再自作多情的送那些花嘛！」 「哎呀不是……」 这事儿闹的，沐听雪也怪不好意思的：「那个是误会，学长你别介意啊！我当时也是太急了，没有怪你的意思。」 陆昀川低低一笑，说：「行了，逗你玩的，不过说真的，我最近都不敢给你打电话，生怕一打来你就要跟我提绝交。」 「怎么会……」 沐听雪越发地感到不好意思：「抱歉啊！这段时间真不是故意不联繫你，可是我最近实在太忙了，公司还出了些事儿，所以……」 「我知道！」 陆昀川是个温柔的绅士，他不敢联络沐听雪是真的，可担心她也是真的。 所以，这段时间他都有通过朋友了解陆城这边发生过的事情。 「直接说吧，这一次找我是有什么事儿？跟学长不用这么客气。」 「呃……其实……」 沐听雪这会儿却不好意思起来。 但想到如今处境，除了陆昀川，她是真想不到还能让谁帮她卖画，还是说了出来：「学长，我想把我以前的画放到你那儿寄卖，可以吗？」 「你可以画画了？」 陆昀川下意识问道，声音带着些明显的激动，只是很快，那情绪又代了下去：「等等……你是说你以前的画吗？」 「对！以前早期的，可能有些画得也不够好，不过，只要能卖出去，价格可以直接跟我谈的。」 陆昀川也不是傻子，一下子就猜到了：「你是不是缺钱啊？」 「是啊！我最近，手头挺紧的……」 「是因为房子吗？」 陆昀川立刻表示：「我这边不要紧的，房款可以等你手头上有钱了再还我。」 「不是，是另外的事情……」 威尔斯那边的事情本不想讲的，可现在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吞吞吐吐的也没什么意思。 她索性坦白地告诉了他和威尔斯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陆昀川明白后询问：「那违约金是多少，要不我帮你先拿了？」 「不不不，不用了。」 沐听雪吓了一大跳，她连封掣的钱都不敢要，怎么会要陆昀川的？ 她说：「学长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赔偿金数目很大，学长只要帮我寻找途径卖画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虽然不记得之前的画还有多少，但几十副练手之作应该是有的，就……随便卖卖吧！」 第181章 我很担心你 沐听雪说得轻松，其实并没有表现的那么洒脱…… 那些画，也许不够完美，但每一副都是不可复制，更何况，她现在已经画不出来完美的作品了。 可她什么也不能说，只能尽可能表现得轻松些。 陆昀川果然不再怀疑，只问她：「那你需要多少？我算算你大概要卖几副画？」 「几副怕是不行了。」 沐听雪说：「我需要一千万！」 「什么？」 听到她报出的数字，电话那头的人半天都没再出声，好半天，陆昀川这才紧张地问：「听雪，你听我说，你到底是签了什么合同，违约金怎么会这么高？是不是被人骗了？」 「算是吧！」 「果然是……」 陆昀川义愤填膺，比她还激动：「告他呀！怎么能直接赔呢？」 「告不了，因为骗我钱的人，是我妈……亲妈！」 只这一句，陆昀川又一次哽住了：「苏……阿姨？」 「嗯！」 陆昀川几乎说不出话来，他是认识苏卿月的，而且还并不是通过沐听雪认识的。 还小的时候，让他第一幅看得入迷的作品，就是出自苏卿月之手。 那幅画，到现在还在他家的墙上挂着。 他很喜欢，一度寻找过作者，可他打听到的有关于苏卿月的一切，除了有关于画作技巧的，其它的全都是负能量。 什么做第三者破坏别人的婚姻，什么未婚先孕生下父不详的孩子，什么和父母断绝关系再不往来，什么堕落成性再也画不出一副作品等等等等…… 他有多喜欢苏卿月的画，对她这个人就有多失望。 但最令他震惊的，还是沐听雪竟和苏卿月是母女关系。 可想到两人同在绘画方面的绝顶天赋，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又仿佛变成了理所当然。 因为沐听雪，他曾试过要『原谅』苏卿月的，可当他亲眼看到苏卿月是怎么打骂沐听雪之后，对那个无可救药的女人，他已经彻底失望了。 好在他临走之时，沐听雪和母亲看起来关系并不算好，他才敢安心地离开。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女人居然又来骗了沐听雪？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妈妈？ 陆昀川吐出胸口沉沉压着的一口气，拧着眉头道：「我知道了，你急吗？急的话，明天我就过来找你……」 「啊？也不用这么急的，而且也不必你亲自跑一趟这么麻烦，我把画寄过去就行了。」 陆昀川却说：「不是所有的画都能卖出好价钱的，还有些客人会比较偏好的风格，我比你有经验，还是自己过来挑的好。」 话到这时，他顿了顿。 最后还是低低说了一声：「而且，我也很担心你，必须来看看。」 沐听雪：「……」 「不行吗？」 沐听雪想说不行，想说你不要误会，我和你真的没有可能，你对我这么关心过度，我会有负担的。 可是，找人家帮忙的是自己，怎么有脸说这些？ 更何况，挑画这种事情，也确实是陆昀川这个开画廊的比自己有经验。 她缺钱啊！ 沐听雪只能咬咬牙：「行……那就麻烦你了。」 陆昀川：「明天见！」 沐听雪：「明天见！」 —— 「哇！他真的明天就要过来啊？」 早知陆昀川对沐听雪有那方面的意思，可这么积极主动还是让安姐感觉欣慰不已，她笑嘻嘻地撞了沐听雪一下：「喂喂！你这位学长真心不错，可以试试的……」 「试什么试啊！他明天是要来挑画。」 安姐撇嘴，拆穿她：「明明是要来看你。」 「行了，别寻我开心，赶紧帮我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工作能赚到钱吧！」 「你不是都要卖画了吗？」 沐听雪还是很现实的，总觉得，钱没到腰包里时，怎么都还是不放心的。 她说：「那也得有人买啊！我现在又不是当年了，国内还有没有人记得我都不一定，画挂上去，能卖多少副，卖多少价都不好说。」 「那也是……」 安姐不开她玩笑了，单手撑了脸，郁闷说：「不过时间这么急，一时半会要找到那么高收入的工作也难啊！我再问问我朋友吧！马上到年底了，大青衣，小小花们都要开始走红毯了，如果能拉几个过来做私人定制，说不定能赚点……」 「那就辛苦你啦！」 「还是你辛苦！」 安姐感慨着，这时手机微微一震…… 她顺手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加好友信息，但是，那个头像…… 那是一本书，原文版的 《唿啸山庄》，是侯康当年最喜欢的枕间读物…… 安姐手指微动，以最快的速度点了忽略。 可做完这一切，她突然觉得心情全无，也不高兴了，也不郁闷了，就仿佛是被抽空了所有的情绪的木头娃娃。 沐听雪看出她的不对劲，问她：「怎么了？谁发的消息？」 「没有，不认识的，你说现在那些乱七八糟的gg怎么那么多，也不知道她们是从哪里弄来的电话号码，烦死了！」 「安姐……？」 到底是多年的闺蜜，一个眼神已经出卖了她。 安姐抬手半盖着脸，嘟嚷：「诶……你能不能别这么聪明啊？别问了好吗？我不想说。」 「你不想说没事，但……如果有什么情况，特别关于那个人渣的，可一定要告诉我啊！别让我担心你。」 安姐：「……」 「不说话，那就是我猜对了？」 沐听雪真不希望自己猜对，可是：「安姐，还记得你是怎么劝我的吗？现在把那些话都在脑子里回放一次了，就当是你劝你了，我相信不用我说那么明白，你懂的……」 「知道啦！知道啦！我不会再见他的，也不会心软的。」 沐听雪点点头，可看着安姐怅然的表情，她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还是提醒一下露娅吧！ 让她多盯着安姐一点，不要再出什么事才好…… 沐听雪心事重重地挨到了快下班，这时，她收到了封掣发来的消息。 封掣：这几天会有点忙，可能没办法按时接你下班。 snowy：你忙你的就好，不用管我这边的。 封掣：我还是觉得你家里还是不太安全，最好还是住我家，反正密码你知道，自己进去就好。 snowy：不用了吧！ 封掣：我知道你不想麻烦我，但是，安全起见！ 封掣：听话…… 看着这突然冒出来的两个字，沐听雪手指一颤，耳朵尖尖都红了。 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回自己家，她和封掣现在的关系不清不楚的，直接住他家不合适。可当她站在自家门口，看到门上贴着的那张画满了蓝色妖姬的便签纸时，她的心，瞬跌谷底。 便籤条上是手写的一句话： 【今天心情很不好，好想见你！】 第182章 你快回来吧!求你了 一瞬间，沐听雪冷汗都下来了…… 是谁？ 她勐地转头，四下张望时却什么人也看不到。 也对！ 也不一定是现在贴上来的，沐听雪抖着手将那张便利贴撕了下来时，又想到了她的手錶，为什么又没有报警？ 赵勐和苏卿月过来时明明都有闪红灯的，怎么回事？ 迫不急待用指纹开了锁，可将要推开时，她却慌张地又勐地合上…… 不能回家！ 万一家里有人…… 大脑的反应不及身体，待她回神，已经不经回想便用密码开了封掣家的门。 慌乱地关上房门，她手背紧紧贴在门后，沐听雪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唿！唿！唿！ 心跳太快了，根本停不下来…… 晕眩的感觉也来了，心慌慌，冷汗也一层一层地往外冒着，沐听雪睁大了双眼，却感觉眼前的一切都雾蒙蒙的看不清。 这是发病前的症兆！ 她知道自己现在情况不好，只能不停地告诉自己：「没事的，没事的， 没事的沐听雪，这是封掣的家，很安全！」 「不要被吓到，那只是一张字条而已，你没有那么怂的，你很强大，你很坚强……」 「放松，对，就是这样，放松，深唿吸，深唿吸……」 她真的做起了深唿吸，一下下，一下下…… 「沐听雪，想一些开心的事情，想一些热闹的事情。」 「对！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朋友的，你有同事的，你还有……喜欢的人。」 想到这里，她突然又张大了眼。 对了，这里是封掣的家。 腿脚还发软，但她还是挣扎着起来，她走进了封掣的房间，摸索着开灯…… 她找到了一件封掣穿过的睡衣，用力地按到鼻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洗过了，全部都是洗衣液的清香，可因为是他穿过的，她便能脑补出他的味道…… 那种能令人安心的味道！ 沐听雪抱着他的睡衣，像个瘾君子般又深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渐渐平復。 对，这就是最能让她开心的事。 只要能呆在他的身边，只要能呆在他住过的房间，哪怕抱着的不是他本人，只是一件穿旧了的睡衣。 都能最快地安抚她心…… 沐听雪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这时，她总算想起了自己不正常的手錶。 虽然监控系统是装在她电脑里的，可手机上也能看。 她很快用手机app调出了自家门口的监控，差不多是中午12：00的样子，镜头下出现了一个高个子的男人，全身都包得很严，帽子压得很低，根本看不到脸。 他没有避开摄像头，只是拿出了一个黑色的控制器。 只是对着她家的监控摄像头一按，画面，整个都黑掉了。 这是…… 沐听雪心脏勐地又狂跳起来，那个人，知道她在找他，而且，还想到了应对的办法。 所以，他破坏了摄像头。 那么手錶的报警功能也是他想办法弄坏的吗？ 这个人到底是谁？他怎么做到的？ 沐听雪一阵恶寒，整个人都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不行，不行！ 她紧紧抱着他的睡衣，闭着眼，不停地念着他的名字：「封掣，封掣，封掣……你快点回来吧！封掣，求你了……」 —— 「封掣……」 突然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声音，还在开会中的男人勐地停了下来。 扭头，他疑惑看向宽大的落地窗外…… 幻听么？ 他现在居然连上班时也会想到她了？ 同样会议中的高管们发现老闆说到重要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小声地开始交头接耳。 【诶！怎么回事？封总怎么说一半不说了？】 【还能怎么地，肯定还是不乐意呗！要我说，换我我也不乐意，凭什么董事长和小封总捅的窟窿，要公司来兜底啊？】 【就是啊！三年前那个项目我可是跟着封总跑了大半年的，为了讨好那些政要，医院都喝进去三回。】 【对对对！我记得封总都胃出血住过院。】 封掣还在沉默，祝符却心知肚明，老闆这个走神绝对和云庭这个项目无关。 可是，这是走了个什么神，这么久还回不来啊？ 身为他的贴身大助（ya）理（huan），祝符抬手又抹了把头脸上完全没有的汗。 不管了！！！ 「封总……」 「封总？封总……」 一连叫了好几声…… 封掣扭头看他一眼，眼底那微染的余光裊裊，似是突地一怔，又补救般说了句：「没什么。」 不欲过多解释，但会议上要讲的东西此刻已完全从脑子里飘走了。 封掣直接道：「今天就到这儿吧！」 「可是封总，您还没有下指示我们怎么做呢？」 「什么都不用做……」 话落，封掣起身就走。 众高管纷纷站起，可沉默的沉默，无言的无言。 只纷纷在心底发出了『圣心难揣』的哀嚎：所以，什么都不用做是要怎么做嘛！！！！！！—— 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是平復了下来…… 沐听雪一脸的汗，身体也冷得像是在雪地里滚过一圈。 那几年，她曾无数在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里浮沉，但是今天，她没有吃药呢！ 只是有他的一件睡衣，她就熬过来了呢！ 沐听雪沉沉吐了一口气，手里的睡衣，不由抱得更紧：是不是偷一件回家啊？ 这样晚上就不用做噩梦了吧！ 想到这里，沐听雪突然扭头，目光期待地落在他铺得平整柔软的床铺上。 一件睡衣就能平復她焦虑的情绪，如果，是睡在他的床上呢？枕着他的枕头呢？盖着他的被子呢？ 明明知道不应该，可她还是受不了诱惑地爬了上去。 合衣睡在他的床上，枕着他枕过的枕头，卷着他盖过的被子，抱着他穿过的睡衣…… 安心地，闭上了眼！ 「封掣……」 呓语声声，封掣推开房门，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 像是小女孩在撒娇，又像是少女的娇羞，封掣单手解开西装，寻着声音的来源。 昏黄的床灯下，入目所及，是她抱着自己的睡衣，安心地睡在他床上的样子。 瘦瘦小小的一团，占着他的半张床铺。 微红的小脸枕在他的睡衣上，双手紧紧揪着睡衣的衣领，像是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男人的心，突然就软得一塌煳涂…… 第183章 非弄死你不可 本就睡得不沉，他这一碰，沐听雪直接便睁开了眼。 迷迷离离的灯影下，她看到了自己最想见的人，脑子一下子就短路了，无意识叫了声：「小掣哥哥……？」 封掣的手指微微一滞，突然停了下来：「你叫我什么？」 他这个表情…… 沐听雪还煳成一团的脑子一下子惊醒：「啊……你回来了？几点了？」 勐地坐起身，她紧张地看着他，刚要解释自己怎么会在他床上，又发现自己手里还紧紧抓着他的睡衣。 脸，一下子烧了起来…… 「抱歉！我……我睡煳涂了，不知道怎么就把你的衣服，抓在手里了。」 封掣没有在意这个问题，只担心的看着她眼角的微红，问：「你哭了吗？发生了什么事？」 那颜色似火，似浇在他心上的熔浆，很烫很烫，让他十分在意。 沐听雪这才想到便签的事情，犹豫一会儿，还是拿了出来：「这是今天贴在我家门上的。」 封掣看到上面的内容，脸色凝重：「居然还能进来……」 沐听雪也觉得无力，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封掣却突然间下定决心道：「回封家住吧！」 「……啊？」沐听雪愣住。 封掣严肃说：「这儿不安全，就算是我家，我也不放心，所以，还是回封家住吧！」 沐听雪怎么可能答应，现在两人的关系已经很尴尬了，她不想再徒增误会，于是很坚决的拒绝了封掣。 最后封掣无法，重新举起手中的便籤条，道：「你看看这张便籤条，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吗？以前他只是给你送花，从来没有出现过，但是……」 封掣单指点着最后的那四个字：「我想见你！你不懂他的意思吗？以后不会是送花了，他会来找你。」 他这一段分析说得沐听雪汗毛都立了起来，无知者，才无畏。 她是深受其害的当事人，又怎么会不明白个中厉害？ 沐听雪也放弃了抵抗，但还是拒绝回封家：「要不，我暂时回我妈那套小房子住吧！」 「那个人连这儿也找得到，你觉得他能不知道那边？」 确实是这样，但…… 「如果这么想的话，其实没有地方是安全的，只要别人有心，我除非消失在这个国家，消失在这个世界，否则，他总能找到我。」 封掣一下子问住了似的，好半天没有再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收起了那张便籤条，徐徐慢慢道：「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时时刻刻和我在一起……」 「……」 他一副完全没有商量余地的口吻，沐听雪都傻了。 但只要不是回封家，沐听雪就能接受，这夜被封掣拥着，睡了个安稳。 第二天。 沐听雪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来电的是陆昀川，他订了今早的航班，登机前告诉沐听雪一声，想约她中午一起吃饭。 这个提议合情合理，沐听雪迷迷煳煳正要答应，面前便突然多了一张睡颜初醒的脸。 是封掣！ 美色的暴击，让她怔了一下，正要再回陆昀川的话，脖子上突然一滑，紧接着就是温热的吮吻，刺得她整个肩膀都缩了起来…… 她抓着电话偏过头，用口型对封掣说了两个字：「别闹！」 可惜，男人眼神暗暗，不但没有『别闹』，还变本加利，开始慢慢咬她的肩膀，锁骨……最后一把夺了她的手机，直接扔到了一边。 沐听雪挣扎几下，却没有用，只能听到挂断的手机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无数次嗡嗡地震着来电铃声。 房间里间或夹杂着她软软糯糯的微喘声，久久，久久不曾停歇…… 中午，沐听雪终于累断了腰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电话已经被陆昀川打爆。 她欲哭无泪的给陆昀川发简讯过去，解释说手机不小心坏掉了，心里却在吐槽封掣的暴虐。 明明动的人是他，可死去活来的却是她，她嗓子都要喊哑了。 最后陆昀川也不知道是相信了没有，和沐听雪又约了下午吃饭，这事才算解决。 封掣本来是不放心沐听雪出门的，但沐听雪说她有工作，可以接受给她安排保镖，封掣这才放行。 沐听雪赶到她家小区时已经四点，那时候陆昀川已经在了。 「学长，」她有些不好意思走上前：「等很久了吗？」 「没有，」陆昀川绅士的笑道：「十分钟左右吧！」 十分钟的话，还好…… 沐听雪领着他朝小区里面走，一边跟他介绍说：「这里是我以前买的小房子，搬家的时候画都留在这边了。」 陆昀川好奇：「我看这里环境其实挺好的，你为什么不住这里，要另外买？」 「我妈住这儿……」 只这一句，陆昀川便什么都懂了。 他不再多问，跟着沐听雪一起上了楼上。 这边的小区偏旧，没有密码锁，沐听雪提前掏出钥匙，拧开后就邀请陆昀川进去，却突然，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怎么了？」 陆昀川看不到屋里，问话时下意识探头看了一眼，瞬间也是一惊：「这是怎么了？家里遭贼了吗？！」 只见此刻，沐听雪家光线不怎么好的客厅中，乱七八糟的一片狼藉。 沐听雪没有回答陆昀川的问题，只快步沖向了她原本的房间。 那里比客厅还惨，并且空荡，翻飞的窗帘上贴着一张纸条。 沐听雪一把扯下纸条，就见上面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字迹，写着：画我都卖了，钱我带走了，你自己保重！ 一如晴天霹雳，沐听雪整个身子都冻结了，而她现在站着的地方，原本应该是摆放着整整齐齐一长排的油画。 「没了，全都没了……」 陆昀川同样也看到了她手里的东西：「这是……」 「我妈的字迹……」 她一把将那张纸狠狠捏成了团：「你说，她真是我妈吗？我是不是应该跟她做个dna比对啊？要不然，她怎么能这么对我呢？她怎么能……我还想说，只要凑得够钱，能少卖一副是一副，可是……」 她似乎想笑，可笑着笑着，眼泪却刷一下滚了下来，拿出手机给苏卿月拨去了电话，冷声质问：「我的画呢！」 「不是给你留了字条么？」苏卿月声音毫无内疚，临了还加了句补充，「前几天，直接打包卖给一个姓侯的客人，他出的价格还不错，不会辱没你的名字。」 这是不会辱没名字的事情吗！ 沐听雪眼眶通红，但凡电话对面的那个女人能表现出哪怕是一丢丢的内疚，她想，她或许还是能原谅她的。 毕竟，她在某些方面，似乎确实是挺没有原则的。 可这么冷漠的声音是什么？ 这么理直气壮的口吻又是什么？ 沐听雪握着手机，眼角微微泛起了潮意，声音却冷得刺人：「那是我的画，你凭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把它卖掉！」 「呵，凭什么？凭我是你妈。」仿佛听了多么可笑的一问，电话那头的女人轻轻笑了一下，随即声音低了一些道：「而且我让你找封掣你又不找，我没钱，还能怎么办？」 还是那副理直气壮的口吻，沐听雪身子都有些颤抖：「缺钱你为什么不卖自己的画？那些画对我多重要，你不会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苏卿月道：「但是我的也卖了啊，不然你以为给你治病的那五百万哪里来的？」 「……」 沐听雪一下子没了话。 确实，因为那五百万，她曾还以为苏卿月是真的爱她，像一个母亲爱着女儿的那样…… 可是，到底还是自己太傻，太傻！ 冷了心，沐听雪深吸一口气，不再纠结已经发生的事情，冷声道：「好，我不跟你吵，画已经卖了，那么钱还给我。」 「用掉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用掉了，」苏卿月依旧理直气壮：「所以，威尔斯那边你自己想办法吧！」 沐听雪听得胸口一阵窒息，她红着眼睛咬牙：「苏卿月，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我当然有，可是，在『穷』这个字面前，那种东西一毛钱都不值。」 说完，苏卿月直接挂断了电话，只留下沐听雪独自怔怔握着手机，一口一口地，深深吸着气…… 心口，好疼好疼啊！ 她不是妈妈吗？为什么妈妈是这样的？ 为什么？ 为什么她这个妈是这样的？ 苏卿月也这么扪心自问着…… 挂断电话，她反手推开又缠上来的人，嫌弃地道：「钱给你了，你可以滚了。」 「姐，对不起……」那是个和苏卿月长得几分相像的男人，此刻却十分落魄的样子，愧疚道：「我真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找你的。」 苏卿月一脸疲惫，甚至连抽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说：「如果不是看在爸妈的面子，我非弄死你不可……」 第184章 没有结果，为什么还要开始 当年，她离家的时候，苏卿阳才不过十岁。 前段时间他突然找上她，说因为公司经营不善，欠下了高额的高利贷，那些人已经追他很久，月底在还不上，可能要命。 她虽然被父亲拿着扫把赶出了家门，可到底还是姓苏。 别人都可以不管，只有苏家，她不可以不管。 所以，那些原本应该还给威尔斯的钱，她最后还是交给了苏卿阳，只是，一想到女儿刚才在电话里的语气。 苏卿月就想很抽死这个混帐……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那样至少能少还点利息？」 「爸不让我来找你……」 他一句话，苏卿月的眼眶又红了。 苏卿阳看着她的样子，也跟着一起哭：「姐，爸不是不认你，他是心疼你，他说你的日子也不好过，不让我来麻烦你，可是……姐，我对不起你！可这些钱，我以后一定会还你，一定会……」 「你还了有什么用？你知道我是卖了什么东西给你的这笔钱吗？」 「我知道！」 苏卿月抬起一只手，捂着眼睛：「我把她最后的画作都卖了，贱卖的，用你想像不到的低价，就为了救你这个蠢货的命，所以，你给我记好了，你欠她的，一辈子都欠她的！」 「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滚！」 苏卿阳不肯滚，还哭着扯她的衣角：「姐，那你回家吗？现在你帮家里还了钱，爸应该不会再赶你出门了，你跟我回去吧！」 「我让你滚！」 怒喝声中，苏卿月疯了一般用力踢在弟弟腿上。苏卿阳『嗷』一声嚎着，抱着腿，连滚带爬地跑了。 只是他一走，苏卿月便揪着心口，蹲在那间30平不到的老房子里，痛哭失声…… 好久好久，苏卿月终于停止了哭泣。 她擦干眼泪，先是给不算靠谱的赵勐发了两条消息：一说和他分手，二说让他快点跑路暂时不要再回来。 之后，她拉黑了赵勐。 翻出手机的电话薄，她找出那个在六年前就早早地存好了，却从未曾打过的号码，直接给封掣拨了过去…… —— 下午六点，fc附近餐厅。 苏卿月带着深茶色的墨镜，推开了餐厅大门。 那时候封掣已经包下了整个餐厅，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到苏卿月过来，原本低垂着的眉眼抬起，一双眼，深眸幽幽。 仿佛一场大雪纷扬着落下，冷，又不仅仅只是冷。 苏卿月摘下墨镜，虚与蛇委的客套全部不管，直言道：「我知道你忙，就不跟你兜圈子了。待会儿我会告诉你一些关于听雪的事情，你听了后，帮听雪把威尔斯的赔偿款还掉，怎么样？」 封掣毫不惊讶苏卿月的直白，挑了挑单边的眉，没有说话，只是整个人的神态，十分冰冷，盯着她一瞬不瞬。 苏卿月大约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总之绝对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可她并不在意，也无所谓自己在这个曾经的准女婿眼中是什么样子。 她说：「她很缺钱，又不肯来找你，那只好我这个当妈的来亲自帮她要了。」 封掣点点头，极认真的样子：「那在此之前，我可不可以先请教苏女士一个问题？」 苏女士？ 这可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称唿』啊！ 苏卿月微启的红唇轻阖，态度也一改之前的轻慢，正色道：「想问什么，直接点吧！」 封掣笑了一下，极浅的感觉。 但仿佛就因为有那一笑，空气中有什么东西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 「我想知道，那天晚上你跟听雪说了什么，才会把她气成那个样子……？」 只这一句，苏卿月突然感觉脸有点疼！ 仿佛那晚扇在脸上的耳光还在，正火辣辣地烧着她的心。 她语气略含嘲弄：「呵！我就知道那丫头还是假清高，居然什么也没告诉你。不过也是，如果她不是那种驴脾气，也用不着我这个当妈的拉下面子来找你了。」 封掣像是在笑，又像是没有笑。 只言词平静地打断她：「别绕远了行吗？我只想知道，那天晚上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没什么……」 苏卿月满不在乎道：「就是让她直接到你家睡而已。」 「什么？」封掣的眼瞳勐地一缩，有锋利的锐芒直刺而出：「你怎么能对她说这样的话？」 苏卿月但笑不语，只好整似暇地拿起桌上的石榴汁喝了一小口。 一边喝，一边瞧着他笑。 那眼神，仿佛在对他发出了灵魂深处的反问：封总，你是真的听不懂，还是装不懂啊？ 「……」 封掣懂了，只是越懂越愤怒。 可惜，他的这种愤怒在苏卿月这儿只是更加验证了她的猜测罢了。 她放下手里的鲜红的石榴汁，笑着倾身低问：「封总，其实你很想要她对不对？可因为这六年的种种，听雪不信任你，不想再重蹈覆辙，所以迟迟不肯接受你对不对？」 语落，她又笑着引诱：「既如此，这不是个很好的机会吗？只要你替她还了那一千万，你还怕她不回来找你？」 「你是在教她怎么爬我的床么？」 封掣的声音始终很平静，这能很好淡化了他眼中的戾气，却依旧很冷。 苏卿月柳眉微跳：「这还用教，六年前她爬的还不够多么？」 说完有些不太耐烦：「所以，你还要不要听我女儿的事？」 他全部都知道，所以也没有必要听。 苏卿月从封掣冷漠的态度里看到了拒绝两个字，却不知事实的真相为何，只以为封掣会如此，是根本不在乎沐听雪。 于是她眼中的怨恨更重，索性跟他撕破脸道：「那咱们就谈谈条件吧！你要是愿意帮她，就算了，可你若是不肯帮她，那听雪这六年的遭遇，还有因你吃的那些苦，我会一个字一个字地亲手敲出来。」 说罢，她还扬了扬眉：「提醒你一句，我是个编剧，而且，在这一行干得还不错！」 「你在威胁我？」 「这本就是你欠她的，她嫁给你六年，你竟敢让她净身出户，是男人做得出来的吗？」 封掣眯了眯眼，身体微微前倾，那是个防备带攻击的漂亮姿势，态度上毫不相让：「在威尔斯的这份合同里，她只需要负次要责任，主责都在赵勐那儿，就算是需要赔偿，也是赵勐赔的多。可你却让她一个人承担所有，甚至要帮着付赵勐的那一份儿……」 封掣似笑非笑，语带嘲讽：「这又是亲生母亲能做得出来的事吗？」 「赵勐没有钱。」 「那是他的事……」 苏卿月又说：「他已经出国了，一时半会都不会回来。」 封掣冰冷的黑眸似浸在一潭深水里，暗沉沉的一片，一眼望不到底。 他不怒，不笑…… 只半倾过身子，幽幽问：「所以，你就理所当然地要求你的亲生女儿承担起所有的赔偿责任，甚至，在她赔不起钱的时候，建议她来爬我的床？」 苏卿月眼神亦冷了下来，仿佛也被戳疼了，但还强忍着冷笑：「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这样帮你，你应该感激我。再说了，别说是一千万，就算是一个亿，对你封总来说不也只是毛毛雨么？怎么？你连这点钱都捨不得，还想追到我女儿？你也……」 「垃圾……！！！」 封掣打断了她，冷射过来的目光幽寒冰森，带着些俯视蝼蚁的鄙夷。 仿佛他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只臭虫…… 那眼神刺得苏卿月心血翻涌，但她最后还是忍住了，只眼底的红丝却越来越浓郁：「所以，封总是不想给钱了？」 封掣不置可否。 苏卿月怒了，磨着牙开始讥讽：「果不愧是封总，够狠！」 「怪不得能让我那死脑筋的女儿从非你不嫁，生生变成『除你不嫁』，可真是冷血！」 说完，苏卿月想到什么，眯着她狐狸般的媚眼，问封掣：「不过封总，今天你请的保镖，有跟你汇报过听雪的行踪么？」 「……？？？」 封掣一双眼瞳向上，带着倨傲的冰冷，抿着唇，还是不说话。 可苏卿月却察觉到了他的在意，仰着头报復似的道：「她啊，现在正在跟她的头号追求者吃晚饭呢！你瞧！她宁可找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也不愿意跟你说缺钱呢！ 哈哈哈，那个一心一意只爱你的沐听雪，那个妄图搭着天梯给你摘月亮的傻姑娘，早在六年前，就被你亲手杀死了！」 说完苏卿月转身离开，只留封掣一人在原地，脑海里都是苏卿月最后的那句话：那个妄图搭着天梯给你摘月亮的傻姑娘，早在六年前，就被你亲手杀死了！ 所以，是因为这样，沐听雪才会一直有意的跟自己保持距离，并且回应自己追求时，说的是：如果你累了，腻了，不同情了，可以马上停止对我的追求。 还没有开始的一段关系，就想到了停止，那为什么还要开始？ 第185章 如果我拿了学长的钱 「学长，对不起。」 此刻餐厅，沐听雪心情低落的跟陆昀川道歉：「让你白跑一趟了。」 陆昀川不喜欢听她说这三个字。 事实上，他以前认识的沐听雪从来不说这个…… 那种劲儿劲儿的嚣张感，明明更适合她，可是，现在却物是人非。 他伸手将帮她切好的牛排递到了她面前，语气尽量显得平静：「这种时候，就别跟我说这种见外的话了，要不然……」 「不用了。」 几乎是脱口而出，沐听雪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的，不用再提借钱给我了话了。」 陆昀川看着她，手里的叉子也放了下来。 他沉默着，好半天才隐含怒意道：「你若是还有其它办法可想，就不会想要卖你那些画……」 「只是画而已……」 陆昀川极不客气地打断她：「只是画吗？你的手都不能再画了，所以那些画每一副都是世界上唯一的一副，别人不能了解，我还不能了解吗？」 沐听雪不说话了，抿着嘴，似乎想挤出一个笑。 但最后还是失败了。 陆昀川又道：「一千万你当是小数目么？这么急，你要怎么想办法？」 「总有办法的……」 总有办法的？ 这向来就是句谎言，是那些根本没有办法的人，随意说出来安抚别人或者自己的话。 陆昀川隐约已有怒意，但他还是克制着问：「你的办法，该不会是找封掣借吧？」 「……」 她不说话，他就更生气了：「你甚至想要问你的前夫借，却不愿意找我？」 说好的公平竞争呢？ 其实，她从未打算给他一个公平吧！ 陆昀川是真的生气了，他那么喜欢她，从少年时代就喜欢到现在…… 自嘲般，他一声低笑：「其实我是真的不明白，我是哪里不如封掣好？长得没有他好？家世不如他好？还是对你不够好？」 沐听雪回答不出来…… 确实，陆昀川哪里都好，对她也很好，可感情从来就是不讲道理的…… 她只能勉强笑了笑，说：「我也不是非得借钱吧！学长，你对我也太没信心了，我……」 「那我跟你买画吧！」 陆昀川心里憋着一口气，以至于态度上也变得不那么绅士了，他说：「我知道你在老师那儿还留了十幅参赛作品，最有价值的两幅早在多年前就卖了天价，那么剩下的那些，全部打包给我吧！你开价，我不还价！」 沐听雪：「……」 「钱我可以先给你，至于画要怎么从老师那儿拿回来，你自己想办法！」 话到这里，陆昀川似是挑衅。 他扬了扬眉头看她：「还是说，你只想拿封掣的钱，其它的任何办法都不考虑了？」 沐听雪喉头有点干，涩涩的，像是含了一口沙。 那十幅画在汪老师那儿的事，她从未曾对别人提起过，就算是苏卿月问她，她也只是含煳带过。 陆昀川，是听汪老师讲的吧？ 老师又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跟他提起的那些事呢？ 沐听雪情绪一落千丈…… 那些画，她其实从没想过要拿回来。 以前是觉得没有必要，而现在，那些画便成为了她过去最完美的印痕，让她至少可以对自己曾经是个画家这件事有些实感…… 她不想卖掉那些画，一幅也不想。 「我……考虑一下行吗？」 她说：「学长，老师那儿我还没有去打过招唿，他，未必肯见我……」 「我会帮你跟老师说的，包括你手的伤。」 「不行……」 她说得太急了，陆昀川一下子冷了脸。 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沐听雪赶紧又解释说：「我手的伤，我必须自己跟老师讲，你别帮我说，别……那样不好，老师会更伤心的……」 她这一说，陆昀川原本还凌厉的眼神渐渐收敛，终于是没再继续提这件事情。 饭后。 沐听雪找了个还要回公司看看的理由，拒绝了陆昀川送她回家的好意。 去的公司的时候，安姐正好也在，她就告诉了安姐他卖画失败的事情。 安姐听后简直震惊，桌子都被她气得差点拍歪：「我……我特么，我特么现在要说什么才好？怎么……不是，这事儿也不能赖你，是你妈……」 安姐已经语无伦次，最后又一次狠狠拍桌子：「报警吧！跟这种女人没什么好讲的了，就算是你亲妈，咱们也该把她送牢里。」 「……」 沐听雪眼神动了动，没接话。 安姐一看她这个样子就来气：「不是，你怎么还犹豫呢？她都这样对你了，你还想跟她玩母女情深呢？」 不，她不想…… 沐听雪已经明白和苏卿月的关系永远回不到最初，也走不到最后了。可是，那毕竟是生了她，还养了她五年的妈。 她只是想为这一段可怜的母女关系，正式划上一个不算难看的句号罢了。 但，自己现在的行为在别人看来可能就是个脓包吧！ 她也不太想解释，只说：「比起报警抓人，咱们现在更应该讨论的是怎么赚钱吧？」 安姐虽然恨铁不成钢，但这会儿也知道逼她没意义。 她说：「你的陆学长不是给你提了方案了么？你在你老师那儿的画……」 沐听雪直接摇头：「我不想拿那个。」 「为什么？」 在陆昀川面前没能解释的一切，在安姐的面前是可以讲的。 她说：「我留在汪老师那儿的画，虽然确实有两幅一经问世就直接以当时的最高价卖出去了，但剩下的，都是我早年，年纪还小的时候所画，根本不值一千万的……」 安姐松了口气说：「那有什么，咱们这是要解急啊！实在过意不去，以后你有钱再找你学长赎回来就行了啊！」 「你这么说也没有问题，但……」 沐听雪眼中浮过一抹酸涩。 她一直不敢去见自己的老师，不是不想他，只是害怕…… 毕竟于她而言，汪老师就是堪比父母一样的存在，在她被父亲嫌弃，被母亲遗弃的时候，只有他对她悉心教育。 而汪老师对她有多大的期望，没人比她更加清楚，而她却叛逆，骄傲，执意要在最好的年纪嫁给封掣，后来，甚至一声招唿都没打就出了国。 现如今，她最不敢面对的，就是汪老师。 沐听雪难受地缩起了腿，低声道：「我没脸见他，更没脸跟他说，我因为混得不好，所以沦落到要卖他手里的那些画……我已经很对不起老师了，不能再这样伤他的心了。」 安姐嘟嚷：「你又不是故意的，而且，当年也不是你想出的国，这些都可以告诉汪老师，他一定可以理解的。」 「告诉他，然后让他更难过？」 沐听雪摇摇头：「他比我爸还像我爸，这些年，他一直以为我是因为心高气傲才远走它乡，如果现在让他知道，是他错怪了我，我不是因为不想画，而是他最看好的那只手废了的话，你觉得，他还能开心吗？」 说着，说着，沐听雪眼泪都要出来了：「不怕你笑话，我爸妈都没有汪老师待我好。他拿我当女儿，如果他知道真相是我再也不能画了，他做为一个老师的希望，他的寄託，他多年的栽培，还有这六年对我的怨恨……情何以堪啊！」 安姐眨了眨眼，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大抵，人生就是如此的操蛋…… 看起来再光鲜靓丽的人，背后总有些不可诉言的心酸，每个人都是。 安姐嘆一口气：「那你想怎么样？人家陆学长说借钱你不要，说买你画你也不可以……」 说到这里，安姐停了停：「你这样，恕我直言，有点矫情啊！」 沐听雪不认可，但也没否认。 她只无比诚恳地问安姐：「那如果我拿了学长的钱，还能理直气壮地跟他说，我不想跟他交往吗？」 「呃……」安姐被噎了一下，这话好像也有道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安姐问：「难不成，真要把锦松园的房子再卖了？」 沐听雪摇摇头：「那房子我手续都还没办完，根本来不及现在卖，而且，就算能卖出去，这么急着出手，也卖不出价格……」 说到这里，沐听雪突然开始对手指：「如果，我找封掣的话……」 第186章 干脆做个不要脸的女人好了! 后面的话，沐听雪没有明说，但安姐确实是听懂了。 看着她心虚到对个手指都对不准的样子，安姐嘆口气：「你要是找他，他肯定会给你啊！而且是直接给你，不要你还。不过你可你想清楚了，你真的要用封掣的钱？还是说，你其实想原谅他？和他重新开始？」 「我……其实早就原谅他了……」 安姐一听就来气，刚要骂她就这么点出息，沐听雪却又道：「但和他重新开始这件事，绝对不可能。」 她已经被伤的够深了，所以在爱别人之前，现在决定会先爱自己。 而且…… 「我不想受伤，也不想再过那样可怕的日子了……」 这话中带着没落，安姐也不忍心再说她，只走过来，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沐听雪：「没事了，没事了！不想咱就别接受了，都会过去的。」 沐听雪靠着安姐点头，只是点着点头又哀嘆起来：「可是，我差钱啊怎么办？」 「那要不……」 安姐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偶尔还会说些离经叛道的话，比如现在：「咱就干脆做个不要脸的女人好了！ 反正咱们也不想当好女人，那就干脆坏起来。管他呢是不是？封掣愿意给钱是封掣的事，封掣愿意做冤大头也是他心甘情愿的事，你收了就好。」 「而且，也没说收了他的钱就一定要接受他的感情吧？咱就是不甩他怎么地？谁让他以前那么对你的，现在让他也尝尝火葬场的滋味不好吗？」 「对，就这么干！」 安姐越说越来劲儿，还贼兮兮道：「你回去就找他要钱，要一千万……不，至少要个两千万，一千万还给威尔斯，另一千万拿来投我公司的资，管它的，他能渣你一次，还不许你渣他一次么？」 「这样才公平！」 沐听雪惊呆了…… 还可以这样吗？ 唔……不，这样……好像也还不错啊！ —— fc集团，88层。 霓虹闪烁的灯光点点线线，透过宽大的落地窗，随机地照射进来…… 半侧着头，只手撑脸，封掣眼中无物地看着窗外的一切。 城市的灯光太亮，几乎看不到星星。 他看着窗外的夜色，眼中，是雾一般浓郁的暗色深深…… 右手指的地方，原本黑色的手机屏骤然一亮，很快，嗡嗡地震动起来。 封掣被拉回了视线…… 看着手机上屏显的名字，他收了迷茫一般的神色，眼中清明渐显，只是语调冷冷：「喂！」 「封先生……」 是威尔斯的电话，对于他这个主投资人，他总是客气的。 封掣深明自己的义务，开口便是单刀直入：「我会让祝符给你追加两千万投资，不过，有一个条件。」 毫无悬念，威尔斯那边立刻兴奋起来：「可以可以……」 「一千万替沐听雪还你的赔偿款，另一千万，我要你全部启用她所设计的服装，且在职员表上，清清楚楚地打上她的名字和品牌。」 「呃……」 封掣挑眉，不悦：「做不到？」 「做得到，只是……」 威尔斯虽是个老外，但也算是半个人精，他现在只有一件事想搞清楚：「封总，你和沐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可以告诉我吗？还是说，你们即将要復婚了？」 「是！」虽然还在争取。 不过，封掣决定的事实，还没有他做不到的。 他提醒威尔斯：「赔偿金的事情先不要告诉她，我想自己给她个惊喜！」 「明白明白……」 只要有钱，威尔斯那边什么都好商量。 可是挂了电话，封掣却又陷入了某种说不出口的迷茫，第一次，他投入了大笔大笔的资金，却完全不知回报会是什么。 甚至，不确定会不会有回报？ 追个人而已…… 他以前总是对那几只鄙夷，但现在落到自己头上，他才总算明白，仅仅是追个人而已，对他来说，却比做生意要难得多。 同样这会儿被难住的人还有沐听雪。 她在回自己家和回封掣家两个选择中左右为难…… 那个送蓝色妖姬的人还没抓到，回家自己似乎有些危险，要不，还是先回他家等着？ 沐听雪甚至拿出了手机，想提前问问他几点下班，或者请他早点回来…… 这也太刻意了吧？ 沐听雪略带尴尬地摇摇头，最后还是选择了直接回去。 可没想到，在她到封掣家门口，准备输入密码的时候，门却卡嗒一声，从里面自己开了。 他已经回来了？ 沐听雪抬起头，却见大门打开，门内却站着一个陌生的女人，右手还搭在门把上。 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漂亮的女孩，20岁左右的模样，长发简单地扎着马尾，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还有再简单不过的白t恤。 她站在门内，看到沐听雪后先是一愣，随后半靠在门边，冲着她笑道：「沐听雪？」 「你认识我？」沐听雪有些诧异，她并不认识这个女孩：「你是谁？为什么会在封掣家里？」 女孩笑了一下：「所以你这个话就问得不够聪明了，既然我都在他家里了，我是谁？又很难猜吗？」 沐听雪：「……」 见她不说话，女孩故意又勾了勾嘴：「倒是你，我记得你们已经离婚了吧？为什么还有他家的密码？」 沐听雪面无表情，用同样的话来反击她：「我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知道，很难猜吗？」 那女孩显然没想到沐听雪会用她自己说的话来反将她一军，立刻神色微变。不过，很快她就恢復了一脸甜笑：「他敢给你我是信的，可是……他给你，你就真用啊？果然和六年前一样，还是喜欢倒贴！」 这话带着明显的嘲讽，沐听雪听后蹙眉，隐隐有些猜到女孩的身份：「老爷子让你来的？」 女孩带嘲讽的笑容似乎僵了一下，换上几分意味深长：「你和我想像中确实不太一样，还不算傻。」 说罢，漂亮的女孩向她伸出手：「久仰大名！我是叶喻言。」 好嘲讽的四个字…… 可惜，沐听雪并不想跟她握手，也没勉强自己这么做，只是有些好奇，眼前的女孩，到底有什么本事，让老爷子亲自塞人。 叶喻言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有些骄傲的高高地昂起自己的下巴，道：「老爷子当年之所以会同意你和封总结婚，是因为你的血，那么现在，我也可以为他献上我全身的血。」 原来是这样，果然是个利益至上的老头子…… 沐听雪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看着叶喻言，突然道：「看来你很了解我和他的过去，既然了解，也应该知道我和他结婚后，他是怎么对我的吧？你也想过过我之前过的那种日子么？」 「我不会……」 叶喻言说得极为自信：「因为我一点都不爱他。」 「……」 看到沐听雪如遭重创的表情，叶喻言觉得心里爽翻了。 她继续笑着说：「我家里人想让我嫁给封总，因为他有钱有权也有势，而我愿意答应，是因为他身高腿长，颜值还逆天。」 「反正我们这些人的婚姻自己都是做不得主的，总归是要联姻，那么嫁一个拿得出手的，总归是最好的选择，对不对？」 沐听雪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女孩给出的答案竟是这样的。 她震惊地看着叶喻言，听她又笑：「你那么爱他，他又不可能像你爱他一样回报你？所以，我怎么会输给你这种人呢？」 说罢，叶喻言轻轻一笑，当着她的面，嚣张地关上了封掣家的门…… 第187章 因为不爱，所以不会受伤 沐听雪被关在门外，脑子里一直一直嗡嗡环绕着叶喻言所说的话。 ——因为不爱，所以不会受伤。 是啊，她就是因为太爱，才这样一败涂地。 转身，沐听雪离开了锦松园。 —— 封掣这边提前下了班…… 坐进车里时，他直接对司机讲：「回锦松园。」 「好的封总。」 司机熟练地发动了车子，封掣坐在后排，拿起手机给沐听雪发了条消息：在哪儿？ 同一时间，已经找了家酒店住下的沐听雪刚洗完澡。 她点开对话框看了很久，最后，直接把它无视。 封掣一直等不到回信回復，想到之前苏卿月说过的话，他就开始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她还没回家吗？ 还和那个头号追求者一起？ 还是已经回家了，只是没看到消息，所以才不回？ 又或者她看到了，不想回他？ 短短的几分钟内，封掣脑内已模拟了无数种情况，甚至连『发生意外了』这种可能都想到了。 他坐不住，终于还是点开了给沐听雪装的定位app。 很快，待机的画面过去，一张本市平面地图出现，而那个代表着沐听雪位置的小红点，此刻竟然是在……酒店？！ 封掣的表情一秒冷澈，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掉头……去艾亚舍酒店。」 —— 酒店，沐听雪有一搭没一搭地吹着头髮。 虽然没回封掣消息，却还是因为他的消息，让沐听雪有些心不在焉。 这时房门口传来笃笃的轻响，有人在敲门。 是服务生吗？ 可她并没有叫任何的客房服务。 沐听雪紧了紧自己的浴袍，走到门边，隔着门问：「谁？」 「是我，开门……」 低沉的一声，幽幽如弦。 下一秒，沐听雪惊讶地打开了门：「你……」 封掣面色如雪，目光似穿透一般直射在她脸上，一开口，就是质问：「为什么不回家？」 他生气了！！！ 在别人的面前，封掣总是能很好地戴着他的面具，可一旦遇上沐听雪，他的情绪总是不受控制。他已尽可能地压制着自己，可沐听雪还是感觉得出来了。 他现在，非常非常的生气…… 「家里不安全不是你说的吗？」 沐听雪很平静地解释，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只歪着头看他：「反正有保镖跟着，住酒店也没什么的吧！」 「你不是说要住你妈那个老房子？」 「不也是你说的吗？如果那人要找我，那个地址也不安全……」 藉口！全都是藉口！ 她越是平静，封掣心里的火焰就蹿得越高。 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会如此小心翼翼地试探，全都是因为他在乎她。 可是…… 「我不喜欢你现在这个态度，你知道我在问什么的，所以，好好回答我。」 许是动了真怒，封掣现在说话的语气，像极了是平时在他的办公室里对他的属下发号施令。 不行，不许，不可以…… 必须，应该，一定要…… 他总是霸道的，唯我独尊的，所以，受不了别人这么敷衍，可惜他忘了，沐听雪不是他的助理，更不是他的手下。 她抬起冰霜冷艷的眼，反问他：「你不喜欢我这个态度？那我也不喜欢你这个态度，我为什么住个酒店都要经过你的同意？你是我什么人？你说不行就不行？」 不是不行，是…… 封掣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深深地看着她同样愤怒的眼…… 不对，她怎么还生气了？ 半晌，封掣嘆了一口气，似是多么无奈地做出了妥协：「算了，如果你真想住酒店，我陪你！」 「不用了。」 沐听雪拦着门，不让他进…… 封掣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为什么不让我进去，里面有别的人？」 沐听雪心里勐地一刺，缓缓抬头，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本就在气头上，封掣心里那股子平时压制的偏执劲儿又上了头。 他不愿意怀疑沐听雪，可她的行为确实太可疑了。只要一想到陆昀川可能就在她的房间里，他就想立刻冲进去，弄死那个人…… 封掣绷着脸，语气里一丝温度也没有：「里面是不是有别人？如果没有，就让我进去。」 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沐听雪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也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很生气…… 「那如果我就是不让呢？」 「你不让，就证明里面确实有别的男人！」 语落，封掣再不跟她讲道理，轻轻松松一只手就推开沐听雪到一边，大踏步就进了她的房间…… 他太用力了，沐听雪一时不防甚至被推撞到了玄关的衣柜上。 咚地一声后，封掣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他立刻转身扑上前来：「对不起！撞到你了吗？疼不疼？让我看看……」 啪！！！ 沐听雪面色苍白地拍开了他的手，憋了一整天的情绪，这会儿潮水般翻涌上来。 心里，有一道满含恶念的声音又浮在她耳边响起来： 【看啊！他一点都不相信你呢！】 【他在怀疑你背着她勾勾搭搭，可你也不冤枉啊！你今天，不就是为了见别的男人，骗他你去了公司吗？】 【不过你又能怪得了谁呢？是你自己留给了他那么多的坏印象，还记得吧？六年前的沐三小姐，在大家口中是个水性扬花，见钱眼开，只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虚荣女。】 【你是个骗子，以前就想骗他跟你结婚，现在又想骗他爱你，可是，骗来的感情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他不会爱你的，他身边那么多优秀的女人，还有排着长队等他联姻的，他怎么会看上你这种——精神病呢？】 最刺激的三个字出来，沐听雪全身都抖了起来。 「够了……」 她捂住双耳，大吼着对脑子里的那个声音说：「够了，不要再说了……」 「听雪。」 她抖得厉害，完全听不到他声音里的起伏，那种弱者般被伤害情绪漫过她的心。 沐听雪挣扎着不想让自己被拖出那层黑暗，勐地一下，她狠狠用头撞着墙…… 封掣从未见过她这样，吓得脸都白了。 他伸手垫在墙上，任由她用力地一下一下撞在他掌心里…… 第188章 你让我怎么不怀疑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沐听雪终于安静了下来。 只是再抬眸，眼底里已满是红丝。 受伤的表情，受伤的眼神。 沐听雪痛苦地看着他：「如果不相信我，来这儿做什么？」 「我没有……」不相信你。 封掣百口莫辩，更不想骗她，所以，他又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他反问她：「那么你呢？你信任我吗？你今天，又去见了谁？」 「我见了谁？」沐听雪凄笑：「你不是派了保镖跟着我，难道不知道我去了哪儿？见了谁？」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觉得没必要解释。 如果我真的想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自然有我的办法避开你的眼线，我避都不避，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 可惜，你好像真的不知道…… 沐听雪失望地想。 「不是说去公司吗？所以，你又见他做什么？」 「威尔斯的赔偿款还没有着落，我想请他帮我一个忙……」 「你想找他借钱？」 封掣一听这话就更加恼火了：「一个现成的我就在你身边，你却宁可找在京城的他借钱？他为了借你钱，还亲自坐飞机过来找你？然后你今晚不回家，也不住我那儿，却和他订了一间酒店？你让我怎么不怀疑你？」 沐听雪：「……？？」 什么？学长也住这间酒店吗？ 可她根本就不知道啊！ 因为她觉得她和陆昀川不可能有发展，所以她尽可能不问，不关注他的动向…… 只是，沐听雪突然觉得自己好笑。 为了封掣，她让特意赶过来帮她的陆昀川一直在受『委屈』。 可他却对自己这么的不信任。 心如死灰大抵也不过如此了吧！ 她抬手，捂着脸，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那笑声让封掣心里发堵：「怎么，我不可以找他借钱？我不可以和他住一间酒店？还是说，我不可以接受除你之外的任何人？那我不怕告诉你，你对门的我的家，就是学长卖给我的。」 「你说什么？」 「我说，那本来是他家，因为是我要买，所以他才便宜卖给了我，我又不是第一次找他帮忙了，有什么问题？」 封掣：「……」 「封先生，今天你工作了一天，应该也很累了，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 「听雪……」 封掣又伸手过来拉她，却再一次被她推开：「抱歉！我很累了，让我休息吧！」 又被推开了，封掣心里沉甸甸地难受着。 他用了那么久的时间，才让她慢慢开始接受自己的触碰，结果现在一切都搞砸了。封掣很急，拉着她不放手：「你听我说，刚才是我太急了，我说错了话，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是……」 沐听雪拆穿他，直截了当地说：「你觉得我见了陆昀川，又和他在一间酒店，是和他一起来开了房，对吧？」 「所以，你强行闯进我的房间，像捉姦一样找人……但其实，如果你足够信任我的话，这种事情根本就没必要怀疑。」 「不必要怀疑？如果是你，你做得到吗？」 「我做得到！」 封掣勾着唇冷笑，反问她：「那如果你今天回我家的时候，在我家里看到一个女人，你还能说得出这种话？」 沐听雪被他问得一怔，之后，鼻头酸涩，脸上却浮出一个逞强的笑。 她说：「是啊！我看到了。」 封掣：「……？？？？」 「封先生，你还是赶紧回家看看吧！那位叫叶喻言的小姐，应该在你家等候多时了。」 眉头一跳，封掣仿佛这会儿才真正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 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沐听雪已经不想听他解释，摇摇晃晃的起身，把他退推了出去…… 这夜，沐听雪又开始做起了噩梦。 梦里很混乱，她出了一层一层的汗，直到被噩梦惊醒，她才大喘着粗气，拿起手机，给她在国外时的心理医生强尼打去了电话，预约了下周的心理谘询。 她觉得自己最近的状态，实在很差。 安姐的电话，也是这时候打进来的。 她声音似乎有些兴奋，「沐沐，今天上午别去公司了，跟姐去个地方，我大约还有一个小时到，你准备一下，我马上来接你……」 沐听雪疑惑：「去哪儿？要干什么？」 安姐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那边有些嘈杂，只道：「电话里说不清楚，到了你就知道了。」 说完，直接就挂了电话。 沐听雪哎呀一声：，想到自己还在酒店，便给安姐发了定位后，赶紧进去洗漱。 早上九点，安姐接到了沐听雪。 她一上车，安姐便古怪地看着她：「你昨晚住这儿？」 沐听雪不太想解释，便含煳道：「不想住老房子，看着会生气，也不想回锦松园，所以就在酒店里凑合一晚了。」 「一晚上倒是没什么，以后你打算怎么办？一直住酒店？」 「怎么可能呢！」 她说：「晚上可能还是会回锦松园吧……」 「还回那儿？」安姐直接拔高了声音，「你胆子也太大了，还是先到我那儿住吧！」 「不了吧，」沐听雪摇头：「如果那人不带恶意，那我住哪儿都没关系，但如果他本身是不怀好意，我和你在一起，还得担心连累你，算了……」 「那你这么一说我就更不放心了啊！」 「有什么不放心的……」 沐听雪笑了一下，抬起下巴示意她看后视镜：「看到后面的三辆黑色保姆车没有？」 「卧槽！那个该不会就是……」 沐听雪接过她的话，抢先道：「我的保镖！」 「蛤？」 安姐当场就死机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不会是……」 沐听雪点头：「是他安排的。所以，放心吧！请了十几个呢！一般的坏人暂时近不了我身。」 「喔……！！！！」这长长的一声，就足够意味深长了。 不过，安姐向来是个能屈能伸的女人：「行吧！这种时候，我就不说他的坏话了，毕竟，安全第一！不过……说起来，他最近对你好像还挺不错啊！有那么点儿认真追你的意思了……」 「……」 沐听雪听完只是笑笑，什么也没再说…… 第189章 封掣是她前夫 沐听雪和安姐很快到了一间郊区的私人会所，很豪华，需要预约的那一种。 一路上，安姐简单的跟她讲了一下来此的目的，三个字：接工作！ 具体怎么接，安姐说要见了那几个人，聊完她就知道了。 不过两人到的有些早，包厢里这会儿还没人。 安姐松了口气：「还好，她们还没到，咱们来得早也显得有诚意。」 「客户么？」 「不是……」 安姐否认着，然后告诉她：「是电视台的几个朋友。」 「电视台的？」 沐听雪一下子会错了意，尴尬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着装：「你帮我约了採访吗？我穿成这样可以吗？妆都没有好好化啊！」 「没事儿，不是採访，真的是工作……」 安姐说：「能不能拿下，就看你的了。」 沐听雪抬眸看了眼安姐，有点不安…… 毕竟，上一次她说完这个话就抄起酒瓶开了姓江的瓢…… 这时包厢的门被人从外打开，几人说说笑笑的声音的瞬间传了进来： 「是这间吗？」 「对，安安说的就是这间，大家都进来吧！」 安姐立刻站了起来，花蝴蝶一般飞了过去：「系系，蔓蔓，诺诺……」 这种叫法，真是…… 沐听雪冷不丁打了个抖，抬头便看到三个穿着很职业的女人，行业精英的扮相。 安姐和几人打了招唿后，就带她们给沐听雪介绍。 沐听雪这才知道，黑长直的叫周系系，她身后短髮齐耳的女人叫王蔓菁，还有一位长着娃娃脸，戴着副很大框的眼镜的叫许诺。 沐听雪一一跟她们握了手，主动微笑：「初次见面！我是沐听雪……」 周系系打趣说：「知道知道，安安家的宝贝嘛！」 大家一听，都笑了。 沐听雪被这个称唿弄得有些尴尬，脸都不自觉地红了…… 待大家都坐下了，安姐招唿着王蔓菁和许诺点东西：「不知道你们想喝什么，我没提前点，你们随便来，想喝什么吃什么直接自己点，我和系系先聊几句……」 安姐说完，对沐听雪挤了挤眼，示意她好好听着，这才扭头和周系系一本正经地聊了起来。 原来是陆城卫视新策划了一个节目，最初是个素人计划，可项目送上去后，大领导觉得只有素人怕是吸量不够，爆不了收视。 后来便一直在改进再改进。 直到最近，周系系偶然看到了沐听雪的那场大秀，一下子来了灵感，她提交了一个关于，大牌设计师配素人模特的pk类节目策划。 虽说是素人模特，不过，现在的新人背后也都有公司，那些公司正愁没有机会把自家的新人推出来，有这么一个节目，许多模特公司和娱乐公司都非常的感兴趣。 纷纷主动跟电视台伸出了『双赢』之手。 所以，这个企划案差不多就这么定下来了。 而牵头的周系系就是这次节目的总制作人，许诺是新定的节目总导演，王蔓菁则是策划组组长。 听到这里，沐听雪就是再傻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不动声色地跟安姐对视了一眼，配合地举起自己的无酒精饮料，跟其它的几位pd撞了一杯。 虽然……她并不太想参加这种电视节目，毕竟，她可是有黑料的啊，一旦出圈，就会面临着争议。 但现在，她别无选择。 那几个人也是人精，多半是知道这次饭局的意思，碰了杯后，周系系还是确认般问了一句：「你们真的想参加？」 「想啊！」 安姐毫不犹豫道：「所以，我们家沐沐到底可不可以上你们的节目啊周pd？你倒是给个实话啊！」 「说成也成，但是吧……」 周系系说着，嘆了一口气：「其实还有个麻烦钉子。」 安姐立刻激动了：「什么钉子？姐现在就给她拨了去。」 王蔓菁这时也跟着插了一句：「那怕是口硬钉子，不好拨呀！」 她们越是这样说，安姐反而越来劲儿：「谁呀？说出来吓唬吓唬我……」 王蔓菁喝了口红酒，嫌弃道：「还能有谁啊！就那个仗着有fc做后台，成天耀武扬威的……对了，叫什么来着……池冰悦！」 这话一出，不止是安姐，沐听雪送至唇边的饮料也的停了停。 她问：「池冰悦也要参加这个节目？」 「当然不是她自己参加了，是她公司的模特。听说是高薪聘请了一位新锐设计师回国，那位有名额。」许诺这时长嘆一声：「麻烦的是，原定的六组人员其实早就定好了五组，现在只剩下一组名额了……」 沐听雪明白了：「也就是说，二选一，不是她们，就是我们？」 安姐这会儿也听明白了，她直接一揽周系系：「这个还用选？当然是我们了，咱们什么关系啊是不是系系？」 「可她不是有个特别厉害的表哥叫封掣么？谁敢得罪啊！」 「那……其实也没有关系的……」说完，安姐扬了扬下巴，一指沐听雪：「封掣是她前夫，现在正在求复合呢！」 如此惊天大瓜，三位电视台精英都惊呆了！ 她们刚才是听到什么了？封掣是沐听雪的前夫？ 前……夫？ 啊对！大家都知道fc的封总六年前就已婚，这一点，从他左手无名指上从未摘下来过的婚戒就能看得出来。 不过封总对他那未婚妻捂得严实，从来没在人前路露过面。 可怎么……她们现在终于见到了『活』的了，这个活的却成前妻了？ 还有，求复合又是几个意思？ 许诺手里的酒水不小心洒了一半，这会儿正尴尬地笑：「如果是沐沐这样漂亮的，也难怪封总会喜欢。」 王蔓菁也跟着点头：「是是是……唉呀！真是没想到啊！沐沐居然和封总还有这么一段啊！传说中的封太太，我可总算是见到了。」 周系系反应最直接，她一伸手直接抓过了沐听雪的手，自动地上上下下握了握：「那这样的话，合作愉快啊小沐沐……」 沐听雪十分尴尬，但还是笑了笑：「合……作愉快！」 这话她完全没走心，直到安姐开心地拉着周系系几个说要开几瓶酒来庆祝时，沐听雪这才意识到，她居然借着『封掣前妻』的势，得到了一份工作？ 这种感觉实在是有些不太好。 但……确实好过直接伸手跟封掣要钱。 安姐也是这个想法，于是很快，就跟那边口头定下了这事。 出会所时，沐听雪有些兴致不高：「安姐，虽然知道你是在帮我，但以后还是不要在别人面前提我和封掣的关系了。」 安姐满口答应：「好好，知道你不喜欢，但这次是特殊情况嘛。而且他现在正在追你，也不损失什么。」 「安姐！」沐听雪严肃起来，安姐立马不开玩笑，却突然看向一旁惊讶道：「诶？你不是沐沐的学长吗！」 第190章 故人，活泼可爱的小妹妹 学长？ 沐听雪疑惑转头，就见到陆昀川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旁。 「好巧啊……」 沐听雪和他打招唿，浅笑着正要问他怎么在这，就听到陆昀川身后又遥遥传来一声：「学长……」 长长的尾音拖着，一个风风火火的瘦高女生火急火燎地奔了过来。 沐听雪看到那人，脸上不免惊讶，脱口而出：「旺旺？」 「不许这么叫我……」高挑的女孩儿一下子涨红了脸，显然是对这个暱称很是抗拒，可吼完她才意识到刚才这么叫她的并不是陆昀川，而是沐听雪。 她看向沐听雪，疑惑：「你谁呀？怎么知道我的小名……」 话说到一般却突然顿住，突然惊讶：「你不会是沐沐姐吧！」 「是我！」 沐听雪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汪老师的孙女儿汪姿彤，她走那年，小丫头才不过12岁，特别黏她，现在她应该是成年了的。 而且…… 沐听雪看着面前高出自己半个头的小姑娘，实在是……有点不敢认了。 这孩子这几年是吃了什么，这得有快有180了吧！ 汪姿彤却很兴奋，认出沐听雪后，直接贴在了她胳膊上，问东问西。 沐听雪不想提起国外的事情，于是主动转移了话题，问：「对了资彤，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是来蹲人的，」汪姿彤道，提起这个就嘟起了嘴，看向陆昀川：「学长都怪你，我爸是不放心我一个人过来，才让你陪我的，结果我好不容易蹲到了周pd，你却不见了，为了找你，她们都走了……恨你！」 周pd？ 沐听雪还没反应过来，倒是被晾到一边的安姐听明白了：「你该不会是来蹲周系系的吧？」 汪姿彤不认识安姐，但嘴巴够甜。 她立刻眨巴起漂亮的大眼睛：「这位美女姐姐，你认识周pd？」 安姐点点头，又问沐听雪：「谁啊？不介绍一下？」 沐听雪这才抱歉地沖安姐一笑，拉了人到身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老闆兼闺蜜，安绮婷……」 她转身又一指陆昀川和他身边的汪姿彤：「陆学长你认识的，这位……汪老师的孙女儿，汪姿彤……」 「啊……啊？？？？」 安姐震惊地上上下下打量着汪姿彤，脑中浮现出一个圆圆脸的小可爱：「就那个以前的一直喜欢粘着你，还吵着要当不良少女的小不点啊？」 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啊！不要说了……那么丢人的事情……」汪姿彤被看的不好意思，却似乎想到什么，目光梭转在安姐和沐听雪之间半晌，突然夸张地捂了嘴：「不会吧？不会是我猜的那样吧……」 「沐沐姐你现在是知名设计师，安安姐是你的老闆，那……周pd和安安姐认识，而那个节目正好是要用素人模特和新锐设计师搭配着一起上节目……」 小丫头勐地张开双臂，紧紧抱死了沐听雪：「沐沐姐，带我，带我！」 「啊？」 沐听雪被她抱得一懵，待得抬头看着小丫头激动到几乎在发光的脸，这才意识到，这丫头现在是个模特？—— 半小时后。 沐听雪和陆昀川，汪姿彤坐在了一间甜品店中。 「好可惜，安安姐不能一起过来，还想跟她多聊聊的。」汪姿彤坐下后便说。 老友见面不能一直站着说话，几人就找了这甜品店过来，没想到安姐路上接了公司的电话，只能无奈离开。 沐听雪知道这是客套话，却不多说，只笑笑，道：「以后有的是机会。」 「什么？」这句话让丫头眼睛瞬间亮了：「沐沐姐，你说以后有机会的意思是不是，你……真的愿意带着我啊？」 「嗯！」 一直没机会报答汪老师，这点小忙她是不会拒绝的，只是她合同还没签呢，也不能让小丫头期望太高，所以沐听雪还是提了句：「但我也只是和周系系碰了碰头，合同还没签下来，所以，现在还不能肯定地给你回復，但我会争取……」 有这句话汪姿彤就放心了，她激动地道：「沐沐姐你行的，我看过你回国后的开场大秀，那衣服绝了！我每一件都想穿，而且更要命的是，你居然会让男人反串女装……我要是周pd，第一个想定下来的就是你。」 沐听雪摇了摇头，「别棒杀！，那也不是什么新奇的套路，很多设计师都这么做过。」 「但你请的人，是我粉了好久的厉哥哥啊！」 提到厉津帆，小丫头就更加兴奋了：「你知道他多难请吗？从来不随便接受採访，多大牌的电视台都不行，真人秀什么的接都不愿意接，结果，谁能想到他跑去走了你那个秀。」 「老实说，粉群里一开始都是骂你的，说你一个新人，搞的什么野鸡秀，没资格让我厉哥哥走什么的……可是，秀场的视频流出来后，我天！那打脸可不要太刺激，piapia的……」 「唉呀！反正现在群里好多姐妹现在都已经成了你的粉，对了，还有一些骑了墙头，变成了你和厉哥哥的cp粉。」 小姑娘叽叽喳喳讲了许多，沐听雪一直笑眼弯弯地听着，等她终于说完，才道：「我不懂你们粉圈的那些，我只是一个幕后工作者，要不是缺钱，我连这个节目也不想接……」 「别啊姐，接吧！接吧！」 汪姿彤一听，立刻又晃起了她的手：「我说这话可不全是为了搭你的顺风船上节目，主要是这个节目是有对抗环节的，pk制。姐你想想看，你现在做设计师，一年能有一两场大秀给你发挥就不得了了吧！可这个节目不同啊！周播的，相当于每周都给你一个秀场让你发挥呢！」 「而且，」小丫头突然神秘起来：「你知道得了第一名，有什么好处吗？」 沐听雪好奇问：「什么？」 汪姿彤伸出三根手指头，语气抑扬顿挫：「至少三百万！」 「而且第一名还有半年以上的免费gg播映权，在陆城卫视喔！还有国内三大时尚杂志的头封，牛不牛？」 沐听雪：「……！！！！」 第191章 这位就是沐学姐吧? 汪姿彤的话，无疑是给沐听雪原本如死湖一般的心境，搅出片片涟漪。 不仅有钱，还能有三大时尚杂志的头封和陆城卫视播放权，这诱惑不可谓不大。 沐听雪甚至有种现在就赶紧回家画设计稿的冲动！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在他们背后不远处叫了起来：「咦！那不是陆学长吗？」 「陆学长，真巧啊！」 说话的是几个女生，她们迅速围拢了过来，眼睛都跟粘在了陆昀川身上似的，撕都撕不下来。 陆昀川认出她们是汪老师画室里的学生，礼貌的点了点头，明显疏离。 但那被几个女生簇拥在中间的漂亮女生却不作罢，一双大眼睛牢牢盯在陆昀川身上，期待问：「学长，我们可以拼桌吗？」 「不可以，我们在谈事情……」陆昀川淡笑拒绝。 和以前汪老师只单独亲授不同，现在画室里的学生，多数都是由汪姿彤的父亲在教，而眼前这个女生虽然因为天赋出挑，被挂在了汪老师的名下，但却和他并不熟悉。 女生却明显是对陆昀川有些意思的，被拒绝后也不打算退让，便装傻地笑：「学长别开玩笑了，谈什么事情会到这种地方谈啊？而且……」 她一双大眼睛悄然一转，笑着问沐听雪：「学长，这位就是沐学姐吧！咱们汪老师成天挂在嘴里，说是天赋异禀，让我们好好学习，但却主动放弃了画画的的那位？」 沐听雪蹙眉，没想到这女孩认识自己，并且……怎么突然对自己阴阳怪气？ 陆昀川也不太高兴：「学妹，注意言辞。」 「什么？」女生一脸无辜的样子。 很快，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慌张解释：「啊，我……说错话了是吗？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是我说的话让沐学姐不高兴了的话，就当是我错了吧！」 话说完，她憋红的眼眶里已有泪花在闪。 甜品店里的其它客人被这边动静吸引，纷纷侧目，许多怜香惜玉的男士们，看着陆昀川的眼神，都有些明显的批判了。 汪姿彤就一直坐在旁边听着，一忍再忍，总算是忍不下去了：「错了就是错了，什么就叫当是你错了？你给我立刻跟沐沐姐道歉！」 她一拍桌子，动静不小，女生吓的脸色一白，没想到汪姿彤也会帮沐听雪。 不过，她还是扮可怜：「可我刚才不是已经道歉了吗？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只是说了实话就要道歉，但是，她是学姐，她不高兴了就是我不对，我……对不起，学姐，我再也不敢了！」 「你特么怎么说话的呢？我非……」 汪姿彤气得鼻孔都要冒烟了，她蹭地一下站起来，却被沐听雪从旁边拉住了：「没关系！」 她温温和和地说着，又温温和和地冲着几个女生笑：「没错，我就是那个，就算现在不画了，也会时不时被你们的老师拿出来鞭策你们好好向我学的那种，天才学姐！」 「……」 那几个女生似乎是没想到她能这么厚脸皮地自称自己是天才学姐，一个个都惊呆了。 特别是那位心高气傲的女生，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就是讽刺：「那还真是好可惜喔！学姐都五六年没见什么新作品了，该不会是画不出来了吧？太遗憾了，虽然学姐是天才，但是看来天才的保质期不长呢！」 「说的是呢！」 沐听雪还是淡淡地笑：「不过学妹你大可不必担心，毕竟，不是天才就不需要烦恼这种事，对不对，学妹？」 这是在暗讽她连天才的门槛都还没进…… 女生脸涨得通红：「我今年就会参赛，到时候……」 「真的呀！你要参赛？」不等她说完，沐听雪已伸手双手拍了拍：「那学姐等你拿金奖喔！到时候记得通知我和陆学长，我们会在微博发消息祝贺学妹达成金奖成就的……」 女生：「……」 她虽对自己的画技较有自信，但毕竟也是全国性的大赛，还有几个她自己都觉得是宿敌的对手。 入围肯定没问题，但是金奖…… 变数太多，她也不敢盲目自信到认为自己一定拿得到。 沐听雪这话就是故意把她架起来，她要不应下，就是怂。但要是应下了，万一到时候没拿到金奖，那可就丢脸丢大了…… 女生到底没怎么经过大场面，她身边的同伴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些，赶紧扯了扯她：「算了算了，别跟她说了，都江郎才尽还在得意，真是不要脸。」 另一个也说：「是啊！走吧！跟一个都不画了的人扯那么多做什么。」 几个女生临走还不停嘴，汪姿彤年轻，一下子忍不住又要去骂人，却被沐听雪再一次按了下来：「行了，坐好。」 「沐沐姐，你怎么这也能忍啊！放我上去啊！我抽她几个大嘴巴子，大不了我退费，不要她们在我家画室学了！省的以后走出去说是我家画室教出来的，给我们丢人。」 「这种人，确实不必要姑息！」陆昀川也十分认可。 只有沐听雪全程淡定，仿佛听到的那些恶毒话，都是讲的别人。 她笑了一下，用一种百毒不侵的语气道：「行了，比这难听的、比这更恶毒的话我听得多了，就她们这点程度，不是反倒被我气跑了么？想惹我生气啊！回家再练个一百年吧！」 「话是这么说，可……」 想到那几个女生刚才走时的表情，倒也不是不解气。 但汪姿彤这会儿也壮起了胆子，把自己憋了大半天的话都问出了口中：「可是……沐沐姐你到底为什么不画了啊？你那么好的天赋，就这么浪费了，真的不觉得可惜吗？」 「……」 怎么可能不可惜？ 但是…… 「行了，不要在继续这个话题了。」一直未出声的陆昀川突然出声制止。 汪姿彤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学长你是知道原因的对吗？」 陆昀川隐约有些烦燥：「是，我知道！所以让你别问就别问了，小孩子管那么多干嘛？」 「我不是小孩子了……」平时这么说她也就罢了，这会儿还拿这个话来堵她？ 汪姿彤才不干，正想跟陆昀川再扛几句，沐听雪却主动开了口：「没关系，跟她说也没事的，只是……」 她幽幽如雾的眸光温柔扫过汪姿彤雪净的小脸，略带苦涩道：「你爷爷那边，帮我再瞒一瞒，等我找到更合适的机会，自己会去跟他负荆请罪……」 负荆请罪？ 要……要用这么严重的词吗？ 汪姿彤越发地好奇了，就见到沐听雪跟服务生要了一张白纸，随后在上面花起了线条…… 第192章 你也不用这么煳弄我吧 沐沐姐这是要画画了！ 汪姿彤看到沐听雪的动作，惊喜的凑了过去。 然后便见沐听雪画出的线条，简直……不堪入目！ 终于，她看不下去了：「好了沐沐姐，你也不用这么煳弄我吧！你看看你这画的几条线，就算六年不拿画笔，也不是这种程度吧！」 当年沐听雪可是能在5分钟内，画出最明晰的人物线条，甚至不用修改一笔。 沐听雪点点头，也笑了。 只是笑完后，认真地看着她：「可这就是我目前能正常发挥出来最好水平了。」 说罢，她摊开掌心，温柔地看着手里的那支碳素笔。 就在刚才，她又感受到了…… 她喜欢画画的感觉，喜欢画画，哪怕再也画不出最好的线条，最好的素描，可是这份喜欢，她想找回来。所以，她的包包里永远都会放着这种称手的碳素笔，随时想画了，就画几笔。 没有抬头，也没有看面前两张表情不一的脸。 她说：「我的右手，曾经受过很严重的外伤，前前后后做了十几次手术，復健两年以上……」 她话还没有说完，汪姿彤勐一下站了起来，仿佛难以消化她所说的事实，抖着唇，好半天，才小心翼翼越过桌面，抓紧她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的她的右手，指尖轻颤：「怎么会这样……是怎么受的伤啊？十几次手术，那一定很严重，很痛吧……」 沐听雪由着她拉自己的手，也由着她看。 脸上甚至还在笑：「换成普通人的话，正常的生活还是不成问题的，只不过，伤了手部的神经……所以想要随心所欲地出画自己想要的线条和曲线，就不太容易了……」 汪姿彤的脸，刷一下就白透了。 她想过那么多理由，却从来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当年的沐沐姐，是多么喜欢画画啊…… 她红着眼睛摸她手心里的茧，那些茧，都沐听雪是握笔过久留下来的，如果不是真的喜欢，哪个女孩子会允许自己的手被厚茧覆盖？ 「沐沐姐，你怎么不早说啊？我爷爷他错怪了你这么多年……」 汪姿彤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声音都有点儿破了：「你的茧还是这么厚呢！明明都画不出来了，还是这么厚怎么来的啊？你……一直在练习吗？」 「对啊！如果不练……今天这种线我都画不出来呢！」 只这一句，汪姿彤再忍不住，反手捂着嘴，哭得更凶了：「怎么会这样啊？怎么会……这也太残忍了，怎么能伤了你的手……到底是怎么伤的啊？你出车祸了吗？」 她摇头，不忍告诉她自己的手是被别人踩废的…… 「是我自己不好……」沐听雪没有哭，因为眼泪早就哭干了。 她反手握着汪姿彤的手，用带茧的指尖轻轻安抚地摩梭着她，像是自省地说：「我没有保护好自己的手，所以，是我的错。」 可汪姿彤根本不听，一把抱着沐听雪，哭的根本停不下来。 沐听雪无奈，只能温柔的拍着她的嵴背，一直安抚。 抬头时，就见对面的陆昀川在看她。 「我没事。」她无声启唇。 陆昀川脸色却没有变好，目光一直锁在她的右手，直到几人离开甜品店，将汪姿彤送回了汪家，他才道：「老师一定不想你这么瞒着他。」 知道是在说自己手的事情，沐听雪遥遥看着不远处的小区，脑海里浮过汪老师严厉的脸。 「我还没准备好。」她说。 「又不是你的错。」 「怎么不是？保护不好自己，也是同罪！」 她还是这句话，说罢，微握的手指蜷了蜷：「等我再好一点点，至少，更体面一点的时候，再来见老师吧……」 「那么，能聊聊你和封掣吗？」陆昀川突然道：「他在追你？」 果然，陆昀川在会所门口时，听到了她和安姐的谈话。 沐听雪抿了抿唇，打哈哈道：「走吧，该回去。」 「又想避开话题吗？」 陆昀川似乎不想再当绅士了，他直白道：「他不适合你。」 「我知道。」沐听雪说。 可陆昀川觉得她不知道：「你老实告诉我，如果这次不是有这个工作，你是不是宁愿去找封掣借钱，也不接受我的帮助？」 「问这种没有发生过的假设有什么意义呢？」 沐听雪嘆了一口气，头疼道：「恕我直言，这种问题跟网上那种，有女人问自己老公，她和婆婆同时落水后先救谁有什么不同？学长，你不该是这么无聊的人。」 「你说我无聊？」 「对，就是无聊！」 沐听雪抬眼看他，语气很疲惫：「别说我没有找封掣借钱，就算是我找了又怎样？为什么你们男人总是觉得，你们喜欢谁了，谁就是你们的东西，就一定要听你们的？你想帮我，我就一定要接受？为什么呢？就因为你喜欢我？」 她一句话问到陆昀川几乎哑口，可到底还是不服气，不甘心。 「明明只要接受我的帮助，你就能少走许多冤路，我也同样不明白，你为什么非得挑一条难走的路去走？」 「我接受了你的钱，那你的人呢？是不是要一起接受了？」 陆昀川：「……」 「学长，你愿意帮我，还亲自过来，我真的很感激你，但你不能把你的好意强加于我，还觉得我不接受就是不识好歹，不是吗？」 沐听雪说完转身，知道今晚是不能在和陆昀川待下去了。 但陆昀川却突然暴躁：「沐听雪，你还没吃够封掣苦吗？」 「这六年里你是怎么过来的，难道还要被他再甩一次才甘心？他不适合你，他真的不适合！你清醒一点！」 「不清醒的人，是你吧？」 沐听雪突然冷冷转身，眼神中，透着别人无法品读的寒意：「为什么你非得到我面前指指点点？这样做是对的，那样做是不对的，他不适合我，你最适合我是不是？」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内心的阴暗面在放大，再放大…… 激动之下，她情绪越来越不对劲，说出来的话也越来越过份，可是，她好像有点控制不了自己。 她不想听那些，他非要一直提醒她。 还有谁比她自己更清楚，爱上封掣的后果有多惨么？ 可是，爱了就是爱了，她有什么办法？ 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她变得刻薄起来，说话也无比难听：「学长，我还没有答应做你女朋友吧？我是自由的，封掣也好，你也好，你们……全都管不着我……」 说罢，沐听雪冷着脸招手一辆出计程车，也不报地址，只告诉司机：「师傅，您随便开吧！到哪儿算哪儿……」 计程车司机：「……」行吧！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任性了。 车子绝尘而去。 陆昀川站在原地，后知后觉自己的草率，满眼悔意。 是他，太着急了…… —— 计程车上。 沐听雪靠在后座微微闭了眼。 好累，她真的好累。 可就算是闭着眼睛，脑子里却始终还徘徊着陆昀川所说的那些话。 还有，自己那些更加过份的话…… 学长，不会再理她了吧！ 她这么想着，忍不住深深嘆了一口气，这时，她手机突然叮咚叮咚地一连响了好几声。 挣扎着睁开眼，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安露娅：沐姐，前夫哥上新闻了。 安露娅：太狠了吧！不过前夫哥真的干的漂亮！我挺他…… 安露娅：连结！【标题：大型八卦现场，某千金自曝是fc集团封总女友！】 安露娅：连结！【标题：惊！私生粉入侵，fc集团封总报警，称被一无名女生擅闯家宅！】 安露娅：连结！连结！连结…… 第193章 挨了一闷棍 安露娅一直发了十几条消息，沐听雪根本看不过来，索性直接问她：到底怎么回事？你直接跟我讲讲。 那边安露娅立刻兴奋：就是昨晚，有个不要脸的小妖精大约是想去勾引前夫哥，然后就跑他家里去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安露娅：前夫哥直接报了警！说是有人擅闯民宅，直接把那个小妖精抓去派出所了。 安露娅：哈哈哈哈！你说好笑不好笑？ 安露娅：更绝的是，那小妖精都被抓了，还硬说自己不是擅闯民宅，她是前夫哥的订婚对象，说前夫哥可以给她证明。结果人家警察叔叔告诉她，就是前夫哥报的警，那小妖精当场就绿了脸。不过，那小妖精果然也是个有背景的，关进去没多久家里就来人接了。 安露娅：听说，是京城那位叶家的女儿呢！可是，也太丢脸了吧！我要是她，当场就得投河自尽算了。 安露娅：沐姐，你怎么不说话啊？不开心吗？我觉得前夫哥还是不错的嘛！那小妖精长得其实很不错的，可是前夫哥真的绝了，我现在相信了，他真的和那些世家公子哥不一样，他不乱搞的！ snowy：嗯！ 她这一个嗯字发出去后，安露娅那边半天没有再回復。 大约过了有两三分钟，对话框上突然显示正在输入中，然后，便又是一连串的叮咚叮咚…… 安露娅：就这？就这……？ 安露娅：沐姐，你这反应也太普通了吧？不高兴吗？ 安露娅：前夫哥可是差一点被人勾引，但他坚强地守住了自己，还亲自下场手撕，你不激动？ 安露娅：沐姐，你到底还爱不爱前夫哥啊？ 这个问题，答案从未曾变过。 她爱封掣，可是…… 一偏头，看到车窗外的风景，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巧，她让司机随便转悠，结果，竟转到了锦松园附近，这是老天爷都在让她回家么？ 行吧！那就回吧！ 她叫了一声司机大哥：「就这儿停吧！」 手机付了车费，沐听雪下车后还特意对司机说了声谢谢…… 独自一人走在小区内，沐听雪翻出安露娅的消息回给她： snowy：没什么好高兴的吧！那个女孩我见过，确实是封家老爷子给他安排的联姻对象。 安露娅：卧槽！！！ 安露娅：前夫哥也知道？那他就干得更漂亮了，他这是在跟你自证清白吧！ snowy：好了，我到家了，先不聊了！ 安露娅：沐姐，你今天住哪儿啊？我姐都跟我说了，你那家里不安全，要不你还是来我姐家吧？我可以回家住的。 snowy：没事，我很安全…… 发完最后一条消息，沐听雪直接收了手机，信息还在叮咚，显然安露娅还在发着什么，可她却无心再看。 一路沉默着进了楼栋，上了电梯，到了家门口。 只是一抬手，她隐约发现家门好像是开着的，露了很细的一条缝儿…… 沐听雪心口一紧，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转身就跑。 却还是，慢了一步…… 就在她踏入电梯间那一剎那，她突然背后挨了一闷棍，世界彻底变得黑暗…… —— 恶梦，再临…… 沐听雪耳边都咕噜噜的水声，她仿佛沉入了暗不见底的深海，耳朵里是水，身体里也全都是水。 冷，好冷！ 身体里的热量正一点点地流失，她想要抱紧双臂，却动弹不了。 手上，腿上，腰上…… 全身上下都仿佛被压着沉沉的石头，那些石头正重重地缠着她，要带着她沉入最深的阴暗里。 她听到了声音…… 像是勐兽吼叫，又像是……又像是谁在疯魔了的哭泣。 好难受！好难受！ 她不想听到那种声音，太可怕了，像是极痛苦，极压抑，极绝望的那一种……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啊……放我出去啊！沐听雪……」 「你这个没用的女人，你这个有病的女人，快放我出去啊！」 「我才是你的内心，我才是你真正的内心，你凭什么压制着我，凭什么，那也是我的身体，也是我的……」 那个声音吼着，哭着，发出像是在摇晃身体上紧锁的铁链的声音，每动一下，她的痛一下。 好痛，好痛！ 真的好痛，她快要窒息了…… 勐地，沐听雪睁开了双眼，可眼前四周却尽是黑暗的一切。 眨了眨眼，柔软的触感在她眼皮上方，似是被蒙了一条黑色的布条。 她看不见，以至于全身的恐怖细胞都被调动了起来。 头髮，阵阵发麻的冷…… 她这是怎么了？ 挣扎着动了动，才发现身体整个被绑缚住了，每动一下，就有铁链晃动的声音。 这是…… 「沐姐，你醒了？」 「谁？」 蒙着眼睛，她什么也看不到，只知道说话的人是个男孩子，而且…… 好浓的一股子酒味儿，他喝醉了！ 「沐姐，听不出我的声音了吗？我是封渝……」 「封……封渝？你为什么……」沐听雪一下子反应过来，她顿了顿，才不敢相信地问：「是你把我绑起来的吗？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鼻前，突然被放了什么东西，浓浓的香味，腻得人头晕。 她试图别开脸，可那个人却执意把东西又朝她鼻前凑了凑，还问她：「香不香？」 是蓝色妖姬的味道…… 心脏，突然狂跳起来，沐听雪意识到，拿着蓝色妖姬的封渝，很有可能就是那个跟踪狂。 怦怦！怦怦！怦怦！ 心都快跳出来了，她只能强自镇定：「封渝，那些花都是你送我的吗？」 「是的呢！」 封渝说着，还笑了一下，有点神经质的那一种：「我还给姐姐你留了字条，你看见了没有？」 酒味儿太浓了，沐听雪意识到他现在不清醒，根本没办法正常沟通，可她还是努力放缓了声线：「封渝，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那可不行。」 封渝又笑了起来，还打了个酒嗝:「放开了，姐姐你就跑了。」 不是都醉了吗？ 怎么偏偏还记得这种事情？ 沐听雪咬了咬唇，又放甜了声音：「那……至少让姐姐看看你吧？」 封渝现在明显不清醒，是没办法正常沟通的，但，据她判断，她应该是不太想真正伤害自己。 她还有机会，只是需要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 所以，先哄他把自己眼前的黑布拿下来再说…… 这么想着，沐听雪还便像哄小孩子一般，讨好地问：「其实，姐姐看不到有点害怕呢！你让我看看你好吗？小鱼儿……」 这一声小鱼儿，显然是极大地取悦了封渝。 他立刻激动起来：「沐姐，你又叫我小鱼儿，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这么叫我了，但是，好开心啊！沐姐你记得呢！一直记得我呢！」 第194章 和我结婚吧，现在就结! 那么高高大大一个小子，喝醉了后，竟像个孩子。 封渝的脸上漾着笑，是真开心的那一种…… 可他越是笑得开心，沐听雪便听得越是害怕，强按着心头的慌乱，她又耐心地哄着他：「对啊！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你呢？所以，让我看看你好吗吗？小鱼儿？」 发现他真的喜欢听自己叫他小鱼儿，沐听雪便忍着噁心又叫了一次，果然，封渝立刻开心地笑出了声…… 「嘿嘿……姐姐你想看我啊？当然可以啦！」 说着，封渝真的揭开了她面前的黑布。 房间里光线不强，可沐听雪还是不适地眨了眨眼，待到总算适应了一切，她看见了一间极为男性化的卧房。 对，卧房…… 因为她正躺在宽大的床上，而封渝就坐在她的身边，像是正要讨好主人的小狗。如果有尾巴的话，他恐怕正在疯狂地摇。 两人的这个距离让她有点儿紧张，不过，她还是很镇定地四下看了看，问他：「这是哪儿？」 封渝笑了笑：「还能是哪儿啊？就是咱们家……」 「咱们家？」 她想到了一个可能，问他：「这里是封宅？」 「姐你还是那么聪明呢！一猜就对了。」 果然是这儿，那就还好…… 至少，这不是个她完全陌生的地方。 沐听雪的脑子迅速做出了反应，这是封渝的房间的话，那么就是三楼的主卧。 朝向，南。 六年前，为了讨好封掣，她曾在笔记本上手绘过这个家的简易地图，印象中，封渝的房间是这个家里除了封老爷子之外，最大最好的一间。 她记得不错的话，阳台外还有一个很大的游泳池…… 心下已有计较，沐听雪压着混乱的情绪，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问他：「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之前不是说了吗？我心里难受，我不开心，所以想见姐姐了。」 闻声，她笑了一下，极美好的样子：「那你现在见到我了？开心吗？」 「开心，沐姐，你笑起来好好看啊！再对我多笑笑好不好？」 他这一说，沐听雪便『嘶』了一声：「好疼啊！」 软软的语调，撒娇一般，她眸眶里盈出浅浅生理性的泪水：「手很疼，你怎么绑这么紧啊？我皮都快磨破了。」 封渝一听，立刻检查起她的手来，麻绳绑缚的地方，因为摩擦，果然红了好大一片，还有点肿。 封渝一下子心疼起来：「对不起啊姐姐，可是，如果不这样，你肯定不会留下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不会留下来？你都没有好好请求过我。」 「我请求了有用吗？」 封渝低声问着，突然又孩子般耍起了脾气。 他语气也不再温和，甚至带着些怨恨：「六年前，我不是也求你看看我，可你没看不说，还一走就是六年，沐姐，我总算等到你和我哥离婚了，可为什么你又和他搞在一起了啊？看看我不好吗？我那么喜欢你啊！我想要你啊姐姐……」 听到这话，沐听雪脑子一麻，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居然说，他喜欢自己？ 不是像喜欢一个姐姐那样的喜欢，而是…… 沐听雪努力回想着过去，确认自己当年真的只是当他是个孩子，而且没有做过任何会令他误解的事。 所以，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可我是你大嫂啊！」 「已经不是了，我知道的，你们离婚了对不对？就算大哥那么阴险地不肯公开，但我就是知道，在你回国的第二天，你们就正式离婚了对不对？」 沐听雪赶紧撒了一句谎：「但我们已经决定要復婚了。」 只这一句，封渝先是一愣。 之后，突然狂化了一般用力扣紧了她的肩膀：「所以你才搬进了大哥家里？你还想跟他和好？你是不是疯了？他以前那么对你，那么骂你，你都不觉得委屈的吗？为什么？为什么到这种程度了还是想和他在一起？沐姐，你是不是犯贱呀？」 沐听雪：「……」 是，她是犯贱…… 她也知道，所以也该骂，但是，她还是咬牙盯着封渝的眼睛：「因为我爱他啊！」 「那我也爱你啊！」 封渝大叫起来，突然间双眼通红…… 「沐姐，我是真的爱你的呀！你答应我吧！你跟我好吧！我保证，我会比我大哥对你好得多的，所以……」 「对不起！我们真的要復……」婚了。 『啪』地一声，是封渝一巴掌用力甩在她脸上的声音。 他力气很大，那一巴掌下去，沐听雪的脸瞬间便肿了一个五指印。 封渝眼睁睁看着她的脸红肿起来，眼神一下子又虚了：「对不起！对不起啊姐姐，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可你为什么总是要惹我生气？只要你答应我，跟我在一起，我就会对你好的呀！嗯？」 「我爱的是他，怎么和你在一起？」 「住口，不许说，我不要听……」 封渝气疯了，口不择言地骂起了封掣，却突然又笑了起来：「不对！不对……我想明白了，就算你们决定復婚，那不是也还没復成？所以，我把你带回来是对的！」 他说着跳下床去，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了半天，终于在什么地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开开心心地举着过来，向下怼着沐听雪的脸。 「好姐姐……别跟我哥復婚了，跟我结婚好不好？你看，结婚协议我都列印好了，是六年前打好的喔！但是没关系，无论是六年前，还是现在，我一直只爱你。所以……只要你在上面按下指印，什么都好说的……」 说着，他突然打开了一盒印泥，紧抓着沐听雪被绑缚的右手食指，狠狠按进了红色的印泥里…… 「姐姐别怕！只要你在这上面按了手印，你就是我的新娘，我会爱你一辈子的，你相信我……」 勐地，沐听雪曲紧了手指。 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只用实际行动给了他最终的答案。 「你不愿意？」 封渝仿佛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整个声音都拔高了起来，人也开始更加癫狂起来…… 第195章 怕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为什么！为什么呢不愿意？我不好吗姐姐？我年轻，长得也很帅，你要是想要封家的产业，我哥可以给的，我也可以给。 虽然我现在还没当上董事长，可你也知道的吧？我爸很偏心我的，他讨厌封掣，所以他死后所有东西都会留给我一个人，到时候，我哥会被扫地出家，一个子儿都得不到。」 「所以，跟我在一起才安全啊！选我吧姐姐，就在这上面按下手印就可以了，我什么都给你，命都可以！」 沐听雪始终紧握着拳头，但也没有正面再跟他起冲突。 刚才那一巴掌太疼了！ 这让她意识到，封渝的情况可能不仅仅是喝醉了那么简单，他应该是心理上有点问题。 而且，她也不相信他是真的爱自己…… 封渝爱的，是他哥哥的女人，无论是谁，只要是他哥哥的女人，他都会想抢到手。 所以，不能再激怒他…… 沐听雪于是又试着对她露了一个笑，犹豫着问：「你能让我好好想想吗？」 「为什么要想啊？为什么啊姐？」 眼看着封渝又要暴躁，沐听雪大声地问他：「你都向我求婚了，我不用认真考虑一下的吗？你的求婚是那么草率的吗？小鱼儿？」 「求婚？啊……对了，我是在向你求婚来着，是的……我是在求婚……」 他刚激动起来，沐听雪却又说：「但是你什么都没准备呢！虽然我很喜欢蓝色妖姬，可哪有人求婚是在这么不浪漫的地方啊？」 她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绑着的绳子，失望道：「我被绑在这里，连个戒指都没有。」 说完，她似被触到了什么伤心的点，自顾地委屈着：「六年前，我和你哥哥结婚时也没有戒指，因为他不想给我，因为他觉得我不值得。可是，你不是说你不一样吗？结果，也一样不重视我吗？」 「不是，我和我哥才不一样，我……」 封渝被她说得心虚不已，立刻又举起了右手，指天发誓：「我是很重视你的，我和我哥不一样，真的……」 「怎么证明你和他不一样？」 「我，我……」封渝证明不了，顿时泄气了一般耷拉下肩膀。 可突然，他又亮起了双眼：「姐你等着，我现在就去买戒指，这样就能证明我和我哥不一样的对不对？」 「等等……」 沐听雪叫住他，又夸张地『嘶』了一声：「不放开我吗？」 「不行，这个真的不行……」 沐听雪于是又跟她撒娇：「那……松一点好吗？我手都麻了，好痛啊！你不是喜欢我吗？捨得让我痛吗？嗯？」 不捨得…… 封渝心软了，煳里煳涂又跑过来：「那……我们松一点点？」 「好，一点点……」 沐听雪应着声儿，却在他松的时候，故意又吸起了冷气：「嘶！」 封渝手一抖，马上道：「我……再松一点点好了，再松一点点，姐姐，你好点儿了吗？还疼吗？」 「好多了。」 一听这话，封渝马上笑了：「那你乖乖在家等我，我现在去买戒指……」 「等等！」 再一次被叫住时，封渝一脸为难道：「沐姐，真的不能再松了。」 沐听雪温柔一笑：「不是，我是想告诉你，我喜欢心型的，要特别大的，粉钻的戒指，可以吗？」 整个陆城，只有一枚粉钻是特别大的心型的，封渝买得起任何戒指，但要找到那枚粉钻，应该要花一点时间。 沐听雪算好了一切，还在他将要离开时，微微弯眸：「快去快回啊！」 一听这话，封渝大受鼓舞：「姐姐等着我，我很快回来的……」 说完，他却从背后拿出了一卷胶带，面无表情地封住了沐听雪的嘴。 —— 同一时间，fc集团大楼。 又是小会议室，又是那群臊眉耷眼的高管，又一次见识了封掣从冷静自持到暴怒…… 「什么？跟丢了？」 「我花那么多钱，请回来都是一群饭桶？」 「我不想听藉口，我也不要解释。」 「找，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人找出来……」 封掣大发雷霆，甚至暴躁地砸了手机。特别定制的经典黑手机无辜地躺在地上，屏身碎裂，一地狼籍…… 会议室的众人，瞬间安静如鸡。 「封总……」祝符才刚一开口，撞上封掣的眼神，顿觉后颈一凉。 许是会议室里他站的地方背光，那一刻，他在他老闆的眼中看到了很深暗的东西在翻涌。 封掣瞳孔的颜色，原本是很纯正的黑，狭长的眸子，黑白分明，对比十分强烈。 声音，更是冷得刺骨：「你想说什么？」 祝符反应极快，立刻道：「如果您有急事就先去处理，剩下的会议我来主持……之后再仔细跟你您汇报。」 「辛苦！」封掣嘴里说着体恤的话，眼底的深色却更显浓郁。 他冷颜转身，飞快走出了会议室，只是这一走，会议室里直接炸开了锅。 不得不说，fc最近正值多事之秋，简直是隔三差五就会闹出点什么事儿，还动静全都不小。所以最近高管们每天到公司后，不是在干活，全是在开会。 会议上，挨骂的人不在少数，甚至可以说是无一倖免，但刚才他的行为还是吓到了大家。 大家交头接耳的，挤在一起嗡嗡地议论： 「怎么回事啊？封总刚才怎么发那么大火啊？」 「对对对！虽说咱们封总平时也怪吓人的，可刚才不一样，一瞬间，我感觉他能吃了我……」 「手机都砸成这样了，得是多生气才会这样啊？要知道，咱们封总只凭气势就能吓死个人，他自制力又强，我想不出来有什么人失踪能把他气成这样。」 「对啊对啊！到底是谁不见了啊？难不成是小封总，还是小封总的舅舅？」 「应该不是吧！他们现在消不消失也不影响什么……」 只有祝符最为淡定，他缓缓起身，捡回了封掣被砸得稀碎的手机。 心里突然大感不安：不可能是公事，他还从来没见过有什么公事能让老闆发这么大的火。也不可能是封渝或者董事长的事，因为老闆从未把他们放在眼里，也激不起他的怒意。 那只能是…… 老闆娘？ 祝符瞬间又感觉后颈一冷…… 糟了！看老闆那个反应，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第196章 她的手指头全都在流血 就趁现在，如果不能从这里逃出去，就没有机会了。 沐听雪背着身子挣了挣，可绳子太结实了，就算她刚才好言软语地哄那小子松了一些，可这种麻绳摩擦力大，很难挣脱。 得想办法割开…… 这么想着，她曲起腿用力一蹬，终于擦着床面坐了起来。 环顾四周，这是一间极为男性化的房间，但就是太『干净』了点。 她指的这种干净，是指房间里一眼扫过去别说是剪刀之类的，连个玻璃瓶子都看不到。 怎么办？ 挣扎着下地，沐听雪用绑着的双腿艰难蹦跳…… 亏了那些年的『不良』，她体能一直比普通的女生要好，这种情况下环着房间蹦一圈下来也没怎么大喘气。 可是，房间里显然是被刻意收拾过了，什么称手的工具都找不到。 再这样下去，封渝就回来了…… 沐听雪憋着一口气，又勉强蹦到了阳台那边的落地门窗处，果然，全部锁死了。 不能放弃，不能放弃…… 她背过身子，用被捆着的双手努力地够那门锁，可是，背着身子看不见锁，双手也无法得力。 那是个反勾着的门锁，必须向上提拉才能打开。 可她双手被反绑着，完全使不上劲儿，她甚至试着一边握着门锁，一边向上蹦跳。但是门太重了，她双脚又同样被绑着保持不了平衡，所以她几乎是跳一次摔一次，可摔完她又挣扎爬起来，再一次靠近门边…… 继续！ 出汗了，头髮乱了！ 她摔到一身都的灰扑扑的，却始终还在努力…… 门锁太重了，她指甲都噼开了两个，血流下来，和着汗水。钻心的疼意这时只能让她更为清醒地认识到一个事实，如果跑不掉，就没机会了。 封渝现在不清醒，万一对自己做了什么事…… 她不敢再深想，只反覆地，反覆地做着同样的动作。 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就是差一点…… 她的手指头全都在流血，十指连心，疼痛之下，她身上的衬衫都被汗水湿透了。 这时，落地窗外一束光线突然扫来，她下意识朝外一看。 倏地，双眸骤张…… 是封渝的车，他回来了。 沐听雪闭了闭眼，突然松开了紧抓着门锁的手。垂眸，她看了自己的左肩一眼，有丝不忍，但还是咬着牙深深吸了一口气。 身体微矮，她用左肩抵着门锁。 反向，用力…… 只听咯咔一声，是左肩的关节被强行卸下的声音。 「唔……」 疼！ 闷哼之声被死咬在嘴里，沐听雪脸上豆大的汗滴哗一下淌下来，但左边的手臂已整个都软下来。 麻绳松垮了，她忍着疼，单手一圈一圈松下来。 直到双手得到解放，她又咬着牙，用右手狠狠捏着左臂，再一次深深吸气…… 又是咯咔一声，强行復位。 疼死了！ 她终于再忍不住：「唔啊……」 眼泪滚下来，她顾不上抹掉，只一把撕下嘴上的胶带，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双脚解放的同时，她飞奔至门口，毫不犹豫地反锁了卧室的门。 几乎在同时，门外，封渝的手已握在了门把上…… —— 左肩很疼…… 成年人的关节不比幼童，强行卸下后就算马上復位也能疼得钻心。若不是情况紧急，她绝不会选择如此自残的方式，但……幸好她还会这种自残的办法。 顾不上多休息一秒，沐听雪贴在门背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时，开门不成的封渝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一边咚咚咚地擂着门，一边叫着：「沐姐，是你吗？是你锁的门吗？」 「可是你怎么做到的呀！啊……是我刚才松太多了吗？果然，还是不能对姐姐心软呢！姐姐太厉害了。」 「可是姐姐，你帮我开门吧！我戒指买回来了呢！」 「对，就是你喜欢的粉色的，超大的，心型的钻戒，你猜用了多少钱？啊……你既然是亲自挑的，一定知道的吧！八百万呢！我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给你买下来了。」 「沐姐，我是真的想娶你的，开门吧！我还买了鲜花，蛋糕，会好好再跟你求一次婚的，姐姐，开门吧！」 不知是不是这一个小时让他醒了酒，现在的封渝，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正常。 可越是这样，才越是可怕…… 如果说一个烂醉的人，做出任何坏事都是因为不受控制的话，如果清醒了还在继续的话，只能说明，这个人蓄谋已久。 沐听雪没听他的花言巧语，也完全不搭话。 她重新回到阳台，试图打开那扇巨大的玻璃门，现在双手已放开，她用力朝上一提，门锁便顺利地转了个圈。 「开了……」 她高兴地想滑开门，可下一秒，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警报声。 真的是很轻的那一种…… 之后，整个玻璃门又咔一声自动上了锁。 门外，封渝的声音又传了进来：「沐姐，没用的，这个门是我控制的，想让你打开你就能打开，不想让你打开，它就永远是锁死的。而且这个电子锁除了我之外，谁也打不开哟！」 「沐姐，你还是开门吧！我们好好谈谈？」 谈你妈！！！！ 沐听雪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声，然后反手抄过房间里的红木衣架，狠狠地朝玻璃门上砸了过去。 可惜…… 「沐姐，别浪费力气了，我的阳台用的都是钢化玻璃，你砸不开的……你以为，我能把你带来这里，会随便让你离开？」 「你逃不掉的，沐姐，你只能选我，也只能是我的……只能……」 「你放屁，我是我自己的。」沐听雪突然大吼。 她不想受他言语的影响，可是，砸不开，门真的砸不开…… 所以她又燥了起来，心里那股子沖天的怒意嚣嚣而升，让她恨不得杀了封渝这个混帐。 为什么这些人总是这样自以为是？ 为什么这些人总是想让她变成他们的附属品？ 她又要变得像以前一样悲惨了吗？ 不…… 她发过誓的，除了她自己，谁也不能再决定她的未来，谁也不能再把她拉回那个最黑暗的那个世界。 沐听雪扔了衣架，转身推着房间的沙发到门口，死将门挡下的同时，她深深又吸了一口气。 卧室的阳台是钢化玻璃，窗户也是，衣帽间的窗户应该也同样是，那么…… 只剩下浴室一个可能了。 第197章 宝贝儿，不要吓我! 她猜对了，浴室里的透气窗是普通材质的。 拼尽一切，沐听雪用力砸烂那些玻璃，顾不上破裂的玻璃会划伤她的手脚，她艰难地爬了上去。 三楼，其实不算高。 更何况下面还是游泳池，只要掌握好平衡，落水后，快速游至池边…… 哪怕这个家里都是封渝的人，至少，可以抢一台手机报警。 还有周姐，至少她该是向着自己的，也可以向她求救…… 跳吧！跳下去就得救了。 可她左边的肩膀实在还有些难以忍受的疼，行动也有些迟缓，还有，还有头有些晕…… 虚脱的那种感觉，像是整个人都被抽干了一般。 手指，一直在流血，刚刚小腿上又添了新伤，沐听雪闭了眼睛，本想像平时一样深深吸口气再蓄力。 可眼睛闭上的同时，一阵天旋地转…… 手脚脱力，沐听雪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裁头就倒。 『嘭』一声落水，水花四溢。巨大的冲击之下，她未做控制的身体整个都拍在了水面上，脑子里，嗡地一声，直接拍麻了。 咕噜噜！咕噜噜噜噜！ 她好像一直在喝水，嘴里，鼻子里，水呛了进去。窒息的感觉，好难受，可她的四肢却完全不受控制…… 结束了么？ 她终于还是要死了？ 挣扎了六年，疯魔了一般地要回来见他，见到了，拒绝了，表白了…… 却还是没能好好在一起！ 图什么呢？她又在穷折腾什么呢？ 好累，好累啊！好累啊！ 可是封掣，封掣，封掣……我还没有听到你说你爱我，我还……不想死。 救我！救我！！！！ 她半瞌着眼睛，整个人都无力地向下沉，直到沉到池底，直到，她眼前幻化着出现了他的幻影，她看到她喜欢的人向她游了过来。 封掣！！！ 是你来了吗？你来救我了吗？ 临死前，还能看到你的幻觉，真好，真好…… 封掣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接到消息后已不顾一切的飞车回来，谁曾想，入眼便是这样的一幕。 他眼睁睁看着她从三楼坠下，顾不上脱下西装和皮鞋，他疾冲过来，勐扑着跳进游池里。 疯了一般地寻找着她的身影 池底，她纤瘦的身影安睡一般地躺在那里，海藻般的长髮在水底飘散着，周身，围着一圈粉红色沖淡了的血。 封掣目眦欲裂，慌乱地向她潜了下去。 「唿啦」一声，穿着西装的男人抱着沐听雪破水而出。 泳池边，听到动静的佣人们这时已赶来，看到他们的样子，有的在惊唿，有的已伸出手帮着他接过了沐听雪。 她被平放在池边，起水的封掣一把推开了所有人……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用颤抖的右手伸向了她的鼻下。 指尖，勐地一颤…… 没有唿吸了！ 封掣脸色一白，心脏处狠狠一击，像是万千带着勾的刀尖深扎了进去，翻卷着又带出血肉。 疼！心好疼！ 反手交叉着，封掣撑着身体按向她的胸口：「听雪，醒醒……」 「醒醒，快醒来，快……」 「听雪，听雪……快醒过来，快，快……」 「给我醒过来，我命令你醒过来……」 到最后，他声音都打起了颤儿：「宝贝儿， 不要吓我……」 没有用，完全没有用。 她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跟死了一样…… 一想到这个可能，封掣整个人又是剧烈一抖，他深吸了一口气，弯下腰身，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她做着人工唿吸。 不许死，不许死…… 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死…… 封掣的心疼得像是撒进了一把玻璃碎，每一次唿吸，每一个动作，都带动了胸腔里的震动。 疼！ 挖心挖肝的疼…… 他头髮滴着水，眼睛已经红得不成样子，却不听任何人的劝阻，又一次，又一次地深深地低下头去，用力将嘴里的空气吹进了她嘴里。 双手，反覆，反覆，反覆地做着心脏按摩…… 可就算他几乎要压碎她的胸骨，平躺在池边的女人，却还是苍白着唇，一动不动。 封渝这时终于奔下了楼，他看着地上了无生机的沐听雪，还有他几乎要狂化的哥哥。 终于，他也崩溃了…… 「不，不，我不想这样的……」 「沐姐，沐姐不会有事的，我……我不是想害死她，我不是……」 大约是因为他提到的那一句死， 原本还在给沐听雪做心脏按摩封掣突然反手一巴掌甩来。 他太用力了，一巴掌就把封渝直接抽进了池子里…… 封渝狼狈落水，跌进池子里时甚至是大头朝下的，家里的佣人们惊唿一声，正张罗着要下水救人。却看到泳池里的封渝已钻出水面，他就那么站在齐胸的水面上，看着不停对沐听雪施救的封渝。 突然捂住脸，嚎啕大哭！！！！ 「对不起！对不起！」 「啊……啊啊啊……沐姐，沐姐……我对不起……」 说再多对不起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 封掣红着眼睛，再一次颤抖着俯下身去，含满空气的嘴唇抵上她冰冷的唇…… 最后一口气吹尽的同时，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已痛苦到哽咽：「醒过来，醒过来，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死，不许死！」 「沐听雪，给我醒……」过来。 周姐的眼泪，一下子滚了下来。 她死死捂着嘴，不敢让哽咽之声发出来，天啊！少奶奶怎么会……？？？ 「咳！咳……咳咳咳！！！！」 一开始，还只是呛咳出一口水。 之后，沐听雪胸腔震动，又重呕出好几口水来，周姐瞪大了眼，嘶声：「少奶奶……少奶奶醒过来了，大少爷，你快看啊……醒过来了……」 余下的声音，尽数淹没。 包括周姐在内，所有人都看见封掣紧紧地抱住了沐听雪，用力地，似乎要把她揉进怀里的那一种。 他大吼着，像是在对自己发脾气：「你这个，不听话的女人……你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吓我？」 「封掣……」 气若游丝，她却半睁着眼睛在微笑。 无力的左手轻抬，她轻轻抚上他的脸，说：「我好像听到你在叫我……好大……好大声……」 「……」 该死！该死！该死！ 他怎么就没能保护好她，他怎么能允许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让她遇到这样的危险？ 还好他醒过来了，否则，他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他自己…… 第198章 你疯了，什么话都敢说? 封渝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哥哥…… 应该说，就算是封董事长，也从来没见儿子发这么大的火。 他是真的凶，无法形容的那种凶。 封掣把人关在那间惹出了大事的房间里， 脱了西装，转动手腕，一言不发，就是打…… 往死里打！ 一开始， 封渝还有些不服气。 他觉得就算沐听雪差一点出大事都是他的错，可他要欠也是欠沐听雪的，他不欠哥哥。 所以，封掣跟他动手，他也开始反击。 只是，他到底还是不太了解他这个哥哥到底有多强…… 才过了不到十招，封渝便被哥哥一脚踹翻在墙上，几乎要嵌进墙面里去。 整个过程，封掣一句话也不说。 他也不用工具，纯粹发泄地用拳头，用脚，而且，每一下都用了实力…… 他不打脸，只打那些疼却死不了人的地方，封渝好像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 腿那里，手那里，肋骨那里…… 每吸一口气都在疼，他感觉自己真的要死了，可封掣已经打红了眼，弟弟嚎的越惨，他踹得越重。 一开始，封渝还在骂…… 「有种你就打死我，来啊！打死我啊……」 「你打死了我，你也不会有日子过，爸一定会让你坐牢的，你会一无所有，在牢里过完可怜的一生。」 「打啊！你有种就杀了我啊！」 可后来他发现，就算他不说这些话，他哥也好像真的没有打算放过他。 封渝快不能唿吸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可哥哥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快疼死了，全身的骨头都没有一块是好的感觉，每动一下，就能疼得他惨叫连连。 到最后，封渝一张脸已经不能看了，牙齿也被踹断了两根，两只眼睛肿到完全睁不开…… 满身，满脸，全是血！ 他终于熬不住了，大哭着求饶：「哥，别打了哥，我求你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别打了，再打我真的要死了。」 「哥，不要打了，好疼，好疼！」 可他越是叫疼，封掣却越是踢得重…… 封渝呕出一口血水，背上却又狠狠挨了一脚，封掣踩着他的背，让他断裂的肋骨死死贴着地板。 封渝死鱼般地颤抖起来：「啊……啊啊啊啊啊……」 门内，是封渝嘶声的惨叫。 门外，是喻婉婉撕心裂肺的哭喊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小渝，小渝啊……」 「天啊！钥匙呢！钥匙呢！你们都死了吗？少爷的房门都打不开？」 管家为难：「有钥匙也没用，是少爷的电子锁，只有他的虹膜和指纹可以解开。」 喻婉婉一听，几乎要晕死过去。 这时，房内又传来一阵嚎哭的惨叫，那声音，听得喻婉婉头髮都立起来了。她又一次扑到门口，疯狂地拍起了门：「封掣，你这个魔鬼，你放了我儿子，你放了我儿子。」 「你不能这样对他，他是你弟弟，是你弟弟啊！」 「封掣，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别杀他，别杀你弟弟啊……」 可无论她怎么哭，怎么求，门内的惨叫声却一直不绝于耳。 喻婉婉终于崩溃了，她抖着手指拿出手机：「我要报警！我要报警 ，有人要杀我儿子……」 可他的号码还没拨过去，却被封云声一把打落：「你疯了吗？报警的话，小渝绑架沐听雪的事情就兜不住了。」 喻婉婉要崩溃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管，我要我的儿子活下来，再这样下去，他就被活活打死了。都怪你！都怪你！啊……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啊……」 喻婉婉哭疯了，甚至迁怒地捶打着封云声。 封云声实在被她缠到不行，大喝一声：「你够了！你还有脸怪我，要不是你纵着他闯出这么大的祸，封掣能这样对他吗？」 若换了平时，喻婉婉被他这么一吵，早就不敢再吭声了。 可现在她六神无主，只能不停地哭：「我不管，我不管……我只要我的儿子……」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任性，也不是不知道儿子绑了沐听雪回来的事。 只是，一个女人而已，还是封掣不喜欢的，儿子喜欢，就让他玩玩嘛！ 玩腻了，自然也就没兴趣了。 所以，一开始，她是真的没想管，哪知事情最后竟差一点闹出人命…… 这就算了，那个封掣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他成天嫌弃沐听雪的？六前年还把人强行绑走，怎么现在又这么宝贝了？ 这么多年了，喻婉婉也不是第一次挑衅封掣，可平时这位大少爷总是面上带笑，直接就揭过去了。 不像今天，他居然亲自动了手，而且…… 再一次听到儿子的惨叫声时，喻婉婉心痛得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她一把揪着封云声：「你快点想办法啊！你真想让他打死咱们儿子吗？小渝，我的小渝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 喻婉婉被这话刺到一哽，之后，便开始口不择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反正是觉得都是你的儿子，小渝还没有封掣厉害，打死了也没关系是不是？正好我儿子死了，你还能把这不肖的大儿子一起送进监狱里，这样你就一劳永逸，一箭双鵰了对不对？然后你再找你外面的小妖精再帮你生小儿子，你就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封云声简直要被这个蠢女人气死，这还有下人们看着呢！ 他大声喝斥道：「你疯了，什么话都敢说？」 「对，我就是什么话都敢说，所以，你最好马上把我儿子救出来，要不然……」 喻婉婉发了狠，威胁他：「我不光在家里说，我还要到外面到处说，我看你还要脸不要脸。」 「你……」 封云声扬起手，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这个蠢女人，可就在他扬手的同时，房间又传出一阵惨叫…… 他手一抖，觉得这样下去真不行。 便咬了咬牙，瞪了喻婉婉一眼：「之后再收拾你！」 封云声知道的，自己面子不够大，儿子又在气头上，是不可能听自己的。 如果说现在还有人能管得了封掣的话，只有老爷子。 只是，刚才派了管家过去，老爷子却推了不肯来，他没有办法，只能亲自跑了一趟…… 起初，老爷子还是不想管。 直到封云声当场跪下，说再不阻止真的要手足相残弄出人命，老爷子其实不怎么心疼封渝这个作死的。但，真要出了这样的事，封家的名声就全完了。 所以最后，他还是不情不愿地过来了这边。 只是老爷子也没有想到，他眼中冷静自持的长孙，竟真能发那么大的火，生生把亲弟弟打了个半死…… 第199章 他对那个女人，动了心 也许是打累了，也许真的是老爷子的面子大一些。 总之，封掣终于开了门，封云声和喻婉婉几乎是立刻便沖了进去…… 卧室里，封掣燃着一支烟坐在浴室的门口，仍旧一幅谁要想见到那小子，必须跨过我尸体的态度。 「你过了……」 老爷子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语气平静得完全听不出指责。 封掣嘶地一笑，冷冷地，却不说话。 更不理人。 「封掣，我在跟你说话。」 他吐了一口烟，灰色的雾气缭绕而上，将他的冰冷的脸上蒙了一圈灰灰的影。 「又如何？」 不带丝毫温度的表情，不带丝毫温度的语气，老爷子眉头几不可见地一颤：「封掣……现在是连我也管不了你了么？」 「是。」 眸，剧张！ 封老爷子一跺拐杖：「封掣，你反了不成？」 早就该反了，只是觉得没什么意思，所以便一直留着这些人在蹦哒。 可惜，他大约真的是平时表现得太『温柔』，以至于这些人到现在还不清楚，封家真正掌权的人是谁。 他冷笑，连老爷子的面子也不打算给了：「爷爷，您是要我放了封渝么？」 老爷子抿了唇，一时没有说话…… 封掣和封渝都是他的孙子，但封老爷子是理智到近乎绝情的那种人，如果是这样的二选一，他的选择，肯定是封掣…… 只是，手足相残绝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况且封渝这小子也不可能是封掣的对手，只是他机关算尽，还是算漏了人心。眼前的封掣还是他最引以为傲的那个大孙子，可他的眼神已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对那个女人，动了心！ 封家的继承人，一切必以大局为重，家族为大，企业为次，最后才是自己。 若封掣心中的天平已倾向于沐听雪了的话，他势必该制止…… 王，是不需要感情的。 只有孤独，才能成就一方霸业，这是亘古不变的定理…… 所以，他点点头：「是，我要你放了封渝，他毕竟是你弟弟。」 「弟弟？」 封掣嗤笑一声，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老爷子眸光一沉，正待要好好跟他讲一讲什么兄友弟恭之时，封掣抬手灭了指尖的烟。 「也不是不可以……」 他说着，然后一指封云声：「让他带着他的老婆和所有狗腿子一起从fc滚出去。」 一听这话，封云声第一个跳了起来：「你放屁，我凭什么要离开fc？」 这种时候还在问他凭什么？ 封掣更想笑了…… 他还以为封渝对这位来说有多重要，看来，也不过是个为了和自己争家产的工具。 封掣笑睨着自己的父亲，眼底的鄙夷浓得仿佛要溢出来：「怎么了？捨不得？您不是最心疼封渝的么？怎么现在不疼了？」 「你弟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你怎么能迁怒我们？」 封云声涨红了脸，却还是据理力争：「再说了，你敢说那个沐听雪没有问题？你弟弟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就缠上了她？肯定是她做了什么暗示他的事……」 他话还没有说完，突然面前飞过来一个菸灰缸…… 封云声下意识躲了一下，菸灰缸便直接炸开在他耳边，飞溅的玻璃渣擦过他的手背，直接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封掣通红着的眼底戾气横生，盯着他的样子，像是看着一只伸手便可捏死的臭蝼蚁：「再说她一句坏话试试？」 「封掣，你真疯了吗？为了一个女人，值吗？」 「13处……」 他不管封云声在吼些什么，只更加残忍道：「封渝身上的骨头断了多少根，我好好数过了。」 只这一句，封云声整个人都呆掉了。 他身边的喻婉婉更是听完便心疼得差点晕过去：「你……你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我的儿子，我要报警，我要报警……抓他去坐牢。」 封掣只是冷笑，那薄薄的嘴唇轻轻勾着，也不说话。 仿佛在用眼神挑衅：你尽管去报！ 「封掣，你……」 封云声一身冷汗，他总算是发现了大儿子今日的不同，虽平时他就是一副无情冷血的模样，但却从未真正动过真格。 可是今天，封渝好像真的把封掣惹毛了。 封云声隐约有种感觉，大儿子没有开玩笑，如果自己不答应他，他真的会对封渝下死手。 可是，让他退出fc？ 开什么玩笑啊！那可是他奋斗了几十年的事业，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手？ 可如果不放…… 十三根肋骨，只是这么想一想，封云声的冷汗就下来了：「你真要这么狠？那是你弟弟，亲弟弟，不比一个女人重要？封掣你好好想想，你还年轻，要什么有什么，以后年轻的漂亮的女人哪一个不会主动扑上来？你何必……」 「弟弟还在流血呢！别耽误时间啊……」 封掣打断了父亲的话，用一种闲聊的口吻道：「到时候，真死了算谁的？」 一个死字，彻底吓到喻婉婉。 「你这个禽兽，畜生……」 她扑了上去，一副要跟封掣拼命的架势，却在手指将要触及他身体时，勐地一颤。 封掣的眼神，冷得像是西伯利亚的雪，那雪光之中，还透着一股子有如黑暗的阴戾。 像是威摄，像是警告，像是睥睨天下的王者，在俯视着脚底下瑟瑟发抖的奴隶。 封掣一句话也没有说，只用眼神森森传达：碰我一下，试试？ 喻婉婉双腿一软，直接滑跌在地上。 两条腿，甚至因过于害怕，而控制不住地打起了颤…… 封掣好笑地看着眼前口口声声说爱封渝的这一对狗男女：「我是畜生？那不是畜生的你们，怎么就捨不得拿fc换你们的宝贝儿子呢？」 话落，他又挪目紧盯着自己那个人渣一般的父亲，笑问：「还是董事长您真的想再生一个三儿子？」 「不行，绝对不行！」 本还软在地上的喻婉婉直接被这一句三儿子给刺激大了，她反过身子死死揪着丈夫的裤脚：「答应他，现在就答应他，把我儿子放出来，要不然……我儿子要是死了，你也别想有好日子。」 「别闹了，他是吓你的听不懂吗？」 「对，我就是听不懂，所以……你救不救我儿子，救不救？救不救？」 「我……」 封云声求救般看向自己的老父亲，封老爷子其实都懒得理他，但，封掣今天的行为，也确实让他很不满意。 所以，老爷子还是又提醒了一句：「封掣，真不要太过了。」 封掣冷笑：「这话，我也原封不动地还给爷爷您……」 第200章 沐听雪就是我的底限 封掣冷冷看着自己曾经最信任的爷爷，这个一手把他抚养长大，教给他一切的老人，到底还是不够了解自己。 说到底，爷爷或许根本就没打算要了解自己。 爷爷需要的，同样是工具人。 一个称手的，好用的，带出去能争面子，还能把fc以及封家都带入更高一层级别的工具人。 第一次，他没再对爷爷客气：「这是最后一次，再来，就别怪我。」 老爷子吹鬍子又瞪眼：「你这是要为了那个丫头，跟我对立了？」 「是爷爷从未站在我这一边。」 他说：「无论是以前不顾我的意愿，非要我娶了沐听雪，又或者是现在，仍旧不顾我的愿意，强行给我介绍联姻对象，试图拆散我们，还是放任封渝把她带回这里关着……」 封掣狭长的冷眸森森，毫不示意地对上老人的锐光芒芒的眼：「我想，我该明明白白告诉您，沐听雪就是我的底线，以后，谁动她一根汗毛，就是跟我宣战，我不会手下留情，哪怕对手是您……」 封老爷子：「……」 这小子，变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得更强大，更有威慑力了。 只是这般失去掌握的感觉非常不好受，老爷子眯了眯眸，这是他最完美的杰作，岂能任他自由？ 沐听雪是么？ 呵！也是小瞧了这丫头，不过…… 孙猴子是逃不过如来的五指山的，只要有他在一天，他就不允许封家的继承人，有血有肉！ 王，不需要心爱的女人，那会成为他的软肋，会妨碍他前行。 他，绝不允许！！—— 头很疼…… 胸口很疼，肩膀也很疼…… 像是在十八层地狱里轮迴了一圈，沐听雪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脑海里，最后的印象，是他担心到发红的眼！ 沐听雪怀疑自己又做梦了，那怎么可能是封掣呢？他怎么可能会为了自己……哭呢？ 不过，就算是梦也很开心…… 只是，全身上下疼得像是要上刀山的感觉太难受了。 死了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死了也还会痛吗？ 或许…… 突然蹦出的一个念头刺激，沐听雪挣扎着努力睁开了眼，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还有入眼之处纯粹的白。 天堂的感觉，怎么那么像是医院？ 不对……这好像，真的是医院…… 还迷离的思绪归笼，沐听雪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手指微动，却感觉还受着禁锢。 微一侧头…… 啊！ 是封掣？可是，他怎么趴在那里睡着了？ 沐听雪眼眶一热，鼻子瞬间酸酸的，很快，眼泪已是止不住地滚滚而落…… 怎么了？她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要哭啊？ 可眼泪就是不停，像是被深压了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都满溢了出来。 她看着自己被他紧紧抓在手心里的手，还有那张明显两三天没有打理鬍子拉渣的脸…… 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邋遢样呢！ 所以，不是做梦，真的是他救了自己，他还因为自己难过了？ 她在鬼门关走绕了一大圈，总算回来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个大礼包在等着自己。她就像是所有拆到了最喜欢的礼物的小女孩一样，完全控制不住内心激动的情绪。 也完全控制不住对他的满腔爱意。 她又完了！！ 沐听雪仿佛听到自己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大喊着还是喜欢他，还是……无法不爱他！ 太开心了！也太委屈了！ 两种极端的情绪交织，她抬起另一只挂着点滴的手，捂着嘴，低低抽泣…… 那声音很小，却还是吵醒了封掣，他勐地睁开眼，看到的却是正在委屈落泪的沐听雪，封掣一下子慌了：「怎么了？怎么哭了？出什么事了？」 「你怎么不刮鬍子？」 封掣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啊？忘了……因为这个哭的吗？」 「嗯……被你丑哭了。」 「那我马上去刮，不是，我先叫凌寒过来……」 封掣几乎是一跃而起，一边跑，一边不顾形象地大叫着：「姓宋的，宋凌寒……」 很快，宋凌寒便被封掣拖了过来…… 他只看了沐听雪一眼，就知道已经没事了， 可封掣不听，非得让他好好再仔细帮她检查一遍。 那有什么问题？ 反正他开医院最赚钱的项目就是大大小小的各种检查，既然病人家属都这么说了。 查，全身上下，统统查一遍！ 沐听雪的检查要耗费一个下午的时间，封掣本该趁这个机会回公司一趟，但他却没有…… 祝符没有办法，只能亲自开车把紧急要签字的文件全都送到了医院里。不过积了三天的工作，封掣只是签字就足足签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一笔写完，他将手里的文件夹递交到祝符手里：「没什么急事这几天不要来找我。」 祝符一听，又快心梗了。 不是，人都醒了，您怎么还不肯好好回去工作呢？ 那公司又不是我的，为什么什么事儿都扔给我做啊？重点是，我就是想做，很多事情也是：微臣做不到啊！ 不过，他跟在封掣身边的时间到底够久，很清楚他既然说了这个话，就不可能会轻易更改。所以，祝大助理心疼了自己半秒后，便死心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但，工作的事情可以不提，另一件…… 「封总，那天您强行让保镖把董事长和夫人赶出封宅就算了，但现在两天过去了，再不放二少出来接受治疗的话，他怕是会……」 封掣微微抬头，只冷冷斜他一眼，祝符那一声『会死在房间里』便哽在了喉咙口。 上不去，也下不去…… 可他是真的担心：「封总，夫人都报了三次警了，虽然都被按了下来，可如果她一直这么闹，就按不住了。」 忠言总是逆耳，祝大助理本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必死决心，斗胆地继续进言：「她还威胁说要开记者招待会，揭发您的恶行……」 「你听说过一句话么？」 封掣面无表情地打断了自己的助理，慢慢悠悠道：「咬人的狗，不叫！」 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因为他从来没有发过那么大的脾气，也从来没有那么对过封渝。 可那小子，真的值得同情？ 那对人渣父母，真的值得放任？ 他以前就是因为嫌麻烦，所以放任了不理，但现在，他不会再放任了。 「喻婉婉不会这么做的，她要是有这种胆子，直接就捅到媒体面前了，还要到我跟前叫？她是想威胁我，想拿着那种一文不值的条件来跟我谈救人。」 封掣冷着脸，反问祝符：「她不了解我，你也不了解？」 就是因为太了解，所以祝符才更想劝啊！ 「可二少的情况真的不太好，您那天下手也太重了……」 「自找的。」 这一点祝符不同情封渝，但是人命关天：「封总，还是收一收吧！我怕真的闹到无法收场。」 「我心里有数。」 「封总，我知道你很生气，不过沐小姐现在也无碍，所以……」 说到这里，祝符害怕地捏了捏指头，勐吸了一口冷气，才敢再说：「二少毕竟是您弟弟，就算他做了无可原谅的事，也该由法律来制裁，私下里，也是不能……鲨人的。」 「我为什么要鲨人？法制社会，我可是守法公民……」 祝符：「……」 呵呵！呵呵！ 祝符嘴角抽搐着，好……好守法的公民呢！ 第201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大约是祝符的表情过于悽苦，简直可以用如丧考妣来形容。 封掣微微沉声，总算给他稍稍透了个底：「最迟明天下午，封云声一定会来找我，到时候你帮我拦着人，顺便给他捎句话。」 到底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人，祝符也没问他怎么知道明天下午董事长会来找他，只问：「什么话？」 封掣搓了搓手指头，目光低垂着向下，一副在思考的样子。 沐听雪检查的时间太久，他得赶紧上去看看，所以，要快点打发走祝符…… 他说：「你告诉封云声，他和封渝在fc的股份我可以不动，不过，必须带着他所有的狗腿子一起滚出我的公司，且再不许插手经营之事。」 祝符听懂了，这就是已经退了一步，没打算真的把人赶尽杀绝。因为就算离开公司，还有股份在的话，每年的分红都相当可观…… 可问题是：「如果董事长不答应呢？」 「直接说他当然不会答应，所以就看祝助理你的了，我不管你是明示，还是暗示，还是旁敲侧击……」 祝符又听懂了。 老闆从关着封渝开始，就给封云声和喻婉婉出了一道大难题，让他们以为必须要在儿子和公司之间，选一个。 毕竟，老闆把事情做得这样绝，封云声和喻婉婉自然会以为他是要把他们彻底扫地出门，连根拔起。 当然，老闆肯定也有过这方面的想法…… 不过很多事情都得循序渐进，吃得太急太快，把自己或者公司搭进去了就不好玩了。 所以，老闆现在玩的就是一招，先给出最难被接受的条件，再让出小小的一步，让他们知道只要退出公司的经营，其实还是可以保留股份的。 fc的股份可不是一百万，一千万这种。 每年的分红都会过亿，有了这个大前提，还能救出封渝，那么这个条件也就能理所当然地被接受了。 只是…… 虽然觉得可行，但丑话祝符还是要问在前头：「那如果我旁敲之后，董事长还是不答应呢？」 封掣笑了一下，极淡的那一种。 他说：「那就让他等着给他的小儿子收尸……」 一听这话，祝符的手都不自觉地按在了心口上：「封总……你别总说这么吓人的话好不好？我……心脏不行。」 封掣不吃他这一套，还一脸关怀下属的表情：「要不要让凌寒帮你查个心电图？」 「封总，您别开玩笑了，我是真的怕。」 「怕什么？封渝又死不了，至少还能撑一周。」 祝符：「……！！！！」 这……还不可怕？ 祝符感觉自己又要不好了，心口是真的疼…… 唉哟！他的救心丸呢！ 祝助理觉得自己承受了自己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痛。可虽说是伴君如伴虎，但助理这个工作，原本就是这么艰难的吗？ 嘤嘤嘤…… 想辞职！！！！ 打发走了祝符，封掣一出电梯就看见沐听雪的病房外站着一个人。 修长的身形，穿得西装笔挺，戴着副金丝边的眼镜，举手投足间，一派绅士的儒雅清贵。 陆昀川？他来干什么？ 封掣俊挺的眉头不自觉地挑了挑，抬脚，迎了上去……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封掣仿佛如今才正正式式认清了自己的立场，所以，对待外敌情绪十分外放，连掩饰一下都懒得费功夫。 「你来干什么？」 陆昀川已经进去过了，但是，病房里没有人。 所以，他也直接问他：「听雪呢？」 封掣挑了下单边的眉，没有说话，但态度已要表达得很清楚了。 陆昀川也没打算自找不痛快，直接道：「行，我不问你，我去护士站问管床护士……」 「做第三者的感觉好吗？」 还前行的脚步微迟，陆昀川眸色微冷，竟突然间笑了。 他温文尔雅地转身，单手轻抬了一下镜眶，微笑：「你们已经离婚了，我只是正常追求她，公平竞争罢了。」 「公—平—竞—争？」 也许是封渝的事情给了他太多的刺激，也许是刚刚发现自己远比自己想像中还要喜欢沐听雪。 总之，现在的封掣攻击力很强，和他平时冰冷冷待人，总是一副莫测高深的面瘫脸不同，就连笑里，都能明显看到藏着的刀。 他一开口就是赤裸裸的嘲讽：「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会？跟我要公平？你够格吗？」 「确实是不够！」 陆昀川还是笑…… 他的双眼皮很深，笑的时候眼角有浅浅的纹，再加上那副无害的斯文眼镜，那丝凛冽很巧妙地被掩盖了下去。 但，真正认识陆昀川的人都知道。 这个男人温柔起来是真的温柔，可黑起来的时候，也可以自如地化身笑面虎。 他不退反进…… 一步步走向封掣，每走一步，眼神就暗沉一分。 直到两人的距离近到只要他伸直手臂就能打中封掣的脸时，他停了下来，继续微笑：「怎么敢跟封总比？至少，我这辈子也没办法害她死去活来好几次，也不会害她残了右手，被迫放弃自己最喜欢的画画事业，更不会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入危险，几次三番，差点丢掉性命……」 封掣的眼神渐而冷却。 他没有反驳，也无可反驳…… 无论是不是他亲手做的，他确实给沐听雪带去了无数的麻烦和困扰，她的手，她的事业，她的梦想，确实也全都因他而毁。犯过的错他不会驳辩，所以他更想要弥补，一次不够，就两次，三次。 他愿意还一辈子！ 「陆昀川，你赢不了我。」 「没关系，我佛！」 「她是我的。」 陆昀川始终在笑，一副彬彬有礼的态度：「没关系，能隔应隔应你，好像也不错……」 封掣刚要开口，突然一眼瞧见长廊尽头正被推来的人。 沐听雪坐在轮椅上，推着她的人是宋凌寒。 瞬间，封掣收起满身的攻击之势，抬脚向她走去，顺手还从宋凌寒的手中接过了她轮椅的把手。 宣誓主权之意，已再明显不过…… 沐听雪这会儿却有点紧张。 她本能地觉得，如果一直放任这俩人单独相处，接下来会发生很可怕很可怕的事。所以，就算那天和陆昀川算是不欢而散，这会儿她却笑得很甜：「学长，你是来看我的吗？」 陆昀川笑了笑，走过来将怀里抱着的康乃馨放到她手里：「送你的……」 「谢谢！」 陆昀川说不用谢，然后很认真地问她：「能……单独跟你聊聊吗？」 沐听雪愣了一下，但很快也点了头：「好啊！」 第202章 都说不当讲了，能是什么好话? 轮椅的把手还没握热，就被人『抢』了去。 换了平时，封掣铁定不会松手，可唯有在沐听雪面前，他现在十分不敢放肆…… 乖乖撒手，把轮椅和人都交给了对方。 封掣正在不爽，他身边的宋凌寒也咂么了一下嘴：「啧！追得可真紧……」 这人医术高超，就是嘴巴管不住。 封掣嫌弃地吐糟：「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别介，怎么还能随便迁怒人呢？你自个儿没看好自己媳妇儿，还不许我说啊？」宋凌寒看戏不嫌事儿大，他越是不爱听，他越是要逼逼叨。 「闭嘴！」 「真要我闭嘴？不想听听我的意见？」 封掣很是瞧不起人的『呵』了他一脸：「你能有什么好意见？」 「至少我有前女友……」宋凌寒抱着手里的医嘱本，特骄傲地，抖腿：「敢问封大少，你有吗？」 封掣：「……」 「真不想听我说说啊？那我可走了啊！真走了啊……」 「等等！」 「对嘛！对嘛！我就知道你是需要我这个好朋友的建议的，来来来，好朋友给你好好讲讲……」 不等他说完，封掣抬掌盖在他的脸上，嫌弃地推开老远：「我只是要问你，她身体检查结果怎么样？」 一听是要问这个，宋凌寒失望极了。 不过，他性格再不靠谱，面对病人时却非常正经。 宋凌寒一改之前轻佻的态度，正色说：「就那样呗！不太好……之前底子太差，后来又一直没养好，还总是遇到这样那样的事儿，这一次还差点儿……」 他越说，封掣的脸色就越黑，眼看着再说下去，好兄弟怕是要『内伤』了，宋凌寒突然有点不落忍。 抬手，轻轻拍了拍好兄弟的肩：「不过，以后再费点心，好好照顾着，养着也没多大事儿。」 「药开好一点，全部用最贵的……」 「这还要你说，我全部用进口的，保证贵。」 一提到钱，宋凌寒一双眼便布林布林地闪了起来：「不过……你对她，认真的？」 「嗯！」 「那这样的话……」 之前看他那么难受，宋凌寒本不打算说的，但如果他是认真的，他掂量了一下，又拍了拍他说：「兄弟，有一句大实话我知道不当讲，但，不当讲我也还得跟你讲。」 「不听……」 「诶你这人怎么不按套路来呢？你这种时候，不应该更加感觉兴趣地来追问我吗？」 「都说不当讲了，能是什么好话？」 宋凌寒：「……」 他竟无言以对！ 毕竟，他接下来要说的还真不是什么好话。但，事关重大，他做为兄弟不得不好好提醒提醒他：「她啊！身体被糟践得太狠了，又一直没养好，所以可能……不太好生孩子。」 听到这话，封掣顿了一下…… 知道这事儿一般人都接受不了，但宋凌寒对上他『兇恶』的目光时，还是有点憷，他立刻又安抚说：「当然，也不是说绝对，不过……就很难。」 封掣长长吐了一口气，不以为意道：「还以为你要说什么……」 咦？ 他这个反应……？？？ 「不对吧？你就这种反应吗？这难道不是挺重要的事情吗？你倒是好好考虑考虑自己的立场，你们封家，你们fc，真的能允许你没有一个继承人吗？」 「无所谓！我又不在乎……」 「还是在乎在乎吧！真当自己是什么普通老百姓么？」 封掣说：「普通老百姓怎么了？不是普通老百姓又怎么了？生不了孩子又不犯法，我喜欢的是她，又不是她的子宫。」 宋凌寒：「……」 行叭！ 他就多余做这种『棒打鸳鸯』的大恶人。 来之前，陆昀川想过种种尴尬，毕竟那天沐听雪是和他分开之后才出的事。 而且当时，两人吵得有点凶…… 他带着满心的歉意，却被方才病房外的一笑吹散了心中阴霾。 没错，这就是他认识的沐听雪。 他喜欢的女孩，从来就是个小太阳一般的存在，她可以炽灼，她可以热烈，就算深陷低谷，她也会带着灿烂之心勇敢向前…… 他啊！最喜欢她笑起来的样子了。 可是，自从重逢开始，他越是努力，就越是用力，到最后，反而自己也成了弄哭她的人之一。 他真的很内疚！ 「抱歉！」 陆昀川很真诚地看着她：「如果那天我没和你吵架，也许就不会出事了。」 「学长，你也这样吗？」 沐听雪人还坐在轮椅上，所以看着他时，必须仰着头。 不过，这并未减弱她的半分气场，她就那么落落大方沖他一笑，然后一脸严肃地对他说：「受害者有罪论要不得，你这种没事喜欢瞎背锅的毛病更要不得，我会出事，不是你和我吵架的错，也不是我不小心的错，仅仅是封渝那小子昏了头，犯了蠢罢了。」 「是……你说的对！但我还是很抱歉，那天要是我马上就跟着你的话，可能，你就不会……」 「你又来了。」 沐听雪不给他说完的机会，只高兴地闻了闻怀里的花，对他说：「花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 如此直接地转移话题，陆昀川知道她这是不想再聊那些。 可他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一时无措，他接过她手里的花：「有瓶子吗？我帮你插起来。」 「有的。」 沐听雪指着病床边上的柜子：「可能要洗一洗，再装点水。」 陆昀川听了只是笑，很快便蹲下身子取出了花瓶，走进了洗手间。 他出来的时候，瓶子里的花已经插好了。 「好漂亮！」 沐听雪由衷地赞嘆，自然而然地问他：「不过学长，你都在陆城呆了好几天了，画廊不要紧吗？啊……我不是赶你走的意思，单纯就是担心影响你的工作。」 陆昀川不会误会这种小事，笑了一下：「不要紧，我的画廊平时不怎么忙，不过，听说你去检查了，身体没大碍了吧？」 「嗯！没事儿，就呛了点水……」 那天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 没想到，到了沐听雪嘴里，会被说成是就呛了点水这种微不足道的事。 陆昀川嘆了一口气：「你啊！跟我不用这么客气的，我还不至于连你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就来探望你。」 他这一说，沐听雪果然收了笑。 不过，那种沉默也没持续很久，她认认真真看他摆弄着自己带来的花，像是不经意，轻轻提了一句：「学长，你不是说有事要单独跟我说的吗？难道你要说的就只是跟我道歉啊？」 他点点头，转身说：「还有那天跟你说过的话，我后来好好想了想，确实是我太冒昧了，以后我会改的。」 沐听雪也主动坦白：「其实，我也有对不起的地方，那天我心情不好，有点借题发挥了。」 「那……咱们这算是扯平了？」 「对，扯平了。」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之前那尴尬的气氛仿佛就在这一笑里烟消云散了。 第203章 她真的很爱他 之后，两人又随意聊了些别的。 关于画廊，关于创作，关于灵感以及一些认识的画家的糗事趣闻，直到临走前，两人间的气氛都非常的和谐。 但，有件事是陆昀川的心病，他实在还有些放不下。 终于，又提了：「那你和他……」 「学长，能不聊这个吗？」她真的不想和他再吵架。 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地拒绝，陆昀川微张的嘴唇轻轻合上，有些尴尬，又有些失落的样子。 但他还是问：「封渝失踪了你知道吗？」 「啊？」 这一点沐听雪还真不知道，她的震惊没能逃过陆昀川的眼睛，他于是更加坚定了要告诉她的决心。 他说：「我这两天听到一个传闻，可能说出来你又会不开心，但我必须告诉你。他们说封渝被封掣监禁了，而且，还打伤了他，全身多处骨折，却不许医生给他救治，他这样……」是犯法。 最后那三个字他强行忍下了没有说，但脸色相当难看：「我无意破坏他在你心中的美好形象，但，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他这算是虐待，是很疯狂的行为，就算我能理解他当时的心情是太过生气了，但……封渝毕竟是他弟弟，他对亲弟弟都这么狠……」 余下的话，沐听雪已经不想再听了。 她果断地阻止了他，说：「别说了学长。」 「你认真点，我说的这些很重要，你明不明白？」 她明白…… 所以沐听雪的眼神就更加坚定了，她肯定地说：「他不是那种人，无论外面说了他什么，我都相信他都没有做过，所以，请学长也不要相信那些莫须有的传言，流言止于智者！」 「你不要不信，我有……」 没让他把话说完，沐听雪又打断了他：「我知道你觉得我很不理智，可是学长，我喜欢他的那些年，为他写了整整十本笔记，细到他多长时间理一次髮，刮一次鬍子，剪一次指甲我都一清二楚，所以，我非常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非常，非常……」 你了解他又怎么样？ 你了解的是六年前的他，又不是现在的他，人是会变的，特别是男人…… 况且，我有证据。 明明想说这些的，可看着沐听雪坚定不移的眼神，那些即将冲口而出的话语，竟全都被卡死在喉头。 上不去，也下不去…… 陆昀川知道，他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 因为沐听雪是在用这样的态度告诉他，无论封掣做了什么，她都相信他，且，永远支持他。 那个男人，何德何能？ 陆昀川心里酸出了一缸的醋…… 「你……真的很爱他！」 他点点头，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笑得很苦：「那么，祝你早日康復！」 「谢谢！」 再退两步，陆昀川都已经决定要走了，却突然问她：「可以抱你一下吗？」 沐听雪愣了愣，但很快，就笑对他张开了手：「好啊！」 毫不犹豫，陆昀川弯身，用力地抱紧了他曾经的初恋，如今的最爱…… 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小窗，封掣能很清楚地看到病房内的情况。 当沐听雪微笑着迎接陆昀川的那一抱，门外，封掣的指甲都要抠噼了。 草！ 那个混蛋…… 再忍不了，封掣手握门把，毫不犹豫地推开了病房的门…… 内里，轻拥在一起的男女放开彼此。 看到是他进来，沐听雪微微有些怔愣，但也只在片刻，很快就恢復了自如。 倒是陆昀川看到他进来时，像是嘲讽般阴阳怪气地笑了笑，还故意当着封掣的面对沐听雪说：「你好好休息，我三个小时之后的飞机，得走了，不过，等你有空，可以来京城找我玩，我请你吃饭……」 来『京城找我玩』几个字他说得格外的用力。 沐听雪听懂了，却只是淡淡微笑：「好啊！学长你路上注意安全。」 「会的。」 封掣黑着一张锅底似的脸，不过倒是绅士地没有任何表示。只全程紧紧盯着陆昀川的每一个动作，仿佛他再有什么出格的行为，他便会立刻上前阻止。 陆昀川瞥了眼他那张酸成了柠檬树的脸，临走时，留了个意味深长的笑。 封掣感觉自己又被挑衅了。 不过，经过了之前种种，他现在已经不会蠢到因为这种挑衅而当场惹沐听雪不快了。 他淡定地掏出手机，给自己的亲亲大助理下了最新的命令： 封掣：找几张陆昀川的照片，要特别帅的那一种。 祝福：封总？ 祝福：这条消息，该不会是有错字吧？或者是……特别丑的那一种？ 封掣：没错，你赶紧找，越帅越好，找到就发给我。 祝福：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封掣：帮他相个亲，所以顺便把他的资料也准备一份给我，对了，吹得漂亮一点。 祝福：？？？？ 封掣：要快！ 发完这一句后，封掣就不再搭理自家助理了。 他收了手机，一抬头，发现沐听雪正在看他，封掣眸光微动，抬步走了过去。 封掣在她病床边坐下，顺手拿了个桔子在手里，熟练地剥开，连桔肉上面的白丝也一点点地摘了个干净，这才递到沐听雪面前：「听说你喜欢这种桔子，我特意让人买了些，吃一点？」 沐听雪没有接桔子，直接看着他问：「你没有别的要跟我说？」 封掣暗深的眸子闪了闪，微张了嘴，像是要说点什么，最后却又难以开口地合上了。 他拿着她没接的桔子，轻轻掰开…… 捏了一瓣在手里，不怎么熟练地送到她唇边，也不说话，就只是看着她。 沐听雪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张了嘴。 满意地看着她吃下自己剥的桔子，封掣脸部的表情微微化柔，像是挺开心的样子。 投餵达成！ 他又捏了一瓣，再餵给她…… 沐听雪不知他这样是要干什么，但是，好像也没什么理由拒绝这种好意，所以，他餵一瓣她就吃一瓣。 很快，一个桔子就餵完了。 趁着他伸手再要去拿桔子时，沐听雪抢先抓住了他的手：「我不想吃了。」 封掣没有出声，目光尽数落在她红肿的手指上。 有两只手指的指甲噼开断裂了，肿得很厉害，另几根也有不同程度的伤痕…… 一想到这都是因为封渝那小子才造成的，封掣便感觉自己连唿吸都一下子沉痛起来。 他反手握着她的手，轻捧着吹了吹。 抬眸，望着她：「疼吗？」 第204章 还喜欢我吗? 像一根羽毛落入平静的池塘里，虽那么轻，却还是一圈圈盪开了层层的涟漪…… 「不疼！」 她好像忘了自己刚才想要问他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封掣没有看她，只小心翼翼地吻了她每一根手指，心疼到不行地问：「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因为我想逃出来。」她说。 再直接不过的一句话，却稳狠准地戳中了他的心窝子，封掣整个人都陷入了那种自责里：「对不起！是我去晚了……」 沐听雪摇摇头：「你已经很及时了，要不然，我可能真死了。」 「听雪，我……我是不是一直在犯错？」 「偶尔罢了。」 「那个混帐东西，我就不该留他一条狗命。」 只这一句，瞬间将沐听雪从那种暧昧的气氛地拉了回来，她用带伤的手指紧紧扯了他一下：「就算他是个混帐，你也不能一直关着他。」 封掣：「……」 「刚才我和学长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知道他在怀疑什么，沐听雪索性跟他坦白：「空穴不来风，学长也不会毫无证据就随便在我面前诋毁你，所以，你真的那么做了吧？打了他，还关了他，不让医生给他治伤？」 「他自找的，你不用同情他……」 「我没有同情他，只是不希望你受影响，不值得！」 对，就是不值得！ 沐听雪又扯了扯他的手，很冷静地说：「封掣，答应我，你放了他！」 其实还很不甘心…… 封掣发现，他现在受不了沐听雪关心任何一个除自己以外的人，哪怕她已明确地说了，要他放人是为了不影响自己。 可他还是嫉妒，无法抑制的嫉妒。 「明天！」 他说：「那小子会犯混，都是因为过得太舒坦了，藉机收拾一下，也收拾收拾我爸……」 只这一句，她似是讶异，但很深很深地看了他一眼后，也只是理解地点了点头。 「好！」 「你为何如此平静？」 看着她点头，封掣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对着陆昀川，她钉截铁地告诉对方，她相信自己绝对不会做那种事。 对着自己，她却直接点出她知道他做了的事实，但她并不苛责自己，只要求放了封渝。 她太冷静了，也太镇定了。 封掣看着她，认真地问：「你不觉得害怕吗？如果陆昀川说的是真的，你不觉得我是个坏人吗？」 「没有如果，他说的就是事实吧！至于你坏不坏，我有自己的判断，而且……」 沐听雪平静地看着他，眼神不闪不避，很是透彻：「我刚才跟学长说的那些话，现在也能再说一次给你听，当年为了追你，我手写了整整十本笔记，细到你多长时间理一次髮，刮一次鬍子，剪一次指甲我都清清楚楚。所以我了解你，知道你就算揍了封渝，也是他应该被揍，不会伤他的性命。」 没有人听到这些话会不动容，更何况，他今天已听了两遍。 封掣又一次拉了她的手，说：「我突然觉得，也许你比我自己还了解我自己。」 「自信点，把那个『也许』去掉吧！」 如浪的情绪翻涌，封掣难得也冲动了一回，他突然问她：「那你还喜欢我吗？因为我……其实不算是什么好人。」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封掣不解地想：是还喜欢的意思？还是知道他不算是个好人意思？ 在医院里偶遇自己的前任，这种狗血的桥段，在网络上许多总裁文小说里都用过，但安姐没有想到，如此老掉牙的待遇，她也有机会试上一试。 还是那张英俊温文的脸，还是那双温柔的眼…… 侯康的头髮比以前长了一点点，换了髮型，看起来，更像是斯文败类了。 单纯的女孩都容易被坏男孩吸引，安姐以前还纯良的那会儿，是很喜欢侯康身上这股子调调的。 不过现在…… 人渣！ 在心里狠狠骂出这两个字，安姐就当没看到他人似的，直接擦身要走。 「婷婷……」 侯康很激动地拉住她：「你就那么不愿看到我吗？」 「对，不愿意。」 安姐甩开他的手，半分颜面不给他：「还有，你能别再那么叫我了吗？我噁心……」 「好吧安总，难得在这里遇上，能跟我聊几句吗？」 安姐满眼敌意：「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如果我要说的是关于沐听雪的事，你也不想聊？」 「对，无论你要跟我说什么，我都没兴趣……」 说罢，安姐转身就走，侯康却在她背后不甘心地喊：「你是留不住她的，你想要发展，只能跟我一起，和我合作。你也知道的吧！沐听雪是个天才，无论是她曾经的画功，还是现在的设计才能，都足够支撑她走向世界，你那小庙，根本供不起这尊大佛……」 足尖一顿，安姐还前行的脚步骤停。 她不是被挑衅了，而是她本人也确实是这么想的。侯康果然是最了解她的人，一针见血，直接戳破了她的心事。 他还说：「我知道你讨厌我，但你的公司经营一直有问题不是吗？虽然你拉到了沐听雪回来给你撑场子，可作为她最好的朋友，你忍心看着她埋没在你的小公司里？」 双拳紧握，安姐怒而转身：「我的是小公司，哪里是大的？你手里的龙氏么？」 「我的也不行，对她来说太小了，至少也得是aoao那样的世界品牌才配得上沐听雪，不是么？」 安姐：「……」 又被他说中了，aoao真的来找过沐听雪，虽然沐听雪拒绝了，但是…… 拒绝这样的大公司，留在她身边真的好吗？ 安姐这几天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可是，越想就越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沐听雪不欠自己的…… 「我知道那边一直在接触她，我也知道沐听雪拒绝了aoao，可她为什么拒绝的，难道不是因为你？」 说话间，侯康人已到了她的跟前，语调也渐而柔软：「婷婷，好姐妹不是这样当的，我不想你后悔。」 安姐说：「我最后悔的事，就是认识了你。」 「是，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辜负了你，我该死，我有罪，我不是个东西……」 他像是帮她诅咒，把那些安姐从来没有明着宣之于口的恶言都骂了出来。 只是每骂一声，他的眼神就温柔一分。 他深深地，深深地看着自己最爱的女人，语重心长道：「可是，你希望沐听雪有一天也生出和你一样的感觉吗？她明明可以在世界舞台上大放异彩，但为了帮你，困在你这样的小公司里，也许现在她还不会有太大的感觉，可时间长了，当她发现从她拒绝aoao开始，她就走错了人生最重要的第一步的话，她还会感激你吗？」 第205章 能骂人，很精神! 「离间计吗？」 安姐看着他，无情道：「可惜这招对我不管用。」 侯康嘆了一口气，一脸无奈：「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因为想赢过我，而做出自己都知道不对的决定。」 「说来说去，不都是因为你怕了么？怕我和听雪在一起，你的龙氏就会被打倒。」 「那不是我的公司，你又不是不知道。」 侯康深深一嘆，看着她的眼神里写满了失落：「我没有恶意的，哪怕是以前，我也从来都知道是自己对不起你，所以，我只是想帮你。」 「帮我？你怎么有脸说得出口？」 「对，我是没有脸，在你这里，我就是个畜生，可是我爱你的心从未曾变过……」 面对如此厚颜无耻的说法， 安姐给予的回应是，狠狠啐了他一口：「呸！」 「……」 不得不说，还是打击的。 于侯康而言，这样的安姐，也是陌生的…… 她曾经那么天真单纯，走在人前，仿佛民国那些大家闺秀一般端庄静雅。 是他毁了她。 她恨他，而且因为恨意让她自己现在变得面目全非…… 他想让她变回以前那个安静美好的安绮婷，而不是现在这样，随随便便就像被点了的炮仗。只有他可能让她变回去，侯康坚定地这么认为。 「再培养一个有潜力的设计师吧！」他说。 「谁都好，比如你妹妹，其实她挺有天份的，就趁沐听雪还在你的公司，让她好好带一带，待以后，沐听雪有了更好的选择，你就可以不用昧着良心求她留下了。」 「谢谢你的建议，可惜我不会这么做。」 「婷婷，我是为了你好，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面对他的『深情再告白』，安姐给予的回应是冷冷一个转身，直接走人。 看着她毫不留情的背影，侯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一边失落，一边欣慰：至少，人好好地出来了，能骂人，很精神！ 可是安姐并不好…… 就算假装得再坚强，她对侯康的爱意也是真实的，她也很清楚，到现在还会为他言语所动的自己就是个笨蛋。可是，曾经的爱是真的，现在的恨也是真的。 有人说，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真正不爱了，也就放下了。 可她放不下，她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侯康有多坏，有多渣，有多对不起她。 可越是强调，就越是忘不了。 这些年，她忘了不少人，只有侯康这两个字就像是刻在了骨子里，怎么刮，都刮不去…… 她不曾想过要原谅，只是…… 只是忘不掉！ 满怀心事，她终于走到了沐听雪的病房外，一抬眼，却看到里面的两人正手拉着手深情凝望。特别是封掣，他现在看着沐听雪的眼神，热烈得仿佛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似的。 可真够腻歪的，也够让人羡慕的…… 安姐勾了勾唇，浅浅笑了笑。 算了，还是不打扰了，安姐转身要走，却听这时封掣突然说了一句：「来我的公司吧！我会帮你把snowy打造成世界最顶尖的时装品牌。」 安姐：……？？？？ 封掣的声音还在继续，他说：「你和我说过，你和安绮婷是好姐妹，你会回国有一半的原因都是为了帮她，不过恕我直言，她的公司明显不太适合你，也不利于你未来的发展。」 「我知道……」 听到这里，安姐拳头一紧。 之后，难堪地转身，捂着脸，慌慌张张地跑了…… —— 大约，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吧！ 从沐听雪决定归国，到坚持加入安姐的小公司，无论是她身边真正的朋友还是表面上的朋友，许多人都有过这样的疑惑。 确实，在大家看来她真的很冲动。 但…… 「你刚才有句话说错了。」 沐听雪很平静，也自信地说：「我回国不是为了帮安姐，是想和她一起并肩奋斗，不适合只是一时的，有我在，公司不会一直这样。」 封掣觉得沐听雪现在这样就像是在逞强。 他很理智地跟她分析说：「她的经营能力太差，公司在她的带领之下，很难壮大成适合你呆的地方。就算你再有能力，也只是技术上的，一个公司的发展，有很多综合性的原因，就算她现在请来的职业经理人是我亲自帮挑的，三五年内不会有问题，但……解决不了根本上的问题。」 沐听雪并不怀疑封掣所言。 他的能力，他所站的高度都决定了他所能看到的未来定会比自己高远。 可沐听雪并不如他那般理智，甚至可以说，有点感情用事。 但她也没觉得这样的感情用事有什么不好，安姐值得的，所以她坚持：「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离开。」 「为什么？」 「你可能无法理解，但……安姐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她是……」 说到这里，沐听雪的手指不自在地曲了曲，像是有点心虚的样子，但还是说了：「比你还重要的人。」 封掣：「……」 酸了，他酸了！ 怎么突然就谁都比他还重要的样子？ 封掣还在酸涩，沐听却又说：「我知道她不擅长经营公司，也知道她撑到现在都是凭着那一口气，但，那又如何呢？我们女人要在市场生存，总归是要付出比你们男人更多倍的努力，只要她还有气力拼，只要她还相信我，我就会一直陪着在她身边……」 啧！ 他还以为陆昀川是自己头号情敌，现在看来，最强的敌手竟是她的闺蜜么？ 封掣更酸了，不甘道：「那万一她公司倒闭了呢？」 「我有自己的品牌，我会开自己的工作室，再拉上安姐入伙，到时候只做私人定制……」 封掣说：「你本该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 「那样也很累啊！」 沐听雪不以为然，还拿封掣做比喻：「你看看你，公司做的够大了吧！可你现在每天有签不完的文件，做不完的工作，哪怕只是请假一天，可能就要花三天以上的时间来弥补之前的遗漏……」 「我身体不太好，你知道的，随便拼一拼就要生病，所以野心也没有你那么大。只要还能设计时装，只要我设计出来的东西，还有人喜欢，愿意买来穿，我就挺知足的了。」 如果说之前那些理由封掣都觉得不够，那么身体不好这一点，却让他彻底打消了劝她的念头。 也是，她这样的身体，他恨不得天天把她放在家里养着…… 至于品牌，公司，赚钱什么的，原本就该是男人的事，封掣这种直男癌晚期直直地想着，倒也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只有一点，他还是有些不甘心：「所以，我这是彻底被你拒绝了么？」 第206章 我要你，把你还给我 「是啊！你被拒绝了。」 沐听雪开着玩笑，脸上的笑容却很灿烂。 封掣一时看得有些出神，眼神不由柔了柔，情不自禁地陪着她一起笑：「好吧！你喜欢就好，反正威尔斯那边的钱我已经帮你还掉了，以后，就按你舒服的来，想工作就工作，想休息就休息……」 「什么？」 本还笑得开心，这一听，沐听雪愣住了：「你帮我还了威尔斯的钱？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封掣只是看着她，一副这种小事没什么必要跟你提的土豪脸。 沐听雪问：「你为什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 这个问题封掣认真地想了很久，才回答说：「因为觉得你可能不会主动跟我开口，我还怕你不肯接受我的帮助，所以就只能先斩后奏了……」 沐听雪一哽，突然不知如何接话了。 她倒也没什么严重的矫情病，觉得他主动帮自己还了钱，就是看不起自己什么的。只是，她才刚刚斩钉截铁地告诉陆昀川，自己绝对不会用封掣的钱，为此还和他大吵一架，结果…… 脸好疼！ 不过，还都还了，再纠结这些也毫无意义。 沐听雪认真想了想，说：「我会还你的，我刚刚接了个节目，奖金很丰厚，只要我拿到第一名，最多半年就能还给你。」 「你要上电视节目？什么类型的？」 「陆城卫视的一个节目，与设计师有关，我觉得还挺挑战的，可以试试……」 封掣的直觉是很准的，他觉得这个选择并不算很明智。不过，工作这种事情向来也没得选，如果只挑最好做的，最方便做的，事业是发展不起来的。 大不了，他帮她盯着一点…… 封掣做了决定，但还是决定逗一逗她：「那要是，半年后你还是还不了呢？」 「不可能！」 封掣单眼挑眉，轻轻笑了一下：「那我们来做个约定好不好？如果半年后你还是不了那些钱，我要你，把你还给我……」 沐听雪：「……！！！！」 —— 另一边，安姐出了医院的门，胸口却一直像压着块石头。 没敢听完沐听雪的话，因为她其实可以想像她会说些什么，大抵也就是，她以前帮过她，她很感激自己，所以，无论她公司有多小多破，只要她还需要她，她都会留下来什么的…… 可这样真的是自己想要的？ 一如侯康所言，她要因为不甘心输给侯康，『委屈』自己的好友么？ 安姐有丝动摇，但又无法割捨。 毕竟，虽然最初接手安康服饰是为了报復，可这几年，她也是实实在在地走过来的。她对这家公司，是有感情的，而且，她想要努力证明自己，真的不对吗？ 安姐有丝烦躁！ 她想，要是她身边有和听雪一样优秀的设计师就好了。 或者，她想办法培养几个？ 这个念头刚一浮出，安姐便勐地打了个抖：不行，不行不行！她这样不就真的跟侯康说一样了吗？ 她才不要被他洗脑！ 安露娅抱着束香水百合从正门进来…… 老远就看到她家大姐一个人站在医院的休息小树林里，跟瞌了药一般，不时摇摇头，不时又摇摇头。 她姐终于疯了！！！ 「姐……」 安露娅挥着手跑过去：「你怎么在这儿？也来看沐姐的？」 刚想着要培养新人，新人就自己撞上来了，安姐看着自家妹子的眼神复杂，心情也就更复杂了。 她对安露娅说：「别上去了……」 「啊？为什么？」 「封总在呢！」 这一说安露娅就明白了，她贼兮兮地摆了个ok手：「姐你等等，我把花交给护士小姐，让她找机会拿上去交给沐姐，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安露娅笑着跑了，很快又空手回来：「好了姐，咱们回去吧！」 安姐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人却没有动。 安露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又想起之前大姐一个人独自摇头的样子，眼神微微一变：「姐，你怎么了？」 「没有， 就是……」 安姐吞吞吐吐的，好半天，才红着脸问：「你觉得我的公司怎么样？」 「很好啊！」安露娅想也没想便直接答。 安姐就不满意了：「我是你姐，说实话！」 「就是实话啊！你公司没什么问题的，有问题的是你！」果然是亲妹子，吐起糟来半点不带客气的。 她说：「你管理真不行，就算现在招了职业经理人过来，可人家也不可能在我们这样的小公司呆一辈子，等找到了机会，也会跳槽的。到时候，要是招不到很合适的人，就又会像以前一样，乱七八糟！」 「你这……损得我有点狠啊！」 安露娅才不怕，还说：「是你让我说实话的，再说了，你要不是我姐，我才懒得跟你说这些！」 「可你沐姐，你知道她多有本事的吧？有她在，我们公司能做大的……」 这一点安露娅也是认同的，但她还是说：「可现在这么大点的公司你就撑得这么辛苦了，公司要是真的做大了，你……行吗？」 「再说了，沐姐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怎么也是不可能呆在咱们这种小公司的吧？如果咱们公司一直持续发展，倒也可以，要是以后怎么都做不到，我看你也不好意思一直留着她的。」 扎心！ 就算是亲妹子，也好想缝上她这张嘴啊！ 大约是她的表情太『扭曲』了，安露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姐，我是不是说得太直接了？」 「所以，你也觉得，我们应该再培养一个听雪的替补，呃……我是说公司备用的设计师？」 「那当然要了，就算沐姐和你关系再铁，一个公司也不能完全指望她一个人吧！她身体也不好，万一再像以前一样病倒了，至少得有个能帮她完成后续工作的人。」 这个倒是真的，沐听雪确实有才华，但身体也确实不大好。而且接下来的那个电视节目，预计可能要耽误三四个月的时间…… 安姐松了一口气，总算能理直气壮地问妹妹了：「那你想试试吗？做预备设计师什么的？」 「当然，我不是正在试吗？」 说完， 安露娅还翻出手机给她看：「你看，我都报了专业的学校了，实不相瞒，我老师说我很有潜力哟！嘿嘿嘿！」 「嗯！好好学，学费姐给你报了。」 「真的吗姐？」 安露娅高兴极了：「你最好了姐，爱你哟！」 安姐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走吧！回公司。」 第207章 放心，死不了! 和封掣预料的无二，第二天，封云声主动来了医院，要求和封掣谈一谈。 他当然不肯谈。 于是祝大助理在提前瞌过速效救心丸后，主动走到了封云声跟前，一番明示暗示加旁敲侧击后，封云声终于动摇了。 依旧没有见面，封式父子面对面打了一通视频电话。 封云声比较急，一开口就唬着脸直入正题：「放了你弟弟。」 封掣老神在在，正坐在沐听雪的病床前悠然地给她削苹果。 他十指修长，骨节分明，握刀的动作也利落干脆，手里的苹果滚了一个圈，便在他漂亮的指下一圈圈落下…… 削完一整个果子，也不曾断掉。 削好了，他还认真地切块，去核，再摆在盘子里亲手给沐听雪插上牙籤，方便她吃…… 封云声看着他那副不紧不慢伺候女人的样子，气得全身都在发抖：「行，好……好吧！可以……我会退出公司，把经营权转交给你……这样你总满意了吧？」 「您开个记者招待会吧！这么大的事情，得亲自宣布啊！」 「你……」 封云声抖得更厉害了，却还是强忍着磨牙：「行，我答应你，你先把你弟弟放了，让他好好接受治疗。」 「先开记者召待会。」 「先放了你弟弟。」 封掣低低笑了一下，反问着父亲：「您要一直这么继续跟我扛下去吗？我不急的，开不开记者召待会，您可以多考虑几天……」 他这一说，视频那头的喻婉婉直接就炸了。 她一把推开封云声，抢过来自己说：「不考虑了，今天下午就开记者召待会，他不开我开，你先放了我儿子……」 封掣打断她的话：「放心，死不了！」 「你，你……简直是个魔鬼……」 「真可惜！你现在才知道？」 当天下午，两点。 封云声召开了记者招待会，宣布卸任fc集团董事长之位的同时，也向大家介绍了他们集团的新任董事长：封掣！ 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了业界。 不过前有云庭陆地的遗留问题，后有封云声小舅子被经济犯罪科扣押的消息，再有封家小太子失踪的种种传闻，大家对此纷纷表示：虽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当天下午，封渝终于被放了出来。 整个陆城都是封掣的天下，喻婉婉担心儿子在陆城就医肯定会被故意 医死，坚持送去了京城最好的医院接受治疗。可到了地方，才发现封渝其实早就做过手术了，且帮他做治疗的医生专业能力非常好。 简单来说，封云声被耍了！ 如果早知道小儿子没有生命危险，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老实地退出fc？ 不过他虽明着离开了，但却在公司放了很多暗桩。 只可惜，他到底还是低估了封掣铁血断腕的手段。 没有人知道封掣是怎么做到的，只知道封云声卸任之后的三个小时内，他所布防在公司里的所有暗线人脉，大到集团股东，小到一个卖场的营业员，全都在同一时间被踢出了fc。 至此，fc王国彻底为封掣所掌控。 木已成舟，哪怕现在封云声悔得肠子都青了，也只能是对着集团官网上新任董事长意气风发的宣传照磨牙切齿了。 —— 封掣忙了起来，好几天都只能电话联络。 直到沐听雪出院的那一天，他才着穿着高定的黑色西装，打着领结，风度翩翩地捧着一束海芋过来接人。 封掣这个人，外表精緻，冷冽，沉静。 目光清冷地将一丝锋利藏在眼底，无论是笑或冷，都分寸感十足。 有时候沐听雪远远看着他，会觉得他这个人的气质像是雪松，冷冷的，暗暗的香。 然而，当他靠近了，当他有意松一松那冰封的目光，你会觉得只是多看一眼这样的他，身体就会热起来，被他勾走最后的一丝魂。 怦怦！怦怦！怦怦！ 心跳声，好吵啊！ 为掩饰自己的失态，沐听雪走近他时，特意保持了一定了距离，微笑伸手，接过他送的花。 假做闻香地轻轻嗅了嗅，然后，笑了！ 海芋的花语，她刚好知道：志同道合、诚意、内蕴清秀！ 比起一般人追求时直接送红玫瑰什么的，确实是要有心的多，她抬起头来看他：「谢谢！」 身为一个商界精英，封掣的耐性不可谓不好，他收放自如，自控力近乎完美。 只有面对沐听雪，最近常常会令他生出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他想讨好她，但不知道怎么讨好。 他想靠近她，可每当他前进一步，就会被她有意地拉开适当的距离，就像现在这样，动不动跟他说：谢谢。 谢谢是两个好字，但封掣却觉得不太舒服。 因为他发现自己迫切地想要和她再亲密一点，不是隔着两个身位，而是严丝合缝，没有距离的那一种…… 于是他自行拉近了那个距离，单手揽过她，轻轻将她带上了车。 看着他自如地绕过车头，沐听雪直到这会儿还有点懵。 刚才被他揽过的地方，发热！ 他今天没有带司机，是自己开车过来的，车子发动后，封掣才侧头问她：「先吃饭还是先回家？」 沐听雪抱着花，想了想，说：「回家吧！」 封掣点点头，笑了一下。 却说：「去看看冰云吗？」 沐听雪：「……」所以你都决定了，刚才为什么还要问自己先吃饭还是先回家？ 俊美的男人沖她轻轻一笑，解释说：「有阵子没去了，觉得你应该会想它。」 「是挺想的……」 那匹马对她们彼此都意义非凡，沐听雪确实想过每周都要去看看，只是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耽搁了。 她盯着怀里的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还是算了，你最近不是很忙吗？还要耽误时间陪我去马场？」 「前面不好好工作，今天怎么能抽空陪你一整天？」 沐听雪：「……」 「放心吧！我不是会拿工作开玩笑的人，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 所以，他这几天不是没来看自己，而是为了攒这一天的『假期』，有意把工作都提前做完了？ 沐听雪心跳又快了起来，耳根发热。 她扭开头，不好意思再看他，甚至不敢在这种情绪下说话。 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可封掣还是在微微偏头时，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她发红的耳朵尖…… 第208章 两个人腻腻歪歪一起 黑色的轿车一路疾驰…… 前方路口黄灯警告，封掣匀速停车，车头恰到好处地停在斑马线前半米之处。红灯的时长50秒，封掣单手搭在车窗边，半撑着下巴，一偏头，看向沐听雪。 她自上车开始就一直扭着头，仿佛车窗外有什么绝好的风景在等着她。 其实沐听雪不是故意的，只是上车的时候感觉有些尴尬就这么做了。 后来又错过了时机，以至于现在想扭回头去，又明显地感觉到他过分热烈的目光。 再这么被他盯下去，她就要冒烟了…… 好在，绿灯终于亮了。 封掣重新发动车子，一路无话，只是心情较好地勾起了薄薄的唇。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到马场时，刚好是中午11点整。 封掣停好车时抬腕看了下表，随后下车，甩上车门后闲闲地绕过车来，亲自帮沐听雪开了车门。 马场那边的经理早就接到了电话，听说封掣要来，特意早早地等在门口。 这时看见人终于到了，经理立刻堆着满脸的笑意迎了过来：「封总，您真是好久都没来了呢！今天要骑哪一匹马呢？艾利，烈烈，还是……小点心？」 封掣心情极好，笑容优雅，「不骑，刷一刷就好。」 马场经理：「……？？？？」 很快，经理就知道封掣所说的刷一刷是什么的意思了，原来是刷马，而且…… 还是两个人腻腻歪歪一起刷。 难得封掣过来，马场经理本还有意献一献殷勤，可忤在柠檬树下连吃了几大盆狗粮后，还是牙疼般败下阵来……告辞！！！ 冰云虽然不能再上赛场，可胜在有一对好『爹妈』。 挂在封掣的名下，没人敢不好好照顾它，如今它皮毛髮亮，油光水滑。 沐听雪一边帮它刷毛，一边笑：「它的新饲养员不错，把我们冰云公主养得越来越漂亮了！」 冰云公主？ 听到这种称唿，封掣忍不住低低笑了：「你好像真的很喜欢冰云。」 沐听雪理直气壮道：「漂亮的东西谁都喜欢，就算是现在，这整间马场比冰云还漂亮的赛马也找不出来一匹……」 封掣不跟她争论这种长短，只好奇地问了一句：「所以你才跟我要了它吗？因为漂亮？」 「怎么可能！」 许是心情真的不错，很多平时没打算跟他诉说的旧心事，这会儿也很容易就说了出口：「当年我会要它，完全是因为它是你的马啊！那时候想得太简单，以为只要夺了你的心头好，你想骑它就必须来找我，结果没想到，反而害得冰云从此再没机会上赛场了。」 她一说完，封掣便意识到自己好像又选错了话题。 「抱歉！我……」 「行了，我说这些又不是在指责你什么，都过去了，我早就不在意了。」沐听雪极大度地说着，手上刷毛的动作却不停。 冰云舒服得哼哼地直喘气，马腿也在地上划拉着蹬了蹬，还打了个响鼻…… 沐听雪的目光被吸了过去，不经意又看见冰云的前腿，有一条明显和其它三条不同，她脸上的笑意淡了些，马刷滑下来在它前腿上刷了刷。 「冰云是怎么伤成这样的？」 封掣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沉默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沐听雪便又说：「也可以不说的，我只是有点好奇……」 封掣确实不太喜欢提那一段…… 不过，既然是沐听雪想知道，他也不介意说：「其实你应该也猜得到一些吧！一句话来概括就是：封渝做了点小动作，我没有察觉出来，后来受了小伤，还好是和冰云一起，它把受伤的我驼回来了，自己的腿却断了……」 他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随便说了句无关紧要的小事，却不知在沐听雪勾勒出了怎样惊心动魄的过程。 还刷毛的手停了下来， 沐听雪怔怔看向他：「所以，封渝他那个时候就……」 「那会儿他还小，大约也不是想真的置我于死地，只是想整整我。」封掣一副完全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的样子，还笑：「不过那会儿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无端端对我生出那么大敌意，现在看来，可能是因为你吧！」 沐听雪一愣…… 她很了解封掣，知道他会这么说不是在甩锅或者是怨责，只是真的这么觉得，才会这么说。 可虽说他讲的可能性很大，但其实也忽略了另外一种可能。 特别是发生过之前封渝绑架自己这件事之后，沐听雪其实更倾向于另一种解释。 她思忖道：「我觉得他不是恨你，也不是喜欢我，只是太不甘心了吧！」 「嗯？」 「封渝那样的情况，其实我以前也见过不少……」 说话间，沐听雪放开了手里的马刷搁到一边，拿了根胡萝蔔餵给冰云吃，看冰云吃得很香，她笑了起来：「你看它吃得多香？」 封掣的目光落在她手上已被啃了大半的胡萝蔔上，不甚走心地嗯了一声。 沐听雪微微一顿， 一回头，才发现封掣正若有所思地低头想着什么…… 她把最后的胡萝蔔都塞进冰云嘴里，拍了拍手，建议道：「到那边休息一下，再喝点东西吧？」 封掣自然没有意见，两人很快便一前一后回了休息区。 沐听雪洗过手出来时，看见封掣已点好了饮料在等她，一杯美式，一杯果汁…… 她轻快地走了过去，人才刚刚坐下，便听封掣迫不急待地问：「其实……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讲？」 果然是在意这个吗？ 沐听雪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他会这么在意，表情也认真了起来。 她说：「你应该知道我8岁就拿过奖了吧？在那之前，我本来是有很多一起学画的小伙伴的，大家都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她们。可是，从我拿奖的那一刻开始，和她们之间，就像是无形之中隔开了一道墙……」 「为什么？」 这个问题，她以前也一直搞不懂，直到她从云端落入泥地，有了一些类似的经歷后，她才渐渐明白，天才和普通人之间，有两堵看不见的高墙…… 一个叫嫉妒，一个叫自卑！ 她说：「同样是玩，我玩的时候，老师说会适当的放松一下也可以。她们玩的时候，老师会说，你们画技不如沐听雪，还不好好努力，还到底想不想画画了？」 「同样是画画，我画的时候，老师会说不错，不错，你这么优秀，还 么努力，以后一定会成功。可她们画的时候，老师又会说，你们画技不如沐听雪，居然还不如人家努力，你们到底还想不想成功了？」 第209章 但他仍旧不值得原谅! 今日之前，沐听雪从未和封掣一起这样聊过天。 以前是不敢想，后来是不想想，可现在，她只想解开他眉间打结的川…… 她笑：「双标这种事情，自己本身应该是注意不到的吧！老师认为自己没有错，他只是夸了画得好的学生，他只是训了画得不好的学生，可殊不知他的这种对比式引导，正无形之中把我和那些小伙伴隔开到两边。 」 「后来，我拿的奖越来越多，我的朋友也越来越少。最后一个离开我的朋友哭着对我说：明明画画是那么开心的事情，明明我们画画只是因为喜欢，为什么只有能拿奖的人才有资格画？为什么只是喜欢就不行啊？对不起！你太强了，我们做你的朋友太有压力了……」 现在，沐听雪已经联繫不上那个朋友了，但当年她说的这句话沐听雪却一直都记得。 喜欢没有错，优秀也没有错。 被嫉妒不是她的错，自卑也不是她们的错…… 所以她从没有恨过自己的小伙伴，可她们似乎一直在远离她，所以看到同样困扰的封掣和封渝，她才会有感而发。 「虽然，我打的比方可能不太恰当，但我感觉应该是差不多的理由。你从小过于优秀，什么都能轻轻松松做到最好，是所有人嘴里：别人家的孩子。所有家长都会拿你出来做比较，而封渝是你的弟弟，便会首当其冲……」 说到这儿，沐听雪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你知道吗？六年前我为了接近你特意研究了一下封渝，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只是叫了他一声名字，他好像就哭了。」 「为什么？他的名字怎么了？」 「他的名字没怎么……」 说到这里，沐听雪摇了摇头。 一低头，咬着吸管喝了口果汁，之后才慢慢道：「他告诉我，我是第一个这么认真叫他名字的人。其它人都叫他：封家的小少爷，封二少，还有……封掣的弟弟。他说，他是个没有名字的人，他的存在，只是为了衬托你有多优秀……」 「……」 封掣虽仍旧面无表情，可他的眼神在闪烁。 他好半天都没有再说话，直到沐听雪一边转着吸管，一边提醒他：「他或许对我有点好感，但应该不是喜欢得很深的那一种，在他眼中，我应该属于你的玩具之类的，他想抢过来，想抢走你身边所有的东西，以证明自己的存在。」 封掣：「我理解不了！」 「很正常……」 人和人之间，如果能真正理解，就不会有那么多矛盾了。 一如她和封掣，如果六年前他们能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聊一聊，也许，就没有后面那么多糟心的事情了。 她说：「有句话怎么讲来想，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有些人就出生在罗马。对封渝来说，你这个哥哥就是那种人，而他明明和你有一半相同的血缘，却仍旧只能驾着一弯小船，风里浪里地朝着『罗马』划去，偏偏还怎么努力都到不了目的地……」 她问他：「很崩溃是不是？」 封掣好像有点懂了，却还是冷硬道：「但他仍旧不值得原谅！」 他好像有点生气…… 虽然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来，但沐听雪还是能感觉得到，是因为自己多嘴帮封渝说了话？是以为自己是在帮封渝求情？ 其实她还真没那么圣母，也没打算这么轻易地原谅封渝，毕竟，那小子确实是对她做了不可饶恕的事。 不过，她之所以会和封掣说这么多，其实是因为…… 「我在开导你来着。」沐听雪直接告诉他。 「嗯？」 封掣不解：「我有什么需要开导的？」 「因为你其实是个好哥哥……」 因为你就算一脸的不在意，但其实只是不想承认自己也在失落罢了。 因为你就算平时冷着一张脸，从来不对封渝说什么好听的话，但其实，你一直当他是弟弟。 哪怕他什么也不说，沐听雪就是懂得。 封掣眉头一跳， 指着自己笑了起来：「我把他打了个半死，还是好哥哥？」 「你打他，不也是为了他好么？」沐听雪反问着他，一副我真的很了解你，你不要不信的样子。 「他对我出手，惹的是你，你就算把他打的半死，也只是半死。但若他无法无天，惹上的人不姓封，也就没有为半死一说了。你给了他一顿狠的，让他知道什么是不知天高地厚，让他知道做错了事，是一定会付出代价的，且代价很惨痛，他日后才会懂得权衡，才会明白轻重……」 「而且我都听说了，你打他的地方，都只疼不致命，虽对外声称把他关着不给治疗，但其实宋凌寒早就帮他做过手术了对不对？用的还是进口的最贵的药。」 提到宋凌寒的那一波骚操作，就算是封掣也忍不住吐糟：「那是姓宋的想要宰我，才故意用了一堆有用没用的药，并不是我……交代的。」 沐听雪点头，一副我懂我懂，你不用再解释这么多的笑眯眯样儿。 她弯弯的眼眸，月牙儿一般，整个人都甜甜的，像是阳光下微化的冰淇淋。 封掣看着她的脸，突然很想伸手舔一口。 然而他并不敢真的那么做，伸指长了手尖过去，在她脸上捏了捏：「你怎么知道的？」 「我那十本笔记可不是白记的。」 闻声意动，封掣突然要求：「可以给我吗？」 「什么？」 「笔记！」 「不行！」沐听雪双手交叉在胸口，拼命摇头：「绝对不行！你这辈子也别想……」 「那就给我看一眼也不行吗？」 「no。」 只有这一点，沐听雪无论如何也不肯让步。 开什么玩笑啊？如果把笔记本给他看了，跟当场被他扒光有什么分别？ 想到这里，沐听雪脸上微微一红。 虽然，他也不是没扒过…… 两人难得清闲地在马场里呆了一整天，午饭和晚饭都是在那里吃的。 饭后，两人回程。 到了市区，封掣直接把车开回了锦松园。 车子驶入小区大门时，沐听雪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封掣分明没有回头，却仿佛有所感应，他解释道：「我把咱们那一栋全部买下了，安防系统升级到最高安保级别，楼下楼下住的都是我安排的保镖，以后，这里会比封宅还安全，放心！！！」 沐听雪：「倒也……不必如此！」 「你安全，我才会安心。」 「那也就是说，我现在可以回家了？」 沐听雪不怕死地看着他：「我是说，我自己家？」 「最好还是和我一起住……」 「不要。」 沐听雪的理由也很充分：「你明白的吧？距离产生美……」 封掣不再说话，只几不可闻地『啧』了一声。 第210章 漫漫追妻路，还远 封掣确实明白，就是因为太明白了，所以心里反而不踏实。 情侣之间，一直客客气气的相敬如宾的感觉看上去确实很美，但……太失真了。 沐听雪本不是这样的人，他也不是…… 在封掣看来，不美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因为他以前表现得过于差劲，她似乎对自己似乎没有半点信心。 现在的沐听雪，在对待他们两人间的关系时过于小心谨慎，以至于，连架都控制着不跟自己吵，觉得不『美』的地方，也不想让自己看到。 可是，真正的情侣会这样吗？ 真正的夫妻，是相濡以沫，彼此了解，彼此包容的。 这样的『美好距离』，或许是最安全的，但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只是想疼她，想对她好，想让她在有困难的时候，第一个跳出来帮助她保护她，可显然信任的缺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修復。 他这条漫漫追妻路，还远…… 封掣有些失落，不过，也知道会造成今天的局面都是因为自己。所以他不会再急躁，他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弥补他曾经犯过的错，抚平她受过的伤。 「我要申请你家的指纹锁。」他最后只提了一个要求。 「没问题！」 沐听雪没有反对，痛快地答应了。 那之后，封掣也最大限度地表现出了自己的绅士之姿。 他一语不发地送她回家，按之前提的要求录了自己的指纹锁，之后说了声回见，便匆匆回了他自己家。甚至没有像沐听雪以为的那样，藉口要进屋讨杯咖啡喝。 沐听雪居然有点失望…… 其实这样也好，就这样保持着最安全的距离，不再进一步就不会期待，不再退一步就不会伤心。 可就算这么自我安慰过了，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是不是已经开始烦她了？ 回家后，沐听雪忐忑到受不了，目光也总是不受控制地看向门口的可视对讲机。 忍不住，她起了身走到门口，再回来坐到沙发上。 又起身，又去门口，又回来沙发上…… 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她来来回回走了九次，最后一次走向门口时，她烦躁地向上捋了一下头髮，自己对自己警告：「最后一次了，真的最后一次了，沐听雪，谁看回看谁就是小……」 狗字的音还没有发出来，她家的可视对讲机上突然明晃晃出现了封掣那张俊美无涛的脸。 沐听雪：「……」 虽然才时隔半小时，但封先生已经回家洗过澡，换过衣服，手里还抱着个雪白的大枕头，然后，直接用指纹刷开了她家的门…… 四目相对，大写的尬！ 沐听雪站在自家门口和门外的那位大眼瞪小眼：「你……这是干什么呢？」 「我想跟你睡。」封先生真的好直接。 沐听雪一下子红了脸，她又羞涩又为难：「那个……你知道的，我病才刚刚好，可能……不行。」 封掣摆摆手，反倒一副君子坦荡荡的表情：「只是盖着被子纯睡觉而已，你不要误会。」 沐听雪：「……」 什么叫她不要误会啊？ 让人产生这种奇怪的误会的人不是他自己吗？ 沐听雪刚要反驳，封掣又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你不是容易做恶梦吗？之前还抱着我的睡衣才能睡着，所以我只好自己过来了，或者……你只想跟我的睡衣睡？」 沐听雪：「……」 这话说的，怎么听起来这么不要脸呢！ 《古兰经》中有这样一个故事。 ***教的教主穆罕默德有一次指着远处的大山对周围的教徒说：「我只要念几句咒语，这座山就会移到我面前来。」 穆罕默德喃喃自语起来。 许久过后，咒语结束了，结果山还在那里，这时他就腾腾腾地跑到山跟前。 然后对着众教徒说：「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既然沐听雪不肯搬到他家住，那他就自己搬到她家来…… 大抵是封掣还从来没做过这么『不要脸』的事儿，沐听雪煳里煳涂就放他进了门，之后，又煳里煳涂地被他推进了洗浴间。 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直到全身都泡在了浴缸里，沐听雪才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 被他套路了！！！！ 这时，门外的封掣刚刚收到祝符发来的消息。 祝福：照片！照片！照片！照片！照片！照片！ 祝福：不知道您欣赏哪一类型的帅，于是找了这六种风格的，您随意挑选。 跟着，祝大助理又发了一个word文档，文档名取得很公式化，叫：陆昀川先生相亲资料。 原本看了那六张帅得过份的照片后，还有些不爽，看到这上道的文档名，封掣孩子气地咧了嘴笑…… 封掣：ok。 之后，封掣快速退出和祝助理的对话框，以最快的速度从黑名单里放出了楼九九。 挑了两张楼九九绝对会喜欢的照片，他毫不犹豫地发了过去…… 封掣：图片！图片！ 封掣：我一个朋友，从国外回来不久，在京城开了画廊，方便的话，可以带朋友去他的画廊捧捧场吗？ 封掣：这是画廊的地址。 封掣还体贴地附了一张某度地图的定位图。 京城，楼家老宅。 楼九九在自己的公主床上滚过来，滚过去…… 一会平瘫，一会蜷瘫，总之，快无聊死了！ 都怪他哥，最近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变成了工作狂。 爷爷管得严，不让她一个女孩子随便出门玩，特别是晚上，所以每一次她都是打着他哥的名义跑出去疯。 可最近她哥疯了！ 啊……啊啊啊啊啊！再这么关着她，她要发霉了…… 就在楼九九无聊到想要尖叫时，她放置一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楼九九懒得看手机，觉得应该是她那些狐朋狗友约她出去玩。不过，就算现在找我，她也出不去啊！ 楼九九咬着被子，快哭了…… 手机连响了好几声，叮叮叮叮个不停。 她本就暴躁，这会儿抓过手机就要扔出窗口，可是…… 等等！ 她用力眨了眨眼，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ninenine：封大哥？ 封掣：是我。 ninenine：你居然主动联络我？天啊！我不是在做梦吧？狗头惊吓.jpg 发完这条消息，楼九九整个人都跪坐在床上，端端正正地等着封掣回消息。 可是，怎么还不回啊？ 是不是自己刚才的回覆不好？ 楼九九咬了咬指甲，终于又快速编辑了一句： ninenine：是你朋友吗？很帅啊！放心，放心，我一定带朋友去那里关照他的生意。 封掣：那我就替他先谢谢你了。 终于回了，耶！！！ 楼九九在自己的床上打了个滚，激动到手指都在颤。 ninenine：好说好说！封大哥，你都主动跟我发消息了，是不是代表原谅我了？羞涩.jpg 封掣：没有怪你。 ninenine：太好了！那我以后可以经常跟你发消息吗？ 封掣：九九，我马上有个视频会议要开，改天再跟你聊好吗？ ninenine：啊！怎么刚聊了几句就有视频会议啊？ 封掣：会议中需要关机，抱歉！等下次有机会见面请你吃饭好不好？ ninenine：好吧！但也没有办法。大哭.jpg 差不多了，封掣直接切出了聊天对话框，顺手关了机，几乎在同时，沐听雪也擦着湿淋淋的头髮的从浴室里走出来。 刚洗过澡，她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原本就白得发光的皮肤上泛着一层薄薄的粉。 过肩的黑髮滴着水，有几滴顽皮地顺着她白天鹅般的脖颈滑下，滚过锁骨没入不见…… 封掣的眼神一下子深得不像话，性感的喉结上下一滑：「洗……好了？」 沐听雪在浴室门口擦着头，一下子听到他明显低哑的嗓声，莫名地一阵心跳加速…… 第211章 好想抱抱她! 有时候性感这东西真没什么道理可讲，至少，对沐听雪来说，封掣存在的本身就是性感，就是诱惑。 她脸一下子烧了起来…… 赶在自己更加失态之前，她飞快道：「要不你先休息吧！我去书房……」 封掣拉住她：「你躲我？」 「没有躲你，只是我和我的医生约了今晚要视频连线的，在这里不太好……」 俊美的男人单眉一跳，这下子更加不爽了：「宋凌寒要跟你视频？」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他了……」 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提强尼医生的事，毕竟，沐听雪一直在跟他强调自己已经好了，没什么问题了。可她也不想骗他，或者说，她觉得自己不可能骗得了他。 那就干脆坦白吧！ 沐听雪豁出去了：「是我的心理医生……你……别那么看着我，只是觉得最近遇到的事情特别多，跟他聊聊放松一下，也没什么坏处对不对？」 「就在这里不行吗？」 封掣凛冽的眼神锋芒尽收，一下子变得很温和：「我不打扰你，只听听他怎么跟你治……聊天，不行吗？」 每当封掣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沐听雪感觉自己命都可以给他。 但她还是拒绝了：「强尼医生不太喜欢治疗时有外人。」 沐听雪说完便垂了眼睛，仿佛心虚到不敢再看他。 那种过份客气，还有所保留的感觉又来了，封掣很想对她说，他希望她能再信任他一点点。 可最后，他也只是轻声问她：「要多久？」 「两个小时吧！」 封掣点了点头，主动站了起来：「那你就在房间吧！我去书房……」 「诶！不用了……我其实……」 「卧室不太适合工作。」封掣随便找了个理由：「我正好给祝符安排点工作，碰一碰明天的行程什么的……」 沐听雪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好吧！」 见她放松下来，封掣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好了叫我。」 沐听雪点点头，封掣便转身去了书房。 没像他说的那样给祝符安排工作，封掣围着她的书房转了好几圈，最后，他上右边的书架上找到了一排笔记本…… 正好十本。 封掣心念一动，虽觉得有些不道德，但还是克制不住地向着那些笔记本伸出了罪恶之手。 封老爷子一本，封云声和喻婉婉合併一本，封渝两本。 宋凌寒一本，安律也一本，厉津帆一本，祝符一本，还有自己那些绯闻对象合併一本。最后是封家上下的管家和佣人包括看门的大爷，种花的园丁，加起来一本。 共十本，都不是记录封掣的。 但，这十本里每一个字，每一个人都是和他有关的…… 她曾说过，为了追求自己，她特意了解了他身边的所有的人和事，以前他觉得，这算是心机深。直到他翻开这些笔记，看着字眼行间，她认真的努力和那些大大小小的心心标记和微笑表情。 封掣突然感觉自己唿吸困难…… 她以前到底是有多喜欢自己，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封掣抬手捂着脸，盖下了脸上的潮热，却捂不住泛红的耳尖。 这谁顶得住啊！！ 好想的抱抱她！好想，好想，好想…… 和强尼医生约的是晚上十点，简单的招唿寒喧之后，强尼医生直接问道：「你还爱他吗？」 仿佛早已料到，沐听雪没有犹豫：「是的，我爱他！」 「你想原谅他？想和他復婚吗？」强尼医生又问。 这一次，沐听雪想了很久，最后先是点点头：「对，我想原谅他，而且，我已经原谅了，但是……」 她这里又摇了摇头：「我不想和他復婚。」 「你愿意和他保持身体上的关系，愿意和他在一起拥抱，接吻，但却不愿意和他再一次走入婚姻，亦或者说，不愿意再将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是吗？」 「是。」 强尼医生沉默了一阵，说：「snowy，你不是不愿意，是不敢再相信婚姻关系和他了。」 「我……」 果然是最了解她的强尼老师，只随便聊了聊，他好像就抓到了重点。 一如他所言，她不是不想和封掣在一起，是不敢和他在一起…… 这六年来的经歷过分惨烈 ，一度令她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封掣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就是心底最深的火。 那把火可以烧死她，也同样可以让她涅槃重生。 她只是迷失了方向，因为无法再像以前一样只凭着爱意勇往直前，所以，她在模仿着别人打安全牌。 不出格，就不会越界。 不越界，就不会崩盘。 她想在自己和封掣的这段感情里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平衡点，只是最近，她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 当然，她会这么急着找强尼医生，也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感情困扰。 她对他倾诉道：「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做一个长长的梦，有时候，甚至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又发病了，全身发汗，喘不过气来，还吐过好几次，但是……」 说到这里时，沐听雪的表情一秒化柔：「和他在一起，我就很能有安全感，哪怕只是抱着他的衣服，都会好很多。」 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强尼医生一直在观察她说话时的表情。 她提到做梦时眼睛不自觉地张大了一些，提到可能发病时手指不自觉地抠着被单上的小花，提到呕吐时，脸上浮过很嫌弃，很噁心的表情。 只有在提到封掣的时候，那些难受的表情全都消失了，进入了一种甜蜜但又隐忍的状态。 像是在极力压抑自己，否认自己喜欢的那种心情，但又怎么都自我控制不住的感觉。 强尼医生半喜半忧，他说：「snowy，你的状态有点不对，我记得你离开的时候几乎都不会有这些反应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你产生这样的反应，还不止一次？」 沐听雪想了想，简单地把自己离婚的事情，蓝色妖姬的事情，封渝绑架她的事情都说了，最后，还特意提到了自己最近频繁暴躁的情绪…… 「你的情况加重了。」这是个肯定句。 其实沐听雪也清楚，若不然，她就不会主动联络强尼医生，要求预约治疗了。 「果然是加重了吗？」 她笑了一下，有点沮丧：「我不是……都好了吗？半年都没有发作过了呢！」 强尼医生道：「你当初真不应该那么急着回国的……」 第212章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可对于这一点，沐听雪却依旧很坚持：「可是，我必须要回来啊！这里是我的祖国，这里有我的家，有爱我的人，还有……我爱的人。」 「好吧！我也能理解，不过，你的情况还是要加以控制，这样吧！我按你现在的情况给你配几种药，你吃一段时间看看……」 之后，强尼医生说了几种药。 都是以前吃过的，只是用法用量按沐听雪现在的程度稍微调整了一下。 沐听雪不敢怠慢，抽了只笔认认真真写了下来。 这时，视频那边强尼医生突然说话了，但却不是对沐听雪说的。 「噢~~~亲爱的你回来了？」 「如你所见，我还有工作要忙，亲爱的，你先去洗澡吧！我忙完再来陪你。」 「ok！」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过来，似乎还亲了强尼医生一下，之后， 她突然惊唿：「噢……这不是snowy小姐吗？」 闻声，还认真记着东西的沐听雪蓦地抬头…… 视频的对面除了强尼医生之外，多了一位金色短髮的女人，深眼钩鼻，五官不算很漂亮，但组合在一起却很舒服。 衣着品味独特，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成熟知性的魅力。 沐听雪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位正半抱着强尼医生的女人，正是被称为「时装界烈焰女王」的芭芭拉.米谢尔，时任aoao设计总监。 「米谢尔小姐，您怎么……」 她一下子惊到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啊……所以，您就是强尼医生的太太吗？」 米谢尔笑了一下，不过却指了指自家老公：「你……是他的病人？」 「是的，这几年强尼医生一直在帮我做谘询治疗，他是个非常好的医生。」 米谢尔点点头表示了理解，然后她放开了强尼医生，说：「那你们先继续，不过结束后可以跟我聊几句吗？snowy？」 强尼医生也没想到自家太太居然认识沐听雪，而且，还主动提出要跟她聊一聊。他很了解他太太的性子，知道只是闲聊她不会于此。 强尼医生道：「其实已经结束了亲爱的。」 「是吗？那你让让，我和我小snowy聊几句。」 说着，米谢尔已毫不客气地把强尼医生挤到了一边，强尼医生倒是习惯了太太如此，只无所谓地耸耸肩。 倒是沐听雪看得有点羡慕。 注意到她的走神，米谢尔问：「怎么？不愿意和我聊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太意外了，我偶尔会听强尼医生提到您，可是没想到真的是我认识的人，而且，你们感情真好。」 「是的，我非常爱这位胖胖的医生。」米谢尔说着，大笑起来。 沐听雪也跟着一起笑，羡慕得不行的样子。 米谢尔说：「我也完全没想到会用这样的方式和你见面，不过，这简直太棒了是不是？」 「是的，很棒！」 「那么，你应该也猜到我想跟你聊什么了吧！」 说到这里，米谢尔一改之前的轻松的态度，很认真的看着她：「snowy，我再一次真诚地邀请你加入我的团队，加入我们aoao这个大家庭。」 aoao毕竟是时尚圈公认最顶奢的大牌之一，再加上米谢尔本身的个人魅力，如果加入她的团队，一定能跟着米谢尔学到很多东西。 这样的机会，非常难得。 但沐听雪考虑过后，还是拒绝了她：「实在很抱歉，其实我刚刚接了一个新工作，是一个电视台的竟技类节目，为期半年！」 米谢尔很惊讶：「你是一个设计师，为什么要去参加电视节目？」 对此，沐听雪给了她一个最有对比性的解释：「您不是也担任过《project runway》的评委么？」 「啊……是这种类型的节目吗？」 有了对比，米谢尔很容易就理解了节目的性质。 她曾担任过《project runway》的评委，很清楚那种节目虽然也会有小小的潜规则和猫腻，但确实非常锻鍊人。 从那种节目里一路撕杀出来的年轻设计师，几乎没有一位不是爆发式成长的。 想到这里，她表情总算是松了下来。 沐听雪这时又说：「虽然和《project runway》不可能完全一样，但是，我觉得对我来说，也是很值得一试的经验。」 「噢！那确实值得一试，不过，对我来说就太残忍了，亲爱的，你真的要拒绝我吗？」 「抱歉！我想试一试。」 米谢尔失望极了，但同时她也表示：「好吧！是的…… 其实我也觉得《project runway》这种类型的节目很好，可以尝试，对你是有帮助的…… 」 但说完她又俏皮地语锋一转：「不过也只是为期半年是吗？没关系的，我可以再等等你。」 「呃……」 看出她明显的犹豫，米谢尔也不急着逼她表达，只摊了摊手，大方道：「好吧！你可以再考虑一下，但是snowy，我必须提醒你一下，aoao绝对是最适合你的，请相信我！」 「我知道。」 如果不是想和安姐一起打拼，她的首选一定是aoao，可惜，鱼与熊掌，向来不可兼得。 她说：「我很感激您对我的赏识，也会好好考虑的。」 米谢尔点点头：「ok！那么，下周见！」 「啊？下周见是……？」 「aoao的秋季新品发布会，陆城专场，要不要来看看？」 「要……当然要。」 事实上，她早前就一直在关注aoao的官方消息，可鬼知道她最近经歷了什么…… 太忙太乱了，所以等她终于抽得时间去买票时，已经售完。 她还托安姐找了些圈内的朋友，可惜，安姐后来也关了好一阵子，最后的结果就是她没能买到入场票，也没有渠道托工作人员带自己进去。 没想到，米谢尔会直接邀请她…… 这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她太开心了，激动道：「太好了，您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气力，都没能拿到内场票。」 「我可以给你安排两个空位，自己带朋友来，带助手来都可以。」 「谢谢谢谢！」 沐听雪快开心死了，立刻表示：「那我下周请您吃饭？」 「噢，非常好，中国美食最棒了，我一定要好好吃几顿……」 说到这里，米谢尔还看了一眼身边的老公，说：「亲爱的你就很可惜了，到时候只能看着我吃。」 「是的，太遗憾了，不过亲爱的你可以帮我多吃一点。」 「ok！」 米谢尔笑着耸了耸肩，然后对沐听雪说：「好了，我该去洗澡了，snowy亲爱的，你们自己聊吧！」 沐听雪也笑着：「ok！」 第213章 你是不是傻?这怎么能一样 安姐推门进来，一眼看到周系系又雷打不动地点了份草莓酸奶给自己。 她笑了一下，抬手打招唿：「系系……」 听到声音，周系系抬头，挥了挥手：「这儿，快过来！」 安姐刚一坐下，果然，那杯草莓酸奶就被推到了自己面前：「你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吧！喏！给你点好了……」 她和周系系是大学同学，也是同寝室的舍友，这些年来，关系一直不错。 虽说毕业后因为工作繁忙的原因，大家都过得兵荒马乱的，没怎么常见面。 不过，彼此的口味，都是清楚的。 只是，再好喝的东西喝了好几年也是会腻的，可难得人家还记得这么清楚，安姐也没有拒绝，拿过来就喝了一口：「嗯！好喝……」 她说着吐出吸管，又问：「不过，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啊？还非得让我出来公司单独说？」 「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一起喝东西？」 「当然可以，不过今天应该还是有事的，对吧？」 老同学了，大家都彼此了解，周系系也放开了手里的咖啡杯，说：「好吧！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是这样的，咱们这个项目已经定下来了，节目名字定的是《天桥佳人》，邀请你家沐沐小宝贝的加入的事情台长也通过了。」 「太好了，系系你太给力了，爱你！！！mua~~~mua~~~」 安姐眼睛发亮，激动到不行：「搞快点！搞快点！既然都定下来了，就赶紧把合同拿出来我看看啊！我带回去让我家小沐沐签……」 「我要跟你说的，就是合同的问题。」 说罢，周系系敛了敛神，正色道：「台长的意思是，这个合同有两种签法，一个是个人签，一个是和公司签。」 「嗯？」 「你也不是刚刚步入社会的菜鸟了，这种情况就算没遇到，也应该听说过了吧！所以，现在选择权在你手上，要怎么办？是以你们公司的名义签，还是让沐听雪私人签？」 安姐确实不是刚刚步入社会的菜鸟，但关于这个合同的问题，她确实还有点绕不清楚。 她问：「那不是一样吗？她可是我们公司的首席……」 「你是不是傻？这怎么能是一样的？」 周系系见她煳涂成这样，总算是明白她的公司怎么会做了几年都没起色了。 不过，她也正是因为了解这位老同学，知道她马虎又粗线条，才会私下找她先提个醒的。 周系系说：「我知道你和沐听雪关系好，我也希望她好，但一码归一码，你是我老同学，她只是你的朋友，所的我肯定是向着你的，这预防针我必须先跟你打一打……」 安姐有点懂了，问她：「个人签和公司签的合同差别很大？」 周系系说：「从台里的立场出发，台里是更愿意个人签的，方便，省力，最重要还能节约不少钱，可我还是建议你走公司签。到时候没夺冠不会有什么影响，可一旦夺冠，奖品先不算，至少500万的奖金是直接划到你公司帐上的，到时候给沐听雪多少，都是你一句话的事儿，就算你一分不给，那也不违规。」 话到这里，安姐才总算明白了周系系的意思。 如果公司签，坑的是沐听雪，如果个人签，万一有坑，坑的可能就是她的公司。 虽然安姐知道周系系会这样私下找自己说这些，完全是为了她好，但她还是耿直地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黑听雪的钱，当然是全部给她了。」 「没让你黑她的钱，毕竟钱是你的，你愿意给谁是你的事，但我这不是得好好跟你说说风险么？」 说完，她还拿自己经歷的事情打了个比方：「我三年前策划的那个爆款节目还记得吗？当时就有一个嘉宾签的是个人签，签合同的时候大家都说得很好，但节目播了几期后，那个嘉宾突然就红了。」 「这就有了新东家找他，且给他开出了天价签约费，他便果断地抛弃了旧公司的伙伴，离职了不说，还带走了核心团队，继续参加了后面的节目。当然最后荣誉也好，收入也好，全都跟他上一个东家没关系了。」 安姐听得直拧眉，但还是坚定道：「我和听雪之间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我还是建议你走公司签，也许你觉得以你和沐听雪的关系，不需要有这样那样的顾忌，她值得你信任。但是，既然有风险，那把风险控制在自己手里不好吗？」 周系系像个操不完心的老母亲，用心良苦道：「如果是和沐听雪个人签的，她做什么你全都不能干涉，但如果是和你公司签的，万一真有什么事儿，就算是节目开播了，你也可以直接换掉设计师，用自己的人顶上去，减少损失。」 这样就太噁心人了，安姐不可能跟沐听雪耍这样的心眼。 她很坚持：「还是那句话，我和听雪不存在这样的问题，我也不可能换掉她，我公司除了她根本没有人能有这种实力啊！」 「ok，如果你没有问题，那我这边自然没有问题……」 周系系见劝不动她，还有点失望，她说：「作为老同学，我还想说最后一句，你既然没有私心，都是为了她好，那怎么签有所谓吗？反正你没想过要占她便宜，公司签的话，至少能最大限度地替公司规避风险。」 这话其实也说的没错…… 安姐犹豫了一下：「要不，我问问听雪的意思？」 「你是不是傻？我都特意把你叫出来了，你问了她后，她怎么可能还用公司签啊？」 「听雪不是那种人。」 「她是不是那种人，你也得多长个心眼，你那公司说实话……」周系系感觉自己跟她说话好累，要不是好朋友，她可真懒得管安姐了：「我就直说了吧！大家都觉得沐听雪跟着你干是屈才了，都在猜她几时跟你拆伙呢！」 安姐：「……」 「你再好好想想，如果你真的决定放弃公司签，你就告诉她，让她自己选。但如果你决定要公司签了，我劝你还是什么也别说，就直接让她签字就完事了，日后她要问起来，你就说电视台只给了这样的合同，没有第二选择不就好了？」 安姐立刻道：「那我不是坑她么？」 「奖金是她的，奖品是她的，荣誉是她的，上镜的也是她，以后吸来的粉丝和人气也是她的，所以你坑她什么了？」 周系系说完，心累道：「你现在可是一公司的负责人，要对你其它的员工负责任，而不是拿着你公司的前程玩姐妹情深。」 「……」 第214章 这损得也太狠了吧! 一番话，说得安姐哑口无言。 她觉得这些说法不对，但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理智和情感，做生意更需要是前者，可她总是倾向于后者。 安姐到最后还是没能立刻做出决定，她跟周系系说好了三天内给她回復，之后，又给弟弟打了通电话。 「律也，有空吗？有两份合同，想让你帮我看看有没有问题。」 「那好，我现在去你事务所。」 「呆会儿见！」 打完电话，安姐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里不知为何，堵得厉害…… 她以前从来不用考虑这些的，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愿意怎么来就怎么来。 可自从沐听雪回国，确实，很多东西都不太一样了。她是绝对相信沐听雪的为人的，但现实问题，也确确实实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公司要做大，就势必会损害一些人的利益。而她现在的公司里，除了沐听雪，几乎没有可以有薅羊毛的地方…… 可偏偏她最不想的就是，让沐听雪为了自己的公司吃亏。 进退两难，她甚至有点后悔让沐听雪回国了。 她如果没有来自己的公司，现在肯定在aoao就职了吧！那才是属于她的会发光的舞台，而不是自己这样的……小剧场！！！ 安姐突然很是烦躁。 为了压下心头烈火，她一气灌了大半杯草莓酸奶。 白白的一圈奶煳粘在她嘴唇上，她一撩舌尖，抿尽后终于起身，去了弟弟的事务所。 两份合同安律也都仔细看过…… 他说：「你那个朋友说的很实在，从利益和风险出发，肯定是公司签最安全。但是，从情感上出发，如果你在不告之沐听雪有两种合同的情况下，就让她直接公司签，那就是欺骗。 」 「我知道啊！所以我一开始就想选个人签，反正都是一样的，对吧？」 「对个屁！」 就算是自家老姐，安律也数落起来，也完全没留情面，他说：「撇开利益不谈，公司的其它高管能同意吗？现在真正帮你打理公司的是新来的那位陆经理吧？他但凡还有一分职业精神，站在公司的立场上，他就不可能同意你让沐听雪个人签。」 「公司是我的，我还说了不算？」 「换了以前，你还真能强势地弄个一言堂，可之前你惹上了姓江的，还把自己弄进去关了那么久，你现在对公司来说，是个不靠谱的会掉链子的而且没什么能耐的老闆，你觉得，你还能一个人说了算？」 安姐：「……」 这损得也太狠了吧！ 安姐不服气，拿回合同，黑着张脸便离开了弟弟的事务所。 不管了，她就要拿着合同直接去找沐听雪，就按个人签的那一种走…… 安姐回到公司，在楼下遇到三四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当几人走入大堂，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看了过去，其中最为吸引人的是带头那个英俊成熟的男人。他是几人之中个子最高的，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样子，穿一身黑色的纯手工西装，两条长腿包裹在垂坠感极好的西装裤下。 身量修长，气度不凡…… 那男人也看到了安姐，微一点头，打个招唿 ：「安总。」 糟！ 好巧不巧，怎么一回来就碰到陆霖川…… 安姐心有点虚，手里的文件袋不由自主朝身后藏了藏，她动作不大，却还是没逃过陆霖川的目光。 儒雅的男人转头对跟着他的几个男人说了句：「我和安总有点事情要谈，你们先上去吧！」 「好的陆经理……」 几个人不疑有它，直接越过他们离开。 安姐其实也想逃来着，可刚才陆霖川都那么说了，她再走也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她只好强打精神，笑问：「你找我有事啊？什么事啊？要回办公室说吗？」 「安总手里拿的，是和电视台的合同吗？」 安姐眼睛都直了：「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看安总的表情知道的了。」 安姐：「……」 这还是人吗？是人吗？ 安姐瑟瑟发抖地想，果然是封掣看好的男人，眼睛就跟镭射光似的， 她以后惹谁也不能惹这种人，要不然，到底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反正是瞒不住了，她顺势点头：「嗯！所以我去找听雪签字。」 「我先看看可以吗？」 安姐：「……」 「不行？」 确实是不行，可安姐也不知道为什么，一遇到陆霖川就腿软。 明明这男人看起来那么的温和无害，可她就是有种直觉，这个男人心是黑的，乌黑乌黑的那一种。 双手不受控制，还是把装合同的袋子交到了陆霖川的手中。 他接了，也看了。 大约十五分钟后，只还了一份给安姐：「不用跟沐总监说有个人签了，直接拿公司签的这份给她就行。」 安姐不接合同，脸色也沉了下来：「不行……」 眼看着气氛不对，陆霖川没有再进一步逼迫，只说：「先上楼吧！到我办公室谈，还是安总办公室谈？」 安姐犹豫了一下，选择了更能给她安全感的自己的办公室。 陆霖川没有异议，温温和和地跟她一起上了楼，电梯里遇到几个公司员工，他还微笑着对她们点了点头，极为绅士。 可一进安姐的办公室，他便撤下了那副温和的表象：「为什么不行？」 「听雪也是公司的股东，我不能这么坑她。」 男人眉头一跳，一针见血道：「所以就要坑公司？」 「怎么会坑公司呢？听雪她不是那种人，我相信她。」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是必须要规避的风险。」 他要说的，她刚才在安律也那儿听得够多了，安姐有点不耐烦，说：「你来公司的时间不长，对听雪没有信心我也能理解，但是我跟你讲，听雪真的人很好，人品也好，你以后就知道了。」 陆霖川完全不接受这种理由，只冷下脸：「所以，安总的意思是，我的建议不打算听了是吗？」 「不是不听，你就相信我吧！听雪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待的……」 「她确实可能不会，但是你会……」 突来的一句，安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我……我怎么了？」 「不听劝阻，感情用事，公私不分，拿公司的风险当儿戏，安总这样，还不算辜负大家的期待么？」 安姐：「……」 「公司虽然是你的，但你请了我过来，我就得为公司负责，而不是放任你任意妄为。」 第215章 分歧，又是羞恼又是生气 他太不客气了，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拿刀在扎安姐的心。 她又是羞恼，又是生气：「那要是我坚持要让听雪个人签呢？」 「可以……」 陆霖川说：「但我会辞职！」 「……」 安姐一哽，觉得自己肺涨得厉害，好像要被他气爆了。 可温和的男人却平静地看着她，一副绝对理智的样子：「请不要误会，这不是威胁，只是你这样的老闆让我非常没有安全感，所以，我会另谋高就……」 「你这还说不是威胁我？」 「如果任凭风险扩大，极有可能几个月后你的公司就破产了，那时候，我还是要重新找工作。可人也是有行情的，我从fc那样的公司出来，却管理不好一间小公司，你猜我的下一任老闆会不会怀疑我的工作能力？会不会问我，你的公司是不是因为我才导致破的产？」 安姐：「……」 这一点，她还真没考虑过。 她想让沐听雪走个人签，也是觉得对公司影响不大才想这么做的，可现在听他一讲，她又有些没底气了。 她嘟嚷：「说得好像只要个人签了，我的公司就一定会破产一样。」 「也许会，也许不会！但安总可以坚持自己的想法，我一介打工人，想要自保也没错吧？我不会拿自己的前途来陪你赌博，公司的其它人也不会想……」 安姐：「……」 「安总，我对事不对人，你确实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而不是感情用事，一意孤行。」 陆霖川言尽于此，说完便直接离开了安姐的办公室。 他在的时候，安姐还气鼓鼓的跟条刺豚似的，可人一走，她自己又心虚了：「真是要疯了……」 她揪着自己的发，痛苦道：「为什么经营公司会这么麻烦啊？为什么我当了老闆，还要听别人的啊！啊……啊啊啊啊……烦死了！」 —— 自从首场大秀出了意外后，安姐便有意多招了几个打样师和服装设计助手跟在沐听雪身边打下手。 虽有人说，教会了徒弟，会饿死师傅，但对此沐听雪并不过多避忌。 才能这种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如果真的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那只能说明师傅的能力不过如此。 沐听雪是个喜欢挑战的人，所以，就算是新人助手她也会教得很认真仔细。 「这一套袖子不用这么长，七分左右，到这里，对……做成喇叭袖，不要太大，就会很好看了。」 「嗯……这个对襟设计的话，腰部不要用腰带了，会显得俗气。这里直接这样抓上来，打成这种褶皱，在左边腰部这里，打个几十道……上衣的褶皱在左胸那边，直接用褶皱掐出腰线会比较好看。」 「面料话，换成……」 沐听雪指着一款芒果色打底，绿叶纹的布料，教那个新人助手：「试试看这种，应该效果会比之前那种好……还有……」 眼光四寻，想找块合适的布料。 一抬眸，却看到工作间门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的安姐，她笑了一下，打招唿：「来了？」 安姐半侧着身子歪在门口，说：「合同下来了，电视台那边的，到我办公室聊一下？」 她比了个ok手：「就好，再等我五分钟……」 但其实她一旦投入到了工作中，别说是五分钟，五十分钟也远远不够。 不过，安姐有事要跟她谈，她自然也会加快速度。 为了节约时间，她语速很快，一边说，一边快速比划着名：「这一款袖子换成蕾丝，带绣花的那一种，花形大约是这样的……」 比划过后，似乎是觉得还不够形象。 沐听雪又抓过碳素笔随手画了几笔，一个精緻的五角花形已出来了。如果不是知情人，看着她现在的样子，恐怕根本想像不到她的手曾受过多么严重的伤。 安姐看得出神，手指不自觉地抠着门板…… 她心虚啊！ 沐听雪不想让她等太久，再一次加快了说话的速度：「绣线用蓝色和白色，两种，不用太密集，就这样，这样……点缀一下就很好看了。肩部要高一点，有点泡泡袖的感觉， 但也不要过于泡泡袖，你懂我的意思吧？」 「很好，对，就是这样，你很有潜力的，加油！」 其实还有些细节要改，不过新人也需要鼓励。 再加上成品不出来也看不到效果，所以沐听雪讲到这里也不再补充：「那就先这样，你们先做着，我去去就回。」 说完，她放下手里的工作，跟着安姐回了她的办公室。 两人认识多年，她一眼就看出来安姐情绪有点不对：「干嘛啦？谈得不是很顺？」 「怎么会？合同这么快就拿回来了，你怎么会觉得我谈得不是很顺？」 「因为你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啊！」 安姐尴尬地笑了笑：「我那是没休息好，太忙了……」 提到忙，沐听雪亦是深有体会。 她突然说：「再招几个新设计师吧！最少要两个，再加上露娅，她不是报了设计学校？我再带带她……」 她这一说，安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沐听雪怕她误会，赶紧道：「别紧张，我又不是要走，这不是节目合同你都拿回来了，至少三四个月我得耗在那上面不是？公司这边就算我会抽时间盯着，但怎么也是分身乏术，不可能回来帮你做，那就只能招人了啊！」 「也，也是……」 还以为自己之前的想法被她知道了，安姐心虚到不行。 这时一听是基于这种考虑，她总算安了安心，点头：「还是你考虑的周到，我会考虑跟人事部那边说的，只是，现在能吃苦肯干活的新人不好招啊！」 「慢慢来，好好挑！不是潜力股咱不要……」 「是是是，到时候全都让你亲自挑，一定给我挑几个超赚钱的潜力股啊！」 「那当然了，我也是公司的一份子好不好……」 沐听雪说完，正好看到桌上摆着的两份合同，本以为是一式两份，她随手拿起一份看了起来。 一边看，一边点头：「条件还不错啊！让法务看了吗？条条款款里有没有隐形的坑？没有的话，我直接签就行了吧？」 安姐看着她，说：「你先看看另一份。」 「不是一样的吗？」 「不是……」 沐听雪颇有些意外，但还是换了一份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第216章 发现自己地位岌岌可危 所有条件都其实是差不多的，只是甲方分为个人和企业两种，沐听雪虽是个搞『手艺活』的，但因为当年被坑的多，这种合同也见到过不少。 这会儿，她总算是明白安姐特意让她过来办公室聊的理由了。 她很快选了一份：「这个吧！」 「等等……」 安姐按着她的手：「你不好好考虑一下吗？这个是公司签，那一份个人签才对你更有利。」 沐听雪拂开她的手，笑：「有什么好考虑的？我又不打算跳槽，公司签还是个人签有什么区别？」 「好好想想再说呀！」 安姐都急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冲口而出：「你就不怕我到时候黑了你的奖金，什么都不给你留？」 「不给就不给，反正威尔斯的钱封掣已经帮我还清了……」 只这一句，安姐直接就当了机。 好半天，她才不确定地问：「你……还是找封掣要钱啦？」 就知道她会误会，沐听雪解释说：「没有，他自己还的，还了才告诉我……索性都还了，我总不能矫情地跟他说，诶你怎么可以酱紫？你酱是拿钱在侮辱我，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我不要……」 她有意学着那种嗲嗲的湾湾腔，安姐『噗』地一笑：「别……太茶了。」 「是吧是吧！你也觉得吧！所以，就慢慢还呗！反正他也不可能催我……」 话是这么说，但她越是这样，安姐越是过意不去：「算了，还是个人签吧！反正我也不担心你跑路。」 「对啊！反正我也不会跑路，公司签也没什么……」 「可是……」 沐听雪知道她要说什么，但还是摇了摇头：「行了，我跟你是闺蜜，你了解我也相信我，可公司上上下下那么多张嘴，你过于偏心是会惹来非议的，也别让陆经理太为难了，就公司签吧！」 「你突然提他干什么呀？」安姐现在想到陆霖川就脸疼，眉头更是拧得跟两条虫似的。 「现在他是公司的二把手，我不提他还能提谁？」 说到这里，沐听雪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她：「而且，你让我个人签的事，他同意了吗？」 「……」 这就是没同意了。 沐听雪太懂安姐，直接就数落起她来：「看吧！陆经理不同意你还要这么做不是搞内部矛盾吗？我可警告你呀！陆经理可是超级厉害管理人才，我好不容易从封掣那儿讨来的，你别把人气跑了，到时候没人帮你打理公司，你就等着哭吧！」 「诶你怎么还帮他说话呀？」 「因为他没错啊！从公司立场出发，从他一个职业经理人的立场出发，他反对就是正常的，他要是不反对，我还得让你趁早开了他。」 安姐撇嘴，但沐听雪说的话她倒是好好听进去了。 过了一会，她又说：「可是，这样我多对不起你啊！」 「有什么对不起的，公司我也有一半股份的。」 「那……你放心，该你的都是你的，我一分也不多占你。」 「知道啦知道啦！」 沐听雪敷衍地摆着手，又问：「不过这就一份吗？我签了就行了吗？」 「不是这个，这只是带回来看的，有些细节我还得让律也帮我调一调，三天后签约。」 「行！」 沐听雪还掂着工作间那边的几条裙子，说：「那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做事啦！」 「急什么呀！不是我说你，你也该注意注意休息了。我给你招那么多助手就是帮你干活的，别客气，可劲的使唤，你就站一边看着他也们干就行了，别累着自己。」 「是是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妈呢！」 她这一说，安姐抬手要打，沐听雪咯咯一笑，直接就跑了…… —— 强尼医生的助手发来了他的最新预约表，同时来的，还有米谢尔那边给的两张电子入场券。 到时候，只要扫码就可以进入秀场…… aoao的秋季新品发布会，她一直很期待，早年在国外的时候，除非手头拮据实在是买不起票，几乎每一场她都会去看。 如果没有安姐，她应该直接进了aoao。 不过，她从不后悔自己选择了安姐，有些东西，不是金钱和名利能代替的。 安姐对她来说，一直是这样的存在…… 她看着手里的两张电子票，想：要不，就带安姐一起去看吧！ 「在看什么？」 封掣又抱着枕头过来了…… 不如说，最近他已经来去自如，根本就当这儿是他家了，而且人家还振振有词：我只是偶尔过来睡觉，没有住过来。 沐听雪无意跟他打这种嘴官司，等于默许了。 封掣趁机挤上来看她的手机：「看什么呢？」 「喏……这个……」 封掣看了一眼，跟着低声读出来：「aoao秋季新品发布会，你要去看？」 「对啊！我一直想看，之前都没买到到。」 提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她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是黑暗中燃起的两篝火：「这是米谢尔给我的，那个……你知道米谢尔的吧？」 封掣虽不算是时尚圈的人，但毕竟公司这两年也有涉足服装业，所以，米谢尔这种大名鼎鼎的人物，他还是知道的。 他淡淡点头，表示知道。 沐听雪便又笑了：「你看，她给了我两张票……」 两张？ 如果说刚才的封掣还对这种事情兴趣缺缺的话，那么现在，他突然坐直了身体。 脑子里有个小剧场： 【她是在暗示我吗？不，这已经不算是暗示了，就是明示。】 【所以，她想让我陪她一起去看这场秋季新品大秀。】 【对，证据很充足，她都故意让我发现她在看这种票了，还特别强调了两张……】 【好的，我明白了，不过最近这么忙，那天好像还有几个比较重要的会要开，还有……】 【算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第一次邀请我看秀我怎么能不答应呢？】 【取消吧！那天的所有工作计划全部取消，我……】 「所以我打算带安姐一起去看秀，一定很棒！」 封掣一下子僵硬了…… 嗯？ 带安绮婷去？就两张票她不邀请自己，居然打算跟闺蜜一起去？封掣原本压都压不下来的嘴角，此刻抽搐着慢慢垮下。 太伤人了！ 他闷闷地撒手，任枕头滑到了沙发上：「你要带安绮婷一起去？那我呢？」 「啊……？」 一扭头，对上他极度不高兴的一张脸。 就算沐听雪再是根木头，这会儿也明白他在气什么了。 可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一来最近fc那么忙，他俩除了一起睡觉的时候，连见面的时间都很少，所以她就理所当然地…… 更何况，她和安姐是搭档，看秀又跟工作有关，所以她理所当然地觉得，是要和安姐一起去看。 不过，他好像真的很失望。 沐听雪弱弱地：「你……也会想看这个啊？可你工作不是很忙吗？而且……你公司也不是主营做服装，还有……我以为你对这种事情完全没兴趣。」 第217章 她还没死呢! 这样也不舒坦…… 要她重新加回来，重新和好才舒坦，可厉津帆虽平时看着确实不怎么着调，像个没正形的不靠谱。 但感情他不玩。 因为不玩，所以他也感觉得出来方黎茜是铁了心要分手。 毕竟，不止是她一个人把自己拉黑了，她的助理，还有化妆师，以及她身边所有可以联络上的人，全都把自己拉黑了。 这是有多想跟他一刀两断个彻底才能拉黑得这么满？ 可厉津帆不明白：「我这样一个不赌，不嫖，不花心，不下流，长得好，还有钱的五好国民男友，她为什么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留？就算要分手，是不是也容我好好解释解释啊？」 他气得肺叶子疼！ 程佳柠却一点不同情，还告诉他：「你问人家为什么跟我说不跟你说？人家不想吗？那还不是因为人家给你打了十几通电话都没人接，人家能有什么办法？」 提到那十几通未接来电，厉津帆也是相当冤枉的。 他说：「那会儿我和剧组的人一起吃夜宵呢！这事儿光晨可以帮我作证，我手机落在酒店了，本想让光晨给我回家拿的，可后来想想万一真有什么重要事找我，应该会打你的电话，或者打光晨的电话跟我联络，我也就没辛苦他多跑一趟……」 「可你说怎么就那么巧？她早不来电话，晚不来电话，就我电话落酒店了，她就打过来了。后来我回酒店后，发现后不也马上回过去了吗？」 「是呢！」 程佳柠阴阳怪气地讽刺他：「所以人家就在你回电话的时候，直接跟你提了分手嘛！没毛病！」 厉津帆气得又捶起了窗玻璃：「程佳柠，到底谁发你工资啊？你怎么胳膊肘尽是朝外拐？」 「谁让我是个女人呢？」 程佳柠根本没在怕的，还刚刚地怼：「就看不得你这样噼腿的渣男脸……」 「谁渣男了，我都说了没有，没有，你们这些女的怎么就是不相信呢？」 程佳柠跟他扛：「我信有什么用？我是你女朋友？」 「老子不跟你说了……」厉津帆是真给气到了，他扭开头，孩子气地拿个背对着程佳柠。 幼稚！ 可偏偏这幼稚的男人是棵摇钱树，程佳柠还没摇着这棵树赚够呢！怎么能允许有别人下黑手？ 太岁头上的土，也是随便什么咸菜萝蔔干能动的？ 她程佳柠还没有死…… 不过，她要怎么出手摆平是她的事，趁此机会，好好教育教育她们家长不大的艺人才是最重要的事。 程佳柠这时收了满脸的嘲讽，终于把真正的事实告诉了他：「方黎茜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庄紫妍就在她身边，穿着那条糟心的高定礼服，笑嘻嘻地说，是你送她的……」 「放屁！那裙子是不是我送的你还不清楚？」 厉津帆快要被气死了。 这种气，不全是因为自己莫名其妙被人甩，更重要的是，他一被人套路，二不能发声，三还没地儿说理去…… 就连身边最亲近的经纪人也这么不相信他。 他气得眼睛红红的，正要再嚣张地叫上几句，程佳柠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她竖了根指头让他先闭嘴，听她说：「方黎茜大约也是觉得不可能，所以给你打电话求证，那个小妖精却又告诉她，你不会接电话的。你会避开她最生气的时候，转头再告诉你，是装礼服的袋子搞错了，一不小心送到她手里的……」 「方黎茜还是不信邪，还是给你打了电话，结果，你还真没有接她电话。这就算了，晚上你打电话过她那边，她也想等你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结果你又告诉她，真的是装衣服的袋子搞错了，本来是要借给你同剧组那位关系不错的女一号的裙子，一不小心送到了她手里，一切都是巧合。」 听到这里，厉津帆自己都惊呆了…… 虽说事情的真相，就是装衣服的袋子弄错了，把他要借给同剧组女一号的礼服错给了庄紫妍，但对方跟方黎茜说的话却无形之中一步一步把自己套了进去。 而自己还好死不死，每一个雷都踩了个结结实实。 到现在，自己说不清，方黎茜受伤分手，那个女人反而还借着那一袭高定裙抢了不少镜头…… 他入圈近十年，还从来没遇到这么憋屈的事儿。 厉津帆气得在车座上打滚： 「我……唉哟我可真是要冤死了，我……特么没有噼腿，没有噼腿……操！」 这一点程佳柠早就确认过了，也不会再怀疑什么。 只是，事情发酵到如此程度，已不是随便打个声明就能解决的事。 再说了，她也不能任别人这么蹭着厉津帆的热度上位。 程佳柠抱臂正坐，不冷不热地说：「总之，直接回去吧！反正你要来堵的人也离开了……」 「不回！」厉津帆还在闹脾气。 自家艺人是什么德性她清楚，程佳柠也没在这种事情上面跟他拗，便道：「也行，那去公司。」 「不去……」 厉津帆一把掏出手机：「我要打电话给我的好兄弟们，我要去买醉，我要彻夜狂欢。」 程佳柠：「……」 换了其它人，说这种话程佳柠可能还真会不放心。 但厉津帆虽确实是有些少爷脾气，但胜在没什么坏毛病，心中也十分有数。所以他就算嚷嚷着要喝酒买醉，可找的人也是他那个四人小群里的几位大少爷。 别的不说，就封掣一个人的存在，就足够令她安心的了。 所以，程佳柠难得地没有反对，还主动帮他订了包间，再把人亲自送去了他们常去的那间私人会所…… 厉津帆是第一个到的，之后是宋凌寒和安律也。 最后一个到的是封掣，几个人见面后也没怎么说话，都只是默默地陪着他干杯。 一开始，厉津帆还干得很痛快…… 可酒量是个渣的厉大影帝几杯后就开始嚎：：「怎么了？我难得出来放个风，你们一个个的都什么脸啊？」 他把手里的酒杯重重一放，不爽地沖他们几个嚷：「还是不是兄弟啦？」 瞧着他这没出息的蠢样儿…… 另几位连敷衍的话都懒得讲了，异口同声，甩出一个字：忙！ 厉津帆一听就要炸：「呵呵！瞧瞧咱们这塑料的兄弟情……没意思！真的没意思……还说什么是从小一起长大，同穿一条裤长大……我呸……」 第218章 特么比窦娥还要冤 本就心情不好，这会儿厉津帆彻底就闹上了。 他一个一个的指，一个一个的骂：「你，就是你……安大律师，想当年，是谁帮你在大学里的那什么课上代点了半学期的名？是谁？」 「还有你，对对对就是你，宋大神医，是谁在你闹出四角绯闻时，帮你扛了那顶花心的锅？是谁？」 「至于封大少爷，那次大秀，要不是我帮你前妻反串了个首模，她能那么容易原谅你么？啊？你们就对我这样……我为了你们，呕心沥血，肝脑涂地，两肋插刀……你们！你们这些牲口……」 大影帝嗷嗷地嚎着，嚎着嚎着还演上了。 可演到一半，又突然真情实感起来伤感起来：「忙，你们特么再忙能有小爷我忙？小爷我钱挣的确实不一定有你们多，但论忙这一个字，小爷我就从来没输过。」 「来来来，看看小爷的行程，看看小爷的通告，连续三个月，每天只能睡四个小时，你们居然在小爷我面前提忙？啊？还是人吗？藉口都不给好好找啦？」 看着直差没有怼进他鼻孔里的手机，宋凌寒总算也收了笑，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干嘛啦！干嘛啦！我们厉大影帝这么大火气呢？」 安律也最近刚好看到了那些新闻，便道：「别理他，他是最近给那些黑料闹出火来了……」 「姓安的，你说这话还算是个人吗？」 「不算，又如何？」 「你……」 厉津帆快哭了，只能去缠一直没吭气儿的封掣：「封大，你说，你说说他们，像话吗？像话吗？都一个个的什么人啊！我……」 他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封掣直接给他一口噎了回去：「那么点小事，你还没摆平吗？」 厉津帆一哽，眼泪都差点挂眼帘上了…… 「摆平？」 这时，宋凌寒也跟着一起揶揄：「不应该先问问他现在是不是单身么？」 封掣闻声倒是真惊了：「被甩了，这么快？」 安律也跟着说：「意料之中的事，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吧！」 「你们……牲口，一个个都是大牲口……」 厉津帆气得全身都在抖：「你们站在我尸体的旁边跳舞跳得这么开心，你们的良心都不会痛的吗？」 宋凌寒：「完全不会！」 安律也：「同上！」 封掣：「嗯！」 好，很好…… 他就算坐拥千万粉丝，也永远不得兄弟几个的『爱』，就是这么个设定了是不是？ 厉津帆自闭了，一个人提着半瓶红酒走到了墙角，种萝蔔一般把自己栽在那儿。 蹲下来，哭叽叽…… 一开始，另三人还以为他又演上了，可渐渐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厉津帆哭是没哭，但语气不对…… 「那算是我的错吗？我特么比窦娥还要冤……」 说完，他又不顾自己三杯就倒的酒店，就那么提起瓶子吨吨吨吨吨。 他酒量是真不行，这么喝要出事的。 宋凌寒一个医生自然看不过眼，直接上前夺了他的酒瓶：「到底怎么回事儿？还真伤感上了？所以说……你小子还真噼腿啦？」 「噼个屁！」 厉津帆恨恨地用力捶地板：「要我再给你看看我的行程单吗？我踏马现在但凡有点时间，只想好好睡一觉睡一觉，手动发电我特么没时间了， 还有时间跟人玩噼腿？」 看他表情不像是说谎，宋凌寒又疑惑道：「那你还帮人家借裙子？」 「就不是借给她的好吗？」说起这个事情，厉津帆今天真是要气吐血了。 他醉了，但口齿还算清醒：「前阵子不是有个活动，我们那个新剧正好去宣传，女一号没有当季的高定礼服，他们知道我是aoao的亚太代言人，便想托我找aoao借一条女款高定礼服，我就答应试试看。」 「aoao那边还是很给面子的，就借给我了，我拿到后就直接让那除上新来的助理送到人家手里了。原本也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儿，后来，我们就一起参加活动，我当时就感觉那女一号表情不太对，可也顾不上多问，直到活动结束，我那个新助理跟我讲，女一号没穿我给她借的礼服，我才隐约感觉有些不对。」 「我打电话给那位，问怎么回事？可人家说了，我借给她的就是那一套，而且人家也很不高兴，问我如果不想帮借aoao的新款高定就直说，为什么要耍她？」 「excuse me，我干什么了？」 说到这里，他深深深深吸了一口气…… 再抬眼时，眼底里全是红丝：「结果你知道多扯吗？有监控画面显示，我的助理送去衣服袋子里，真的就是那一套过时的普通礼服。至于我借到的那一套新的高订，被弄错送到庄紫妍那边了……」 「后来的事就更加……我特么……庄紫妍穿了我借的裙子就算了，还跑到方黎茜面前臭显摆，非要说是我送她的，我特么就操了，要不是出了这么个事儿，谁特么知道庄紫妍是个男的还是个女的啊？还送她裙子，老子呸！」 难为一个醉了酒的人，还能如此条理清晰的把一切事实还原。 在他们对厉津帆的了解，几乎没有人怀疑他在说谎，但…… 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一拼一凑，简直就是年度大戏，带剧本还一波三折有反转的那一种啊！ 安律也深表同情：「所以你就被甩了？没好好解释一下？」 「说不清楚好吗？我都解释了，她就是不听，你说女人怎么这么麻烦呢？啊？还说什么眼见为实，耳听为真……」 身为一个律师，安律也极为理智地反问他：「这话也没什么毛病啊！要是眼见不为实，耳听不为真，那还要相信什么也没看到过，也没听到过的东西吗？」 「可我真的没做过啊……」 厉津帆气得手指头直发抖，突然，他一指封掣：「还有还有，还不是赖你，就赖你……那个庄紫妍你知道是你表妹家公司里的模特么？」 封掣理直气壮：「不知道。」 厉津帆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恨得下嘴唇都咬出血印子：「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你面子上，那女的小爷我饶不了……」 「为什么要看我面子？」 封掣回视着他，一副关我屁事的口吻：「要不是因为你噼腿这么大件事，谁知道庄紫妍是个男的还是个女的啊？」 「都说了我没有噼腿……还有你别这么没良心行不行？我要是整了庄紫妍，你表妹的公司一定会受影响，到时候，你还不得怪我？」 「不怪……」 「嗯？？？？？」 封掣：「整吧！说不怪就不怪。」 厉津帆：「……？？？？」 第219章 感受到了来自死神的凝视 嚎了半天的厉津帆一下子傻了眼。 好一会儿，他才摇摇晃晃地挪到封掣跟前，用跟他那张醉了酒的脸完全不符合的理智口吻道：「不是，你不对劲！虽然我确实是听说你和你表妹闹翻了，可是……我真的可以动她公司的人吗？我跟你说，不是我吹，我要真是搞起那个女人的来，你表妹的公司搞不好会被我弄破产……」 「我很期待！」 厉津帆：「……？？？？」 他这么痛快，厉津帆反而迷煳了。 虽说他也知道封掣为什么后来不管池冰悦了，但在他看来，封掣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没人性，骨子里还是很有哥哥的担当的。 没想到，他是真的不管她了。 兄妹之情说断就断的吗？ 还是他一边的大律师较为清醒，直接提点道：「唉哟我的大影帝哎！我说你脑子是不是装的都是豆浆啊？怎么还不明白呢？庄紫妍……不就是那个鸽了我姐和沐听雪首秀的超模么？」 厉津帆愣了好一会儿，才勐一阵恍然：「卧槽！是她啊……」 就这脑子，还想噼腿？ 安律也同情地摸了摸大影帝的头：「行了！我相信你和那个庄什么的绝对没有噼腿了，就你这智商，演演戏还可以，现实中噼腿什么的，这辈子和你也差不多绝缘了。」 「本来就没有噼腿，我很纯情的。」厉津帆恶狠狠地瞪他。 转头又去看封掣，生怕他反悔的样子：「不过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可不客气了，就算我和方黎茜没办法复合，我也不能放过那只绿茶婊。」 封掣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厉津帆当下便掏出手机嚣张地程佳柠打电话：「佳柠佳柠，我跟你说呀……」吧啦吧啦吧啦~~~ 听到他亲亲热热地叫着佳柠，宋凌寒送至唇边的酒杯微微一迟，飞快地看了他一眼。 之后，才淡淡收回了目光。 厉津帆一个醉鬼，自顾地叽叽哇哇说了一大堆后就挂了电话，他似是放下了心头大石，这会儿又开心地闹着要继续喝酒。 封掣嫌弃地推开粘上来的人，拧着眉头问：「不过，你真的是aoao的亚太区代言人？」 「还是不是兄弟了？一点儿也不关心我，连这也不知道？」 「那你能搞到aoao秋季新品发布会的票吗？」 「能啊……」 封掣点点头，半点没跟他客气地说：「给我弄一张。」 该清醒的时候不清醒，不该清醒的地方，厉津帆却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雷达，他单眉一跳：「你要这个干什么？还有时间亲自去看现场秀？你们fc最近不是忙到鸡飞狗跳了么？诶咦……你不对劲，你很不对劲……」 宋凌寒：「附议！」 安律也：「附议！」 面对三人咄咄逼人的目光，封掣没有迴避，大大方方告诉他们：「听雪要去看，她只有两张票。」 安律也：「那不正好吗？你俩一起去看。」 封掣睨了他一眼，凉凉道：「她要带你姐。」 安律也：「……」 仿佛感受到了来自死神的凝视…… 不是，可这关他什么事啊？ 又不是他要陪沐听雪去看aoao的大秀？不过她姐也真是够没眼力见的，这种时候凑什么热闹，电灯泡当起来是有瘾么？ 说好的三天后回復周系系，但因为沐听雪这边几乎没有争议，所以当天就已经决定好了直接公司签。 虽说颇有些波折，但总的来说是皆大欢喜！ 安姐于是巴巴的跑去找陆霖川，告诉她可以公司签了，让他不要急着辞职…… 陆霖川要的只是结果，结果对了，他便不问过程。 合同他亲自看过，有几个细则他觉得在待商榷，这时也一併提了出来。安姐怕自己搞不清楚，特意把法务部长叫过来一起顺了一下细则，法务部长看完后和陆霖川意见一致，说最好是可以改一改…… 安姐致电周系系，把想调整的地方说了说。对方那边也需要经过台长之类的高层，于是签约的事情便又往后推了几天。 最后约定了周五的晚上，安姐带着陆霖川，周系系带她们台长一起吃顿饭，当面聊。 安姐问过陆霖川，他表示可以，安姐便直接答应了。 可她这边刚约好时间，沐听雪那边也来约她了：「你下周五晚上的时间留给我行吗？」 不行，周五她有约了。 不过安姐还是笑着逗了她一嘴：「怎么了亲爱的？想跟我约会啊？」 「是啊！有场服装大秀想和你一起去看看，约吗？」 「不约！」 她答得太快，沐听雪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便自顾地道：「那咱们周五先一起吃个饭，然后再一起去看秀……」 「不是开玩笑，我真的那天没有空。」 安姐不好意思地打断她，说：「咱们和电视台的合同有几个细节要调整，我和系系约好了，带上咱们精明的陆经理一起去谈合约细则，正好约的是周五下午，但谈完也不知道几点了，之后肯定也得一起吃个饭的，所以，没办法了……」 沐听雪一阵尴尬了：「啊……这样啊！」 「别这么失望啊！要不我让露娅陪你去？」 「算了，她周五在报的那个设计班有一整天的课，课后都是有作业要赶的，就不耽误她了。」 她这一说，安姐又有些自责了：「那……你要一个人去看啊？」 「怎么会呢？我也可以找人一起的嘛！」 安姐到底是了解她，听她回答得这么理所当然，立刻明白了：「这么说来，你心里有是人选了？」 「是有那么一个……」 「那就好，你有人陪，我就没那么内疚了。」 「说什么内疚啊！也就是看场秀而已，就算是我一个人看也没事啊！」 安姐笑着点头：「那好，你周五好好学习，我也到电视台努力为咱们公司多争取一点好处。」 「你行的，看好你！」沐听雪对她竖了个大拇指，又闲聊了几句，便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之后，她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她惴惴不安地想：我现在要是给封掣打电话，说可以跟他一起去看秀了，他会不会觉得我是因为安姐没空才找的他，反而不高兴啊？ 可如果明明有多一张票，安姐都不去了，还不约他一起的话，是不是更大罪？ 掂量再三，沐听雪决定还是约约他试试。 第220章 她这是在跟自己撒娇吗? 打电话就有点吓人了，她怕自己把握不好说话的语气，便小心翼翼地发了一条消息： snowy：周五安姐没有空，有工作。摊手.jpg snowy：你呢？ 封掣：嗯？ 只这一个字，封掣发完后就看到两人的对话框上，沐听雪那边一直显示着正在输入…… 封掣在这头耐心地等着，想看看她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可是，五分钟后，十分钟后，一直是正在输入…… 突然有被萌到！ 封掣勾着唇，弯眸浅浅地盯着那正在输入的几个字，笑得会议上一众高管们毛骨悚然…… 【天啊！老闆是笑了吗？】 【我也看到了，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老闆遇见什么好事了了？】 【你在开玩笑吗？好事？就咱们fc最近的情况，哪一件称得上是好事？】 【只有我觉得，他是在嘲讽我们的无能吗？】 【孩怕！！！！】 封掣忘乎所以，因为沐听雪几条消息直接就忘了自己面前还坐着几位高管的事实。他像个情窦初开少年，一脸开心得不行，又不好意思太表现出来的样子。 可他越是这样，高管们越是发抖…… 而对于另一边的沐听雪来说，封掣的回覆其实挺快的，几乎是收到她消息后就回了过来，但这一个『嗯』字，就大有学问了。 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单纯的没看懂她刚才问的两句话。 二是，他知道自己在问什么，但他却故意 只发了一个『嗯』，让她自己去体会。 以她对封掣的了解，他的智商分分钟能辗压她，第一种的可能性实在不太大。 所以，他真生气了？ 沐听雪考虑了一下，觉得找藉口寻理由什么的一眼就能被他看穿还是不要了。 所以，坦白吧！ snowy：我也知道，是我说的一定要和安姐看，还找了一大堆理由，结果最后安姐没空，我又来找你，行为上很是有点渣，但是我又想，她都鸽了我了，我要还不找你，是不是更渣？ snowy：我也可以找别人，我也可以自己一个人去看，但掂量之后觉得，虽然三种行为都很一言难尽，但还是主动找你罪小一点，你……说呢？黑白熊忐忑对手指.jpg 发完这两句话，沐听雪便捧着手机紧紧张张地等，可惜，等了半天，封掣一直没回应。 她一咬牙，飞快发按了五个字： snowy：封先生，说话…… snowy：小宝宝大哭委屈脸.jpg 封掣指尖微颤…… 她这种直接让你别生气的套路，真是不吃都不行…… 封掣：好！ 他终于回了一个好字，很快，便收到了对方一连串的消息。 snowy：普天同庆.jpg snowy：喜大普奔.jpg snowy：小黑猫满地打滚.gif 她这是在跟自己撒娇吗？ 其实以前就经常有，那时候自己总是不理她，但她却总是想方法设法的接近自己，然后强行撒娇，强行要求他对她好。 但这一切都止于六年前…… 因为他犯了混，以至于她回来后再也不跟自己撒娇了，说什么都很有分寸。 原本，这让他非常有距离感，可就在刚才，他感觉那堵横在两人之间的高墙好像终于消失了。 封掣又笑了起来，不经意还漏出了声。 那『嘿嘿』一声出口，这一次，不止是众高管，就算连早已习惯了大风大浪的祝大助理，也冷不丁一阵激抖…… 老闆这是怎么了？ 明明他笑得那么开心，为什么祝助理去感觉后脖颈森冷森冷…… 太吓人了！ 时间很快到了秀场那一天…… 毕竟是aoao的秋装发布会，去到那边的全都是时尚圈内最顶尖的大佬。 沐听雪虽不算岌岌无名，但也绝不敢怠慢…… 好在，她平时私服虽贪图简单舒适，但正式场合向来不会含煳。更何况，她今天还给封掣准备了自己亲手制作的第一套男式西服。 封掣平时的西装清一色的黑，偶尔会在衬衣上换点颜色款式以做不同，但沐听雪心中的他不是这样的。 既然是她给他做的，自然要特别一些。 她给他选了他从来没穿过的藏青色的格子纹，基础风格不再是平时工作中的商务款，而是休闲绅士类。 平驳领，一粒的单排扣，修身的裁剪，配合沐听雪绝顶的手工，封掣只一上身，出来时，她眼睛都直了…… 「好帅！好帅！」 封掣单手插袋，明明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但表面上还是冷淡：「很帅吗？」 「那当然了！你身材真好啊！简直是天生的衣架子。」沐听雪喜滋滋地说着，一双眼睛又弯成了小月牙。 封掣垂眸看着她的笑，不由也跟着勾了勾唇：「我身材好不好你现在才知道？」 他一句话就把她说红了脸…… 沐听雪转身，没理他，只拿起几条早就准备好的领带在他脖子上比来比去。 反正西装都做了，所以领带也是她亲手做的。 每一条从布料到花纹都精挑细选，现在成品后拿在他身上一比，真是越比越满意：「早就觉得你总是穿黑色的西装太单调了，一直想给你的衣柜里添点颜色，果然，你穿这样的颜色也很帅，以后我一定要帮你做很多很多套不同式样的西装……」 因为，你穿什么都会很好看…… 沐听雪甜甜的想着，又笑着望他：「这几条领带也是我帮你做的，虽然可能比不上你那些死贵死贵的大牌，但是，平时不用出席重要场合，上班时也可以戴戴，也算是帮你省了置装费了是不是？」 她说完，已选了一条黑色暗斜纹的领带，开心地帮他打了起来…… 她们相识多年，结婚六年，直到离婚的那一天，她也从未曾像个普通的妻子一般帮他做这种事。 但现在，突然什么都实现了。 沐听雪一边开心，一边又伤心，只是再多的情绪她都不会外露，只是很用心地绕过修长的脖颈。 一圈下来，交叉，轻迭，绕个圈，再一个圈…… 突然，他抬手握住她两只手。 沐听雪微微一怔，抬头，疑惑地看他：「怎么了？不习惯我帮你打领带吗？」 「说好了。」 「嗯？」 「以后要帮我做很多很多套不同式样的西装，还有领带，还有衬衫，我以后，所有的衣服都要穿你做的……睡衣也要。」 睡衣这个梗算是过不去了。 沐听雪羞赧，小拳拳轻握着捶了他一下，之后，便抿着唇帮他将领带打了个亚博特王子结…… 完成后，她还轻轻拍了拍他宽阔的肩膀，笑：「完美！」 第221章 只要闻到，就是他 帮封掣试好装，沐听雪才转身回了衣帽间换自己的那一套。 封掣原本打算就在房间里等，却听沐听雪扬声道：「对了，你去客厅 鞋柜里看看，我帮你配了一双皮鞋，看看喜欢不喜欢，如果不喜欢，就回家挑一双你自己的……」 他依言去了客厅，打开鞋柜里，不经意又看到了那一排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黑色拖鞋…… 在所有拖鞋的下一层，一排女鞋中央，有一双崭新的深棕色男式皮鞋。 看不出品牌，但质地上乘，像是手工定制的。 封掣迫不及待地试了一下，非常合脚，而且款式正好是自己最喜欢的那一种…… 不自觉地挑眉，他忍不住又想笑。 这时沐听雪已换好了衣服出来，歪着头，捏着耳朵似乎在戴耳环…… 「感觉怎么样？合不合脚？舒不舒服？难不难看？」 封掣穿着新鞋子走向他，一边走，一边答：「好，合，舒服，好看……」 沐听雪一开始没听懂，待反应过来，才发现他是一个一个地在回答自己刚才问出的问题。 这过于硬核的回答方式令她失笑，手一抖，戴了一半的耳环掉下来…… 沐听雪弯腰去捡，一只手，却在她之前帮她捡了起来。 「谢谢！」 她笑着伸手去接，封掣却轻轻一拐避开了：「不用谢！」 说着，他人已轻步上前，主动凑到她耳边，捏着她柔软的耳珠，轻柔地帮她将耳环戴了上去…… 离得那样近，她能清楚地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木质冷香。是他惯常用的男式香水，由某顶奢香水品牌方特别定制的，全球只有一款。 只要闻到，就是他！ 沐听雪：……！！！！ 心跳，快要爆炸了！ 这男人，说好的不撩不撩，怎么一上手就这么会？ 他像是不经意，却对着她耳语：「很适合你，裙子也是，你设计的很漂亮。」 再没有比夸她的设计更能令她开心的事情了，沐听雪心还慌跳着，可唇角却轻轻一扬，之后，再也没有垂下来…… 她今天穿的是一条白色的衬衫式连衣裙，看似最简单的裁剪设计，却恰到好处地衬着封掣的那一身西装。 长发高束着扎成马尾，露出优雅如白天鹅的颈项。 没有配项鍊，只戴了一对长款的银色耳环，与封掣左手腕上的名表相得益彰。 单独看来谁都是各自独美的衣着，站在一起时，谁又都能看得出来是一对的感觉…… 封掣察觉了她这小小的心机，却更是被这种行为所萌化。 她就像是一座宝山，每当他深挖一层，总能看到她不同的一面，而挖得越深，他就越发地感觉自己喜欢她…… 以前自己是有多瞎？ 怎么会错过这么重要的人？ 他心颤颤，抬手又轻轻拉过她的手，无声地，穿插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扣…… 感觉到他的动作，沐听雪愣了一下，但很快，也配合地轻扣着他的手背，笑着说：「走吧！」 「等等……」 「嗯？」 「还有一个多余的人。」 「嗯？」 直到上了车，沐听雪才知道，封掣嘴里的多余的人是谁。 「嗨！」 厉津帆同样是一身时尚，还凹了个他自认为特别帅气的造型跟她打招唿。 「嗨……」沐听雪也笑着跟他挥挥手：「厉影帝也一起去看秀吗？」 「这么见外干嘛？叫哥就可以了，厉哥……」 「好啊厉哥。」 沐听雪从善如流地改口，又问他：「你也去对aoao的秀吗？是去看秀还是走秀？」 「跟你们一样，只是去看看。」 说完，厉津帆还白了某人一眼，酸道：「托某人的福，让人千方百计弄来的门票，结果又鸽了我，没办法，只能自己来看……咦！你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 自上车开始，基友的目光就一直围着沐听雪在转，总算这会儿挪到他身上来了。 封掣有意坐直了身子，还不动声色地凹了个霸总式造型…… 只是脸上还一脸禁慾：「我衣服怎么了？很帅不是吗？」 这个逼装的…… 厉津帆颇有些不服气地挺了挺胸：「切，有我帅！老子天下第一帅气，不接受任何反驳的意见。」 封掣冷冷一哼，只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个儿去体会。 厉大影帝仍旧不接受别人比他帅的设定，但是封掣这一身，他啧啧半天，又啧啧半天：「你……怎么突然换风格了？这款式，这风格，这……格子，平时你不都永远的一身棺材黑么？」 「听雪帮我做的。」 厉津帆：「……」说话就话说，下巴抬那么高干什么？ 小学生吗？ 厉津帆鄙夷地瞪了封掣一眼，这才转脸对沐听雪笑：「眼光不错，手艺更是不错，不枉某人特意地，千方百计地要我搞aoao的前排票。」 「……啊？」 简单的几个来回探看，沐听雪很快就意识到厉津帆口中的某人是谁。 她笑了一下，没有点穿…… 倒是封掣极为不自在地吐糟：「姓厉的，自从你拿了影帝，废话怎么那么多呢？」 厉津帆不怕死地一声呵呵：「还不是託了某人的福……」 封掣冷睨着他，声带上有个「滚」字欲言又止，徘徊不定。 还是沐听雪笑着扯了他的下，先是摇摇头，再又扭头替他对厉津帆道了谢：「谢谢你啊！我知道这个票特别难搞，我也是没抢到，后来米谢尔送了我两张。」 「不过你不是要跟安……」被封掣那冷刀子眼一剜，厉津帆后半句话直接拐了个弯：「没事儿，没事儿，我什么也不知道。」 沐听雪看着他俩笑：「总之，就是让你费心了。」 「光口头谢谢可不行啊！我告诉你，年底的红毯造型我就交给你了，就要他身上这样的，不对，要比这更骚气更闪耀的，最少四套衣服，全部你老公掏钱。」 封掣一听他小子竟敢斗敢跟沐听雪要男装，当下便拉了张脸要拒绝。 只是拒绝的话还未及出口，突然又听到他神来一笔地说了句：全部你老公掏钱。 老公！！！！ 封掣一下子又可以了，然后便装模作样地：「掏钱可以，衣服没有……她不做男装。」 「她不做男装你身上穿的是什么？皇帝的新衣吗？」 「那我纠正一下，她只做我一个人的男装。」 厉津帆：「……」你可闭嘴吧！ 第222章 汝听，人言否? 大影帝深深吸了一口气，安慰自己：算了，他不跟第一次谈恋爱的小学鸡总裁计较。 「女装也行啊！中性化一点就可……」 厉津帆反正要求的只是骚，越骚越好，最好只要他一出场，所有的头条都是他，因此，他不介意再反串一次。 还说：「反正我经纪人想让我试试上一次的特殊效果，反响特别好，粉丝们也想再看一次。」 「那……」 沐听雪笑弯了眼，其实已经决定答应了，但还是询问地看向封掣，一副他要是说不许做，她就真不做的样子。 厉津帆这就不答应了：「你还犹豫啊？我靠……你这算什么朋友？算什么哥们？要不是因为你，这门票……」 封掣一把捂了厉津帆的嘴，看着沐听雪，微笑：「只要不是男装就行。」 得了他的首肯，沐听雪这才开心地对厉津帆说：「好，我会好好帮你设计的，一定让你闪耀全场……」 厉津帆就听不得这四个字，立刻骚得全身都抖了起来。 他一把挣开封掣的钳制，凑到沐听雪身边便开始逼逼叨：「那我能不能加一点自己的设计意见？肯定是要一套西装的，但是我想……」巴拉巴拉巴拉…… 厉津帆这个口一开，就完全停不下来。 一开始，封掣还忍着，后来，直接听不下去了，他二话不说把沐听雪拉回了自己怀里，不悦地：「和他说那么多话干什么？嘴不干吗？」 厉津帆正说得兴奋，马上就不干了：「你还行不行了？话都不许跟我说？」 封掣狠狠扔了他一记『谁让你这么没眼力见的』的白眼，不客气地说：「你不是忙到一天只睡四个小时？有这点时间多睡一会儿多好，看什么秀啊？」 「平时也就算了，这一场，我还非看不可了……」 「怎么了？」听他这么一说，沐听雪突然福至心灵：「难道今天是方黎茜压轴吗？」 厉津帆：「……」 封掣忍不住闷笑一声，之后才幸灾乐祸地沐听雪说：「你可真是踩雷小能手，她们分手了，就这几天的事儿。」 「啊……」 沐听雪一下子尴尬到不行：「抱歉，我不知道！」 「没关系，反正他习惯了。」 厉津帆一口老血，指着封掣就跟沐听雪投诉：「汝听，人言否？」 沐听雪却只是笑，还说：「你们感情真好。」 厉津帆立刻呸了好大一声：「谁跟他感情好了。」 封掣也不甘示意：「那你下车？」 「我不，我不，我就不……」厉津帆双手抱臂，鼻孔朝天，哼哼地：「那个小妖精今天要来压轴，我怎么能缺席呢？」 沐听雪：「……？」 封掣有心解释，但好兄弟分手的事情可以拿来调侃，但细节却不是他一个外人该嘴碎的，所以，他只能回以沐听雪一个耸眉。 厉津帆又看见了，呵呵一声：「行了，挤什么眉，弄什么眼，想说就说呗！我不嫌丢人……」 可话虽如此，他还是不服，便自己主动道：「不行，我要自己讲……」 然后厉大影帝便把最近他所经歷的绯闻事件，还有分手事件，绘声绘色地跟沐听雪都说了一遍，说得口干，他还一气灌完了整瓶水。 而沐听雪，却在听完后瞧着他若有所思…… 沐听雪安静得有些不寻常，倒不是说她情绪不对，只是以她的个性，在听了这种事情之后，她应该是会发表一下简单的意见的。 哪怕是敷衍的那一种，但她什么都没说，这就很不对。 清冷的男人微侧过头来看她：「有什么话直接讲，他受得了。」 厉津帆一听，又气得心哽：「封大，你能不能别禽兽？」 「不能……」 封掣很无情，还继续鼓励沐听雪：「说吧！想说什么说什么。」 沐听雪还真说了，不过却不是什么难听的话，只是很认真地问他：「所以，你今天是特意来看那个庄紫妍的？」 「对啊！」 沐听雪看着他：「那……这不是正如她意了？」 「啊？什么意思？」 「因为我一直在想，她的动机是什么？我是说庄紫妍……」 女人和男人立场不同，看问题的角度自然不同，而且，这事儿在沐听雪这里说不通。 她提出了几个疑点：「你看，以你现在在圈中的地位，她总不会是奔着得罪你这个目的去的吧？虽说时尚圈和娱乐圈不是一个圈，但无论是你本身的流量，还是你们厉家的背景，都足够帮你在时尚圈撑出一片天，所以，不存在你手伸长不到这边来的说法。」 「所以她死定了。」 这一点沐听雪毫不怀疑，但也正因为如此，这就更不对了。 她说：「正常人都能想到得罪你的下场是什么，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故意在方黎茜面前那么说话，又拐弯抹角，又费事，还容易拉仇恨……」 说起拉仇恨， 厉津帆也直接点了头：「对！她和黎茜本来就不太合，她新人初红，一直想替代黎茜在圈中的地位，但一直超越不好，所以才有意破坏我和她的感情，来噁心她吧！」 「我倒是觉得，庄紫妍的目标，应该是你……」 「那她很成功嘛！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就是你这个想法！」沐听雪反向推导后，又直接点出重点：「你从完全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到现在记住了她的名字，她的长相，甚至还盯着她的行程，来看她的压轴秀了，不是么？」 厉津帆：「……？？？」 见他似乎还不明白，沐听雪直接一指封掣，说：「这种办法，我以前经常在他身上用……」 「……！！！」 厉津帆总算是明白她的意思了，她的意思是，庄紫妍做这一切都是有目的，但目的不是踩下方黎茜，让她和自己分手。 而是，想用这种蠢方法引起自己的注意？ 卧槽！！！！ 将他醒悟的表情看在眼里，沐听雪继续又说：「我当时太年轻，根本不觉得自己的办法有错，所以我想，如果庄紫妍和我当年一样正在『犯病』，那么她所做的这一切，虽然也算是针对方黎茜，但本意应该不是气她，是想从她手里把你抢到手……」 卧槽！卧槽！卧槽！ 想到沐听雪以前纠缠封掣的种种，厉津帆冷不丁打了个颤：「她是不是有毛病？」 「对呀！所以我才说她正在犯病嘛！」 厉津帆：「……」 所以现在是怎样？ 他是去还不去了？ 第223章 怎么感觉你在内涵我 猝不及防，封掣用穿着新皮鞋的脚狠狠踢了他一腿：「滚吧！下车，……」 如果对方的目的真的是一要蹭热度，二要引起自己的注意的话，那自己这一去，还真就遂了对方的意。 「我……」 厉大影帝开始为难：「那我就这么放过她？也太特么憋屈了吧！」 封掣道：「对付那种女人，对你来说不就跟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吗？我说过了，不用在意她是哪家公司的人。」 「那当然了，我那边已经让程佳柠在着手找她黑料了，只要找到了，我要她在这个圈子里彻底消失……」 「那方黎茜呢？」沐听雪在意的方向总是和他们男人不太一样，她突然问厉津帆：「还想跟她和好吗？」 「当然……」脱口而出的两个字，说完他又立刻改口：「当然是无所谓了，是她不好好珍惜我，也不相信我，那我又何必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瞧瞧他这一张口是心非的嘴…… 沐听雪没信他的话，只问他：「如果有办法让她相信你呢？你还想和她和好吗？」 厉津帆哼了一声：「我把那个女的彻底踩死，她自然知道我没有做过……」 他还是没有正面回答要不要和方黎茜和好，大约是实在拿不下这个面子。 不过，男人的傲娇也很好懂。 沐听雪懂了，所以她说：「就算你把庄紫妍整死整残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也没办法证明那条裙子不是你送给庄紫妍的。毕竟，这个世上也不是没有那种，明着笑，暗着刀的人渣。」 厉津帆：「我怎么感觉你在内涵我？」 「我只是觉得，你和方黎茜就因为这种事情分了很可惜，她是个挺不错的人。」沐听雪一脸惋惜道：「上一次救场的事情，就看得出来她人其实挺不错的，蛮适合你的。」 「是她没眼光。」 沐听雪：「是她太爱你了。」 意外地听到这一句，特别是『太爱你』三个字，实在没办法让厉津帆冷静。他能喜欢上的女人，自然是觉得不错的，但谈到爱，其实他也不确定。 这个圈子里的男男女女都过于不简单，爱情于他们而言，有时候确实抵不过一夜的欢愉。 他和方黎茜就是那样开始的…… 很烂俗的相遇，突然间拨动的心弦，浪漫的一夜之后，他们也曾很久都不再联络。可后来再遇，过完第二夜后，两人便心照不宣地确定了恋爱的关系。 没有谁先开始追谁这一说，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 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和方黎茜在一起那么久，算起来，有两三年了吧！ 他也曾想过，她应该是爱自己的，可现在突然这么被迫分手，他也会想，但凡那个没良心的女人对自己有一分爱意，应该都不会这么绝情地对自己。 她肯定不爱自己，只是逢场作戏，只是觉得在一起的感觉不错，就相互取暖的关系。 但沐听雪这一说，他又好奇了：「嗯？你说……她是太爱我了？」 沐听雪点头：「我们女人很简单的，爱得越深，恨得越真，她是太爱你才会这么生气，甚至都不给自己半点回心转意的机会……试问，有谁会因为一个不爱的男人气得放弃aoao的压轴主秀，直接飞巴黎拍一个可有可无的小杂志封面？」 厉津帆有点激动：「你……说的是真的？她……是因为太爱我，所以才拉黑我？」 「那当然了！」 「那……我应该怎么做……」厉津帆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耳朵，但还是努力请教她：「才能让方黎茜相信我是清白的？」 听到这话，沐听雪总算是笑了，还胸有成竹地对他比出了四根手指…… aoao秋季新品发布会开始前一个小时。 后台一派忙碌的景像，化妆师在大声问银色的眼影被谁拿去了，造型师拿着电热棒在帮模特做捲曲弹性的发尾，服装助理在来回奔走，帮着模特们试装，换鞋，配首饰…… 忙碌声中，一个年轻的女孩急匆匆奔入了后台对面单独的一间休息室里。 「紫妍姐，紫妍姐……」 庄紫妍脸上长了颗痘，有点影响上妆，她正心烦着，助理就乍乍唿唿跑了进来。 她立刻不悦地吼了回去：「叫魂呢？」 「不是，有好消息，特大好消息……」 「说！」 助理看了一眼正给她修痘印的化妆师，欲言又止…… 庄紫妍抬眼，自镜子里问化妆师：「时间来得及吗？」 「来得及的……」 「那你先出去吧！等会我让她叫你，你再进来继续帮我化。」 化妆师：「……」我说的时间来得及是指现在就这样化就来得及，没说耽搁一阵后还能来得及啊！ 但她人微言轻，也受不住庄紫妍那吓人的眼神，还是乖乖放下手里的化妆工具，离开了。 她一走，助理马上反锁了休息室的门。 「厉影帝来了，来看你走秀了。」 「什么？你说真的？他真的来了？」 勐地，庄紫妍激动得站了起来，似乎是想冲出休息室看看，但最后还是被助理拉了回来：「来了来了，真的来了，但你可不能去看啊！万一让别人拍到了，就麻烦了。」 庄紫妍一撇嘴：「麻烦什么？我还巴不得人家好好拍几张呢！」 助理一阵干笑，又说：「紫妍姐你可真厉害，什么都算对了，你说厉影帝会来，没想到他真来了……」 她说完，又捡着好话捧：「其实我这几天一直忐忑不安来着，感觉你穿了那条裙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惹来麻烦，毕竟那个方……我是说，我本来还挺担心你来着，可结果，厉影帝什么也没有做不说，还亲自来看你走秀了。」 这一点，庄紫妍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她笑着坐回了化妆镜前，拿了只卷梳轻轻梳自己的发：「他当然什么也不会做了，他那种身份的人，又是自己的助理有错在先，还要怪我不成？那也太伤人品了。」 「但是我没有想到，他真的会来看你走秀啊！」说到这里，助理的小眼睛骨熘熘地转着，一脸谄媚：「紫妍姐，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对你有兴趣呀？要不然，正常人不是会对你绕道走……我是说，至少不会在绯闻期特意来看你。」 「男人嘛！不都那样？」 庄紫妍一脸千帆过尽的熟络，鄙夷说：「喜欢漂亮的，年纪小的，方黎茜确实很不错，可她27岁了吧？我才21岁了，她比得了吗？」 助理立刻跟着盲吹：「那当然是比不了的，她都日薄西山了，你还是冉冉升起的太阳。」 「去……打听打听他坐在哪一排？」 「这个不用打听，厉影帝就坐在最前排，紫妍姐你呆会儿一走出去就能看到他。」 「是吗？」 庄紫妍对着镜子妖娆一笑：「那我今晚可真得好好走这场秀了……」 说罢，庄紫妍在心底轻轻一哼：呵！男人…… 前脚才和方黎茜分手，后脚就嗅来自己这儿了，能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有钱就好，能帮她尽快摆脱池冰悦那个蠢女人的控制，拿钱捧她就好。 至于是不是个好东西，在她这儿，向来不重要。 第224章 她完了，彻底玩完了 庄紫妍接过手机，只看了一眼，便觉眼前一黑，手一软，连平板都砸到了地板上…… 【你怎么还有脸转发这个微博？这是你自己的小号吧！要不要脸？】 【你会发微博就不会看热搜么？自己干了什么心里就没点ac数？】 【什么叫请不要误会厉神？有什么可误会的，直播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八百万观众都看着呢，能误会什么？】 【绿茶，翻车了你还不知道？】 【小三必须s！】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明明是她自导自演的，还想蹭我们厉神热度，这是当我们栗子粉都是死的么？】 【劝你还是先去看看直播再来吧！厉神也是惨，怎么就遇到了这样的女渣渣呢！】 【zzy滚出时尚圈！！！！】 【zzy滚出时尚圈！！！！】 【zzy滚出时尚圈！！！！】 评区很多粉丝们指路了直播连结。 庄紫妍虽然已慌得拿不住平板，却还是随手点开了一个，才看了几分钟，她整个人都崩溃了。 所以，刚才自己和厉津帆的对话全都现场直播给观众了？ 结果她不知道，还继续自导自演地又让助手发了生微博想再卖卖乖巧 人设，蹭一波热度，现在热度没蹭到，那条发出去的微博便成了众失之的。 微博下，她的评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增长着。 每一秒钟刷新就是好几十条…… 她的助手这时急得眼眶都是红的：「紫妍姐怎么办？我的小号已经被骂了好几千条了，这条博是不是得删掉？」 「我觉得还是删了吧！这照片一对比直播，就知道厉神和你根本没关系，所以……」 「紫妍姐，紫妍姐……？」 庄紫妍也不知道要不要删掉，不，应该说如此她现在还能捡回点理智的话，她就应该赶紧让助手把小号上的博删掉，再发个所谓的道歉声明说不定还可以带一带节奏，说是这个小号造谣。 可她现在满脑子都的浆煳，能想到的只有两个字：完了！完了！ 「紫妍姐，你振作一点啊！这博还删不删了？」 助手叫了她好几声都应，急得只能上手摇醒她：「你的博也赶紧删了吧！然后不要看手机了，这几天我会帮你盯着网上的消息的，就……」 助手的话还没有说完，庄紫妍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看到显示的池经理三个字时，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拍开了手机：「不接，我现在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 助手知道她是在害怕，索性帮她直接关了机。 然而，关机也没用，池冰悦的电话直接打到了助手的手机上…… 助手的些犹豫，但毕竟是池冰悦发她工资，所以， 她最后还是悄悄躲到一边接起了电话。 「让紫妍姐尽快回公司一趟么？可现在回去，肯定会被记者堵到的呀！那不是自投罗网么？」 「啊！开免提啊？好……好的……」 免提一开，池冰悦的声音便夹着火星冒了出来：「庄紫妍，我说没说过让你不要碰厉津帆？啊？」 「我哥身边玩的那几个，哪一个是省油的灯？你跟他们玩？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行，你就作吧你！今天，就在刚才，因为你不过脑子发的那一条绿茶博，你身上所有代言都被叫停了，这意味着什么，不用我仔细说明了吧？」 「还有，你不是天天闹着要跟我解约吗？现在我成全你，你来不了公司不要紧，我让律师去你家找你，别的也没什么，就是，合约咱们解了后，请尽快准备好违约金……」 庄紫妍大吼道：「你这是在落井下石。」 池冰悦在那头冷笑：「我就算要下这个石，不也得你先自己跳下井去么？自己作的怪谁呀？」 说完，池冰悦直接挂了线，只留下懊悔不已的庄紫妍，半缩在地上，疯了一般地扯自己的头…… 她完了，彻底玩完了！ 网上一片血雨腥风的时候，安姐正领着陆霖川一起送走周系系和她们台长。 这些当领导的毛病都一样，谈工作的时候，喜欢上酒桌上谈。安姐其实酒量不算好，好在陆霖川人不可貌相，简直是个千杯不倒。他成功灌趴倒了周系系和她们台长的同时，也顺利地拿下了《天桥佳人》的合同。 安姐拿到合同后心情很好，主动邀请他一起去吃东西。 「又吃？」 「什么叫又吃啊？就刚才那一桌，东西都是好东西，可除了酒，什么也没吃进去呀！」 安姐还问他：「喝那么多酒，你胃不难受？还是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喝点汤，吃点东西压一压吧！要不然，你明天可得遭罪了。」 陆霖川想说，他习惯了，不吃东西也可以，反正他已经催吐过了，等下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但话到嘴边，最后他还是反问她：「你请客？」 安姐白他一眼：「对，我请客，走吧！带你去一家我经常带听雪去的店，那里的东西超好吃的。」 陆霖川没再多说，只冷淡地跟在她身后，一起上了计程车。 两人都喝了酒，不能开车，所以只能打车去，好在安姐指名要来的地方并不算远，二十来分钟后就到了…… 是一间私房菜馆，在陆城挺有名的。 陆霖川以前和客户签单时来过，不过，大多时候也是和今天一样，光喝酒。就算偶尔吃两口菜也完全是为了压住酒意，完全没尝出什么味道…… 不过，看安姐推荐的这么卖力。 他就好好试一次吧！ 陆霖川这么想着，两人也一前一后进了店，已过了晚上八点，过了最晚餐最高峰的时间，店子里不用等就有两个空位。 安姐果断地要了，正领着人进里走，突然一打眼看见沐听雪的身影…… 她不自觉地便多看了几眼。 陆霖川注意到了，问她：「看什么呢？」 「没什么……」 两人已经走到了餐桌前，安姐笑着请他先座，自己一边放包，一边说：「好像看到听雪了，不过，应该不是她吧！」 「是她。」 陆霖川很是平静地说：「在停车场时我就看到了，而且，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她身边一起的除了封总，还有aoao的设计总监，米谢尔女士。」 「你说什么？」 「我说就是沐总监。」 安姐摆摆手，说：「我是问后面一句，你说听雪在和aoao的总监吃饭？怎么可能呢？她答应过我不会离开公司去aoao的，而且，电视台的合同我们才刚刚签下来，她都是答应好的……」 听到这里，陆霖川这才发现安姐的表情略显紧张。 其实他刚才那句话没有任何其它的意思，只是看到了，就说出来了，没想到，她会想这么多。 陆霖川这样的人，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多年，又岂会不懂安姐的担心？ 他其实有点不能理解安姐的紧张，但还是尽职尽责道：「但在合同上签字的人，是你和我，不是沐听雪。」 第225章 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 「你什么意思？又想挑拨离间？」 安姐一下子就恼了，桌子一拍：「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陆霖川，我是很相信听雪的，也绝对相信她就算和aoao的总监一起吃饭，也只是吃饭，绝对没有其它的理由。」 陆霖川看着她，一针见血：「如果你真是这样想，为什么要这么激动？」 陆霖林其实不想这么说的…… 他的成功绝非偶然，能走到今天，除了格外出色的能力之外，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他看人的眼光很不错。 所以刚才在停车场里，他已经看到沐听雪和米谢尔在一起了，却什么都没说，这就是相信她不会有异心。可是，安姐的态度让他非常的不爽，以至于那句话想都没有多想，便脱口而出。 「我……」 安姐被他怼到一句话直接怼哑了。 陆霖川这时却表情漠然，语气冷得吓人：「说我又想挑拨离间？我倒是想问问安总了，我什么时候拨挑过？离间过？还来个又？原来安总是这么想我的？还不是止一次这么想？是吗？」 是…… 但她不敢承认…… 安姐有些被他的眼神吓到了，自己也觉得刚才的话有些不过脑子，赶紧补救道：「那个……我也就是……随口一说，算我错了还不行吗？对不起啦！我不是那意思。」 「你是个成年人了，自己说的话自己要负责……」 说完这话，陆霖川站了起来：「抱歉！我突然不想吃了，安总自己吃吧！」 安姐被他这么一呛，脸色一白，顿时声儿都吱不出来了…… 她……真的不是那么个意思啊！ 唉！！！！！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和陆霖川八字犯沖，明明她都那么用心地想和他搞好关系了，可她每每一使劲，却总感觉会弄巧成拙。 可是，陆霖川这个人也是，明明在公司里对谁都很好，就连她的秘书也说这个又绅士又温柔，也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他不喜欢自己。 不过，想到自己干过的那些蠢事，她又想：人家那么优秀，看不上她这种蠢货也再正常不过了。可是，都是一个公司的人，以后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她总这么和他僵着，迟早不是她发疯辞了他，就是他受不了自己要走人吧！ 如果陆霖川离开公司…… 完了，一想到这个，她也没心情吃饭了。 安姐是个急性子，她心里有事就会一直掂记，一直掂记，如果今晚上没有搞清楚，那可能一晚她都会睡不好。 所以，就算自己这样可能会有点小心眼，但她还是拿出的手机给沐听雪发了一条消息： 安：「在哪儿呢？」 snowy：「吃饭呢！」 看到这毫不隐瞒的回答，安姐不由笑了笑，至少，她没有找什么乱七八糟的藉口来骗自己。 于是，接下来的话，她问得就很自然了。 安：「怎么这么晚才吃饭？」 snowy：「有个国外来的朋友，一直很想吃好吃的中餐，所以秀场结束后我们还找了半天的地方，到现在才轮上。」 安：「是吗？国外的朋友？同行吗？」 snowy：「这个可不能说是同行，是前辈，aoao的米谢尔。」 果然…… 其实，接下来就不要再问了，再问就真的没什么意思了，可是，大约是太没有安全感了，安姐不知不何又开始心慌！ 她为什么要特意和aoao的米谢尔吃饭？ 不，一定不是她邀请的，肯定是对方找的她吧！因为珍惜人才？所以还是想把听雪挖走？ 那听雪的选择呢？ 那可是aoao的米谢尔啊！能得这样的人常识，整个业界也没有几位了吧！ 听雪她真的不会心动吗？ 安姐心里有个声音在对她说：「你要相信沐听雪，且不提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就说她的性格，绝对不是出尔反尔的人。」 「再说了，电视台的节目是她自己答应的，她答应了做就绝对不会后悔，更不会不负责任地扔下这个烂摊子走人。」 「所以，没必要担心，她一定会留在你身边，陪着你一起前行的。」 她知道，她全都知道，但，还是忍不住要问： 安：「你和米谢尔怎么会遇到的？」 snowy：「因为我今天来看了aoao的秋装大秀啊！不是还问过你吗？你说今天没空，所以我就带封掣来看了。」 安：「啊……你约我今天要看的是aoao的秋装秀吗？」 这事儿安姐是有印象的，毕竟，抢票的那天她也贡献了两小时出来帮抢，最后还是没抢到。 安：「可你不是没买到票吗？怎么又去了？」 snowy：「米谢尔送了我两张。」 安：「你们关系这么好呢？」 snowy：「也不是，你不知道有多巧，米谢尔居然是强尼医生的太太，就是我一直看的那个心理医生。我在他那边看了很多年了，一直知道他有个感情很好的太太，却从来不知道是米谢尔。」 snowy：「结果，就是前几天，我想和强尼医生再聊一聊我的情况，没想到，米谢尔刚好回家来，然后我们就认出了彼此。我才知道，米谢尔就是强尼医生的太太，后来她主动提到了这一场秋装大秀，我说想看没票，她就送了我两张。」 snowy：「本想和你一起看的，不过，也没办法，你那边也有工作。」 看到这里，安姐还按在手机上的手指一迟，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还真是巧合，但这样的巧合却更加令她不安了。 是何等的缘分，才会巧成这样啊？ 沐听雪在强尼医生那儿看了那么久的病，都不知道他太太是谁，现在aoao对她有兴趣了，这个巧合也出现了，这算不算是老天都在催着沐听雪接受米谢尔的邀请？ 安姐长长提了口气…… 安：「那可真是太巧了。」 安：「行了，你吃饭我就不打扰你了，多吃点，吃饱点……」 snowy：「我们还要吃一会儿，你要不过来，我介绍你认识米谢尔，这种机会很难得的，她明天可就走了。」 安：「算了，我都已经到家了。」 snowy：「那好吧！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再跟我说……」 安：「嗯！别回消息了，在这种大人物的面前，一直玩手机也太没礼貌了。」 snowy：微笑！ 安姐没有再回消息，只是一直看着沐听雪最后发来的微笑脸小表情发呆。 啊……啊…… 她可真是太差劲了，因为做了商人，因为有了杂念，因为…… 因为再也无法只把她当成是闺蜜，所以她也开始变得疑神疑鬼了，安姐揪了自己的发，望着不远处卡座里正说说笑笑的三个人。 心里，别提是个什么滋味儿了。 第226章 冷静冷静冷静我要冷静 已近晚上九点， 私房菜馆的门口排队的客人渐少，内里的人依旧坐得很满。 已经过了能大吃大喝的时间，不过好在无论是米谢尔还是沐听雪，都是个设计师，不是模特。 不用做身材管理，她们可以想吃就吃…… 特别是米谢尔，毕竟是个外国人，虽也常常会有到这边来出差的机会，奈何工作太忙，很多时候都是点个外卖对付一下，真正出来畅所欲吃的机会实在不多。 所以今天，米谢尔吃得非常的满足。 「哇喔！这个真好吃……还有这个，这个……」 「中国太好了，中国美食太好了，真想带我们家胖胖的强尼医生来吃吃正宗的中国菜，我们那儿的中国餐馆都做不出来的味道。」 她嘴里包着一嘴的食物，却忍不住还要赞嘆美食。 沐听雪曾在国外呆了六年，汉堡牛排真是吃腻味了，而且，对于中国美食天下第一的这个认知，她从不接受反驳。 所以，每每看到有异国朋友喜欢吃中国美食而幸福陶醉的时候，她也会与有荣焉。 她很热情地发出邀请：「有机会的话，您一定要带强尼医生过来玩，我做东，请你们每天不带重样的吃美食。」 「噢！你这么一说，我明天都不想走了……」 米谢尔开玩笑地说着，只是一说完，自己就长嘆了一口气：「可是天知道还有多少工作在等着我。」 「那至少今晚好好吃，多吃点……」 说着，沐听雪帮她添了一碗花胶鸡汤，米谢尔笑着说谢谢，接过去后，便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唔……汤也好美味……」 「还有这个，这个烤鸭要用这些包起来，这样的吃……尝尝……」 看着沐听雪包好的烤鸭，米谢尔腾不出手来，直接就着嘴咬了回去，瞬间，唇齿留香：「啊！太好吃了，太好吃了……」 之后，米谢尔已经不太想说话了。 全程都是吃吃吃吃吃…… 看不出来她一个时尚圈大佬，身材看着也不胖，居然能吃那么多，不过，她吃得开心，沐听雪也瞧得开心。她一直在帮米谢尔夹菜，而封掣，却一直在给她夹菜。 甚至，还将剥好的虾餵到她嘴边。 她轻轻张嘴咬过去，两人的目光于半空中相撞，轻碰一下后就会马上分开，但之后，沐听雪总会觉得嘴里的菜的味道都不一样了。 甜！！ 这画面看在米谢尔眼中，她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但却一直没有多问…… 三人就这么热热闹闹地吃了半个多小时，之后，米谢尔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 她捂着肚子：「亲爱的，我真的还想吃，可是，完全装不进去了。」 「没关系啊！您明天不是下午的飞机吗？我中午再过来陪您吃午餐？」 米谢尔说：「那就不用了，我明天上午还约了客户。」 「那我就不打扰了。」 米谢尔听了却突然坐直了身子，凑近说：「你也可以的，只要你接受我的邀请，到我们aoao来工作的话，那就不算是打扰，算是一起工作了。」 面对这再明显不过的邀请，沐听雪含着笑：「抱歉！我老闆刚刚还跟我发了消息，电视台的合同都已经签了，我真的不能走……」 虽是意料之中的回答，米谢尔还是明显地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你总是这么拒绝人，真是太教人难过了，但是……亲爱的这也是你的优点，你总是认定了目标后，勇往直前，我很欣赏你身上这样的品质，和你设计出来的衣服一样，非常的有个性。」 话到这里，米谢尔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我之前看过你给威尔斯设计过戏服，有几套非常非常非常的美，连我都想穿上试试……」 「为什么不呢？」 米谢尔也露出一脸气乎乎的表情：「因为那老傢伙不给我试，还说是他珍贵的戏服，万一给我穿坏了。」 这一说，沐听雪又笑了，还是帮着老威尔斯说了句好话：「您知道的，威尔斯先生他喜欢开玩笑。」 「他才不是开玩笑，是太喜欢你设计的那些戏服了，不捨得给我碰。」 不过说到这里，米谢尔看着她的眼神更欣赏了：「其实我也很喜欢，非常符合那些人物的设定，事实上我已经迫不急待想看到演员们穿着那些衣服，在舞台上表演音乐剧了。我还让那老傢伙给我留了票，到时候公演开始，我要第一个去看。」 沐听雪开心地笑：「谢谢……」 「亲爱的你真的太优秀了，我太想要你了，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答应我呢？」 这个被反覆提起的问题，沐听雪真的太难回答了。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封掣突然一伸手揽了沐听雪的腰：「因为，她是属于我的……」 「噢哦……！！！」 米谢尔捂着嘴，惊喜地：「所以，你们是……天啊！我刚才就觉得是了，可一直没好意思问，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真很替你高兴年轻人，你的爱人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非常非常，你想像不到的那种优秀。」 「我知道……」 封掣的声音很轻，伴着他黑得发沉的眸子，沐听雪心口又似被轻轻揪了一下。 那之后，她脸都红了…… 饭后，封掣十分绅士地送米谢尔回了酒店，停好车时，封掣收到了厉津帆发来的信息轰炸…… 栗子：「我去，我去，我去……」 栗子：「哥们你一定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你老婆，我靠……你老婆太神了。」 栗子：「无一算漏，她简直就跟拿了导演剧本一样，什么都说对了，而且还成功帮我正了名，那个女的完了，彻底完了我跟你说，不用我动一兵一卒，网友就能骂到她退圈。」 栗子：「我跟你讲，从现在开始，你一定要对她好一点，真的要对她好一点。」 封掣：「？」 栗子：「我说，你老婆智商这么高，你当年是怎么做到无动于衷，逃过她的五指山的？」 这个问题，封掣认真地想了很久，最后回了一句。 封掣：「我也不知道……」 封掣：「不过，我后悔了，要是我智商和你一样，说不定六年前我们就在一起了，也不用浪费这么多时间了。」 听到这话，刺激太大·反应过度·愤怒到极致以至于开始在兄弟相残的罪恶边缘反覆伸jiojio的厉津帆非常叛逆地想：冷静冷静冷静我要冷静，不能现在就揍死这丫的…… 毕竟，实在打不过！ 厉津帆不想理他了，刚要摞了手机继续刷微博，看好戏。 封掣却又追了一条消息过来。 封掣：「对了，听雪说，让你抽空给方黎茜发个消息，有惊喜！」 第227章 少给我乱点鸳鸯谱 半个月后，《天桥佳人》开始预热。 虽然离播出的时间至少还有两个多月，但毕竟是陆城卫视今年策划的重点节目，前期的各种宣传都要跟上…… 而主持人方面，男主持定了陆城卫视一哥：白墨泽。 女主持，则定了方黎茜，听说，最初电视台是没想到能一举拿下方黎茜的，所以后来听说她答应过来跨界主持时，台长高兴得一拍桌子，直言收视稳了稳了！ 「她这是在跟你道谢呢！」 看到了官方公布的主持人名单后，安姐笑着对沐听雪说：「要不是你上回帮了方黎茜和厉津帆那么大一个忙，以她现在的身份，不可能接这样的活动的。一来不是自己的强项，上了后口碑好坏不好讲，赚的钱可能还不如她拍几个杂志封面的钱多。」 沐听雪倒不敢居功，只说：「也不一定是因为我，可能她有其它发展的计划呢？」 安姐想的比较现实，她说：「要什么发展计划？模特这个职业，虽然也算是吃青春饭的，但只要状态保持的好，职业生涯比明星还是要久得多的，更何况，再走几年她也该回归家庭了。」 沐听雪听了只是笑，也不能说是不认可安姐所说，但也不是完全认同。 安姐却又说：「再说了，以厉津帆那样的家世，她不需要努力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啊是不是？」 「那你不开公司也一样可以衣食无忧不是吗？你为什么还在折腾呢？」 「我这能一样吗？我哪有她那么成功啊？」 正所谓人比人气死人，安姐虽然不愿自贬，但有些事情也是不能不认：「方黎茜在国内时尚圈也算是走到巅峰了，退下来也没什么遗憾，不像我，从来就在底层爬，要哪天让我见识到了山顶的风光，说不得我也摞了挑子，回归家庭了呢？」 「回归家庭？哪个家庭？你终于交到男朋友啦？」 「喂喂喂！不带你这样的啊！自己现在有男人了，就这么伤害我呀？我没男朋友怎么了？我单身狗我自豪，我……汪汪！！」 沐听雪笑嘻嘻地打断她：「我觉得陆总就不错。」 「我呸！我呸呸呸呸呸……」 提别人还好，一提到陆霖川，安姐直接打了个抖：「你快别给我乱点鸳鸯谱了，我和他天生八字不和，别说这辈子，就是下辈子也没戏……」 「别把话说的那么满好不好？」 沐听雪斜她一眼：「我看人家就挺好的，长得帅，事业有成，除了家世一般，哪一点配不上你啦？」 「他这么好，你自己收了呗！」 「那什么……我不是……有了么？」沐听雪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几乎小声得快听不见。 说完了，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 安姐冷不丁被塞了一嘴狗粮，消化不良地抚了抚自己的胃：「行了行了，知道你有你家殷总了……但是，那个陆霖川，我不管外表看来条件多好，有几点在我这儿是过不去的，直男癌晚期，还毒舌，还面瘫，还满身铜臭味不懂怜香惜玉。」 「有吗？」 「有，我说有就是有……」 两人正打着嘴官司，突然，有人轻轻敲了敲工作室的门，是安姐的秘书：「安总，陆经理找您呢！」 沐听雪意味深长看了安姐一眼，低头便吃吃笑起来…… 仿佛是有了心理阴影，现在的安姐，真是一听到陆经理三个字都要心梗。 她青着张脸，继续消化不良道：「什么鬼？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 沐听雪却笑着撞她：「快去吧！人家想你了。」 「去去去……」安姐白眼她。 这时，秘书却又看向沐听雪：「对了沐总监，陆总说如果你手上没什么重要的活要忙的话，也请您过去找他一下。」 沐听雪脸上的笑容一僵，反手指了指自己：「我也要？」 秘书点头，安姐却幸灾乐祸地：「人家也想你了……呢！」 沐听雪哭笑不得…… 不过，陆霖川这个人且不提到底值不值得託付终身，但工作上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含煳的。也绝不会屁大点小事就同时叫去安姐和沐听雪两位准老闆。 她们没有耽搁，很快就一起去了陆霖川的办公室。 去的时候，安姐还在抱怨：「什么鬼？我是老闆他是老闆？怎么他要见我们，不自己过来，还要我们主动过去找他？」 沐听雪数落她：「你行了你，公司现在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大事他管，小事你管，你都算半个甩手掌柜了，还计较这种事情干嘛？」 「哼……」 安姐不服气：「我是在告诉你，他才不是良配。」 沐听雪：「……」 公司也没多大，几分钟就到了陆霖川的办公室前，安姐双手抱胸，一脸连门都不屑敲的样子。 沐听雪无奈摇头，自己主动敲了几下。 「请进！」 清朗的男声，微低且成熟。 沐听雪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正坐在电脑前十指敲击的男人…… 和平时看到的模样不同，今天的陆霖川戴着副下边框的金丝边眼镜，眼镜的两端还挂着金色细细的挂链。 虽还是一派温文尔雅的模样，可也不知是不是那副眼镜加持的原因，无端端地，又觉得这个人身上多了一股子斯文禁慾的气质…… 沐听雪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安姐，果然发现，安姐看着对方戴眼镜的样子就有点走不动道。 要知道，安姐出身道道地地的书香门第，她们家多出读书人，所以，戴眼镜的特别多，而安姐从前是做过老师的，老师里也是戴眼镜的特别多。 所以…… 现在的陆霖川看在她眼里，感觉也是和平时完全不同的。 安姐虽打心眼里对他不满，却还是电脑桌前的男人抬头看过来时心跳漏掉一拍…… 有一说一，这货的长相确实无可挑剔。 「陆总，找我们什么事儿啊？」 「稍等，最后三分钟……」男人并未起身，只手速又加快了一些，似乎是在赶什么重要的文件。 他是个守时的男人，说是三分钟，便一秒不差地结束了手上的工作。 站起来时，陆霖川摘掉了脸上的眼镜…… 他气质素来文雅，只有眼神侵略性极强，戴着眼镜时，有了隔挡，那种侵略性也便很好地被掩盖了下去。现在眼镜一摘，锐利感立增，而安姐微微迷乱的神智也瞬间清醒过来。 当陆霖川起身走来时，她甚至连坐姿都不自觉地调整了一下。 第228章 来呀!互相伤害呀 那之后，他沉吟良久。 最后，还是耿直道：「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冒犯，可总的来说，这位网友爆的料都是事实，对吗？」 沐听雪不悦地一扬眉：「你说事实？」 「抱歉！我可能用词不当。」 陆霖川很快就改了口，说：「我不是怀疑沐总监抄袭，我是指，你在国外的时候，确实遇到了这么一件糟心的事，而且……直到现在，还没能澄清，对吗？」 沐听雪没有回答，但她的沉默已经等同于给了对方答案。 「所以，我想说的话，就和弹头一样……」 虽稍显无情，但这是陆霖川认真考虑之后的建议：「要么现在就想办法澄清一切，要么，就只能让沐总监退出了。」 只这一句，安姐直接就炸了：「你什么意思？这说的是人话吗？」 「安姐……」 抢在安姐发恼之前，沐听雪一把拉住了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这么冲动，但其实沐听雪自己也忍得全身都在发颤：「陆经理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是我也想说，如果你要问我意见，那么，我不接受！」 「那就开会决定吧！」 陆霖川知道自己这么做会得罪人，但是，站在公司的立场，他的选择也只能如此：「把所有风险都摆出来，让大家一起研究对策，如果可以处理好，那我也不会针对沐总监什么，但如果大家都觉得太冒险，那么很抱歉，我可能会重新选择合作对象，代表我司参赛……」 「开会决定？」 沐听雪语气也冷下来，尖锐道：「我也算是这公司的半个老闆了吧！我还不能决定自己参不参得了赛，还得由我的员工来做决定？」 陆霖川：「……」 「陆经理，你很好！大公无私，但确实少了点人情味儿……」 自工作以来，这种评价陆霖川听得多了。最初的时候，他还会动摇，可后来才发现，情理二字，在商场上是不可能绝对平衡的。 你想不伤害一个人，可能伤到的是更多人。 所以，他现在选择牺牲掉一个，保护更多的……员工。 「我对事不对人。」 陆霖川仍是一派的气定神怡，眼神也一如既往的坚定：「希望沐总监不要太意气用事，我相信，你也是希望公司稳定发展下去，而不是因为你的原因，陷入最大的危机。」 其实沐听雪并不是不能理解陆霖川说的这些话，但是，他的用词，真是太伤人了。 她被刺痛的同时，忍不住又反问他：「危机？指什么？」 陆霖川道：「舆论，正所谓人言可畏，很多时候，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说沐总监没有做过，就一定不会影响公司的声誉的。」 「我可以想像得到，如果沐总监上了节目，没出成绩还好，一旦出了成绩，你的对手，还有对你感兴趣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最大的变数。」 「没有人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但事情发生了，就必须要面对。现在还只是有参赛者名单出来，就已经开始有人爆料，沐总监真的觉得是巧合？我认为不是，所以，现在他（他）就能先下手为强，那么之后，你觉得他（她）会收手？」 「我个人是非常欣赏沐总监的能力的，而且，我也绝对相信，你就算拿不到总冠军，也一定是所有参赛者中间的佼佼者。这也是为什么，我同意签下这个节目的最大理由。」 「但是说实话，沐总监你长得过于漂亮了些，与普通的设计师差别太大，你的形象堪比艺人，一出场势必能吸到最多的粉，粉丝越多，反噬就会越大，水能载舟，也能覆舟的道理，不用我说，你最明白的吧？」 不得不说，陆霖川是很懂谈判之道的。 特别是最后他问的这一句，不是你也明白的吧！而是：你最明白的吧？ 为什么用了『最』这个字？ 他是在提醒她，那些『苦果』她已尝过一次，真的还要再回头重尝一次么？ 沐听雪沉默着，一时间脑海里反覆翻滚着前尘旧事。 那些委屈不得说，有理不能讲，讲了没有人信，信了也无处申冤的感觉。 那些被人用各种言语辱骂，驱逐，直到生生把她逼成了重度抑郁症的过去。 如果再来一次，她真的扛得住吗？ 「不可能不影响公司的……」 陆霖川还在继续，用他平静到仿佛ai的口吻道：「他们会说我们公司用了劣绩设计师，会说你画画都抄，设计能不抄吗？到时候你会百口莫辩，哪怕你什么也没有做，也会有人把你钉死在耻辱柱上……」 「你够了……」安姐再听不下去，还很兇地推了他一下：「闭嘴行不行？没人想听你说这些。」 可也不知是不是被安姐这一下推得他也来了火，陆霖川那双冷感的眸瞳中倏地喷射出火焰。 他还是固执地把自己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我以前不知道沐总监你曾遭遇过这些，但现在知道了，其实我想劝的是，不是这个综艺不要参加，以后多曝光的东西沐总监最好都不要参加了。一旦被黑到底，你可能面临持续网暴的局面，那种压力，那种打击，严重不会你在国外时遭遇的要小，你真的有信心面对，且不会影响你参赛时的发挥吗？」 她不知道，也没有信心…… 但…… 沐听雪抬起头来看着他：「谢谢陆经理的关心，我也知道你说的都是对的，但是，我决定了，我要参加，而且一定要参加。」 「为什么？」 他很不理解：「据我所知，沐总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上镜，不是吗？」 「是，我不喜欢上镜，但，我不想上，和别人不让我上是两码事。」 平时的沐听雪是不带攻击性的，甚至可以说是无害的。 她对谁都很客气，对谁都很亲切，哪怕是新入职的清洁工她也会微笑着认真听别人唠叨家里的那些琐事。 但，她柔弱的从来只是外表，不是内心。 同样对事不对人，她冷泠泠望着陆霖川，直言：「无论那个在背后搞鬼的人是谁，他（她）越是想搞死我，我就越是得精神给他（她）看，不是么陆经理？」 「……」 陆霖川终于不再说话，因为他十分认同沐听雪说的这句话。 无论是好的坏的，自己不想要的和别人强塞的不同，自己不想做的和别人不让做的也不同…… 只是，他也还是那个立场，公司利益至上。 他不讲人情！ 所以，他的不讲人情最终气走了沐听雪，安姐反而没有走，只等沐听雪一离开，就气得跟他吵上了：「你还是人吗？怎么能对听雪说那样的话？」 「我说错了吗？」他反问。 安姐还是气：「就算没错，就不能说得委婉一点吗？」 「委婉一点就能解决问题了？就能减少对沐总监的伤害了吗？」陆霖川不咸不淡地笑：「安总，你总是这样天真。」 一句话噎得安姐直接对他翻了个沖天的白眼：「是，我是天真，不如你冷血，不如你无情，但我有朋友，你有吗？」 陆霖川：「……」 第229章 你是说那个人渣? 怼完了陆霖川，安姐跑去沐听雪了。 如她所想，沐听雪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工作，不停的工作，让自己忙到没有时间去伤心，去难过。 只是，安姐本以为她回国后那些风风雨雨也都将过去，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安姐以前也没少安慰过沐听雪，但是今天颇有些别别扭扭，最后，还是撞了她一下：「诶！你也……别太怪他了， 陆霖川那个人吧！我刚不就说了，又毒舌，又不通情理的，直男癌，但他本人也不是什么坏人，就是过份的公私分明了些。」 「没怪他！」 这些道理沐听雪都懂，她嘴里咬着根珠光针，说话含含煳煳的：「因为他说的那些挺对的……」 听这话，安姐那又不干了：「什么挺对，对哪里了？」 沐听雪就事论事：「以他的立场来说就是对的呀！难不成，咱们请个职业经理人回来，就是为了捧着咱们说话，哄着咱们的吗？他敢说实话，也是为了公司好，要不然，他大可以什么都顺着你我，还不用得罪人，是不是？」 「你怎么还帮他说起话来了？真不气他吗？」 「气啊！当然气啊！谁被当面说了那样的话会不生气？可对事不对人，该讲的道理我还是讲的。」说罢，沐听雪摘下嘴里的珠光针，别到了裙子上，手指也不知道怎么在那里旋转着拧了几圈，就出来一朵特别漂亮的花。 她很是满意的样子，又拿针别了好几个…… 本是来劝人的安姐，现在反倒好像是被她劝了：「我不想听你讲这种道理，只希望你不要再受伤……」 「逃不掉的！」 沐听雪条理分明道：「除非我真的不参加这个电视节目，否则，逃不掉的，那些所谓的黑料，我的过去，一切一切，全都会曝光于人前……不过，我还是要参加，而且，一定要参加……」 那六年不堪回首的过去，就算是安姐都不愿她再去回顾，可一旦沐听雪被推至台前，那么，所有的遮羞布全都会被扯开。沐听雪不是爱豆，不怕没粉丝，可网际网路上铺天盖地的骂评黑料下来时，那种压力，没几个人能受得了。 更何况，沐听雪还得过很严重的抑郁症。 万一復发了？ 万一又陷入低谷，万一…… 安姐要担心的东西真是太多了，但是，做为闺蜜，她知道沐听雪现在只想听一句话。 「好，我支持你！」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沐听雪说着，像是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说：「不过，这事儿也不能就这么放着，就像陆经理说的，如果能提前处理掉，也就更好。」 「可以吗？」 「应该不行吧！事情过得太久了，要翻盘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还要和那个人重新打交道，真是……」 安姐眉头一竖：「那个人？你是说那个人渣？」 「对，那个人渣……」 沐听雪虚虚一笑，眼神迷离间，思绪已不自觉地飘飞到了六年前…… 她和那个人是在大街上遇到的…… 当时异国的街头，20岁的沐听雪正为了攒回家的机票在大街上帮人画素描，她长得漂亮，画功也了得，所以生意还挺火爆。 十分钟一张，她在一口气画了十张之后，身边突然多了一个长相温厚的男孩。 「嗨！你好……」 他说的是中文，只这一点，便足够让沐听雪特意抬头看他一眼了，她也礼貌地跟他打招唿，还问：「嗨！你也是中国人吗？」 「你也是？」 男孩先是一怔，之后有些许失望的样子：「这么说，你完全不记得我了吗？」 「嗯？我们以前认识吗？」 她刚好画完手上的画，用不算熟练的外语跟对方交流了几句，送走了客气，这才回过头来问他：「抱歉！我真的……不太记得了，请问你是……」 「认识一下，我叫裴晔……」 男孩性格看起来挺好的样子，他笑着对她伸手说：「以前在国内的时候，你总是第一，江臣煜第二，我……第三。」 这样的自我介绍方式，让沐听雪有点尴尬：「啊……真的吗？我……」 「没关系！我记得你就好。」 显是看她真的有些不自在了，裴晔马上结束了上一个话题，直接说：「不过，我真没想到在这儿还能遇到你，咱们这也算是半个老乡了吧？」 「当然！」 「小师妹，我虚长你两岁，可以这么叫你的吧？」 其实她还不太习惯和一个陌生人如此热络，不过，异国它乡，又说着同样的母语。他看起来还不错，而且，如果真的是一起参赛的选手，其实也不能算是陌生人。 沐听雪这么想着，便没有拒绝他：「好啊！那我……叫你裴师兄？」 「可以……」 裴晔笑得很开心，还问她：「你为什么在这里画画啊？练习吗？这样有助于你的进步？」 沐听雪摇摇头：「不是，就赚点生活费啊！你不用的吗？」 「呃……」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说：「我妈给的生活费挺足的……」 「挺好的。」 裴晔又问他：「你不会瞧不上我吧？毕竟，你是在用自己的能力赚钱，而我……还在靠家里。」 「不会！」 沐听雪轻笑着摇摇头，发自由心道：「如果我妈愿意给我足够的生活费，我也不想来这里风吹日晒的卖手艺……」 「你真有意思。」裴晔由衷地说。 这时有一对情侣来到了摊位前，问她画一副情侣素描多少钱？ 沐听雪不算熟练地告诉对方要10欧，女孩觉得有点贵，可男孩大约是不想在女友面前显得小气，便大大方方地表示，画好看一些就行。 沐听雪笑着说了声ok，然后扭头对裴晔道：「那……裴师兄我还有活要忙，你就自便吧！」 「我能就在这里看你画吗？」 「啊？」 他又像是开玩笑地说着：「做为一个第三名，让我学习一下第一名的手法，可以吗？」 「随便你吧！」 美术生是不介意别人看自己画的，沐听雪并不在意，裴晔便真的蹲在她身边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沐听雪是投入型，只要做起自己喜欢的事情，其它的人和事都会忘记。 她手中的碳笔飞快地描抹着，先是头部的骨骼构架，脸形特徵，头部正面的外轮廓形状，比例…… 第230章 不是男友是老公，我结婚了 人像最难的是神态与个性特徵，哪怕画得不是十分的相像，但只要抓住了精髓，先以形写神，再富神于形，便会让人感觉一眼看过去，就是那个人。 沐听雪最厉害的就是对形的把握，这种东西依赖于她敏锐的直觉，是别人就算是想模仿，也只能望洋兴嘆的那种程度…… 又是十分钟，当她画完最后一笔，她身边的裴晔脸色都变了。 只是那时沐听雪正忙着用蹩脚的外语跟那对情侣沟通，完全没注意到他的神态…… 后来沐听雪经常会想，如果当时能回头看一眼裴晔表情，后面的那些事情是不是都可以避免呢？ 可惜！ 这世界从来就不信如果…… 他们很快就熟悉了起来，都是中国人，都孤身在国外求学，而且很巧地都在同一个学校，专业也相同，不同的只是年级。 裴晔高她两届，是正正经经她同校的学长。 后来，裴晔就经常到宿舍来找她，也会到她画画大街上有意巧遇，有时候只是看，有时候会给她带一杯汽水或者果汁。沐听雪总是很客气地要付给裴晔钱，可裴晔总是不要。 他会说：「一杯汽水也要喝我客气？还叫什么师兄啊？」 她坚持：「不是一杯，你已经请我好几次了。」 裴晔还是不肯接钱，只说：「那下回你请我。」 这要求也不算是过分，沐听雪自然也就没有拒绝，后来，她也真的请过他几次，久而久之，就有人传出来说，她是裴晔的女朋友…… 听到这个传言之后， 沐听雪便开始有意迴避着裴晔。 碰到了还是会打招唿，但再不会单独和他一起，可是，她能在校园里避开他，却无法阻止裴晔到街上来找人。 终于有一天，她趁着午休时一边吃三明治，一边跟他聊起了自己这么努力画画的原因。 她说：「我想回国。」 「嗯？啊……回国吗？当然要回的呀！等咱们学成之后，不都是要回去的么？」 「不……」 沐听雪摇摇头，大声说：「我的意思是，只要存够了钱，就算学业不成，我也会回国。」 「怎么了？你家出什么事了吗？这么急？」 「我家没出什么事儿，是我自己的原因……」 说到这里，沐听雪还极为少女情怀地笑了笑：「不想和我老公分开太久。」 裴晔手里的三明治掉到了地上…… 好半天，他才尴尬地捡起来，用纸巾小心地包好，扔到了垃圾筒里。 「原来你男朋友在国内啊？」他问。 「不是男朋友，是老公，我结婚了！」 裴晔一开始还只是沉默，之后， 突然憋不住了似的？：「开什么玩笑啊？你才20岁啊就结婚吗？」 「因为很爱他，因为怕他被别人抢走了，所以……是我追的他，也是我求的婚。」 裴晔：「……」 那之后，裴晔有一阵子没有来找她。 沐听雪为此很是舒了一口气，虽然也有些遗憾，因为除他再没有遇到几个相熟专业的『老乡』，可是，她向来也不是在感情上拖泥带水的人。 可就在她以为自己和裴晔不会再有交集之时，裴晔却跟她表白了。 沐听雪颇有些震惊地看着他：「我说过，我结婚了！」 「我知道，所以我的表白就只是表白，是想为自己的感情郑重地画上一个句点，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我……想做你朋友。」 想做她的朋友？ 这是放弃，还没放弃的意思？ 沐听雪：「裴师兄，你这样我会很为难的。」 「不用为难，我不会逼你接受我，也不想给你压力，只是喜欢你的心情想表达出来，就算是拒绝，也想正正式式地接受，这样，我才能死心啊！」 「那好，我郑重地对你说一次，裴师兄，无法接受你的告白，我……只爱我老公。」 「好……」 那之后，裴晔就真的和她保持了很好的距离。 不再单独找她，不再私下约她，就算到大街上看到她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守在她身边陪他一起画。 她们之间的距离，仿佛维持在一个朋友和追求者之间刚刚好的平衡点上。 是同学，但又是比同学的关系要更好一点点的朋友。 裴晔很懂得分寸，不会太过让她不舒服，也不会离得太远，让彼此感到陌生，就那样过了小半年，终于有一天，沐听雪弄丢了自己的画本。 那里面有她最近一年所有的作业和半成品初稿，她找了一天，急得满头是汗，最后胃都急疼了，还是没找到…… 看着在医院里一边吊水一边流眼泪的沐听雪，裴晔一语不发地离开。 他找了三天，甚至发动了身边所有的朋友和同学，最后，终于从一个老乞丐手里花一千欧买回了她的画册…… 裴晔将画册带了回来，并对她说：「抱歉！实在太好奇了，所以，我看了你的画册，你不介意吧？」 「喔！没事，你能帮我把东西找回来，我已经很感激了，怎么会怪你看了我的画，而且，画本来就是给人看的呀！」 「我喜欢最下面的那一副，就是你用蓝色彩铅浅浅勾色的那一张……」裴晔很感兴趣的样子，还问她：「是海吗？」 「我也很喜欢那一副，不过，不是海……」 「那是什么？」 「荷塘。」 裴晔的眼中精光一闪：「蓝色的？荷塘？也是，星夜下的荷塘不就是黑蓝色的么？所以那些细小的像珊瑚一样的东西，不是珊瑚也不是鱼，是荷花和莲蓬么？」 未完成的作品，她不欲多聊，只笑着说：「你说是就是，说不是也不是……」 「哎呀，你跟我说说嘛！我真的很喜欢那副画，要不然你完成后，我买下来啊？」 自己的画能让别人喜欢，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沐听雪笑着告诉他：「可惜老师不太看好，我给他说过这些想法，他便上网搜了荷花的照片，后来你知道……」 「我明白的，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坚持。」 「先放一放，以后有机会再画完……」 听到她说先放一放的时候，裴晔的表情微微颤动了一下，他眼神闪闪地问：「所以，你最近不打算画完了？太遗憾了，我还想看看成品的，一定很棒……」 「等我有空，会完成的。」 「到时候一定要第一个给我看。」 「好啊！」 那时候她多单纯啊！以为看看就只是看看，没想到，所谓的看看，和偷偷是一个意思…… 第231章 封掣，我想回家! 流言像是长了翅膀…… 最终，她被学校开除了，后来，她被大赛也取消了参赛资格，甚至要求退还大赛的奖金。 沐听雪那会儿哪有钱啊？ 成天跑来跑去的地想要为自己申冤，为了省钱一天甚至只吃一个热狗…… 她是在走投无路之下遇到的池冰悦，又或者说，是池冰悦一直看她不顺眼，以前在国内下不了手，就借着旅游的机会，到国外来搞人。 她叫来的人太多，沐听雪最后还是没打过。 被按在雪地踩烂手指时，她迷迷煳煳地听到那个男人用带着口音腔调说：「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这只手太招人恨！两万英磅呢，真贵！」 她的手伤了，接到消息的安姐哭着过来照顾她。 身边总算有了个人，可她仍旧整夜整夜地做噩梦，安姐便握着她的手，整夜整夜地守着她。 手拆线的那一天，两人个都瘦了一大圈。 但比这更令她觉得崩溃的是，医生宣布，她的手，再也不可能画出举世瞩目的画作了。 这跟要了她的命有什么分别？ 那天晚上沐听雪去了天台，几次欲跳下，却还是痛哭着拨通了封掣的手机…… 可是，她一个被拉黑了的人，怎么可能接得通呢？ 可她还是涕泪交加地地对着手机哽咽：「封掣……你……来接我吧！我想……回家！封掣，封掣……」 「呜呜……呜呜呜呜呜……」 狂风大作的天台，她单薄的身影在风中摇晃，连哭声也被吹得支离破碎，却一直在叫着他的名字：「封掣，封掣，小掣哥哥……求求你，救救我！」 后来，她记得他给裴晔也打了。 她问他：「裴晔，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毁了我，你开心吗？那些画里的女人根本不是我，不是我，你只是把我的脸加上去罢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噁心我？」 他说：「如果可以抚摸到真人，你以为我愿意找替代品？可是听雪啊！你怎么就不能像个女孩子一样，柔弱一点，听话一点呢？我本来是不想用这个办法的，可是你非要逼我，那我也只能保下自己了。」 「我不像你，有一只连神都会羡慕的右手，能画出你想画出的一切。我们那么那么努力，却永远及不上你们半分，你懂这种打击吗？」 「我本来是真的喜欢你的，不，我现在都很喜欢你，真的喜欢。其实我挺不捨得这么对你的，可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果非要在你我之间做个选择，这就根本不算是选择题了对不对？」 「沐听雪，如果你没有这份才华，我想，我会很爱很爱你！」 「……」 才华？神之右手？ 多么像是一场笑话，他们卑劣地联手夺走了她的一切，还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的过份优秀之上。 因为她优秀，所以她就该被偷画被诬陷？ 因为她优秀，所以她就该被废了右手？ 因为她优秀，所以她就该去死吗？ 「滚！」 记忆中脱口而出的一个字， 恍惚竟和现实连上了一般，她好像，真的听到了声音…… 「滚！」 一个清亮的女声高喊，嗔道：「我生气了，我不高兴了。」 一个西瓜头的小男生立刻轻语软语：「宝宝乖啦！都是我的错，咱不生气好不好？」 啊！ 原来不是她幻听了，是真的有小情侣吵架啊！ 真好！ 她还真害怕那一声『滚』字，又把她翻回到多年前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里…… 回神间，人已经到fc大厦前的街道口。 抬头，正前面的那栋高楼里，有她最爱的那个人。 好想让他抱一抱自己…… 他在干什么呢？开会？办公？还是板着那张不笑可怕，笑起来更『可怕』的脸训人？ 沐听雪站在马路口，始终没敢再迈前一步，脑子里反覆在想：会不会打扰他？会不会影响他？他会不会不喜欢自己这么不打招唿就过来？ 会不会，他还不想公开自己和他的关系？ 无数的疑问在心头，哪一个都无法确定是答案，沐听雪嘆一口气，最后还是选择了更稳妥的方式：给他发消息！ snowy：下班了吗？ snowy：噢！我是不是应该问你，今天加班吗？ 消息发完，她又捏着手机自言自语：「给他电话都不一定能很快接，发消息， 看不到的机率有多大呢？或许，要等久一点，才有回覆吧！又或者 ，就等不到……」 话还没有说完，手机便响了一声，沐听雪先是一惊，之后，慌得手机都差点掉地上。 封掣：想不想来我办公室看看？ 沐听雪：「……」 要她去他的办公室看看？ 沐听雪勐地抬头看楼，一瞬间，甚至觉得他就在高楼上看着她，不可能吧！那么高怎么可能看得清？ 敲字，她很快地回了一句： snowy：你办公室有什么好看的呀？ 封掣：你不是没来过吗？不想上来看看？ 封掣：我等你！ snowy：？？？？ 封掣：来都来了，是不是？ 沐听雪心口一惊，再一次抬头望向他所在的那一层高楼，他……真的看见自己了？ 捂着心口，她最后还是微微勾了下唇，打字。 snowy：好！ snowy：给前台打个电话吧！没预约见得到封董事长吗？吐舌.jpg 封掣：调皮！ 毕竟是fc这么大的集团公司，要见他们公司的董事长，完全没有预约是不可能见到的。 果然，沐听雪到了前台就被问了：「您好！请问您找谁？或者有什么事能帮到您的吗？」 「我找你们封董事长。」 前台小姐一愣，很快眼神就变了：「请问有预约吗？」 「算是有吧！」 前台小姐正疑惑什么叫算是有吧？总机的电话便适时地响了起来，内线，来自董事长办公室。她先是一愣，立刻深吸一口气接了起来：「董事长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什……什么？夫人……吗？」 「好，好的，我马上放她上去……」 前台小姐电话一挂，便直接从柜内走了出来，先是对她立了个正，之后，90度大鞠躬：「董事长夫人，请跟我来，我送您去乘专用梯。」 沐听雪：「……」 董事长夫人？ 疑惑着，她问了那姑娘一句：「不好意思，请问，刚才是谁来的内线？」 「是董事长亲自打的内线，还说以后要是夫人过来了，都不用再通传了，直接请您上去就好。」前台小姐说着，电梯已到，她亲自帮她按开了梯门：「夫人，请！」 「啊……呃……好的……」 沐听雪不知道要接什么话，只能尴尬地躲进了电梯内，眼角的余光却在电梯镜面上瞥见，自己的耳朵红透了。 什么呀！ 董事长夫人什么，他还真敢说…… 第232章 正牌的董事长夫人 目送着沐听雪进入电梯，前台小姐一回到位置上直接就疯了：「天啊！天啊！你们看到了吗？刚才那位……」 她身边的同事1问：「那位怎么啊？」 前台小姐：「什么怎么了，那是老闆娘。」 同事2：「胡说什么呀？老闆娘不是咱们小封总的妈妈么？」 「新的，新的呀……」前台小姐急的，都快要结巴了：「咱们董事长都换人了，董事长夫人还不兴换人的吗？」 同事1喔了一声，同事2却奇怪道：「不是，新董事长不是还没结婚吗？哪来的夫人？」她自己说到一半，又想起来：「呀！该不会就是传说中那位总被藏起来，不让别人见的那一位？所以，原来传说是真的，真有这么个人吗？」 前台小姐：「对呀！对呀！肯定就是她了呀！刚才的内线电话是董事长亲自打过来的，他还说了，以后董事长夫人来了，都不用通传，直接放上去。」 同事1：「这就是盖章了呀！诶呀！你刚才怎么不暗示一下我们？我们应该去认认脸的。」 前台小姐：「不怕不怕，等会董事长夫人不还得下来的么？到时候再看个够。」 同事2：「虽然只粗略地看过了，可是，董事长夫人好漂亮啊！比电影明星还漂亮呢！」 前台小姐：「我也这么觉得，怪不得董事长要把人人偷偷藏起来呢？这么漂亮，怕是担心让人抢走了。」 同事1：也许只是保护得比较好吧！而且，我总觉得……她有点面熟！是什么地方见过呢？我想想看……啊！她是不是很像那位网红设计师啊？」 前台小姐和同事2一起问她：「什么网红设计师？」 「你们等着……」 同事1很快就拿出手机查了一下，很快就在某站的时尚专区找到了有关于沐听雪首秀视频，进度条直接拉到up主介绍设计师的地方，定在沐听雪的宣传照上：「喏！就是这位，像不像？像不像？」 「呀！真的是她耶！」 「哇！真的很漂亮啊！而且……」 前台小姐挤过来看视频，一边看，还一边啧啧：「还是位知名设计师，设计的衣服真的好漂亮，不像那些听着时尚，但完全不敢认同也穿不出去的那一种。」 同事2也看得津津有味，不过却好奇道：「可是……咱们公司旗下不也有服装公司吗？董事长夫人怎么没在咱们公司上班啊？」 「那也许是老闆娘自己开的公司呢？安康服饰，名字居然这么土？一点也配不上咱老闆娘那张高级脸。」 几人正聊得欢快，他们主管经过，用力敲了敲桌子：「行了行了，都瞎聊什么呢！好好工作……」 三位前台小姐赶紧收好手机，坐正，背都挺得笔直笔直滴…… 而这时，沐听雪面前的电梯门正好打开。 她人还未出，便看到等在门口的修长身影。 男人身高，腿长，一双浓墨深黑的眼，瞧过来时，满眼欣喜…… 「你怎么……」在这儿啊？ 「等你啊！」 封掣单手插袋，另一只手将人从电梯间拉出来后，才笑着说：「不然你知道哪间是我办公室吗？」 她本想回他一句，她可以看门上的招牌。 不过，算了…… 自然地伸手，自然地牵着她的手。 没有她之前担心的他不敢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更没有觉得她来了会对他造成困扰，甚至连他们走过的一路都没遇任何他的下属。 就感觉，整个这一层，就只有他和她…… 一想到这个可能，沐听雪心口突然勐地一跳：不会吧！！！！ 这一整层，其实就两三间办公室，一间是以前封渝用过的集团副总办公室，一间是董事长办公室，还有一间是封掣以前用过的集团总经理办公室。 封云声被赶出去后，封掣为了在集团立威，已在当天便搬入了董事长办公室，所以现在他以前的那一间和封渝的那一间都没有人。 这么一想，好像还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独处！ 进了办公室，他主动问：「想喝点什么？」 「红茶就好……」 「伯爵红茶可以吗？」 「好啊……」 说完，他把人领到自己的会客沙发上让她先坐下，自己则动作熟练地泡起了茶…… 他的茶艺应该是以前在国外求学时学过的，动作熟练，颇有几分英伦管家的绅士气度。 沐听雪看得有些发怔，目光一直跟着他。 他的手，怎么那么好看呀！ 戴着手錶的样子，也好欲呀，要是身上不是白衬衫的话，就更加…… 她还在想入非非，突然感觉他在看着自己。 对上他玩味似的目光，沐听雪惊得一躲，之后，半天都不敢喘气了。 封掣终于泡好了红茶，装在精緻的白瓷描金杯里，深红的色泽，漂亮又醇香。 看着她轻啜一口，他期待地问：「怎么样？」 「味道很好……」 封掣看了她一眼，说：「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但我对自己泡的红茶挺有信心，所以那就是……你心情不好！」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他又看出来了…… 这个男人总是这么敏锐，不需要你多说一个字，只凭你的表情，你的行动细节，他便能察觉到许多事。 只是，电视台那边的事情也还没有定数，她实在不太想现在跟他说，所以只能摇头：「没有啊！」 「刚才看到你时就觉得有些不对了，你……」 封掣像是没听到她的否认一般，直接伸手轻轻抚试过她的眼角，缓声：「是不是哭过了？」 「没有，绝对没有，就是……」 沐听雪心虚地抬手捧着脸，却还是在他灼灼的目光下败下阵来。 最后，只能招了：「之前吐过一次，可能呛红眼睛了。」 「吐过？」封掣的表情一下子紧张起来。 「你别这样看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儿，老毛病了，我就是胃不好，压力大紧张的时候也会……这样……干嘛坐我身边来啊？不挤吗？」她话还没说完，封掣便坐到了她身边，她急得想让开一些，却被他牢牢扣住。 封掣端开她手里的茶放下，轻斥：「不舒服还喝什么茶？」 「就……忘了。」 男人长声一嘆：「到底发生什么了？」 「嗯？啊……没事儿，真的……」 他根本不信这个话，还说：「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也不能告诉我？」 沐听雪：「……」 第233章 我不是有你了么? 他看出来了…… 要说吗？不说吗？ 可说了他肯定会出手帮忙，她已经让他帮还了一千万了，还什么都没回报，就又要他再帮一次？ 诚然，只要他出手，改合同为个人签都是有可能的，但是…… 那样安姐的公司怎么办？ 况且，还没有说一定就是坏结果，就算陆经理那个人的确是铁面无私，可他说了开会决定，就一定公平公正，到时候，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的。 她有一半公司的股份，还在上个季度的公司销售额直接拉平了去年的总收入。 所以，不一定要麻烦封掣的对不对？ 短短的十几秒，她脑子里转过千百个念头，但最后，依旧没有开那个口…… 封掣不是根木头，不至于连她这般明显的情绪起伏也看不懂。 他轻轻叫她：「不想说吗？沐沐？」 一声沐沐直接将她神魂拉回，沐听雪看着他，一双眼睛亮亮的，有惊喜，也有惊讶：「你……刚才叫我什么？」 「安绮婷都叫得，我也叫得的吧？」 说完，他还伸手抓过她的小手，十指穿过，紧紧扣在一起。 轻抬起来，他有意让她看着两人紧握交缠的地方：「而且，我们都在一起了，也是时候换个亲密一点的称唿了，对不对？」 她不说话，只是怔愣…… 封掣有心知道她心里到底压了什么事，可她不说，他也不捨得逼她，索性自然地换了个话题：「对了，听说正常的情侣间确定关系之后，是要宣誓主权的，所以要先改一下彼此的暱称和头像。」 「……？？？」 沐听雪还一脸问号，人便被他直接拉了起来，轻轻一托便抱坐在他腿上，从她背后圈过来，虚虚抱着她：「一起选？唔……你喜欢什么样的呢？」 还是第一次坐他大腿，沐听雪整个人僵得像根木头。 她必须用尽全副的精力，才能保证自己不要语无伦次：「其实，就……保持原样就好，也不用……特意改变的。」 「保持原样？」 他长长地『嗯』了一声：「可是，我以为我们现在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不是吗？沐沐？」 那一声沐沐似是耳语，在她耳畔轻轻迴响。 像是灌了一杯迷魂汤，她一下子就迷失了，回过神来时，已回答了一句：「我喜欢可爱一点的。」 他有些意外，似乎是没想到：「可爱一点的？」 「就是萌一点的呀，小动物呀，小花小草呀，还有糖果什么的……」 又一个令他意外的：「你喜欢糖果？喜欢甜的东西？」 她老实地答：「以前在国外时经常吃……」 「现在怎么不吃了？」 这个答案，其实不想说的。 不过，看他今天表现得这么好，沐听雪也有心奖励一下某人，所以，她轻轻笑着看他，弯着眼睛道：「觉得苦的时候就想吃糖呀！甜甜的心情会变好，不过现在……我不是有你了么？就不用糖了。」 封掣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她说觉得苦的时候就想吃糖，又说以前在国外的时候经常吃？那岂不是说明，以前在国外的时候，她经常觉得苦？ 是啊！ 那时候怎么可能不苦呢！他甚至都不太敢去深想她这几年的经歷，更不敢面对那一切都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无法再问下去，他只能更紧地抱着她。 最后，封掣选了一颗雪花形状的白色糖果做头像，却给沐听雪选了一杯柠檬苏打水。 沐听雪看了又笑，还弯着眼睛问：「这是，让我想吃糖就来找你的意思吗？」 封掣点头，还补充说：「我以后只喝你做的柠檬苏打水。」 「那我不在的时候呢？」 「喝白水！」 噗…… 终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说：「名字就别改了吧！很多客户会看到呢！」 封掣说：「我又不在乎……」 「不好吧！你现在可是董事长，不要这样了，嗯……」她认真想了想：「不然就换成定制一些属于我们俩的东西，印上名字什么那种，可以吗？」 「只属于我们俩的东西？」 「对……比如杯子？手錶？情侣装？还是其它什么……」 沐听雪话还没有说完，封掣突然接了一句：「戒指。」 她一下子哑了声，想到之前他特意和前台说她是董事长夫人的事，她突然有点儿紧张。 可他还坚持，甚至扶在她腰上的手也紧了紧：「沐沐，可以吗？」 她们结婚都没有戒指，更没有一个像样的婚礼。 不过是简单地去领一本证，再给他爷爷和爸妈端了两杯茶，收了几份红包和礼物就算是礼成了。 这些年，戒指的事情，一直是她心里的痛。 就好比六年前，但凡她身边还有一样是属于他们俩的东西，她可能也就撑过去了…… 但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沐听雪突然就很想要，很想要，很想要。 那种想是发自内心的，不受理智控制的那一种，所以她说：「可以！」 虽然一说完她就后悔了，但后悔过后，又有一些庆幸。 如果真有一枚属于两人的戒指…… 那就太好了！ 封掣是个行动派，他说要买戒指，就是马上要买。 也不管桌面上还推了多少工作，沐听雪实在看不下去，拦了他一下：「别闹，先把该做的事情做完呀！」 「公司的事情是不可能做完的，今天做完了，明天还有，没完没了。」 「那至少把今天的做完呀！」 她还是拉着他：「你可是董事长，而且是新官上任，那三把火你也烧一烧呀！」 「你是怕我镇不住场子？」 「我是怕人家骂我是狐狸精，还是祸国殃民的那一种……」 大概是这一句形容逗乐了封掣，他终于轻笑着被她按坐在了老闆椅上，不过怕他反悔，她还搬了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抽过一支铅笔，拿过一张a4纸：「这样好了，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两不误怎么样？」 「我会要工作很久……」 沐听雪已经开始下笔了，动作很快，很流畅。 几笔下来就是一个人物的曲线，然后开始在上面点睛似地描衣服的形状。 她头也不抬：「我知道附近国贸那边是晚上十点关门，如果你能在九点前忙完，就不晚，如果实在晚了，也可以让祝符打个电话让店里留个人等我们，反正是你们fc旗下的品牌，谁敢不听吗？再不然……明天也可以啊！我又不是非要今天买。」 第234章 这一次你无论如何要听我的 当一切激情归于平静，沐听雪情绪也渐渐平復下来。她贴着封掣的身体，整个人像是猫一样赖在他怀里…… 有点小小的心虚，却执拗地说：「我没有……病。」 封掣：「是，你没有病，只是随便吓吓我好玩对不对？」 沐听雪：「……」 本是想狠狠数落，可对上她可怜巴巴的表情，他自己却先心软了：「下一次和强尼医生约的哪一天？我需要在旁边看着，我可以不入镜，也不会让他知道我在，但我要听到你们说的每一句话，可以吗？」 知道再不答应他真的会生气，沐听雪语气乖的不行。 她说：「约的下周，你要旁听也可以的，我……悄悄的……不告诉他。」 她讨好的态度过于明显，封掣也不忍再训，只故意还板着张脸：「下周太晚了，明天就跟去看医生。」 一听要去医院，沐听雪全身的细胞都开始抗拒：「能不能不去？我可以先吃药的，强尼医生给我开药了，我本来觉得自己还好，就没有好好吃……」 「你……」 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又抢着道：「但我现在不会了，我每天都会吃的，你盯着我，看着我吃行不行？」 「不行，必须去看医生。」 「我不想看……」这儿不是国外，国人对于看心理医生这个事情是怀有『恶念』的，大家潜意识里就觉得，看心理医生就是精神病，是个疯子。 她不想让别人这么看自己，所以，她很挣扎。 好在，封掣似乎能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他安抚道：「别担心，我带你去宋家的医院，他大姑就是心理专家，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去看病了行不行？」 「……」 她还有些犹豫，但封掣又拿出了他的强势：「沐沐，这一次你无论如何要听我的。」 大约是因为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安全感，所以，沐听雪其实是很喜欢被『束缚』的。那种有人管着的感觉，会让她觉得自己其实是重要的，或者是被需要的。 所以，当眼看着封掣就要发火了，她终于还是乖乖点了头：「知道了，我去。」 封掣是个行动派，说要看医生，就一定要看。 第二天，他亲自帮沐听雪打了电话给安姐，什么也没有说，只摞了一句，请一天假。 安姐莫名其妙，想再问清楚一点，封掣已经挂了电话。 安姐再打过去，人家不接了…… 不放心，她又急急地给沐听雪拨了电话，可沐听雪的手机也没有人接。她急得在办公室里团团转，直到半个小时后，沐听雪主动打过来。 安姐抓着手机，急问：「沐沐，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啊？」 「不是，我手机刚才被封掣拿走了……我在医院，回家后再跟你说。」 「医院？你怎么了？」 沐听雪急急解释：「没没没，你不要瞎紧张，就是我那个情况……一不小心被封掣发现了，他不放心，非要带我来宋凌寒家的医院，找他大姑帮我检查一下，就是，心理专家那个。」 「啊……你真的没事吗？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所以让你情况恶化了？」 「不是……真的没什么，你看我昨天的情况像是有问题吗？」 「可……」 安姐还要再问，电话那头却听到了叫号的广播音。 沐听雪：「马上要到我了，先不说了，等我看完了把病歷给你亲自过目好不好？啊……不说啦！到我了，我挂了……啊！」 安姐想再打回去问问，可又想到万一她在看诊…… 还是等会再打，但，这种情况下她要怎么才能静得下心来？ 安姐坐不住，还是决定去看看，可她人才刚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却遇到了正要敲门陆霖川，两人一个对视，陆霖川直接问：「安总要去哪儿？」 「要你管？」 陆霖川：「……」 他不说话的样子颇有些吓人，安姐每每对上他，就感觉像是中学生遇到了校教导主任，偏偏安姐还对这种风格的人完全没办法招架。 她又怂了。 不甘不愿地回答：「去医院……」 闻声，男人的目光极快地在她身上打了个转，显然是没看出来她病在哪里：「你不舒服？」 「是沐沐不舒服……」 她没好气地开口，恶狠狠地道：「你听到了吗？让你气的，就是让你昨天气的，她今天就生病了，要看医生了明白吗？」 「沐总监怎么了？」 「不劳你关心！」 自从昨天不欢而散，两人一说话是对着呛，什么都没办法好好谈。 陆霖川非常不欣赏她这种态度：「安总，能不能别这么孩子气？沐总监的身体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关乎公司的运作和发展。」 「公司公司公司，你真的是个机器人吗？冷血至此？」 安姐急着出门，他偏就不让。 她气得又推了他一下，红着眼睛，气鼓鼓的：「我告诉你，我现在不想管公司如何，我就要去看看我的好姐妹有事无事，行不行？o不ok？」 陆霖川没有犹豫，直接道：「行，但我要跟你一起去？」 一听这话，安姐又是一记心梗，差点没对着他翻白眼：「求求了，你去干什么呀？再气她一次，让她病的更重吗？」 她这话说的，陆霖川也来脾气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说话？她什么病能让我气的更重？」 安姐的脾气虽然是遇强则更强，遇软则更软的，可唯有在陆霖川这里不一样。 她隐约总有些怕他…… 所以，她虽忿忿，可只要他一拉下脸来，她就不敢不招：「抑郁症重度，她回国前才刚刚治好……但是昨天的情况，你觉得不够令她復发？」 陆霖川：「……」 他不说话了，她火气也就下来了。 安姐又推了他一下，这下很轻：「让开一下行吗？我真得去医院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 「你够了！」 陆霖川冷冷看她一眼，极为理智也极为冷漠地道：「是你才够了，我刚才说的很清楚，沐总监的身体不是她一个人的，关乎公司的未来，你除非现在就辞退我，让我不用管公司，那行，你安总爱怎么作怎么作，我管不着，也不用管了。」 「可但凡你还用我一天，这公司还要听我指令，那么不好意思，我必须知道沐总监的情况，还能不能继续为公司效力……」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陆霖川毫不示弱：「所以，要辞退我吗？」 安姐：「……」 真想有骨气一点，直接喷他一脸，让他捲铺盖走人。但，安姐心知肚明，这间公司现在离不开陆霖川…… 恨！只能让他跟了。 第235章 看病，心魔也是心药 宋家的医院，是私立性质的。 虽然贵得要死，但医院的口碑也高得要死…… 来这儿的看病的非富即贵，许多vip用户都是明星，看中的就是医院的保密性高，来这儿的病人，从来不用担心信息泄露之类的问题。 沐听雪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在看心理医生，所以封掣就带她来这里，替她看病的人，是宋凌寒的大姑姑。 宋家姑姑剪着齐耳的短髮，皮肤很白，眼睛很大，不像其它老教授一样戴着眼镜，所以看年纪一点也不觉得是五十多岁的人。 她说话很风趣，亲和力很好，跟她聊的时候，一点也感觉不出来是来看病的。 她问了沐听雪很多事，不过，分寸感把握得极好…… 似乎每一句都是谈笑间不经意问出来的，沐听雪很是配合，说了许多，宋家姑姑每每看她的眼神都很慈祥。 这一次谈话足足进行了三个多小时…… 「老实说，情况没有你担心的那么严重。」 她离开前，宋家姑姑对她说：「不过，这种病也分情况，没个绝对的说法，而且你正在看的那位强尼医生，我也认识，他非常的专业……开的药也没有问题，以后继续找他也完全没问题，毕竟，这几年来，他应该是最了解你情况的人。」 沐听雪也这么觉得，只是，一个医生，会出于什么心态，才会将的病人朝外推呢？ 第一种，应该是真心为了病人着想。 第二种，可能是不太喜欢这个病人，所以，直接推走…… 她很希望宋姑姑对她的感觉是第一种，不过，大约是这些年一直跟在强尼医生身边看病的原因，她直觉，宋姑姑越是对她笑得慈祥，越发表示，她应该是不太喜欢自己的。 为什么会这样她不知道，不过，以后不会再来找她的事情也算是决定了。 沐听雪这边结束了，封掣才被允许进来…… 宋家姑姑原话又对他说了一次，他点点头，一开始什么也没表示，不过，在沐听雪接客户电话的那会儿功夫，他又不放心地问宋家姑姑：「她昨晚情况非常不好，真的不要紧吗？」 「应该是偶发性的，昨天她应该是经歷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或者说，精神方面承受着很大的压力……」 宋家姑姑还是坚持说：「刚才看起来真的还好，我想，这也许应该和你有关。」 「我……？」 宋家姑姑说：「她非常爱你，比你想像中要多得多，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那一种……」 没想到宋家姑姑会说这句话，封掣倒是狠狠愣了一下。 似乎有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讲这个…… 宋家姑姑不愧是心理医生，读懂他的表情后，直接对他说了另外一件事：「刚才她说，她最绝望的时候，她的朋友对她说，只要她好起来，就能回来见你，只要她变得足够优秀，你就一定会喜欢上她……」 「她说她明明知道这不是真的，可还是像上了瘾一样，把这句话当成了治病的良药，支撑着她一直在努力治疗，这才勇敢地恢復到现在这种程度，然后……回来找你了。」 封掣心口一滞，是热的，也是烫的，更是…… 心疼的！ 他低语喃喃：「她……没有跟我说过……」 「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说出口？人家女孩子不要面子的吗？」宋家姑姑看着他笑，依旧是很慈祥，不过却与之前对着沐听雪的笑容不同，她说：「不过，这也证明对她而言，你是最有效的药，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封掣认真地烦恼道：「不太明白，但也……有点明白。」 都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宋家姑姑一嘆：「你小子很幸运啊！能遇上这么喜欢你的姑娘，可惜她就没有你这么幸运了，遇到你，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她的生死劫……」 这话说得颇有些严重，封掣惊问：「您这话何意？」 宋家姑姑说：「对她来说，你是心药也是心魔，你对她的感情可以左右她的情绪，所以，这对你来说也是压力。」 「如果没有足够的觉悟，还不如现在就拒绝她，若不然，有一天你腻了，不爱了，不喜欢了。她可能会失去全部的希望和寄託，到那时，就像渴水的花，谁都救不了了。」 封掣：「……」 「总之，好好考虑吧！」宋家姑姑言尽于此，说完便送了客。 其实，封宋两家的孩子打小就走得很近。 宋家姑姑的女儿打小就一直很喜欢封掣。后来两家有意联姻，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封掣怎么都不肯接受，还说只当宋家姑姑的女儿是哥们。 六年前，听说封掣让一个小姑娘缠上了，后来还结了婚，封宋两家的联姻，才就此作罢。只不想，六年后，他竟带着小妻子来她这儿看病了。 心疼女儿，她自然不可能特别喜欢沐听雪，但是，站在医生的角度，她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话。 所以，该讲的，她还是会跟封掣证明清楚，只是最后一句让他考虑，她多少存了点私心。 如果封掣知难而退，和这位分手的话，女儿那边，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当然，封掣并不知道宋家姑姑的想法，只以为她让自己考虑考虑，是让自己考虑一下怎么对沐听雪才算是好。 他确实认真地考虑了，还拿出手机在网上求教：怎么样，才能哄老婆开心？ 还没来得及看到网友们的答案，沐听雪已接好了电话回来。 两人一起离开，却在医院的大厅里遇到了早在等在那里的安姐和陆霖川…… 「安姐，陆经理……你们怎么来了？」 沐听雪眨了眨眼：「不会是来看我的吧？」 「你怎么样了？又犯……」那个病字都到了嘴边，安姐还是看了陆霖川一眼后强咽了回去，改口问：「又难受了？」 「没事儿，我挺好的……」 这种时候，沐听雪直接推出封掣当挡箭牌：「就是他不放心，所以非要带我来看看。」 「你可别哄我，你要是没事能来医院？我还不知道你？」 「我是不肯来啊！」 沐听雪还是笑，又甩锅给封掣：「他比较凶……」 安姐一听，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快言快语道：「你凶她？你居然凶她？有你这么追人的吗？」 封掣：「……」 第236章 录音，拳头已发硬! 一看沐听雪这反应，安姐就知道自己输了。 果然是嫁出去的闺蜜，泼出去的水…… 她心里这么感嘆着，脸上还很不服气，封掣这时却一推他身边的男人：「陆霖川，把你的人带走。」 他的人。 这略显陌生的说法让陆霖川明显一怔，他还没能很快反应过来，安姐就跳起来了：「谁是他的人了？你不要胡说……」 不管是不是，陆霖川果断伸手扯住了她：「安总，我们谈谈……」 安姐涨红了一张脸：「不谈，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你确定？」 安姐：「……」 陆霖川那个眼神，安姐一句当然很确定都已经挤到了喉咙口了，最后，还是生生咽了回去。 最后，小鸡一般地被陆霖川领走…… 安姐真是恨死自己了，她怎么就这么怕陆霖川呢？ 直到被他带回车里，安姐的脸色还是臭臭的，陆霖川也没有急着发动动车，只是递给她一支录音笔。 「有一份录音，在发给封董事长之前，我觉得，应该让你先听一听……」 「什么啊？」 陆霖川：「听了再问……」 安姐：「……」 嘟了嘴，安姐应该是在心里狠狠骂了句什么，但表面上却忍住了。 她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录音笔，按开时还本是一脸不爽，可听着听着，她的脸色就变了。 「你是说那位沐学姐吗？我虽然不跟她同届，但知道很多她的事情呢！因为和她同届的学姐学长对她的事情都记得很清楚，怎么说呢！就是因为她的事情太出名了，而且，她也太惨了，所以现在都成为咱们学院的传说之一了呢！」 「我们也不是当事人，都是听说的，但是，我主观意识上是相信这位学姐的，没办法，她虽然只读了一年就被强制退学了，但是她的每一份作业都太炸了，讲真，前后十年，我就没见过比她还厉害的学姐，而且，她还是咱们国家的人，我当然会注意的更多。」 「你问为什么她走了五年还这么出名是吗？因为当时她的事情一直吵到那一届学长学姐们毕业，也都分两派，一派觉得她是真的被那位学长坑了，另一半就是坚定地认为她抄袭了，且一黑到底。」 「其实我一开始也是不确定啦！讲真，就沐学姐的画作能力，她是不可能输给那位学长的，但是油画这种东西，灵魂更重要是不是？创作者的灵感来源才是灵魂不是吗？如果沐学长抄的只是人家的灵魂，那也不能说绝对不可能，但是……」 「我听过一个小道消息，不确定，但是，就是这么传过，说是看到过学长跟那位沐学姐下跪求原谅，当然，学姐是不肯原谅的，于是那位学长便开始各种内涵学姐，听说他为了赶学姐离开，那位学长还做了学院某高层的地下情人。对了，那位高层还是个男的呢！」 听到这里，安姐倒抽了一口冷气！ 而与此同时，也同样在听录音的封掣，拳头已发硬…… 心疼的感觉，气泡一般涨满了整个胸膛。 是因为她受了委屈，更是因为，她所有的委屈里似乎都有他的影子…… 那个学妹说了许多，她说：「各种传说都有，还有人说，大家以为学长是无辜的，就算被抄了，也没有打算揭穿沐学姐，是别人无意中撞破了这件事。但是，大赛那方却说，就是那位学长实名举报沐学姐抄了他的画作，所以大赛方才不得不取消了沐学姐的奖项。」 「还有就是那些人体画，有说那些画里的模特是花钱找的应召女郎，那些画只是强地加上了沐学姐的脸，而且，是因为那位学长爱而不得，自己yy出来的，这就太噁心了是不是？」 「最离谱的是，沐学姐被退学一年左右后，她有一天又来了学校，还捅了那位学长一刀。为什么捅的不清楚，只说是因为一本手稿，而那本手稿看线稿根本不是学长的手法。但是，那些手稿上的作品经由学长画成后，都卖出了很好的价格，他也因此，在油画界小有名气，后来，那位学长后来就真的起飞了。」 「可是很奇怪啊是不是？明明平时在学校里都要垫底的人，怎么因为一桩丑闻就这么厉害了？而且，他明明被沐学姐捅伤了，居然选择不起诉，还主动要求警方不要追究学姐的责任，不是心虚是什么？」 「所以，支持学姐的这一派人都在怀疑，这位学长，不但是抄了沐学姐的那一副作品，而是偷了学姐的手稿，还偷了手稿上所有的作品……」 小学妹性子活泼，说起这些像讲故事一样，声情并茂的。 她还说：「其实我算是支持学姐派的，你问我为什么支持学姐？那当然是有原因的啦！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沐学姐当年才20岁，却一直坚称自己是有老公的人。虽然大家不相信，因为她没有戴过婚戒，所以，大家觉得，她说的老公，可能是男朋友什么的。」 「但是，把男朋友叫老公是一回事，说自己有丈夫是另一回事。跟我关系好的学姐说过，沐学姐一直说自己是结婚了的人。而且，她从求学开始，一直就是自己边上学边打开，她超努力的，一个人同时兼两三个职，还到大街上画素描赚钱。」 「传说是在存机票钱，说是存够了，就回家看老公。不过后来她明明存够了钱，却又听说是回不去，至于为什么回不去，她也没有跟人提过，但听说那阵子她很伤心，经常一个人坐在楼顶上一边哭，一边画人鱼小公主……」 「我觉得，她一定是很爱她老公的，可能她老公不爱她吧！所以她才回不去了，但是，不管人家是不是相爱的，但我相信，她这么爱一个人，又怎么可能脱光了让人家画人体画？做裸模可不是一般的勇气，对不对？」 「总之，我是信学姐的，她真的好惨的呢！听说在学校时一直被女生冷暴力，至于男的，都想占她便宜……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长得太好看了呀！女生嫉妒她长得好看，还画得好，就恨不得她去死，男的嘛，就想……那啥呗！」 「听说她有一段时间天天打架，有时候一个人要打好几场，每天身上除了带着伤，还进过好几次医院，就这样了，她也没承认过一次抄袭。可惜当时她没什么朋友，也没有人敢帮她，所以后来她患上了很严重的抑郁症，自杀过好几次，再后来，这位学姐就再也没来过我们学校，消失了一样……」 第237章 他真的，太混帐了 听完这些录音，封掣那一双深眸染满了红丝。 自责也好，心疼也好，无法原谅自己也好，他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真的没资格请求原谅。 那时候，他一门心思想甩开沐听雪，是他阻了她最后回国的路。 怕她再度纠缠，所以把人送走后便不闻不问，以为给了她的钱，却没想到被池家父女给吞了…… 但凡当年，他随便找个人问问她的情况。 哪怕他当时对她真的没有感觉，可知道她在国外遇到那些事情，他不可能不帮，也不可能坐视她被人欺负成那样…… 可他当时在做什么呢？ 封掣唿吸发紧，心口勐地腾一道尖锐的刺痛，他坐在车里，整个人都疼懵了。 此前，他一直以为心疼这种事不过是别人的夸张。 人都是自私的动物，怎么可能为了自己之外的人痛苦成那样？ 可没想到，自己也有有一天，现在，他的心脏一直在痛，而且竟然是真的在没有任何外力作用的情况下，产生了近乎撕裂般的强烈的痛意。 他缓了好一会儿，却止不住那种刀挖一般的感觉…… 他真的，太混帐了！ 药性的原因，沐听雪吃过后迷迷煳煳在车里睡着了， 迷离之间，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麻麻的，痒痒的。 她拧着眉，缓缓睁眼…… 是封掣在摸她的脸，很小心翼翼的感觉，像是怕碰疼了她似的。 「吵醒你了吗？」 初醒，脑子还有些发懵…… 「啊……我睡着了吗？」 沐听雪挣扎着坐起来，看了一眼车外，才发现早就到小区车库了：「你怎么不叫……」 沐听雪话还没有说完，人已被他狠狠揉进了怀里。 「对不起！」 本还有些迷煳的，一下子给他吓醒了：「嗯？怎么……突然说这个？」 「因为我突然发现，自己不配求你原谅我。」 沐听雪：「……蛤？？？？」 「沐沐，你当年为什么会喜欢我？我性格那么烂……对你也不够好。」 封掣性格不算是烂，最多冷了些，不过，对她倒确实是不算好。 可感情这种东西最是说不清楚…… 而且，喜欢若是有理由了，或者就代表不那纯粹了，她喜欢他，就是因为突然涌现出的那种感觉。 是不经意他一个微笑，就能怦然的心动…… 沐听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轻抬双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你怎么突然这样？一点儿都不像你。」 「那我应该是怎么样的？」 「就……对什么都不太感冒，对什么都面无表情，一副没有感情的机器的感觉，就像你啦！」 封掣：「……」这真的不是在骂他么？ 「好啦好啦！不逗你啦！我只是觉得……」 轻轻推开他，沐听雪定定望着他那双不冷便情深的眼，认真道：「在我心里，你是不会露出这样脆弱表情的人，所以，你到底怎么了？或者，遇到什么了？你不想告诉我其实也没关系，但是我想说没关系的，我在呢！我陪着你，什么事情都可以过去的……」 说完，她还对着他甜甜一笑。 像平时那样弯着眸，甜甜的，美美的样子。 封掣的心，又是狠狠一颤…… 封掣心疼地想：她怎么还能对着我笑得这么好看？因为喜欢我？可是，连我自己听了这些，都觉得不配被你喜欢你知道吗？ 他眼神的变化过于复杂，落在沐听雪眼里，她突然有点儿紧张：「封掣，你怎么了？怎么……」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啊？ 「我不会放过那傢伙的。」 「嗯？」 沐听雪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直到，他亲自将那段录音放了出来…… 听到最后，沐听雪脸都白了。 最不堪的往事，最不想回首的过去，最最最最最不想让他知道的一切。 他会怎么看自己啊？ 会相信自己吗？会误会自己和别的男人有染吗？会以为自己真的给那个人的画了人体画吗？ 会嫌弃自己……吗？ 「封掣，我……」她不敢说，她不想说，她一点也不想让他知道。 过于不安，她右手的拳头不自觉地握得死紧，用力到指甲几乎要陷入肉里。 封掣看着她，心疼地一拧眉。 男人伸手，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强行穿插着扣住她的手不让她自残，才突然抬头：「沐沐，想不想出去散散心？」 沐听雪意外地看着他：他怎么……怎么不问自己关于录音里说的这些事了？ 「等到《天桥佳人》正式开录，我们就没时间出去了，要不要趁现在，随便走走，看看？正好，威尔斯的音乐剧首演已经定档了，就在半个月后，想去看吗？」 不是错觉，他在有意避开刚才的话题。 是发现自己不敢聊吗？ 沐听雪突然想干脆什么都告诉他算了，如果他真的介意，如果真他的嫌弃…… 「你有空吗？」 她还是不敢说，还是没做好心理准备，所以，借着他给的台阶，她轻轻松松踏了上来：「或者，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只要你想，我就有空。」 他很认真地回答她的每一个问题，还说：「我想去的地方不多，但是，你以前呆过的地方，喜欢的地方，我都想去看看，我想知道这六年来，我到底还错过了些什么……」 沐听雪：「……」 「不愿意？」 她摇摇头，勉强一笑：「那就行程我来定，我会做个旅行计划表给祝符。」 「为什么要给他？」 「至少让他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在哪儿……」 说完，她还半真半假地数落他：「你别老欺负人祝助理，我看他最近又憔悴了不少，别给人累跑了。」 封掣回想了一下祝符最近憔悴的理由，再试想了一下，他带着沐听雪离开后祝符加班的样子，最后直接给人财务总监发了条消息。 封掣：「给小祝涨点工资吧！每个月加一万。」 几分钟后，莫名涨薪的祝符突然一蹦三高：卧槽！老闆他终于还是——疯了？ 事实证明，老闆并没有疯，而资本家永远是资本家。 因为他马上就接到了封掣的电话。 「你和陆霖川是朋友吧？」 「是。」 「行，这事儿就交给你们哥俩一起办了……」 祝符：「……？？？？？」 不是，这都还没说是什么事儿呢！ 怎么就随便答应下来了？他的意见完全不重要——是吗？ 「但是封总，您得先说是什么事儿吧！」 封掣：「具体细节你问陆霖川，我只有一个要求，把那个躲在背后兴风作浪的垃圾揪出来，我好好招待招待」 祝符：「……！！！！！！」 怎么回事，为什么莫名觉得后颈有点凉？ 果然，资本家的工资才不是这么好加的！！！！ 第238章 能不能直接撞死那狗东西? 自从做了封掣的助理…… 别人道他是飞上枝头熬成了鹰，只有祝符自己清楚，他过的到底是什么鬼知道的日子。他是生生从的祝.普通.符，变成了，祝.全能助手.工具人.杂工.狗腿子.符。 所以，接到老闆的电话，说要让他联络陆霖川去抓个也不知道是什么窝里的蛋的大混蛋时。 他默默地放下了面前吃到一半的『来一桶』。 他和陆霖川与其说是曾经的同事，倒不如讲是曾经的上下级…… 说他是陆霖川一手提拨起来的都不为过，所以后来他被调去『伺候』封掣后，两人的关系一直都不错。 闲来也会一起喝喝酒，吐吐老闆的糟什么的。 自打陆霖川去了安姐的公司，两人也好一阵子没联络了，这回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又和老闆扯上了关系。祝符是一边嫌弃着不想干活，一边又不敢轻易怠慢…… 哪知，当他第二天见到陆霖川，听他说了前因后果，再听完了录音。之后，他自己先愤了：「这王八蛋还活着呢？」 陆霖川：「活着呢！还活得挺好的，最贵的一副画，听说卖到了50万欧……」 「操……」 祝符难得生气地爆了粗口，还一本正经地问：「能不能找辆车直接撞死他个狗东西一了百了？」 「不能！」 祝符当然也知道不能，不过是口嗨罢了。 但是有一点，听完录音之后，就算老闆不开口，他也想收拾收拾那个狗王八蛋了。 他说：「这种人活着也是浪费口粮，不如送进去好好关着，也算是造福社会了。」 「也不错。」 陆霖川话很少，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个字，虽说祝符早就习惯了他这副样子，不过今天，他还是感觉到了些许不同。 「诶我说，你这……积极得有点不正常啊？」 祝符打趣他：「你以前不是只管自己的事情吗？别人的都毫不关心，也不理会，现在怎么想着要帮沐小姐了？」 话到这里，祝符脑子一转，突然又想起现在沐听雪和陆霖川在一间公司上班。结合了前后种种，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他不会是为了沐小姐才坚持要去安康服饰的吧！ 「我去……」 做为朋友，他赶紧劝他：「打住，你给我千万打住，那可是我们老闆娘，肖想谁不行呢？非得作这种死，活着不好吗大哥？」 「放什么屁呢？我对沐总监没有想法，只是觉得有点亏心，想弥补一下。」 这一说，祝符更好奇了：「亏心？你对她干什么了？」 「……」 「说啊！」 说就说，反正陆霖川问心无愧！ 只是他一说完，祝符也咂么了一下嘴：「不是我说你，你可真没人情味儿，听完这些录音，你居然都没打算改主意？」 陆霖川正色道：「正因为听了这些录音，才更不能让她上节目，到时候舆论压力有多大，你能控制好？」 「我是不行，但我们董事长不一定不行啊！」 闻声，陆霖川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你也说了是不一定不行，那就还是有可能不行，万一真的控制不住媒体，沐总监的名声就彻底臭了，到那时，事业受影响也就算了，她不是还要嫁入封家做少奶奶的吗？以封老爷子那种说一不二的脾气，能接受一个有污点的孙媳妇儿？」 他这么一说，祝符也牙酸了一下：「老爷子那边，还真是……」 有钱人家的通病，就跟古代皇室似的，结婚都没个自由，也正因为如此，六年前老闆和老闆娘才闹了那么一出。 这六年后，总算两人关系有些回苏了，偏偏又闹出了这么一桩。 封老爷子可不比前董事长，那真要『拼』起来，他们老闆就算能是对手也得脱掉两层皮。 他这仔细一琢磨啊！竟也开始担心了。 陆霖川看得比他远，他说：「反正离节目开录还有时间，先想想办法吧！如果能提前解决，我也不愿意做这个恶人。」 他说完还看了祝符一眼，说：「我已经和弹头约好见面了，要不要一起？」 闻声，祝符飞快地看了眼腕上的表：「约的什么时候？」 「晚上七点……」 祝符一听又啧了一声，说：「今天不行，我七点有事儿，这样……你改一下时间，明天下午，顺便把那个爆料的女孩子也约出来，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不是那个混帐狗东西又在搞事情，如果是……」 陆霖川冷冷接了一句：「那就一锅端了！」 祝符一扬眉，没说话，还不正经地吹了声口哨。 陆霖川没理他的浪骚，只抬手就给弹头打了个电话，两人简单地说了几句，弹头听说他想见一见那位爆料的姑娘，二话不说，直接答应去联络一下。 半个小时后，弹头那边便来了好消息，说是约好了，明天下午三点，在某某网红餐厅见面…… 这个时间祝符完全可以，之后，便各自点头，寒暄着离开。 第二天，陆霖川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他以为自己到的算早了，没想到弹头更早，已经在那儿坐了有十多分钟了。 弹头比陆霖川要小一岁，刚刚30出头的年纪，可因为身材微胖，还剃着个光头，所以看起来颇有『社会』气质。 如今人到中年，弹头的变化挺大，陆霖川却还是以前的老样子，看得弹头心里一阵羡慕：「哥，你是不是吃了防腐剂啊？一条褶子都没有，看起来还是十年前的样子！」 陆霖川实事求是地答：「少笑一点就可以。」 弹头：「……」这可能还真是大实话！ 两人以前在一间孤儿院长大，后来成年后各奔东西，早年弹头做了阵京飘，最近才回陆城。 所以两人虽一直有联繫，但也好些年没见了。 旧友久别，本该热情一些，可偏巧陆霖川是个冷感型的，他这人擅长的事情很多，不擅长的也很多，而最最不擅长的，就是与人叙旧。 好在，弹头早就知道他是什么狗脾气，也不跟他计较，只一味的自己暖场说话。 两人又聊了几分钟，祝符也到了。 之后，准时三点，一分不早，一分不晚，两个看起来像是大学生的女孩腼腆地走到他们这一桌。 圆脸的女孩问：「请问，是弹头哥吗？」 弹头立刻站了起来：「是，我是弹头，你就是美了美啦？」 「对，我就是……」 弹头：「来来来，赶紧坐，赶紧坐……」 第239章 诽谤罪还是侮辱罪? 弹头很快给几人互相做了介绍。 两个女孩来之前还以为弹头的朋友都跟他差不多，结果一见陆霖川和祝符这两只明晃晃地将成功人士和社会菁英几个大字打在脑门上的人，眼珠子都快挪不开了。 重点是两人都还很帅，一个冷感禁慾，一个温文尔雅。 没有女孩不喜欢帅哥，还是成熟稳重，事业有成的帅哥，两小姑娘顿时喝东西都不敢张大嘴，生怕坏了形象…… 这时，祝符浅笑着推了把鼻樑上的眼镜，笑问：「两位小姐，请问有关于沐听雪的料，是你们曝的吗？」 「对啊！是我……」 圆脸的女学生抢着回答说：「弹头哥说你们想了解的更多，只要我们能提供，会……」 话到这儿，她顿了顿。 不太好意思地看了祝符一眼，才红着脸说：「再给我们一次费用，我就把我朋友也一起带来了。」 将这姑娘的小心思看在眼里，祝符微微浅笑。 小姑娘到底是社会经验不足，这一开口，就差没直接说她是冲着钱来的了。不过也好，只用钱就可以打发的人，反而是最好打发的。 祝符也相当痛快：「只要你们说的够清楚，五千。」 「真的吗？所以，帅哥你想知道什么？」 圆脸女学生眼睛都亮了，她一起的漂亮女孩却拉了她一下，小声提醒她：「你别那么明显……」 祝符又笑了一下，不过这一笑，却是与之前完全不同：「在这之前，我想先问问你俩，知道什么叫诽谤罪和侮辱罪吗？」 圆脸女学生：「……？？？」 漂亮女学生：「……！！！」 气氛，一秒即变。 两个女学生完全不知这是什么情况，顿时大气也不敢再出，倒是一边的陆霖川好心地帮她们『科谱』了一次。 「诽谤罪，根据《刑法》第246条，是指故意捏造并散布虚构的事实，足以贬损他人人格，破坏他人名誉，情节严重的行为。侮辱罪，还是《刑法》第246条，是指使用暴力或者以其他方法，公然贬损他人人格，破坏他人名誉，情节严重的行为。」 他说完，还皮笑肉不笑：「那么，两位小姐自己对号入一下座，你们觉得，你们的行为，算是哪一种？诽谤罪还是侮辱罪？」 包括弹头在内，两个小姑娘一下子给他们打懵了。 特别是还搬出了刑法…… 现在的年轻人大多知法懂法，但还不至于懂到什么都精的程度，而爆料这种事情，也确实算是个灰色行为。 两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罪没有罪，可被盯上了也是事实。 漂亮的女学生气愤地站起来：「弹头哥，你坑我们？你就不怕我们把这件事说出去，让你以后再没有生意可做吗？」 「没有没有，我也不知道啊……」 弹头这会儿脸色也不大好，急道：「陆哥，你俩这是干什么呀？不是说就问问吗？怎么还的搞这么严重的？」 「别紧张……」陆霖川按下弹头，示意他不用紧张。 祝符这时也笑嘻嘻地出来打圆场，他一双眼睛眯得就像是只老狐狸，笑着对两个女学生说：「只要你们俩跟我们说实话，我们也不会报警，但……」 还要报警？ 本就是刚成年的女学生，被这么一吓，三魂都飞了两魂。 特别是那个漂亮的女学生，她本就心虚，这时哪里还敢再隐瞒什么：「别报警，我们说，我们什么都说……」 刚出社会的孩子不经吓，再加上遇到祝符和陆霖川这种城府极深的老狐狸。 两人都是典型的白切黑，表面上看着有多斯文，心思就有多黑深。 圆脸女学生和漂亮女学生一开始还有所保留，问一句，答一句，还答 得漏洞百出…… 可这也架不住祝符的百般套路和陆霖川的黑脸威慑，总之，是连劝带吓。 一个来小时，什么话也就套路出来了。 原来，这回的爆料真的和那个裴晔没关系。 长得漂亮的这个女学生，是美院的，她是有心报復沐听雪。 她说，她在汪老师那儿学画，总是听到夸奖沐听雪就有些不服气。后来，她又喜欢上了陆昀川，结果陆昀川心里眼里也只有沐听雪，她就更不喜欢沐听雪了。 再后来，在那间甜品店偶遇了陆昀川和沐听雪一起，她酸了沐听雪几句，反而被沐听雪下了面子，激她说等她拿了绘画的一等奖会帮她这位小师妹转发庆祝。 结果是，她确实参赛了，还拿了个三等奖。 可三等奖有八位，一等奖才一位，这区别就太大了，有平时和她不对付的同学藉机羞辱了她，她便把一切的怨气都算在了沐听雪身上。 正巧有人传回了这些流言，她便迫不急待地把所谓的料爆给了圆脸小姑娘，就为了搞臭沐听雪，让人家觉得，她的奖都是抄来的，好找补找补面子。 她原本不想自己出面，可听说圆脸小姑娘拿自己爆的料赚了钱，她又不平衡了，想着本该是她赚的钱。所以这一次，听说还有机会再赚，她也顾不上那么多，就跟着一起来了。 结果 ，这一来，就把自己给埋了。 小姑娘说完，哭得眼泪哗哗的，却没有一个人同情。 包括圆脸女学生都气得想和她绝交…… 最后，陆霖川还是给了钱，两个小姑娘一人2500打到帐上，再给弹头也打了五万。 弹头原本不要，陆霖川一指两个小姑娘，说是让他好好善后的费用。 弹头明白过来，最后随意推脱了两句，也就顺势收了。 把两个小姑娘交给弹头处理后，陆霖川和祝符也得以脱身离开，两人出了餐厅，祝符还在啧啧感嘆：「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他说完还好笑地讲：「不过，那个陆昀川名字怎么和你这么像？跟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似的……诶……你那是什么表情？」 陆霖川明人不说暗话，直接道：「你猜对了的表情。」 「不是……」 这下轮到祝符要掉眼珠子了：「你……你别开玩笑，你不是……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吗？」 「要不怎么说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呢！」 陆霖川神情淡淡，说的仿佛是别人的事情那般随意：「他父亲当年为了攀龙附凤抛弃了我妈，我妈死后我进了孤儿院，就这么简单……」 「好……好大一盆狗血。」 祝符唏嘘一阵后，又问：「那你们相认了吗？」 「有什么好认的。」 陆霖川说：「人家大概连有我这么一个哥哥都不知道……」 「这……」 这个世界的本质，原就如此残酷，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祝符也不再多问，只好兄弟般地拍了拍他的肩：「算了，不认就不认吧！你现在过得也挺好的。」 「我也这么觉得……」 说罢，男人点了支烟，烦躁地换了个话题：「不聊这个了，问你点正经的，这事儿虽说已经处理好了，但沐总监的过去总归是个定时炸弹，封董有提过要怎么处理吗？」 「搞死，搞残！」祝符言简意赅。 和陆霖川想的差不多，他不觉意外，只平静道：「我觉得，那份手稿应该是关键，极有可能是个突破口，不过，我在国外可没有什么人脉，估计帮不上什么忙了。」 「谁说你没有啊！」 祝符说：「你弟弟，陆昀川大画家，在国外留学多年……最合适的人选了不是么？」 陆霖川：「……」 第240章 国民影帝的影响力 很快，周六就到了。 从早上8点开始，微博上有关于陆城的新闻就没有停止过，热搜上有带有#新楼爆破##fc集团##封掣##云庭陆地##陆城#等等，只要是带有这些词条的都很火。 下午两点的时候，热搜前20里已经有八条是关于封掣和他的fc集团了。 到下进五点，前三已占，而封掣的个人微博上终于发出了一条道歉声明的截图。 声明的内容写得很官方，首先当然是诚恳无比的道歉，说了一些由于公司内部管理不当，导致云庭陆地二期出现了材料问题的原因，再说了详细的处理办法。比如董事长换了人，涉事管理已开除，而问题楼申报爆破等等，最后是一套极为煽情的客套词…… 总之，树立了封掣认真诚恳，积极负责的正面好形象。 此微博一出，转发率便肉眼可见地疯涨，而这时，还有一个看戏不嫌事儿大的厉津帆突然转发了封掣的这么微博。 厉子v：哥们，加油！@封掣-fc集团董事长。 厉津帆是谁？ 那是粉丝几千万，且正当红的影视双料影帝…… 他这一转发，原本还只是看热闹的粉丝们全都懵了，这是怎么回事？厉影帝为什么要站出来公开支持fc集团董事长？ 还有，哥们？ 【老公？你要是被盗号了就眨眨眼？】 【老公你为什么要转发小封董的微博啊？这种事情不好站队的，万一小封董是个黑心老闆，你是要跟着一起挨骂的。】 【为什么不能转发啊？小封董现在处理的很好啊？很正能量啊！】 【老公，你为什么叫小封董哥们啊？是我理解的那种哥们吗？】 【亏你们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栗子，小封总的fc集团和厉氏是合作关系，他们从幼儿园起就认识了，不止是哥们，是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髮小好不好？】 【封厉宋安，陆城四少了解一下】 【卧槽！我不对劲，我不对劲了，莫名觉得这一对有点好瞌是怎么肥事？】 【姐妹，一起瞌吧！我无说，我站封厉，霸道总裁x傲娇影帝真的不要太香。】 【霸道总裁x傲娇影帝这个剧本可以的，搞起来，搞起来！】 虽然微博的评论区渐渐朝着『扭曲』的方向在发展，但也有比较理智的粉丝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时间很快到了七点，随着几声雷鸣的爆破之响，云庭陆地这个项目以及它给fc集团带来的种种负面消息和污点，也全都随着那几朵大大的烟尘云烟消尽散…… 而接下来的一周，举国上下都是有关于陆城和fc集团的消息。 某国民报纸甚至还点名表扬了fc集团和陆城各位大人物们对于此事件的处理方式，并唿吁所有房地产同学，能学习这种『知错能改』的正面态度。 这样的热度持续了三五天，渐渐归于平静。 之后，又过了小半个月，一张峰锐666号二期别墅区的概念gg片在各大平台陆续上线。国民影帝厉津帆做为峰锐666号的代言人，携女友方黎茜（fc集团形象代言人）首度联袂合作了gg片的拍摄。 他还声称自己预订了三套，一套做未来的婚房，一套自用，一套送给方黎茜。 这一系列操作下来，fc的股价又开始疯狂上涨。 而峰锐666号概念别墅的预订量，也直接未开盘即售罄！ 而此时，封掣做为fc集团的新任董事长，又发博了，这一次，他发的是fc集团的高管福利。 封掣-fc集团董事长v：#峰锐666号#一期楼盘，除前期已售出未退换的那些商品房，余下的商品房概不外售，全部免费发放给fc集团主管级别以上高管居住。不要钱.jpg 很显然，最后的那个不要钱表情包才是重点中的重点。 【最后的那个表情包，真的只是表情包吗？还是……真的？】 封掣还特意大号回復了这一条评：真的！ 那位网友直接就疯了。 【卧槽！回我了回我了，小封董本尊回復，说是真的，真的不要钱！啊啊啊啊啊！】 【学不来学不来，土豪的操作我们真的学不来。】 【凡学现场吗？为什么我的口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我也想住进峰锐666号】 【没机会了，看不到上面写的概不外售么？人家那已经是高档员工福利房了，只对内。】 【小封董，您还缺员工吗？头脑不简单，但四肢很发达的那一种！】 【我会端茶，我会倒水，我会打杂，我还会扫厕所，我不管，我只想先进入fc集团，总有一天我会混成后勤主管。】 【啊……啊啊啊啊！福利这么好的吗？我还有一年才毕业，小封董，我可以先从实习开始吗？】 一切都如沐听雪所料…… 经此一事，封掣和他的fc不但没有被打垮，反而还因此狠吸了一波口碑，且人事部的简歷箱都投爆了。 扔下手里的平板，封掣疲惫地朝沙发上轻轻一靠。 终于，结束了…… 自他正式继任董事长之位后，还是第一次忙成这样，很累，很累，很……对不起沐听雪。 还闭着眼，他已摸索着轻轻扣住了她的手：「抱歉！说好了要陪你去旅行的。」 「没关系啊！这不是时间不太凑巧么？」 她说得丝毫不以为意，甚至还主动帮他解释：「而且，当初你是打算陪我出门散心，但现在我已经没事了，去不去也就无所谓了。」 「无所谓了？」封掣眉头挑了起来。 「对啊！我怎么说也是公司的半个老闆，安姐也一直在帮我争取，至于反对得最厉害的陆经理，他其实也不是有意针对我，只是担心影响公司，现在这一个月过去了，也没再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他好像也松了口。」 封掣听明白了：「还是让你参赛？」 「是这么说的，所以不用出门散心也没事的，而且……你那么忙~~」 如果不是这微顿的最后四个字，封掣几乎都要失望了。 他那么期待的一件事，如果她完全不在意，甚至觉得可有可无，那他的安排又谈何是『礼物』？ 好在，他总算看出来她是在逞强…… 「不……」 他说：「我不仅仅只是想和你一起出门散心，是想和你一起出门旅行，只有我和你。」 沐听雪：「……」 第241章 他精心准备了个寂寞? 拖延月余，到底还是错过了威尔斯的音乐剧首演。 好在第二站的公演正好在r国的国家大剧院，恰是沐听雪和封掣旅行必去之处…… 她索性调整了一下旅行线路，两人直飞r国。 到了那边，其实公演已进行了两日，和以往一般，威尔斯出品，必属精品，完全是一票难求的状态。 好在，封掣做为音乐剧最大的贊助商，可以带沐听雪直接走员工通道。至于威尔斯本人，他忙到不行，根本无暇招唿他们，只能让自己的助手带他们进场。 开演前两个小时，助手带着人直接去了后台。 这是封掣要求的，因为想给沐听雪一个惊喜，只不过…… 「为什么你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封掣直男式怀疑。 这和他想像中完全不一样，他脑内所幻想的画面，应该是沐听雪进入后台，突然发现威尔斯的演员穿的都是她当时设计的服装。 然后她惊喜，惊讶，惊嘆地捂着嘴，高兴地问他为什么会这样？ 威尔斯不是说不会再用她的衣服的吗？ 而他这时便能帅气地清一清嗓子，然后告诉她：是他的功劳！他如何如何，这般这般地做了，还投了多少多少钱之类的…… 到时候沐听雪则会对他投怀送抱，会不停地对他说谢谢，而他还要一边得意，一边傲娇：「谢谢是用嘴说的吗？不是用嘴亲的吗？」 沐听雪会娇羞，会不好意思，但最后还是红着脸对他这样这样谢，那样那样谢。 可现在…… 她那一脸淡定得什么都知道的表情是什么情况？ 「如果你是指这些演员的服装的话……」 沐听雪嘿嘿地笑，一副『我早就猜到了』的表情：「我和威尔斯之前闹的那么不愉快，可你还强烈推荐我过来看演出，我就算是再迟钝，也不至于连这种事也猜不出来吧？」 封掣：「……」所以惊喜没有了，他精心准备了个寂寞？ 「当初把服装送给威尔斯时，我本就留有私心，而且，我觉得他要眼不瞎，就不可能不用我做的服装。」 原本还有些失望，这会儿一听，封掣竟忍不住笑着颳了刮她的鼻子。 笑话她：「这么骄傲的吗？」 「这不是骄傲，这是自信。」 沐听雪说：「为了做这些戏服，你同学的剧本我都看了好几遍了，自己都快入戏了，做的戏服当然也是最贴主角处境和心境的了。特别是那几套旧服装，一套是女主离开庄园后落魄的，还有一套是做佣人时穿的，就算是佣人，也是主角啊！所以，只能在看起来一样的女僕装上面做些小小的心思，但我的心思一定是用的最好，最到位的。」 虽然，没有看到她惊喜的表情。 但她自信飞扬，一切尽在掌握的这副小神态，似乎也不错。封掣突然又满足了，笑着又捏了捏她的脸：「是，很漂亮，每一套！」 沐听雪开心地咧嘴，还眉眼带光地对他比了个大拇指，也不知道是在夸他有眼光，还是得意她自己的服装做得好…… 但无论是哪一种，只要她笑了，这一趟他的精心准备就不算白费。 值了！ 最好的观看位，黑暗中，封掣的手一直拉着沐听雪…… 音乐剧正式开志，音乐声骤然响起，光影闪烁间巨大的投屏上浮过本剧金色的片头字母：eternal love！ 威尔斯的音乐剧最终定名：《eternal love》，中文名译：《永远的爱》。 故事讲叙了一段错综复杂的爱情故事。 西欧有一位侯爵夫人，她无意中偶遇了一位名叫卡维泽的年轻男子，并深深地被其英俊的外表所吸引，于是对其展开了疯狂的追求。 卡维泽成为了侯爵夫人的情人，并和她一起回到了侯爵夫人的庄园之家。 在偏远的庄园里，卡维泽渐感枯燥，却被一阵优雅的琴声所吸引。 弹琴的姑娘美得惊人，她是侯爵夫人的外甥女，年纪和卡维泽相当，两人一见倾心，互生情愫，终于在一次侯爵夫人离家时，偷食了禁果。 两人互许终身，承诺生生世世相爱，直至天崩地裂，也不能将彼此分开。 几个月后，两人的不正当的关系被侯爵夫人发现。 同时被最心爱的情人和从小养大的外甥女背叛，侯爵夫人即愤怒又难过，她有心斩断两人的关系，却经不外甥女的苦苦哀求。侯爵夫人伤心欲绝，但最终还是答应让两人在一起，但却将外甥女和卡维泽一起逐出了庄园。 起初，外甥女和卡维泽因获自由，他们度过了一段愉快且奢靡的时光，可渐渐地，两人挥霍无度花光了身上所有的积蓄。 两人需要工作来维持两人的开销，可外甥女除了吃喝打扮，什么也不会。而卡维泽除了年轻英俊，身无长处…… 他们都不愿意工作，生活日渐捉襟见肘，他们开始频繁吵架，甚至大打出手。 终于有一天，卡维泽在工作的游船上再一次偶遇侯爵夫人。 可彼时，侯爵夫人还是光鲜美丽的侯爵夫人，身边还围着几个比他还年轻英俊的情人。而他，却面黄唇青，是为她的情人倒酒的侍者。 卡维泽开始后悔，他几度挣扎后，终于重新找到了侯爵夫人，请求回到她的身边。侯爵夫人拒绝了他，却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外甥女。 外甥女雷霆大怒，和卡维泽大吵了一架，之后，也回到庄园找侯爵夫人认错。 侯爵夫人原谅了她，但她却再也不是庄园里的表小姐。 她想回庄园，就只能做佣人，外甥女觉得侯爵夫人不可能一辈子不认她，所以便暂以佣人的身份留下。卡维泽听说了之后，也以佣人的身份应聘到庄园里工作。 一对怨侣再度重逢在庄园，但彼时，再无爱，只有恨…… 他们都怪责对方毁掉了自己的人生，却忘了他们曾经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的承诺。 侯爵夫人将一切看在眼里，却不加干涉。 一年，两年…… 整整三年过去，外甥女和卡维泽终于明白，侯爵夫人是真的不会再给他们机会了。 两人坦怀心事后，发现还是爱着彼此，只是无法一起过清苦的日子。 两人决定一起殉情，却在最后关头双双退缩了。 他们爱过，痛过，恨过，悔过，最后才发现，他们见证了彼此最丑陋的一面，无法继续一起生活，也无法再同时呆在庄园。 而他们口口声声的永远之爱，其实爱的不过是他们自己本身…… 第242章 你谁呀?我认识你? 沐听雪笑着点头，却又说：「喜欢最重要，但……对你的要求也重要……」 陆昀川抚了下额头，为难道：「啊……我怎么好像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啊！」 沐听雪也笑：「学长，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一点啊！怎么说也是一幅作品卖出七位数的人了。」 「在你面前，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如果是你……」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沐听雪却明白了。不过，这时她却假装不懂，只是更加兴味盎然地看着画廊上的作品，直到一副绿色的麦田跃入眼帘。 大多的画家，在画麦田的时候都会选择秋收的金色。 意境也好，画面也好，都更加唯美。 但这一副，绿色的，才刚刚结上麦穗的麦田，衬着右上角唯一的半缕阳光，生机勃勃的景象跃然于纸。看着这样的画，人的心情也会跟着放晴…… 但是沐听雪却觉得噁心，很噁心，很噁心！ 想吐的感觉那样强烈，她捂着嘴：「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几乎是冲进洗手间的，沐听雪单手扶墙，对着马桶，噁心地将中午吃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了，也不够。 最后，她干呕着吐了好多黄色的水…… 生理性的眼泪迷了双眼，反流上来的胃酸刺得她嗓子辣辣的痛，可她还是止不住胃部痉挛的感觉。 难受的感觉持续了很久，直到吐无可吐，她才虚弱地停止了那种神经质般的干呕。 这么多年了，她以为自己已经麻痹了，没想到，再看到那个人的作品，她还是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踉跄着从厕隔间里出来，沐听雪扶在洗手台前看着镜中红了双眼的自己…… 抽出纸巾，不算温柔地擦着眼泪。 她对自己说：「我没有哭，这是生理性的泪水，是胃不舒服才这样……」 「没事的，都过去了，以前都撑过来了，现在有什么关系？」 「不就是那个人渣又成功了么？不就是又被抄了么？」 「沐听雪，这不算是什么事儿，你可以的……」 「就这样，好好洗把脸，好好走出去，告诉封掣你不舒服，想先回家，对……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对！ 」 一遍一遍，她对镜中的自己反覆心理暗示。 仿佛是真的有效，渐渐地，她真的平静了下来。 最后，再对着镜子深深一唿吸，她勾了下唇，努力挤了好几个笑脸，最后决定还是第一个感觉上最自然，于是她便保持着那样的笑脸走出了洗手间。 「小师妹……」 看到裴晔的那一刻，沐听雪脸上血色尽失，笑容亦瞬间僵凝。果然，老天爷就是这么个尿性，现实永远比想像中更狗血…… 最糟糕的状况啊！！！ 裴晔现在似乎混的真心不错，穿得人模狗样的，头髮也梳得根根分明。 他仿佛一点也不意外看到沐听雪，还笑着过来打招唿：「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没想到，真的是你……好久不见了，你最近还好吗？」 沐听雪全程冷脸，只扔了一句：「你谁呀？我认识你吗？」 还假意维持的笑意淡去，裴晔眼中的光芒渐暗。 他也明白，自己干了那么缺德的事儿，再见到沐听雪，她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给自己。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遇到…… 更重要的是，他还发现她和陆昀川在一起有说有笑。 于是种种怀疑涌上心头，以至于他宁可守在女厕所前面，也想找到她问个清楚。 但没想到，沐听雪连和他说话都不愿意。 他笑了一下，语气有些酸：「小师妹，你这样装不认识，就有点伤人了啊！」 沐听雪直视前方，视他如空气：「让让，你挡着我道儿了。」 这话的言外之意，好狗不挡道。 被骂了是狗，再好脾气的人也不可能再淡定，更何况，裴晔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索性，他也不装了：「要走可以，先告诉我，你和陆昀川说什么了？」 只这一句，原本理都不想理他的沐听雪勐地抬头。 迎上她质疑的目光，裴晔反而一脸委屈焦急的样子，他说：「他本来对我印象挺好的，还推荐我参加了这一次的画展，可是你一来，他突然就变了，连我电话也不接，约吃饭也不肯……你让我怎么想？」 沐听雪冷笑：「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关我屁事？」 「看来你是真的很讨厌我啊！」 听到这话，沐听雪真是想大笑三声，可她没有，只用一脸看垃圾的眼神看着面前道貌岸然的男人，反问他：「那不然呢？我应该喜欢你？」 「……」 沐听雪：「当成不认识不好吗？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得把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安在别人的身上，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无耻吗？」 裴晔不再装笑，只是语调也说不出来的薄凉：「是……我卑鄙，无耻，但我以为你至少和我是不同的，应该还是那个清清白白的沐听雪，可惜现在看来，时间是能改变一切的，你也不例外……」 沐听雪被气笑了，她呵一声：「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我什么也没有跟学长说，你也不值得我跟他多提一个字。」 「不可能，如果你什么也没有说，为什么他不接我电话，还躲着我？」 「那就得问问你自己了。」 沐听雪瞧着这个男人，一脸怜悯：「好好想想，最近是不是又做了什么缺大德挖祖坟的事儿，让学长知道了？」 裴晔：「除了你，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哈……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啊？被你陷害，被你诬赖，还要被你一抄到现在？」 她是真的不想再和这种人渣有任何的瓜葛，也没打算一直翻旧帐，可有些东西，实在连东西都不是…… 「那副《绿麦》是我手稿里抄的吧？所以，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只能继续靠抄袭我才能活下去吗？」 她瞪着裴晔，一副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如此狗急跳墙的表情：「也差不多了吧！那些手稿快抄完了吧？之后呢？你有想过要怎么办吗？还是这才是你盯上学长的理由，想把他是你的下一个猎物？你以为学长和我一样单纯吗？你以为，你还能故技重施……再拉一个人做垫脚石吗？」 裴晔：「……」 第243章 被人骂到哑口无言 被人骂到哑口无言…… 裴晔涨红了脸，瞪着她，却也只能干瞪着她。 正如他自己所言，这辈子，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只有沐听雪，她的存在就如一面照妖镜。只要看到她，他就能看到最卑微最下作的那个自己，所以他恨沐听雪。 但，他又很爱沐听雪…… 爱她的人，爱她的才华，爱她的一切一切…… 抄袭这种事情，就跟偷东西一样，是会上瘾的。当他发现自己再努力也不抵不过，沐听雪手稿上随意的一个构思时，他终于找到了成功的捷径。 这几年，凭着沐听雪手稿上的作品，他成功得轻而易举。甚至连那些一度瞧不起自己的人，也开始对他卑躬屈膝。 太爽了，没有人能拒绝得了那种感觉，所以，他抄得停不下手来，也因此更加无可救药地『爱』上了沐听雪。 这种爱渐渐扭曲，到了宁可听她骂几句，也不肯放过接近她的机会，可惜，沐听雪并不想给他机会。 她说：「能别让我更瞧不起你吗？能有点身为画家的自尊和羞耻心吗？你……真让人感到噁心！」 「那你就别挡我的道啊？像这几年一样，安安静静的呆着不行吗？为什么要见陆昀川，为什么要跟他说一些有的没有的？」 裴晔也很崩溃的样子，他痛苦道：「你知道我走到今天有多努力吗？为什么一定要破坏这一切？」 「呵……」 果然，跟畜生是无法沟通的。 因为畜生就是畜生，根本就听不懂人话啊！！ 「我劝你不要再惹我，不然，你会后悔的……」裴晔说完，还露出一脸狰狞的笑：「毕竟，你也不想自己那不光彩的过去被你的新男友知道吧？那个姓封的，听说很有钱，在国内很有影响力啊！你要是还是想好好和他交往，就安分一点……」 闻声，沐听雪没再跟他废话，只转身就一个中指比了上去。 裴晔脸色瞬间一青，就跟吃了满口翔一般难受…… 他想拦下她，想让她说个清楚，可追出转角，恰遇到过来寻她的封掣，裴晔眼神一变，直接一个转身，逃了。 封掣没能看到裴晔的正脸，只看到一个男人转身而去的身影。 他以为只是这里看画展的人，便没有在意，只抬手摸了摸她略微发白的脸：「怎么去了这么久？你不舒服？」 沐听雪摇了摇头，拉着他就走。 画廊的尽头，陆昀川和汪姿彤一起在等他们，看到两人过来，汪姿彤也问了和封掣一样的问题。 「沐姐，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不会是不舒服吧？」 这一次，她直接回答了，却是对着陆昀川说的：「学长，我遇到裴晔了。」 沐听雪不是喜欢挑事的性格，也不爱自讨麻烦。 但，就刚才裴晔所说，他应该跟陆昀川关系还不错，那么她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你认识他？」 「什么？他在这儿……」 两人异口同声，前一句是陆昀川说的，第二句是封掣问的，他问完还紧张地拉过沐听雪：「刚才我看到的那个男人就是他？他对你做什么了？」 「没有，他没对我做什么。」 沐听雪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立刻解释说：「其实刚才那副《绿麦》，就是他的作品，有署他的名字……」 「……」 他这一说，封掣确实想起来了，那副画的右下角，有两个字母：py。 男人脸色一沉，当下便要转身去找人，却被沐听雪死死扯住：「别去……」 这时，看出不对劲的陆昀川又问了第二次：「你认识裴晔？」 沐听雪转头看他，也问了一句：「学长，听说是你推荐他来参加这个画展的？」 「确实是我。」 陆昀川不知他俩的过节，便一五一十道：「毕竟大家都是中国人，他找上门来，我看他那副作品确实还不错，就顺便推荐了一下。」 和沐听雪猜的情况差不多，果然是那个人渣倒贴过来的。 好在，她听陆昀川的语气，完全不像是那个人渣说的那么熟悉，她也就放心了不少，只叮嘱道：「以后不要再帮这个人了。」 「怎么？」陆昀川不解。 沐听雪直视着他，严肃道：「那副《绿麦》本该是我的作品，他抄袭我！」 「什么？」 这一次，陆昀川的声音明显拨高了不止一个度，他震惊地看着沐听雪，却听她又清清楚楚道：「不止是《绿麦》，这几年她能叫得出来作品《野》《北望》《星狼》《风向西南吹》《一个寂寞的老人》全部是从我的手稿上抄来的作品。」 听到这里，陆昀川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脸色一下子沉重起来：「听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种事情，说出来是要负责任的，你有证据吗？」 如果有，她当年就不会冲动地捅他一刀，而是直接昭告天下了，更不会沉默这么多年。 但，沉默果然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不受控制，所以，她不会再放任了：「我说过的话，我负责，所以学长，你别跟我一样，一时好心，反被人家利用了……」 「别跟你一样是什么意思？」 沐听雪盯着他的眼睛，说：「让你相信我的意思。」 「我自然是信你的，而且我本也对他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不过是举手之劳，才帮了他一次，可是你和他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多的你就别问了……」那些陈年旧事太过骯脏，她不想多提。 这时，她抓着封掣的手指更紧了一些：「他在这儿我也没心情再看什么画展了，就先离开了，只是有点遗憾没看到学长你的作品，不过，以后到你家的画廊再看吧！」 说完，她拉着封掣要走，封掣却不动：「走什么？既然那个混蛋在这里，我正好会会。」 「算了……」 封掣不觉得应该算了：「沐沐，这种人，不能放过的。」 「没打算放过，但是，不要在这里和他起冲突，我不想因为我而影响你，好不好？」 「不会影响我，放心……」 他让她放心，可她却还是紧紧抓着他的衣袖。 封掣绷着脸半晌，最后，还是轻嘆一声，反牵起她的手：「好，我们先回去。」 直到两人上了计程车，封掣才扭头问她：「沐沐……你刚才为什么要阻止我？」 沐听雪没有回答，只道：「回国吧！都这样了，也没心情再玩，我想回去工作了，好好工作。」 封掣：「……」 第244章 她就是吃他这一套 沐听雪要回国了。 安姐看着桌上的檯历发了会怔：这才出去几天啊？不是说玩到录制前直接回来的吗？ 她这个人虽不算聪明，但脑子绝对也不算笨，很快意识到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她直接抓起包包就要朝外走。 刚出办公室的门，就遇上了最不想遇到的人。 「去哪儿？」陆霖川问。 最近，这货对他真是越来越不客气了，她就算再无权，也是老闆好不好？ 可惜，老闆的硬气，仅仅只是心里硬气，嘴上，还是软：「沐沐今天回来，我要去接机……」 「别去了。」 陆霖川拦下了她，说：「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在会议上做决断。」 「开会？现在吗？我怎么不知道要开什么会？陆经理，我跟你说你不能这样安排会议的，不能提前说吗？非得最后一刻才通知我？」 迎向她愠恼的眼神，男人倒是不紧不慢：「也是刚刚决定的……」 他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一直发火，毕竟，陆霖川这个人身上虽然缺点一大堆，但是优点很明显。 他正直且耿直，公私分明得近乎残酷，这虽然听起来都像是缺点，可作为他的现任老闆，他的这种『缺点』对公司来说，简直就是最好的保障。 就算安姐再不喜欢他，也绝不会担心他在公事上有什么私心。 所以，他说是临时决定的要开会，就一定是真的…… 安姐有点着急，问：「很急吗？不急的话，能不能沐沐回来一起，她也算半个老闆，到时候一起做决定啊……」 「不行。」 「什么叫不行？」 陆霖川：「因为会上要决定的，正是沐总监上不上节目的这个问题，有她在，很多人无法表态……」 只这一句，安姐又发起了怔，整个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高大的男人。 好一会儿，她才像是暂停被重按了一下，说话了：「我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你没有听错，我们接下来要决定的，正是能不能让她参加《天桥佳人》的这件事。」 安姐：「你……这事儿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为什么你又变卦？」 「此一时，彼一时！」 安姐更加生气了，差点和他吵起来。但，陆霖川到底不是为了故意激怒她而说的这种话，所以，当他亮出刚刚收到的邮件，看到寄件人的名字时，安姐整个人都呆住了。 「靠！是那个王八蛋吗？真是他给你发的吗？本人发的吗？」 安姐一把抓过他的手机，问：「他说了什么？」 陆霖川表情很严肃，是那种接下来要谈的事情仿佛是好几百亿的大工程似的口吻：「一切，你能想像得到，还有想像不到的对沐总监不利的事……」 安姐：「……」 什么叫想像得到，和想像不到的各种对沐沐不利的事？ 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吗？ 她突然觉得嗓子眼有点干，以至于不得不又艰难地咽一下口水润了润，可即便如此，她也还是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包括手背都起了一层虚虚的汗…… 下午三点，r国直飞陆城的飞机准点着陆。 从机上下来，辅一开机，封掣的手机便连响了数声，提示有许多未接来电…… 微拧着眉头看了一眼，他却并没有回电话的意思，反而是沐听雪比较在意，还问他：「公司的事情吧？要不你先回去看看，我自己打车走就行的……」 封掣眉目不动，只淡淡道：「不差这点时间，我先送你回去。」 「不了。」 她拒绝了他的好意，说：「我想先去公司看看……」 只这一句，男人本还前行的脚步微顿。 封掣扭头过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算什么没说，她也读懂了他眼中的不认可。 「沐沐……」 他语气很严肃：「你需要休息，前天到现在，你一直没睡过吧？」 被他一语戳破，她不大好意思地避开了他的视线：「当然睡过，我只是……睡的不够安稳，所以，我翻来翻去的吵到你了？」 她避重就轻的态度他极度不认可，封掣看着她，近乎命令道：「回家睡觉，或者，去我公司的小套间里休息……」 「我真的没事。」 「我说没事，才是真没事。」 如果换了平时，她再有心情一点的时候，可能会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很酷吧！ 就像少女时代的自己，哪怕他一个冷眼扔来，也能滤镜800+地自我解读为调情。但是今天，她情绪不高，所以反应也只是淡淡：「你又来了，霸道总裁也不是非得这么霸道的。」 「沐沐，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沐听雪：「……」 看出来了，所以，她也没有跟他开玩笑，她也是一定要回公司的。 而且，恨不得现在就去。 两人沉默着对恃了一阵，最后，还是封掣先败下阵来，不过，他的态度却是：「那好，我跟你一起去。」 「诶呀你别……」 只这一句，沐听雪就知道自己输了。 她长长地嘆一口气，最后还是拿他没有办法的样子：「好嘛好嘛！我回家，我回家还不行吗？你要是不放心，就自己打车去公司，让你的司机送我回家，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并不……」 封掣严厉地盯着她，看穿一切道：「我觉得我的司机一走，你怕不是就会马上跑出去，所以……还是跟我走吧！我回公司，你也跟我去办公室里休息。」 「封掣……」她有点不高兴了。 虽然她确实喜欢被束缚，被要求，但，并不限于她有自己的决定的时候。 她近乎强硬道：「你不能这样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不能吗？ 可惜封掣就是那种唯我独尊，说一就不许二的人，哪怕他明知道她这样是生气的前兆，可他也丝毫没有退却。 甚至，还十分不客气地问她：「还是你更想跟我去医院看看？」 一提到医院，沐听雪后背就生了冷汗。 她知道他这是在提醒自己，最近两天她状态不好，她也知道，但就是…… 嘟了嘴：「你……这样一点都不可爱……」 「男人要什么可爱，足够强大就够了。」封掣冷着一张脸，似乎比她还要生气。 他一这样，沐听雪反而真的安静了下来。她真的想回公司，也真的不想睡觉，可是，比起这些，她更不想惹他生气。六年了，面对他，她果然还是这么没出息，一切，还是不自觉地想以他为重。 他就是吃定了这个才敢这么嚣张的吧！ 可惜，她还真就吃这一套…… 第245章 果然是疯了 她眼神过于吓人，裴晔终于开始紧张。 他一边后退，一边发抖，混乱中，甚至撞到了他刚刚上好色的画架：「你……你别过来，别过来……」 沐听雪一步步逼近她，手里的刀尖，和她的眼睛一样闪着幽冷幽冷的光：「把我的手稿还给我……还给我！」 「都说了没有那种东西……」 裴晔到处躲，到处躲…… 整个工作间在两人的追逐下乱成了一团，直到最后，他躲无可躲，被逼到了角落。 终于，他也红了眼睛，嘶吼道：「行啊！你捅吧，你就是捅死我，也没有那种东西……因为已经被我烧掉了！你动动脑筋想一想，那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放在身边？当然是……」 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笑得更疯了：「当然是存在自己的脑子里比较安全了是不是啊？小师妹？」 「……」 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沐听雪只觉得脑血上头，瀰漫着，整个人眼前一黑，几乎要倒下来。 那是她最喜欢的手稿，最好的一本…… 因为以后再也不可能画所以那也是最有价值的一本，可现在，她的手稿被烧了吗？ 啊……混蛋啊！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烧的是什么啊？ 沐听雪感觉自己什么也听不到了，耳朵里唿唿都是风声，灌进来，像是恶鬼的厉吼。 在蛊惑着她，教唆着她…… 于是，她闭着眼把手里的刀子送了出去，尖叫着：「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先是尖叫声，再是警笛声…… 救护车拖走的那个人渣，一身是血的她被警察带过去问话，可无论警官问她什么，她都一语不发。她就像被抽干了灵魂的布偶人一样，整个人都是木的。 后来，她听到两个警察在说话： 「对，那位先生说，是他女朋友，不过，最近受了些打击，有很严重的抑郁症，不是故意的。」 「上帝！都差点出人命了，也叫不是故意的？」 「但是，那位先生说不起诉，也不追责，好像真的很爱他的女朋友。」 「这种疯子也爱？他是真的嫌命长了吗？」 「谁知道，也许……他也是个疯子？爱的疯子？毕竟，他女朋友长得真是很漂亮对不对？」 「噢……如果你这么说的话，我也……没办法反驳……确实是很漂亮，但是……美丽的东西如果有毒的话，也就不美丽了。」 「但是那位先生很喜欢，我只能说，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谁说不是？」 像是被触动了神经，她突然忍无可忍地大叫起来：「闭嘴！闭嘴！他不是我男朋友，他才不是……」 「天啊！」 其实中的一个警察捂着嘴，惊嘆：「原来是会说话的吗？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 「听见了么？他不是我男朋友，不是……」 她那么大声地强调，可对方却如同看一个可怜的小丑般敷衍着她：「好吧！你说不是就不是吧！毕竟，你都差点把他杀了，他出院后，你们应该也会分手的吧！」 「分什么手，他不是我男朋友，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小姐， 这里是警察局，请你冷静一点，要不然，我们可不能把你就这么放出去。」 听到这里，她突然冷笑：「你最好不要放我，放了我，我还是要杀掉他的，我恨他！我要和他同归于尽……我要让他后悔那么对我……」 「果然是疯了！」 「怎么办，警官？」 「再关一晚上吧！明天她要是能安静下来，就放了她，要是还这么闹，就送到精神病院。」 「ok！」 —— 勐地，一阵深吸…… 沐听雪惊叫着从封掣腿上坐起来，双手捂脸，大口大口地喘息：「不要，我不要去精神病院，我没病，我没……病……」 「沐沐……沐沐……」 封掣于工作中被她吓停，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紧紧抱着她发抖的身体，不停地叫她的名字。 可那会儿她还在梦魇，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 只是不停地念念有词：「我……我没病，我没病……我不去精神病院……」 她的样子太无助了，是那种什么也不肯说，却还是让人无法放下不管的那一种，封掣心疼得要裂开了，却什么也帮不到她。 他抱她更紧，菲薄的唇狠狠印在她发顶。 一边亲她，一边哄她：「我知道，我知道……不去，不去的，我在……谁也不能把你送去那儿。」 「乖，别怕！别怕啊！」 「沐沐，是我，我是封掣啊……我在呢！听见了吗？嗯？」 他温柔的声线，那么温柔，那么珍惜！ 她听见了…… 虽手还紧紧捂着眼，身体还在不停地发抖，但总算是不再胡言乱语，眼泪也不再从指缝里渗出。沐听雪觉得自己闻到了他的味道，只属于封掣的，那种香…… 像是一团烈火，在无尽的黑暗中燃烧。 为她驱赶着一切，为她照亮了黑暗，为她温暖着冰冷了多年的世界。 迷迷煳煳间，沐听雪又缓缓闭上了眼，至始至终，她双手一直紧紧捂在眼睛上，像是怕放开了就是一场梦一般。 最后，她是在封掣怀中被哄睡的…… 像是总算安心了一般，她终于放开一切沉沉睡去。 待她唿吸均匀，封掣小心地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将人轻轻抱起来，送进了他里间的休息室。 脱了外套，他陪她一起侧身躺好。 本只是想守着沐听雪睡一会儿，她却在深嗅他一口后，一个翻身直接滚进了他怀里。 脸贴在他心上，无意识地，发出呜呜的声音…… 像是在哭，又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封掣一直温柔地轻拍着她的背，只是看着已临近崩溃，却还在极力压抑着的她，眼底的寒光，愈见冰森。 封掣不打没把握的仗，做事求稳，求准…… 所以这件事他本还想慢慢来的。 好好的查，好好的找证据，再一鼓作气搞死那个狗东西，可现在，他突然觉得没什么必要了。 他的人都伤成这样了，还慢慢来？ 不必了！ 更何况，对一个畜生还要用人的办法是不是太客气？ 他抱着怀里的人，阴沉沉地打了通电话，怕吵醒她，他声音放得很轻，近乎耳语…… 「不用再查了，直接给点教训。」 「做到什么程度？哼……别弄死了就行，犯法的事儿咱们不能做，但让他好好活着，生不如死也没什么不行的。」 「什么样才能让他生不如死？不是你们的强项？钱不会少，你们要做的，只是事儿给我办得漂亮点……」 「我明天就要听到好消息！」 说完最后一句，封掣怀里的人无意识地动了动。 他立刻挂了电话，生怕吵醒了她…… 第246章 宝贝儿，早安! 凌晨四点，沐听雪从深睡中醒来…… 没有再做恶梦，没有再冒冷汗，也没有神经质地感觉到右手的伤处刺刺地疼。 她只是睡够了，所以醒来了。 睁眼，房里只开了一盏晕黄的灯，在他后背的方向，能挡到刺眼的地方，不至于让自己睡得不舒服，但也不会让房间里暗到没有亮光。 这样的温柔，才是真正的封掣。 她一直知道，才会喜欢上他这个人…… 微微又勾了唇，她浅笑着贴了上去，轻轻抱住他的身体，仰着脸，在他下巴上轻轻印了一下。 「唔……？」 似是困极了，他模模煳煳发出声音，不大，沉沉地，微微暗哑…… 沐听雪将脸埋在他锁骨处，拱了拱：「没事儿，睡吧！」 男人哼了一声，还闭着眼却紧紧又把她朝怀里团了团，团紧了，很快就发出了轻浅的唿唿声。 睡着了！ 好可爱…… 虽然明知这个词和他完全不相符，可她还是会觉得，这样的他，是她喜欢的大可爱。 其实已经睡不着了，可她还是忍不住又在他怀里闭上了眼。 赖床…… 这一赖，就足足赖了两个小时，六点的时候，她感觉抱着他的男人动了动身子，之后，一个温热的吻落在额头。 她直接睁开眼睛，对上他初醒时温和的目光。 心头，有波纹一般水浪，一圈圈漾了开去…… 「吵醒你了？」 她摇摇头，嗯唔了一声。 封掣便勾唇又在她额上更重地吻了一口：「宝贝儿，早安！」 「早安！」 其实她想叫他亲爱的早安，可是，还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只能浅浅淡淡一笑，简单地道了声早安。 之后，两人起床！ 沐听雪这才发现，她们睡在封掣的休息室里…… 「所以，我是从昨天下午开始，一直睡到了现在吗？」 「挺好的。」他其实还嫌她睡的不够，眼下的黑眼圈还在，应该再休息几天。 所性，之前决定出门旅行时和安绮婷那边也打过招唿了，再晚几天回公司应该也没关系。 但是…… 算了，再拦着不让她的话，恐怕真要生气了。 封掣见好就收，说了她睡好后让她回去工作，就真的放了人。 两人默契地不提昨日的不快，还一起吃了顿愉快的早餐，之后，封掣的司机送她回了安康服饰。 前台小姐看到她时愣了一下：「沐总监，您不是出国旅行了吗？ 」 「是啊！玩了几天，觉得差不多了就回来了。」 她笑着回答，还顺手给了前台小姐一份手信，小姑娘开心地捧着礼物，大声说谢谢。 沐听雪便笑着分了一路手信，分到安姐那边时，她正和陆霖川一起在说着什么。 看到她，两人神色微微一变。 还是安姐反应快，笑眯眯就迎了上来：「怎么今天就来上班了？不是说不舒服吗？」 「不舒服？」 「啊……就是我昨天给你打电话，封掣接的，他说你不舒服，让我不要烦你。」 说着，她还没个正形地撞了她一下：「诶我说……你男人现在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啊？什么叫我烦你啊？我那是关心你，关心你好不好？什么鬼？」 你男人？ 以前安姐可是不会这么暧昧地称唿封掣，一般都是那个混蛋，那个渣男，那个王八蛋什么的…… 她很高兴能看到安姐对他的印象转变。 忍不住，她又弯了眼笑，还帮他说起了话：「行了，我替他跟你道歉好不好？他那个人，就是那样的，不会说话。」 「他不会说话？他不会说话？哼……」 安姐没好气道：「他才是最会说话的，只不过人家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了我，就只会说嘲讽的话。」 沐听雪哄她：「别气了，咱好女不跟男斗。」 「你就是护短，你就是胳膊肘朝外拐，我跟你说，你就是……嫁出去的闺蜜，泼出去的水……」 无论安姐吐糟了多少，沐听雪照单全收：「是是是，都是我不好，我等会儿请你吃好吃的行了吧？」 安姐一听，直接道：「什么等会儿，现在就去……」 「现在？」她可是才进公司，而且，这才早上九点，要带她再去吃一顿早餐？ 不过…… 沐听雪向来极有眼色，便也不动声色地一笑：「行，走吧！」 两人就近找了间店，太早了，很多能好好聊天的地方都没有开张，只有早点铺子。不过，安姐挑的这间早点铺子因为中午也承接午餐，所以铺面很大，还有包间。 如果只是吃东西，哪儿都可以，但安姐特意要了包间，还要了最里面的一间。 坐下后，沐听雪点了碗酒酿丸子，安姐也要了同样的。 等着上东西的时候，沐听雪主动问她：「说吧！」 「嗯？」 安姐在装傻，可沐听雪却没给她继续装下去的机会：「上班时间，特意拖我出来吃东西，还找了间这么清静的店，是有什么话要讲吧？」 「你……都看出来啦？」 沐听雪说：「也不看看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 「是有点事要跟你讲，就……那个……其实……」安姐早上和陆霖川就在说这个事情，只是还没聊到要怎么开口，沐听雪却自己来上班了。 她措手不及，又不想她在公司后从别人嘴里听到那个消息，一时脑热，便直接把人叫了出来。 结果，到了她这儿，又卡壳说不出来…… 沐听雪没有催她，只安安静静地等，许是被她这过于淡定的表现给安抚了，安姐觉得，再怎么，以她俩的关系，应该也不至于翻脸。 所以，她长长吹了口气，总算开了口：「节目，我想换人。」 她话音方落，沐听雪已抬眸看了他一眼…… 安姐心虚，抢在她之前就别开了脸，一股脑地：「你看，你不是也很不喜欢这种公开露脸的节目吗？说不喜欢曝光什么的，然后我就想……其实现在你也挺好的，欠威尔斯的钱也都还上了，是吧！」 「对！虽然是借的，要还……但是也不要紧，节目你不上，但节目上了后赚的钱， 都归你，我一分不要，你看行不行？」 酒酿丸子上过来了，一人一碗摆在面前。 可这会儿谁都没有心情再喝，沐听雪拿着调羹搅了一会儿，不笑，也不怒：「你说呢？」 第247章 皆大欢喜的方式 这种语气…… 安姐心里咯噔一声，瞬间道了声不好。 毕竟是多年姐妹，她不至于连她是什么情绪也听不出来，认识这么久，沐听雪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她一只手都数得出来。 安姐瞬间汗毛倒立：「我……我就是……」 她都差点改口了，可一想到之前看到的邮件内容，那几幅人体画真是…… 狠狠心，她还是坚持：「已经定好新的人选了，合同也拟好了，和电视台也确认过了，不改了！」 「安姐……」 沐听雪始终低着头，像是听她说与她无关的事情一般，还淡淡徐徐地问：「你什么时候决定的？」 「昨天。」 「昨天？」 她笑了一下，又问：「为什么？」 安姐不想讲，也不想让她去看那种邮件，便道：「别管为什么了，反正，就是我不会害你的，好不好？」 「不好……」 她也是很轴的，不……是非常非常轴的那一种。 若不然，当年她也不会倒追封掣那么久，所以，这件事，她也一样，别说是还没到撞南墙的时候，就算是真撞了，她也不打算回头了。 安姐自然也是了解她的性子，一时更急了：「哎呀，你就别犟啦！真的……你说你上这个节目有什么好处呢？就……到时候对大家都不好，何必呢？」 人一急起来，就容易口不择言。 哪怕安姐起初没有这个意思，可话赶话的到了这儿，说出来就不中听了。安姐其实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已经说了，收不回来，她只能囧囧地看着沐听雪。 果然，听到这里沐听雪脸色大变，问她：「对大家都不好的意思是，你的也觉得我上节目对你不好？」 「不是……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我真的是为你好。」 「为我好的事情，不是应该先问过我吗？不问我，直接帮我决定了……不，都不算是决定，只是告诉我一个事实，宣布一个结果，让我接受，然后告诉我是为了我好，是吗？」 安姐被她说得满脸通红：「沐沐……」 「安姐，我说过的吧！我要参加，无论大家同意不同意，你是真的不懂我的意思，还是……不想懂了？」 这话就有点重了，安姐急得越过桌角来拉她的手：「我懂，我怎么能不懂呢！但是，现在情况不同啊！你不是又被那个人渣缠上了吗？他还发了邮件威胁陆霖川……」 到底还是急性子藏不住话，安姐最后还是说漏了嘴。 虽然她也及时停了下来没再继续说，可沐听雪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她抬起晶亮的眸子深深看着想安姐，那凛冽的目光，颳得安姐手指尖都不自觉地紧握在一起。 她结结巴巴：「我……我真的……我是想守护这个公司，但我也很想守护你啊！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不参加节目，那个人渣暂时也会按兵不动，咱们就有时间来处理他了呀！到时候，不是皆大欢喜吗？」 果然，果然啊！ 沐听雪失笑，还是没来得及吗？ 她都特意从r国赶了回来，也就是昨晚被封掣强扣着休息了一天，没有过公司来，然后就…… 她不是不理解公司的为难，也不是想让公司陪着她冒险，只是，如果在这种时候让这一步，不就又让裴晔得逞了么？ 到时候，那个混蛋又该得意了！ 他会想：只要他有自己的把柄，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抑或者是未来，他就可以一直一次一次又一次，变本加厉地来威胁她，利用她。而她，每一次都要做出让步吗？ 可她要让到哪一步才算是完？ 不，不可能完的…… 一个人的欲望是无止无境的，裴晔那种人本就贪婪，无耻，他是不会知足的。一旦让他再次尝到甜头，他会像水蛭一般，吸光她的血，还要破皮钻入血肉，榨干最后一滴剩余价值。 这种事情，她岂能允许？ 「我不满意，也算是皆大欢喜吗？」轻软的一句，问到安姐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会儿，安姐心里也堵堵涨涨的难受，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才好，她确实是为了沐听雪好，但，这种所谓的为了别人好，如果得不到别人的认可，那就不能算是好。 不过是她们的自我满足…… 她有心同意，想着去他妈的，算了，不管了，沐沐想上节目就让她上就好了，反正，大不了后果两人一起承担。 可是，真的能不管公司吗？ 再小的公司，也是她经营了几年了，还有公司里的员工，真的能不管大家的死活吗？ 安姐很矛盾，她嘆着深气搓了把脸，疲惫道：「还是说，你其实是很想上节目的？」 沐听雪一直搅动着的右手闻声一滞。她诧异地抬头看向安姐，好半天，都有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安姐这是……以为自己是因为太想上节目，最后上不了，所以才生气？ 她不至于这么不了解自己…… 沐听雪看着她，发现安姐眼下也青黑一片，显然是昨晚也没有睡好的样子。 是为了自己的这件事，在发愁吗？ 也是，确实是个很难的选择，毕竟，自己的黑料，还真不是一点点…… 「就按你说的来吧！皆大欢喜的方式……」 松开手里一直搅动着的调羹，沐听雪妥协道：「我退出，你找别人代表公司参加吧！」 「这就对了嘛！反正你是我公司的首席，反正奖金都是你的……」 沐听雪直言：「要拿到总冠军才有奖金的吧！你的人，能撑过几轮？」 安姐尴了一尬，这时才发现，沐听雪虽然表面上妥协了，但实际上，是没有妥协的。 她说：「安姐，我愿意理解你，也同意你的决定，但是，你也答应我一个好不好？」 「好，好好好，你说……你要什么，我全都答应你。」 「让我辞职吧！」 只这一句，安姐蹭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什……什么……你干嘛呀？我，我不是要逼你走啊！」 「我知道，是我自己要走……」 「生气了？真生气了？」 安姐慌了，真慌了：「对不起！对不起！好了，我不逼你了，参加吧，就你参加吧！」 「你能做决定？」 沐听雪太了解她了，也太了解她公司的情况，她摇了摇头：「如果你能，就不会特意把我叫出公司说这些话了，对不对？」 「我……」 「安姐，皆大欢喜不是你说的吗？那么，就这样吧！」 第248章 我决定了，你拦不了我 她是真的决定了，因为不想让任何人为了她一个人的任性而为难，所以，才用理智到近乎自虐的口吻道：「我离开公司，其实对大家更好，毕竟，就算按你说的，现在听裴晔的话撤下我，不让我上节目，也只是一时的平息，他想整我的话，随时随地都会蠢蠢欲动，我在你的公司一天，一天就是个定时炸弹不是吗？」 安姐摇头：「怎么会？我们可以想办法的的呀！就……和那人渣斗啊！我们这么多人，他又算什么东西，一定能搞定他的。」 「我一个人想办法就可以了，毕竟，是我和他的恩恩怨怨，和其它人无关……」 安姐说：「我又不是其它人！」 但这一次，沐听雪却没有接她的话。 安姐心口一紧，终于意识到，她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好像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崩坏了。 「沐沐，真生气了？啊？姐错了还不行吗？你别这样……哎呀！我真的也是没办法了，我想让你参加，可又怕你参加，我怕真的出事后你又生病啊！你现在……情况不是不好吗？而且……封掣家里，也不会允许你出这样的丑闻的吧？」 安姐觉得自己简直是语无伦次，想说的太多，找不到出口似的拼命朝外蹦。 可每蹦出一句，她又后悔一句：怎么就这么不会说话，怎么就说什么都听上去像是在伤人？ 可安姐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沐听雪。 虽然，这一次的事情，更为难的人是她，但她还是哄着，语气卑微到近乎可怜：「沐沐啊！你别气我啊！我真的……不想让你难过，真的……」 沐听雪嘆了一口气，轻轻地伸手覆在她手背上：「嗯！我明白的，所以我决定辞职，你就成全我吧！」 「不要说了，我不同意……」 沐听雪像是没听到她说的话，自顾地说着：「股份我本想留着分红的，不过现在都这样了，以防万一，还是不要留后患，我就全部转到你名下吧！」 「我不同意！」 到这会儿了，安姐仿佛已经不会说别的话了，只是不停地反对，反对反对。 她说什么都反对，总之就是反对。 仿佛这样了，她和她的感情就不会被破坏似的…… 可惜，沐听雪说：「可我已经决定了，你……拦不了我。」 「沐沐！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呢？」 「固执吗？也许吧！但……」 她看安姐一眼，深深的眼底写满了执拗：「如果我现在跟那个人渣妥协了，我会瞧不起自己的，你能理解吗？」 「……」 安姐一下子哑了声，因为她确实理解。 因为她也是这样，因为那一口气强撑着买下了当年的安康服饰，也因为那一口气坚持到了现在。哪怕自己根本不喜欢经营公司的感觉，哪怕她一点也不适合这种工作，可她还是坚持着…… 所以，她怎么可能不理解沐听雪？ 人都是不完美的，对也好，错也好，也不是绝对的。 更不是说所有人都按大家说对的方向走，就一定是自己想要的。 哪怕是错，也想坚持下去的事情也有，她们，只是不想让自己未来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后悔之前为什么没有去做？ 可是，可是，可是…… 安姐的眼泪滚下来，她看着沐听雪起身，目送着她离开，明明心里那般不舍，那般想抬手留下她。 可最后，还是没能站起来…… 她有什么资格呢？ 一只手抬起来背捂着眼睛，她突然就哭出了声，这时一个男人的轻嘆声在她身边响了起来。感觉得到他坐在了自己身边，像是想安慰她，但也只是用手轻轻贴着自己的背。 他的手心，很热，很热…… 安姐一下子又崩溃了，她松开捂着眼睛的手，蛮不讲理地冲着他吼：「你满意了？我和最好的闺蜜，朋友，闹翻了，以后可能都回不到当初了，你开心了？」 「安总……」 她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一骨脑地发泄：「公司有什么好啊？经营公司有什么用啊？赚钱吗？可是我也没有那么缺钱啊？所以为什么要把最好的朋友伤成那样啊？都是你，都怪你！」 陆霖川：「是，怪我！」 「你以为你这样低声下气的我就会原谅你了？」 她情绪不稳的时候喜欢乱发脾气，而现在，能供她发脾气的人就在眼前，所以她根本没想着要克制：「你以为你帮我把公司打理好了，我就能感激你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啊？不要这么尽责尽职不好吗？哪怕公司经营的不那么好，只要不倒闭，不就行了？为什么非得逼我做这样的决定？」 陆霖川问她：「既然公司不那么重要，你为什么不关掉呢？」 「……」 像是卡了壳的录音机，一下子就停在了那里。 安姐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永远是一派温和的男人，就算是他跟自己发脾气的时候，他敢鲜少用这么过份的言语。但是今天，她看到了一个不太一样的陆霖川。 是自己太过份了吗？ 她也知道，这事儿不怪陆霖川，他只是公事公办，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公司。 而公司是自己的，他也算是在尽心尽力的帮自己。 只是，她太难受了，而他又在反对的这件事上面如此强势，安姐就控制不住地怪他，仿佛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他身上后，自己就能少一点责任似的。 但其实，问题在自己身上，在自己想要鱼与熊掌都兼得的问题上。 可是…… 她也会想，为什么就是不能两全呢？ 安姐眼眶还是红红的，但却没有再流泪，陆霖川看着她的眼睛，表情始终紧绷。 他说：「关掉这间公司，不开了，不就什么烦恼也没有了？你的朋友会回来，你的闺蜜还是闺蜜，甚至于你担心的那一切，也可能就不会发生了，只要沐总监一辈子岌岌无名，不出头，不成功，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不是么？」 安姐又听得一阵刺痛，红着眼睛说：「你不要再激我，我不知道自己还会说出什么话，你……我不想骂你。」 其实你已经骂了，只是你没有察觉到罢了。 陆霖川不怕她骂人，反正是既定之中的事实，骂了就骂了，不少一块肉，只是……还是会难受。 「我没有激你，只是说出事实。」 他平静的眼底无波，像是隔着镜片的海面，语气也是淡淡的，却冷得令人发颤：「事实上，我也很不理解，你一个不适合当老闆的人，为什么非得经营一间服装公司，还……不是你自己开的公司。」 「你够了！！！」 陆霖川觉得不够，他还要问：「所以为什么不关掉呢？因为是你前男友留给你的？还是因为，你还爱着他？」 第249章 这踏马谁能顶得住? 这种事情，封掣早就料到了。 他说：「当然要参加了，如果在这种地方让步，岂不是就让那种人得逞了？」 就算陆霖川什么也没有提前跟自己说，不过，身为一个公司的最高管理者，应该为公司筹谋到何种程度，这一切，还都是他手把手地教给那一位的。 陆霖川想护着安绮婷的公司，就不可能让沐听雪成为那个破坏者，就算，她是自己的人，他也不可能徇私。只不过，她和安绮婷还能因为这种事情吵起来，倒确实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没关系，他早有打算：「到我公司来吧！」 「啊？」 沐听雪眨巴着眼看着封掣，一脸没听懂的表情。 封掣被她微张着合不拢的嘴给逗得有些想笑，不过还是忍住了认真讲：「虽然你应该是打定了主意，自己单枪匹马的上，甚至赌上整个snowy的品牌，可是……电视台那边，没有足够的好处，也不可能随便添个人吧！」 说罢，还是心痒难耐地捏了捏她那张连震惊都可爱到过分的脸，缓声：「但，如果是fc旗下的品牌和首席设计师，所有问题应该就不算是问题了，你说是不是？」 他说的，确实都是现实的问题，但…… 「不行……」 她还是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我不能影响你的公司。」 「那不影响不就可以了？放心吧！一切都会顺利的……」就算不顺利，就算真的要影响，他也不会在意。 可惜，沐听雪很在意，还聪明地又猜 到了什么：「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男人单眉微挑，良久，也只是说了一句：「宝贝儿，太聪明了我会有压力的。」 他这样，她反而更加紧张。 沐听雪不许他逃避问题，直勾勾地看着他，追问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让人教训了一下那个人渣，让他安分一点。」 「只是这样？」 「不然呢？法制社会，你还能杀了他不成？？」 说到这时，封掣还抬手掐了下巴，做认真思考状：「唔……不如说，如果能直接杀掉倒也省了麻烦了，正因为不能杀，所以才让你困扰成这样，但是……也不至于完全没有办法解决，只要你相信我。」 「不行。」 沐听雪还是拒绝：「我不能总是依靠你，也许我说的话像是在逞强，但是，我自己的路，得自己一步一步走下去……」只有这样，哪怕有一天，你真的不再要我，我也能一个人坚强地活着。 封掣明显地感觉到了壁垒。 是一种看不见的无形的墙，生生将她和他的世界隔开了一般，他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像是她又在和自己保持距离一样。 封掣望着她的眼睛，语调微微有些不甘：「就那么不喜欢我帮你？」 「不是，要你帮的呀！就像你说的，电视台那边没有足够的好处，也不可能随便添个人，所以……还是要你帮我的，而且，只有你能帮得了我。」 她说话的时候，双眼亮晶晶的。 有所取捨，有所坚持，沐听雪要证明自己，也想告诉所有人她不会被打垮，更想把坏的影响降到最低，所以，她的判断是以个人名义参加是最好的。 但，现实的问题确实也存在，所以，该要他帮忙，且不需要他费太大气力的事儿，她也不会矫情地说不要。比如现在，她就主动央求说：「帮我跟台长说几句好话吧小封董？我想用自己的品牌，自己上节目。」 男人抿了唇，一时没说话…… 沐听雪歪了歪头，很柔软地又摇了摇他的手：「不行吗？小掣哥哥？」 封掣：「……！！！！！」 这踏马谁能顶得住？ 当然行了！ 一晚上没有睡着…… 安姐早上六点就过来公司了，半趴在办公室上，她嘆一口气转一个面，嘆一口气，再转一个面。 左嘆嘆，右嘆嘆！ 足足嘆到了早九点，当所有员工都过来上班，秘书也推门进来给她送咖啡后，她才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毫无精神地开了电脑。 没有吃早饭，咖啡下肚后有点难受。 她起身，刚想给自己换一杯温开水，办公室门口已传来轻浅的敲门声。 还以为是秘书，她头也没回地叫了声请进…… 身后，门被打开，男人沉稳的脚步声传过来，安姐突然间便似心电感应。 她勐地转身，看到陆霖川时，手里的杯子都拿不稳了：「你，干……干嘛？」 「这个……」 看着她的反应，似乎什么也不用再讲陆霖川便明白了。 他微微一抿唇，无声地嘆了口气，然后，将一个信封摆到了她的办公桌上…… 隔着老远，安姐便看到了信上的三个大字。 她一下子就炸了：「辞职信？」 身体的反应超过了大脑，安姐跨步过去，搁杯的同时，一把抓起那封辞职信，反比着质问他：「你干嘛？我都按你说的做了，你又来辞职是什么意思？」 她这个反应，倒是陆霖川比较意外。 他低头想了想，认真道：「我……只是以为，你不会再想看到我。」 为什么他会这么想的理由，两人心照不宣。 安姐刚才还是生气着脸红，这会儿，耳根子都烧了起来：「我是不想看到你，但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但我没想到，你口口声声说公私分明，原来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我……」 辞职信用力拍到他胸口，安姐瞪他：「收回去吧！我是不会接受的，现在沐沐要离职了，我根本没办法拦他，你总得留下来跟我一起收拾这个烂摊子吧？再说节目马上要开录了，你现在走了，还不如直接让我公司关门大吉! 她说到一半，也不知道是误触了什么开关，突然福至心灵：「不对，你难道就是这个意思，想让我的公司关门大吉？」 「当然不是……」陆霖川无法形容心头的情绪是何种，说是高兴也是，说是失望也是。 昨天，他是一时冲动。 不过，他并不后悔自己这么做了，毕竟，若不是被气成了那样，他可能这辈子也不会对安绮婷做出那么失礼的事。 只是，冲动之后，是善后。 他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来反思，最后才发现，在一间公司竟成了两人关系最大的败笔。 他想留在她身边，无论是何种方式。 但是很显然，如果只是同事，他昨天的行为就越了界，而那个界限一旦被破，两人就再没办法回到正常的同事关系了。 这封辞职信是他的试探，他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 不过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多虑了。 她似乎只有一点点不自在，并不很在意，所以，他隐隐有些失望……这是真的对他没兴趣的意思吧！ 不过，总算还能留在她身边。 算了，知足吧！ 第250章 取而代之，也是理所当然 陆霖川将信封收好，又对她说了一件事：「从昨天开始，姓裴的就不回我邮件了，尽管我已经告诉他沐总监会退出节目，他也没反应，这让我觉得不太正常……」 「难道是没看到消息？」 「应该不是……」 陆霖川摇头，眉头打结道：「因为，他留的电话从昨天开始也打不通。」 安姐：「……」 确实不太正常，虽然安姐也说不出来什么具体的原因，但如果是那个疯狗般的男人，她感觉他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就是不可能淡定。 还是说，他在等待更可怕的一个时机？ 想到这时，安姐勐地一个打抖，该不会又想了什么狗主意吧？ 她的恐慌过于明显，陆霖川下意识伸手扶了她一下，手指触上她肩头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想收回来，却发现她并没有自己想像中排斥的反应，他便有些捨不得收回手指了。 他安慰说：「你也别太担心，我已经让人帮我去查了，先等消息吧！」 「你让谁去查了？可靠吗？能替沐沐保密吗？」 「陆昀川你也认识吧！我让他帮着查一查……」 闻声，安姐眼神微微一动：「你也认识他？」 「嗯……」 陆霖川没有过多解释两人的关系，只说：「他正好跟姓裴的在一个城市开画展，我想，很快我们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安姐点点头，正待接话，突然有人勐一把推开办公室的门。 「姐……」 安露娅闯进来，刚要开口，一眼看到陆霖川，她吓得立刻老实了：「陆……经理，你怎么也在这儿呀？」 安露娅本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跟她姐一样，很憷陆霖川身上这种万事皆在掌握的气场。 总感觉，这种人切开来都是黑的，随便得罪了是要被拆得骨头都不剩下的，所以，她站都站得比平时要直。 安姐见是妹妹，眉头一拧：「怎么了？进来都不知道要敲门的？」 「诶呀！现在哪里是管敲门这种小事的时候，姐你知道吗？沐姐要辞职了……」安露娅一边说话，一边挤眉弄眼的偷瞄边上的陆霖川，却发现他听了这样的事情，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正觉奇怪，又发现自家老姐也没有反应。 安露娅一下子反应过来：「姐，你知道了？」 「她昨天跟我说了。」安姐有气无力地答着，还看了陆霖川一眼。 对方这时正好也低头看过来，两人的视线于半空中狠狠一撞，很快，又故作镇定地各自挪开。 安露娅不是故意的，但恰好就捕捉到了两人间这股子『奇异』的电波，但这会儿她心里掂着其它的事，只焦急地问：「所以你答应了吗？姐你怎么能答应呢？你不是说沐姐是咱们公司的希望吗？而且，那个《天桥佳人》不是马上要开录了么？」 提到这个节目，安姐心口又是一刀。 几次张嘴想解释，最后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还是陆霖川看出了她的窘迫，替她开了这个为难的口：「这件事，正好想跟你说说，换人了，这个节目沐总监不会再上。」 「蛤？？？」安露娅张开的嘴都合不上了。 雷噼了也形容不出来她现在的心情，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陆霖川，又看了看自家老姐。好半天，才磕磕巴巴地反应过来：「该不会……沐姐，就是因为这件事要离职的吧？」 安姐：「……」 安露娅只是随口一说，也没真的觉得是这种可能，但现在一看她姐这一言难尽，又心虚痛苦，还忐忑不安的表情，她顿时脸都青了。 靠！还真是吗？ 可她姐和沐姐不是铁打的闺蜜吗？ 「姐，你，你真的……气死我了。」安露娅一跺脚，直接摔门跑去找沐听雪去了。 她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了，却在安姐心上扎了一把刀，她很难受，手捂着心口又蹲下来。 陆霖川就在她身边，看着她一副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样子。 手都垂下来了，想摸摸她的头，可最后，也不过是在离她发梢两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虚空着，轻轻勾着指头抚了抚。 薄薄的嘴唇轻动，无声地：「对不起！」 其实沐听雪那边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会回来主要是交接工作。 好在之前因为种种变数，她在职时特意招了三个比较有潜力的新人设计师过来，平时她不在公司的时候，也都是他们在处理。现在，自己要走了，也就是跟他们交待几句，然后再定一个牵头的。 只是，她到了样板房才发现，那三个潜人新人之外，还多了一张熟面孔…… 「沐小姐，好久不见！」年轻的女孩穿得很朋克，与之前在封掣家里看到的完全不是一种风格人。 「叶喻言？」 沐听雪一扬眉，意外道：「你怎么在这儿？」 年轻的女孩笑了一下，得意洋洋地笑：「虽然对你很抱歉！不过，这真的是个很不错的机会，我想试试，陆经理又诚意邀请，所以我就过来了。」 「你也是服装设计师？」 「是啊！虽然做的时间没有你久，不过，成绩还不错……」说着，她还有意亮了亮自己的手指。 她的左手上戴着三枚戒指，款式不一，但都能很清楚地看到上面的logo：sharp！ sharp这个工作室她听过，虽不常接触，不过因为工作室设计出来的时装风格十分另类突出，所以她也留意过几次。 听说，sharp工作室的老闆很年轻，是个漂亮的东方女孩。 没想到，竟是叶喻言…… 老实说，如果不是她突然又跳出来，她几乎都要忘记叶喻言了，不过，显然，不相往来是她单方面的意愿，对方并不打算就此和她别过。 「挺好的！」 沐听雪笑了一下：「老实说，你的风格和安康服饰的原风格完全不一样，不过不要紧，公司的订单由他们几个接就好，你作为外援，负责《天桥佳人》的比赛，帮公司打一打gg，倒是挺合适的。」 「没想到沐小姐被抢了参赛资格，竟也能这么从容。」 叶喻言走近她，脸上的笑容甜美，可说出来的话却要多刻薄，有多刻薄：「因为最近封总和你打得火热？所以就飘了？还说什么挺好的，挺合适的？喂喂餵……就这么放心我啊？还是你也很清楚，我的实力就是比你强，取而代之，也是理所应当的？」 第251章 离开才是最好的回报 年轻的女孩攻击性很强，就算她口口声声说她不爱封掣，可对她的针对，倒也一点也不见少。 可惜，沐听雪也不是个吃素的。 玩嘲讽，耍嘴皮子这种事，她也从来没输过。 这时她亦嫣然一笑：「怎么说你也是叶家的女儿，陆城卫视的台长脑子只要没缺根弦，就不至于让叶家的女儿初出道就一轮游回家，你说是不是呀？叶小姐？」 叶喻言：「……」 「好好干！」 经过她时，沐听雪还特意拿出了一副前辈的姿态，温柔一笑：「我挺看好你的，真的~~」 叶喻言感觉自己被轻视了，那是一种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高傲。 她大声道：「可我还是赢了你，就算你不肯承认，可现在能代表公司去参加节目的是我，而你，只能收拾东西走人，甚至，这间公司我没有看到一个人留你……」 仿佛是连老天都想打她的脸，叶喻言的话才刚刚说完，安露娅跑进来。 整个人都挂到了沐听雪身上：「沐姐，你别走了。」 叶喻言：「……」 沐听雪回身看了一眼叶喻言，只差没有将嘲讽两个字写在额头上，不过，她终究是要走的人，也没必要在最后还让安姐为难。 笑着一揽安露娅的肩，她一边带着人出去，一边笑：「干嘛？捨不得我呀？」 「嗯！」 小丫头老老实实地点头，模样别提有多乖了。 沐听雪却笑话她：「还记得我刚来上班的时候，你怎么对我的吗？我还记得你当时说什么来着想……对了……」 安露娅大惊失色，赶紧捂了她的嘴：「诶呀！那些黑歷史你就别提了嘛！当时我年少无知，不懂事，还有眼不识泰山，总之……你别走了行不行？」 两人已走出了样板房，安露娅见四周无人，索性直接道：「沐姐，我刚才知道了，你……别生我姐的气，留下来吧！好好跟我姐说，我觉得我姐和你关系那么好，肯定能改变心意，让你上节目的。」 「不是你姐的问题，是我惹了些麻烦，可能会影响公司，所以才辞职的。」 「什么？你惹上什么麻烦了？就上回那个一千万吗？」 「不是，那个封掣已经帮我还了，是其它的事儿，总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但你只要知道和你没关系就行了。」 她一副什么都是她的问题，与别人无关的样子，但安露娅却十分敏感。 她隐约觉得不是这样，毕竟，她姐都露出那种表情了，怎么可能是沐姐的错？ 无论如何，她还是想留下沐姐，便央求她说：「那如果是这样，你就别辞职啊！就……停薪留职什么的，不是也有这种说法么？」 「不行……」 「为什么？难道是aoao的那位米谢尔总监又来邀请你了？你要去那边发展了？」 安露娅话音方落，躲在角落里的叶喻言便震惊地瞪大了双眼：aoao的米谢尔总监亲自邀请她？还不止一次？ 不，她不可能这么优秀，不可能！ 叶喻言咬紧牙关，暗暗握紧了拳头…… 米谢尔邀请自己的事情，她从没跟安露娅提过。 一是没必要，二是自己本也没打算去，可现在安露娅却这么问了，只有一个可能，安姐讲的。 安姐，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跟安露娅提的这件事？ 怕自己真的离开公司？ 可惜啊！到最后，她没打算去aoao，却还是得离开安姐的公司…… 涌起的心情各种复杂，沐听雪看着安露娅，似乎是在对她解释，便也是想让她帮自己传个话。 她说：「没那回事，我要真想去aoao，也不用等到现在。我说不想依你的停薪留职，是因为我打算把snowy分离出去，自己重新把工作室做起来。」 她这一说，安露娅竟真的安静了下来…… 没深入接触这个行业前，她可能什么也不懂，可最近，她越来越觉得，沐听雪留在她姐的公司是大材小用。且不提aoao向她发出的邀请，就说她自己的品牌snowy，回国的首秀大爆就是实力的证明。 她姐的公司，也是因为snowy那场秀才接了后续那么多订单。 而且，短短不到半年时间，公司的营业额因为沐听雪的到来提升了多少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对公司来说，沐听雪确实是真正的摇钱树。 她们都明白的，放她自由也许才是最大的成全，但，再怎么也不该是用这样的方式离开。 安露娅怎么想也觉得不痛快，她说：「我总觉得，你和我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别想那么多，我和你姐关系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这都是我俩商量过的结果，没事儿……」 从一个顽劣任性的不良少女，到现在能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的好妹妹，安露娅的转变，沐听雪是看在眼里的。 不得不说，她也有点捨不得。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缘分这种东西，最是玄妙，谁也洞察不得先机。 她一心想回报安姐，但现在看来，离开才是最好的回报。 沐听雪抬手拍了拍安露娅的肩，轻声软哄：「其实我来你们公司也就没多久，以前你们没有我，不也一样好好的？再说了，我又不是要走很久，我家你也知道在哪儿，工作室暂时就开在家里，你什么时候想我，来看我就行了。」 「那……」 再说下去其实毫无意义，沐听雪摇摇头，不让她再说：「行了，别这啊那啊的，赶紧的，帮我拿东西，对……就那一箱，你帮我抱着。」 安露娅十分不情愿，但也完全没办法，最后也只能翘着嘴儿，帮她一起把东西搬下了楼…… 公司楼下，高大的男人半靠在引擎盖上，正打着电话。 他长身玉立，两长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一条撑着，一条半曲着，半侧着脸庞俊美，只是冷冷没有颜色。 虽不知道他在跟对方讲些什么，但看那气场，无论是谁，恐怕也是会吓得够呛…… 「让利？不然就可能找下家？他们要是找得到比我们fc更好的下家，你以为还会来磨这0.5%的让利？」 「就让他直接找下家吧！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但如果他下家找得不顺，再回来谈的话，你让他主动反过来自降0.5%的报价，不然，就不用再谈了。」 「还有，以后若这么小的事情你都处理不好的话，你也该找下家了。」 第252章 不小心夸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本是再普通不过的一种行为，但这种温柔，她从来没享受过。 宋凌雅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翻江蹈海…… 为什么呢？ 不是说离婚了么？怎么又在一起了？ 宋凌雅半低着头，熟练地烫茶滤叶，最后浅浅泡出四小杯，一杯给了沐听雪，一杯给了封掣：「来，尝尝我的手艺……」 「还不错！」 封掣礼貌性地评价，转头又问沐听雪：「喝得习惯吗？」 在国外呆了六年，沐听雪习惯了咖啡，其实不太能品出茶的好坏，不过，她还是很捧场地给了评价：「挺好的。」 「沐小姐比我想像中腼腆多了啊！以前……」 宋凌雅其实很努力地想克制自己的情绪，但，真正看到他俩『恩恩爱爱』地在自己面前秀， 还是刺得她难受。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听说沐小姐还是很活泼的。」 「我以前那样不能叫活泼，应该叫任性，烦人……」 察觉得到对方的敌意，沐听雪黑起自己倒是一点也不含煳，她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宋凌雅一眼，客气道：「让宋总见笑了。」 这一声宋总，听得宋凌雅眉头都高高扬了起来。 之后，三人间的气氛便一直有些微妙。 不过宋凌雅毕竟号称商界铁娘子，这种程度的尴尬，她还是很擅长化解的。她索性不接沐听雪的话，直接拉着封掣说生意上的事…… 「你上一次的反击仗打得很不错呀！值得我当成经典案例跟营销部宣传学习了。」 封掣道：「也没什么，不过是多亏了些钱，你要是捨得，也做得到……」 「就是捨不得才佩服你，那么大胆的行为，也只有你想得出来了。」 「沐沐帮我想的……」 「啊？」 宋凌雅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可看他一脸认真，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时，她才总算意识到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夸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宋凌雅语气变得有些微酸：「是沐小姐的点子吗？真是……太厉害了！」 「不过，你最厉害的还是二期的那个连排别墅群设计，居然全部走高定，而且款式还那么新颖多变，我都差点心动了，说真的，上哪钱挖来的人才呀？那么厉害的？」 封掣又说：「沐沐画的手稿，全部！」 「什么？」又是一惊！ 这一次，宋凌雅妙目大张，一度怀疑封掣是在替那个女人打肿脸来充胖子，可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封掣可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 「你是说，连排别墅的设计图纸，都是沐小姐画的？」 封掣还未点头，沐听那边主动接了话，她笑问：「看宋总很吃惊的样子，是不相信吗？」 「没有没有，只是，你不是服装设计师吗？」今天不是还因为要上一个设计类的节目，所以才约了她叔叔？ 「是啊！」 沐听雪谈笑自如地回答着，又补充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还画过油画，建筑什么的，对我来说也不算很难，毕竟……我也不用做工程设计，内部的结构什么的，自有工程部的人操心。」 「是吧！」 宋凌雅讪讪，一点也不想听她这么炫技。 但毕竟这个话题是她自己先挑起来的，所以也没办法怪别人，好在，这时李台长终于过来了。 宋凌雅第一个起身，叫了李台长一声：「叔叔。」 「雅雅，小封……让你们久等了。」 李台长看起来50出头的年纪，微胖，但保养得极好，一张国字脸，眼神精明有神，再配上标志性的大奔头，倒是十分符合他台长的身份。 陆城虽不若京城，但也不是什么虾米大的地方，他能做到台长这个位置，自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人精似的老狐狸，明明看到了三个人，却只打了两位的招唿。 这种区别对待，沐听雪心里清楚，但面色未动，只安安静静地坐在封掣身边。 不怒，也不笑。 她听着他又对封掣说：「啊……现在应该是叫你小封董了啊！果然是青年有为啊！还这么年轻，就已经坐上fc集团第一把交椅了。」 「李叔谬赞。」 李台长笑着坐下，还慈祥道：「诶……不要谦虚嘛！你们俩可都是我看着长大的，都是年纪轻轻就成就非凡，我们这些老东西看着很是欣慰啊！」 「谢谢李叔，不过，今天来找您，是有一事相求……」 封掣面上并不显山露水，但李台长刚才的刻意表演他也不至是看不懂。 都是千年的狐狸，在他跟前玩这种聊斋他也并不很欣赏。 他这个人，惯来不会为难熟人，不过，如果熟人要『为难』他的人，那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果然，他的『一事相求』直接吓得李台长冒了一身汗。 他虽是有意给沐听雪来个下马威，但却没想到封掣的反应这么大…… 李台长悄摸摸看了自家侄女一眼，才心虚道：「小封董就不要说这种客气话了，什么求不求的，自己人，都是自己人。」 是自己人，却连招唿也不打？ 封掣可没这么好煳弄，他笑了一下，那笑意淡淡似有若无，只在唇边打了个绕，但收了不见。可就是那轻浅一勾唇的冷，却让李台长心头勐一阵咯噔。 果然，下一句，他便听封掣笑问：「李叔说不用客气的意思是，这件事没有问题了？」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问题，不过，毕竟你都开了口，我自然会想办法的……」 李台长推诿着，还露出为难之色：「这不，刚刚临时开了个会，就是想提前落实到位了再来见你。」 「喔？是吗？」 『喔』这个语气词，平时封掣不怎么用，毕竟他那么冷。 但用在这种时候，就很耐人寻味。 李台长确实是因为侄女的请求，故意晾了晾沐听雪，但他再怎么也是心有掂量，不打算真的得罪封掣。现在看他如此护短，他哪里还不懂要怎么做？ 立刻，他换了张脸，笑容可掬道：「没有问题，可以让沐小姐以个人的名义参加，只不过毕竟是临时再加的人选，节目组已经没有多余的预算，所以，大家商量的意思是……零酬劳出镜。」 封掣眉头一跳，再望过来的眼神已现冷冽：「李叔，这就有点……」 李台长摆摆手，抢在他说完前露出更加为难的脸色：「我也知道，这条件太过苛刻，但是，我很为难呀！这偌大的电视台，毕竟也不是我一张嘴说了算，您说呢小封董？」 第253章 确实是个不把钱当钱的主 这『您』字都用上了，他还是个长辈…… 封掣明白这老狐狸是在向自己讨『东西』呢！不过，既然带了沐听雪来，他也早早就做好了要大出血的准备。 可他再多加一个贊助的话还不及出口，一直静而不语的沐听雪，突然动了。 她正色看向李台长：「奖励呢？也不给吗？」 眼看着就要听到自己想听的话了，李台长原本全副的注意力都在封掣那儿，结果却被沐听雪打了岔。 他微有不爽，但还是好脾气地回答说：「那些都是贊助商提供的，当然是会给的……不过，前提是沐小姐能拿到周冠军。」 「我问的是总冠军奖励。」 还没确定能参加，就掂上总冠军的奖励了？ 口气不小…… 李台长见多了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心里其实颇为不屑，不过碍于封掣的面子，他面上还是一副笑面佛：「只要沐小姐能拿到总冠军，奖励自然都是你的……」 「好，那就签约吧！」 不是…… 这就决定了？他想要的剧本可不是这么走的呢！ 不过，不给酬劳都愿意参加？这可不是钱的事儿，是这一个季度，她若是没能冲冠，可能会颗粒无收的事。 这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仗着封掣现在宠她，所以就不把钱当钱了？ 虽然以封掣之前那炸楼的作风，确实是个不把钱当钱的主，但…… 李台长拿眼去觎封掣，试探道：「呃……小封董的意思呢？」 「听她的。」 李台长：「……」 听……她的？ 这三个字可就不是简简单单普通的三个字了，李台长这种人精，一眼就看出来两人间不寻常的气场。 虽说是向着自家孩子，但男人还是最了解男人，李台长一看封掣这语气，就知道宋凌雅又没戏了。 有点可惜，如果侄女能钓上封掣，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 但……强扭的瓜，它毕竟不甜！ 更何况封掣这种人，也不是别人随便什么女人便能掌控的。只不过，这还是与他的计划有所出入，他本来亮出零酬劳是想激一激封掣，让他再从指头缝儿里『漏 』点好处的。 但现在被沐听雪这么一搅和，也只能是见好就收了。 好在，原本沐听雪就是他们这档节目最想邀请的嘉宾，给的酬劳也是最高的，现在直接不要钱这么划算，没理由不答应。 也就…… 只好对不起自家这个痴情的傻侄女了。 果然，他一应下宋凌雅便有些坐不住，她频频对李台长使眼色，奈何对方现在单方面地切断了和她的『电波』，自然『连线』不上。 宋凌雅也不是什么没脑子的女人，顿时也知大势已去…… 连她亲叔叔都不肯站在她这一边，她又还能怎么样？ 只是，当场是发作不了，待人一走，她还是忍不住：「叔叔，您不是答应过要拒绝她的吗？」 「零酬劳，这还不算拒绝？」 李台长语重心长：「雅雅啊！你是个聪明的女孩，难道还看不明白封掣对她那个前妻，是动真格的了么？」 宋凌雅心一哽，谁要听这个了？ 她从不是什么不理智的女人，若不然也就不会守株待兔多年，等到封掣都成了别人的男人才来后悔…… 不想后悔，所以她也任性了这一次：「那又如何？我只是求您帮我嗝应一下沐听雪罢了。」 「这还不算嗝应她？你没看刚才人家的态度，总冠军是那么好拿的吗？人家那是在跟封掣立军令状呢！你看，她一说完那小子不就说听她的了么？」 她是看到了，所以更气了。 气得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立场，只一味地要求：「您就说不能加人不行吗？」 李台长倒是没想到她会直接这么说。 要知道，宋凌雅可是这一辈人里面，脑子转得最快，生意做得最好的，若非她原本不姓宋，宋家的家业可能都轮不上宋凌寒来继承。 可一遇到男人这种事情，她竟也变得如此无脑。 李台长摇了摇头，有些失望道：「你觉得封掣会接受这个理由？雅雅啊！我答应你的前提是不得罪封掣，他们封家别说是在陆城，就是京城，也没几个人敢不给他们面子。」 「何况，这件事对台里来说，本就是百利而无一害，我答应帮你用这种明显的滥理由拒这一次，已经是我最大的权限了。」 宋凌雅可不吃这一套，只冷冷道：「我和您才是一家人。」 「雅雅啊！还是那句话，电视台不是我一个人的，我都已经甩出零酬劳这种没底限的合同了，如果她这都答应了我还要拒绝，你以为我这个台长还能当几天？」 宋凌雅：「……」 她不是蠢货，不会完全相信叔叔的一面之词，但也不能否认他说的确实是事实。 至少，对电视台来说，沐听雪的零酬劳参加直接就给台里省了几百万。再加上后期她上节目后，可能会带来的效果，宋凌雅沉了沉脸，已经开始在心里构想其它的办法了。 而这时，李台长还未意识到她的转变，又端起了一副长辈之态：「还有一句话，我早就想劝你了，这世上，也不是只有一个男人，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除了你弟弟不行，不还有两个吗？我看安家那个小子就很不错嘛！再不济，厉家那个孩子不也长得很好看吗？」 「您不帮我就算了，何必这样说？」 「我不是不帮你，是帮不了你……」 闻声，宋凌雅一声冷笑，嘲讽道：「是我的错，为难叔叔了，不过您放心，以后不会再麻烦你了……」 话到这里，她还意有所指地来了一句：「反正，麻烦了也没用。」 「你……」 李台长算是彻底被这个侄女给气着了，他转头就给他哥打了通电话，可事情才刚说完，他哥还说了他一顿。 李台长在外也是个体面人，怎么也咽不下这一口气。 他道：「大哥你怎么能不讲道理？上来就骂人？」 「这个事儿能怨我吗？不是怨她自己没本事抓住人家封掣的心吗？」 「不是我说，你这女儿以为自己姓宋，就真的是宋家的小姐了？她不要忘了，她妈妈才是真正宋家的小姐，她只是跟着她妈妈姓宋而已。大哥，我说实话，雅雅这个性子不改，别说是封掣，哪个男人也不会要……」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还气得直接拉黑了自家亲大哥。 第254章 总不能太亏待自己 陆霖川的办公室门敞着，里面传来他讲电话的声音。 这几天，两人间的气氛总有些奇怪，安姐有点想躲开他，但注意力却时不时总被吸引。 不看他那张气人的脸，只听声音的话…… 其实陆霖川的声音是很好听的，安姐不自觉地站定，偷偷摸摸地听了一站会儿，只是听着听着，她突然闯了进去。 「你是要去见陆昀川吗？」 陆霖川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直接对电话那头说了声待会儿见，便挂了电话。 安姐走上前，大声说：「我也要去。」 「可是……」 安姐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道：「我也认识陆昀川的，而且，他最清楚我和沐沐是什么关系，我去的话，他也不至于会介意吧？」 介意什么的，自然是不会。 只不过，他本想和陆昀川整理一下两人的关系的，如果到时候安姐在场，可能会有些不好提。 所以，他还是委婉地拒绝道：「我和他可能还有点其它的私事要聊，你去了，不太方便。」 安姐马上说：「没关系，先聊我要听的，听完我就走，这样总行了吧！」 陆霖川：「……」 他还是很想拒绝，可安姐的眼神让他明白，拒绝也是没用的。 最后，也只能依她了。 安姐没有开车，直接上了陆霖川的车。 有现成的司机，谁要自己开车呀！ 不过，陆霖川这人看起来生活挺朴素的，开的车子倒是几百万的豪车，比安姐的车要好多了。 她上了车后，无意识地看了他一眼。 陆霖川却仿佛能读懂她的想法，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解释：「办公椅，床，还有车，都是我最常用的东西，总不能太亏待自己。」 「……」 安姐没有接话，但却可以理解他的意思。 虽然安姐的公司小，但因为早期经营不善，陆霖川过来后一直很忙，他每天除了睡觉，在办公桌前坐的时间最久，所以办公椅要好一点的，而车子…… 安姐的公司太小，没有给他配专门的司机，所以他经常得自己开车，所以车子好一点，他也会舒服一点。 想到这里，安姐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事实上，她也很清楚，如果不是看在封掣的面子上，以陆霖川的能力，完全没必要屈就在她这种地方。他说沐听雪留在她的公司是大材小用，埋没了才华，但其实……他也一样。 可是，就算有所亏欠，但安姐果然还是很依赖他，也不想让他这么离开…… 所以，也只能一直亏着了。 想到这里，她也不知为何又想到那天他的吻，有种，自己好像是在用自己吊着他的感觉…… 渣女行径啊！ 安姐感慨间，两人也到了约见的地点。 那个地方客满，几乎没有停车的位置，陆霖川便把钥匙交给了泊车小弟后，直接领着安姐去了约定的包间。 陆昀川提前到了，一个人等在里面。 察觉到有人进来，他立刻紧张地站了起来，结果却发现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看着巧笑倩兮的美人，陆昀川呆了呆：「安总……」 虽知道哥哥在安绮婷的公司上班，但看到他们一起过来时，他还是有些意外。他还以为，今天是私人会面时间，甚至都做好了，要跟哥哥叙一叙家常的心理准备的，结果…… 哥哥这是故意带个外人过来，暗示自己不想聊那些的意思？ 分秒之间，陆昀川的脑子里已转过好几道弯，但很快，他就又打起精神笑了笑：「你们是一起来的？」 安姐可不知道他想了有那么多，只有些抱歉道：「我听说是要聊沐沐的事情，就想过来一起听听，陆大画家，介不介意我一起听？」 陆昀川松了一口气，忙道：「不介意，不介意……」 「我就说吧！他不会介意的……」 安姐也同样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扭头看向身后的陆霖川，说：「不过，你放心，你说完沐沐的事情我就走，不影响你们聊别的。」 陆昀川恰好听到了这一句，意外地看了哥哥一眼：「聊别的……是什么意思？」 安姐一指身边的男人：「他说的啊！你们不是还有其它的私事要聊么？」 「咳……」陆霖川尴尬到圈指在嘴边清咳了一声。 陆昀川也是满眼尬色：「啊！是有点……」原来，哥哥不是不想聊，是安总非要跟着来。 陆昀川耳朵有些烧，看着哥哥时，不知为何挺激动。 安姐哪知这俩人是亲兄弟，还以为是什么生意上的事情，或者其它什么别的私事，便很利索道：「那就搞快点，先说说看那个姓裴的情况？对了，陆大画家，你在电话里说他现在不大好是什么意思？」 大家都不是磨磨叽叽的人，安姐都直入主题了，陆昀川也没再含煳。 直言道：「听说是遇到了黑手党，他被打劫，受了很严重的伤。」 一听这话，安姐眼睛都亮了，十分不善良地说：「报应啊！」 「虽然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有点奇怪……」 陆昀川现在已经知道沐听雪和裴晔之前的过节，那么一个卑鄙无耻的同行，他是不会同情的，但，他也是个极为敏锐的人，能注意到很多别人注意不到的细节。 而裴晔突然遇袭，他最在意的一点就是：「他的右手，被那些人切下来，扔了。」 安姐一下子瞪大了眼：「什……什么？」 「字面上的意思，那些人把他家里值钱的都抢了，还抢走了很多值钱的画，最后……把人打个半死不说，还砍了他的右手……」再一次提到这个细节，陆昀川的眉头拧得紧紧的。 他说：「警方那边找了很久，没找到他的右手，最后……在一条藏獒的窝里，找到了仅余的一根小指……」 安姐：「……」这就有点，惊悚了！ 陆昀川非常纠结地说：「虽然是遇到了穷凶极恶的黑手党，但故意切他手这件事，总让我觉得……不大合逻辑，而且，姓裴的现在也算是画界的名家了，没了手，也就等同于没了一切，对他来说，应该是比死还残酷的结果 。」 说到这里，陆昀川又想到了沐听雪的手…… 瞬间，那对他仅剩的半点同情心，也都消失无踪：「不过……他那种人，也许还得罪了什么人也说不定，总之，一时半会应该是没办法回来害人的。」 他这一说，三个人都沉默了！ 特别是情绪反应较大的安姐，她先是噁心地拧了眉头，之后，脸上又浮现一抹少年的忧色。 那表情，像是觉得应该觉得痛快，但又不知道应不应该说痛快的纠结。 第255章 分明是在搞事情 汪姿彤毕竟还年轻，初出社会的她没经歷过现实的毒打，还以为所谓的比赛就跟她在学校里一样，大家凭本事吃饭，靠实力出道。 结果到了这儿，一天还没呆到，她就发现事情和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喂喂喂！ 这又不是娱乐圈，一开始就这样搞事情带节奏是几个意思？ 她年轻气盛，直接就炸了：「那女的什么意思啊？沐姐你是为什么被换下来的别人不清楚，她还不清楚吗？她故意那么说，分明是在搞事情。」 身为当事人的沐听雪比她淡定得多，还反问她：「对啊！她就是故意搞事情，你还上当？」 汪姿彤咽了咽，一脸被噎到的尴尬。 但还是很纠结，很不服气：「不是……那也不能随便让她说吧！这样大家肯定会误会的，至少，要是我不知道内情的话，肯定会以为是你的抛弃了安姐的公司，她没办法才来救场的。」 这一点，哪还要她来说，沐听雪早就料到了，但却不是因为叶喻言说了这几句话，她才料到，而是决定来参加比赛前，她就已经算到了所有可能会遭遇的『意外』。 虽然不一定能算个十足十的准，不过，这种程度的语言攻击，不过是要来搞她的心态。 她要是真上当了，那才是真的蠢。 沐听雪甚至还拍了拍小搭档的手：「淡定，也不是所有人都会信的。至少，聪明有脑子的，仔细想一想，就能明白个人厉害了。」 但汪姿彤显然没有她想的那么聪明，她替她嗝应道：「沐姐，你也太好欺……说话了，她们信不信也会戴有色眼镜看你的，还会说得很难听的。」 其实现在就有人在说，她刚才已经听到了，但不好告诉沐听雪，怕她听了难过。 可沐听雪仍是一脸老神在在的样子：「就算她们说的难听，也不见得是受了叶喻言的挑衅，当没听到就好。」 「咱们是可以当没听到，也可以不跟他们计较，可这不是封闭性质的比赛，节目一播出去，观众会误会你的，到那时……」 这一次，她不等汪姿彤说完她的担心，直接笑了：「那也得有机会播出去呀！你以为，电视台会放任这个事情发酵？白哥的脸色没看出来吗？无论她说了什么，都会被剪掉。」 「那要是不剪呢？」 面对这个问题，沐听雪答得毫不犹豫，且理直气壮：「 那我就打电话给封掣，让他要求他们必须剪。」 只这一句，原本还气得冒烟的小姑娘一下子安静了。 好一会儿，她才笑眯眯地放下心来：「对啊！咱们还有小封董……我怎么忘了他了，嘻嘻嘻嘻！是我太冲动了，还是沐姐你淡定。」 「放心了吧？」 「嗯！」 但其实，事情也远不如沐听雪想的那么容易解决，至少，她控制不了竞争对手的恶意揣测。 那些看起来或是无害，或是温和的对手，都好像是生怕她听不到一般，故意大声说着她的坏话，以试图紊乱她平静的内心，搞一搞她的赛前心态。 其实大家无怨无仇，只不过是同时来参加了一个节目。 但，比赛性质的节目会直接吊起人最深的欲望。同行本就是冤家，更何况，这个大赛的奖励还定得挺高，于是各色的嘴脸也纷纷呈现，有敌意的，无敌意的，还有单纯看好戏的…… 各种声音，各种难听！ 许多时候，谣言就是这么产生的。一群人在一起随便分析，加上揣测，最后把臆想出来的东西，当成是真相，到处传播，还自诩正义。 「听见了没有？之前叶喻言说的那些话，你们觉得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 有认识沐听雪的，直接把自己知道的事情抖了出来：「不记得沐听雪最初回国时的那场大秀了吗？那时候，她挂的还是安康服饰的名。」 「你是说，她鸽了安康服饰？可为什么呀？她这不还是参加了吗？」 「那怎么能一样，现在她是以个人名义参加的，如果以安康的名义参加 ，以后打出名头了也是安康的名头吧？」 这句话后，所有人都仿佛明白了什么，聚在一起叽叽咕咕。 可殊不知，她们所有的聊天都有摄像头记录的，躲在摄像头背后的导演和制作人们，等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只有周系系看得频频皱眉，她虽然想要一场『血腥』的开篇，但，牺牲的人若一开始就是沐听雪的话，她压力就太大了。 那可不仅仅是自己同学的闺蜜，还是人家小封董的心头肉啊！ 可周系系的担心毕竟是在背后，镜头前有那些设计师大多还都算是『素人』，她们不是明星，不靠粉丝吃饭，也不懂得什么叫在镜头前要注意形象，小心收敛。 所以该说的，不该说的，她们全一股脑儿的都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但我听说，她和安康的女总裁是闺蜜啊！这是为了出名，闺蜜反目了么？」 「这年头，闺蜜不就是拿来捅刀子的么？」 「倒也是……这么说来，叶喻言就是安康请来跟沐听雪打擂台的呀？」 「何止，龙氏服饰听说和安康服饰一直是死对头啊！我看是要好玩了……」 「也好，让她们狗咬狗一嘴毛，最好一起咬死了，我们就可以轻轻松松胜出啦！」有位女设计说话不过脑子，一出口就被其它几位瞪了。 「呵！就凭你？胜出？」 「所以，你的实力就是等着别人倒霉，自己白捡胜利？恕我直言，你这样，是走不到总决赛的。」 「就是……」 塑料的小船，说翻就翻。 只不过，这些人也没打听打听沐听雪是干什么出身的。她从八岁开始，就参加了各种各样的比赛，和儿童比，和青少年的比，和成年人比，甚至和画界大佬们比…… 说她是在比赛和争议中成长起来的，都一点不为过。 她的心态，一般人是搞不了的。 只不过，这真的不是什么长舌妇比赛？还没开始呢！怎么嘴上的戏比手艺上的还要多？ 沐听雪是真不太想理会这些，毕竟这不是什么选秀的节目，需要的是实力，是才华。 而她，有信心走到最后…… 还有什么比拿到总冠军更能让这些人闭嘴的呢？ 但除了那些人的嘴碎，最令她感觉到为难的是另一个问题，四人一间的房间，她偏偏就和叶喻言分到了同一间。 第256章 不，她不信…… 沐听雪几乎是立刻就想换房。 可惜，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之前叶喻言那些话的影响，其它几位女设计师都不太想换，更不愿意和她打交道的样子。至于叶喻言，她好像乐见其成，只笑笑地看着沐听雪，完全没有要换房间的意思。 行，沐听雪明白了。 不换就不换，反正，至少寝室里还有两个外人，叶喻言就算想要搞事情，应该也会顾忌一下其它人。只是很可惜，她好像又低估了这位叶小姐对她的敌意。 不过是洗了个澡，出来时就发现自己的被子全都湿嗒嗒的，不用拧，都在滴着水。 叶喻言抱着水杯站在她床边：「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就，手滑……」 她嘴里说着抱歉，但脸上却半丝不见歉意。 沐听雪看着自己的被子，原本还平静的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寒。 面对如此低段位的手法，她真的觉得很好笑。 不过，既然叶喻言想玩这种低段位，那她就奉陪到底…… 「既然不是故意的，也不用道歉了。」沐听雪说着，一转身，回了浴室。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怂样，叶喻言还在沾沾自喜地笑，甚至夸张地对着浴室的门说：「你怎么又回浴室了？不是刚洗好澡吗？不会是进去哭鼻子啊？没必要吧！这么脆弱可怎么好？再说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我把我的被子让给你，我再去找导演组要……」 余下的话，在她看到沐听雪端着一盆水出来时，直接噤了声。 一开始，她还不知道沐听雪要做什么，只愣愣地看着她和盆里的水，直到眼睁睁看着她朝自己的床边走时，叶喻言脑中突然接响了警报。 「喂！你……干什么？」 干什么？ 当然是她也手『滑』了…… 当着叶喻言的面，沐听雪直接将那一盆水全都倒在了她的床上，喔……还有她一起的模特床上。 倒完后，她把盆儿朝她床上一扔，毫无歉意道：「我是故意的，不过，我可不会对你说抱歉。」 「你……你……」 叶喻言完全没想到她是这种反应，整个人都惊呆了！ 「怎么了？这么吃惊啊？唔……还是你觉得，我遇到这种事后，应该按着你的剧本，去哭鼻子找导演组告你的状？」 不就是恶女剧本吗？ 她也会。 沐听雪还故意半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瞧着她：「有这个必要吗？你又不是故意的……不过，我这个人呢！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善良，就算别人不是故意的，惹到我了，我也会报復回去。但报復这种事情，我觉得只有自己亲自动手才给力，你给我一下，我自然要还你两下，这才符合我这种亚女剧本嘛！是不是啊？叶小姐？」 怎么会这样？ 她……原来根本不是自己以为的那种脆弱的小白花吗？ 叶喻言不敢相信地瞪着她，气得冒烟：「你就不怕观众看到你恶劣的本质吗？这里可是有20多台摄像机在拍摄的……」 「那又如何？」 沐听雪不以为意，还嚣张至极：「只要这些镜头不播出来，又有谁知道？」 只这一句，叶喻言双眸大张，瞬间领会其意的她顿时后悔不迭…… 果然，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大家看到的那么纯良。 她想说，你就不怕封少嫌弃你是这种坏女人吗？可话到嘴边，又想起沐听雪刚才那嚣张的一句，镜头不会播出来…… 让这些录好的镜头播不出来，除了冠名节目的fc之外，谁也不可能做到。 封掣，竟对她纵容至此么？ 不，她不信…… 新布置好的房间，四张新买的单人床有三张在滴着水…… 且不提损坏的这些节目『道具』需要多少钱，最令周系系头疼的，是沐听雪和叶喻言不对盘的程度，竟完全超乎她的预料。 事实上，会安排她们住一起，是节目组商议后的决定。 毕竟一档节目除了噱头之外，也需要争议，观众对选手们的喜欢和讨厌，都能决定这个节目的火爆程度。而私下里选手们相处的细节，可以做花絮，也可以拉偏架。 她手里边甚至还有安康和龙氏这两位参加选手相爱相杀的『剧本』，而原本，叶喻言和沐听雪，走的是死对头互看不顺，或者是惺惺相惜剧本。 可现在…… 周系系抚额：「这是怎么回事？」 「手滑！」叶喻言仍旧毫无诚意地解释着。 沐听雪没有出声，只笑了一下，只是那个笑意，周系系看得皮又绷了绷…… 她恼火道：「什么样的手滑，能把床滑成这样？」 这一次叶喻言装乖没说话，是沐听雪解释的：「这么多摄像头，应该都录下来了，周pd看看不就知道了？」 客客气气的语气，但却没像之前一样叫她姐。 周系系不确定她这是怕节目里叫自己姐引发别人的怀疑还是其它，但是总归，划清界限的感觉她是察觉出来了。 毕竟节目才开录，真正的较量都还没有开始，就这样了，她确实很为难：「才第一天，就一定搞到这样难看吗？算了……你们还是不要住一起了，这样……喻言，你和诗漫换到对面住吧！」 叶喻言完全不接受：「为什么要我们换，不是她们换？」 「你怎么……」不识抬举？ 「没关系！」求之不得，沐听雪主动叫了身边的汪姿彤：「收行李吧！她们不换，咱们换。」 汪姿彤全程懵逼：「……」 这就换房啦？只是换房间就可以啦？ 她还以为把床弄成这样，会挨周pd骂的，或者要赔偿的，但是居然只是这样……？ 三观受到了冲击的汪姿彤虽满脑门问号，但还是飞快地和沐听雪一起收起行李搬了家。两人进到对门的新房间里，明显感觉这里面的条件没有那间房好。 不过，她完全不在意，还高兴地说：「沐姐，你刚才太帅了，但我真没想到，你……嘿嘿！连何诗漫的床也不放过……」 「她俩一伙的，要泼当然是一起了。」 汪姿彤听了又是一声嘿嘿：「可是刚才周pd的脸色好难看啊！你不怕她生气吗？」 「她都不怕我生气了，我还怕她生气？」 说完，她又点了汪姿彤一句：「你不会真以为我们就那么手气好，能和叶喻言抽到一间房吧？」 汪姿彤贬着她的卡姿兰大眼睛：「不是吗？」 「周pd想要收视率，期待我俩撕起来，那我岂能辜负她？当然要大闹一场了……」 「所以，你就是故意的，为了让周pd帮我们换房间？」 「差不多吧！」 沐听雪轻声道，一派尽在她掌握的淡然：「她除非不想这个节目录下去，不然，应该不敢再故意安排我和叶喻言一起了。」 话到这里，她还轻声自嘲：「无恶不作的沐三小姐，想当年，也不是白叫的。」 「可那些镜头，万一真的播出去了……」 「量他们也没这个胆……」 这一点她完全不担心，只冷冷道：「除非，这个节目它不想正常播出了。」 第257章 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啊? 原来的房间里，叶喻言气得直接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掀翻了。 不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沐听雪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人？ 她之前对白哥说了那样的话她都没反应，为什么现在只是一杯水，她就反应这么大？她刚才搬走时的表情，那么高兴，分明是巴不得如此，所以，自己这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被人套路啊么？ 叶喻言气得全身都在发抖，甚至在洗手间里发狂尖叫。 何诗漫原本在认命地帮叶喻言收拾被掀翻在地的东西，这时听到她的叫声，害怕把其它的选手引过来看笑话，只能赶紧过去先安抚安抚她。 真倒霉！摊上个这么不省心的。 进去洗手间前，高个的女生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才挤出一丝温，走过去轻拍着叶喻言的背：「喻言，别叫了，万一把其它人引过来，人家会看你笑话的。」 「你管我，我看你是怕别人笑话你才假装过来安慰我的是不是？」 是，我就是…… 要不是怕别人笑我跟了个撒币，我才不管你。 可谁让我倒了八辈子霉，好不容易抓到这么好一个机会，还匹配了您这么个任性的大小姐呢？ 何诗漫强忍着想要对她翻白眼的冲动，还是好脾气地劝：「真的，你别自讨苦吃了，我刚才就说了这样做行不通的，你都不信我。」 「闭嘴！我要你教训我？」 「我不是教训你，是想告诉你，沐听雪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比你还要不良，你……玩这种，搞不过她的……」 「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吗？」 妈哒智障，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啊？ 而且，她就是瞧不起叶喻言这种自己没什么特别大的本事，只仗着家里有靠山，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可惜，同人不同命，人家生在那样的家庭里，人家就有任性的资本。 她这个没有资本的人，也只能像狗一样讨好着自己看不起的人。 她说：「来之前，老闆给我看过沐听雪的资料，上面写着，她以前就是个不良，打架斗欧，无所不干，从12岁到20岁，她闯过的祸，撕过的逼一年365天都数不完。还有，她武力值很高，跆拳道九段高手，你……还是不要明着惹她的好。」 听到这里，叶喻言又惊呆了。 她从不知道沐听雪竟是这样厉害的角色，毕竟，六年前她还小，完全不到联姻的年纪，也根本没有考虑过封掣这个人。所以，她刚才其实是在死亡的边缘蹦哒吗？ 靠！怎么不早点告诉她？ 害她…… 叶喻言又瞪了何诗漫一眼：「你到底是她的人还是我的人？怎么尽帮她说话？」 「正因为我是你的人，才不想你自讨苦吃啊！」 何诗漫解释说:「那位，只是长得乖巧 ，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一点，还要她来告诉她？ 哼！ 可是，如果沐听雪小时候是不良的话…… 那，或许，她真的不用再亲自动手了，只是等节目上了后， 她再悄悄把这样的消息放出去，不怕她名声不臭。 到那时，再想办法带一带节奏，把她赶出节目组…… 想到这里，叶喻言终于气顺了许多。 脸上原本的郁色，也瞬间被得色所取代。 资本的力量，简单来说，就是没什么事情做不到。 如果做不到，那不过是因为钱太少…… 更何况，封掣的fc还是《天桥佳人》最大的冠名贊助商，所以虽然他是见不到沐听雪本人，但她在里面做了什么事，受了什么委屈，生了什么气，全都会有人事无巨细地传出来，甚至包括那边所有刚拍摄到的视频资料。 而最近的祝符，除了帮封掣打理好大多业务之外，还多了一件『重要』工作。 那就是抽空帮老闆看视频。 当然，也不看看全部，只看沐听雪的部分…… 这不，看完重要视频的他，正抱着平板言简意骇地跟封掣汇报工作。毕竟是第一助理，他的总结能力相当优秀。三两句就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勾勒出了个大概给封掣听。 讲完重点，他抬头看过来：「以上，就是今天沐小姐录制过程中，发生的……趣事。」 封掣眉宇未动，只薄唇轻勾：「不错，确实挺有趣儿……」 祝符又道：「沐小姐那么厉……聪明，不可能吃亏的，就算是叶小姐也不是她对手。」 封掣点点头，自己也抱了个平板在看视频。 这是祝符特意标记过的地方，指明了就是这里起的冲突，封掣将视频条拉到祝符说的时间段。 一入镜，就是叶喻言的挑衅！ 男人原本还带笑的脸垮下来，直到亲眼看到沐听雪反泼回去的那一盆水后，才总算又松开了眉头。 他说：「沐沐最近太乖了，倒让我忘了她以前是什么样子……」 这一段泼水，他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最后，忍不住又道：「还挺可爱的！」 祝符：「……！！」 喂喂喂！老闆您是不是对『可爱』这两个字有什么误会？ 不过，要是他们的未来老闆娘被人欺负了，还毫无还手之力也实在…… 算了，滤镜！滤镜！ 「我想跟她视频！」封掣说。 刚松下一口气的祝大助理立刻垮了个批脸，耿直道：「恐怕不行，沐小姐进节目组后，手机被收了……」 封掣头也不抬，只坚持道：「我想跟她视频！」 「真的不……」 封掣抬起头来，黑黢黢的眼瞳只那么淡淡扫了祝符一眼，上道的大助理，立刻滑跪：「行，我马上就去安排！」 还是资本的力量，说安排就安排。 祝符只打了一通电话过去，半个小时后，沐听雪就被总导演许诺单独叫到了一间没有安装任何摄像头的房间里。 起初，她还有些奇怪，以为是泼水事件又有了什么变故。 结果，许诺只是主动把她的手机递给了她：「小封董说要跟你视频，不过，最多半个小时，之后，手机还是要收走的……」 沐听雪点点头，伸手想要接过自己的手机，却听许诺又道：「沐沐，你放心，那些不利的画面我们会剪掉的。」 换言之，你视频的时候就不要和封董告状了。 沐听雪浅笑着一扬眉：「谢谢！」 许诺见她听懂了，这才放心地把手机还给了她。 之后，自己主动出了房间，还体贴地帮她带上了门…… 第258章 曾经的辉煌，是一道道陈伤 眼看着主意没讨到，大家的讨论方向还越来越邪教了，祝符适时地打断了众美女的天马行空。 直接不管了，就老老实实地问了她们何谓保养？ 这个问题众美女都是专家，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许多，祝助理的小笔记飞快地记了十页要点后，总算感觉自己可以了。 然后，他信心满满地回了董事长办公室。 「是这样的，根据秘书室的众姐妹推荐，咱们公司生产的fc祛黑眼膜就很好。我给您取了一些试用品过来，是要送到节目组给沐小姐吗？」 祝大助理双手呈上，还暗戳戳偷瞄他家老闆的脸色。 「不是送她的……」 听到这个回答，祝大助理倒抽一口冷气。 啊这…… 真有小妖精啦？ 「我用的。」 祝大助理再度倒抽一口冷气，居然真的大老闆自己用啊！ 啊这…… 然而还不等他真正感嘆完，他家不耻下问的大老闆又问了：「这个要怎么用？」 这题他会答。 祝符飞快地掏出自己刚刚记下的小笔记，开始一条一条地照着念：「第一步，应该是清洁，之后再把这东西贴到眼皮上，然后……」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封掣听得头昏脑涨，感觉比听几个小时的招标汇报都要困难。听到最后，也完全没听懂个要点，只好一挥手：「别说了，直接列印出来放我办公桌上吧！另外……」 晃了晃手里的样品，封掣吩咐：「弄一箱在我办公室里，再送一箱到我家里。」 「是……」 沐听雪当然不知道自己随便一句话，会对封掣造成如此困扰，她那会儿也和汪姿彤一起在贴面膜。原本汪姿彤带的是自己常用的那一种，却被她强行安利了fc新出的美白面膜。 两人各自躺在床上，脸上贴着面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虽说是做足了准备的，但汪姿彤毕竟还是个小姑娘，而且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性质的比赛。她有点紧张地看向沐听雪，小声问：「沐姐，明天就要正式开录第一场淘汰赛了，你紧张吗？」 「还行吧！」 「我好紧张啊！」 沐听雪扭头看了她一眼，安慰她：「紧张也是好事，紧张代表重视，只有重视了，才能集中精力做好，但是……也需张弛有度，不能过度紧张了。」 「沐姐，你心态真好！」 「以前也不是，第一次比赛的时候，我也紧张过……」一句话像是把她带回了过去。 沐听雪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不由语气也变得温柔无比：「忐忐忑忑两个月才盼到结果，高兴得想跳起来告诉全世界，又不太好意思明着说，傻死了。」 毕竟是汪老师的孙女，汪姿彤自然也知道她说是什么比赛，她立刻双眼闪闪道：「我也听说过了，那一年，沐姐你才八岁吧！真是太厉害了……」 「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我八岁的时候，比的也是我的同龄人，其实作品都只是那样。」 汪姿彤却不许她这么说，还道：「你太谦虚了， 你那幅画可还在我家里摆着呢！我可不认为那是幅只是那样的画……」 汪姿彤的话一出口，好一会儿房间里都没有声音。 汪姿彤是不知道提到爷爷后，沐听雪是什么反应，所以在等，而沐听雪则是因为她突然听到了汪老师，有点不知如何接话了。 长到这么大，沐听雪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把自己当孩子一样疼的汪老师。 怕面对他的失望，所以，她回国这么久都不敢去见他。 包括这一次那么主动地想要帮汪姿彤，也是想侧面地弥补一下自己的歉疚，可是，她也很清楚，汪老师要的不是这样的弥补…… 沐听雪微微眨了眨眼，脑子里突然飘过之前封掣无意中对自己提过的一句话。 那时候，她也是提到了自己对汪老师的愧意，封掣却告诉她：「有时候，你需要做的就是示弱，放下所谓的自尊，承认自己的错误，这不叫放弃，而叫成长。」 成长……吗？ 汪姿彤久等不到她的回应，主动又提了一句：「我爷爷那么挑剔的一个人，只有对你从来都是满口夸赞，对所有的学生，他从来没说过你的一声不好。」 「你是不知道，你以前留在我家的每一幅作品，都被我爷爷好好地装裱好了，挂在他的宝贝画室里，就连我们，也只许看，不许摸……」 沐听雪：「……」 她总是刻意让自己不要去想以前的事，因为以前有多开心，后来想起就有多痛苦。 那些曾经的辉煌，对现在的她来说就是一道道陈伤。 不碰都会痛，更何况，还要狠狠碰触…… 所以，她不敢去见自己的老师，不敢跟他坦白自己的手伤，甚至不敢再去看自己的那些画。 可是，老师该有多难过啊！ 沐听雪突然间揪紧了自己身下的床单，无意识地问：「汪老师……他还好吗？」 「挺好的，身体虽然也有些老年人的毛病，但也还算精神，不过……」 要不是沐听雪主动提起，汪姿彤原本是不打算说这个事儿的：「其实，我这一次来参加比赛，爷爷知道我是你的搭档……」 「那……」 沐听雪心口勐地一跳，像是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不过，很快她就稳住了自己的情绪，问：「他老人家说什么了吗？」 「什么也没有说，不过……我觉得他会看的，咱们的节目，会守着看的。」 沐听雪：「……」 大约是等了半天没等到她的回应，汪姿彤翻身坐起，揭下脸上的面膜时，认真道：「沐姐，我会好好表现的，一定把你设计的东西展示到最好，让爷爷知道，就算换了行业，你一是他最闪耀，最值得骄傲的学生。」 沐听雪：「……」 她喉头一哽，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她心里，很矛盾。 想让老师看到现在的自己，让老师放心，但又担心老师看到她没再画画后伤心…… 可是，无论自己有多纠结，汪老师是一定会看节目的吧！ 就算不想看自己，也一定会支持自己的亲孙女，所以到时候…… 突然，她也紧张了起来。 就像八岁时一样紧张，总觉得，表现得不好，可能又要挨汪老师骂了。 但是，就算会挨骂，也一定要赢！ 她是汪老师教出来的学生，哪怕在书画界再无一席之地，在其它的领域，也绝不能丢老师的脸…… 第259章 是个白痴没错了! 加百利似乎完全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自我得不得了：「主持人只说了需要抢物资包，但没提过不可以换，所以……我觉得我们换了，应该不算是犯规。」 听到这话，沐听雪笑了：「所以，不犯规才是重点吗？」 「当然了，难道你想犯规吗？」 加百利茶得极其自然，还一脸惊恐地看着她，摇手：「这样是不行的，你这么优秀，不犯规也是可以成功拿到周冠军的，所以，你会跟我换的吧？」 「……」 换你妹！ 妈的你是个智障，我又不是…… 沐听雪完全不想搭理他，甚至连拒绝的话都懒得说，可结果，她不回答，加百利又开始自言自语：「刚才的事情，真的对不起！是我小人之心了，没想到你真的是好心提醒我，所以，其实沐老师也在默默关心着我，我真是太开心了，所以，你一定会帮我的吧！」 「事实上，以沐老师你的能力，就算拿到最小的物资包，应该也能设计出最美的作品。但我就不一样了，我能力是不如你的，如果用这个，肯定一轮就淘汰……」 看着浑身上下都冒着茶香的加百利，沐听雪极为认真地问了他一句：「可这又关我什么事呢？」 「因为沐老师你很善良啊！你这么善良，一定不忍心看到我被淘汰的吧！」 「不，我忍心！」 她这么一说，加百利直接就垮了个批脸，然后一句更不经大脑的话，直接就飙了出来：「不跟我换，你就是作弊！」 还不等沐听雪开口，一直忍到现在的汪姿彤炸了：「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说你们提前知道了考题的意思……」 加百利高昂着头，一脸恶毒反问道：「不是吗？要不然你们怎么会提醒我要换一双鞋子，不就是知道今天是什么安排了吗？」 拳头硬了…… 对着这种傻逼玩意儿，汪姿彤也真不想再忍了：「请问……你脑子真的没问题吗？」 「你这是心虚了吧！不然你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别用你的智商来揣测我沐姐的行为，因为跟脑残没什么好说的……」说罢，汪姿彤还恶狠狠地啐了他一口：「反正，脑残也听不懂。」 「你们就是心虚了，你就是……」 加百利之所以难缠，正是因为他的没节操，无下限。 为了赢，他什么都敢拿来讲，什么都会不择手段地利用，但是，他这种段位的茶级选手，却最怕汪姿彤这种一根筋的小钢炮。 所以，他便打算挑个软柿子捏。 毕竟，之前提醒自己换鞋的时候，自己那么不给面子地说了沐听雪，她也没生气。 而现在，她也是一直不言不语的，都是汪姿彤在跳。 加百利产生了极大的错觉，觉得沐听雪是个软弱怕事的，所以他一转火力，直接对着沐听雪又开怼：「你解释不了为什么会提醒我不能穿高跟鞋，虽然你是有心提醒我，可是对不起！我们是对手，我当然不会接受你的帮助了，而且，你这么做真的很令人怀疑你不是吗？毕竟，没有人会帮自己的对手，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提前知道选题……」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当一个人觉得你是黑，你就算是白，他也只会说你是黑。 如同这些年她所经歷的一切，无论你怎么解释，无论你怎么哀求，没有人会听。 所以，她不会再妄图跟这种人解释了…… 「我也万万没有想到。」 稳了半天，沐听雪徐徐开口，不过，她一张嘴却是：「毕竟，遇见你之前，我一直以为能做设计师的至少是长了脑子的，但……你的智商是还停留在胎教水平吗？」 只这一句，围观的其它设计师们突然就吃吃笑了起来，这种笑，明显是带着些看好戏的意味。 加百利一张脸臊的通红，但心里更紧张的却是：她怎么突然这么凶？早上的时候，明明被他那么说也没反驳的…… 沐听雪冷着眸，微睨过来的眼底冒着寒气。 像是二月寒天飘落冰湖上的雪，轻不可言，却冷得人心惊。 她说：「我母亲曾对我说过一句话，她这个人挺不靠谱的，但我觉得这一句还挺有道理，她说：别不好意思拒绝别人，反正那些好意思为难你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只这一句，除了加百利，其它人全部又笑了。 这一次，就明显是大家都在嘲笑他了…… 加百利气得全身发抖，最终当然没能如愿，他吵不过沐听雪，也没办法勉强沐听雪跟他换物资包，便闹着去找白哥，找周系系，找总导演许诺。 总之，无论谁对他说不可能泄题，他都是不依不饶，且一口咬定，就是有猫腻，就是泄题。 他还气乎乎地说：「总之，如果不给我换沐听雪那个大包，我就不相信……」 周系系说：「但这不合规矩，那是她们自己抢到的。」 「那行吧！我现在退赛……」 加百利婊婊地睨了几人一眼，一副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架式：「但我退完就会上微博，把我的委屈全都发出来……」 许诺『善意』地提醒他：「加百利先生，恕我直言，你这样算违约！我们电视台可是会追责的，到时候，您的违约金，高达500万上。」 对此，加百利却毫不在意：「没关系，池小姐有钱，别说是500万就算是5000万，她也赔得起。」 听到这话，白哥和周系系许诺三人一对眼，脑子里齐齐浮出了一句话：是个白痴没错了！！！ 如果可以，真想把这白痴一脚踹远些…… 电视台三位如是想，可这是个新节目，刚刚开始拍摄不说，也没打开知名度，谁也不想闹得太大影响后续的口碑。 加百利也正是吃准了电视台这边的态度，所以才敢嚣张地提出这样的要求。 在他看来，他并不是诬衊，他是真的觉得电视台给沐听雪透题了。这倒不是因为沐听雪提醒他要换鞋子，而是因为沐听雪背后有个封掣…… 他以己度人地想，他的后台只是池冰悦他都能这么嚣张了，如果换成了陆城最牛的封掣，他都不用比了好不好，直接就能内定总冠军了。 所以，怎么可能有人抱着这样的大腿不利用呢？ 第260章 野生动物经纪人 哎哟！这可是金主爸爸的老婆…… 太岁立刻换了张笑脸，十分狗腿道：「原来是包包姐啊！哎呀，刚才打的手疼了吧？要不要吃朵菌子恢復恢復？」 说着，他还更加狗腿地伸出一根手指，就见那手指上已经结出了一朵白色的小蘑菇…… 包迟迟没要他的蘑菇，嫌弃道：「我才出去半天，看把你俩懒的，起来，见客了！」 小夹：……我是谁？我在哪？我看到了什么？ 这个看起来笑得十分憨厚的，长着国字脸的年轻人，他刚才是手指头上长了蘑菇吗？ 什么人能长蘑菇？ 什么人都不能长蘑菇，所以小夹立刻意识到，这个青年——不-是-人！！！！ 小夹的世界观正因着一朵蘑菇瑟瑟发抖，这时，他身边放着一个大海螺的鱼缸里，突然传出来一个小萝莉的声音：「什么？你敢让本龙子接客？」 椒图听岔了音，把见客听成了接客。 他本就是九龙子，从前也是过惯了浮华奢靡的生活的。 几百年前，也曾逛过窑子，所以一斩接客这两个字，就激动地从鱼缸里蹿了出来，操着一口萝莉音：「大胆……竟敢让本龙子接客？嘤……不行……本龙子卖艺不卖身，嘤嘤……」 包迟迟翻他一个白眼，小拳头抡起来便重重的砸了他的壳。 虽看着就是轻轻的锤了一下，但壳子里面的椒图整条龙都被大力震出了虚影，到最后，直接吐着舌头，转出了两个眼睛的大漩涡…… 小夹：……瞳孔跟着地震！ 他是谁？他在哪？他又看到了什么？ 刚才那个长蘑菇的青年至少还是个人样，现在这大海螺居然都会说人话了？ 而且这大海螺还长着四条腿，一条细长的尾巴，萌萌的脑袋上还长着两只树叉子一样的……龙角？ 小夹倒吸一口冷气…… 顾园到底是什么地方？他到底进入了一个什么世界？哈喽~~~这里还是三次元吗？ 他不会……穿越了吧？ 事实证明他并没有穿越，只不过他原本以为的那个平凡的世界早已消失不见，这个真实的，无比疯狂的世界，才是要他即将要面对的新世界。 「是这样的，他们两个都不是人。」包迟迟言简意骇。 小夹：……虽然已经猜到，但是，直接听到小仙姑这么说，压力真是血踏马山大。 包迟迟也能看出他的紧张，不过小夹虽然是个普通人，但却是个胆子贼大，接受能力也贼高的普通人。 反正他都能接受鬼神的世界，再接受一个妖魔的世界应该也没什么困难。 包迟迟对小夹很有信心。 她招了招手，先是把太岁招了过来，对小夹介绍说：「他是太岁，不过现在的身份是我老公的表弟，名字叫赵泰遂，这就是我推荐给你的第一个艺人。」 他又招了招椒图过来。 椒图赖在鱼缸里面不肯动，包迟迟抬脚就给了鱼缸一下，椒图立刻嘤嘤嘤地跳了出来，挪动他的四条小短腿不情不愿地走到了小夹身边。 包迟迟于是又跟小夹郑重介绍：「这是椒图，现在的名字……噢，现在的名字我还没有给他取，不过你们娱乐圈不是也可以用艺名的吗？那就随便起个吧！总之，这个是我要推荐给你的第二位艺人。」 小夹弱弱地举起了手：「小仙姑，我……我……我觉得有点无能为力呀！这们太岁小哥哥，那……至少还是个少年人外形，但是这位……我真没有做过野生动物经纪人的经验呀！」 椒图一听又要炸：「啊昂……你说谁野生动物了？你才是动物，你全家都野生动物，本龙子是龙，是龙你知道吗？龙九子的龙……哼嘤！我不喜欢他，他是个没眼力见的凡人，我不要他当我的经纪人。」 「那你还要不要吃亮晶晶的石头啦！」 椒图抽抽搭搭，都快委屈死了，但为了亮晶晶的小石头，也只能闭嘴不嚎啦！ 就是幽怨的小眼神儿就跟刀子似的，一刀一刀的剐着小夹的脸…… 小夹害怕极了，弱弱地躲到了包迟迟的身后。 「别怕，他不咬人。」 包迟迟安慰他道，还对椒图举了举她小砂锅似的小拳头。 椒图立刻又委屈地缩到一边嘤嘤嘤去了：「伦家才不是野生动物，伦家是龙子，龙子，那个讨厌的凡人，伦家见到父王，一定要他砍了这个凡人的脑袋。」 「还有，伦家如果见到哥哥们，一定要他们咬掉他的脑袋，跟吃小石头一样，嘎嘣吃了，嘤嘤嘤……」 小夹吓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不敢再听下去。 包迟迟却直接从包包里掏出了一块红玛瑙，扔进椒图正喋喋不休的小嘴里，有吃的了，椒图一下子安静下来。 小夹这才从包迟迟身后探出一个头，看着椒图用两个前爪爪抱着石头吃的这么欢的样子，略感惊奇：「它……怎么吃石头啊？」 「因为他只吃这些啊！宝石，玛瑙，珍珠，翡翠，水晶所有的珠宝在他眼中都是小石头，全都是他的食物！」 「这谁养得起啊？」 包迟迟立刻一拍大腿：「可不说呢！我这不就是快养不起了，所以才打算让他们自食其力，自己赚自己的饭钱嘛！」 小夹总算是明白了，因为明星是暴利行业，只要能火，这些珠宝什么的，还是买得起的…… 但是，再能赚也赚不够当饭吃的珠宝钱啊？ 小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败家的大海螺，也是神奇，他看着看着就呆了呆。 毕竟，椒图原本就长得可爱，啃石头的样子更是萌死个人了。 小夹突然如梦似幻地喃喃自语：「他好萌啊，好可爱啊，我突然觉得，改行做一下野生动物的经纪人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又听到野生动物几个字，椒图萌萌的大眼恶狠狠地瞪过来：「哼！」 「他凶我也好可爱！！！我决定了，我改行吧！谁也别拦我，我要做……」 「不行，不许改行，你就做现在的工作蛮好的。」 包迟迟伸手拍了一下椒图的壳：「小图图，化个人形给他看看。」 椒图不肯，嘟嘟嘴。 包迟迟：「我们家的家训是什么？多劳多得，不劳者没饭吃！」 一听这话，椒图又委屈地嘤嘤嘤了几声，不情不愿，还是摇身一变，咻地一下，化出了他的人形。 第261章 不用怀疑了，一定有猫腻 不用怀疑了，一定有猫腻。 加百利觉得无比确定，更觉得只要抓到这个点尽情利用，就不怕节目组不妥协，他倒也没有自不量力地觉得自己能真苟到总决赛，可怎么也不能一轮游。 加百利算盘打得很响，但却完全忽略了面前这三位也是大佬的事实。 对周系系来说，她不反感有手段有心计的参赛者，但至少该有能匹配的实力，可眼前这位毫无底限，且极度令人作呕！ 她几乎能想像得到，节目播出之后，观众看到此人，会是什么反应了。 可是，对一档节目来说，高光的人设虽重要，这种明显的配菜也绝不能少。 没有绿叶陪衬，红花就不会发光…… 周系系一个眼神递给白墨泽，一哥接收到了之后，很快就做出了反应。 他说：「换是不可能换的，这样就太欺负人了，不过，我们考虑了一下，可以折中一个办法，就是让你和沐听雪用同样的物资包。」 一听这话，加百利立刻眉眼一喜。 反正他就只是想要更好的物资包，也不是非要沐听雪当着节目承认自己靠关系，所以，他很痛快地应了下来：「可以哟！如果是那样的大包再给我一个，那我也没什么怨言了。」 白墨泽笑了一下，骇善道：「抱歉，是沐听雪和你用一样的小包，那个大包，我们考虑的是，充公处理！」 「什么？怎么可以这样？那我岂不是白闹了？」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感觉到了尴尬：「啊……我的意思是，那么大的物资包，都准备好了，不用不是太浪费了？不好吧？」 「加百利先生，如果你还是不满意的话？」 许诺真是看不得这撒币噁心人的嘴脸， 她比周系系的白墨泽要刚得多，直接黑脸道：「退赛吧！」 加百利就是知道自己能力不行，如果用那种什么都没有的物资包一定会被淘汰，所以才想要个大物资包，并不是真的想退赛，之前那么说，也只是想威胁节目组。 结果，没想到这里有个头铁的，他立刻就怂了：「我……行，行吧！那就让她跟我用一样的包吧！不过，她会同意吗？她可是关系户呢！能提前知道考题的那一种……」 「加百利先生，如果你继续再说这种毫无根据的推测的话……」 这一次，就连周系系也不爽了：「退赛吧！」 加百利吓得又缩了一下：「不说就不说……但是，你们这样也叫心虚！我懂的……」 「……！！！！」 电视台三人齐齐绷着脸，拳拳也齐齐都硬了！ 最后还是白墨泽发挥了他三寸不烂之舌的特长，连哄带骗地把人劝走了。 加百利这个蠢货一走，电视台三位单独又开了个小会。 「沐听雪骂的一点也没错，那就是个脑残……」一开口周系系就不顾形象地骂出了声：「选人的时候，到底是谁把这个脑残筛进来的？」 这题白墨泽会答，他慢条斯理吐出三个字：「李台长。」 周系系：「……」 许诺做为总导演现在不关心这个，她比较现实：「不管这种撒币是怎么进来节目组的，总之，现在也踢不走，所以你们也别说什么有的没有的了，还是坐下来想想办法，看看怎么劝另一位接受这种设定吧！人家明明抢了个挺好的包，现在却要因为莫须有的罪名换成不行的，谁也不会接受的。」 她指的自然是沐听雪，虽然刚才他们三人安抚住了加百利，但那个换物资包的行为，确实是有点不厚道。 沐听雪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角色，许诺是担心对方不配合。 这一点，周系系当然也想到了，不过，她打算打着安姐好友的名义，去打一打感情牌：「我去说吧！亲自说……」 许诺点头：「你去说当然是最好的，但是如果，她不同意这样呢？」 「还能怎么办？」周系系头大地一捋头髮，有气无力地说了三个字：「求她呗！」 说完，她自己也给燥到了似的：「啊……真是烦死了，那个脑残，这一轮就淘汰掉吧！」 白墨泽很是现实地提醒她：「虽然我们是这么想，不过，以他那个性子，真要一轮游的话，搞不好又要闹着发微博……」 周系系：「……」 靠！ 所以她们这么多人，还真就拿个撒币没办法了吗？ 虽然也不是真的拿加百利这种人没办法，但，那种人毕竟是李台长定下来的，箇中定然有什么『交易』。 周系系可以不怕一个什么也不是的撒币，却不得不怕她们家台长。 所以，就算再不爽，她也只能认命地去找沐听雪。 周系系过来前，沐听雪正飞速地画着草图，拿到物资包的第一天，主要是构思。 第一次轮比赛在『物资包环节』设计了卡点，其它方面就没有限制设计者。也就是，无论是参赛者设计什么都行，用自己最拿手的设计，来征服评委就行。 毕竟，所有设计师都有自己最擅长和最不擅长的，但命题设计不同，一旦给出的是自己不拿手的命题，对不擅长的设计师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所以，相对而言，这一轮也可以说是个门坎赛。 如果发挥得好，晋级必然是没问题的，但是反之，如果在自己最拿手的领域也晋不了第一轮的话，早早淘汰，也合情合理。 因为没限制风格，沐听雪反而有点拿不定主意…… 她拿到的物资包里东西很多，布料也有四五种，可以做出不同效果的好几种服装。 可是，哪一种才能一出场就carry全场呢？ 就在她举棋不定之时，周系系敲门进来了。 因为和沐听雪不是什么陌生人，所以这种公事公办的事情，她反而有些不好开口的感觉：「那个……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总之，今天的情况我们也完全没有料到，可是，事发突然，临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所以……所以……」 这吞吞吐吐的架式，可实在不像一个金牌制作人。 沐听雪不是不明白周系系顾忌的人是自己背后的封掣，但，也正因为如此，她反而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来意。 第262章 气得快没脾气了 「直说吧！」她很淡定，如同什么都猜到了一般。 周系繫心头一凛，隐约有些不好的猜测，但，无论如何，今天这个口她也必须开：「就是，让你和他换物资包是不可能的，我们节目组还没有那么不厚道，但是，加百利闹得太厉害了，他又是个……」 说到这里，周系系点了点自己的头：「这儿不太正常的人，所以，我们节目组就想要大事化小……」 说了半天没重点，沐听雪有些不想再听下去：「周pd，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你直接说吧！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节目组觉得，要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和加百利用一样的物资包！」 这话一出，沐听雪便沉默了。 倒是汪姿彤有些不爽地道：「那也太便宜他了吧？明明他就是抢到了最小的，现在却换给他一个好的。一旦开了这样的头，以后谁都这么闹一下，你们就给他们换最好的大包吗？还谈何原则？」 一听她就是误会了，周系系有些尴尬，正不知如何解释，沐听雪却帮她说了：「姿彤，你误会了，节目组的意思不是要给加百利大物资包，而是，让我们用和他一样的小包。」 语落，沐听雪的眼神一秒变得锐利。 她定定地望着周系系，像是在审视一个待价而沽的物件，而不是一个人。 饶是周系系这种级别的金牌制作人，亦在瞬间感觉到周围的气压陡冷。 沐听雪睁着明汪汪的眼，声音却低沉而严肃：「是吗周pd？」 有那么一会儿，周系系恍然有点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沐听雪还是封掣本人，也仿佛忘了自己这一趟过来，到底想要跟她说些什么。 她张了张嘴，急切地想要辩解，却只说了一个：「呃……嗯！」 一边的汪姿彤简直都听傻了，好半天，她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 就算她是刚出社会，就算她没经歷过社会的毒打，可踏马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网络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年轻人脾气大，特别是遭受了如此不公之后，没有人能沉得住气。小丫头炸得很厉害，张口就是：「凭什么？我就想问凭什么？」 「你们节目组就因为他这样随便一张嘴，就要换我们的包？你们节目的规则是儿戏吗？不用遵守的？那我当时跑得都差点摔了好不好？你们怎么能这样？还能这么欺负人的吗？太过份了吧！」 「那如果这样就能搞对手的话，那行啊！我明天也说其它设计师作弊，我也闹一闹，是不是这样所有人都会用一样的物资包了？太棒了！我现在就去说……」 周系系显然没想到先炸的人是汪姿彤。 在她看来，只要搞定了沐听雪，汪姿彤一个新人根本不算什么事儿，但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见她真的要出门，周系系赶紧拉住了她：「是是是，是我们节目组的问题，是我们没有做好工作，让人钻了空子，但是……也是你们让人捏了把柄啊！」 这一点，周系系倒不是藉口，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这也是她为什么有底气过来找沐听雪谈的理由，她说：「你为什么非得节目开始前提醒他换鞋呢？如果你没有说那一句话，他也没什么可闹的是不是？」 汪姿彤更气了：「周pd，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这事儿分明就是加百利搞事情，你们不处理他，还来为难我们？而且，你们这样让我们换东西，在别人看来，不还是等同于默认了我们作弊么？你们不怕别人戳嵴梁骨，我们还要脸的……」 这话说得就有些重了，周系系的脸瞬间也拉了个老长。 沐听雪刚才不说话，是顾及着自己和周系系以前就认识。因为安姐，她不好跟周系系说得太难听，所以才放任了汪姿彤替自己把这股火发出来，现在看着也发得差不多了，她拉了一下暴躁的小丫头：「姿彤，先让周pd把话说完。」 其实这会儿周系系也气得不轻，她狠狠瞪了一眼完全不给自己面子的汪姿彤，才强压着心头火，徐徐缓缓道：「是这样的，我们也知道是加百利是在胡搅蛮缠，但毕竟现在问题发生了，追责是一回事，解决是另一回事，而他又是个不讲道理的，如果硬碰硬，到时候可能对大家都不好。」 「我听说，你为了参加这个节目，还特意和李台长吃过饭，我相信，你也是很想好好在节目里赛出成绩的，也不想闹到节目播不出来对不对？好，就算不至于播不出来，但还没播出就有污点对你这个当事人的名声不太好吧？」 「所以，我们就想，让你们各让一步。」 「神特么各让一步？明明吃亏的只有我和沐姐，这根本不公平？」 汪姿彤真是要气得没脾气了，亏她以前那么想上这个节目，还觉得周系系是个超有能力的女制作人，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她咬着牙，恨声：「再说了，就算要让，哪有这么让的？哪怕都用大物资包也好过这样啊！又搞我们心态，又毁我们名声，再给我们换上最垃圾的布料包，还不如直接说让我们淘汰算了……」 说完最后一句，汪姿彤眼都气红了。倒是沐听雪反而越听越平静，甚至还站在最中立的角度，分析了一句：「如果我坚持用大包，就洗不掉我提前知题的嫌疑了，可如果给加百利和我们一样的大包，对其它的选手不公平，到时候，就不是他一个人闹的问题了，对不对？周pd？」 一听这话，周系系都快为她的善解人意竖大拇指了。 她感动地附和道：「对！就是基于这种考虑，所以……就只能先委屈委屈……你了……」 「确实委屈！」这句话，沐听雪是带着笑意说的。 说完，她半天没有再开口，只是指尖有意无意地转着手中的碳素笔，像是在考虑着什么极重要的问题。 这样的她，给人的压迫感大极了。 就算是周系系，也被她那份岑冷的气场压得说不出话来…… 空气中浮过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突然，沐听雪眉头一松，说了一句：「可是，若我接受了用小包，对其它选手来说，也等同于是默认了自己提前知道了考题，到时候，也就不止一个加百利怀疑我了，是所有人都会确信，我和节目组有问题。」 第263章 等于把节目组架在了火上烤 周系系咽了咽，好半天没有再说话。 但事已至此，无论如何也是必须要解决的，周系系一脸倦色：「我真的不是刻意为难你，就不说别的，只是你和安安的关系，我不帮你都说不过去了，怎么可能会害你？但是，这个事情，真的我太难做了，真的……」 「行，你提到安姐，这件事我会帮你解决。」 「真的吗沐沐？你真是……你真是太好了，我一定……」 沐听雪拦下了对方激动的：「不过，我也有条件。」 一提条件，周系系现在都怕了。 她紧张地绷着脸，甚至都不敢再问她是什么条件，不过沐听雪似乎也没打算听她问，直接道：「我要一个能证明我清白的机会。」 「那是当然的，我们节目组都可以为你证明，你是清清白白，凭实力参赛的。」 「那就不要光只是说说，现在就证明吧！我需要你现在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不同意交换物资包这种事……」 「……啊？」 周系系都懵了：「可是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呀！！！！」 同一时间，自以为得了节目组承诺，便是取得了胜利的加百利又在工作间里口无遮拦。 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忙着绘制初稿，有几位动作快的，都已经在半身模特道具上比划着名扎珠光针了。 只有加百利还扭着腰肢，娘里娘气地笑：「反正，节目组已经跟我说过了，会做出让步，所以，沐听雪只能用跟我一样的物资包了。」 「不会吧！沐听雪这种要求也同意的吗？」 加百利耸耸肩，添油加醋道：「所以说了，她不是心虚是什么？如果她真的是清白，是不可能答应和我用一样的这种包的，她……」 话刚说到一半，他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周系系正朝着他过来，以为是过来报喜的，加百利整个人都精神了。 还夸张地挥着手：「周pd……」 「加百利，你在说什么？」 「没有啊！我什么也没有说啊！不过周pd你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好消息要说吗？」加百利耸着眉头，一脸期待。 周系系是真的很烦这个蠢货，是多看一眼就拳头硬的那种烦。 因为太烦他了，以至于刚才还对沐听雪的提议有些不爽的她，突然诚心诚意地想帮沐听雪传话了。 她稳了稳神，说：「沐听雪不同意调换物资包，也拒绝和你用一样的物资包。」 「凭什么拒绝？她一个作弊的还敢……」 作弊这两个字一出，周系系一记眼刀飞来，加百利便赶紧捂了下嘴，改口道：「我……我是说，之前不都说好了吗？为什么又变了？」 「我跟你说好的？说好什么了？我只是说，会试着帮你问问看，但是我问的结果是人家拒绝了……」 加百利刚刚迫不及待地跟人家分享了这个『好消息』，一眨眼就被打了脸。 他气得不行：「她为什么拒绝？难道她就不怕我曝光她？」 沐听雪踩着点出来，顺势接过了他的话，直言怼他：「曝啊！如果你真的有证据证明，我确实和台里串通了作弊的话。」 沐听雪这一句不轻不重，但明耳人都听得出来她在讲什么…… 透题这种事情，虽说并非百分百不可能发生的事，但，这种事情必须是双向的。 有接收的人，那就有泄露的人。 接收的人是沐听雪，那泄露的人无论是谁，都只可能是陆城卫视的人。 加百利这个没脑子的只知道嚷嚷，却没考虑过他此举的后果无论成功与否，基本上等于把节目组架在了火上烤。 原本大家心照不宣，就算怀疑节目组真的干了什么，也只是心里乐呵乐呵地看戏，可沐听雪偏要把整件事摊到台上面来讲，那这件事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加百利显然不是没带脑子，是完全没脑子，所以他也完全没意识到问题在哪里，还更大声地嚷嚷起来：「你说你没有作弊就是没有吗？有本事你用和我一样的物资包来证明自己啊！」 「谁主张谁举证，既然你坚称是我作弊了，那就请你拿出证据来，若不然……」 沐听雪要笑不笑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咱们就法庭上见！」 「什……什么法庭？」 加百利本质上是个怂货，叫的时候嚣张，可谁要跟他来真的，他又虚的慌。 但沐听雪不虚，还对他露了一脸『骇善』的笑：「诽谤罪，是指捏造并散布某种事实，足以败坏他人名誉，情节严重的行为。根据《刑法》第246条规定，犯诽谤罪的，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望知悉！」 「你，你……」 加百利吓坏了，他几乎是立刻就改口道：「沐老师，其实没有必要搞这么严重的吧！我也只是随便怀疑怀疑，你要是真没有做，解释清楚就行了吧！我现在相信了，真的……」 他像个演反派的，谄媚得十分的到位。 沐听雪却只是冷冷：「可你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随口诬衊我，不是吗？」 「我……我没有，我什么也没有说……」 加百利滑跪得无比难看，他白着一张脸，伸着脖子问身后的其它人：「是不是？是不是？大家说是不是？我刚才真的什么也没有说是不是？」 众设计师：「……」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就连周系系，也被这位的脸皮厚度惊呆了，她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加百利，发现对方竟还好意思跟自己拼命使眼色。 冷静！冷静！冷静！ 她要冷静，不能现在就捶死这王八蛋…… 周系系再扬起脸来，已是堆满了一脸的笑：「所以说，这就是个误会，那么现在误会解开了，大家就握手言和吧！」 加百利一听，赶紧伸出了手，可惜，沐听雪完全无动于衷。 周系系只能强颜欢笑地再做和事佬：「哎呀！他也只是一时冲动，听雪你不要误会，你要知道，这件事真的闹开了，你和他可能都得除名，到时候……也就等于不战而败了。」 「什么？除名，我不要我才不要……」加百利急了，还催她：「来，握手吧！握呀！难道你真想被除名不成？」 可惜，沐听雪还是不肯伸手，一副我就算被除名，也绝不跟你种傻逼握手言和的态度。 加百利伸着的手尴尬到不行，他想收回来，可刚才周系系一句除名吓到了他，他怕自己不『听话』真的会被除名，一时情急，竟主动去抓沐听雪的手。 『啪』地一声，被沐听雪嫌弃地拍开：「别碰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加百利没面子极了。 他涨着一张脸，气得脸已经变形了不说，还紫黑紫黑的…… 第264章 没有握手言和，只有无情拒绝 没有握手言和，只有无情拒绝。 加百利怀疑也好，不怀疑也罢，大家奚落也好，不给好脸色也好。总之，沐听雪的态度是没有最硬，只有更硬，物资包反正是绝不会换的，妥协也是绝对不肯的…… 只是她这个态度，对周系系来讲就相当不友好了。 当两人一起离开集体工作间，周系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直接就拉长了一张脸，不悦道：「听雪，这跟我们之前说好的不太一样，你明明说好了，会退一步的。」 「难道我这不算退？」看来，她最近真的是太过善良了，大家都对她产生了什么善良的误会。 谁还能是个真没脾气的不成？ 周系系会摆脸，她是不会咋地？ 沐听雪并不算客气地看着周系系，眼底的笑意也渐渐敛收…… 「我知道你很不甘心，但毕竟现在都有了这种怀疑，而且你之前也确实提醒加百利换鞋子了，所以哪怕你刚才再强势，也不一定能说明什么问题。而人这种生物，原本就喜欢以己度人，如果你坚持用大包，就算赢了，也会有争议的。」 沐听雪眨了眨眼，反问她：「可刚才一句话就把加百利唬住了，他自己都主动答应了不换，我却还要再坚持用小包？周pd，你真的觉得这样好？还有你所说的争议，难道我妥协了就没有争议了吗？」 「还是刚才加百利的话你没听清楚？他不是信誓旦旦地说，我会妥协，就是因为我心虚吗？如果我这时还接受你们所说的『妥协』，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一句话说得周系系脸色微变。 她嘆了一口气后，才又摆出一副『我也是为你好』的表情：「你和那种人较真没必要，只会让你捲入更凶的流言暴风雨中。」 更厉害的我都已经经歷过了，还怕这？ 沐听雪冷冷：「可是周pd，有些真可以不去较，有一些，还是要较一较的，我自感问心无愧，不惧扒皮，我觉得节目组也完全没有必要担心，毕竟，你们从来没有泄题给我……」 说罢，她还深深看了周系系一眼，意味深长道：「我信奉实力，但从不惧挑战，我会赢下来。」 「你赢了她们也会一直说你，会……」 沐听雪打断她：「那我就一路赢下来，赢到所有人都闭嘴为止。 「……」 周系系不说话了，因为她隐约听明白了沐听雪那一句让『所有人』都团嘴里的所有人，其实也包括了她。 周系系脸色却难得得不行，可沐听雪却觉得：「与其妥协，不如武装自己，与其逃避，不如昂首出击。更何况，周系系都没给她面子，又凭什么要求她给她面子？」 她很疑惑，一双眼幽幽冷冷地望了过去：「还是周pd觉得，我就活该被牺牲？我不愿意牺牲，就是我的错？」 只这一句，周系系的脸色更沉。 她也知道自己这边根本不占理，只不过是打情感牌没有成功，所以觉得没面子罢了。 她黑着一张脸，胸中翻涌着各种话想说，只是最后，还是忍了：「算了，接下来的节目大家好好录吧！我不希望再出什么问题了。」 闻声，沐听雪浅浅一笑，只在心里补了一句：我更不希望！ 谈得不算顺利，周系系回去后脸色很差。 许诺问她：「怎么了周姐？」 一提起来就生气，周系系便详详细细把和沐听雪谈判的过程说给了许诺听，还不高兴地抱怨了一句：「那个沐听雪，比想像中难搞多了。」 但这一次，许诺却深深看了她一眼。 无所谓站队不站队，但就此事许诺做为总导演，也有自己的看法。 她说：「这事儿也不能怪沐听雪，那个加百利的怀疑原本就是耍赖，而且，这不是针对沐听雪一个人的质疑，是对我们整个节目组，原本也是不能让步的……」 「这种头，根本不能开，第一期就这样，就算那些有争议的镜头可以剪掉，但其它参赛者会怎么看？一旦质疑的种子在大家心里落了根，之后，再怎么解释也不会起作用。大家会觉得，妥协了就是心虚，我们和沐听雪就是有不正当的交易。」 「更何况，这一季所有参赛者的实力你我都清楚，如果没有黑马选手的话，最后能进三强的，绝对是沐听雪，龙冠翔和叶喻言。只是三强倒也罢了，若沐听雪真的夺冠了，有这种事情在前，难道不会又被扣上个内定冠军的名头？到那时，咱们节目火没火且放一边，名声算是烂透了，第二季也不用再策划了。」 许诺说的这些，周系系都想得到，但忠言逆耳，她现在本就被沐听雪惹生气了，根本不愿意听：「你说的这些我也都明白，可是，沐听雪那个完全不服管教的刺儿头样，就让我觉得，以后这节目可有得闹了。」 「没有加百利那种人，她应该是不会闹的，毕竟，她才是被挑衅的一方。」 「你怎么尽帮她说话？」 许诺说：「台长也是这个意思。」 周系系一惊：「台长怎么知道的？」 许诺：「这么大的事，台长怎么可能不知道？周姐该不会以为节目组没有台长的眼线吧？」 周系系虽没再说话，可半垂在身侧的右手，不自觉地紧了又紧。 这是她的节目，不需要这么多人来管闲事，来插手，来干涉，来教她做事…… 第二天早八点，所有参赛者齐聚工作室。 虽经歷了昨日种种，但因时间有限，真正受影响的，也不过是沐听雪和加百利两组。 其它的设计师大多都有了自己的想法，许多人，都开始在各自的工作檯前裁剪布料…… 时间有限，慢慢进入状态的参赛者们没有再讨论对手的八卦，整个工作室里一片紧张的气氛。 时不时，也会有人惊唿，怎么电缝纫机有点不顺手？ 怎么刚换的黑线又成了白线？ 到底是谁拿了我的剪刀？ 谁动了我的针线之类的…… 沐听雪来得比大家要晚十分钟，主要是刚刚吃早餐时又多了点想法， 她急着记下来，就直接在餐桌前随手画了几张线稿。 她进来时，大家明显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她身上，加百利甚至明显到不能再明显地哼了一声。 第265章 很烦他的喋喋不休 很不幸，加非利拿到的材料包是最小的。 里面只有最普通的黑色和白色的布料，虽说黑白两色永不过时，可加百利因为本身的喜好，最喜欢把自己的时装弄得花里胡哨的，一下子不给他『花』的机会了，他心里便难受极了。 他一直在抱怨…… 「我觉得这样不公平，既然是比赛，就应该大家用同样的东西，不是吗？」 「可现在只有我，只有我用着最差的布料，结果，却要跟你们这些拿着各种好料的人pk？」 「当然，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觉得我会输，不，应该说我一定会赢得胜利的，但就算我能赢，可这种规则真的令人很是不愉快，大家真的不觉得吗？」 「我建议要改一改规则，节目组真应该听一听我们这些参赛者的意见……」 「oh！线怎么又断了，天啦！这材料包里的东西也太垃圾吧！如果我靠这样的东西还赢得了胜利的话，我觉得可以让我直通总决赛了，真的……」 大家真的很忙，也真的很烦他的喋喋不休…… 有人忍不住对她：「加百利，你能不能闭上你的嘴，不要影响大家的情绪？我们很忙，我们不想听你说这些，ok？」 加百利心情不好，一听这话马上又要开吵，可这时，哥特平头的女设计师突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她用下巴一指沐听雪的方向，问身边的那位：「她在干什么？那么多布料，她居然只用最差的那两种啊！还是黑色和白色……？」 她身边的男设计说：「也许人家有自己的想法，想别出心裁呢？」 哥特女又说：「话是这么说，但如果是你，你敢这样选吗？有现成的上好的布料不用，用最差的，还是黑白两色？」 她显然很是认可沐听雪的做法，而且，不止是她，其它人也都觉得沐听雪是疯了。 只用黑白两色，这可是比赛，不是什么过家家的游戏…… 加百利同样觉得自己被『挑衅』了，他真的很生气很生气，可想到昨天溃墙式的失败，以至于之前他有多嚣张，现在他就有多脓包。 他不敢上前，更不敢开怼，只恨恨地瞪了沐听雪一眼。 之后，终于闭上嘴，老老实实开始搞设计了…… 可沐听雪并不是赌气，也不是意气。 她所有的决定，都源自于对自己作品的信心。 拿到物资包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打开来看过了，里面虽只有一种布料，却有六种颜色。 根据不同的颜色搭配，还有风格，沐听雪最开始在脑内设计的就有四种时装，裙装裤装礼服都有。其实她每一款都很喜欢，甚至有些选择困难，不知道最后定哪一套才好。 但是加百利帮了她一把，她要赢得他心服口服，所以，四选一，她挑了套最适合用黑白色做搭配的初夏装。 她喜欢挑战，不拘泥于形式…… 所以，哪怕是最简单的黑与白，在她手里，她一样会化腐朽为神奇。 只是很显然，在洞悉了她的行为之后，大家对她投以了不认可的目光，许多人甚至觉得她太过儿戏。 包括，本季节目的大热设计师之一，龙冠翔。 龙冠翔突然走过来，一脸厌恶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怎么了？」 沐听雪是真的疑惑。 更不明白，这位从来没跟自己说过半个句的同行，为什么要把脸上的厌恶摆得那么明显？ 因为她曾在安康服装呆过一阵子？ 因为自己和安姐是闺蜜？ 沐听雪百思不得其解，那位却生气道：「是你太过自负？还是做事不过脑子？你知道你的行为让人看了很不舒服吗？你的物资包可是这16组里最好的三包之一，可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龙冠翔是看过沐听雪那场大秀的，当时，他做为龙氏服饰的设计总监，就在现场。 最开始，他对安康服饰那种小作坊公司是十分不屑的，再加上她姐姐和安绮婷的恩恩怨怨，他沐听雪也一直没什么好印象 。 直到，他亲眼看到完了那场秀…… 无法形容的震憾，是棋逢敌手的开心与激动，要不是两家对立的立场，他甚至想亲自跟沐听雪交流一下做时装的经验。 他本从未在意过安康服饰，是沐听雪让他重新审视了一切，甚至对安康服饰这个『小作坊』起了防备之意。 包括这一次，他也是因为听说了沐听雪也会参加节目，才勉强答应接这个节目的，结果沐听雪先是和加百利那种蠢货纠缠不清，现在又因为赌气不用物资包里更好的布料。 他是真的愤怒：「你是在瞧不起我吗？觉得就凭这样的东西，就能赢过我？」 沐听雪不疾不徐，只反问了一句：「能不能赢你，不能在天桥上说话吗？一定要浪费彼此的时间在这里扯皮？」 龙冠翔眯了眯眼：「你说什么？」 沐听雪对龙冠翔这个人其实没什么意见，就算他是龙佳妮的弟弟，那也是安姐的仇和怨。 对于沐听雪来说，他不过是个同行，是个对手。 而且他和加百利那种没脑子的应该不算是一个品种，沐听雪不怕得罪人，但也不喜欢随意与人结怨。 她说：「我知道你可能在想什么，是觉得我是一时意气，觉得我这样是在赌气，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想？」 她漂亮的黑眸微抬，凛凛地看向龙冠翔，同样犀利地反问：「你呢？你是在瞧不起我吗？觉得我只有用上好的布料和辅料，才能赢过你？太自负的人是你吧！为什么我这么做就不能是简简单单地对自己的作品有信心？而非得是赌气？」 这一通说下来，倒真是把龙冠翔说愣了。 虽说他说的都是心里话，但现在一想，刚才他也是确实是冲动了，但：「我不可能输给你。」 沐听雪扬眉，不退不让：「比了才知道。」 这才是他想要的对手，龙冠翔立刻就兴奋了起来。 他不再多说，直接退回了自己的工作檯前…… 但看了一半戏的加百利却又不高兴起来：「疯了，简直是疯了！你既然都只用黑白料，为什么不能跟我换？ 」 「因为跟你这种撒币比一场就够令人噁心了，实在不想再比第二场，所以……」 说罢，她还一指自己那边不要的上好布料，认真问他：「看到那些上好料了没有？想要？」 加百利渴望地看着他。 沐听雪笑了一下：「扔了都不给你！」 第266章 越忙越乱 沐听雪说完，眸底的暗色裊裊，像是暗夜森林里的雾气。 她一步一步逼近加百利，明明才一六多的个头，却逼得近穿着高跟鞋的大块头一步一步地退。 直到后背撞上半身模特道具，才退无可退地瞪大了眼。 沐听雪勾了下嘴，皮笑肉不笑的那一种：「你听好了，就算我只用最差的黑白边角料，我也照样能赢你，所以，犯不着作你嘴里的那种低级弊。」 话到这里，沐听雪幽幽瞪了他一眼。 加百利对上她那幽幽冷冷的视线，不自觉地地抖了一下，但他毕竟是个男人，便撑着面子道：「把自己说得那样清高，谁知道你背后做了什么？」 这时，沐听雪却问了一个大家都很疑惑的问题：「加百利，你是真不知道，你其实不是在诬衊我一个人，是在诬衊陆城卫视和整个节目组作弊吗？」 加百利：「……！！」 「还有，你想不想知道，要买通一个卫视台长和金牌制作人帮一个选手作弊，到底要花多少钱？如果不知道，下次可以找你家老闆问一问行情……」 她这一句，加百利一下子反应过来。 原本他是没有资格参加这个节目的，是池冰悦为了让他进来膈应沐听雪，才强塞进来的打擂台。 花了多少钱，池冰悦也一直在念叨…… 他心一凛，正觉得这笔帐不划算，又听沐听雪极小声地笑了一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咱们的奖励，满打满算也就六百万，你们家花了八百多万……值么？」 加百利满头大汗，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这个样子，那些心中或是有数，或是没数的设计师们，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于是加百利在大家心里，又多了一个称号：蠢货！ 沐听雪也许是个不怎么招人喜欢的竞争对手，因为她太有能力，也太过闪光。 但至少她有一句话没有说错：跟加百利这种撒币比一场就够令人噁心了，实在不想再比第二场。 赶紧把他淘汰吧！ 大家这么想着，工作室间里的气氛也终于恢復了正常。 大家开始争分夺秒，疯狂赶工，每一个针脚，第一个褶皱，每一刀裁剪，每一个处细节…… 第三天，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有的是因为时间太短而有压力，有的是因为看到了比自己更加优秀的作品开始担心，还有的是单纯的心态上对于这种比赛节奏的不适应…… 大家连闲聊都少了，吃饭时，也都是什么方便吃，什么吃得快就吃什么，力求把每一分钟都用在制作时装上。 临近工作间关门的最后几个小时，突然有一个年轻女孩哭了起来。 她因为太想要夺魁，设计了一款非常复杂的礼服，但两天多的时间完全不够用…… 眼看着最后可能做出来的只是个残次品，她一急，就难受得哭了。 有人同情她，有人觉得自不量力，当然，也有人兴灾乐祸地觉得很好，这个人淘汰了我们就少了一分危险。 只有沐听雪又多管了一次闲事……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女孩的设计，手稿画得真不错。 一看就是用了心的那一种，只是，正因为用了心，所以裙子上很用手法太费时间。 这是个比赛，除了要质量，还要速度。 如果接下来还是继续按照这上面的设计走，别说是两个小时，就是十二个小时也不够。 放下她的手稿，沐听雪建议道：「蛋糕裙的九层可以试改成六层试试，礼服肩部多余的设计可以简化，唔……虽说背后的设计很有新意也精緻，但这些要做到最好最漂亮，就算是最好的打样师，也要六个小时。或者改简单点，或者，干脆就不要……」 「虽然改变过后的效果可能不如你的原设计精緻繁美，但，至少得让跟你一起组队的模特站上天桥，你说呢？」 年轻的女孩叫苏蕊，是个在校大学生。不过，虽然她还没有毕业，但已经有了自己的工作室，也拿过一点国内的小奖。 苏蕊最擅长的，就是做小礼服。 不过，平时工作时没有人会要求一位设计师在两天半的时间里赶出一件漂亮的礼服，所以，她的工作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难题。 她是太想有成绩了，反而有了这样的失误。 人在焦急的时候，很容易越忙越乱，她越是担心时间不够，就越是出错。 所以到最后，就错上加错，误上加误。 就在刚才，苏蕊的情绪本崩到了极点，可听沐听雪这么一说，她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这两天，她不是没听到别人说沐听雪的闲话，她虽没有参与，但其实也没有理解过沐听雪。甚至觉得别人说的对，毕竟比赛，为什么要管自己的对手呢？ 可当现在自己成为了那个被帮助的人，她突然间好感激好感激…… 苏蕊红着眼睛看向沐听雪，好一会儿，突然一抹双眼，重新打起精神，按着沐听雪的建议，快速地做出了自己的调整。 对！怎么能不战而败呢？ 就算是自己的失误，但跟着她一起来的模特，也是因为信任她才成为了她的搭档。 会不会让别人失望先放一边，至少，不能让自己的搭档失望。 就算礼服最后不算完美，但也一定要成功地站上舞台，要不然，这一趟就真的白来了。 晚上23：58分，苏蕊终于完成了自己最后的一层蛋糕裙摆。 她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所有的人都走掉了，只有沐听雪静静地坐在远处的工作檯前…… 低着头，不过却没有在忙着做衣服，而是拿着碳笔又在画着什么。 她期期艾艾地走向沐听雪，还没开口，还坐着的人便扭头过来：「做好啦？」 苏蕊有点紧张，还有点不好意思，最后，脸都涨红了，才说了一句：「沐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你喜欢就好。」 「谢谢你！」这一声谢谢她不意外，毕竟，她算是帮了这姑娘一把，她理当谢谢自己。 不过，做为对手，她如此坦然倒也算是纯粹。 沐听雪笑了一下：「不用客气的，我只是随便提了几句，而且，还让你的设计变得和最初的手稿完全不一样了，你不怪我就行。」 一听这话，苏蕊立刻想到了加百利。 当时，他也是被帮助的那一位，可他不但不感激，还倒打一耙。 苏蕊很怕她误会，急忙道：「苏姐你别这么说，我又不是加百利，没那么不知好歹，而且，我知道你的作品早就完成了，一直在这里，是因为怕我一个人难受，在陪我。」 沐听雪不愿居功，只说：「我只是在完善我的设计，不是在陪你。」 苏蕊却一脸明白地点点头：「总之，谢谢你啊沐姐，就算这一次我真的一轮就跪了，我也谢谢你！」 「关门的时间到了，回去休息吧！很晚了。」 苏蕊点点头，跟在她身后一起出去时，又小小声地说了声谢谢！ 这一次，沐听雪没有再拒绝，只微笑着受了。 第267章 不都是要比谁更面瘫吗? 「啊？」 没想到沐听雪会提这样要求，汪姿彤愣了好一会儿，还是不确定地问：「沐姐，你没说反吧？确定要笑吗？我们这一行约定俗成不都是要在台上比谁更面瘫吗？」 这个说法成功地逗笑了沐听雪，她低低地笑：「其实并不是这样的，模特的脸部表情大体上是分为两类，一类热表情，一类冷表情。所谓热表情自然是指面带笑容的愉悦的表情，而冷表情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一种，脸上不露笑容给人以「酷」、「另类」的感觉。」 「冷表情通常会用于时尚前卫的艺术类时装。而且，冷漠脸容易使观众产生高于生活的距离感，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会增加时装的神秘性。还有一点就是，一定要专业，热表情绝对是可以用的，但不可以笑得太过，表演的痕迹过重，否则观众的注意力会放到你身上，而不是服装上。」 「所以，你要我这一次走秀用和大家都不同的热表情？」 「对，这一次咱们用热表情。」语落，沐听雪又轻扇着羽睫眨了眨：「一旦你们上了t台，就不是你选择了时装，而是时装选择了你，就算我让你微笑，也是胜券在握的笑。」 大约是怕这个形容汪姿彤不好找感觉，沐听雪想了想，又打了个比方：「就比如，你想像一下，你明天不是在走t台，是女王的加冕仪式，虽然高冷的表情亦可，但自信强大的微笑，用睥睨天下的态度向所有人宣告你有资格登上王位，这就是我要你表现出来的感觉。」 「要女王的笑吗？好有感觉的样子，但是，我怎么突然有点儿紧张啊？」 「别紧张……」 沐听雪拍了拍她的手：「也不是要你一直笑，最后是冷一半，热一半。因为我明天对你的妆容还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到时候可能需要你走出两米八的气场，这个你行吗？」 汪姿彤意会，一挑眉，她直接竖了个大拇指：「行，当然行，包在我身上。」 但是说完，她又马上跳了起来：「啊……不行不行，我得对着镜子练一下……」 然后她就一连对着镜子做了好几个表情，最后，她选出了自己最觉得有气场的一个笑，转身过来：「沐姐，你看这样的笑行吗？」 沐听雪看着她那僵硬的表情管理，忍不住噗哧一声：「不是这样的，让我想想……」 说完，沐听雪偏头想了想，然后，一个人走到了房间的最角落。 汪姿彤正奇怪她要干什么，一抬头，却撞上沐听雪陡然冰冷的表情…… 她心一缩的同时，沐听雪已摆出了一个标准的t台起势。 抬腿，扭胯…… 沐听雪也许不是专业的模特，但自己想要的感觉却把握得很是到位，从最初的冰冷到如化春风的微笑。沐听雪每走一步，似乎在人的心脏上踩着拍子。 特别是那一条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摆，走到一半她的眉眼如极地的冰雪遭遇了北极的暖阳。 一点点化开，再化开，直到人前最后的定形pose，站定的同时，身体和脸蛋仿佛是一起在微笑。 那是一种极致的，超自信的，绝对唯我独尊的女王气场…… 汪姿彤简直都惊呆了，她傻愣愣地伸手，又傻愣愣地双手拍了拍：「哇！好酷，好帅，我从来不知道笑起来也能这么酷，这么有气势的，太棒了，我好喜欢！」 「那你记下这种感觉，就是这样……」 「我练，我现在就对着镜子练一整晚。」 沐听雪：「那倒也不必，还是明天更重要，请务必精神百倍地上场，ok？」 「ok！」 汪姿彤用力点头，还努力凹了个造型，露出了刚才沐听雪那般的女王之笑。 第二天就是正式的t台展示秀了，除了沐听雪她们这一组，其它的参赛者们其实也全都没有睡。 每个人都想在明天该怎么全力以赴，每个人都紧张到无法入眠。 也有和汪姿彤一样，正在和设计师探讨第二天的最终造型和展示方式的。 不过，此时此刻，最为纠结，最为紧张的，其实是《天桥佳人》整个节目组。 一开始，大家还只是在担心新节目明天的录制情况。 毕竟这两天事儿有点多，特别是加百利，虽然已经警告带吓唬过了，但也还是有些担心他再闹么蛾子。 结果，节目一期都还没有正式录完，《天桥佳人》就直接带着话题冲上了热搜。 自然热度，都没要节目组掏一分钱。 按理说，这是好事，大好事，可节目组这边却快愁死了。 因为《天桥佳人》会上热搜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大家对节目本身的期待，而是因为丑闻。 许诺捂着心口，一副心脏病快发作的表情：「还好参赛者全都被没收了手机，工作室和宿舍那边也断了网，她们联繫不到外界，还不知道网上热闹成这样。」 白墨泽也道：「原本台里请方黎茜跟我搭档确实是为了引流，想着以她的影响力，怎么也能定向吸一波粉，可谁知道厉津帆看着那么高冷一男神，做事竟然这么虎呢？」 「厉津帆你还不知道吗？向来就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更何况，这一次还是方黎茜换衣服的时候被偷拍，差点走了光，他作为男朋友，愤怒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话是王蔓菁说的，她向来比较爱八卦，知道的也比其它几个人多。 她还说：「再说了，就算他不愤怒，也不能什么表示也没有，毕竟他身为顶流巨星也是有人设的，既然已经公开了恋情，哪有女友出事还不护着的？那不是找喷么？」 今天这个热搜刚出来的时候，就是王蔓菁第一时间发现的。 当时节目组就就致电了方黎茜，电话里，自然是诚挚无比的道歉。毕竟方黎茜是在她们节目组准备的更衣室被偷拍到的，是节目组的疏忽。 随后，节目组也公开向方黎茜道了歉，还特意转发了方黎茜怒斥私生饭不道德，且触犯了法律的那条微博。 可就算是这样，方黎茜的粉丝也对节目组不依不饶的，他们这些人谁的十八辈祖宗都被拖出来骂了个底裤朝天。 第268章 这样他就不敢作妖了 还有人心理素质不那么好的，这会儿腿都软了：「啊！不行了，我现在突然好紧张怎么办？」 「紧张什么？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让大家看到我的作品了！」 有人害怕，有人期待…… 有人不屑，如叶喻言这种早早就已借着家族优势到巴黎开过秀场的。 有人兴奋，如龙冠翔这种人来疯的个性，最爱出风头，喜欢引人注目的。 有人淡定自若，如沐听雪这种昨晚就知道了结果的。 但她淡定，汪姿彤不淡定啊！ 她这会儿小脸白白的，是真紧张：「沐姐，你怎么这么冷静啊？我……不行，我手心都出汗了。」 「没什么，直播也好，录播也好，表现不好都是白搭，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我当然不会，但是……」 「没有但是……」说着，沐听雪眸光一偏，用下巴指了个方向，汪姿彤顺着一看，发现是节目组单独叫了加百利过去。 也不知道白墨泽跟他说了什么，隔着极远的距离，都能看到加百利越来越白的脸。 沐听雪分析说：「加百利虽然没脑子，但应该不至于跟自己过不去。」 虽然昨晚知道要改直播时，她也担心过加百利会不会继续发疯，可思量半晚，她就想明白了：「他会为难我，不是真因为他觉得我优秀，一是因为我和池冰悦向来不对付，二是柿子想挑最软的捏……」 「可你不是软柿子啊！」 「大概是那天提醒他换鞋时我表现得过于善良，他对我产生了『是个好人』的误会……」 噗…… 这个说法直接逗笑了汪姿彤，想到小时候亲眼看到沐听雪打过的架，汪姿彤不由点头：「那……那还那真是误会的挺重的……嘿嘿！」 沐听雪自然知道她在笑什么，没生气，还跟着一起笑：「加百利是那种很清楚自己要什么的人，他只想晋级，想跟我们换物资包也就是这个目的，录播他知道可以剪，所以说话无所顾忌，也不在乎形象……」 「但是直播不一样，你别忘了咱们这个节目是一轮復活指标的，到时候，观众的投票很重要，他敢跟我吵，是因为我是他的对手，除了在技术辗压他，也无法直接决定他是否出局，可观众不一样……」 沐听雪顿了顿，才又道：「那可是未来的衣食父母，在节目中万一败了眼缘，等以后自立门户，咱们的品牌要做出来，客户们不买单，那也就完了。」 这会儿汪姿彤是完全听明白了，她总算是笑了：「白哥叫他过去，应该也是要跟他提醒这个吧？」 「应该会把利害关系跟他讲清楚，最重要的是，直播要是真的因为他出大事故的话，他算重大违约，是十倍的违约金，这个……合同上早就写明了。」 「合同上有这个吗？我都没有好好看耶……」汪姿彤立刻放心了：「太棒了！这样他就不敢作妖了。」 「尽情享受舞台吧！只要你享受到了，我们就能无往不胜。」 汪姿彤一下子咧开了嘴，笑眯眯地比了个：「ok！」 —— fc集团，秘书室。 美女们全都挤在一起等看《天桥佳人》的首播，毕竟是未来老闆娘的综艺首秀，不捧场怎么行？ 有积极的妹子，从六点就开始不工作了，一直在不停地刷先导片，预告片，还有各种花絮。 七点的时候，有位美女刷完第三个小花絮后一声吆喝：「快快快……要开始了，要开始了……大家准备了准备了，放下手头上的工作……」 她一边说，还一边拍着手。 祝符的办公室原本在封掣那边，不过秘书室也归他管，所以这边的开放式大办公区也有他的一席之地。这时，他听到声音一把甩开了滑鼠：「要开始了吗？现在吗？搞快点，搞快点……都别干活了，赶紧看节目！」 几个新来的秘书笑嘻嘻地挤到他身边：「祝经理，你怎么比工作还积极呀？」 「废话，谁休息的时候不积极，那怕不是个傻子。」 「也是……」 新秘书笑了笑，又招唿着其它的姐妹过来：「哎！你们也别忙了，快过来，看节目了，看节目了。」 被招唿小姐妹们也放下手里的工作过来，有一个胆子小的，弱弱地握着滑鼠不敢放：「不过，我们真的可以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办公室看综艺节目吗？小封董还没下班呢！万一让他看见……」 「你是不是傻？当然是因为小封董也要看这个，我们才可以这么明目张胆呀！」 胆小的妹子问：「真的假的？小封董也看这个？他喜欢看综艺？」 「老闆只是喜欢看未来老闆娘上的综艺，明白？」 这一说，胆小的妹子也胆大了：「原来如此！」 于是秘书室里的一群美女，便众星捧月地挤着祝符，嘻嘻哈哈地等着看节目。 就在这时，秘书室突然走进来一个人。 封掣随手推开玻璃制的办公区大门，略微空旷的大办公区里，原本的井条有序不再，所有人都挤成一堆，围着祝符有说有笑。 侧手边阳光透过落地的大窗淡淡洒入，铺照在蓝灰二色的办公隔板上，一片亮，一片暗。 封掣缓缓走了进来，那一群人聊得太开心，竟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存在。 「诶……老闆娘真的好好看啊！节目组肯定是因为她漂亮，先导片特意给了许多镜头呢！」 「对啊对啊！我也觉得我们老闆娘超上镜的，比那个什么影后有气质得多。」 「还用说，要不怎么能是我们小封董看上的女人呢？只有这样有才有貌还有脾气的，才能配得上我们小封董。」 「有脾气你也知道啊？」 「看得出来的，先导片里，你们真以为是因为老闆娘长得好看才给的镜头么？nonono，你们也太不懂综艺节目的套路了吧！肯定是有什么事儿，要么开撕了，要么就是有什么亮点要播，不然，不可能只凭美貌就给这么多镜头的。」 「不然那个叶喻言也挺好看的呀！另一个哥特造型的平头妹子也很酷……呜~~~~」那妹子原本还半坐在祝符的办公桌子，这时直接滑了下去。 惊唿：「小……小封董……」 第269章 狂吹彩虹屁 发弹幕的是些什么人不确定，但能进入fc集团的，哪怕只是位前台小姐，也都是高等学府毕业的高才生。 大家虽然也会吐糟，但绝对不会发这样没素质的弹幕。 特别是投屏的情况下，所有弹幕的字显得很大，看得大家都难受极了…… 「哇！这弹幕真的……都不能看了。」 「还行不行了？就不能好好看节目吗？」 「就是说啊！男人可真噁心……」 「这锅我们男人可不背，我就算是个男人，但我和发这种弹幕的绝对不是一种人。」 大约是见大家都感不适，负责投屏的那位赶紧关了弹幕，瞬间，一切都清静了，大家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看节目了。 不过，还是有很多员工在交头接耳地聊，但内容却健康得多，主要是彩虹屁方向： 「方黎茜居然真的是主持吗？她居然不是参赛的模特吗？」 「以方黎茜的咖位，还参加什么比赛，这是要拉低自己的身价吗？」 「那也是，不过……看她说得还挺熘啊！这么长一串都没吃汤圆，业务能力算不错了。」 「她身材也太好了叭！羡慕死了，那两条大长腿。」 「你们说，她是不是因为是fc的代言人，所以才参加这个节目的啊？毕竟，是咱们公司的冠名的节目呢！」 大家纷纷觉得这种可能性最高，这时，有好奇的员工问：「对了，哪个是未来老闆娘啊！她和谁一组啊！」 有人指出来说：「就那个最漂亮的，长头髮的就是呀！」 瞬间，员工们的彩虹屁就一波到位了。 「天啦！老闆娘长得可太好看了，跟她一比，我感觉方黎茜也就那样了呢！」 「还别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气质太好了！有种清丽出尘的感觉，仙女本仙啊有没有？」 「对对对！就是很仙，还不是萌萌小仙女的那种，御姐范儿。」 「和她一起的小姑娘好高啊！身材也好好啊！」 「不高怎么做模特啊！」 「但是说真的，老闆娘这个颜值也太能打了吧！她就往那儿一站，其它人都跟背景板似的。」 「别逗了！老闆娘要没有这等颜值，小封董怎么可能被迷得神魂颠倒？」 会过来大会议室的员工，其实都级别不算高，不过，有些年限呆的短的，只知道沐听雪是封掣的追求对象，是未来老闆板。 但有些工作年限超过6年的，其实是听说过早年传说版本的。 那时候，沐听雪追夫追到陆城人尽皆知，但老闆的态度，却也是人尽皆知的冷。再后来，就是沐听雪的六年不见，还有当时还不是董事长的封掣左手上多了枚戒指。 总之，传什么的都有，大家也不知真真假假，只知道无论传说里的剧情是怎么样，女主角都是沐听雪就对了。 于是有老员工感嘆：「何止是神魂颠倒，不是一直有传小封董不让老闆娘出来见人么？以前我是真不信，觉得那戒指都是挡桃花的，直到我看到了老闆娘的神颜，讲真……我老婆要是长这样，我也不敢让她到处跑，太危险了吧！简直人形发电机。」 「所以，咱老闆娘就算不靠技术，只靠脸都应该是赢定了吧？」 「那必须的，颜值即冠军！」 这一说，大家都认可似地哈哈哈哈起来…… 员工们狂吹彩虹屁的时候，董事长办公室里的某人也正微微勾着唇…… 办公室里空调开得偏冷，但封掣的身上却仍旧只穿着一件极简单的白衬衫，那是沐听雪亲手帮他做的，自从他习惯了后，那些再好的定制品牌也全都给扔了。 此刻，他坐姿舒展笔直，正冷冷清清的地看着电脑屏上的画面。 不过，他没关弹幕！ 但小封董会自动过滤那些不好的弹幕，只看有关于沐听雪的，什么『绝美』『好仙』『有气场』『很喜欢她』之类的…… 其实，有关沐听雪的部分，哪一个镜头封掣都提前看过不止一遍，所以很容易挑出剪过和没剪过的地方。不过，令他较为不满的是，不但沐听雪和镜头剪了，加百利那些招人烦的地方，也剪了不少。 电视台那边给出的理由是，加百利针对的多是沐听雪，如果不一起剪了，观众很容易看出来是内部有了矛盾…… 所以，为防万一，索性全部剪掉了。 不过，加百利这个人之所以讨厌，却不仅仅讨厌他针对沐听雪的地方，而是他本质上就不像个爷们。 他穿着高跟鞋，让自己的模特去抢最远的包，说话尖刻，常常不顾别人的脸色强秀优越感…… 渐渐的，弹幕大军里有人看不惯他了。 【我去，这是个人妖吗？怎么比我还娘？】 【兄弟，大可不必为了骂他这么损自己……】 【他穿高跟鞋我也就算了，反正人家个人的喜好，但是，他那么对自己的搭档就很让我看不惯了，是男人就应该上，怎么还能说什么没有模特高，就让模特上？】 【从未见过如此猥琐之男人。】 【什么男人，我们可不想跟他归为同一类，他……最多算个败类！】 看到这条弹幕，封掣手指一动，还用小号跟了一句：【确实！】 这时画面一转，到了工作室内，然后便是加百利拿到小包后的各种抱怨，还配着其它设计师各种嫌弃和烦燥的脸。 【哇！又作妖了，又作妖了！辣眼睛，真是……】 【其它人都烦死了，他是唐僧转世吗？一直在抱怨抱怨！他到底行不行啊？只有拿到好物资包，才能做出东西来？】 【为什么不能多给别的姐姐一点镜头，我是真不爱这个洋老外。满满都是嫌弃.jpg】 【就是，给多我们的人一点镜头不行吗？是不是中国人了？】 果然，节目组深谙大家的喜好，这时竟特意播了一组大家事手採访时对加百利的评价。 「恕我直言，他的行为宛如智障！我从未见过他这样不尊重游戏规则，影响了别人，还毫无羞耻之意的男人。」 「他太吵了，很影响我们工作，有时候你想好好想想，突然有个灵感就要冒出来，然后你听到他的声音，就感觉有一千只鸭子游过你的脑门……」 「作为一个男人，我为他感到遗憾！他太自私了，斤斤计较，且素质很差。」 「他也许不是什么坏人，但真的，太让人不愉快了！我不喜欢这种人，也不想和他一起工作，真的……他很烦。」 清一色的差评下，观众们也跟着舒爽了，这时，镜头终于切到了沐听雪那一边…… 她低着头，正在飞快画着什么东西…… 第270章 我还能赖着不走吗? 加百利以为，这样的灰色行为不会被发现。 可是，就算观众是外行，可过来做评委的人谁又是瞎子？ 最可恶的是节目组，那么多镜头拍着他，他换没换布料不可能没有人发现，却没有一个人来提醒自己…… 可他完全没考虑到，节目在开始之前，宣布规则的时候白哥已经多次强调，一定要遵守规则，以维护节目的公平性。加百利不接受，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都是别人在为难他。 是因为节目组也烦了自己，想淘汰自己，所以，根本不是他的错…… 他不服气：「我用的是别人不用的面料，这也不行吗？」 卢大卫显然是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做错了事还理所当然地诘问自己，他很不悦：「犯规就是犯规，你的设计再好，不遵守规则，成绩就只能作废，这一点参赛前主持人应该已经再三强调过了吧？不要告诉我你根本没有好好听？」 「而且，你这样对其它参赛者来说非常不公平，如果我们因为你的设计而让你通过了，其它人是不是也会学着你这样做？那么，这个比赛，就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卢大卫很严肃地说着。 这时，一直没怎么开口的骆婉突然问他：「加百利，你明明很有才华，为什么一定要挑战规则？你这种行为，就算我们可以接受，你觉得观众能够认可么？所以……很遗憾，你被淘汰了！说什么也没有用。」 「我……我……」 加百利原本非常的愤怒，可现在说话的人是骆婉，是他很欣赏，很认可的一位前辈。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会从骆婉的嘴里听到一句：你明明很有才华。 是这样的吗？ 所以他其实是很有才华的，他输掉比赛不是因为能力不足，而是因为自作聪明地玩了小心机？ 加百利面色发白，几度欲言却又不知如何发声…… 他就那么尴尬又难过地站在台前，接受着来自千万人的鄙视与同情。 他听到评委说：「希望你引以为戒，以后再有这样的机会，请尊重你的对手，也尊重你自己。」 他想哭，想吼，想说：以后再有这样的机会这种话是放的什么屁呢？ 如果以后还能有这样的机会，我又何必出此下策，做这么多小动作把自己整个像个小丑？ 我也是有自己的梦想的，我也是想过要堂堂正正地比试一场的。 可是，一次一次的失败，一次一次打击，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我只是想抓住最后的机会而已…… 可还是，失败了！ 加百利就那么站在台前，耳边眼前一切都是模煳的，就连直接什么时候结束了他都不知道。 还是工作人员来催促他去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他才红着眼睛吼了一句：「催什么催？我还能赖着不走吗？」 对，他没办法赖着不走，所以…… 一切都结束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这时，加百利泪如雨下，突然整个人都扑跪在t台，号嚎大哭…… 首轮结束，沐听雪毫无悬念地拿到了周冠军。 那之后，大家有衷心祝福的，也有不服约战的，但基本上都没再流露表面上的恶意。 叶喻言从直播结束后就不见了人影，龙冠翔倒是留了下来，还特意找到沐听雪说了一句：「我不认为自己的作品输给了你，不过，才第一场而已，我会笑到最后的。」 对此挑战，沐听雪只友好地伸出了右手：「拭目以待！」 龙冠翔深深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没伸手…… 那之后，大家各自散去，汪姿彤过于兴奋本要拉着沐听雪庆祝，却被她一声低调按了回去。她心里掂着要给封掣打视频电话，进了后台就一直在找许诺。 许诺那会儿正忙着看节目播出后的反馈，这时一个工作人员凑耳过来说了句什么。 许诺一抬头，果然看到不远处等着她的沐听雪…… 她低头对其它人说了句什么，便很快走向了沐听雪：「你怎么还在这儿啊？小封董不是一直在楼下等你吗？」 「什么？」 「啊……他没找人跟你说吗？小封董早就来了……」 听到这里，沐听雪哪里还能不懂她的意思，她立刻道：「我可以下去见见他吗？」 「当然。」 「谢谢！」 她笑着一声谢谢，扭身便跑，可跑到一半又折了回来：「许导，我手机能不能……」 这一次不等她说完，许诺便直接将手机交还给了她：「首轮比赛已经结束，在下一期拍摄之前，手机本就要还给你们的。」 沐听雪笑着接了，这一次谢谢都没说便直接跑了。 《天桥佳人》选择的拍摄点是在陆城某服装中心的八楼，不过，因之前方黎茜偷拍事件，楼下现在到处都是粉丝。 虽然沐听雪不是粉丝们要等的人，可她下楼时还是找人借了副黑口罩，还戴了个鸭舌帽。 下楼前，她直接给封掣发了个消息，问他： snowy：在哪儿？ 封掣：出门，过马路，看右边…… snowy：等我！ 封掣：小奶猫打滚.jpg 突然看到这个萌萌的表情包，沐听雪都愣了，封掣他……居然也是会发表情包的吗？ 还是这种和他那高冷气质完全不符合的小奶猫…… 沐听雪禁不住又是一通肝颤，那之后，便飞快下楼，再鬼鬼祟祟地混入人群。 过了马路，右手边一台白色的商务轿跑十分扎眼，而半靠在车头上的男人，比他的车还要耀眼炫目。 和平时总是一副西装革履的模样不同，封掣戴了墨镜，穿了一身低调的黑。 简单的休闲衫包裹住他挺拔的身躯，领口的衣扣随意地开了一颗，一只手撑在车头上，一只随便地插着兜，劲瘦的手臂上，戴着块银色錶盘的限量款名表。 他也不知等了多久，头髮被夜晚吹得微有凌乱，却依旧难掩其英俊。 沐听雪几乎是立刻便跑了过去，一边挥手，一边用口型无声地叫他：「封掣！！！」 封掣半曲的长腿直起，人也缓缓迎了上来，沐听雪却在离她只的两步的距离时突然整个人跳扑了过去，整个人淘气地挂在了他腰上：「你怎么过来了？」 第271章 昨晚上，是有点勉强她了 难得的两个休息日，被封掣这么一折腾，直接就浪费了一半。 补了一觉，再醒来时，直接就到了傍晚…… 沐听雪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起床后才发现封掣在餐桌上给自己留了一盘炒饭，两个小菜和一碗汤。桌上还留了字条，力透纸背的字迹是封掣的手笔，写着：热一下再吃！ 无法想像他亲手准这些时的样子，沐听雪弯了弯唇…… 饱饱吃了一顿，虽说味道也就那个样。 不过，也许是因为是封掣亲手做的，只要想一想他亲自为她下厨的样子，沐听雪感觉自己就能再下三碗饭。 饭后，沐听雪职业病一般地检查了一封掣的衣柜，本是想着马上要季了，看看需不需要给他的衣柜里添点新。 结果一打开，傻眼了…… 除了自己给他做的衣服，衣柜里竟完全看不到其它品牌的服装。 他这也…… 突然就来了动力，沐听雪拿起画板，一晚上给他设计了七八款应季的秋装。 正画得起劲，突听门口一阵轻响…… 沐听雪扔下画板，赤着脚便沖了过去，身体还有些不便，她这回没能再做那个挂在他身上的动作。 只抬手，娇娇地吊在男人脖子上笑：「嘿嘿！你回来啦！」 「在干什么？」 「在帮你设计新衣服。」说着，她又笑着抿了抿嘴：「我看了你的衣柜，你也太实诚了，怎么里面全是我做的衣服啊？马上天凉了，你不怕冷吗？」 「有西装。」 确实，秋天的话，对男人们来说，三件套的西装也确实可以了。 不过…… 她突然一歪头，俏皮地：「要不要给你做几条秋裤啊？」 封掣：「……」 「不是吧你，还学小年轻，大冬天也不上穿秋裤吗？」 「什么叫学小年轻？昨晚，我表现得还不够年轻……？」封掣一挑眉，意味深长。 沐听雪立刻勐一个激灵，瞬间老实多了。 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封掣还以为她是被自己的持久给吓到了，忍不住又亲了下她的耳垂。 也就是那一下，吓得她赶紧弹开来：「啊……我还没设计完呢！」 说罢，她就要跑，封掣却一把将人抓了回来：「想去哪儿？」 被他圈在怀里，沐听雪整个人都缩了起来：「没上哪儿啊！不说了吗？在帮你设计新衣服呢！对了，你要不要看看？」 封掣本是不打算放过她的，可看她『怕』成这样。 昨晚上，是有点勉强她了…… 封掣笑了笑，总算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她，只是一转手，把人抱坐在腿上，主动拿过她画了一半的手稿：「都是给我设计的？」 他问这话的时候，全程都在笑，此刻若有fc集团的员工看到他此刻的表情，大约会以为他们大老闆是被什么人穿了吧！ 不过封掣完全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画板上的每一条独一无二的线条，都是为他而画的。 「是啊！都是给你的……」 沐听雪乖乖坐在他怀里，一张张翻给他看：「我不是说过了吗？如果非要我设计男装，只给你一个人做。」 封掣：「……」 好半天没等到他的回答，沐听雪坐在他怀里倒仰过头：「怎么了？不说话？」 「只是在看你。」 沐听雪显然没料到他这么直球，一颗心立刻被烫到，她有点受不了他那眼神，赶紧又低下头去：「我……有什么好看的？」 「就是好看。」 情到浓时大抵如此，一个表情，一个眼神，一句实话都完全经不起。 两人就那么轻轻依在一起，也不用做什么更出格的事儿，单就贴着，粘着，就感觉周身的空气都似在燥动…… 好一会儿，她突然又仰头问身后的男人：「真的好看？」 「嗯！好看！」 「那你以前怎么不喜欢看？」 封掣：「……！！！！」直觉，这是道送命题。 男人眼神闪了闪，第一次逃避地别开了视线。 沐听雪立刻瞪大了眼，整个人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抬手把人的脸捧回来，强迫他只能看着她的眼：「小封董，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所以……老实交待，为什么以前不喜欢看？」 「以前也喜欢的。」说完这话，封掣耳朵根有点红…… 是那种不大好意思，但又不想骗她的那一种：「如果只是指长相的话，以前也很喜欢！」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沐听雪勐地瞪大了眼。 「骗人……」 她大声道：「你还记得我主动爬你床上多少回了么？你看都不带看我一眼的……」 封掣心知这又是一道送命题，答不好，可能今晚上真要睡沙发了。 不过，那时候的心情当时想不明白，现在倒也不是不能正视。 他说：「那时候不一样，你那种行为容易引起我的反感，所以，就算心里在意你，行为上不理你不也正常么？」 「我怎么招你反感了？我对你还不够好？」 「好，很好……」 封掣不敢否认这一点，因为本也是事实，可是：「那时候我以为你对我另有所图，以为你都是演出来的好，不真实，我也不习惯。」 其实他没有说的是，从小到大，无论是他的父母还是爷爷，都没有人真真正正地像沐听雪那样对他好。 小时候母亲对他好，是为了博得父亲的回头。 父亲对他好，不过是因为他是封家的长孙。 爷爷对他好，也仅仅是因为他是最适合的未来继承人。 大家都有目的，但这个目的从来不是因为他这个人本身，如果他不姓封，如果他身后没有这泼天的财富，他，或许是个除了脸什么都不是的人。 习惯了什么都有来有往，习惯了任何事都找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封掣从小所受到的教育都在告诉他，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一个人好，更没有人会因为爱情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对另一个人掏心掏肺…… 可沐听雪就是那种他完全理解不了的人。 她那么耀眼，那么明亮，像一团烈火撞入他冰天雪地的世界，毫无理由地，也毫无保留地对他好。 那时候，他完全不敢相信…… 围在他身边打转的人都带着各种各样的目的，男人的为了他封家的资源，女人们为了他封掣的一张脸。 他不相信的是所有人，而这个所有人当时也包括了当时的沐听雪。 第272章 好不容易才看上一姑娘 这番示弱的话封掣不愿讲，便把一切归咎于不正常。 所以，他才会那般强烈地拒绝，只不曾想，曾因此深深地伤害了沐听雪。 于是他现在最害怕的就是沐听雪问这个，一问，他就心慌！ 这么短的时间，沐听雪当然不知道他脑子里已想了这么多，只不过，她当年演是没在演的，全都是真情实感，真心实意。 只不过…… 想到自己曾经那莽莽撞撞的许多行为，确实也有些不好意思：「倒也不能说你想错了，我可不就是对你另有所图了，图的就是你这个人呀！不……我还图你的心。」 说完，她又自己被自己逗笑，夸张地翘了翘嘴儿，笑眯眯地缠他：「但是，你真的以前就喜欢我的脸啊？」 封掣失笑，抬手轻轻颳了下她鼻头，语气里，满满都是宠溺：「你是真不知道自己长得好看才这么问我的吗？」 知道，她知道自己是好看的…… 可是：「那还不是被你给打击的，我真是从来没见过像你那么讨厌我的人，我甚至还研究过十几种化妆风格，就想试出你喜欢哪一种，可是你居然一个也不喜欢。」 说到这儿，她还挺不服气：「诶……不对呀！你明明喜欢我的脸，怎么还能对我那么狠心，有你这样的吗？」 啊……果然是送命题。 逃不掉就是逃不掉，那他索性不避了：「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瞧着他真挚中透着点慌乱，试探中又带着小心翼翼的眼神，沐听雪得意地一昂头：「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大发慈悲地原谅你。」 这个问题，封掣也不等她问，直接答了：「你第一次在我面前骑马的时候……」 沐听雪：「诶……？」他怎么知道她要问这个？ 「那时马场经理说，最近来了位漂亮小姑娘，马术特别好，我本不屑，直到你骑着匹通体全黑的骏马，在我眼前一跃而过。当时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就感觉，被狠狠电了一下……」 封掣：「看着我干嘛？你不是想问我，什么时候对你的脸有感觉的吗？我猜错了？」 错是没猜错，可是…… 她有点不信地看着他：「真的吗？你那时候就觉得我好看了？还被我电到了？可是……」 话到这里，沐听雪突然回想起来：「不对啊！我本来就是故意跃马给你看的好不好？可我跑了几圈马过来，想讨你一个好印象，你就哼了我一声……」 说着，她还学了学他当时的动作和表情：「就像这样……哼，狠狠一声，特别嫌弃的那一种，我告诉你，要不是因为我喜欢你，就你当时那个样儿，我早一马蹄子踹你脸上去了。」 封掣看着面前气成河豚的小女人，她的情绪是那么的醒目，笑就是笑，怒就是怒。像是绽放在他黑暗世界的一团烈火，带着青涩的，拘谨的，不顾一切的热情…… 他移不开眼，只勾着唇角微笑：「我那会儿也是有点郁闷，才那么对你的。」 「郁闷？你郁闷什么？」 封掣压低了头凑过来，轻声：「郁闷自己好不容易才看上一姑娘，结果兄弟们告诉我，她叫沐听雪，是个不折不扣的女霸王。」 直男的世界，是不懂含蓄的魅力的。 哪怕是沐听雪，听到这个『女霸王』的形容词时，也狠狠地愣了一下。 大约是她那个表情太好懂了，封掣总算是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可能女说错了什么话。 老实讲，他一个直男癌的思维，想破脑袋也是不可能想出来自己说错了什么的。 那索性就不想了，他求生欲极强地帮自己找了个理由：「虽然我有错，但是你也知道自己当时的威名有多大的吧！全陆城，谁不认识无法无天的沐三小姐？嗯？」 「呃……」沐听雪尴尬地低下了头。 说真的，虽说是少不知事，但小时候的自己确实是叛逆到近乎——愚蠢？ 就算当时很多作死的行为都是为了故意气她爸，不过，坏了名声，也是事实。 真不愿意面对那样的黑歷史啊！ 沐听雪也能想像得到，那时候别说是封掣了，其实很多富家子弟对自己印象都很差，只不过那些人还愿意做一做表面功夫，只有封掣直接将讨厌表现了出来。 其实，他一直都很直接，喜欢也是，不喜欢也是…… 但还是好尴尬啊！ 沐听雪正后悔着以前，封掣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他说：「不过，也还好那些人都还瞎着眼，要不然，所有人都知道你这么好的话，我才更害怕。」 他说完，还认真道：「就让他们一直瞎着吧！」 本还尴尬的情绪，一秒退散。 沐听雪真是想忍笑都按不住嘴角：「你最近怎么搞的？去上培训课了？怎么突然这么会说话了？」 封掣还真就认真回答她说：「是看了一些书……」 「你还真学了？」 「不然老是说话惹你生气，万一你后悔了，不要我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我不要自己也不会不要你啊！」 毫无保留的一句话，封掣是又感动又心痛。 他表情一秒沉了下来，单手将人按在怀里，好半天，才忐忑不安地问她：「那么你呢？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我？我明明……对你那么坏？」 「不知道啊！就……反正就是一眼看到就觉得是你了，然后一发不可收拾了。不过，大约也有赌气的成分在里面吧！」 说完，沐听雪自己也笑了：「就……你不是没认出来我吗？那时候，我也年纪不大啊！少女心事，正是爱做梦的年纪，小时候遇到你又是那么惊险刺激，也没想到长大了还能遇见你。」 「可偏偏就真给我遇到了，就像那些狗血言情小说里写的一样，我一眼就认出来你了，你说我能不心动吗？那时候我也挺傻的，就觉得，天呀！这可不就是传说中的缘份么？命中注定啊有没有？所以，我就决定追你了呗！」 她说得过于自然，以至于封掣听完就愣了。 之后，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也不知是觉得这个理由太过真实，还是心境不同了之后，觉得那时候的沐听雪怎么会那么可爱。 或者，两种都有…… 第273章 人要是倒起霉来 米谢尔见沐听雪没接话，也明白她在想什么。 便又说：「你们中国不是有句俗语：人要是倒起霉来，喝凉水都会塞牙缝？在我看来，加百利就是如此，他离开巴黎前，曾来找我借过钱，说功成名就后十倍还我，可还不等他做出成绩，他的父母和妹妹却一起出了车祸，他父母都死了，只有个妹妹高位截瘫。他从我这儿借的钱，全部做医药费还不够。」 「听说你们的节目奖金高达600万，他应该是为了那笔钱，才会走歪路，在节目中做了手脚。这确实是不对，所以他被淘汰了，也没有人同情他。只是，我还是很为他感到遗憾，在我看来，他就是太想成功了，也太想为他妹妹赚到后续的医疗费了。」 后面，米谢尔大约是看出来沐听雪表情复杂，也识趣地没有再提加百利。 两人又客气地寒暄了几句，就挂了。 沐听雪那会儿也不知是在想什么，久久地沉默着，封掣主动走过来，轻手揽着人：「结束了？」 肩上传来的触感温暖，微一侧眸，恰看到他修长的指尖上那白白的小月牙。 封掣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的好看…… 她以前就觉得，生了他这样的手，就应该去做钢琴家。 当然，其实封掣小时候还真学过钢琴，她在他家的旧相册里看到过，他小时候穿着黑色礼服乖乖坐着弹钢琴的样子。 小小的一点，却绷着张脸。 很酷，也很可爱！ 想到这里，沐听雪唇片轻轻一勾，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再抬头时，已收了眼底的郁色，笑出了甜甜的弧度：「你觉得怎么样？」 封掣挑眉：「什么怎么样？」 她抬手覆上他手背，歪头问：「这一次你都全程听完了我和强尼医生的对话，总该相信我了吧？我现在真的好多了，没事了。」 封掣没有说话，只反掌过去穿过她纤白的手指，十指紧扣…… 他微微走神，却还是点了头：「嗯！」 「你觉得，米谢尔为什么要特意跟我提加百利的事？」沐听雪自己有点捉摸不准，便想问问封掣的看法。 封掣沉吟：「我不太了解这位，所以，不一定说得对……」 「没关系！其实我和米谢尔也没有看起来那么熟，毕竟她是前辈，更是业界榜样，对我们这些年轻的设计师来说，她就像是我们的偶像，没有人不喜欢自己的偶像，但，也正因为是偶像，所以我们离她也不可能太近。」 话到这里，沐听雪终于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口：「只是，除开她想挖我进aoao这个理由，她为什么要特意在我面前，提一个她应该能看出来我明显讨厌的人？而且，还说得这么详细？」 封掣神情未动，只长眉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 那动作闪得太快，一个走神恐怕就会忽略，不过沐听雪是不会看漏的，在她眼中，封掣的每一个微表情她都如刻进骨髓，不可能辩不出。 「你是猜到了？但不想说？」 封掣确实不想说，便道：「我不喜欢那个加百利。」 「我也不喜欢……」 但沐听雪又说：「可我觉得还是得卖米谢尔一个面子，虽然我应该是不可能去aoao了，不过，如果能让米谢尔对我印象更好一点，也没什么坏处，是不是？」 封掣深深看她一眼，最后，只更冷道：「我不喜欢那个加百利。」 这就是在反对了…… 如果他支持自己，直接就会教自己怎么做，可他不教，还拐弯抹角，那就证明他其实也猜到了米谢尔的意思，但他又不乐意自己帮加百利，所以才这样别别扭扭的。 沐听雪隐约有些想笑，但又觉得他这样真是好玩死了。 被会心一击萌到不行的沐听雪突然眯眯地看着他：「我知道，你不喜欢任何人，只喜欢我，对不对？」 「你……」 封掣一下子就把人给扑倒了，狠狠亲下去的同时，只听他唇齿间低嘆般溢出三个字：「小妖精~~~」 —— 《天桥佳人》爆了，所有参赛的设计师都火了。 加百利甚至被带着一起上了热搜，只是他名字后面词条都是#违规##不作不死##淘汰#等等字样。 虽说黑红也是红，但加百利并不是明星，就算有这些为了看热闹过来关注他的粉丝，也绝非长久之计。更何况，黑粉们向来毒舌，骂他什么的都有，最恶毒的，就是那一句全家死于车祸的恶毒诅咒。 什么都可以忍，只有这一句，他气得差点砸了手机…… 池冰悦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进来的，加百利躲了她两天了，现在是一点也不想接这个女人的电话。 可想到还在医院里等着自己救命的妹妹，他抹了把眼睛，还是调整好情绪，接通了电话。 「蠢货……」几乎在同时，电话那头便传来尖刻的辱骂声：「我花了八百万就为了让你在全国人民面前丢我公司的脸的？啊……？蠢货！蠢货！」 「对不起！我……」 加百利抓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骨节发白，却还是强忍着赔小心：「我也是为了赢啊！」 「可你赢了吗？你好好的设计不行吗？为什么要耍那种小手段？」 加百利解释：「因为那不是我擅长处理的布料，我担心我会发挥失常，所以才想选相对来说有把握一点的，而且，评委也说了我的设计很好，所以……」 可他的解释只换来池冰悦更无情的嘲笑：「所以你被淘汰了，所以人有什么用？有什么用？你这个白痴，废物，废物……」 「对不起！是我让你失望了，但是池总你相信我，只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成功的……」 加百利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骂出声来，他压抑着讨好她：「你也听到了的吧！就算是骆婉也说我很有才华的，所以……」 「闭嘴！你还想拿骆婉的一句场面话来给我画大饼，让我再为你赔上八百万吗？」 「不会的，我不会再让你失望的，池小姐，你相信我，真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了。」加百利求了很久，若不是现在只是打的电话，他可能会当场给她跪下。 池冰悦一直静静地听着，似乎很享受别人如此卑微的乞求。 最后，她见时候差不多了，才又大发慈悲道：「如果你真的不想让我再失望，那么，我也不是不能再给你一次机会……」 第274章 真拿你没办法! 和设计师们不同，参加《天桥佳人》的模特们，在休息期也是有训课的。 所以，汪姿彤这两天一直留在公寓里，今天听说沐听雪回来，她特意跑出门来接人，没想到会听到沐听雪邀请加百利到她的工作室工作。 她吓得不清：「沐姐，你这心也忒大了些，加百利那种人怎么能请回工作室工作啊？」 「反正只是个打样师……」 「不是，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管闲事呢？」 「没事的，我心里有数。」 「有什么数啊有数，我看你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汪姿彤心很累，这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即视感是肿么肥事？而且，她貌似就是那个急得要死的女太监…… 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忍不住像个好言谏上的宦官：「沐姐，不是我说你，你这爱多管闲事的脾气真得改改了，做回六年前那个高贵冷艷，生人勿近的女王蜂不好么？」 「不好！」 沐听雪果断摇头：「封掣不喜欢我那样，太暴力了，不可爱……」 说曹操，曹操就到！ 沐听雪这话才刚说完，手机便响了一声，拿起来一直看，正是封掣隔着一条街发来的消息： 封掣：那混蛋又来缠着你了？ 封掣：我帮你处理了？ 沐听雪下意识看了街对面一眼，对着他的方向挥了挥手，这才回消息道： snowy：别…… snowy：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问他要不要到我的snowy来做打样师。 封掣：？？？ 封掣：这种人你也敢用？ snowy：你昨晚没听米谢尔说吗？他手艺特别好，我也看过他的设计，缝合也好，裁剪也好，手法非常不错。 封掣：农夫与蛇的故事，听过吗？」 snowy：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如果我不知道加百利之前经歷了什么，我大约真的不会管他。 snowy：可是没办法啊！在知道有人和自己一样经歷了地狱后，又怎么能不想拉他一把啊？毕竟……我还有你，而加百利除了那个终身残疾的妹妹，什么也没有了。 封掣：怕你餵出一头白眼狼…… snowy：试试吧！万一他不是呢？ snowy：我知道你觉得我想法太天真，可一想到加百利万劫不復之后，那些坑他的人会笑得有多开心，我就没办法不管。 snowy：凭什么害人的那些人还没受到惩罚，被背叛，被陷害，被诬衊的人，却不能被世界温柔以待？没这个道理嘛！」 封掣：你又确定他一定会接受你的建议？他可是设计师，你却让他做你的打样师。 snowy：那就是他的选择了。 snowy：如果他一心作死，那也没人会再救他。 封掣：如果你坚持这么做的话。 封掣：我会派人盯着他，不许反对！ snowy：不反对，不反对。肥肠赶蟹.jpg 封掣：真拿你没办法！小仓鼠嘆气.jpg 再看到封掣的表情包，沐听雪眼前仿佛又看浮过封掣那即高兴，又不好意思的表情。 她忍不住咧了嘴，反手就跟汪姿彤秀了一把：「诶你看，封掣他也会发这种表情包呢！是不是很好玩？」 「还有还有，那天他还给我发了小奶猫的表情包，超可爱的，你要看吗？」 「……」 单身汪表示并不想看，谢谢！ 沐听雪和加百利说话的时候，还有一个人也站在远处看到了。 不过叶喻言离得远，并不知道俩人说了什么，只能看出加百利一开很激动，可后来，也不听被沐听雪说了什么所吓到，就怂了。 叶喻言若有所思…… 转身她就一个电话打给了父亲的秘书：「老罗，帮我查一个人，就上一轮比赛时淘汰掉的那个加百利。」 「别管我要干什么，先查了，之后我再吩咐你要做什么……」 她语气颇为不耐烦，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只是一转身，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龙冠翔也是正好这个时间回来，不曾想碰到叶喻言站在门口讲电话。他无意偷听，但该听到的也是一点没漏掉。 安康服饰毕竟和龙氏服饰一直是死对头，所以那边的情况无论是听他姐还是姐夫都说得多。 这一次沐听雪和叶喻言的参赛名额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心知肚明，所以一听叶喻言讲电话的内容，就知道她可能是要搞沐听雪。 他同样也视沐听雪为对手，但他的职业骄傲却不允许他做出叶喻言这般不入流的行为。所以，当叶喻言转身过来时，他瞧着她的眼光里已写满了不满。 凭心而论，龙冠翔其实长得挺不错。 眉似远山，薄唇微抿，一双乌黑鎏金的眼不经意地扫来，傲气凌人。 可如果这种盛气凌人的眼神里多了丝明显的鄙夷的话，恐怕就没人喜欢了…… 叶喻言直接挂了电话，气愤道：「你……偷听？」 龙冠翔冷冷瞥了她一眼，眉眼之中一点温度都找不到：「说得那么大声，我以为你是生怕别人听不到呢！」 「你……」 他本不是多话之人，可他一心想和沐听雪一较高下，所以也绝不允许有这种搅屎棍来搞破坏。 龙冠翔：「好好拼实力不好吗？咱们这一行拼的从来是实力，不是背景，劝你……还是少打鬼主意的好！」 「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说罢，龙冠翔冷着张脸，一扭身便撞开她进了公寓。 他撞得还挺用力，叶喻言直接被撞了个趔趄…… 扶墙才刚站好，已经走都走过去的男人，又不客气地回头，不客气地瞪她：「啊……对了……如果这一次比赛又出了什么么蛾子，结合我之前听到的那些，那我完全有理由怀疑和你有关系了，是不是？」 「你在威胁我？」 「别那么看得起自己，我只是……」 仿佛一时想不到很好的形容词，龙冠翔还觉得挺为难的样子，最后想了想，说：「我只是瞧不起那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 叶喻言脸色一青，整个人都气得发抖：「你说谁占着茅坑不拉屎了？你说清楚……」 「如果你不是，就别再搞什么见不得人小动作，大家天桥上见分晓……」 话落，他突然一昂下巴，笑：「还是说，你在是害怕沐听雪？」 只这一句，就跟是踩了老虎尾巴，叶喻言只差没有跳起来：「笑话，我会怕她？」 「不怕你搞什么小动作？」 叶喻言双手握得更紧，磨着牙根：「我就打了个电话，你就断言我搞小动作？妄想症啊你，要不要我找个心理医生帮你好好瞧一瞧啊龙少爷？」 第275章 不被针对还闹脾气? 行，他断言不了。 但是，龙冠翔还是相当不爽：「其实你真的想多了，因为就算没有沐听雪参赛，赢的人也只会是我，你搞……也应该是来搞我……不要搞错了对象行不行？」 听到这里，叶喻言简直快气笑了。 这男人这是酸的什么狗屁？不被针对还要闹脾气？ 可惜，叶喻言想搞沐听雪完全和比赛无关，纯属私人情绪，对于设计这一块，她也有自己的自信与骄傲。 所以，她亦冷笑昂首：「你也太自信了吧！真以为没有人比得过你了？」 「对，没有……」 叶喻言：「我会赢你的！」 「就凭你？」 「对，就凭我……」 两人剑拔弩张，各自瞪视，又自视扭开，再恨恨地转身，蹬蹬蹬蹬地扭头走了…… 可惜，事不与愿违！ 毫无疑问，叶喻言是有实力的，她的品牌之所以能成功，虽然确实有家族庇佑的原因，可她独特的审美与风格，也确实在年轻人中倍受欢迎…… 只是，时尚这种东西，流行与否也分级别。 大众喜欢的，和评委喜欢的，还的时尚圈想要的，也并不完全是一回事。 哪怕是最简单粗暴地划分为低中高三级，那么，叶喻言的实力也只算是中游的水平里略略偏上。一旦遇到真正的强敌，在失去了叶家这个大招牌之后，她也要吃『亏』的。 而这种落差，在比赛期间，叶喻言终于品尝了个够…… 她受了龙冠翔的挑衅，确实在之后的二三四五场完全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只想凭实力胜出。 可她越是如此，就越是用力过勐…… 第一场时她最为放松，表现的也最好，第二次也还不错，但稍显逊色，第三场时，与她合作的模特在t台上摔了一跤导致她险些被淘汰，第四第五场她明显就崩盘了，一直在低分区徘徊。 第六场的时候，她放了大招想博个周冠军，可周冠军不但没夺到，还因为致命的失误，终于被淘汰了。 可她到底是叶家的女儿，凭着米露然的一票挽救权，她终于成为了本赛季唯一一个，被嘉宾评委挽救回来的潜力设计师。被淘汰的那些设计师羡慕她羡慕得要死，可她却反而恨得要死…… 终于，在第六场比赛结束之后，她于后台爆发了。 跟再一次拿到周冠军的沐听雪扛上了…… 「之前，我还真不太信加百利的话的，不过现在看来，他说的大约是真没错。」 不服气，不甘心，不高兴…… 所以叶喻言难受了，她就要让所有人都难受，她甚至当着还没离开的设计师和模特们，直接问她：「你……收买了评委了吧！要不然，就凭你这破设计，六场能拿到三次周冠军？」 「若真是如此，我不应该是六连冠么？」 「因为你不敢做得太明显，怕被怀疑。」 沐听雪定定地瞧着他，之后若有所思：「你该不会是想说，你六场一次周冠军都没拿到，是因为你没有收买评委，而不是因为没有实力？」 「你才没有实力。」 沐听雪：「如果你这真这么觉得的话，你去买吧！还剩下六场不是吗？祝你买到六连冠……」 「你……」 叶喻言气炸了，尖叫声直接掀翻了整个后台…… 可这一次，没有人理她。 时隔多日，沐听雪终于接到了安姐约见喝茶的电话。 算一算时间，她们从开始闹别扭到现在，整整两个月都没有再联络，个间虽然安露娅一直有在试探着问侯她的情况，唯独安姐一直什么也没说。 她们一直亲如姐妹，甚至可以说，安姐对她比对安露娅这个亲妹子还要好。 沐听雪倒也没觉得两人多年的情份，会就此沉寂，不过，从认识到如今，这么久时间不联络，确实从来没有过。 好在她一直在紧锣密鼓的准备比赛，倒也没有多少时间能留给她去胡思乱想。 就觉得可能安姐和自己一样，还在尴尬期吧！ 她本是打算，如果安姐一直不联络自己，那么比赛彻底结束之后，她会去安姐家见她。 不过好在，安姐终于主动了。 「抱歉……起晚了，你是不是等很久了？」 安姐倒不在乎她迟到了多久，可是，她的脖子也太明显了，一眼就能知道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起晚了。 还是明明没有起晚，而是起来后又…… 安姐抚了抚额，一脸没眼看的忍无可忍：「你下次穿个高领出来吧！我真是……小看了封掣那个闷骚。」 「诶……？」 「诶什么诶？草莓项鍊没发现？」 「啊……那个……」 沐听雪脸烧了起来，勐地抬手盖在脖子上：「起来就发现约定的时间快到了，随便穿了套舒服的就出来，没……怎么注意到……」 安姐白她一眼，又嘆：「我看你不是没注意到，是因为看多了习惯了，也就不以为意了。」 沐听雪：「……」 两人太长时间没有见面了，本来担心见面有些尴尬难除，倒不曾想，亏了这串草莓项鍊，两人你来我往地吐糟了几句，那种原有的尴尬，竟全都散去了。 「算了算了，我找你也不是要跟你说这种事的……」 安姐摆完手，终于正色道：「昨天的事情，我听说了，虽然我可能替不了，但叶喻言现在毕竟代表着安康，所以，我替她跟你道歉。」 还以为安姐找自己，是要叙旧。 没想到，是要说叶喻言的事，沐听雪笑了笑：「她要知道了，恐怕不但不会感激你，还要生你气的吧！」 「我管她……」 安姐的性子就是直来直去，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对于叶喻言，她的态度也一惯如此：「就那种傻白甜的大小姐，要不是看上了她背后的叶家，谁理她啊！」 闻声，沐听雪没再说话，只笑了笑。 安姐觉得她有些勉强，想了想，还是问了：「那个……你不会还在怪我吧？诶……其实，你怪我也是应该的，当初那事儿就是我处理的不够好，而且事实证明也是我多虑了，六期节目下来，快两个月的时间，也没看到那个裴晔真的做什么出格的事儿，看来，应该是不会出手了。」 说到这里，安姐自己也觉得憋屈。 她突然伸手，越过桌子拉住了沐听雪的手：「对不起沐沐，我……我如果当初再坚持一下就好了，你也不用以个人名义参加，还惹出一大堆闲言碎语了。」 沐听雪本也没怪她，还反过来安慰她说：「也没什么，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第276章 所以，你别不要我 手，紧紧揪心口，那里很疼！ 沐听雪抽泣着，埋着头哭：「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你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封掣，不要生我气……我不想让你生气的，只是怕你受到伤害……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所以，你别不要我，你别扔下我啊！」 门外，其实封掣一直没有走…… 他说要出来冷静一下是真的，因为脾气上来后，他怕控制不住自己说出更多伤人的话。他知道自己身上毛病挺多，但最伤人的一点，就是毒舌。 他气极了说话不止伤人，还诛心！ 就像六年前一样，他已经不太想回忆当初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了，但肯定每一句都很过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只想疼爱她，所以绝不允许自己说出那些混帐话。 可是刚才，他隐约感觉自己的情绪管制系统频临爆炸…… 无论是作为封家的继承人，还是最年轻的领导者，他都不可以有太过情绪化的时候，爷爷要求他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要保持绝对的清醒和冷静，他也是这么要求自己的。 所以他像个ai一般地管控着自己，而且做得还不错。 直到，他的情绪管理系统内闯入了一个叫『沐听雪』的bug。 无论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她总是很能牵动他的情绪，以前他太害怕被这种失控的感觉左右，所以他把所有的恶念都砸在她身上。 为此，他现在一直一直都在后悔…… 不想再搞砸了，所以他才在最激动的时候逃了出来。 他想快速冷静下来，抽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他一支一支地抽着，整整抽完了半包烟…… 等到终于冷静下来时，他突然又发现自己好像回不去了。 刚才，他沖她发脾气了吧？ 虽然沐听雪当着自己的面并没有哭出来，可她的表情比哭还难看，现在回去，自己要说些什么呢？ 道歉？ 忏悔？ 还是请求原谅？ 他无所谓丢脸，只要能让她忘记自己之前说过的话，他可能什么都会做，只是…… 今晚再进去真的好吗？ 是不是应该给她一点缓冲的时间…… 封掣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说是自我逃避也好，说是还没有想好怎么跟她道歉也好。总之，他一个电话打给了司机，让他在楼下等自己。 司机见到他人的时候，心里还犯着嘀咕：平时不都恨不得不下楼的，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董事长，您……」 封掣一记眼神杀来，司机立刻识趣地闭上了嘴，一个字也不敢多问了。 闷头上了车，心情却实在不好。 司机那边惴惴不安，透着后视镜看封掣那张难得露出几分惆怅的脸，心里想问又不敢问的，慌得一批。 别的都可以不提，但去哪儿总得知道吧？ 好在，封掣这会儿突然就神思回笼，冷冷淡淡扔了一句：「去钱庄。」 前方的司机立刻喘了一口『捡回一命』的大气，赶紧麻熘地发动了车子。 而封掣也拧着眉头拿出手机，在聊天软体上翻出了一个四人小群，顺手发了条消息。 封掣：钱庄，出来喝酒？ 厉津帆一骨碌从沙发上坐直了起来。 他捧着手机，反反覆覆看了不正七八遍，才确定那条约酒喝的消息，真的是封掣那个大闷骚发的。 嗨呀，嗨呀呀呀呀呀！ 厉大影帝顿时精神那叫一个抖擞，反手就拉了一个三人小群出来，简单粗暴地修改了群名叫：这群没有封少！ 栗子：人呢？人呢？都死哪儿去了？@安律也@凌寒独自开。 栗子：大少爷要喝酒，你们去么？ 安律也：忙！ 凌寒独自开：刚下手术台。 凌寒独自开：所以你问这个为什么非得单独开个群？ 安律也：闲的。 栗子：闲你妹，我特么这不是想先和你们接个头，对对暗号什么的么？ 栗子：我刚从剧组杀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咋回事儿？我大少爷什么情况的要喝酒？还是去钱庄喝？ 安律也：这两天沐听雪应该没录节目吧？ 凌寒独自开：昨天他跟我提过一嘴，说晚上接人回家。 凌寒独自开：这一说，是有点不对劲儿啊！最近他俩蜜里调油，粘乎得我都快看不过眼了，怎么有空出来找我们喝酒？ 栗子：你们才反应过来呢？所以我才问你们怎么回事呢？平时多是我们约他，还千年约一回的，这次他居然自己约了我们，绝对有问题。 安律也：不会是吵架了吧？ 这个猜测一出来，群里顿时安静了好几分钟，最后，突然又有了动静： 栗子：不管你们去不去，我反正是要去的。 凌寒独自开：等我换个班。 安律也：我也去看看。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髮小，虽说平时各种嘴损，一副恨不得天天看对方笑话的样子。可真到了这种时候，几位少爷也是当仁不让的。 不到一个小时，三人就都到了地方。 钱庄虽然叫钱庄，但真不是字面上别人的什么银行当铺之类的地方，全名叫钱庄私人体闲俱乐部，是个吃喝玩乐消遣娱乐一条龙的地方。 不过是因为老闆姓钱，所以才叫了个钱庄，听着是俗气了些，但好在寓意不错。再加上名字好记，这几年倒也成了陆城这些豪家子弟最爱来的地方。 沐听雪没回来的那六年，他们几个每隔一阵子都会在这儿聚上一聚。 倒是最近，聚得少了，除了大家都忙，最大的理由就是封掣有了『对象』，不跟他们玩了。 然后就在今晚，那个有对象的人突然说要出来『玩』。 大家除了紧张，更多的是好奇，当然也有厉津帆这种看戏不嫌事儿大，专门跑过来其实是怕错过了热闹的人。 他一进门，就没个正形地笑：「怎么了大少爷？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快说出来让本小爷开心开心？」 封掣确实不开心，冷冷斜了他一眼…… 他们到之前封掣已经一个人喝了半瓶酒，这会儿，眼神虽看着还清亮，实际上也是微醺。可就算是那种雾薄薄的眼神，斜飞过来时，仍像一把明晃晃的刀。 厉津帆被他那种眼神一剐，顿觉后颈一凉…… 这时宋凌寒笑了一笑，一边打趣，一边解围：「明知道大少爷不开心，非得上赶着挨骂，我看你就是欠的。」 第277章 冷冷拿眼刀子剐他 厉津帆确实是嘴欠，不过他也是为了缓和气氛，见封掣一直不说话，只冷冷拿眼刀子剐他，他这会儿也有点瘆着慌。 所以赶紧找补着说好话：「骂什么人呀！我们大少爷脾气是不好，但也鲜少骂人的。」 「确实是鲜少，但不是不骂。」 安律也提醒他：「上一次骂人是什么时候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吗厉影帝？」 这不提醒还好，一提醒，厉津帆眼前还真有画面了。 他们四个从小一起长大，挨骂最多的确实是厉津帆，谁让他一张嘴总是贱贱的。 不过，他就是那么一副德行，也没什么恶意。 而且几个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少不得也有个人得这么插科打诨几句，能活跃活跃气氛。 比如这会儿，别看封掣还是一张冻死人不偿命的脸，不过眉眼之中的暴戾之意，亦确实少了几许。 这会儿，三人都进来了。 各自找了地方坐下，不过都自动自发地绕开了封掣的那个沙发，宁可三人挤一边，也不触他的霉头。 然后就突然冷场了…… 冷了有好几分钟，大家都没讲话，最后三个面面相觑地各自交换了几个眼色后，还是厉津帆做了先开场的炮灰。 他先是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哈哈了几声，之后，又贱嗖嗖地讲：「对了，那什么刚才是讲到我们大少爷上一次骂人是什么时候是吧？诶呀我可真记不住了，老安，你记性最好，说说……」 安律也顺着话头就接了：「大学那会儿吧！你拿人家的初恋开玩笑，后来不止被骂，还被封大少给踹了好几脚。」 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厉津帆听完了又咂嘴：「真没想到啊！咱们大少爷还是个情种吶！虽时隔多年，换了个对象，不过还是那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味儿。」 「谁跟你说换人了的？」 安律是知道点什么的，这时为了『贡献话题』地特意讲了出来：「我也是前阵子听我姐说的，沐听雪就是那个救过大少爷一命的小姑娘吧！那时候她多少岁来着？就……十二？十三？」 「卧槽！真的假的？」 还别说，这事儿厉津帆真心不知道，他忍不住乍舌：「所以沐听雪就你初恋？靠……还有这等狗血缘份呢？跟那八点档的言情偶像剧似的。」 别的不说，就封掣那个初恋小美人他可是十分在意的。 毕竟年少时因为调侃这件事没少挨封掣的揍，所以那会儿帮着找人时，他也找得格外的卖力，谁曾想，那个女孩居然是沐听雪？ 他太好奇了，忍不住就想八卦一下。 可嘴还没张开，又望见封掣那一张心神不宁的脸。就见那个人明明全身上下都冒着冷气，可脸上的表情却说不出来的……烦躁！ 咦呀！不得了，不得了，清心寡欲的封大少也有烦恼了呀！ 可是，你有烦恼你就说呀，闷着干嘛？ 厉津帆一个急性子，实在耐之不住：「别啊！不是你叫哥几个出来陪你喝酒的？我可是时差都没倒就急急忙忙过来了，你这一句话不吭的，让我们怎么搞？」 似为他之言所动，封掣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时封掣望着他的眼睛里盛满了复杂，像是一时没了话，最后也没发出半点声响。 就那个眼神，差点没让厉津帆记一辈子…… 天呢！那是什么受伤了的大勐兽，明明委屈到想哭，但就是倔强地不说的一种眼神啊！ 厉津帆的老心肝抖了抖，正不知接下来要怎么劝。 谢天谢地，封掣自己开了口：「吵架了。」 「什么？你说什么？」 封掣：「耳朵要是个摆设，可以捐着国家。」 厉津帆：「……」好的，这熟悉的毒舌配方，是他的好机油封家大少爷没错了。 但是厉津帆向来不怕死，所以又更加胆大包天地问了一句：「你是说，你和沐听雪吵架了？心情不好？所以才找我们几个来借酒浇愁啦？」 「不行？」 很好，他又被赏了一记封氏大白眼…… 不过不要紧，厉大影帝别的不行，演戏第一行，就算他这会儿心里其实已七上八下，但脸上却仍旧一派老狗的稳。 「行，行，当然行，太行了好不好，你要知道，以前可都是我们拉着你来一醉解千愁，现在终于有机会让我们来安慰你这副苍老的心灵了，做兄弟的我们自然也是当仁不让啊……」 他话刚说完，语锋就是一转。 立刻露了本性：「不过，你们是怎么吵起来的？我可太好奇了……诶呀你别瞪我啊！你那眼神，吓死个人了。」 封掣冷哼：「那怎么没吓死你？」 「我可不是一般人，八卦没听完就盖不住我的棺材板。」这话虽是开玩笑的，但之后一句却是他真正想问的：「话说，你前妻比起我来，更不是一般人，她怎么捨得跟你吵架的？」 「什么叫她怎么捨得跟我吵架？」 「这不字面上的意思么？」 厉津帆理所当然地道：「她追你也有个五六七八年了吧！你以前什么脸色没给她摆过，我可从来没见她跟你顶嘴，就哪怕是头天气得脑袋上冒着烟走人，第二天也准会嘻皮笑脸地贴过来。所以，她怎么会跟你吵架啊？」 突然，厉津帆僵了一下，之后脸色大变：「不对，你又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禽兽不如，天怒人怨的事儿把人家气着了？」 「怎么说话的？为什么一定是我气她？怎么就不能是她气我？」 厉津帆：「那不可能！」 宋凌寒：「不可能！」 安律也：「行了行了，都别招他了，等会人急了，你们又不一定招架得住。」 有唱红脸的，自然就得有人唱白脸。反正厉津帆也把人惹毛和差不多了，就轮到最清醒的安大律师出手了的。 他摆出一副知心情感老哥哥的态度，煽情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不说沐听雪，就你这脾气虽然又臭又狗的，但也不是会轻易发火的人，特别是你俩最近那腻乎劲儿，都快把我们几个照成柠檬树了，这怎么就突然就『婚变』了。」 封掣差点翻脸：「你才婚变了。」 第278章 你那狗脾气也真得改改 为此，封老爷子甚至专门花钱养了一批『献血工』。 所以就算血型稀缺，这几年封掣的情况其实也没有那么兇险了，可反过来想，他们几个也不是不能理解沐听雪的担心。 宋凌寒是个医生，最有权威说这件事，不过，他现在觉得跟封掣讲这种道理是没用的，他在意的，应该也不是那什么血型。 他想了想，说：「那你也得给人家时间呀！毕竟，要是没听老安提那一句，我还真以为她就喜欢你这七八年，可如果她是13岁就掂上你了，这前前后后一算，13年了吧！」 见他动容，宋凌寒继续道：「你想想看，你才喜欢人家多久？三个月有吗？你就委屈了？就不痛快了？那人家对你可是求而不得十三年，还被你……这样那样嫌弃过……是吧？你也得体谅体谅……」 「就是，你那狗脾气也真得改改……」 厉津帆深有所感，也跟着凑上来交换心得：「真的，我这也是有了老婆才知道，要想过得好，那就记住一个真理：老婆至上，老婆天下第一，老婆什么都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诶……这就没错了，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他这一说，封掣还没怎么给反应，倒是安律也跟宋凌寒一副嫌弃得想跟厉津帆这个妻奴大户马上划清界限的样子。 厉津帆却不以为意，还嗤道：「切……你们别那种眼神看我，妻奴也没什么不好，你们以后就懂了，不过现在没办法，谁让你俩没人要呢！啧……可怜的狗。」 宋凌寒&安律也：「……」怎么那么想抽死他呢！！！ 不过他们还没开抽，封掣竟道：「她要是愿意给我这个『妻奴』的名份，倒也好了。」 「……」 宋凌寒和安律也互视一眼，好像同时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个真相：恋爱这种玩意儿，谈了好像会降智。 两个还未被降智的识趣地闭上了嘴，那个严重被降智的又想起来一件要紧的事儿：「对了，我刚想起来，就你前妻是不是有抑郁症啊？好透了没有啊，要是还没好透，你就这么乱发脾气地跑出来，还摔人家门，把人单独扔在家里，就不担心她犯病的吗？」 封掣：「……」 他点根烟平静一下心情，可手指才刚刚碰到桌上的烟盒，又想起来沐听雪不喜欢烟味…… 伸出的右手又收了回来，封掣眉眼沉沉，只能又倒了一杯酒。 才刚灌下一半，耳听得安律也道：「我们修法学的，也必修一些心理学，我呢，又听我姐叨叨得多，多少能比你更了解沐听雪的想未能一些……」 大律师开了口，气氛就跟上庭似的，瞬间便严肃了不少。 他分析说：「我觉得你前面说的应该也没错，她确实应该是因为那六年过得太苦了些，所以留下心理阴影了，那个姓裴的人渣，哪怕没什么强大的背景和能力，哪怕现在废了手，可在沐听雪心里应该也是个类似于终级boss般的存在。」 封掣太过理智了，他无法理解这种感觉。 但既是好兄弟说的，他也认真听进去了，只是，无法代入的情绪听起来总是有点飘…… 「我确实无法理解，那种人有什么好怕的？以前是她一个人就罢了，现在都有我了，难道她觉得我连那种人渣都搞不定？」 安律也摇摇头：「因为那是曾经伤她最重的人，给过她最可怕记忆的人。所以，她的潜意识里会觉得那个人最难对付的，这无关现实，是一种心理上的恐惧，会觉得对方的伤害值最高，因此，她才会在这件事上面如此强硬，我感觉呀！她应该不是跟你客气，也不是见外，就真的是很怕那个人，更怕他会伤到你。」 封掣：「……」 手里的酒杯朝桌上一放，封掣站起来就朝外走…… 本还在倒酒的厉津帆看到他的动作，立刻扬声：「哎你去哪儿？上厕所吗？这里有洗手间啊……哎！哎？」 「哎个屁啊哎？」 宋凌寒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还是当影帝的人呢！怎么那么没眼力见呢？人家赶着回去哄老婆你叫什么叫？」 「啊……这就走啦？」 厉津帆一脸恍然，又完全不尽兴地说：「我还没过到瘾他就走了，真没劲！」 他咂么着嘴的这会儿功夫，搁在一雷神的手机震了一下。 一偏头，看到是他家大美人经纪人的电话。 他立时摆出了一张『脑壳好疼』的脸，甩手就扔给了宋凌寒：「帮我接，就告诉她我喝高了，断片了，接不了……」 看他这一脸躲瘟神的样子，宋凌寒还以为是方黎茜，一句『我才不不管你』还含在嘴里，突然就看到程佳柠三个大字。 宋医生淡冷的眉目一动，轻轻巧巧拎了手机过来，一转身，翘了唇角…… 「诶你干嘛？还出去接啊！」厉津帆不愧是没心没肺的典范，看到宋凌寒拿着自己的手机出门，还想要把人叫回来。 安律也实在看不下去，伸手就拍了他一巴掌：「所以说了，你那影帝奖盃真不是你们老厉家花钱买回来的？」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演技咋地？」 安律也：「说你超没眼力见的意思……」 「……？？？？」 厉大影帝显然还是不太懂，安大律师强忍着再给他一巴掌把他拍到太平洋的冲动，明说道： 「你家的漂亮经纪人，老宋的菜……明白了没？」 「是嘛？是……嘛？」 厉津帆吊着自己长长的尾音，眨了眨眼，猥琐地笑了：「矮油！矮油……那要是老宋真把她追着了，她肯定以后就没什么功夫管我了是不是？或者我还可以让老宋管管她，是不是？是不是？」 「太好了！」厉津帆高兴极了，他大笑三声后，又颇为同情地拍了拍安律也的肩：「就是有点对不住你啊兄弟，如果连老宋都脱了单，最后不就剩下你一条狗了？太残忍了！~」 「你特么才是狗！」 厉津帆笑得贱贱的：「嘻嘻！我不是，我可是有老婆的人了，嘻嘻嘻嘻，跟你不是一条路上的狗了。」 安律也：「……」 忍住，忍住！ 他堂堂一个金牌大律师，不能跟这种没眼力见还喜欢落井下石的王八犊子一般见识…… 第279章 像个怕被人丢弃的孩子 沐听雪点点头：「行！你回吧……」 司机大哥躬身后退，可没退两步沐听雪又叫住了他：「诶……你等等，他醉成这样，明天我想让他别上班了，但也不知道明天他有没有什么安排吗？还是这种事要问问祝符？」 「应该没有，就算有也会往后推的吧！」 司机回想了一下，很肯定地说：「毕竟沐小姐你回家了，老闆应该想在家陪您。这阵子以来不都是这样吗？您回来了，老闆就给自己放假，他的工作都会压在您去录节目的时候，集中做完，有时候，都得应酬到半夜两三点……」 「这样……吗？」 没想到会得到如此回答，沐听雪有点意外，又有点小小的感动。 她知道他有多忙，毕竟管理着那么大的跨国公司，有时候一开会就是一整天，而且隔三差五还要出国出差。 很多时候，睡觉的时间都是在飞机上度过的。 不过，这两个月来，也确实如司机所言，他总会陪着她。 沐听雪还以为是最近不那么忙了，现在看来，都是他刻意安排的…… 她心口沉甸甸，不自觉地，也反握了一下他的手。 司机见状，觉得老闆这招『苦肉计』只差临门一脚了， 立刻知情识地补了一句：「沐小姐，老闆是真的特喜欢您，真的，我还没见他对谁这么好过……」 沐听雪低头，看了眼窝在被子里睡得无知无觉的男人。 勾了下嘴：「我知道。」 沐小姐笑了，司机大哥也放心了。 他功成身退，立刻说：「沐小姐，那我就先走了。不过您放心，无论明早老闆有没有工作，七点我就过来楼下待命，如果您有什么事儿直接打给我，我手24小时待命的，随便打都可以。」 「好的，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 司机连连摆手着离开，沐听雪想送人到门口，奈何手一直被封掣抓着不放。 她无法，也只能拜託司机离开时帮她关好门…… 看习惯了他冰冰冷冷，高高在上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知道，他竟也有如此的粘人的一面。 像个怕被人丢弃的孩子！ 手还被他紧紧抓着，怎么抽也抽不出来的那一种，她甚至听到他咕哝不清地呓语：「我只有你，只有……你……」 沐听雪一下子就心软了，甚至都没听他好好说一句服软的话，只是看到他不轻易示人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想好好疼疼他。 其实她知道的，封掣小时候过得并不比自己好多少。 一个严厉苛责的爷爷，一个花天酒地的爸爸，一个不怀好意的继母，还有一个怎么养都养不熟的白眼狼弟弟，还有一群狼子野心，随时等着瓜分财产的亲戚和股东们…… 是不是，从小都没有人对他好过呀？ 她心疼地想着，人也不由自主地躺回了他的身边，手指又无意识地戳着他的头：「干嘛喝这么多呀？因为……跟我吵架了？」 「可我也不想惹你生气的，我……」 她话还没有说完，封掣突然间睁开了眼睛。 对上他的黑白分明的眼，沐听雪未尽的话语卡在喉咙里，咽了咽，还不及再发出声音，人就被他用力拖进怀里。 像是找到了最舒服的抱枕，封掣把人圈在怀里，团了团，死死抱着…… 以为他醒了，沐听雪试着叫了一声：「封掣？」 刚还睁着眼的男人却在她的轻声声中又安心地闭了眼，哼哼一声，似乎是在回应她，但很快，又发出了低低的唿噜声…… 什么嘛！根本没有醒！ 不过，就算人不清醒，他的动作却骗不了人，不但抱着人不撒手，还越抱越紧…… 被勒得难受，感觉快断气了。 沐听雪闷着脸叫：「封掣，你撒手，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睡死了的男人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虽还是没有撒手，但手劲儿倒是真松了一些，也没让沐听雪那么难受了。 但，他身上酒味太沖了…… 没过一会儿，沐听雪就被熏的不行，想着起来给他弄点蜂蜜水什么的解解酒，再给他换身衣服才让他睡，可是醉鬼根本就不讲道理。 封掣的酒品确实不错，喝多了也只是想睡觉，但这回他虽还是想睡觉，却非要抱着她一起睡…… 沐听雪一开始还在挣扎，最后实在无法，也便只能由着他了。 迷迷煳煳间，沐听雪也睡着了。 在他怀里，她总能无梦安寝。 他的气息，他的味道，还有他过热的体温，每一点都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沐听雪是被手机吵醒的，她眯着眼睛抓过手机，凌晨两点，来电话的是…… 一秒便清醒了！ 沐听雪翻身想要下床，可腰上紧紧缠着的双手却让她无法动弹，若再大力点又怕把他惊醒。 她只能重新窝回床上，小心翼翼地接通了电话。 「喂！」 先前一个人在家里时有点混乱，她怕自己胡思乱想，便打了个电话给远在r国的一位私人侦探。那人早年帮自己查过裴晔的情况，现在找他都不用介绍多费口舌。 果然，对方痛快地接了单，只是好像忘记了两边有时差，所以直接就打来了。 沐听雪也没多想，只问：「是查到什么了吗？」 怕吵醒身后的人，她已尽量压低了声音，主要是听对方讲，偶尔才会浅语两句。 「什么？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 「钱不是问题，你好好找，一定要把人找到，如果有消息你马上通知我。」 「嗯，没事，我很好，谢谢关心……」 挂了电话，她幽幽一嘆…… 突然，她扭头向后，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封掣已经醒了，正睁着黑亮的眸子沉默看着她。 她惊了一身冷汗，他是不是听到了？ 「你醒了？」 封掣：「你在跟谁打电话？」 果然是听到了，不过，好在她也没想瞒他什么，便道：「一个普通朋友，找他帮我找点事情。」 他语气生硬：「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三更半晚打过来？」 很不爽，很不爽，很不爽！ 他不知道沐听雪刚才是在跟谁打电话，可离得太近了，他能听到手机里漏出来的声音是个男人。 第280章 我现在很清醒 「有时差，他那边是白天。」 沐听雪解释着，说完还欠着身子又摸了下他的头，发现不烫，就放了心。 「头疼吗？胃有没有不舒服？想不想吐？要不你还是先躺着吧！我去给你泡杯蜂蜜水……」起身，她就要去厨房。 可缠在腰上的双手却又把人狠狠拖了回来：「不用。」 「你不渴吗？」 她记得喝过酒后，总会是很渴，很热，很想喝水的呀！ 而且，两人抱得太紧，刚才他贴过来时嘴唇擦到了她的脖子，明明就很干，都起皮了。 可封掣就是不放人走：「别忙了，我们聊聊。」 又……要聊啊？ 沐听雪的第一反应就是排斥，她虽没有明说，可身体的僵硬却骗不了封掣。 他有些失望：「你不想聊？」 「也不是……」 沐听雪确实是不太想聊，便随口找了个藉口：「就是你还醉着呢！怎么聊啊？」 封掣冷声：「我现在很清醒。」 老实说，他确实没想到自己真能醉成那样。不记得在钱庄里喝了多少，最后的印象也就是厉宋安三人的那一番苦口婆心的话。 他咀嚼了一路，却架不住酒精后劲。 封掣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只是一醒来就在熟悉的床上，抱着熟悉的软玉温香。 如果不是刚刚她可疑的那一通电话，气氛其实好得不得了。 但现在，那一分旖旎不在，唯剩下的仅有他渗透进骨子里的霸道，哪怕他已然在努力克制了，可每到这种时候，不经意总会漏出来一点点戾冷。 可看着她明显为难的神情，封掣又有些心软。 「有件事，我觉得是时候告诉你了，你想不想听听看？」难为封掣，最后竟绞尽脑汁补了这么一句，确实，会显得不那么生硬，让人好接受多了。 沐听雪也没那么不知好歹，她顺着他递来的台阶，微笑着说：「好啊！说来听听看啊！」 「十年前，我爷爷入股了宋家的医院，他不要分红，只要求宋家替我单独安排一间小血库，他还特意养了一群人，那些人也不用干什么，就是一年过来献三次血。」 沐听雪：「……」 一瞬间，她险些惊停了唿吸…… 小血库？养了一群献血的人？ 她几乎是马上就听懂了他的意思，那些人，不出意外，应该全部都是rh阴性熊猫血。 他是在告诉自己，担心他受伤是多余的，就算他现在受伤了，也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绝的新鲜血液给他用…… 不用再担心他会因为血液的原因有生死之忧，这原本应该是件好事，可不知为何，沐听雪的表情却缓缓淡了下去：「喔……是吗？那很好啊！」 封掣多疑，但毕竟敏锐。 他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敷衍，她说的不是真心话，她不觉得好，甚至不觉得开心…… 封掣突然又不懂了，不懂她在想些什么。 太急切，他突然紧紧抓了她的手臂：「这件事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只是因为我稀血的事情自己都没当回事，但如果这件事让你担心了，改天我可以带你去看看血库的规模，所以，现在放心了吗？」 「嗯！好啊！」 虽然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不过，如果能去看看那个能保他一命的血库，她还是很乐意的。 沐听雪脸上总算扬出一丝笑，封掣也放了一分心。 他说：「以后，我什么都会告诉你，但是我很迟钝，不知道你想了解什么，所以你有什么事一定要问我，我全部都告诉你，好不好？」 「嗯！」 「至于裴晔的事情，没有跟你商量是我不好，我可以保证，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绝不瞒你，但是……」话到此处，封掣突然停了下来。 沐听雪眨了眨眼，追问道：「但是？」 「就算再有同样的事情，我的选择也会如此。」 他真的反省过了，在听到三个好兄弟的提醒后，他就决定一定要跟她好好谈一谈。 其实现在本不是什么合适的机会，可是，刚才的那一通电话却让他突然又不安起来。 她对自己，仍旧有所保留…… 封掣真诚道：「沐沐，我想要你再多依靠我一点，好吗？」 「……」 沐听雪又默了，好半天都没能回应他。 封掣也不生气，只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语声温柔：「不必现在就给我回答，但是沐沐，答应我，我的话你好考虑一下。还有，我错了！所以咱们以后不要再吵架了，好吗？」 沐听雪抿了抿嘴，他不是第一次跟自己认错了，因为那六年的真相，他内疚，自责，所以一直想要补偿自己。 所以，他什么都依着，让着…… 但是刚才，她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异样的情绪，她看得出来，他其实不觉得自己有错，却还是道歉了。 他这样，显得自己好不讲道理。 她想说不用这样勉强，想说你还是做你自己，就算吵架了，也没有关系，反正普通的夫妻也好，情侣也好，也没有哪一天完全没有矛盾的，只要说开了就好。 可是，看着封掣的眼神，那种他其实已经在让步了，为什么自己还是不满意的眼神，让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沐听雪沉默良久，最后，还是应了一声：「好！」 她答应得勉强了，封掣也同样看得出来。 男人张了张嘴，本想再说些什么，可不知为何，也觉得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他，是又说错话了吗？ 可他明明只是想讨好她，想像厉津帆说的那样，自己的女人，狠狠宠，往死里宠…… 可怎么就这么难呢？ 「睡吧！」他低低地嘆了一声。 沐听雪在他怀里动了动，最后还是抬头道：「你昨晚喝了太多的酒，我问了你的司机，他说你明天应该没什么事，要不要请一天假在家休息？」 难道她主动对自己提了要求，就算今晚两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他想，他也是应该答应她的。 可是，那一声『好啊』明明都涌到了喉咙口。 最后，还是咽了下去，只道：「明天再说吧！我会看情况的。」 「……」 他在拒绝她，虽然没有明着说出来，但沐听雪就是听懂了…… 是因为自己刚才回答他的时候犹豫了吗？ 沐听雪难过地想…… 第281章 那不叫自取其辱么? 各怀心事的夜晚，辗转反侧…… 几度想逃离，奈何还是贪恋他的温暖，哪怕明知抱着他的男人现在心中已有芥蒂。 可是一想到如果自己放手，可能她们之间就再没有未来，她就不敢放开他的手。 反正，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反正，早已提醒过自己，若有一天再被他厌弃，也绝对要打起精神来。 所以，她不难过，真的不难过。 赚到了不是吗？ 以前他多讨厌自己啊！多看自己一眼就要生气，可现在她虽然和他已不是夫妻，但亲也亲过了，睡也睡过了，除了没骗到他给自己一个孩子，什么都尝过了。 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浮浮沉沉，忐忐忑忑…… 临近天亮，熬不住的她终于还是睡着了。 那一觉，当然睡得不算是安稳，特别是后来，她竟觉得有些冷…… 勐地睁眼，发现天光已大亮。 房间里酒意未散，还是沖得人头晕，但睡在身边的人却不见了…… 慌张起床，未洗漱便在家里先找了一圈，发现真的没有人时，沐听雪整个人情绪都崩了。 他去上班了？ 还是还在生自己气呢？ 突然沮丧，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他提裴晔的事情呢？为什么要为了那样一个人渣和他置气呢？ 可是，就算她再明白封掣的无畏，她也还是惧怕深渊。 只有在那暗无天日的世界里挣扎过的人才知道，失去理智是多么可怕的事。当年，她因为万念俱灰，所以选择了自我毁灭，可她不认为裴晔和自己是一类人。 裴晔那种人不可能那么安份的，他吃了亏，就一定会报復回来。 只要一想到那个人报復的手段，沐听雪打了个抖…… 深深的，深深的不安感涌起，因为他不在身边，沐听雪控制不住地会想到那些可怕的事，她不怕自己会怎样，反正也不会更差了。 但是封掣，她绝对不许他有事…… 沐听雪非常不安，非常非常，那种焦虑的症状让她完全静不下心来做任何事。她甚至在缝纫时不小心扎到了自己的手，血珠冒出来的那一刻，她心里某根紧绷着的弦突然又嗡地一声，断了。 勐地，她将手指塞入了口中。 咸腥的味道在齿间瀰漫时，她全身又冒起了虚汗……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她心跳得好快，就连胃部也开始抽痛着，痉挛…… 她强忍着不适，摸到药瓶吃了两粒。 直到狂乱的心跳慢慢平静，她才拿出手机，想给他发条消息。 可手机拿着翻过来转过去，『对不起』三个字打了有几十遍，到最后也没能发出去…… 她不是倔强，但这件事，她不能先说对不起。 一旦说了，就是认可了他的所为，她不能让他再为自己冒险，绝对不能。 只是，吵架的大忌就是隔夜，如果不早早地和他说清楚，越到后面，大家就会越发难以开口。 而沐听雪现在的情况比别人还要复杂，她要是不跟他赶紧和好，这一次的休假就真的白费了。 等自己进了节目组，又是几天见不到…… 沐听雪不想带着那样的情绪和他分开，更不想带着如此情绪去比赛，所以考虑再三，她决定去他公司找人，权当是给他个『惊喜』。 她做了份便当，还特意地米饭上用胡萝蔔弄了个小爱心。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封掣要是看到了，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吧？ 到了地方，前台小姐一眼就认出了她，还高兴地叫她老闆娘。 换了之前，听到别人这么叫她会高兴，可是今天，她表情有些尴尬，而这种尴尬，在前台小姐告诉他封掣不在公司时，愈加的明显。 「他不在吗？」 「是的，刚刚才走呢！真是不巧了老闆娘……」 小姑娘一口一个老闆娘地叫着，但沐听雪却越听越觉得讽刺。 如果她真是她们的老闆娘，又怎么可能连他现在人在哪里都不清楚？又怎么可能特意为他送了一回饭，还扑了个空？ 「喔！没事，也怪我没有提前跟他说，本是想给他个惊喜……」 前台小姐一听，立刻露出了『我懂的』表情。 可很多时候，打脸来的就是这么的突兀，就在她打算提着食盒离开时，另一位前台小姐突然叫了一声。 「啊……我知道小封董在哪儿了，老闆娘，你到下面6楼的那间咖啡厅就能找到。」 说着，她还翻过手机：「刚才看到有同事发朋友圈了，您看，这是小封董和宋总吧！应该也是刚到不久，您下去就能找到人，正好可以一起吃午饭呢！」 沐听雪：「……」 封掣和宋凌雅在一起吃午饭的话，自己跑去凑什么热闹呢？那不叫自取其辱么？ 可她，还是去了…… —— 6楼的咖啡厅有个特别勾人的名字，叫咖情万种。 开店的老闆是个特别有魅力的中年大叔，他从义大利归来，每一杯咖啡都经特别调制，因是精心制作，所以制作的过程极慢，但他调出来的咖啡，每一杯都物有所值。 所以，哪怕他这里的咖啡是全场最贵没有之一，但生意依旧火爆。 许多人甚至为了品上他一杯咖啡，愿意提前一个月来预约…… 封掣和别人自是不同，他是这整栋大厦的主人，又和店里的老闆熟识，所以他虽是临时起意，但过来时，两杯浓稠香醇已及时送上。 宋凌雅高兴地端起来，先轻轻送至鼻尖浅嗅，慢慢地，喝了一口。 「哇！说真的，全陆城最好的咖啡店就是这一家了，不……不是，全 国最好的咖啡店，就是这家了。我上个月就想喝了，约了好久还没到时间，没想到，你这么上道，主动请我来这里喝咖啡。」 有求于人，自然得投其所好。 所以，在约她之前，封掣早已让祝符查了查她的口味，知道她喜欢这一家的咖啡，便约了在这里见面。 见她是真的喜欢，他满意地点点头，才说：「想请你帮个小忙。」 「哦？」 宋凌雅可不是什么好煳弄的女人，她笑着用漂亮的银匙搅了搅手中的咖啡：「如果是小忙，怎劳你亲自请我？」 「因为你是朋友……」 「朋友？」 「对，朋友！」封掣着重强调了朋友这两个字。 但这份刻意，却反而刺痛了对方。 宋凌雅冷冷抬眸，突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第282章 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骤起的怒意渐而浅消，宋凌雅突然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 突然放开手里的银匙，她起身，半倾过桌台凑向封掣那张俊美无涛的脸，一点一点地，凑近了…… 笑！ 隔着不远的距离，沐听雪能清楚地看到她唇边的笑意。 她心一紧，整个人都僵硬成了石头，然后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凑向封掣。 像是凑过去亲了他一口，但是，他没有躲开…… 这不可能，封掣怎么会不躲开呢？ 他明明不喜欢任何异性的靠近，就算是自己，为了接近她也不知花费了多少时间，宋凌雅怎么能…… 不对，不对，不对！ 正因为是宋凌雅，所以才有可能做到这种事。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们青梅竹马，所以，对他来说，宋凌雅是不一样的…… 原来，自己并不是唯一能和他亲密接触的女人。 这个打击来的突然，她一下子承受不住，特别是看到她凑近他后，还停留了一阵…… 忍无可忍，她终于拂袖而去。 直到她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咖啡厅的门口，一直用余光觎着她的宋凌雅这才轻笑着问了封掣一句：「那么朋友，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忙？」 问个问题而已，有必要凑这么近？ 其实她离封掣还有些距离，至少有十厘米，但他仍旧不太喜欢她这样。 「太近了！」 宋凌雅又笑了笑：「只是怕你听不清，所以，靠近一点。」 闻声，封掣露出一副『你在说什么白痴话』的表情，终于忍无可忍地推开了她。 「好好说话！」 目的已达到，宋凌雅眼角的余光，看着沐听雪的身影消失。 她笑着跌坐回自己的椅子里，半眯着眼睛看向封掣，还是第一次，她觉得报復的感觉这么爽。 封掣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突然就开心了，只问她：「你十八岁的时候，我送过你一幅画作为生日礼物，还记得吗？」 「记得……」 咖啡已有些凉，味道其实远比不过刚才送一的时候，但宋凌雅却反而觉得这样的咖啡更加香。她大大地喝了一口，才问：「你怎么突然提这个？因为我生日快到了，想送副更好的给我吗？」 「这个没问题，你想要更好的我让人帮你找，但是，那一副能还给我吗？」 最后的一口咖啡明明都含在了嘴里，突然就不香了。 她浅浅咽下那一口，有些不确定：「你这话什么意思？」 毕竟从小就熟识，宋凌雅的面部表情很好懂，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就算没有明显摆在脸上，但他还是一眼就能看穿。 「抱歉！我可能太直接了，如果让你觉得得不舒服了的话，我可以换一种方式。不过，我真的很需要那幅画，所以，能还给我吗？当然，我会重新给我补礼物的，画也好，珠宝也好，房子车子都好，总之，想要什么我尽管说。」 「我能问问理由吗？」 宋凌雅认识的封掣不是这种送了东西出去还会要回来的人，除非那东西特别的重要。 虽然，那幅画因为是封掣送给她的成年礼，她也确实十几年都好好宝贝着。 但，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当得起封掣的这一声『重要』？ 宋凌雅搁了杯，且再无续杯的心情。 她说：「我记得当年也就是你几千块钱买来的东西，为什么突然又想要回去？」 「那是沐沐的画。」 封掣不想骗人，因为他确实还当宋凌雅是朋友，所以便诚实道：「她的手受过伤，以后都能再好好握画笔了，所以，我想把她以前的画都买回来。」 所以，她这是为了讨好沐听雪，所以来伤害自己了吗？ 果然是个令人窒息的理由呢！ 明明他就在眼前，明明是久违了的一起喝咖啡的日子。 她一个大家口中的铁娘子，男人婆，却在出来见他之前，特意挑了两个小时的衣服。 衣服是新做的，髮型是新做的，脸上的妆也是找了专业化妆师化的。 她把自己搞成了这种样子来见她，可他却一心一意想着别的女人。 宋凌雅感觉自己又受伤了，肚腹之中仿佛多了一只手，正覆天覆地发搅弄着，翻扯着，令她疼得想要大喊大叫。 可她什么也不能做，她是大家闺秀，她是宋家的脸面，她的一言一行，折的都是宋家的声名。所以，就算内心已扭曲到丑陋，她也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用一双愤恨的眼睛瞪着封掣。 可惜，他向来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甚至明明知道自己会难受，却还是一再追问：「所以，可以还给我吗？」 「不可以。」 封掣坚持想要拿回来：「你开个价，多少我都可以……」 「开个价？」 她冷笑一声，终于被刺得出言反讽：「封掣，你这是在讽刺我想钱想疯了吗？」 「抱歉！我可能又说了你不喜欢的话，但那幅画我真的必须要拿回来。」 「好，我还给你，不过我不要钱。」 封掣问：「那你要什么？」 「跟我睡一次。」 封掣唿吸难得地一滞，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是不是疯了？这居然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 「我没疯，只是想要试试你的味道罢了。」她大胆得令他乍舌。 封掣不说话了，只死抿着唇，冷冷睨着她，眼底的神情写满了拒绝。 「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凌雅突然大笑起来，像是武侠片里被点了笑穴的江湖女子，笑得太过，甚至在眼角看到了生理性的泪水。 她费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笑，之后，退而求其次地换了个要求：「行吧！也不为难你了，但你得跟我约一次会，单独的，就我们俩……下周末。」 封掣：「不行……」 「你刚刚才说过，我要什么都可以，看来，你对沐听雪的重视，也不过如此。」这一次，宋凌雅不再让步了。 而男人这种动物，向来是最不能激的。 更何况，她这一句也正中靶心，封掣最不想让别人说的，就是他没有把沐听雪当一回事。 他就是太在意了，所以才会出此下策来找她求画。 沉沉地，他深吸了一口气，极为不情愿地道：「下周末是沐沐的生日，我不可能错过那么重要的日子，所以，不行。」 「是吗？」 宋凌雅挑挑眉，心中的逆反情绪更重了一些，她道：「那周一到周五，随便你挑，总之想我要还画给你，就陪我约一天会。」 第283章 为了她好 「是这样吗？」 还是有些不能理解，可是无论是陆昀川还是安姐，又或是封掣，竟都说了类似的话。 为了她好！！！ 可是为了她好，就能做她不同意的事情吗？ 她很迷茫，有种没有方向的乱，脑子里，像是有团打了结的麻绳，她很想解开，所以问了陆昀川。 可他虽认真地回答了，她却发现，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可合在一起，却似乎没那么懂了。 「还是不能理解，还是觉得我说的没有道理？」 陆昀川询问着，自己又换了个解释的方式：「这么说吧！就我所了解的你，是无论什么比赛都会全力以赴，不让自己后悔的那种人，所以，当你这么努力的样子落在我们眼里，自然也就不愿意影响你了。又或者说，是捨不得影响你的发挥，就想让你发光发亮的样子，能被所有人都看到。」 不得不说，陆昀川真的很会劝人。 他之前说了那么多，都不如这最后的一句『捨不得』管用，郁闷的心情总算是因这三个字抒解了不少。 只是，还有个问题：「就没有人想过，我也是需要被尊重的吗？打着为我好的名义，瞒着我做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我还不能不高兴？」 「呃……你这么排斥的吗？」 「不是排斥，是觉得不被理解，甚至，不被尊重……」 「不被尊重就太严重了吧！其实……」陆昀川本想努力解释清楚他的看法，可话到一半，脑中突灵光一闪：「你和封掣吵架了？因为他瞒着你找人帮你处理了裴晔的事？」 「……」 她不说话，但答案已清楚。 虽然有点不厚道，但这会儿的陆昀川确实很想笑。 没办法，谁让他和封掣天生就是情敌，看到情敌和喜欢的人吵架，他是不高兴，那也太对不起自己这『情敌』的身份了。 不过，乐过之后，他又心怀沉重。 毕竟，比起看着她为此而烦恼，他更喜欢看她笑。 陆昀川感觉自己越来越有『圣父』潜质了，他现在居然想帮封掣说几句话。 他真是疯了！ 可就算再排斥，他还是绅士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听雪，你知道我很讨厌封掣的吧？但是，这件事就我来看只是立场不同，你有你的想法，他有他的想法，也许永远无法统一意见，但，如果为了这种事吵架，还伤感情的话，就……太划不来了。」 是啊！划不来。 明明就两天的假期，明明可以一直一直粘在一起，却全都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争执上了。 沐听雪垂下眼睛，有气无力地问：「学长，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变矫情了？」 「没有……」 你有，你们都有，只是你们都不说出来…… 突然一声嘆息，她有些自暴自弃：「也许我真的是矫情了吧！但就算我是矫情，这也是我真正的想法，难道我要为了显得自己没那么矫情，就说谎吗？那不是本末倒置了？」 「……」 她这一说，陆昀川也哽住了。 —— 封掣很烦恼！ 说是准备生日礼物，但其实是早有找算，并不是因为最近惹她生了气，也不是试图用那种东西轻易地挽回一切。 不过，如果只用一份生日礼物，就能把人哄好，那自然也是再好不过的。 但其实他知道，正因为她平时随便一哄就好，所以真当她生气了的时候，反而是最难哄的。 要怎么办呢？ 原本还想说，就算没到生日，如果能把画要回来，先给她哄人开心开心也是不错。 可女人果然是世界上最难搞的一群生物，家里那个就哄不来了，还得出来哄宋凌雅这个男人婆。而且最重要的是，『哄』了半天，画还是没到手。 真特娘的失败！ 封掣还从未如此失败过，一时无法，他病急乱投医地决定上网求助于网友。 他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没什么经验，便先发了一个问题： 【惹老婆生气了，要怎么搞？在线等，挺急的！】 然后，他就老老实实地在线等着…… 然而，这又不是什么聊天软体，一个问题出去后就真有人秒回，所以他等了半天，也不过是等了个寂寞。 封掣隐忍地看着自己发的话题，反覆点开退出，点开退出…… 最后，还是没办法地又发了一条： 【吵架了，就算不是我的错，但还是想跟我对象道歉怎么才显得有诚意？】 这一条他没特意挂什么在线等的字样，结果，倒是最先有反应的。 一个叫小鱼儿的网友回他：死心吧！没用的，就你提问的口气，就知道你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那还搞个屁，就算道歉了，也是死会。 他回：为什么？ 小鱼儿：因为你会对象会问你：错哪儿了？你踏马要怎么回？如果你不幸回答错误，那么恭喜你！错上加错，你又多了一条罪。 他回：说不定我回答对了呢？ 小鱼儿：请往上看你自己提的问题，你都说什么就算不是你的错了，怎么可能回答得对问题？算了吧！兄die，还是老实跪地求饶，还送一堆礼物比较实在些。 送一堆礼物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跪地求饶什么的…… 封掣犹豫了一下，又发了第三个问题： 【送什么东西哄老婆？才能让她最快消气？】 发完这么消息，他又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然后这个问题又石沉大海，没有人理他。 封掣无法，只能随手翻了翻网上其它『难兄难弟』们以前问过的贴子。 出主意的挺多，大多都说女人喜欢珠宝衣服包包之类的。 他一个直男癌晚期，就算知道要送这些也不知道送什么才是沐听雪喜欢的，得问一问熟悉她的人。 最好的对象，自然是安姐了。 可就是那女人多嘴一句，害得他和沐听雪吵了那么一大架，他实在不想理他。 这时，封掣突然想到了安露娅。 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情，他终于打开了安露娅的对话框： 封掣：你知道沐沐喜欢什么样的礼物吗？ lulu：姐夫？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封掣：是我。 lulu：沐姐的喜好啊！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呢！不过你等下，我帮你去问问我姐，她肯定知道。 封掣：别跟她说是我问的。 lulu：了解！ 第284章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沐听雪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知道一回神这两人就跟野兽一般撕杀在了起来…… 简直像是一场灾难，而且发生得莫名。 就算她猜得出封掣是因为自己和陆昀川在一起而生气了，可是，何至于打架？ 他可是封掣啊！ 只要他跺一跺脚，整个陆城都要抖一抖的封大少，现在居然不顾形象地在跟人打架？ 还有陆昀川，他可是谦谦君子般的存在，怎么也会…… 「住手，住手……」 「封掣，别打了！别打了！」 「学长住手，别打了，你们都别打了……」 其实沐听雪身手是很好的，可就算是这样的她，强介入两人之间，竟也怎么都接不开架。 他俩就在小区的门口打，很快就引来了许多小区的保安。 沐听雪立刻叫他们：「愣着干嘛呀？快过来帮忙呀！」 保安们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但认得出来沐听雪和封掣都是这里的住户。 所以，下意识就想来帮封掣，可当他们一靠近，才发现陆昀川也不是什么生面孔。于是有人想起来，陆昀川以前也是这里的住户。 换言之，这俩打得很兇的都是不好惹的大佬，再加上一直在边上拉架的沐听雪。 保安们悟了悟了！ 什么三角恋梗啊，争风吃醋梗啊，全都涌了上来，保安们帮左边的也不是，帮右边的也不是，一时又僵在了那里。 沐听雪见他们完全派不上用场，气得面色发青…… 就在这时，封掣抬起一脚飞旋踢了过来，陆昀川下意识架着双臂一格挡，可他的脚劲实在是太大，那一脚飞来，直把人踢出了四五米…… 当陆昀川双臂红肿地倒在地上，沐听雪白着脸便沖了过去。 封掣的一脚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承受的，学长的手臂不会断了吧？ 他可是时下华国最年轻，身价最高的青年画家之一，他的手要是断了，不止是他的损失，是全华国的损失…… 沐听雪是伤过手的人，最受不了就是这个。 她不顾一切地挡在陆昀川的面前，恶狠狠地瞪着封掣：「你够了！别再打他了。」 没想到她会这样护着陆昀川，封掣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黑着乌漆漆的眼，冷酷道：「沐沐，你让开。」 她怎么能让？难道真要看着他活活踢断学长的胳膊吗？ 沐听雪大声斥责：「封掣，你讲讲道理，学长他根本不是你的对手，而且，你还一直踢他的胳膊，是想把他的手也踹断吗？」 情急之中，沐听雪也不经意说了不该说的话。 其实她说完就后悔了，虽然她是想保护陆昀川的手，可这么说封掣也是太过了。她知道他不是那种人，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说什么？」 果然，封掣的脸色难看到可怕，特别是听到她的这一通无端指责，他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他从来，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你帮他，护着他，你站在他那一边指责我？」明明你说过你最喜欢的是我，爱的也是我。 为什么你护的人，却不是我？ 他眼中有明显的受伤，是因为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沐听雪都知道，可这会儿她其实也没办法冷静下来。 一是担心陆昀川的伤势，二是真的觉得他有些无理取闹。 只许州官放手，不许百姓点灯？ 他可以和别的女人在高档的咖啡厅里亲亲我我，而学长只是送她回来，就要挨打么？ 那她是不是也应该冲到宋凌雅的面前，抓花她的脸？ 她什么多余的事情也没有做，最多不过是把精心替他准备的餐点扔在了咖啡厅的垃圾桶里罢了…… 他为什么就不能理智些？ 想着这些，她眼角也有些发红，声音也更倔了些：「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得这样？」 「……」 封掣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的怒意值愈加的明显。 她在怪他，怪他伤了陆昀川…… 这个男人对她来说就那么重要？只是一想到这些，封掣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他冷声：「对，就是不能好好说的事儿，所以你让开些， 不然，别怪我对你也不客气……」 沐听雪毫不示弱，只张开了双臂挡在陆昀川面前。 她一句话也没有说，但那种我不会让开，哪怕你对我不客气我也不会让开的态度，却刺得封掣又是一声大吼：「我叫你让开。」 「不让，有本事你就连我一起打……」 沐听雪也恼了，她大吼道，气得全身都在抖。 瞧着她红红的眼尾，红红的鼻头，还有那张泫然欲泣的脸，封掣的心口狠狠一绞。 不争气地，又疼了！ 明明是她和别人在一起被他抓到了，可笑的是，他居然还是被指责的那一个。 封掣冷了心，第一次发现，自己确实还不够了解她。 他问她：「你是一定要护着他了，是吗？」 「是……」 「好，很好！你们都很好。」 语落，封掣失望透顶，转身就走时一个眼神也没再给沐听雪。 看着他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沐听雪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下意识地急急向前追了两步…… 可很快又清醒地折了回来。 学长受伤了，她得先送他去医院…… 沐听雪小跑回来半扶起倒地的陆昀川，担心地：「学长，你没事吧？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儿。」 沐听雪瞧着他红肿的双臂，实在不敢相信他说的没事这种话：「什么没事？你不知道自己的手有多重要？上了几千万保险的手，是用来打架的吗？」 闻声，陆昀川突然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关心我。」比关心封掣还关心我。 「你还有脸笑？」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陆昀川把一切看在眼里，当然也看到了刚才沐听雪急着想去追人，最后又顾着自己折回来的样子。 他问：「你看到他的表情了吧？他生气了，轻易哄不好的那一种。」 「是他不讲道理，随随便便就打人。」 她不想提封掣，因为一提心口就疼得厉害，但她也不想解释太多：「我先送你上医院吧！之后，再回去跟他道歉吧！」 原本还唇角带笑的男人这时倏然一冷：「道歉？为什么是你跟她道歉？你们经常这样吗？吵了架你哄他？他还是不是男人了？」 「他平时不这样的。」 就算自己心里还怄着气，沐听雪也不喜欢听别人这么说封掣。 她有自己的判断，特别是冷静下来后，就更能理智分析了：「我刚才回想了一下，应该是有什么其它的事儿吧！他不会无缘无故这么打你的……」 陆昀川没好气地：「难道不是因为看到我送你回来？」 这也肯定是其中的原因之一，不过，沐听雪还是认为：「看到你送我回来，他只会生闷气，不至于跟你动手，他刚才那个样子，我很久没看到过了，应该不是什么小事。」 第285章 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陆昀川也见不得她这般维护封掣的样子。 他心里清楚，人家才是一对，就算是吵架了，也不过是情侣间的小打小闹小情趣…… 但是刚才，当他看到她单薄的身体死死护在自己身前时，那种感觉，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品读的。果然，是他喜欢的女孩，果然，他没有爱错人，她值得他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所以，他就更看不惯封掣了。 以前只听说封掣对沐听雪不好，可现在才真正见识到，什么叫不好…… 那样自私的男人，心里只有自己，根本不可能给她带去幸福。 他于是也酸了：「既然你觉得他有理由，为什么还帮我？为什么还要为了我，气走他？」 「不然呢？」 沐听雪现在是真不太想解释这些，只耐着性子把人扶起来，说：「你是真不知道封掣的身手有多好吗？我要不拦着她，别说是你的手，命都能去掉大半条。」 「说得那么吓人。」 沐听雪：「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他刚才已经收着力道了，最多用了五成力……」 陆昀川：「……」 这样还只叫用了五成力？ 他是野兽吗？ 陆昀川说自己没事，但露出来的小臂肿得厉害，到了医院，拍了个片子才知道是骨裂了。 只是被踢了一脚，竟然就骨裂了。 陆昀川没来由地一阵冷汗，如果这样还只是用了五成的力，他若用十成的脚力来踢自己…… 沐听雪并不懂此刻的陆昀川在想些什么，她只是注意到，医院里，好多人都在看她们。 而且，还叽叽咕咕，指指点点…… 想到最近《天桥佳人》的热度，沐听雪下意识地拉上了戴帽衫的帽子，又找护士小姐借了个口罩。 结果 ，借她口罩的护士小姐却激动地问她：「沐小姐，你是那个《天桥佳人》的沐听雪吧？」 「嘘……」她竖了根手指，示意对方不要声张。 小护士欢喜地点点头，但忍不住又好奇地问：「你真的和那位帅哥画家是一对吗？他真的好帅点喔！」 「不是，那是我学长……」 「只是学长吗？看着不像啊！那么亲密的……」 沐听雪反驳说：「因为我送他来看医生就算是亲密？」 小护士显然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会引来她如此反感，不过，她刚才的话说得奇怪，小护士想了想，好像明白了什么。 「沐不姐，你今天是不是还没有看v博啊？你好像和你的学长上热搜了呢！不过，很快热搜就下去了。」 「热搜？什么热搜？」 小护士懵了：「就，你和这位帅哥学长搂搂抱抱，还手拉手的那个啊！」 「……？？？？」 什么？ 怎么会有那样的热搜？ 沐听雪飞快地拿出手机，因为热度还在，就算被撤了热搜，但还是很快就找到了小护士说的那几张照片。 照片拍的虽不算清楚，但沐听雪一看，脑子就麻了。 怪不得封掣会发疯，怪不得他会气成那样…… 可事实根本不是照片里这种情况，但证据确凿，她刚才又那样护着陆昀川。 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无法再耽搁，沐听雪第一时间叫来了汪姿彤。 高佻的女孩也是一身全副武装，不过，身高的原因，就算她包得严严实实，还是引来了一路的回头率。 但这会儿沐听雪心急如焚，也顾不上多管别人的目光了。 「姿彤，我有事得先回去一趟，等下你陪陪学长，等他挂完水，再送他回家行吗？」 「我当然行了，不用你说也会这么做，可是……」 汪姿彤这会儿也是心情复杂，她看着沐听雪，欲言又止：「沐沐姐，你俩是真的吗？」 「怎么可能是真的？」 听完她的回答，汪姿彤果然是松了一口，但也不贊同地反问：「那你让学长抱你，还拉你手？」 「我没让他抱我，我那是摔了一跤，他刚好扶着我罢了。我当时心情不太好，不知不觉就到了江边，学长可能是担心我，那会儿，我人也有些恍惚，没注意到他拉着我的手……」 她解释的都是事实，但听起来却着实无力。 果然，汪姿彤听完便道：「这……这解释谁能信啊？」 「不管别人信不信吧！你得信我，我喜欢的人是谁你还不知道吗？」 「我知道有用吗？得小封董知道才行吧！而且，如果我猜的不错，学长那伤就是他打的吧？」 汪姿彤果不愧是个聪明的姑娘，这前前后后一合计，一个真相便已浮在她脑海。 她道：「伤成那样，可见人家小封董气成什么样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人家，换了谁看了那些照片能不气啊？」 「我……」 「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沐沐姐你赶紧回去跟小封董解释吧！学长这边有我呢！」 「那行，麻烦你了。」 这会儿她也确实没有心情再解释这些，一心只想找到封掣，跟他说自己没有背叛他，更没有出轨。 所以，把人託付给汪姿彤后，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走后，汪姿彤拉好口罩进了病房。 一眼看到病床上两手都戴着护臂的英俊男人，她突然忍不住讥讽：「高兴了？」 「怎么是你？听雪呢？」 「走了。」 汪姿彤人是进了病房，却没靠近他，只冷冷站在病房门口，说：「沐沐姐走的时候，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小封董都不接，肯定是气死了……」 「活该！谁让他不相信听雪的。」 听听，听听这毫无悔意的话？ 还是人说的吗？ 汪姿彤突然就来了气：「学长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做的挺对？我看小封董就打得对，就应该再揍你狠一点，至少把你脑子里的水给挤出来……」 没想到小丫头会骂人，还是骂他。 陆昀川愣了好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你是看到了网上那个八卦新闻了吧？事实不是网上说的那样，我们是被偷拍的，我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你没想过？我看你是巴不得，要不然，你都不是人家男朋友，就随随便便拉人家手……」 小姑娘年轻，说话也不懂得什么拐弯抹角。 觉得对的就夸，觉得不对的，哪怕是天王老子她也不怕，她还道：「刚才我已经问过沐姐了，她说她是摔了所以你才扶了她一下，好，这个我信，毕竟她有多喜欢小封董我是最清楚的，她不可能，也绝对不会和你搞这种暧昧。」 话到这里，汪姿彤突然反将了他一军：「可是学长，你是故意的吧？」 第286章 怎么过分，就想怎么说 「胡说……」 「别不承认，那四张照片的最后一张，明显能看出来沐姐心不在焉，她就是被动地被你牵着，指头都没有弯一下，但是你不一样，你是主动拉着她的手，还扣得很紧……」 她一针见血，直戳他内心深处最见不得光的一面。 陆昀川突然就沉默了，也不说话，只冷冷瞪着汪姿彤，一副关你什么事的表情。 可汪姿彤这会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生什么气，但她就是停不下来。 怎么过分，就想怎么说。 她说：「我相信你不知道有人在偷拍，但我也相信你就是因为经年痴 心妄想，总算逮到了机会，就趁机拉一拉她的手。可是学长啊！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想害死沐沐姐吗？」 她说：「她有喜欢的人啊！人家是两情相悦的，搞不好马上就能復婚的，结果你这么一弄，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如果小封董不相信沐姐呢？如果他们因此而分手呢？你……」 没等她把话说完，陆昀川也怒意极盛地问：「就算我想拉一下她的手，那又有错吗？我自问不比封掣差多少，对她还比封掣对她好，喜欢她比封掣还要久，为什么拉一下她的手也不行？」 汪姿彤心上一梗，一时竟也被他问住了。 她想说：你对她好，是她要求的吗？你喜欢她，经她同意了吗？你不比封掣差多少，可不也还是差了一点么？ 还有，你拉她的手没什么不行，可让人拍到了，还给全国人民都误会了，就是不行！ 可最后，她还是没忍心这么反嘴回过去。 只疲惫道：「过两天又要比赛了，弄出这么大的绯闻，你猜沐姐能不能重打精神，安安静静回去参赛？」 陆昀川：「……」 「你说你喜欢沐姐比封掣还要久，但那又怎么样？人沐姐喜欢的是你吗？人家又不喜欢你，你自作多情不说，还给人弄出了这么大的麻烦，你还觉得自己对呢？」 「别的不说，就《天桥佳人》现在有多热你不会不知道吧？沐姐现在也是个名人了，出了这种事，你猜上节目后会有多少人骂她？学长，你有好好看过之前直播时的弹幕吗？或者你要现在去看看沐姐的v博下有多少取关和咒骂她的评论吗？」 明明不想说的，明明打算闭嘴的，可汪姿彤看着陆昀川现在这个样子，不知为何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她就是想说，就是想骂醒他…… 可骂着骂着，她眼角也红了，眼泪也滚了，就连声音都哽咽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心里像洞穿了一块似的，疼得钻心。 强忍着想要按住心口的动作，她吸了吸鼻子，用已经发涩的声音反问他：「你喜欢她，有什么了不起？你喜欢她，就能把坑了她当成是理所当然吗？学长，你也是个成年人了，做错了事情，是要负责任的。」 喉头，狠狠一滚！ 陆昀川原本带着薄怒的一张脸，渐而惨澹，他舔了舔干裂的唇，艰涩道：「我会发v博澄清。」 「有那种照片在，你猜网友会不会信？」 汪姿彤根本也不吃他那套：「网友只会说沐姐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是个水性杨花，不要脸的噼腿女。」 她字字锥心，每一句都戳得陆昀川额头一跳一跳的疼…… 他确实有私心，但也确实不是故意的，所以为什么非得因为这种事实被指责。 难道不是偷拍的那个网友的错？ 陆昀川情绪也不好：「那你要我怎么办？跪下去跟封掣磕头认错，跟网友们忏悔吗？」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汪姿彤并不忍他，还反吼了回去，比他还大声的那一种：「你就最好祈祷沐姐能快点到小封董，再顺利和好吧！」 「他要是个男人，就不该为难听雪。」 「要换了你是小封董，看到那种照片后，还发现连打架沐姐都维护着你，还扔下他送你来医院的话，看你还能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 汪姿彤气得全身都在发抖，手是凉的，脚也是凉的。 心更是冰得硬绑绑的，但她还是颤着声音反问他：「你说你喜欢了沐姐好多年，可沐姐喜欢小封董的时间比你还要久你不知道吗？她好不容易追到了自己的心上人，要是因为你搅黄了，你觉得，沐姐这一次要伤心多少年？还是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你就开心了？」 陆昀川：「……」 同一时间，也是在医院，宋凌寒一边帮封掣处理着不算严重的伤口，一边揶揄他：「出息了，出息了！堂堂fc集团董事长，居然还学人家中学生打架了，打架就打架了呗！嘿！居然还挂了彩呢！真老咯，老咯……手脚都不利索了，连个细胳膊细腿儿的文弱画家也打不过了。」 封掣不耐烦地从他掌中抽出自己擦破了皮的手。 不耐烦地：「再多逼逼一句，就给老子滚……」 「你迁怒我干嘛呀？有本事别来我这儿看伤啊！」闻声，封掣仿佛再忍不住，起身就走。 宋凌寒这一看，坏了…… 赶紧讨好地过去拉了人：「行了行了，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大少爷，你就老实坐着让我帮你上上药吧！」 「不上。」 他扯回自己的手，整张脸，阴沉得快要能滴出水来。 「怎么了？真难过了？」 宋凌寒咂了下嘴：「听我一句，你前妻不喜欢陆昀川，她就喜欢你，喜欢了十几年了，你不是也知道么？所以，瞎吃个什么飞醋？」 「……」 「是，那些照片我也看了，不过，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吧！总之，一定不是你想的那样，别人我可能真不信，但你前妻……」 他本还要再劝，可一对上封掣那寒雾般的眼，最后，该说的，不该说的也会都烂回了肚子里。 封掣懒得解释，也懒得听别人解释。 他不是什么爱钻牛角尖的人，但这事儿在他这儿真的过不去。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对沐听雪的占有欲能强成这样，可是，她把他拖了下来，让自己一股脑地栽了下去后，竟然…… 他不愿多想，愤怒沖昏了他的头脑，他现在只想要发泄那股子无名的怒。 可是沐听雪，竟那么护着陆昀川…… 男人阴着脸，带伤的右手摸出手机，给祝符打电话的时候，只说了一句：「三天，我要陆家主动把陆昀川交给我。」 第287章 我没事，都习惯了 按说，这种时候他一个助理也没什么立场说什么，可祝符毕竟是个爱操心的老妈子助理。 他看不得她这样：「能行什么啊？你看看你的脸，一点血色都没有。」 沐听雪又笑了一下，苍白得几乎风一吹就倒：「不会比我在国外时更差了。」 说完这话，沐听雪突然觉得有些冷。 明明还在室内，风却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像顺着骨头缝儿朝内钻，她不禁缩了缩肩膀，双手下意识地环抱住自己。 祝符实在看不过去，把心一横，脱了西装外套就盖在她身上…… 带着体温的外套罩上，她果然觉得暖和多了，沐听雪白着脸沖他笑了笑：「谢谢！」 但还是拂开了，还给他。 她说：「我不想让他误会，也不想连累你，我没事，都习惯了！」 真的，她习惯了！ 爱也好，恨也好，痛也好，伤也好…… 其实，有段时间她还特别喜欢把自己弄痛，因为她的世界总是模煳的，她感觉自己就像个幽灵，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所以，她会摸索到身边可以找到的一切锐物，或是打击，或是扎戳，总之，她会做一切让自己疼的东西。 还会疼，就是还活着！ 虽然活着很累，可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回到封掣的身边，才有可能……爱他一辈子。 可惜，枯萎的花田是救不回来的。 爱一个人，也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 她喜欢他，爱他，却不能因此而要求他还以同样的喜欢和热情，可是，怎么那么想哭呢？ 明明昨晚那么疼她都没哭的…… 沐听雪仰着脸，用力地眨着眼睛。 是谁说过的呢！ 伤心的时候，仰起头来，眼泪就不会掉下来，可是……是骗人的呢！ 热热的珠泪滚滚，沐听雪低低道：「你别跟着我了，万一又给人拍到，他又误会了，搞不好连你都会炒，我可不想再连累一个。」 「沐小姐，您别这么说啊！我……」 祝符吓得不轻，他看得出来沐听雪有点不对劲，或者，不是现在不对劲是从昨晚开始，她就很反常。 换了任何女人，看到那样的画面都不可能比她更淡定。 可她明明看似平静地接受了一切，还……恩爱了一整夜，可他却恍惚有种感觉，眼前的她是模煳的，是没有灵气的，像是行尸走肉。 「算了，不为难你了，你要是真不放心，送我一下行吗？」 祝符马上道：「好的好的，我现在就送您回家。」 「不回去了，直接送我去节目组吧！」 祝符立刻反对：「您这样还怎么录节目呢？不然……」 不想听那些劝阻的话，她不怎么耐烦地说：「祝助理，你以为是去上班吗？还能请假？别天真了，我们这种人，每一个机会都要好好珍惜了，失去了，就没有了。」 「老闆不会同意的。」 「要他同意才行吗？可是，他是我的谁呢？我们……离婚了啊！早就……」 只这一句，说完她突感喉头一甜。 有咸腥的余味涌上之时，沐听雪突感眼前一黑，摇摇晃晃站不住，她脚一软，整个人竟直接栽了下去。 身后，祝符眼疾手快，把人勐地抱的同时，失声叫道：「沐小姐，沐小姐……」 「谁都可以，叫救护车，快……」 「胃出血……」 报出结果时，宋凌寒脸都是青的：「幸亏出血面不大，送来的还算是及时，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但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送来的沐听雪那简直都不能看了：「怎么搞的，人怎么成这样了？」 虽说他是封掣的髮小，以前也对沐听雪没什么好印象，但这一次她回来变化太大，宋凌寒和她本身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自然也就不讨厌她了。 而且，毕竟是兄弟的女人，怎么着也是怜惜着的，现在看人都成了这样，自然要问清楚了。 结果，他却听祝符小小声地答了一句：「老闆搞的……」 「他……他禽兽不如吗？」 宋凌寒倒抽一口冷气，窒息道：「你看看她身上那些印子，人干事？」 祝符却呵呵一声，还摸了摸鼻头：「宋医生，您别开玩笑了，沐小姐身上的印子是我能看的吗？还有你，看了也别到处讲，不开玩笑，我们老闆真的是禽兽，不止对沐小姐禽兽，对你们这种看过印子的可能更禽兽……」 他这一说，宋凌寒还真给他唬住了。 毕竟他也是知道封掣的性子的，认真思考之后，竟也有点后怕：「别吓唬老子，老子是个医生，是帮着他救人的，他还能对医生动粗？」 祝符说：「道理我都懂，但我们老闆他有时候不讲道理，你不也是知道的吗？」 宋凌寒：「……」 「总之，人交给您了，好好帮我们老闆照顾一下，我这还得回去接我们老闆呢！」 宋凌寒一听，又问：「他人在哪儿？」 「还在钱庄。」 作为一个医生，宋凌寒又气结了：「不是，他把他女人折腾成这样，他还不肯过来看看，还在钱庄玩？」 「不是玩，是那啥过度了，睡死了……」 宋凌寒一听，更窒息了：「禽兽，禽兽不如啊！！！！！」 对此，祝符给了他一个深以为然的眼神：「您知道就好，反正，我们未来老闆娘就交给你了宋医生。」 说罢，祝符真是半刻也不敢耽搁，扭身便跑了。 —— 沐听雪又做梦了…… 这一次，她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猫，瘦瘦小小的，干巴巴的一只流浪猫。就躺在草地上，浑身是伤，特别是右边的小爪子，血肉模煳，还在往外渗着血。 她喵喵喵地发出呜咽的叫声，可声音太小了，完全没有人听到。 终于，她看到了一双皮鞋，那锃亮的，黑色的皮鞋…… 小小的猫咪抬头，看到了一张漂亮的脸，是十几岁的封掣，干净的，像是从画上走下来的小少爷。 他看了可怜的小猫一眼，然后把它抱了起来。 带它回家，给它的小爪子上药，包扎。 她感觉到受宠若惊极了，觉得小少爷真好呀！她喜欢这个小少爷，要一辈子呆在他身边。 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就不要她了，身边还围了很多比她可爱，比她柔软的猫。 她就那么远远地看着被围在漂亮猫咪中间的小少爷，可怜巴巴地，却不敢往前凑。 她早就应该知道的，谁都不会要她，谁都不会喜欢她。 谁都…… 第288章 嘴硬是病，要治! 封掣是真累了。 除了输出过度的原因，也因为精神上绷了整整两天， 后来一下子松下来，人也就真的跟被掏空了一般。 祝符好几次欲推门叫人，最后还是没敢，毕竟，他这两天脾气实在是太反覆，祝符都被骂了好多次…… 于是封掣便难得放飞地一觉睡到了下午，快三点的时候，他眼还闭着同，就伸手在床边找人。 摸了半天，一手的冷！ 一下子就没了瞌睡，他赤着上半身从床上坐起，这才发现自己竟睡在了钱庄的套房里…… 昨夜的缠绵还在脑海泛着余蕴，可身边空无一人的事实，却勐地惊了他一身冷汗。 跳下床，他随意套了件浴袍便走了出去。 一眼看到守在门外的祝符时，他急急忙忙地问：「人呢？」 「回……节目组了。」 封掣一听又急了：「你怎么不把人拦着？」 祝符斜了他一眼，自暴自弃道：「别说沐小姐本身就是黑带高手，就算她不是，我又不能对她动手，怎么拦得了？」 「你……算了，先送我过去……」 祝符难得地没有动，还酸道：「送您过去干嘛呢？道歉？还是吵架？还是抢人？您可别忘了，您昨晚上干了什么好事儿，我觉得，沐小姐赌气进节目组，就是躲着不想见您，您去了也没用……」 「我干什么了我？」 「你演了回花花公子，左拥右抱，还来者不拒的那一种……」 他不提，封掣都差点忘了。 昨晚上，他确实是太生气了才故意那么做的，实际上，沐听雪没来之前，他看着那些女人都犯噁心。 就是她来了的那会儿，他也是故意气她的。 可当时是气得痛快了，事后，他也感觉到了棘手。 封掣底气不是很足，但还是强辩：「还不是她先搞出了那种新闻，我才……」 「那您也不能用错误的挽回方式来刺激人呀！您知道吗？昨晚上……您睡着了后，沐小姐晕倒了。」 「什么？她晕倒了？」 封掣一下子激动地锁了祝符的衣领，祝符立刻『花容失色』地开嚷：「放心放心您放心，我早就把人送到宋医生那儿了，他那边后来能放人走，应该也是没什么大事的。」 封掣松了他的衣领，祝符感觉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他立刻倒退了三大步，离得他远远的，才诚心诚意地劝着：「封董啊！我觉得吧！您昨晚真是选了个最差劲最恶劣的方式，接下来如果不负荆请罪，人怕是哄不回来。」 「是她先犯了错，还要我哄？哼！」 嘴硬是病啊~！！ 封掣其实『哼』完就后悔了，他甚至偷偷摸摸地回了趟锦松园，先在自家里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最后，还是不要脸地抱着自己的枕头去了沐听雪的家。 她家的门锁已录过他的指纹，按上就能打开。 可是推开门，内里一片的漆黑…… 她真的不在家，真的去了节目组。 祝符不敢骗他，他说沐听雪回了节目组，就肯定是回去了，可封掣就是不甘心。 非得回来看看…… 可看过后，心里却更加不是滋味儿了。 他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来来回回，最后，还是拐进了沐听雪在家里的工作间…… 最近她一心扑在比赛上，工作间里本该干干净净，封掣却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工作檯前放着一套做了一半的外套。 雪白的檯面上，是她平时最喜欢用的素描本。 随手一翻，都是男装，而且全都是他没见过的，上面用铅笔标示着，国庆节，中秋节，重阳节，圣诞节，新年等等等等！ 整整的一本，也不知道她设计了多久。 她说过的，她不设计男装，如果非要设计，就只会做给自己…… 「都是给我的吗？每个节目都要送我的吗？」 「这是设计了多少套啊？秋天的有，冬天的……也有……」 「我……我哪里用得着这么多？」 封掣低低地笑了一声，可就只是一声，之后，他突然难受得不行。 紧紧抓着那套做了一半的外套，封掣突然蹲了下去，双手的抱头，喃喃自悔：「我这是在干什么呀！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 「再生气，也不应该那么对她，明明下周就是她生日了，哄她开心还来不及了，怎么就……非得气她呢？」 「她要是不原谅我怎么办啊？」 惯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封家家主，终于还是难在了最喜欢的女人身上。 他想道歉，所以反反覆覆地拿出手机…… 半个小时，却只输了两个字： 封掣：对不…… 只说对不起是不是不够有诚意？ 他最后还是删掉了重打： 封掣：沐沐，我已经反思过了，昨晚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故意那么气你。但是我发誓，我没碰那些女人一根手指头，真的，你相信我…… 「这特么写的是啥？跟渣男似的，逃避责任，自找藉口！」 他嫌弃地自语，之后又全删了重写： 封掣：宝贝儿，对不起！我错了，真的错了，全部全部都是我的错，你骂我吧！打我也可以，但就是一定要原谅我，好不好？ 还是觉得不好，删了，再重写： 封掣：昨晚，我是不是太重了？你身体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了？不，你一定很不舒服吧？所以我今晚可以去接你吗？回家让我好好看看你，你要是明天还录节目，我早上送你过去，好不好？我在你家里，没有你好冷清，我想抱着你睡，好吗？ 不行不行不行，全部都不行。 于是最后，封掣全删了，他抓着手机下楼，直接开车去了节目组的公寓楼下。 好几次，他又翻出了手机，想叫沐听雪出来，想亲自跟她认错。 可是，他不是拉不下这个面子，只是不敢…… 他之前太浑了，怕她还在气头上，怕她这个时候看到自己更生气。 她明天还有比赛，如果气坏了怎么搞？ 所以，他只敢守在楼下，期待她快一点消气，期待下一次来接她的时候，能见到那个和从前一样笑颜如花的她。 她消气了就会好的吧！ 以前自己更过份的时候都有，她都不在乎了，所以这一次，一定没关系的…… 封掣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却还是烦燥地下了车子。 来来回回，心烦意乱地点了一支烟…… 第289章 大可不必了吧! 自从参加了《天桥佳人》，汪姿彤火了。 她原本自身的条件就极好，再加上搭档的还是沐听雪这种超水平的设计师。 每一期走秀时，轮到她时，弹幕总是一片的好美好美好美！ 因为是热度最高的组合，又兼冲冠热门，最近已经开始拍小gg了 虽然是平面gg，可每一次也都是一拍一整天，拍完已是下午，她没有经纪公司，是gg公司的司机送她回来的。 车停在马路边时，她轻快开门，跳下。 「师傅，您等一下。」 说罢，她飞快地跑回公寓楼下的小店，买了一大堆饮料的吃的，拎回来塞给司机，还很礼貌地甜甜道歉：「师傅，谢谢您送我回来，您辛苦了！这些您路上吃吧！」 「哎呀！你怎么这么客气呀！都是我应该做的。」 「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您就收下吧！」 司机推了两个，最后笑眯眯地收了，汪姿彤就站在马路边上跟司机挥手再见。 只是挥着挥着，她突然发现对面的车子有点眼熟：「诶……那怎么好像是小封董常开的那一辆啊！不过应该不是他，他那么粘沐姐，肯定明早才肯把人放回来。」 自语着轻笑，她才转身上了楼。 回到宿舍，看到房里坐着的人时，她愣了一下。 怎么回事？沐姐怎么在这儿？平时不都是录制当天的早上由小封董亲自送来吗？ 小姑娘很精，觉得肯定有事儿。 但还是尽可能自然地跟她打招唿：「沐姐，你来啦？是小封董总你回来的？」 结果，沐听雪没有回应。 她一偏头，才发现沐听雪好像在发呆，可说是发呆，眉头却皱得紧紧的，脸色也有些白。 「沐姐，你怎么了？是肚子不舒服吗？我看你一直在揉肚子。」 直到她人都到了跟前，沐听雪这才恍然回过神来。 她懵懵抬头看了汪姿彤一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没什么，只是胃有点不舒服……」 「我有带药的，是沖剂，你要喝一包吗？」 沐听白苍白地笑了笑：「不用了，我也有药的，而且今天已经吃过了。」 「这样啊！那你别坐着了，到床上躺会儿吧！」 沐听雪摇摇头：「再等会儿……」 她说的是再等会儿，这四个字挺简单的，也能理解为她说再等会儿才睡，但汪姿彤却敏感地察觉到她不是这个意思。 斜眼，看到她一直紧紧盯着的手机…… 汪姿彤突然就明白了什么，这是吵架了吧？ 嗯，一定是吵架了！ 于是，她试着问了一句：「沐姐，你是在等小封董的电话吗？」 这么明显的吗？ 沐听雪尴尬地笑了笑，最后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嗯！毕竟明天一早，手机就要上交了……」 汪姿彤想到了楼下的车子，觉得肯定是封掣的车子，便暗戳戳地做了回和事佬：「那你就先给他打过去呗！老夫老妻的，也不一定非得小封董打来嘛！」 可这一次，沐听雪却摇头了，还难得固执地讲：「不行呢！今晚就得他先给我打，如果他打了……」 「如果他打了怎样？」 「我就继续喜欢他，如果他不打……」 「如果他不打，你还能不喜欢他吗？我才不相信你呢！」 沐听雪笑了下，并未解释什么。 只是轻抚着小腹，暗暗地想：是啊！如果他不打，我就不喜欢他了。 —— 封掣在楼下抽了一夜的烟，到早上时，嗓子都哑了。 他是凌晨四点才看到宋凌寒给他发了消息的，之前顾不上，也没注意到。 后来他就不管人家睡没睡觉，直接地打了过去。 宋凌寒迷迷煳煳接了电话，他才知道，沐听雪不止是被自己折腾到晕倒，还气到胃出血…… 胃病最不能生气！ 电话里，宋凌寒是这么说的，还开玩笑地骂他是个禽兽，他竟也默认了。 巴巴地守了一夜，却还是没敢上楼去找人。 封掣第一次发现，自己竟如此的胆小…… 早上七点，祝符的电话催了过来，提醒他现在回公司，还来得及赶今天的晨会，他已经三天没有去公司了，祝符怨声载道地说：「今早的晨会高管们会将积压了三天的重要事情一一汇报给您，正常来说，您不能缺席，也不该缺席。」 封掣没有说话，只嘶着喉咙咳了几声。 电话挂断后，他又深深看了眼盯了整晚的窗户，窗帘拉开了半扇，房间里的人应该是起了床。 但，还是没看到她。 七点四十五，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封掣又点了一支烟，才焦燥地吸了两口，节目组准备的大巴便出现了。 他几乎地条件反射地闪到花坛边的大树后…… 偷偷地看着她出来，上车，直到大巴离开，他才扔了手里早已烧尽了的香菸，沮丧地上了自己的车。 回到公司，封掣照例主持了晨会。 不过，所有高管都看得出来，大老闆心情不好，而且，开会时一直在走神…… 好在，封掣此人厉害就厉害在他哪怕没好好听别人讲，他也知道自己要什么。 该点的点，该批的批，该落实的也一点不含煳。 上午九点半，晨会结束，封掣回到自己办公室时，发现自己的桌上多了个四层的食盒。 他从不接受公司员工的这种示好。 男人眉头一拧：「祝符，把那东西拿出去扔了。」 祝符没有动，解释说：「是六楼咖啡店老闆让店员送上来的，说是沐小姐扔在他家店里的。」 一提沐听雪，封掣立刻来了精神，他三两步走近桌子，看着那四四方方的食盒，确实觉得眼熟，像是家里的。 「她为什么要把便当扔在六楼的店里？」 「老闆说，因为她看到您和一位漂亮女士有说有笑，还疑似接吻，所以气得把这扔掉就跑了。」 封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他怎么不知道？ 还疑似接吻？ 等等，六楼的咖啡厅他最近只去了一次，就是和宋凌雅见面的时候。 是那个时候，她突然凑过来却被自己推开的时候？ 祝符说：「我问了前台，经证实，您约了宋总在六楼见的那一天，沐听雪确实是提的这个便当盒过来，应该是亲自来给您送午饭的……」 「……」 不算复杂的问题，都不用拐弯就能想到发生了什么。 封掣心里悔意更甚，他一时混乱，竟愣愣地问了一句：「那这个还能吃吗？」 祝符嘴角一抽：「垃圾桶里翻出来的就不必要了吧！」 第290章 何必当初啊老闆 可封掣是认真的，他死死盯着那个便当盒：「盖得严严实实的，应该也不会弄脏吧！」 祝符差点没被他给吓死，赶紧拦着说：「隔了有一两天，不脏也变质了，还是不要吃了吧！万一吃坏了，沐小姐也是会心疼的。」 「那……」 封掣遗憾得不得了，那表情，比他损失了一单几十亿的生意还要难过：「打开看看总是可以的吧？」 祝符：「……」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老闆！！！！ 不过，祝符还是惜命，说了可能拖出去砍头的话他绝对不说。 他识趣地退后两步，出去时还主动帮封掣带上了办公室的门，门被合上之前，很多人都从门缝里看见大老闆小心翼翼地合起了那个从垃圾桶里捡回了便当盒…… 不能吃了，只能看看！ 封掣很小心地打开食盒，才发现看似简单的食盒里，四层都装得满满…… 一层是菜和素食，一层是肉和鸡蛋，一层是他最喜欢喝的莲藕汤，还有一层雪白的饭粒上，铺了两个红萝蔔削成了心。 并排着一起，刺目又戳心！ 封掣一下子就不行了，他用力握着饭盒，只恨不得把这些馊饭冷菜全都装进肚子里才好受…… 可偏偏不能！ 封掣憋得难受，终于又拿出了手机，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沐听雪。可是这一次，那头却只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手机已经交上去了吗？」 封掣自语着，又开始焦虑。 终于，他又按了内线将祝符叫了进来：「给我打电话给《天桥佳人》的导演，告诉她我要跟沐沐视频……」 「啊？现在吗？」 「对，就是现在……」 封掣就跟点着了的炮仗，说的每一个字里都带着火药味：「愣着干嘛？还不去安排？」 祝符哪里敢再耽搁，立刻就拨通了许诺的电话…… 「许导，是这样的，我们封总想跟沐小姐视频，你看方不方便安排一下？」 对方才说了一句，祝符的表情便僵掉了。 他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家老闆，撞上他黑沉沉的眼神时，吓得又收了回来。 「我知道在拍摄，但还是请你通融一下好吗？哪怕现在有点不方便，再等几分钟也是可以的。」 「什么？沐小姐她亲口说的吗？」 「啊……好的，好的好的……」祝符讲到最后，脸色都发白了。 他很是不敢说实话，但又不得不说：「封董，沐小姐说要专心比赛，所以，不接任何人的视频和电话。」 封掣很不耐烦：「那边没跟她说，是我要跟她视频吗？」 「说了，所以她也和许导着重交待，如果是您的电话，就更加不用通知她了，她不接。」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祝符说完这话两条腿就开始打颤，有种现在就掉头逃出去的冲动。 可当他一抬头，他突然发现，自己可能不用逃了。 因为他家大老闆此刻完全没有看他，只呆呆地抓着那已经馊掉了的便当盒…… 那表情，像是快哭了！—— 早上九点，陆昀川下了计程车。 他双臂上原本还吊着护臂，但下车后他却仿佛不想让别人看到一般，忍痛收了。 放下的衬衫衣袖完全遮盖住双臂上紧缠的纱布，他抬眸看着高耸入云的fc集团大楼。一连做了三个深唿吸，才重新提起勇气向前迈步…… 自报了家门，前台小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不放心地叫了个保安送他上去。 看到前台小姐防备的眼神，他讥嘲一笑，沉默地跟在保安身后进了电梯。 到达楼层，保安先一步迈了出去，这才对他做了个请的姿势。 陆昀川视而不见，只甩开长腿便走向了fc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和预料中不太一样，封掣的办公室不在楼层的最尽头，而是在最前面。 保安让秘书通传了一声，确认无误后，才放陆昀川进了封掣的办公室。 进入办公室，他一眼看到办公桌前坐着一个人。 封掣正低头看着一份文件，再简单不过的白衬衫，坐姿舒展笔挺，矜贵清冷，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手里东西，却还是会让人产生一种自带发光体的视觉冲击。 尽管来到fc集团之前，陆昀川已经看过很多关于封掣的採访和报导了，可当他真正看到工作中的封掣时，还是不免感到了一种自惭形秽。 他是个画家，更好听一点说，是个艺术家…… 艺术是自由的，也是抽像的，艺术家给人的感觉也都是随意的，散漫的，狂放不羁的。 其实陆昀川就已经算是艺术家里的异类了，因为他身上贵公子的气息要远比艺术家的气息要重得多。可就算是这样的他，在看到这样封掣时，还是不免浮出了一种自卑般的情绪：怪不得她喜欢的是这个人，而不是我。 心里的憋涨感更重，他沉着气：「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放过我家里。」 「放过？」 还看着文件的人轻声一笑，头却没有抬起来：「你说放就放啊？」 极清冷的一句话，却听得陆昀川心神一震。 他急道：「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晚了。」 直到这几天，陆昀川才真正感受到fc的强大与恐怖。 他父亲的公司虽然比不了fc集团，但也是全国十强之一的企业，在国外的分公司，这几年也发展得非常好。 可突然他父亲打了电话过来，让他一定要跟封掣认个错，还说，要他快一点，不然，公司就完了。 其实他经营的画廊也赚得不少，就算父亲没了公司，他也能养活。 可就在昨天，他的画廊突然被莫名其妙的查封了，自己有几副已定好了买家的画作都被退回来了。 他这才明白，父亲让他快一点认错是什么意思。 这个男人，他根本就惹不起…… 他不想来道歉，就算画廊没有了他也不打算服软，可父亲却不远万里突然归国，甚至跪在他身前苦苦哀求。 陆昀川踩着自己的尊严过来，却发现封掣要的根本不是他的道歉，他是在示威，他是想羞辱自己。 「封掣，你不要太过分了。」 听到这里，办公桌后的男人终于缓缓抬头。 淡淡冷冷的眸光，像是蛰伏着的，冬眠初醒的蛇王：「你错了，我还可以比这更过分，若不是看在沐沐的面子上，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完完整整站在我跟前？」 第291章 所以，她真的看到了? 「你简直是个混蛋。」陆昀川气得全身都在发抖，却又拿他毫无办法。 封掣手里的文件重重朝办公桌上一拍：「想清楚点再骂……」 他人站起来，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气势威严：「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你……」 气狠了，陆昀川反而也不怕了。 他冷笑一声，反讽道：「怪不得裴晔的事情她宁可找我帮着查，也不找你，因为你这种人根本就不可理喻，根本就靠不住。」 只这一句，封掣倏然间变了脸。 那全无笑意的眼神冷望过来，就算是陆昀川也不禁打了个抖，他用力握紧着拳头，以至于前阵子被封掣踹伤的小臂又开始疼。可这一次，他没有退缩，也不打算再的让步。 反正这个男人根本就打算放过他们家，那他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他刻薄起来，说话也半分不留余地：「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依旧坚持我对你的看法，你不是良选，听雪和你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她幸不幸福要你决定吗？你凭什么？」 「就凭我除了这一次，以前从没让她伤心过，可是你呢？封大少爷，除了这一次，你还伤过她多少次，你数过么？」 封掣：「……」 「我今天就不该过来，因为你这种人没有心，就算我道歉了，你恐怕 也不会放过我家里，但来都来了，为了听雪，我还是郑重地跟你解释一次，但就一次……以后，无论你拿什么来威胁我，哪怕要像裴晔一样失去一只右手，我也不会退缩。」 是汪姿彤的话提醒了他，他的喜欢是一把双刃箭，在伤害自己的同时，也会伤到沐听雪。 因为想通了，所以他才会过来解释，至于解释了封掣信不信，他不在乎了。 他大大方方地承认：「是，我是故意的，喜欢了太多年，太想要和她亲近，所以我趁人之危，在她意识迷离之际牵了她的手，但……我和她之间，也仅此而已，再没做过任何出格的事。」 「你当我瞎了吗？」 封掣勐地一拍桌子：「照片里你明明抱着她。」 「我没有抱她，只扶了她一下，不然，她就会狠狠摔在地上……」 提起这件事，陆昀川又恨恨看过来：「知道为什么她会摔吗？或许你应该想一想，我来找听雪的那天中午，你在干什么，不然，他怎么会在你公司附近的江边失魂落魄到差点去跳江……」 「你说什么？」 「我冲过去是因为我看到她直着眼睛一直朝江里走……」其实现在想到那个场面陆昀川还是会后怕，所以他更生气地瞪着他：「我能感觉得到，她是突然醒过来的，然后就疯了一般地往回跑，差点摔了才撞到的我，也就是那个时候，我们被别人拍到了……」 那天中午…… 封掣想起来了，就是她送便当过来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在和宋凌雅喝咖啡，目的是想替她拿回那幅画。 所以，她真的看到了？ 然后才…… 封掣的脸色出奇的难看，是那种就算一句话也不说，也能感觉到的心绪翻腾。 他额头上突然渗出了密密的汗…… 撑在桌面上的双手，也止不住地颤动着。 「看来你应该是想到了什么……」 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陆昀川忽而冷笑：「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她？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她？原来你的保护，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功夫，是落不到实处的吗？不是这样的，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 陆昀川第一次觉得自己根本不比封掣要差，甚至是好他太多了。 他说：「你太自私了！你心里只有自己，只有你的喜怒哀乐，何曾想过她为你付出了多少？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如果她……如果她对我的喜欢，有对你的十分之一，你知道我会幸福成什么样吗？」 「我会给她全世界我能给她的一切，只说她喜欢听的话，只做她喜欢做的事，哪怕她任性了，生气了，不讲道理了，我也只会包容她。只要能让她笑一下，我可以连尊严都不要，你行吗？」 「不，你做不到，在你的世界，你才是帝王，她充其量不过是你的后宫，哪怕你的后宫里只有她一个女人。封掣，你不配得到她的爱，你不配你知道吗？」 一字字，一句句。 没有一个是他想听的，封掣亦涨红了双眼，眼底里血丝弥布：「我不配你就配吗？」 「我也不配，但是没关系，反正你现在这么介意这几张照片，应该会想跟她分手吧！」 陆昀川更加张狂了，他甚至还催他：「分吧！分快点，赶紧的……这样我就可以趁人之危的捡个漏了，只要她愿意接受我，哪怕一辈子不爱我，我也甘之如饴！」 「你做梦。」 封掣按在桌上的双手骤然一收，他冷冷的眼神飞斜过来，刀子一般，亮出了明晃晃的刃：「如果我不放手，她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封太太。」 「你们离婚了。」 「对，哪怕我们离婚了，她也只能是我的……」 语落，封掣大喊一声：「祝符，送客！」 早已等侯在外的祝符立刻推门而入，也不说话，只大大地对着陆昀川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陆昀川挺直了腰杆出去，是祝符亲自送他到的楼下，还给他配了一辆公司的车。 可陆昀川并不接受，自己走到马路上招了辆计程车。 祝符嘆了一口气，转身时一个电话打给了陆霖川：「别怪我没提醒你，劝劝你的好弟弟，别再招我们封董了，你们陆家那点家底，可经不起第二次折腾。」 「还有就是，能不能请你家安总帮着在沐小姐面前说一说好话，其实封董知道错了，真的……」 「就……也不是说要就这么原谅他什么的，只要沐小姐肯接一接电话就行，要是实在不愿意接电话，能不能让沐小姐把我们封董从小黑屋里放出来……」 「他都快疯了我跟你说，你能想像吗？他这几晚根本没有好好睡觉，天天到节目组的公寓楼下蹲着过夜，却还不敢闯上去找人。」 「拜託拜託！救救孩子吧！」 第292章 这是个变数，而且很危险 不安的情绪，到底是影响了沐听雪在《天桥佳人》第七场的发挥。 好在，以她的能力就算有失水准，也不过是错失了周冠军，不至于会被淘汰。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她之前的激将，第七场的叶喻言反而发挥的超常，竟力克所有人，拿到了此赛季的第一个周冠军。 而同样是越战越勇的苏蕊，也终于止步于第七声，但因为小姑娘形象好，吸粉强。 所以，她被场外的粉丝投出了最高的抢救票。 第七场结束的当晚，封掣如以往一般在楼下等人，沐听雪从楼上的窗户里看到他在，却还是留在了公寓里不肯下来。 事实上，这几天她都知道他在…… 但每一次她都只是悄悄地站在窗前看着，强忍着不肯下楼。 她不想见他，并不仅仅是因为还在生他气，更重要的是，她怀孕了的这个事实，她还没想到要怎么跟他开口。 就在这时，沐听雪又接到了国外那个侦探朋友的电话，说是有了裴晔的消息，说他回国了，不过，并不知他现在落脚在何处…… 沐听雪更加不安了。 她知道，这是个变数，而且，很危险…… 她抽时间联络了强尼医生，连续两天都在跟他视频做心理干预，她把自己所有的担心和害怕都告诉了自己的医生，且请求他的帮助。 强尼明确地指出她现在状态有些不好，现在停药非常危险。 甚至建议她可以考虑打掉这个孩子，她还年轻，等心理状态更好一些，再考虑要孩子…… 但沐听雪捨不得，又或者说，她不敢赌还有没有下一次。 她真的还可能怀上封掣的孩子吗？ 她们，真的还有未来吗？ 如果註定要分手收场，这个孩子，她想留下来…… 她把这些话都清清楚楚地告诉了强尼医生，强尼医生表示了理解，但也同时表示非常担心她的心理状态。 沐听雪告诉自己，她可以的，以前可以，现在也一样可以的，她会撑下去。 第八场，苏蕊返场再战，竟以黑马之姿强势淘汰叶喻言出局。 不过接下来的第九场原本就是全员復活赛，所以，叶喻言虽然淘汰，却仍旧可以第三次回来挑战总决赛资格。而决赛三人组，最终于尘埃落定，分别是第八场的周冠军龙冠翔，以及沐听雪还有所有人意料之外的黑马选手苏蕊。 第八场赛事结束，沐听雪还是留在了公寓没有出门。 她最近瘦的厉害，吃什么都没有胃口，但为了宝宝，她还是努力让自己多吃一些。 吃不下，就少吃一点，一天多吃几餐。 早上起来还强迫自己走步锻鍊，晚上也早早地上床睡觉…… 好在孕吐的反应不算是强烈，她又掩饰得很好，大家都以为她是赛事紧张，并未朝其它的方面想。 可毕竟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为了不让自己过度疲劳，第八场的时候，为了节约 时间，她的设计稍稍偷了点懒。不算出彩的设计，还有录播里不算积极的比赛态度，引发了网友的热议。 她又被骂了，v博下面几乎没有一句好话。 沐听雪没有关注，也不看那些，她怕影响自己的情绪，一直关着手机…… 不联络外界，也不让外界联络到她。 —— 最近，封掣也快崩溃了。 沐听雪一直关着机，他根本联络不上她…… 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慌张，那种失控的感觉，那种指尖流沙，到最后什么也可能抓不住的感觉令他感到窒息。他想见沐听雪，想得要发疯，可沐听雪的手机，从那天晚上开始，就再不曾开启过。 不止是他，她仿佛是封闭了内心，缩进了自己的小壳子里，谁也不打算放进去。 他找过汪姿彤，可对方却告诉她，就算同住一间房，沐听雪除了比赛方面的事情，几乎都不跟她闲聊了…… 封掣越来越害怕，他怕因为自己的原因再度诱发出她的病，事实上，他几乎可以肯定，她应该已经復发了。 而且，情况还在持续恶化中…… 好几次，他想冲上楼去找她，想把她从壳子里挖出来，可每每却只是在楼下徘徊。 他第一次深深地感觉到了害怕 ，害怕她的拒绝，害怕到不敢去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已经不打算再爱他。 管家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见到封掣时只有一句话：「少爷，老爷子要见你。」 「不见！」 现在除了沐听雪，他谁也不想见。 可管家却说：「和沐小姐有关的，您也不去听一听？」 「爷爷又想干嘛？」 「少爷去了不就知道了？」 封掣不想回去，他没有心情在这种时候应付他爷爷。 可祝符却劝他：「老爷子不是随便叫您回去吃饭的人，定是有什么紧要的事儿。」 「如果真紧要，他会自己打电话给我。」 祝符却说：「我觉得管家不会说谎，您看……是不是还是回去看看的好？」 封掣也不觉得管家会说谎，但也同样不觉得爷爷能知道什么有关于沐听雪的事。 除非…… 她的病？ 万般犹豫，封掣最后还是回了一趟老宅，他到的时候，刚好下起了雨。 封掣下了车，有佣人举伞过来，他挥了挥手，表示不用。 佣人却说：「少爷，您小心点儿，老爷子还请了别的客人过来，是女客人。」 听到这一声，封掣回头，这才发现是举伞的人是厨房里的周姐，周姐是很喜欢沐听雪的，她会提醒自己，也就是说…… 封掣眉头一跳，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几乎在同时，他人已转身，可这时管家却又拦在了他身前：「少爷，都回来了，还是进去吧！」 「管家，让开。」 「您要是肯进去的话，我就不用开除周姐了。」 只这一句，还举的伞的女人瑟瑟一抖，望过来的眼神里已写满了乞求…… 封掣眉目一沉，最终，还是转身进了屋。 老管家在前面引路，却不是带去客厅，而是向着餐厅：「知道您答应了回来，老爷子特意让厨房准备了您最喜欢的菜，正等着您开饭呢！」 封掣抿唇不语，直到走近了，才发现家里确实有女客人。 而且，不止一位，是两位…… 至于封掣的座位，不偏不倚，正好安排在两位女客人中间。 他没有迟疑，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坐下，只是坐定后也不知是在笑谁，竟夸张地扯了扯唇角…… 第293章 不管别人要不要脸，她要 若不是碍于封老爷子的面子，叶喻言当场就能掀桌走人。 她可是叶家的小姐，就算有心要和封家联姻，但也架不住这样丢人的场面。 这算什么？ 叫了她来，却还叫了宋凌雅，还大剌剌地把封掣的座位安放在她们俩人中间？ 什么意思？ 老爷子是皇帝，给孙子选妃，所以让她们排排坐了，当物品一样的给封掣挑来挑去么？ 是可忍，熟不可忍！ 就算他封家再牛，她叶家也不是吃素的，况且联姻也不是只有他一个封掣可以挑，他还是个二手男人，凭什么把她不当人？ 再说她又不喜欢封掣这种冰冷冷又硬绑绑的死面瘫。 算了，不玩了！ 不管别人要不要脸，她要…… 叶喻言终于还是站了起来，语气不善：「抱歉！我要回去准备復活赛，先走了。」 「叶家丫头，还是吃完再走吧！」老爷子主动留人，语气还亲昵得不得了。 若今天只有叶喻言一个人过来的话，她恐怕会高兴得跳起来。 可现在，她脸丧丧地冷笑：「封爷爷，这饭我可吃不下，怕是要嗝应死的。」 难得被年轻人噎一回，还是个看起来没什么本事的女娃子，老爷子倒也没有生气，只笑笑地：「哦！这样啊！看来是爷爷让你不高兴了，爷爷跟你道歉，不过看在封掣都来了的份上，丫头你就再待一会儿吧？」 如果说，之前的那一句只是意思意思的留人的话，那么现在这一句她是听出了几分真心的。 老爷子是真的想让她留下来吃这顿饭。 但，她也是真的想走，特别想走…… 「他来不来，和我走不走有什么关系？」 叶喻言也有是自己的骄傲的，当初要不是家里逼得她太紧，她也不会随随便便就选了封掣。 可哪知她都那么给封家面子了，封掣却半点脸色没有给自己，她从小被捧习惯了，从没在什么人那儿受过这等气，自然也就不服。 不服她就想争，可现在她算是明白了，老爷子这是在熘她呢！ 说什么从小看着自己长大，一直想要自己做他的孙媳妇。 屁咧！ 这个老东西她算是看出来了，坏得狠！ 叶喻言不想再丢人，她堂堂叶家的女儿，就算不是公主，家世也不比公主弱多少，凭什么要给别人拿出来挑挑捡捡？ 呵！ 她大小姐不玩了。 可就算要退出，她心里的那口恶气也不吐不快。 于是她也没再给老爷子面子，不客气地开怼：「封爷爷，我知道您是出了名的护犊子，在您眼中，封大少是世间难得，人中龙凤，是谁也比不过的重要，可我也是啊！」 「我叶家就算比不过封家有钱，可是什么拿不出手的家族，我叶喻言也不是除了一个二手男人就没有人要的那一种，您这是在侮辱我。」 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牙口倒是伶俐得很，到了这会儿，老爷子看着叶喻言的眼神才总算是有了几分欣赏。 嗯！ 是个有脾气的，有点那么点儿味道了…… 「孩子你误会了。」 老爷子八面玲珑，到了这会儿还在打太极：「我就只是请你们来吃一顿饭，怎么就想了这么多呢？」 叶喻言可不上当：「行，就当是我想多了吧！」 说完，她还酸熘熘地来了一句：「可是这饭看着就难吃，谁吃得下谁吃吧！反正我是不吃了……」 作为一个晚辈，她这话算是剐足了老爷子面子，可她却高傲地一昂头，小孔雀般地转身就走。人在经过宋凌雅身边时，她还特意停了停。 「我走了，你慢慢吃，现在没人跟你抢了……」 宋凌雅面色微僵，紧捏着筷子的那只手，却不自觉地越来越用力。 她低着头，暗叫自己要忍耐，只要熬走了这个最大的对手，她离自己想要的位置就更近了一些。 可这时，封掣却突然站了起来，还追着叶喻言叫了一声：「叶小姐留步……」 「干嘛啦？」 叶喻言恶狠狠地回头：「不要说你也要留我？」 「她最近还好吗？」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叶喻言一开始还真没听懂，待反应过来后，她气得：「你有没搞错，我和她也算是情敌吧！你竟然想从我这儿打听她的情况？」 「有实力留到决赛的，不就剩你们几个了么？」 有实力！决赛！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令人愉快的两个词…… 叶喻言一挑眉：「你这是在拐着弯儿的夸我厉害么？」 封掣默认了，但很快又说：「我惹她生气了，两周都不肯见我，所以，只能问你了。」 「不算好吧！瘦得吓人，吃东西也不太好的样子，好像还有点吐，听说是胃出血什么的……」 相较于那些心思复杂的，叶喻言因为从小就被保护得太好，确实算是比较单纯的。 她当初目标是封掣的太太，自然会视沐听雪为情敌。 可最近经过了这么多场比赛后，她也算是近距离地接触了沐听雪近三个月。 因为了解，反而就没那么讨厌了…… 至少比起刚才还有自己坐在一个桌子上的宋凌雅要看着顺眼得多，所以，这会儿封掣再起有关于沐听雪的事情，她也就没那么排斥了。 只是，封掣却因她所说大吃了一惊：「她又胃出血了？」 「我怎么知道？都听别人说的，你要这么担心自己去看呀！」 说着，她还嫌弃地甩开他抓着自己的手，到底懂不懂怜香惜玉啊！都把她抓疼了。 她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她不见你，你就没办法进电视台的公寓？这话也就唬唬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我还不知道你封大少的能力？」 「胃病怕生气，我强行去找她，怕她更生气……」 「唉哟！我就多余问这一嘴，你也少给我餵狗粮，拒吃！」 说罢，叶喻言便气哼哼地走了，可她说的话却让封掣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胃出血，是累的，还是被自己气的？ 虽然明知最的可能的原因是两种都有，但如果自己不气她…… 封掣垂了眼，突然用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第294章 他永远不可能爱上你 再难堪也不过如此了…… 宋凌雅虽本不姓宋，但同样也是宋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掌上明珠，更何况，她的成就还远不输宋家的任何男孙。 这样的她，也曾骄傲如火，可自从她对封掣动了心，这些年来，她都快忘了何谓自尊。 她很羡慕叶喻言，因为她也想像她一样有骨气地傲气而走。 可叶喻言会走得那么潇洒，完全是因为她从未曾爱过封掣，她是纯粹地带着联姻的心思在和封家接触，不像她，她是对封家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只对封掣一个人有感觉。 因为深爱，所以才宁愿受委屈。 但，趁着现在封掣追着叶喻言去了，有几句话，她也想跟老爷子说一说。 「封爷爷，您这样……确实让人挺难受。」 老爷子笑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瞬间便压低了唇角，冷睨着她：「你也受不了？你不是说，为了封掣什么都可以做的么？原来，也不过如此？」 「封爷爷，就算我们是小辈，也给我们一点面子吧！」 「面子？你更看重这个……」 封老爷子终收了面上的和缓之色，那单薄的眼皮微微向下一搭，那种上位者的沉沉气压，便铺天盖地而来…… 老爷子冷冷：「那你是赢不了姓沐的那丫头的哟！」 宋凌雅一下子就被刺痛！ 她勐地抬起头来，本想为自己辩上一辩，却在对上老爷子那沉泠泠的目光时，哑然失声。 老爷子很满意自己看到的她的表现，这时薄薄的唇片一撩，突然问了一句：「你知道，她当年是怎么说服我同意她和阿掣结婚的吗？」 宋凌雅不知道，也不太想知道。 可老爷子既然起了这个头，自然也不可能不说完，他道：「她带了一份契约过来，那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如果有一天，阿掣受伤了需要血，她自愿把全身的血液都抽干给他，一个愿意亲手把自己的命交到我手上，生杀予夺，护我孙子一生的女人，让我孙子和她结婚，至少在当时是很合算的一件事。」 宋凌雅惊呆了，好半天她才抖着唇：「她竟然，竟然可以为封掣做到这一步吗？她……」 她说不下去了，那种本以为自己已做到了极致，却突然发现完全比不上沐听雪的感觉让她一下子就颓废了。 她突然没了信心，可老爷子向她及时地扔出了救生圈。 他说：「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就算没有沐听雪的血，也一样可以护我孙子一生。所以，你和叶家的丫头才有了机会，这么难得的机会，你真的要放弃吗？」 宋凌雅看了看老爷子，又看了看刚才封掣离开的方向，拿不定主意。 老爷子却是冷哼：「既然这么犹豫，就回去吧！」 她自然不想回去，但：「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问。」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您现在要放弃沐听雪？」 老爷子：「没想到你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我以为你至少格局会比那几个丫大一些。」 他老人家似乎有点不满她问出的这个问题：「你从小就很适合做我们封家的孙媳妇，但如果非要问一个为什么，那是因为……他永远不可能爱上你！」 如遭电击，宋凌雅震惊地看向老爷子：「您，您说什……什么？」 「这个理由，也是你第二个问题的答案。」 老爷子强势了一辈子，对两情相悦这种非常的嗤之以鼻，他说：「封家的家主，必须无情无爱但有欲有求，他不可以爱上任何女人，因为那只会成为他的弱点，会让兇勐的狮子变得温驯，所以，沐听雪已经不适合做他的妻子了。」 宋凌雅不敢相信地看着老爷子，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凉透了。 她用卡沙一般的声音问：「那六年前，您也是因为封掣讨厌沐听雪，才同意她进门的吗？」 「是！」 「您……真的好残忍！」 「所以，你可以做出选择了，接受这份残忍，还是……」话到这里，老爷子笑睨了她一眼，是那种看透了她的眼神。 宋凌雅很不喜欢这样的眼神，会让那个软弱自卑的自己无所遁形。 她听到老爷子用恶魔般的口吻，蛊惑她道：「还是像叶家的丫头一样，昂首挺胸地走出去，不过我先说好了，机会，只有这一次，而你，也不是我封家唯一的选择……」 老爷子说的是事实，她，确实不是封掣唯一的选择。 所以，他老人家才会故意叫了叶喻言过来，这是在提醒自己，如果自己再不『好好努力』，六年前的噩梦，便会再度重演…… 宋凌雅已不记得自己当时有多难过了。 她关在房间里几天来着？ 三天？五天？还是一星期…… 啊……是整整二十七天来着。 一个月的时间，她瘦了足足二十斤，整个人都脱了相，还是最后她妈妈强行把她拖到阳光下，狠狠给了她一耳光，问她是不是有了喜欢的男人就不要妈妈了。 她第一次抱着母亲哭成了个泪人…… 她是第一次哭得那样难看，短髮的女孩，被所有人视为男人婆的存在，却因为自己的初恋，第一次，有了为什么自己不好好做个『淑女』的心情。 所以，她哭过后便开始做出改变…… 六年，她用尽了时间去模仿和学习，就为了把自己变得更像沐听雪一点。 短髮留长了，裤装换成了裙子。 就连最爱喝的苦茶，也换成了女孩子喜欢的偏甜的咖啡或奶茶…… 她以最完美的姿态重新出现在封掣会出现的所有地方，生意上合作了，她会变成他最好的搭档，生活中见面了，她会变成她最知心的朋友。 只要他对自己笑一下，哪怕只是一下下，她都能钻进被子里像个孩子般滚三圈。 她觉得自己离他一步步地近了，近了…… 可原来一切都是梦么？ 不止是封掣不喜欢自己，就连别人也觉得封掣永远也不可能爱自己？ 那份打击刺得她心勐颤，突地，她站了起来：「就算，就算他不爱我，我也不在乎，我要的只是他枕边人的位置，我要的，只是……在我的名字前，冠上他的姓氏。」 「很好！我找你来，就是要给你这个机会。」 说罢，老爷子一个眼神示意，管家已主动将一个透明的药瓶呈上。 第295章 狮子的弱点 宋凌雅毕竟出生于医生世家，只看了一眼药瓶身上的英文，整个人便呆若木鸡。 「这是……这是……」 「机会，只此一次，我会让管家协助你，做不做，你自己决定。」 「……」 宋凌雅感到一阵窒息，可比起拱手他人，迈出这样的一步，显然也没那么困难了。 她伸手，哆嗦着接过那个小瓶子。 在心中默念：我喜欢他，我只是为自己求一次公平的机会，我没有错，没有…… —— 送走了叶喻言，封掣也不打算再留下。 只是他人都已走进了车库，管家却追了过来：「少爷请留步！回都回来了，还是陪老爷子吃完饭再走吧！」 封掣冷笑：「还有吃的必要吗？」 「自然是有，我才会过来留您。」管家不卑不亢，淡定自若的态度完全看不出只是一个佣人。 他当然也不仅仅只是一个佣人。 封管家五岁进入封家，从孩童时代便陪在老爷子的身边，小时候是玩伴，长大了是伙伴，如今更是老爷子用得最好的鹰犬。 但，鹰犬毕竟只是鹰犬，认的是主子，但封家的主子，从来就不单单只是指代某一个人。 冰冷的男人微目淡扫，刮过封管家绷得笔直的后背时，突然问了一句：「管家，听说人老了容易煳涂了，你还没有的吧？」 「少爷何意？」 「让你不要站错队的意思，我念你从小教导我长大，但，有些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有些事不能，至于哪些不能，我想你应该明白。」 「是，少爷！」 管家垂眸，但人还是稳稳地挡在封掣的面前：「但您回都回来了，陪老爷子吃顿饭也没什么的，虽然多了个宋小姐，但你们不是从小的玩伴么，以前同桌吃饭的时候也不少，何必介意多这一次？」 「管家，我刚才的话你没有听懂？」 「听懂了，所以才请少爷还是先回去吃饭……」 管家还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态度，可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有说服力：「少爷，您还是别惹老爷子生气了，毕竟，他再气也不会对您动手，只会动其它人，比如说，沐小姐什么的。」 封掣：「……」 「少爷，请……」 封掣抿了抿嘴，没说话，牙根却轻轻咬了下口腔臂的软肉，舌尖轻撩过牙床的同时，人已经开始往回走了。 看着青年冷傲的背影，老管家的耳边，忽而又响起了老爷子刚才说过的那句话：「封家的家主，必须无情无爱且有欲有求，他不可以爱上任何女人，因为那会成为他的弱点，会让兇勐的狮子变得温驯，那是很危险的事。」 老管家无不遗憾地想：他亲手养大的小狮子，到底还是有了弱点啊！ 一顿饭，除了老爷子，谁都没什么食慾的样子。 封掣只简单地吃了几口菜，便落了筷子…… 这时一只盈白的玉手殷勤地端了碗清黄的鸡汤过来，宋凌雅对他浅浅一笑：「这汤不错，喝一碗吧！」 封掣看都没看手的主人一眼，只淡淡地推开：「你自己喝吧！我吃饱了。」 「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欠我一次吧？」 宋凌雅脸上仍旧在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她说：「画我可是给你了，所以你这是过河拆桥？」 封掣不欲跟她多讲，只深深吸了口气，之后，端起面前的小碗，便一仰而尽…… 重重落碗在桌，他勐地站起来：「我可以走了吧！」 「听说只要三十秒……」 宋凌雅的目光安安静静地落在那空了的汤碗上，她说：「我在汤里放了点好东西。」 封掣一开始还没明白她什么意思，待看清她微微发红的耳尖。 一个不好的猜测，直接没面子起来。 他突然就怒了：「宋凌雅，你……」 可骂到一半，封掣又突然间想到什么，这可是封宅，没有人能在他爷爷的眼皮子底下对自己下手，除非…… 勐地，他愤怒地瞪着自己的亲爷爷：「您也知道？却纵容她这么做了？」 「谁让你那么不配合呢？」 老爷子说：「阿掣，你要是像六年前一样，虽一脸不高兴，但还是痛痛快快地答应我该多好？」 「您是失心疯了，还是得了阿兹海默症？」至此，那一声爷爷再也叫不出口，封掣红着眼睛，抬脚便踹翻了面前的餐桌。 盘盘碗碗落了一地的同时，他整个人已如猎豹一般突蹿而走…… 「拦住他！」老爷子厉声高喝。 几乎在同时，房子里便多了三十多个粗壮保镖。 封掣倒退两步，抬手时，一个电话直接拨到了宋凌寒那边：「老宋，过来接我，老宅这边。」 「你表姐给了喝了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带药过来，要快……」 「不然，就算你是我兄弟，我也放不过你老宋家任何一个人。」语落，封掣一把扔了手机，砸中其中一个保安时，那人的头顶立刻便爆出一片血花。 封掣眼神一寒，整个人已如疾电般冲撞了上去。 先是徒手掀翻了两人后，之后再旋身一个飞踢，踹出的那位直接撞倒了一大片。 他太快了，就像飞蹿而过的一道黑色的闪电。 每一个动作干脆利落，一击必杀…… 卸下某个保镖的胳膊，反向用力一扳，在那人的惨叫声中，踩着他的脸又摞倒了四五个。反身，又是一记肘击面门，在那人的惨叫声中，再踢开四五个壮汉。 他太强了，就算已经喝了有料的汤，却还是让二三十个保镖近不了身。 最后，他们只能一涌而上。 可就算是这样，也愣是没办法将他毫髮无伤地完全拿下。 只是渐渐的，封掣的动作却慢了下来。 到底是烈药，说是30秒起效果，就一秒也不迟到。 他感觉身体里浮出一股子狂戾的躁动，热汗下来，他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心里有团火，烧得他双目赤红，他却还是顽强地抵抗着。 身后，宋凌雅的声音穿过人群清越而来，带着颤颤的小抖音：「别再挣扎了，你越是这样，药效越是强烈，封掣……你逃不掉的。」 第296章 你就那么贱? 「闭嘴！」 封掣愤怒了，他回身大吼：「你不是我认识的宋凌雅，我认识的她，没这么不要……」脸。 可就是这一回头，老管家手起掌落。 一记手刀便狠狠噼在了封掣的后颈，一声闷哼，眼前整个一黑，最后，还是不甘地重重倒地。 「抱歉！太用力了……」 老管家面向老爷子，深深一鞠躬：「可少爷的身手实在太好，如果不这样，怕是拦不住他。」 「算了，抬去他房间。」 老爷子面无表情地说完，又冷冷扫了宋凌雅一眼：「你也一起上去。」 房间落了锁，宋凌雅清楚地听到老爷子对管家吩咐：「没有我的允许，今晚，谁也不许替他开门……」 她本该笑的，她马上要成功了，她会和喜欢的男人温存一晚，彻底属于他。 可看着晕死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封掣。 所有曾经幻想过的耳热心跳都在此刻凉透至心，她红着眼睛坐在封掣的身边。 只要一伸手就能轻轻抚上他那张英俊的脸，可以像自己想像过无数次的那样，一点一点抚触他。 可就算她真的这么做了，脸上却一丝笑容也挤不出来。 她不开心，这不是她期待的画面，她想和他在一个浪漫的，两情相悦的环境下彼此融入彼此。 可最后，却变成了如今这最骯脏的样子。 他若是醒了，会恨死自己的吧？ 宋凌雅突然有些想放弃，就算得到了他的人，得不到他的心真的有用吗？ 以前就算不能和他亲密接触，但至少朋友的线她保持得很好。 约他的时候，他会出来，谈工作的时候，他也会她指导意见，但如果今晚自己迈出了那一步…… 一切就会彻底不同了吧！ 可是，她深深地明白，这就是她最后的机会，是自己离他最近的一次。 如果错过了，就算他能原谅自己，老爷子也不会。 失去了老爷子的支持，封掣就再也不可能娶自己了，所以，她不能犹豫，不能…… 冰冷的手指自他脸庞滑下，一点点滑过他的脖颈，直到，轻轻按在他衬衫的第一个纽扣上。 解开了，再往下，再解开一个，再往下…… 就在她的手指马上要解开他上身最后一个纽扣时，一双比她更冷的大手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 药性还在，封掣并没晕很久就被那股子烧灼的感觉刺激着醒来。 双眼，看到的一切都是模煳的。 熟悉的风格，熟悉的吊灯，他能感觉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可是床上，却不止是他一个人。 起初，他还因着药性没有动弹，直到他感觉有一双手在轻解着自己的衣扣。 终于，他勐地睁开了眼。 「封掣……」 才脱了一半的上衣还挂在肩膀上，宋凌雅惊喜地扑过来，哽咽着捧住一他的脸：「你醒了，怎么样？很难受吗？」 啪地一声，她的手被他狠狠拍开…… 封掣嫌弃地瞪着她，压低了的嗓音里满是厌恶：「别碰我！」 宋凌雅手指一颤，突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白着唇，好半天，才露出一个凄凉的笑：「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吗？」 「那我要怎么说？说我很高兴你这么对我？说我一点也不介意你做出这么噁心人的事情么？」 药性太勐了，封掣感觉自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上头…… 整个人都晕晕的，他是靠着那一股子死也不能背叛沐听雪的情绪才撑住了不倒。 残存的理智让他根本不愿多看宋凌雅一眼，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从骨子里对她感觉到厌恶。 他们是小从一起玩大的玩伴，他以为他们真的是朋友。 所以就算他知道她对自己的心思，可十几年的婉拒，他觉得她会理解，也不用像对待那些普通女人一样手段强硬地驱逐。 还是自己太天真了吗？ 他终于还是失去了这个——朋友？ 突然觉得很噁心，他想吐。 就算她脱光了站在自己面前，他也绝对不会碰她。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哪怕身体不受控制，他还是挣扎着下了床，一步步，拖行着走到了门口。 门锁了，打不开。 他却一遍一遍地拍着，喊着：「开门，给我开门……」 「你们最好干脆弄死我，否则，只要我出了这道门，我会让你们死得下辈子想起来都后怕！」 「管家，开门，给我开门……」 看着在门口发疯的封掣，宋凌雅觉得心尖尖都是冷的。 她那么喜欢的人，却那么嫌弃自己。 她完了，彻底完了，他现在恨死自己了，以后她们会连朋友都没得做。 这个想法令她惶恐不止，她眼中泪花闪闪，却不甘地大喊：「别叫了，不会有人给你开门的，我也不会让人开这道门。」 她说完，也似发了狠，整个人不顾一切地扑过来，她从背后用力抱着他。 封掣用尽了全力，一把将衣衫不整的宋凌雅踹开，大骂道：「你就那么贱？」 「是，我就是贱，就是……」 宋凌雅也快崩溃了，她大哭着哽咽：「可如果不是你怎么也不肯接受，我怎么会对你这样？」 「我有喜欢的人，要要怎么接受你？」 「可我更早喜欢你的呀！我更早啊！我从小……从小就只想做你的新娘……凭什么她要后来者居先？」 「喜欢得早就了不起吗？」封掣冷笑，还反问她：「安律也不也从小就喜欢你吗？从幼儿园就开始了，那你为什么不肯接受他？」 「我，我……」 「只有你最委屈，只有你的喜欢最值钱，别人的都不重要，你是这个意思吗？」 「我不是，我不是……我……」 被怼到说不出话来后，宋凌雅有一瞬间的失言。 后来，突然跟就黑化了似的，喃喃着，疯狂道：「算了，我跟你吵什么呢？反正，我从来也吵不过你，而且我都对你做了这种事了，也不指望你会原谅我，所以……反正都已经回不去了，那我也不能让自己后悔……」 封掣脸色一沉：「你想干什么？」 她还能干什么？ 宋凌雅发狂般扯上身上最后一件衣服，不顾一切地又扑了上来…… 第297章 走开，别碰我 「你很难受吧？不想我帮你吗？嗯？」 仗着现在他不算清醒，宋凌雅撕下了身上最后一道廉耻。 她用柔软的身体贴着他蹭，点火一般，在他耳边软语轻诱：「我就算性格像个男孩子，可身体是女的人呀……我也很香的呀！你闻闻看，闻闻看啊封掣……」 身体的本能反应骗不了。 封掣现在控制不了自己，他想要，疯狂想要…… 可他还是涨红着双眼，费力地把人从身上撕了下来：「走开，别碰我！」 「我不走，反正也得不到你的心，那至少……」她试图亲吻他，双手也直接摸向了他的大腿：「我要得到你的人。」 「滚……」 第三次被掀开时，未着片缕的女人直接撞到了墙角，额头上，很快就起了一个红红的包。 她跪坐在地上，突然笑了，笑得很疯：「你尽管骂我吧！反正你也出不去的，我就等着好了，那个药，我用了双倍的剂量，你扛不住的，你肯定会要我的，你……」 「谁说我要扛了？」 封掣冷笑，突然从门口的地毯下摸出一只巴掌大的瑞士军刀，比在左手臂上时，他问：「你出生于医生世家，该知道这里有条动脉吧！我这么划开，多久血会流干啊？宋凌雅，还记得我是什么血型吗？」 「不……你……你，你疯了啊？为什么……」 「啊……不要……」 又准又狠，封掣直接在左手上拉开了一条20厘米的血口，刀刃划过的尽头，鲜血哗一下淌了下来。 瀑布一般！ 宋凌雅整个人都吓呆了，她突然尖叫起来，之后，顾不上穿衣服，只疯了一般地拍向了房间的门：「开门，开开门，快开门啊！」 「管家，管家你在吗？封掣受伤了，他自己划伤了自己的手，流了好多血。」 「爷爷，开门啊！快开门啊！再不开就来不及了，求你们了……」 「呜呜……呜呜呜呜……」 失血过多，封掣被紧急送往宋家的医院时，人已休克。 医院有他的专用血库，紧急输血后，他性命已无忧，人却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 可就算是这种时候，老爷子还是要求封管家帮他把人送回封家老宅。 封管家：「老爷子，少爷现在情况不太稳定，还是住在医院里好。」 「不是说没有生命危险了么？」 「可……」 封老爷子冷声觎了管家一眼，冷哼：「封管家，我还没死呢！就急着跟新主子投诚可不行。」 老管家震身一抖，垂眸弯身：「是，我现在就安排车接少爷回家。」 管家退下了，老爷子睨着角落里哭红了眼睛的宋凌雅骂：「没用的东西，哭有什么用？你也跟着一起回去，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宋凌雅本不知什么才叫重头戏，直到她眼睁睁看着老爷子第二次把她锁进了封掣的房间。 留下一句：「明早，我会让管家接沐听雪过来，该怎么做，你自己想清楚。」 宋凌雅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虽然卑鄙，虽然无耻，可她还是抹了眼泪，狠狠心，亲手替封掣脱下了身上所有的衣物。 那之后，她也麻木地钻入了封掣的被子里…… 傍晚七点，沐听雪立在窗边 ，右手轻轻抚着窗口的纱帘，似是无意，眼角却朝楼下飞快地看了一眼。 很快，她就调转了目光，若无其事地离开。 晚上八点，她手里拿了串洗干净的小蕃茄，塞了一个进嘴里，轻嚼慢咽发晃到了窗边。 飞快地，又是一眼，但这一次，却没像之前那样很快收回来，只是停在那儿多看了一小会儿。之后，又侧头向下，左左右右都看了一圈。 最后，嘴里蕃茄都感觉到了无味。 她脸沉下来，不吃了。 晚上九点，沐听雪今晚第三次过来。 没有假装是不经意走过，也没再拿着什么东西假装是不经意路过，她目的明确地直直走到窗台边。 再一次拂起了纱帘，可惜，还是没能看到那辆熟悉的车。 她终于还是确认了一件事，封掣，他今晚没有来。 事实上她每晚睡前都要看一眼楼下的车辆才能安心睡着，但她不会承认自己一直在等他…… 可他为什么没有来？ 最近，他每晚都在楼下，她都知道，只是装做不知道，所以她也每天都在盼着他别来，别来…… 因为知道自己有多不争气，因为知道他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被破防。 如果他一直来，她就忍不住要下去见他了。 所以，他最好不要再来了，不要再来。 于是她的祈祷如愿了，他今天真的没有再来，可沐听雪站在窗边，呆呆地看着平时他停车的地方，整个人就像是缺了水的小白菜。 有个声音，又在悄悄蛊惑着她：如果今晚他最后还是来了，就下去见见他吧！听听他要说什么，看看他想干什么。 可惜，哪怕她已违自己原则，可一直到等到午夜十二点，他还是没有来。 出差了吧？ 肯定不在陆城，如果在，他肯定还是会来的。 她安慰着自己，却忍不住又想，就算不是出差了，也是工作太忙了，开会啦！见客户啦！ 什么什么的…… 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沐听雪却整晚都坐在窗边没有挪步，直到天方已露鱼肚白，直到晨时的路灯都灭了。 她突然就慌了起来，他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沐听雪勐地站了起来，下意识就朝门口跑，她下了楼，出了门，直到人站在马路上。 冷风一吹，突然就清醒了似的…… 她后退着，苦涩地笑：「沐听雪，你这是在干嘛呢？」 「之前不理人，现在人家不来了，如你所愿了，你又不甘心个啥？」 「找什么藉口说出事啊！他怎么可能出事呢？他可是fc的董事长，但凡有一点点意外，新闻早就闹开了，他只是……」 「只是不来了罢了。」 突然就委屈到不行，那些强忍了多天的眼泪，瞬间滚滚而下。 她吸着鼻子，痛快地蹲在马路上，捂着脸，伤心地哭。 直到路过的行人一路对她指指点点，她才被汪姿彤连拉带扯地拽上了楼：「沐沐姐，发生什么事了？你……你怎么哭成这样啊？」 「他没有来。」 汪姿彤：「啊……？」 第298章 她必须要去确认一次 没费多长时间，汪姿彤就明白了她嘴里的他是指代谁。 她：「原来你知道小封董每天都在楼下啊！那你怎么不下去见他啊？」 「我不想见他。」 沐听雪很诚实地回答着，可答完眼泪流的更凶：「我说真的……我真的不想见他，明明不想的……可他不来，我就是觉得难过，我……我怎么会这样矫情啊？我……真是太好笑了是不是？」 「没有，一点也不好笑。」 汪姿彤虽然年纪不大，但心里也装着人，挺多时候，她也会产生类似于这样的感觉。 喜怒无常，患得患失。 所以，她一点也不觉得这算是矫情，更不觉得好笑：「哎呀！沐沐姐你别哭了，说不定他只是忙呢？出差了？开会了？又或者见客户了呢？总之，你先别这样嘛！或者你可以打个电话问问祝助理，他肯定会跟你讲的……」 汪姿彤手忙脚乱地哄着，一抬头，恰好看到前方开来一辆黑色的车。 她眼睛骤然一亮：「来了，是小封董的车。」 沐听雪勐地抹了把眼睛，急慌慌地看了过去…… 车是他的车，从车上下来的却不是封掣本人。看到老管家时，沐听雪下意识又抹了抹眼睛，一时还疑心自己看错了。 「沐小姐。」 直到老人开口，她才偏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地方。 车里，空空的，并没有多载一个人过来，沐听雪一阵失望，但脸上还是挤出了得体的笑：「封管家，您怎么过来了？」 「老爷子让我过来，说接您回家封宅吃顿便饭。」 吃顿便饭而已，却这么早？说老爷子让过来的，却开着封掣的车？ 如果是昨天，沐听雪可能想都不想就会拒绝，可经过这一晚的折腾，她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无论封掣是为什么没有过来，她必须过去确认一次。 哪怕，他真的已经不打算要她了，她也得找个机会，让自己彻底死心。 沐听雪没怎么抗拒地上了封掣的车，这一次，她坐在了后面。 以前封掣开车的时候，副驾驶的位置是留给她的独座，今天封掣不在，她便连坐那儿的心思都没有了。 一路胡思乱想，脑子里控制不住地会冒出许多奇怪的情况，时不时甚至会冒出一些可怕的想法。 沐听雪捏着拳头，默念着：冷静，冷静，冷静！ 不会有事的，他应该只是忙，应该……吧！ 这种心情一直持续到她亲手推开了封掣的房门，入眼之处，是地板上随便扔了一路的衣服。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还有黑色的，性感的，带着蕾丝的……内衣裤。 沐听雪唿吸突然一迟，有个大胆到她不敢深想的念头，突然便浮了出来…… 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这样对她的。 一瞬间，她手脚冰冷，甚至不敢抬起头来看向房间深处一眼。 突然，房间里微微轻响，原本紧闭着的窗帘慢慢地向着两边分徐徐打开…… 阳光透过纱帘打在深色的大床上，能让人一眼看到中间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被子是深色的，衬着裸露出来的片片肌肤，简直是要多扎眼多扎眼…… 手，突然紧紧按在了小腹上。 沐听雪惨白着脸，一瞬不眨地盯着床上的两个人。 大脑给出的指令已混乱，她胡乱地想：那是我的床，他说过，除了我他不会让任何人睡在上面的，哪怕是以后生了女儿都不能。 可现在，为什么他让别的女人睡了呢？ 骗子！ 大骗子！ 沐听雪全身都抖了起来，脚软了，她仿佛站不住地跌坐在地，直到眼泪疯了一般地滚下来，她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所以，他昨晚不来的原因，就是这个吗？ 真的被放弃了啊！ 虽然早就做好了迎接这一天的准备，可她到底还是没什么用。 心真的很痛，沐听雪强打着精神站起来，扶着墙后退，一步一步，终于退到了房门外，甚至还体贴地帮他们带上了门，只是一转身，心如刀绞。 封管家一直站在她身后，这时无声地递过来一丝方帕。 沐听雪没有接，只冷冷看着老管家的脸，冷声：「真的是老爷子让你接的我？」 「是。」 「为什么？」 老管家执着地将帕子递给她，温声：「这个问题，您可能得亲自去问他。」 「……」 同样的问题，沐听雪对着封老爷子又问了一遍：「为什么让管家特意接我过来？」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还需要我单独再解释？」 「我以为，您至少是支持我的。」 老爷子淡淡一笑：「想要我的支持也容易，只要你比宋家的那个丫头更有价值。」 「价值？在您心里，封掣的婚姻，就只是用价值来衡量的？」 「不用这个用什么？难道要用你们那毫无价值的爱情观来衡量？」 平时看起来有多和蔼的老人，此刻看起来就有多无情，他甚至道：「你不是很爱他吗？你也希望他好的是不是？那么现在你站在他身边已经无法让他变得更好了，你不是应该识趣地离开吗？为什么还要苦苦纠缠？」 「您这样逼他，就没想过他的感受？」 「我的感受就是他的感受，他是封家的孙子，他就该为了封家牺牲一切……」 「可他不喜欢宋凌雅。」 老爷子说：「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刚才看到的一切，不正说明了他可以喜欢上别的女人么？」 沐听雪：「……」因为他喜欢我，因为他说过他喜欢我。 可这句话，她无法在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后说出来。 老爷子似乎能看穿她整个人，索性再狠狠戳了她一刀子，他说：「别那么天真，他又不是什么圣人，是男人就会犯这种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要么你就忍，要么，体面一点，主动退出吧！」 沐听雪：「……」 到最后，她已经听不到老爷子在说什么了。 手一直按在肚子上，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扑过去跪求老爷子。 她想说：「我已经怀了您孙子的孩子，这可能是你们封家下一代的继承人，所以，不要让我退出，不要让我离开他……」 可是，也正因为肚子里还有这么一颗小豆子。 她突然就把那些话全都咽了下去…… 第299章 她宁可一个人养大他 生在封家有什么好？ 如果她的孩子未来要像现在的封掣一样痛苦，从小就生活在数不清的危险里，长大了还不能喜欢自己想喜欢的人，连婚姻都要被当成是体现价值的筹码的话。 她宁可一个人养大他。 所以， 她什么也不再多说，只默默地转身，默默地朝外走…… 走出封家老宅，管家已站在封掣的那辆车边等她。 看着那辆熟悉的车，看着那个曾经独属于自己的位置，她心酸地想：以后，那儿就不是我的独座了吧！ 她闭了眼，转身绕过车子离开。 既然以后都不会再坐，那就从现在开始戒断吧！ 「沐听雪……」 气喘吁吁的声音自后响起，匆匆追出来的宋凌雅身上仅套了一件单薄的睡衣。 她红着眼睛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你别怪大少，我们昨晚喝多了，谁也没想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 「啪！」 怒不可遏，她反手就给了宋凌雅一耳光。 把人扇懵了的同时，她咬牙切齿：「宋凌雅，你是当我傻的吗？还是我太久没有对你们动手，你们就真以为我是什么绝世小甜甜了？」 「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 「啪！」 不等对方说完，又是一巴掌狠狠过去。 两次，全都是甩的左脸，沐听雪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她的左脸颊，看着那越来越红的巴掌印。 她说：「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面前演什么聊斋？宋凌雅，我不去制止你犯贱，不代表你可以得寸进尺。」 说罢，她突然一伸手勾过她的下巴，用力捏在两指之间：「那么喜欢我用过的男人？好啊！送给你了……」 说完，她甩开人，突然就笑了。 笑得好大声好大声…… —— 安姐快要气死了。 下周五就要交的货，到现在居然跟她说缺材料？ 那可不是什么单品独件，是整整几万套啊！ 疾走在公司的大楼里，安姐态度坚决，死活不松口：「不行不行，最迟下周五，再不然人家客户要炸毛了。」 「都说了不行，怎么听不懂呢？我不管，必须要赶出来，总之就是……」话刚说到这儿，安姐眼角的余光一斜，突然在角落里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恍惚间，手上一滑，电话都差点掉地上。 安姐直接对着手机那头的人匆匆道：「总之我要说的刚才都说了，就这样，挂了。」 三两步跑向沐听雪，安姐试探着叫了她一声：「沐沐……？」 抬头的一瞬间，沐听雪感觉眼前都隔了重重的雾。 「安姐。」 她虚弱地应了一声，像是打招唿，又像是在确认。其实看不太清安姐的脸了，眼前有好几个人的影子在打转，但她认得安姐的声音。 风风火火的，毛毛躁躁的，却格外令人安心。 「你怎么在这儿啊？」 话刚说完，她突然摸到她手臂发烫：「你身上怎么这么烫？你发烧了？」 沐听雪眨了眨眼，有些迷煳的样子：「是吗？我发烧了吗？怪不得身体很软，走起来没什么力气……」 从封家出来之后，沐听雪的右手一直在抖。 因为疼…… 是那种明明清醒地知道自己的手已经完完全全好了，却还是觉得疼，疼得止不住的那一种。 她知道自己状态不好，所以没有回家，也没有去节目组的公寓，凭着最后的一丝清明找到了安姐的公司。 只有安姐知道她的情况，她只能来找她了。 安姐一看她这状态，就知道不好：「沐沐，沐沐你还好吗？你看着我，看着我……」 「安姐，其实我不太好，所以我就来找你了。」她清醒地说着，只是刚说完，眼底里便涌出了大片大片的水雾。 安姐看着她的样子，多年前那种仿佛要彻底失去她的感觉一下子便急涌上来。 看着她无光的眼神，她当机立断：「走，我送你去医院。」 沐听雪抓着她，摇头：「我不去，我不去医院，安姐，你带我回家好不好？回……我老房子那里，那个小房子里。」 「不行，你烧成这样必须去医院，要不然严重了怎么办？你是想死吗？」 「嗯！」 她竟点了头，还认真道：「想死！」 安姐的脑子，嗡地一声，整个都麻了…… 「安姐，活着好累啊！」 好半天，安姐才找回了自己唿吸，她气得一巴掌拍向了她的头，大吼：「为什么要突然说这种吓人的话啊？活着累归累，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啊！沐沐，你怎么了？你是不是……」 她问不出口的话，沐听雪主动替她接了。 主动点点头，沐听雪坦白道：「安姐，我可能要犯病了，所以，我只能来找你了……安姐，我好难受啊！好难受……这里，这里……像有刀子在扎我。」 「别吓我，沐沐……」 安姐是真的被她吓坏了，她手足无措，最后只能勐地把人抱在怀里：「没事的没事的，什么都会好起来的，所以你不要那么想，算姐求你了，别那么想好不好？不能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而且，也见不着我了，你就捨得吗？」 「不捨得……」 沐听雪的眼角又滚过一滴泪，她抬起发颤的右手，忍着钻心的痛意反抱着她：「所以，拉住我，安姐，求你拉住我，像以前一样拉住我。」 安姐突然就哭出了声，比她还吓人的那一种。 她吸着鼻子，拿出手机就给陆霖川打了通电话：「过来，你快过来，快啊！再不来就来不及了，陆霖川，帮帮我……」 正开会的陆霖川勐地站起来。 「散会。」 没有任何解释，他大步踏出了会议室， 几乎是哄着电话里的人说清楚了她的位置，他人进电梯的同时。 直接调了司机的车过来…… 他找到安姐的时候，沐听雪已烧到了半昏迷的状态，安姐抱着人哭得梨花带雨，可把陆霖川要心疼坏了。 「怎么了？沐总监怎么在这儿？」 「不知道，她没说清楚就晕倒了……」 安姐说完，又扁了嘴要哭，陆霖川心疼地伸手一抹她的眼泪：「别哭了，我这不是来了么？」 说罢，陆霖川再不迟疑，打横了把人抱起来，便直接送去了最近的医院…… 第300章 最好入院观察治疗 说是送到最近的医院，但毕竟沐听雪情况特殊，也没真送去什么叫不出名字的小医院。 检查过后，和之前的情况差不多，就是营养不良，过劳，再加上忧思过度引起的发烧。 较为严重的是她的心理情况…… 医生拿着医嘱本，直接说：「她精神状态很差，而且还怀着孕，最好入院观察治疗。」 一句就是天雷，直轰到安姐外焦里嫩。 她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缓过这口气：「你说什么医生？怀孕？你是说说沐沐怀孕了吗？」 「是的，应该还不到三个月，但确实是怀孕了。」 说到这里，医生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镜，说：「而且，受她情绪影响，现在胎象非常不稳，如果控制不好，可能会保不住……」 「不行，我们不选。」 安姐拼命摇头，斩钉截铁：「大的小的我们都要保。」 大抵是她那个表情过于悲壮，医生一听都笑了：「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吧！我们才不会随便和病人说什么保大还是保小的话，都会尽力保，但总归还是得病人配合，她现在情况很危险，我是指精神层面上的，所以，方便问一下她是遭遇了什么过大的刺激吗？」 「我也不知道。」 安姐急的就是这个：「她过来找我时已经是这个样子，问也问了，就是问不出来什么。」 「确实，她现在有轻微自闭的症状，有些拒绝与人交流，也拒绝对人敞开心扉。」 医生沉吟良久，商量着说：「那我再想想办法吧！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或者 ，你们有条件的话，可以去请谘询一下宋教授，就是那位心理权威，咱们陆城最好的心理专家，如果是她的话，面对这种病人，应该比我有经验。」 安姐问：「哪个宋教授啊？」 医生那边还没回答，陆霖川却主动道：「我知道是谁，我会去请的……」 既然他都说了知道是谁，医生自然也没多话，倒是安姐急着又拉陆霖川：「谁啊？他说的是谁呀？」 「宋凌寒的姑姑。」 这一说，安姐也想起来了：「对对对！是听说过他姑姑是很厉害的心理专家，之前沐沐还去看过一次，只是后来她还是更习惯和强尼医生做谘询，就没再去宋家的医院看了。」 「那要不要请她？」 「要啊，当然要啊！你等着，我这就让我弟给宋凌寒打电话……」 「用不着……」 陆霖川说：「我刚好认识那位宋教授，直接联繫吧！」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安姐也没再给弟弟打电话。 虽然不知道他和宋家姑姑有何渊源，但人家竟出奇地肯卖他的帐，只一个电话过去。 两个小时不到，宋家姑姑就亲自过来了。 她见了陆霖川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打了个招唿，便直接道：「人醒了吗？醒了的话，带我去看看她。」 安姐立刻带她去了沐听雪的病房…… 「沐沐，你看谁来了？」 沐听雪原本正看着的病房的窗户发呆，听到声音，微微转过脸来。 等她看清来人是谁，她突然瞪大了眼清，甚至激烈地颤抖起来：「出去，让她出去……」 仿佛多看一眼都难以忍受，沐听雪整个人都半侧了身体。 她闭着眼，痛苦地：「让她出去，安姐，求你了，让她出去……」 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安姐呆了呆，嗫嚅说：「沐沐，你冷静点，宋阿姨是来给你看病的……你……」 「让她出去！」 无论安姐说了什么，她仿佛一点也听不进去。 宋家姑姑毕竟是个心理医生，她能看得出来沐听雪对她的反应不是排斥，更像是在害怕。 虽然，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她害怕。但，既然病人如此害怕，她再呆下去其实对病人没什么好处。 很抱歉地看了陆霖川一眼，宋家姑姑说：「算了，既然她这么不愿意接受我的治疗，我还是走吧！」 说罢，她转身就走，陆霖川却拦了一下：「宋教授，您再等等……」 宋岚馨为难地看了他一眼。 身为一个有良知的医生，她其实能感觉出来沐听雪很痛苦，那种痛苦甚至远超出别人的想像。 她是想要帮沐听雪的，不然她也不会就这么过来。 但，就算她医者仁心，但患者若是不配合，只会适得其反，心理疾病和普通病症毕竟不同。 她正想着要怎么婉拒陆霖川的挽留，沐听雪却又大声道：「不要，我不要她等，我也不需要她帮我治病，她也治不好我的病。 」 这一句就有些刺人了…… 如果说前面再不礼貌的话宋岚馨都可以忍受的话，那么现在这一句，她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她对自己的医术有着绝对的自信，也绝不允许别人质疑她的能力。 所以，之前的犹豫尽数被恶感所取代，她生硬道：「听到了，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这种完全不配合，且瞧不上我医术的病人，我可能真的治不好。」 谁都能听得出来她语气不妙，安姐待要再劝，沐听雪却突然回敬了一句：「替我恭喜您的女儿，我祝她和封掣长长久久！」 「你什么意思？」 每个人心上都有逆鳞，宋岚馨因婚姻并不美满，所以女儿宋凌雅是她唯一的安慰与骄傲。 虽然，她并不是一个完美的女儿，可作为一个母亲，是无法忍受别人这样说她女儿的。 宋岚馨语色淡凉，眼底里虽有愠意却并不外露：「凌雅和你不一样，她确实年少时曾喜欢过封掣，但也只是喜欢，从未让他为难，更没做出任何不得体之事。」 「在得知他和你结婚之后，她虽然痛苦，但也慢慢学会了放弃，所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她有如此强大的怨气，还要这样侮辱她，但做为一个母亲，我非常不高兴。不要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看上一个男人，就只知死缠烂打。」 仿佛听到多么可笑的笑话，沐听雪说：「她是没有死缠烂打，因为不用啊！都睡一张床上了嘛！还跟我说什么喝醉了不小心，让我不要怪封掣，这是什么极品天香的绿茶啊！和您嘴里那个，从不做任何不得体之事的宋凌雅，真的是一个人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 沐听雪冷笑：「您是不是应该先确认一下，您的好女儿昨晚到底睡在哪儿？」 宋岚馨：「……」 第301章 咱不提他了好吗? 宋岚馨是个心理医生，还是很厉害的那一种。 她可以轻易从人的眼神、表情、动作、以及细緻入微的反应上来判断一个人是不是说了谎。但是，她足足盯了沐听雪五分钟，也没能从她的眼中读出谎言两个字。 宋岚馨心口勐地一滞，她突然沉下脸，二话不出，跑出病房给女儿打了通电话。 毕竟是严母，她跟女儿说话从不客套…… 直接就问：「你昨晚在哪儿睡的？为什么我听说你和封掣在一起？」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很久都没有一句回应。 宋岚馨心里更急，隐约间明白了什么，但还是不甘心地确认着：「宋凌雅，你给我说实话。」 「是……」 始料未及的答案，震得宋岚馨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你真的……」 明明没有任何人看她，可宋岚馨还是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她刚刚还在人家正主的面前，说自家女儿从不会做不得体的事，结果 ，女儿就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这已经不是得不得体的问题了，是原则问题，是教养问题。 宋岚馨从小就对女儿要求极严，她不希望，也不允许自己的女儿成为第三者。可女儿不但做了，还被人家正主知道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煳涂啊？」 再恨铁不成钢也是亲生女儿，宋岚馨痛心疾首道：「他喜欢不喜欢沐听雪也不可能喜欢你啊！你这样倒贴，只会让他更加瞧不上你。你，这样，只会让我们宋家丢脸，你……」 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边已挂断了电话…… 宋家姑姑一口气哽在心上，气得肺叶子都是疼的。 她想折回去再看看沐听雪，可想到她现在的情况，她又怕自己再去又会刺激到她只好作罢。 可心里的那股子难受劲儿实在难以抒解，她想了想，最后一个电话拨去了海外。 「强尼医生，是这样，您是不是有一位中文名叫沐听雪的病人？」 「对，就是她，她现在情况很不好，我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无法对她进行心理干预，所以您能不能赶紧给他做个视频连线？」 「是的，她状态非常非常差，我担心她会有自杀的倾向……」 而另一边的病房里，安姐已经彻底被虐傻了。 她以为看到沐听雪濒临崩溃已是自己最心疼的事，没想到，后面还能扯出这么一出。 她什么也不知道，还把宋家姑姑叫了过来。 可想而知，沐听雪看到宋家姑姑时的第一感觉，绝对不是医生来了，而是小三的妈妈来了。 还有比这更操蛋的事？ 安姐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之后才半跪在沐听雪的病床前，死死地拉着她的手。 她难过极了，眼睛比沐听雪现在还要红，要哭不哭的，嘴却扁个不停：「沐沐，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封掣那个王八蛋昨天晚上真的，和宋凌雅……」 不能再提这个，一提沐听雪心里有刺。 她轻喘着微微抽了口气，闭着眼：「安姐，咱不提他了好吗？」 「我怎么能不提啊！」 安姐都快气疯了，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那个混蛋：「我怎么能不提啊那个混蛋，你都怀了他的孩子，他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你……畜生，他就是个畜生……」 有多心疼就有多自责，有多自责就有多恨封掣的无情无心。 安姐懊恼不止：「我就该拦着你的，哪怕他现在假装得多么多么的深情，我都不应该贊成你们再在一起的，沐沐……沐沐，那你现在要怎么办呀？这孩子你……」 她想问她：孩子还要吗？ 但这问题过于残忍她实在难以启齿，可沐听雪毕竟那么了解安姐，所以，还是听懂了。 她说：「如果能保住的话……」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安姐已完全理解了她的意思。 就算被伤到体无完肤，她也还是渴望拥有一个像封掣的孩子，安姐忍不住又捂了嘴哭。 这么好的沐沐，为什么封掣要这么对她？ 不是说在重新追求了吗？不是说这一次是认真的吗？ 为什么会这样？ 沐听雪这时迷迷煳煳，却一直在担心，她说：「安姐，我精神状态这么不好，是不是不太好保胎呀？我还带着药呢！在公寓里，上一次开的，还没有吃完，你去帮我拿来我吃了好吗？」 「你……你怎么那么傻啊？那种混蛋的孩子还要来干嘛啊？呜呜呜呜……」 安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不停地抽泣着。 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跟她说，可这时候却一句也想不起来，只能又一次紧紧抱住了沐听雪。她抱得那样紧，所以能清楚地听到她说：「因为，这也是我的孩子啊！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对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 安姐才不管这些，她只想让她好好的活着，可是，这些话搅在心口，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只能更大声地抱着她哭个不止…… 另一间医院里，宋凌寒把自家表姐逼在角落里问：「宋凌雅，你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你在问什么。」 宋凌寒拳头都硬了，但最后，到底还是没能落在一个女人的身上。 那一拳头重重砸在宋凌雅脸侧的墙上，他第一次咬牙切齿地对这个表姐说：「说真的，要不是看在你是我表姐的份上，我可不管你是不是个女人，都想直接弄死你。」 「不用在意，你想打就打吧！我不告诉舅舅……」 宋凌雅满不在乎地说着，表情里隐约透着些死灰之气。 就连眼神也是黯淡无光的，就像是每天清晨吸饱了露水的花，突遇寒冬的冰凌，花瓣谢了，花枝萎了，只剩下几片枯黄的叶…… 宋凌寒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是真的当她是亲姐姐在看待，可是这一次，他真的已经无法包庇她：「你……你昨晚把封掣带哪儿去了？我只是去吃了点东西，回来人就不见了，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啊？」 「……」 又是一拳重击在墙，宋凌寒只差没有求她了：「姐，你跟我说实话吧！这不是你一个人事儿你知道吗？封掣他不是没脾气，只是不轻易发脾气你不是比任何人都当事人吗？他万一真的生气了，追究起来，你知道我们宋家要跟着你一起倒大霉的吗？」 最后的一句，到底还是令她微有动容。 宋凌雅总算开了尊口：「不会的，我做的事情，都有老爷子授意，他不会让封掣对付宋家的。 」 她握着拳，不自觉地用力到骨节泛了白。 宋凌寒是个大夫，还修过心理学，怎么会看不出来她这个动作代表着她在紧张？ 第302章 你完了 宋凌雅嘴上说得那么肯定，但其实一点把握也没有所以才会无意识地做出这样的动作。 宋凌寒更担心了：「所以你到底是干了什么？说清楚。」 宋凌雅不想说，又或者说，不好意思说。 虽然这件事早晚是瞒不住的，她毕竟还得拿着这个跟封掣谈判，逼他对自己负责任。可面前的人是她从小当成亲弟弟疼的宋凌寒，她实在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这样一个恬不知耻的女人。 可看着宋凌寒的目光，她知道今天自己不说就走不出这间医院。 她用力握了握拳，轻声道：「我给他喝了点东西，后来他不愿意碰我，就割伤了自己放血清醒，他割得太重了，血放得太快，所以只能送到医院来处理，后来也是老爷子派人来带走的他，我当时，也只是跟着一起走了……」 「你是疯了吗？你怎么能……」 宋凌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下子退开她好几步：「他可是封掣啊！你要试试他醒过来后会发多大的脾气吗？你到底还隐瞒了什么？昨晚的后半夜，你们到底把他带去什么地方？又干了什么？」 「还能干什么？你不也想到了吗？是，我和他睡过了，就在昨晚。」 「……」 好一会儿，宋凌寒都只是怔怔地望着面前的女人。 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她，像是看着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又像是看着一个真正的神经病。 终于，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说：「你当我这十几年的医大是白念的吗？昨晚他那种情况，瞌十粒伟哥都不可能让他in起来，你要怎么和他睡？」 只这一句，宋凌雅双瞳剧闪，她知道自己穿帮了，编不下去了。 可是，女人是不是处还有一层薄薄的东西可以证明，但男人是证明不了什么的。所以她不管常理，不问逻辑，就是一口咬定：「总之我就是和他睡了，你信不信也是睡了。」 「你……」 「凌寒，你别说了，你是他的好兄弟，但你是我弟弟……」 宋凌雅不敢看表弟的眼睛，语气也心虚到不行：「我不想让你夹在我们中间为难，所以，今天就当你什么也没问，什么也不知道行吗？」 「你都说了你是我姐，他是我兄弟，所以我怎么可能当成什么也不知道？」 「那就憋着。」 宋凌雅也快疯了，她昨晚其实一分钟也没敢睡。 也担心封掣的身体，也担心自己的处境，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这是孤注一掷地走了一条最难行的路。 可是，她回不了头了。 双手，握得更紧，她强撑着心里最后一股子傲气：「我知道你不痛快，但我就是这个话，我和他睡了，就是睡了，谁问也是睡了。」 宋凌寒一口老血闷在心里，差点喷出来…… 他不知道宋凌雅最近到底是在发什么疯，可他是真的感觉，自己越来越不认识她了。 「你完了。」他说。 宋凌雅却不甘道：「不会，有老爷子在我完不了。」 只这一声，宋凌寒却笑了笑，冷讽：「老爷子顶个屁用，你以为现在的封掣还是老爷子能控制得了的吗？如果他可以……你何至于对封掣用这种手段？」 「……」 「他不会原谅你的。」 这不是危言耸听，可宋凌雅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笑了笑：「不原谅就不原谅呗！只要他肯娶我。」 娶了你又如何？呆在一个不爱你，甚至是恨你的男人身边，能有什么好？ 宋凌寒本想这么说，可看着她那冥顽不灵的脸，那些说出去只会被当成是放屁的话他也懒得再放了。 「六年前，沐听雪也是这么想的，可后来她在国外经歷了多么可怕的事情，要我一件一件讲给你听吗？」 「我不想听。」 宋凌雅逃避着捂住了耳朵，执拗道：「就算我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啊！生米，都成了熟饭了，所以，你不要再劝我了，我不听，我什么也不想听……」 「……」 老实说，宋凌寒失望透顶。 他说：「以前我也常劝律也放手，让他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你心不在他那儿，没必要再追，但那会儿我真正想的其实是，就算安家世代书香，我姐这么牛逼的女人，他小子也配不上。可你知道我现在想什么吗？我想让他赶紧放手，你这种女人根本不值得他守你身如玉20年……」 说罢，宋凌寒看都不再看她一眼，转身便走。 看着表弟毫不留恋的背影，想着他刚才所说的那番话背后的深意，那一刻，宋凌雅突然发自内心的后悔了。 可是，诚如她自己所言，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啊！ 「这踏马都叫什么事儿啊？」宋凌寒撇下表姐后，崩溃地想。 他埋头走到自家医院的僻静之处，一抬腿，烦燥地踢了下墙。有种点一支烟的冲动，可想到这里是医院，自己是个医生，他最后也只是恨恨地又踹了一下墙。 「宋医生……？」 一瞬间，祝符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要知道，他们家老闆的三位发小里，安大律师只是看起来很冷静，实际上还是有些小冲动的。可宋凌寒给却正好与安律也相反，是个外表看着有些小不正经，可实际上是他们几个人，最成熟稳重的一位。 但现在，看着本以为最『成熟称重』的这位一直像个中二少年般踹着墙，祝符不由又开始认真怀疑人生。 宋凌寒一回头，看到是祝符。 他没什么帅哥包裹，刚才的样子被看到了也不觉得丢脸，只微微调整了一下表情，便大大方方向他走来：「怎么现在过来了？找大少爷？公司有急事儿？」 「公司天天都有事儿，但我不是为了公司的事情过来的。」祝符直接问他：「我们封董醒了吗？」 「还没，麻药效果还在，保守估计，至少还要一两个小时吧！」 如果只要一会儿还好说，但一两个小时的话。 祝符考虑了一下，突然向他弱弱地伸出了手：「封董不在，公司那边少不得我盯着，我不能多留，所以这个能麻烦您等封董醒来后，交给他吗？」 宋凌寒低头看了一眼，是个很小的黑色绒布袋，上面印着某某色奢品珠宝店的logo。 「这什么玩意儿？」 他问归问，还是痛快地接了过来，打开来一看，是个很简单的铂金戒指，上面有一颗不大小的钻。 第303章 不至于绝交吧? 翻转在指尖看了一圈：「诶……里面还有字儿呢！fengche，他名字啊？不过这圈儿是不是小了点？他能戴哪根手指头上，小指吗？」 祝符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他，无语道：「这是沐小姐的那一枚。」 「啊……我说这指圈儿怎么这么小呢？」 祝符又说：「这是他们之前订的情侣对戒，今天早上，沐小姐让同城快递送来公司了。」 「……」 这下宋凌寒可轻松不起来了，戒指都还了，这是要一刀两断的意思吗？ 事情大条了啊喂！ 「不对啊！」 他突然反应过来：「你小子把这种东西给我，是想让我被你家老闆活活打死么？」 祝符赔着笑：「或者，您就悄悄放在我们封董能看到的地方，假装不知道是谁送来的？」 「你这么不靠谱你老闆知道吗？」 「知道啊！」 他十分坦然，还说：「毕竟，我老闆最近比我不靠谱多了……」 宋凌寒：「……」他竟无言以对。 「总之拜託您了，这东西在您手上最多是个打，在我手上，那就是失业……」祝符不怕死又贱嗖嗖地说：「宋医生，您失业了还能回家继承亿万家产，我可是上有老下有猫，一人失业，全家饿死，您忍心么？」 「……」 宋凌寒一下子卡了声儿，也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祝符逮着机会就熘了…… 待他回神，也只能怔怔看着手里灿灿发亮的戒指长长地『嘶』了一声：「我把这玩意儿亲手交给他的话，不至于……绝交吧？」 封掣在昏睡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缓缓醒来。 睁眼的同时，仿佛有什么东西迫不急待地挤入他的大脑，勐地，他眼前闪过一些零碎而血腥的画面。 有宋凌雅，有管家，有爷爷，还有…… 疼！ 胳膊已被整个包成了棕子，打弯都不能的那一种，但他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 「别动！」 宋凌寒按了他一下，没拦住，之后就看着半靠在病床上的男人因痛意扭曲了整张英俊的脸。 他牙酸地啧了一声：「都让你别动了， 你失血过多，虽然输血后没什么生命危险，但还是很虚，还是老实躺着吧！」 封掣摇头，挣扎着还想下地：「不行，我得去看看她……」 「看什么看啊！」 宋凌寒知道他想要去找谁，但这会儿只能把人按下去：「你只要还是我的病人，就别给我瞎折腾，要不听我的话，就滚别的医院看去。」 他说这话本是想拦人，哪知人家根本不在乎。 还道：「你当我稀罕找你？」 说完，照走不误。 宋凌寒鼻子都要气歪，伸手就把人勾了回来，再一次强按回病床时，已是发了狠：「你踏马能不能正常点？真想死吗？」 「不想死，但见不到她我会死。」 「你……你……」 宋凌寒怎么也没想到，素有高冷之花的封掣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关键人家肉麻归肉麻，但这种话配着他现在的表情，还颇为有『恐慑力』。 渐渐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宋凌寒也知如果他真心想走，自己根本拦不下来。 最后，只能是一亮手心：「别去了，先看看这个……」 手心摊开在他面前，掌心里躺着的，是一枚戒指，封掣一把将戒指抓过来，正反翻着看了好一会儿。 突然，他勐地抬起头：「这戒指怎么会在你手里？」 「她早上同城快递到你公司，刚才祝符带过来的。」 不等他把话说完，封掣勐地打断了他的话：「不可能，她不会这么做的……」 宋凌寒都不知道怎么吐糟他了。 「不是，你戒指都拿手上了，还说什么不会这么做？」 按说，做兄弟的他应该和他同仇敌忾，可感情这种事情，就不能按常理来推。更何况，他和沐听雪之间，现在是真的出了小三，那个小三不才，还是他亲表姐…… 他忘不了之前接到电话时，封掣放的那句话，说万一他有什么，他放不过宋家任何一个人。 之前他还挺有信心，再怎么也是兄弟，刷个脸总还能管点用。 但这会儿，他心里是真没谱…… 他想跟封掣说实话，但其实他也并不知道什么事实，只是他表姐一面之词，他刚才就说了他不信。 一个失血过多，刚刚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男人，怎么可能在昏迷不醒的情况下，和他表姐干那种事？ 当他这十几年的医书白看了吗？ 可问题是他表姐那个笃定的口吻， 他也有点闹不清楚，这是封掣自己放血前就『出事』了，还是放血后又发生了什么说不清楚的事儿？ 特别是，表姐口口声声还提了老爷子。 这就让事情更加扑朔迷离了，所以，他没有急着先跟他说什么，只问他：「你还是趁这机会好好想想吧！你到底是又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害得人家直接跟你还戒指？ 」 「就是什么也没做，她才这样的。」 封掣一脸懊悔：「我早该跟她认错的，一开始就听厉子的话就好了，不管她对还是她错，都是她对就行了啊！可我……我没拉下那个面子，天天也只敢在她楼下晃，连个消息都不敢给她发，她一定是失望了，所以，才把戒指还给了我。」 「不能吧！如果只是这样，她也太……」 宋凌寒原本想说太矫情，可被封掣那无神的眼光一瞅，最后舔了下牙根换成了：「太严厉了，真的……这要求太高了，一般男人根本做不到的啦！」 「可厉子就做到了，他还教了我，是我不听。」 封掣是认真的，他还说得痛心疾首。但宋凌寒却总感觉不是，毕竟，他还有宋凌雅的事情瞒着没有说…… 是不是应该干脆现在就坦白啊？ 他在心里这么想，可还不等他想出个完整的对策，封掣那边又闹着要出院：「我要见她……你带我去……呃啊……」 动作太大，直接扯到了手臂上的伤。 封掣一声闷哼，之后，纱布上便洇出了大团的血，宋凌寒目眦尽裂：「靠！都说了你现在身体还太虚，就别闹了行吗？」 「我没有闹，我要去找她……」 「你……唉呀！！！！」 宋凌寒实在拗不过，也只能头疼地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带你去总行了吧！但是怎么着也得先把这瓶药水吊完吧？」 可他话音方落，封掣已直接伸手扯掉了手上的点滴。 宋凌寒一见，直接在心里操了一声：「诶你……你踏马真是……算了，想死就尽管去死，老子算是好心当成驴肝肺，白瞎半天口水……」 第304章 人呢?不见了? 二十多厘米的伤口，封掣整条左臂都包扎着不能动弹，衣服都不能好好穿，只能随便在病号服外披了件薄外套，便直接赶去了节目组的公寓楼下。 汪姿彤还以为他是像以前一样，亲自送沐听雪回来了。 她开开心心跑下来，结果发现来的确实是两个人，但没有沐听雪，多了个穿白大褂的帅哥。 「小封董……？」 她悄悄伸头看了一眼他开来的车，发现车里真的没有人时，奇怪地问：「你怎么一个人呀？沐沐姐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跟我一起回来？」 「今天早上，还不到七点的时候，不是你们家那位长得像漫画执事的老管家把沐沐姐接去你们家老宅了吗？难道不是去见你的？」 封掣：「可我刚刚才在医院里醒来，怎么可能早上吩咐管家来接人？ 「不会吧！我以为是你让人来接的，所以才答应放人走的啊！那沐沐姐人呢？」 封掣无法回答，只单手掏出手机，直接给封管家拨了过去：「你把我的人弄哪儿去了？」 「少爷，我应老爷子的要求，接了沐小姐过来吃早点，但是她没吃就走了。」 「你以为我会信？」 「少爷，我知道经过昨天的事情之后，你不会再信我，但这一次我真的没骗您，而且，您还是赶紧找到沐小姐吧！她走的时候，状态不太好。」 确实，经过昨晚，老管家在他心里已算是半个死人。以后无论爷爷留不留这个人，到了他手里，他是绝对不会再信再用了，但封管家是老爷子的心腹，本不该跟自己提这个醒。 可他偏偏提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她怎么个状态不好了？」 「我听说沐小姐以前得过很严重的抑郁症，虽然我不是很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程度，但是早上她离开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没什么人气，挺让人担心的。」 说到这里，封管家也是长长一嘆：「少爷，我站不了队，生就是老爷子的一条狗，死了就是老爷子的一条死狗，但我发誓，这一次我没有骗你，你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就算只能听命老爷子，但能说的话，还是愿意跟你提个醒的。」 听到这里，封掣哪里还不懂老管家的意思？ 他咬着牙挂了电话，可一时脑子也是麻的，完全没有头绪要去哪儿找沐听雪。 这时，勉强听到他部分电话内容的宋凌寒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他一把将人拖回了车里，沉着脸：「大少，有件事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但是我觉得很可能和你老婆有关。」 「那你还不赶紧说？」 「早上七点的时候，你并不在医院，应该在你们封家的老宅里。」 封掣的双眼瞬间瞪大，看着他的样子，几乎要吃人…… 宋凌寒不敢再瞒着，一五一十道：「昨晚我去接你了，当时你血流了满身，只剩下最后半口气……你知道自己在抢救室里呆了三个小时才出来吗？我全程盯着你，出来时饿得不行就去吃了点东西，回来时你人就不见了，我调了监控，发现是老爷子带着封管家把你接走的。」 「毕竟是你爷爷……」 宋凌寒这会儿也是心虚到不行，只能硬着头皮还原真相：「我也不可能怀疑他对你有什么坏心思，还以为他是怕我帮你，特意给你转了院，哪知他们把你带回了家。」 听到这里，封掣连唿吸都沉重了起来。 万千念头在心间紧绕，但他还是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你就看看监控就能知道他们把我带回了家？而不是转院了？」 这当然不是看监控知道的了。 宋凌寒支支唔唔道：「今早九点，是我表姐送你回来的……我问了她，在搞什么名堂，她说……她说……」 把心一横，宋凌寒咬牙道：「她说她把你睡了。」 「你再说一遍……」 「你别急啊！」 他眼神太吓人了，宋凌寒感觉面前的不是他的髮小是头髮狂的狮子王：「但我发誓，就你昨晚那个情况，就算餵你十粒伟哥也不可能站起来，正常情况是不可能做对不起沐听雪的事情的。可我表姐就跟着了魔似的，坚持说她和你睡了，我也……我也就不知道你是不是……之前什么时候，就已经和她……」 「没有。」 闻声，宋凌寒竟也跟着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没松多久，他又忐忑道：「我本来觉得她应该是在骗我，或者是太想和你在一起了，所以就故意这么说，可现在想想，可能她说的睡不是那种睡……」 「我是说，老爷子不可能随便让封管家来接沐听雪，必然是有目的，而结合这所有种种，只有一种可能，接她过去，就是为了让她看到，你和我表姐睡过了。」 「我没有碰她……」 「对，我也相信你没有，但是……」他小心翼翼地提醒他：「如果沐听雪觉得你有呢？」 「……」 封掣一下子就哑了声。 或许，已经可以直接把『如果』两个字去掉了吧！ 就算他没有做过，但谁看到那样的情形，会不误会呢？ 封掣突然又想到了之前他为什么会和沐听雪吵架，因为那几张照片的绯闻，因为陆昀川扶了一下她，因为陆昀川拉着她的手。 就只是那样，他就气得要发疯了…… 易而处之，如果那天看到的不仅仅只是那样，而是沐听雪和陆昀川躺在一张床上。 封掣觉得，什么解释都不用，他会直接动手弄死陆昀川…… 可现在，立场完全反了过来。 他终于发现，这种明明没有做过，却有口难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有多难受，他想起自己因为生气，不听沐听雪解释，还故意去钱庄搂着两位公主气她的样子。 操…… 他怎么可以这么混？ 所以这是报应吗？ 因为他太混帐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所以便给他开启了地狱模式，不刀他个血肉模煳就不罢手？ 是他自找的，是他应得的，被刀死了也是他活该，可为什么要连带着沐听雪也一起受苦？ 封掣痛苦极了，他稳了稳神，抖着手，这一次拨通的，却是安绮婷的电话…… 电话一通，他只问了一句：「她是不是在你那儿？」 安姐的反应，是一句话不说直接挂了线。 第305章 在他心上又扎了一刀 在陆城，只要封掣想知道，什么都有人帮他查出来。 所以，不到半个小时，沐听雪所在医院的地址便发到了封掣的手机上…… 他状态也不太好，宋凌寒不敢马虎，硬是扔下医院里一大堆的事儿，捨命陪了次君子。只是两人虽到了医院，也找到病房外，安姐却凶神恶煞地挡在了他面前。 「你还有脸来？」 不难想像她为何对自己是这个态度，封掣也不争辩，只道：「让我见见她。」 「不行……」 封掣没有发火，整个人看起来平静得不得了，他说：「你是律也的姐姐，我不想对你动手。」 「你还想跟我动手？那你就试试看啊！来啊……干脆打死我算了，你要打不死我你特么就是一孙子。」 「让开……」 他没什么心情跟她在这儿打嘴皮子官司，只想早点见到她，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 可安姐却跟不怕死一样，死也不让路：「你要点脸，要不是你，沐沐怎么会变成这样？你还想见她，你问问她想不想见你啊？她要是想，怎么会把戒指还给你？」 不提戒指还好，一提就跟在他心上又扎了一刀。 他突然大声：「我要见她。」 「除非踩着我的尸体过去，否则，我是不会让你见她的。」 「你真以为我不敢对你怎样？」 封掣也恼了，抬手就推了她一下，要不是陆霖川眼疾手快，安姐可能直接要摔地上。陆霖川一手揽着自己喜欢的人，另一只手半伸着挡下了封掣的去路。 对女人，他还能勉强忍让一下，可如果是男人…… 封掣抬眸，幽沉沉的眸底写满了『滚开』『别自不量力』『你是不是也活得不耐烦』了的冷戾。 陆霖川却依旧没让开，他说：「别误会封董，是真的不能让你见她，沐总监现在状态特别差，强尼医生正在通过视频安抚她的情绪，现在还没什么起色，所以，如果你进去了，她怕是情况会更糟……」 只听这一句，原本还满身戾气的男人一下子就泄了气。 急问：「她怎么了？」 「应激反应，有自闭，还有自残的倾向……」 「……？？？」 最后的一句大大超出了封掣的承受范围，他猜得到她很伤心，但那毕竟只是误会，所以他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想着只要自己解释清楚了，她就算不原谅自己，也能释怀一些。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刺激太大，竟触动了沐听雪的抑郁症…… 好在陆霖川看他脸色不对，立马又解释了一句：「您放心，没让她自残，不过现在沐总监不太愿意见人，就算是强尼医生，她也不怎么开口……」 「我，我……只看看她，不说话还不行吗？」 「你还不明白吗？」 这会儿安姐又哭了起来，她只是外表看着精明强干，但本质上比沐听雪要软弱得多，她哭着说：「她就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如果你现在进去，除了让她更加痛苦以外，不会有任何正面意义上的效果……」 拳头都要握碎了，可封掣却只能不知所措地站在病房外。 想见她，却不敢迈前一步。 他从未曾体会过的痛苦，竟在一天尝遍了， 封掣白着脸，左手的伤口因他握拳过度，又开始渗血…… 但那痛意却让他感觉到畅快，甚至有种疼死自己都活该的心情。仿佛只有这般自虐，才能让他的良心稍稍好受一些。 他舔了舔发干的唇，哑声问：「她……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什么？」 「说了什么你心里不比别人清楚吗？」 安姐得理不饶人，一张嘴跟机关枪似的：「你那么喜欢宋凌雅就去找她啊！她不是跟你一起长大的吗？好一个青梅竹马，暗恋你这么多年，你终于被感动了？」 「可你要是能被宋凌雅感动，怎么不早一点就感动啊？这六年来，你们都浪费时间干嘛去了？非得等沐沐回来，非得跟沐沐再纠缠一场，你再狠心抛弃她才有意思吗？」 「姓封的，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你这么伤害沐沐，你心里就完全没有罪恶感吗？她到底是做了什么要被你这样对待？是上辈子刨了你家祖坟还是杀了你全家？你为什么非得对她这么残忍啊？」 「那是个误会，我和宋凌雅没有……」 封掣试图解释，但安姐完全不想听：「什么误会？你和她都一丝不挂地抱在一起了还叫是误会，还要告诉我眼见还不能为实，要听你们口头说不是？」 「别当我们是傻子好不好？还有，我不管你是不是误会，但沐沐现在已经这样了，她再也经不得半点刺激，所以，我求求你，能不能放过她？让她安心治病？让她好好……活下去？啊？」 「……」 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封掣第一次半个字的反驳都没有。 因为他知道安姐骂的都对，他就是太混帐，他就是太不是个东西，他就是…… 对不起沐听雪。 眼眶都红透了，因为他终于看到了沐听雪，虽然是通过院方的监控，偷偷隔着屏幕窥探。可看着有病床不睡，却一个人缩在病房的衣柜里，用所有被子包着还在瑟瑟发抖的人时。 他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她……她为什么在衣柜里？啊？」 指着画面的豪无生机的女人，封掣心上的那把刀仿佛扎在伤处转了一整圈，绞出的血肉得着鲜红的血液，瞬间流满了他的身体。 宋凌寒按着他，示意他冷静。 这才一个眼神递给沐听雪现在的主治医师，让他解释一下目前的情况：「是这样的，狭窄而拥挤的空间，能让病人有安全感，所以封董请放心，会让她呆在里面，是为了她好。」 「虽然也可以强行把她带出来，可您也知道的，沐小姐现在情况太糟了，我们不敢对她做什么。还有就是，如果不是她自己主动出来的，其实就不算是解决了她的心理问题，所以，还不如让她呆在自己喜欢的地方，再加上还有强尼医生的帮助，我相信，情况会慢慢好转的。 」 「慢慢好转？这个慢慢是多久？」 「这……这个我实在没办法保证，得视病人的情况而定。」 封掣一下子便怒了：「那你说了跟放屁有什么两样？」 第306章 她怀孕了，只有他不知道 医生其实也郁闷，他说的是实话。 可封掣是什么身份？那是骂他一句，他还得恭恭敬敬伸脸接着的人，医生还能怎么办？ 只好闷头接着了…… 好在宋凌寒也是个医生，知道人家的难处，便主动数落封掣道：「你冷静点，瞎发什么脾气啊！医生又不是万能的，而且这是心里的伤，看不见摸不着的，你要人家怎么快？」 「我不管……」 封掣完全不讲道理，大声吼道：「我要你们治好她，快点治好她，马上……」 马上个屁的马上，宋凌寒翻他一记白眼，这才转身安抚了一下被他的疯狂模样吓到了的老医生。 「您先出去吧！我劝劝他……」 老医生一听，感动坏了：「那就麻烦宋医生了，我……我先走了……」 说走就走，老医生半点不带迟疑。 看着那医生惊兔一般的动作，封掣一把坐回了椅子上。手抬起来，难受地用手背盖上眼睑…… 好半天，才抖着声音说了一句：「老宋啊！我现在是不是很差劲？」 「是……」 宋凌寒半点没带客气：「心理疾病要是那么好根治，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抑郁自杀了，你怪人家医生有用吗？人家就是华佗再世，也没办法一日治癒心病啊？」 自杀两个字，直接又刺到他手臂一抖。 他咬着唇，不一会儿就见了血…… 宋凌寒看得心惊，用力拍了他一下：「干嘛呀你？她还没事你要把自己先折腾死？」 封掣被他拍到松开了唇…… 其实他是无意识的动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跟丢了魂似的。 宋凌寒是真心看不得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一阵诶呀诶呀之后：「你先不要这么丧嘛！我等会问问我姑姑，看看她没有办法……啊！不行……她看到我姑一定会想到宋凌雅，反而是更大的刺激。」 他今天真是也急晕了，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刚才那失言的一句『自杀』还没过劲，这又主动提了宋凌雅。 封掣松开的下唇不自觉地又咬紧了，好半天，才痛苦道：「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 看着他这模样，宋凌寒突然有点恐恋。 不就是搞个对象吗？怎么还伤筋动骨成这样了？ 他说：「你也不用这样自责，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昨晚为了护住你的清白，差点连命都交出去了……」 「我本应该做得更好，不应该喝那种东西，不应该……轻信我爷爷。」 提到宋家老爷子，宋凌寒道：「真的，说起你家老爷子，我也是真的服气的，他是不是疯了？这是干什么呀？我可从来没见过对亲孙子下这么重手的人，他想干嘛？」 「他想让我娶一个，永远都不会被我爱上的女人。」 「什么？」 封掣缓缓拿开了盖在眼睛上的手臂，目光发直地盯着医院的天花板：「六年前，他不也从所有名媛千金里，选了我最讨厌的一个给我做妻子么？」 「不是，多大仇啊！他不是……不是挺疼你的么？还把你视为继承人，那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啊？」 「继承人，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封掣冷冷呵了一声，才道：「所以我踏马为什么要姓封？」 同样身为家族继承人，宋凌寒很是不解：「那我还是想不明白啊！你爷爷既然那么重视继承人，明知道沐听雪怀孕了，怎么就非得这么刺激她？」 宋凌寒话音方落，手腕突然被封掣一把扣住…… 他太用力了，宋凌寒的手臂直接被抓到发红。 那时封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抖着唇，震惊地，难以置信地，不敢确认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问：你在说什么？ 宋凌寒心头一声咯噔，坏了！ 「你……不会不知道吧？可她……明明说了要亲自跟你讲的，怎么这么久……没有说？」 「你为什么会知道？」 说真的，封掣现在这个样子，宋凌寒是很慌的。 所以他不敢迟疑，立刻老老实实全招了：「就……那天，诶呀就你发神经的那天，你俩不是那什么过度，把她弄晕了么？祝符把人送到我院，是我亲自收的诊，然后就查出来她怀孕了……」 「哎……你别这么瞪我，我又不是故意不说的，当时她跟我讲，你会生她气，因为她和陆昀川的八卦新闻你就气成那样了，如果她当时跟你说有孩子了，怕你怀疑自己头顶的颜色，所以……她说要等你消点气后再讲。」 封掣：「……」 「嗐……我哪知道她瞒了你这么久没说呀？诶……行了行了，我的错我的错，这一次真是我的锅，我就该早点跟你讲的……你看看这事儿给闹的……」 封掣缓缓放开了宋凌寒的手，只是人却肉眼可见地萎靡了。 她怀孕了，全世界都知道，只有他…… 是最后知道的。 封掣抖着眼，鸦羽似的睫毛跟着一颤一颤的，声音里满是颓丧：「是我的错，如果我不那么随便乱发脾气，我毫不动摇地，坚定地相信她和陆昀川之间清清白白的话，她也不能瞒我，我们也不会吵架，更不会……把她逼到今天这一步。」 「哎……哎呀……你，你也不用这么丧的吧！」 封掣苦笑：「我也不想丧，可是……还能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了吗？」 事实证明，有的…… 很快，封掣就会知道，比这更糟糕更残忍更绝望的情况，是有的。 沐听雪病了，没办法再参加第九场的復活赛。 这可把《天桥佳人》的节目组给急疯了，李台长甚至亲自打了电话给封掣问情况，还主动提出了可以暂缓拍摄，推迟一周时间再进行復活赛的建议。 封掣其实知道，沐听雪现在的情况最好是不去参加比赛。 可一想到当初她信誓旦旦地跟自己承诺，一定会捧着总冠军的奖盃送给自己的模样，退赛那两个字，他就没办法再轻轻松松说出来。 他不确定，但还是接受了李台长的建议，决定再等一周时间看看。 一周的时间，足够发生了很多很多事。 比如加百利和汪姿彤一起来探望了沐听雪，她居然愿意见他们两人，三人就着比赛推迟的事情讨论了一番。 沐听雪虽然不怎么说话，但眼神却隐有光亮…… 第307章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加百利鼓励她一定要赶快好起来，继续在復活赛上大放异彩。 一开始沐听雪只是笑，后来却对加百利说：如果我好不起来，你就帮我上吧！ 加百利愣了愣，想说根本不可能啊！我就算现在已经投奔你的工作室了，但你又不是一般的选手，是守擂的呀！ 可大约是她的眼神太过真诚，加百利咬了咬唇，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只遗憾地跟着汪姿彤一起回去了。 再比如说，汪姿彤走后，心里憋得受不了，又打了电话给京城的陆昀川。 那边挂完电话便买了机票直飞过来，却被他哥陆霖川强行带走，不给探望。 再比如说，封掣不顾手伤，坚持出院。 且在他回到fc的第一件事，便主动终止了所有与宋家的合作，甚至，还不惜代价地抢了他家几单上亿的大生意…… 于是宋家那边彻底乱了。 要知道，封宋两家素来交好，从老一辈开始到最年轻一辈的封掣和宋凌寒，都是铁哥们的关系。 换了从前，要说封掣会对宋家下手，陆城谁都会当成个笑话听听。 可如今，宋家人人自危，公司里的几大股东甚至明说了要推宋凌雅交出去，以保宋氏江山。 宋岚馨以接到大哥通知的第一时间，就扔下工作回家接女儿去了。 但也正因为她是亲妈，所以才更加恨铁不成钢：「看看你干的好事，你是要害死你舅舅吗？」 「我没想害谁，只是……只是没想到他会做得这么绝。」 几日的变故，几乎在眨眼之间。 之前还一个个对着她逢迎拍马的那些人，转头就成了喊打喊杀的刽子手。 宋凌雅其实已经后悔了，但事已至此，再说后悔只会让别人看笑话，所以她一直咬牙忍耐着，直到母亲过来接她，用现实狠狠扇醒了还在做梦的她。 「没想到？」 宋岚馨气得又戳了她一额头：「我跟你说的还少吗？我说过了，封掣那个人绝情冷性，一般不会轻易爱上任何人，我还告诉过你，沐听雪就是前车之鑑，让你中不要一头热地朝死坑里跳，你听了吗？」 「我也没想他爱我啊！只要他肯娶我……」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宋岚馨简直气得头疼，可宋凌雅就跟走火入魔了一般，怎么劝也不听。 「是，我是有病，我要是没病怎么会做这种事，可是……是封爷爷教我的呀！他说过了会帮我的呀！」 宋岚馨问：「他帮你？他帮你封掣就会听吗？你还以为他是六年前那个羽翼未丰的少年了吗？」 她知道，她都知道…… 她只是控制不了被他吸引，就像飞蛾明知靠近火光会有危险，可还是忍不住朝着光亮的地方飞去，直到彻底被焚灭。 她想尖叫，想发泄…… 想跟所有人争辩，自己只是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根本没有做错，可现实却告诉她，没有人同情她，更没有人支持她，就连亲生母亲也怪她做错了。 「妈……」 宋凌雅抖着唇：「您也骂我，您也要像别人一样骂我吗？我明明都那么痛苦了，您不安慰我还要骂我吗？」 她哭得很惨，惨到宋岚馨听了也心颤。 但她却只能狠狠心，继续骂醒她：「自找的，我劝过你多少次，那不是良人，那不是啊！就算封掣像六年前一样被逼着娶了你，又能怎么样？你看沐听雪现在的样子，你想变成她那样？」 「她有什么惨的？至少封掣待她是不一样的，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只这一句，宋岚馨心血上涌，气得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你给我清醒一点。」 「妈，不要骂我了，我只剩下您了，所以，不要骂我了，呜呜呜……」 外人眼中的商界铁娘子，其实在妈妈的面前，只是怕不被爱的乖女儿。她伪装强悍，只在妈妈的面前露出这脆弱的一面，这时更扑到母亲的脚边，紧紧抱着她的腿，哭得妆都花了。 宋岚馨心疼到不行，终于放软了语调：「好，我不骂你，但是你现在必须马上从公司辞职，而且搬出你外公家。」 「妈……您怎么能这样？您也要赶我走？」 「fc已经叫停了和我们宋家所有的合作，且一连抢了你舅舅三单过亿的生意，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宋岚馨当然也不想让女儿离开，但现在已经没办法了：「你若再不早早和宋家划清界线，马上就不止是生意被抢，楼盘被夺这么简单了。乖……你就跟妈妈走吧！我也走，我们母女一起搬出去，到哪儿不能活是不是？」 可宋凌雅这时却听不进去这种劝，还兀自伤心：「他当真这么狠心？他当真要彻底毁了我？」 「他都恨你死了，怎么可能不狠心？你知道沐听雪怀孕了吗？因为你那么一闹，她受激过度，孩子极有可能流产，你想过没有，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没有保住，封掣会怎么对付你？对付我们宋家？」 「什么？」 轰！轰！轰！ 天打雷噼也不过如此了吧！！！！ 宋凌雅的表情由白转青，再由青转了黑：「她怎么会怀孕呢？怎么会这么巧就怀孕呢？不，不，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她崩溃了，整个人缩成一团。 除了抱着头哭，什么也做不了。 宋岚馨看着女儿的模样，也不忍再刺激她，只轻摇着头，转身下了楼。 她从二楼下来，走进客厅时，哥哥正沉着等她。 知道女儿的事情给家里带来了多么大的损失，宋岚馨内疚不已：「大哥，对不起！我已经决定了，今天就带她搬出去，至于公司那边，辞职信你就帮她亲自处理了吧！」 「那孩子，怎么就那么死心眼？」 宋家大伯无不可惜地道：「凌寒不是经商的料，我从十年前开始，就决定一点一点把公司的未来都打算託付给凌雅，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做得很好，怎么就非得死瞌那个封掣呢？天底下好男人那么多，安家的那个小子，不也很好吗？」 宋岚馨羞愧不已：「是我没教好孩子，这些年，我太忙了，对她疏于管教，这才……」 宋家大伯：「唉！也不能全怪你，当年是爸还在的时候，动的和封家联姻的心思，谁都以为封掣的首选会是凌雅，哪里知道他竟娶了个败类的女儿。」 第308章 大事不好，宋家要倒 宋家大伯说，沐听雪是败类的女儿。 事实上，这还真不夸张。 当年沐听雪声名狼籍是一回事，她爸是个人渣却也是全陆城都知道的是。所以，当年封掣和沐听雪在老爷子的压力下结婚，也是刺瞎了许多人的眼。 宋家，其实也是不服气的。 不过，木已成舟，再不甘，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也这边也放下了，唯一没放下的，只有宋凌雅一个人。 宋岚馨曾替女儿可惜，但现在，却只觉得女儿不争气：「无论是谁先动的心思，这么多年她还看不清，就是她自己的问题了。」 但说来说，她也觉得自己有责任：「我难辞其咎，明明自己是个心理医生，却忽略了自己女儿的心境，要是我耐心一点，不是把时间都留给病人，也分多一点点给她就好了。」 到底是亲妹妹，宋家大伯看她这样自责了，也不好再怪她。 便道：「算了，我等会亲自去会会封老爷子，看看这事情还有没有转机吧！」 「别去了！」 宋岚馨拦下了大哥，还摇头嘆道：「凌雅和封掣的事情，就是老爷子一手策划的。」 「什么？」 「那可是只真正的老狐狸，他这是拿我们宋家，在试他孙子的决心呢！如果封掣不肯接受，牺牲的也是我们宋家，他们封家好好的，巍然不动。但如果封掣愿意接受，那就是皆大欢喜，总之，怎么样，他都是赢家。」 宋家大伯越听越心惊：「他老人家真是一如即往的心狠手辣，但如果真是这样，恐怕就要出大事了。」 「怎么呢？」 宋家大伯道：「凌寒昨晚打电话回来，跟我说，如果只能保下他挂名院长的医院的话，让我别怪他！」 「什么……？」 宋岚馨张大了嘴…… 待回过神来，已再不废话，直接冲上二楼以最快的速度帮女儿收好了东西。 火速离家！ 把女儿接回自己平时落脚的小公寓，宋岚馨的学生正好打电话过来，问明天她能不能上班，如果不能，预约的病人可能得通知别人改期。 这时候，她哪里还有心情上班。 可如今的局面也不是一两天能处理好的，她也不可能24小时盯着女儿不放，更何况，只要女儿还在国内，指不定还要搞出什么大事。 封掣那边肯定是不会放过宋家了，如今但求他看在宋凌寒的面子上，手下留情一点。 但，要求人家留情，至少也得拿出点诚意…… 想到这里，宋岚馨无奈转身，带上房门，悄悄给前夫李清泽打了通电话…… 「怎么了？」 「能不能送凌雅去你那儿呆一阵子？」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幽幽问：「多久？」 「不确定，其实最好多呆一阵了，她能力也不错，你也知道的，不然，就让她留在你公司上班……」 李清泽果断地：「不行。」 他这个态度，宋岚馨一下子便火了：「不行什么不行？你真以为我让她过去是要抢你财产的吗？我告诉你，我宋家不缺你那点钱。你就算厌倦了我，但虎毒还不食子呢！她怎么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狠心？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一个孩子。」 「……」 隔着电话，两人都情绪起伏很大。 虽说是怨偶，但毕竟也分开多年了，李清泽其实一点也不想跟前妻吵架。 毕竟，当年也是真的爱过彼此，就算结局不好，可他们分手的理由也不是因为什么不爱了，出轨了，或者是伤害了之类的问题。 「你想得开，我可想不开……」 李清泽在那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痛道：「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他对露露做过什么事。」 一提到露露这个名字，宋岚馨也是心口一滞。 那些裹着血的伤口终被翻了出来，一点点地又渗出血来，她不是想得开，也不可能想得开。 但事情都发生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一个当妈的还能怎么办？ 宋岚馨只能说：「她那时候还小，不懂事……」 「难道不正因为如此，才更可怕吗？」 和她无私的母爱不同，李清泽毕竟是个男人，男人不用十月怀胎孕育，对生下来的孩子，和母亲的那种毫无保留的爱是不同的。 他虽然也爱自己的女儿，但毕竟没到那个程度，更何况，宋凌雅还做出了那么可怕的事。 他说：「一个四岁的孩子，因为害怕亲妹妹抢走爸爸妈妈的疼爱，把自己刚出生的亲妹妹抱去跟别人家的孩子换掉，我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女儿？」 大约是可怕两个字触到了宋岚馨的痛处，她好半天，也只是不停地做着想深唿吸，半个字也说不出。 李清泽这时也注意到了前妻的情绪，又弥补般说道：「其实遗嘱我已经立好了，该留给凌雅的一分也不会少，但是，我可以给她钱，却不希望她过来这边打扰我现在的家庭。我的小儿子刚刚出生，还不到一岁，我不希望自己每天上班都在担心，回家后，孩子会不会少掉一个，或者死掉一个。」 宋岚馨听不下去了：「李清泽，有你这么说自己亲生女儿的吗？」 「她要不是我亲生女儿，你以为我还会跟你说这些话？」 宋岚馨抖着唇，很想直接把电话给摞了，可最后，她还是强忍着问：「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接纳她，她最近，真的不方便在国内呆。」 「你大哥不是一直很器重她？以前还跟我提过，想把宋家留给她打理？现在你却跟我说她不方便呆在国内，是……她又闯了什么天大的祸了吧？」 宋岚馨：「你就不能盼着点她好？」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盼过？可事实是什么？难道你要告诉我，她现在要出国，不是因为在国内呆不下去了？」 宋岚馨：「……」 「岚馨，有句话我早就想说了，爱孩子也得有个度，你也不能太没有底线了。」 宋岚馨：「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爱过她吗？」 「我是没资格说什么，我也确实没怎么管她，但我确实是爱过她的，把她当成我的掌上明珠一样的爱，可是很抱歉，除非她把自己亲妹妹找回来，否则，我这辈子不可能原谅她……」 「……」 「还是那句话，她要是过来旅游，我可以安排酒店，费用也全部都可以算我的，但其它的，很抱歉！我做不到。」 说完，李清泽便果断地挂了电话。 宋岚馨握着手机，忍了很久，眼泪还是止不住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第309章 往事，心头的伤 往事，一幕幕浮过心头。 想到曾经和李清泽深情浓爱的那几年，宋岚馨又何尝不难受？ 他们离婚已经整整20年了…… 没有人知道，她和李清泽不是因为感情出了问题，也不是因为什么狗血的出轨之类的原则性问题，更不是因为性格不合，而是因为26年前丢了的小女儿李含露。 没有人知道，现在一直养在李清泽身边的李含露不是她们的亲骨肉，而是被大女儿抱走换回来的别人家的孩子。 刚出生的孩子长得都差不多大小，她那会儿坐着月子，孩子都是家里请的奶妈在带。 她虽然没怎么亲手带孩子，但记得清楚，小女儿的脚心是有三颗小痣的。因为位置和自己脚上长的一模一样，所以出生后她还跟老公李清泽特意显摆过，说小女儿像她，比大女儿还像她…… 可她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一句话，让担心妹妹抢走自己宠爱的宋凌雅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才四岁的小女孩，竟推着医院的婴儿车，把同在医院另一位产妇的孩子换了回来。 奶妈过于马虎，一直没有发现…… 直到半个月后，宋岚馨打算亲手给孩子洗个澡，这才发现孩子脚上的痣不见了。 长都长了的东西，怎么可能不见呢？ 她一下慌了，她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了丈夫李清泽，也吓了他一大跳。 两人急急忙忙赶去了医院，给孩子做了亲子鑑定，鑑定结果让两人大为震惊…… 不是他们的女儿，她们养了半个月的是别人的女儿。 李清泽大为光火，好在她们住的是自家的医院，病房外的走道上安有监控…… 监控拍下了一切，画面显示，是四岁的宋凌雅推着妹妹离开了有十几分钟，之后，重新推回来了。 不过，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推回来的婴儿包被和之前的不同。 两人追问着四岁的宋凌雅，她一开始什么也不说只是哭。 后来，还是身为心理医生的宋岚馨亲自诱哄，才让已经吓坏了的宋凌雅开了口。 她说：「妹妹有和妈妈一样的痣，妹妹最像妈妈，可是我没有……」 「爸爸妈妈有了妹妹就不要我了，不喜欢我了，所以我不喜欢妹妹。」 「我换了一个妹妹，这个妹妹脚上没有痣的，和我一样了，爸爸妈妈是不是可以分一半的喜欢给我？不要只喜欢妹妹了？」 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宋岚馨甚至当场就晕了过去。 待她再醒来，李清泽满脸鬍渣地对她说：「找不到了，都过了半个月了，还怎么找？」 「半个月前的那几天，咱们医院里前前后后，加上咱们的女儿，一共接生了103个孩子，男孩有62个，女孩41个，我拿着咱们家的医院登记的地址，一家一家的找，却只找到了40家，那些孩子的脚上，都没有痣。」 「最后剩下一家，我觉得那就是咱们的女儿了，可我找到了地方，才发现人家报的是假地址。不止是地址是假的，连名字都是假的，没有人知道那个女人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只知道，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听说，没有老公……」 那是宋岚馨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老公哭鼻子。 他抱着自己，哭得像个孩子。 他哭着说：「作孽呀！为什么偏偏换的是那一家的孩子，如果是另40家的孩子，我们怎么也能找回来，可是……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孩子？她才刚刚出生，她什么也不知道的。」 他自责道：「怪我，还是怪我……你还坐着月子，我再忙也应该多抽点时间帮你带带孩子的，如果是我亲自带，说不定早就发现了……」 那天之后，他们开除了那个不负责任的奶妈，可就算是这样，事情已无可挽回。 那之后，宋家也好，李家也好，都倾尽一切寻找那个被掉包了的孩子，李清泽甚至亲自跑到那62个男孩的家里看了那些孩子的脚底。 他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万一生孩子的时候一不小心搞错了性别…… 虽然，这种可能性毫无可能，但他不肯放过任何的可能，甚至要了那所有孩子的血样做了101份亲子鑑定，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她们的女儿丢了就是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从那之后，李清泽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变得不爱说话，敏感多疑。 甚至晚上必须亲自睡在婴儿房里，看着那个和他半点没有血缘的女孩才能安睡。 他虽还是疼爱宋凌雅，但更害怕她，也不许她靠近那个婴儿半步。 他将满腔的父爱都给了那个不知父母的孩子，甚至把自己给小女儿准备的名字李含露给了她。 他说：「正因为是人家的女儿，才更要好好养，我好好养人家的女儿，人家也一定会好好对我的女儿。」 「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她的，到时候，我把人家的女儿全须全尾地还回去，才有资格求别人把孩子还给我。」 他总是信誓旦旦地说：「用不了多久，我一定能找到我的女儿。」 可惜，这样的日子坚持了不过六年…… 短短六年的时间，曾经相亲相爱的两个人，因为大小女儿的事情，爆发了无数次争吵。 宋岚馨无法爱别的女儿胜过自己的女儿，而李清泽却宁可爱别人的女儿，也不愿意接受自己生了一个『恶魔』般的女儿。 于是两人的矛盾最终无法调合。 在宋凌雅十岁的时候，他们协议离婚，李清泽什么也没带，净身出户，只带走了那个和他毫无血缘的李含露。 而宋岚馨则带着宋凌雅回到了宋家…… 离婚二十年了，宋岚馨心里憋着一口气，从来没求过前夫什么，可是今天，终于求了，却不但没有成功，还被他挑起了心上的陈伤旧痕。 她的心也是肉做的，也是会疼的。 宋岚馨知道，那个失去了的孩子，是他们俩口子心上的一根刺，不拨不快，拨了又疼…… 其实就算出国，也不是只有前夫那一个落脚地。 她以前的同学，也有许多在国外，找一个关照女儿的人，并不是很难，可前夫的态度却让她突然意识到，26年前的那件事，其实从来不曾过去。 而这一生，无论是李清泽还是自己，如果找不到小女儿。 死也不会瞑目…… 第310章 老闆，我就知道你行的 沐听雪在衣柜里住下了，只有那里能让她感觉到安全，只有在那里面，她才能勉强安睡。 一开始，她还能简单地与人交谈，渐渐的，大家说话的声音明明都在耳边，可她却好像听不到心里去。 安姐每天都会过来看她，给她做最好吃的菜…… 她其实一点胃口也没有，可只要安姐说这个菜对宝宝好，那个菜宝宝白，她就会勉强自己吃多一些。 她什么也不期待了，但是宝宝，她很期待和他（她）见面的那一天。 强尼医生一直在帮她，几乎是他一下班，他就会随时跟她连线，哪怕是做饭，打扫卫生时，都在跟她讲话。 他感觉到沐听雪脑子里的另一个世界渐渐成形，再不努力把人接回来，可能就真的回不来了。 所以，他试图用最日常的方式将她拉回现在的世界…… 一天不行，两天。 两天不行，三天。 三天不行，就一直一直…… 那段时间里，沐听雪却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很多时候，都只是强尼医生单方面的说话，她只是听着。偶尔才会露出一丝疑惑，或者是浅浅的笑意。 五天后，沐听雪终于主动搬出了衣柜。 那时，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想去参加比赛……」 安姐不同意，毕竟《天桥佳人》拍摄强度很大，而且拍摄环境相对封闭，几天不见她，只让她带着药去没有能放心。 可沐听雪很坚持，她说：「如果不能参加比赛，我还不如回柜子里去。」 就是这句话，让一直只能在监控下看她的封掣下定了决心。他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坚持让祝符把沐听雪送去了节目组。 为此，安姐几乎打上了他的公司，但他只对安姐说了一句：「那场她志在必得的比赛，是她唯一能走出那个世界的引路灯，你难道要我亲手把它灭了？」 沐听雪的归来，让停播了一周的《天桥佳人》復活赛终于重新启动…… 而那些因为她的缺席不得不连续两周奔波的復活设计师们为此都颇有微词。 有一位，甚至直接在v博上发了一通阴阳怪气的话，虽也没指名道姓什么的，可网友们还是很快就猜出了她在内涵沐听雪耍大牌。 结合之前节目停播一周的事情，各种阴谋论，顿时皆起。 有人直接说，上周节目组的公寓里所有人都到了，只有沐听雪没来，所以就是因为她才停播的，没得洗。 还有人说，沐听雪和叶喻言矛盾升级，她罢录节目，所以才停播比赛进行调和。 更有人说，是节目到了最后两期，资本下场，要开始买冠军了。而最终冠军是给沐听雪还是龙冠翔争得不可开交，所以才只能停播一期，等资本打架打完了，内定了冠军才开播。 但无论是哪一种猜测，无疑都是将沐听雪朝『恶』的一方在拉扯。 看到这些不负责任的言论，封掣气得两眼发黑。 他亲自下令追查，终于发现舆论背后的最大黑手，其实是他表妹池冰悦。 这一次，他再没对这个表妹留半分情，甚至面都不肯见，直接用六年前的方式，找人把她扔去了国外…… 且勒令她，这辈子都不许再回国。 —— 满网的争议声中，《天桥佳人》第九期復活赛终于开始。 復活赛的的规则和前八场完全不同，这时所有淘汰的选手全部归场比拼，他们可以挑战决赛三人组，挑战成功者，可以取代决定组的名额。 不过，为了防止自由选择时挑战对象过于集中，所以节目组最终还是选择了抽籤的方式。 16组选手，其中决赛组六人自动按第八场的成绩分为abc三组。 龙冠翔a组，沐听雪是b组，苏蕊是c组。 淘汰组13组，必须靠抽籤决定自己的挑战对象，而13组成员无法平均分配。 所以，抽籤抽到幸运星的那位设计师，可以自由选择pk对象。 原本叶喻言还在担心万一不小心抽到了苏蕊，她就会气死，好在最后的抽籤结果倒是帮她省了一回事，因为她有幸抽到了那颗幸运星。 叶喻言自主选择了b组，pk对象为，沐听雪。 于是，abc三组的最终抽籤结果为，ac组各4轮pk，b组5轮pk。 这一场比赛，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加百利。 他是池冰悦公司的选送设计师，却因为得罪了池冰悦而被强行剔除了比赛资格。 事已至此，他本打算安安心心呆在沐听雪地工作室里当个打样师，偶尔也设计一下自己的作品，可因为池冰悦不作不死，被封掣扔到了国外，所以没了阻碍的他，终于也有机会参加復活赛了。 重新入住公寓后，他第一时间找到沐听雪串门子。 他不知道沐听雪还没有完全恢復，一进门便激动地拉着沐听雪说：「老闆，我就知道你行的，一定会回来参加比赛的，我看好你哟！」 汪姿彤怕他吵到沐听雪，刚要过来赶人，却听沐听雪难得地说了一句：「加油！」 汪姿彤要说的话便全都塞回了肚子里。 而被这么鼓励了之后，加百利笑得更开心了：「我当然会加油了，而且，如果我能pk成功，我也会在v博上修改认证的，以后我就是snowy的员工，哪怕是冲冠，也是替snowy冲冠。」 「还有还有，我听说復活赛因为是pk制的，所以，会允许我们随意挑选布料，设计自己最拿手的时装，所以，守擂者压力会非常大。不过老闆你没有问题的，就算是多了一个叶喻言，除非她耍手段，否则也是赢不了你。」 说到这里，他也呵呵一笑：「还好我挑战的人是苏蕊，虽然听起来没什么出息，但你们三个人中，我觉得最有机会赢的，就是她了。所以我运气这么好，说不定真的能赢对不对？」 汪姿彤听了忍不住白他一眼：「你在想桃子？」 「你们国家不是有一句，不想当将军的兵，就不是好兵吗？我想想还不行吗？」 「哼！你也只有想想的份了。」 那之后，汪姿彤和加百利又吵吵闹闹半天，沐听雪全程只是看着微笑，却一句字也没有再说。 加百利终于看出了不对，一把将汪姿彤拖到门外，狗狗崇崇问：「老闆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啊？」 汪姿彤不愿多说，只轻嘆着说了一句：「还没好透。」 「不会吧？没好透怎么参加比赛啊？万一……」 汪姿彤勐地抬手捂了他的嘴，用力竖起手指『嘘』了一声：「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多的话一句话也不许瞎说，知道了吗？」 第311章 实至名归 精彩纷呈的第九场，a组的龙冠翔终于拿出了自己九场之最的最拿手设计。 他设计的是一套中性服装。 因为他本身是男性的原因，所以设计中加入了许多相对刚硬的元素，但那样的元素融合进了相对女性的设计之后，不但不显死板，反而让整个时装都显得非常潮流超前。 为此，与他配合的女模特甚至特意剪掉了一头髮长…… 当短髮利落的酷冷少女，配上又潮又靓的连体裤装，在百花齐盛的一干女裙中，瞬间脱颖而出。 而另一位守擂者，本赛季的黑马设计师，c组的苏蕊，也终于兑现了之前她曾说过的，她最擅长的时装就是礼服。 香槟金的紧身鱼尾晚礼服，于别人可能要三个月时间，可她却只用了三天，就完成了设计到成品…… 曳地的长裙上，甚至还有她亲手缝上去的鱼鳞。 苏蕊的模特一出镜，简直就是海的女儿走上了t台，美轮美奂的妆发，再配上那条美得足够让所有女生艷羡的鱼尾…… 同样地，她也不费灰吹之力便守擂成功。 最后，b组的沐听雪…… 和以往偏向利落飘逸的设计不同，这一次，她挑战的是绿白相间的花仙子裙…… 汪姿彤的一头长髮被漂染成了漂亮的公主金，她编着欧式宫廷少女辫，只在脑后用小圈的盘发固定。 及腰的长髮烫出漂亮波浪，随着她每一步的走动，轻舞飞扬…… 上身抹胸的设计，边缘上用粉绿，亮绿，深绿的丝绢扎出了一朵朵漂亮的小花。从前胸到腰腹，双手的手臂上缠上漂亮的绿纱手套，也用绢花点缀。 掐腰的设计，臀下却缀了条绿粉绢花的夸张蝴蝶结。 长长的结带，拖在雪白的纱裙上，盛开的纱裙上又缀以细碎的小绢花…… 与其说是公主，不如说是森林中的精灵。 辅一出场，四座皆惊！ t台前的评委甚至都站起来齐声鼓掌…… 结果当然毫无悬念，三位守擂设计师全都pk胜利，成功晋级决赛…… 因为决赛的特殊性，再加上场地服装之类准备都要时间。 所以，决赛的时间，定在半个月后的周末。 本是正常操作的半个月后总决赛，可因为上一周的推迟，却导致了新的阴谋论。 网上爆发出了一波争执，一开始，网友们还只是正常地分析为什么最近又推迟了一周才进行总决赛。 有的说： 【节目组不是发了公告了吗？最初就是这么决定的，总决赛要定在周末。】 【我觉得可以理解，大家没发现吗？节目到了最后这几期真是越来越用心了，每一场大秀都华丽无比，而且设计师们的课题也越来越难了，我觉得需要准备时间久一点也正常。】 【听说是因为总决赛会邀请观众到秀场亲眼见证，要准备的东西太多，场地，模特什么，而且，不止是现场直播，还会邀请1000名观众现场观看大秀全程。】 【小道消息，三位设计师在总决赛上每人需要设计七套服装，由国内最牛的超模队现场演绎一场顶级大秀。】 【是这样吗？哇！我好想到现场看看真实的时装秀啊！】 【我也是，我也是……】 有支持的，自然也就有不支持的。 或许有些网友也并不觉得自己是在挑刺，只觉得什么都有可能，所以就想要说说。 殊不知，人言可畏，有时候不经意的一句话，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算总决赛是一早就决定好的时间，那上一期呢？也是早就决定好的？】 【怎么还有人翻旧帐呢？这毕竟是直播节目，又不是录的，还不许人生个病，有个事儿啊？怎么地，不就是晚播了一周，又没杀人放火，怎么就上纲上线，不依不饶了呢？】 【哟！你说得别人就说不得啦？只许你说话，别人还不许说了吗？】 【就是，只是合理怀疑一下怎么了？我也可以说，不就是槓了几句吗？又没杀人放火，怎么就上纲上线，不依不饶了呢？】 【洗地的吧？之前不就有人爆料说上期推迟是因为内定谁做冠军的事儿么？看得復活赛这意思，内定的人是mtx？】 【有一说一，是不是内定不是谁红口白牙嘴一张就能锤的，有证据就亮出来，没证据就不要瞎嵴薄造谣好不好？】 【内定什么了？復活赛上谁的设计最好都瞎了么？沐听雪还多pk了一个叶喻言，这也是实至名归了吧？怎么这都有人槓？】 【黑子呗！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比较优秀！】 隔着网络，谁也不知道谁是谁，渐渐地，那话头儿就越来越偏了，吵得也越来越凶。 沐听雪的那些粉丝自然是护着她的，可她们越是帮她说话，那些网友就越是群起而攻之。以至于最后，《天桥佳人》的官博都不得不发出一条澄清博。 官博强调了三点： 第一，总决赛有10天的准备期，这是早就决定好的，剩下的3天就是节目前期拍摄期，最后留一天大秀。 第二、总决赛採取特殊全新的比拼方式，要求每组设计师给出三套成品，所以，除了本身搭档的模特之外，还需要再找18位顶流模特来助阵，这十天的时间，也是找模特的时间。 第三、总冠军之夜，所有到场的1000位观众都有评分权，除了需要取得评委的认可，还需要得到所有观众的认可，才能算得上总冠军。 有了官网这一说，那些吵吵闹闹的声音果然少了许多。 可这时，突然有人匿名发帖。 辛苦毕业人：不吐不快，《天桥佳人》第九期復活赛真令人失望！ 不吹不黑，只说事实！我也是学服装设计的，临近毕业，为了毕业一直在刷各种大神的神级大秀。后来同学说这个节目还不错，我就一起看了。 我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刷完了九期，老实说，真的挺不错的，特别是第九场的復活赛，不止是守擂的设计师，连復活回来的淘汰选手都比我强得多。 但是，mtx的设计有点奇怪吧？ 好看，是真好看，而且她手艺也是真的很棒，速度又快又好，我敢说我们老师都没有她牛逼。可也正因为这样，我反而更加不能理解了，她明明这么厉害，为什么要抄袭？ 这套花仙子礼服，早前某a字头品牌就有顶级大师设计过了的，她只改了一点点。 特别小的一点点…… 所以，我真的很痛心，总决赛没什么必要看了，会引起不适！ 作为后辈，真的很想劝她一句，mtx老师你真的已经很优秀了，不要为了赢得比赛忘了根本，回归初心，你才能走得更远！ 就酱，不说了，心痛！！！！ 第312章 难受的无法唿吸 这位发贴人很聪明，他没有像其它黑子一样把沐听雪的设计贬得一文不值，反而还大大地夸赞了一番。 按常理，黑子但凡要黑人，肯定不说一句好。 现在人家说了好了，大家的惯性思维下，就会觉得，这个人可能不是黑子。 而在这种情况下，他提到了抄袭，还明确地指路了某a字头品牌。其实就差没有明着说她抄了aoao的米谢尔了。 可说实在的，服装这种东西，衬衫再怎么变也是衬衫，裙子再怎么变也是裙子，西装再怎么改也是西装。有些约定俗成的东西是不变的，所以抄袭和借鑑还有原创之间，如果不是差别巨大，很多时候也是有点说不清楚。 所以，有人非要说抄袭，就会有无数的人去扒皮。扒得多了，煞有介事的，那些不懂的外行人，还真就信了。 而如果那个恶贴指名了她抄袭的是米谢尔，那反倒还好澄清，以沐听雪和米谢尔的交情，直接请她出现澄清都行。但偏偏人家模稜两可，你可以说是米谢尔，也可以说成是别的什么知名设计师 。 所以，米谢尔这边反而就什么都不好说了。 这样一来后，沐听雪等于直接被架到了火上烤，偏偏她最近病情反覆，没有人敢让她看手机，她根本不知道网上发生了什么，自然也不会澄清。 她越是不发声，网友们便闹得越厉害。 终于，又有一位手眼通天的网友出现了，他不知从哪里弄到了小道消息，直接把沐听雪在国外求学时，抄袭的画作拿了大奖，最后却被取消了奖励这件事曝了光。 于是，网络更炸了！ 【我的天啦！竟还有这种事？那岂不说明，这位夺冠大热门，其实是个惯抄？】 【是不是惯抄我不知道，但我特意翻墙找了一晚上，终于让我找了油画大赛赛事方当年取消特等奖的的声明，是登过报纸的事情呢！】 【卧槽！那个比赛超难获奖的，我央美的，前年才投过，石沉大海，第一关都没过。】 【什么？所以mtx不止是参加服装设计大赛抄袭了，以前参加油画比赛也抄袭了？】 【虽然但是，可这两个行业没有壁的吗？画油画的直接改行做设计师了？还能设计得这么好？】 【理论上可以，实际上很难，不得不说，mtx就算是个抄子，也真是相当厉害了】 【前面的能不能有点三观，抄袭是狗，全网抵制！】 【笑死！都抄袭了还说什么厉害呢？厉害的是她的脸皮，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是没说错了。】 【对啊对啊！抄袭不就偷东西么？把别人的据为己有，就这还有人说她优秀，真是三观都被狗吃了。】 网友骂得太厉害了，什么难听骂什么。 污七八糟的骂声中，还夹杂着要沐听雪出来跪着对大众解释的话题，话题的下面，甚至还有人恶毒地p了沐听雪的黑白遗照。 封掣盯着电脑，一整天都没有说话。 答应沐听雪去参加比赛时，他就做好了可能会有这么一天的心理准备，可面对如今这血淋淋的现实，他才真正体会到了何谓网络暴力。那些人明明都不认识她，却一个个打着替天行道的口号，叫嚣着要她出来跪地认错。 他们又知道她什么？他们又了解她什么？ 当年在国外，她就是一个人独自面对着这样的暴力么？ 封掣嗓子发紧，难受得几乎无法通过空气……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会变成今天的局面，就算是拼着被炒鱿鱼，他也该劝着老闆阻止沐小姐参赛。 不过如今后悔已来不及，祝符能做的，也只是将网上已闹开了的事情尽可能发按住，平息：「封董，热搜已经全部撤了，能屏掉的关键词也都屏掉了。」 也不知听到还是没听到，封掣动也没动。 祝符又等了好一会儿，才听方才仿佛只在神游的某人冷冷问：「那几个人查到了吗？」 一点就透，祝符立刻回答：「已经查到了，除了最开始那个髮长贴的辛苦毕业人，其它都是营销公司的小号。」 说到这儿，祝符又试探着问了一句：「要发律师函么？」他指的是那些营销公司的。 可封掣却突然笑了一下。 那笑容听不出情绪，无喜无悲，无苦无乐，仿佛只是因为觉得这会儿需要笑着一样，便例行公事地扯了扯嘴似的。 祝符突然感觉到了一阵不好。 果然，老闆的眸色徒然黯淡，像是洒了一层薄薄的灰：「那么文明的事情，好像不太适合我。」 「那您是……」 男人墨如点漆的深色之中，满是冰冷，嘴角扬起丝丝缕缕的嘲讽：「他们不是喜欢吃人血馒头么？他们不是擅长利用舆论，控制舆论，再通过网络把无辜的普通人整死整残么？既然他们这么喜欢玩这种把戏，就该好好陪他们玩玩，也是时候他们知道知道，害人者，人恆害之！」 许久不曾见他家老闆如此动真怒，祝符冷不丁又打了个颤：「封董，您要做什么？」 「放心，这可是文明社会……」 「……」 祝符肝都颤了。 不，您可快别这么说了，您越是这么说，我越是害怕呀！ 所以您到底是想干嘛？ —— 辛苦毕业人确实是位设计学院的学生，但不是快要毕业了，而是已经毕业了。 服装设计这个行业的生存条件过于苛刻，他毕业了一年，一直在公司里面跟着设计师做助理。 设计师助理听起来是个很好听的职位，但他其实每天除了到处跑工厂外，就是帮设计师端茶倒水点外卖。 整整一年，他完全没有任何的长进，这不仅仅只是技术方面的，还指的是钱方面的。 一年下来，他有些撑不下去了，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联络了他，给了他一万块钱，让他发了那么长贴。 包括贴子的内容，都是人家写好的，他不过是复制粘贴了一下，一万块钱就已到了帐。 而与之而来的，还有潮水一般涌上来的关注和评论。他的v博粉丝数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到了十万。 他不算红，但活粉量大居然有山寨gg找上了门，随便发一条就是好几百块钱的gg费，他简直觉得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尝到了甜头的他，在黑沐听雪的路上一去不復返。 他利用同学的关系，到处打听沐听雪的黑料，一条一条朝网上搬，他的粉丝又涨了十万，发了条gg已经可以赚到几千块了。 钱原来这么好赚的吗？ 他太高兴了，完全没再考虑其它，只想着怎么从沐听雪的身上再挖出一些热度来充实自己粉丝数。 现在是20多万粉，虽然都是沐听雪的黑粉，但是没关系啊！是活粉能换钱就行。 他本来是这么想的，直到，一个网名叫『人渣处理中心客服小a』的人@了他。 第313章 我错了，饶了我吧! 人渣处理中心客服小a其实也没发什么，只发了一串登陆名和密码。 辛苦毕业人一眼就认出来是自己的帐号和密码，他大惊失色，立刻以最快的速度修改了自己的v博密码。 可惜，还是晚了一点…… 因为他的评区黑粉太多，而这些人又是天生的喜欢搞事情，还看热门不嫌事儿大的。 所以就只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已有近千人登陆了他的帐号。 然后，一场全民狂欢式的疯狂审判，便开始了。 如同他想尽办法扒沐听雪的黑料一般，这些黑粉们也开始扒起了他的皮。 奈何，他还根本就不经扒。 陆续地，陆续地有许多的人爆出了自己在他v博里找到的东西。 【卧槽！毕业人在撒谎，他原来已经毕业一年多了，不存在什么正在做毕业设计这回事。】 【喔哟！这段录音是他自己的吗？我天，他老闆是不是杀了他全家啊，要被他这么骂？附录音，哈哈哈！虽然不知道毕业人叫什么，但他老闆叫什么我算是知道了，这骂的，真是不堪入耳！同情他的老闆。】 【看我找到了什么，这个是辛苦毕业人真正的设计毕业作品，我的妈，他怎么有脸说人家mtx的设计，他这个才是真的仿的aoao前年的旧款高定设计吧？就某小花走红毛穿过的那一条。只是，他怎么回事，抄都抄出了低配版的山寨味儿。】 【不是，狗比还睡粉啊！这才涨粉没几天，就约了六个了？截图！截图！有两个还是同一天约的，真……时间管理大师。】 【日沃！还找粉丝哭穷要钱，尼玛还真有人给。】 【是人渣的味道不错了，闻到了闻到了……】 辛苦毕业人其实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的不懂法，普通的也不懂自己得罪的是什么人。 他一切都只是为了钱，可现在，他虽已经改了密码，v博帐号已被骂到打开就卡，除了看骂评什么也做不了的程度了。 一夜之间，他便删掉了自己所有v博里发过了内容，只在最顶端挂了一条道歉信。 且应该在是极度慌乱，极度痛苦的时候写的，通篇都是：对不起！我错了，饶了我吧！ 但他是在跟谁说对不起，又在求谁饶了他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而第二天的社会新闻里，也早早地多了一条奇葩标题：【一男子海王行为，同时噼腿六位正妹，被爆打一顿，伤及命根！】 很快，便有『好心人』直接把毕业人和这位海王君对号入座。 且将他平时註册的六十多个小号都爆了出来，而这六十个小号，除了自问自答，自导自演地抹黑沐听雪以外，还到处口嗨，说网友都是傻比，随便编两个段子就相信。 还说黑子的钱太好赚，黑子也傻比。 于是，网友们出离愤怒了。 毕业人被人肉了出来，他的信息爆光在了网上，朋友家人，工作单位，甚至是现在住的医院。 很快便有人找去医院，直接扒了他的衣服，拍下他全身上下只有受伤那里贴着纱布的猥琐照传到了他的初中、高中以及大学的同学群里。 至此，辛苦毕业人彻底社会性死亡…… 而且，因为他已坐实了是个骗子谎话精，于是他曾经说过有关于沐听雪的一切都成了谎言…… 那些曾经骂沐听雪的粉丝，纷纷回来道歉。 那些曾经叫嚣着让沐听雪跪地认罪的营销号们，本还紧咬着当年在国外取消奖项的事情不放，想再造一波舆论。然后他们便惊恐地发现，v博里多了一封写着他们私人信息的私信。 私信内容包括：姓名，地址，工作单位，家庭关系，以及所有社交软体的帐号及密码。 想到已社死的毕业人，营销们纷纷感觉后颈一凉。 他们立刻删的删博，删的删评，最后统一举着白旗，诚心道歉！ 可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不是什么错都值得原谅，也不是什么人都值得给机会，至少在封掣这儿，人渣都该死！ 所以，就算道歉了，那些营销号的公司也在一夜之间，全都破了产…… 而那些躲在营销号背后，赚黑心钱，不讲道德，不计后果的人渣老闆们，也全都公司倒闭后，因负债过重，直接被投进了监狱。 而这所有的一切，被瞒得死死的沐听雪什么也不知道…… 赛后，她又重新住回了医院，住在最靠里一间单独的病房里，她情绪倒是比之前好了许多，这一次比赛对她的影响还是明显的。 至少，不像以前一样，整日里昏昏沉沉只想躺着，没有精神，也没有胃口。 最近两天，她总想吃东西，要酸酸的那种…… 快到中午的时候，安姐和陆霖川过来了一趟，她俩最近似乎走得很近，偶尔沐听雪还能看到安姐娇羞地瞪他一眼。 这是成了？至少也是成了一半。 无端端的，她心上竟也松快了许多，沐听雪最近自己没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儿，身边的人能好好的，她也能跟着高兴一些。 她高兴了，就感觉病情也和缓了许多。 安姐说：「你就安心养病吧，不要总想着比赛的事情，别说你一定会赢，就算赢不了也没什么，只是个比赛，怎么也是你的孩子更重要。」 「再说了，横竖还有十来天，别人我可能不知道，你的话，不是什么都不用准备就脑子里有货了么？我半点不担心你的能力，就担心你不能好好睡觉，好好吃饭……」 安姐半点没跟她提网上的事情，之前也一直让护工收着她的手机，不让她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影响她心情。 可沐听雪其实早就猜到了，不止猜到，她还猜到封掣会出手摆平了一切。 对此，她说不上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只觉得，封掣现在做什么她都不太关心了。 后来，安姐陆续又跟她说了许多事儿，她全程听着，间或点点头，只是不说话。 安姐看她意兴阑珊，坐了不久就告辞离开。 他们走后，沐听雪感觉很困。 大约是怀孕的原因，她最后有些嗜睡，也没做什么事儿，就感觉全身倦得很，眼皮子直往下掉。 索性裹起被子，重新躺回病床上又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傍晚。 沐听雪迷迷煳煳眨了眨眼，目视之处有夕阳打进病间，透着光亮那两处，飞扬的灰尘轻轻翻舞，像是有数不清的小精灵在跳。 她轻轻翻了个身，突然察觉病房里有人。 第314章 他就彻底不要脸一次 抬眸，眼见窗台前面安安静静站着一个人，看到她醒来，也不说话，只目光忐忑地看着她。 像是不知道要不要开口说话，要不要离开的样子。 沐听雪轻轻眨了眨眼，一时间分不清是不是还没真的醒。 「沐，沐沐……」 他终于试着叫了她一眼，低哑的，带着些暗沙的声音，像是熬夜过度，还抽了几包烟的那种嘶哑。 与之前他那清越好听的声音不同，这会儿的感觉，只是听着，就多了几分干涩与艰难。 她想：原来不是梦啊！ 沐听雪人还是卷着被子，也没有要起来的样子，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叫他滚…… 她那苍白孱弱的模样落在封掣的心里，却别提多心疼了。 这才几天，她整个瘦了一圈。 封掣一时又有些后悔送她去比赛，可看着她眼底浮生微洒的光亮，他又觉得，其实送去比赛也是好的。 至少，她回来后，没有再说要住衣柜了，医生也说过，这是她主动愿意走出来的第一步。 算是成功了，后面，要好好保持！ 可是，要怎么保持呢？ 他心里一点谱都没有，所以才只敢趁着她睡着了偷偷跑进病房来看人，换了平时，他最多被允许呆在其它的房间里看监控。 只不过，到底还是看到了真人后才更有感觉，而这些感觉里，最多的，还是心疼…… 「对不起！」除了这一句，封掣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他说完后一直安静地等着，就等她下一句让他滚蛋，让他走人。 病房里很是安静，不至于落针可闻，却只能听到两人一轻一重的唿吸声。感觉她情绪似乎还算是平稳，封掣心里那根钻了一半的喜悦的芽又偷偷地冒了头。 她没有赶自己走，那是不是…… 封掣大喜过望，他巴巴地凑过来，想靠近，又紧张地只敢离她一米多远：「沐沐，我可以留在这儿不走吗？我……陪陪你可以吗？」 「那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封掣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他就那么站在她面前，明明是居高临下，却偏偏给人一种，佝偻了背的错觉。 两人就那么无声地对视着，一开始，封掣还很激动，可渐渐心却发冷。 他厚着脸皮一点一点拖着朝她靠，她不出声，他就当她是默许了。 他甚至还拉了张椅子坐来，中规中矩地坐在她面前，可无论封掣做什么，她都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 那眼神，就像看着一台电视机里的人。 隔着层什么东西，所以，不带任何的情绪和感觉…… 封掣突然就受不了了，他又开始得寸进尺地要求：「跟我说会儿话好吗？说什么都可以，气我也好，骂我也好，就是……别用这样看着陌生人的眼神看着我好不好？」 可无论他说什么，沐听雪都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个字也不说。 他一下子就崩溃了！ 俯身，封掣勐地抱住了沐听雪，反正她现在也不会拒绝，他就彻底不要脸一次了。 封掣手指微颤，整个人声音都抖了起来：「沐沐，我跟你解释好不好？别的都可以不听，但这个一定要听完好不好？」 沐听雪突然闭上了眼睛，那是无声的拒绝。 封掣却突然放开了她，改一把捧住了她的脸，他盯着沐听雪的眼睛不让她逃避：「我和宋凌雅没有关系，你那天看到的都不是真的，我当时受伤了，人还昏迷着，不可能和她发生什么的。」 「……」 「我没有骗你，真的……」 说罢，他勐地撸起了自己左手的衣袖，那长长的20多厘米的伤口便直接展示于空气之中。原本来之前，还绑着纱布贴的，可为了让沐听雪亲眼看到，他心机地扯掉了。 那还未完全恢復的伤口就那么又红又丑地暴露在她面前，沐听雪原本无神的眼底，倏地一灿，像是燃了一团看不见的火。 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发出一句许久未曾发声后的暗哑之音：「你……怎么受伤了？」 封掣用了苦肉计。 虽然很卑鄙，但是很管用，他终于久违地听到了她的声音，那一刻，胸中似有千言万语，只是张口无语。 封掣红着眼眶，主动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还发疼的伤口上。 「对，我受伤了，所以，那天真的是个误会。」 他仍在试图解释那天的事情， 但沐听雪却在看到他那长到吓人的伤口时，整个人被震住了。 特别是指尖轻触到那丑陋的疤痕时，连带着，她碰触到他的手指也疼了起来。 她睫毛用力颤了颤，却是问了一句：「是又遇到坏人了吗？他们又想绑架你？」 「是，我遇到坏人了，但这次的坏人不是别人是我亲爷爷，他骗我回家，伙同别人在我汤里下药，我怕自己不清醒，这是我自己划的……」 简单的几句便勾勒出事情的全貌，沐听雪一下子全明白了，她勐地坐了起来，眼底的愤怒里突然沾染了水汽…… 好半天，她才爆发一般骂了起来：「你疯了吗？不知道自己是稀有血型吗？你想死啊？」 「我不想死，我怕我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但如果我和她真有的什么了，你就不会要我了对不对？那样的话，我还不如去死……」 沐听雪：「……」 「沐沐，我发誓我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仅仅是我失血过多后，被爷爷强行带回了家，她故意睡在我身边罢了，真的就只是这样，你信我！」 最后的这一声信我，他实难启齿。 他都没有好好信过她一次，却要求她无条件地信自己，可现在他除了苦苦哀求，已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他怕她不信，但更怕自己若不坦白，可能会真的会永远失去她。 「爷爷故意让管家去接你？他就是要让你看到你最不想看到的画面，他知道拦不住我，就从你那边下手，他要让你死心，让你嫌弃我，让你不要我……」 「沐沐，我知道是我错了，我知道我伤害了你，但这件事我真的是冤枉的，你可以惩罚我，但别不要我，好吗？」 第315章 我真的，好怕失去你! 最后的这一句，他带着薄颤的声音里似都染了哭腔，沐听雪看着那长长长长的一道疤，本已高高竖起的心墙，瞬间又土崩瓦解。 她总是这样，她总是拿他没有办法。 但，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那么…… 「我可以信你吗？」 「可以的，可以的……」 沐听雪看着他，用一种平静近乎指责的口吻问：「但那天在钱庄，你没有受伤，也没有昏迷啊！那也是你爷爷逼你的？」 「我……」 一句话问到他哑口无言，但沐听雪还没有收口，她说：「我只是和别人有一张牵手的照片，你就觉得我出轨了，你左拥右抱两位美女，还赤身裸体地和你的青梅竹马睡在一起，你现在让我说，我看到的是假的，让我信你？」 什么叫自食其果，说的大约就是封掣现在这样了。 之前祝符就提醒过他，他选了一个最糟糕，最愚蠢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愤怒，所以现在，一报还一报。 该来的，还是来了！ 解释已无力，他做过的事情也无可洗白，至少，在钱庄的那天，自己是真的犯了蠢。 所以，没有再狡辩，他只是诚心认错：「是我错了，我再也不会怀疑你了，真的。」 沐听雪问他：「那如果没有发生这后面的一切，我也没看到你和宋凌雅那样，你还会这么说吗？」 无可驳辩的滋味儿，这一次封掣算是品了个够。 他想解释，想保证，想说服她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可最后，他只能放弃治疗耿直道：「其实是我吃醋了，看到那样的照片，我嫉妒得发狂。」 索性话都说开了，封掣亦再无保留。 他说：「我性格不好，是个独占欲很强的人，我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喜欢你，就恨不得把你关在家里，不让任何人见到你，所以我看不得那种，别说他还拉着你的手，就算他没有只是和你同框我也会受不了。」 「沐沐，我说我想改你信吗？是真的想改，但……我怕是这辈子都改不掉了。」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水雾。 但还是诚实地对她说：「我受不了别人那样看你，我可能一辈子都是这副讨人厌的德行了，可只有一点我能向你发誓，我不会碰你之外的任何女人，无论是青梅竹马还是红颜知己……」 他是什么个性，还要他来告诉她吗？ 沐听雪可是为他记了十本笔记的人，可是，这样的他，却是她所陌生的…… 怦咚！怦咚！怦咚！ 她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那么响，那么响…… 可是，就算她曾记过十本笔记，可那会儿他从未对自己展露过半分的爱意，她又如何能知道他是个醋劲儿这么大的人？ 如果那天他就这么对自己坦白就好了。 如果是这样，她们是不是就不用走到今天这一步？ 沐听雪眼眶红红的，她说：「你不要这么对我说话，我会当真的。」 「为什么不当真？我说的都是真话。」 「如果你骗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你。」 只这一句，封掣突然间又一次紧紧抱住了她，欢喜道：「好，好，如果我骗你，就让我不得好死，天打五雷噼，不……不，就这么死了都便宜我了，如果我骗了你，就让我孤独终老，一辈子生不如死好不好？」 「不好……谁要你发这样的毒誓了？」 就算到了这种时候，沐听雪也还是心疼着他，封掣拉过她的小手轻轻吻上掌心：「是我要发的，是我想告诉你，我真的，好怕失去你！」 他亲得她有些痒…… 沐听雪下意识缩了缩手，却反被扣得更紧。 他低着头，鸦羽似的睫毛长长地盖在眼下，投下淡淡的暗影，继续认真地亲吻着她的右手。 从手心，到手背，不放过任何一根手指。 沐听雪心中动容：你不会失去我的，就算你真的骗了我，也不会失去我。 只会……再也见不到我罢了。 沐听雪精神状态不好，每天都要和强尼医生视频连线，今天也不例外。封掣帮她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直接视频接通的那一刻，他会转身出了病房…… 走道上，祝符一直等在那里。 终于看到老闆出来，立刻凑上来说：「找到裴晔了，他回国后一直躲在陆城郊区的一个小镇上，要不是这一次他主动冒头陷害沐小姐，我们可能还不太好找到他的人。」 「他手断了，画不了画，现在每天过得很废，只要心情不好，就会用小号疯狂在网上攻击沐小姐，这才有了前阵子『毕业人』的那件事。不过现在人已经被找到了，要报警抓人吗？」 封掣神情慵懒，眼底深处却是绝对的肃杀和冷酷：「不用，找人送他两针快活升天的东西就好。」 「……！！！！」 祝符明白了，他家老闆已经没有耐心再跟这种人渣玩心计耍把戏了，他大概觉得，直接要了那种人渣的命都算便宜他。 所以，他要他生不如死…… —— 两个小时的心理谘询，依旧还是强尼医生讲的多，沐听雪说的少。 不过今天他还是感觉得到她和平时不太一样，这个是很好的信号，强尼医生在最后只交待了一句让她抓好那个令她改变的点，因为，这是最近以来，他终于看到的她的希望。 希望…… 封掣吗？ 挂了视频，沐听雪一直在反覆咀嚼这两个字，微微侧头，能从病房的四方玻璃窗上看到外面的动静。 大约是怕自己看不见，封掣一直站在最显眼的地方。 她和强尼医生聊了多久，他就在外面等了多久，一开始是和祝符说话，后来，是讲电话…… 不知是接了多少通了。 沐听雪怔怔看着门外，直到封掣侧眸撞上他的眼神，他似乎匆匆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什么。 然后，直接挂了电话进来…… 「聊完了吗？」 沐听雪直勾勾地看着他：「你要走了吗？」 只这一句，封掣带笑的表情一僵，他尴尬地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地问：「你想要我走？」 「电话那么多，是公司有重要的事情的话，你可以……」 封掣打断了她，急切道：「公司没有重要的事情，我也不忙，那些电话也都不是说的公司的事情，所以……我可以留下吗？」 「都不是说公司的事情？」 封掣一下子败下阵来，但就算是公司找他都找疯了，可他还是不想离开。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执着地，恳求地：「不行吗？让我留下来？」 不行吗？ 她怎么可能会对他说不行？ 沐听雪这辈子所有的不可以，不行，不要，不能，全都是对着其它人。 对封掣，她向来就是毫无底线，没有原则。 可是，那些曾经那么轻易就能说出口的话，此番，突然变得难以启齿。 她想让他留下来，但又不知道应不应该让他留下来。 沐听雪很矛盾，于是她拿迷茫的一双眼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扑闪着对他说：我决定不好怎么办？ 第316章 不想说，就写 一瞬间，仿佛透过她的双眼看见她的内心世界。 封掣突然福至心灵，他拉着她的手，又一次轻轻吻了她的手心。 将脸埋在她掌心里时，他轻声乞求：「就听我的好不好？就让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好不好？沐沐？」 她还是不出声，但也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只在被他轻吻时怕痒地缩了缩…… 封掣半侧着脸贴在她掌心里，扬着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她说：「不用回答，如果你愿意，就眨眨眼好吗？」 他在耍赖，因为没有人可以一直不眨眼。 可是，她竟也没有拆穿他，只是强睁着，强睁着，直到发红的双眼，终忍不住酸涩地眨了一下，再一下…… 「我看到了，你眨眼了，所以我可以留下来了。」 沐听雪还是不说话，只是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又轻轻地，轻轻地眨了眨…… 她最近不爱说话，又或者说，就算想说，也有些力不从心。 每当想要表达，总会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阻碍着她，封掣一开始很不习惯，总担心是她在嫌弃自己，不想理自己。 可渐渐地，他发现自己可能误会了什么。 于是，他也不说话了。 封掣找来了一堆心形的便签纸，有红的，绿的，黄的，粉的…… 把红绿的留给自己，黄粉的交给沐听雪，他还找护士借来了两只很可爱的笔，一支顶着个橙色的小猫咪，一只顶着个蓝色的小狗仔。 猫咪的给她，狗仔的给自己。 他也不说话，只提笔就写：【如果不想说，写出来可以吗？】 看着那一手潇洒漂亮的字，沐听雪犹豫了一下，也拿起了笔：【嗯】。 【饿不饿？渴不渴？想吃什么可以跟我说。】 【不饿，不渴！】 【要不要看电视？】写到这里，他停了停，之后，又补了一句：【我陪着你一起看？】 【好。】 封掣高兴地放下笔，直接打开了病房里的电视机。 其实他不爱看电视，要看也只是看看财经频道，可为了让沐听雪开心起来，他特意点开《天桥佳人》早前几期的回放。 沐听雪拉住他，摇了摇头，脸有点红，像是在不好意思。 封掣会意，又提笔写：【不喜欢看这个？我换换？】 她也写：【普通的时尚频道就好。】 封掣没有迟疑，直接转到了一个付费台，那里面全都是最新的时尚信息和新闻。 沐听雪立刻来了精神，看得很是入迷…… 封掣很喜欢看她现在出神的样子，怕打扰她，他连唿吸都放得浅浅的。 只时不时会塞一个便签纸过去，时不时再塞一个。 比如： 【这种款式的西装你也帮我设计了一套对不对？我在你的素描本上看到了，还是你设计的更好，我喜欢！】 【这位的设计，真的不是来搞笑的吗？】 【他们是不是对咱们中国风有什么误解？为什么，每一次都会弄出些让我很是费解的东西？你也费解对不对？】 【总算看到一组正常的了，和你的风格很相似，但还是你的更好。】 【沐沐，我爱你！】 那些正经的字条里，突然混入了一条不正经的。 沐听雪怔了怔，抬头看他。 迎着她的目光，封掣微微一勾唇，清楚地，一字一顿地对她说：「沐沐，我爱你！」 「……」 说不出话来，这一次，是真的说不任何话来…… 沐听雪突然把手放在了小腹上，不多时，男人的大手也覆了上来，低低道：「好期待和他见面啊！听说还要七个月，不觉得时间太长了吗？要是只要七天就好了。」 是啊，要是七天就能见到宝宝就好了。 沐听雪目光柔软，突然拿过一边的便利贴又写了一句：【你以为是孵蚕宝宝吗？】 封掣也提笔：【他可比蚕宝宝金贵多了，因为，他是我们爱的结晶。】 唿吸一紧…… 沐听雪还握着笔的指尖轻轻一颤，再抬头，却被他眼中的深情所淹没。 「我可以，亲亲你吗？」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微风拂过耳畔，气息浅浅，却浓情蜜意。 沐听雪一下子慌乱了起来，她摇头，不诚实地拒绝了他，可封掣得寸进尺：「不是嘴唇的地方也不可以吗？额头也好，鼻子也好，眼睛也好……都不可以吗？」 脸一下子烧了起来，红彤彤地。 沐听雪手还撑在封掣的胸口，推起来却再没什么力气，封掣就那么得寸进尺地越凑越近，越凑越近…… 他果然吻了吻她的额头，但这仅仅只是开始。 后来是眼睛，鼻子，还有脸…… 直到，意料之中又猝不及防地被他吻住嘴，他的气息一秒覆下，铺天盖地。 没有抗拒，因为无法抗拒。 哪怕之前还疼得生不如死，可唯有他的温暖难以拒绝…… 像是被囚深底之下突然透过海面看到的一缕阳光，他是她唯一的救赎，唯一的信仰。 深爱这个男人，所以卑微，所以渴切。 只要他勾勾小指头，她便又乐颠颠地回来了。 恨自己的无能，怪自己的没用，可是，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他这样吻自己。 就好像，她真的是他心中最爱…… 眼泪滚下来，她突然轻轻啜泣着，一开始还只是呜呜地发出浅声，到最后，突然就控制不住了。 封掣吓坏了，放开她的同时立刻道歉：「对不起！你不喜欢的话我不亲你了。」 「喜欢……」 「沐，沐沐？」 「喜欢啊！就是喜欢才觉得自己犯贱，我怎么……怎么就是讨厌不了你呢？明明你那么那么坏。」 「沐沐，沐沐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惹你伤心了，可是宝贝儿，别哭了，你一哭，我心都要碎了。」 她抽泣着，终于把自己憋了多少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不要再那样对我，因为我都是假装的大度，其实，我善妒……」 「我不喜欢你看除我以外的任何女人，不管是青梅竹马还是红粉知己，就算是女下属我也不喜欢，我也性格不好，我也独占欲很强，比你想像中还要强……」 「你说你喜欢我，我就希望你眼里只有我一个人，心里也是，哪怕只是逢场作戏，我也不接受，哪怕她们只是碰了你一下，我也希望你洗三次澡，你有了我，就不可以再喜欢任何人，如果你做不到，就不要再招惹我，我不玩的。」 这一次，封掣没有再说话，只狠狠将人拥在怀里。 紧紧到两人都几乎窒息，他才用微不可察的语调，在她耳边轻轻一语：「我也不玩的，只有你，也只要你……」 第317章 不甘，一定有什么办法的 16楼的高层，宋凌雅静静地站在窗前。 她搬来的公寓不大，但装修得很温馨，这儿离宋家的医院很***时母亲下班后不想回宋家的时候，大多都在这里休息。 宋凌雅平时也经常来，有时候也会赖在这里不走…… 可这几天真正搬过来了，她却强烈地生出了一种，这儿不是她家的心情。 宋家那座半新不旧的别墅，才是她的家。 可其实她本也不姓宋，所以这一次出事了，大伯便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扫地出门…… 她为了宋家，兢兢业业，汗马功劳。 十年来，要是没有她宋家能有今天的发展？ 可现在，她只不过是想要一个男人，大家却如此对她。 宋凌雅很是不甘，她在计划，她在想办法，她想回去，她想做回宋氏集团的宋总，而不是人人嫌弃的宋凌雅。 一定有什么办法，一定…… 回身，眼角的余兴扫见茶几上的两张机票，宋凌雅走过去，发现除了母亲的，还有自己的，而她们直飞的目的地是…… 墨尔本？ 那是父亲所在的城市，她偶尔经过，却从来不问他好，因为她知道那个人根本不想听自己叫他爸爸。 但到底是血浓于水，他再不喜欢自己，上一次她打电话请他帮忙时，他还是帮自己找了叶台长。 虽然那之后，他打电话过来时又狠狠训斥过自己一次…… 她也不想见那个人，为什么妈妈还帮自己买机票？ 宋凌雅也不是什么傻瓜，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手里的机票紧紧攥住，她转身走向了母亲的卧室，半开的门内，宋岚馨果然在收拾着行李。 「妈……」 宋凌雅一手推开门，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里，机票也越攥越紧：「您要出差么？」 宋岚馨回头看了女儿一眼，淡淡应了一声，又继续低头收起了衣服，她说：「嗯！请了几天假，你跟我一起走……」 「您出差，我跟您走什么呀？」 「带你出门散散心不好吗？反正，最近你在国内呆的也不高兴，不如跟妈一起走？」 「只是散散心吗？」 宋凌雅笑着问了一句，只是问完，她强撑的表情却慢慢皲裂了。 不想再假装没事，她终于问出了口：「妈，您要把我丢在国外不管了吗？」 还迭着衣服的手指微迟，宋岚馨转身过来，定定望着女儿的脸：「怎么会不管你，那边有你爸，还有妈的同学……」 「那您呢？跟我一直呆在那边不回来了吗？」 宋岚馨指尖微颤，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要求一般，但很快，她又镇定下来：「如果这是你的希望，妈妈等安顿好这边的工作，就过去陪你……」 若问宋岚馨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的话，那便是错过了宋凌雅的成长过程。 作为一个医生，她太忙了。 而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她也太自负了。 她的女儿心理状态怎么会有问题？这不是搞笑的吗？她一直这么自信，也一直用自以为最科学的方式在教育着女儿，可她怎么能想到，自己从一开始，使的劲儿也许就错了方向呢？ 现在还来及得，女儿才30岁。 而她这一生已去了大半，现在为了女儿再努力一次也是应该的，哪怕，女儿的要求，是要自己放弃现在最喜爱的事业，放弃她经营了半天的医院…… 「到时候，我就在那边重新考一个心理医生执照，自己开个小心理诊所什么的……」 可她展望的未来才刚起了个头，宋凌雅已大声打断：「不要，我不出国，我也不离开陆城。」 「别闹了！」 「是您才别闹了，说什么要去陪我，这也是骗我的吧？您是个心理医生，惯全拿捏人的这些弱点，其实您就是嫌弃我了，觉得我现在给您丢脸了，就要把我踢走，还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在你心里，妈妈就是这样的人？」宋岚馨几乎不敢相信。 可宋凌雅胸口起伏，眼眶发红，却死抿着嘴角不语，她不说话也等于是默认。 挫败的感觉更强了，宋岚馨几乎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可毕竟是亲生女儿，她现在的情绪又这么敏感，宋岚馨只能压抑着内心的酸楚，苦口婆心地劝：「凌雅，现实就是，你在国内已经没有发展了，你要一辈子宅在家里不出门吗？」 「如果你愿意，妈也可以养你一辈子，可是你甘心吗？你读了那么多年大学，管理了那么多年公司，你的学识，你的才华都要这样锁在家里吗？」 「妈妈不会害你的，到了国外，你可以有一个全新的开始，这不好吗？」 宋凌雅何尝不知母亲的一片苦心，但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啊！ 她倔强地道：「可国外没有封掣啊！」 宋岚馨：「……」 还扶在女儿肩上的手耷拉下来，宋岚馨脸上的笑意僵冷下来：「你是认真的吗？要为了一个完全不爱你的男人，毁了你自己？」 「封爷爷答应过会帮我的，只要我能嫁给封掣……」 「你怎么还在做这种梦呢？」 「这不是做梦，而是我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如果放弃的话，我以前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妈，我不会跟您走的，要走您自己走……」 滔天的怒意狂涌，宋岚馨被气到几乎站不住。 她晃了下身体，坐回了自己的床上，好半天，才能勉强磨着牙问：「宋凌雅，你是不是真觉得我拿你没办法？我还就告诉你了，明天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不，您又在虚张声势了。 您越是这么大声，就证明您心里越是没底，这还是您从小教我的，所以，您赢不了我。 因为我是您的女儿，我是您的软肋…… 但您之于我，并不是这么重要的存在，至少，没有封掣在我心里的位置更重要。 宋凌雅冷冷笑着，突然一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瓶，二话不说，直接朝嘴里倒。 「你干什么，你在吃什么？你……吐出来，宋凌雅你给我吐出来……」 宋岚馨没想到女儿能疯成这样，她扑上去的时候，脸都白了。 打翻的药瓶在地，滚出来许多粒白色的小药片，而瓶身上的字样，却让她勐地倒抽了一口气。 第318章 威胁，不帮我就去死 是安眠药…… 就刚才她吞咽的情况，至少下去了的二三十粒。 宋岚馨眼睛一下子就红透了，她嘶声道：「你是不是真疯了？你怎么敢吃这么多安眠药？不要命了吗？」 「因为您是那么厉害的一位医生，我假装吃药是没用的吧！只有真的吃，您才会相信我没有他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对不对？」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这就像是在她心上狠狠扎了一刀还不算，又紧跟着一下一下又一下，直把她的心肝脾肺肾都扎了个对穿才算完。 宋岚馨长长地呜咽了一声：「你……你是要逼死妈妈呀！你……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刚吃下去的药，只要压下喉头，全都可以抠吐出来。 所以，就算已泪眼迷离可宋岚馨还是拖女儿女儿到浴室里催吐。 怕她吐得不净，还给她灌了三四杯水，再反覆催吐，强迫她把胃里所有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这才抱着全身狼狈的女儿，崩溃地大哭不止…… 宋凌雅脸色白得像是死人，嘴角却挂着似有若无的笑。 她就跟真的疯了一样，甚至觉得这般自虐还很爽…… 她说：「妈妈，我好难受啊！」 宋岚馨呜咽一声，又长长抽了一口气，把人又朝怀里紧紧团了团，她哽咽着：「妈妈抱着你就不难受了，啊！不走了，咱不走了，哪里也不走了……」 「妈，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可是，要是我走了，他就再也不会记得我了。」 一半是真心，一半是演戏。 可这时的宋岚馨已被她吓到方寸大乱，完全判断不出。她只是半低着头，将脸埋在女儿的肩上，哭个不止…… 反倒是宋凌雅还要来安抚着拍她的背。 她说:「妈，我不甘心，我喜欢了他那么多年，那么多年啊！怎么能让后来者一次又一次居上？六年前我输在了过于清高，但现在我不是了，我可以不择手段，所以，我不可能输的，我也不会再输了。」 「傻女儿，喜欢是最没用的东西你不知道吗？婚姻，也并不是喜欢两个字就能简单维繫，我和你爸爸就是前车之鑑，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啊！勉强，是换不来幸福的。」 宋凌雅不愿听这些，她只是哭着想求妈妈：「那您帮帮我啊！您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是不是妈？妈，帮帮我，求您了，我现在除了您，什么都没有了啊！」 「我没有办法，而且，我也不能让你再犯傻下去了。」 还攀扶在母亲背上的手耷拉下来，宋凌雅突然邪了目光，她说：「您不帮我，我还会死的，吃不了药，我还能跳楼，我还能割腕，我还能……」 「住口！住口！住口！妈不许你说这么吓人的话，你给我清醒点，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也是我的……」 「可如果不能和他在一起，活着就没有意思啊！妈，我好痛苦，我真的好痛苦……」 听着女儿的哭喊声，宋岚馨心都要碎了。 她咬着牙，最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妈知道了，妈会帮你的，所以……不许你再做傻事，不许了知道么？」 「妈……对不起！」 宋凌雅回扑进母亲怀里，抱紧着她，终于落下了真心的眼泪…… 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因为丢了小女儿的时候，她更护着大女儿，也没有像前夫一样，费尽心机地去找孩子，所以现在老天爷在惩罚自己。 让她最疼爱的女儿，变成了现在这样面目全非的样子。 宋岚馨在心中默默忏悔，但还是开车载着女儿过来了沐听雪所在的医院。 封掣请了十个保镖守在病房外，宋凌雅上了黑名单是上不去的。 其实宋岚馨也在黑名单之上，可毕竟她是个这方面的专家，所以，只要假借辅助医治的理由，就能通过这边的医生，带她进入病房。 她进去后，那位带她过来的医生就悄悄离开了。 这也是他们早前就说好的，她说自己治疗的时候，不习惯有人旁观…… 那位医生很尊敬她，丝毫没怀疑过她的目的。 想到这里，宋岚馨不由也是感慨，做好事太难，可做坏事可真真是太容易了。 「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最近，沐听雪已经好了许多，所以再看到宋岚馨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激动了。只是，也不会觉得这个女人来找自己，会有什么好事。 果然，她听到宋岚馨说：「没走错，我是来找你的。」 「抱歉！我没什么想跟您聊的，您还是请回吧！」 「他是不是跟你说，你看到的一切都是误会？是我女儿故意爬上他的床，他什么也没做过？」 沐听雪：「……」 就算宋岚馨没有说出封掣的名字，两人都心照不宣。 她不想受她影响，也一直在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不要听她瞎说，不要上她当。只是她状态原本就不太稳定，想稳住情绪，也实在太难。 沐听雪唿吸急促起来，很明显地，又感到右手指骨在痛，那痛意顺着指尖向上，一点点地爬过全身，最后，聚拢在胃部。 烧灼着，让她又开始反胃。 她神经紧紧绷着，胃部也开始一阵阵的绞痛，那痛意中还带着些反胃的噁心…… 冷汗，滴滴冒了出来，瞬间爬满了她的后背。 她听到宋岚馨又冷笑着说：「呵！男人果然都是吃过就赖的东西，竟连封掣也不例外……」 「我不想听！」 直觉接下来不是什么好话，她一下子捂紧了耳朵。 可宋岚馨既然来了， 又怎么可能鎩羽而归？ 她是个心理医生，杀人，自然是要诛心。 所以，她昧着良心来帮自己的女儿颠倒黑白，她大声道：「不，你想听的，只是不敢听罢了，可就算你不想听，那也是事实话啊！虽然他确实不是自愿的，但汤里给了双倍剂量的药，他除非是功能性障碍，不然，就不可能什么也不做……」 「所以，从这种意义上来说，这确实算是个误会，不过，他和我女儿已经有了亲密关系也是事实。原本我是不想管这个事情的，可我女儿太爱他了，没有他就想死，所以，我也只能自私一点，求你退出了。」 沐听雪手还紧紧捂着耳朵，却怒而大吼：「凭什么是我退出？凭什么？」 第319章 枉为人母，更枉为人医 不该生气的，不该受影响的。 情绪越激动的时候，人就越冲动，她一直默念着冷静冷静，可面对这样一个女人，要她怎么冷静？ 沐听雪仿佛听到了自己胃部在痉挛的声音，她气得，上下牙一直在摩擦…… 宋岚馨一眼就看出来，她的防线破了。 现在是最好的攻击时刻，所以她逮着机会又说了起来：「他告诉过你吗？那些药是老爷子给的，之后，也是他亲自交待管家，把封掣和我女儿锁在房间不给出来。」 「你应该知道封老爷子的能耐，无为了你自己好，还是为了封掣好，我觉得，还是你退出对所有人来说，杀伤力最小。」 「我答应你，会给你补偿的，钱也好，房子也好，或者是其它的都好，只要我做得到，只要我付得起，你都可以提……至于你的孩子，放心，生下来我会让凌雅当亲生孩子来抚养的。」 「呸！！！」 沐听雪恶狠狠地啐了她一口，红着眼睛骂：「宋医生，有人跟你说过么？你真的真的很噁心……」 「你说什么？」 「我说你噁心， 我说你枉为人母，更枉为人医。」 手疼得颤个不止，可沐听雪的双眼却在发亮，她怒视着她：「还想养我的孩子？你自己养出来的女儿都不过是个不要脸的小三，又有什么资格养我的孩子？好笑不好笑？」 「……」 大抵是被小三两个字刺激到了，宋岚馨竟好半天都哑口无言。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女儿在别人的眼中算是小三。 毕竟，在她的立场看来，女儿喜欢的了封掣好些年，而沐听雪也不过出现在封掣身边六七年。所以，就算要叫小三也是沐听雪。 直到这会儿被对方毫不留情地骂着，她突然才意识到，封掣爱的女人是沐听雪，所以，明明不被爱却非要插足他们之间的那个女人，才是真正的小三。 所以，她的女儿真的是小三吗？ 如同不敢面对自己失败的人生，她现在也不敢面对自己教育的失败…… 是吗？她居然把女儿教成了一个小三吗？ 不但是这样，她还在站在女儿的一边，在帮她抢男人吗？ 宋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她也算是名门闺秀出身，但现在，她觉得自己的脸被抽了不知道多少下，疼得很！ 宋岚馨踉跄着离开， 甚至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车里的。 女儿一直在催促，一直在问她：「妈，她怎么说？她答应了吗？答应把封掣让给我了吗？」 宋岚馨抬起头来看了女儿一眼，心突然更痛了。 她说：「她让我滚！」 「对不起！都怪我，让你挨骂了。」 「骂就骂了。」 宋岚馨苦笑着，只是眼底的郁色更浓：「反正我做的也是缺大德的事儿，让人家骂几句也是应该的，我活该。」 「妈，您别这么说，我会自责的……」 「你真的会自责？」 宋凌雅：「……」 「她不是那种轻易会放弃的女孩，我估计，她不会答应退出的，凌雅，要不然……」 话还没有说完，她已撞上女儿那不死不休的眼神。 那些想劝女儿再好好想想，天底下好男人很多，不要在一颗树上吊死的话亦全都咽了回去。 宋岚馨眼底的颜色彻底暗了下去，她自报自弃的想，算了，反正都已经开了缺德的头了，还找什么退路呢？ 「只有一个办法了，逼她放手！」 她问：「那天你虽然和封掣没有发生任何事，但……有照片么？任何能曝光到人前，逼他必须要对你负责的那一种？」 「没有……」 宋凌雅敏感地察觉到母亲的眼神变了， 但这种变化对她来说太珍贵了，她知道自己成功了，妈妈已经彻底变成了她这边的人。 但妈妈问的照片，她确实没有：「那可是封掣的房间，他爷爷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找人拍照的。」 「那就只能p了。」 只这一句，像是为她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宋凌雅立刻高兴地叫了起来：「对啊！还有这个办法，妈你太棒了，你太厉害了，我就知道找你帮我没错的。」 宋岚馨咽了咽，有什么话是想说的，到最后，还是憋了回去。 「你想好了，如果p了你和他在一起的照片，这辈子，你就完了！名声也罢，清白也罢。」 宋凌雅握拳，发狠道：「我不在乎，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别说只是照片，就算是视频我也拍……」 她真的拍了视频…… 豁出去一切，找了个侧脸像是封掣的18线男明星，来了个昏暗里的朦胧借位。 为了让封掣彻底被钉成视频里的男主角，宋凌雅甚至还露了脸和背…… 可想而知，那样的视频就算只是小范围地传开。 也瞬间在陆城掀起了一股大浪，大家都不傻子，直觉这样的视频会放出来肯定有问题。 可人的劣根性註定了比起真相大家更愿意相信他们自以为有趣的，或者是足够热闹的事实。 大家觉得fc疯狂打压宋氏，宋氏不但没有反击，还做出了开除宋凌雅的决定。 这只能说明，宋凌雅是真的惹到了封掣，且让他非常愤怒。 什么事情能让一个男人愤怒？ 结合视频，大家开始了众说纷云的真相猜测： 【看来，宋凌雅那个男人婆终于耐不住寂寞，对暗恋多年的封掣下了手，然后，封掣肯定很不爽啊！就打压了宋氏呗！】 【我看视频就是姓宋的拍的，这就叫留一手，叫封掣想赖也赖不掉。】 【可我怎么听说，封大少心仪的那个女人，是最近力捧着上电视的那位啊？】 【就因为如此，封大少才生气，才这么整宋氏的吧？啧啧啧！宋氏危……】 【那也未必啊！宋凌雅和封掣可是青梅竹马，怎么说也得念念旧情吧！何况这还把人睡了，我看视频里那动静，也不能说他完全没爽到吧？】 【就宋氏现在这个被打得抱着鼠蹿的模样，也撑不了几天的，封掣要是不想娶她，我觉得她上不了位。】 【你可别忘了，封家还有位老爷子，他和宋家上一辈儿是什么交情大家心知肚明，早年他给封大少选的联姻对象就是宋凌雅，有了这么一曲，我看，顺理成章也是有可能的。】 【可这说不过去啊！如果能联姻，还打压宋氏干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打压宋氏的是封大少本人，这和老爷子要强迫他娶宋凌雅又不冲突，对不对？】 【也是啊！所以说，他们两家打得虽热闹，但其实好事将近？】 【再看看吧！】 第320章 对不起，孩子保不住了 轰！轰！轰！ 如同三道响雷噼响在头顶。 就算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可真正被宣布死刑后，封掣发现，自己竟也难以接受。 他一把锁了医生的衣领，恶狠狠地：「只是出了一点点血而已，你们不是专家吗？用药啊！让她不流血不就可以了吗？保胎针多贵的都给她打，怕我付不起钱吗？」 「不止是出血的问题啊！」 说到这里，医生都快告饶了：「各项检查结果显示，胎儿已经停止发育了，就算不做手术，也是没用的……」 「放屁！庸医，你这个庸医……」 「行了，你发什么疯？」 赶来的宋凌寒把人架开到一边，使一个眼色，放那医生走了，这才苦口婆心地劝他：「大少，别为难人家医生，你也知道的吧！这手术你不签字已经不行了。」 「……」 封掣也不说话，只是抱着头，突然整个人都贴着墙面滑了下去。 痛苦的神情溢于言表，是那种后悔到无以復加，只恨不得自己代为受苦的痛。 宋凌寒几时曾见过他这样，看了也是心中微酸。可他是个医生，又是他的髮小，于公于私都得好好劝劝他。 「老实讲，我不怕劝不动你，因为我知道就算你再爱那个孩子，他也抵不过孩子妈妈在你心里的万分之一，为了妈妈，你再痛苦也会果断放弃他，你就是这么理智的一个人，我不慌。」 「但现在的问题是沐听雪，她那情况谁看了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所以，你现在有时间这样，还不如想想办法，看看能怎么说服她做手术，不然，拖得久了，她也会没命的。」 「闭嘴！」 宋凌寒就是不闭，还道：「就算我闭嘴，你该做的也一样要做，那个孩子留不得，留了搞不好就一尸两命， 你要这样吗？」 「我让你闭嘴你听不到吗？」 「封掣，你如果都犹豫的话，要怎么说服沐听雪上手术台？你知道孩子满三个月后做这种手术风险很高的吧？你多拖一天，对她说就多危险一分，你真的想看到这样？」 封掣：「……」 「别这么沮丧了好不好？」 他这个样子，宋凌寒是真的看不下去，他劝他说：「你们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你要是喜欢，以后多生几个不就好了？」 「现在还是大人要紧，命要紧啊！以后，她的调理药包我这儿不要钱全包了行不行？一年，不，只要半年，我保证帮你把她调整得健康健康的，让你以后三年抱俩还不行吗？」 「行了，哥们儿，打起点精神来……」 封掣打不起精神来，躲在门外偷听的沐听雪更加打不起精神来。手捂在小腹处，那里还有浅浅的痛意，像是有只小手在拿着刀片一刀一刀地片她的肉。 保不住了，她的孩子还是保不住了吗？ 明明都打了保胎针了，还是不行吗？ 不，肯定是这间医院不行，对，她要换个医生，陆城的不行，就上京城，一定有医生能妙手回春，保下她的宝宝的。 所以，她要转院…… 宋听雪逃出了医院，穿着病服和拖鞋。 她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她，叫她逃，叫她逃…… 如果不逃，就保护不了宝宝，她好不容易才和封掣有了孩子，怎么可以就这么打掉？ 谁也不能抢走她的孩子，谁也…… 可出了医院她又茫然，要逃去哪儿呢？哪儿才安全呢？ 她看着四周的风景，那些曾印在记忆里的路线全都模煳了，脑子里，大片大片的空白。 没了方向，她只能茫然地走在大街上…… 好多人在看她，一开始只是奇怪怎么有人穿着病号服出来，后来却有人认出了她。 【是不是她啊？是不是啊？很像哎！】 【是吧！我也觉得像，真的像是沐听雪呢！哇……她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是生病了吧？】 【网传她就是因为生病，上期节目才推迟的，看来是真的。】 【我们要过去问问她吗？能不能要个签名啊？我很喜欢她设计的裙子呢，超漂亮的。】 【别了吧！你看她的样子，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有点呢！她怎么像是看不见东西似的，瞎走瞎撞啊？怎么回事啊？】 【要不，报警吧？】 大约是报警这两个字刺激到了她，沐听雪一下子跑了起来，她原本不敢跑的，肚子很疼，她怕自己跑起来再伤到宝宝。 可是，如果被警察抓到，一定会送她回医院…… 她不要手术，她不要拿掉孩了。 越想越害怕，她跑得更快了一些，突然一个转角走出来一个女人，讲着电话，根本没看路。 沐听雪来不及避让，整个就撞了上去…… 「啊……」 低唿一声，跌倒在地，她却在最后一刻紧紧护住了肚子，但那股热流，却还是勐一下涌了出来。 疼…… 沐听雪眼泪都疼出来了，她长长地，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宋岚馨摔掉的手机都顾不上捡，直接过来扶人：「你怎么样？没事……吧！」 艰难地吐出最后一个字，她的目光却死死粘在了沐听雪的脚底，她摔倒的时候掉了拖鞋，露出左脚底下的三颗小痣。 那熟悉的排列，像是一个等边三角形，和宋岚馨脚底痣的位置一模一样。 如遭电击，宋岚馨勐一下子抬起头来。她的想看看对方的脸，然后，她看见了沐听雪…… 「怎么……是你？」 沐听雪太痛了，额角都起汗，她没好气地甩开宋岚馨的手，不说话，也不理她。 可宋岚馨却在脸色几变之后，突然手足无措地问她：「你，你脚上……怎么有痣啊？」 「不能有吗？连我脚上长痣也得经过你们宋家人同意才行吗？是这个意思吗？啊？」 「不，不是……我，我只是想知道你今年多少岁啊？是不是26岁？还有，还有……」 问到这里，宋岚馨眼眶一下子也红了，她强忍着眼泪，突然一把抓住了沐听雪的脚：「对不起！我能不能再看看你的脚？」 沐听雪抬脚便踹翻了她，然后挣扎着要起来：「你有病吗？要看去看你女儿的脚啊！看我的干什么？」 第321章 封掣，我疼! 「因为，因为……」我怀疑你就是我的女儿啊！ 可惜话才刚开了个头，宋岚馨突然看到她蓝白条纹的病号裤上染了红红的一片，而且，还越渗越多。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宋岚馨勐地看向沐听雪的小腹，几乎在同时，一声撕烈的『沐沐』自他们身后响起。 是封掣的声音！！！ 如遭电击，沐听雪勐地抬头，对上封掣的眼神时，她突然扭身，发足狂奔…… 可腿才迈开一步，一大股热流再一次激涌而下。 她痛到双腿一软，直接跌入了封掣的怀中。大股大股的鲜血在她病号裤上印染成花，她却紧紧抓着封掣的手，哭着摇头：「不要……不要抓我回去，我不要做手术。」 她什么都明白，但还是想抗争。 死有什么好怕的？ 她怕的是自己什么也留不住，封掣也是，孩子也是…… 所以她用尽全身的气力试图去挽留，甚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要我们的孩子，你说过想见他的，你说过的吧！你还说为什么要等七个月，只要七天多好？是你说的吧！还不到七天呢！还不到呢……」 哽咽着不成语的声音，沐听雪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滚下来。 落在他胸口，落在他手背…… 她求他，不停地求着：「封掣，不要杀掉我们的宝宝，你说过这是我们爱的结晶的对不对？对不对？封掣，你告诉我，你会保护我们的宝宝的对不对？」 对，我说过，都是我说的…… 可那是在你没有危险的前提下，是和你没有冲突的情况下。我也想要这个孩子，想要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女儿，我会疼她，爱她，把人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但，不包括拿你去换…… 那一刻的心如刀割让他硬了心肠，看着她因痛意全身都在发颤，封掣狠狠心把人抱了起来。 他说：「沐沐，我们还年轻！」 「不，我不听，我不听……」 她在他怀里挣扎，拼命地踢着双腿…… 可动作越大，她腿间的鲜血便流得越勐。 痛，很痛…… 那些刀片又开始狠刮她的身体，可她还是挣扎着，紧紧扯着封掣的衣领：「求你了封掣，我求求你了，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事对不对？就这一个，我只求这一个，我要我们的孩子，我要他，我要他要他要他……所以，不要打掉他，不要好不好？」 「对不起，沐沐，以后你想要多少个孩子我都给，我们生一个足球队，我们，我们……」 「骗子，你这个大骗子，我再也不相信你了，呜呜……」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沐听雪发了狠，她红着眼眶低喝：「说对不起没用了，我不会原谅你的，你敢动我的孩子，我就恨你一辈子……」 「那就恨我好了。」 「不……不要，不要……小掣哥哥不要啊……啊啊啊啊呜……」 无论她哭得有多惨，闹得有多凶，封掣还是狠下心亲手抱她上了手术台。他按着沐听雪让麻醉师给她打了针，几十秒的时间，她便已昏睡在他怀里。 迷煳之际，却一直在喊着疼：「封掣，疼……我疼！」 沐听雪觉得自己又做梦了…… 其实她每天都会做梦，区别不过是好梦还是恶梦，而今，好梦到了尽到，又是无尽的暗。 做恶梦了吗？ 要快点醒来啊！不然的话，会出大事的…… 人在黑暗时呆久了，就连梦里也知道要自救，她觉得自己一定要睁开双眼，睁开了，这一切就都会是梦。所以，她不能陷在这里，这里太可怕了。 封掣才不会这么对她，他说过喜欢她，说过爱她，说过会一生一世和她在一起，所以…… 他才不会不会背叛自己，他才不会强行要打掉自己的孩子。 一定是梦，一定是…… 要快点醒来啊！不能在这种可怕的故事里陷得太深，黑暗里呆久了，回不去了怎么办？ 所以，她挣扎着，摸着黑前行，直到她听到了一串银铃似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快来呀！你快来找我呀！快呀！快呀！」 是小孩子的声音呢！ 嗯，好像是个男孩儿，他笑得好大声，那声音一直牵引着沐听雪。黑暗中，她寻着声音而去，终于在那暗的最尽头，看到了一抹光亮，那笑声就从光亮之处传来。 沐听雪急着跑了两步，可越跑那光亮却越远，怎么跑也跑不到似的。 她急了：「等等我啊！不是让我过来的你的吗？为什么要跑啊？你是谁呀？你笑什么呀？」 沐听雪大声地同那个孩子说话，可他却连笑都不笑了，还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的那一种…… 他说：「妈妈，我要妈妈……」 「你别哭啊！你快让我过去找你，我找到你了，就带你去找妈妈好吗？」 「你骗我，你骗我的。」 「没有没有，我从来不骗小孩子的，我最喜欢小孩子了。」 「你都不要我了，还说喜欢小孩子，妈妈，你是骗子，大骗子。」 沐听雪一下子就呆滞了，好半天，才抖着声儿问：「你叫我什么？妈妈？我就是你妈妈吗？」 「已经不是了，你已经不要我了，妈妈，你真的不爱我吗？」 「爱呀！我怎么能不爱你呢？我最爱你了。」 「不，你不爱我，你只爱爸爸，你成天想着他，你没有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所以我不能再留在你肚子里了，妈妈，我要走了。」 只这一句，沐听雪心口似被狠狠扎了一刀：「不，不要走，孩子你再给妈妈一次机会，我这一次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真的，你信我……」 可宝宝却只是哭…… 沐听雪心急到不行，她一下子扑向了那团光亮，终于，她走出了黑暗，她在那明亮的世界看到了一个可爱的宝宝，看不到他的脸，只是一直在对她挥手。 他哭叽叽地说：「妈妈再见！妈妈，虽然你不爱我，但是我爱你！」 宝宝说完就转过身，任凭沐听雪在她身后疯狂大喊他也再没有回一次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妈妈是爱你的，妈妈真的是爱你的……」 「宝宝乖，宝宝不哭，都是妈妈不好，妈妈……呜呜呜……」 手术台上，紧闭双眼的沐听雪眼角有一滴眼泪滚落。 那之后，心电监测仪上的线条，亦疯狂地开始起伏…… 第322章 这才是真正的报应 沐听雪在手术室，封掣坐在外面走道的椅子上，没人敢靠近…… 他像头受伤的狮子，不说话，只全身上下，杀气凛凛。 医院里的廊灯冷白，将他的表情照得清晰又绝望，那冰冷冷光线里，他半长不短的黑髮有些凌乱，像是被自己狠狠抓过了，乱糟糟地还翘起了几根。 他只是坐在那里，周身便是一股子迫人的气场。 宋凌寒试了好几次，本是想过去跟他说会儿话，但最后，还是没怎么敢…… 或许就该让他安安静静呆一会儿。 这么想着，宋凌寒转身去了洗手间，他在里面抽了支烟，出来时，才发现姑姑竟一直站在男洗手间的门外。 那样子，像是在等他？ 「姑姑，您怎么在这儿？」 「凌寒，你现在有空吗？姑姑有件事儿想问你。」 果然是来找他的，宋凌寒想着姑姑现在的身份不怎么受沐听雪的『亲友团』的待见，怕撞上，便索性带她去了天台…… 「有什么事儿您说吧！」 「沐听雪她今年多大了，生日是哪一天你知道吗？」 她这一问，宋凌寒反而是愣住了，虽说确实问的是和沐听雪有关的事情，但怎么是这个？ 他奇怪道：「您问这个干嘛？」 「你先告诉我。」 「生日是哪天我不知道，不过，应该是26岁。」 宋岚馨一听这个数字，整个人就抖了起来…… 眼眶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眼看着就要落下泪来，宋凌寒吓了一大跳：「姑姑，您怎么了？」 宋岚馨还没说话，他突然自己脑补了些什么：「不对，您想干什么？问了沐听雪的生日什么的不是想要合八字害她什么的吧？我跟您说，我们是医生，我们得相信科学，不搞迷信那一套的，您最好别……」 没等他把话说完，宋岚馨已主动坦白：「我看到她的脚了。」 「……？」 「沐听雪的左脚底下，有和我一模一样的三颗痣。」 她突然抓紧了侄儿的手，红着眼睛，焦急道：「你说……这会不会是巧合啊？可要说是巧合，她又刚好是26岁，你知道你还有个表妹从一生出就丢了吧？如果她没丢，今年……刚好就是26岁，她的脚底下也有痣的，和沐听雪长的位置一模一样。」 宋凌寒指尖一颤，夹在上头的烟都掉地上了：「姑姑，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就是知道才觉得荒唐啊凌寒……」 宋岚馨眼睛已经红通了，眼球上也爬满了血丝，这显然不是刚刚才憋 成这样的，应该是之前就哭过，还哭得很厉害。 她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知道因为凌雅的事情你对我也很有意见，但是这件事你得帮帮我，至少帮我打听一下，她生日到底是哪天……在什么医院出生，或者，帮我弄几根她的头髮好吗？我想……我想……和她做个亲子鑑定。」 「……」 宋凌寒是彻底傻眼了。 他家姑姑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因为专业原因也谈不上会特别冲动或者 不理智，但她却直接说出来要做亲子鑑定这种话。 那只有一种可能，姑姑应该已经认定了事实，只需要一个用数据来验明一切的证据。 可是…… 他另一个丢了的表妹？沐听雪？ 「凌寒，你别不说话呀！你一定帮帮姑姑，不然……以我现在的情况，是接近不了她的，所以……帮帮我，你帮帮我。」 宋凌寒不是不想帮，只是一想到手术室那边的情况他脑子就发胀。 他抬手按在自家姑姑的肩膀上，说：「姑姑，您先冷静一下，您想好了，确定要我帮您做这个？」 「对，我需你帮我，不然……」 这一次宋凌寒没等姑姑把话说完，直言道：「那您还记得自己对她做过什么吗？就现在她还没出手术室呢！出来后也只有一个结果，大人保下了，孩子没有了。」 「您别告诉我这事儿和您无关，那个视频是什么情况我觉得您比我清楚，虽然视频里的女人肯定是表姐，但男的不是封掣吧？封掣那晚上什么情况，我再清楚不过了。」 「老实讲，表姐她发疯我虽然不贊成，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这样做，可是您怎么会包庇表姐？她这么做简直是愚蠢到不行，您不劝就算了，怎么还能帮着她一起造孽？」 被侄儿训得没脸，宋岚馨也无可驳辩：「我那时候还不知道沐听雪可能是我……我的……」 「就算不是就可以这样伤害人了吗？姑姑，您怎么这么煳涂？而且现在不止是伤到沐听雪了，连封家的孙子都搞没了，您想过封老爷子知道后，会怎么恨咱们家吗？」 宋岚馨：「我也没有办法啊！如果我不帮凌雅，她就闹自杀，她当着我的面就敢吞下二十多颗安眠药，我能怎么办？」 「她要真想死，那二十多颗安眠药就应该是背着您吃。」 「……」 只一句话，她哑口无言。 宋凌寒却在这会儿越说越是激动：「姑姑，您可是心理专家，表姐为什么这么做，您真的不懂吗？」 「我知道她是在吓我，在威胁我，可我是真的怕她死啊！那是我的女儿……」 「所以您就为了一个女儿，伤了另一个女儿？」 又一次，宋岚馨哑口无言。 她不敢面对侄儿指责的眼神，只能低着头，轻轻啜泣。 「您要我帮您，我能怎么帮您？就算搞到了她的头髮或者指甲让您去做亲子鑑定，结果出来要是搞错了倒还好，要结果真是……您觉得，您还有资格要她认您吗？」 只这一句，宋岚馨终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她哭了很久，一边哭，一边哽咽：「这一定……是报应吧！是不是？可……老天爷也太残忍了，我……我啊！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非得要这么对我？如果……如果沐听雪真的是露露……」 「呜呜呜……就算她不认我，我也得证实这一切，只是……只是怎么办呀？她刚才都快去掉半条命了，孩子也要没有了……如果她知道我是她妈妈，是不是会再受一次打击？呜呜呜呜……我苦命的女儿啊！她又是为什么要受这么多苦？」 宋凌寒看着哭成了泪人儿的亲姑姑，一时间，竟也觉得脑子都麻了。 说真的，他刚才虽然训的是痛快，但如果沐听雪是宋家的外孙女儿…… 天啦！ 还有比这更加讽刺人的事儿？ 第323章 有事说事，别动手 「啪！」 安姐找到宋凌雅，扬手就是狠狠一耳光。 可那一巴掌到底没能甩到宋凌雅，被她弟弟安律也挡了一下，直接扇在了他背上。 气红着眼睛，安姐发出了六亲不认的声音：「安律也你给我让开。」 「姐，有事说事，别动手。」 「跟这种不要脸的贱人有什么好说的？她听得懂吗？」 安姐原本就气得不行，这时看到弟弟到了这种时候还的护着宋凌雅就更气了：「安律也，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踏马这世上是没有好女人了吗？你非得喜欢一个贱人？啊？」 被骂了，安律也却一声不吭。 只是护着身后人的身形也始终不变，大有一副，谁也不让靠近宋凌雅的驾驭。 安姐一看，更气了：「臭小子你让开，我今天要就扇死这个贱人不可，哪怕要我再去坐一次牢，我也不能放过她。」 「姐，别闹了。」 「谁闹了？到底谁闹了？沐沐是我姐妹，封掣就不是你兄弟啦？这个贱人这么害他们俩，你是真的猪油蒙了心，不辩是非了吗？」 「姐，你骂我可以，别动手……」 他深深看了姐姐一眼，低声：「求你了。」 只这一句，安姐本还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去了一大半。 从小到大，安律也都是教科书般的好儿子，与其说他是弟弟，倒不如说，他像哥哥一样护着安姐…… 他骂过她，凶过她，训过她，还损过她。 但从来没有用这样低声下气的语气求过自己，最可气的是，他还是为了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女人。 「你，你……你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安姐指着弟弟，气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平时再怎么互相嫌弃，可到底是亲姐弟，安姐最后还是没忍心再让弟弟为难，只转而指着躲他背后的女人，恶狠狠地道：「有本事你就一直躲在我弟弟身后，最好是别落单，要不然，我总有一天打死你。」 安律也讨饶地叫：「姐，别说了……」 「不要叫我姐，没你这么没出息的弟弟。」 安姐说完，一跺脚闷闷地走了，留下安律也还张开双手护着身后的人。 他很长时间都没有动，好像是在努力地调整情绪，直到身后弱弱传来一声：「谢谢……」 谢谢？ 又是这个，安律也最讨厌听她跟自己说谢谢了。 不过，今天他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个笑：「不客气，也是正好遇上了。」 其实根本不是正好，他是特意赶过来的。了解他姐的脾气，知道沐听雪进了手术室后他就知道肯定会出事，所以下午的客户他都推了，一路飞车而来。 好险还是赶得及，只是…… 微低了头，他慢慢转过身来，小心叮嘱：「以后还是避着我姐一点吧！她脾气不好，一上头起来什么也顾不上想，她真的会动手的，或者……你实在要出门就请个保镖……」 他话还没说完，宋凌雅突然急切地问：「你是不是也对我很失望？」 「没有……」 他说：「主要是我也从来没对你抱过什么希望，自然也谈不上什么失望了。」 宋凌雅一下子被噎住…… 她有些不敢相信这竟是安律也会对自己说的话，就在刚刚，他还捨身护在自己身前。 但现在，竟如此的冷漠…… 「现在没事了，你回家吧！要不要我帮你叫个车？」 宋凌雅一下子瞪大了眼：「你不送我吗？以前……你都会送我的啊！还是今天没开车？」 开了，不然也没这么快能赶过来。 不过…… 他笑着拒绝了：「不了，不合适了……」 「为什么不合适啊？所以你还是在怪我，对吗？」 「没有，我哪来什么立场怪你？」 安律也看着她，定定地问：「我和你，不过是好朋友也算不上的普通朋友的那种关系，不是你说吗？」 「如果我说，我想让你送我呢？」 「刚不说了吗？不合适……」 「不合适在哪？」 他点点头，有些无奈地扯出一丝笑意，只是笑着笑着，那微微弯着的唇角又垮了下去。 安律抬头，又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合适在立场不同，不合适在心态不，不合适在，这一次，我决定站大少爷。」 「你还说你不怪我。」 「怪不怪又怎么样？你在乎吗？」 安律也自嘲：「但凡你稍微在乎我一点点，也搞不出那种视频来，我以为，就算不能和你在一起，至少还能在心里掂记掂记，现在看来，以后连这个也不用了。」 话落，安律也扯下她还拉着自己的手，冷漠道：「你自己叫车吧！我走了。」 「安律也……」 被叫了，他停了，但也只是停了那么一下下。 之后，安律也背着身子闭了闭眼，长嘆一声，头也不回地加快了步伐。 结束了，全部都…… 宋凌雅上前两步，甚至还伸了手，手至半空，却还是抓了个空。 她喜欢的男人不要她，现在，这个从小就说着喜欢她的男人，终于也不要她了。 一切都是自找的。 可是，可是，可是…… 她很清楚自己的感情，因为从未喜欢过安律也半分，所以拒绝时也从未曾留情。 无论他是真的表白，还是玩笑着表白，还是明示，还是暗示，她统统都无视了。 近二十年的时间，她感受着他从少年的喜欢，到成熟男人的热爱，她曾自信，这辈子谁都有可能不喜欢自己，只有安律也永远不会变。 他喜欢了自己近20年，接下来，还会喜欢20年…… 可就要在刚才，他转身的那一刻，那种笃定突然就被打破了，她一下子感觉到了落差。 她知道，自己已经永远失去这个男人了。 泼天的痛意涌上，她揪着心口，烦燥地给封老爷子打电话，可惜，最后还是管家接的。 管家说：「宋小姐，您还是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 「为什么？老爷子想过河拆桥么？」 「如果不是宋小姐做了多余的事，老爷子也不会这么生气，您还是好自为之吧！」 「视频的事情我承认是我冲动了，但……」 没等她把话说完，管家道：「宋小姐，我指的是大少爷的孩子，您知道老爷子盼这个重孙盼了多久么？」 管家说完便挂了电话，宋凌雅不甘地重拨过去。 可那头，却已然关了机…… 第324章 羞耻，遇到他爸爸 宋凌雅一个人去了钱庄。 她执掌半个宋氏时，也经常来这里谈生意。 她不喜欢这儿，但男人们喜欢，那些客户喜欢在这里谈生意，也正因为她是个女人，所以大家更喜欢要她来这里。一开始，宋凌雅也不是不曾困扰过，但毕竟她性格豪爽，所以，来就来了，只要不影响谈工作，她都可以忍。 直到后来她在这里偶遇了几次封掣…… 其实封掣比她还不喜欢应酬，更不喜欢这种声色场所，可还是之前那个理由，客户们挺喜欢，所以，就算是封掣也不能免俗，必须时不是就来这里一次。 她渐渐就喜欢上了钱庄，还特意在这里办了年卡，像封掣他们一样，包了个套间给自己用，只为了偶尔能在不工作的时候，见他一面，碰个杯，喝个酒。 如今宋氏虽然把她扫地出门了，但年费是早早就交过的，那个专属的包间，她还可以用。 她一个人喝酒，喝得烂醉…… 迷离之际，她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轻轻放到了包间的沙发上，那个人的轮廓，很像是——封掣。 宋凌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枕在男人的腿上，还用脸轻轻蹭了蹭男人的手…… 「封掣，我真的好喜欢你。」 呓语过后，只剩下低低浅浅的唿吸声。 也不知是睡了多久，突然胃里一阵翻腾，宋凌雅勐地睁开双眼，一侧身，张开嘴便吐…… 有人及时推了个垃圾桶过来，总算没让她把地毯吐的一塌煳涂。 难受的感觉，宋凌雅吐了很久，几乎将胃里的东西都吐空了，才双目无神地趴在那里大喘气。 喘着喘着，她突然看到视线里多出了一双锃亮的鞋。 勐地，她一个翻身，惊慌地后退…… 「吐完了，好受点没？」 宋凌雅愣愣地望着他：「封叔叔。」 竟然是封云声。 这个时候看到封掣的父亲其实是很尴尬的，毕竟，她和那个假封掣的视频已传遍了豪门圈。封云声虽然被封掣直接制裁了，也被赶出了fc，但本人并没离开这个圈子。 所以，他肯定也是知道的。 「对，是我……真是好久不见啊！小雅。」 「是啊！」 宋凌雅抹了把嘴边的涎水，起身想走，可人才刚刚动了一下，突然感觉一阵晕眩，站不住，她又重新跌回了沙发上。 「啊……头好疼！」 「宿醉的感觉，就是头会很疼……」 封云声说着，还给她递了杯水：「漱个口吧！不然会难受。」 宋凌雅嘴里确实难受，她接了过来：「谢谢封叔叔……」 就着那杯水，她草草漱了几下。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现在感觉自己好了一些，于是起身又想要告辞：「叔叔，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可这时，封云声却问她：「现在，你还有地方去吗？」 「……」 宋凌雅尴尬地坐在那里，似乎是想挤出一个笑，但最后，还是没有成功。 「看来，封叔叔您都知道了。」 「动作这样大，我要说不知道才是装的吧？」 封云声虽和儿子斗法失败，那也是因为封掣实力太强，他确实不是对手。这并不代表他是个没有实力的草包，而且，他很了解自己的儿子，于是他笑了笑，又说：「那视频是假的吧！」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他说：「我自己的儿子，我还是认得出来的，那不是他，不过，视频里的女孩儿，我倒是看得出来，确实是你……」 宋凌雅一时失言，整个人尴尬到不行。 因为视频的尺度她自己最清楚，虽只露了后背，但拍的时候，她其实什么也没有穿。 一想封云声和封掣的关系，她也难免觉得羞耻。 不过对方的反应却远比她想像的要平静，他问她：「就那么喜欢我儿子？甚至不惜毁损了名节，也要拖他下水吗？」 「……」 她不说话，只盯着自己刚才用过的水杯。 屋子里弥散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那发酸的感觉让她有些作呕，可胃里已经什么也吐不出来了，只是翻滚着，一直朝上涌酸液。 她听到封云声对她说：「可惜你这样是不够的，别说他没有碰过你，就算是碰了又如何？当今社会，当个好男人不容易，当个渣男还不简单么？他只要扔给你一句，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可以说不要你就不要你，你还能因为他睡了你一次，就真强迫他像古代男人一样，对你负责么？」 「如果您是想折辱我的话，我……」听不下去，宋凌雅冲动地站起来想走，可这一次，她却感觉自己不止是头晕了，甚至腿脚都开始发软，站都站不住。 她第二次跌回了沙发里，嘴里还在喃喃轻语：「怎么回事？为什么腿上没力气？」 封云声说：「因为我刚才给你的水里，放了你给我儿子用的那种药！」 只这一句，宋凌雅勐地抬头。 她看鬼一般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唇色发白道：「封叔叔，你……你想干什么？」 「只是想帮帮你罢了。」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善意地提醒她：「虽然我刚才说，你用个视频吊不住我那个儿子，但，也没说用别的吊不住嘛！比如，一个孩子……」 「您……您到底想干嘛？」 「他没碰过你对吧？但是我可以，封渝已经失去了最大的竞争力，这张牌对我来说已失效，所以，我需要新的底牌，比如，一个我放在你肚子里孕育着的，但却可以光明正大地叫封掣爸爸的……孩子。小雅，你听得懂叔叔在说什么的，是吧？」 刷地一下，宋凌雅整张脸都白透了。 她确实听得懂封云声在说什么，但也正因为听懂了，所以她才吓坏了。 她想逃走，奈何现在腿脚发软站都站不住：「封叔叔，您不能这样，我喜欢的是封掣，我想嫁的人是他……」 宋凌雅手脚并用，她不住地后退，苦苦哀求着：「不，不要，叔叔不要……」 「不要？」 封云声一挑眉：「这可由不得你。」 小儿子已经失去了竞争力，他迫切地需要一个替代品。就算自己还能生一个小儿子，可只要封掣还在，封家的一切，就落不到半个子儿到自己手上。 但，如果能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封掣的儿子…… 这是最优选。 第325章 绝望，她不甘心 哭了一整夜…… 天亮时，宋凌雅满身青紫地卷着被子，她已然清醒，更清楚地记自己昨夜经歷了什么。 不堪回首，她紧紧闭着的双眼正不停地涌出泪水。 直到封云声离开，她也始终只是低低啜泣…… 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下在的她如同被拨光了她身上所有的逆刺，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攻击力十足的商界铁娘子了。她像个玩坏了的破布娃娃，除了哭，什么也不会。 不记得哭了多久，直到双眼肿到无法睁开，她哆嗦着下床，找到手机时，发现上面有很多妈妈的未接来电…… 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哭着打通了宋岚馨的电话：「妈……」 「凌雅，你在哪儿？为什么昨晚不回家，我找了你一晚上，你到底去哪儿了？」 人在伤心的时候，最听不得的，就是亲人的声音。 听到电话里传来母亲声音的那一刻，所有的委屈都被放到了最大，宋凌雅抽泣说：「妈，我在酒店，我现在很难受……」 「你跑酒店干什么？家里不能住人吗？而且你就算住酒店，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就那么喜欢看我为你着急吗？」 「难受，现在谁不难受？你能不能不要再这么任性了？你也不小了，至少得听点话吧？你知道因为你，我经歷了什么吗？」 说到这里，宋岚馨也仿佛要崩溃了：「算了，我也不说你了，我也管不动你了，总之，别闹了，妈真的没有精力再陪你作天作地了，赶紧回来吧！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讲，是关于沐听雪的……她，可能是你妹妹。」 「什么？」 「我说，她可能是你妹妹，那个被你小时候扔掉的亲妹妹……」 「……」 啪一声手机掉了，宋凌雅整个人也跌坐在地毯上。 电话里母亲的声音还在继续：「喂！凌雅？凌雅你怎么了？你还在听吗？凌雅……」 勐地，她一把抢过地上的手机重新放到耳边，失控般大叫：「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是我妹妹？」 「她脚上有三颗痣……」 「就凭这个就断定她是我妹妹？您别忘了，她姓沐，是有父有母的孩子，不是什么福利院，孤儿院的杂种。」 「你怎么这么说话？难道找回你妹妹不好吗？」 宋凌雅大叫着，连最后的体面也不顾地哭：「不好，如果我妹妹是她，我宁可去死……妈，您不要被骗了，她不可能是我妹妹的，就算有痣也可能巧合，所以……」 「所以我打算做个亲子鑑定，反正只要两天，结果就出来了。」 哭声，戛然而止…… 宋凌雅笑了笑，悽苦道：「所以，您也不要我了吗？」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无论亲子鑑定的结果是什么，你也是我的女儿啊！你们都是……」 可这一次，她没等母亲把话说完，便直接挂断了手机。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她不服啊！ 为什么到最后这么惨的只有她一个，沐听雪居然可能是她妹妹？ 亲妹妹？ 她明明把她换掉了，明明换掉了啊！ 为什么她还是阴魂不散，不但回来了，还抢了她喜欢人，现在又想抢走她妈妈？ 不，她不能输！ 宋凌雅拿出手机，终于颤颤地，主动拨通了封云声的电话：「封叔叔，我同意了！」 术后，醒来…… 自睁眼开始，沐听雪再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谁来了，她都无视，谁说话，她都仿佛没有在听。 就算是强尼医生的视频连过来了，她也不肯再看一眼屏幕。 她总是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大树，还有树上的小鸟…… 小鸟妈妈在树上有个很大的鸟窝，隐约能看到好像是有几个蛋，鸟妈妈除了外出觅食，大多时候都窝在里面孵化。 她就那么看了整整五天，暗暗帮鸟妈妈使劲儿。 第六天，小鸟们破了壳，四小只叽叽喳喳地张着嘴要吃的，她突然间捂了嘴，眼泪…… 疯了一般一狂流下来！ 像是延迟发动了的开关，一触即发，她哭了整整一天后，突然问医生：「我可以出院吗？」 医生当然不肯同意：「不行。」 「可是明天要开始拍摄了，您应该也知道，我参加了一个叫做《天桥佳人》的节目，最后一期总决赛了，我不能缺席的。」 「可你的身体不行的，流……小月子也得重视起来，不然以后落了病根，难受的就是自己。」 沐听雪说：「这几天我都很配合啊！我的身体我清楚，而且那比赛正式时间也就三天，之后，就彻底结束了。」 「还是不行。」 「如果我坚持呢？一定要出院呢？」 收起笑容，沐听雪眼帘一抬，八风不动地扫了那医生一眼。 她眼神其实不吓人，并不是什么冰冷的，吃人的，仿佛就没带什么情绪在里面，只是淡淡的，平平静静的眼神。 可就是被她这么缓缓一眼，医生立刻缩了缩脖子，藉口道：「那……我得问问封大少。」 正是这一句，直接把沐听雪惹毛了。 她平静无波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去：「的怪，他不同意我就不能去？」 「倒也不是这么说，只不过……」其实就是这样，只不过他不敢明着说出来罢了。 沐听雪哪能看不懂医生这种潜台词。 她又冷笑：「我自己跟他说总行了吧？」 「好好好，那当然好，如果封大少同意的话，您随时可以出院，随时……」 沐听雪扯了扯唇角，不带情绪地笑了笑。 那医生的后背，勐一下就支棱起一背的鸡皮疙瘩，整个人都跟被浸过冰水似的…… 心想：沐小姐这眼神太吓人了，简直就像是封大少2号。 「不行……」 沐听雪真的亲自跟封掣要求了，得到的答案也果然还是这两个字。 他一听说她肯开口就赶了过来，却没想到，她一开口就要求出院，封掣当然是拒绝了，但声音很柔软，说是用哄的都不为过。 「真的不行沐沐，你身体经受不了这么高强度的比赛……」 她像是听不见他说话，只是低着头，安静得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样的温和沉静，曾是封掣最欣赏的理想型，在他尚不知情爱为几何的那几年，他所期待的贤内助，就是这样的。 安安静静的，看起来赏心悦目，也不会顶嘴，也不会闹他，什么都听他的…… 可这样的沐听雪，却不是他想要的。 第326章 不要折磨你自己 她该是温暖的，热力四射的，看着柔弱，但坚韧到怎样也打不倒，而不是如今这样，了无生机的样子。 像是，隔着一丑厚重的伪装，把真实的自己全都藏了起来。 哪怕，是骂他一顿也好啊！ 封掣这么想着，沐听雪也总算抬了头，她问他：「我的身体，确实是我自己的对吧？还是说，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我干什么都得听你的，你不同意我就什么也做不了，我喜欢的事情不可以做，我喜欢的比赛不可以比，我喜欢的孩子，也不可以要……是吗？」 最后这一句，诛心！ 封掣激动得站了起来，颤声：「沐沐，你……」 「我问你，是这样吗？」 「我是为了你的身体好。」 「我最烦的就是你们跟我说这种话。」她说。 当一个人心如死灰，也许就连怒意也淡了。 封掣明明能感觉沐听雪在发脾气，可由始自终，她的语气都是平平，眼神也是平平，就连表情也平静到近乎是淡然。 她质问他，用一种平静到就像是在聊天的口吻：「那为什么，所谓的为了我好，不能由我自己来决定，你觉得是为我好的就是真的好？我就得做？你觉得不是为我好的，我就不能做？封先生，你是上帝吗？你的决定就全部对吗？」 她又叫了他封先生。 这种称唿，只在他们刚刚离婚时她才这么叫，封掣心都颤了起来，好几次，欲言又止却只是张了嘴，什么也说不出。 有口难言，他憋得双目通红。 「我不是上帝 ，我的决定也有很多错的，但这个决定，肯定没有错。同，我不能由着你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就好像我现在一直在后悔，如果没有同意你参加第九期的节目，是不是……是不是就不会……」失去我们的孩子。 「……」 「沐沐，算我求你了，不要这样，你折磨我可以，不要折磨你自己。」 「可是，明明是你在折磨我啊！为什么非要赖上我？」 她说：「你刚才的话怎么不说完呢？你是想说，如果没有放我去参加第九期的节目，是不是我就不会流产，对不对？」 「你是在甩锅吗封先生？你真不知道我为什么才会保不住我们的孩子？不是因为比赛，不是因为我太累了，是因为我情绪大起大落，动了胎气。」 「别说了……」 她偏要说：「可我为什么动胎气？封先生你也是知道的呀！因为看到你和宋凌雅睡在一起，还因为你和她的*****被拍了下来，被人发到了我的手机里。我看到了，受了太大的刺激，然后……」 「其实不怪你，这事儿我也有责任。」 她说：「多大点事儿啊？不说我和你还没有復婚，就算是復了，也不过是你出了个轨，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已，我怎么就那么不经气？」 「是我太脆弱了，是我没有保护好我的孩子，是我没有控制好情绪，是我的身体太不争气了……」 封掣：「别说了，我让你别说了。」 他声音很大，人也气得站直了。 沐听雪却平平静静地望着他， 像是问一个和她毫无关系的陌生人：「那你答不答应送我去比赛？」 「……」 封掣憋了半天，那一句可以还是说不出口。 因为他根本不想答应，却拿她无可奈何，他怕听现在的她说话，每一句都好似精心准备着来刺痛他。 他确实有点受不了…… 可沐听雪却看着他笑，浅浅勾着的唇角微掠过一抹自如，极不在意道：「那随便吧！」 她说：「其实你不答应我也会去的，反正，你也拦不住我。所以为什么不干脆答应我呢？你愿意好好答应，我还能让你送我过去，你要是不怎么也不同意的话，我就……自己打车去。」 她是说真的，她真的打算这么做。 心里有个声音这么告诉自己，封掣是真的拿她没有办法了，他磨着牙，用力到几乎要磨出血来：「沐沐，你怎么这么倔？」 「我就是倔啊！」 她说：「要不然，我怎么会撞了南墙都不知道回头？要不然，我怎么会在同一个坑里栽两次大跟头？」 「……」 又被她戳了肺管子，封掣憋着那一口气，差点没直接被送走。 她很清楚说什么话最能刺痛自己，但，这样伤他的时候，她就真的不痛吗？ 也许，会比自己还痛吧！！！ 再多的后悔也无法形容封掣现在的心情，但而今已然走到了这一步，他只能和她拉拉扯扯着彼此伤害，彼此不放。 他放不下她，但也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勉强她。 所以，妥协成了他唯一那条路…… 和以往一样的时间，和以往一样的那辆车，和以往一样的封掣，只是，车厢里再不復往日的甜蜜温馨。 沐听雪坐在那独属于她的副驾驶位上，安安静静地，像是一个失魂的人偶…… 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电视台安排的公寓楼。 下车前，他絮絮叨叨： 「最后一轮了，你会有四个助手，除了设计之外，其它的事情尽可能交给助手来。对了，那个加百利也会在，我已经和他说过了，让他多帮你分担一些，你好养精蓄锐。」 「我已经跟节目组说过了，手机不收你的，你一旦有什么不舒服，随时联繫我。」 「如果实在不想联繫我，安绮婷也可以，其它人也可以，总之，一定要说，好吗？」 她还是不语，他便自顾地继续：「不要勉强自己，只是一个小比赛，还是你的身体最要紧，我……」 「不是小比赛……」 她突然开了口，说：「至少，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比赛。」 见她开口，封掣激动地伸手拉住她：「沐沐……」 「谢谢你送我过来。」 说罢，沐听雪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拉开车门，轻盈而下，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公寓的入口，她也没再回头看他一眼。 封掣就那么静静坐在车里…… 好一会儿，他突然抬起自己刚刚触碰过她的那只手，她的指尖很凉，凉得不正常的那一种。 他本该将那双冰冷的手揣进怀里仔细捂热，他本该，好好照顾好她的身体。 可惜…… 沐沐，原谅我！原谅我！ 第327章 如何才能无坚不催? 如何才能无坚不催？ 如何才能，强忍着不回头看他？ 就如人鱼公主为了王子上岸，强忍着每一步如同行走在刀尖的痛苦，她还是甘之如饴，宁可化身为沫，也不舍伤王子半分。 她想，她其实也是…… 被伤害过的痕迹犹在，每一点痛都鲜明到无法抹去，她还是很疼，无论是身，还是心。 所以，她告诉自己不能再回头…… 已经得过教训了不是吗？ 两次。 一次是生不如死的六年分离，一次是痛不欲生的阴阳相隔，连孩子都没有了，是老天爷也在叫停自己。 不能再傻了，真的…… 沐听雪眼角的微红渐深，她却只是用力做了个深唿吸。 没事的，没事的，她总能挺过去的…… 可直到投身转角，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那强忍了多时的眼泪，还是喷涌而出。 不能哭，对身体不好。 不能丧，那样只会让黑暗更深地浸染自己的内心。 她要坚强，坚强！ 也不知在墙角安慰了自己多久，直到她终于勇敢地走出电梯，早早就等在那处的汪姿彤突然就扑了上来：「沐沐姐，你终于回来了。」 明明她高她那么多，为了抱自己还得半弯着身子，可小姑娘却还是在她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你受苦了，呜呜呜！」 沐听雪抬手，轻轻拍着小姑娘的背：「好了，好了，我没事不是吗？我没事啊！还有你，再哭就不漂亮了，你不怕自己变丑，我可是很怕自己的模特不在状态的，你可是我首席。」 一句话，直接就逗乐了还伤感的小姑娘。 她破涕为笑， 终于放开她抬手擦着眼泪，沐听雪也帮着她一起擦，一边还说：「最后一场，我们加油！」 「嗯！我肯定是会加油的，可是沐沐姐，你身体……」 她问得小心翼翼的：「不要紧吧？」 「先回房再说吧！」沐听雪不欲多讲自己的身体，更不想在走道上说得让所有人都听到。 虽说这里现住着的，仅有她们三组人。 汪姿彤没有异议，顺手帮她拖了行李就回了屋，一进屋，她又巴巴地看着沐听雪，眼神像是小狗狗似的，生怕她反悔了什么都不跟她讲。 毕竟是合作了十期的搭档，也没什么好瞒她的。 沐听雪说：「你应该知道了，我流产了，所以，要说我身体完全没关系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过应该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差劲，只是，比赛中，可能不能太拼命。」 小姑娘到底是情感丰富，刚憋回去的眼泪一下子又滚了出来：「沐沐姐……」 她扁着嘴，狠狠又吸了吸鼻子，重新抱紧了沐听雪。 她也知道，这时候让她回来比赛肯定是非常勉强，可已到了总决赛了，最后一场退赛就实在太可惜了。所以，私心里，她还是希望她回来的。 可她真的回来了，她又心疼死了。 「太好了！太好了！」 她哭着说，说完又怕她误会所以赶紧解释道：「沐沐姐，其实你来了我才敢说的，我一直以为你很有可能会退赛，毕竟你身体现在的情况，退赛才是最好的，我能理解，但……但是你回来了我也是真的很高兴，真的觉得太好了，真的……」 她语无伦次的说法，把沐听雪逗笑。 伸手，沐听雪轻轻试去她的眼泪，还用力颳了下她的鼻子：「既然很高兴，那你哭什么？」 「就……觉得你太不容易了，沐沐姐，我太喜欢你了。」 说完，她又紧紧抱住了沐听雪单薄的身体。 她也不推她，就由着她抱，但还记得说：「不过，就算我状态不佳，你也可以放心，其它的六套不敢讲，但你的那一套肯定由我亲手缝制，你会成为我最闪耀的搭档，成为我们snowy的第一位代言人。」 汪姿彤用力点头：「嗯！我们会是总冠军。」 「对！」 她没有刻意去说自己没事，毕竟，她现在情况，说没事只会让别人更加担心自己在逞强。 所以，她实话实说，只为了让汪姿彤觉得安心一点。 她是有抑郁症，她也确实小产了，但……这场比赛，不仅仅只为了成功，也将是她为过去画下的休止符。 她想，至少要留下最闪亮的样子给大家，如此，哪怕之后自己彻底消失，总有人会记得她…… 总有人！ 第十场，《天桥佳人》总决赛。 即已到了最后一轮，无淘汰之说，只有总冠军的归属，那么节目的规则自然也会随现实情况相应而改。 一如之前官方所言，总决赛之战与其说是一场比拼，不如说是一场毕业展示秀。 将自己的所学所悟，所感所得，全都以时装的方式展示出来。 三位冠军备选每人需要做七套设计，但制作时间仍旧只有三天…… 以往，这三天她们只需要做一套时装，可就算是这样时间也已经很紧张了，如果是七套，一个人是怎么也不可能做得出来的。 所以，总决赛时允许选手们自带四名助手。 沐听雪自然是带了自己snowy团队的人，龙冠翔带的是他们龙氏服饰的设计部精英，苏蕊还是个学生，她邀请了自己的学长和学姐来帮她。 至于其它的18名模特，便由节目组邀请，到时候按需分配给每位设计师六名。 而这一期的主题，简单粗暴——婚纱！ 而且，为了搭配这场大秀，节目组还找借来了21套顶奢珠宝…… 三位设计师用抽籤的方式抽取各七套珠宝搭配自己所设计的婚纱，于是这里便有了需修饰和改进的地方。 珠宝已成形，自然不能再改，所以设计师们需要按照自己抽到的珠宝，合理地调整自己的设计，再展示出一场相得益彰的华美大秀。 三天的时间，每一秒都很珍贵…… 为了节省时间，沐听雪只认领了设计任务，其它的制作过程全全交给了加百利去统筹。 时间太紧，其实很多复杂的东西无法展示，所以，她需要最简单，最直观，也最爆炸的设计展示。 如何才能让所有服装大放异彩，还能夺尽别人的目光，让那些观秀达人们不捨得将眼光从她的设计上挪开呢？ 沐听雪开始画设计…… 和其它人那种一张图一张图地细细画，慢慢修不同，她同时快速地在一张纸上画了七个草图。 第328章 变故，还是发生了 普通人对婚妙的概念几乎是一闭眼就有的，纯白的，大而长的裙摆，薄纱蕾丝的头纱，还有精緻繁复的设计。 但如果只是这样，设计出来的东西註定会被淘汰。 新鲜感是设计的灵魂…… 沐听雪想让她设计出来的婚纱除了飘逸，还能让人看到绚烂，像是艺术品一样充满生命的张力。 她原本半路出家，从画家改行做了设计，看过她的设计的人，经常会被她毫不扭捏而又诗意的笔触所惊艷。 一如现在，当她落笔成装，直播镜头外所有人看到的都是一个个穿着婚纱的精緻少女像。 她的灵感像是用之不绝，七款设计只用了一天，就全部成形…… 而另两组，苏蕊虽然也设计出了五套，但最后两套仿佛卡了壳，怎么也没有灵感，她索性放下了先和助手们一起做设计好的那五套。 至于龙冠翔，他毕竟是个小有成就的设计师了，家里又是一直做服装生意的，所以他的效率也可以说是相当之高了。 他也设计出了七套，只是他对助手说还需要再改进，所以挑了三套确定不改的让助手们先打样，自己慢慢修细节，做调整。 变故，是在第二天下午发生的…… 苏蕊又哭了，她本就是那种越紧张越出错的类型，而总决赛的压力之大，又超出了她的想像。 因为最后的两套设计怎么也没有灵感，她焦虑到整晚整晚睡不着。 长时间失眠的后果，是在第二天录节目时差点晕倒了…… 也许就是那一下触及了她身体的某个开关，她突然间就又爆发地哭了起来。 她的哭声干扰太大，让龙冠翔烦燥不已。 他一时失控便吼了她：「你够了没有？哭什么？哭能让你有设计？哭能让你有成绩？都总决赛了，能不能专业一点？」 「对不起！我只是……太难受了。」 「难受你能不能憋着点，不要影响别人好不好？」 「对不起，对不起！」这一吼，苏蕊哭得就更厉害了，她捂着脸朝外跑，一下子撞到了沐听雪那边的设计桌。 桌上的墨水瓶被撞倒，直接洒了一桌一地…… 「啊……」 这时，加百利尖叫一声，他闪身过去但已根本来不及。 他们组已经做到一半的成品婚妙，有三条直接被溅上了黑色的黑水，有两条还只是溅了黑点，离得最近的一条，直接染上了一团巴掌大的黑印…… 瞬间，整个工作间的气氛都凝窒了。 那可是他们辛苦了一天半的成果，这下全毁了，加百利气得高跟鞋都掉跳了：「你故意的是不是？自己设计不出来，就拖别人垫背？」 「不是，不是，我真不是故意的……」 苏蕊吓得眼泪都停了，不停地摆着手，嘴里不停地道歉，不停地鞠躬：「对不起！我……我只是不小心撞到了，而且，你们为什么要在桌子上放墨水瓶啊？这么重要的时候？怎么能把这么危险的东西放在这儿啊？」 墨水瓶是沐听雪带来的，但，她每一次用完盖子都拧得很紧，不可能像现在一样，一撞就倒，倒了盖子还自己散开泼出来…… 明明是苏蕊失误了，她还说这种话，就让在场的人有些不太舒服了。 同样不舒服的，还有正在看总决定直播的观众。 和之前的录播一半，直播t台不同，总决赛的时候，全程直播，于是观众们也惊了： 【卧槽！卧槽！卧槽！那几套婚妙是不是废了啊？啊？得重做吗？哪有时间啊？】 【不是，这姑娘说话我怎么听着有点茶？是我理解错误？她是不是在说这事儿不怪她，怪他们放墨水在这里？】 【你理解没误，人家就是这意思，但就算人家放了墨水在这里，也没要她去撞啊？这下好了，脏成那样了，还怎么比？】 【计划通，那个娘娘腔没说错，她就是故意的。】 【我就搞不懂了，她到底哭什么哭？真的，一开始哭的时候大家还挺同情，可就像lgx说的，都总决赛了，能不能不要这么脆弱 ？】 【可要不是lgx乱发脾气，她也不会哭着跑开，也就不会打翻墨水搞出事情了啊？】 【别拉我龙哥垫背成么？我龙哥有什么错？她就是哭叽叽的影响到别人了还不能讲啦？要我说骂的就是对，骂的就是该，就该骂狠一点。】 【就是，就她一个人紧张，就她一个人有压力么？好笑了……】 【可现在他们俩神仙打架，倒霉的是mtx啊！我的天，这是不是等于一墨水把人总冠军泼没了？】 【不能吧！节目组应该会让重做的吧？比如再多给一点时间？】 【那样不是又有话给黑子说了么？说mtx是走后门的，靠背景的，总决赛还比别人用时多。到时候就算真能拿总冠军，也会被不停的诟病，岂不是要被膈应死？】 【那也比直接被一墨水瓶泼淘汰了的好吧？】 【还不是怪她自己，设计工作间这么重要的地方，放什么墨水？被淘汰也活该……】 网上吵得天翻地覆，节目里的沐听雪却安静如鸡。 她就像是被那一团黑墨弄了个定身法，整个人都呆掉了…… 她本就是带病出战，属于一直在强撑的状态，这会儿一不说话，组员们自然以为她是气坏了。 于是由加百利带头，二话不说就跟苏蕊的团队吵了起来。 苏蕊那边的学长和学姐虽然也知是她们理亏，但毕竟也不是故意的，也就有来有往地争辩着。 一开始，还算是客气，但渐渐吵狠了，也就谁也不让谁…… 眼看着就要打起来，就连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拉不住时，沐听雪突然开口了。 她说：「都消停一会儿，让我想想该怎么补救吧！」 正主都发话了，大家也真的不好再吵。 这时苏蕊又哭叽叽地走过来，主动跟她道歉：「对不起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嗯？」 沐听雪微一挑眉，看着她：「不是故意的，只是有意的？」 这话一出，苏蕊的脸色当下就白了。 她扁着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沐姐，你别误会我，我真不是故意 的，对不起，对不起！要不我还是……退赛吧！我把你的设计作品弄成这样了，我……我……对不起你。」 听到这里，沐听雪突然就笑了。 她其实不想跟这姑娘计较，但还是那句话，都是千年的狐狸，跟她这儿演什么聊斋啊！ 既然这位上赶着要招骂，那她也甭客气了。 第329章 不要中计了 沐听雪双手一抱胸，吊着眼角。 「没事吧小姑娘，你退赛也好， 不退赛也罢，和我有什么关系？非得说得好像是为了成全我才退的赛，抱歉，这锅我可背不起。恕我直言，真要退赛你早干嘛去了？总决赛的名额留给其它有志气的同行不好吗？怎么地，占着茅坑不拉屎你还当是有理了？还是你觉着，你不退赛我就拿不到总冠军？」 「我没有，只是你的设计都成这样了，怎么可能……赢啊！」 「为什么没可能？」 沐听雪说：「你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我还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就算你把我的婚纱弄成了这副鬼样子，我也照样儿能赢你信不信？毕竟，你连七套都设计不出，怕是连t台也上不去。」 杀人诛心！ 这一句话出来，苏蕊的脸色彻底白到了底，瞬间，她眼泪就又开始不要钱的往下滚。 沐听雪这会子是看都懒得再看她，只懒懒一摆手：「行了，也别卖惨了，这么能演，以后退了圈好好做演员吧！说不定还能混个奥斯卡。」 「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 「既然如此，就好好继续比吧！想退赛啊！我不同意，除非……唔……你让他……」这会儿的沐听雪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语气也好，态度也好，完全和之前的温和不一样。 她就像是一把没开刃的剑终于亮出了刃锋。 甚至嚣张地一指龙冠翔：「除非你他跟着你一起退，这样总决赛也不用比了，你俩都走人，我也都不用再累这余下的一天多时间想办法补设计，躺赢可还行？」 苏蕊还想争辩，龙冠翔这时也不客气地插了一嘴：「好好设计，别兴风作浪，想我要退赛，没门儿。」 「我没有兴风作浪……」 她又开始哭，龙冠翔却厌恶至极地：「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赶紧走开吧！别挡着人家的组员好好做事，人家和你不一样，靠的是真本事。」 只这一句，苏蕊的脸刷一下又白了…… 她哭着回了自己的工作区，双手还紧紧捂在自己的脸上，她的组员安抚了好久，才把人劝住了不哭。 而沐听雪这边，加百利捧着那条已污染了的婚纱，气得高跟鞋都不想穿了。 他光脚踩在地板上，眼眶里也有雾：「怎么办呀？时间不够了，再做的话根本来不及。不行，我得去找节目组，我得让他们重新给咱们调时间，不然……」 「别去了，你去了就正好送个了别人道。」 沐听雪提醒他：「还看不出来吗？有人比我们更需要时间。」 只这一句，加百利可算是听懂了。 沐听雪和龙冠翔这边七套婚纱都是设计好了的，只缺时间做，大不了就是加班加点，大家麻利点，哪怕最后做得不那么细緻但只要做出来了就算成功了一半。 但苏蕊是还缺两套设计，如果设计不出来，她就不可能有成品，所以，她才是真正最需要时间的。 但现在弄了这么一出，只要沐听雪这一组提出要推迟比赛，视具体情况而言，节目组应该没有办法拒绝。 结果最后就是便宜了苏蕊那边…… 想通了这一切，加百利都快气秃了。 他一跺脚，恨声：「那怎么办？不申请推迟比赛，我们这铁定是……要淘汰的呀！」 倒是沐听雪看着那墨色的一团，沉沉凝思。 须臾，她说：「不用去，我有办法！」 「你有办法？什么办法？」 「暂时保密……」 沐听雪竖指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省得别人提前知道了，又整来一出么蛾子。」 「可你不说，我们着急呀！」 沐听雪微微一笑：「只要相信我就好，毕竟，这是我的比赛，我比你们任何人都希望自己不会输……」 再没有什么比这一句更能定军心的了。 是的，这是沐听雪的比赛，她不可能拿来赌气，也绝不会就那么认输。 她原本就是那种越在逆境越能重生的女人，不止加百利相信她，她的组员，也全都相信她…… 组员们沉下心来，继续做着后几套婚纱。 沐听雪也认真地做着她承诺给汪姿彤的那一套主打，她没有花时间去找节目组推迟比赛，甚至在他们主动过来问她有什么需求时，她也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的合作模特再给我带些彩墨来？」 她说完这话，不止是工作人员，就连观众都觉得她疯了。 【不是吧？她想干嘛？彻底放弃治疗啦？】 【不过也是，不放弃还能怎么样？都这样了，只希望到最后一天大秀时，评委和现场观众能无视那团墨污了……】 【很难的吧！就算评委能理解，现场观众可不见得就看过直播了，就算看过了，也得讲整体效果的吧！不一定能都理解呢！】 【她这是被坑惨了，自暴自弃了吧！本来我还很看好她的，可惜了。】 【她要墨水干什么？还嫌之前惹的祸不多？虽说是人家苏蕊不小心碰翻的，但其实要是她桌上子不放那玩意儿，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所以，怎么还在作？】 【无法理解，看到她这样，我已经不想支持她了。】 【本来是有些同情她的，现在看来，她可能真的气疯了，已经失去理智了。】 网络上已经吵翻了天，沐听雪的粉丝一直在骂苏蕊。 苏蕊的粉丝最开始也觉得理亏，就任由着骂，但现在不同了，看到沐听雪这一通骚操作，她们觉得其实沐听雪自己也有问题，所以就不肯老实挨骂了。 于是，就有人说沐听雪是自找的…… 沐听雪的粉丝原本就一肚子气，骂了骂没人还口倒也就算了，居然还来对线？ 呵呵！那就别怪她们口下不留情。 骂，骂死她们…… 网络上一片腥风血雨，沐听雪却半点不知情，她只是很认真地将自己的设计做出来，一针一线，无比认真…… 同样无比认真的，还有在办公室里悄悄看直播的封掣。 他听到沐听雪要墨水时，突然说了一句：「我好像知道她要做什么。」 祝符一时没听清：「老闆，您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好像知道她想做什么了，所以……去准备吧！最好的墨，最好的毛笔，直接送去电视台。」 反应过来后，祝符也好奇道：「我能，问问沐小姐想做什么吗？」 「送去了，你就知道了。」 第330章 最好的学生，最好的女儿 最终，沐听雪组提前半天做完了七套婚纱…… 七套雪白的婚妙，整整齐齐穿在等身人偶身上，若不是那些叫人看了刺眼的墨团，加百利毫不怀疑，这就是冠军之作。 但…… 「老闆，剩下的……要怎么搞？」 沐听雪看着他，认真问：「研墨，会吗？」 加百利：「……蛤？」 他一个老外，看来是不会的，沐听雪于是又问了另三个助手，总算有一个弱弱地举起了手。 可还不等她钦点，工作间外走进来一个人。 是汪姿彤，她脸色红红小跑着过来：「沐沐姐，我会，我最会……」 「好，就你了。」 沐听雪袖子一捋，对已呆愣懵懵的加百利四人道：「来吧！看姐给你们露一手……」 说是露一手，就真的是露一手。 画山水的狼豪笔，画花卉叶子的兼毫笔，染色用的羊毫笔，最好的五彩徽墨，最好的端砚，还有越战越勇，状态大好的沐听雪…… 汪姿彤研墨，沐听雪泡笔，洗笔。 调好最后一色，试好最后一笔时，她突然停了停。 之后，沐听雪扭头对着镜头，认真道：「汪老师，如果您正在看节目，那么，就当这是我六年后交您的正式毕业卷，请您验收！」 那之后，沐听雪沉下心，一气挥豪。 她竟直接在婚妙那宽大的裙摆上做起了画，枇杷、兰草、牡丹、牵牛、白荷、红梅还有最后压轴的黛色山水…… 谁也没想到，沐听雪打的是这种主意。 更没有人想到，会有人在婚纱上以国画做点缀，她本就画艺超群，是手伤限制了她的发挥…… 但，她画不出拿奖的伤口，还能画不分点缀的繁花了么？ 笔走游龙，沐听雪每下一笔，身周便响起此起彼落的惊唿声。 而某郊区别墅内，一位白髮苍苍的老者也激动地站了起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直播里沐听雪的手。 激动到全身都在哆嗦：「画得好，画得好呀！你……你不是说她的手伤了，不能再画了，可是你看看，你看看……就算只剩以前的一半功底，但形神惧佳，形神俱佳啊……」 老者指着里面的沐听雪，大声叫儿子过来看：「这就是我的学生，这就是我教出来最满意的学生，她是……我的骄傲！」 「爸，您别激动，别激动……」 他怎么能不激动？ 怎么能？ 发已斑白的汪老师眼眶都红了，不停地问儿子：「票，票你买好了吗？明天到现场的，咱们得去给听雪投票呀！全家都投给她。」 「哪还用买啊！姿彤早就准备好了，前排的，最好的位置，让你看个清清楚楚……」 汪老师一听，立刻又道：「不够，不够，你去问问电视台，那些裙子卖不卖，我要买下来，全部买下来。」 「好，好好好！都依您的，别激动，真的别激动……」 汪老师的儿子吓得不轻，一直在安抚父亲：「您要是犯病了，明儿可去不了现场。」 汪老师这会也不停地点头：「是是是，我不激动，不激动……」 可嘴里说着不激动，白髮苍苍的老者，却在收声时泪流满面…… 他是心疼啊！ 他最好的学生，他最好的……女儿。 【我的妈，我看到了什么？这是我佩看的吗？为了《天桥佳人》开的这个会员果然没有错。】 【那是国画吗？天啦！我就知道mtx以前是画画的，但听说的是画油画的呀？怎么国画也这么厉害？】 【何止是厉害，我也是学国画的，可看她那拿笔的姿势和起手落式，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听说手受过很严重的外伤，用了两三年都没完全恢復……】 【这就是没恢復的水准吗？那如果她的手没有受伤，该是何等的惊艷？】 【恕我直言，如果mtx手没有受伤，她可能就不会改行踏入时尚圈，我们就看不到这么惊喜的设计了。】 【对对对，听你这一说，一时竟不知是应该说万幸还是不幸了。】 【天才就是天才，无论在哪一行，都是天才……】 网络爆炸的同时，同时被震惊了的还有同在现场的两位设计师。 龙冠翔在看到沐听雪的创意时，已知胜利无望，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沐听雪的欣赏。 大抵，男人对女人多少还是会有些不同。 如果沐听雪是个男人，龙冠翔甚至可能会因此而不服气，但因为她是个女人，还是个气质绝佳，漂亮到全身上下都似在发光的女人。 龙冠翔并不嫉妒，只突然有些羡慕她背后的那个男人。 当然，也只是羡慕而已，他还没有自不量力到觉得自己可以和封掣一争高下。 只是，太美了，她的设计太美了。 谁也没规定婚纱一定要是纯白的，当点缀得色彩的婚礼铺展于前，龙冠翔甚至想对她大声喝采。 但同样站在他身边的苏蕊，却在看过沐听雪的创意后，只想大哭一场…… 因为，她眼睁睁看着沐听雪把那处纯黑的墨团，变污为枝，画面了一株墙角红梅的冷枝。 就像传说中的，化腐朽为神奇…… 渐渐地，谁也看不出来那处经歷了什么。 有些人，比不过，就是比不过。 苏蕊又哭了，但这一次，却是为自己的愚蠢，她想：她到底干了什么呀？她竟然在做了那样的事情后还是要输给了沐听雪。 何等的耻辱？ 就算别人相信她不是故意的，但她自己清楚啊！ 她就是做了违背良心的事，而且最讽刺的是，她都做到这个程度了，她还是要输。 眼泪越掉越急，苏蕊红着眼睛转身。 终于，她再不抱怨，再不耍心机，只是认真地回去缝起了自己最后的那一套设计…… 就算要输，也得堂堂正正较量一次。 虽然，她已失去了与人竞争的资格，可还是当初沐听雪说的那句话，就算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一直支持她的搭档努力一次。 可惜的只是，是她玷污了这场比试。 而往后余生，她也将一辈子被束缚在这场比赛里，再也不能理直气壮地对人说，她和沐听雪认识，且曾经是朋友了。 七条婚纱，沐听雪画了整整一夜。 因是最后一场总决赛，又因第二天的直播大秀安排在早上，所以设计师们头天晚上几乎全都没有睡觉。 八点，《天桥佳人》总决赛正式拉开帷幕…… 第331章 毫无疑问的总冠军 如一场天堂盛宴，美伦美焕的舞台，炫彩迷眼的灯光…… 在五色烟雾里行走的雪色美人，纯白的婚纱，象徵一切的美好，无垢的雪花飞落，飘飘扬扬间，沐听雪那一组的繁花似锦最终艷惊全场。 压倒性的胜利，毫无疑问的总冠军。 无论是主持人还是评委，抑或是临时调征过来的同行，看到沐听雪所设计出来的那七条婚妙都都毫不吝啬地给予了最高的赞美。 直播的弹幕里，铺天盖地都是好美好美，好想穿上这独一无二的婚纱举行婚礼。甚至还有海外华人表示，想穿上这样的婚纱向国外的朋友们推荐，这就是我们的国画。 现场的掌声，久久不息。 许多现场的观众甚至站了起来，尖叫着泪流满面…… 沐听雪便在鲜花与掌声之中，戴上了封后的王冠，举起奖盃的同时，沐听雪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赢了，她终于赢了…… 「谢谢，谢谢大家，谢谢所有人。」 「其实这个奖我拿得很艰难，中间有很多很多大家意想不到的事情，也有很多很多几乎克服不掉的困难，但我总算咬牙走到了最后。」 「我想，我应该感激那些怒我不争，又督我成长的人，因为有她们的反对与支持，我反思了很多，也因压力而成长。因为有他们留言给我的最喜欢我的设计，最喜欢我的风格，想穿我设计的衣裳。」 「我本来觉得，只要有人喜欢我的设计就够了，哪怕喜欢的人不多。可后来我发现，我还是希望能让更多的人穿上我设计的时装，所以几经挣扎，我重新站在了这里，用自己的双手向大家证明了我的实力。」 「我想告诉你们：粉我是对的，我还会设计出更多更美的时装，我要让你们每一个人都因为我的设计而变得更加美丽。在这里，我诚挚地感谢大家，谢谢你们！」 没有提前提草稿，她想到什么说什么。 也许不是最后的获奖感言，但沐听雪最想说的，真的只是谢谢…… 比赛结束后，例行还有直播採访。 她必须回答一些早就有台本给她看过的，记者要问的问题，还需要在直播中直接抽取一些观众的回答。 其实，她很累了！ 可她知道自己还有应尽的义务，所以沐听雪微笑以对，认认真真回答了每一个记者所提的问题，也认认真真回答了抽取观众的每一个问题。 直到最后，滚动抽取的那条观众提问停留在：你是不是真的因为内定才成为了冠军？你真的抄袭过吗？ 就连主持人都尴尬了，但沐听雪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不是，这个节目没有内定，只有努力。」 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是她能给予的最诚实的回答，也是她对这件事的立场与态度。 「我没有抄袭，只有别人抄袭我……」 说罢，她霸气地一指头顶的王冠：「所有的褒奖与非议，我统统都接受，所有的批评与建议，我也统统都接受。我并不是最厉害的设计师，但我想做最强的挑战者，欢迎大家来监督我，接下来，我只用作品说话，再不做任何多余的解释，谢谢！」 实至名归的冠军，沐听雪在后台接受了所有人的祝福。 最后一个上前来的，是已哭肿了双眼的苏蕊，她似乎犹豫了很久，但也最终还是勇敢上前。 「对不起！」 「不用……」 沐听雪极为平静地看了她一眼，说：「因为我没打算因为你说一声对不起就原谅你，所以，大可不必了。」 大抵是这句话过于刺痛，苏蕊吸了吸鼻子，突然恨恨地握紧了拳头，大吼道：「可是你还是赢了，你赢了啊！你明明都赢了，为什么还要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为什么不肯原谅我？我也只是……只是不小心撞翻了你的墨水，可你不也因此而得益了么？」 「是我给了你灵感吧？原本你的设计平平无奇不是吗？是后来因为我打翻的墨渍去不掉，所以你才想画画盖住不是吗？」 听到这里，沐听雪都快气笑了：「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还得感激你故意打翻了我的墨水，如果你没有那么做，我就赢不了你，是么？」 「我说错了吗？本来就是，如果没有那些国画，你根本不可能赢我们，如果我不是最后两套设计没赶制好，我绝对可以打败你，如果你当时就找节目组要求延长时间……」 沐听雪不想再听她这些废话，只冷冷怼她：「如果，如果，如果，你说了那么如果不都等同于没有说么？事实胜于雄辩，你若真有实力，今天在这儿就不用说如果，而是说事实。」 「苏蕊，输了就输了，输不起还要搞得这么难看，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还有，我赢你是因为我有实力，和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请你认清这个事实。」 她不想认，也不肯认。 苏蕊尖锐道：「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可你怎么能理解我们这样的，你有才华，有能力，还有那么好的男朋友，我什么也没有，只剩下这场比赛，我和你不同，我输不起……」 「如果你找我只是要跟我说这些的废话，抱歉！我没兴趣听。」 说罢，沐听雪转身要走，苏蕊却在她背后又尖叫着：「沐听雪，你这种人永远也不会懂我们这些普通人要多努力才能成功，就好像你只要随随便便就能想出无数完美的设计，我却要耗尽脑汁，还做不到最好……」 停步，她半侧过身子回头：「如果你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个普通人，那么，你这辈子也就註定只能是个普通人了。」 沐听雪终于还是走了，没留给她一个正式的眼神。 苏蕊抽泣间，听到身边有人在说话： 「她疯了吧！」 「确实疯了，羡慕嫉妒到疯狂了，可明明是自己没有才能还人品败坏才输的啊！啧啧！」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活久见！」 苏蕊抱着头，蹲在后台大哭：「我没有错，我没有错，是她明明都病了为什么要回来？只要她不回来，我就不用那么拼命，更不用做到那个地步只为了赢，都是她，都是她逼我的，我没有错，我没有……呜呜呜呜！！！！」 第332章 结束了，发烧了 从后台离开，进电梯的时候，沐听雪不受控制地晃了下身形…… 头有点疼…… 不，其实是非常非常疼，她熟悉这种感觉，应该是又发烧了。 这几天的工作量过大，压力也过于集中，虽然她看似轻巧取胜，但唯有她自己清楚，在拿到冠军奖盃之前，她捏了多在一把汗。 总算不负她有心，她赢了…… 心理放松下来的同时，身体的报警也瞬间拉响，她知道自己快撑不下去了，靠在电梯间时，微微都佝偻了腰。 电梯下行，叮地一声大开。 「沐沐，恭喜你！」 乍然响起的声音欣喜，带着几分刻意压制的激动，还不待她有所反应，她便被狠狠拉入怀中。 封掣紧紧抱着她，克制道：「我就知道你可以，你一直是最棒的……」 「谢谢！」 他怀里好舒服啊！ 这是沐听雪当时的第一感觉，确实是有些不争气，但，也许是因为熟悉了的原因，当她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她竟感觉舒服到想嘆气。 双眼，微微瞌上，她无意识地依靠着他。 封掣却僵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失望：「除了这两个字，你就不想跟我说点别的？」 说点别的，什么别的？ 可是，她们明明还在冷战呢，沐听雪自嘲地想…… 却还是认真问：「你晚上有空吗？想和你一起吃顿饭。」 只这一句，原本还全身僵硬的封掣，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似的：「好……好啊！好啊！你想去什么地方吃？」 封掣受宠若惊，连声音都有些微微的抖。 其实，他早已订好了餐厅，想着如果沐听雪赢了就是庆功，如果沐听雪没赢，也就当是祝贺她终于录完了节目。 他甚至让餐厅准备了两种完全不同的庆祝蛋糕，可当沐听雪突然的这么一说，他竟又变得胆小起来。 [万一我订的餐厅她不喜欢呢？万一她有自己想吃的东西呢？所以，还是问她的意见吧！她想吃什么地方的菜，我都带她去，虽然……] 他想得太出神，最后的一句突然就脱口而出：「虽然我更想吃你亲手做的饭……」 沐听雪在他怀里张开了眼，说：「也可以啊！那等下一起去买菜？」 封掣：「……！！！」 真的可以吗？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有点承受不住。 他还以为，她还在生自己的气，应该不想理自己，但是，怎么都发展到愿意帮自己做饭了？ 他虽然确实是想吃，但理智却让他拒绝了：「还是算了，你很累了吧！还是先回家休息，吃饭的话，如果你不嫌弃，我来给你做？」 「好啊！」 她很自然地接受了他的提议，然后说：「但我还得先回公寓收拾行李。」 「不用这么麻烦，如果你没有特别的东西要带，就让电视台那边找个人帮你收了送回来就行。」 封掣说完，沐听雪半天都没有回应，还以为她是不乐意，封掣立刻又道：「如果你不喜欢别人动你的东西的话，我去帮你收拾吧！」 可就算他都这么说了，她还是没反应，封掣一低头，才发现沐听雪竟靠在他肩上闭着眼。 像是，睡着了！ 她太累了，封掣心口发紧，突然又心疼得不行。 忍不住，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只是一吻下去，他才突然发现唇下的触感不对。 她额头好烫！！！！ 「怎么会拖到现在才来医院？这至少都烧了两三天了啊！当人是死的吗？都不管的呀？」 「胡闹，真是胡闹，工作再重要能有身体重要吗？」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各项数据，再这么烧下去是会得败血症的好不好？真是，现在的年轻人，让我说你们什么好？非得小病拖成大病才开心？」 「听说她还刚刚做过人流手术不久，你们这是嫌她命长，活太久了吗？」 接诊的老医生气得吹鬍子瞪眼的，不但是骂了封掣，连追来求情的宋凌寒也一起骂了：「就算你是院长我也要说，你们……你们这样在古代都算是草菅人命，我跟你们说……」 无论老大夫骂了什么，封掣照单全收，他只求沐听雪好好的，只求她平平安安的。 可沐听雪一直在发烧，一开始高烧到快40度。 几瓶吊水下去后，总算降了一些，但还是反反覆覆的低热，人也不算是清醒，一直迷迷煳煳着，就算醒来，也只是睁眼迷茫。 封掣已无力去自责，什么都是他的错，不该放她去比赛之类的话他一句也不想说。 他只是尽心尽力地守在她身边，时时刻刻地守着人，不眠不休，衣不解带地照顾着。 好在，宋家的医院果不愧是陆城最牛的医院，虽然沐听雪的病情来势汹汹，最后总算有惊无险…… 沐听雪睡了昏睡了三天，也做了三天的梦。 梦里，她还是拿了冠军，她还是累病了，还是发烧了，但醒来时，封掣却守着她说：「沐沐，你醒了？」 「你吓死我了知道吗？都说了让你不要逞强不要逞强，我总是不听话，还好这次有惊无险，只是动了点胎气，没出什么大事。要不然，我可是要后悔死的。」 沐听雪愣愣地看着面前说话的人，仿佛听了什么很惊奇的事。 她挣扎着问：「什么叫只是动了点胎气？什么叫没出什么大事，什么……」 余下的话，她还没有问出口。 肚子里的小傢伙突然间狠狠踢了她一脚…… 勐地，她瞪大了眼，惨澹的薄唇微微抖动着：「这是，这是什么情况？我……我不是流产了么？」 封掣轻刮着她的鼻头：「胡说什么，你只是动了胎气啊！怎么会流产？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们的宝宝好好的。」 好好的吗？ 她惊讶地瞪大了眼：「可是，可是……我明明……你，你明明按着我……」 余下的话，像是什么禁忌一般，她突然就不敢说出来了。 仿佛说了就会成真，仿佛说了肚子里的宝宝就会消失，所以她不说，生生咽了回去。 可是，她的宝宝居然还在吗？ 沐听雪一下子笑出了泪，她激动地用手按在肚子上，开心地说：「怪不得我感觉到他在踢我，他在踢我呢！」 「嗯！」 封掣也将手按在她的肚子上，宝宝似乎很兴奋，还配合地又狠狠踢了一脚…… 沐听雪的眼泪，一下子就来了：「他真的还在，封掣，宝宝还在，宝宝还在呢！呵呵……太好了，太好了……」 第333章 我不怪你，只是恨你罢了 那是最美最美的梦…… 她仿佛在梦里走完了这艰难困苦的半生，再展望了自己最期待的未来。 她看到了宝宝的出生，看到封掣亲自帮儿子挑名字。 看到自己事业一帆风顺，他的fc越来越好…… 然后她为他生了三个孩子，直到白髮苍苍，他始终守在自己身边，说：沐沐，我爱你！ 我也爱你！ 爱了很多很多年，但是…… 梦，总归还是要醒。 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还躺在病房里，而她病床前趴着的，是同样已熟睡的封掣…… 一瞬的失神，她仿佛记忆里迴转了半生。 她就像个重生而来的灵魂，踏碎了一世美梦，终归还是回到了这艰难的最苦点…… 手，不自觉地又抚在肚子上。 那里，什么动静也没有。 果然，还是做梦，她的宝宝早就没有了…… 沐听雪静静地落了泪，但很快却用手背胡乱地擦了干净，她低头，看着明显憔悴了不少的男人，离得那样近，她能清清楚楚地听到他均匀的唿吸声。 一下一下，似撩着她的心…… 酸意上涌，突然又有些想哭，沐听雪抿了抿嘴，低声：「封掣，我们……放过彼此吧！」 同样的话，封掣醒来时，她又对他说了一遍。 封掣先是怔愣，后是不敢置信，最后……是那种如同被背叛的失望…… 品味着他每一个表情的变化，沐听雪竟还能扯出一丝薄薄淡淡的笑，她说：「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啊！一点儿都不像你了。」 「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到。」 「那我就再说一次，再说一次，再说一次……直到你听到为止。」 封掣的眼神翻滚，深深吸了一口气。 像是极怒，但又被强行压制了下去，他说：「那我也告诉你，不放……你休想，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你休想甩了我。」 「这种台词，也是你该说的吗？」 「对，就是我说的，不放，不放，就不放……」 沐听雪点点头，一脸苍白地看着他。 像是看着一个正在耍脾气的小孩，而她只能无可奈何地跟他讲道理：「你要是真不愿放过我，我大约也是没有办法的，陆城是你的天下，还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我就觉得，我们不再互相折磨不好吗？毕竟，我已经——不爱你了。」 气血上涌，封掣整个人都炸了：「你撒谎！」 「其实你知道我没有撒谎，只是你不肯承认罢了。」 她像是换了一个没心没肺的壳，什么话伤人就说什么：「封掣，我真的累了，你若还有半分疼我之心，就放过我，也算我当年没有爱错你这个人。」 「你撒谎，你撒谎，你撒谎！」 他不能接受，也拒绝相信：「你在骗我对不对？因为生气我，因为还怪我，所以说你不爱我了对不对？」 「不，我不怪你，我只是……恨你罢了！」 封掣：「……」 勐地，他眸瞳剧张。 是那种刺激过大完全不受控制的那一种，他手还捏在她肩膀上，但那一声『恨你』，却如剜心的刀。 直扎在他心脏最柔软的地上，狠狠地，刺戳着绞…… 沐听雪不给他逃避的机会，任他如何心痛也只是更加残忍：「还记得你按我上手术台前，我对你说过的话吗？我说过的，你要是敢打掉我们的孩子，我就恨你一辈子。当时不是你说的吗？恨就恨吧！然后你就……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 做为最了解他的女人，沐听雪很会用词。 她知道怎么说能更让他难受，也知道怎么说，才算是在他伤口撒了一把盐。 她说：「你这样的男人，我爱不起了。」 「对不起！当时我只能那么做……」 沐听雪笑道：「既然你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又为什么对我说抱歉？封掣……我还以为你当时能说出那种话，就已经做好决定了，怎么？又反悔啦？」 「对，我就是反悔了怎样？」 「不怎样……」 她还是一副平静得像是木头的表情，也不笑，也不哭。 声音都平静得仿佛是在说着别人的事，她说：「反正陆城是你的天下，你要干什么也没人拦得住，就算你要捆着我，绑着我，像新闻里那些变态那样，天天把我关在地下室里做你的禁脔我也没办法，但是……」 「我内心是拒绝的，如果你觉得，只要得到我的身体，不顾我的意愿，无视我的痛苦那也没关系的话，那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只能求你，封先生，如果有一天你玩腻了我，就放我走，行吗？」 她越说越过份，越说越过份…… 封掣再忍不住，大声喝止了她：「够了，你为什么一定要那么说自己？」 「因为我的目的只是要离开你，只要能离开，其它的，我都可以忍……」 说这话的时候，沐听雪眼中不存半分留恋。若不是紧紧抓着床单的右手暴露了她内心的痛苦，或许，谁都以为这是她的真心话。 但，即已决定离开，她必快刀斩乱麻。 她不是输不起，只是输得太多，再也没有能留在他身边的信心罢了。 她不想日后每一次看到他的脸，想到的都是那个被他亲手放弃的孩子，还是留下彼此最美好的一面对对方吧！ 她这么想着，也是这么说的：「封掣，放我走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我不会放你走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沐听雪点点头，一本正经道：「嗯！就是对你死心了，所以才想离开你。」 仿佛无法承受，封掣极其痛苦，他低低苦苦地叫了一声：「别说了，别说了，求你别说了，沐沐……」 「对了，以后也不要这么叫我，直接叫名字，或者，像我叫你封先生一样，叫我沐小姐也挺好的。」 封掣：「……」 这是要跟他彻底划清界线？ 一颗心，像是被扔到油锅里滚过来，翻过去。 封掣完全没办法精准地描绘出那一刻自己内心的震动，他只知道，他活这么久，从来，从来没有听过这么重的话，也没有被人用这样活生生的眼神嫌弃过。 原来，爱一个人不全是甜蜜，更多的还是挣扎、痛苦、无路可退…… 封掣终是没能再说出什么话来，只是静默地站了好久，也看了她很久，之后缓缓转身，离开时带上了病房的门。 第334章 现在的她让我觉得噁心 沐听雪人生中的第一场『薄凉』，献给了最爱的人。 她呆呆地坐在病床上，心上像是被几十辆动车辗压过一样，碎得连疼字都形容不了。 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是怕他还没有走远又折回来看清自己拙劣的演技。她就那么从清晨坐到了午后，就连护士小姐过来换针，她都完全没有感觉。 她想，爱情这玩意儿可真是伤心又伤身啊！ 认真搞事业它不好吗？一个人过它不香吗？ 以后，她再也不想做恋爱脑的傻比了。 宋凌寒拿着亲子鑑定报告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沐听雪那一脸形容不出来感觉的表情。直觉那与他好哥们有关，但他还没发问，沐听雪却在看到他时，彻底冷了颜。 「宋医生，有事吗？」 知道因为表姐的原因，她不可能给自己好脸色，但，以前她可都是叫他宋大哥的，现在倒好，直接叫宋医生了。 这生份的可不止是称唿，还有情份…… 他说：「确实是有事，而且，必须告诉你。」 沐听雪冷着脸，低声道：「如果你说的事情和封掣有关，那就别开口了。」 「和他没关，和我有关，我是来认亲的。」 在委婉一点和干脆一点之间，他果断地选择了后者：「如果我说你是我表妹，是我姑姑丢失多年的小女儿，你信吗？」 她不说话，但表情已说明了一切。 沐听雪对认亲两个字极为反感，甚至于现在看他的眼神，都有点像是看着一个神精病。 诚然，她的反应完全在宋凌寒的意料之中。 他也不气，也不恼：「我有证据，这是你和我姑姑的亲子鑑定报告，你……要不要看一眼。」 终于，沐听雪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不是开玩笑的那种。 灰濛濛的，像是雪原的雾，偏在那雾色里露了一丝寒芒，锐利而冰冽：「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宋凌寒也正色道：「对，一点也不好笑，所以我说的都是真的……」 「……」 有那么一会儿，沐听雪觉得自己的脑子是有点转不过来的。 不过，她毕竟聪惠过人，简单地想了想后，又仿佛觉得没什么不好理解的，只是不太科学罢了。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缓缓道：「封掣应该跟你们提过的吧？当年为了追他，我给他记了十本笔记，你们的虽然没有他的多，但也一人一本呢！你说我是你表妹？是你姑姑的小女儿？我记得你只有一个姑姑吧？宋岚馨医生？宋凌雅的母亲？」 说到这儿，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很疯：「你跟我说这些是想干什么呢？不会告诉我，是你们宋家想要认回我这个沧海遗珠吧？还是说，那个女人，想让我叫她一声妈？」 啧！这毫不留情嘲讽的语气，宋凌寒都快招架不住了。 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能半途而废，只能硬着头皮帮姑姑说好话：「那些都是误会，姑姑以前也不知道你是……她女儿呀！诶呀！你至少听听看当年的原因再恨她吧？」 「和以前没关系，是现在的她让我觉得噁心。」 沐听雪不打算听那些所谓的理由，也没打算原谅任何人，她说：「就算知道了当年又如何？如果我真是你表妹，被你们家弄丢了也是事实。这说不得就是老天爷的意思，我……天生不该做你们宋家的人。」 「你又何必这样说自己？」 「那你要我怎么说？说我很高兴你来认我？说我很高兴有那样的一个母亲和姐姐吗？」 不，她一点儿也不高兴，还很生气。 她说：「你知道你姑姑跟我说过什么吗？哦……对，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呢？所以我告诉你好了，我全都告诉你。」 「她说她的女儿喜欢封掣，所以让我退出，她说我应该知道封老爷子的能耐，无论是为了我自己好，还是为了封掣好，还是我退出对所有人来说杀伤力最小。」 「她说，她会给我补偿，钱也好，房子也好，或者是其它的都好，只要她做得到，只要她付得起，我都可以提。至于我的孩子，她让我放心，生下来后，她会让宋凌雅当亲生孩子来抚养。」 「……」 宋凌寒虽然也猜得到结果，但哪里能知道这些细节。 不过，他听完沐听雪所说也是彻底哑了声，在他心里，姑姑不该是这么拎不清的人，但最近，确实很让他失望。 手里捏着的亲子鑑定报告突然变得发烫…… 宋凌寒在沉默之余，又听到沐听雪问他：「你看，这就是你口中的我的亲生母亲呢！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从哪里听说的这种可笑的误会，但是我觉得，我母亲不可能是这样的人，我也不可能有那么样一个丧心病狂的姐姐，所以……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找人赶你走？」 宋凌寒哭笑不得：「这是我家的医院，你让我往哪儿走？」 「好，你不走，我走……」 说罢她便要掀床而下，可身体太弱，她一下地便差点要摔倒，好在宋凌寒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她。 可她却在被他碰触到的同时，像是碰到了什么细菌一般，突然大喝：「别碰我！」 「……」 「你什么也别说了，我不相信你拿来的东西，我只一个妈，她叫苏卿月……」 哪怕她从小就没怎么对我好，哪怕她在我几岁时就把我扔回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子的沐家，哪怕直到最近她还坑我过。 可至少，她不曾帮着别人来抢我心爱的人，更不曾亲手害我，甚至间接害死我的孩子。 所以，那个女人不可能是我妈妈。 我不认，这辈子也不会认！！！！ 「好好好，我不碰你，离你远点行不行？」 宋凌寒见她是真的大受刺激，吓得赶紧后退了好几步：「你别激动，也别说要走人，你现在的身体再这么折腾，真的是想死吗？诶呀……好，我走，我走还不行吗？但我最后就说一句话，你好好听完我就离开，行不行？」 沐听雪不言不语，但这个态度倒也不影响宋凌寒的自说自话。 他也不管了，自顾地道：「我不知道姑姑在背后做了那么多事，也不知道她说了那么过份的话，但我相信，她现在比你还痛苦。」 第335章 这送命题还是来了 不得不说，宋凌寒此人深谙劝说之道。 他没有强辩，反而以退为进…… 「当然，我不是要为我姑姑开脱，毕竟她的所作所为我也不认可，所以你说你不想认她，我也尊重你的选择。可今天我拿这份报告过来给你看，是有两个立场想表一表。」 「第一，这报告是真的，你确实是我表妹，至于当年你小时候为什么会丢的事情，你现在不想听我也不多讲，以后你想听了，再问我。」 「第二，无论你认不认我姑姑，我还是认你这个表妹的，你就算不姓宋，也是我们家的人，所以从今往后，有我这个哥在，就算是封掣也不能随便欺负你，我护着你，懂了吗？」 沐听雪确实懂了，却挑衅地看了他一眼：「可他现在就欺负了我，表哥你管吗？」 这一声表哥叫的…… 还真是令人左右为难， 宋凌寒毕竟是那么通透的一个人，当然明白她在指什么。 可他想了想，最后还是为兄弟辩解了几句：「那……那个……要我说孩子的事儿吧！你真不能完全怪他，当时那情况，医生说你因为情绪不稳定，胎儿也不稳定，最后都停止发育了，你又……所以根本就留不下来啊！」 道理谁不懂？ 只是，人都有不想讲道理的时候，比如现在的沐听雪。 她深深看了一眼宋凌寒，极认真的样子，像是想从他眼中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 不过，宋凌寒这个人虽然有时候张口就凭，但大事当前从不马虎。 他想认沐听雪也确实是真心的，要不然，他不能到现在也没告诉封掣这件事。 可惜，这一回他註定还是要失望的。 因为沐听雪问他：「你刚才说无论我认不认那个女人，你都认我是你表妹？以后你护我？这话是真的吗？」 「当然……」他说。 宋凌寒直觉这儿有坑，但还不得不跳。 沐听雪自然也没跟他客气：「那表哥你现在就帮我一个忙吧！比如，让封掣放我走什么的……」 来了，来了，来了！ 这断头的送命题到底还是来了。 宋凌寒内心一阵窒息，极度为难道：「你明明知道这不可能……而且，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非得这样？其实，他对你是真心的这件事，我不信你不知道。」 我知道，我就是知道，所以才必须要走…… 沐听雪垂眸，淡淡开口：「我想去治病！」 宋凌寒先是一愣，之后总算是无比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却见沐听雪平静如海的眼底一片死寂…… 她太平静了，不正常的那一种。 沐听雪知道他在观察自己，她还是继续着：「你知道我病还没有好透的吧？当初还是太心急了，应该再熬上一年什么的，说不定就彻底好了，不过，现在好像弄巧成拙了，我心里……」 话到这里，她终于停了停，一抬手，按在自己心口上：「这儿，住着一团黑影，它总是影响我，最近我每天和它撕扯，打架，但渐渐快关不住它了，所以，我必须离开一阵子，让它平静下来……」 这话说得太浮，一般人可能都听不懂。 但宋凌寒不可能不懂，也正因为懂了，他才更加神色凝肃：「就让封掣帮你不行吗？你不也说过他是你的救赎？你当年，也是因为想回来和他重新在一起，才撑过那些艰难的日子的吧？」 这些沐听雪都无可否认，但此一时，彼一时。 「只会越帮越忙的吧！」 这是句总结，是沐听雪在反覆受伤之后，挣扎也的结果。 她眼神如烟，朦胧地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他有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而我却註定满身漏洞，我保护不了自己，便只会牵累他越来越深，他也许无怨，但我会啊，你知道的，我那么喜欢他是不是？怎么能让他为了我受这么多罪？」 「封掣这两个字，代表着全部，代表着他们封家，代表着fc集团，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陆城这座城市，他有他甩不开的责任和义务，那一切都不会允许他为了我而多退一步，更不会允许我影响他的脚步……」 这些宋凌寒都不否认，但他觉得：「为了你，他大概率可能什么都不会要。」 「所以，我要助他做个『亡国之君』，再坐实自己是个『祸国妖姬』么？」 只这一句，宋凌寒又无话可驳了。 沐听雪也没等他反应，徐徐又道：「以他的性格，强留我下来也不是不可能，但要我不影响他，最理想的状态就是我每天被关在屋子里，哪儿也不去，也不和任何人交往，不伤害别人，也不被别人伤害……」 「我爱他，就得让他关着我一辈子，让我变成他养的金丝雀？不，我不想这样，我想要自由，我想要事业，我想要证明自己是有价值的，所以我不能依附任何人，哪怕那个人是他。」 「还有就是，若有一日我真正地王者归来，就算没有封掣的庇佑，我也能独挡一面，再不会任人欺负到头上来。所以分开，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话落，沐听雪若有所指地看了他一眼：「作为他的好兄弟，你们几个不也都是这么想的吗？如果我不是你表妹，你今天还会站在这里，劝我留在他身边，继续影响他？」 「……」 又一次，宋凌寒无话可说。 他不由重新打量起了沐听雪，她瘦得厉害，打着吊水的手背上弱可见骨，可她的眼神明亮，像是内里烧着两团灼烈的火。 宋凌寒不由有些钦佩她了，毕竟，设身处地地想了想，要让他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一步，别说是这辈子，下辈子好像也不可能。 但沐听雪就做到了，为了封掣，她好像做到了人所能做到的极致…… 这个表妹来得突然，他本来一点也没有实感，直到这时，他才隐隐感觉有些心疼：「你不怕吗？万一在你离开的时间里，封掣身边出现了其它的女人？」 沐听雪：「那就证明，我们确实有缘无份，早就应该分开了。」 宋凌寒：「……」 这理由，他竟无言以对。 第336章 我承认，我依然爱他 「不过，我觉得或许还有第三个选择呢？比如，你直接跟封掣坦白不是更好？」 男人看待感情总是相对理智，他们不会从情感出发，从喜恶出发，会像做生意一样掂量一下得失，怎么样做会损失惨重，怎么样才是最优化，怎么样才是双赢…… 而宋凌寒能想出来的双赢的办法就是，让沐听雪坦白。 他说：「和封掣做兄弟多年，我还是了解他的，他虽然确实霸道……呃，或者说是独裁了些，但总归不算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把理由说清楚，我相信，他和我一样，是能理解的。」 「你就告诉他，你其实还是爱他的，但你现在身体不允许，病情也耽误不得。所以要和他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你去治病，他留下来好好料理现在的一切，等到一切时机成熟，你再回来，这样不是更好？」 沐听雪轻笑：「有分别吗？」 「当然有了，坦白后，你俩之间没有误会，他会放心让你离开，也会安心等你回来，再者，谁规定你治疗的期间不能见面了？到时候，他想你了，就去找你，见你，多好是不是？」 「你说坦白后他会放心，他会安心 ……」 沐听雪似笑非笑，扭头问他：「那我呢？我的放心呢？我的安心呢？」 因为我的感觉不重要，所以便要被无视么？ 沐听雪很想这么问他，可最后，她也还是平平静静地笑了笑。 她说：「我承认，我依然爱他，或许这辈子再也爱不了其它人，但这和我现在不想看到他并不怎么冲突。不是相爱的两个人就一定要结婚，不是相爱的两个人就一定能白头，更不是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就一定不会痛苦。」 「我现在就很痛苦。」 她说：「因为只要一看到他就会想到他对我做的那些事，还有……我和他有多么多么不合适。」 「我用了六年时间努力重回他的身边，但现在，我其实更想再用六年，甚至更多年的时间来忘却这一切。所以，这才是我真正要走的理由，我想，我和他都需要冷静地好好想一想，这辈子，是不是前路再苦也要死守在一起。」 「也许几年后，他还是一个人，我也还是一个人，而他还等着我，而我也还爱着他，那么我会回来的，不用他追我就会直接到他身边去，但……如果几年后他身边真的会有另外一个女人，或者我身边也出现比他更合适我的人，到那时，或者我和他便能坦然说再见了。」 「……」 宋凌寒决定接受她的『委託』。 因为实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毕竟，正如沐听雪所言，现在的沐听雪和封掣在一起，可能不会是负负得正的结果。 他做为封掣的兄弟，做为沐听雪的表哥，他希望两个人都好…… 宋凌寒约了封掣见面，还是在钱庄。 心里有事，他到的比较早。 可进了包间，才发现封掣已然在了。 不知道来了多久，面前的红酒瓶都空了一大半…… 和平时的西装笔挺不同，他今天只穿很简单的白衬衫，袖口微微挽起，露出劲瘦的一截小臂，手腕上，除了一块蓝色的高奢手錶以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手里晃着酒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整个人似乎很平静，但就是过于平静了，便显得这种平静才更令人觉得不安…… 「大少……」 「别劝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不想听。」 宋凌寒：「可你和她这么僵着也不叫个事儿啊！且不说别的，就说她那个病，你就不怕关着关着越来越严重吗？」 「我会给她找最好的医生。」 「那也得病人愿意打开心门，那可是心病，如果她不配合，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封掣很不耐烦，忽地勐灌了一口酒：「都说了让你别劝我。」 宋凌寒：「原本我没打算劝你，只是来告诉你，律也刚才给我打了电话，说他姐已经抓狂了，说你再拦着不让她见沐听雪，就要去报警，她会联络沐听雪以前的老师，就是那位姓汪的国画大师，还有她外公苏老先生，以及陆昀川等等，轮流去告你。」 「那就让她去告。」 「我说你怎么油盐不进啊！你这么困着她不合适……」 「如果你今天来只是要跟我说这些，那你可以滚了，我不想听，也没兴趣……」 宋凌寒忍了忍，最后只是拿出了自己一直带在身上的亲子鑑定报告：「有份东西你最好还是看一看。」 「拿走！」 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封掣看都不看就扔到了一边。 「是亲子鑑定报告，其中一人是沐听雪，你真的不看吗？」 只这一句，原本还雷打不动的男人突然扭脸过来：「她做什么亲子鑑定，和谁做鑑定？」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封掣不想看，是真的不想看。 总觉得，这种时候任何可能动摇自己的东西他都该拒绝，可是，任何有关于沐听雪的东西，他又都不想错过。 犹豫再三，他还是拿过了那份报告。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被检测人宋岚馨。 初看到宋岚馨几个字时，封掣只觉得眼熟，再就是和宋凌寒一样姓宋。 再细看后面，其基因符合作为沐听雪亲生母亲的遗传基因条件，经计算，两人亲子关系概率为99.9999999%……」 封掣勐地张大了眸：「宋岚馨不是你姑姑的名字吗？这份报告……她……她和沐听雪是母女？那苏卿月呢？」 「终于有兴趣了？想听完整版的了？」 「说……」 原本就是冲着这个来，宋凌寒自然也不废话，直奔主题：「26年前，我姑姑生了二胎，那孩子出生后没几天就被我表姐，也就是宋凌雅推去和苏卿月的女儿调换了，所以，现在呆在我前姑父身边的那个小女儿李含露，其实是苏卿月的亲生女儿，而且前妻沐听雪，是我姑姑的亲生女儿，也就是，我表妹……」 「宋凌雅当初才多大？四岁？还是五岁？」 「四岁……」 宋凌寒正色：「所以我今天来，还真不是来劝你的，是想请求你，看在我表妹是你最爱的女人的份上，放我们宋家一马可以吗？」 「不可以！」 封掣毫不留情：「且不说她根本就不可能承认自己是宋岚馨的女儿，就算是承认了，我也可以夺了你们宋家的一切，只当是给她出气……」 「……」 狠还是他封大少狠，但宋凌寒今天背负全家的使命，也只能对不起沐听雪了。 「你若肯答应我放过宋家，我就再给你听一段录音……」 宋凌寒没什么节操地说：「在来见你之前，我先见了沐听雪，虽然有些卑鄙，但她和我说的话，我全部录下来了，包括，她明明很爱你，但还是决定要离开你的理由……」 不得不说，他确实精通心理学，所以只一句：她明明很爱你，但清空是决定离开你的理由，便最大限度地吊起了封掣的胃口。 封掣瞪大了眼怒视宋凌寒，他抬手就挡下了他吃人的目光：「我知道，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杀了我，但杀我可以，不放过宋家不可以……」 说是威胁，但其实宋凌寒也并未等到他亲口承诺，就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录音笔，放到封掣手心时，他说：「兄弟，真的拜託了！你不能因为我表姐一个人犯了蠢，就跟古代的昏君一样直接诛连九族吧？现在不兴封掣社会那一套了。」 封掣握着录音笔，耳朵里，已完全听不见宋凌寒的话了…… 他试了很久，几次欲按开关，最后都心慌地缩回了手指。 仿佛有所感应，仿佛知道不可能听到令自己开心的内容，封掣第一次逃避了。 赶走了宋凌寒，他一个盯着那只那录音笔。 试过整整三十五次之后，他还是按下了收听的开关…… 第337章 我和他有多么多么不合适 「这儿，住着一团黑影，它总是影响我，最近，我每天和它撕扯，但渐渐快关不住它了，所以，我必须离开一阵子，我想关住它，永远……」 「他有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而我却註定满身漏洞，我保护不了自己，便只会牵累他越来越深，他也许无怨，但我会啊，你知道的，我那么喜欢他是不是？怎么能让他为了我受这么多罪？」 「封掣这两个字，代表着全部，代表着他们封家，代表着fc集团，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陆城这座城市，他有他甩不开的责任和义务，那一切都不会允许他为了我而多退一步，更不会允许我影响他的脚步……」 「我爱他，就得让他关着我一辈子，让我变成他养的金丝雀？不，我不想这样，我想要自由，我想要事业，我想要证明自己是有价值的，所以我不能依附任何人，哪怕那个人是他。」 「我现在就很痛苦，因为只要一看到他就会想到他对我做的那些事，还有……我和他有多么多么不合适。」 「我用了六年时间努力重回他的身边，但现在，我其实更想再用六年，甚至更多年的时间来忘却这一切。所以，这才是我真正要走的理由，我想，我和他都需要冷静地好好想一想，这辈子，是不是前路再苦也要死守在一起。」 「也许几年后，他还是一个人，我也还是一个人，而他还等着我，而我也还爱着他，那么我会回来的，不用他追我就会直接到他身边去，但……如果几年后他身边真的会有另外一个女人，或者我身边也出现比他更合适我的人，到那时，或者我和他便能坦然说再见了。」 一段录音，反反覆覆地听。 封掣整夜整夜都在反思，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他又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够好？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他哪里都错了，也哪里都做得不够好，所以才把沐听雪逼到了这个份上。 曾口口声声说爱她，尊重她，要给她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可到头来，一切的口出狂言，都不过是自以为是…… 除了痛苦，他什么也没给她带到。 是不是，真的应该放手？给她想要的自由，给她想要的平静，如她所愿地，再也不见她…… 可这要他怎么做得到？ 他好不容易才明白爱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此生最想共度一生的女人。 他还欠她一场盛世婚礼，他还没有当着全世界的面说：我愿意！ 怎么就要结束了？ 封掣滚倒在地毯上，和那些空掉了的酒瓶睡在一起，也不知那样躺了多久，大概是半夜三点？还是四点？ 他突然摸出手机，给安律也发了一条消息： 封掣：明天，让你姐去接她吧！ 发完这条消息，他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气力，封掣半抬起的手臂轻轻盖在眼睑上。 渐渐地，有微热的液体滚落，一滴，一滴，一滴…… 沐沐，我爱你，所以…… 我放过你！ 沐听雪离开陆城的那天，下了一场大雨，明明已是冬日，却电闪雷鸣，仿佛半空之中有什么上神在渡劫。 沐听雪就站在机场大厅的落地玻璃处，看着外面灰濛濛的一片雨雾。 她已经，三个月没有见到封掣了。 从那天自己求他放过自己开始，他再没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之后，沐听雪被安姐接出了医院，她没有再回锦松园的房子，还委託安姐帮着把那房子卖了。 她运气不错，遇到楼市升温，又撞上一个不错的买家。 还清了所有欠款不说，加上《天桥佳人》的奖金，一併还上了封掣帮她还给威尔斯的那笔钱。 两不相欠，这是离开前至少要做到的体面。 只是沐听雪没有想到，就连还钱，他也不过是安排祝符过来处理，连面都没有露一次。 前一秒，他还说着死也不放手，后一秒，他就痛痛快快地放了手。 原来，这就是他说的深情？ 起风了，突然觉得有些冷…… 这时身后有人帮她披了件羽绒服上身：「你身子弱，多穿点。」 「谢谢！」 沐听雪淡淡开口，眼神却始终看着外面的雨雾，仿佛想从那瓢泼的大雨里看出朵花来。 陆昀川瞧着她，也不是猜不出她在捨不得。但，做为封掣的情敌，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也想自私一回。 天知道他听说沐听雪和封掣已经分手，且还要离开陆城搬去京城时，他有多高兴。 虽然，他很清楚，沐听雪之所以没有回r国面对面地接受强尼医生的治疗，主要是汪老师捨不得。 她和汪老师已经冰释前嫌，再续师徒之缘。汪老师甚至突发其想，要认沐听雪做干女儿，要不是汪姿彤坚决不愿意降辈叫沐听雪姑姑，这事儿可能都成了。 不过，就算只是师徒，按辈份她也还是大过汪姿彤一辈。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汪老师觉得她受了太多的苦，无论认不认她做干女儿，他都会当他是亲生女儿来看待。 所以，汪家举家要搬去京城之时，便诚邀了她一起。 汪老师说：「也不是只有国外有好医生，咱们大中华的大夫还是很厉害滴，所以，就去京城吧！咱们国家首都，人才辈出，一定有人能治得了你的病。」 「而且，你一个人在国外，孤苦伶仃的叫我怎么放心？所以，不要出去了，就呆在京城吧！你放心，有老师在，你的病再重老师也陪着你医，一定医好你。」 总之，汪老师就这么草率地替沐听雪做了决定。 沐听雪对出国本也没什么特别大的执念，她不过是想离开陆城，离开这个四处里皆染上封掣气息的城市。 所以，她也就这么同样草率地答应了。 而陆昀川做为汪老师最得意的门生之一， 又正好定居京城，老师要搬去京城了，他自然要来接。所以，他便打着这明亮亮的幌子来到了沐听雪身边。 他等了十年的机会终于来临，他想…… 不会再错过了！ 第338章 不要忘记我，求你! 机场大厅的三楼，封掣居高临下。 祝符已经陪着他在这里站了有三个多小时，从沐听雪还没到机场，到她站在那里看下雨，她站了多久，老闆就看了多久。 他眼中的不舍都要满溢。 祝符忍不住，还是斗胆问了一句： 「老闆，真的不去拦下沐小姐吗？还有半个小时她就登机了，虽说京城离陆城不过一个两小时的飞机，可……到底是隔着距离。」 「……」 封掣不语，只是低垂的眼睫微微抖了一下。 鸦羽似的长睫盖下他的心痛，祝符看着就更回不落忍了：「老闆，就算不拦人，去送送……也是可以的吧？」 封掣惯常还是一张冷脸，无波无澜，只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丝丝透着冷气：「祝符，你更年期到了？怎么话这么多？」 「老闆，我是男人，男人没有更年期。」 「我说你有，你就有……」 祝符：「……」 行吧！ 端人的碗，服人的管，他现在就是个有更年期的二十四孝好助理。 但有些话他明知不当讲，却还是忍不住要讲：「我真是不明白，您明明那么爱沐小姐，为什么还非得眼睁睁看她离开呢？而且我也不瞎，同样看得出来沐小姐心里还有您，你们就不能给彼此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大抵是这一句心里有他，也是捨不得的让他有些动容，封掣总算又应了声，却只是淡漠到谁也听不出情绪。 「因为，这就是她想要的。」 「那是因为她不知道您为她做了多少事儿。」 祝符不服气地说：「裴晔的事情就不提了，那货自食其果，瞌药瞌死了没人收尸也活该，但锦松园的房子明明是您买的，还提高了市价的20%，您为什么不说？」 「您还一声不吭就举报了宋岚馨，让她因此被吊销了医师执事，不顾兄弟情义，差点把整个宋家都灭了，只留了间医院给宋凌寒，他为此和您兄弟几乎反目成仇。就连老爷子，您也大逆不道软禁在家，往后余生都不许他再出门……」 「老实说，这件件桩桩，无论说出哪一件沐小姐都会心软的，您怎么就是不说啊？」 封掣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道：「因为不捨得让她因为心软，再委屈自己一次。」 「所以，您就要拱手把她送给别的男人……？」 祝符说着，一指机场大厅里那男才女貌的一幕：「您看看，您看看……人陆老师可是都主动送温暖牌小棉袄了，我可是听说陆老师暗恋沐小姐十年无果，现在终于喜提机会，要我换了是他，嘿……以后每天无心工作，只干一件事儿，那就是，追她，追她，玩命的追她！」 「我知道……」 祝符：「知道您还不急？」 他怎么可能不急？ 可是…… 「急有什么用呢？在除掉我身边所有可能阻拦我的人和事之前，我……有什么资格再靠近她？」 [再见了沐沐，千万不要原谅我，哪怕恨我也好，请你一定在心里留下我最深刻的痕迹，直到我准备好一切，重新去接你为止。] [沐沐，不要忘记我！] [求你……]—— 两年后。 「叮」地一声脆响，电梯门开，从里面陆续出来几个人，沐听雪走在最后，脸上带着浅浅淡淡的笑。 她一路出门，左转。 途经一座花坛时，一大束火红的玫瑰突地冒出，花后露出陆昀川一张英俊清朗的脸。 两年的时间，岁月并未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还是一如既往的年轻俊美。 他捧着花，笑着恭喜：「恭喜你，痊癒了。」 红玫瑰寓意特殊，沐听雪平时是不肯收，不过今天她心情不错，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谢谢！」 「所以，这一次你是彻底好了，不用再来复查了是么？」 「差不多吧！」 「终于……」 长长替她舒了一口气，陆昀川对她的病情甚至比她本人还要上心，他感慨道：「也不枉你这两年连工作都推了个干净，放下一切静心养病了，痊癒了就好，痊癒了就好！」 他一连说了两次，可见对这件事的挂心程度。 沐听雪感激地看着他：「你怎么会过来？今天不是有个很重要的画展么？」 「画展哪有你重要！」说着，他一偏头：「走吧！大家还等着帮你庆祝新生呢！听说师母今天可是亲自下了厨。」 「是嘛！」 提到师母的手艺，就算是沐听雪也忍不住弯唇：「那我们可有口福了。」 「那是，快走吧！别让大家等急了。」陆昀川是特意过来接她的，两人说话间，很快便一起去了停车场。 只是临到上车之前，沐听雪始终觉得身后异样，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怎么了？」陆昀川问她。 还顺着她的视线向后，却什么也没看到。 沐听雪摇摇头，奇怪道：「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看。」 闻声，陆昀川先是一愣，之后，突然弯唇笑了起来：「那不是太正常了吗？你长这么好看，换了我也想多看几眼啊！」 沐听雪摇了摇头，也没说话，只一弯身上了他的车。 『卡嚓』『卡嚓』『卡嚓』 一连串的快门声后，是男人几不可察的一声微嘆…… 男人身后，一个墨镜口罩的男人拖着长长的调子，啧啧有声：「啧……啧啧啧！红—玫—瑰呢！」 封掣黑脸：「闭嘴！」 「不是……」 厉津帆原本忍笑忍到不行，可看着老友那酸叽叽气得要死，但还不能发作，也不能上去拉开那两人，只能拼命忍耐的表情又有些不落忍。 「我说你这算啥呀？想人家就去见呗！总躲在这角角落落里搞偷拍算怎么回事儿来着？霸道总裁改行做狗仔呀？」 「让你闭嘴！」 他就不闭，还继续嘚啵嘚啵：「不能再等了兄弟，红玫瑰都收了，这意思还不明显吗？你要再这么磨磨唧唧，就等着喝人喜酒吧！」 大约是这最后一句话刺痛了封掣的心，他忍不住嫌弃：「现在做明星都这么闲了吗？你怎么还不滚进组？」 「明天就要进啊！所以这不，我今天就特意来陪你蹲点了，嘿嘿！够意思了吧！可是你不行啊！」 封掣忍无可忍：「你才不行，所以结婚一年多你老婆肚子才没半点动静。」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厉津帆也要翻脸了：「喂！你丫这是人身攻击好不好？我特么去年大半年都在组里拍戏，我老婆又全世界满地儿飞的，怎么可能怀得上？」 「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 厉津帆：「行，老子不解释，反正老子晚上可以跟老婆来个phone sex，不像某人……啧啧啧！只能做个空巢手动老干部……可怜吶！」 封掣：「……」 这货怎么那么烦人呢？ 第339章 不用拒绝的这么明显 刚刚入夏，北方的空气依旧很干。 知道沐听雪和陆昀川会过来吃饭，汪老师特意让孙女儿打开了最近刚刚买回来的进口加湿器。 机器里烟雾飘出来没多久，门铃便响了起来。 「来了，来了……」 汪姿彤最近刚好有几天空闲，哪儿也没去就在家休息，听到门铃声便趿着拖鞋过去开门，跑得太急，中途不小心自己绊了一下，差点摔了。 「这么大个人了，小心点。」身后，汪老师连声叮嘱。 汪姿彤也不在意，嘻嘻笑着去开了门。 门一开，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大捧耀眼的玫瑰，汪姿彤带笑的眼眸倏尔降温…… 震惊地看着门外的郎才女貌的两个人，她一句『你们终于在一起了吗？』都已经挤到了嘴边，最后，还是强行被她压制了下去。 幽怨地，她望了陆昀川一眼，对方却不经意地别开了头。 沐听雪看到汪姿彤在家倒是愣了一下：「姿彤也在家啊？你最近不是赶巴黎时装周了么？」 要说这两年变化最大的，当属汪姿彤这小丫头了。 《天桥佳人》后，她一炮而红，之后时尚代言接到手软，今年更是收到了维mi大秀的邀请，在国内时尚界的地位，隐约已有赶超方黎茜的势头。 所以现在她几乎每周都在飞来飞去，打个电话都要挑时间，更别说在家里见着人。 「今早回来的。」 汪姿彤微笑着让开两个身拉：「沐沐姐快进来，别站门口说话呀！」 应声进屋，换拖鞋的时候沐听雪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直到眼角的余光扫见陆昀川微抿的薄唇，她突然意识到他从见到汪姿彤开始，整个人过于安静了些…… 陆昀川这个人脾气出了名的好，温柔体贴完全就是他的代名词，也正因为他是这种脾气，汪姿彤虽然小他许多，却跟他从不见外。打打闹闹已经常态，可是今天，两人都没有对话。 沐听雪眼神在明显各有心事的两人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自己手上的那一大捧玫瑰上。 啊……原来如此！ 经过汪姿彤身侧时，沐听雪立刻小声解释了一句：「别多想，我和学长只是朋友关系。」 「啊？没……」 回神，汪姿彤略感尴尬，也小声地回了一句：「我也没说什么呀！不用跟我解释的。」 沐听雪体贴地点头：「嗯！不是你说了什么，是我不想被别人误会我和他的关系而已。」 汪姿彤笑了一下，只是笑容略感勉强。 「我去厨房看看师母做了什么好吃的，你帮我把花插一下吧！」说完，沐听雪将花塞给汪姿彤，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扔下玄关处的两人跑了。 「诶，沐沐姐……」 手里的花还芬芳，可汪姿彤表情却是苦的。 她背着身子，轻声轻怨：「我的告白，对学长来说就这么困扰么？大家都知道沐沐姐不收玫瑰，你怕她拒绝平时都送的都是百合花或者小雏菊，今天特意送这99朵红玫瑰，其实是送给我看的吧？学长？」 说着，汪姿彤总身转过身来，抬头看他的同时，直白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也不用拒绝得这么明显的。」 「……」 陆昀川说不出话来，汪姿彤却将手里的红玫瑰直接塞回他手里：「还你。」 「姿彤，我……」 可惜汪姿彤这会儿什么也不想听他说，只微微冷下脸，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还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师母，做什么好吃的呢？」人未至，声先到。 沐听雪钻进厨房，一眼看到正在料理台前的汪师母，她笑眯眯地过来，顺手就接过了她手里的刀。 「沐沐来了？」 说着，汪师母侧头看一眼她身后：「一个人来的吗？不是让昀川去接你了？」 「学长在客厅呢！我就进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您的。 」说着，她已直接切起了菜。 汪师母赶紧过来抢：「不用不用，你出去陪昀川说话就好，不用管我，我一个人忙的过来。」 「不了，我还是帮您干点活吧！」 汪师母挤眉弄眼的，还推她：「诶呀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让你出去就出去，好容易和昀川一起来我这儿吃饭，赶紧多呆一起说说话，培养培养感情……」 沐听雪一听，赶紧正色解释：「师母，都说了我和学长不是那种关系。」 「怎么不是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在追你。」 「但我也明确地拒绝过了，我和学长不合适，师母您以后就别瞎撮合我们了，特别是在您家的时候……」 「怎么地？我家怎么了？」 「诶……诶呀……这要我怎么说呀！」 沐听雪犹豫的当口，正好看到气沖沖回房的汪姿彤，她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师母，未免以后尴尬，我还是跟您交个底儿吧！至少，以后姿彤在的时候不要提这个……」 「和那丫头有啥关系？」 「她喜欢学长呀！」 沐听雪压低了声音：「那么明显，您真没看出来吗？」 「啊？」汪师母震惊。 她老人家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昀川和姿彤…… 他俩这样不是乱辈了吗？ 汪师母一下子给愁到了，晚饭时有意无意总在偷看孙女和大徒弟，这一看，她还真就发现这两孩子之间气氛有些不对。 以前吧！无论大事小事， 这俩一起就得拌拌嘴，可今天晚上，两人愣是谁也没理谁…… 这太不对劲了！ 她有意拉上沐听雪再仔细问问这俩的情况，可饭后沐听雪却突然接了个紧急电话。 挂断时，她白着脸说了一句：「沐成哲去世了。」 「什么？」 汪师母还有点犯迷煳，汪老师却很快反应过来：「你爸爸不是才50多出头么？怎么就……没了？」 「突然发性脑溢血，听说120还没到人就没了，老师，师母，我得先走了，回家收拾一下东西就得赶去容城老沐家看看。」 汪老师表示理解：「去吧！虽然沐成哲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毕竟也是你爸爸。」 「他不是……」 沐听雪说：「这件事我一直没什么机会告诉您二位，现在也没时间细说，但我只讲一点，我不是沐成哲的亲生女儿，所以才必须得回去说清楚，因为打电话来通知我的人说，他把最后仅剩的房子和财产都留给了我……」 沐听雪摇摇头：「我不能要。」 汪老师当机立断：「行吧！事出紧急我们也不多问了，你先去容城处理他的身后事，回来咱们再细聊。」 沐听雪点头，陆昀川也跟着起了身：「我送你吧！」 「不了学长……」 沐听雪说：「接我的人已经在楼下了。」 第340章 一不小心却踩了哥哥的雷 从京城到容城，沐听雪坐了三个多小时的飞机。 下机后，连口水都没顾上喝，便被直接带去了沐家在容城的老宅里。 八年前，她于新婚之夜被封掣强行送出国，那之后，她便与沐家断了联络。 时隔多年，没想到会再回来，更没想到，沐成哲会这么年轻就去世。 她做为他遗嘱上『唯一』的法定继承人，无论接不接受他的财产，这一趟也是必须过来的。 接她的人自表身份是沐成哲的奶妈，说叫他沐婆婆就好。 沐婆婆告诉她，沐成哲在临死前把所有的基金和不动产全部都留给了她继承，遗言里还有一句很特别的话：要听顾致北的话。 顾致北？ 谁？ 「沐婆婆，顾致北他……」是谁？ 扶了扶脸上挂着细长链子的金丝边眼镜，沐婆婆正色：「三小姐，请不要直唿致北少爷的名字，他为沐家付出了很多，是个非常值得您尊敬的人。」 「……」 老实说，她不大喜欢沐婆婆这个态度，就算那位顾致北真的为沐家付出了很多，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这次来，与其说是来接管沐家一切，倒不如说是来做个了断。 她并不是沐家的女儿，也没有资格继承沐家的一切。所以，无论这位顾致北是谁，她只想快点见到人，再告诉她真正的『沐家三小姐』是谁就走。 可惜，沐婆婆似乎只当她是以前那位没长大的沐三小姐，对她的态度也非常不屑。 沐听雪忍了忍，问：「那我该叫他什么好呢？也跟您一样叫致北少爷？」 沐婆婆又扶了一次眼镜：「致北少爷是老爷的养子，按理说，大小姐应该叫他一声哥哥的。」 沐听雪：「……？」 她从小在沐家长大，排行第三是因为上面还有两个姐姐。 什么时候蹦出来一个哥哥？ 还是收养的？ 车辆穿过中庭的花园，稳稳停在了沐家老宅的大门前。 成排的佣人，欧式宫廷僕人的着装，男女分开整整齐齐站成两列，在她下车之际，恭敬高喊：「欢迎您回来，大小姐。」 虽说也不是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人，但这会儿，沐听雪确实有点大气都不好意思喘一声的心情。 正不知先抬左脚好还是先抬右脚好，一个高大的身影已出现在明静的台阶之顶。 抬头，自下而望…… 红毯中央，一道修长的人影挺拔而立。 那时阳光正好，微明的暖芒折射在他立体分明的脸廓上，仿似给他镀了一层薄薄的金。 他只是在道道倾斜的光晕里安静站定，便好看得不似人间所有。 不得不说，她这位哥哥长得是真帅！ 顾致北很高，目测至少185以上。 穿着一件纯白色的衬衫，没有打领带，领口处还开了三颗扣子，袖子半挽起来，露出左手腕上蓝色底图的世界名表。 他的鼻子很好看，鼻峰秀透挺，薄薄的嘴唇轻轻抿着，看过来时，墨如点漆的眸色之中，满是冰冷。 当他拾阶而下，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看了过去。 沐听雪也望了过去…… 顾致北声音很冷，不带什么温度：「三小姐，欢迎您回来，我是顾致北。」 叫自己三小姐？ 看来她这位名义上的哥哥，也没把她当妹妹看嘛！ 顾致北自报完家门，便极没有耐心地看了眼腕上的表：「我时间不多，简单带你在家里转几圈就得出门，走吧！你动作快一点……」 说完，他看都不看她便直接朝里走。 沐听雪：「……？？？？」 虽说她也没指望能得到什么热烈欢迎之类的待遇，可他这算是什么？ 不说是哥哥么？ 还是说，他已经知道自己不姓沐了？ 顾致北人很冷，话少且犀利，几次沐听雪想跟他进行交流，都被他直接打断了。 再后来，他冷着脸带她在老宅内转了一圈：「这里是餐厅，这里是主客厅，这里是健身房，那边是厨房，再过去还有娱乐室……」 最后，直接带着沐听雪上了三楼：「这是你的房间。」 顾致北主动帮她推开了的房间的门，他先走了进去，沐听雪跟着进去。 然后沐听雪才发现所谓的她的房间，是一个粉红少女心装饰风格的公主房。 而且，一间就有她一整层那么大，还有小客厅，小厨房什么的。 沐听雪窒息了：「……！！！」 不是所有女孩子都喜欢粉红色的，而且她不是18，是28岁了好吗？ 「还满意吗？」男人自然的口吻，仿佛在问他这颗白菜水灵不水灵一样地随意。 沐听雪不由仰头看了他一眼，刚想说非常不满意，他竟直接又开了口：「你刚回来，先休息一下吧！」 说罢，男人便直接后退着撤到了门口：「我住在隔壁，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叫我。」 「等等，你先别走！」 沐听雪急着叫住了他，回身时脚却绊了一下，失衡间，人便不受控制地扑了向前。 糟了，要摔！ 情急之下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只是，意料之中的痛意未来，她竟直直地落入了一方温暖的怀抱…… 「那个，抱歉！」 手，轻轻撑在他胸口，沐听雪尴尬地退开半许：「不过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谈谈，等下可以去找你吗？」 「如果没有很重要的事情，三小姐最好不要打扰我工作，我真的很忙……」 他语气更冷，说完已不着痕迹地放开了她。 同时还彬彬有礼（非常嫌弃）地说了一句：「当然，如果三小姐要和我谈的事情真的很重要的话，也不是完全不可以。」 恭敬到近乎疏离的话语，一耳便能听出他的排斥。 沐听雪：「你为什么一直三小姐三小姐这样的叫我？不说你是我哥哥吗？」 本不过是好奇之语，一不小心却踩了雷。 男人扭脸过来，没有任何刻意的伪装，却叫沐听雪清楚的看到他眼里那丝丝点点的冰冷和漠然：「三小姐误会了，我可不是你哥哥，只是沐家的一个『下人』而已……」 话落，他人已冷冷行至门外：「失陪！」 话一说完，他直接便走了人…… 第341章 正经事她还没讲到呢! 沐听雪却又懵在了原地。 下人？ 他不是沐成哲的养子么？ 不对，他跑什么跑，正经事她还没讲到呢！ 再后来，沐听雪直接就去擂他的房门了。 可惜，沐婆婆这时幽灵一般地出来：「三小姐别敲门了，致北少爷有事出去了。」 「……啊？」 所以，那混蛋又骗了她？刚刚明明说要回房工作…… 好，很好！ 她很确定这货不喜欢自己，而且她也不喜欢这货，所以，还是赶紧找机会跟他把话说清楚，然后彻底走人，和沐家划清界线。 就着这个目的，她再一次跟沐婆婆确认起了顾致北的行程。 可是，沐婆婆显然和顾致北是一伙的，所以，她明明问的是这，她却话不对题地说了一句：「再等一会，就能吃晚饭了。」 沐听雪挑了下眉：「我再说一遍，我要见顾致北，他在哪儿？」 「对不起三小姐，我也不知道。」 「行，他的手机号给我，我自己打给他问。」 沐婆婆完全不配合：「抱歉！没有致北少爷的允许，我不能擅自把他的手机号给你。」 听到这儿，沐听雪终于收了脸上客套的假笑。 她直勾勾地盯着沐婆婆，皮笑肉不笑：「所以，沐婆婆你到底算是沐家的人，还是顾致北的人？」 「我当然是沐家人。」 沐听雪：「可他姓顾不姓沐……」 沐婆婆：「……！！！！」 一眼捕捉到沐婆婆脸上的抗拒，沐听雪久不张扬的戾气飞涨，她冷着脸，命令她：「手机号给我，立刻，马上，现在我就要，ok？」 沐婆婆抿了抿唇，答非所问：「致北少爷是个很厉害的人，明明还很年轻，却什么事情都能做到最好，老爷在的时候，最器重的就是致北少爷了，他从十几岁时，就经常被老爷叫到书房帮着处理商务。」 「他为人谦逊，虽不喜言笑，但却不会以权压人，对家里的任何人都会公平以待。」 「这一次，大小姐能顺顺利利地回到祖宅，也多亏了致北少爷的多方周旋，毕竟，您的母亲没有名份，沐氏家族一开始是不愿意承认您的存在的。」 话到这里，沐婆婆不知是不是有感而发，突然说了一句：「若不是顾家式微，想来也是不会把这么优秀的儿子送到沐家来的，所以三小姐您刚才那句他姓顾不姓沐就太过份了……」 「既如此，找我回来干嘛的？」 沐听雪完全不吃她那套，有什么怼什么：「顾致北他这么厉害，这么忍辱负重，你们又这么服他，直接让他继承沐家不就得了？反正要不是你去找我，我也不知道沐成哲死掉了。」 「三小姐，您怎么能这么说老爷呢？他可是你爸爸……」 「谁跟你说他是我爸的？」 沐婆婆：「……」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让顾致北立刻回来见我，要么……」 沐听雪微微走近，笑了一下，薄凉道：「你马上从这个家里滚出去。」 冷幽幽的语气，沐听雪半吊起眼角睨向面前的老太太，她似笑非笑的嘴角勾着煞神般摄人的寒意。明明在笑，沐婆婆却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 果然是传说中的混世女魔王，就连眼神都这么可怕！ 沐婆婆到底还是妥协了。 她主动给顾致北去了通电话，回来说：「三小姐，我给致北少爷打了电话，他现在正在处理老爷葬礼的事情，他说，等他忙完了，会亲自过来跟您请罪。」 请罪？ 『呵』地一声，沐听雪好笑地问：「 那他没告诉你忙完要多久？」 沐婆婆显然不太满意她说这话的语气，但又惧怕她的眼神，便老实回答道：「致北少爷说，差不多晚上八点左右能回来。」 「行吧！我就等等他，谁让他是你们最喜欢的致北少爷呢？」 听出她语气里的嘲讽，沐婆婆脸色微变：「那三小姐您先休息吧！我下去给您准备晚餐……」 「先别走，我还有事儿要问你。」 沐听雪叫住沐婆婆，问她：「您刚才说，要不是顾家式微，顾致北也不会被送到沐家来？这话的意思是，他其实还有自己的家人，但却被家里有送来给沐家当儿子了吗？」 「是。」 提及此事，沐婆婆不敢撒谎，但还是焦急提醒：「但这件事三小姐千万不要多问致北少爷，他不喜欢提这个。」 闻声，沐听雪酸了一句：「他不喜欢的事情很多呢！不喜欢我叫他哥哥，不喜欢叫我名字，还非得阴阳怪气地叫我三小姐……」 沐婆婆：「……」 不过，抱怨归抱怨，之后沐听雪到底也没坚持让顾致北现在就回来找她。 沐听雪能感觉得到，顾致北讨厌自己。 虽说沐成哲的遗嘱里多写了一句，要听顾致北的话，但其实在此之前，沐婆婆单独给过她一封信。 信是手写的，有沐成哲的亲笔签名，还有印章，她认得沐成哲的笔迹，应该不会错。 那封信其实很简单，只有一句：「很抱歉，我从未给过你什么想要的，重要的……但，我把自己的最高杰作留给了你，这也许，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 应该是沐成哲提前给自己准备，可这又算什么？ 立遗嘱且说不说，大多有钱人都会提前干，可沐成哲提前写信留给自己，是早早就预知了自己的死亡？ 他嘴里的最高杰作，指的是顾致北了吧！ 她已多年未见沐成哲，小时候在他身边时，他都不愿多看她一眼，怎么会在写遗嘱的时候把仅剩不多的财产全部留给了自己？ 他老婆和另两个女儿呢？ 没跟他闹？ 至于顾致北，这个冒然出现在沐成哲遗嘱里的名字，她曾以为他会是自己在这里唯一的倚仗，可现在竟是连正常说话都费劲的状态。 这太不正常了！ 沐听雪正想得出神，陆昀川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到了吗？」 「早就到了，不过遇到点事儿，所以忘记跟你们打电话报平安了。」 「什么事儿？」 沐听雪也不想说太多，只道：「也不多麻烦，就是……你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帮我查一查顾致北这个人？」 「顾致北？什么人？」 「沐成哲的养子。」 陆昀川惊了一下：「他什么时候多了个养子了？」 沐听雪说：「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第342章 他可真是个人渣啊! 说实话，沐成哲就是个人渣。 年轻时仗着自己长得英俊，就到处拈花惹草，最后惹了朵霸王花，然后便有了叛逆的『自己』。 沐听雪幼时在沐家过得不好，虽说虐待她的一直是继母，但若是沐成哲当时肯多关心自己一些，多帮自己说几句话，继母也不敢对自己做得那么过分。 可那人就算是个人渣，也毕竟养过她十几年，现在莫名其妙死了，又冒出来一个她完全不知底细的哥哥。 就算她不姓沐，也觉得有必要搞搞清楚。 毕竟，真正的『沐三小姐』另有其人之事，到如今还是个秘密，在全部抖出来之前，必须确保对方的安全，不然，她就算是亲手坑了人家一次。 怎么说，那位也是无辜的。 只是，这里的人真的很奇怪，大家嘴上都在说视她为主，却什么都不肯告诉她…… 这些人到底在隐瞒什么？ 还是真的另有所谋？ 而与此同时，封掣也正在酒店里听祝符汇报情况：「老闆，查到了，沐小姐现在人在容城，她父亲沐成哲刚刚去世，听说遗嘱里把财产都留给了她，所以她赶回去奔丧去了！」 「沐成哲还有财产？」 祝符一脸『看您说的，这不都多亏了您』的表情。 但身为助理他还是尽责尽责道：「这容城沐家放到一百年前也是整个容城的世家之首，所以虽然当时的沐氏在陆城因您而重创破产，但沐家在容城当地应该有一些旧居和房产，挺值钱的。」 「可她又不是沐成哲的亲生女儿，按理说，是不会想要继承那些东西的。」 「这也难说啊！」 祝符接得有些快，见封掣听了脸色微变立刻改口道：「呃……我当然不是说沐听雪贪图沐家的财产，只是觉得沐小姐在沐家时吃了那么多苦，现在收一点『好处』也是理所应当的。」 「沐沐不会这么想……」 「但她确实是回容城了。」 「再查……」 一听他这语气，祝符便知道没什么好挣扎的了。 很快，他挂了电话去重新查，差不多三个小时后，他又来了一通电话：「老闆，查到了，容城沐家现在掌事之人姓顾，是位很年轻的商业新贵，手段了得。说起来，他好像还是您的老同学，叫顾致北。」 「顾致北？他怎么会在沐家？」 「应该说他原本就一直在沐家，他是沐成哲的养子，只不过一直没有改随沐姓……」 封掣更感奇怪：「据我所知，他父母都还健在，上面还有三个哥哥姐姐，怎么会是沐家的养子？」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听说沐家没落之初，好像正是因为长房子嗣不继，到了沐成哲那一代，也只得两个女儿，一个私生女，也就是沐小姐。资料显示，沐成哲是在他母亲的强迫下收养的顾致北，而且，还是在接沐小姐回沐家之前……」 「那时候顾致北也不过刚满十岁，与其说他是被收养的，倒不如说是顾家把儿子卖给了沐家做儿子，一个是没有儿子需要个备用的继承人，一个是家族式微，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靠山，于是顾沐两家一拍即合。」 「顾致北被收养后，因为身份特殊，所以一直放在老宅里养着。那会儿沐成哲正好和苏卿月纠缠不清，渐渐的，好像就把那个养子给忘在老家了。」 祝符说到这里都有些忍不住想吐糟沐成哲的渣了。 真是，太渣了！ 不过，祝大助理知道这会儿还不是吐糟的时候，便继续汇报：「八年前，您出手重创沐氏，沐成哲败退破产，带着老婆孩子回到祖地容城，可当时沐家因他没有继承人要他让出家主之位，他这才为安抚家中族人宣布了顾致北的存在。」 「当时，沐成哲的原话是：这是我儿子，以后，他会是我的继承人。但顾致北毕竟是个外姓人，做为继承人备选自然是遭到了沐氏一族所有人的反对，好在他铁血手腕，无论是外貌，还是工作能力都确实出类拔萃。」 「时间长了，沐家那些亲戚们都或多或少都沾到顾致北的光，自然也不再那么激烈地反对他了。但也就在大家都习惯了顾致北作为沐氏的接班人之时，沐成哲却突然意外身亡，还留下了一份把所有财产留给沐小姐，但附加遗嘱是要听顾致北话的遗嘱……」 听到这里，封掣总算全都明白了：「也就是说，沐成哲不但耍了所有沐氏族人，还耍了顾致北？明明答应了要让顾致北做继承人，临到头来又想反悔，反悔了不说，还按头人家在沐家帮自己的女儿继续做牛做马？」 「差不多！」 「不得不说，沐成哲可真是个人渣啊！从里到外，都烂透了……」 这一说祝符完全不反对，但他还是请示了一句：「那咱们要像以前一样出手帮帮沐小姐吗？？」 「先等等看吧！」 封掣谨慎道：「她应该有自己的主意，我若贸然出手，搞不好会妨碍她。」 「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回陆城？」这其实是祝符最想问的，他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老闆再不回来，他不如干脆在公司打地铺算了。 一说都是泪…… 可惜资本家就是资本家，没有一个心不黑。 于是心黑的封掣完全忽略了祝符心酸的口吻，很是器重道：「公司有你看着我放心，好好干，年底给你加工资。」 祝符：「……」 得，这苦他又白叫了。 老闆那意思也就是说，短时间内，人家是打算回陆城了。 封掣当然不会回陆城，他担心到不行，当场买了直飞容城的航班。半夜十一点，他人在容城刚落地，电话便直接打到了顾致北的手机上…… 「老同学，有空出来喝一杯么？」 顾致北还在孝中，原本不太方便出来喝酒，可封掣除了是他老同学外，还是fc集团的董事长。 他不至于忘了沐氏以前是被封掣彻底搞垮的，虽说他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封掣好端端的要搞垮当时还是他岳家的沐氏。 不知道老同学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顾致北还是决定亲自去接待接待。 可他刚要出门，沐听雪却直接挡在了他面前：「我有事情要跟你谈。」 沐听雪已经忍不下去了，这事儿不能拖，早一点跟他说清楚，自己也好早离开。她可不想等到明天在葬礼上宣读了遗嘱后，再跟他扯皮。 但顾致北并不知道她要说什么，还以为她是胡搅蛮缠，态度便越发地冷硬：「抱歉！我和朋友有约，现在就得出去。」 沐听雪毛了：「我看你就是故意躲我的吧？有什么朋友这么重要，需要你这个时候亲自出门去见？」 「是挺重要的，毕竟人家是fc集团的董事长。」 说着，顾致北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道：「哦！我想起来了，父亲以前提到过一次，你和封掣结过婚是吧？后来离了？那也不影响……离了反正也是老熟人，要不要一起去见见？」 沐听雪：「……」 第343章 他来了，终于见面 见你妹！！！！ 沐听雪冷着脸掉头就跑，直到跑回那间粉嘟嘟的房间，她心跳还是飞快，且停都停不下来…… 封掣过来容城了？ 他和顾致北居然是……朋友？ 他为什么会来容城？来找自己的吗？ 还是说一切只是巧合，他只是刚好到了容城，刚好认识顾致北，刚好约了他见面，又刚好自己在这里？ 整晚，沐听雪脑子里都是这些…… 理智告诉她不要多想，可直觉这一切并不简单。她睡不着，几次三番在床上翻来翻去，她甚至夸张地打开窗户，竖着想耳朵听楼下的动静。 如果顾致北回来了，她一定要去问问…… 可惜，那天晚上顾致北彻夜未归。 第二天便是沐成哲的葬礼，还不到六点，沐婆婆便过来催她更衣，她给沐听雪准备的，竟是一套黑色旗袍。 葬礼上不宜打扮，虽说不一定非得穿黑色，但大多人都会选择暗色或者深色的，但是旗袍…… 本有点担心让人觉得她刻意打扮，结果换好后才发现，包括自己和沐婆婆在内，沐家所有的下人都是这种装扮，有点偏民国那一种。她倒是没想到，沐氏一族居然还兴这个。 既然大家都是这么穿的，她也就安下心来，这时，沐婆婆要给她上粉，她推了一下：「不用了。」 沐婆婆说：「三小姐脸色不太好，等下那么多宾客，也不能太怠慢。」 沐听雪微有尴尬：「有点认床，没有睡好。」 沐婆婆没有怀疑她的话，还问：「要帮您换一张床吗？」 沐听雪摆手：「不用，反正我也睡不了多久……」 一听这话，沐婆婆顿时又拧紧了眉头。 她始终对沐听雪没什么好感，一来是她之前说顾致北时的语气，二来是这随时准备走人的态度。沐婆婆觉得，老爷应该是看走眼了，这位三小姐心就不在沐家，是留不住的。 要不是夫人过于专横强势，又对致北少爷…… 沐婆婆觉得无论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都比三小姐更合适做沐家的继承人。 她一面可惜，一面扶了沐听雪到一边坐下，再叫了早就侯在一边的化妆师帮她化妆。 化妆师说：「三小姐天生丽质，皮肤也好，我会尽量给你化得自然点……」 大约，正因为要化得『自然点』的，所以才费了一两个小时。 沐听雪其实对自己的素颜挺有信心的，不过，化完后还是惊嘆了一把化妆师的好技巧。完全看不出化妆的痕迹，但确实比之前要看着舒服得多。 一切就续，仿佛是有灵而至，门外也恰好响起了轻浅的敲门声。 「是我。」 熟悉的声音，简练的两个字，一听就是顾致北的风格。 正抿嘴涂着唇膏的沐听雪飞快地跟沐婆婆比划了一下，沐婆婆会意，高声：「进来吧！致北少爷……」 应声，身着正装的男人推开房门轻踏而入。 沐听雪端坐着镜头，侧眸斜斜的视线里，却是一眼定格在顾致北的身后。 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后面还跟着…… 勐地，沐听雪瞪大了眼，镜子里封掣的出现正仿佛电影里男主角出场时的高光镜头，一点点被慢慢拉开，缓缓播放。 每行一步，都似在她心上踏出沉沉一响。 砰咚！砰咚！ 心脏太吵了，沐听雪慌乱地收回视线，之后，心虚地眼观鼻，鼻观心，再不敢将视线多留在封掣身上半分。 她无措的动作未逃过顾致北的视线，男人轻踏着走来，皮鞋落在地板上发出噔噔的节奏。 立定了，仔细地审视沐听雪。 原本就生得极好的一张脸，不用过多修饰，就足够令人惊艷。 毕竟是葬礼，她又是已经嫁过人的，所以一头长髮被仔细地盘在脑后，总的来说，非常得体。 至少，外表上足以让那些守候在礼厅那边，等看她笑话的人们统统闭嘴。 「好了吗？」顾致北问。 化妆师退至一侧：「已经可以了。」 男人微一臻首，行至沐听雪跟前，轻轻向她伸出右手：「三小姐，该去和客人们打招唿了。」 沐听雪配合地将手搭在他掌心，被握住的那一刻，她的身体随着他翩然而起…… 心里想的却是：封掣一直在看她！ 无视掉…… 她这么告诉自己，再抬起来时，双眸已闪耀清亮。 顾致北说：「虽然是父亲的葬礼，也算是为三小姐你特意准备的，等下我会正式将你介绍给其它人，之后，大家便会知道，沐家已更新换代，迎来了自己最新的女主人。」 这话听得沐听雪心口一紧…… 她紧绷的情绪顺着指尖传达到顾致北，他反掌抓着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臂弯，温和道：「别怕，跟着我！」 「我不是怕，是有重要事情要跟你讲？」 说着，她抽回挽在他臂上的手：「让其它人出去，我单独跟你说几句。」 「别乱发脾气，现在不是时候，客人们都还等着……」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说真的，沐听雪这会儿是真有点生气了：「我看起来像是在发脾气吗？」 「难道不是？」 「理由呢？」 顾致北当然没给她理由，只不过眼神略略朝着封掣的方向打了个转。 其用意，已再明显不过…… 沐听雪心口一滞，差点被他气笑了：「你是想说，因为你带来了我的前夫？所以我就一定要迁怒于你，沖你乱发脾气？」 「……」 顾致北明显愣了愣，显是没想到她竟是如此心直口快的性子。 不过，回想起别人口述中沐三小姐的形象，他又隐约觉得这样才是真实的她。 顾致北斟酌了一番，仍旧不知怎么接话。 那边，沐听雪已经自己做好了决定：「好，他可以留下来，反正我要说的事情他应该都知道，其它人，都出去吧！」 按说，她都这样讲了，那些她嘴里的其它人就都该识趣地离开。 可惜，话是说出去了，却没有一个响应…… 沐婆婆也好，化妆师和她的助手也好，全都看着顾致北，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意思已是相当明显。 呵地一声…… 沐听雪笑了，只是这一次笑意不达眼底：「所以我是使唤不动你们这些人了，是吗？这么想认顾致北做新主子的话，何不现在就三唿三岁给他听听啊？」 这话说得极重，沐婆婆有些站不住了：「致北少爷……」 瞧出来沐听雪是真的生气了，顾致北也没再跟她僵持不下，一个眼神示意：「都下去吧！」 「还是太子爷说话管用啊！」 她这话阴阳怪气的，听得顾致北眉头微蹙，他刚要开口反斥，又想起友人还在室内。 顾致北顾忌地一偏头，却见惯来是一脸冰山不化的男人，此刻，竟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 第344章 他是在偷笑吗? 他是在偷笑吗？ 顾致北差点想要擦亮眼睛再仔细看看，不过，当前的状况，他也分不出神来。 復又端了张脸，他亦冷声：「你也不必嘲讽，这个家现在是你的，连我都是你的下人……」 「你这话真应该反过来说给你自己听，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沐家的下人，但可没有哪家的下人是你这么当到主子头上来的，喔……古时候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比如那个姓曹叫操的。」 说到激动之处，沐听雪甚至大剌剌地一指封掣，说：「说真的，我连他家的富可敌国都不稀罕，你为什么就认定了我一定会稀罕沐家这点鸡零狗碎的破财产呢？就因为我接到沐婆婆的电话就马上赶过来了？」 「你怎么不想想，我之所以这么急着过来，可能是因为我真的有急事要跟你说呢？」 顾致北：「……！！！」 虽然但是…… 顾致北还是忍不住赶紧去看了一眼封掣，这一看才发现，听到这种话本该垮脸黑面的男人，此刻竟又勾了勾唇，还勾得很十分明显。 这踏马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封掣？ 「葬礼我会好好参加，不过你别跟人宣布我是什么未来女主人的事儿了。」 顾致北一听，又黑了脸：「还在跟我赌气？」 「赌气的人是你才对吧？」 大抵是封掣在场的原因，沐听雪这会儿明显感觉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原本是真想好好把话说清楚的，但顾致北老是这么不配合。 她一烦躁，语气也变得很沖：「我一来你就对我阴阳怪气，这可不是一个哥哥的风度，虽然，你也不是我哥。」 只这一句，顾致北彻底黑面。 他酸道：「放心，我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不会自诩是三小姐的哥哥。」 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又误会了，沐听雪都快无语了：「别误会好不好？我说的是字面上的意思，你真不是我哥哥，因为我也真不是沐成哲的亲生女儿。」 「什么……？」 「现在听明白了？」 顾致北不语，只拿眼去瞧封掣，仿佛想从他的脸上判断出沐听雪所说的真假。 可惜，对方此刻又变回了那个他熟悉的面瘫，除了面无表情，还是面无表情…… 沐听雪：「你别看他……他早就知道我不是……所以，现在能好好跟我谈谈了吗？」 「你不是父亲的女儿？怎么会？」 顾致北似是受到了冲击：「不可能，如果是这样，父亲不会把财产都留给你，虽然留下来的东西也不是很多，但是以他那种个性，连我都……」 话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 他想说：他连我都一个子儿都没留，怎么可能把所有财产给一个不是亲生女儿的外人？ 但这话到底不合适现在说，他忍了忍，只是嗫嚅：「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沐听雪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分析。 但她同时也表示：「因为他并不知道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顾致北：「什……什么？」 一时间，顾致北又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那种震惊到无以復加，以至于开始怀疑世界的表情落在沐听雪眼里。 她无视了。 她选择直接快刀斩乱麻：「不过，就算我是他亲生的，他把财产留给我也很奇怪好么？我小时候可没少挨他老婆的打，他但凡对我有一星半点的父女之情，也不可能亲眼看着我被他另两个女儿推下楼梯后，只说一句让我以后站稳点儿，别给他惹麻烦这种话。」 顾致北：「……」 「我不知道沐成哲为什么会收养你，不过我猜，他应该也没安什么好心，估计也就是骗骗你，说他没儿子，以后缺一个接班人，然后你就傻乎乎地信了，努力地学着当他的好儿子，还卖力地想要报答他……」 背后，封掣的目光如影随形。 这感觉太令她难受了，她想快点摆脱，以至于语气越来越急迫。 她说：「八年前沐氏破产的时候，你应该不在国内，或者就算在国内，也接触不到沐氏的核心部门。你或者也劝过沐成哲，教过他要怎么做生意，可你人微言轻，说了什么估计他也不太听，又或者是听不懂，总最后就是沐氏还是败在了他手里……」 「那会儿我人在国外，什么消息也收不到，不过我猜，沐成哲就是破产后才想到了你的好，他应该会急吼吼地把你召回来，推出台前，拿你这种常春藤毕业的高才生当活招牌，稳定军心。」 「现在看来，他这一招挺不错的，至少，在容城的地界，现在的沐家看起来还小有规模。不得不说，你能把沐成哲败成那幅光景的家业保留至此，超强的业力能力足够令人刮目相看，我想，沐家那些极品亲戚应该也已经完全接受你了吧？」 这像是在问他，但又没等他回答。 沐听雪自言自语，又自顾地总结道：「然后他就出事儿了，你看到了遗嘱，才发现你为他拼死拼活这么多年，全都是为我做了嫁衣。很生气对不对？所以你看我横竖不顺眼，就算明知道沐成哲的所作所为与我无关，你也没办法对我好，是不是？」 说完，沐听雪同样没等他回答，只继续又道：「说实话，你有这样的能力，我相信你也看不上沐家这点小家业，只是沐成哲的做法太气人了，你怄不过，所以才会以下人自居，故意留在这儿，打算慢慢看我败光家底，好到沐成哲的坟头讲笑话给他听，对吧？」 她一句句问他『是不是』『对不对』。 但明明是她在问，但所说出来的话却仿佛是亲身经歷了这所有的一切。 顾致北很难不震惊…… 而他震惊的眼神落在沐听雪的眼中，便成了现成的答案。 「你这么看着我，估计我应该猜对了吧？」 沐听雪自顾地说，又自顾地点头：「其实，回来的这两天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他放着你这么好的继承人不要，非得把这点没人稀罕的存财产留给我？」 第345章 只当封掣是空气 沐听雪嘆了一口气。 然后继续大胆地假设：「可能因为你不是亲生的，我才是亲生的？这个理由看起来是最成立的，但问题是，现在的沐家一直是你在打理，他再怎么煳涂，也不至于一个子儿也不留给你不是吗？可他真就这么做了，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我，还叮嘱你一定要好好看着我，照顾我，扶持我……」 「我觉得他其实是想留给你的，但你毕竟不姓沐，所以，要圈住你只有一个办法，养儿为婿，让你娶我们三姐妹之一，成为沐家真正的儿子。」 「但我又想，他毕竟还有两个女儿不是吗？为什么不选她们？非得选最没有感情的我呢？只有一个可能了，这八年来，他应该早就跟你提过让你娶那两位之一做老婆，你应该是嫌弃她们俩『又蠢又俗还嚣张虚荣』，所以果断拒绝了，对吗？」 每听完一句，顾致北脸就黑沉一分。 听到最后，他已经不打算再跟她打哑谜了，直接问她：「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 「看来是又猜对了。」 「你猜的？」 顾致北摇摇头：「你以为我会信？」 闻声，沐听雪刚想怼他一句你爱信不信，有人却他于她先，说了一句：「我信！」 这个声音…… 就算沐听雪不回头也知道是谁说的。 绷直的嵴樑不自觉地又弯了些，她明明很想无视他的存在，可无论她怎么假装，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她还是很在意封掣，哪怕他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站在那里，就足够影响自己的情绪。 哪怕他只是开口说了两个字，就足够令她想要逃跑…… 可她不想再逃跑了。 该面对的，总归要自己去面对。 无视他！无视他！无视他！ 默默在心中自我暗示，她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唿吸才总算是调整完情绪…… 等她再仰起脸来，眼中的动摇已彻底消失。 仿佛没有听到封掣说了什么，她直勾勾地望着顾致北，催他：「别不出声啊！接下来要怎么做你总得给个话吧？」 「你说你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怎么回事？难道你妈妈……」 「别乱想，和我妈没关系，是我在医院里被人抱错了。」其实是被宋凌雅调包了，但这要说起来又得费好一番口舌，她索性也就不提，只说了重点。 可就只是这个重点，也足够令顾致北惊掉半片牙：「什么？」 沐听雪说：「我知道挺狗血的，但事实就是如此，我生母是陆城宋家的女儿，生父姓李，人在国外，对了，真正的沐家三小姐就在我生父身边，你放心，她过得很好，而且，也不知道她不是我父亲的亲生女儿。」 「她不知道，你却知道？」 正常人都会有这种怀疑，沐听雪倒也没多在意他的语气，只平静地解释说：「沐成哲对我不好，不是他女儿我倒是挺开心的，可我生父把你们沐家的三小姐当亲生女儿一般养大，父女感情很深，我觉得没有必要去破坏。」 沐听雪是真这么想…… 童年阴影对她来说，会伴随一生，所以她一直很羡慕那些家庭和美的女孩儿。 李含露虽一出生就和她遭遇了同样的不幸，但万幸的是，她遇到了一个真心疼爱他的养父。 不在乎有没有血缘，不在乎她是不是亲生。 这是她的缘份，沐听雪不想去破坏。 可毕竟现在李含露的真实身份已经瞒不下去了，所以，她在说完自己的想法后，也同时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这些都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现在沐成哲不在了，他留的东西我反正是不会要的，你若是想要，我现在就全部交给你，你若是也不愿意要，执意还给真正的沐三小姐，那么，反正你现在也知道真相了，要不要跟她说，要怎么说，你自己决定……」 沐听雪看着顾致北，坦然道：「我能提供的，不过是我生父的联繫方式和地址，至于其它的，可以说在我跟你坦白完这一切后，都跟我没关系了。」 「我唯一最后需要做的，只是去沐成哲的灵位前上三柱清香，表示表示我对他最后的孝意。」 顾致北听完她的话，也不知道是想了些什么。 突然问她：「你说，你是陆城宋家的小姐？」 沐听雪纠正他：「是外孙女儿，这两者差别还是挺大的，不要乱说。还有，我可没打算认祖归宗，所以，宋家那边你若有什么其它的问题，不要问我，我不知道，也帮不了你。」 顾致北确实是有点小想法，但不是因为生意，而是有位朋友家的老人，想去宋家的医院预约专家，一直约不上。 所以一听说沐听雪是宋家的人，便想借借她的光，现在看来，也没必要开口了。 帮忙的事情且不提，回归主要问题。 顾致北问她：「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事实上，遗嘱上就是把一切都给你了，你拿了也没人说你什么。」 「因为我不想再跟沐家的任何一个人扯上关系了，还有，我刚才说是真的，就他留下的这点东西，我真看不上，也没兴趣帮他收拾烂摊子。」 顾致北愣了一下，因为他发现沐听雪说的好像是真心话。 老实说，沐家现在的实力，虽不算是顶流富豪，但被嫌弃成这样还是头一回…… 他不由又多看了她几眼。 只是很快，他便感觉后背生凉，像是被什么大型勐兽猎杀的视线盯上了一般…… 好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了沐婆婆催促的声音：「致北少爷，三小姐好了吗？夫人来催了……」 这个夫人，指的自然是沐夫人了。 顾致北几乎是立刻便拧紧了眉头，眼中对沐夫人的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他沉声道：「知道了，马上来。」 收回神思，顾致北转眸对沐听雪：「你的话我需要时间来验证，但现在情况特殊，如果可以的话，葬礼还是请你配合我一起完成，至于宣读遗嘱之类的，待我证实完一切后，再说……」 「可以，但葬礼结束后，我不可能一直留在容城。」 「给我一周时间……」 沐听雪想了想，摇头：「最多四天，五天后我有很重要的工作，必须去一趟巴黎。」 「好。」 两人已达成共识，顾致北对她的态度倒是比之前有余得多。 他问：「那……现在和我一起下去？」 「当然下去了， 还能让宾客一直等着吗？」说罢，沐听雪已主动挽回起了顾致北的手。 直到离开，她都没再给封掣一个眼神。 仿佛只当他是个空气，她看到了，也只是看到了…… 仅此而已。 第346章 男人都是不能惯的 葬礼，灵堂前。 无数的宾朋如约而至，影影绰绰，纷立有序。 三俩成团的容城大佬们聚在一起闲谈，聊的内容，自然都是今晚的女主角了。 「听说了吗？沐家那位声名在外的三小姐回来了。」 「她回来也正常吧！就算父女失和，也毕竟是亲生父亲，弔唁不也是应该的？」 「自然不止是这么简单啦？我听说，沐成哲死前立了遗嘱，把所有财产都留给这个小女儿了，他夫人和另两个女儿，包括现在沐家当家的一把手小顾总，都没得一个子儿。」 「真的假的？沐成哲不给小顾总，可以说是不给外姓人，可怎么也不给一直陪在身边的老婆和大二小姐啊？」 「可不说呢！估计有内情呗！」 说着，那人又是一笑，还意有所指：「那位年轻英俊的小顾总手段了得，我估计沐成哲这是下了一盘大棋，想养儿为婿。」 「那不能吧！这两人虽没有血缘，名义上可是兄妹，真要那样，沐氏的其它人也不能答应，丢不起那个人。」 「你可别小瞧了那位小顾总，除非他不想要，否则，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再说了，他就算是沐成哲的养子，但也没入宗谱，连姓氏 都没改，和沐三小姐算不得什么兄妹其实。」 「啧……也是……」 悄声的议论中，有人一声提醒：「都别说了，主角来了……」 顺着那人的声音，众人齐齐转首。 大厅的尽头，一袭纯黑旗袍的沐听雪挽着冷傲俊美的顾致北，轻盈而出。 瞬间，人群里便有惊唿而出。 「哇喔！三小姐竟是位大美人啊！」 「没想到沐成哲那样一个老色鬼，竟能生出这般标緻的女儿。」 「你们也不想想，要不是长得好，怎么做得了老色鬼？况且，沐家的另两位小姐都生得不差，三小姐和她们不是一个妈，能如此美若天仙，大约是因为她母亲长得好吧！」 虚荣的夸赞声后，四座宾朋全都围了过来。 顾致北沉重地向众人合掌：「感谢大家来参加我父亲的葬礼，这位是我家三妹妹，沐听雪。」 沐听雪微笑着向每一位宾朋点头，但却没有主动说话，也没跟任何人套近乎。 一来，是她现在心思完全是飞的，全都在不请自来的封掣身上。 二来，她反正不是真正的沐三小姐，也没必要和这些人多接触，省得以后李含露万一真要认祖归宗，还凭的添些麻烦。 不过，她不想接触别人，并不妨碍那些知道她才是遗产最后得主的人过来逢迎拍马…… 那些人热络地跟她打招唿，顾致北亦只能一一向她介绍了众人：「这位是陈老闆，是父亲的旧友；那位是周夫人和她的先生，周夫人是父亲的同窗好友，周先生是父亲的生意伙伴，还有……」 简略的介绍声中，他的每一个抑扬顿挫都似在朗诵，众宾朋顺势便全都围了过来，将他圈围在中央。 顾致北含笑应对得宜，一边绅士地护着自己，一边神采飞扬地侃侃而谈。 分明是为她『特别』准备的宴会，可真正如众星捧月人却是自称『下人』的顾致北。 几乎被彻底无视的场合，沐听雪虽不会自卑，但多少也感觉到了格格不入。 一开始，她还在能勉强站在他的身边，渐渐地，越来越挪边，直到整个人都退出了重围，她才站在角落看着远处那个仿佛全身都在发光的男人…… 这么看来，顾致北其实还真挺适合当继承人。 想得出神，连身后什么时候多了个人也不知道，直到腰上突然覆上一只冰冷的手，她才勐地一个激灵…… 「谁……？」 问出口的那一刻，熟悉的气息便盈满了沐听雪的鼻腔。 哪怕不看他的脸，哪怕不听他的声音，只是那独属于他的味道，便能让她全身的细胞都紧紧绷起…… 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认出封掣的那一刻，她紧绷的神经便不自觉地放松下来。是那种就算全世界都处于危险之中，他也不会伤害她的那种感觉。 「你看得太出神了，不许再看他。」刻意拉近的距离，他唇与她耳根只离了不过一厘米的距离。 热热的气息扑耳而来，沐听雪敏感到耳根一下子便红透了。 「你……」 想躲开他，可腰上的大手却更紧地将人一带，重扣人进怀里的同时，封掣已带着她直接离开了人前，落到灵堂寂静的地方。 他语气酸涩，甚至带着些明显的委屈：「我嫉妒了，你都没有那样看过我。」 这可是灵堂…… 这混蛋，他怎么敢…… 沐听雪用力用手肘拐了他一下，提醒他注意场合：「我为什么要那样看你，你是我哥吗？」 闻声，封掣冷哼了一声，酸熘熘地说：「他也不是你哥，是沐成哲替你挑的结婚对象。」 大抵是他这副东亚醋王的语气，太过于不符合他的人设，沐听雪愣了愣，之后， 突然点了头：「嗯……」 她肯定地道：「不得不说，沐成哲看人的眼光倒是不错，顾致北他确实很优……喂！你干什么……放开，放开我。」 似乎是不愿听她夸别的男人好，封掣突然整个人都贴了上来，两人的身体自此再无缝隙。 他不甘心地咬了下她的耳垂，气闷道：「不放，除非你说我比他优秀。」 「幼稚……」 「对，我就是幼稚，所以，你要是不说，我就一直抱着你，一直……」 跟谁学的啊？ 他以前不会这么不要脸的…… 沐听雪在心底大喊着救命，但嘴唇却抿得死死的，一副抵死不从的表情。 封掣一边吃味儿，一边却又有些庆幸。 如果她真的乖乖听话，顺着他的意思说了，他反而只能就这么放开她。 但现在她不肯配合，那就不能怪他了。 男人都是不能惯的，因为一惯他就会开始得寸进尺，那般骄傲如封掣，从前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围着女人打转的人。 他觉得没出息…… 但是现在——真香！ 她身上也不知道是喷了什么香水，淡淡的桔子清新的味道，微甜，不腻，特别适合……舔！ 他真的伸出舌头来了一下，瞬间，怀里的小女人直接缩起了身子。 整个人都羞耻地蜷了起来…… 第347章 沐沐，你气消了么? 「封掣，你……」 沐听雪几不可见地颤了一下，这会儿，人已不仅仅只是耳根微红，是全上下身都红了。 外面还有宾客，她也不敢太大声，只能压低了声音警告他：「你给我放开，这儿可是灵堂，你就不怕沐成哲化成厉鬼来找你么？」 「不怕！」 封掣说完，又在她红透了的脖子上偷亲了一口，语气软得能化人的心：「我只怕你不理我，像刚才那样，明明看到我了，权当看不见……」 沐听雪：「……」 其实她刚才也没多好受，不过都是强忍着。 现在听他这么声讨自己，虽谈不上有多内疚，但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依旧喜欢他…… 且随着时间推移，她对他的感情不但没有减淡，还越来越深刻了。 就如同是吊桥效应，从前只是爱他，后来被他伤到体无完肤后，那些刻骨的痛意便都印在了骨子里。只要一看到他，那些微酸，那些剧痛，那些颤慄，便全都浮涌上了心尖…… 她知道，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男人能给她这样的感觉。 她拒绝不了他，哪怕她用了百分之两百的气力在克制自己…… 「沐沐，你气消了么？」 「没有。」 沐听雪扭开头，尽可能地让自己语声冷淡：「我最后再说一次，你放开我，不然我翻脸了。」 可惜封掣完全不上她的当，还把人圈得更紧了一些。 在她耳边抱怨地似地轻喃：「真要跟我翻脸的时候，你是不会跟我打招唿的，就像以前，无声无息地……」 「你既然知道……」 封掣不想听她说那些拒绝，他蛮横地打断她，控诉地央求着：「不是你说的么？也许两年后，我还是一个人，你也还是一个人，而我也还等着你，那么你就会回来，不用我追你就会直接到我身边去……」 像是撒娇，他语气越说越软：「沐沐，我现在还是一个人，你也还是一个人，你是不是……该回来了？」 沐听雪绷着脸：「我是那么说的吗？我说的是也许几年后，不是两年后。而且我还说了条件，就是如果我还爱你，我就会回去，没说只要你等着我，我就会回去……」 「那你还爱我吗？」他立刻问。 「当然……」 被他问得措手不及，一张嘴差点说漏了嘴，好在她及时住了嘴，赶紧刻意强调：「当然不爱了。」 封掣唿吸一滞，仿佛是有些受伤。 但很快他就自我调整好了，还不要脸地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喃喃地说：「可是我爱你……沐沐，我好想你啊！每天都想……怕你生气，怕影响你的病情，我都不敢去见你，只敢……偷偷去看你。」 「怕我生气？怕影响我的病情？」 每说一句，她就磨一次牙，最后还掐他的手：「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怎么掐他也不放手，封掣还理直气壮：「因为你已经病好了，我都知道的。」 「因为我病好了，所以你又来了，打算再把我气病一次你才高兴是不是？」 「不是……」 他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像是心虚，又像是委屈。 但说出来的话却更像是在抱着她撒娇：「我只是想你想得受不了，再不抱一抱你，就忍不下去，要疯了，所以别推开我，就一下，一下下就好，让我抱一抱。」 沐听雪：「……」 我管你想不想我，我管你受不受得了？ 我受不了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忍着，凭什么你受不了的时候，我就得帮你……？ 要疯你就疯去呀！ 我就要推开你，我就要让你滚，我就要再也不许你靠近……我。 可是，明明心里吼得那样大声，现实里她也不过是柔软地由纵容着她。 沐听雪闭了闭眼，垂在两侧的双手握了紧，紧了又握。 暗骂自己是个没用的废物，她想：这辈子，她是真的栽在这个男人手里了。 真的，翻不了身的，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假装自己不在乎…… 好在，封掣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说只是抱一抱，就真的只是抱一抱。 没有过多纠缠，须臾几分钟的时间，他便放开了她。 后来，他接到了祝符的电话。 像是公司的事，还很急。 封掣匆匆看了她一眼，有丝不舍，终于没有道别。 他就那么走了。 只是他一走，沐听雪整个人都瘫坐在地，半靠在墙面，她呆呆地，一个人站了很久，很久…… 就觉得心里堵堵的，又是想哭，又是想笑。 又是不知所措。 最后，沐听雪是咬牙离开的灵堂。 她找了个无人的地方，一个人闷闷地呆坐了很久，待到夜幕降临，感觉来弔唁的客人们应该都走了后，这才又重新回来。 本想清清净净地为沐成哲上几柱香。 只是方行至转角处，却听到有人正议论着什么，而且，似乎提到了顾致北…… 「夫人又开始了，以前先生还活着时倒还算收敛，现在先生不在了，她可真是彻底不要脸了，竟死缠着致北少爷不放。」 「啧啧啧！真不要脸啊，虽说夫人长得也有几分姿色，可毕竟也是半老徐娘了，致北少爷名义上是她儿子吧！她也下得了手？」 「当然下得了手了，我反倒觉得，致北少爷能忍受她才叫毁三观呢！」 「也没有吧！致北少爷不是躲得很明显么？而且，他会那么忍耐夫人，还不都是为了三小姐，没有夫人的帮助和让步，三小姐别说继承家业，就是想进这个门怕是也难。」 「我倒也听说咱们的致北少爷荤素不忌，男女都可，说不得，这半老的徐娘也可呢？」 「可怜我们致北少爷了，那么完美的一个人儿，就要被夫人糟蹋了……」 荤素不忌，男的女的都可以？ 糟蹋？沐夫人？ 脑子里太多东西需要消化，沐听雪听着这些，顿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一直觉得顾致北讨厌自己，可刚才听佣人们说的意思，他似乎还默默替自己付出过不少？ 而现在他遇到了麻烦…… 沐听雪快步上前，一把拦下那两个看到她就想跑的下人：「少爷人呢？在哪儿？」 「呃……」 那下人眼神闪躲，似是不敢说。 沐听雪脸色一变，语气急转直下，冷得像冰：「需要我再问第二次？」 那下人马上大声道：「刚才夫人拉着他上了楼，好像是……好像是去了少爷的……房间。」 只这一句，沐听雪再顾不得其它，扭身便朝回跑。 刚跑回到二楼，一打眼就看到顾致北被一个打扮得十分妖艷的女人强行推进了他的房间。 沐听雪脸色微变，抬脚便跟了进去。 房间内，顾致北站在窗边，雍容华贵的女人掂着脚，手心里，紧扯着他的领带，似乎是要拉低他的头，对他…… 强吻？？ 靠！ 沐夫人果然是老不要脸…… 第348章 你还是人吗? 说时迟，那时快…… 先于大脑的思考，沐听雪脱口而出：「哥！」 这响亮的一声，沐夫人立刻扭头过来，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坏她的好事。 结果一看…… 老女人红唇斜斜一扯，手里扯着的领带总算是松开了：「哟！这不是咱们家的三小姐么？今儿个在灵堂前，怎么不见你？」 沐夫人半抱起手臂，来者不善地说：「不是说沐成哲那老色批，留了遗嘱，把所有东西都留给了你？你不出来主持大局，算什么沐家的新主子？」 沐听雪眼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当然没有忽略掉顾致北那『羞愤至极，恨不得打个地洞钻下去』的表情。 她很不厚道地想笑…… 不过这时候更紧要的是先处理掉沐夫人。 以前沐听雪就不怕这女人，现在就更加不怕了，她说：「夫人也说了我是沐家的新主子，哪有主子干活，下人们闲着的？这不是还有你和两位姐姐么？你们忙着，我做主子的自然看着就成……」 这话绵里藏针，实则在暗讽沐夫人和她的两个女儿是沐家的下人。 当下，老女人便黑了脸：「你敢讽刺我？」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你……」 沐听雪冷冷瞥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夫人，劝你对我客气点，还是说你想让我帮你回忆回忆当年的沐三小姐有多么的顽劣，多么的……六亲不认？」 「……」 果然，沐夫人一下子闭了嘴。 是真的吓到的那一种。 毕竟，别人不知道，她可是记得清楚，当初沐听雪小时候虽确实被沐夫人虐打过，可自她15岁学会了跆拳道后，学成之时，一脚就把她从二楼踹了下去。 断腿的滋味不好受，到现在沐夫人腿上还有着旧伤，一到雨天就酸疼不已。 她是真不敢惹沐听雪这女魔头，哪怕现在她看起来成熟了不少，整个人都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可骨子里还是那个无法无天的沐三小姐啊！ 沐夫人咬了咬牙，哼一声…… 连跟顾致北道别都顾不上，便匆匆走人。 她一走，沐听雪便撇着嘴笑了：「所以，这才是沐成哲不留半分财产给这个女人的真正理由？」 顾致北装听不懂，不接茬。 沐听雪可没那么好打发，她歪嘴一笑：「可真是大开眼界啊！说真的，她以前就看着不像个安份的，我竟没想到，她连『儿子』都不放过。」 这话说得顾致北老脸通红，他强调道：「我可不是他儿子，还有，什么放过不放过，我刚才只是没防到她出手……」 沐听雪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 她倒也不至于真的觉得顾致北会和沐夫人有一腿，所以便猜：「所以你原本叫我回来，是想拿我当挡箭牌，让这女人死心的么？」 又被她猜中了！ 顾致北这回倒没生气，只说：「放心吧！这个念头在封掣突然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从我脑海里完全地，彻底地，一分不剩地，一干二净的消失了。」 「也不用这么悲观的，其实……」沐听雪扬眉，突然有了个好主意。 她轻快地撞了他一下：「哎……我跟你说，你跟李含露搞不好还挺配的，啊……我忘记跟你说了，李含露就是沐三小姐现在的名字，我有她的照片，你要看看吗？挺漂亮的……」 顾致北额角青筋跳了跳：「不-用-了！」 美女救完了英雄，沐听雪找了个机会直接退场…… 哪知她一出顾致北的房间，却在走廊上遇到了去而復返的——封掣。 她惊了一呆：「你……你怎么回来了？」 本是想来告诉顾致北，去宋家医院预约专家的事情帮他搞定了，结果，却眼睁睁看着沐听雪从他的房间里出来…… 如果他刚才没有看错的话，在见到自己之前，她还笑得很开心。 但见到自己后，先是震惊，之后紧张，最后一张脸就黑成了锅底。 是有多嫌弃他？ 封掣心里的老醋罈一下子就打翻了，酸得他脸都变了形：「你怎么从他房间里出来？」 「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我想从谁的房间里出来，就从谁的房间里出来……」 「不行！」 「管你行不行。」沐听雪不客气地推开他，转身就回了自己的屋，还『砰』一声把门摔的超级响。 很好…… 封掣也黑了脸，冲到她门口憋了半天，才强忍着要闯进去警告她不许看别的男人的冲动，改而迁怒地敲响了顾致北的门。 「又怎么了？」 还以为是沐听雪去而復返，开门时顾致北满脸的无奈。 一抬头：「封掣，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回来了？」 哼…… 居然台词都一样，封掣更酸了。 「来告诉你宋家那边帮你约好专家了，随时过去，报我的名字就好……还有，今晚我要住你家。」 「fc在容城也有酒店的吧！五星酒店的总统套房被订光了？」 他恍若未闻，只强调道：「我要沐沐旁边的那一间……」 顾致北：「……？」 「昨晚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来容城，我当时没有明说，现在你应该知道了吧！为了你……妹妹。」妹妹两个字他咬字极重，旨在强调顾致北要注意身份。 他是『哥哥』，不可以肖想『妹妹』的…… 顾致北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封掣了，不至于连这种暗示也收不到。 他『嘶』了一声，说：「是我的消息有误吗？我怎么记得，你当初是很嫌弃我这个……妹妹的？」 「当初是我眼瘸，现在我后悔了，不行吗？」 「行，当然行，不过我看我妹好像不怎么想给你机会，也不肯原谅你的样子啊！」 杀人诛心！！！！ 顾致北还看戏不嫌事儿大地掐着下巴，似笑非笑地打探着：「恕我好奇，你当初到底干了什么？把我妹气成这样？」 「新婚夜把她送出国，和别的女人传了绯闻，害她得了抑郁症，让她手伤了，再不能做画家，还强迫她……打掉了我们的孩子……等等！！！」 顾致北：「……！！！」你还是人吗？ 封掣没有逃避，还自我吐糟：「罄竹难书，我干的事儿每一件都不值得原谅，她怪我是应该的，可我也想得很明白了，一辈子那么短，前半生我活得像个人渣，后半后，我就想跟她在一起，弥补以前的罪，所以……谁也别想从我这儿把人抢走，就算是你……」 第349章 你是不是想绿我? 最后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正是在警告某个人。 见他自己都把自己骂成人渣了，顾致北也不好再插刀，只装听不懂地拍了拍他的肩：「我也只能说，祝你好运了老同学。」 「不用祝我好运，真想帮我的话，赶紧给我收拾房间，就沐沐旁边那一间。」 「你以前……」 顾致北『啧』了一声，：「是这么不要脸的人吗？我怎么好像才刚刚认识你？」 「要脸能追到老婆吗？」 顾致北：「……」 「我所有的行动和目的一致，追到我老婆为止，至于脸，要那干什么？」 如此厚颜无耻之语，竟被封掣说得理直气壮。 这时他还一斜顾致北，开始翻旧帐：「对了，这位老同学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没跟我说？比如，你好像打算做沐家的上门女婿这一茬？朋友妻，不可戏！说……你是不是想偷偷绿了我？」 「没有，绝对没有！！！」顾致北求生欲不可谓不强，他立刻举起双手双脚否认。 「不要说这只是我父亲的意思和我没关系，就算我现在动了这个心思，那也和你老婆没关系了不是吗？她又不是真正的沐三小姐，我要找，也得找正牌的……」 确实，应该找正牌的。 而且，他这一句『你老婆』极大地取悦了封掣，某丧心病狂的前夫心口一甜，这才总算是放过了这个老同学。 不过，他转头又问：「还有，昨晚我就想问你了，你父母不是还健在？而且家里生意做的也还不错，为什么你却是沐家的养子？」 这个问题，说实话一般人不太敢问顾致北。 所以他听到后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倒也不是什么说不出口的理由，索性坦言：「现在的顾夫人是我继母，他不把我送走，自己的儿子如何出头？」 「我记得你是长子吧？」 顾致北笑了笑：「很荣幸，我那个渣爹和封少家那个似乎是同款，都对正妻所出的长子不太友善。」 这一说，封掣就全明白了。 英俊的男人拧紧了眉头：「可我听说你被收养时已经十岁了，怎么会答应这种事？」 「年少无知，当年错信沐成哲是个好人，以为他比我那个渣爹要更像亲爹一些，结果，终究是我错付了……」 这酸叽叽的口吻，封掣忍不住笑了一声：「果然是错付了！」 「凭良心讲，他没死之前对我确实比我亲爹要好，帮他送终我是心甘情愿的，就是……」 长长地，顾致北嘆了一口：「就是突然知道他骗了我20年，这个坎儿有点过不去。」 封掣不怎么给面子地戳穿：「你过不去的坎不是他骗你，是你明明双商奇高，却被一个蠢男人骗得团团转，所以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吧？」 顾致北：「你就不能拐拐弯？非得这么直接地扎我心才痛快？」 「那么亲爱的大舅子，快帮我安排住沐沐隔壁房间，这样我以后就不扎你……」 顾致北：「……」 这什么人呀？ 不要碧莲了都…… 沐听雪回到房间，忍不住坐在那粉色的床上给安姐打了通电话。 那边，一听说封掣也在那儿立马就炸了：「你说什么？那臭不要脸的跑容城找你去啦？」 「也……不一定是来找我的，就……」 说不出来是什么心情，沐听雪微微抿了下唇，此地无银地解释了一句：「他和顾致北是同学。」 「啊呸……」 和她这明显沖晕了头的表现不同，安姐旁观者清，立刻喝止了她的那些胡思乱想：「你可别再被他骗了我跟你说，你不能信，不能听，知道吗？我现在真是……唉呀！我恨不得现在就飞过去找你我跟你说。算了算了，你赶紧回来，不是说葬礼都结束了么？还呆那儿干嘛呢？」 「我答应顾致北要呆到周四的。」 「为什么？」 「遗嘱的事儿……」 她解释说：「我已经把话跟顾致北都说清楚了，可他说要时间来确认我说的是不是事实，所以，在确定之前，要不要找李含露回来接手这一切，还是我把沐成哲的遗产直接交给顾致北，还是他也不要，直接给沐夫人都还没有决定。」 说到这儿，她突然想起来之前看到的八卦：「而且我跟你说……沐夫人她对顾致北……」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沐听雪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下自己所听所看到的一切。 「卧槽……」 电话那头，最爱八卦的安姐激动过头，弄出了很大的动静。 像是从沙发上滚到了地上，她啧啧有声，语气兴奋得不行：「那老女人还要不要脸了？顾致北算是她儿子吧！她也想染指？」 说起来，沐夫人其实保养得很好。 五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也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但就算她现在风韵犹存，那感觉还是让人极为不适。 只是想一想，便又有那种全身的鸡皮都要立起来的心情。 沐听雪说：「我还以为她会把自己两个女儿派过来，结果，她派来的是自己不说，甚至葬礼都没让那俩女儿过来，应该是怕顾致北真的和那俩看对了眼了吧！」 「不是……那就算没有看对眼的，人家也不可能看不上她吧！」 安姐在那边嘆为观止：「她是不是对成功男士的审美有什么误会？而且那顾致北那长相，她像也不比你家那个混蛋差好吗？人家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非要找一个五六十岁的大妈啊？」 你家那个混蛋…… 虽非有意，可沐听雪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这句话，这是在说封掣吧？ 他现在，可不是她家的了。 沐听雪一下子走了神，心不在焉道：「谁知道呢！也许……」 叩叩……叩叩叩…… 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浅的敲门声，沐听雪握着手机的五指微微一拢，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勐地掠过心头。 安姐在那边叫唤：「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啦？沐沐？沐沐？」 「有人敲门，可能是……」 不待她把话说完，安姐直接打断了她：「不许开门！」 她语气凝重，一副如临大敌的口吻：「这种时候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好吧！姐妹，你要现在还去开门，我可是要瞧不起你的，这是生怕自己没机会被那混蛋重新缠上吗？」 「知道啦！我不开门总行了吧！」 第350章 我这回听你的，真的…… 安姐还是不放心，她特别大声地强调又强调：「你别心软，真的别心软好不好？」 「封掣那个人就算千般优秀，万般能耐，那也是不是你的，你不是比我还清楚吗？如果说两年前我还傻比地认为，只要两人之间是真爱，千难万难也会在一起的话，那我现在收回我这种天真又傻比的观念。」 「因为你都九九八十一难了，还没有渡到头，你费了多大气力才把病养好，我不想你再把自己弄到那种受苦受难的境地，不值当的，真的……不值当的。」 「沐沐，没有一个男人值得我们为了爱他去牺牲，那样的不叫爱，叫自我满足，自我奉献。你都献了八年了，难道还想再来一次，重新体味什么叫痛并不完全不快乐着？」 沐听雪被安姐训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嗯嗯了两声。 说：「你放心吧！我这回听你的，真的……」 其实她这就已经是给了安姐答案。 因为沐听雪说的是我这回听你的，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如果是听她自己的，可能就不是这个答案。 安姐稳了两年的一颗心，又重新被吊了起来。 她有些无奈：「其实我拦不住你对不对？你也就是看着听话，实际上就太有主意了些，唉……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想，真的，好好想想，想清楚……」 其实沐听雪想得很清楚了。 苦是她受的，痛是她挨的，再没有人比她更害怕回到过去…… 可纵然她再理智，她也不过是一个缺爱的女人。因为无法忘却，所以哪怕再强调自己不可以心动，不可以再被他动摇。 但心不由己，她又能怎么办呢？ 挂了电话，沐听雪确实没有去开门，可连续的敲门声后，虽静了有一小会儿，很快又听了到细细簌簌的声音。 很小声的那一种，从门口传来。 沐听雪扭头看过去，发现门缝下面慢慢被塞进来一个小字条。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还是走了过去。 捡起来，上面是力透纸背的一行字。 封掣字如其人，锐利，嚣张，又好看到不行。 【听说你下午没吃东西，给你煮了点吃的，我放门口了，你出来拿一下，我保证不进来——封掣。】 看完字条，沐听雪侧眸看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 犹豫着，犹豫着…… 手都已经放在门把上了，最后还是转身回去，将人摔进大床里，用枕头埋住了头。她不是怕开了门后他真的闯进来，是怕自己一旦接受了他煮的这碗面，之后…… 就没办法再拒绝他的其它投餵了。 门外，递完纸条的某霸总半倚在墙上，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一条绷得直直的，一条半曲着。 双手抱臂，安静地盯着沐听雪的房门。 十分钟后，他总算绷不住放下手臂走了过去…… 抬手，正想再敲敲房门催她出来吃点东西，可指节都要叩到门上了，还是嘆息着收了回来。 泻气…… 如果现在有动画加持，可能封掣的效果就是，身后的大尾巴不摇了，头顶的两只耳朵也耷拉了下来。原本威风凛凛的雄狮，现在就像只被人抛弃了的哈士奇。 看着已经坨成了一团的面。 封掣半蹲下来，如果不是这会儿画风不对，他可能都要蹲墙角怨念地画圈圈了。 「唉~唉~唉~」 一连三声长嘆，他沮丧地碰了碰面碗，委屈说：「还没消气啊！女人真难哄啊！比拿下几十个亿的项目都要难百倍。」 顾致北本也是饿了来觅食，一眼瞅见封掣跟个痴汉似的蹲在沐听雪房门口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轻步走来，也只听到了最后这一句。 忍着笑，一伸手搭在老同学的肩膀上，这位非亲生的大舅子语重心长：「怕不是没气消，是因为知道黄雀在后，所以螳螂不出动才是最安全的。」 封掣嫌弃地拨开顾致北的手：「我又不会对她做什么……」 说完，他顿了顿。 不知道是自己又胡乱脑补了些什么，竟还主动补充强调：「最多就抱一下，亲一下，再摸摸小手，摸摸腰啊！其它的我虽然有那个心……思，但肯定也是不……敢，不会做的嘛！」 顾致北一个白眼翻到了太平洋：「兄弟，您这还叫不会对她做什么吗？」 「这叫久别胜新婚……」 封掣原本还老大个劲儿要跟他仔细讲讲这里面的区别，可望了一眼顾致北那双毫无波动的眼。 他突然摆了摆手：「算了，跟你这种没经验的万年单身狗就讲不清楚，说了你也不懂！」 顾致北：「……」 嘿！ 这怎么还带人身攻击了呢？ 另一边，安姐挂完电话久久不能放心。 许是都受过情伤的缘故，安姐其实特别能理解沐听雪现在的感受。 喜欢一个人，如果能说暂停就暂停的话，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怨偶了。 她知道沐听雪还喜欢封掣，又或者说，她知道这辈子除了封掣，沐听雪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所以这才是最残忍的。 一方面，她怕沐听雪受到伤害，很希望她彻底和封掣断了关系，可另一方面，她也会想，如果不是封掣，也不可能是其它人。 那她们家沐沐是否就真的会孤独一生？ 无论怎么选，好像都是个坑。 十几年的陈伤，揭开来疼，闷在那里，其实也疼。 封掣之于沐听雪，就像是心口的那颗硃砂痣。 不敢给人看，也永远除之不去…… 啊……好担心啊！ 安姐一声长嘆，回头时却发现自己正被陆昀川盯着看…… 现在她已经知道陆霖川和陆昀川是兄弟了，虽说以他俩那『敌对』的立场，怎么看也不该是能好得起来的情况，但这俩兄弟还就是和那些普通人不一样。 想得开，看得远。 所以，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在他们心里并未留下过多的阴影，他们私下里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 陆昀川甚至已经能轻轻松松地管陆霖川叫大哥了。 所以，他今天是特意来看他大哥的，只是事前没打电话，正好撞到安姐也过来这里。 这两年，安姐和陆霖川的关系已近透明化，大家都知道他俩是一对。 不过，陆昀川毕竟是他弟弟，所以未来嫂子被他这么直勾勾地看着，顿觉有些心慌。 好在，陆昀川也没让她慌多久，便问道：「你在给听雪打电话吗？」 「呃……啊……」 想到方才通话的内容， 安姐心虚极了：「是，她说遗嘱的事儿还有点没处理好，可能晚几天回来，应该是周四。」 她想故意掠过不能提的重点，奈何陆昀川是根直肠子：「封掣也在容城？」 「emmmmmm……」 这踏马要她怎么答啊！！！！ 第351章 你就别解释了，越描越黑 陆昀川说：「我可没故意偷听，是你刚才过于激动，声音太大，所以我才听到的。」 「嗐！」 安姐故做轻松，内心其实在疯狂抹汗：「也是巧合……巧合哈！谁能想到啊！封掣和那个顾致北在国外时是同学，关系还特好，所以沐成哲去世后他就过去上上香了，就是这样……」 「嫂子……」 陆昀川叫她，说：「你就别解释了，越描越黑。」 确实是越描越黑，但他突然来的一声嫂子反倒吓了安姐一大跳，她脸蹭一下就红了：「谁……谁是你嫂子啦！别瞎叫……」 这时削好水果的陆霖川过来，一把揽了女友的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后才问：「哪里是瞎叫了？你不是已经同意和我在一起了么？」 「和你在一起就是嫂子吗？」 安姐脸更红了，没好气地拐开他：「那谁知道最后你陆总要跟谁结婚呢！拿了红本本的那位，才是他嫂子……」 「哦！」 陆霖川很快get到了重点：「你是在暗示我欠你一场求婚吗？」 「嘁……」 心头一跳，安姐却强控着自己翻了他一记白眼：「谁稀罕呀！爱求不求。」 陆霖川本就不是喜欢多说话的人，他习惯性多做。 一伸手，把人搂的更紧了些，还当着弟弟的面就将人圈进了怀里，他带笑的声音轻沉而宠腻：「不稀罕？真的不稀罕？嗯？」 沙发上，被当成了空气的某位大画家：「喂喂餵……你们能不能注意点儿？我这儿还有一大活人呢！」 可惜，大活人的抗议无人理会…… 陆昀川只好主动起身离开，关门时，忍不住又悄摸摸朝里看了一眼。 这一看…… 唉呀妈呀辣眼睛，都滚到他刚才坐过的沙发上啃起来了！！！ 先是嘴，后来是脖子。 单身狗不宜，他不忍再虐待自己。只是随手关门时心里仍旧狠狠酸了一把，正想拿出手机跟沐听雪吐糟吐糟她这个好姐妹。 可点开她的头像，陆昀川心又梗了。 封掣的突然出现在他心里拉响了的道警铃，现在的陆昀川较之以前更为敏感，所以之前不太在意的细节，现在也直接注意到了。 过了这么久，沐听雪的头像依旧是用了两年的那一个。 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她这个头像和封掣的那个应该是情侣头像。 那个人都追到容城去了，他却还在这里磨磨叽叽的发消息。 不行，他也得去…… —— 夜里，沐听雪饿得睡不着。 以前胃病很重，养了两年都没养好，所以她现在的胃还很脆弱，受不得半点饿…… 今天因为封掣，她别说是晚饭，就连午饭其实也没吃。 隐隐约约，胃有点疼。 可耐受，也能忍。 可她担心自己扛过这一晚上，第二天会更严重，所以就算过了凌晨，她还是悄悄下了楼。 下人们都睡了，厨房那边没有人。 沐听雪打开灯，在冰箱里食材很多，但这个点了她也不想做，便随便拿了盒牛奶出来。 冰的不能喝，她找出奶锅加上清水，开了火，整盒放进去加热。 不用太烫，温温的就可。 沐听雪守在灶台边大约五分钟，便关了火。 拿出牛奶，插上吸管，刚含到嘴里吸了一口…… 「饿了是吗？」 手一抖，刚热好的牛奶便叭一声掉地上，喝不成了。 她最近真是太不警惕了。 三番两次地被他靠近，却不自知。 沐听雪咬着唇，蹲下身去想捡地上的牛奶盒。 可指尖方才触及温热的牛奶盒，封掣却抢先一步帮她捡了起来：「抱歉！我吓到你了吗？只是看到你下楼，有点不放心，所以跟下来看看，没想到……」 「是，你吓到我了。」 沐听雪语气清冷，她收回手指的同时掀眸看他，结果，眼前却多了，几个圆圆的纸杯蛋糕，一口一个的那一种。 看起来有点糙，不像是外面买的。 封掣见她只看不接，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是烤得卖相差了些，但是我保证，味道还是很不错的，你尝尝就知道了。」 「你烤的？」 「嗯！」 沐听雪：「……」那我就不想吃了好吗？ 可她才刚一张嘴要拒绝，封掣已趁他机塞了一个进她嘴里，和着奶香的柔软糕体，虽不算入口即融，但确实他所言味道还不错，只不过：「太甜了点。」 「太甜了吗？」 他像是做错了事，语气一下子慌乱起来：「你的不是爱吃甜的吗？所以我就放多了一点糖。」 「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吃甜的了？」 「你说过了。」 封掣正色强调，望着她的眼神却悠悠似盪了水：「你说，觉得太苦的时候喜欢吃糖，蛋糕虽不是糖，但也是甜的……」 沐听雪一阵语塞，突然不知如何回话了。 这时封掣又小心翼翼递来一个：「再吃一个吧！确实是有点甜，不过，垫垫肚子也好。」 「不用了……」 她拒绝，他却又如法炮制地又塞了一个进她嘴里：「你胃不好，饿一晚上，明天会更难受的，别跟我置气，为我这种人，伤了你的身体不值得。」 沐听雪：「……」他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我知道你不接受我，我也不强迫你跟我好，但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封掣的语气都近乎哀求了：「沐沐，我只是想关心你的身体也不行吗？哪怕我不算是你的朋友，路人也可以关心别人的吧？」 她说不过他，干脆什么也不说，只一伸手又从他手里抓了一个小蛋糕过来。 帮乱塞进嘴里的时候，沐听雪清楚地听到他喜滋滋地说：「谢谢！」 「……」 谢什么谢？ 明明是她吃了他的蛋糕，还反过是他道谢，显得自己多没良心似的。 可是，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那明明甜得腻口的小蛋糕，这会儿，像是化在心上的一团蜜糖…… 丝丝地，甜进了人心里！ 「还喝牛奶吗？我帮你热？」 沐听雪摇头拒绝：「不用，我要上楼休息了。」 「那你先上楼，我热好了拿上来给你。」 「封掣……」 沐听雪微有燥郁地打断他，冷着颜，狠声：「你用不着做到这个份上的，一点都不适合你知道吗？你不是这样的人，就算勉强自己假装温柔 ，那也只是假装，不是你的本性，不是吗？」 封掣：「……」 谁规定本性不可以改的？ 为了你，我愿意改成温柔体贴的性子了不行吗？ 可是有一点沐听雪真的说对了，他确实已经不是不可一世，唯我独尊的fc帝王了。 现在他，怕『老婆』，所以一句也不敢犟…… 第352章 就不该再来招惹我啊! 封掣还是温了一杯牛奶。 送上楼后，和之前一样轻轻敲了敲门，但这次，他没再写什么小字条，而是直接贴着门道：「沐沐，我温好牛奶了，你接一下。」 「我真的不进来，给你我就走。」 「沐沐，沐沐……？」 可惜，无论他怎么叫，门内，还是无人应声。 封掣长长一嘆，最后又轻轻敲了两声：「那我还是放在外面，放下我就走总行了吧？等两分钟后，你就出来拿……」 「别等太久，凉了味道不好，对胃也不好。」 「沐沐，我走了……」 说罢，他真的把装着牛奶的托盘放到了地上，之后，郁闷地离开。 两分钟后，沐听雪的房门悄悄打开来一丝细缝儿…… 左看看，右看看。 他果然不在，只有门下的地板上，摆着刚刚热好的牛奶。 伸手，摸了一下，比预料的要烫。 大约是知道她不会马上出来喝，太温了怕凉，所以索性弄热些，这样，就算自己犹豫着晚点出来，也不至于喝上的是冷的。 他，何时变得这样的细心了？ 同样是幽幽一嘆，沐听雪端起地上的托盘进了房间…… 喝？不喝？ 可他温都温好了，不喝就只有倒掉。 浪费粮食可耻，沐听雪这么告诉自己，然后，她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好甜！ 也不知道他放了多少糖…… 她握着杯子，低低地，自言自语：「你到底对我是有什么误会？给我弄什么吃的都这么甜？」 「或者，是觉得我的生活太苦了，所以，要给我吃甜甜的一切？」 「可是封掣，如果你真想对我好，就不该再来招惹我啊！！！！」 —— 夜里，起了风。 封掣躺在客房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失眠了。 两年前的时候，他的失眠症很严重，最严重的时候曾试过三天三夜没合眼。 所有人都担心他那样下去会猝死，只有他自己完全不当一回事，就一副哪怕是死了，也是他活该，无所谓的态度。 直到老爷子第一次向他低头，差点没跪下来求他接受治疗，他才勉为其难地开始吃药。 但是一开始，只肯吃安眠药。 吃了有小半年，从一开始的一片到后来的两片，最后两片吃下去也睡不着的时候，祝符觉得不行。 便拖着他去了京城。 那是分手后，他第一次看到沐听雪。 她在一间疗养院里封闭治疗，原本那里不对外开放，非病人家属是进不去的。 好在这个世界有钱能使鬼推磨。 所以他用钱敲开了疗养院的大门，亲眼看到她的病情有所好转，才开始担心，如果有一天她好了，自己却病了怎么办？ 封掣终于开始接受治疗，一开始是吃西药，后来换了中药。 渐渐也调理好了，虽然睡眠的时间不长，质量有时候也不敢恭维，但睡不着的时候不多…… 只是今天，因为沐听雪明显拒绝的态度，他又睡不着了。 想她，想得不行！ 那种明知道最想要的女人就睡在隔壁，他却只能隔墙兴嘆的感觉，也太虐他了。 难受…… 或许这行为是有点无耻，但封掣实在忍不住。 毕竟，人就睡在他隔壁，而两间卧室的半月型阳台也就隔着一米多的距离。 他又天生长了双大长腿，随便一迈…… 就过去了！ 试了试阳台的玻璃门，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她没有按下内锁…… 男人心头一喜，芩薄的唇片便轻轻勾了上去。 心跳，突然加速。 封掣不知别人做贼时是不是这种感觉，但他现在已经体会到『偷偷摸摸』的乐趣了。 悄悄打开门，悄悄走进屋。 悄悄走到她的床前，正待悄悄坐到床边好好看看她时…… 突然，床上的人影在他近身时勐地腾跃而起，一脚踹过来时，封掣下意识一个侧身翻滚，直接扑到了床脚的一侧。 沐听雪大喝一声：「什么人？」 「是我……」 沐听雪：「……？？？？」 几分钟后，封掣低着头，跪坐在床上。 是那种类似于古代，人们在正式场合下採用的姿势，臀部放在两脚的脚跟上，双手端端正正放在两膝上的那一种。 瞧着他那样子，沐听雪又好气又好笑…… 「跟谁学的？堂堂fc集团的董事长，三更半夜爬人阳台，偷偷进女士的房间？」 封掣头垂的更低了：「……」 「说话！」 封掣大声说：「我错了！」 「谁要你说这个了？」 「那你要我说什么？就算我是fc集团的董事长，但在这个前提之下，我还是一个男人，喜欢你的男人。」话到一半，他还偷偷摸摸抬眼瞟了她一下，极快速的那一种。 「所以我就是想这么做，想爬你阳台，想偷偷摸摸进你房间，想偷看你，还想……」 还想后面的事情大抵是不能说，他识趣地咽了回去：「现在我让你抓到了，无话可说，只能认错，所以沐沐，我真的错了。」 他话说完，沐听雪半天没有反应。 也不知是被他的厚颜无耻给惊到了，还是气到了。 封掣心中忐忑，又悄摸摸抬起眼睛看着她，他惯来冰冷的眸子里映满了沐听雪的身影。 讨好地说：「别生气，好吗？」 「我不生气，但是你现在马上从我床上滚下去，然后怎么过来的，就给我怎么爬回去。」 「沐沐……」 他试图矇混过关，沐听雪却不给他机会地开始倒数：「一、二、三……」 四字还未出口，面前的男人终于动了。 沐听雪眼前一暗，再回神，他已近在咫尺…… 熟悉的，纯男性的气息。 在他靠过来的时候，瞬间盈满了她的鼻腔…… 沐听雪下意识地向后退去，最后退无可退，整个人只能贴紧在床头，他却还是步步紧逼，直至，左手用力撑在她脸侧。 第一次被他床咚，沐听雪心跳一下过了速。 她立刻扭头，想从另一侧离开，封掣却仿佛洞悉了她的想法，『咚』地一声，右手撑在了她脸另一侧的同时，也拦下了她最后的逃跑之路。 微缩着身子，沐听雪被整个圈在那一方小小天地里，像是被狮子王捕获的小野猫。 推拒的双手按在他心口，亦如同猫科动物亮出的小小肉垫，一下一下，是在推他，也是在撩他…… 沐听雪心跳漏了一拍，唿吸都要被他吓停了。 第353章 说谁没教养呢? 两人的距离太近了，是那种他一低头就能直接吻上的距离。 沐听雪抬起眼，撞上他墨如漆潭的深眸时，一下子摒了息。 他眼中，有好多好多的深情，盛着满满化不开的浓爱蜜意，只看着她，只想着她，只…… 盯着的她的唇。 沐听雪早已不是不谙人事的小姑娘了，自然也能读他眼中翻涌着的滚滚慾念，那是一种恨不能把她整个人都吞吃下腹，反覆回味的渴求。 她心里一慌，怕到赶紧挪开了眼。 瞧着沐听雪连看都不敢看他的样子，封掣浓墨似的长睫低垂，随着唿吸一颤一颤地抖动着：「沐沐，你好狠的心……」 更凑近一些，他额头轻轻抵上她的发，声音低低的，委屈巴巴：「你总是赶我走，无论我说什么都不肯听，无论我做什么也不接受，就好像，真的不在乎我了一样。」 「我不相信你不爱我了，我可是让你记了十本笔记的男人，你怎么可能忘了我？」 听到这里，沐听雪几乎是忍无可忍地扭回头来。 她撞了他一下，迫使他退开了一些，才语气沖沖地说：「什么叫好像我真的不在乎你了一样？什么叫我怎么可能忘了你？事实就是，哪怕你不肯相信，我就是不在乎你了，我就是不爱你了，我就是……唔……」 勐一低头，封掣发狠地堵住了她的嘴，不让她把那些令人难过的话说出来。 可是，本只是情急之下的一时冲动，一吻之下，却一发不可收拾…… 她嘴里有淡淡的奶香和甜味儿，是他早前送上来的甜牛奶的味道。 封掣心里立刻升腾起一股子激昂，有个发了疯的他在破声大叫：她喝了！她喝了！她喝了我热的牛奶。 所以，她就是在说谎，这个口不对心的女人，她就是还喜欢我的，对，就是这样！！！ 如同被鼓励，封掣一下子膨胀到不行，他甚至色胆包天地悄悄伸了舌…… 「啊……」 然后他就被咬了。 要不是逃得快，舌头都会断，现在只是破了皮，嘴里却还是尝到了淡淡腥甜的味道。 「封掣，你王八蛋。」沐听雪不客气地骂道。 「是，我是王八蛋，但我绝不口是心非，我不爱时说不爱，我爱你就说爱，我……」 「可我不爱你。」 「你说谎！」 封掣大声反驳：「我不相信你不爱我了，除非你现在看着我说话，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沐听雪咬咬牙，终于一狠心扭回头来。 四目相对，她在封掣的眼中看到了自己倔强的小脸，封掣却在她眼中看到了熊熊的火焰。 这一次沐听雪没有逃开，一直盯着封掣的眼睛。 她说：「封掣，你听好了，我曾经很爱很爱你，但现在不爱了，不爱了你听懂了吗？听懂了就放开我，请你……」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我可以等，沐沐……我有一生的时间，总会让我等到你亲口承认你心里还有我的那一天……」 他说：「我不会放手的，除非我死。」 可是，谁要他死呢？ 沐听雪想，要是捨得叫封掣去死，她也不用像现在这般难受了。 只是封掣就是一团灼灼的火，经歷过两场焚身碎骨后，沐听雪再没了当初扑火的骄傲与勇气了。 所以，她还是赶走了封掣，哪怕他临走时眼带失落，沐听雪也还是狠狠心，别开了头。 不能心软！不能心软！—— 第二天一大早，沐听雪是被激烈的拍门声吵起来的。 她昨晚失眠了大半晚上，好容易快天亮才睡下，这才睡了一个多小时，就被吵了起来。 睡不好的人，精神不好，脾气也不会太好。 沐听雪起床气不重，但这不代表没有，她阴沉沉地坐在床上，压制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开门。 门开了，站在门口的是沐夫人。 身后还跟了一群人，真的是一群，还都是中年男女，一眼望过去，至少有七八个。 沐夫人今天一看就是刻意捯饬过了，光鲜靓丽，两只手上一共戴了五只戒指…… 衬得棉拖阔t的沐听雪格外的——朴素。 大抵是很满意自己看到的对比效果，沐夫人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好几分，她妖里妖气地笑：「这都几点了，三小姐还在睡吶？」 是啊！ 我就是在睡啊！所以你怎么就非得这么不长眼地来招-我-呢！ 「要我跟你报时吗？8点36分57秒。」 沐听雪原本就起床气没过，这时更是极没有耐心：「你最好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讲……」 沐夫人眉头一跳，下意识人就后退了好几步。 这时，她身后又挤过来一个女人，长得麻杆似的，瘦瘦尖尖，语气却很刻薄。 一开口，就是标准的酱油女反派版台词：「哟……咱家三小姐脾气可够大的呢！对自己的妈都这个态度，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呀！」 「你谁呀？」 沐听雪语气不耐，甚至还在说完后打了一个哈欠，生理性眼泪溢出来的同时，她含煳不清地咕哝：「不过不管你是谁，会不会说话呀？谁是我妈？我妈可不在这儿……」 「再说了，我对我妈什么态度，沐夫人可是相当清楚，是不是呀沐夫人？」 语落，她眼神突地一改。 瞬间刀片一般刮向了沐夫人，被眼风扫到的沐夫人立刻就忆起了当年。 那时候，叛逆的少女作天作地，不止是和沐成哲一家人对着干，对上亲生母亲苏卿月更是一见面就跟仇人似的。 沐夫人下意识打了个抖，嗫嚅着：「又不是我说的，我可没说我是你妈……」 那个尖酸的女人一听这话便跳了起来：「诶，嫂子你怎么这样？我可是帮你来的，还有……」 她长长的指尖戳向沐听雪：「一个小辈儿，怎么在长辈面前说话的？我是谁？我是你三婶儿，现在知道了？」 噗…… 沐听雪像是听了多大的笑话一般，张口就嘲：「别开玩笑了成吗？沐家男丁凋零，到了我爸这一辈儿，连个兄弟都没有，哪里来的三婶？」 那女人脖子一梗：「我公公是你爸的亲叔叔，我老公是你爸的三堂弟，我当然就是你三婶了。」 「哦……」 沐听雪听完点点头，一本正经道：「隔的挺远，不是什么正经亲戚，怪不得我不认识。」 「什么隔的远，什么叫不是正经亲戚，这连三代都没出，你眼有到底有没有长序之分了？」 「看你说的，长序之分我当然……没有了。」 「你……你你你……」 啪一下挥开她舞来舞去的手。 沐听雪极不极不极不耐烦地说：「拿开你的爪子，有事说事，没事就滚……」 「老公，你看这死丫头的态度，果然跟别人说的一样，又辣又欠，是个没教养的……」 沐听雪眉头一跳：「……！！！」 说谁没教养呢？ 这么大一群人，一大早不顾别人起没起床，就咚咚咚擂开门把人叫出来就是有教养？ 第354章 还争个屁啊! 说真的，沐听雪现在大了，脾气真改了不少，要换了当年的沐三小姐，基本上就是一言不合就动手…… 喔，是动脚。 毕竟那时她还是国内最具潜力的天才少女画家，手比较精贵，还特意买了高额保险。 而且，她渐渐也知道了，打打杀杀解决不了本质上的东西，所以，长大后的她，倾向于讲道理。 不过，道理这玩意儿，也只能跟人讲。 非人的畜生这一类，讲了也白讲…… 懒得再跟这些人废话，沐听雪退后两步，微微一笑，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砰』一声甩上了门。 房外，包括沐夫人在内，所有人都怔住了。 那个自称是三婶的丈夫的男人青着一张脸：「她这……什么态度？」 他老婆也咬牙：「太没有教养了，成哲怎么会养出这样的女儿？」 其它人也跟着说：「所以说了，不管是给大小姐，还是给二小姐，也不该给这个妖女啊！她还是个私生女吧？我们都大发慈悲地不跟她计较身份了，她居然还敢甩我们门？」 「就是，不能这么放过她，得给她一点教训，叫她明白，沐家可是有规矩的大家族，不是什么野丫头都可以随意撒野……的……」 「对对对，再敲门，让她出来，赶紧把成哲的遗嘱拿出来给大家看看，我不相信成哲真的把财产全给她了。」 「对啊！只给她一个像什么话？大小姐二小姐可是正室所出，三小姐只是个私生女，凭什么呀？」 「别忘了还有致北，这八年来，他为沐家上下付出了多少心血，结果，连他也没有份是什么意思？肯定是这妖女给成哲灌了什么迷汤。」 「要我看，遗嘱是假的吧？是不是这妖女改了遗嘱啊？」 那人的话还的没有说完，一眼瞥见长廊远处有两个身影正向他们走来。 前面的人是顾致北，沉着脸，嘴唇抿得死死的。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比他还高一两公分的男人，西装革履，气宇轩昂。 不过相较于顾致北的温文尔雅，后面那位气质禁慾，是那种看似冰冷，却又令人移不开眼的类型。 当两人缓步过来，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 「致北，你来啦！」 率先开口的人是沐夫人，她一看到顾致北整个人都似活了一般，想腻上去，贴着不放。 可她刚一靠近，突然被一道凌厉的目光扫了一眼。 她一转首，对上封掣寒凉冰冽的目光，哪怕对方半个字还没有吐，她已是两条腿都吓软了。 这不是封家那位不可一世的大少爷吗？他怎么会来这儿？ 不是吧？不会吧？不可能吧？ 难道是和沐听雪一起来的？ 沐夫人心里乱成一团，又是不解，又是慌张，又是害怕。她今天带着人过来就是为了争她那个死人老公的遗产，哪怕有遗嘱，但只要一天不公布，她就有资格要。 可如果封掣是陪沐听雪一起来的，那…… 她还争个屁啊！！！！！ 其实，沐夫人是被沐成哲抓姦在床后，两人才闹翻的。 沐成哲向来是个人渣，玩过的女人比穿过的衣服一样多。 早些前，沐夫人刚嫁给沐成哲的时候也曾为此伤心落泪，甚至还和苏卿月大撕过三百回合。 最后她赢了，可苏卿月却生了一个沐听雪来膈应她。 一开始，孩子养在外面倒也罢了，后来竟还被接回了家，沐夫人打小就恨不得沐听雪去死。 所以她明着暗着打她虐她，就是想要赶走她。 可沐听雪不愧是苏卿月的女儿，生命力顽强得堪比杂草，甚至还开始反杀…… 沐夫人是后来被沐听雪踹下楼后才消停的。 可她消停后才感觉人生寂寞，以前还能虐孩子打发打发时间，现在孩子虐不了，她就只能找其它的乐子。 她试过打牌，玩过赌博，学过跳舞，还努力混过慈善事业。 最后迷上了养小白脸，还一养就上瘾…… 于是沐成哲在外面玩小姑娘，她也在外面玩人家小伙子，两人各玩各的。 可沐成哲毕竟是个男人，他只许州官放火，不许老婆点灯。 他可以玩，却忍不了老婆玩，于是沐成哲就放了狠话，说自己死后不会留半个子儿给沐夫人。 当时沐夫人也没怎么在意，一来是觉得祸害留千年，沐成哲这种男人不可能短命。二来是觉得，这些年她刮的也算是够本。 再说了，就算不给她钱，还能不给她两个女儿留？ 给女儿的，就等于是给她的，不用争。 哪知沐成哲临死给她放了招大的，直接把所有钱都留给了沐听雪，连顾致北都没留半个子。她也不是傻子，不至于看不懂沐成哲的意思是想逼顾致北去追求沐听雪。 顾致北可是她看上的男人，怎么能让沐听雪抢了去？ 沐夫人简直是里里外外都带着气，这才故意带了一群亲戚过来想给沐听雪好看。 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沐听雪和封掣竟还没断了联繫…… 不是说封掣最讨厌的女人就是沐听雪，不是说结婚当晚就把人强行绑出了国，还六年都不让回来。 不是说，沐听雪一回国后，就被他强行押去离了婚？ 可现在封掣为什么在这儿？ 沐夫人吓得想叫亲戚们赶紧走，可她是在陆城呆过，才会认识陆城封家的大少爷。 但这些亲戚，一直在容城，根本没见过封掣。所以根本没把他当一回事儿，还一个个涌向顾致北，问他讨要说法。 「致北啊！正好你也来了，那今儿个大家就一起把遗嘱的事儿给处理了吧！」 「先头不说是葬礼后就直接让律师过来的吗？昨天我们都等一天了，你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说这些干嘛？干脆直接把律师找过来，让他宣读遗嘱，我倒要看看，成哲是不是真的那么没良心，一个子儿都不给妻女留。」 「我看行，就直接让律师过来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正说得热闹。 突然，封掣开了口：「笑脸给多了，惯的都是病！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长了嘴，好好的一张嘴，怎么就放的全是屁？」 这话损的…… 原本还吱吱喳喳的一群人突然都安静了下来。 按理说，谁被这么骂了也不能甘心，可偏就是封掣这样的人物，只那么随随便便搁那儿一站，那种视众生为蝼蚁的残酷藐视神色，便生生如钉子般，钉进了人的骨头缝儿里。 就连带头的那位所谓的三堂叔，也不敢再造次。 他惯会看人，立刻追问顾致北：「这位是……？」 「我是谁你还不配知道。」 封掣不让顾致北开口介绍，只凤眸深深一撩，示意他：「这边你自己看着处理，我去找沐沐……」 他态度过于嚣张，终于还是惹怒了那位三堂叔。 「站住。」 他大喝一声：「你什么人就敢插手我沐家的事？就算你是致北的朋友，手也不该伸的这么宽，我告诉你……」 「老三，别说了。」 天啦！这个傻比居然吼了封大少，沐夫人吓得三魂七魄都差点飞走，她勐地拉过那位想让他赶紧闭嘴。 可气头之上的沐家三堂叔完全不听劝，还说：「嫂子你别拦我，这种不能不说，他……」 「他是fc集团的董事长，陆城封家的大少爷，封掣。」 沐家三堂叔：「……」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特么怎么不早说？？？？？ 然而，这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了么？ 当然不是。 因为接下来沐夫人又说了一件令沐家众人更要绝倒之事，她说：「他还是三小姐的——前夫。」 沐家三堂叔：「……！！！！」 卧槽~！！！ 这不是一开始就该马上说出来的事情么？ 现在才说，是不是想害死我？ 第355章 在心中默默点了一排蜡 顾致北冷眼瞧着这一切，在心中默默为沐家三堂叔点了一排蜡…… 该！ 谁让他们仗势欺人，以为『沐三小姐』死了爸后无依无靠，就想过来耀武扬威呢？ 谁给的他们狗胆？ 沐夫人么？ 顾致北这会儿吊着眼角，也似笑非笑地瞧了沐夫人一眼。 这个年纪足以当自己母亲的女人，从盯上自己的那一天开始，就完全没有消停的意思。 他明着暗着拒绝她，臭脸都摆过好几次了。 若不是担心影响葬礼，想给养父留最后的一丝体面，他早跟她翻脸了。 不过，今儿个总算让她踢到了铁板，顾致北乐见其成，也完全没有出言安抚的意思。 沐夫人见状，还委屈上了。 她为老不尊地一撅嘴：「致北，你真坏！明明知道封掣在这儿，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足够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娇软味十足，但绝不该出自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之口。 不止是顾致北，沐家的众亲戚都被沐夫人刺得打了个冷颤。 那话应该怎么说来着：她还真把自己当朵花了，殊不知，充其量她也不过是如花。 斜眼瞥向不远处老同学的身影，顾致北突然心起一念，故意噁心了她一把。 他说：「妈，这怪不得我，我俩是一起来的，您没看到吗？」 这一声妈，他叫得好大声…… 沐夫人一下子僵住，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纷呈。 满脑子都是：他居然叫我妈？他……居然叫我妈？从小到大，他从来就没有这么叫过我，一直是直接叫夫人的。 他现在是在跟我划清界线？还是在嫌我老？ 沐夫人倒抽一口冷气，无意识地摸住了自己的脸：「我有那么老吗？啊？你怎么叫我妈呢？」 「我是沐家的儿子，您自然就是我母亲，我不叫您这个，要叫什么呢？」 说罢，顾致北还更加噁心人地又叫了一声：「妈？」 叫得比刚才更大声了。 沐夫人一噎，差点没被他活活哽死。 而沐家其它人顿时看向沐夫人的脸色就更加精彩了，有两个妇人，甚至嘻嘻嘿嘿地笑到一边酸了起来。 「哎哟喂！听见没有？致北少爷叫她妈了。」 「听见了，听见了，都叫两次了，还那么大声，我又不是聋子，怎么可能听不见？」 「这脸打的，可逗死我了，你瞧见沐夫人那脸色没有？比吃了屎还难看。」 「对致北少爷来说，要吃她可不就跟吃屎似的了么？」 「就说啊！所以也怪不得人致北少爷，谁让这不要脸的骚蹄子掂记谁不好，非得掂记自己『儿子』？不是我说，致北少爷算给她面子了，没撕破脸，还愿意叫她一声妈来提醒她。」 「真丢脸啊！我要是她，得刨个地洞把自己现埋了吧？」 「嘻嘻嘻嘻……唉别说了别说了，在瞪我们呢……」 何止是瞪她们，沐夫人现在扑上去活剐她们的心都有了。 她在心里咬牙切齿：这些臭八婆，也不想想平时她是怎么对她们的…… 想得她的好，就嫂子嫂子的叫，现在一逮着机会，就翻脸不认人，合着伙的来嘲笑她。 沐夫人算是看明白了，这些白眼狼都是养不家的。 不过，也就是这最后一次了，等她要到了那死人的遗产，哼…… 这些贱人，以后谁也别想再从她这儿得一分好。 不错，沐夫人还没有死心。 人都是贪心的，而欲望是无止境的…… 更何况，沐成哲的遗产她和两个女儿本就应该有继承权，现在一分不给她们不说，还全给了沐听雪。 这算什么？ 沐成哲是在用死告诉自己，她撕了一辈子，最后还是输给了苏卿月和她生的野种么？ 只有这口气，沐夫人怎么都咽不下。 她想：封掣怎么样都算是有头有脑的人物，就算有心要帮前妻，也得讲道理吧？ 大不了，她改一改自己的要求，从全部财产都要过来，改只要她和女儿的那三份…… 或者，一半也行。 总之，要她一个子儿都不拿是不可能的。 打定了主意，她重新跟顾致北打起了商量：「致北，遗嘱的事情，你总给我个交待吧？」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顾致北也是个痛快人，没打拖，但他也说：「不过你们刚才惹了听雪不快，我得去劝几句，她要是不肯，律师来了也不会宣读遗嘱……」 「什么叫我们惹了她？」 沐夫人刚一开口，三堂婶也跟着阴阳怪气起来：「我们也没干什么呀！就只是想让她早点起来，早点把这个事儿落实了，大家也安心。谁都不是什么闲人，难得聚在一起是不是？等错过了，以后就聚不齐这么多人了，我们也是为了你们好……」 顾致北：「可宣读遗嘱的时候，除了我，我妈还有三位妹妹，其它人都是不必到场的，你们不来也没关系。」 三堂婶听着这话不对，立刻反驳道：「诶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致北呀！我们可都是你爸爸的亲戚，你怎么能说和我们没关系呢？」 「确实没关系，您可以谘询一下三叔的律师，是不是不需要您几位到场。」 三堂婶一个妇道人家，平时就只关心谁家的八卦比较狗血，什么法呀律啊呀她根本不清楚，也不在乎…… 她说：「我是听出来些意思了，致北，你该不会是向着那个三丫头吧？不是婶儿说你，你眼皮子也别太浅了，那可是个离过婚的二手货，都被人穿烂了的破鞋，你何必呢？」 「三婶，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什么叫二手货，什么叫穿烂了的破鞋？我要是记的不错，我三叔也和您也是二婚的吧？」 只这一句，三堂婶一张脸立刻由红转青，直至紫黑。 她心虚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老公，却见沐家三堂叔已鼓着双眼瞪着她。嘴皮子还在动，像是无声地骂了一句：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给老子赶紧闭嘴。 三堂婶不敢再说话了，弱弱地退至一边。 结果一回头，发现同行的几位都拿一种看热闹的眼神看着她，她顿时老脸一红，藉口要去洗手间，一熘烟就跑了。 而顾致北，之后也在沐家众人的催促下，勉为其难地给沐听雪打了通电话。 两个人打哑迷似的对了几句暗号。 大意就是，先按着现有的『剧本』走，总之，无论财产最后给谁，绝对不给沐夫人。 第356章 是现在的他不配 沐听雪完全贊成顾致北的决定。 她和沐夫人本就前仇旧怨一大堆，让谁过得痛快，也不乐意看着沐夫人痛快。更何况，就沐夫人早上那个架式，沐听雪没撕了她都算是客气的，还给她分财产？ 她又不是搞慈善的…… 不过现在比起搞不搞慈善，有个更重要的问题，迫在眉睫，亟待解决。 因为，封掣又在敲她的门…… 想起昨晚，手指无意识地碰了碰嘴唇，她脸很快又烫了起来，羞涩的粉红更是顺着耳朵根瞬间蔓延至脖子。 扭头钻进洗手间里，沐听雪用冷水泼了好半天脸，这才总算是压下那股子热意。 逃是逃不掉的，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沐听雪最后还是板着一张脸开门：「别敲了，还想睡个回笼觉的，全让你搅和了，你干嘛呀？又有什么事儿？」 满心期待，却被当头泼了桶冷水。 封掣现在算是彻底体味了一把沐听雪早年间倒追自己时的酸涩了。 那时候，她也是天天这么守在自己的门外，而自己，别说是开门后好好说句话了，就连看她一眼，也都觉得浪费时间。 原来，当时的她就是这种心情吗？ 封掣很想倒回八年前狠狠揍一顿当时的自己，自己造的孽，总是要还的…… 他压下心头酸苦，堆了个温文尔雅的笑。 只是一开口，就还是那个钢管直男的老配方，他说：「我看到那些人来找你麻烦，所以想过来给你撑个腰什么的，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身份还能唬一唬人。」 沐听雪默了默，心说：他对自己的认识倒是挺深刻。 「行，你的好意我接受了，呆会我会尽可能狐假虎威地借你的身份唬他们的，所以还有其它事情吗？」 封掣不回答，还小心翼翼地提要求：「就不能让我先进去再说吗？」 「不能。」 「沐沐……」 「不能。」 封掣：「那我在门口等你好吗？等下和你一起去听读遗嘱，到时候我……」 沐听雪打断她，并不打算给他机会表现：「封先生，不是直系亲属没必要在场的，你这么忙，还是不耽误你了。」 「没关系，我愿意被你耽误……」 沐听雪铁石心肠道：「我不愿意！」 「我……」封掣还想继续争取，不巧，手机这时突然一响，是祝符发了消息过来。 他本不想理会，没想到接连一串，那小子竟一口气发了四五条： 祝符：老闆，出事儿了！ 祝符：您如果在容城没什么『天大的』急事，能不能先赶回来？ 祝符：老爷子心梗入了院，情况十分危险，您不在，没人给签字手术，封管家便联络了老封总回来。现在老爷子已经进了手术室，十个小时后出来。 祝符：老封总在医院里发了通脾气，故意当着几位元老级的股东说您太不像话了，这么重要的时候不管公司，也不管老爷子，只知道千里泡妞，股东们现在对您意见很大。 祝符：老封总趁机提出想重新让二少爷回来上班，还说，二少爷能解决我司与绿地集团的能源开发问题，且我司占大比例分成，现在不止股东们支持，连高管们都十分支持二少爷回来帮您『分忧解虑』。 封掣眉头一沉：「我去打个电话……」 说完才发现自己语气太过公事化，仿佛是对着自己的下属，他刚要解释，沐听雪却先他而开口：「封先生随意。」 说这话的时候，沐听雪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她这全然不在意的反应多少让封掣有些失望，哪怕只是稍微表示点关心，问问他是什么事情这么急也好啊！ 可惜…… 是现在的他不配！ 这么伤他，沐听雪其实自己也没多好受。 以至于后来她都坐到律师跟前了，还被沐氏三母女一直用眼神『戳来戳去』，却还一直在神游…… 她和沐家两位小姐素来不和，不过和沐夫人的仇怨不同。 当初她虽年纪最小，却一直是压着这二位打的，常常是，她打不过已是大人的沐夫人，就打沐夫人的女儿。 这两软趴趴的不经打，挨了揍后就去找沐夫人哭，于是沐夫人又来折磨沐听雪…… 如此反覆，恶性循环。 总之，到最后沐听雪没有被沐夫人打服，倒是把这两位小姐打怕了，以至于到后来，只要沐夫人不在，这俩都会绕着她走。 不过，也都是十几年前的老黄历了。 现在大家都已成年，她当然不会再对这两位如何。 可大约是想到了从小被她支配的恐惧，二位小姐现在看她的眼神依然复杂，是那种又恨又恼，又怕又惧，看不过眼，还偏偏拿她没有办法的那一种。 更气人的是，她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沐听雪却一直在神游飞思 ，连个正眼都丢没给她俩。 二小姐嘟着嘴儿，酸叽叽拱大小姐的手：「姐你看她，你看她呀！尾巴都要翘上天了……不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好看，还嫁过一个又帅又有钱的老公，小时候是知名画家，现在是知名设计师，现在爸还把所以财产都给了她么？得意什么呀！」 大小姐听完白了自家二妹子一眼：「这还不够得意的？」 二小姐一噎，长长地哽了一声。 却还是有些不服气：「可是，遗嘱还没宣读呢！说不得不是呢？说不得爸没有那么绝情呢？就算不给妈，肯定也会给我俩留点儿的吧？」 大小姐：「且先这么期待着吧！不过你看致北哥哥那个表情，我觉得，大概率不会有好结果。」 二小姐：「姐你怎么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大小姐呵地一声：「我也想长自己志气啊？可是，长得没沐听雪那个小妖精好，学歷没有她高，才华没有她出众，就连追我的男人也没有她质量好……」 二小姐于心不忍，劝她：「姐，损自己的时候，不用这么狠的。」 大小姐：「我本来以为，我什么都比不过她，至少有个疼我的妈，结果到头来才知道我妈才是最坑的，自己到外面瞎搞就算了，还连累你我连财产继承权都被剥夺了。」 二小姐：「还不一定呢！爸那么疼我们，肯定会把应得的一份财产留给我们的……大概！」 闻声，大小姐又呵地一声：「以前他疼我们，是因为确信我俩是他亲生的。」 二小姐：「我们当然是他亲生的了。」 大小姐：「可因为咱们那个妈，爸不信了，你可知道爸出事的那天晚上在看什么？在看咱俩和他的亲子鑑定，虽然报告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我俩就是他亲生的，可是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大小姐说到这里激动无比：「哪怕再让咱爸多活一年，一个月，或者是一天，他都可能去找律师改一改遗嘱，结果咱俩这是什么命？还没来得及改好遗嘱，他老人家就嗝屁了……」 听到这里，二小姐先是愣了愣，之后长长地抽噎了一声，眼眶红红的：「姐，你快别说了，我想哭。」 第357章 残忍无情地扎她的心 大小姐果然放过了自己的二妹子，没有再残忍无情地扎她的心。 两姐妹于是又狗狗祟祟，暗中观察着沐听雪，结果发现她们这位霸王妹走神走出了绝对的境界，就连顾致北跟她介绍律师，她也懵懵没回神。 「听雪？听雪？」 直到顾致北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好几下，沐听雪才被拉回意识：「啊！在叫我吗？」 顾致北无奈：「律师来了，大家也都就坐了，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啊！」 沐听雪爽快点头，这才注意到不大的书房里，这会儿已经坐满了人。 其实，宣读遗嘱这种事情除了必到的当事人，其它人根本就可到可不到。但沐家的这些亲戚各自心中都有一把小算盘，来都来了，怎么可能真的不听听遗嘱里到底写了些什么？ 沐听雪虽觉这些人嘴脸可恶，但也没极端反对。 她想：反正也不是什么需要瞒着的事情，索性就大大方方让他们听。 只是沐家的亲戚们怎么也没想到，沐成哲这个人荒唐了一辈子，就连遗嘱也跟儿戏似的，真的就只有一句话：『我名下所有的财产，包括现金，房产，股票，基金，以及所有不动产，全部留给我的小女儿沐听雪。』 沐夫人听完就炸了，拍着桌子叫：「我不同意！」 大、二小姐也齐齐愤怒，特别是二小姐，先头被她大姐扎了半天的心，但至少还有点念想。现在念想断了，二小姐回想起来，真是越想越郁闷。 她激动地站起来：「爸爸怎么可以偏心成这样？这些多年了，一直是我们在他床前尽孝，沐听雪又做了什么？凭什么到最后我们什么也没有，全都给她了？」 沐夫人：「遗嘱是假的吧？一定是假的吧！」 二小姐一听，立刻用力点头：「对，我妈说的对，遗嘱肯定是假的，要不就是被沐听雪篡改过了，要不然，爸不可能留下这么离谱的遗嘱。」 沐夫人：「我要起诉！我要申请鑑定遗嘱的真实性，我要替我和我的女儿拿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二小姐：「对，我妈说的对……」 看着她们母女二人吵吵闹闹，律师心里大概狠狠骂了句什么，但表面上努力克制住了：「这是夫人您的权利，不过恕我直言，夫人这是在质疑我的专业与职业道德。」 一脸正气的律师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语气略嘲：「夫人可以不懂法，我不能不懂，遗嘱属于遗产继承案件中的重要证据，伪造遗嘱属于违法行为，严重的涉嫌犯罪，我知法懂法，肯定不犯法……」 说罢，律师先生扬了扬手里的一个牛皮纸袋，说：「这是沐先生留下来的，说如果夫人反对三小姐继承他的遗产，就把这个交给您。」 「这是什么？」 律师先生难得地阴阳怪气了一回：「您看看就知道了……」 沐夫人直觉那里头装的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但既然被吊起了好奇心，不看也是不可能的。 一把夺过牛皮纸袋，沐夫人才抽出来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大变。 勐地，沐夫人心虚地将东西重新塞回了袋子里。 妆容精緻的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慌乱，甚至还带着点儿不算明显的……羞耻！ 律师先生见状，心中瞭然。 他几不可见地撇了下嘴，这才公事公办地问一句：「夫人，您还要起诉吗？」 「……」 沐夫人哪里还敢说半个字？ 纸袋里的东西分明就是威胁，是沐成哲在威胁自己，如果敢坏他的事，这些照片随随便便就能让她身败名裂。 到时候，就算有花不完的钱，她也没脸出去花了。 沐夫人一口银牙咬碎，最后也只能咽着血泪不吭声，大小姐是个聪明的，一眼就出来那袋子里的东西有问题，而且，是那种随便不得曝光的东西。 她心里一紧：凉了，这回彻底该凉了！ 可二小姐没那么聪明，也冲动得多，她一见母亲不肯再说话了，立刻就跳了起来：「妈，爸到底给您留了什么东西？为什么您一看完脸色都变了。」 这话说的直接又打脸。 沐夫人脸上挂不住，抽搐着一张表情失控的脸，恶狠狠地瞪了二女儿一眼：「你给我闭嘴！」 二小姐完全看不懂老妈的眼色，还在哭哭啼啼：「可是妈，您难道真的就这么算了吗？你拿的是什么我看看，是威胁您的东西吗？如果是……那我们一起来想办法啊！怎么能就这么便宜沐听雪呢？」 沐夫人更恼了，大吼道：「让你闭嘴你是听不到吗？」 「我不闭，我现在都一无所有了，我还不能为自己争取点东西吗？妈，要不是您干了那种事，爸也不会……」 「啪！！！！」 余下的话语未尽，二小姐直接被沐夫人一记耳光抽翻在地。 她捂着被打肿了半边的脸，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张嘴方要大哭，大小姐眼明手快，一把捂死了她的嘴。抢在她说出更多丢人现眼的事情之前，连拉带拽地把人拖了出去。 沐夫人这时脸面全黑，临走前，她抱着那牛皮纸袋咬牙切齿：「沐听雪，你别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公司我也占股份的，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面对沐夫人的挑衅，沐听雪也不过是轻轻勾了下唇，连个像样的表情都懒得给…… 沐夫人一时更气了，可偏生又拿她没有办法。 只能恨恨咬牙，气沖沖地走了。 沐夫人走后，沐听雪懒懒起身：「没什么其它事儿的话，我可以离开了吗？」 「慢着……」 沐家三堂叔在后面叫住了她，追问道：「遗嘱虽然宣读了，但公司这边你打算怎么办？总得给我们个话吧？」 「公司怎么样又有你们什么事儿？」沐听雪不客气地扫过那位三堂叔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说到底，你们也不过是一群散户，加起来股份有10%么？在我这位最大股东的面前跳脚？你们是怎么想的，今早出门带脑子了吗？」 「还是说，你们仗着背后有个沐夫人？可是诸位，容我好心提醒你们一句，刚才沐夫人手中的袋子里装了什么，大家就真的不好奇？还是说，你们都知道那里面有什么？」 第358章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不讲道理 沐听雪说对了，沐家三堂叔和其它人刚才都不出声，确实是猜到了那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毕竟，沐夫人在容城的名声，实在…… 一言难尽。 不过，他们虽失了沐夫人这个强有力的靠山，可到底是抱团的一家人，所以，在其它人鼓励的眼神中，沐家三堂叔又中气十足，但底气十足地道：「就算我们加起来的股份不足10%，我们也是股东，我们有权力知道高层的变动，如果你要进公司，宣传部也需要有安排，工作上的事情也需要人交接，还有……」 「不是有我哥在么？他管理得好好的，我去横插一槓子干什么？」 这话让沐家三堂叔眼前一亮，他喜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进公司，也不插手沐家的生意，只打算做个甩手掌柜，年终吃吃红利？」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因为我不是你们沐家的三小姐，也看不上你们年终的那点红利。 但，她的意思还是要表达到位：「你们打的什么主意自己心里清楚，不过是怕我赶你们出公司，怕你们的利益受损，才伙同沐夫人一起来刁难我，可是……」 说到这里，沐听雪拖着长长的调子，十分不解地问：「我就不明白了，你们明明知道我才是最大的股东，怎么就非得来招我？对了，刚才听说我股权占了45%，是不是进了公司就直接可以做总裁啊？」 「总裁是最大的吧？可以炒人的吧？特别是那种吃里扒外，假公济私，还喜欢说长道短，拉帮结派之流，清除了对公司也是好处好的吧？」 其它人这时急了，嚷嚷着说：「你怎么能随便说炒人呢？还讲不讲道理了？」 「就是，就算你是最大股东，也不能一手遮天。」 「我们都是为沐氏立过汗马功劳的，你不能这么过河折桥。」 「我能……」 沐听雪冷冷道：「还有，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就不讲道理又怎么地？」 只这一句，沐家众亲戚全都被震慑住了。 从未见过如此简单粗暴又流氓的说法，他们一时间都惊呆了，最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面面相觑，全都哑了火。 沐听雪心里有事儿，也懒得再跟这些人废话，她转身出了书房，人在长廊上，目光却不自觉地望向了封掣昨晚所居的客房。 以她对封掣的了解，刚才能让他露出那么明显的表情，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在等他处理。 他说去打个电话，却一打就没回来…… 一定是出什么大事了。 「怎么了？」 顾致北在书房里意思意思地安抚了沐家那些人后，也找了个藉口出来了。 一眼看到她又在发呆，便关心地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吗？怎么一直心神不宁的样子？」 「没事，没什么……」 毕竟她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淡笑转移话题：「你这边接下来什么打算？我能离开了吗？虽然还不到周四。」 「就这么急着离开呀？」 「我也是很忙的好吗？有公司，有自己的工作室，一单生意也不比你们沐氏的利润差多少。」 顾致北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也便收了先前的玩笑之前，说：「晚上再帮我一个忙，联络一下李含露，我想听听她的意见，如果她愿意的话，公司也好，沐家也好，我都可以不要。」 沐听雪：「你倒是大方。」 顾致北：「你也很大方。」 沐听雪：「咱俩这是在商业互吹么？」 顾致北：「没吹，就是事实，就是大方……」 沐听雪听了直笑，这时书房里那些人陆续也都出来了，不过，比起之前对沐听雪的不屑一顾，这时，大家都客气得像是缩了头的鹌鹑。 有两个之前不怎么开口的，甚至还涎着脸过来打了声招唿。 沐听雪顿时大为唏嘘：「都都识时务者为俊杰，大大夫能屈能伸，可他们这也是也太能伸了。」 啧啧一通称奇后，她又想起了沐夫人，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嘴：「诶……律师给的那个牛皮纸袋，那里头到底放的是什么？」 顾致北坦然道：「怕辣眼睛，我是没看的，不过想也知道，应该***一样的东西。」 「沐成哲找人偷拍的？」 摇头，顾致北说：「是沐夫人最新包的那位小鲜肉拍的，因为沐夫人个性缠人，包谁谁就烦她，人家小鲜肉担心以后分手时分不果断，便留了一手。后来，父亲找到那位，对方不想惹麻烦，便把这些东西都老老实实交给父亲了。」 「那位对自己也够狠的，这样一来，万一照片曝光，小鲜肉自己不也完了吗？」 「并不会，因为那里面都只能看到沐夫人的脸，小鲜肉只能看到一个模煳的背，亲妈看了都认不出来。」 沐听雪又『啧啧』咂嘴：「现在的小鲜肉都这么厉害的吗？」 听了这句，顾致北似是有感而发，他说：「世道艰难，生存不易，男孩子，当然要好好保护自己了。」 沐听雪：「……」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奇怪？ 两人一路说着话从书房里出来，沐婆婆正好上来。 她恭敬如皇家执事般对两人行了个礼，才一推眼镜，肃然道：「致北少爷，三小姐，有客人来访。」 闻声，沐听雪立刻站定在二楼。 转身的同时，她对顾致北道：「你的同学你就自己招待吧！我就不下去了。」 沐婆婆一听，马上说：「三小姐，客人是来找你的。」 「不见……」 「可是三小姐……」 「都说了不见了，你怎么听不懂啊？我……」话到这里，她突然一眼瞥见楼下那个身长玉立的身影，那人今天特意戴了副挂着细链的眼镜，一股子斯文败类的味道。 沐听雪愣了愣：「学长？」 不是封掣么？ 见她怔愣，沐婆婆似乎也猜到她可能是误会了是其它什么人来找，不过，刚才那态度那般不好，沐婆婆也故意道：「是，那位自称是三小姐的学长，说是特意从京城过来找您的，不过三小姐既然不想见，我现在就去赶他走……」 「诶……别，别赶……」 沐听雪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赶紧拦下沐婆婆：「抱歉！刚才我以为是封……反正是我误会了，总之楼下这位确实是我学长，我自己去接待就行了。」 沐婆婆淡淡瞥她一眼，见沐听雪语带真诚，也没找什么藉口为自己方才的行为开脱，这才沉默着退至一边。 沐听雪转头看向顾致北：「那你也先去忙吧！我自己行了……」 「不介绍我也认识认识？」 这话反而让沐听雪愣了一下，她不太明白顾致北想主动结识陆昀川的理由。 毕竟，她又不是真的正的沐三小姐，待此事终了，她和顾致北可能都不会再有交集。 不过，对方既然主动提了，她也没什么好拒绝的：「行啊！你也一起来吧！」 下了楼，陆昀川一眼就看到了沐听雪身边的男子。 之前他帮着查过顾致北的资料，自然知道是位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但再怎么那也只是书面上的感觉。 不及见到本人时的错愕。 就算以一个男人的眼光来看，顾致北此人，无论是外表还是气度，都是极具个人魅力的。 更何况，陆昀川查得清清楚楚，这位不仅仅是沐家的养子，也是沐成哲为沐听雪挑好的未来夫婿。 一个封掣就让他愁了七八年，现在又多一个顾致北……？？ 若不是陆昀川天生好风度，这会儿恐怕都管理不好自己的面部表情了。 「这位就是顾致北先生吧！你哥哥？」 沐听雪挑眉，有些奇怪他的刻意：「干嘛呀？他是不是我哥你还不清楚吗？」 「是啊！我很清楚，他……就是你哥哥！」最后的五个字咬字极重，像是一个一个磨出来的。 顾致北毕竟这两天一直在经受封掣的眼光『毒害』，他现在对陆昀川这种热切的『目光』异常熟悉。 于是心里的八卦小雷达开始呜里呜里地拉警报…… 顾致北故意『嘶』了一声。 扭头，有意贴在沐听雪的耳边，小声逼逼：「我怎么闻到了一股子柠檬味儿啊？我的好妹妹……又是你欠下的债？话说……你究竟欠了几个，倒是一气儿给我说清楚啊！」 第359章 修罗场预定 「你够了……！！」 察觉到他的恶趣味，沐听雪板着脸推开顾致北，强调道：「我和学长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 「嗯……嗯嗯！听出来了，学长这种即可暧昧，又可生份的称唿……」顾致北点头，就是点得格外的欠抽和敷衍。 他还操着一副爱情专家的口吻：「所以，这位学长属于后者，是你想生份，但又生份不了的那种关系？」 还真让他说中了…… 毕竟，沐听雪早就和陆昀川说清楚了，她喜欢他，但不是之于爱情的那种喜欢，是单纯对业界同行的欣赏，是志趣相投的同门之宜，但就是到了『爱』的程度。 只不过陆昀川一直不肯放弃，而她又没办法跟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人绝交。 所以才一直这么纠扯不清。 不过，无论她和陆昀川怎样，顾致北现在的行为多少有点『搞事情』的味道。 他和封掣可是同学。 于是沐听雪笑眯眯地叫了他一声：「哥……你刚才不是说还有工作要做的？」 顾致北装傻：「我没有，闲得很！」 忍着要打爆他狗头的冲动，沐听雪咬着牙根『提醒』：「你有。」 「我没有……」 沐听雪眯了眯眼，笑里藏刀地举起了拳头：「亲爱的哥哥，你真的有……」 感觉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顾致北赶紧举着双手做投降状：「行，行行行，我是有工作要做，刚才忘记了，你一提醒我就想起来了，好……我走，哥哥现在就走，不打扰你们学长学妹叙旧……」 沐听雪：「……」 拳头硬了，这货现在怎么一开口就欠抽？ 欠抽的顾致北终于转身上了楼，他人在楼梯上，手机已飞快地掏了出来。 假装自拍，他其实镜头对着楼下的两个人。 拍完后，顺手就发给了封掣。 gu：照片.jpg. gu：照片.jpg. gu：虽然但是，总觉得你不该缺席…… 几乎是秒回，封掣那边的反应很大。 封掣：那是陆昀川？他怎么在你家？ 封掣：沐沐让他来的？ gu：自己找上门来的。 封掣：看着他，我马上回来！ gu：别……马上回来是几个意思？你不是爷爷手术要赶回陆城，航线都申请好了？ gu：别冲动啊兄弟，行了，这边我会帮你看着点的，绝对不让朋友妻被别人戏，所以你还是先紧着你爸和你那个不省心的弟弟，总之，不要回来！不要回来！不要回来！ 可惜他重要的事情说了三遍，那边却半天没有再回应，顾致北急得又追了一条消息。 gu：说话啊！不是真回来了吧？早知道我就不发图片撩你了。 封掣：我心里有数。 顾致北站在楼梯口翻白眼，心说：你有个屁的数！早都被爱情沖晕了头脑。 但这话他不敢直接怼回去，只能尽可能语重心长地劝他不要冲动。 gu：你现在那情况，要不在赶在你爷爷手术结束前回去，公司得多少人对你失望？多少人戳你嵴梁骨啊？ 封掣：耽误不了。 gu：……！！！你不是fong了.gif 可惜，之后顾致北无论再劝什么，封掣都不再回消息。 显然已经是不打算听劝了。 而此时此刻，沐听雪刚刚因为陆昀川的一句话，失手打翻了手里的咖啡…… 他问的是：「听说封掣也在这儿？他是来追你的吗？」 事实确实如此，可陆昀川这般直白到近乎咄咄逼人的口吻，还是令沐听雪有些苦恼。 她心不在焉，才会不小心碰翻咖啡。 好在，是放了一会儿的温度，不至于烫到人，却还是流了她一身，陆昀川赶紧站了起来，顺手扯过茶几上的面巾纸就朝她身上按…… 可咖啡翻在沐听雪大腿上，她哪里好意思让陆昀川给她擦？ 「啊……不要紧，不要紧的，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学长你不用了，别……」 两人手忙脚乱，一个要擦，一个要拦。 拉扯之下的，沐听雪急得站了起来，那时陆昀川正好拉着她的手，他不想让她离开，便用力扯了她一下。 沐听雪一个不稳，整个人就扑向了陆昀川…… 一阵兵荒马乱的声响后，陆昀川只手撑地，另一只手却按在沐听雪腰上，而沐听雪则是跪伏在他怀里，也是一手撑地，另一只手抵在他胸口的姿势。 那么近的距离…… 陆昀川能清楚地闻见她身上幽幽的香，本还绅士地只虚扶在她腰上的手，直接便扣紧了，还把人朝怀里按了按：「听雪，我……」 「你们在干什么？」 雷霆狂怒！！！！ 看着地上紧紧抱在一起，马上就要亲吻的男女，封掣感觉自己强压在心底的勐兽在奔滚咆哮。 那野兽嘶吼着想冲出来，把面前这两个人都彻底撕成碎片。 她怎么敢，怎么敢……？？？ 对他就不行不行，不可不可，对陆昀川倒是什么都可以，这么近滚在一起都行？ 很好，很好！ 封掣感觉自己要控制不住体内暴戾的因子了，他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站在两人面前，睥睨的眼神，视众生如蝼蚁一般：「我是不是该说一声抱歉打拢了？」 他语气没加任何的修饰，让人清楚地听出来他在生气。 很生气！很生气！ 是那种闷骚的狮子炸了毛，不大杀四方，血流成河就哄不好的那一种…… 勐地，沐听雪一下子用力推开了陆昀川。 这是身体的本能，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可做完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心虚。 她又没做错什么？ 但为什么还是有种被噼腿被抓了的感觉？ 「封掣，我……」 抬头想要解释，可才刚刚叫了他一声名字，沐听雪却差点被他眼底的星光给闪瞎了。 什么鬼？ 封掣眼底的黑气消散得太快不说，还一脸兴奋到发光般高兴劲儿是怎么回事？ 封掣当然高兴了。 看到沐听雪发现自己后的一系列反应：她先是怔了呆了，后来脸红了，然后用力打了（其实并没有）陆昀川，还『嫌弃』地狠狠推开了他。 看吶！她就是还爱我所以才会对陆昀川这么不客气。 这就是爱的证明啊！！！！！ 所以刚刚还全身都炸着毛的狮子王，一下子就温驯成了一只餍足的猫，就连再看向沐听雪的眼神，都闪着布林布林的光。 哪里还有半点生气的影子？ 第360章 卖惨，追老婆要什么脸? 「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听雪提了一口气，还是解释道。 这倒不完全是想解释给封掣听，更多的，也是解释给陆昀川听。 说真的，拒绝人这种事儿，如果遇到的是个渣男，倒也好解决，说不听就骂，骂不听就的揍…… 总能把人打发走。 可偏偏陆昀川是个绝世好男人，这些年她一直病着，陆昀川也没嫌弃她，每周过来陪她说话，风雨无阻。 虽然沐听雪一直在否认，但疗养院里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沐听雪的男朋友，就连汪师母都认为她拒绝陆昀川是没良心。 可是，爱情这东西原本就和良心无关。 再说了，她不爱他还接受他才算是真的没良心了吧！ 只是，实话伤人，她这么一开口，原本还坐在地上的男人便彻底沉默了。 陆昀川闷闷爬了起来，仗着自己好修养还主动跟封掣打了声招唿：「封董，好久不见！」 封掣对此充耳不闻，连眼神都没施捨给陆昀川一个。 他直勾勾地看着沐听雪的眼睛，突然示弱道：「我爷爷今早晕倒了，脑梗，医生说很严重，刚刚进了手术室，说是十个小时后结束，但能不能再出来，其实全看造化了。」 「啊……这么严重吗？那你怎么还在这里，赶紧回去呀？」 封掣认真点头，还故做脆弱，不要脸地拉住沐听雪的手：「是要回的，走都走了一半了，又折了回来，因为我想……想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回去看看他？也许，这是最后一面了……」 沐听雪心头『咯噔』一响，脸色顿时白透了。 她忘了自己的手正被封掣抓着的事实，还安慰他说：「你别多想啊！老爷子他吉人自有天向，说不定……不会有事。」 「他九十岁了！」 封掣继续卖惨，连眼神也跟着情绪一下沉了下去：「本来去年就要手术，是我不让，因为他身体情况实在不好，上了手术台，就极有可能下不来。」 「不会的。」沐听雪立刻说。 可就算她这么说了，封掣这会儿却像是陷入了低潮，他眼底水噹噹一漾着愁绪，是担心，是紧张，是害怕…… 他说：「是我不好，我这几天应该在家里陪他的，可我……」 欲言又止，封掣深深看了沐听雪一眼。 虽没明着说出来，但眼神已相当到位，就差没有直接跟她说：可我这几天一直在这里陪你，所以爷爷才出了事。 「他发病的时候我不在，是封云声签的字，我不知道爷爷的情况是不是非做手术不可，但……如果是封云声的话，爷爷有没有必要做手术，他都会签字让他做的吧！」 他越说越离谱，偏生这种可能性还大。 沐听雪再不敢听下去，立刻道：「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现在就订机票跟你……」 「不用了，我直接开过来了。」他说：「直升机就在外头。」 沐听雪震惊：「你居然直接开直升机过来的吗？」 「所以刚才说走都走了一半，又折回来的情况，不会是你飞到一半又返航回来了吧？」 倒没有沐听雪想的那么夸张。 封掣刚才确实已经在等飞了，只不过因为航道问题，在机场等了有一会儿，不是飞到一半才掉头回来的。 不过，这么『有利』的误会，封掣不打算澄清，还默认了她的说法。 他都这样委屈求全了，沐听雪哪里还好意思再拒绝。 之后，果断地跟他上了直升机。 本以为，上机后应该有飞行员，哪知，竟还是封掣自己飞。 封掣此人，从小就少年老成，但『老成』是装给外人看的，真正的少年时代，谁都爱玩的。 只不过他封掣喜欢玩的东西和那些纨绔子弟有所不同。 人家在揪小姑娘辫子时，他在玩机器人编程。 人家在比能最快泡到校花校草时，他在试图用数学公式计算德州扑克的胜率，且还写出了当时在全国几乎是所向披靡算法程序。 后来，他没成年就进入了fc集团实习，不到两年时间，就让公司的业绩翻了十倍。 成年后，他一边留学，一边就任fc集团最年轻的总裁。 自那之后，封掣玩的东西都颇具针对性。 为了稳固圈中人脉，让他的商业帝国更具规模，他陆续学了西洋棋、品酒、骑术、射击、开飞机、开邮轮等等等等，甚至连弄权之术也略为研究过一些。 封掣不是张扬的性子，他行事低调，却拥有足够高调的身份和地位。 也正因为打他从一出生就是王者段位，所有像是开飞机这种能力，他不是不秀，是从前没有人值得他特意秀…… 但其实一上飞机他就后悔了…… 所以好端端能坐在后排和沐听雪一起聊聊天，拉拉家常，再培养培养感情的机会他为什么不要？ 非得耍这种『掉链子』的帅？ 而且更重要的是，现在他开着飞机，后排却坐着沐听雪和那个死不要脸非要蹭上来的陆昀川。 那他算什么？ 他俩的『驾驶员』吗？ 说什么担心沐听雪的安全，说什么不让他跟着，他就不让沐听雪跟自己走…… 他算什么东西？ 要不是怕在沐听雪面前掉印象分，他现在就能把陆昀川那个臭不要脸的一脚踹下机。 封掣悔得肠子都青了，又不能当着沐听雪的面儿发作，只能尽可能无视陆昀川，还要委委屈屈地扮大方。 他说：「抱歉！因为时间太紧，只能让你不带行李马上跟我走……」 沐听雪摇摇头：「没关系，我行李不多，而且顾致北答应等下就帮我寄回去。」 「是寄去京城吧？」 封掣说：「那你到了陆城后还是没有用的，不过没关系，我已经让祝符给你安排了最好的房间，日用品，换洗衣物之类的，也全都准备好了，只要你到了……」 沐听雪拒绝他：「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去安姐家住就可以了。」 「啊……也是！」 封掣待要再说，一直被当成空气的陆昀川却突然一撞沐听雪的手臂：「听雪，我看前面有很厚的云层，封董虽然厉害，但他工作那么忙，应该也很久不开飞机了，你还是尽量少跟他说话，太危险了！」 「啊……是喔！你别说话了，小心驾驶！」 封掣：「……！！！！」 操…… 那混蛋刚才那是绿茶行为了吧？是吧！是吧！是吧？ 一个男人也这么婊？ 第361章 这混蛋，他是故意的吧! 两个小时的飞行航程，愣是被他缩短到了一个小时二十分。 因为封掣实在难以忍受后座的两人长时间坐在一起，还有说有笑，所以哪怕只能提早半个多小时，他也要让立刻，马上，现在就让他俩分开。 抵达宋家的私人医院时刚好是傍晚六点，事先打过招唿，直升机直接降落在门诊部的顶楼。 停稳后，封掣长腿一伸，帅气地跳了下地。 转身，抬手伸向沐听雪…… 看着面前修长白净的那只右手，沐听雪抬眸深深看他一眼，见封掣神色坦然自如，她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没再矫情地说不要，她慢慢地把手伸了过去。 封掣拉着她的手，轻轻将人接下来…… 他说：「爷爷的手术八点结束，有可能是坏消息，也有可能是好消息，你要和我一起过去等吗？」 沐听雪默了默，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是安慰他好？ 还是回答他不想和他一起等那么久？ 然而封掣似乎也没想等她的回答，竟又自顾地说：「我其实不想问你的，想让你直接跟我过去，又担心你不愿意，所以只好再厚颜无耻地确认一次，可以吗？沐沐……能陪我一起守在手术室外，等爷爷平安出来么？」 那语气轻的不可思议，卑微得简直不像是他本人。沐听雪一下子就心软了，不受控制地开口说：「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是同意的意思吗？」 「嗯！」 「谢谢！我……太高兴了。」封掣扬起一个轻快的笑，整个人都跟着一起在发光。 他惯来是座冰山，就算是笑，也是笑里藏刀的时候多，许多时候，他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连表情都懒得给别人一个。 只有在沐听雪面前，他会轻轻松松做自己。 而且，他原本就生得极好，这一笑，瞬间便似拨云见雾，衬着他背后橙金色的夕阳，美好得就像时文艺电影片里的男神出场。 怦咚！怦咚！怦咚！ 不受控制地，沐听雪心跳又开始过速…… 这混蛋，他是故意的吧！ 明知道自己从来就拿他这张脸没辙。 持美行兇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现在总算是知道了。 陆昀川看不过眼，跳下机的同时，语带嘲讽：「封董，您爷爷现在还躺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您这高兴得是不是也太快了，不合适吧！」 「合不合适，就不劳陆先生费心了，毕竟，你也不用跟我们一起去。」 我们…… 封掣也是极会用词的， 刻意强调了这两个字后，他还不给对方反击的机会，直接道：「我爷爷也不认识你，你守在他手术室外反倒怪让人起疑，所以我刚才已经通知了你哥来接你了，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到了……」 陆昀川：「我不会走的，我说了我不放心听雪，她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你确定？」 封掣似乎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又凉凉淡淡道：「那陆先生你随意，不过，刚才我不知你一定要留下来，只让助理准备了两个人的晚饭，陆先生不介意我们俩吃着，你看着吧？」 「那怎么行？」 一听这话，沐听雪立刻大声反对：「学长，要等两个小时呢！你就算跟我一起也是干等着，不如先去吃饭吧？要是之后你还是不放心，再过来也可以，不差这一会儿。」 「可是……」 沐听雪说：「没事的，陆城可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从小在这儿长大，对这里比对京城还要熟悉，又能出什么事儿呢？而且，你忘了这是宋家的医院？谁会这里对我不利？」 陆昀川无言，他哪里是担心有人会对她不利，他是担心有人要趁机占她便宜。 可对上沐听雪坦然的目光，陆昀川又觉得自己的心思极为龌龊，他勉为其难：「行吧！我先去吃饭，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帮你带点回来？」 封掣：「不用了，我让祝符准备的，都是沐沐爱吃的。」 他这一说，陆昀川的情绪直接就down到了底…… 陆城是封掣的地盘，在这儿，他天时地利。 这一次，陆昀川迟疑了很久，才对沐听雪说：「那我先去吃饭，不过很快的，我马上就来找你，你放心……」 沐听雪说：「不急的，你慢慢吃！」 陆昀川：「……」 怎么能不急？ 我都又要失去你了。 可是，我好像也从未曾真正拥有过你，在你和封掣的爱情戏里，我活得就像个男配…… —— 封掣带着沐听雪从天台下来，两人直奔外科手术室。 接到消息的封管家过来接人，封掣只是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使直接带着沐听雪越他而去。老管家知道少爷还记恨着两年前的事，也没多话，只沉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越靠近手术室，熟悉的面孔就越多。 公司里有几个元老股东都在，看到封掣身后跟着的沐听雪时，表情都极为精彩。 封掣：「不用理那些人，也不要听他们说了什么。」 沐听雪刚想说那些人并没有开口，手指头却突然一热，还不等她有所反应，竟被封掣用大掌直接包住了。 他牵着她，坚定地朝前走：「别怕！只要跟着我就好。」 她并没有害怕，所以也完全不懂他为什么非-得-要牵着自己走。 几次欲甩开，可长廊上那些目光却如影随形。 沐听雪还不至于天真到以为那些目光带着善良，不过，她也不懂这些人莫名的敌意为哪般。 这么一想，突然又有点理解封掣刚才的用意了。 是因为这些人真的对自己有敌意，所以，他才担心自己害怕，让自己跟着他，甚至还当着这些明显就是他公司元老的人，拉自己的手吗？ 这样的体贴…… 一点儿也不像他！ 心口，暖暖融化，有什么坚硬的东西，似乎又破了土。 沐听雪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小声道：「我会紧紧跟着你，但是，你能放开我吗？」 还前行疾步的男人突然脚下一停。 封掣略带惊讶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对上沐听雪清澈的眸光时，他那点儿见不得光的小小心思，便全都无所遁形。捨不得放开手，可他更害怕她这种什么都明白，却不拆穿自己的眼神。 封掣啊封掣，你还能更没用一些吗？ 扪心自问，他发现自己果然还是高看了自己的承受力，别的什么都好，就是她的冷漠让他受不了。 不动声色，他若无其事地放开了她。 五指离去时，他忍不住曲了小指，轻轻地，在她小指上勾了一下，虽很快就分开了，但沐听雪还是被他撩得心神一盪。 刚才的动作有没有被别人看到？ 大家会怎么看他呀？ 他可是封掣，是封氏一族未来的大家长，是fc集团的帝王，是…… 「你还知道回来？」 突来的一声厉喝，瞬间将沐听雪的神思拉回。 她举眸望过去，一眼就看到手术室门口，正铁青着一张脸的封云声。 年近六十的男人，保养得极好，和两年前没什么多大的变化，外表看起来仍旧是四十多岁的年纪。 他在吼封掣……？ 这是有多想不开，非得要自取其辱？ 封掣又不会听他的。 果然，被他吼的那位眼角的余光都没留给他半丝，直接就越过他走向了祝符：「情况怎么样？」 「还有两个小时手术结束……」 祝符先挑了最不紧要的说了，说完，才小小声地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补充道：「宋医生亲自主刀，中途护士出来的时候，我问了一下，说是手术效果良好，但老爷子年纪大了，歷时如此之长的手术，最后结果如何，越到最后，越危险。」 「嗯……」 封掣点头表示知道，接下来却没有其它的吩咐。 祝符却好奇到不行：「老闆，您……把沐小姐带来了？已经和好啦？」 「没有，骗回来的。」 封掣说：「她本来不肯跟我说走，我便告诉她，我爷爷快要死了，我心里很难过，让她可怜可怜，陪着我一起回来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她就答应了。」 祝符：「……」 老闆，您这话要是让老爷子听见了，他老人家就算是还开着颅，也得从手术台上跳起来。 不过也是难为他家老闆了，为了追老婆，连这种谎都撒了…… 啧啧~~~~ 简直是一把辛酸泪！ 祝符一时戏精附体，在心中演着狗血大戏，封掣突然问他：「不过你怎么在这儿？医院里需要守着这么多人？公司不用管了？」 「二少爷在管……」 闻声，封掣没有说话，只眉头轻轻向上一扬。 祝符立刻又道：「这两年二少爷变了许多，除开他的不良居心，能力上与两年前不可同日而语，是个劲敌。」 「知道了。」 封掣说：「你先回公司吧！这儿有我就行了。」 祝符：「是……」 第362章 嗅到了大瓜的味道 趁着封掣和祝符在说重要的事情，沐听雪去了趟洗手间，顺便给被『抛弃』在容城的顾致辞北打电话…… 「抱歉！今晚肯定是回不来了。」 「不过，原本就是打视频电话，我在不在容城也没关系吧？再说了，你俩兄妹相认，我一个外人在场也怪尴尬的。」 「你说我跟她讲会更有说服力？你确定不是杀伤力？她如果知道了自己身世，最不想见的应该就是我了吧？」 「好吧！我现在确实在宋家的医院，要联络李含露的话，找宋凌寒也确实应该比我更靠谱，但我得先探探他口风，重点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跟李含露提起过这件事，如果提了是一说，不提那就是另一说了……」 「他会帮忙的，应该说，不敢不帮忙……」 「行，先不说了，封掣他爷爷那边我我还去守着呢！有什么消息随时联络你。」 挂了电话，沐听雪刚要推门出去。 突然听到一群女孩嘻嘻笑笑的声音，是医院的护士，正在聊八卦——而且是，关于她的八卦。 「哇！那个，那个……你们看到没有？是沐小姐回来了吧？」 「对，是她，我不会认错的，就是她……」 「所以那个传言是真的吗？说沐小姐其实是宋教授的小女儿，是因为出生后被抱错了，才成了沐家的私生女？」 「对对对，我也听过这个传闻，传得跟真的似的。但如果这是真的，沐小姐也太惨了吧？虽说沐家当年也是世家豪门，可宋家可是四大家族之一，级别差了十万八千里。」 「也没差的那么离谱啦！但沐小姐运气是真不好，毕竟，她在沐家是个私生女，可如果生在宋家，就是掌上明珠了。」 「就是说呀！不过好在是找回来了……」 「我怎么听说沐小姐没打算回宋家认祖归宗呢？要不然，你看这两年也没有动静，而且，也很少见她过来这里，所以，是谣传吧？」 「虽然但是，我还是嗅到了大瓜的味道……」 「都什么陈年老瓜了，你现在才嗅到啊？鼻子也太不灵了，去看看耳鼻喉科吧！」 「不是，是说沐小姐今天是和封大少一起来的呢！而且封大少还开着直升机……」 「真的假的？亲自开的？」 「这还有假，刚才你们不都听到动静了么？门诊部顶楼的那架直升机现在还停在那儿呢！」 「我去！是我这等贫穷草根想像不到的待遇不错了，直升机啊！还是封大少亲自开，一想到那个画面，啊……我不行了，不行了……好想嫁给他。」 这位护士一句话直接把就天给聊死了，其它人全都用镭射光般的眼神看着她…… 她弱弱一缩脖子：「就……想想，随便想想也不行吗？」 「你在想桃子！谁不知道封大少只爱沐小姐一个，这两年，我光听说的有关于他俩的故事就至少十个版本了。」 「何止啊！网上还有他俩的同人文小说，各种羞耻y的那一种。」 「是吗？地址给我，我康康，我康康……」 厕隔间里，沐听雪已经被迫听了十几分钟自己的八卦了。 她其实也可以现在就出去的，但一想到自己出去后，被那些护士盯着看的画面。 捂脸！！ 算了算了，还是太尴尬了。 再等等吧！ 只是那些护士小妹是真的能侃，而且沐听雪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她们非得在这个时候聊那些令人羞耻到恨不得原地消失的内容啊？ 什么她被封掣关在巨大的鸟笼里，身上不准穿着衣服，只能披个薄纱，随便他欺负。 什么地球上只有她一个人的血是香的，封掣这个吸血鬼帝王吸过一次就上了头，把人抓回来，脖子，大腿，小腹，胳膊的酱酱酿酿地各种吸。 还有她戴着黑色羽毛的面罩，烈焰红唇，反过来强取豪夺，栓着封掣，给他挂上狗脖链，踩在他背上，天天用小鞭子抽…… 还有各种超高难度，让沐听雪闻所未闻，大开新世界大门的各种y。 沐听雪表示一点也不想听这些，她单手捂脸，耳朵根都红透了。 可偏偏外面的话题进行到这个程度后，她就更加不能出去了。 可以想像，如果现在自己推开厕隔间的门走出去，护士小妹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没有谁更尴尬一说，大家会集体社会性死亡。 她忍，她忍，她只能忍忍忍…… 这一忍就又是十好几分钟，待她终于从洗手间里出来，却被守在门口的男人吓了一大跳…… 走廊上的灯光不亮，背身站着吸菸的封掣身姿挺拨，玉树临风。 一袭略微紧身的黑衣将他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英俊的脸庞在烟雾的缭绕的下，一半模煳着，一半清晰着，帅气得一塌煳涂。 沐听雪的心，微微一颤。 「你……」 封掣扭头过来，看到她，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 大约是他自己都觉得，守在女厕门口的行为很愚蠢，所以只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他竟羞红了耳根。 但说话还是条理清晰，半点不带虚：「你一直没出来，我有点担心，又不能进去找你，只好在这儿等着了。」 「你不会打我电话呀？」 封掣说：「我怕你万一是后悔了，想离开，那你根本就不会接我电话啊！打了也白打。」 沐听雪：「我在你心里就那么没有信誉？」 「是我在你心里毫无信誉可言，不配你待我好，不配你陪着我，所以……」他声音越说越低，最后都几乎听不见了：「是我自己对自己不自信，不是你的问题。」 封掣这番表演确实有卖惨的成分，但说的也全都是实话。 虽然把人拐过来了，但沐听雪随时可以离开，他不敢惹她生气，自然拦不下。所以， 发现她上洗手间的时间过长时，封掣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她肯定跑了。 所以连蹲女厕所这种事情他也干了。 好在，她没走！ 封掣松了一口气，沐听雪全都看在眼里，她没想到自己现在对他竟有如此大的影响。 总觉得，心又软了！ 「时间差不多了，一起去等你爷爷吧！」她轻轻地说。 封掣隐隐勾了下唇，没说话，只是愣愣地着看她的脸。 沐听雪：「怎么了？」 话音方落，封掣突然伸手过来，未及闪躲，他冰凉的手指便已轻轻覆了了她的额头。 第363章 这罪名扣的，封掣可不认 他手指的温度原本就比一般人要低，试起温度来会更加敏感。 封掣吸了一口气：「你脸怎么这么烫？是发烧了吗？」 沐听雪：「呃……」 没有发烧，是因为听了不得了的内容给羞耻成这样的。 而且，还行不行了？ 她好不容易才用冷水洗过脸压下那热度的，现在让他这位『男主角本尊』一碰，害她不自觉地想到了之前护士小妹们提到的那些内容…… 这一想不得了，她脸更红了。 封掣黑眸一沉：「你不会真病了吧？还好在医院，我先带你去看看。」 「没有，我没生病，你别管我了。」 「我怎么能不管你，你是我……」封掣没敢把余下的话补完，硬生生停了一下，坚持说：「不管，你病了就得治，不然小病拖成大病怎么办？」 「我真的没事，就是有点儿热，而且……」 沐听雪尴尬地拍开他一直在她脸上摸的手：「你不要碰我了， 你越碰我越热啊！」 「为什么我越碰你越热？」封掣真诚发问？ 沐听雪：「……」 靠！ 两年不见，他这是从高冷冰山『退化』成地主家的傻儿子了么？ 就真的不知道这时候他应该立刻，马上，现在就闭嘴么？ 「可能是太饿了。」沐听雪找了个毫无诚意的藉口。 没想到，封掣居然接受了：「是这样吗？那我们赶紧去吃东西吧！我早就让祝符买回来了，我带你过去。」 「嗯！」 沐听雪跟着封掣去了一间vip病房。 那里面有他特意让祝符准备的，两人份的——盒饭。 举目望去，沙发前的小茶几上满满摆了一整排，随便一数就是十六个菜，还有两个汤，且全都是沐听雪喜欢的菜式，还另外买了甜品和奶茶…… 沐听雪：「你刚才不是说，你只点了两人份的饭菜，所以没有多的让学长一起，要我俩吃，他站着看？」 其实她也知道，让陆昀川和封掣一起吃饭绝对不是什么主意。 但这也做得太明显了吧？ 可封掣面不改色，还坚持说：「我点的就是两人份的饭菜，也没有规定，两个人不可以点这么多吧？」 「我只是觉得，你是不是对两人份的饭菜量有什么误会？」 封掣：「没有误会，我就是讨厌陆昀川，看着他没味口，倒了也都不想给他吃，有问题吗？」 沐听雪：「……」 完全没有问题，只是觉得你的口气相当的阴阳怪气。 所以这两年他都经歷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推开vip病房的门，一瞬间，封云声恍惚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要不然，他那个对谁都冷冰冰的儿子，怎么会那么热情地帮别人夹菜？ 而且，夹了一堆后还继续往上摞。 「尝尝这个，添福楼的新菜色……」 「这个也不错，肥而不腻，酸甜口的，很多女士都喜欢。」 「这虾饼也很好，是陆城独一份的，别地儿吃不到。」 「还有……」 封云声没眼看了！ 他不明白，他一个特意过来找儿子麻烦的人，为什么要被强行塞一嘴狗粮？ 呸！狠狠吐掉…… 垮出一张后爹脸，封云声大声喝斥：「你还吃得下去饭？你到底道不知道，今天要是再晚送过来半个小时，你爷爷直接就没了，我要是你，现在咽都咽不下去。」 封掣：「您的意思是，您今天没吃晚饭咯！」 「……」 封云声一下子噎住了，他怎么可能没吃晚饭？ 不如说，听说他爹终于快要去了，他还激动地多吃了两碗饭。所以现在被儿子这么怼着，他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封掣显然也早料到如此，完全没期待他给任何反应。 只旁若无人地又给沐听雪夹了根羊排，这才不紧不慢，不冷不热地嘲：「您咽得下，我自然也咽得下，谁让您是我爸呢？毕竟，您身上那么多优良品质我是半点没遗传到，就那什么狼心狗肺，六亲不认的坏基因，全让我接手了。」 这就是在骂他狼心狗肺，六亲不认。 封云声气得直哆嗦：「封掣，你这什么态度，我好歹也是你爸。」 「尝尝……」 封掣就跟耳朵被卖了似的，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还推了一碗汤到沐听雪跟前：「这个也不错，素菌汤，养生的很，还有……」 他太殷勤了，沐听雪很不习惯：「别给我弄了，你自己快吃吧！」 「我不饿，看你吃就好。」 封掣笑着开口，反手又夹了个大鸡腿过来…… 明明存在感极强，却被这两人完全当空气的封云声终于炸了：「封掣，我在跟你说话呢！」 他太大声了，几乎叫破了音：「这个女人就是个祸水，你为了她软禁你爷爷两年，现在又为了她扔下你爷爷跑去容城不回来，若非如此，今早你爷爷怎会连晕倒都没有人发现？」 只这一句，还夹着菜的沐听雪筷子一停。 勐地抬头看向封掣…… 像是在询问他，是不是真的这样做了。 封掣还她一记安抚的笑，又给她夹了一块鱼，才一字一句地怼他爹：「封管家是死了么？他不是一直住在爷爷的房间里？还能不知道爷爷晕倒，还能送医不及时？」 「封管家也是人，要吃喝拉撒睡，总不可能24小时都睁着眼看着他老人家。」说到这儿，封云声一脸更气的表情，他咬牙切齿道：「要不是你看都不让我们去看你爷爷，至少今天也能多一个人注意着，他老人家说不定就不会出事了。」 这罪名扣的，封掣可不认。 他说：「怎么着？照您这意思，我要让您回了老宅，看着爷爷，他老人家就不会犯病了？还是我在家哪里也不去，就守着爷爷，他老人家就不会脑梗了？」 这是封掣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他转脸过来，深深看了他爸一眼， 那深不见底的眼神让封云声有些心慌，连忙移开眼，看向别处…… 这时封掣的声音低低响起：「老宅里上上下下28个佣人，都是您以前留下的，我放在那儿只有两个保镖，还被爷爷遣去守了花房。宅子里那么多人守着，看着，没人追究他们的看管不利，一门心思非得赖在我头上？」 「行，赖就赖，反正也是您惯用的手法，虽然每一次都不成功，但您这屡试屡败，还屡败屡试的精神，还是值得认可的。不过我就算人在陆城，这两年也没回过老宅住，您不是比谁都清楚么？还是说，反正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的搞法，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总之都是我不对的这个套路？」 第364章 不就是逼着他死么? 一听这个，封云声眼睛都亮了。 他仿佛抓了什么天大的把柄，更加义愤填膺道：「你还好意思说，你不让我们看你爷爷，自己也不回去看他，不就是逼着他死么？」 「说话得摸摸良心，我是说了不让你们去看他，可我是骗你们的，我就想试试，你们是不是真的那么关心爷爷，那么不放心他。可惜事实证明，是我想太多，我就算在别人眼中是个假孝心，可您和封渝啊！那是真狠心吶！」 说完，他嘲讽一笑，直言道：「而，就算我的人真拦了您，您安在家里的那28号人手都断了吗？没一个能过来帮您开门的？爸……但凡您和封渝试着回去过一次，也就不至于说出这种丢人现眼的话了。」 封云声一噎，这回算是彻底被哽住了。 事实上，自打他和封渝被赶出老宅后，一直觉得很丢脸，所以不太愿意回老宅。后来正好封掣放话说不让他们回去见老爷子，他们当真了，也就真没再回去过。 哪知道，这小子居然留了一手…… 封云声来的时候气势汹汹，怒焰嚣张，走的时候，却是满脸青色，灰头土脸。 沐听雪听了全程，以她的聪明其实什么都猜出来了。 但是…… 「你真的软禁了你爷爷？」 封掣摇摇头，避开了这个问题：「先吃饭吧！菜都凉了。」 「他说你是为了我？」 封掣：「……」 面前的饭菜突然不香了，封掣甚至感觉心口有些苦。 他不是很明白沐听雪一定要在这个时候问这个的理由，但他隐隐感觉，如果自己不给个明确的回覆，她不会善罢干休。 沐三小姐有多犟，全城皆知。 他在坦白从宽和矇混过关之间反覆纠结，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前者:「对，是为了你，两年前他那么对你我很生气，所以我觉得应该让爷爷明白，做错了事，就算是他老人家，也是要受到惩罚的。」 「我不过是不让他出门见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也不过是不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来找他而已，算不得软禁。」 「可你爸爸刚才说……」 「沐沐，我虽然在你这儿没什么信用度可言，但比起我爸，多少还是有点优势的吧！你信我，他做过的事情，绝对比我过份得多，至于他刚才说的我不让他看爷爷，我是这么说过了，可老宅那边大都是他自己的人，他要真想来看爷爷，谁能拦得住？不过是拿我做藉口，明正言顺地不去看爷爷罢了。」 人的眼神不会说谎，沐听雪从他的眼中只能看到一片清澈。 可是，她依旧很失望。 「我知道了。」 她说：「等会吃完了你自己过去吧！我就不跟过去了。」 「为什么？」 「你还问我为什么？你之前跟我说你爷爷病重，你很难受，所以想要我回来陪你。我傻乎乎的信了，我来了，但现在我却发现你爷爷确实病重，你也确实可能很难受，但应该并不是需要我陪你的那种程度是不是？」 封掣抿着唇，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沐听雪一看他这个样子，就更生气了：「我跟你说过的吧！我讨厌别人骗我。你知道我刚才在飞机上有多担心吗？虽然你爷爷待我并不好，甚至还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可他毕竟……」是你爷爷。 我担心你受打击，我担心你难过。 结果我提着一颗心过来，却发现都是你在骗我…… 掠过担心他的这份心情，沐听雪反问他：「你想过我的感受吗？看我傻乎乎的着急上火，你是不是很高兴？」 「我怎么可能高兴呢？我……」话到一半，封掣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他发现自己之前是真的高兴，特别是发现沐听雪还关心自己的时候，那种感觉骗不了人。 封掣做了个深唿吸，讨好地，主动拉了沐听雪的手：「对不起！我不找藉口了，我就是想让你跟我一起回来，所以就那么说了，你能别生我气吗？」 用力甩开他的手，沐听雪眉目如雪：「让我别生你气？你觉得可能吗？」 封掣：「……」 难言的沉默，在两人间无声地蔓延…… 一个心里苦，一个心里更苦。 谁也没有再开口，像是在比着赛着拼倔强，又像是，谁都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也不知这么过了多久，还是沐听雪主动开了口，她语气冷得冰人：「你先吃饭吧！快点吃完，大家都还在等着你去主持大局呢！」 「他们并不是等我，只是想看我和我爸，谁才是大赢家罢了。」 封掣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发泄。 他说：「公司那么多事情，他们扔下不管，却守着我爷爷，是想第一时间确认我爷爷的生死，如果爷爷生，fc还能再稳一稳，如果爷爷死，fc内部的大逃杀就正式开始了，他们不过是怕站错队，不是等着我。」 他负气般的口吻令沐听雪更加难受了。 沐听雪觉得自己或许是真有点圣母情结，当然，她这个『圣母光辉』从来只照着封掣一个人。 以前安姐就骂她，说她是：封掣虐她千百遍，她待封掣如初恋！ 她总是否认，她不是这样的，她还是有点原则的——个屁！ 事实证明，她总是拿封掣没有办法，只要他稍微对自己示个弱，撒个『娇』什么的，她就会彻底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这感觉非常非常不妙，比如现在，她又开始毫无原则地心软…… 不行！不行的！ 说好了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栽三次的，明明走过两次都确定是错的路，还要再走第三遍就太蠢了是不是？ 而且，别人谈恋爱不过是伤心，她谈一次就是伤筋动骨甚至要性命…… 哪怕是不想活了，也不能这样蠢死是不是？ 沐听雪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对封掣说：「好，我不走了，留下来陪着你。」 封掣闻声一喜：「沐沐，你……」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沐听雪打断了他，眼神冰锥一样锐利。 封掣张着嘴，一颗心，瞬间跌入谷底…… 沐听雪却直视着他，不许他逃避：「我知道，我以前给过了你太多的错觉，不……那甚至不是错觉。以前的我对你就是毫无原则的，你做得对也好，错也好，我都喜欢，我都接受，都会包容，但那时候我在追你啊！现在不是了，封掣，我俩不是以前那种关系，而我对你，也再没有以前的感觉了。」 第365章 再给他一次机会 这等于变相的在跟封掣说：我不爱你了。 而且还附带着：你刚才骗了我，所以我很生气，以至于我现在不但不爱你了，还有些恨你。 封掣没想到会搞成这般弄巧成拙的效果，忙解释道：「我没想让你无条件的包容我，只是……就今天陪陪我不行吗？」 「为什么今天要陪你？因为你爷爷病得很重，快要不行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沐听雪是真有点生气了。 她说：「封掣，能别再找这种藉口了吗？你之前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有多相信，现在就觉得我自己有多蠢。我本以为你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结果你却……」 「你为什么非得这样对我？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啊？」 封掣：「沐沐，我没有恶意的，我就是不想把你一个人留在容城……」 「不是。」 她大声戳穿他：「你不是这么想的，你不是因为不想留我在容城，是因为知道陆昀川去找我了，所以你不高兴，才非要带我回来对不对？」 「……」 「不说话就是默认。」 沐听雪呵地一声：「呵！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以前至少每说一句话，我都相信是真的，可现在呢？你怎么能拿你爷爷的身体来骗我？」 「我没有骗你……」 「没有？」 沐听雪根本不相信，她生气道：「你敢说接到消息的时候，真的觉得你爷爷的病已经严重到要见最后一面那种程度了吗？你敢说让我跟你一起回来的时候，不是故意夸张地说了一些信息么？你甚至……根本没有那么在乎你爷爷的生死对不对？因为你还没有原谅他，因为……」 「砰！」 巨大的一声，是封管家勐地推开了vip病房的门。 他红着眼睛，哽咽道：「少爷，老爷子他……可能快不行了！」 「什么？」 「少爷，您去见见老爷子，去见见他好不好？最后一次了，老爷子就算千错万错，他出发点都是为了你好，所以……求您了。」 这一次，不待老管家把话说完，封掣突然站了起来。人冲出去的同时，带动的劲风直接刮到沐听雪脸上。 她怔怔地，也站了起来…… 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意思？ 所以封掣没有骗自己？他爷爷真的病得很严重，是真的要……死了？ 勐地，她拉住要跟出去的封管家：「管家请留步，老爷子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没有那么严重的吗？」 封管家：「怎么不会不严重？他都九十岁了，还脑梗……怎么可能不严重？」 「他的身体一年前就不好了，早就要做手术的，但少爷不同意，因为做了可能就会死在手术台上，所以……一拖就拖到了现在，如果今天，不是少爷不在，可能……可能也不会再上手术台。」 「哪怕是瘫了，哑了，五官表情都控制不好了，至少人还在，能好好活一天，就是一天啊！」 老管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沐听雪哪还能听不懂？ 一瞬间，她如置冰窖：「所以你的意思是，封掣不让老爷子出门，不是真的软禁，是因为老爷子身体不好，已经没办法再出门了？所以，他虽然生老爷了的气，但其实不恨他？那他为什么两年不回家看老爷子？」 都到这个份上了，老管家也不想再瞒什么。 他一五一十地坦述：「其实少爷回的，每个月都回去看老爷子，他那么忙，能回来的时候都是三更半夜，有时候都早上四五点了，老爷子那个时候都在睡觉，不知道少爷回来了，但我是知道的。」 沐听雪：「……」 「两年前，我们对您做了那种失礼的事，少爷非常生气，他和老爷子大吵了一架，之后，他锁了整个封宅，不让人进，不让人出，他自己也不回来。老爷子以为少爷只是赌气，可后来才发现，他是认真的。」 「老爷子给少爷打电话，打了好多好多通，少爷都会接，但一句话也不说。那时候老爷子才发现，他是真的伤了少爷的心，这样过了有小半年，少爷才慢慢撤了所有保镖，老爷子想出门就随时可以出门，可是……」 「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就再也没有人愿意踏足老宅，因为大家都知道，封家的帝王是少爷，至于老爷子……过气了。就连二少爷他们……也不回来了，只有少爷一个人回。」 说罢，年迈的老管家突然伸手紧捂着脸。 他肩膀不住地颤动着，泪水从他指缝中滑落：「沐小姐，您就原谅少爷吧！当年，他真的没有任何错，和宋家的那丫头的事情，也是我们设计好的，他清清白白的。就连那段视频，我们也查到了，是宋凌雅找了个小演员，跟他拍的，不是少爷本人啊！」 「你说什么？」 「沐小姐，老爷子都要走了，我也没必要再骗您，您相信我一次，再给我们少爷一次机会吧！这两年来，他真的……不容易。」 沐听雪：「……」 软禁是假的，不让其它人看老爷子是假的…… 不看爷爷是假的，对爷爷不闻不问也是假的，就连当年他和宋凌雅的那些不雅视频，也是假的…… 所以，什么是真的呢？ 沐听雪捧着头蹲下，就连老管家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 她近乎崩溃地问自己：「我刚才到底对封掣说了什么呀？就因为封云声那种混蛋，我就怀疑他？觉得他说的有关于老爷子的病情，全都是假的，是为了博我同情，为了演一曲苦肉计？」 「沐听雪，你什么时候耳根子变得这么软了，你的判断力呢？你的理智呢？你对他的……信任呢？」 「天啦！他刚才听到我那么说他该多难受啊？哪怕不接受他，不肯给他机会，但也不该那么践踏他对他爷爷的感情。老爷子对别人如何且不提，对封掣却是极好的呀！他不至于分不清楚这种好歹，他不至于那么没有良心……」 「所以，他刚才要我陪着他不是在演戏，是因为他真的很慌乱吗？就算从不将真正的情绪表露在脸上，但……他其实在害怕吧？害怕最疼爱他的爷爷离开他？」 想到这里，沐听雪揪着心口，只恨不能狠狠骂自己一通才好。 后悔已无济于事，她突然勐地站起来，寻着封掣离开的方向，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 —— 医院，安静的长廊。 转角处，一个人影冒出，飞奔而来。 风一般的速度，与封掣脸上的紧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素来喜形不露于色，但这一次，谁都能看出来他在紧张。 人未至，声已到！ 他大喊一声：「凌寒……」 刚摘了口罩的宋凌雅满脸疲惫，两只眼球上都是红色的血色，长达九个多小时的手术，他全程神经紧绷，可结果，还是差强人意。 「抱歉！我已经尽力了。」 宋凌寒眼神示意自己的助手过去跟其它的股东解释老爷子的病情，自己则单独把封掣带到了他的办公室。 关上门的同时，他抱歉地开口：「认真了来讲，手术其实算成功了，但是，我估计你家老爷子醒来的机会不大。」 封掣气息未定，眼神却十分凌厉：「你都说手术成功了，为什么要说醒来的机会不大？」 「因为是事实。」 多年的老友，宋凌寒在他面前不需要委婉，他也相信封掣要听的是实话，而不是安抚。 果然，老友眸宇森森，最后也只是压抑着问了一句：「不大是指多少？10%？20%？」 「3%。」 报出这个足够令所有人绝望的极限数字，宋凌寒既专业又无情地道：「醒来的概率最多这么点，虽然是我保守估计，但我虽不敢说我是这一行的权威，可在陆城，我敢拍着胸脯讲，我说了这个数字后，没人敢比我说的高。」 封掣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没关系，只要人还在，就还有希望。」 「没有了，你说的希望，没有了。」 封掣：「……」 「你瞪我也没用，换了别人我可能还会含蓄些，但你不需要的是不是？」 宋凌寒是个医生，他有义务让家属认清现实。 只不过因为面对的封掣，所以他显得比平要冷酷得多，他说：「你家老爷子年纪太大了，90高龄，就这个年纪，就算无病无痛的也差不多是寿终正寝的年纪，我真的尽力了。」 第366章 岁月是把杀猪刀 死抿着嘴，封掣摆摆手。 一副他什么都明白，他不用多解释的样子：「我知道你尽力了，但我现在不想听这些，你就给我个实际一点的建议吧！你觉得接下来要怎么治疗才能尽快让我爷爷恢復？」 「你还想恢復？」 宋凌寒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他什么才好了。 考虑到他现在情绪不稳，跟他解释太多没有用，宋凌寒斟酌了一番，才委婉地直言：「醒都醒不过来了，还能有什么好建议？託管治疗，但其实插管也是拖时间，拖过一天是一天。」 这个结论…… 封掣的脸色真是说不出的难看，宋凌寒瞧着他这样，又担心又心疼的，可他做为兄弟的都不跟他说实话的话，还有谁能说？ 「封掣，我知道我现在你跟说这个话很残忍，但无论是做为医生，还是做为你的好友，我都想说，与其继续让他老人家活着遭罪，其实不如……放弃吧！」 此话一出，封掣果然就炸了：「宋凌寒，你踏马是不是有病？怎么就我不想听什么你就非得跟我说什么？你踏马不是医生吗？怎么能劝家属放弃治疗？」 「就因为我是医生，我才有资格劝你放弃。」 封掣扭头，一副小孩子赌气的表情：「你滚，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真巧！我也是。」 宋凌寒也不天生犯贱，自然也不喜欢被人骂。 所以，面对封掣的口不择言，他的反应也相当『叛逆』，而且，人家也是真有脾气的人，说走就走…… 只是刚推开办公室的门，突然看到门口站了一个他意料之外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 问完这一句，宋凌寒做贼一般地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人，顺手带上门的同时，声音都压低了平时许多倍。 他惊嘆，惊讶，又惊慌地问：「来找我的？有什么事儿吗？急不急？如果不急的话……」 「老爷子的情况怎么样？」 「……诶？」 宋凌寒也不是什么傻子，几秒的功夫已在脑子里猜了个大概，他深吸了一口气：「你……刚才听到多少了？」 「你让他考虑放弃，还说插管治疗也只是拖时间。」 「嗯！那其实也相当于全部听到了，毕竟，这个总结就包含了所有老爷子的情况，也就是一句话，治不好啦！再拖着，也不过是让老人家受罪，当然，封掣现在这情况，也不是他一个说了算的。」 「得听听封叔叔的意见，还的封渝听说现在也回来了，他们要是不同意，封掣也拨不了这个管。」 沐听雪：「你说封渝回来了？那他为什么不在这儿？」 「还能为什么？忙在fc里头翻江蹈海呢！我不说太多你也清楚，有时候的啊！这种大家族的老人家，就算是想死得安生，也得看子子孙孙是不是很孝顺……」 沐听雪：「……」 「不过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在这儿？」 沐听雪：「我和……封掣一起过来的。」 宋凌寒一下子瞪大了眼珠子：「……嗯？？？？」 那之后，他夸张地突然一拍大腿：「哎哟！你们这是和好啦？封掣这小子十年媳妇熬成婆，终于成功做我的妹夫了吗？」 沐听雪一阵无语！！！ 所以说岁月真就是一把杀猪刀，他们这两年来到底都经歷了什么？才会一个个变得一开口就这么欠抽？ 没有和好，封掣也没有当成他的妹夫。 更重要的是，沐听雪压根没打算认宋家这门亲戚，更不会叫宋凌寒哥哥。 不过，这种时候其实也没功夫和他耍贫嘴。 沐听雪一门心思都在屋内，宋凌寒看得清清楚楚，他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顺手一推，直接就把沐听雪推了进去……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屋内就传来极不耐烦的一声：「都说了我现在不想见到你，出去！」 沐听雪：「……！！！」 本就挺尴尬的，被他这么一吼，更尴尬了。 沐听雪一时进退不得，正不知如何是好，封掣却勐地转身过来：「我让你出去，是听不到……沐沐，怎么……是你？」 沐听雪：「抱歉！我马上就出去……」 「不是……」 封掣赶紧站了起来，解释道：「我不是吼你，我以为是凌寒回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沐听雪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虽觉可能性不大，但刚才听他那么吼的时候，她其实很担心封掣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毕竟，她刚才对他说的那些话，可比宋凌寒说的要重得多。 好在，封掣似乎没有生气…… 这个时候，是应该安慰他的吧！ 沐听雪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封掣却先她一步，又开了口。 他说：「沐沐，虽然很抱歉，但我确实想一个人呆一会儿，行吗？」 沐听雪：「……」 「祝符就在外面，我让他送你去……啊！你其实是想住安绮婷那儿吗？要我说最好还是不要，她和陆霖川已经同居了，你去了不太好。」 沐听雪：「什么？她们同居了？」 「看来你还不知道……」 封掣又说：「所以还是去酒店吧！那边我早就让祝符准备好了，你过去就行，或者，你想跟陆昀川一起？那就……」 他自顾地不停说着，完全不给沐听雪开口的机会。 仿佛在害怕着什么，又仿佛只是不想看到沐听雪。 心口，突地一刺。 有种陌生的，从来没有体味过的感觉急涌上来，沐听雪一时情急，脱口道：「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你不要误会……」 啊……她为什么要解释这个？ 简直是欲盖弥彰。 可是，刚才看着他完全不听她的声音，只是一味的讲那些的时候，沐听雪就只有一个感觉。 要把这个告诉他。 身体的反应先于大脑，她明明都还没有准备好，却还是说了。 然而，封掣接下来反应，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嗯！」 他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仿佛完全不在乎她所说的，还是自顾地继续着：「还是住我家的酒店吧！陆昀川要是不放心你的安全，就让祝符也给他开间房，我让他一起送你们过去……」 「封掣……」 沐听雪气急地打断他。 封掣回眸过来，眼神空洞洞地笑了一下：「怎么了？这样安排不好吗？」 不好，不好，不好…… 一点也不好！ 心里有个小人在狂吼，沐听雪咬着唇，垂在两侧的双手，亦不由死死紧握。 她问：「你真的不用我陪你吗？」 「嗯！不用了。」 沐听雪：「……」 第367章 你不会真打算跟他复合吧? 微张了嘴，沐听雪一时怔忡。 像是意外于封掣这冷漠的反应，又像是对他失望…… 她心头百味陈杂，脑子里的反反覆覆都是封掣刚才反常的行为：他怎么……为什么要赶我走呢？按他最近的反应，不应该很高兴我主动说要留下来吗？ 所以，他还是生气了？因为之前不了解情况，却说了那样伤人的话，所以，他现在其实就是在拒绝……我？ 这个认知令沐听雪感到窒息。 她完全不能接受，又完全找不到拒绝他的理由。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办公室，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楼，待她总算回过神来，祝符已小跑着向她赶来。 挥手示意，祝符问她：「沐小姐，您是要回酒店吗？老闆让我送你您。」 沐听雪没有说话，只抬眸深深地看了祝符一眼。 祝符可是成了精的助理，一个眼神就能观察出许多的细节，他立刻关切地问：「怎么了？您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我只是觉得，老爷子的情况不好，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儿，真的可以吗？」 emmmmm…… 感情这种事，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沐听雪这个反应，机敏如祝符，其实早已洞悉了一切。 他一眼就看出来沐听雪不想走，又或者说，沐听雪其实真正不放心的人，不是老爷子，而是他们家老闆。 但是，女人啊！天生就是口是心非的生物。 当然，沐听雪以前其实是一个很坦率的女孩，真是被自家老闆折腾坏了，所以才变得像现在这般畏手畏脚。 祝符有心帮一把这对苦命鸳鸯，他拖着长长的调子，夸张道：「当……然不行啦！说真的，我们老闆也只是表面上看着冷静，心里其实难过得很，那可是他唯一的爷爷，从小教养他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无动于衷是不是？」 「但是吧！我老闆那个脾气您也不是不知道，他决定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是拉不回来的，唉……」祝符一边夸张地长嘆，一边斜着眼睛偷偷瞧沐听雪的反应。 果然，原本就担心得不行的沐听雪听完他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白着脸咬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祝助理，那个……就是刚才我吃饭那间vip病房，还可以借我用吗？」 这话就太明显了。 祝符眼睛一亮：「怎么？您打算住那儿，不回酒店了吗？」 「嗯！暂不回了，我……」 她话还没说完，刚刚吃完晚饭的好陆昀川已经找了过来，人还离得老远，就大声叫她：「听雪。」 「学长，你回来了？」 「你怎么在外面？不是说要等着封老爷子出来的吗？」 「手术已经结束了，情况不太好，所以我晚上打算留在医院里，你……」说到这里，沐听雪一眼看到跟在陆昀川身后的陆霖川，她立刻道：「你哥真的来了啊！那你就跟他一起回去吧！省得跟我在这儿一起耗。」 闻声，陆昀川一下子拉长了张脸。 他语气生硬道：「你让我回去，自己却留在医院里陪封掣吗？听雪，你不会真打算跟那种人复合吧？」 沐听雪：「没有。」 「没有你留下来干什么？」 沐听雪：「我……」 一下子被问住了。 因为做出的那个决定是本能，沐听雪根本就没有想得太复杂，毕竟，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要走要留都只有一个理由：为了封掣。 不放心他，所以想留下来。 心疼他，所以不忍心让他一个人承受生离死别之痛。 所以的一切都和立场无关，只是沐听雪尊于内心的本能，但换个角度来看，陆昀川的话其实也没错。 一边拒绝着封掣，一边又给着他希望。 这行为，在别人看来也确实像个绿茶…… 所以沐听雪无言以答，只垂着眼，又心虚地咬着唇。 可她这般沉默却好似触动了陆昀川心里的什么开关，他突然激动，甚至可以说是格外的生气。 他大声斥责：「看一看是情份，无论是朋友还是晚辈都可以，但留下陪床，那可是家人才该做的，所以你不明不白留下来，算是什么身份呢？」 沐听雪一阵语塞。 祝符却听不下去了，他一个闪身挡在了沐听雪跟前，将人护在身后的同时，硬绑绑地道：「陆老师自己不都说了么？陪床，那是家人才要做的，沐小姐既然决定要留下来，答案不就已经很明显了么？」 陆昀川无视祝符，语气也冷得可怕：「你没有问你。」 毕竟是在封掣身边呆了好些年的人，陆昀川这点冷空气可冻不着祝符，他不痛不痒道：「是，陆老师没有问我，是我非要回答你不行吗？」 「没你什么事，你让开……」 祝符不让，还一偏头对着身后高大的男人喊：「陆总，快管管你弟弟吧！说真的，作死也不是这么作的……」 说罢，祝符还翻了个十分明显的白眼，嫌弃之情已溢于言表。 论怼人，他祝.尖锐.无情.犀利.符就没输过人好么？ 刚才还是看在陆霖川的面子上，他没有下勐药，但现在对不起，感觉 这位确实不太清醒，需要他给好好上上课。 「陆老师问我们沐小姐身份，那我也想问问陆老师了，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在质问别人呢？沐小姐要走也好，要留也好，需要跟你请示？一个学长而已，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犀利一语，直戳红心。 陆昀川感觉自己被他这话一下子捅了个对穿，他脸阴沉更加，却还是不甘心地问沐听雪：「我要听你自己说。」 「学长，你回去吧！我已经决定留下来了。」 「这和你之前说的不一样，你明明说过再也不会考虑复合的，你还说过，你不爱他了。」 「可我爱不爱他，和我拒不拒绝你，不冲突的。」 沐听雪这会儿也是无奈极了：「学长，我一直不太好意思对你说狠话，因为我不想失去你这样一个朋友，但现在我发现，我这样只会让你觉得自己还有希望。」 「所以，咱们今天就把话说清楚吧！学长，你是个好人，对我也非常好，我非常非常感谢你愿意喜欢我，但我早就和你说过了，我和你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呀！」 「所以，你还是选了封掣？」 沐听雪：「你怎么还是不明白？我选不选他，都不会选你呀！」 第368章 当成备胎，都不够资格吗? 「为什么？」 问这话就像是在自虐，但这么多年的爱慕，他除了不甘心，更多的是不理解。 「我就那么差？连被你当成备胎，都不够资格考虑吗？」 「当然不是……」 沐听雪大声否认，然后告诉他：「学长，你真的很好很好，远比你想像中要好得多，所以你值得一个更好的，你需要的是一个哪怕不是最优秀，但全心全意只爱你的人，而不是我这种，就算跟你在一起，也给不了你幸福的人。」 陆昀川：「你和我在一起我就会幸福。」 「那这两年你幸福吗？」 「我当然幸福……」 「那你为什么每周都去酗酒？你一个画家，手指多宝贝啊！可你去学了泰拳是吗？你当然可以否认，说你不是因为心里不痛快需要发泄所以才去学的，但是……我不能视而不见。」 话都说开了，难受也好，不难受也罢。 这一刻，沐听雪是真诚的，真诚到近乎残忍。 她说：「学长，你放过自己吧！去追求你自己真正的幸福，不要再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算我求你了行吗？」 「你要我放手，还用这种语气求我？」 陆昀川在笑，但笑得比哭还难听，他说：「听雪，你真是世界上最狠心的女人，没有之一。」 「……」 沐听雪默认了这个说法，她无声地看着陆昀川，想将他每一个痛苦的表情都记在心上。 她告诉自己：沐听雪，你好好看着，这就是你造的孽，这就是你拖泥带水，不果决的恶。如果你早一点学着狠心，也许，就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学长了。 但伤害已成，陆昀川很痛苦。 他后悔了，后悔跟着封掣的直升机过来，后悔没有离开这间医院。 「呵呵……」 陆昀川笑着，像是在哭：「听雪，我做不到，所以只好要你来做个选择题了。选择一，你接受我，和我在一起。选择二，我俩绝交，这辈子老死不再往来。」 「学长……」 陆昀川不听，他大声道：「选，你现在就给选，别给我任何反悔的机会，我也不要你模稜两可的回答，我和你之间，做不成恋人，也不可能再做朋友。」 心里，刀绞一般的疼！ 但是长痛不如短痛，沐听雪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好！我们绝交！」 终于说出口了，终于还是走到了最后这一步。 说完后，沐听雪鼻头一酸，甚至完全不敢去看陆昀川的表情…… 她曾那么认真地谈过一场恋爱，虽然是单方面的。 后来分了手，她却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再用同样的热情去喜欢第二个人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你费心尽力地写了一篇小说，歷时八年，写到最后才发现意外写成了be的结果。 你想换一个，觉得人生太苦为何要写这么虐的文？ 可你记得开始，知道过程，最后只需要的换个男主角，再动动手指修一下结局。 可你却意兴阑珊，再提不起再写一遍的兴趣了…… 目送着远去的陆家兄弟，沐听雪其实很难受很难受很难受。 「我这样，像极了过河拆桥对不对？」她问身边的祝符，祝符却肯定地告诉她：「您没有错，这是为了他好。」 「可如果两年前我就这么果决的话，也许学长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了。」 「现在也不晚。」 说着，祝符还『俏皮』地沖她眨了眨眼，用一种某宝客服般的口吻道：「亲，这边建议您给汪小姐打通电话呢！时机刚刚好，虽然有点趁虚而入的嫌疑，但是我觉得吧！汪小姐就是那个哪怕不是最优秀，但全心全心爱慕着陆老师的女孩，不是吗？」 有那么一小会儿，沐听雪人是僵的。 半晌，她低低吸了一口气，震惊道：「你连这个也知道？」 「唉……！！！！」 祝符一声长嘆，还掬一把老泪：「沐小姐，你可能不太清楚，我自打做了老闆的助理之后，被迫开发了不少新技能，包打听就是其中一项。您看，陆老师又是我们老闆的头号情敌，关于他的资料，我手上前前后后就整整五个文件夹了好吗？怎么可能不知道有谁在追他？」 沐听雪：「……」 嘀嘀嘀！嘀嘀嘀！ 这时，祝符的手机收到了消息，他立刻拿起来一看。 哦呵！瞬间感觉又出么蛾子了。 「沐小姐，我再确认一次，您是真的不打算回酒店，要留在医院里了吗？」 「嗯？」 祝符又问：「老闆不在医院，您也要留下的吗？」 「他为什么要不在医院？」 祝符没有回答，只反过手机给她看。 那上面清清楚楚就是他和封掣的对话框，有三条对话是半个小时前发的。 老闆：过来，送沐沐去酒店，就我常住的那间房。 老闆：陆昀川没来最好，来的话，带他一起去吧！房间和沐沐的安远一点，不要一个楼层最好。 祝符：好的，马上安排。 还有两条是刚刚发的。 老闆：人送到酒店了吗？ 老闆：到了就回来接我，回公司。 看到这里，沐听雪下意识地问：「老爷 子都这样了，他回公司干什么？」 「emmmmmm……」 祝符这个反应，沐听雪可以说是很尴尬了。 「难道，我问了很蠢的问题？」 「当然不是，正常人都会这么想的吧！可惜，老闆现在面临的处境，也不是什么正常的情况就是了。」 祝符不会随便说这种话，封掣也不会随便摇下老爷子。 一定有事。 沐听雪立刻追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祝符不知道能不能说，又或者说该不该讲，只为难地看着她。 沐听雪原本也不是什么喜欢为难人的性子，但这件事怎么想都不太对劲，她不能视而不见。 她说：「当然……我也知道我是一个外人是不该多管闲事，但是我觉得封掣不是这样的人。」 「哪怕别人都以为他薄情冷性，但他这种人，本就是看似无情更有情的那一类。他越是表现得不在乎，其实代表他越在乎……」 「我想，无论公司里有多大数额的生意要等着他去处理，可我觉得，他现在最想做的，应该是陪在老爷子身边，但他偏偏没有这么做，那只能证明，事情比我想像的还要糟糕。」 话到此处，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人影。 觉得最有可能，便说了出来：「之前听说封渝回来了？是他又在搞事情了吗？在这种时候？」 「沐小姐不觉得，正因为是这种时候，他们才会搞事情吗？」 沐听雪无言以对，好一会儿，才低声喃喃：「刚才封掣提过，fc的元老们等在这里，为的就是拿到第一手的情报，知道老爷子到底还有没有救，如果有救，fc还会平衡一阵子，如果老爷子救不过来，fc内部的『大逃杀』就要开始了。」 「大逃杀么？老闆还真挺会找形容词的。 」 沐听雪：「可是，老爷子虽然没救了，但还没咽气不是么？他们怎么能……怎么能为了所谓的财产，做到这种地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古如此。」 与沐听雪的哀哀感感不同，祝符一脸的波澜不惊，他说：「虽然老闆积极应对在别人眼中看来也是为了财产，可老闆这两年虽压制着老封总和小封总，却也没有对他们下死手。」 「但反过来呢？如果是老闆失利了，输了这一切，老封总和小封总会不会放过他，那可真是个未知数了。所以有时候，不是你想不争就一定可以不争的，都是为了生存。」 沐听雪：「……」 后来沐听雪沉默了很久，祝符见时间差不多了，便问她：「沐小姐，我还是先送你先回酒店吧！到了后，我再回来接老闆……」 「不用了。」 沐听雪拒绝了：「你上去吧！告诉他我到了酒店，让他不用担心。」 祝符：「啊？老闆都走了，您还要留在医院吗？」 第369章 怎么又是你? 知道他这是担心自己，沐听雪解释说：「还有点事要找宋凌寒商量，可能要费些时间，到时候忙完了，我让他送我过去就好。」 「呃……您真的会过去吗？」 祝符一万个不放心的样子，他说：「沐小姐，您知道我们老闆是什么脾气的吧？你也知道他除了对你，对别人容忍度都是零的吧？如果让他知道我骗了他，他虽然也绝对不会杀了我，但一定会要我生不如死，悔得下辈子想起来都颤抖的那一种……」 沐听雪简直哭笑不得：「你放心吧！我没必要骗你呀！我是真的找宋凌寒有事，要跟他商量一下那个养在宋家，却和我抱错了的女孩的事情。」 只这一说，祝符竟会错了意，他还以为沐听雪是要回宋家认祖归宗了：「啊……明白了明白了！」 沐听雪心说：我看你是完全没明白。 不过，她也不想过多解释，便默认了。 之后，两人一起上了楼，祝符去接封掣，沐听雪却在去找宋凌寒之前，先去了趟重症病房。 老爷子的情况看起来相当不好…… 因为是开颅手术，头髮全都没有了，全身上下插满了仪器和管子。 整个人瘦得脱了形，完全看不出当年叱咤风云的模样。 沐听雪隔着宽大的玻璃窗看着内里的老者。 这个在八年前强迫封掣娶了自己，两年前又雷霆手段强行拆散了他们的人，本是不可跨越的沟渠，是横在他们之间最厚的一堵高墙。 可现在看着里面那个连唿吸都不能自主，病入膏肓的老者。 一瞬间，她忽而就明白了宋凌寒的意思。 如果是封老爷子这样的人，若只能这般活着，可能真的不如…… 「咦……怎么又是你？」 想曹操，曹操就到！ 沐听雪一回头，背后站着的可不就是刚刚巡房归来的宋凌寒了。 他是听到有护士在说什么沐小姐在这边站了很久，才过来看看的。 毕竟『沐』这个姓氏不常见，除了沐听雪，他也想不到会有其它姓『沐』的人来看老爷子。 「封掣不是走了吗？你没和他一起？」 「有件事想拜託你。」 「拜託我？我吗？真的是我吗？」 宋凌寒一副『幸福来的太突然，他有点不敢相信的』的模样 ，他用力眨了眨眼，如梦似幻道：「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认我这个哥，这么快就改主意了？」 沐听雪：「……」这货真的是个医生吗？ 怎么这么欠？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着玩了，怎么，找我什么事儿？」 「说起来，还真跟认不认你有关呢！我刚从容城回来，沐成哲去世了，他把财产都留给了我……喔，应该说是留给了沐家三小姐，所以，我想请你帮着联络一下李含露，让她回来继承这些遗产。」 「真的假的？非这样不可么？既然是留给你的，你拿着就好了啊！为什么不要？」 这不是什么小事，宋凌寒也收了之前的玩笑脸。 认真道：「虽然从遗传学上面来说，含露才是沐成哲的亲生女儿，但透过问题看本质，沐成哲想给的人应该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那个三女儿，就是你。而不是血缘关系上那个他甚至都没有见过一面的女儿，不是吗？」 这么说其实也没错，毕竟，沐成哲不止是没有见过李含露，甚至连自己不是他亲生的也不知道。 只不过，他把财产留给自己也绝不是因为什么突然的良心发现，而是想绑着顾致北继续为他们老沐家卖命。 那这个意义就又完全不同了。 所以沐听雪还是很坚持：「不是我的东西，我不稀罕，至于李含露稀不稀罕，总得问问她本人……总之就是一句话，你帮是不帮吧？」 宋凌寒微微蹙眉，好一会儿，才为难道：「说实话，这事儿有点难办。」 「难在哪儿？」 「如果我联络了那边，李叔……也就是你亲生父亲肯定会知道，两年前他就一直在问我有关于你的消息，是我藉口你的病情反覆，不适合见他，才把人拦下了。」 「现在你病已经好了，还主动联络李含露的话，以我对那丫头的了解，她是绝对会告诉李叔的。到时候，李叔知道你病已经好了，一定会回国来找你的，你愿意见他吗？」 沐听雪：「……」不愿意。 「看你这表情就是不愿意了？那要怎么搞？李含露和你不同，从小就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什么事儿都是李叔帮着处理的，要联络她，是绝对越不过李叔的。」 「没什么越不越得过的，要是他真要见我，你先帮我拒绝，实在拒绝不了再说。」 对于亲生父亲李清泽，那感觉和宋岚馨又是不一样的。 据说，当初李泽清知道真相后一直很自责，而且，还因此跟宋岚馨离婚了。 这二十多年来，他对李含露也很好，做为父亲，也尽职尽责。 哪怕沐听雪当年被换的事情，他间接也有责任，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李清泽也算是受害者。 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虽然沐听雪确实不太想见那个人，可如果非见不可…… 那就见吧！ 但这些话她明着没有说出来，只道：「还有，我不过是想请你做个介绍人，也不是要介绍给我，是介绍给沐成哲的养子顾致北认识，之后认不认祖，要不要钱，那都是他俩谈，跟我没关系。」 「……咦？」 宋凌寒惊讶道：「那老纨绔还有儿子呢？」 「有，不过是收养的。 」 闻声，宋凌寒脸上的表情就更微妙了：「所以这个事儿，其实没你嘴上说的这么简单吧？」 「有时候，可能只是大家想得太复杂了而已，这件事情对我而言很简单，不过是我要彻底和沐家划清界限而已。」 宋凌寒听了直点头，可点完又玩味儿似地问她：「那你知道苏卿月回陆城了吗？」 这个她是真不知道。 沐听雪勐地扭头看他，仿佛想从他眼中看到一丝『玩笑』的痕迹。但是很可惜，他是认真的。 「是吗？」沐听雪也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时过境迁，对当年被坑之事，她竟感觉也没有多难受了。 只是唏嘘：「她终于回来了啊！」 宋凌寒说：「上个月我在一个宴会上见过她，身边好像又换了人，她好像也还不知道这件事吧？你猜……如果苏卿月知道你不是她女儿，李含露才是，会有什么反应？」 第370章 别瞎说，我和他早就分手了 能有什么反应？ 沐听雪偏头一笑，耿直道：「说得好像她对我就感情有多深似的，宋医生，容我提醒你一件事儿，两年前，我就是因为苏卿月和她的倒霉男友，才被坑惨了的。」 「还有，我……很小的时候就被苏卿月送回了沐家，好多年她都不肯见我，后来是我死皮赖脸找着她，但还被她赶出家门，甚至勒令我不许叫她妈。」 「当然了，要是苏卿月发现自己很嫌弃的女儿不是亲生的，肯定也是会惊讶的吧！但也应该仅仅只是惊讶，毕竟，那个女人最爱的人从来是她自己，女儿是我还是李含露，或者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没区别的吧！」 宋凌寒一脸不落忍的样子：「倒也不必这么说自己啦！」 「别误会，我不是自卑，说的都是事实而已，还有……」沐听雪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些也好，那些也罢，都不是宋医生你该操心的事情好吗？只要痛痛快快告诉我，帮？还是不帮？」 「帮，帮帮帮……你都开口了，我怎么可能不帮你？再说了，如果我不答应，你只要转头跟封掣那小子吹一吹枕头风，他反手就得整死我。」 沐听雪被他说得一愣，之后，失口否认：「别瞎说，我和他早就分手了！」 「别谦虚了，分手这种事情，也不过是你在说，他可从来没认过。」 说着，宋凌寒还无比『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两年前发生了什么？那时候，你闹着要分手，他一怒之下可是把我们宋家都差点搞垮了。」 「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已经搞垮了，要不是我涎着脸天天刷我跟他这二十多年的兄弟情，用绝交，自杀，一哭二闹三上吊来威胁他，他真能狠下心来只给我留这间医院好吗？」 这件事沐听雪知道是知道，不过，她可不上宋凌寒的当。 甚至当场戳穿他：「他要真这么狠心的话，不管你是用兄弟情来烦他也好，威胁他绝交也好，自杀也好，他都不会有反应。」 「啧！你还真是了解他啊！」 宋凌寒咂么了下嘴，妥协道：「算了算了，谁让我是你哥呢！就算你不认我，你也是我妹子，况且你都这么真情实感的求我了，我肯定是要好好疼疼妹子的嘛！」 沐听雪无语……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医生？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哪怕沐听雪知道他就是故意在自己面前有意提起封掣，可她还是忍不住被带偏了。 原本静下来的心，一下子乱了套。 沐听雪莫名想起封掣刚才对她的态度，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会儿，他好像就不愿意看自己的眼睛 不安的感觉的，又涌了上来…… 沐听雪撅了下嘴，这个无意识的小动作没能逃过宋凌寒的眼睛，他勾着薄唇轻笑：「怎么了？在想封掣啊？」 「……」 「瞪我干嘛？瞪我你就不是在想他了？」 跟他否认这些没意思，沐听雪也懒得多言，只道：「没其它事情，我就先走了，不过刚才我说的那件事，你最好放在心上，当然，你要是考虑之后还是不想帮我，也给我回个话，我好重新做打算。」 宋凌寒好笑地看着她，问：「你想怎么重新打算啊？」 「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沐听雪没好气地说：「我找你，也不过是希望场面能闹得不那么僵，但如果只有闹那一步才可以，闹就闹呗！又不是闹我？再说了，反正沐家的财产我又不想要，管他最后给谁呢？」 说罢，她真的转身要走，宋凌寒赶紧叫住她：「等等，你要上哪儿？」 「回住的地方。」 宋凌寒马上又说：「那你等一下，我正好下班了，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打车就好。」 「别那么见外，就算你不认我是哥哥，看在封掣那厮的面子上，咱们也四捨五入当个朋友的嘛！」 四捨五入还能这么用的？ 沐听雪坚定地摆了摆手：「我可不是跟你见外，是嫌弃你，不想听你说话，不想忍你一路逼逼，所以，别靠近我，我自己走就行了，谢谢！」 宋凌寒：「……」 死丫头，她这是叛逆期二度再来了么？ 说话真特么扎心啊！ —— 表面上，沐听雪是潇潇洒洒地离开了。 可实际上，她一出医院门她就犯了愁，她是回酒店呢？还是回酒店呢？还是回酒店呢？ 但最后，沐听雪打车时定的目的地，改成了封掣的fc集团公司大楼。 半个小时的车程，她到的时候刚好是晚上十点。 付了钱，下了车。 沐听雪绕着fc大楼转了两圈，几次想给封掣发消息，问他在干什么？是不是很忙。 最后，还是删除了。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声，像是划拉纸箱的声音。 「汪……呜呜汪汪……」 「汪汪汪，呜……呜呜……」 是只刚出生不久的小奶狗，黑白毛的迷你雪纳瑞，装在一个快递箱子里，扔在路口的垃圾桶边上。 狗狗看起来有点怕生，看到沐听雪靠近，吓得朝后缩了缩。 沐听雪挺喜欢小动物的，但小时候太皮，长大了成天追着封掣转，根本没时间养动物。突然见到这么一小萌物，她原本落低到底的心情，突然好了许多…… 伸手，轻轻朝小狗伸了过去。 小傢伙似乎是被人遗弃的，黑乌乌的大眼睛只是看着她，却不太敢接近。 沐听雪伸着手，耐心地等了一小会儿，那狗狗显然是看到了她眼中的善良意，竟自己慢慢凑了过来。 之后，轻轻舔了下她的手指头。 软软的一下，沐听雪心都要化了。 就在这时，她手机突然来了电话，铃声吓得小狗一个哆嗦，之后，又缩到纸箱的角落，不敢过来了…… 是祝符的电话，沐听雪很快接了起来。 「沐小姐，酒店那边说您没去办入住，我给宋医生打电话他又说你早就走了，您人到底在哪儿啊？」 「呃，我在……你公司楼下。」 「什么？」 祝符勐地一扭头，看向正拧眉深锁的自家老闆，之后，悄摸摸地，暗戳戳地退出了办公室。 门一带上，他马上问：「您在我们公司楼下了？现在吗？」 「那您等等我，我马上接您上来……啊……不上来啊？您要自己回酒店。」 「别……您还是在楼下等我吧！我马上下来，亲自送您去酒店。」 说完，祝符挂了电话，但却一转身回了封掣的办公室，蹭蹭蹭地走到他跟前。 大声道：「老闆，沐小姐来了，人在楼下。」 第371章 她来了，他却不肯下楼 封掣抬眸：「……？」 他像是以为自己幻听了，好半天没有再说话。 手指，无意识地按在键盘上，从祝符的角度看过去，笔记本电脑上的光标已经走了好几排的空格。 唉…… 祝符在心里一声长嘆，又讲：「楼下，我刚打电话时，她自己说的，就在咱们公司侧边那个花坛处，您赶紧下去见见她吧！」 封掣仿佛终于注意到到屏幕上的异样，按在空格键上的手指收回。 他垂下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低声问：「她来这儿干什么？」 嗯？？？？ 老闆，您这反应不对啊！按正常剧本，您不应该是在怔愣之后，突然就站起来，然后一阵风似地刮下楼。 然后找到沐小姐，然后紧紧把人搂在怀里心肝宝贝肉地叫么？ 这怎么还关心起这些不那么紧要的事情了？ 祝符吃不透他家老闆的意思，但还是说：「瞧您这话问的，还能干什么，不就是担心您呗？」 「是吗？」 淡淡一声，封掣的脸上却全然看不到半丝笑意。 他头顶正好有一片灯带，朦胧的灯光照在他线条深刻的脸庞上，极端交迭的光线里，那双墨如漆潭的眼睛突然缓缓向上看来，正对上祝符观察他的双眼。 那深不见底的眼神让祝符有些心慌，还以为他马上要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可结果等了半天，封掣却什么都没有讲…… 祝符反而急了：「老闆，沐小姐还在楼下等着，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在外头，不安全的。」 这一说，封掣果然有了反应：「你下去，送她回酒店。」 「不是……您真不下去啊？为什么呀？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儿啦！」 「让你去就去，废话怎么这么多？」 祝符一阵窒息。 他物极必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又恨铁不成钢到极致后，终于开始在以下犯上的罪孽边缘伸jiojio。 甚至非常叛逆地想，他能一键盘抡他家老闆那张英俊的脸上么？ 当然是不行的…… 还不想失业的祝大助理虽青着一张脸，但什么也没有再犟，老老实实下了楼，飞奔向楼下的花坛处。 夜风里，沐听雪那条橙白相间的条纹裙非常的醒目，祝符很快就认出人来。 他小跑着过去：「沐小姐，抱歉！我来晚了。」 沐听雪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脸上却还是笑：「没有没有，反倒是我麻烦你了，你刚才没在忙吧？会不会影响你工作？」 「不会，我刚刚正和老闆……」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祝符赶紧收声，尴尬道：「呃……其实老闆真的很忙，有点走不开，所以……」 「不用帮他解释的，他那个人呀！若是想要下来，天大的事情也挡不了他，不是吗？」 祝符感觉更过意不去了，他摸了摸自己鼻头，一垂眼，才看到她脚 边的纸箱子。 仔细地一看：「嘿哟！这……哪里来的狗啊？」 「捡的。」 「……蛤？」 「可能是被谁遗弃了，我看着怪可怜的，就……」 沐听雪扬起一个清浅的笑，问他：「所以，我正好问问你，你们家酒店可以带狗进去吗？」 「呃……」 当然是不可以的，不过，也分情况…… 那本就是fc旗下的酒店，只要祝符打个招唿，别说她是带条小狗进去，就算是要带条恐龙也没人敢拦她。 不过，真的好吗？ 好容易沐小姐肯主动迈了一步来找老闆了，就这么放人回酒店？ 祝符在脑内反覆考虑这些，可他的沉默却让沐听雪以为是不行，虽有遗憾，但她也不想为难别人。 又说：「不行就算了，我今晚自己找个地方住吧！或者……你先送我到附近的宠物店里看看能不能寄养一下。」 她话音方落，祝符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勐一捶手心，他说：「有了，我想到了一个地方，您住着一定非常满意，而且最重要是的，什么都能养。」 沐听雪：「……」还有这种酒店？ 当然是没有的。 直到被带回锦松园，沐听雪才知道，祝符口中所说的什么都可以养的地方，竟是她两年前卖掉的那个家。 8号楼，801号。 看着再熟悉不过的门牌号，沐听雪心里五味陈杂：「这……他是又特意让你买回来了吗？」 祝符摇摇头，然后告诉她：「不是买回来了，是两年前那个买主就是我们老闆。」 「……」沐听雪又一阵窒息。 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当年，房子交易时她状态不好，一直住在医院里，所以这边的事情全全都是交给安姐帮着处理的。 安姐说是卖给了陆霖川的朋友，但没提过是封掣…… 以安姐的性子，不可能瞒着自己把房子卖给封掣，应该是被陆霖川套路了。 所以，封掣就是那个『朋友』吗？ 心里，突然一阵阵的难受，她面白如纸地想：原来，论伤人的程度，她也不遑多让。 他为什么要买下这里呢？ 仿佛能读懂沐听雪中所想，祝符这时主动开了口，他说：「沐小姐，您应该看得出来吧！这儿有住人的痕迹……」 「不错，老闆对面的802房一直空着，这两年，他没回老宅的时候，要不是在公司，要不就是住在这里。」 心里阵阵发紧，沐听雪想挤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却硬是做不到。 只能抱着装狗狗的箱子，心是心非地说：「那我还是走吧！万一他晚上回来……」 「回不来，太忙了。」 人都带过来了，祝符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离开？ 那他这个万能助理也太不合格了。 他上前拦下沐听雪，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老闆就算不忙了，也是回医院，最近回来这儿的机会不大，而且，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您应该也喜欢这儿的环境，要不今晚先在这儿落个脚，明天我再给您找个好房子，能养狗的那一种，行吗？」 「还是算了吧！」 「您不会是嫌弃这儿吧？」 「我怎么可能会嫌弃自己的家……」但其实，这儿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只不过所有东西都太有欺骗性了，完完全全还是以前的样子，摆放的一切，家里的窗帘，就连地毯都还是原先的花色。 一切的一切，就好像她从未曾离开过一样。 甚至连茶几上，她习惯性地摆放着的最新刊流行杂志都有。 这样，她还怎么还捨得走啊？ 第372章 封掣回来了 鬼使神差地，沐听雪真的住下了。 这房子承载了她太多的回忆，特别是那间工作室，当初卖掉的时候，她还偷偷惋惜了很久。 现在才知道，全都被他保留下来了。 抱着那只小奶狗，沐听雪独自站在工作间的门口发呆。 她亲手挑的工作檯，亲手选的半身模特，连排的挂衣架，摆放整齐的时尚杂志，休息用，但也可以摊开来当床休息的小沙发，最喜欢的那个牌子的电动缝纫机…… 不知不觉，眼泪就流了下来。 单手捂着眼睛，沐听雪哽咽了很久，如果现在封掣就在她身边，她肯定会紧紧抱住他，对他说谢谢！ 可惜，他现在好像还在生她气…… 话都不愿意跟她多说，也不肯见她。 鼻头又是一酸，沐听雪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唿吸才压下那股子委屈，怀里的小狗仿佛能感觉到她的情绪，担心地舔了舔她的手指。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让你看笑话了，我很没用是不是？」 「可是，这儿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而且……他居然连我给他做了一半的西装都还摆在那里，可以说是很用心了。」 「如果，我和他之间没有发生那么多事就好了……」 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沐听雪抬起手背胡乱了抹了抹眼，然后摸了摸小狗的头：「好了，该想想怎么安顿你了。」 「明天就要搬走，但今天也不能让你住纸盒子吧？嗯……你饿了吗？」 「汪…！」 「呀！这是饿了的意思吗？可是你这么小，能吃什么呢？」 沐听雪没有养狗的经验，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网购了一些狗狗临时可用的软垫，狗窝，奶粉，奶瓶之类的。 临时给狗狗搭了一个窝，又上网查了些沖奶粉的方法，手忙脚乱地给狗狗餵了奶。 忙完这一切，她出了一身的汗…… 沐听雪想洗个澡，这才想起来这儿应该没有她的换洗衣物，刚才祝符走的时候也没说给她送。 要怎么办？ 犹豫了一会，她还是起身去了衣帽间，开灯的那一刻，沐听雪先是震惊，之后，隐隐又红了眼眶。 衣帽间的右半边，那么多女款的衣服，全都是新的…… 还被有严重强迫症的封掣按从短到长，从里到外，从浅色到深色，排得整整齐齐，明明白白。 她不是不明白那些是准备给谁的，但隐约又觉得自己不配。 这两年，他好像真的为自己做了很多事情啊！！！ 家里有人…… 封掣进门时，这是第一感觉。 之后，他敏感地闻到了一股子奇怪的味道，寻着那味道过去，他又听到了一阵软软呜呜的声音。 很快，他就看到了一条半坐在篮子状狗窝里的小奶狗。 狗窝不大，也不占地方，就摆在半跃层上面的发财树边上。里面的小东西很敏感，看到『陌生人』进来，『陌生人』还有一双很兇的眼睛，它害怕地身子拼命后退，四条腿也直发抖，却还是警觉地『汪』了一声。 像是在提醒着房间里的什么人…… 是谁？ 这么大胆跑到他和沐沐的家里养狗？ 推开卧室的门，没看到有人的身影，只有浴室的方向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不大不小地刺激着封掣敏感的神经。 在他家里养狗不说，还洗澡？ 如果说方才进屋时他还有些怒意沖沖，那么现在，一个略微大胆的猜测，却渐渐在脑中成形…… 他忙完一切本是要去医院的，路上只是眯了一会儿，睁开眼已到了锦松园。 祝符还不怕死地冲着他笑，说：「老闆，接下来还有好些天的硬仗要打，您太累了，还是回家休息吧！医院那边我会找人盯着的，万一有什么情况，还有宋医生看着，不会有事的。」 都已经到家门口了，他懒得再要祝符掉头回医院，索性也便上来了…… 难道，祝符是故意的？ 男人目色悠悠，不自觉地又看向了水流声传来的方向，心里还在犹豫，包裹在西装裤下的大长腿已直直地朝着浴室而去。 试了试，没有锁门…… 薄唇微抿，他只犹豫了三秒，便『咔』地一声压下了门把手。 向前轻轻一推，顿时满目生香…… 听到身后的动静，沐听雪慌乱地扭头过来，受惊之下，她一双妙目在热腾腾的雾气中无辜地大张着。 长长的睫毛沾着水，蝴蝶一般地颤动。 柔润细腻的肌肤在温水的沖刷下透着淡淡勾人的粉，如清晨的花瓣沾染了朝露。 不盈一握的腰肢，紧实修长的美腿，峰峦迭起的曲线…… 只一秒，封掣的眼神便深暗如潭。 他忘了风度，不记得这时候应该退出去，只是疯狂地，贪婪地盯着她的身体。 足足愣了几十秒，沐听雪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怎么也该挡一挡。奈何情况特殊，这时候挡上不能挡下，她手足无措，一瞬间便羞得满身通红……… 怎么回事？ 他……他不是在公司吗？ 祝符还说，如果他公司的事情忙完了，也会去医院，不会回来的，可怎么……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祝符没跟他讲自己住在这儿吗？ 而且，他还闯进浴室……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滚出去？」涨红了脸，沐听雪背着身子沖他大吼，这时封掣才恍然惊觉，自己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了几分钟。 其实，不太捨得退出去。 但又没什么信心留下来不挨打，其实挨打他也不怕，怕只怕自己这一时不听话会惹恼佳人，到时候，就更难追到手了。 封掣还是老老实实退了出去。 可几乎在他关门的同时，突听到浴室里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紧跟着，是沐听雪痛唿的闷哼声。 「沐沐……」 再顾不得其它，封掣反手就又一次推开了门。 刚才，沐听雪急着穿衣服，一紧张，脚下不稳直接打了一个滑，然后便摔了。 封掣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她玉体横陈，仰面倒地的画面。 饶是清心寡欲如封掣，看着她这副泪眼朦胧的模样，全身的肌肉也不自觉地绷紧了。 其它的地方，当然就更紧了。 「摔疼了吗？怎么样，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封掣沖了过去，慌慌张张地扶起地上的人，两人拉扯之下，不小心又撞开了花洒。 温热的水流瞬间沖滚而下，不过一秒，封掣的周身便已湿透，薄薄的衬衫贴在他肌理分明的身体上，效果形同透视。 一眼望去，性感得一踏煳涂！ 第373章 好想，把她吃下去! 深吸一口气，沐听雪窘着一张脸：「我没事，你先放开我。」 「你确定……？」 不，她一点也不确定。 因为脚脖子好疼，大概是刚才滑倒时扭了一下，不知道等下能不能站起来…… 啊……真是的，还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了吗？ 想死！ 偏偏沐听雪现在还没有穿衣服，所以连推开他的勇气都没有。 强忍着极大的羞耻感，沐听雪闷闷地把脸埋在他肩窝里，尴尬地叫：「愣着干嘛？还不快帮我拿衣服！」 本还绷了一天的情绪，因这一句突然就松了下来。 封掣甚至不自觉地勾了下嘴角：「害羞啦？反正我也不是没看过……」 只这一句，沐听雪也不说话，只抡起拳头就狠狠砸了他一下…… 臭不要脸！ 封掣最后还是没有给她拿衣服，只抬手抽了条大浴巾过来，把人紧紧裹住后，先草草把她擦了擦，才打横着抱回了房间的床上。 老实说，现在这情况很是不对劲…… 无论气氛也好，还是浴巾下完全真空的状态也好，都令沐听雪极度不安，她几乎是一沾到床铺就直接裹进了被子里。 还警惕地瞪着他：「你……你想干嘛？」 封掣失笑：「你还问我想干嘛？这儿是我家，你在我的浴室里，经过我同意了吗？」 沐听雪：「……」 「怎么了？没话说了？」 沐听雪：「有，你把祝符炒了吧？他带我来的，你找他去。」 「哦……」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怎么可能炒了他，明天就给他涨工资吧！ 他那个表情，沐听雪越看越气：「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想敷衍我，现在就……诶呀！嘶……」 低唿出声，是慌的，也是怕的…… 因为他竟当着她的面，直接伸手进了她的被子。右腿被他一把扯住，轻轻一拖，她便直接躺到了他的跟前。 沐听雪张大了眸子，瞬间羞得满脸通红：「你……你你你想干嘛？」 「我想……」 封掣低下头，压低了的嗓音性感，沉沉地撩响在沐听雪的耳侧。 他说：「我本来只是帮你看看你脚的，但是现在……抱歉！我忍不住了……」 「封……唔……」 惊慌失措，沐听雪张嘴想要喊停，下一秒，未尽的话语皆已被他饿狼般吞入口中。 狂肆而霸道的吻，侵上她芳香四溢的唇。 沐听雪挣扎不开，只能下意识地伸手推他，可手指才刚刚按上他胸膛，却被他无声制住。 强扣着她的手腕，扯开时他的吻已更进一步。 「唔……」 柔软的红唇，被封掣轻舔而过，她慌了，她乱了，她颤了。 原本镇定的眼眸，倏尔染上浓重的水色。 沐听雪深吸了一口气，不完整的呜咽声却自此断断续续地自喉头髮出。 那声音，猫儿一般，挠人的心。 她好香~~ 封掣红着眼睛，重重深眸间瞬间似燃了一团火。 体内那些原本死死压抑着，不被释放的原始冲动，也在她甜美的刺激之下，渐渐復甦…… 他只是忍不住想亲她一下，真的，就想亲一下的。 可现在，好想一直亲下去…… 推不开他。 不止是力量上压制，还因为沐听雪根本就拿他毫无办法。 从她喜欢上他的那一天开始，他们之间就从未曾对等过，哪怕现在的封掣表现得对她再在意，比起她曾经的付出，她的用情至深，也永远都差了整整十五年。 太喜欢他了，所以根本无法抗拒他的亲近。 哪怕一开始满身心都是抗拒，是无论如何也想要推开她的理智，可只是一沾上他的人，她就头晕脑涨，毫无原则…… 沐听雪感觉自己要hold不住了。 他再不停下来，她恐怕都会主动缠上他。 不行，不行啊！ 「疼……」 趁着喘息之余，她心机地喊了这么一声：「我的脚。」 很小很小的声音，但封掣还是在听到的同时张开了沉醉的眼。 唇唇相离，他本握在她右腿的手指轻轻向下一滑，便来到了她的足踝处。 没怎么用力，封掣只轻轻一碰，沐听雪便疼得拧紧了眉：「啊……好疼！你……别按，别按了……啊啊啊……」 「果然扭到了吗？」 封掣嘆了一口气，像是在心疼，又像是在可惜。 可能，更多的是在可惜吧！ 如果没有这个脚伤，也许，他就可以继续将想做的事情全部做完了。 「是不是很疼？我还是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沐听雪立刻摇头：「不用去医院的，不是很要紧……」 不是很要紧？ 封掣扬高了半边的眉头，拿一双沉沉深眸看着她。 沐听雪被他看得全身都起了鸡皮，只好老老实实道：「好啦好啦！但你不要那么看着我，是……我是扭到了，但真的也没到要去医院的程度，所以你去帮我拿衣服的时候，顺便把医药箱也给我一起拿过来，我找点红花油自己揉揉就可以。」 说完，她将方才被封掣强扯着拉开的被子又朝身上用力卷了卷。 那用意，已是再明显不过。 看着她的动作，封掣再度失笑，其实他真没打算再对她做什么，毕竟，时机不对，他也不想强迫她。 就连刚才那一吻，也是看她的反应可爱，所以有心逗上一逗。 点到为止即可，做得过了，会适得其反。 封掣终于去给她取了睡衣过来，不过，拿来后沐听雪看他的眼神就更加不对了…… 因为，无论怎么看，那件睡衣都性感过了头。 纯白的丝绸吊带裙，裙身极短，领口更是低到离谱，胸口还缀着大片半透明的蕾丝。 虽然不算是情趣内衣，但也差不了多少。 封掣摸着鼻子，尴尬道：「不是故意挑的这一件，只是，里面的每一套都差不多。」 「你怎么好意思说你不是故意的？如果真不是故意的，当初买的时候，就该买些其它款式的。」 封掣很不服气的样子，还据理力争：「导购员推荐的，她说女孩子都喜欢这样漂亮的睡裙，还说其它男士也都是买这种送给自己的配偶，我当然……」 「你也说了，人家那是送给配偶的。 」 封掣看她一眼，理所当然道：「我也是啊！」 第374章 心，痒痒的 「你……」 沐听雪一时语塞，好半天，才红着一张脸问：「让你拿的药箱呢？」 「我不知道医药箱在哪里。」 封掣说完，还一本正经地看着沐听雪说：「不过，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你家的东西，我怎么会知道？」 封掣说：「因为这儿也是你家啊！而且，我平时让钟点工打扫卫生时，也让她尽量不破坏你家以前的风格，所以，医药箱你以前放在哪儿，应该就还在那里。」 又是一记直球，像是不经意说的每一句，却句句都戳在沐听雪的心尖上。 她脸更红了，心头更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小手在抓啊抓啊抓的。 「那你去厨房的壁柜里看看吧！左边最上面的一排。」 封掣听完，扭头就去了。 趁他去取东西，沐听雪火速地穿好了睡衣。 上身的效果果然还是太露了，她本想去衣帽间里挑一件浴袍穿上，可脚踝很疼，一落地就是钻心。 试了两下，没成功。 最后，她还是老老实实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封掣重新进房时，看到的就是沐听雪幽怨地瞪着房门口的样子…… 男人目光淡淡一扫，发现自己先前找来的睡衣不见了，脑内幻想了一下她换上那条睡裙的样子。 心里，痒痒的…… 强按下心头那股子跃跃欲试的躁动，封掣打开找来的医药箱，里面不止有红花油，还有活络油。 他两样都拿出来的检查了一下效期，确定没有过期，才问她：「用哪个好一点？要怎么揉？」 「都可以，效果差不多的，主要是看揉的手法。」 说罢，沐听雪伸手问他要东西，封掣却摇摇头：「还是我来吧？」 「你会吗？」 「看过……」 沐听雪：「……」抱歉！你这个答案一点都不能让我安心好么？ 不过，封掣这个人本身也不是那种爱逞强的性子，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他心里会掂量得很清楚。 所以下手之前，他主动给宋凌寒发了几条消息。 虽然，对方完全不是治跌打损伤那一挂的，但封掣觉得，让他教个处理扭伤什么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封掣：脚扭到了要怎么处理？照片.jpg。 封掣：就是这种程度的，用红花油还是活络油揉脚比较好？ 那边收到消息，不到三秒宋凌寒的视频电话就回了过来：「卧槽！那是女人的脚吗？不会是我妹子吧？」 「我说你怎么搞的，我这才把人交给你几个小时啊！你就给人整伤了啊？所以你俩到底是什么体位，动静也忒大了些……」 电话是外放的，此话一出，沐听雪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她忍不大声道：「姓宋的，你给我闭嘴！才没你想的那么龌龊，我是在他房间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滑倒了。」 镜头里看不到沐听雪的人，只能听到沐听雪的声音。 而且封掣身后的背景明显就是他卧室里的床，这下子宋凌寒就想得更歪了。 他猥琐地一声『哦喔』，调侃道：「我亲爱的好妹妹，所以你现在就在封掣的卧室里，还洗了澡？还躺在他床上吗？嘶……那也就是说，倒霉的你俩是还没开始进入正题就扭伤了对不对？」 「对个屁的对……」 怕沐听雪再听两句要杀人，封掣赶紧拿关了免提，沉声警告：「说正经事儿，不然老子挂了。」 「行行行，先说正事儿，嗯……这个时候也别揉什么红花油啊！急性扭伤的病人，早期如果没有开放性伤口，主要是冷敷。」 「对，就是弄点冰块包在毛巾里给她先敷上半个小时，冷敷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减少出血，减轻肿胀，对了，我妹子她脖子肿的不厉害吧？疼得厉害吗？」 封掣垂眸看了一眼沐听雪的脚，说：「疼得有点厉害，不过她脚看起来肿的不厉害。」 「喔~~~~你电话还免提呢？」 「有你这么会说话的人，我还敢吗？」 对方一听就懂了，宋凌寒嘿嘿一笑：「这就是免提关了是吧？那就行，我可以跟你说实话了，我妹子说脚不那么疼，就代表她在装，伤其实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可她一直在喊疼……」 「这话我听着就有点歧义了啊！她到底是脚疼呢？还是别的什么情况，被你弄疼了？」 「你给我正经点。」 「我很正经了好不好，你怎么还不相信人了呢？就这么跟你说吧！就你刚才拍给我的那张照片，看起来就不严重，但如果我妹子一直在喊疼，那我这儿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可能，她是在跟你撒娇，想让你好好疼疼她。」 「……」是吗？ 封掣一扬眉，略微诧异地看了沐听雪一眼，但没说话。 「反正，你先帮她冷敷，之后，找找你那医药箱里有没有弹性绷带，要是没有，就找条毛巾包住她的脚，包紧一些，但也不能太紧，反正就是包到不能影响血液循环的程度就刚刚好，这样能够减少损伤。」 「最后一步呢！简单，抬高她的脚，尽可能高于心脏的部分，这样会减慢血液循环，可以起来减少受伤部位出血的作用。」 话到这里，宋凌寒又咂么了一下嘴，邪邪一笑：「那个嘛！你要是小心一点的话，怎么抬高她的腿，都可以，原则上来说，不影响你发挥……不过人家怎么说也是伤患，你还是轻一点……」 听不下去了，封掣直接挂了电话。 他脑子好，记东西很快。 宋凌寒只说了一遍的步骤，封掣便全都记下了，他很快找来了冰块，装在毛巾里敷她脚上。 中间，还记得一直抬她的脚，足足抬了有半个多小时…… 他低头的模样温柔，是鲜少外露在人前的那种柔软体贴，沐听雪起初只是看着他，渐渐的，竟看得出了神。 封掣低垂的眼睫突地一扬，对上她明亮的双眸时，他说：「你这样看着我，我怕我又会忍不住……」 沐听雪俏脸一红，赶紧别开头去，再不敢看他不说，还懊恼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头，像是在心中暗骂自己不争气似的。 她可爱的动作让封掣又牵了下唇角，所以，他决定不忍了！ 一只手还托着她的腿，另一只轻轻捏过她的脸。 吻上去的那一刻，男人的眉角眼梢都是笑。 第375章 他怎么能这样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自己不但没有推开他，还慢慢地把双手圈在他脖子上了呢？ 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喜欢的男人都这么主动了，谁又忍得住？ 沐听雪的原则又被封掣撕了个稀碎，那些曾经拒绝他的无情的话语，每一句现在都在打她的脸。 她不觉得疼，只是想哭！ 是那种失而復得，想珍惜又害怕到颤抖的惶恐…… 意乱情迷，沐听雪彻底在他怀里乱了方寸，就在她节节失守，几乎要溺死在封掣的热情里时，突然，一声低呜的叫声，在身边汪汪响起。 「呜汪……呜……汪汪汪……」 是沐听雪捡的那只小奶狗，大约是以为封掣在欺负人，明明小东西自己都怕得在发抖，却还是倔强地冲着封掣龇牙咧嘴地叫。 听到动静，封掣总算是依依不捨地放开了沐听雪的唇。 低头看着地上的小东西时，一时间他竟有些哭笑不得，小东西太小了，就算拼命汪汪，也没几两气势。 但破坏气氛倒是一把好手…… 心中的旖旎绮思不再，封掣一手还抬着沐听雪的脚，另一只手伸指戳了戳只比他巴掌大不了多少的迷你雪纳瑞。 「小东西，你倒是护主。」 说罢，他又扭头看向沐听雪，这才发现他就一个转头的功夫，沐听雪半张脸都埋到了被子里。 半露在被子外的小脸通红，她眼神偏向一边不敢看他，柔柔软软地，看着比她捡来的小奶狗还要可爱。 封掣是个男人，又正值血气方刚。 一时间，他又有些上头…… 就在他眼神微变，冲动地想，要不干脆就把她办了的同时，一边的小奶狗似乎察觉了他的意图。 小傢伙『汪』一声扑过来，然后，奶凶奶凶地咬着封掣的裤管。 明明拖不动，还拼命地撕咬着，两只纽扣一般的眼睛里闪着水光，像是怕到要哭，但还是要拼命救它主人的样子。 沐听雪终于躺不下去了，伸手去拉小狗狗：「扣扣，你干嘛？快放开，别咬他裤子，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只这一句，封掣眼神又是一闪，再看向沐听雪时，眼底的微光已是无限温柔：「原来你还记得这是你给我做的裤子。」 怎么可能不记得？ 沐听雪就算成立了snowy这个高定品牌，但本人从来没发表过男装，她所有亲手制作的男装，全部都在封掣这儿。 那上面有她独家的标记，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只不过，她不愿意在封掣面前提及自己对他行的这份特殊，怕他误会，怕他以为自己还有机会。 「很旧了，你怎么还在穿？」 「因为你没有给我做新的。」 沐听雪一阵语塞，再看向他时，瞳孔都写满了震惊。 封掣却抬手碰了碰她的下眼睑，说：「你要是用这么心疼的眼神看着我，我会误以为你想给我做一大堆新衣服的。」 不，这不是误会！ 刚才那一瞬间，沐听雪就是这么想的，想给他做很多很多新衣服，想把自己这两年在疗养院里帮他做的那几十套新衣全都一气搬过来。 可是他怎么能…… 怎么能这样动摇她的心啊？ 「你……干嘛这样啊？」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沐听雪就觉得封掣现在每说一句话，都在戳她的心。 一会让她酸，一会让她疼的。 「你堂堂一介跨国集团总裁，天天穿旧衣服算怎么回事啊？你不怕掉形象的吗？」 「不怕！」 封掣一脸淡然：「反正我就是套个麻袋也掉不了什么形象。」 沐听雪：「……」可以不用这么自恋的，虽然以他的长相和气度，实实在在有那个自恋的资本。 可是，窝心的感觉还是在。 像是结在心上的那层冰，正被封掣一小点一小点地击破，现在还只是皲裂了一道小口子，慢慢地，好像就要彻底崩碎了。 「让祝符帮你下个订单到snowy就行，要什么款式都可以提，只要出得起价格，我们snowy全手工定制，包顾客满意。」 「要你亲手帮我做也行。」 沐听雪故意道：行啊！但是我很贵的。」 「嗯！给你，我的钱全部给你都可以。」 沐听雪：「……」 一抬眸，正对上封掣认认真真看她的眼。 他手还握着自己的右腿，抬高了过心脏的位置，以至于两人的姿势看起来有些怪异，但气氛却很暧昧。 突然，他偏头冲着沐听雪一笑。 卧室里晕黄的灯光染亮了他漆黑的眼，而在那两团漆黑中央，是沐听雪那张迟疑的脸…… 一颗心，浮浮沉沉。 像是经歷了很久的阵痛，又像是在油锅里打了个滚。 任何言语都没办法准确地形容出封掣那一眼给沐听雪当时带来的震撼。 她只知道，爱了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他用如此宠溺的眼神看着。 那双眼睛里包容了太多的东西。 有懊恼，有庆幸，有酸涩，有期盼，甚至还有……一点点甜。 心又软了。 好想直接扑进他怀里，大声对他说：做，只给你做，做好多好多新衣服，让你世界最帅最闪最耀眼。 「汪汪……汪汪汪……」 破坏气氛的又是那条小狗，它一直咬着封掣的裤管，撕了好一会儿了。 最开始，沐听雪还推它，不给它咬，可后来又不管它了。 小狗子又撕了好一会儿，呜呜汪汪地折腾了半天，还是没有人理它。 小狗子就不要面子的吗？ 「汪……汪汪汪……呜汪汪汪……呜嗷！」 小东西急的，都快学狼叫了。 沐听雪总算被那小傢伙拉回神思，一低头，看着已经放过封掣的裤管，却还在沖他龇牙咧嘴的狗。 「要不你把我腿放下来试试？我瞧着它，可能是以为你要打我。」 封掣：「……」他长得有那么凶？ 封掣低头，『温柔』地看了小狗子一眼。 瞬间，刚才还龇牙咧嘴的小东西立刻怂怂地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地看着他，还泪眼汪汪到像是被他狠狠虐过了。 「你不要吓它。」 沐听雪瞪了封掣一眼，主动把小狗抱了起来：「扣扣乖，别闹！叔叔只是长得凶，不是坏人，他也没有打我，是在帮我治脚喔！」 「呜……」 小东西还是怕，眼神躲闪着都不敢再看封掣的脸了。 沐听雪突然觉得这小怂货可爱极了，便摸着它的头，温声轻哄：「乖！不怕不怕，叔叔不吃狗。」 第376章 你是魔鬼吗? 只这一句，她怀里的小狗瞬间一个哆嗦。 全身都剧烈抖了起来…… 封掣：「你是魔鬼吗？这么说是想吓死它？」 沐听雪想了想，后知后觉刚才那句话是有点过份了，不过，嘴上还是不甘：「那我也没说错啊！你难道吃狗吗？」 封掣：「当然吃！」 那小狗子像是听得懂人话，只这一句，听完它就直接从沐听雪的怀里蹭一下挣脱出来。 呜呜嗷嗷地叫着，四腿撒开，一熘烟就跑没了影。 「你吓着它了。」封掣倒打一耙。 沐听雪气得瞪他，可瞪着瞪着，不知为何突然又笑了起来：「三十岁的人了，幼稚不幼稚？」 「你总算笑了。」 沐听雪：「……」 他温柔的眼神回看过来，像是缀着漫天星辰：「你知道我多怕你再也不肯对我笑了吗？还好，还是你，笑得还是那么好看，还是……」 「好了，你别说了！」 他到底跟谁学的？ 怎么什么话都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来？ 沐听雪再度红了脸，重新将脸埋进被子里时，又无比懊恼地想：沐听雪啊沐听雪，你可真行，都这种时候了，明明他才是最需要被安慰的那一个，可结果，还要人家来哄你？ 成熟点行吗？ 她在自我厌弃的时候，封掣已经放下她的脚查看伤势。 冷敷的效果不错，她脚踝处不但没有再肿，反而像是消了一些的程度。 「等一下，我接下来帮你打绷带。」 封掣不止是脑子好，动手能力也很强，轻轻松松就帮她把脚踝缠好了。 不松不紧，刚刚好的程度。 「试试看，虽然还不能下地。」 沐听雪半坐着用脚踩了踩床，惊喜道：「挺好的，踩下去也没那么疼的感觉了。」 「那就别动了，继续躺着休息！等睡一觉起来，明天就说不定恢復得差不多了。」 封掣说着，又注意到沐听雪在看他，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他问：「怎么了？又这样看着我？想说什么直接说。」 「我睡这儿，你要睡哪里？」 封掣眉头微微一挑，他突然就欺身过来，语带不悦：「沐沐，这你就过份了啊！我的家，我的床，你还要问我睡哪里？当然是……」 他一个翻身直接躺到她的身侧，将人紧紧抱在怀里时，男人禁慾带冷的声音便直接扑耳而来：「睡你身边了。」 「你……」 「别动，让我抱着你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封掣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几乎只剩下气息：「沐沐，我好累啊！」 也就是这一句，沐听雪本来犹豫着要推开他的手，就那么停在了被子上。 她好像，又开始心疼了！ 公司的问题，封云声和封渝带来的压力问题，感情的问题，现在还多了老爷子的问题。 沐听雪不必深想，也知道封掣的处境有多糟。 他未及成年，便开始为fc扩张版图。 他以最短的时间，将fc壮大到了如今的规模，为此，他付出了十几年的时间和精力。他为公司鞠躬尽瘁，可那些唯利是图的股东，却在老爷子出事后，只关心站队的问题。 何止是累，他其实也很伤心吧！ 不忍心再拒绝，沐听雪乖乖地躺在他怀里，感觉到她的顺从，男人有力的双手又紧了紧她的腰。 下意识地，把人抱得更紧了些…… 封掣睡着了，均匀的唿吸撩在沐听雪耳侧。 轻轻的，有点痒…… 她下意识缩了下脖子，却惹得封掣无意识又把人紧紧朝怀里团了团，像是睡梦中都怕她逃了一般。 沐听雪半侧过头，看不到他完整的脸，只瞥见暗色中封掣长长的睫毛，刷子一般，轻刷过她的心尖。 啊…… 这男人真是该死的迷人！！！ 睡意全无，沐听雪第一次真正明白了『坐怀不乱』是一种什么样的煎熬。 人被抱着，想翻个身都难。 她就那么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窝在封掣怀里，他的怀抱和他给人的感觉截然相反，温暖得叫人不捨得离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沐听雪也迷迷煳煳闭上了眼。 突然，还抱着她的男人，勐地睁眼：「爷爷，不要走……」 沐听雪勐地睁开双眼，下意识转身过来，这才发现封掣双眸大张着，连鼻翼都在微微抽动。 「做恶梦啦？」 她的声音对封掣来说，有安抚的作用。 如果强制清醒的开关勐地被按下，封掣回神过来，这才发现沐听雪正乖乖躺在他怀里，还一脸担心地望着他。 四目相对，内心的纷乱一下子拨云见月。 封掣沉沉吁了一口气，故作轻松道：「也不算是，只是看到爷爷有话要对我说，就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我就想追上他，靠近一点，可追了一晚上，却越追越远……」 「……」 「我没事，你不要总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看着我，怪让人不习惯的。」 可惜，就算她这么说了，沐听雪也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 刚才就想问你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公司的事情忙完了？」 封掣说：「公司的事情，哪有忙得完的时候？」 「那……封渝……」 「你就非得在这种时候，提别的男人吗？」 「他是你弟弟。」 「不是。」 封掣的眼神沉下来，强调道：「他只是封云声的好儿子，不是我弟弟。」 沐听雪：「……」 所以，他们兄弟间的矛盾已经是不可调和了。 而且，能让封掣用这种口吻，说出这种话来，可见封渝一定是又干了什么足够他死一万次的大事情。 沐听雪突然就更担心了：「明天，要不要我陪你去公司？」 她说话时，额头一缕长发乱乱地垂了下来，差一点遮到她的眼睛。 封掣抬手，轻轻勾起那一缕乱发绾到她耳后，他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像是怕碰坏了什么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虽然，我真的很开心听你这么说，可明天周五啊！你确定你有时间陪我去公司？」 「啊……」 她已经忙忘记了，周五她是有工作的。 早在出院前就约好的，人家已经等了她半年，实在没办法再拖时间…… 「放心吧！」 看她一脸抱歉，他还反过来还安抚：「就凭他们，也想奈我何？哼……笑话！」 「那你爷爷那边呢？」 「有宋凌寒盯着，不会有事的，而且……」 长长久久的沉默之余，封掣嘆了一声。 幽幽沉沉地像是把胸口的浊气都吐尽了，才说：「我爷爷已经这样了，离开也不过是早晚的事，他们就算再急着，也不差这几天。」 沐听雪听得心口一痛：「也许老爷子吉人天向，不会有事呢？」 闻声，封掣像是认真思考了好久，突然很轻地问她：「沐沐，你真的这么想吗？」 沐听雪愣了下，之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第377章 封掣发烧了 一句话把天聊死，大概指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那之后，两人间的气氛一直有些怪异。 好在房间里只开了盏床头灯，光线昏暗下，谁也看不清彼此脸上的尴尬…… 沐听雪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 不早不晚，刚好是凌晨四点，离起床至少还要两个多小时，想到第二天他还要去公司忙一天，沐听雪索性催着封掣再休息一会儿。 她现在说话对封掣很管用，她让睡，封掣就真的睡。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沐听雪睡在身边的原因，他竟很快就真的又睡着了。 沐听雪虽然浅眠，但听着他均匀的唿吸声，渐渐也迷煳地睡了过去。 快天亮的时候，沐听雪是被热醒的。 因为一直被封掣紧紧抱在怀里，她还出了一身的汗。 虽是夏日，但房间里空调开得很低，按理说，不应该这么热的。 沐听雪挣扎着拉开一道眼缝，黎明的晨曦透着窗帘的缝隙照出一道光亮，正落在脸色发红的封掣脸上。 有些刺眼，但封掣却始终闭着眼睛，唿吸很沉。 这是有多累呀！ 沐听雪正这么想，圈在她腰上的大手似有感觉一般紧紧一收，人被重新拖回他怀里时，沐听雪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她醒来后的第一感觉是房间里并不热，可封掣的胸膛却烫得像是着了火，他这个人体温向来偏低，特别是手，很多时候都是凉的。 但现在腰上似缠了一条火蛇…… 沐听雪勐地警觉起来。 她马上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和脸颊，又试了试他的脖子，全都是烫的。 他发烧了！ 不用测量就知道他烧的很高，沐听雪吓得一下子弹了起来，好在昨晚她用过的医药箱就放在床边，顺手就能从里面找到体温计。 随便量了一下：39.3。 看到这个数据，沐听雪整个人都不好了。 「封掣，封掣……」 轻晃着他，她试图叫封掣起床：「你发烧了，是不是很不舒服？能起来吗？我送你去医院？封掣，你醒醒，醒醒……」 「唔？」 迷迷煳煳哼了一声，半梦半醒的男人眼睫轻抖，总算慢慢张开双眼。 入眼便是沐听雪担忧的一张脸，她还急急问着：「你知道自己发烧了吗？都烧到39.3，很高。」 「啊……」 封掣闭了闭眼，难受地拧起了眉。 右手抬起来，手背轻轻盖到眼睛上时，他沉沉地吐了口浊气：「是吗？怪不得感觉头有点疼，身体发酸。」 这就是典型发高烧的症状，沐听雪嘆了一口气：「你先起来，我马上给你找点退烧药吃，吃完了咱们就去医院……」 封掣手还盖在眼睛上，没有动，只疲惫地问：「几点了？」 沐听雪：「六点二十五。」 「已经这个点了啊！确实该起来了。」 封掣不是贪睡的性子，可昨晚却一直昏昏沉沉地想睡，他还以为，只是因为心太累了， 才影响了身体。 没想到，是病了啊！ 可惜，他这种人，就算是生病都没有时间。 挪开眼上的手，封掣深吸了一口气起床，他说：「医院就算了，没时间去，我吃点退烧药就得去公司。」 「那怎么行？」 沐听雪才刚刚找出来退烧药来，结果一回头他却说什么不去医院，只随便吃吃药就要去公司。 工作就那么重要？ 她一下黑了脸，极不高兴道：「你别仗着自己还年轻就胡来，你烧得这么高，还怎么上班呀？你公司缺了你还不能转了吗？」 「倒也不是缺了我就不能转，只不过……」 封掣笑了一下，极勉强的样子，可说出来的话，却不可谓不惊悚：「今天不去公司的话，可能以后也不用再去了。」 「什么？」 「不是跟你讲过吗？fc的大逃杀开始了，我可是守军阵营的王，王都不在了，他们要为谁而战呢？」 这么严重了吗？ 这也是为什么他昨晚提到封渝时会是那种态度的原因？ 其实沐听雪不相信封渝能赢得了封掣，他俩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可问题在于，现在这个时机不对。 老爷子病入膏肓，随时可能会离开。 他老人家一走，fc明面上的影响可能不算明显，可人脉方面的支持率会对封掣相当不利。 更何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封云声明显就是个不择手段的。 他现在正面出了封渝这把刀，反面肯定还憋着什么暗招…… 确实，如同封掣所言，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还是他本人去公司坐镇。 可是，他都烧成这样了…… 「就不能先去看看医生吗？看完了，再去公司也行吧？」 「晚上还能抽点时间，白天不行，封渝要的那个项目我可没打算就这么让给他，爷爷的病情也得跟几个老客户有个交待，最重要的是九点的股东大会必须得参加，我要是说我生病了不能去，估计也没有人会信的吧！」 沐听雪突然就沉默了。 她心里憋得难受，是那种明明不爽到极致，却还偏偏没办法发作的那一种。 因为她知道封掣没有说谎，就算易地而处，换了是她自己，可能也是一样的选择，自己挨着，自己坚持着，带病回公司。 可是，她就是很替他不爽。 手里的药被握得死紧，封掣看得分明，他抬指覆上她手背，温柔问：「这拿的是退烧药吧！不给我吃吗？」 沐听雪没有说话，紧紧攥着的手指倒是松了开来。 封掣没有自己拿过药片吃，而是抬高了她的手，一低头，就着她的手直接含住了她掌心的药。 他发烫的薄唇轻贴在她掌心，离开时还有意吻了一下。 这才抬起头来，安抚地沖她笑：「不用太担心，我也不是第一次这么上班了，等下你再给我找点止疼药就行，只要头不疼，撑过去没问题。」 沐听雪：「……」 可她就是不捨得让他这样撑才难受的啊！ 还有，说什么不是第一次这么样上班，是指以前也会发着高烧却忙到没办法看医生么？他这哪里是安慰，分明是想让她心疼死吧！ 沐听雪又想跟他一起去公司了。 可是，她又有什么立场呢？ 一不是他老婆，二不是他女朋友，有什么理由放下自己的重要客户到一边，跟着他跑到公司？ 就因为他发烧了？ 如果自己真这么干了， 还怎么理直气壮地说不爱他，说不要他？ 第378章 亲一下，也是要传染的 趁着封掣进去洗漱，沐听雪给宋凌寒打了通电话。 那边宋凌寒一听说封掣发烧了，立刻打趣说：「我说，你俩可真行，昨晚上你才扭了脚，今天就他发起了高烧。你们这……到底是干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实在让我有点不好想啊！」 这时候沐听雪可没心情跟他开这种玩笑。 她沉着嗓子，轻斥：「你能不能正经点？我和他分手都这么久了，还能有什么呀？而且现在他病了，不开这种玩笑了行不行？」 「行，行行行！你给我说说他情况……」 「早上起来的时候烧的很高，到39.3了，只给吃了退烧药，效果还可以，刚才重新量过的是37.8。」 「没有明显感冒的症状，但他嗓子很痛，我随便帮他看了一眼，就感觉他喉咙红得很厉害，感觉有点像是急性扁桃体炎，不过，我也不是医生，不确定有没有什么细菌或者病菌感染的。」 沐听雪零零碎碎说了一大堆。 有些是必要说的，有些是不必要说的，宋凌寒本想耐着性子听完，可又感觉，不阻止的话她能再说半个小时。 当机立刻，宋凌寒抢先开了口：「等等，你先听我说……他这个情况我大概了解了，总之我说几个药你记下来，用法用量我也告诉你，你找给他先吃，吃完再观察观察，观察后要是问题不大，那就是没事了。」 「那要是观察后问题大呢？」 宋凌寒想说，问题不可能大。 这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应该就是没休息好，压力又大，再加上受了凉，或者上了火，才生病了。 不过，跟女人讲道理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宋凌寒决定不讲，直接拍着胸口承诺：「那要是问题真的大，我就派个专家带着诊具去他公司上门亲诊总行了吧？」 「那你现在就派，马上派……」 「餵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医院的专家也是很忙的，要万一他只是个上唿吸道感染，或者压力过大肝火旺才发的烧，那我就算是派专家过去也是浪费时间啊！他就得好好休息，放下工作，可他做得到？」 沐听雪：「……」 「好了，你也别瞎想，他这样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我心里有数。」 沐听雪一听这话更急了：「什么叫不是一回两回？他以前经常这样生病了不看医生？还没日没夜地工作？」 这是事实，但沐听雪这个反应倒是让宋凌寒挺惊讶的。 他这人素来说话直来直去，在沐听雪这儿也没打算跟她客气，他说：「喂喂喂！你不是号称是帮他记了十本笔记的女人么？他什么性子， 你不知道？他家什么情况，你不明白？掌管着想那么大一间公司，还有整个封氏一族，说句难听的，他连睡觉都得抠时间，哪分得出时间给医生？」 「不然你以为，我们这几个好兄弟，他为什么跟我是最好的？那可绝对不是因为我人品好，脾气好，只是对他来说，我更有『利用价值』罢了。」 听完这话，沐听雪一阵语塞。 心却又是难过得绞痛起来…… 「好了，你也真别太担心了，封掣底子不错，问题应该不大，我倒是比较担心你。」 宋凌寒突然这么来了一句。 沐听雪没反应过来，以为他是说她的脚，便道：「我脚没事，你昨天说的办法很管用，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只要不用力，走路也没问题。」 「谁担心你脚了？我是担心你被他传染……」 沐听雪怔了一下，立刻又恼道：「都说了我和他什么也没干，怎么会传染？」 「都睡一张床上了，就别跟我扯什么都没干行吗？容我提醒你一句，常识就是，哪怕你俩没有全垒打，亲过也是会传染的，所以，听哥哥一句，多喝开水，吃点vc泡腾片预防一下什么的准没错。」 「……」 沐听雪一阵心虚地挂了电话，封掣也正好从卫浴间里走出来。 刚洗过脸，他额头的髮丝上还沾着水，几缕不听话地垂在侧额，衬着他一张因发烧而泛红的脸，竟格外的性感。 一抬头，看到沐听雪，魂不守舍地连他出来也没发觉。 封掣随手抽了根领带朝脖子上一套，便朝她走了过去：「怎么了？」 伸手碰了碰沐听雪的脸，发现很凉：「你脸怎么这么冰？是不是空调开的太低了？」 听到他的声音，沐听雪回神扭头。 一眼就注意到他明显泛红的脸，还有脖子上未系的领带。 鬼使神差地，便直接上了手，直到领带打了一半，她才恍然意识自己好像又做了多余的事。 封掣倒是很享受…… 两年前，他俩也有过如胶似漆的日子。 那时候他就很喜欢沐听雪帮自己系领带，因为沐听雪会九种打领带的方式，每一次都会根据他的西装风格变化，给他的形象都加分不少。 后来她离开了，他的领带就永远都是自己随便系一系。 因为无法再接受除她之外的其它女人碰自己的脖子。 封掣看得出来，刚才沐听雪纯粹是条件反射，不过，他还是很高兴…… 「沐沐……」 封掣低低叫她一声，沐听雪咬了咬唇，没答应。 蠢事干都干了，现在放手只会显得自己更蠢，沐听雪索性以最快的速度帮他把领带打完，还自然而然地帮他整了整衣领。 手要收回时，突地被封掣紧紧捉住。 他微热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背，沐听雪不由拧了眉，烧还没完全退，还在发热…… 「别那么愁眉苦脸，我就是发个烧，不是什么大毛病，况且，刚刚吃过你餵的药，现在已经好多了。」 沐听雪紧紧抿着嘴，过了一会，才说：「我给宋凌寒打过电话了，他让你别逞强，一声不对，就赶紧去医院，要实在没有时间去，就让他派个专家过来给你出诊。」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他这个态度，沐听雪一下子就急了，大声道：「我说至于就至于。」 「好，你说的对，你说的全部对。」 「你怎么这样，病了还嘴上不老实，让你听个话就那么难吗？」 「不难，一点儿也不难，我听话，我都听你的好不好？所以，别这样沐沐，你这一副快哭的样子，让我怎么安心去公司啊？」 沐听雪说：「那就别去！」 封掣倒是想：「可惜不能啊！虽然我确实算是个昏君暴君，但早朝还是得去的……」 话到这里，封掣竟还笑了笑，说：「不过，你这么担心我，我真的觉得很开心。」 第379章 来，抱一下! 「开心个屁！」 被骂了，封掣却咧着嘴只知道笑，还不要脸地说：「来，抱一下！」 说完，他也不管沐听雪同意不同意，直接一伸手把人熊抱在怀里。好一会儿，才无比遗憾道：「真想好好亲亲你，可惜不能，万一传染给你就不好了。」 他这一说，沐听雪脑子里立刻又响起了宋凌寒的那些话。 一张脸不自觉地红了红。 可也只是那一会儿，很快，心里的委屈又浮了上来，她任由他抱着没有动，低低道：「你要上班我拦不下你，可是，到了公司不许逞强。」 「嗯！」 「记得好好吃饭，也记得好好吃药。」 「嗯！」 「烧退了给我发消息，没退也给我发消息，总之，随时不舒服了一定要告诉我。」 「嗯！」 无论沐听雪说什么，封掣都是老老实实地点头，到最后，她似乎也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便不再说话，只是沉默。 一开始，封掣还只是抱着人，直到感觉怀里的小女人肩膀都在抖。 他突然心疼：「沐沐，你在哭吗？」 她摇头，连一声没有都说不出来，她没有哭，只是止不住心里那股子难受的劲儿。 沐听雪忍得发抖，心更是酸得像是要下雨。 她拒绝他，是希望两个人都能迎来更好的人生，不是像现在这样，让她发现自己离开后，他其实过得一点也不好。 高高在上的封掣，不可一世的封掣，要什么有什么封掣，却连生病都没有时间看医生。 想喝杯开水，都只有花钱请来的助理和秘书帮他倒。 有亲人，却无亲可靠。 有爱人，爱人还不要他…… 突然，沐听雪情绪就崩了，她手抓着他刚刚打好的领带，低着眼睛将头埋他在心口。 很想说几句安抚的话，可她说不了，因为一开口就会是哽咽。 「封掣，要好好保重身体，就当是……为了我！」 「好……」 一语落，男人的吻安安静静地落在她发顶。 就那么轻轻一碰，她眼泪终于决了堤…… 沐听雪脚上还绑着绷带，封掣本不想让她送他下楼，可他又实在拗不过她的固执，最后也只能由着她。 两人出了8栋，司机已早早地侯在那儿。 封掣的司机一直没有换人，还是以前那一个，所以也认得沐听雪。 「少夫人，您终于回来啦？」说完，司机大哥还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两人同时出来的那个楼门。 突然间激动起来：「您搬回来啦？太好了！」 沐听雪当然知道司机在想些什么，不过也没有当着封掣的面刻意解释说他们不是那种关系。 只叫了司机大哥到一边，细心叮嘱：「你们家少爷生病了，现在都在发烧，麻烦您等下开慢一点，要不然我怕他不舒服。」 「啊？少爷生病了？那他吃药了吗？」 「就只吃了退烧的，不过，我给宋医生打过电话，他给说几种药，家里没有，所以等下得麻烦你把人送到公司后，再去药店买了送上去给他吃。」 「好的好的，少夫人您放心，我一定办好。」 司机大哥连连点头，还一口一个少夫人少夫人的叫着，沐听雪听得尴尬，只能出声提醒：「别叫我少夫人，我已经不是了。」 「呃……」 司机大哥表示很疑惑？ 不是都一起过夜了，怎么还不是……呢？ 算了算了，少夫人不让叫就不叫吧！司机大哥还是很机灵的，他立刻表示：「不好意思啊！我这叫顺嘴了，而且平时提到您的时候都这么叫的，少爷也没说不能叫，所以我就……」 「还是叫我沐小姐吧！或者叫我名字也行。」 叫名字他怎么敢？ 司机大哥连连摆手：「那……那还是不能的，我还是叫您沐小姐吧！不过……其实我家少爷心里一直就只有您一个，真的……我一直觉得，无论再过多少年，我们家少爷身边的位置也只能是您。」 沐听雪没有接话，只拿了张纸给他，吩咐说：「这是等下你要买的药，用法用量我都写下来了，你记得买好后再跟祝符说一下，我怕他一忙起来就不管不顾，让祝符盯着他吃药。」 「欸……好的，我知道，一定按您说的办法，妥妥的……」 「谢谢！」 司机大哥憨憨地摸了摸头，很高兴，但又不太好意思的样子：「您别这么客气啊！不用的，都是我应该做的。」 说完，司机大哥又问她：「那少……沐小姐您还有别的什么交待吗？没有的话，我得送少爷去公司了，祝助理说早上的会议很重要，少爷不能迟到的。」 「好，你开车小心点。」 司机大哥立刻一拍胸脯：「您放心，我老司机了。」 沐听雪点点头，刚要退开一步让司机上车，手腕却被人拖住了。 一回头，是封掣幽怨的一张脸：「你怎么尽跟他说话，也跟我说说呀！」 沐听雪看了他一眼，好半天，也不过挤出来四个字：「路上小心！」 封掣一脸失望：「除了这个呢？没别的想跟我说？」 有，当然有，还很多，只是觉得不适合由她说出来，可是，一想到他发着高烧还要去上班。 她心里就难过得受不了。 终于，沐听雪还是抬眼看他，一字字，一句句，跟个老太太似的叨叨个不停：「工作不要太卖力了，该偷懒就偷偷懒，开完会记得去睡一下，哪怕只眯个十几分钟也是好的。」 「不是非得你拿主意的事情就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你养的那帮高薪职员，若不能帮老闆排忧解难，也不必留着过年了。」 「多喝水，好好吃饭，好好吃药，不要让我……关心你的人担心你。」 「好！」 轻轻应了一声，说完封掣便用力将沐听雪扯进了怀里。 将人扣得死死的，捨不得放开的样子，他贴着她的耳朵说：「沐沐，你回来了真好！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人跟我说这些话了。」 「没有人在乎我有没有好好喝水，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吃药，他们只在乎我还能不能为公司赚钱，能不能为封家撑腰，能不能让公fc更上一层楼。」 「我也以为我不需要，这种听起来就软趴趴的矫情话，一点都不适合我，可是，你说出来我就好喜欢听。沐沐，以后你多说一点好不好？嗯？」 「……」 好，只要你想听，我天天跟你说。 可是，明明心里是这么想的，沐听雪却什么都没有讲出来，只是难受地红了眼眶。 第380章 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司机大哥早早地上了车。 他坐在驾驶位上，看起来目不斜视，其实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看到他家少爷笑了，也看到拒不承认自己是他家少夫人的沐小姐哭了。 不知为何，司机大哥鼻头也有些酸。 一股子老父亲的辛酸感油然而生：他家少爷太不容易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开窍了。 司机大哥十分感慨，他忍了很久，终于在车子发动后由衷道：「少爷，我还是觉得沐小姐最好，最适合做咱家少夫人了。」 「嗯！」 「您加油，一定要把沐小姐重新追回来。」 「嗯！」 封掣难得好脾气地应了一声又一声，还翘着嘴角说：「下个月给你加工资！」 司机大哥听着一愣，之后， 立刻眉开眼笑：「谢谢少爷！谢谢少夫人！嘿嘿嘿嘿……」 这一声谢谢少夫人，真可谓是马屁拍得刚刚好。 封掣原本还只是微微向上勾着的嘴角，忍不住又翘了翘：「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好的少爷，其实我觉得少夫真的很好，她……」 以下省略数千字的花式彩虹屁。 司机大哥说得口干舌燥，但他却一点也没有厌烦的意思，还无比兴奋。 有什么办法呢？ 他给他家少爷开了十几年的车了，可今天一天加的工资，就比之前十年的还要多？如果早知道涨工资的决窍，不是把车开好，而是把口才练好的话，他绝对不会到现在还在供房贷。 啊！ 少夫人上辈子一定是个财神！ 他决定今晚回家就好好练习彩虹屁，下一次，争取再夸个一万字以上…… 嗯！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沐听雪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已经在别人心里升华成神了。 她正满腹的担心，也满腹的怨念。 从未像现在这般无心工作，可周五的工作是半年前就预定好的，推都推不掉。而且，既然签了合同，她也不想给顾客一种不负责任的印象。 只是，封掣的身体真的不要紧吗？ 她长长嘆了一口气，这时，一双乌熘熘的黑豆眼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汪，汪汪……汪汪汪……」 小狗子昨晚被封掣吓到，早上醒来饿得肚子咕咕叫，可还是不敢在封掣面前撒野。直到现在看见只有女主人一个人回来，它才委屈巴巴地凑了过来。 「汪……汪汪……」 「啊……扣扣……你是不是饿了？」 沐听雪一脸抱歉：「对不起啊！早上太混乱，都忘记给你沖羊奶了，你等着……我现在就给你弄。」 小狗子虽然听不太懂她说的话，可一看到她拿奶瓶，立刻，小狗就变疯狗。 它嗷嗷呜呜又汪汪地围着她疯狂地蹿来跳去，直到沐听雪终于调好水温泡好奶给它。看着小东西哐哐哐哐喝奶的样子，她突然发现的自己昨天的决定很冲动。 捡它回来虽是一片好心，可现在才发现，自己其实还没有完全做好养它的准备。 当然，她不是不想养，但毕竟是个新手，连它什么可以吃，什么不可以吃都不知道。 而且，马上她还有工作，狗狗这么小，也不能带着一起走。 怎么办呢？ 沐听雪最后还是决定先把小狗带去附近的宠物中心寄养。 至少，要等自己安顿下来，才好来接它。 只是，明明是为了它好，可她还是很抱歉地看着小狗说：「扣扣，对不起啊！但是我保证，我会很快来接你的，要乖喔！」 小狗子这一回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她的话，总之，特别开心地蹭了蹭她的手。 这一蹭，沐听雪的心又软成了一滩水。 也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又想到了封掣。 他也是这样，明明很需要自己，明明很想让自己留下来陪着他，却还是放了自己绝对的自由。 她是不是，真的对封掣太狠了？ 带着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沐听雪飞回了京城。 只不过，她退了之前预订好的动车票，特意借了封掣的私人飞机。所以一个小时后，她人便已到了和郭导约见的地方。 是她在设在京城的工作室分部，她到的时候，郭导也刚刚到。 看到她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郭导惊道：「沐小姐，你的脚怎么了？」 「没什么，昨天扭了一下，一点小伤，不影响我工作的，您放心。」 郭导忙道：「我不是担心你做不好工作，只是觉得，要是我早知道你脚伤了，我应该亲自到你家里拜访，省得这么出门折腾。」 「还是这儿更好，工作室里有很多新设计出来的时装，您看了后，应该会对我的工作室更有信心一些。」 「我要是对你没信心，就不会等你半年了。」 郭导摆摆手，又激动道：「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威尔斯导演的那部音乐剧，看了至少有十遍了。而且，我觉得你的设计为他的音乐剧增色不少，所以这一次才特意找到你，想和你好好合作我的新戏。」 沐听雪感激一笑：「谢谢您这么欣赏我，对了，您新戏的剧本带了么？方不方便给我看看？」 一听这话，郭导愣了一下：「你想看剧本？」 事实上，剧本是很重要的东西。 像郭导这样的大导演，为了防止新戏剧情泄露，别说是一个外人，就算是戏中的演员，除了男女主演外，拿到的都是不完整的剧本。 所以，他一听沐听雪说要看剧本便有些奇怪。 沐听雪不混娱乐圈，自然也不懂这些，不过是和威尔斯合作时，经由封掣提醒，她为了更好更准地完成工作，所以会试着让自己代入角色的感觉，找灵感。 但，她不懂规则，却懂得看眼色。 一看郭导那样子，她便明白了剧本不能随便交给她，便赶紧又说：「不用完整的，一个梗概也可以，最好有人物小传什么的给我看看，我能更理解您的人物和时代背景，设计出来的东西，可能更贴近您想要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 郭导松了一口气，这才说道：「我现在虽然没有带，但酒店里有，等我给助手打个电话，马上就让他给你送过来。不过，话说在前头，剧本我可以给沐小姐看，但内容还请一定要保密。」 沐听雪立刻表示理解：「您放心，有违职业操守的事情我不会做的。」 郭导：「就喜欢你这样认真的态度。」 第381章 他一定是个很优秀的男人 郭导要拍的是一部民国电影，暂定名为：《青花结》。 民国那个时代，似乎是并不讨喜的，它凝聚了太多的时代的不甘与屈辱，是中华民族一个巨大的转折点。 在那个动盪的时代，年轻的思想却最为激情澎湃，他们有梦想，有追求。 渴望自由，想要挣脱一切束缚。 许多文艺工作者都十分偏爱民国的风骨，那是个非常有韵味的时期，独特到令人无法不嚮往。 那个时代有着长袍着身，贫困潦倒，却依然满身儒雅的文人。 有着旗袍修身，传奇惊艷，却风华绝代的绝美歌姬。 还有中西结合，思想进步，却受困于时代的青年才俊。 郭导要拍的电影，围绕着民国时期的古玩市场展开，他是奔着拿奖去的，所以对服化道十分讲究，要求也很高。 他的剧本里，甚至有许多那个时代的剪报和黑白照片。 而全剧最重要的一个关键，就是一个青花瓷瓶，这属于是道具类的东西，和沐听雪没关系，但，郭导希望，女主的衣着打扮，要突出主题，和青花瓷靠一靠。 沐听雪听完他的介绍，一边点头，一边想着可能要去翻一翻民国的资料，或者看看记录片什么的。 「唔……所以，简单点来说，您希望女主角最少要有15套旗袍，而且，其中一半要和青花瓷有关？女配需要更西化一些的，全部要六套左右的洋装，还有一套骑装。」 「男主角要三套长衫，一青一红一白，剩下的全部是西装三件套，一套黑色的，两套白色的，喔……还要一套和女主同款的骑装。男二都是简单的黑色中山装，男三是长袍马褂，两套戏服都是女款的，京戏服……」 沐听雪一边说，一边随手记录着。 足足写了有两三页纸，记完后，她想起很重要的一点，决定先跟郭导提前讲明白了：「郭导，是这样的，您的要求我都会好好考虑，但有一点我必须要跟您说清楚，是这样的，您应该知道我是不设计男装的，所以男装这一部分，可能要交给我工作室的另一位首席，加百利先生，不知道可以吗？」 「可以的，可以的，加百利先生的作品我也看过，也非常棒，不过……」 郭导毕竟是个导戏的人，对于这种明显有故事的内情，他非常感兴趣：「恕我冒昧，沐小姐不设计男装，是有什么原因吗？」 这个问题，她其实不太想回答。 不过，如果自己不能好好解释清楚，很容易给人一种不负责任的感觉。 她想了想，便说了实话：「因为答应过一个人，只给他做，不能言而无信啊！」 郭导愣了一下：「就……这个理由吗？」 沐听雪笑了一下，反问他：「这理由不够吗？」 还是那句话，郭导毕竟是个导戏的，看了那么多情情爱爱的剧情，怎么可能不明白沐听雪这一笑的背后深意？ 他立刻语带暧昧：「唔……那一定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 闻声，沐听雪认真想了想。 脑中浮出封掣那张万年不化的冰川脸时，竟微一低头，轻轻笑了：「嗯！确实很优秀。」 沐听雪想着封掣的时候，封掣也正在听祝符跟他汇报有关于沐听雪的情况。 「沐小姐离开前，把扣扣，就是那只昨晚捡到的小狗送到了宠物中心，交了差不多有半个月的寄养费，没说让宠物中心找主人，应该是以后也会养着这只狗。」 「这一次沐小姐接的工作，是半年前就预约好了的。客户是拿两座金q奖最佳导演奖的郭导，他是看了之前威尔斯导演的音乐剧后联繫上的沐小姐，他想让沐小姐做他新筹备的电影的服装总设计师。」 「沐小姐所创立的snowy，其实是主打高奢定制的私人品牌，原本是不接郭导这种工作的，不过，考虑到沐小姐已经停工两年，再加上郭导的个人影响力，特别是他愿意等沐小姐半年的这种诚意，所以沐小姐才破例以个人名义，接了郭导这份工作。」 「最后，我觉得应该是最重的一点……」 话到这里，祝符收了手上的平板，直视着封掣道：「她借了您的直升机离开，可人到了京城，也没让飞行员返航，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沐小姐可能是想等工作结束后，坐直升机直接回来陆城。」 终于，封掣还奋笔疾书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微微一抬眸，看向祝符，仿佛是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祝符沖他点点头：「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如果您希望的话，我可以现在致电您的专属飞行员，问问他有没有接到沐小姐的指示。」 「不用了，这样就可以了。」说罢，封掣又垂头继续写了起来。 他没有再多吩咐，也就代表祝符可以退下了。 祝符夹好平板离开，只不过人才刚刚走出封掣的办公室没过五分钟， 他突然又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老闆，出事了！您赶紧看看新闻……」 封掣眉头一跳，人站起来的时候，手指不小心带倒了面前的咖啡杯。 深褐色的液体，瞬间淌了一桌…… —— 「呀！」 沐听雪一声惊唿，眼疾手快，却还是没能扶住被郭导不小心撞倒的那杯咖啡。 好在咖啡已凉，沾在手上也不烫，只是她的衣服就…… 郭导也看到了她身上大片的污渍，立刻懊恼道：「哎呀！抱歉抱歉！真的很抱歉！我太不小心了，你的衣服……」 「不要紧的。」 沐听雪退开两步，避开了郭导抽着纸巾要过来帮她擦的手，她笑着说：「还好是在工作室，我这儿别的不多，衣服是要多少有多少。」 郭导一听，脸上的表情这才轻松了许多：「啊……还真是这样，不过，我还是很抱歉，要不然，我让助理买套新的赔给你的吧！」 「郭导您说笑了，我还能缺衣服吗？再说您也不是故意的，这点小事，就别放在心上了。」 沐听雪说着，又笑着叫了自己的助手过来：「你先帮我招唿一下郭导，我进去换一身衣服再出来。」 「好的老闆。」 「嗯！我很快就回来。」 沐听雪起身去了更衣室，可换衣服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稳。 封掣那边，也不知道烧退了吗？ 真想快点结束工作，回去……见他啊！ 第382章 我只帮他做男装 想提高工作效率，沐听雪特意换了身轻便的休闲服出来，头髮也只随意地在头顶扎了个丸子。 她这副模样和之前的成熟干练完全不同，却反倒让郭导眼前一亮…… 看多了娱乐圈那些精心装扮的美人，她如此清新不造作的模样，反而让郭导有些蠢蠢欲动。 沐听雪不是那些有求于郭导的女演员，他也知自己不该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只不过，谁都喜欢美人。 所以之后的时间里，郭导虽已经努力克制，却还是忍不住悄悄打量着沐听雪。 与他的心不在焉相反，沐听雪为了赶效率，一直在跟郭导问电影服装的要求与细节。她工作起来给人的感觉利落又干脆，郭导看着她的眼神，也就越来越欣赏了。 也正因为存了这点不良的小心思，原本早就该结束的会面，郭导却有意多拖了一会儿时间。 直到拖无可拖，他才总算主动向沐听雪伸手：「合作非常愉快，我从来没有对哪位设计师如此满意过，沐小姐，我真的非常期待之后您的设计。」 「谢谢！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我也深信。」 郭导说完，握着她的手却更紧了一些。 沐听雪面上不动声色，却暗戳戳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 正好是下午五点半。 这个时间按理说沐听雪应该尽一尽地主之宜，请人家吃个饭什么的。 可这种饭局不比平常，随便一吃就要到半夜，再加上郭导刚才这个不明意味的举动。 她便彻底断了和他吃饭的念头。 工作归工作，其它的，恕她不能奉陪。 「抱歉啊郭导，原本应该请您好好吃顿饭的，可我今天实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赶回陆城，所以，今天就让我们工作室的次首席陪你一起去吃可好？」 她这一说，郭导岂会不懂她的用意？ 只不过，郭丑的不高兴表现得不明显，只问她：「沐小姐工作这么忙的吗？饭都没有时间吃？」 「不是工作，我朋友的爷爷重病在院，可能挨不下去了。」 郭导一听，倒也没再强求她，只半开玩笑道：「什么朋友啊？这么重要？」 「是挺重要的。」 沐听雪说：「毕竟，我只帮他做男装。」 只这一句，郭导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收，这会儿倒是真有些不高兴了：「是吗？那既然是这样的朋友，还真挺重要的，不过……今儿这顿饭我可就当是你欠下了，我会好好记着，等之后沐小姐有空了，咱俩再好好吃。」 老实说，之前沐听雪还对郭导的印象不错，但现在…… 果然是混娱乐圈顶层的男人么？就算名声再好，有些臭毛病似乎也还是沾上了。 沐听雪装了回傻，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只避重就轻道：「那今天就让其它……」 不待她把话说完，郭导直接摆手打断了她：「算了，你不在，这饭也吃着没什么意思，我还是回酒店一个人吃吧！」 沐听雪脸色微微一僵，只能客套：「那怎么好意思啊！」 郭导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你下回得请我吃顿大的，而且，下次我可就不接受你的『请假』了。」 看来是绕不过这个坎了，沐听雪万般不愿，却只能应下：「下次一定好好请您吃顿饭。」 「这可是你说的。」 郭导意味深长地一笑：「那我就先走了。」 回酒店的路上，郭导意味深长地问他的助手：「那个男人是谁？听说过吗？」 「什么男人？啊……您是说沐小姐专门做男装的那一位？」 能跟在郭导这种人身边的助手，自然也是个能干的。 方方面面的消息比较灵通不说，做事也是滴水不漏，所以，早在郭导死磕沐听雪，一定要跟她合作时，他便查过沐听雪的所有资料。 所以，那个传说中唯一穿过沐听雪男装的男人，助手还真知道。 他说：「虽然没什么直接的证据，不过，坊间传言，沐小姐的对象是fc集团的董事长：封掣。」 「什么？沐听雪是封掣的女人？」 助手又说：「是前妻，他俩八年前结过婚的，不过两年前就离了。」 只这一句，郭导似放下心来：「喔……已经离了啊！」 他这个语气，助手心里突然一阵不安，他立刻提醒：「不过我觉得，前妻也是妻……而且，您也看到刚才沐小姐的反应了，明显就还是藕断丝连的状态。」 郭导仍旧不以为意，还说：「我觉得你这话不对，前妻前妻，之所以加了个『前』字，那也就是过去式了，你说是不是？」 「郭导，我是觉着……这事儿您还是慎重，沐小姐不是咱们圈里子的小花，有些事情，她可能接受不了。」 助手说得隐晦，但意思已是相当明显了。 可惜，郭导现在满脑子都是沐听雪那纤细窈窕的身影，还笑了笑：「我又不是要潜她，有什么好不好接受的？」 「不是？那您刚才……」 「嗯！我是要追她，正正经经的追……」 助手：「……！！！」 别啊！ 你这不是大冬天躺在雪地里——自己找死吗？ 而另一边，送走郭导的沐听雪，一张俏脸也缓缓垮了下来。 不止是她多心，助手这时也凑上来欲言又止：「老闆，那个郭导……他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我觉得你换完衣服后，他看你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别瞎说。」 助手：「真的老闆，这个郭导看着像是个正人君子，可毕竟是混娱乐圈的大佬，他们这些人，背地里传出来的潜规则事件可太多了，我觉得你还是小心点。」 「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沐听雪不欲多谈，只道：「我是真的有事要赶回陆城，必须马上走，郭导这边工作的后续，我回头再给你打电话详细交待。」 「啊……？您不是刚回来吗？又要走？」 助手这时一下子反应过来，她捂着嘴，做惊嘆状：「哇！！！所以……您刚才说要去见你的『男装情人』的话，是真的吗？」 「什么男装情人，干你的活去吧！」 沐听雪轻斥一声，可脸却不自在地红了。 男装情人这个说法她是知道的，因为她自出道开始，就从不发表男装，所以媒体对她的这种行为都很好奇。后来，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狗仔挖到了她和封掣的关系。 人家不敢把封掣的名字挂出来，就用了『男装情人』来代替，渐渐的，这个『外号』就在圈子里传开了。 大家都知道她离过婚，目前单身，但也都知道她有个秘密的情人，而且，她不是不做男装，是只给那个人做男装。 这其实都是事实，只不过封掣从来不算她的情人。 而且这种事情也没必要跟自己的员工讲，沐听雪最后只简单几句打发了助手。 之后，便重新联络上封掣专属的飞行员，直飞陆城…… 第383章 封掣受伤了 刚下飞机，沐听雪的手机便收到了一条推送。 平时她除了时尚信息，也不看这些，但今天推的消息标题却是：fc集团陷『过敏门』，董事长封掣为救某流量小花身受重伤_新闻频道。 这个新闻标题，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合在一起就有些看不懂。 过敏门？救流量小花？重伤？ 原本就提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子几乎要跳出来…… 沐听雪慌乱地拨通了封掣的手机，可接听的人却是祝符：「沐小姐，我是祝符，老闆还在手术室没出来。」 「手术室？」 这三个字令沐听雪指尖一颤，几乎都要握不住手机：「他到底伤哪儿了？很严重吗？」 「背上，正在缝针，医生说，伤口很深很长，可能得要缝三十多针。」 三十多针？ 沐听雪的脸一下子白透了，她强压着狂乱的心跳，强自镇定地问：「是不是在宋凌寒家的医院？我马上过来……」 说罢，沐听雪果断挂了电话，二话不说，直奔宋家的医院而去。 可人都急成这样了，路上偏偏还还堵车。 半个小的路程，走了一个小时才走了一半的路，沐听雪只差没有被急疯。她坐在车里一遍一遍地做着深唿吸，紧张之下，焦虑得想要啃手指。 最后实在坐不住了，她付了车钱下车。 寻到一处公交车站，拿手机扫了一辆小黄车便直接蹬去了宋家的医院…… 祝符等在医院的大门口，老远就看到一辆小黄车飞骑而来。 待看清车上的女人是谁，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哇靠！什么情况？ 沐小姐还会骑自行车呢？ 呃……不是，不是说她不应该会骑自行车，只不过总感觉这种交通工具和她不怎么搭。毕竟，无论是沐家三小姐的身份，还是封家少奶奶的身份，似乎都和自行车这种平民交通工具无缘的。 而且，不是说急着要过来吗？怎么不打车还搞了辆小黄车呢？ 不过很快祝符又反应过来，是了，陆城的交通，又是最堵的这一段，如果不是这种两个轮子的交通工具，可能还真进不来。 祝符也不多想，立刻迎了上去：「沐小姐。」 扔开车子的同时，沐听雪连额头上的汗都顾不上擦一把，张口就问：「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受伤？」 「表面上看起是误伤，不过我觉得整件事不简单。」 他虽然用的是推断的语气，但沐听雪很清楚，祝符不是随口说这种话的人，既然他说出来了，那就十有八九是事实。 沐听雪原本就紧紧提着的心又吊了起来：「具体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本来只是香水过敏事件，到最后会升格到持刀伤人？」 「老闆说如果你回来了，让直接去找他，所以，还是让老闆亲自跟您说吧！」 说完，祝符还告诉她：「老闆就安排在您之前吃过晚餐的那间vip病房里，您只要……」 等不及他把话说完，沐听雪已直接顺着记忆中的方向直奔电梯而去。 祝符在她身后扬声喊：「哎……沐小姐您慢点儿，别摔着……还有那边大众梯人多，我带您走专梯快一点……」 手术的麻药还未全部退散，封掣整个人趴在病床上。 眼皮是沉的，人也倦得很。 他其实处于半醒半迷煳的状态，人已经有了意识，但身体的反应还跟不上。重点是，就算是麻药的效果还在，后背也仍旧是疼。 当时情况紧急，他不硬生生挨这一刀，就得从十楼往下跳，比起后背开花，和全身开花，封掣果断地选择了前者。 他的选择是明智的，后背虽然伤的重，但性命无忧…… 只不过，真特娘的疼！ 最难受的时候，封掣仿佛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向他跑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就是沐听雪回来了。 所以，他拼命地试图睁开双眼…… 几乎是在沐听雪推开房门的同时，两人四目相对。 那时，受了重伤的男人趴在病床上，上半身裸着，从肩膀到胸口，都缠着厚厚的纱布。 已是深夜，病房里灯光不亮。 晕黄的光线将他流畅的身体轮廓勾画出一道细细茸茸的边，他明明趴姿狼狈，可那双眼，却在看到她时，瞬间似燃亮了两盏灯。 那灿烂的笑脸，令沐听雪一时怔然，仿佛还以为自己在做了一场梦 「沐沐，你回来了……嘶……啊！」 封掣撑着想起身，可麻药的后劲还未过，他手脚无力，撑到一半，又跌了回去。 还扯痛了后背的伤。 一瞬间，沐听雪就看到他后背的白纱布上泅出了一圈淡淡的血。 「别动……」大惊失色，她勐地冲过来按着人：「伤成这样还不知道乖乖躺着？想死吗？」 「不想。」 封掣笑嘻嘻的，没个正形：「死了就见不到你了。」 「还贫？」 「我说的都是真话，而且，一看到你，我就感觉背后的伤都不那么疼了。」 封掣讨好地说着，也讨好地看着她：「其实，受个伤也不错至少，还能看到你为我露出这样的一张脸。」 「你闭嘴！你以为你这样说我会开心吗？」 「我知道你不会开心，但是……会心疼我，对不对？我就想让你心疼我。」 一听这话，沐听雪简直都惊呆了。 她突然荒唐地想：「你……你该不会是故意受伤的吧？封掣，你是不是有病啊？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当然不是了。」 他立刻否认，大声解释说：「我还不至于这么自虐，真的是别人砍的我。只不过我受伤确实不能全算是意外，大概……他们也不是真想要我的命，只需要一个让我无法出现在公司的契机。」 他们……？ 这句话背后的潜台词太明显，沐听雪听完便勐地瞪大了眼：「什么？你该不会是说，这些都是你爸爸和封渝干的吧？」 「没有证据，不过……我应该不会猜错！」 「……」 沐听雪突然感觉喉头阵阵发紧，有种想立刻冲出顶楼尖叫的冲动。 赶来医院的这一路上，她手机都快被自己刷没电了，就想知道他受伤的细节，可惜fc的公关团队也不是吃素的。 她刷了半天， 反覆也不过是那几个字。 只知道封掣出事和他们公司的香水品牌有关，而他之所以受伤，好像是为了救一个女明星…… 第384章 你这样，我后悔跟你说实话 女明星啊~~！ 说真的，沐听雪预想了很多很多狗血的可能，甚至都脑补出了几十个版本。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不是她以为的虐恋情深，而是场手足相残的『玄武门』大戏。 所以她是该松一口气？ 觉得他总算没有堕落到和女明星纠缠不清，最后还差掉搞掉自己小命的这种狗血处境。 还是该更提一口气？ 为他的亲情缘薄，狠掬一把苦情泪？ 沐听雪表情一时茫然，像是吓到了，又像是快哭了却还在强忍。 封掣虽然是有意说的这些给她听，可真正看到她露出如此表情，一时又心疼得不得了。 他人趴着，手却伸过来勾了勾沐听雪的手指：「别这样啊！看到你这样，我都后悔跟你说实话了。」 沐听雪的手温向来比封掣的高，他摸着温温暖暖的很舒服，忍不住，便摩梭了起来：「其实，我本来是不打算把真相告诉你的，可我又想到了以前，那时候，我总是自以为是，觉得要保护你，所以什么都自己解决，不告诉你，不让你担心。」 「但你告诉我，我越是这样，你反而越担心，越担心，就越害怕。沐沐，我不想让你害怕，所以我现在什么都不打算瞒着你，想都告诉你，可你……真的还能继续听吗？」 「我能……」 沐听雪突然回握了一下他的手，反手将他的手紧紧抓住的同时，她坚定地看着封掣说：「你把所有一切都告诉我，我和你一起想办法。」 「像两年前，那次炸楼的时候一样吗？」 「是……就像那次一样，我们一起想办法，一起找到最好的解决方式。」 封掣突然又笑了，笑得很开心：「好！」 这一次的事情真要算起来，最早要从一个月前开始讲。 fc旗下的日化公司，有一款中档定位的香水品牌，叫：frost（霜）。 frost的香水，价位相对于那些高奢品牌拥有绝对的优势，但口碑与好感度却不输任何一款高奢品牌。所以，只要frost推出新款香水，一定会抢购一空。 而一个月前，正是frost的最新款香水上市的时间。 frost新款香水里用到了一味树苔，那是一种天然香料，是很好的定香剂，在香料工业中使用比较普遍，但并不是所有的香水都会用到它。 而frost香水里所用到的树苔都是纯天然提取的，但它与花粉一样，是可能会导致1%-3%的人过敏的。 不过树苔本身是无害的，在我国，它还是允许食用的一种香料。 frost香水里面的树苔用量非常非常少，含量低至0.01%，谈不上有什么危险。 而且，在新款香水上市之前，公司已经做过无数次的抗敏测试，还组织过很大规格的新品品香会。 当时的数据显示，无一例过敏。 专家给出的评估也是完全没有问题，可以正常上市。 于是新款香水便按照正常的日程上市了，和以往一样，香水的销售火爆，一个小时之内，就卖掉了十万瓶…… 出事的正是这第一批卖出的那十万瓶香水。 似乎是从售出的那一天开始，一个月内，陆续出现了近百例过敏患者。 十万瓶就有百例，这已经是很严重的一个比例了。 好在，frost的香水瓶上一直有标註，可能致敏的友好提示。 那些普通人用过后，就算过敏了，大多也表示了理解，觉得只要可以退货补偿就不再追究。 按理说，出了这么多过敏案例，顾客的反应大小且不说，frost本身也应该当机立断，紧急召回最初售出的十万瓶新款香水，重新做抗敏测试和调查的。 可惜，frost的那几位高层，似乎是没把这个事情看得很重要。 直到一周前，有一位超人气的流量小花，在拍片现场，因为用了这一款香水后严重过敏。 小花的脸上长满了红色的点点，甚至全身浮肿，间接连累了整个剧组停工。 此事牵连太大，不但剧组要求frost给一个说法，小花的粉丝们也不依不饶。 终于，frost香水被撕上了热搜。 frost的管理层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们先是花钱撤了热搜，之后总算紧急下令召回了所有已售出的新款香水。但是来已经不及了，一来是明星的影响力不比普通人，传播速度太快，负面效果太大。 二来是，网上另外还有人在带节奏，甚至硬拖着fc集团一起下了水。 至于封掣是怎么受伤的。 其实是那位小花因为『毁容』一周始终没有治癒，担心以后彻底凉凉，一时想不开，在医院里闹起了自杀。 正好是在宋家的医院，接到宋凌寒的电话后，封掣紧急过来处理，却没想到，有人给他提前设了局。 一位自称是那位流量小花的男粉，潜伏在医院，直接用西瓜刀砍了封掣。 按说以封掣的身手，别说是一个男粉，就算是十个也近不了身。 但当时的情况是，小花在十楼的平台要寻死，封掣是过来劝人的，所以他和小花正好都在顶楼的栏杆边。 「如果当时我转身与那个男粉丝搏斗，就得放开要寻死的那个小花，又或者是带着她一起跳下去。十楼，下去后不死也是个重伤，能活着怕也是个残废，所以，我也只能硬扛下那一刀了。」 说完，封掣还自嘲：「然后……我就躺这儿了。」 「我只问两件事，第一，那个男粉怎么知道你会今天来医院？」 「那人给的口供是，爷爷在这里，我肯定会过来。他说他也不知道我几点会到，所以，是全天24小时蹲守。可是，我爷爷重症不治的事情会影响fc的股价，还处于密而不宣的状态，连媒体都不知道，这个男粉若不是手耳通天，就不可能知道我爷爷入院了。」 「所以，首先可以确定的是，她并不是小花真正的男粉。」 沐听雪肯定地说着，又帮他开始分析：「如果他是粉丝，他这时的口供正常应该是，他知道小花住在这里，担心她所以来看她，结果正好发现自己最喜欢的偶像要跳楼，还是因为你家生产的香水，所以，他恨你，想砍死你。」 「可他不但没有这么说，还不顾小花和你一起在楼边，非要砍你，那如果当时你没有扛下那一刀呢？他岂不是等同于逼着自家的偶像跳楼？试问，有谁家的粉丝是盼着自己偶像死的？」 第385章 早不出事，晚不出事 封掣贊同道：「除非是黑粉，或者压根就不是真正的粉丝。」 对！ 沐听雪这时又问了第二个问题：「那个小花，真的是因为你们家生产的香水过敏才这样的吗？」 「是……」 这一点，也是封掣发愁的最大问题，因为那批香水是真的有问题。 「她体质特殊，是所有过敏患者中，最严重的一位。她用过的那一瓶香水我们也已经重新检测过了，树苔含量确实超高了100倍。」 「怎么会超这么多？」 沐听雪震惊道：「那其它的呢？全部都超了？」 「是，全部超高了100倍，虽然普通正常人可能不会有什么反应，但过敏体质的人，确实容易诱发过敏反应。」 封掣说完，又解释说：「那款香水是frost的首席调香师新出的作品，她为此研究了一年，保留下来的香水小样里含量都不超过0.01%，也就是说，首席研发的新款香水是没问题的，问题出在那最初销售出去的十万瓶里。我估计，是生产过程中出了什么污染源，导致那批香水里树苔超标严重。」 「查了吗？」 这个是自然查了的，只不过：「暂时没查出来究竟是什么地方污染到了。毕竟香水的工序太多，道道盘查下来，都需要时间。」 「香水的工序再多，可你们家也不是什么小作坊，按理说，无论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出货前都不可能检查不出来。」 「qc部的人都是死的吗？物料来源没检测过，制程控制也是摆设？中间也没有抽样质检？特别是oqc，十万产品出了质量问题，还流入了市场，他们是闭着眼睛做的成品出厂检验？说不出去啊！」 确实，无论如何，这都是很严重的质量问题。 一个处理不好，别说是frost的那个首席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再混调香界了，就是整个品牌，都会大受影响。 以后，只要提到frost，大家就会想到质量问题，严重过敏。 又还有谁敢再买frost的香水？ 「所以我才会怀疑是我爸找人做的。」 封掣说着，语气阴冷而低沉。 他嘴角划过犹如刀锋一般的冰冷弧度，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透着浓的失望：「只是，为了害我，他拐了这么大一个弯，甚至置公司的品牌信誉于不顾，也真是正了血本了。」 见他如此，沐听雪也跟着情绪低落。 但现在毕竟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她仔细想了想，又说：「无论是不是他们做的，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问题。」 封掣说：「我现在这样，去公司是肯定不能了，他们应该暂时会松一口气。也好，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也正好能给我留点时间查查事情的来龙去脉。」 沐听雪：「你想先解决香水过敏的问题？还是伤人的问题？」 「就不能一起解决吗？」 沐听雪看了他一眼，认真想了想：「也不是不能，毕竟，如果这两件事都和你爸有关系的话，那整体来看就是一件事，只要逐个击破就行。」 沐听雪嘴上说的平静，心里其实已翻江蹈海…… 相较于fc的争权也好，香水的过敏事件对公司的影响也好，在她这儿都不如那个『男粉』重要。 她更想先解决掉伤他的那个人。 这些年，沐听雪脾气是改了些，但那个改其实是有意收敛，不是说她已经没有以前的暴脾气了。 她还是她，只是尽可能表现得不那么冲动暴力。 但，有些事情在她这儿也是不能忍的，至少，在眼角的余光总是有意无意瞥见封掣背后洇出来的血痕时，她就，完全冷静不下来。 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唿吸，沐听雪伸手拉过封掣的被子盖住他的身体，强迫自己不去注意他的伤。 她有条不紊地分析说：「从物料投放到生产完工，流水作业的可操控范围虽然广，可无论是谁，想买通所有人也是不可能的，前排工序一旦有问题，后面层层抽样，很容易被查出来，所以我怀疑应该是最后的分装和出厂检验有人放了水……」 这一点封掣很认可，他说：「oqc那边肯定逃不掉，但问题是，就算抓了oqc整个小组，也无法确认是到底是前排哪一道工序出的问题。还有，更越不过frost香水质量确实有问题这个坎。」 「一旦事件的真相曝光，无论是我们哪一道工序出了错，对frost这个品牌来说，打击是致命的。原本，来年还想升格一下，推出一个全新的高奢品牌的，但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也就不用再指望了。」 封掣说的这些沐听雪都能理解，但他的话也间接地透露了一个讯息。这件事处理不好，影响的应该不止是frost这个品牌本身，也会影响到封掣在fc内部的地位以及对外的形象。 如今老爷子无法出来主持大局，封掣和封云声之间必有一场死斗。 早不出事，晚不出事，现在却搞了这么一曲，还让封掣伤到无法回公司。 若说这中间没有任何猫腻，谁都不会信。 所以，封掣现在要想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只有一条路可以选。 那就是frost香水的问题不但要解决，还要漂漂亮亮地解决，最好能将frost的信誉影响减到最低，再顺带把封云声和封渝这俩一併解决掉。 这就很难办了。 沐听雪认真又想了想，突然问：「你们的原料库查过树苔的库存量了吗？添加的树苔在产品里增加了100倍，原料那边没有少东西？」 「这个第一时间我就让祝符查过了，很奇怪的是，库存没有少。」 「那就用排除法。」沐听雪立刻说：「生产过程如果没问题的话，那就是外部的原因，能影响香水质量的外部材料，无外乎两种，瓶身？还是喷嘴？」 只这一句，有如醍醐灌顶。 封掣立刻惊喜道：「沐沐，你太聪明了，我马上让祝符去查供应商。」 其实，不是她聪明，也不是只有她能想得到这两种东西有可能被污染。只是，封掣比一般人更懂得举一反三，直接想到了要查供应商那边。 正常逻辑下，如果是瓶身和喷嘴有问题，大家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来料检验。 frost这么大的公司，来料这边总不至于没有人检查就直接放东西入库吧？ 可如果反过来想一想，要真有人胆大包天这么干了呢？ 第386章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封掣就能第一时间get到沐听雪想表达的重点。 因为如果问题真的出在供应商那边，frost内部查了这么久查不出来就非常正常。再者，真是这个两种配件之一出了问题，那么库存的树苔没有减少就是正常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栽赃嫁祸。 所以封掣当机立断，直接叫来了祝符。 而祝符的效率也向来是没得话说，不到一个小时，他便已经确定了香水的污染源，就在那批喷嘴里。 「供应商没有问题，是合作了十年以上的老工厂，真正有问题的是负责这批喷嘴作业的一位老员工。」 「今天找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辞职了，理由是妻子得了癌症，马上要动手术了，需要他回家照顾。他没有说谎，他老婆确实得了恶性肿瘤，所以，急需要做手术。不过，更早一点的消息是，这位老员工借遍了所有亲朋好友，都没有凑齐手术费。」 「所以，合理怀疑，他应该是为了给老婆治病，在供给frost的那批喷嘴里做了手脚。」 祝符的话一说完，沐听雪直接问他：「报警了吗？」 「还没有，正打算请示老闆要不要报，不过……」 祝符这时看了一眼封掣，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这是个难得的突破口，想说借着这个老员工放长线钓大鱼，所以已经让供应商那边私下联络那位员工了，只要他肯帮我们做证的话，我们就能反将对方一军。」 「没有必要！」 沐听雪摇头说：「这种人原本就不是什么天生的坏人，是被逼无奈才会铤而走险。所以一旦被抓了，更容易说实话，所以我觉得直接报警比私下联络更合适吧！」 祝符担心：「可万一打草惊蛇怎么办？」 「要的就是打草惊蛇。」封掣满不在乎道。 还反问祝符：「你总不会天真的以为，做这种随时可能被我抓到把柄的事情，我爸那只老狐狸会亲自动手吧？你就算找到了那个老员工，他能招出来的，也不过是我爸养的狗，逮不到本尊有何用？」 「所以，您的意思是，报警后闹的越大越好，让老封总自乱阵脚？才会露出他的狐狸尾巴来？」 祝符越讲越觉得对，之后，也没等封掣再吩咐，直接道：「我明白了，马上去安排……」 「等等！」 封掣叫住他：「你哪有时间做这些，公司这边我还得靠你去盯着呢！直接打电话给律也，告诉他，办好了这件事，我们fc跟他的事务所签三年的专属法务合同，每年的合作费用，至少八千万。」 「是……」 祝符领了命，二话不说，麻熘地去找安律也了。 他一走，封掣便要笑不笑地盯着沐听雪，若不是有伤在身，只能狼狈地趴在那里，封掣现在就想把人拖进怀里狠狠揉一揉。 「笑什么笑？事情还没完全解决呢！」 「在我这儿已经算解决了……」 说罢，男人又眼带浓情地望着她，两眼都弯弯如月：「我刚才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夫妻同心，其利断金，突然觉得好有道理啊！沐沐，你真的好厉害，每一次都能恰到好处地帮到我。」 他一记直球打来，沐听雪又不自觉地红了耳尖。 什么夫妻同心，他俩……早就离婚了。 正不知如何接话，这时她放在一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屏幕亮起的同时，赫然又是一条新闻推送。 只看了一眼，沐听雪眉头便高高吊了起来。 语气瞬即变得又冷又嘲：「封先生真的这么觉得？」 「当然！」 「那么正好，也跟我说说那位小花的事情吧！反正我这么厉害，干脆一併帮你解决掉。对了，听说你是为了护着她，才伤得这得这么重的对不对？」 「当然不对！」 封掣一下子绷直了身体，顾不上后背的疼痛，大声反驳：「胡说八道，一派胡言，简直瞎扯淡，我怎么可能护着你之外的女人呢？」 「是那位小花自己说的。」 说罢，沐听雪反手就将手机翻了过来…… 沐听雪给封掣看的，是一条八卦推送，这一回，推的是娱乐八卦，起因是蓝清清，也就是香水过敏事件的那位流量小花，刚刚自己主动在微博上发的一条澄清公告。 蓝清清精灵v：谢谢所有朋友的关心和爱护，我已经在恢復之中了，相信很快就会出院。在此，我要特别感谢fc集团董事长封掣先生，要不是他仗义出手，可能，我已经没有办法再跟大家打招唿了。所以，大家不要再因为我过敏的事情迁怒于他了，他真的很好，是他保护了我。【娇羞】 最后那个娇羞的小表情就用得很灵性。 封掣一下子就黑了脸…… 而与此同时，程佳柠也正满头是包地指着自家的艺人发脾气：「谁让你发这种东西的？」 程佳柠都快吐血了。 这几天，因为蓝清清过敏的事情她跑前跑后，一边是剧组，一边是公司，还要应付媒体，忙得每天连口水都顾不上喝。眼看着总算有些眉目了，结果，这不省心的小艺人竟又直接给她来了发大的。 跳楼的新闻一出来，程佳柠就知道这回她是想兜也兜不住了。 可结果，这位蓝大小姐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但没有好好在医院反省，还发了这种婊里婊气的博。 程佳柠气血逆流，只恨不能戳着她的脑门子骂：「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赶紧给我删了。」 蓝清清不肯删，还叛逆道：「程姐，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脑子有毛病，我干什么了我？发条微博而已，而且，我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只是澄清了一下封先生为救我而身受重伤的事实。」 「人家那是救你吗？人家那叫没有办法躲。」 程佳柠气得扶额，可蓝清清不但不听劝，还很生她气：「程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说我？大家长了眼睛的都看得清楚，封先生当时完全可以把我推开，却硬生生为我扛了那一刀，不是救我是什么？」 「把你推开？」 程佳柠冷哼着，一脸带笑地看着自家的小艺人。 眼底却夹杂着些『小样儿，当老娘不知道你那点龌龊心思』的瞭然，很是意味深长：「要怎么推开你？把你从十楼推下去，让你摔肉泥吗？啊？」 第387章 急你就能乱来吗? 「反正我不管，他就是救了我……」 蓝清清油盐不进，坚称就是封掣救了她，而且，还私心觉得封掣是因为喜欢她才救的她。 做为一个新晋流量小花，蓝清清对自己的外表有着绝对的自信，一炮而红后，更是觉得没有男人能逃过她的美貌。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在过敏『毁容』的这一周里，她才会情绪失控到做『傻』事。 直到她在天台看到了封掣本人。 那时阳光正好，站在顶楼的男人身姿挺拔，玉树临风。 一袭略微紧身的黑衣将他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英俊的脸庞在阳光下俊美得一塌煳涂。 纵观整个娱乐圈，好看的男明星多不胜数，但长得好看又气质绝佳的凤毛麟角。可封掣除了一张盛世美颜之外，气度更是甩了那些男星一万倍。 那是歷经商场挞伐多年的冷与利，是绝对上位者身上才有的沉稳与睿智。 蓝清清一下子就被迷住了。 到现在，她都忘不掉封掣扶着她时的手温。 她其实一直想去探望封掣，可程佳柠就是不让。 说什么现在正是风口浪尖，她和封掣又都是公众人物，万一被拍了，又是一大堆麻烦事。 可蓝清清根本等不及，她现在就想去看封掣。 于是，她便自作聪明地发了那条微博，试图引起封掣的注意。 她想，如果封掣对自己真有的意思，看到自己发博示好，怎么都会有所表示。说不定，到时候自己就能见到他了。 可谁曾想，微博发出去还没几分钟，经纪人就来骂人了。 以前她就觉得程佳柠管得太宽，可当时自己是个新人，处处都还要仰仗她，自然也不敢说什么。 可今天，她实在不想忍了。 蓝清清很不高兴地对程佳柠说：「程姐，说真的，你干嘛非得跟我唱反调？我可是你的艺人，你怎么还胳膊肘儿朝外拐？」 她这个态度，程佳柠气得都快没脾气了：「到底是谁跟谁在唱反调？我看你最近是翅膀硬了，我说什么都不听了是吗？」 蓝清清也火了：「你要说的有道理，我能不听吗？就知道让我忍忍忍，让让让，等等等……可结果呢？我的脸坏了，一周都不好，现在角色也眼看着要让别人抢了去，我怎么能不急？」 「急你就能乱来吗？」 「我怎么乱来了？现在我不也没事吗？」 程佳柠：「你确定没事？」 我当然确定。 本想理直气壮这么说的，可对上程佳柠那副看傻比的眼神，不知为何，蓝清清又有些没底气。 说到底，蓝清清现在虽有人气，但也还算是个新人。 红是红了，根基不稳，一旦后续资源跟不上，又或者出了什么纰漏，之前累积起来的一切，就有可能大厦覆倾。 所以，当程佳柠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问她是不是确定自己没事的时候，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女的不会一生气就害自己吧？ 就算不害，万一不捧自己了，或者不好好带自己了，她岂不是要毁在她手里。 思及此处，蓝清清表情微有皲裂。 但转念她突然又想到了一点，立刻，眉开眼笑：「放心吧程姐，我肯定会没事的，就算之前可能有，现在也不会有了……」 她那个表情，程佳柠突然心头一声咯噔：「你这话什么意思？」 「程姐，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煳涂啊？」 蓝清清笑得妩媚，还故作姿态地碰了碰她那张已经开始恢復美貌 的脸：「人家封先生都那么保护我了，怎么可能看我受委屈，只要我之后找到机会去看看他，我相信，任何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这话一出，程佳柠下意识地眯了眼：「我没有听错吧！你的意思是，你要主动去爬封掣的床？」 虽是事实，可蓝清清不喜欢这个过于直白的说法。 她强调着纠正她：「程姐，你何必说得那么难听？我可是听说了，封先生虽然离过一次婚，但现在却是单身，我要是能和他在一起，那就是正正经经谈恋爱，才不是你说的那种皮肉交易。」 程佳柠看着面前这个还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小姑娘，突然间，竟是不知道该骂她，还是该同情她了。 人贵有自知之明，连自己几斤几两都分不清的人，离死期也就真不远了。 「我说，我怎么就签了你这么个蠢货呢？」 「你……你骂我？」 骂她？ 这都算是轻的。 说实话，程佳柠现在就直接跟这女的解约的心情都有了，所以，她是有多瞎，当初才会签下这么个没长眼的？ 居然掂记上了封掣。 「程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看好我，也不想好好捧我，反正你手底下只要有一个帆哥，这辈子也不用愁 。可我不一样，我还年轻，我总得为自己打算打算。」 程佳柠语气凉凉道：「你的打算，就是傍大款？」 「别说得那么难听，我对封先生是一见钟情，我相信他应该和我有一样的感觉，所以，才不是傍大款，我要做的是fc的老闆娘，等我成功了，到时候就要什么资源没有？你还怕我不红？」 「你可真是艺不高，人胆大，谁都敢惦记啊？」 知道这女的没救了，但程佳柠还是有义务提醒提醒她，省得这不长眼的日后闷声不响又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连累她。 「你知道封掣是什么人吗？就敢说这种话？他对你一见钟情，你也不打听打听，整个陆城有哪个女人敢说这句话？不怕以后闹笑话，就趁早死了这条心，省得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还把自己的前途给搭上了。」 「程姐，你凭什么觉得我没戏？我是不够年轻，不够漂亮，还是不够有魅力？」 「就凭你之前不是真的想跳楼，只是找了记者过来拍照卖惨博人气；就凭你，一时兴起闹这一出，导致人家一刀被砍，差点死在天台上；就凭你，随便一作妖，便让人家直接损失了十个亿，美金。」 「什……什么？」 蓝清清这会儿是真听傻了：「什么损失了十个亿？只是挡了一刀罢了，手术费能要几个钱？」 「手术费？你在看不想谁呢？」 见她直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程佳柠终于忍不住嘲讽：「看看财经版吧大小姐，看看因为你那一出闹剧，给fc，给封掣带去了多么大的灾难再来说这个话吧！」 第388章 推责任，这也不能全怪我吧! 蓝清清一下子怔住，好半天都没有再讲话。 她有点不信程佳柠，私心觉得经纪人肯定是故意吓唬自己，想让自己乖乖听话才这么说着。 而且，财经版什么的，她就算看了其实也看不太懂。 有没有别的办法能证明经纪人在说谎呢？ 蓝清清正心中计划，程佳柠却一眼就从她脸上读懂了她的心思。 笑了一声，程佳柠冷冷地看了自己刚带一年的新人，眼神里，带着明显到不能更明显的失望。 如果不是厉津帆收心了要回归家庭，说以后一年最多接一部戏，程佳柠也不会签新人。 好容易找到个看起来不错的苗子，没想到，只是表面看着不错，内里其实烂了根。 程佳柠很失望，她本以为，自己可在再带出一个女版厉津帆的。 可惜，事与愿违。 失望过头后，程佳柠反而平静了下来，她说：「喔……也是，我差点没想起来，你就算是上网，也只看八卦，就算是拿起手机，也不过是打游戏。财经版什么的，你就是看了也看不懂。」 「行，那我做为你的经纪人，就好好跟你科谱一下，你捅的那一窟窿，对fc影响有多大吧！」 「frost的这一款香水，是他们公司的首席调香师研发出来的新品香水，从生产到投放市场，总共耗时一年半。」 「这中间的成本我且不跟你算，咱们只算召回的成本，至少十万瓶以上，除去所有人工，还有gg投放等等等等，粗粗一算，至少千万以上。」 「这且也不提了，毕竟是他们的东西本就有问题，他们的损失自己承担也是应该的。但是，你身为一个受害者，就不能老老实实呆在你的受害位置上吗？」 「你知道在你整出这一出跳楼的烂事儿之前，frost的危机公关团队其实已经想好了对策，最多半个月，整个事情就能以最平和的方式压下来，而他们也会对你做出非常丰厚的补偿吗？」 「这里头包括我帮你要求的，三个fc的代言，两部戏的投资，当然，fc投资的戏全部都会要你做女一号，所以我当时一直劝你，让你忍一忍，最多再忍一星期，但你不听……」 「现在他们所有的对策都因为你这一闹报废了不说， frost整个品牌，都遭受了巨大影响，所有门店的退货量空前绝后。如果我估计的不错，仅这几天，他们的损失，又该以千万计算了。你知道这些钱本来都是要用来帮你投资新戏捧你成为一线的吗？」 「现在全完了，frost遭逢重创，封掣现在又因你而受了伤，这一条消息直接导致了fc股价大跌，也就是我跟你说的，一夜之间，蒸发了十个亿的美金。」 「这……这也不能全怪我吧！」 听到这里，蓝清清是真的害怕了，但她嘴上还是不服：「我也是受害者，如果frost的产品没有问题，也没有这后面所有的事了不是吗？」 「所以，你都在这儿住了一周了，真心不知道自己的脸是怎么一回事吗？」 「还能是怎么回事，就是过敏了啊！因为frost的香水问题。」 「因为用了frost的香水才过敏？」 说到这里，程佳柠又是一声冷笑：「呵……可你知道你入院当天人家就帮你筛查了所有过敏源了么？你根本就对树苔不过敏，不止是树苔，包括人家香水里面所有用到的材料里，就没有一个在你的过敏名单上。」 「怎么可能？」 蓝清清都急眼了：「我脸都烂成这样了，还有假不成？我总不至于自己搞自己的脸吧？」 「桃子。」 程佳柠给了她一个明确的提示：「你那天是不是吃了，或是喝了什么跟桃子有关的东西？」 「没有，我明知道自己对桃子过敏，怎么可能吃桃子？」 确实，程佳柠也不相信她会蠢到拿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 但，无论她那天自己有没有印象，但绝对是吃过，或者是用过和桃子有关的东西。 毕竟所有诊疗数据都在那儿，作不得假。 而且更重要的是，frost的香水里，压根就没有半点跟桃子有关的成份，就凭这个，便足以证明蓝清清的脸就算是过敏了，也和人家的香水没有关系。 可她又是发微博，又是找媒体哭诉，就差没有昭告天下frost坑得她有多惨。 现在后悔，来不及了！ 「我当时怎么跟你讲的？我让你忍一忍，再耐心一点，最多再有一周时间，你的脸一定会好，事情一定能完美解决，剧组那边虽然耽误了时间，但只要封掣一句话，别说是等半个月，就算要剧组等半年，也没人动得了你的角色。」 「可你听了吗？你不但不听我的，还觉得我是在妨碍你，你自己策划了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还约了媒体过来，你以为人家看不出来？」 蓝清清现在心里也七上八下的，但也很委屈：「看出来又怎么样？我脸都成这样了，还不兴我卖卖惨啊？」 「你卖惨就卖惨，假跳楼是几个意思？你知道那个伤人者不是你的粉丝吗？你知道如果当时封掣真的闪开自救，被捅的可能就是你本人吗？你知道你连被谁卖了都不知道，还在帮人数钱吗？」 「不可能，那个人明明就说是我的粉丝，他是觉得我的脸坏了，生气了，才会对封先生下手的。」 这还说不通了…… 行吧！她也不说了。 程佳柠不再跟她废话，只一挥手叫了个助理进来：「这是小李，以后她来照顾你，我还有其它事情要忙，没什么事，就不会再来医院了。你好好养病，也不用急着出院，养好了再回来。」 「养什么病啊？我过几天还得回剧组呢！」 「不用了……」 程佳柠平平静静地看了她一眼，说：「那个项目已经取消了，就在刚才，你发出微博后，不到三分钟人家导演那边就来了电话，表示不会再拍了。」 「为……为为什么？」 「因为最大的投资人撤资了，因为人家不愿意为了你跟整个fc集团对着干，现在听懂了吗？小姑奶奶？」 蓝清清：「怎么会这样？你骗我的，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 「就当我是骗你的好了，但有一点，我劝你还是早点清醒。你把人家的公司坑成这样了，还妄想用你所谓的年轻美貌去诱惑封掣？你还问我凭什么不看好你？那我也想问问你，凭什么你就觉得，封掣身边一定没有比你更优秀，更貌美，更有魅力的人物呢？」 第389章 像只不知所措的小鹌鹑 一句话把蓝清清问傻了。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程佳柠这话里有话，好像是知道什么才特意这么问她的。 但是…… 「怎么可能呢？大家都说封先生是单身，身边也没有一个绯闻女友……」 「那他为什么会这样？一个这么优秀的男人，从外表到内在到家世到背景，无一不让人趋之若鹜，却还是单身？你好好想过理由吗？」 蓝清清：「为……为什么呀？」 程佳柠当然知道为什么，但这一次，她却什么都不想回答了。 真的，跟这种脑子不好使的人打交道太费劲。 她懒得再说，只道：「病好后你就另谋它路吧！我这儿庙小，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蓝清清听得脸色一变，这时才总算是知道害怕了：「程姐，程姐你别走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要跟我解约吗？」 「别啊……刚才是我不对，你别生气，我们再聊聊啊……」 程佳柠推开她：「你跟我说没用，这是公司的意思。」 蓝清清：「程姐，再给我一次机会，帮我跟公司说说吧！我再也不乱来了，我全都听你的，微博号我交给你，手机我也不玩了，行吗？行吗？」 程佳柠没有再说话，只再一次推开了她。 转身离开时，还砰一声带上了病房的门。 从病房里出来，程佳柠直接在门口蹲了下来。 难受…… 「没事吧？」 头顶左上方突然传来的声音熟悉，她下意识全身一绷，勐抬起头来。 瞥见宋凌寒那张英俊的面孔时，程佳柠蹭一下站了起来，刚才还气势凛凛的女强人，瞬间就柔软得像只不知所措的小鹌鹑。 手脚都无处安放的感觉，她紧张得连胃痛都仿佛感觉不到了，只懵懵地回答说：「啊……没事儿，就是一天没吃东西，这会儿有点犯低血糖……」 她话还没说完，眼前突然多了一块巧克力，特别大的一长条，包装特别好看的那一种。 程佳柠没有接，下意识又看了宋凌寒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牌子的巧克力？」 「是吗？你喜欢这种牌子的巧克力？我不知道啊！」 宋凌寒装傻，说：「是刚才一位同事塞给我的，他刚刚结婚，蜜月旅行去的是法国，这是他带的手信。」 「喔……这么巧啊！」 宋凌寒把巧克力塞进她手里：「不是低血糖吗？赶紧吃了吧！」 「谢谢……」 「客气什么？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程佳柠捏着手里的巧克力，却没有撕开的意思，只说：「还是要谢谢你的，不止是巧克力，还有蓝清清的事儿。」 她指的是之前安排蓝清清住在这里的那件事。 因为蓝清清的身份是明星，而且正当红，所以一般的医院住着很不方便，所以是宋凌寒特意安排好的这里。 程佳柠谢的就是这件事。 不过，宋凌寒却没接这句话，只道：「说实话，你带人的眼光真是一个不如一个，一个厉津帆就已经算得上业界泥石流了，这回带的更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程佳柠却自己帮他补全了：「一言难尽是不是？」 程佳柠其实是很护短的那种人，哪怕她自己关上门后怎么说自家的艺人，对外，那都是不提一个错字的。 可最近，她真是被蓝清清气到了。 所以就算面对着的是她平时最不能淡然以对的男人，她也还是倾诉般说了一句：「我当初签她时纯属看脸，她也确实长了一张能红的脸，事实证明这方面我也没看错，就给她随便接了部网络大电影，她就红了……」 宋凌寒深深看她一眼，语重心长道：「人品不行，她的红是不可能长久的，这不翻船了不说，还连累你了吧？」 这一点她无法否认…… 程佳柠捏着手里巧克力，好半天，才鼓起勇气问他：「说到这个，你能不能帮我跟封少求个情啊？」 「你不是还想保她吧？」 「不是不是……」 程佳柠连忙摆手，解释说：「你别误会，我就是想说，这女的我们公司已经决定雪藏了，但是……她造成的影响那么大，还得请封少高抬贵手一下啊！要不然，我那点工资也不经赔啊！」 在他面前提工资…… 宋凌寒心情复杂地看了程佳柠一眼，见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躲躲闪闪，都不敢正眼瞧他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 他见过程佳柠和厉津帆说话时干练利落的样子，刚才也听到她是怎么训里面那个蓝清清了。 程佳柠三个字，在娱乐圈也算是响噹噹叫得出名头的，谁听了都会竖一个大拇指。 女强人，大美人，超能干，有魄力！ 可是，只要在他面前，程佳柠永远都会和平时不太一样，宋凌寒也知道，她会这样区别对待自己，和以前自己干的蠢事有莫大的关系。 但是，终究有些不开心。 就好比说找封掣帮忙这件事儿，其实就算她不提，宋凌寒也会帮着处理的。 可她用这么客套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就会让他感觉自己像个外人。 宋凌寒暗暗嘆了一口气，这才提醒她说：「就算要人家高抬贵手，也得给点像样的诚意你说对吧？至于雪藏她这种事，对封掣来说，伸根手指头就能弄死的人，藏不藏也就那回事儿了，他现在要的是证据，给他这个就行。」 程佳柠有点没明白，一脸问号地看向他。 宋凌寒：「还不明白吗？我这是让你弃卒保车。」 「弃我是肯定弃的，但要怎么保呢？」 程佳柠认真想了想，还是怕搞错了他的意思，索性直接问他：「其实封少要什么我们都会配合的，但我想，你会跟我说这些，应该是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吧？ 能直接告诉我吗？」 「我告诉你了，有什么好处？」 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来一句。 程佳柠先是愣了一下，之后， 眨巴着眼睛望着他：「没有好处，你就不帮我了吗？」 宋凌寒：「……」 干…… 居然跟他来这一招，而且，他偏偏还真就吃这一套。 怎么可能不帮她？ 别说她主动跟自己开了口，就算她不说，宋凌寒也早就帮她想好对策了。 只是，难得一个机会。 宋凌寒索性来了个假公济私：「那种事情不方便在这儿讲，要不，去我办公室？」 「喔！好啊……」 程佳柠不疑有它，立刻就同意了。 宋凌寒看似沉稳地点点头，只是转身之余，薄薄的唇片总算是轻轻向上勾了勾…… 偷着乐了乐！ 第390章 我以为你是不想和我呆一起 宋凌寒是代理院长，他的办公室很大，里面空调开得有点低，刚走进去的时候，体感有些冷。 程佳柠的外套脱在蓝清清的病房里，身上只穿了薄薄的一条长裙，不由下意识地抱了抱臂。 几乎在同时，一件男式外套直接披到了她肩上。 她一抬头，宋凌寒已转身拿起了空调开关，直接向上调高了五六度…… 「这个天关了空调还是有点热，我调到26度没问题了吧？」 「不用迁就我的，反正我很快就会走。」 她这一说，宋凌寒还按在开关上的手指一滞，人也同时抬眼看过来：「你很急着要走？」 确实有些急的，倒不是因为时间，而是和他单独呆在一起，让她很有压力。 不过，程佳柠自然也不会说实话，只道：「也不是，就是觉得事情很急，还是早点处理了的好。」 「我以为你是不想和我呆一起……」 程佳柠：「……」他竟然知道，还直接说出来了。 这种时候要怎么办啊？ 只能干笑：「呵……呵呵！怎么会呢！你想太多了。」 「那就好。」 宋凌寒说着，一指旁边的沙发：「坐吧！要喝点什么？我给你弄？」 「不用了，我什么也不喝。」 「不会下毒的……」 程佳柠又是一噎：「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真的不渴。」 宋凌寒：「喝东西这种事，也不是一定得渴了才能做……」 他今天有点奇奇怪怪，程佳柠略微有些招架不住。 索性最后也不跟他争辩了，就随口说：「那就喝茶吧！你喜欢的碧螺春就可以。」 宋凌寒：「……」 大抵，是这一句话成功地取悦了他，宋凌寒的笑意虽不明显，但总算是没再她说一句他呛一句了。 很快，他便泡了一壶碧螺春过来。 「茶水不适合空腹喝，你喝这个吧！」 他说着，单独给了程佳柠一杯热可可。 程佳柠伸手接过，脑子里懵懵想的却是：他不是不爱喝甜的吗？办公室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怎么不喝？」 程佳柠回神，浅浅沖他一笑：「有点烫，等会儿。」 她其实经常对宋凌寒笑，不过大多时候都是客套而疏离的，不像现在，可能因为没有防备，笑得就很自然。 程佳柠的长相原本就偏浓烈，是那种天生的美艷逼人。 不笑的时候冷艷，一笑起来，媚态横生。 宋凌寒猝不及防撞上她这个笑，一下子，心都要酥了。 他故作镇定地偏开头，手圈着在唇下轻轻咳了两声：「那你拿着先捂捂手，我直接跟你讲吧！」 「好啊！」 一提正经事，程佳柠立刻来了精神，两眼也炯炯亮亮的，和方才畏畏缩缩的模样完全不同了：「你说……」 宋凌寒刚要开口，办公室外突然传来『笃笃』的两声。 有人敲门。 来的真不是时候，宋凌寒不高兴地蹙眉，但还是扬声道：「进来！」 几乎在同时，沐听雪推门而入。 「啊……抱歉！我不知道你这里有客人，那我等会儿再来。」说着，沐听雪便要退出去。 程佳柠这时也认出了她，立刻也站了起来：「等等！你是沐小姐吧！我是程佳柠，蓝清清的纪经人。」 宋凌寒怎么也没有想到，沐听雪的到来，换来的结果就是他被从自己的办公室里『赶』了出来。 因为沐听雪作为封掣的『现任代言人』，和她聊，比跟自己聊更管用。 所以，他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单独相处』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可一个是自己的妹妹，一个是自己的老婆。 他还能怎么办？ 只能迁怒于封掣，打算好好找他说道说道，让他管管自己的老婆，不要再来坏自己的好事。 可他到了封掣的病房，才发现安律也和厉津帆都在。 「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安律也言简意赅：「谈工作，我现在是fc的代理律师。」 厉津帆则道：「这还用说，我当然是看来看好兄弟的了，他都被砍成这样了，我不过来看看怎么办？倒是你……你怎么过来了？」 宋凌寒现在心情不好，口气自然也差：「放什么屁呢？我家的医院，我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 「啧啧……别装煳涂好不好？我是说，你刚才不是还和我家大柠柠美人说话呢？怎么就捨得过来了？」 宋凌寒：「……」 厉津帆自打知道宋凌寒对程佳柠有意思后，一直想找机会揶揄他几句，这回难得遇上，怎么可能放过他？ 「哟！不说话，你这是心虚了啊！」 「虚个屁啊！给我死开……」 宋凌寒嫌弃地推人，厉津帆却反而牛皮糖似地粘了上来，半挂在他肩膀上：「诶嘿……要我死开也可以啊！说说看，你俩到什么程度了？说了，我立马死开……」 「什么什么程度？别成天没事瞎八卦，我这儿是医院，不是你们那个圈。」 厉津帆不干了，还怼他：「什么我们那个圈儿？我们那个圈儿怎么了，你稀罕的大柠柠美女可也是我们那个圈儿的，你还敢瞧不起？我这就告诉她……」 说着，他就假模假式地拿出手机要打电话，宋凌寒一见，急了，立刻过来抢他手机。 厉津帆把手举的高高的，还看戏不嫌事儿大地笑：「哟……怕了，这是真怕了，不是我说啊！宋医生，也有能治得了你的人呀！」 宋凌寒总算是抢到了他的手机，确认他没有拨出去电话，这才恶狠狠地骂他一声：「滚！老子懒得看见你。」 「不滚！除非你说说你俩的进度到哪一步了？表白了？亲嘴了？还是直接已经……」 话到这儿，厉津帆挤眉弄眼地笑。 还一手比了个圈，另一手做了个进进出出的邪恶动作，宋凌寒没眼看他，差点一手机砸他脑门上。 不过，也许是今天确实是触动了他什么，宋凌寒竟难得地答了一句：「都没有行了吧！以后别问了。」 「不会吧？」 厉津帆不相信地说：「你不都追了两年了，还嘴都没亲上？你是不是不行啊？」 闻声宋医院阴侧侧地盯着他笑：「姓厉的，要不要我给你经纪人打个电话，让她给你增加点工作量啊？」 「你敢，你要这么做了，兄弟我就不帮你追我大柠柠美人了。」 「用得着你帮？」 宋凌寒翻他一个白眼，哼道：「本来就是我老婆。」 第391章 真的全都是误会 「嘿哟！啧啧啧……」 厉津帆乐了，酸叽叽地说：「追都没追上就是你老婆了？要脸不？」 这一说宋凌寒就真不干了，他气道：「说实话你怎么就不信呢？本来就是我老婆，还非得我把结婚证甩你脸上，让你看看我俩的结婚登记照才作数么？」 他这一说，病房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一开始，大家是真不信，可后来见他神情未动，连眼神都没躲闪一下，这才意识到，他可能真没有开玩笑。 第一个开口的，竟是封掣，他问的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没跟我们提起过？」 要这话是别人问的，宋凌寒可能就不搭理了。 但是封掣…… 大约是因为他曾和自己情况相似，颇有点『难兄难弟』的气场，宋凌寒终于有感而发，说了实话：「五六年了吧！记不清了。」 封掣：「……」 安律也：「……」 厉津帆其实也特别想保持队形地沉默一下，但是很抱歉，他现在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他先是扭头看向封掣：「其实，我真是来探你病的，但是现在很抱歉，我现在眼里已经看不到你了封大，只看得到这石破惊天，悚人听闻，震天憾地的八卦了。」 「不行，我一定要问清楚。」说罢，厉津帆便『嗷』地一声扑向了宋凌寒。 揪着他的衣领，厉津帆一脸『受伤』地质问他：「好哇！姓宋的你居然瞒了我们这么久，你这个没良心的男人，赶紧从实招来，到底怎么回事，我大柠柠怎么就成你媳妇儿了？还是五六年前？」 宋凌寒懒得理他，大掌一伸，撑在厉影帝的脸上，嫌弃地要把人推开。 奈何怎么也撕不下这片牛皮糖。 这时，封掣也好奇地问了一句：「你刚才不是还说，没表白也没亲上嘴吗？」 「封大，别人都可以问这个，你有什么好问的？想当年你和你老婆不也情况差不多？你当时表白了？亲过了？」 他这一说，封掣立马不吭声了。 安律也却是准确地抓到了重点：「不会吧？你不要说，你也是被逼婚的？」 这一问，宋凌寒还真就沉默了。 好一会儿，他才不甘不愿道：「我不是，她……可能是……」 这句话信息量就太大了。 厉津帆的八卦之魂啊！立刻又熊熊燃烧起来。 他激动无比又扑了过来：「我去，也就是说，我大柠柠是真的嫌弃你的意思吗？果然不愧是带我的女人，好有眼光……」 这话气得宋凌寒踹了他一脚：「会不会说话？嘴要是长着没用，捐给国家不好吗？」 「行行行，我不扎你心窝子了，你快说，快说说……你要不说清楚，我今晚觉都可能睡不好。」 「你睡不睡得好关我屁事？」宋凌寒气得又翻了他一个白眼，更不爱理他了。 可厉津帆是谁啊？ 那可是八卦之帝 ，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可能放过不八？ 他死死缠着宋凌寒：「别这样啊兄弟，我怎么说也是大柠柠最看重的男人，四捨五入都能算你大舅子了，你满足一下大舅子的好奇心怎么了？你也不想想看，万一你哄好了我，转头我再帮你在大柠柠面前多多美言几句，说不得她就不嫌弃你了呢？」 难得从厉津帆嘴里听到这么一句人话。 宋凌寒考虑了好一会儿，总算又开了口：「没封大那么刺激，我俩怎么说呢，就挺平淡的，会结婚的理由也很普通，联姻。」 「这我可不信。」 厉津帆半抱着手臂摇头：「大柠柠家不是普通工薪一族吗？你们宋家大小也是四大豪门之一，联姻的大少奶奶选了一个平民女孩儿？哄谁呢？」 「郎省程家知道么？」 宋凌寒说：「她是程家的独女，和我订的是娃娃亲，一出生就是我媳妇儿，到于她们家，是后来出事后才没落的。」 「程家？那不是早年的郎省一把手么？」 安律也知道一点，点出来后，宋凌寒没否认，算是默认了。 厉津帆听完则是一阵唏嘘：「所以我大柠柠原本还是个官家小姐啊？那你和她怎么回事儿？怎么平时就跟不认识一样？大柠柠的家我也去过，一看就是一个人住的房子，那可半点没有你的痕迹呀！」 这话扎心，宋凌寒恨得又白了他一眼。 不过，提起他和程佳柠的关系，宋凌寒倒也没甩锅，直接承认说：「以前我年少不懂事，做了挺多对不起她的事，后来想弥补吧！你也知道的，她已经变得很独立自强，不需要男人……或者是老公了。」 这话的信息量就更大了。 厉津帆立刻瞪圆了一双眼，满眼都闪烁着渴求的八卦之光：「对不起她的事，还挺多？所以你当年到底都干了些啥？」 一提到当年，就算是宋凌寒也想一声长嘆：「其实我真都不故意的，可就是巧合，还巧得有些渣。」 他这一说，厉津帆就更激动：「太有意思了，快说说，快说说，我都等不及听故事了。」 这什么人吶！ 宋凌寒真想一脚把人踢出去，可碍于他和程佳柠的关系，宋凌寒最后还是收好了发硬的拳头。 把当年的曲曲折折大致的都跟他们几个讲了。 算起来，宋凌寒当年真没主动干过什么缺大德的事儿，不过是无意中知道自己有个小小未婚妻，就很排斥。 他当时还小，就十五六岁。 正当中二的年纪，最不喜欢的就是束缚，所以娃娃亲这种事在他听来简直可笑至极。 他觉得，要是让封掣他们几个知道了，一定会笑死他，所以便提前打了电话给程佳柠，主动提了要退婚的事。 可哪知道哪知道，他电话打过去的时机不好，正是程家出事的时候。 那阵子，程佳柠的父亲和哥哥被抓，爷爷一时着急，倒下去就没能再起来。 她母亲当时六神无主，绝望之下，也从医院的楼顶一跃而下…… 那一年，程佳柠也不过是个刚刚上初中的小女生。 接到宋凌寒电话的时候，她正一个人坐在太平间的门外，不敢进去看母亲摔得面目全非的身体。 她哭到说不出话来，宋凌寒还以为她是不愿意退婚，就生气地挂了电话。 直到五天后，宋家那边收到消息，才派人把程佳柠接来了陆城。 那是宋凌寒第一次见到12岁的程佳柠。 第392章 犯下了人生中第三个大错 还未发育的小姑娘，瘦瘦小小，身高不过一米四。 因为家逢变故，十分沉默寡言，她看到宋凌寒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大退了好几步。 这时，宋父已经知道宋凌寒打电话的事情了，觉得他儿子的行为有落井下石的嫌疑，便把人抓到书房里用皮带狠狠抽了一顿。 宋凌寒为此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星期，他觉得程佳柠这女孩看着老实，居然会告黑状，太可恶了。 也就更讨厌她了！ 但其实不是程佳柠说的，由始自终，她一句宋凌寒的坏话也没有讲过，只觉得寄人篱下，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的。 没有人知道宋凌寒有个未婚妻，因为程佳柠在宋家住了不到半个月后，便搬了出去。 她年纪虽小，却记得宋凌寒在电话里提过的事情。 她不愿意住在宋家，求着宋父把她安排进了寄宿学校。直到考上大学，程佳柠虽每每逢年过节都会去宋家探望长辈，但都是挑着宋凌寒不在的时间。 宋凌寒第二次见到程佳柠，是在程佳柠18岁的成年礼上。 已在国外读书的宋凌寒被强行召回国内，还被要求一定要邀请程佳柠跳开场舞。 在看到长大了的程佳柠之前，宋凌寒一直是不乐意的。 可是，女大十八变，他的未婚妻真是太好看了。 不得不承认的是，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漂亮的女孩，和漂亮的东西总能让人心生好感。 当然，那种好感也不是宋凌寒一个人才有。 事实上，从程佳柠出现开始，所有男孩儿眼珠子都贴在她身上撕都撕不下来。 占有欲！ 大抵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宋凌寒心里对她的感觉，起了那么一点点微妙的变化。 哪怕他一直觉得他和程佳柠不可能在一起。 但本是打上自己标籤的女孩，被所有同龄男孩盯上的时候，他还是有些不爽。 那是他第一次主动走向程佳柠。 然后，他便因此犯下了人生中第三个大错。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把他和程佳柠的关系一气推到了再也不可调和的悬崖边。 正听到兴头上，厉津帆都快急死了，不停地催他说：「继续啊！继续啊！那时候你们发生了什么……喔哟……我好急哟！」 这么多年了，宋凌寒一直没提过他和程佳柠的关系，其实就是因为自责。 太亏心了，都没脸跟朋友们讲。 只不过今天突然看到程佳柠，又听她无意中提了一嘴自己最喜欢的碧螺春。 这让宋凌寒突然产生了一种，是不是自己还有机会的想法。 毕竟，他曾以为在自己犯了那么多浑后，程佳柠应该是很讨厌自己的。 没想到，她却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东西。 什么时候知道的？是故意打听过的？还是无意中知道的？ 但是，她记得那么清楚…… 有种不可言说的东西似乎穿透了什么东西从心尖尖冒了出来，宋凌寒突然就不想再这么慢慢吞吞地等下去了。 所以，他主动说了出来，一是为了让自己放下过去。 二是，也想听听朋友们的建议，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资格再把程佳柠重新追回来。 「我请她跳了那天的开场舞，看得出来，她其实不太愿意，可我爸妈都在，她碍于长辈的面子，就跟我跳了。可跳完后，她马上就跑了，就跟我是伊波拉病毒似的你知道吗？」 「那感觉就不令人太爽了，就想追过去问她什么意思？就那么讨厌我？结果她到处躲我，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后来我终于在游泳池边抓到了她，一不小心，却扯坏了她的项鍊。」 「你们知道的，钻石那玩意儿，晚上掉进泳池后特别难找，我想说等宴会结束，第二天找人放了泳池的水再找，她偏不听，穿着礼服就跳下水里找，我叫她上来，她还不肯，当时我也是脑子气煳涂了，觉得她就是故意跟我对着干，就扔下她走了。」 宋凌寒说到这里，病房里的另三个人都一脸看渣男的眼神看着他。 还是安律也相对理智，挺冷静地问了一句：「后来呢？应该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后来的事情都是佣人告诉我的，项鍊虽然找到了，但还是缺了两颗钻，程佳柠在水里找了四个多小时，晚上发高烧，送到我们家的医院里挂水。」 这会儿，厉津帆再也忍不住了，骂他：「你没去看看她啊？你这个没人性的……」 「去了，我先跟她诚恳地道了歉，然后送了一条价格更贵，钻石也更大更闪更漂亮的项鍊给她。」 听到这里，厉津帆这才松了口气，拍着心口说：「这还差不多，算你做了回人，要不然，我都要替大柠柠骂你。」 可是，厉津帆这话才刚刚出口，宋凌寒就苦笑了起来。 他说：「不用你替，她当时就骂我了，那是她第一次跟我发火，特别凶，她说那条项鍊是她妈妈的遗物，我就是赔给她星球一般大小的钻石也比不上。」 厉津帆摸摸鼻头：「啊这……这特么就尴尬了。」 确实尴尬，当然，比起尴尬宋凌寒心里更多的是自责，他说：「我真不是故意的，但错都犯了，再说什么是不是故意的就跟推卸责任似的，可惜我当时也不太懂，一直在解释说我不是故意的。」 「第二天，我也到泳池里找了，还是没找到剩下的那两颗钻石，再后来，她病好了，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问我在不在家。」 「记得那天下着大雪，她当着我的面跪在雪地里，求我爸妈成全，放我自由，解除婚约。我爸妈起初不答应，可她跪了一夜，差点冻坏双腿，我爸妈实在看不下去，才勉强同意了她和我的婚事作罢。」 听到这里，厉津帆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我天……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大柠柠？还让她跪雪地里？」 「我拦了，根本拦不住，那女人轴得很……」 说起那会儿，宋凌寒也是一脸的不堪回首：「总之，后来我就被我爸赶出国了，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离开我们家，变成你的经纪人了。」 「那你俩后来怎么还结婚了？不是说已经取消了婚约么？」 「后来……」 宋凌寒刚开了口，突然，一个护士勐地推开了封掣病房的门，焦急道：「宋医生，急诊那边突然送来了六位重伤患，您赶紧过去看看吧！那边都乱了套了。」 第393章 怕有人分走了她的注意力 再顾不得其它，宋凌寒勐一下站了起来。 他冲出去的时候，厉津帆还在后头叫：「诶……老宋你还没说完呢！」 勐一把拉住他，安律也说：「还叫什么，人家是去救命的，你一个八卦，以后再听不得了？」 「我不信你不好奇？不行……」 厉津帆可真不是心里能憋事儿的主，他立刻表示：「我现在就去找我大柠柠，不问清楚，我这觉都睡不好了。」 安律也又拦他：「还是别问了，对你来说只是好奇心，对人家可能是伤心事呢？他俩这婚要是结的顺，咱们几个能现在才知道吗？所以，别问了，真想知道，等老宋忙完了再听他说就是了。」 「啊……也是……」 厉津帆难受死了：「可我现在就想知道啊！」 但，万一真的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呃，好像可以直接去掉这个万一了，就是有难言之隐所以才没有告诉他们的。 只是…… 厉大影帝撕着头髮，满脸痛苦：「啊……这种事情要怎么忍啊？好奇死我了啊！好奇死我了啊啊啊啊~~~」 心知了是个什么脾气，安律也对此也见惯不怪，只道：「你也别成天想着八卦，还有正经事要找你呢！就说你们公司那个蓝清清是怎么回事来着？」 一提那女的，厉津帆立刻表情不能自控地扯了扯：「脑残呗！当初我就不看好那个小妖精，劝大柠柠不要签她，大柠柠说她看紧点没事的，果然，这种事儿妈要怎么看得住啊！」 正说到这儿，沐听雪突然回来了。 她一进门，厉津帆和安律也便对视一眼，之后，各自找了理由自动消失。 沐听雪刚打听到有关于蓝清清为什么明明没有吃桃子，却桃子过敏的原因，本想叫住安律也说一声，却被封掣拦下了。 封掣看着她，仿佛生怕有人分走了她的注意力似的：「跟我说是一样的。」 他很坚持，只看一眼他的表情，沐听雪就知道这件事没得商量。 封掣有时候就是会很霸道，近乎孩子气的霸道…… 拿他没有办法，沐听雪也没再跟他拗，便跟他一五一十地把蓝清清的事情说了：「说起来，一半算是人为，一半也是巧合。蓝清清确实用了你们家的问题香水，但引发她过敏的桃子，是化妆师给她用的一管水蜜桃唇膏，当时上妆的口红太干，她就调了一些进去，结果就出事了。」 「事发后，那个化妆师怕惹祸上身，不敢承认，正好你家的香水过敏事件爆发，大家的注意力便都集中到了香水上面。」 「还有那个男粉丝，这个就不是巧合了，是你爸爸将计就计，想趁这个机会一举搞死你。就这一点，蓝清清也算是被他利用了，因为她正值人气上升期，冒充她的粉丝对你下手，传播速度会很快，比那一百个普通过敏患者的影响力要大得多。」 封掣听完略略考虑了一小会儿，说：「既然如此，我们也将计就计吧！」 「你想怎么做？」 「那个化妆师……」 封掣点出了重点，然后说：「找个人教她甩甩锅，就说没有什么巧合，一切都是我爸指使的就行了。」 沐听雪听完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意识到他想干什么了。 只是 …… 「这样一来，就算是fc的内部丑闻了，股价可能会再一次大跳水。」 「别说是再跳一次，就是再跳十次水，那也是我爸造成的，和我没关系不是吗？」 封掣的暗示已是再明显不过了。 他就是要趁着这个机会，一举把封云声的信誉搞到臭。只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封云声为了赢得fc的经营权，不惜让公司陷入危机之境，就不会再有人支持他这种人做fc的掌权人。 到那时，封掣便能不战而胜。 沐听雪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再加上很了解封掣。 所以，不用他说得太明白，她就能很快理解他的用意和想法，所以，她立刻点头：「我明白了，我现在就给安律也打电话。」 才刚掏出手机，却被封掣一把拿走。 他一副不愿她被任何事情分了心的样子：「别忙了，这些事情我自己会跟他说，你也累了一天，去洗个澡就回来休息吧！」 只这一句，沐听雪瞬间当机。 「洗……澡？」 封掣理所当然：「你不是要在这儿守夜？打算不洗澡就睡？」 沐听雪：「……」 虽然但是…… 她是打算在这帮他守夜，但她确实没想过那么多，更重要的是，洗澡这两个字，从封掣的嘴里说出来，沐听雪总觉得别有深意。 所以，她很快就尴尬地站了起来：「还是算了，我也没带换洗的衣服。」 可她话音方落，就跟老天爷都在跟她做对似的。 病房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轻浅的敲门声。 祝符没有进来，只站在门外问：「老闆，刚收到顾致北先生寄来了沐小姐的行李。」 「放门口就行了。」封掣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了，都不要祝符进来。 沐听雪可不肯，立刻也叫了一声：「祝助理，送进来吧！你们老闆正好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讲。」 门外的祝符：「这……」 他可是跟在封掣身边好几年的人，怎么可能不懂老闆的那句放门口就行了，其实可以翻译成：快滚！别来坏老子好事，敢进来就扣你工资，年终奖也别想要了。 可是，沐小姐刚才说让自己进去，并且…… 对，这个并且很重要，因为她说的是正好老闆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讲。 所以怎么办？ 听老闆的，还是……听老闆娘的？ 万能的祝助理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不过，也没时间给她忧虑太久。 很快，他便果断地推门而入。 顶着老闆『吃人』般的眼光，直接推着行李箱走向了沐听雪。 不要方！ 老闆的眼神再可怕也不要紧，只要搞定了未来老闆娘，哼哼！一时的扣工资那不叫扣工资，人要有远大的理想和目标！！！ 祝符深吸了一口气，倔强地昂首挺胸，在心中跟自己大气打气：「真正的助理，要敢于直面惨澹的人生，要敢于正视残忍而贫穷的未来……」 封掣的眼神太吓人了，沐听雪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你别瞪他，是我让他进来的。」 封掣：「哼……！」 伸手接过好祝符手里的行李，沐听雪微微一笑：「辛苦你了，公司原本就挺忙的吧？以后这种事情，让手底下秘书送来就行了啊！何必自己跑一趟？」 祝符那小腰板挺得更直了些：「那怎么行，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也可以打电话让我去拿的。」 祝符这时只能呵呵，心道：那怎么敢？？？？？ 「总之，辛苦你了！」 祝符连连摆手：「不辛苦，不辛苦，都是我应该做的……」 沐听雪笑了笑：「刚才封掣跟我说了一些事情，本来是要通知安律也处理的，我感觉跟你说了也一样，所以就让你进来了。」 说到这儿，她又推了封掣一把：「诶……跟祝符讲也是一样的吧？他跟安律也联络起来比你还要方便。」 祝符立马一个夸张的挺腰立正，大声表忠：「老闆，有什么事情请尽管吩咐，小的我听完就走，万死不辞……」 听完就走…… 这个是重点，封掣自然是听懂了，这才狠狠又剜祝符一眼后，不情不愿地把化妆师的事情给祝符提了提。 第394章 你就是我不爱别人的理由 毕竟是跟在封掣身边多年的人，都不用他明说，祝符便什么都懂了，他一边点头，一边嗯嗯嗯，是是是是…… 前前后后，祝符没在病房里呆过十分钟。 之后，封掣一个眼神丢给他，祝符二话不说，麻熘走人。 趁着祝符和封掣在说正事的时候，沐听雪也去给加百利打了通电话，先前她走得太急，郭导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跟加百利提。 好在，她人虽不在，工作室那边的助手已经大致地跟加百利说了一下情况。 也省了她好多解释的时间： 「对，女装这边几个主角的由我负责，男装的部分全部交由你来设计。」 「如果你有问题，现在就提出来，如果没有，需要抽空和郭导的那边联络补签一下合同。」 「要求他和我提了提，女装部分可能麻烦一点，男装的话，感觉你随意发挥应该问题不大，当然，如果你有什么好的点子，也可以单独提出来。」 「最近我可能回不来，至少这几天不行，所以，工作室还得麻烦你帮我盯着点……」 「好，好，好……谢谢！说真的，这两年真的多亏了你。」 「啊……你妹妹的事情，不客气的，嗯……那个……」话说到这里，沐听雪眼角的余光一闪，恰瞥见封掣那边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她下意识在病房里找了一圈，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祝符已经离开了。 沐听雪眨了眨眼，终于也对加百利道：「嗯……那就先这样吧！有什么问题咱们随时联络，电话打来要是我没有接到，就给我发消息，我看到后，会第一时间回覆你的。」 「好，嗯嗯……那就这样，拜！」 挂了电话，沐听雪主动走到封掣的病床边：「祝符这么快就走了吗？」 「嗯……」 封掣半点不带愧疚道：「他再不走，怕我扣他工资。」 沐听雪一听，立刻又拧了眉头数落道：「你不要总这样吓他，我看祝助理又瘦了，肯定是工作太忙了。」 「我也瘦了，就不见没这么关心我。」说这话的时候，封掣语气淡淡轻轻，但又带着点撒娇的不满。 这样，一点都不像他平时的样子。 可他这份有意的示弱，柔软得就像只受了伤的大猫咪，在努力寻求主人的安抚与重视。 说不动心是假的，可也正因为心头微颤，沐听雪表面上也就显得更加冷淡：「你刚做完手术，瘦一点也正常，过几天出院的时候，可能还要更瘦些。」 「沐沐，我……」 不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沐听雪冷着脸打断他：「封掣，有句话我想还是应该先跟你说清楚。」 她垂下眼睫，语气刻意压得很淡漠：「我确实……对你比较容易心软，但这并不代表我已经重新接受了你，你明白吗？」 封掣脸上的笑意彻底敛了去。 他听懂了，也后悔了！ 自己果然太得意忘形了，惹她不高兴了吗？ 「沐沐……」 沐听雪避开他的视线，扭头打断，还快速又道：「行李既然拿来了，我就先去洗澡了。」 说完，她拖着行李箱朝浴室走。 只是才走了一半，身后犹豫了很久的封掣张于又开了口：「我明白的，我做的那些事情远不够你这么轻易原谅我，事实上，也是我太急了一些，吓到你了。但是沐沐，有句话我也想事先跟你讲清楚……」 封掣强忍着背后刺痛，撑着半边身体抬头看她，坚定道：「我说不出来自己什么时候爱上你的，因为不知不觉，脑子里就全部是你的影子，但是沐沐，你就是我无法爱上别人的理由，这一点，我十分确定，也请你一定要相信。」 背着身子，沐听雪抿了抿唇。 虽没有说话，但抓在行李箱拉杆上的手指，却不自觉地越握越紧…… 那个澡，沐听雪足足洗了有一个多小时。 直洗到双手双脚都起了褶皱，她才轻手轻脚地从浴室里出来…… 说真的，这种逃避的行为太怂了。 一点都不适合她。 可是，刚才封掣那句话对她杀伤力太大了，她若不能好好冷静冷静，保不准又要沦陷。 在一个男人身上都栽了两个大跟头了，第三个跟头明显都在眼前了，还要故意去栽的话，她也会瞧不起自己的。 所以，再狠狠心吧！ 他也许只是一时兴时，又或者，是不习惯自己对他的拒绝。 至于爱不爱…… 现实已经向她证明，不是相爱的人就能在一起，更不是相爱的人就能厮守一辈子。 所以，再冷他一阵子，等他发现自己是真的不打算回头了，他会认清现实的。 封掣可是个商人，商人最会算计的就是利益与得失。 与自己在一起，对他来说是弊大于利，他总有一天会认清现实，到那时，他也能彻底放下了。 沐听雪这么安慰着自己，只是一出浴室的门，却还是对上了封掣黑沉沉的眼。 「你洗了好久，我都快睡着了。」 沐听雪：「……」那你倒是先睡呀！ 我洗这么久，就是想让你无聊到睡着才出来，结果……白洗了！ 「别那么懊恼，也不算是白洗了。」封掣似乎能看穿她的小小心思，轻笑着说。 他总是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很轻易就看穿沐听雪的伪装。 甚至还主动帮她找了个台阶，笑说：「至少，你有意拖延的这一个多小时里，我又认认真真地反思了好几个来回，总算……」 「封掣……」 再一次打断他。 沐听雪转眸过来，清亮的眸瞳里映满了他那讨好的笑，可她还是狠狠心说：「挺晚了，先睡吧！」 她这意思很明显了，不打算和他闲聊。 任何都不想聊的意思。 封掣脸上的笑意再一次被打击到碎裂，大大的尴尬，明显地写在他脸上，沐听雪不忍心地看地扭开头。 可身后却突然传来他极为出乎意料的一句：「好啊！那你跟我一起睡吗？」 「……」沐听雪一愣，脸上的表情一时间比任何时候都要精彩。 他怎么回事啊？ 不可能听不懂她的暗示呀！ 沐听雪不允许自己心软，只说：「我怎么可能抢病人的床休息？再说了，那张病床你一个人睡都嫌挤……」 「……」 这个，倒还真是事实。 封掣毕竟逼近一米九的身高，病床又都是单人床，所以他两条大长腿现在都几乎要挂在床外，如果再加一个人，不挤是不可能的。 可他要就是这个挤啊！ 哪怕现在让他回去睡他那张三米宽的定制床，他恐怕也会毫不犹豫，严丝合缝地贴到沐听雪身上。 可惜，这个理由当然没办法说出口。 于是沐听雪便顺理成章道：「我睡沙发上，正好离你也近，有什么事儿也方便你叫我。」 说着，她人已直接走到了沙发处。 刚要坐下，封掣又提醒了她一句：「你至少拿床被子过去吧！病房里开着中央空调，你又那么怕冷。」 「嗯！」 沐听雪没有拒绝他的这种好意，很快就从病房的柜子里找了一床新被子出来。 被子很大，一半铺在沙发上，一半正好盖身上。 第395章 夜半，偷吻 沐听雪做这些的时候，封掣一直在静静地观察着她。 她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灼人的视线，但依旧警告自己：要忽略，不看他，不理他，他自己就消停了。 将自己捲入被子里，沐听雪轻轻按下了病床里的灯光摇控。 瞬间，沙发那处便暗了下来，只有封掣的病床边上，亮着一盏晕黄的灯…… 有了暗色的遮掩，沐听雪总算松了口气。 之后，她听到封掣隔着不远的距离，轻声对她说：「晚安，沐沐！」 「晚安！」 按以往每一次的经验，和封掣在一起时，沐听雪是睡不好的。 又或者说，大多时候都会失眠。 可现在这间病房里，满满都是封掣的味道，就连看不见的暗色里，仿佛都带着他低不可闻的唿吸声。突然就感觉很安心，是那种形容不出来的，只有封掣能给她的那份感觉。 就像从前每一次她濒临崩溃，感觉快要撑不下去时，想念他时的那种一个人的甜蜜与羞涩。 她若算是有病，封掣就是她的良药。 从八年前开始，这个男人就一直一直治癒着她的内心，支撑着她一直坚持到现在。 虽然，她还是狠心拒绝了他的示好。 但封掣这个人原本就已经印在了沐听雪的骨子里，忘不掉，也消不掉…… 迷迷煳煳，沐听雪渐渐闭上了眼。 睡意朦胧之中，她隐约感觉自己额头一热，似有什么温温软软的东西突然就贴了上来。 很快，又离了开去。 不多时，那点温热又重新贴了上来，从额头，到鼻尖，再到…… 柔软的唇。 初时，还只是轻轻浅浅地尝，到后来，那团柔软轻刷过她的唇缝，开始不受控制地朝里探。 「乖，张嘴……」 半梦半醒之中，沐听雪好像听到了封掣的声音。 蛊惑一般，她无意识地就配合地放开了牙关，只那一让，瞬间便是男人狂龙侵扫的攻城掠地。 「唔……唔唔……」 闭着眼，蹙着眉。 沐听雪感觉自己快要唿吸不过来了，她难受地轻轻一哼，可余下的音节才刚发出，便被吞覆着全都堵进了嗓子眼里。 喘不过气！！！！ 「哈啊……」 她眼角沁出一滴生理性的泪水，直到憋无可憋，才在极致的窒息之下，勐地，睁开了双眼。 暗夜之中，睁眼便是封掣那张好看到令人迷乱的脸。 特别是他脸上那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这么暗的光线下，反倒比白日里更为灿亮…… 「你……」 沐听雪先是一怔，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但很快反应过来他居然跑下了病床。 勐一下子坐起来，沐听雪急得连刚才自己到底经歷了什么羞耻的事情都忘了要追问，只记得大声吼道：「你跑过来干什么？背上的伤不是很重吗？不想要命啦？」 「没事，我很小心的，没撕到伤口。」说到这里，封掣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他薄唇发亮，夜色中，还能看到淡淡薄薄的水光。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还毫不顾忌地伸出舌尖撩了下唇，才哑 着嗓子道：「想看看你睡着的样子，太远了，看不清，所以……只好跑过来了。 」 还只好跑过来了？？？？ 他还有脸说？ 沐听雪被他这通骚操作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骂人时声音都在抖：「你……马上给滚回自己病床上去，不然我现在就走。」 「别生气啊！我现在就回病床，真的……」 封掣生怕她要走，结果一个动作过大，直接扯痛了作品，他疼得嘶了一声：「别……别走……沐沐你别走……」 超级，超级想打人的。 但沐听雪却只能磨着牙把人扶住了朝病床那边走，走到了，本气得想把他狠狠摔下去，可一想到他后背那逢了30多针的伤口，那力道就再也使不下去。 沐听雪一边轻轻扶着人趴下去，一边咬牙切齿：「你就作吧你，总有一天你会后悔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可骂归骂，她手还是不自觉地帮他拖着被子，小心翼翼地帮他盖好，生怕他吹到冷风冻到伤口。 封掣一下子又忍不住，他拉住她：「沐沐，别走好不好？我的病床很大，我不挤，你就……就跟我一起睡好不好？」 「不行。」 沐听雪不打算纵容他，还恶狠狠地继续数落道：「你是三岁小朋友吗？想要糖吃就作天作地？觉得自己这么作过后，我就会妥协？我告诉你，就因为你这么做了，所以我更加不会答应你。」 「你给我反省，好好反省……」 发现自己是真的把她气到了，封掣一时也有些后悔。 可再后悔，也敌不过心头想与她亲近的冲动，他小小声地，嘀咕：「我怕我忍不住，会像刚才那样又偷偷跑去看你，如果你就在我身边，我就不用来回折腾了，好不好？」 「你这是在跟我用苦肉计吗？」 封掣抬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她，直球道：「如果我说是，对你管用吗？」 「你……」 「沐沐，我什么也不会做的，你就答应我吧！」 呵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这种话就跟那句『我就蹭蹭，不进去』不是一个道理吗？ 谁会信啊？ 「我刚才说过了吧！你要是再这样，我马上就离开。」 「我不准你走。」 沐听雪眉头一跳，冷哼说：「我要你准我吗？我想走就走，你管不着……啊……你……你干什么？」 手被扯住了，男人只是轻轻一个翻转，沐听雪便被直接被他摁倒在病床：「沐沐，别再说你要走，你越是这样，我越是不知道自己会对你做出什么事。」 沐听雪：「……！！！」 诚然，封掣也不是真的要对她做什么。 可因为她刚刚那几句话，沉埋在心头的那股子偏执霸道劲儿便都上来了。 封掣不想对沐听雪用这种强势的手段，但是，这个不听话的小女人，只那么柔软地对她，好像不太管用。 既如此，那就只有…… 无耻一点了。 封掣不管不顾，直接压在了沐听雪身上，用全身的力量困着她不让走。 沐听雪本就气得不轻，这时哪里肯应犯，两个人就那么推推扯扯地撕滚在了一起。 很快，封掣的身体在这不经意的摩擦之下，起了不该有的某些变化。 第396章 难为情地红了脸 她眼珠子一瞪，刚要骂他不要脸。 「别动……」封掣突然低低叫了一声，自己也难为情地红了脸。 可身体的反应是本能，他控制不了。 这时候也只能装傻，要不然，一旦放开了怀里的人，她肯定会跑。所以，封掣他索性就不要脸到底了：「沐沐，你别动了，再动，我可真要控制不住了……」 「你不要脸！」 「嗯！我是不要脸，但如果这是唯一留下你的办法，我打算以后都不要脸了。」 「你……」 「你骂我好了，打我也好，但要我放开你是不行的，沐沐……留下来吧！好吗？我保证什么也不做，我保证……」 你踏马都这……样……了！ 你的保证不是跟放屁一样吗？！！！！ 沐听雪狠狠瞪他一眼，却也不敢太用力的推他，封掣背后毕竟还有伤，刚才那一通折腾下，也不知道伤口撕到了没有。 可若是就这么如他所愿了，她也会困扰的啊！ 「沐沐，你心跳好快啊！」 「闭嘴！」 房间里灯光不亮，可沐听雪脸红得太厉害，还是能看出来。 封掣眯了眼，一脸得逞的笑。 笑罢，还拉了她一只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说：「但其实，我心跳比你还要快，你感受一下……这得有一百七八十次了吧！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但是，好喜欢！」 「闭嘴！」 「好。」 封掣痛快地答应了，然后一低头，直接咬住了沐听雪的嘴。 自己闭嘴的同时，也强行让她一起『闭』了嘴…… —— 早上八点。 住院部普通病房那边正是热闹的时候，许多陪床的病人家属这时都起了床，和刚刚上班的护士们互道着早安。 也有一些熟络了的老头老太们，会相约着一起出门早餐，或者互相搀扶着在走道里来来回回的走路当晨练。 与普通病房那边截然不同的，是vip病房这边的绝对安静。 落针可闻的长廊上，只有几个年轻保镖交班时发出的简单交谈声，全都刻意压着声音，似乎是怕吵到了病房里的某位。 「小心点，老闆房里有人。」 「谁啊？」 「祝助理暗中透露，可能是未来老闆娘。」 刚交接的保镖一听，瞬间张大了嘴，无声『卧槽』了一句之后，半点声音都不敢再发出来。 只小心翼翼地比了个ok手。 就在这时，左前方转角处的电梯突然叮地一声打开，很快，一阵尖锐的高跟鞋踩踏声传来。 由远及近，直接冲着他们的方向过来。 这些保镖全都是高手，立时警觉地朝着脚步声的方向望去。 很快，一个黄裙火辣的美人，便窈窕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来者是蓝清清。 她昨天和程佳柠吵过之后，打了公司好几个高层的电话，但那些人一个也不接。 最后她换了手机号打，才总算是找到一位老总。 憋着噁心沖对方发了半天的嗲，才总算是套出来几句实话。 原来，程佳柠根本不是说狠话来吓她，而是她闯的祸太大，公司真的要放弃她了。 她才刚刚尝到走红的滋味，如何能甘心就此退圈？ 所以，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 无论如何，一定要抱上封掣的大腿…… 为此，蓝清清早上五点就起床了。 花了大价钱，特意请了位顶级造型师过来给她化妆，为的就是让这张刚刚遭了大罪的脸重焕容光，看不出一丝过敏的痕迹。 她原本五官的底子就好，这又费尽心力搞了两三个小时。 现在的她，除了脸部自己还能感觉到有些许不适之外，于外人看来，已又是那个可甜可辣的小美人了。 只是…… 为首的保镖大哥，墨镜一摘，直接一伸手挡在了她跟前：「抱歉！您不可以进去。」 蓝清清白眼一翻，十分嚣张道：「餵……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啊？就敢拦着我？让开，我现在就要进去看封先生。」 保镖大哥还是不让，她就更不耐烦了：「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我是蓝清清，很红的……你们都不看电视的吗？还不赶紧让我进去？」 保镖大哥肿着张面瘫脸，十分不客气地说：「正因为知道你是谁，才更不能放你进去，蓝小姐请回吧！」 一听这话，蓝清清更来气了：「我是来见封先生的，不见到他我是不会回去的，你算老几啊？还敢拦着我。」 「我们老闆的意思是，谁都可以见，只有你，因为是危险分子，所以绝对不能放你进去。」 「你怎么说话的？」 蓝清清快气死了，她脸上本就不太舒服，一直在忍着。就想早早地见到封掣，把事情解决了，就赶紧回去卸妆。 可这个大块头，就跟个门神似的杵在这里不让开。 她气得想抬脚给对方一下，但毕竟她还是个公众人物，所以，有些事，想做也不能做。 强忍着不让自己发火，蓝清清尽可能让自己语气听起来足够平缓，她说：「我怎么会是危险份子呢？是说封先生受伤的事情吗？那不关我的事啊！是我的粉丝要胡来，不怪我。」 「无论如何，你对我们老闆来说，都是太危险了，所以……很抱歉，我们是不会让你进去的。」 「你……」 她都捏着脾气让到这种地步了，居然还是油盐不进。 蓝清清彻底炸毛了，她指着保镖大哥的鼻子，气得指尖都在抖：「你……你怎么这样？那天你们老闆是怎么救下的我，你们是真不知道吗？他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你们却还拦着不让我见他，到底会不会看气氛啊？」 「抱歉！无论你说什么，都是不会放你进去的，除非老闆主动说不用再拦你。 」 一听这话，蓝清清立刻激动道：「对，就是这样啊！所以，你现在马上进去问问封先生，就说我来了，看他要不要见我，如果他亲口说不要见我，我马上就走。」 她这是在偷换概念，保镖大哥根本不上她当。 还是摇头：「不行。」 「什么不行？我看你就是故意拦我的，肯定不是封先生的意思，他怎么可能不想见我呢？那天他明明对我那么温柔，你去问他，他马上就会说见我的，你不肯问，一定是在图谋不轨……」 反正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蓝清清也顾不上其它了。 她突然一矮身子，揪了个空子，便朝着病房门口沖了过去…… 第397章 在他怀里醒来 可保镖又不是吃素的。 能叫她一个女孩子就这么冲进去的话，他们也不用吃这碗饭了。 保镖大哥轻轻松松把人拖回来，蓝清清再想『越岗』，便是连空子都找不到了。 她气得一跺脚，干脆直接大声叫了起来：「封先生，封先生……我是蓝清清啊！我来看你了，封先生……」 拦个人还是轻松的，保镖大哥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可现在她这么叫，这要怎么搞？ 把她的嘴直接塞住吗？ 保镖大哥当然不敢这么干，他面色一沉，低喝一声：「蓝小姐，请你不要让我们为难，你要是再这样，我们就不客气了。」 「明明是你们在为难我……」 蓝清清量他不敢对自己动手，于是又变本加厉：「封先生，封先生……」 保镖大哥算是看出来了，这就不是个能讲道理的主。 这一次，他也懒得再废话，直接一个眼神递过来，他手下的另一个保镖便一人一边，架着人便直接把蓝清清给抬走了。 蓝清清人被半吊在空中，两条腿拼命踢腾。 嘴里却还在挣扎着大叫：「啊……你们竟敢对我动手，你们这些野蛮人，放开我，快放开我……啊啊啊……」 就在这时，几人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阳光男声：「怎么回事？」 为首的保镖一回头，认出来人是封渝。 他立刻正色打了一声招唿：「小封总。」 「这里是医院，你们在我大哥病房门口吵什么呢？」 这一问，保镖脸都黑了，虽说是无可奈何，但认真算起来，也确实是他处理不当。 应该早一点把这疯女人弄走的。 不过，保镖脑中百转千回时，蓝清清也同样在打量着封渝。 一张稜角分明的脸。 走廊上的灯光折射在他立体分明的脸廓上，一双深眸闪闪，透着精明的光。 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樑，侧脸的线条近乎完美。 穿一身深蓝色的手工高定西装，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包在西装裤下。 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很英俊，很阳光。 特别是唇角勾着的那抹浅浅的笑…… 而且，保镖刚才是叫他小封总了吧？ 他也姓封？ 长得和病记里那位封先生也很像，不过比里面那位看起来要更年轻一点。 对了，封家还有位二少爷。 蓝清清双眼勐一下亮了，她立刻挣脱了那几个保镖，落在的同时，人已直接扑向了封渝：「小封总，我是蓝清清，请问您认识我吗？」 「蓝清清……？」 封渝只在脑子里打了个转，立刻就想起来了：「啊！当然认识，不就是我哥英雄救美的那一位吗？」 真会说话！ 蓝清清一听，顿时心花怒放。 毕竟刚才几个保镖都那么说她了， 那表情，就差没有把『自作多情』几个大字打她脸上。 结果你看，还是有人很上道的嘛！ 蓝清清得意地一瞥刚才的几个保镖，这才巧笑倩兮地回应封渝：「唉呀！也……不能这么说的，不过，虽然是封先生救了我，但也是我连累了他，所以，现在这些保镖不让我进去看他。」 「是吗？」 封渝说着，眼光直接不悦地转向了几个保镖。 他那个眼神，质问的态度相当明显。 虽说那些保镖都是封掣请来的，和封渝没什么直接的关系，可以说完全不用听命于他。 但，封渝怎么说也是封家的二公子。 虽外界一直有传，封二少和大少关系不好。可打断骨头连着筋，再关系不好，那也是亲兄弟，保镖们一时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应付了。 还是为首的那位保镖大哥见过大场面，这时也不算多怯场。 他公事公办道：「小封总，这是老闆亲口交待的，不让我们放蓝小姐进去，并不是我们自作主张。」 封渝点点头，可转头又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哥那么怜香惜玉的一个人，为了救人，连命都差点不要了，怎么会捨得不见她？是不是你们搞错了？」 保镖：「这……」不可能，我们也不是什么草台班子训练出来的人，不至于连老闆的吩咐也听不明白。 不过，毕竟说这个话的人是老闆的亲弟弟，保镖大哥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实话实说。正犹豫间，封渝极大度地一笑：「算了，也不为难你们，我自己带她进去吧！」 「可是小封总，封先生真的交代过了，不让……」 封渝不给保镖机会把话说完，只冷冷一记眼刀飞去，冷声威胁：「嗯？」 「小封总，我们……也很难做的。」 「你们放心，有什么事情我担着，人是我带进去的，和你们没关系。」 「那，那就……」 保镖还没有接口，蓝清清已是高兴道：「谢谢小封总。」 门外，热热闹闹。 门内，沐听雪被吵醒了。 她原本就浅眠，有时候一丁点声音就能把她吵醒，醒来后几乎就是大半夜的不能再入眠。可昨晚挤在封掣怀里，安心的感觉太足，她才多睡了那么一小会儿。 直到门外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她终于慢慢睁开双眼。 入目，是封掣线条流畅的下颚线…… 他似乎醒得比较早，这会儿应该也是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也没注意到她睁开眼了，一直偏着头看着门外。 不过，就算这人一语不发，沐听雪也还是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明显的低气压。 说真的，这还没开始，她已经开始同情门外的那些人了。 毕竟，封大魔王虽看着像是没什么起床气，实际上，恰恰相反。 他只是不屑于把时间浪费在跟人发脾气上面，一旦他真的生气了，后果…… 很严重！很严重！ 身为最近距离体验过大魔王起床撒气的女人，沐听雪忍不住小小地抽了口气。也就是这一声，还扭头看着门口的男人突然转头过来。 眼神，瞬间化冰为柔：「你醒了？」 「嗯！」 是醒了，不过，还是没有睡够。 沐听雪眼下青青的一片，身体也懒懒地没有动，换了平时，她如果不是太累肯定会推开封掣的，可现在实在不想动。 可也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封掣刚刚化柔的眼神，瞬间又泛了冷色：「没睡好吗？因为外面太吵了是不是？」 是……！ 但眼看着大魔王都要喷火了，沐听雪哪里敢说实话？ 她赶紧道：「不是，就只是睡眠质量不好，我一直这样，你也知道的啊……」 第398章 大魔王的起床气 一直这样…… 对，她以前一直这样，因为精神状态不大好，因为被自己气到，伤到，怄到。 可至少有一点封掣还是清楚的。 只要和自己在一起，她会睡得比平时要好得多。 若不然，昨晚上封掣也不会那么强求。 沐听雪大约以为他昨晚只是任性，受着伤还要强行和她同床，但其实封掣虽也确实是带了点任性的情绪，可更多的，是想让她睡得舒服些。 哪怕是挤在一起…… 可是…… 男人的眼神冷冷一凛，迁怒地扭头看向门口，压着嗓子闷闷发脾气：「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非要这么早来扰人清梦？」 「门口那几个保镖都死了吗？拿着超高别人几倍的工资，总该起那么一星半点儿的作用吧？」 「哼！一个女人都搞不定，我请他们过来，是当个摆设的？明天干脆也都不用再来上班了。」 他语音方落，病房门口又传来一阵声响。 这一次，是开门的声音…… 「怎么还进来了？」 沐听雪一下子拉过被子盖住了：「那几个保镖怎么回事？没经过你同意，怎么能让人进来。」 「是啊……」 封掣应和着，在心底又狠狠给那几个保镖记上了一笔，而与此同时，病房门终于打开。 先走进来的，是一身西装笔挺的封渝，跟在他身后的，才是花枝招展的蓝清清。 「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封掣张口就是这生冷冰硬的一句，眼角的余光，甚至带着明显的嫌恶。 封渝自小就习惯了他哥的高冷气场，只一脸从容不迫的淡笑，可跟在他身后进来的蓝清清则是吓坏了。 蓝清清心中大骇：怎么回事？他不是应该很喜欢我吗？为什么要赶我走啊？ 还用，滚出去这种字眼？ 不对！ 封先生一定是没有看到我…… 蓝清清自我安慰，很快便向左挪了两步，直接从封渝的背后露出了全部身形。 她摆出自己最自信的右脸45度角，抬高了一只手，打招唿：「封先生，我是蓝清清，我是来感谢您的，那天在天台上，要不是您救了我，我可能已经没命了……」 「自作多情！」 「啊？」 封掣：「我说你自作多情听不懂吗？我救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想救你？要不是杀人犯法，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这么碍事，不如直接扔下去，省事儿。」 蓝清清：「……」 怎么……怎么会这样啊？ 封先生明明长得这么帅，为什么脾气这样坏？ 而且，他刚才那是什么意思？是说，如果不是担心要坐牢，他当时就会把自己直接从楼上扔下去？ 蓝清清小脸煞白，这时封掣又冷声嫌恶：「滚出我的病房，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说罢，他连一下正经的眼神也懒得赏给蓝清清，只阴阴沉沉地扭头对着封渝：「还有你，在我让保镖把你也扔下楼之前，还是趁早逃命的好。」 「哥，何必这么凶？我可是来看你的。」 封掣冷笑：「来看我死了没有？」 「干嘛说得这么难听，我可没盼过你死，只想你好好活着——帮我。」这是实话，封渝还真没说假。 毕竟，封掣的能力有目共睹，fc能壮大到如今的地位，和他有直接的关系。所以，哪怕封渝有一天真的得偿所愿，从哥哥手里抢到了一切，他也确实不想让哥哥死。 最好一辈子被他踩在脚底下，仰望着他。 给他做牛做马，帮他工作，为他赚钱，被他压榨到死那一天为止。 说这些话的时候，封渝的脸上一直带着舒展的笑。 那是一种小人得志后，还迫不及待的炫耀。 就像是一个突然中了特奖的暴发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突然从一介穷人，变成了有钱人。所以必须显摆着广而告之，以期待换取别人羡慕的眼神，以满足他贫瘠的虚荣心。 封渝就想从哥哥的眼中看到这样的东西。 因为打小就是他在仰望着哥哥，羡慕哥哥长得好看，羡慕哥哥不用努力就能考出好成绩，羡慕哥哥才华横溢，无论是在艺术，还是学术，甚至是在商战中都所向披靡。 可惜，在封掣的面前，封渝能换得的，似乎永远只有失望…… 「你是不是觉得，你已经赢定了？」封掣漫不经心地问着弟弟。 一语被道破的心思，血淋淋被晒在人前便不会再有任何优越感。 但凡封渝对自己的亲哥哥还有几分的了解，这时候，他其实应该识趣地闭嘴。因为封掣的眼神不对，绝对是生气前的前兆。 可惜，最近发生的事情给了封渝过多的错觉，他觉得，自己等了两年的时机，可能终于到了。 天时，地利……还有爷爷这一倒下配合着出来的人和。 这一次，无论怎么想，他都不可能输给他哥哥。 所以，他不退反进，还嘻笑着说：「什么赢不赢的？咱们是亲兄弟啊！哥哥……」 这一声哥哥叫得令人反胃。 封掣额角突突跳了起来，强抑着想要一巴掌拍死面前这小子的冲动，冷声：「带着你的女人，滚出我的病房，不要再让我说第三次。」 「什么叫我的女人啊？」封渝笑了一下，仿佛抓到了哥哥什么不得了小辫子，死死揪着不放：「哥你是心虚了吗？这小明星不是你救下的女人吗？怎么成我的了？」 封掣冷眼过来，冰幽幽的眸子里闪着两把屠人的刀：「我刚才的话你是没有听见？」 「当然听见了，可是，我怎么觉得哥哥你在逞强，是口不对心呢？这个女人是你救下的，那是上过头条的，全国人民可都知道了，哥你怎么还否认呢？难道……」 封渝的视线向下，落在哥哥挡下的另一半病床处。 余下的声音里，很快便染了满满恶意的笑：「是怕谁听见会误会不成？」 只这一句，封掣薄凉的眼神已刀片一般地刮向弟弟的脸。 他说：「既然你非要说是我救了她，那就当是吧！我就权当做一回好事，顺便把她介绍给你怎么样？」 「我看你俩就挺合适的，年纪相当，外貌相配，更重要的是，你应该也挺喜欢她的是吗？若不然，也不会只在门口遇到了她这一次，就多管闲事地主动把她带进来。」 「我那是……」 封渝急着辩解，可他才刚刚开了个口，哥哥却已调转过视线低了头，朝怀里的那个人，温声轻语：「别躲了，他们都看见了！」 他声音里的笑意明显，带着些宠能溺死人的戏嚯：「乖……也是做嫂子的人了，也起来打声招唿啊！」 仿佛带着电音的那一声『乖』。 还有那故意的一声『嫂子』，直接给被子里的沐听雪刺麻了。 刚才封渝是突然带着蓝清清进来的，沐听雪正好在封掣的病床上，那情况根本说不清楚，她索性就反躲进被子里不肯出来。 想着等这两人走了后…… 结果这货死活非拖她出来『晒晒太阳』，她窘到用半边被子掩着已涨红成蕃茄的脸，咬牙切齿：「你胡说什么呢？」 第399章 我信你个鬼 封掣仍是看着她，眼底的温柔掐得似能滴出水来。 他小小声的，讨好地跟沐听雪打商量：「帮我一下，打发走封渝和那个女人，我随便你处置。」 沐听雪呵呵一声，露给他一个『我信你个鬼』的眼神。 但之后，她还是落落大方地从封掣的被子里坐了起来。理由很简单，封掣都戳穿了被子里有人了，她还赖着一是太刻意，二是太矫情。 三是最重要的，她很不爽蓝清清，很不爽很不爽很不爽！！！ 这种不爽不单单是因为蓝清清觊觎封掣这个人，还因为她随随便便一作妖，就搞到fc股价跌停，甚至害封掣挨了这么一刀。 这就不能忍了是不是？ 要按沐听雪以前的脾气，遇到这种不长眼还敢惦记她男人的女人，只有一个结果，打一顿就好。 如果一顿打不好，那就再打一顿！ 不过今天不同，这女的是封渝带来的。 这倒不是说她顾忌着封渝，不敢把这个蓝清清怎么样，而是，封渝明明能看出来这女人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且外面的保镖把人拦都拦下来了，他还非把这个蓝清清带进来。 不是要膈应封掣，就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所以，只处理一个蓝清清已非上策，最好的办法，是这两个一起收拾了。 可怎么收拾呢？ 像是个难题，但也不算是多大的难题…… 沐听雪很快就有了主意，眸波一转，她先是伸出自己雪白的藕臂，主动缠上封掣的脖颈。 一起一挂间，人已是彻底换了一种妖媚的气场。 沐听雪纤白的手指还有意地抚着封掣的后脖颈，简单的一个动作，别说是封渝，就连素来泰山崩于顶都色不改的封掣，也淡淡红了耳尖。 那时候的沐听雪，一颦一笑，妖娆得像个狐狸精。 举手投足，尽显风情。 「不好意思啊！都怪他，害得我昨晚都没怎么睡好。」话是对着别人说的，眼波却是绕着封掣在转。 勾一下眼帘，她侧侧看了过去，目光终对上已然惊呆了的蓝清清：「刚才有点失礼了，你不介意吧？」 不止是动作和眼神，沐听雪这会儿声音都勾人得很。 蓝清清脸上青红交加，一时间，舌头都捋不直了：「不……不介意！」 看着这样的沐听雪，她一下子便想起了那天程佳柠问过她的话：「那我也想问问你，凭什么你就觉得，封掣身边一定没有比你更优秀，更貌美，更有魅力的人物呢？」 她一直觉得，程佳柠应该是为了打击自己，随口说的一句。 直到她亲眼看到封掣的被子里钻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狐狸精。 要知道，这里可不是什么酒店的套房，也不是谁家的卧室，而是医院的病房啊！ 众所周知，封掣后背上的伤很重，甚至都没办法躺着或者侧着睡觉。 可这个女人，却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地抢了封掣的……病床？ 昨晚他俩干了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原来封先生喜欢的这样的狐狸精吗？ 蓝清清自嘆不如的同时，亦彻底的甘拜下风了。 可仿佛是知道蓝清清会怎么想，沐听雪这时又勾着红唇浅笑，还转眸去问封渝：「小渝也不介意的吧？」 介意，非常非常介意。 相当相当介意…… 特别是看见沐听雪吊在封掣脖子上的的那条手臂，封渝只觉得满心都是火：「你们俩不是已经离婚了吗？你这样，有点不合适吧？」 两年了，封渝早就死心了，所以现在的他并不是还对沐听雪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可她毕竟是封渝的初恋。 哪怕这场初恋连开始都没有，便直接被强行按头结局，但对封渝来说，沐听雪也仍旧和其它女人不一样。 所以，封渝看不得她现在和哥哥亲近的样子。 可沐听雪原本就是故意的，看他介意，也便变本加厉地又加了一条手臂圈在封掣脖子上：「也没什么不合适的呀！大家都是成年人，离婚了，就不能睡一起了吗？」 问完，她也不等封渝回答，又扭眸瞧着封掣娇滴滴地笑：「没想到你弟弟这么纯情。」 封掣眯了眼，瞧着这样的沐听雪一脸宠溺地笑。 哪怕知道这只是作戏，可他也对怀里这个可口的小女人满意极了，他竟不知沐听雪还有这样一副娇软无骨的模样。 她坐在他怀里，全身上下仿佛没有一两骨头。 封掣后背绷直了，口干舌燥，哪哪儿都燥！ 捨不得挪开眼睛，他紧紧盯着沐听雪那双带笑的眼，心里，仿佛有只困兽在挣扎着，叫嚣着。只恨不能叫出来，把她一口吞下去，将昨晚想做而没敢做的『好事』全都一股脑地做完了。 想把这样的沐听雪藏起来，好叫旁的人谁也看不到她这副模样才好。 封掣哑了嗓子，压抑着幽幽道：「你别逗他，没看他脸都红了吗？」 「说起来，小渝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个女朋友定下来了。」沐听雪说完，又吊着膀子看着封渝：「你眼光挺不错的，今天带过来的这个小姑娘就很好，又漂亮又懂事，我看好你们哟！」 这话是对着封渝说的，目光却若有深意地落在蓝清清脸上。 接到她略带暗示的眼光，蓝清清愣了愣，好半天，都无法消化自己刚才接收到的讯息。 什么情况，这个大美人是在提醒自己，大封不行了，但还有个小封，她还可以再努力努力么？ 只这么一想，蓝清清眼光倏地一亮…… 而与此同时，封渝却不情愿地大声反驳：「够了，我都说了和她不是那种关系。」 封掣：「别不好意思了，我们都懂的……」 沐听雪也夫唱妇和地跟着不住点头，还数落他说：「而且小渝你怎么这样啊！蓝小姐还在呢！你这样说，人家女孩多尴尬呀！」 封渝一急，脸涨得更红。 他现在已经听出来沐听雪的意思了，她不要自己不说，还偏把自己推给这种除了脸好看，一无是处的女人。 封渝更觉愤怒，大声道：「我再说一次，我和她没关系，只是刚才在病房门口碰到了。」 「喔……那也挺好的，这么巧就能让你碰到，还是说明你们有缘分……你说是不是啊蓝小姐？」 「嗯！我觉得是。」蓝清清是个脑子转得很快的女孩，她立刻附和地点头。 还将之前就一直热切的目光，果断地从封掣的身上转移到了封渝的身上。 第400章 第二份病危通知单 都是姓封的，都是又高又帅又有钱。 封大那边有个劲敌，一看自己就不是对手，而封二这边明显是绝对的单身不说，似乎不但没有对手，还有两个助攻。 她就是个傻的，也知道怎么远选了嘛！ 果然，蓝清清这一表态， 封掣立刻欣赏地点了点头：「蓝小姐加油喔！我们小渝还是很不错了的。」 蓝清清娇娇一笑，之后，甜甜而大声地道：「当然啦！小封总非常非常的好……」 说完，她还隔空一个媚眼飞来。 封渝直接一个激灵，后背刷地起了厚厚一大片鸡粒子。 这地方呆不下去了…… 封渝避着蓝清清的目光，下意识后退了想『逃』，可人才刚逃到病房门口。 突然，宋凌寒喘着粗气闯了进来：「封掣，你爷爷他……」 后面的他没有说完，只是手里捏老爷子的第二张病危通知单。 其实，以封老爷子那个情况，大家心里都明白，下不下这个通知单都是随时要走的状态。 可当真的到了这一天，封掣也好，封渝也好，心里也还是难免五味陈杂。 封掣几乎是立刻便掀被下床，也不顾背后还在重伤，忍着疼，便跟着宋凌寒出去了。 封渝也在怔愣之余，以最快的速度跟在哥哥身后跑了出去…… 这时，病房里便只剩下被留在病床上姿势勾人的沐听雪，还有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好像是大事，所以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看看的蓝清清。 还是沐听雪最先冷静下来，她姿态优雅地一撩长发：「你先回去吧！剩下的……就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了。」 「可是……」 不等蓝清清把话说完，沐听雪直言：「要记住，多管闲事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而且，封渝应该不会喜欢。」 「啊……好的，好的，我马上离开。」 其它的都可以不管，但是，如果封二少不喜欢，她还是不要做了。 蓝清清是个聪明的女人，很快更识趣地离开。 只是她一走，沐听雪也陷入了沉思。 多管闲事真的不是什么好习惯，所以， 她是不是也不应该跟过去呢？ 直觉封掣应该想让自己过去，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这就像是第一道门坎。 不迈过去，她就还算是个门外人。 一旦超过了那条线，她再要拒绝封掣，似乎就没那么足的底气了。 可是现在，封掣应该是最需要身边有人的时候。 毕竟，那偌大一个封家，真正能关心封掣的人，除了老爷子，也只剩下因为自己被他彻底打成了黑名单的封管家。 因为两年前发生的事，封掣还没有原谅封管家。 所以，他现在只剩下一个人。 沐听雪左右为难，头顶上像是飞出了两个小人在吵架，一个说：「你应该过去陪他，这种时候身边没有人怎么行呢？你想想当年你最艰难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过来的？将心比心。」 另一个小人说：「将心比个屁的心，这种时候过去，不等于是跟那货明说了你喜欢他吗？嘴上说不要，身体这么诚实，你这样，是要被骂绿茶的。」 一个又说：「可现在是他唯一的亲人要去了啊！他肯定很难过，而且，以封掣的性子来讲，他肯定难过了都不肯说出来，全憋在心里，会憋 出毛病来的。」 另一个又说：「憋出毛病也活该，他这个渣男，就应该对他狠一点。」 一个还说：「总得有点同情心吧？别说本就是你喜欢的，就算不是你喜欢的，只是个普通朋友，你也得关心一下吧？」 另一个最后说：「如果你去了，你就是想和他在一起，想跟他复合，没有别的理由了，你自己决定吧！」 沐听雪感觉自己头都要被它们吵炸了。 但，两个都说得有道理，她无法选择，只能痛苦地揪起了头髮…… 怎么办呀！ 她到底该不该去呀？ 其实，老爷子那边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 没有抢救的必要，不过是想给他们一个时间好好告别。若不然，这会儿宋凌寒就该身处抢救室内，而不是亲自拿着病危通知单来找封掣了。 对朋友很了解，对现实很理解。 只是，临走到重症室的门外，封掣还是在最后关头，犹豫着站定在门口…… 「封掣……」宋凌寒担心地看了他一眼。 封掣摇摇头：「我没事，只是……后背有点疼！」 不得不感谢还有受伤这个藉口，所以哪怕现在他表情已经不能很好地控制了，也可以说是后背上的伤给疼出来的扭曲，而不是因为难过。 封掣是『不该难过』的，因为他从小到大活得像个ai。 他过于强大，过于理智，过于冷静，是那么小就失去母亲，却没有掉一滴眼泪的人。 现在不过是要失去一个爷爷，所以，他怎么能露出『脆弱』的一面？ 他还不能倒下，因为太多太多的人都还在看着。 绷着脸，他强行敛去眼中的难过，神情冷峻地开口：「我想单独跟爷爷呆一会儿，别让人打扰我。」 话落，他便直接跨入了重症病房。 而他身后想要一起进入的封渝，却在同样上前时被宋凌寒一臂伸挡，隔在了外面。 封渝一下子就毛了，他愤怒道：「为什么他能进去？我不能？」 宋凌寒懒得解释，只酷酷道：「因为这是我家的医院，这儿……我说了算。」 「你……」 和老爷子亲手养大的封掣不同，封渝是不被老爷子重视的。毕竟，封渝的母亲是个小三，在老爷子眼里，原本就是上不来台面的。 所以，他们爷孙之间，其实算不得有什么真感情。 可无论如何他们也是一家人，而且，没碰上那是一说，碰上了却不让他进去看老爷子最后一眼。 这就过分了吧？ 封渝很怕自己的哥哥，但宋凌寒他是不怕的，他发了狠，眼中尽是怒色：「姓宋的，你怕不是忘记了当初是怎么求着我哥放过你们宋家的日子。」 宋凌寒笑了笑，说：「没忘，正因为没忘，所以我才清清楚楚地记得，我求的是封掣，不是你。」 封渝要是以为宋凌寒是什么好好先生的话，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身为一个医生，宋凌寒只是习惯了藏起自己的利爪，不让人知道他有多腹黑罢了。 都是从小就在贵公子圈里打滚的人，宋凌寒至少也比封渝多滚了那么几年。真要玩这些唇枪舌剑，封渝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只轻轻松松一句话，就让封渝涨红了脸。 同时，也将封渝的怒气值激到了最高点：「行，这是你的地盘，你人多我胳膊拧不过大腿，但是……如果我爷爷就这么走了，我却连他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的话，我会亲自上你们宋家，好好跟宋总讨个说法。」 「喔！是吗？你想怎么个讨法？」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封渝还以冷笑，一双微寒的眸子里泛着凛凛寒意：「不过，如果一不小心我下手太重，搞得你连医院也开不下去了的话，可别怪我呀！凌寒哥。」 封渝叫他凌寒哥。 这个久违了的叫法，宋凌寒至少有十几年没听到这小子叫过了。 自打这小子有了不该有的想法，擅自把自己和封掣划归为对手之后，封掣所有的朋友都被这小子归到了敌人那一边。 哥这种亲近的称唿，自然是不会再有。 可今天，他却故意这么叫了宋凌寒一声…… 第401章 这是最后的机会 「哟……这是在威胁我吗？」 宋凌寒不以为意，只看小孩子般地眯着眼看他笑：「就是这威胁怎么都软绵绵的呀！不够劲呀小弟弟。」 小弟弟？ 封渝脸色大变，眼中瞬间迸现寒芒。 他语调阴沉，透着满满的戾气：「这还只是开始，哥你就先习惯习惯吧！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我和我哥不太一样，我这个人……记仇！」 「嗯！是不太一样。」 这话宋凌寒接得很快，顺口还说：「能力不如他，心眼还很小，格局也不够大，也就是……这辈子怎么样也超不过他的那种程度了吧！」 就是这一句，直接就点炸了封渝脑子里绷紧了的最后那根神经。 他最恨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不如他哥哥…… 失去理智，封渝也口不择言起来，而且，他还特意挑了宋凌寒也最不想听的话。 他问：「凌寒哥，听说你喜欢津帆哥那个美女经纪人，要不要我关照关照她？」 只这一句，原本还满脸带笑的宋凌寒直接一拳砸在了封渝的脸上，砸了他个鼻血四溢还不够，又上前一步，死死掐住了封渝的脖子。 将人怼在墙上，几乎是提吊着脚尖都要离地。 宋凌寒眼底迸现出红红的血丝，语气幽沉，近乎死神：「敢动她一下试试？」 封渝满脸是血，却还是欠欠地笑：「凌寒哥，我本只是随便说了这么一句。真没想到，程大美女居然真是你的弱点，你说，你让我知道了这么大的事情，真的好吗？」 「你这是在……找死！」 那之后，宋凌寒再不二话，抬手便又是一拳狠狠砸上了封渝的鼻樑，然后又是一拳，一拳，一拳…… 直砸到封渝两眼翻白，彻底蕨了过去，他都不肯撒手。 身为大家眼中的好好先生，宋凌寒是真的很少发脾气。 仅有的几次事儿都比较大，比如两年前，封掣因为沐听雪把宋家整到几乎破产，他要找封掣拼命的那次就算是大事儿。可也正因他这种人从来不随便发脾气，那一旦发了，后果就会比一般的人都要可怕。 所以，当沐听雪纠结几许，终于还是犹犹豫豫地寻过来时，差点被眼前发生的一幕给吓死。大抵是谁也没见过宋凌寒在医院里这样发飙，一时间，也没有几个人敢上前去拦。 眼看着被他提吊着的封渝已经全身瘫软，像是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沐听雪再顾不上其它，冲过去便死死抱住了宋凌寒的手：「别打了，他已经晕死过去了，别打了……你是想把他打死吗？」 被拦下来后，宋凌寒眼中才现清明。 他眼神阴沉，咬牙恨声：「这种小混蛋，打死了我也算是造福社会了。」 沐听雪哪里肯让他再打，一把推开宋凌寒，之后，整个人张开双臂，像母鸡护小鸡一般地挡在封渝的身前：「所以你要替天行道，为了这种小混蛋去坐牢，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瞧见她那动作，宋凌寒更来气了：「他值得你这样护着？」 沐听雪大声说：「你傻了吗？我护的是你呀！」 闻声，宋凌寒先是一愣，之后，一张老脸还红了。 啧！ 他脸皮儿还是薄，头一回被妹妹这么主动说护着，还怪不好意思的。 那会儿，封掣完全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只隔了一道玻璃窗，但他那会儿的注意力全在爷爷身上，所以其它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了。 进重症病房本都是要穿防护服的，但今天封掣只穿着病号服就进来了，连只口罩也来不及戴。 其实，也没有必要了，因为他很清楚，这就是最后一面。所以他才一声吩咐让宋凌寒帮自己拦下了封渝，想和爷爷单独呆一会儿。 以后，这样的机会恐怕不会再有了。 他记得小时候，自己生病，爷爷就会像现在的自己一样的，坐在他的床边守着小小的他。他的父亲不管他，他的母亲只是看着正常，内里早已疯疯颠颠。 封家的大少爷，其实没有谁关心，只有一个爷爷，把家族的一切都放在了他幼小的肩膀上。 可现在自己长大了，爷爷，却要没了！ 突然就是鼻头一酸，封掣红着眼眶，有什么东西喷薄着要冲涌而出，却被他强行压抑着，不肯滚下来。 「爷爷，其实……您听得到我说话对不对？」 这话像是在问人，又像是笃定。 「您要强了一辈子，人都这样了还不肯咽下这口气，是捨不得我，还是为了要我一个表态？」这些话在封掣心里憋了两三天了。 其实他也明白，作为一个好孙子，不该在这个时候还和爷爷较这个真。 可如果现在不说，哪还有机会？ 「可您让我怎么表这个态呀？这两年，我该做的不该做的，做的还不够令您满意？」 「喔……也许您是不太满意的，因为只要我一天不亲口说出，不会对封渝不利，不会对我爸不利，你就不可能安心。可是爷爷，您不觉得您想要的太多了么？」 「您想封家世世太平，却把家主之位越过我父亲，直接安到了我头上。我爸被逼得太急，不敢以下犯上，就只能以上欺下。您觉得我就算是年轻，也不可能在我父亲手里吃大亏，再不济，还有您看着，可您这样，其实不也是寒了我父亲的心？」 「封云声确实不是什么好男人，也不是什么好父亲，您看不上他，也很正常。可是，子承父业，天经地义！我父亲要真是个草包，倒也罢了，偏偏他不是，不过是能力上比我差一点点，您就剥夺了他的一切。」 「他才是您的儿子，唯一的儿子。论资排辈，您手中的一切，权势与地位，财富与家人，全都应该交给他不是吗？您没有把一切交给您的儿子，又如何能要求他把他的一切，给他的儿子呢？」 重症室里没有第二个人的声音，一直是封掣在自言自语，伴着仪器的滴哒声，莫名和谐，又略感凄凉。 封掣微微侧过来，伸手轻轻拉住了爷爷的手。 那只曾经大而有力的手，如今已布满了灰褐色的老年斑，且枯瘦如柴…… 封掣其实都明白的，以爷爷的身体，撑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 是该说几句好听的话的，至少，在他老人家离开前，让他听得心里舒服点。可是，他是封家的继承人，是爷爷一手教出来的大族宗主。他觉得，比起那些温软可心的话，爷爷想听的，应该是他的心里话。 第402章 心里话和好听的话 这是最后的机会…… 封掣又提醒了一次自己，他紧紧捏了捏爷爷的手：「您想要儿孙满堂，所以放任了我父亲乱来，他女人无数，对谁都不专一。你想要家和万事兴，又希望我在封家有绝对的话语权，你想要我和封渝手足情深，又希望他不要觊觎fc的一切……」 封掣苦笑：「可是爷爷，人想要的太多，最后是会什么都要不到的，这个道理， 您不是比我还明白吗？所以爷爷，你这一生到底最想要的是什么，真的好好想过吗？」 他说完又是沉默，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端详着爷爷病如枯藁的脸。 喉头滚动几许，最后，还是说了最想说的话：「您给我的所有一切，fc也好，封家也好，钱权名利都好，封这个姓氏都好……我真的都很感激，也不曾嫌弃。但，如果非要让我给最想要的东西排个先后顺序的话，我想要沐听雪。」 「我告诉过您，可您不相信，您觉得我能说出这番话就代表我还太年轻，可是，想要的是一个人为什么就不对？大家在乎的，就一定是我在乎的？其实，你们只是还不够了解我而已。」 「我和我父亲之间，没有两全齐美的办法，如果一定要兵不血刃，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我放弃一切，跟我喜欢的女人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 「少爷，您不可以这么做。」 封管家不过是去吃个早餐，哪知回来就听说老爷子不行了。 他连走带奔，总算是跑了回来，岂料人才刚刚进入重症室，就听到了如此惊人的一语，他吓到立刻出声制止。管家的声音让封掣略略有些失神，他眯着眼睛回头：「为什么不可以？」 没想到封掣能『大方』成这样，封管家急坏了：「如果老爷子想要这样的结果，早就跟您要求了，哪里会等到现在？而且，你爸爸是不行的，封渝的能力也不够，一旦你离开，fc也好，封家也好，都会出大事的，到那里，封氏一族的百年基业，慢慢就会毁了的。」 「毁了也好，没有这泼天的富贵，也许我还能活得自在些。」这是气话，是故意说给管家听的，结果，管家真信了。 「不行的少爷，您这样，是要老爷子死不瞑目呀！」 「那么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让爷爷满意呢？」 如他方才所言，这件事没有两全齐美的办法，想不伤封家人的和气，想争斗后没有任何的痕迹和损失。想一家人还是一家人，至少表面上还能是，那就必须要有人退出。 封云声是不可能退出的，封渝只是父亲的傀儡也不可能有自主选择权，除了自己…… 封掣其实并不甘心，也不想把一切拱手于人。可是，他没有信心在那么一场激烈的『撕杀』之后，还不伤到封云声和封渝分毫。 就算不要他们去死，牢狱之灾也是免不了。 封掣再大度，也无法放任这两只一直在自己面前跳，时不时还出来膈应自己。 可如果他下手太狠，爷爷就会失望。 可是…… 「管家，爷爷想要的那么多，你真的觉得可以全都保下吗？」 管家答不出来，封掣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只自嘲着又摇了摇头，苦涩道：「毕竟，他老人家想要的是，fc在我的管理之下蒸蒸日上，我爸和封渝都不争也不抢，只甘居我下，做个老实本分的员工，可是……这可能吗？」 「他们造反都造到家里去了，还要自欺欺人地告诉我，可以和他们和平共处？爷爷以前可不是这么教我的，只是他老人家老了，就忘了自己曾经有多狠罢了。」 管家抿了抿唇，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少爷，您是不会输的。」 封掣也觉得自己不会输，他只是很累了。 觉得这种反反覆覆没有尽头的游戏无聊透顶，不想再继续了。 他说：「又要我像两年前一样，漂漂亮亮地赢下一场，再平平安安地放他们离开，然后又像今天这般，等着他们捲土重来？一次又一次地搞破坏，一次又一次地无条件退让？我踏马又不是圣父……」 「可他们是您的血亲。」 封掣笑了笑，很冷很冷地反问道：「那他们当我是了吗？当他们在公司里兴风作浪的时候，当他们一次又一次地设计陷害，毁我名声，当他们在找人在顶楼砍我一刀，盼着我去死，甚至盼着我生不如死的时候，他们当我是血亲了吗？」 「如果这样的才叫血亲，我也太可怜了吧！」 「……」管家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红着眼睛看着他。 然后，他听封掣用一种近乎讽刺的口吻道：「我竟从不知道，封家的继承人，要的是朵白莲花。」 管家：「……」 这话就讲得太不客气了。 管家听完抿了抿嘴，像是有许多话要讲，但最后，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他确实一生忠心于老爷子，对也好，错也好，老爷子的命令就是绝对的。所以，哪怕封掣刚才所言，他全都对老爷子说过，可换了个立场要他代表老爷子的时候，管家只能掩了自己的真心，一切按主人的心意来。 可是，看着万分清醒的封掣，还有刚刚听说已经闹过一场，被带去急诊了的封渝。 老管家心里天平，终归还是倾斜了。 他其实也不希望大少爷忍，希望他想做什么做什么，再不要为别人所束缚。 所以，他终于也大逆不道了一次，他说：「那就都按少爷的心意来，想要的都要，想做的都做，只要一点……万不可伤及你爸爸和弟弟的性命。」 「管家，您说的这些爷爷都同意吗？」 老管家摇了摇头，但眼神却异常的坚定：「老爷子不会同意的，但您说的也确是事实，这件事终究不可能有两全齐美的办法，那么，我说的这才是最优的选择，而不是您放弃一切的那一种。」 「我说过了，我最想要的不是这些。」 「所以我说那就都按少爷的心意来，您想要少奶奶，就追回来，反正……」 似是不忍，管家说到这里停了好一会儿，才艰难道：「老爷子也再不可能管您了。」 听到这里，封掣眉头一跳，再看向老管家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时，眼神已倏然大变…… 第403章 不会破相吧? 宋凌寒下手太重了。 封渝一张脸青青紫紫，几乎没有一个地方能看。 好在这儿本就是医院，沐听雪倒不担心封渝的性命，只是…… 「不严重吧？不会破相吧？」 问这话的时候，沐听雪一直盯着封渝那反覆出血的鼻子，虽说现在止血了，但她总感觉，鼻樑骨是不是打断了。 「不会的……」 替封渝看病的是个年近六十的老医生，他笑了笑，解释说：「虽然我这么说有点那啥，但是，宋院长出手还是心里有数的，血是流了些，也是疼了些，但都不会影响太大，就是难看了些。」 「那就好，那就好……」沐听雪拍着心口，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那老医生也是听说过她可能是宋家表小姐的传闻的，对她自然格外的客气。 特意细心地叮嘱了一些伤后的注意事项，这才不大好意思地开口：「那……我还有别的病人，能不能就先走了，不过您放心，这边有什么事情，沐小姐随时让护士来找我，我随叫随到。」 「好的，谢谢您啊！」 老医生摆摆手：「不谢不谢，都是份内的事，应该的。」 「那您慢走……」 送走了老医生，沐听雪一回头，这才发现封渝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而且看样子，似乎还不止醒了一会儿。 「怎么样？还好吗？」 「你是在说笑吗？我这个样子，怎么可能还好？」 封渝忿忿，语气却不由自主地温柔了许多：「你怎么会在这儿？没陪着……」在心里把『他哥』两个字接完，封渝半扭开头去，别扭地不想让沐听雪看他鼻青脸肿的样子。 沐听雪却听懂了他的意思，主动回答说：「他还在重症室里没出来。」 还没出来？ 封渝愣了愣，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先感嘆老爷子命是真硬，还是该感谢老天爷给了他最后和爷爷说几句话的机会。 他一下子坐了起来，急着就要去重症室。 沐听雪却拦了一下：「别闹，等你哥出来了你再去。」 「怎么，你也要拦我？那可是我爷爷，最后一面也不给见？」 「封渝，你不阴阳怪气就不会说话了吗？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几个意思？」 沐听雪：「别这么说话行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还不是被你们逼的？」 突地，封渝的态度就恶劣了起来：「怎么？你现在已经不是我嫂子了，还想拿嫂子的乔来教训我？呵……」 他残忍地冷笑：「可惜你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想法的，原本过了这两年，我那份心思也淡了的，可是，看到你直到现在还对我哥死心踏地，我突然又觉得我又可以了。」 「沐听雪，我告诉你，我从来没当你是我嫂子，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那一天，你就等着接我的招吧！等我彻底赢了我大哥，我要你亲自到我床上求我，我才会放过我大哥……」 若不是他那张脸已经肿得像猪头，再扇一巴掌可能真就要破相，沐听雪就扇上去了。 但就算没动手，她嘴也没客气。 「傻比……」 封渝愣了一下，好半天，才仿佛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刚骂我什么？」 「还要我再大声一点吗？大-傻-比……」 论毒舌的功夫，沐听雪自问不如宋凌寒。 可他俩身体里毕竟流着一部分相同的血，所以，这会儿沐听雪也火力全开地嘲讽：「真不敢相信，两年过去了，你竟一点长进也没有，到现在还分不清敌友，你这种人不叫傻比叫什么？喔……还可以叫白痴，智障，脑残，随便你选。」 封渝气得头顶冒烟：「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会对你动手。」 沐听雪冷笑：「有种你就试试，八年前我打得赢你，现在我一样打得赢你。」 封渝一噎，瞬间哑了声。 该说是黑歷史吗？但八年前他确实是打不过沐听雪，现在虽然还没试过，可直觉告诉他。 可能还是打不过…… 封掣气得快没脾气了，沐听雪其实也同样是，她冷哼着，继续讥讽：「还有，是谁给你的自信？我连你哥都不要，还会要你这个残次品？」 「你说谁残次品呢？」 「没脑子还缺心眼儿，不是残次品是什么？」 封渝气得失去了理智，他大笑一声：「哈……我哥有脑子，我哥不缺心眼，我哥不是残次品。可他不爱你呀！不但不要你，连你们的婚姻也不要，孩子也不要，你选了我哥，我是不是该恭喜你扔了千千万万条康庄大道，又选了一条断桥呢？」 杀人诛心！ 不得不说，封渝这一次是真的扎得沐听雪鲜血淋漓，可她还是怒视着他：「断桥也比你好！」 封渝气得要跳起来，刚要反斥，这时病房门口却突然传来了焦急的敲门声。 「二少爷，您在这儿吗？老爷子醒了，想见您呢！」 是封管家的声音。 只这一句，封渝哪还记得要跟沐听雪吵架，一骨碌就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什么？我爷爷醒了？他……」 可这个动作直接扯到了伤口，顿时疼得他『呃啊』一声，龇牙咧嘴的。 门外，管家也听到了封渝的声音，直接推门进来。 「二少爷，您……没事吧？」 封渝摆摆手，别说他是真的没什么大事，就算是真有事，这时候也耽误不得。 扔下沐听雪，封渝跟着管家便走了，可这去的一路上，他都无比紧张。 爷爷好了？ 又挺过来了？命硬成这样了？ 脑子里本千头万绪，可当他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出现在爷爷的面前，他才终于意识到，爷爷的醒来，才不是什么命硬。 迴光返照！ 平素那么不可一世的爷爷，终于还是油尽灯枯，成了面前这明明气若游丝，却还强打精神的老头儿。 封渝喉头哽了哽，想说的话明明那么多，到最后，他也不过是扑过去叫了声：「爷爷！」 老爷子抬起枯藁的右手，轻触着封渝脸上的青青肿肿，微笑着，却只说了一句：「小渝，爷爷对不起你，不要原谅我！」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这就是爷爷的真心话了吧！ 想到这里，封渝心里的洪流瞬间冲破了堤口，而原本还冰冷地轻抚在他脸上的大手，也在说完这最后的遗言后，无力地，滑了下去…… 几乎在同时，封渝的眼泪彻底决堤：「爷爷，爷爷……呜呜……呜呜呜呜……」 第404章 你想哭吗? 相较于哭得撕心裂肺的封渝，封掣的反应可谓是冷酷。他看着已经没有了唿吸的老人，冰冷的眼底，不见任何的波澜。 转眸，清冷的男人有条不紊地吩咐着管家处理一切老爷子的身后事。 直到确定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他才以后背的伤要处理，之后，毫不犹豫地离去。 沐听雪悄悄跟了上去。 不知为何，他越是这样，沐听雪越是觉得他心里难受得不行。 封掣当然没有去处理后背的伤，虽然，跟在他身后的沐听雪能清楚地看到他后背上渗出了血。 他只是一个人走到僻静的天台，一个人慢慢地掏出了烟。 一下，一下，一下…… 一连打了七次，火机都没着，封掣暴躁地甩了下手，似乎是想将火机扔了，可最后…… 还是握紧了，又用力打了第八次。 火，终于是着了。 他咬着烟，低头过去点燃，才吸了一口，烟却被沐听雪直接从嘴边夺去…… 将烟直接扔在地上，沐听雪还抬脚用力辗了辗，直到确定没有半丝火星，她才抬起头来，定定地望着封掣：「你还有伤，不可以吸菸。」 「就抽一支。」 封掣打着商量，但其实语气里并不很坚持，仿佛他想抽菸也只是这么一个下意识的行为，不具任何的意义。 沐听雪没有让步：「半支也不行。」 「好……」 封掣点点头，一副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那就不抽了，听你的。」 他收回烟盒，仿佛做过无数次一般，动作很娴熟地装进了衣袋里。 这个时候，沐听雪一直注意着他的手指。 那双修长好看的手，此刻上面青白一片，不用触摸，也能感觉到那上面的冰冷。 「你……还好吗？」 「什么？」封掣抬起头来，有点没听清的样子。 后来反应过来，竟还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啊……是指我爷爷的事吗？能有什么好不好的，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不过是早晚的事，而且，他老人家的情况你也知道的，连宋凌寒都说了，活着只是受罪，这样走了，也挺好。」 「封掣……」 沐听雪叫住他，打断了封掣继续说话的节奏。 四目相对，她在他眼底看见了大片大片的伤雾，白蒙蒙的一片，却怎么也不肯表露出来。 她突然就问他：「想哭吗？」 「嗯？」 封掣仿佛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后来，又露出仿佛听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似的表情，可沐听雪却坚持道：「在我面前可以的，或者，我们去个没人的地方，悄悄的？」 「说什么呢？」 「我在说难受的时候就该哭出来，就算你是个男人，也有难过的权力……」 闻声，封掣突然就沉默了。 许久之后，他才幽幽道：「沐沐，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但我真的没事，别担心。」 他说他没事，之后，再不愿多谈。 沐听雪也没有坚持逼他承认什么，只是默默地，默默地陪在他身边。 直到夜深人静，直到繁华的都市都亮起了灯。 安静了一个晚上的男人才突然一偏头，用力地，将脸埋在了沐听雪心口处。 很快，那一片便热热地濡湿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沐听雪没有反抗，只轻轻地伸手，温柔地将封掣整个人都圈入了怀中…… 有时候，不需要过多的语言。 当人和人心意相通，仿佛就能感同身受地理解对方的一切情感，开心的，伤心的，难过的，丧气的…… 沐听雪抱着怀里的男人，从未有一刻觉得他像现在这般的脆弱。 在她心里，他曾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山。 为达山顶，沐听雪歷经磨难，千难万险，几度欲死…… 却不曾想，原来，心的距离，就是山的距离。 离心近了，山便在跟前。 封掣：「我……真的可以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换了个人可能就听不懂了，但沐听雪却明白他在问什么。轻轻点头，她更紧地抱着他略带冰凉的身体：「嗯！至少，在我面前可以的……」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冷血？」 问这话时，封掣声音微颤，是那种压抑过后却控制不好的激动。 之后，人也更紧地粘住了沐听雪，像一只受伤的勐兽，在寻求某种他也不知道有没有资格获得的温暖。 「那你会觉得我冷血吗？」沐听雪反问他：「毕竟，在容城的时候，我看着沐成哲的遗照，连难过一下下都没有。」 「不会……」 「我也不会。」她很平静地说着，平静地开导：「伤心就是伤心，难过就是难过，至少，我表现出来的是我真正的想法，而不是假作……」 「可我就是在假作啊！我……没有把我的真实情绪表现出来，也不能表现出来。」 他说的这些沐听雪怎么会不懂？ 两年前，不也正因为他肩上的担子太重，沐听雪才选择了避其锋芒，以图来日么？ 不是什么担子都可以说放下就放下的…… 沐听雪抬手，犹豫着落在封掣的发项，似是不知道应不应该再继续，所以想了好一会儿。 最后，手劲还是落下了，她轻轻抚了下他的发，像平时他安慰自己时，那无意识的摸头杀一样。 她柔软地安慰他：「如果你像封渝一样，我还要吓一跳了，人和人是不同的，没有人规定了开心一定得笑，也没有人说不开心的时候，一定得哭。你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 「那如果我说，我想扔下这一切，只带你一个人走，你也会说让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吗？」 这一次，沐听雪沉默了。 她做不到…… 现实不是童话，王子就算是爱上了灰姑娘，他也还是王子。 有些责任，是无法逃避的。 轻抚在他头上的右手微微一停，末了，才慢慢又开始继续，沐听雪很平静地道：「终归还是封家造就了你，哪怕你天纵奇才，双商过人，可如果你从一生出就在普通平凡的人家，你确定能造就你现在的传奇？」 「你生在封家，从小享受了一切福荫与护佑，才换得如今的成就和地位，现在想抛下一切，只为了一个我，也太不负责任了些。」 「沐沐，这个时候，不用这么实诚的。」 闻声，沐听雪笑了笑。 她不是实诚，只是认得清现实…… 第405章 秘密，封渝都快吐血了 她不想骗封掣，更不想骗自己。 沐听雪很冷静地继续说着：「其实你也知道的吧！逃避虽可耻，但真的有用，可你从小所受到的教育，聆听的教诲都会告诉你，逃避是不对的，而逃避过后，该面对的，也还是要面对。」 「所以封掣，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这是现实，是人生，而不是什么狗血的言情小说，什么真爱无上，什么霸道总裁为了自己深爱的女人，可以的抛下一切，什么都不顾，如果你真这么做了，只能叫自我满足。」 「自古以来，多少红颜祸水的传说？杨玉环也好，陈圆圆也好，她们一介女流，真正能左右一个国家的命脉？做决定的明明是男人，可受指责的不都是女人么？所以，如果你说你是为了我要放弃封家的一切，fc的一切，那最好不要，也恕我不能接受！」 闻声，封掣长长长长地沉默了。 许久之后，他突然更紧地抱住了沐听雪的腰：「沐沐，我会找到最两全的办法的，我会保下爷爷想保的一切，但我……绝不放弃你。」 沐听雪：「……」 好！ 如果你真的能找到那样的办法，当然是好。 只是，这一声点头的应允，且让我暂放心头，等到可以告诉你的那一天为止…… —— 这个时候，只有封渝一个人守在太平间外。 他眼睛都哭肿了，眼底里布满了红红的血丝。 刚才，他给父亲去了电话，可父亲的意思却是，让他在这边盯着封掣，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拖着人，不能让封掣回到公司。 封渝当时就想在电话里骂：那不是你爹吗？亲的啊！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你更在乎的还是公司？你这样，要让我以后如何面对你，难道你不记得自己也是有儿子的人吗？ 可是，骂了有用才要骂啊！ 他那个爸…… 封渝像是死了心，垂头丧气地蹲在太平间门口，不一会儿，又难受得哭出了声。 这会儿，唯一陪在他身边的人，只有封管家。 老管家虽私心还是更偏向封掣，可毕竟封渝也是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现在见他哭得又那么伤心，老管家心里也不由一阵怜爱：「二少爷，您节哀！」 「我哀个屁的哀……」 封渝肿着眼睛，哽咽不止：「我一点也不伤心，我只是，因为脸太疼了才哭的。」 「反正爷爷又不喜欢我，他从小就嫌弃我，恨不得我从来没有出生，所以，我也讨厌爷爷，他死了我一点也不难过，一点也不……呜呜……呜呜呜……」 是他叫着说，不伤心的。 也是他叫着说，讨厌爷爷，所以他一点也不难过。 可眼泪骗不了人，心里那堵得慌的感觉也骗不了人，封渝眼底里满布血丝，声声如泣：「可是他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我？为什么还是最后才说的？要说就好好把话说完啊！说一半算怎么回事儿？」 「他怎么能这样？呜呜呜……这不是成心让人惦记么？呜呜呜……爷爷他太偏心了，他对我哥就不这样，呜呜呜……」 其实封渝本性不坏。 这一点，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老管家最有说话权。 因为，就算封渝不像封掣很小就失去了母亲，又得不到父亲的关爱，可其实封云声夫妇也没怎么认真管教他。 大多时候，封云声都泡在一个又一个的温柔乡里。 而封夫人，除了勾心斗角，就是美容购物，对她来说，封渝只是她嫁入豪门的敲门砖，以及，争夺财产的重要工具。她不是不爱这个儿子，只是，她更爱的是钱，权，财。 所以封渝小时候和封掣一样，上下学都是管家接送。 但和封掣不太一样的是，封掣的家长会没有爸妈参加，但有爷爷，可封渝的家长会大多时候是管家代为出席。 对封管家来说，封掣是封家毫无疑问的继承人，但封渝却更像是他养出来的不成器的孙子。这几年，管家对封渝的所作所为说不失望也是假的，可现在看到这小子哭成这样，他心里又不免心软。 于是，老管家又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拿出了原本打算给封掣的东西，犹豫着说：「二少爷，老爷子其实有给您留下一份东西，您是现在看，还是等您情绪好一点再说？」 封渝原本哭到快打嗝了，这时突然一把抹了抹眼睛，抽泣着问：「什么东西？」 老管家这时对上封渝的眼，突然又有些退缩。 他尴尬道：「不……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要不……您改天再看？」 一听这话，封渝都快气死了。 他委屈劲儿一上来，又哭了起来，还含煳不清地嚷：「什么叫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呜呜……」 「我就知道爷爷讨厌我，人都死了，还留些让我看了不高兴的东西，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又不是我能选择出生的，又不是我能选择爸妈的，如果可以，我宁可不是封家的人。」 「二少爷，不是那个意思啊！不是……」 老管家这时劝也劝不住，索性也不劝了，只咬咬牙，把手里的东西给了他：「诶……算了，我还是给您看看吧！」 封渝这才止了哭，伸手一把狠狠拿过老管家递来的东西。 是个捏在手里有点薄的牛皮纸袋，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不过，封口处，特意封了红色的蜡。 现代社会，几乎已经没有人会用封蜡这种方法了。 可这也足以证明，爷爷对里面东西的慎重…… 封渝瞬间重打精神，他很快拆开纸袋拿了里面的东西出来，可是，只看了一眼，他红肿的双眼已张到巨大。 封渝手里捏着的，是一迭照片。 照片里有个年轻的女人，有时候是抱着孩子，有时候是推着婴儿车，只不过照片拍的很远，女人又一直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全脸。 只能通过身形判断，很年轻…… 「这……这是什么？」 「二少爷已经猜到了，不是吗？」老管家幽幽道：「既然有第三者，也自然会有第四者，第五者，第……很多者。」 「这是……这是……」 倒吸了一口冷气，封渝终于把自己那个最不敢猜测的答案说了出来：「这不会是我弟弟吧？」 第406章 我爸他，是不是疯了? 老管家不出声，只定定地望着他。 封渝心里一凉，瞬间什么都明白了：「搞什么啊！这孩子看起来才一岁多吧？我爸他……是不是疯啦？」 「应该是吧！」 封渝一时间难以接受，他又翻看着纸袋里的东西，翻出了几张亲子鑑定报告，全都是不同的地方做的鑑定，但结果全都一样。 那个叫封昀的孩子，是父亲的亲生儿子，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封渝瞧着那几张报告，心里一阵阵窒息， 这里袋子里掉出来一给字条，像是手写的。 那上面的字体劲透有力，一看就是爷爷的手笔。 而爷爷写的，是封家远在外省的一个别墅园地址…… 「爷爷写这个地址是什么意思？」封渝抬头问封管家，对方不答，只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封渝手里的照片。 他一下子明白过来。 「这个地址，是那个女人住的地方吗？」 封渝又问：「您去见过她了吗？是个怎么样的女人？这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管家摇头：「没有，老爷子不让，就像……当年发现您和夫人时一样，在老爷子看来，这都是他孙子，所以……」 「扯淡！我和这孩子能一样吗？」 封渝说完，自己又尴尬地扯嘴一笑：「啊……也是，在爷爷看来，除了我哥其它的孩子都是一样的吧！可是，这是不是也太离谱了，我爸怎么能……这么荒唐？」 「或许，不是荒唐而为，是有意为之呢？」 这话说得过于明显，封渝眉头一吊，立刻警觉道：「您什么意思？」 「这个……」 管家似乎不好多言，只道：「二少爷您回头好好想一想，应该就清楚了，不必问我的。」 这话的意思其实是，老管家明显知道什么，但不能说。 都给自己资料看了，还不能说？ 所以…… 封渝一下子瞪大了眼，似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一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把手里的东西一收，封渝一脸严肃：「管家，这东西我哥还没看过吧？或者，您跟他提过吗？他知道这个事情吗？」 其实刚才是封渝亲手揭的蜡，明显自己是第一个看到这份资料的。 按理说，他哥肯定不知情。 但，封渝也是了解他哥的能力的，觉得搞不他管家提过，所以，还是问一问安心。 管家摇头：「大少爷不知道，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那先不要说了。」 封渝解释：「不是说一直不跟他讲，至少等我跟我爸确认一下，反正，我爸要是真有了新儿子，影响的也是我，我哥反正和他从小就不对付，不管我爸多了几个儿子，估计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这倒是实话，管家想了想，最后默许了。 封渝这才赶紧收好了资料，说：「爷爷这边您先守着，我去一趟公司。」 「二少爷，别冲动！」 「放心，我肯定不可能直接跟我公摊牌，但至少可以试试他，还有……」 封渝神色一正：「爷爷走了，无论如何，我拖也是要把我爸拖过来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的。」 他这一说，管家终于也红了眼睛：「少爷，老爷子会记得您这份孝心的。」 封渝一听，眼中的伤感之色又浓。 那之后，封渝很快就走了，管家又守了老爷子一会儿，可心里，却反而越守越不安。 管家手里的东西，原本是老爷子託付给他保管，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应该拿出来的。 因为那个东西关系到的不止是封家的名声问题，还有封氏一族家财分配的问题。 毕竟，多了个孙子，那至少也得多分一份出去。 而封氏一族的家财，指的还不单单是指fc集团，还有很多封家的祖业，房产，矿业等等…… 只不过，之前管家已决定了要帮封掣，所以，这东西也就没有再保密的必要。 原本，要给也应该给封掣，让他拿主意。 因为这东西只有拿在封掣手里，才能发挥出应有的效果，最次也能提前做个应对，以防后患。 可刚才的一念之差，老管家一时心软，竟把东西都交给了封渝。 倒也不是说这东西不能给封渝看，但也不知为何，老管家在封渝走后，总有些心神不宁。 封管家直觉可能要出事，但又说不好是会出什么事，便迷信地看了一眼蒙着白布的老爷子，问：「老爷子，您说，这一步我是不是做错了？」 问完，他自己又失落道：「嗐……我还瞎问什么呢？您当然会觉着我错了，不止是给二少爷那些东西错了，您还会觉得那么支持大少爷也错了，对不对？可是爷啊！我跟了您快60年了，也就是这一次，我想逆着您一回，帮帮我们大少爷。」 「大少爷太不容易了，他从六岁开始，就没过过一天普通的日子。您看看他后背的伤，那要不是正好伤在这间医院，而这里也正好有您为大少爷安养的血库，以他那个稀有血型，还有活头吗？」 「为了不让您失望，为了撑起整个家，他真的已经尽力了。可是，这样的大少爷身边，却连个知冷知热的体己人都没有，他不是您的心头肉么？您真的不心疼心疼他吗？」 「可是，我心疼啊！不止是心疼大少爷，二少爷我也心疼，所以……我自作主张，怂恿大少爷追求他想追求的女人，也给了二少爷看那份资料，希望他日后能认清立场。」 「虽然，他们都不一定会感激我，可大少爷有一句话问得好……他问您这辈子到底什么是您最想做的事儿？我本以为我是最了解您的，可我认真想了好久，也不敢确定以前那些我以为您最在意的东西，是不是真的是您在意的。」 「可是，我想做什么我还是知道的，老爷子啊！我想的只是大少爷和二少爷都好好的，仅此而已，所以……哪怕我到了下面要受您责难，我也，绝不后悔！」 满怀感慨地说完，可惜，空寂的太平间里，除了老管家自己的声音，再听不到其它。 老管家幽幽一嘆，终于起身离开。 可才刚出太平间，老管家突然眼皮一跳，右边的眼睛，一开始还只是浅跳了一下，之后，突然狂跳起来。 难道，真不该给二少爷那些东西么？ 老管家心里有些不安，但想到那份资料也不是没有备份，他又放心了不少。 要不然，还是给大少爷也拿一份吧！ 这么想着，老管家便匆匆走向了电梯，哪知，电梯也不知是不是故障了，好半天都停着不上来。 想着也不过是三楼，老管家索性便转去了楼梯间。 只是，他人才刚刚推开楼梯间的门，突然感觉有人在背后推了他一下。 瞬间，他人便头朝下重重滚了下去…… 第407章 父子反目，封渝悟了! fc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封掣不在，封云声以『在此等儿子』为由，在里面呆了一整天了，谁请也不走。 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既然现在『搬』进来了，哪怕名不正，言不顺，他就没打算再出去。 恰在这里，又接到了小儿子的电话。 那个老不死的，终于还是闭眼了。 想到自己的父亲，封云声可谓是又爱又恨，一方面，他极力想要在父亲的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父亲对封掣的偏爱，已经到了令他无法忍受的地步。 他知道自己不如大儿子封掣厉害，但，他再不厉害，也比一般的人要强得多。 老爷子为什么就不能和平常人家一样，把家业交到他手里，他挥霍几年也好，兢兢业业也罢，时间到了，还不是会全部交到封掣的手里吗？ 结果 ，不是一样吗？ 可老爷子就是不肯如他所愿，就是要在他还年富力强时就把一切都交给封掣。 对封云声来说，这无异于狠狠打了他的脸。 所以，他不可能认输，也绝对不会认输，既然老爷子让他不痛快了，那么，谁也别想要痛快。 这份家业，给谁，他都不会给封掣。 封云声这么磨着牙，突然又接到一个电话，来电显示的人名是：yaya。 封云声眉头一挑，明显有丝不悦。 但还是很好地忍住了，他接了电话，一开口便是：「不是跟你说了不要随便给我打电话了吗？」 「急什么？都等了两年了，还忍不了这几天？」 「都说了还不是时候，现在还不能让你回来。」 「就因为我爸已经走了，所以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你要是现在沉不住气，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你要相信，我走到今天可不是吃素的，不让你回来，自然有我的道理，因为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处理好，等我准备好一切，你会感激我的。」 「嗯……就这样，我等忙完手头的事情就去接你和孩子……你放心，不用太久的……」 董事长办公室很大，封云声讲电话时背对着门口，根本没注意到身后进来的封渝。 而封渝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么惊人的一段。 所以，电话那头的女人，就是照片里的女人？ 封渝稳了稳神，轻轻叩了下门背…… 「叩！叩！叩！」 听到声音，封云声回头，看到是小儿子时，神情不由变了变。 好在，他并没在封渝的脸上看到什么不合时宜的神态，想着应该是没听到他在讲什么电话。 便匆匆对着电话道：「我有事情了，挂了。」 封云声挂断电话，表情却不悦地看向了小儿子：「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呆医院里看着你哥么？」 「爸……」 封渝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一般，只问他：「您不去医院看看爷爷么？」 「看自然是要看的，不过，不能这么偷偷摸摸的看……」 封云声早有准备，他说：「我已经联繫了媒体，你准备一下……啧！你那张脸怎么回事？跟人打架了？」 封渝不想提这个事儿，只又冷硬提醒：「现在我们说的是爷爷去世了的事。」 一听这话，封云声还笑了：「别告诉我你那眼睛是哭成那样的，出息……有什么好哭的，他老人家也没对你好过一天，值得么？」 封渝：「……」 这可真是亲爹，杀人都不带这么诛心的。 可这是值不值得的事情么？不是身而为人最原始本能的亲情么？ 不过，他爸的这个态度，也侧面的证明了他这个人着实没有这份心。 一个对自己的亡父也不会心存不敬，到最后还想要炒作一番，捞点『好处』的男人，对儿子，又能多上心？ 毕竟，他大哥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还摆在眼前，他爸能对大哥那般无情，自然也能对他无情…… 想到这里， 封渝心里也有了自己的考量。 封云声却还在催他：「去，赶紧想办法处理一下你的脸，冷敷也好，化妆也罢，总之，捯饬好一点，免得上镜难看。」 封渝不忿：「爸，都什么时候了，死了亲爹还想着上镜好看？您就不怕别人戳您嵴梁骨么？」 这一句是真的刺痛了封云声，他虽然对亲爹的死没有任何的感觉。 可也经不得别人说他什么，更何况，这还是他最瞧不上的工具人小儿子。 「啪……」 反手就是一巴掌过来，封云声大怒：「记住你是在跟谁讲话，没有我，你这个封家二少爷，什么也不是。」 同样被激怒，封渝也大吼着还嘴：「说打就打，说骂就骂，您到底当我是儿子了么？」 「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怎么？你还不服气？」 封渝恨恨咬牙，不是不服气，而是终于知道父亲的底气在哪里了。 以往，他总以为，父亲那么讨厌大哥，是怎么也不会把家业给大哥的，所以，就算平时父亲对自己诸多不满，但应该也只是恨铁不成钢，不至于成第二颗弃子。 但现在他明白了，父亲这两年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回事，根本是因为又有了第三条路可选。 原来，自己就算再用力，再努力，再讨好也是没用的。 封渝觉得很讽刺，因为在今天之前，他还真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 他很愤怒，却没像平时一样没头没脑地发脾气。 只怒视着自己的父亲，恶狠狠地，像是刚刚长成的幼崽，要反扑撕咬着夺回主动权了。 封云声被他瞪的一惊…… 小儿子的眼神，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凶了？ 隐隐，有了大儿子平时看他的冷厉。 不行，现在还需要这小子撑场面，他不能撕破脸。 封云声毕竟是只老狐狸，狐狸变脸当然快，所以，他眸光一转，便又是一副慈父样：「行了，刚才是爸爸不好，是爸爸不应该打你，可你也不想想看，你刚才说的那是什么话，我听了怎么会不生气？」 封渝还是怒瞪着他，那眼神，又凶又冷。 封云声打着哈哈：「好了好了，爸爸能有什么坏心思？不都是为了你？爸爸知道你最近压力很大，这样……你再忍一忍，等爸爸借着你爷爷的事情把你哥赶出fc，就给你放个长假，让你好好休息，想休息多久休息多久。」 封渝不语，但这会儿心里却跟明镜似的。放长假是什么？拨除哥哥这个最大障碍后，已经不需要自己了的意思么？ 封渝突然就悟了…… 原来， 这才是管家爷爷让自己回来好好想想的真正深意。 第408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连个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封掣便发现自己最亲最近的人，又失去了一个。 爷爷刚走，管家也出事了。 「幸好是在医院出的事，抢救及时，人是救回来了，可惜，因为脑部受伤严重，目前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宋凌寒这会儿也是头大，他一边说，一边嘆：「能不能醒过来，全看他老人家的意志了。」 封掣抿唇不语，只是眼眸深深地望着重症室里的老管家。 爷爷才刚从那里头出来，管家又进去了，下一个……又会是谁？ 「查过监控吗？封管家是怎么出事的？」问这话的，是沐听雪。 宋凌寒作为这间医院的负责人，第一时间就了解过情况，他说：「楼道那边有个监控死角，没拍到怎么摔下楼的，不过，楼道外面的监控，和走廊上的监控有拍到，管家应该是等电梯等了太久，所以才决定走楼道的。他是一个人进入楼道的，应该是下楼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来了。」 「这么巧？老爷子刚刚才走，他就出事？」 对此，宋凌寒的意见刚好相反，他说：「你应该说，正因为老爷子刚刚走了，老管家伤心过度，所以才会精神不济摔下楼。」 沐听雪：「……」 这么说其实也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沐听雪始终觉得反常即为妖。 过于巧合的事情，就一定不是巧合。 只是，目前也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老管家出事是人为，所以，她除了闭嘴，也说不出什么更多的东西来。 宋凌寒这时抬手拍了拍封掣的肩：「你也别太难过了，这种时候，更得打起精神来，而且这不是人已经抢救回来了么？兴许，过几天就醒了。」 他的意思是，等老管家醒了，一问便知。 但封掣想的却是，老管家摔的不轻，应该，没机会再醒来了。 封掣为人不喜欢信口开河，没有证据的事情，他向来不愿多说，可看着老管家满身是伤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道：「能确定是他自己摔下去的吗？」 「你要这么问，我还怎么敢说话啊！」 宋凌寒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只是，事情发生在他的医院，于公于私，他都希望只是一个意外。 不过，有一说一：「如果出事的是你或者封渝，我还可以阴谋论一下，但你们家管家……至少目前为止，我想不到他有任何价值，值得别人对他下毒手。」 听他这一说，封掣也沉默了。 宋凌寒又轻轻拍了他一下：「好了，我看你就是想太多了，我也知道，你家现在这个情况，你很难不多心，不过……保重身体才重要，你也知道的，接下来，还有真正的硬仗要打。」 「我知道……」 见他始终愁眉不展，宋凌寒低低嘆一口气，扭头对着沐听雪小声道：「你……要是方便的话，好好安抚一下……」 沐听雪没有说话，宋凌寒便比了个自己还有事我的动作，之后，匆匆又去了。 他走之后，封掣突然揉了把脸：「沐沐，你也觉得是我多心了吗？可是，管家这事儿出的也太蹊跷了，我没办法不怀疑……」 沐听雪也很怀疑，但是：「现在最紧要的，还是你爷爷的葬礼。」 封掣又沉默了。 许久，他才幽幽轻嘆：「我明白，我都明白的，只是……我又要一个人了。」 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沐听雪想这么说的，可最后，她也不过是沉默着静静立于他身侧，只是半垂在两侧的双手。 握了又紧，紧了又握…… 封掣的沮丧并未持续太久的时间。 他原本就是个冷静到近乎无情的男人，即便是一时的脆弱，他也只是在沐听雪的面前才会稍稍流露一些。 大多时候，封掣就像尊不喜不怒的神，无人可窥其真心。 但，偶尔的软弱，也不过是稍事休息调整，大事当前，他还不至于拎不清熟轻熟重。 当务之急，便是爷爷的丧事。 这个无人可代，必须他亲力亲为，而这中间还夹杂着他和父亲的明争暗斗，绝对不会轻松。 剩下的便是公司的事，也就是之前蓝清清闹出来的那一桩。 原本那件事封掣已经想到了办法，交由安律也和祝符处理他也不用太担心，可现在爷爷去世了。两事件连在一起，对fc来说，便是一场绝对动盪，半分大意不得。 最后，就是老管家的伤情。 封掣分身乏术，无论是去处理哪一件都少不得离开医院，所以，沐听雪便自告奋勇，主动承接了这件事。 「你忙你的去吧！管家这边，我帮你看着。」沐听雪说完，封掣竟看着她不说话。 那眼神，她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便主动解释道：「好在我的工作也不那么讲究工作场所，给我一间单独的病房就可以了，不影响我画设计稿就行。」 封掣看着她，嘴皮子动了动，似乎很多话想讲，但最后，也不过是说了声：「谢谢……」 「谢谢的话等你忙完了再说吧！现在最紧要的，是你爷爷的事。」 封掣听了，又深深看向她，这一次，他终于鼓起勇气问：「沐沐，你可以和我一起吗？」 「……啊？」 「爷爷的丧事，可以和我一起处理吗？」 他又问了一次，还解释了一下：「原本是想让管家帮我的，可现在……你知道的，我能信任的人不多。」 最后这一句才是重点。 他不是找不到人帮他做事，只是，找到的人他也不确定是不是封云声或者封渝的人。 不能尽信，也就办不好事。 沐听雪犹豫了一下，说：「我这身份，不大合适吧？」 封掣道：「你知道的，我随时可以给你一个合适的身份，只要你愿意。」 他这样直接，沐听雪又不说话了。 封掣耐着性子等了一小会儿，见她始终闭口不言，便知她内心是想拒绝，无意勉强沐听雪做她不想做的事。 只是…… 「沐沐，我不逼你现在就接受我，但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你，可以吗？」封掣问得很轻，语气也透着一股子小心翼翼。 他这样，真的让人很难拒绝…… 沐听雪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在心里计量了许多许多事，但最后，还是轻嘆着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想让你陪着我，只要陪着我就好。 可这句话现在说来太过空洞，封掣便道：「以我父亲的性子，估计很快媒体就会过来了，我必须去拦一下，可爷爷那边，我不想让人打扰他，如果你方便的话，和凌寒一起，帮我守着我爷爷行吗？」 如果只是这样，她当然没什么问题。 沐听雪肯定地点头：「好！你放心去吧！这边交给我就好……」 第409章 嘲讽，你有什么资格? 其实封掣怎么可能只是要沐听雪帮她守着爷爷？ 但，话说明了怕她不答应，只能含煳着先哄着人留下。 那之后，封掣便带伤出院，马不停蹄地忙了起来。他后背的伤其实很重，别说是穿西装，就算是普通的棉布睡衣穿上都很艰难。 可他毕竟是封家的话事人，又代表着fc，所以，需要公众露脸时，就算是疼，他也只能找宋凌寒打了止疼针后强忍着行动。祝符实在是担心他的身体，便求着宋凌寒放下手里的工作，陪封掣『上几天班』。 按理说，宋凌寒这个级别的大夫，也是排着队有病人等他手术的。 可封宋两家原本就是唇亡齿寒的那种关系，如果封掣这一次和封云声争权失败，对内最大的影响就是fc，对外，最大的影响就是宋家了。 以封云声的小心眼程度，一旦fc落到封云声或者是封渝的手里。 宋家，就应该是第一个要被剔除合作的对象。 所以权衡之后，宋凌寒便在全家人的支持下，暂放了医院的工作，保镖一般地跟在封掣的身边，随时照顾着他的身体。 刚出院的那天，封掣直接就忙到脚不沾地。 他人虽看着精神还可，但身体却着实有些吃不消，所以，当天晚上他就发起了高烧。可就算是那种情况下，封云声还伙同着媒体，拉着他开了近四个小时的记者发布会。 凌晨的时候，封掣身上一阵阵发冷。 量烧时直接烧到了39.1。 宋凌寒看着情况不对，要按下他休息一会，至少降了烧再忙，可公司那边却有好几个股东要逼着他要表态。 拗不过，封掣是挂着水进的大会议室…… 那些股东看到他的脸色，和宋凌寒推进来的吊瓶，这时才渐渐露了些惭愧之色。 但，利字当头，谁也没有那么多泛滥的同情心。 就算知道他们逼到封掣有多紧，可也没有谁多嘴一句让他回医院养病。 这一切，宋凌寒全都看在眼里，他当时便恶狠狠地在心里骂了句娘。 可他毕竟是个外人，就算能站在封掣身边，也不过是是封掣的『私人医生』，他骂也好，不骂也好，那些人直接选择了无视。 只有一个人，无法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那就是封渝…… 他虽一直和父亲统一战线，可与两年前一边倒的失利不同，这一次，他们是得势的一方，哥哥是劣势的一方。 封渝本以为，能赢过哥哥的只有这一次机会，看着他倒霉，看着他难受，自己就能开心些。 可是，看着父亲带着那些外人逼着哥哥走死路，封渝却一点儿也不开心不起来，第一次，他有些反感父亲的行为。 甚至有点同情封掣…… 在他心里，哥哥原本是神一般的存在，是什么都会，什么都可。 不会病，不会痛，也会受伤的。 可直到这时，他才清楚地感觉到哥哥也不过一介凡人，真正强大的，是他坚如磐石的内心…… 而他，明明是哥哥的家人，却偏偏要和外人一起这么逼他害他。 试想一下，如果今天站在那高位之上的人不是哥哥，是自己，他还有信心坚持吗？ 封渝问过自己三次，三次的答应都是否定的。 封渝想：如果是他，早就逃走了。 去他的封家，去他的fc…… 钱，确实是好东西，但，以封家现在的家底，无论是哥哥还是他，就就算什么也不做，也能吃穿不愁几辈子。 所以，为什么还要受这种苦，遭这种罪？ 哥哥又是为了什么在坚持？ 毕竟，以他哥的才华和实力，哪怕不在fc，也能再创造一个全新的fc，为什么他还要守在这里，对着这群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封渝突然有了想问问哥哥的念头，于是，一时脑热的他真的找去了封掣的办公室。 他进去的时候，封掣手上仍旧吊着水。 他人半靠在沙发上，闭着双眼，额头上，堆着宋凌寒刚刚拿给他的冰袋…… 看到是封渝进来，祝符立刻警惕了起来。 宋凌寒甚至当场黑面，豪不客气道：「还行不行了？有什么话不能等明天说，非得现在找过来？真想逼他个过劳死吗？」 「我就问几句话，问完我就走。」 封渝刚一开口，封掣便睁开了双眼。 半躺在沙发上的人没有动，封掣只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宋凌寒和祝符出去，他要和封渝单独说说话。 祝符不放心，宋凌寒也不肯。 最后，他俩还是留下了…… 好在，封渝也不在乎他俩在不在，直接就问：「都这样了，你为什么还不认输？」 「呵……」 封掣笑了一下，之后，神情骤冷：「如果你来是要跟我说这种废话，滚出去。」 「我只是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你真的那么想要fc么？」 就算fc集团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完全就是哥哥的心血。 但封渝还是觉得不是这个理由，所以，他更倾向于第二个可能：「还是你单纯就是觉得我不配替你管理这里？又或者，你就是喜欢看爸爸出糗，就是喜欢这么全方位地辗压着我，让我做你的狗？」 「嗯！你是不配……」 封掣竟还真应了一句。 应罢，他却拿下了额头上的冰袋，直视向封渝：「但你毕竟是我弟弟，封家的一切，原本就有你的一半。如果你不跟着封云声一起胡闹，该给你的，我本来一分也不会少给你，可惜……你们果然才是父子情深，我和你……始终不算是亲兄弟。」 封渝一下子懵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你是说……」 「封渝，你仔细想一想，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真正亏待过你？不一直是你和你的父亲母亲一起在给我使绊子么？想方设法膈应我，不是么？」 封渝：「……」 他不用仔细想都记得全部，毕竟，他曾那么那么喜欢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谁能不喜欢封掣啊？ 长得好看，能力也强，哪怕那些年没有人记得他叫封渝，只记得他是封掣的弟弟，可羡慕的眼神却从来没少过。 很长时间，他都与有荣焉。 直到后来，他在父亲和母亲的挑拨下，渐渐和哥哥离心，他也不得不承认，哥哥没做过任何对不起自己的事。反而是自己因为太想证明自己，一直一直在挑战他的底线。 封渝以为，在自己干了那么多蠢事后，哥哥一定讨厌死自己了，可是刚才哥哥的那些话，却让封渝彻底感觉到不真实了。 哥哥，真的可能不讨厌自己吗？ 真的吗？ 第410章 全了我一个事半功倍 「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不听爸爸的。」 简单粗暴，这是封掣最后跟封掣说的一句话。 没有动之以情，也没有晓之以理，但听完这话的封渝却彻底傻了，就连怎么出的哥哥的办公室，他也不知道。 如果换了以前，他可能还会想：我要你给？反正爸得了一切，都是我的，他是一个子儿也不会给你的。 可保险柜里的那份亲子鑑定报告，却时刻提醒着封渝。他也是可能被放弃的，他爸得了一切，也不一定全部都给他，又或者说，也可以一个子儿都不给他。 封渝真不是什么野心奇大的人，他对现在生活其实很满足，要不是父亲非得跟哥哥一争高下，他也搅和不进这些事里头。 从前，他从来没有过异心。 觉得就应该听爸爸的，就应该帮哥哥，就应该给嚣张至极的哥哥一点颜色看看。 可现在他迷茫了…… 封渝觉得自己真的要好好想一想，所以，他没有回应哥哥，但也同样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父亲。 而封渝走后，宋凌寒正在埋怨封掣：「你跟他讲这些干什么？回头他就直接给你爸说了，到时候，还不得更防着你？」 「他不会说的……」 宋凌寒『嘁』了一声：「你又知道？」 「那小子小时候，不也总缠着你陪他玩？他什么脾气，你真不了解吗？那就是个傻孩子，别人说什么， 他信什么，信了还当真。以前他干的那些破事儿，一小半他妈带的，一大半是我爸教的，但我爸可不会教他直接过来问我，就那么想要fc这种蠢问题。」 宋凌寒挑了挑眉：「你是说，他刚才过来，是对你爸生异心了？」 「虽然不确定，但那小子肯定遭遇了什么，或者，是跟我爸起了什么冲突，或者矛盾。总之，和之前那个是非不分，只信我爸的傻小子，不大一样了，所以，他不会跟我爸讲的。」 宋凌寒笑了一下，又问：「那万一，他傻得够彻底，真要去讲了呢？」 「那也正合我意……」 封掣道：「我爸那个人多疑，如果封渝跟他说，我试图招揽他跟我联手，但被他拒绝了，你猜我爸信不信？」 「应该会信的吧！毕竟，封渝都『自首』了，如果他没有拒绝，肯定瞒着他呀？」 封掣没有反驳，只道：「我爸当然也会这么想，但反过来，他也会担心封渝为什么这么好的条件，却不接受，还要听他的不是么？人……都是以己度的生物，他自己是什么样的，看别人就是什么样的。」 他说到这里，还冷冷撇了下嘴：「同为人子，封云声对我爷爷可没有这种自觉，他又怎么会完全相信封渝不会背叛他？所以，就算他表面上信了封渝，心里也会埋下怀疑的种了。一旦起了疑，很多似是而非的东西，在脑补的情况下，都会变成是疑点，疑点多了， 也便成了实锤……」 听完他的分析，宋凌寒基本上已经没有疑问了。 不过…… 宋凌寒有个问题，忍不住问了出来：「你该不会是早就算到这一步了，才跟封渝说这些话的吧？」 「当然不是，如果他没主动来找我，我就算是想跟他说，也没什么合适的机会，不过……」 封掣似不经意，又淡淡一笑：「他能自动送上门来，也全了我一个事半功倍……」 听着好友这腹黑到不能再腹黑的一句话，宋凌寒突然一个哆嗦：「我幸好是你朋友，不是你的对手。」 「放心吧！你除了是我朋友，还是沐沐的表哥，看在她的面子上，就算你背叛了我，我也不会怎么你。」 一听这话，宋凌寒还不干了，他夸张地嚷嚷道：「合着我跟你这三十多年的兄弟情就白瞎了，只剩下沾表妹光这一点微不足道的面子了？」 封掣斜他一记白眼：「怎么？你还真想背叛我？」 宋凌寒瞬间后嵴一冷，立马就噤了声。 过了一会，他又精明地咂么了一下嘴：「行叭！也不错，以后我就好好当你这个大舅哥了。」 「那么，大舅哥先生，现在有空送我去见你表妹么？」 「你作什么，身体这样了还回医院？」 封掣又白他一眼：「看你说的，不正因为身体这样了，才应该回医院？」 「呃……」 宋凌寒竟无言以对…… 从fc到宋家的医院其实也没多远，但来回折腾下来，怎么的也得要一个多小时。 有这一个小时，多睡一会儿不好么？ 宋凌寒是这么想的，可在封掣这儿想的却是：只花一个多小时就见到沐听雪，还有可能和她一起睡，也太值了吧！ 总之，宋凌寒堂堂一大院长，现在也就是个兼职的私人医生+专职司机+打杂小弟。 能有什么话语权呢？ 不情不愿把人送回来后，封掣果然又烧上了一个新高度，不但没退下来，还直升到了39.5。 宋凌寒气得不爱理他，沐听雪也在知道内情后狠狠训了封掣的话。 可她训了多久，封掣就傻笑着看了她多久。 训到最后，封掣还是没脸没皮的样子，沐听雪却反倒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 「还有脸笑？真想死吗？」 「怎么捨得死？」 封掣没脸没皮地来够她的手，却被沐听雪嫌弃地拍掉：「以后再这么作死，我就不理你了。」 「嗯！」 这个『嗯』字就很敷衍，偏偏沐听雪还拿他没有办法。 这时，封掣把头一歪，深深嘆了一口气：「还是在你身边舒服，在公司，我都喘不上气来……」 只这一句，再多的重话都说不出口了。 因为沐听雪相信，他说的全都是真话。 无法再指责他什么，沐听雪自然是又照顾了封掣一晚上…… 相较于之前，这一晚上可谓是折腾。 封掣的伤口恢復的不好，又一直没有好好休息，一晚上，他的烧反反覆覆不退不说，伤口更是疼得吃止疼药都没有效果。 最后，沐听雪咬咬牙，又一次躺到了他的病床上，抱着他睡了一晚。天快亮的时候，封掣总算是退了烧，她才迷迷煳煳睡了一小会儿。 待到再醒来，沐听雪迷迷煳煳摸了身侧一把，病床冷冷，封掣已然不见。 「又去忙了吗？才刚刚退烧啊！伤口那么疼，这么出去折腾一整天，再回来，怕是又要烧起来。」 「需要那么拼吗？连命都不要了。」 「傻瓜！」 独自一人躺在病床上，沐听雪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忽而抬手盖住了发热的眼眶。 无可抑制地，她又心疼了…… 第411章 不想让你受委屈 也没在病床上赖多久，沐听雪便起来了。 梳洗出来时，发现手机上封掣给她发了好几条简讯。 封掣：爷爷今天火化，早上原本想叫醒你一起来的，但你照顾我一晚上没有睡，难得刚刚睡着，也不忍心叫醒你。 这条消息发得比较早，是两个小时前发的。 后面又跟了两条，是刚刚才发过来的。 封掣：我到了。 封掣：庆幸没有叫你来，我爸和公司的许多老人都在，封家许多老长辈也都过来了，连我都给脸色看，你若是来了，恐怕会针对你。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却不想让你受委屈。 封掣：可惜管家不能来，爷爷，一定会很遗憾吧！ 看到这里，沐听雪有些不忍地抬手回了一条消息。 snowy：你爷爷会理解的，也会保佑管家的。 封掣：谢谢！ snowy：注意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别强撑。 封掣：好。 那之后，沐听雪没有再回消息，只是起身去了管家那边。她到的时候，才发现有人也站在那里，看身形，还很熟悉。 对方也注意到她过来了，立刻激动道：「少奶奶，真的是你啊？」 「周姐……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应该……」沐听雪本想问，老爷子火化，你怎么没去那边呀？ 可话到一半，又想起来自己不也没去，所以，周姐一个厨娘，不去也十分正常。 果然，周姐也听懂了她的未尽之意，嘆了一声：「人那么多，哪轮得到我们这些下人去送老爷子？我就想，最可怜的就是管家先生了，如果他没出事，应该是最想去的人，现在却去不成了。所以，我就想来看看管家先生了。」 「你有心了。」 周姐摇摇头，又看了一眼管家的样子后，嘆说：「唉！管家先生也是太忠心了。」 这个话沐听雪有些没懂，便下意识看了周姐一眼。 周姐说：「您看，老爷子才刚走，管家先生就跟着要去，可不就是太忠心耿耿了么？这得亏他是个男的，要是个女的，不跟殉情似的么？」 这话说得沐听雪听愣了，周姐也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胡话，立刻轻轻扇了自己嘴一下：「啊……少奶奶您别介意，我瞎说的，就瞎说的……我这张嘴啊！尽瞎说……所以，我不是说管家先生真对老爷子有什么旁的心思，就是感慨一下他们的主僕情深。」 她这一说，沐听雪点点头表示了理解。 但不知为什么，又想到了两年前管家和老爷子干的那些个事儿。 还真就是老爷子说什么，老管家就做什么，指哪儿打哪儿，当时她还挺恨的，现在想想…… 那些气啊，怒啊，怨啊的，时间一长，都淡了。 「不过，怎么是您在这儿守着？」周姐奇怪道：「少爷没通知管家先生的家人么？」 「不是没通知，是不知道要通知谁……」 沐听雪说完也问了一嘴：「不过，听周姐你的意思，你知道管家的家人在哪里吗？能帮着联繫一下吗？」 周姐连连摆手：「我哪儿知道呀！不过是之前，管家先生有几个子侄辈儿的找到老宅子来了，所以我才知道他们家还有后人。不过，看管家先生的意思，也没想着跟他们来往，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顾忌？」 其实周姐想说，当时看那几个小辈的样子，好像是来讨钱的。 所以，她想这应该就是管家不想理那些人的理由，不过，毕竟是猜测，她也没多跟沐听雪说。 沐听雪也确实没在意这种细节，只问：「那周姐你有他们的联繫方式吗？」 周姐摇了摇头，但又说：「不过，管家先生的家里兴许可以找到些什么……」 「那能麻烦您回去找找吗？」 「啊！少奶奶您误会了，我说的可不是封家的老宅子，是说管家先生自己的家。」 这一说，沐听雪惊讶道：「管家的家？单独的么？我以为，封管家是住封家老宅的。」 「是的，这个没错，管家先生一直住封家，不过，这么多年他想是也存了不少私房钱，估计是自己置办的房产吧！」 周姐说着，又告诉沐听雪：「对了，房子就在本市，离这间医院有点远，在开发区那边的。我会知道，也是因为管家先生有时候会让我去帮着打扫一下，所以我有那边的钥匙。」 说到这里，周姐灵机一动：「要不，我把钥匙给您吧少奶奶？您要是想找他的子侄辈儿的联络方式，抽空去那边找找看，说不定能找着什么。」 「啊……少奶姐您别误会，我说这个可不是说我不想去帮着找，只是，最近您也知道的，老爷子刚走，家里还得忙一阵子了，管家先生的家太远，我来回一趟几个小时，暂时怕是没空，不过……要是少奶奶可以等，就等我忙完这阵子，就去帮您找。」 沐听雪说：「那还是先把钥匙给我吧！我这两天应该有时间去看看。」 「行！」 周姐说着，很痛快地拿出钥匙给了沐听雪。 那之后，周姐又看着病床上的老管家长吁短嘆了一小会儿，便有电话来催，说是封宅那边有事儿催她回去。 周姐便匆匆走了…… 沐听雪看着手里的东西，挺普通的防盗门钥匙，挂在挺普通的钥匙圈上面。可能是怕丢了不好找，钥匙圈上有个挺大的风车钥匙扣，红黄蓝绿四种颜色，应该是用了挺久的时间，边缘磨损的厉害。 沐听雪也没有多想，翻开手机看了一眼自己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好在，她因为身体的原因，只接了郭导这边的工作，所以，时间确实不算太紧张。 而且，设计这种东西多还是靠灵感，灵感不到的时候，也许好几天都没有一点进度，但若是灵感到了，也许就一个晚上，工作就能完工。 当然，最近沐听雪是没什么状态的。 老爷子走了，封掣这边伤还没好，老管家又这样，多多少少影响了她的心情，再加上休息不好，她一直不太能集中精力。所以，工作进度什么的，可以说是完全没有。 再怎么，这两天也得看着画一些草图出来。 可这样一来，去找管家的家人的事情可能就能再往后推一推了。 不过，应该没什么要紧吧！ 沐听雪这么想着，便仔细地收好钥匙，打算等老爷子的丧事办完，再去管家家里看看。 当然，在这之前，如果封管家能自己醒来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第412章 三观都在颤抖 接下来的几天，所有人都按部就班。 沐听雪按自己的承诺，一直住在医院帮忙封掣照看老管家，封掣则带着宋凌寒一起和封云声左右周旋，面和心不和地安排着老爷子的丧礼。 祝符身为封掣的左膀右臂，自然是坐镇fc，全力协调公司上下，力求在封掣不在公司的时间里，不让公司内部彻底沦陷。 安律也那边则带着他的律师团队，一边处理着香水过敏事件的后续，一边暗中收集着各种证据，包括那位化妆师的证词，还有蓝清清以及所有过敏事件的受害者对香水的反馈和意见。 当然，最重要的是，成功抓出了香水喷嘴供应商那边的内鬼。 一切就续，只待老爷子的丧礼结束，便会直接给予封云声最沉痛的一击…… 所有人都很忙，只有封渝，越来越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他最近一直在想着哥哥说的话，也在想父亲的态度，越想，他就越发觉得父亲不靠谱。可是，要他直接背叛父亲投奔哥哥，他心里也确实没这个底。 于是，封渝也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独自一个人，开着车，带着管家给他的资料袋，按里面的地址找到了他们封家在外省的那个别墅园。 他想提前见见那个女人，看看是什么样的狐狸精。 是不是好对付的，日后对自己到底有没有威胁？ 可是，封渝怎么也没有想到，当他终于找到了父亲最新的那一任情人，他竟看到了…… 宋凌雅？ 一瞬间，封渝甚至以为自己眼瞎了。 再缓了一会儿，他又觉得自己肯定是幻觉了，不然，谁都有可能，宋凌雅怎么可能和父亲搞到一起？ 她还……帮他爸生了个儿子？ 扯什么淡啊？ 谁不知道宋家的这位大小姐，心高气傲，从十几岁开始就惦记上了他大哥，其它人谁都看不上。 虽说大哥心里只有一个沐听雪，从来没有接受过她。 但退一万步说，宋凌雅若真的想要找个『情感替身』，找不了他大哥， 也会找自己啊！ 他不但比父亲年轻，甚至五官还和大哥有几分相似……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封渝不敢相信，甚至差一点冲上前去问宋凌雅个究竟，好在，他再冲动也不至于没脑子。 封掣按捺着心底所有的疑惑，第一次真正理解了爷爷的行为。 怪不得他老人家明明知道他爸做了这么混蛋的事儿，却没有把事情挑明，甚至都没有告诉大哥。 封渝的三观都受到了震慑…… 他不动声色地在那边蹲守了两天，直到再三确定了宋凌雅就是照片里的女人，孩子也就是照片里的孩子后。他主动联络了自己的朋友，找了个私家侦探，盯着这边。 自己则不动声色地回了陆城。 宋凌雅也好，这孩子也好，绝对是个定时炸弹，不过现在这枚炸弹的遥控器已到了他的手里。 这是个机会。 封渝意识到这一点后，决定暂时不揭发父亲。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会成为他手中的杀手锏，在未来某一天，助他成就一切…… 封渝回到陆城的那一天，正好是爷爷的葬礼。他掐着时间露面，一出现便被封云声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这两天到底跑哪儿去了？这么重要的时候，你还有脸到处野？」 封渝这会儿看着自己的父亲，心里别提有多瞧不起了。 不过，面上还是不显，只吊儿郎当地道：「我脸上有伤，露面也只会惹人闲话，万一被媒体拍到搞不好还得上头条，被人家添油加醋地瞎说一把，所以，我就想养养两天，好一点再回来。」 这一说，封云声果然看了他脸一眼。 确实，比起前几天的鼻青脸肿，现在这样，倒是有个人样了。 可是，他不在的这几天，封云声忙到差点断气，而且，这小子要真是这个理由走的，至少也该说一声，可他却只字片语不留就跑了，谁知道到底是上哪儿鬼混了？ 这也是封云声最生气的地方。 他越发地觉得自己的小儿子不靠谱，好在，他现在也确实没指着这个儿子干什么大事。 工具人只要不出岔子，就是好工具人。 这个儿子…… 算了，反正也不指望他，封云声瞪了小儿子一眼：「还不快去帮着招唿客人？」 「我哥呢？」 「你问他干什么？」 封渝道：「当然是想知己知彼呀！知道我哥在干什么，我也好看看自己要干点什么才能把他比下去不是？」 你就是干啥，也比不过你哥。封云声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但表面上肯定是不说出来的。 只是，小儿子这个态度，封云声狐疑地看了封渝好几眼，最后才手一指：「喏，那边儿……等等，他身边那个女人是谁？」 「您忘记了么？大哥的前妻。」 「什么？那个女人来干什么？」 「她不是一直在么？大哥受伤后，她就一直在宋凌寒的医院照顾他，爷爷去世后，也是他陪在大哥身边的……」语锋一转，封渝突然眯了眼问：「爸，您不会不知道吧？」 「……」 封云声确实不知道这件事。 按说，他的手下不可能漏掉这么重要的消息，应该是自己没当一回事，也就没多注意。 不过…… 封云声很是不悦地道：「平时也就算了，葬礼上让这个女人来算怎么回事？他们不是早就离了么？」 封渝眯了眼睛，薄薄唇片，含着不怀好意的笑：「离是离了，不过现在看来，怕是要复合。」 一听这话，封云声便冷嗤一声：「你大哥就是这一点不好，过于长情，哪有掌权者之风？一个沐家的女儿，他也真看得上。」 「她可不是沐家的女儿……」 封渝看了他爸一眼，故意道：「爸，您不会又不知道吧？沐听雪她虽然姓沐，也在沐家长大，但其实……是宋凌雅的亲妹妹。」 他有意提到了宋凌雅，就想试试父亲的反应。 果然，封渝这话一出，封云声勐地扭头过来瞪着小儿子：「你说什么？」 封渝不紧不慢，更不慌不忙道：「这个事情两年前就传遍了陆城了，不过都是小道消息在传，官方媒体因为有封家和宋家压着，没有人敢报，您不知道也不是没可能。」 他这一说，封云声还真就重视了起来：「仔细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她怎么会突然变成宋家的女儿？」 「不是宋家的女儿，是宋家的表小姐……」 封渝笑着，简单地把宋凌雅才四岁时就干的大事跟父亲讲了一遍。 听到她那么小就把亲妹妹『换』了的事情，封云声果然很是震惊，老狐狸的眼珠子动了好一会儿，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封渝见父亲被此事震到，心中好不快意。 他心中幸灾乐祸，嘴上却说得担忧：「所以简单来说，沐听雪现在除了背靠沐家和苏家，还有宋家会给她撑腰，如果我哥和她復婚了，至少有三方的资源，会跟她一起支持我哥，对我们来说，很是不利呀！」 封云声：「……」 第413章 又不是您的葬礼 沐家在八年前就让封掣搞垮了，本不值一提。 可最近，听说沐氏有了新管理者后，在容城又死灰復燃。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现在无惧，可说不得哪天，就长成了威胁。 至于苏家…… 这是个真正的书香门第，虽说财力上没任何的威胁性可言，但，钱赚到一定份上后，靠的就是人脉。而苏家的人脉，也仅次于陆城的安家。 最后就是宋家。 要知道，封云声当初之所以挑中宋凌雅，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她背后的宋家，结果，这个沐听雪竟是宋凌寒的亲妹妹么？ 虽说只是传言，可封云声却知道这个圈子里没有秘密，既然传成了这样，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怪不得那小子以前明明那么讨厌那个女人，现在却态度大改，原来是因为有利可图。」封云声自是不信什么真爱的，以为封掣就是为了这三方的背景才接受沐听雪。 他哼了一声：「可是，婚是那么好復的么？」 封渝瞧了父亲一眼，说：「也没那么难吧！毕竟，如果沐听雪不愿意，应该也不会来爷爷的葬礼。」 「可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最脆弱的。以前你爷爷能把他们拆散，现在……我也一样能拆得散。」 他这一说，封渝也变了脸：「爸，您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 封云声笑了笑：「当然是，让那个女人认清现实了，我管不了你哥，还不能正常行使一下长辈的权力么？」 「爸，您这样大哥要生气的。」 封渝提醒他，可惜，封云声现在完全听不进这些，只冷冷一笑，便迈着步子，直冲沐听雪而去。 封云声走近了，一开口就是极不客气的一句：「你来干什么？不是和我儿子已经离婚了么？」 「……」 沐听雪一时有些无语，有点不明白封云声为何像是在针对她一般。 按说，她和封云声是没有半分交集的。 年少轻狂的那几年，因为知道封云声从小就对封掣不好，还偏心偏到离谱，她恨屋及乌，也从未和封云声说过一句话。当然，她也确信封云声亦从未把自己当成儿媳妇来看待。 所以，今天这是怎么了？ 沐听雪稳了稳神，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一派的从容不迫：「伯父的意思是，老爷子的葬礼，只接待封家的人，其它人，都不该来的意思咯？」 这话一出，封云声也哽了一下。 他本意是故意这么说一句，想想让沐听雪当众没脸，自觉离去。 这样，她肯定也会迁怒封掣，影响两人的复合进度，哪知人家四两拨千斤，一句话反倒把自己怼住了。 他脸一黑，却还是强撑：「当然不是不让客人来，可你和那些尊重的贵人不同，是我们家不欢迎的人。」 听出来了，封云声就是来胡搅蛮缠的。 虽不知道他是触了哪根筋，突然就针对自己了，但沐听雪可从来不是什么乖乖牌。 谁对她不好，她绝对不会忍。 所以，她嫣然一笑，反怼道：「老爷子欢迎就可以了，跟您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您的葬礼。」 就是这一句，气得封云声直接要动手。 可他才刚一抬手，封掣便直接扣住了他的手腕：「爸，不想更丢脸的话，我劝您还是悠着点。」 手腕上传来的刺痛阵阵，可见封掣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就为了一个女人…… 封云声黑着脸不肯撒手，封掣的手劲便用得更大，几乎要把他的手骨生生捏碎。 太疼了！ 封云声一把老骨头自然受之不住，一边流汗，一边骂：「封掣，你听到了她刚才说的话了没有？这种女人，你也要？」 「嗯，要……」 封掣一脸认真：「非她不可。」 「你……」 封云声气到无言，想发作，可手都被儿子捏得快断了。疼得没办法只能放弃。 这时，他们这边的动静已引来了宾客的张望。只被这些人看见倒是无所谓，可这毕竟是老爷子的葬礼，四下还有媒体。 接下来，封云声还需要一个正面的形象和儿子重新争夺fc的经营权，所以，谁都可以丢脸，他现在不可以。 所以，明明已气到一张脸青紫，还偏就不能再拿封掣和沐听雪有什么办法。 「别得意，等葬礼结束后，看我怎么收拾你。」撂下狠话，封云声黑面离开。 全程当笑话看的封渝这时也跟着要走，却突然被他哥叫住了。 「封渝，你也安分一点。」 封渝心头一惊，下意识看了他哥一眼：「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刚才是爸在闹，又不是我。」 「他为什么闹，你心里清楚。」 封渝：「……」 封掣：「我说过你是我弟弟，但你要是尽做不是人干的事儿，那我也可以没有弟弟，懂？」 「哥，你干嘛呀？都说了不关我事……」 封渝虽心虚，但感觉哥哥不可能什么都知道，便打算矇混过去：「算了算了，我也知道刚才爸那么说沐姐你生气，我现在就去劝劝他老人家行了吧？」 说完，封渝淡淡扫了沐听雪一眼，这才含笑转身离开。 他一走，封掣的眼神便冷了下来。 转头就对祝符道：「查一下封渝这两天的行踪，他小子有问题。」 「是。」 祝符推一把鼻樑上的眼镜，转身就去办事了。 这时，封掣又对沐听雪说：「抱歉！刚才我爸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一动嘴，沐听雪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她说：「你爸是你爸，你是你，你没必要帮他跟我道歉。」 封掣收了声，略为意外地看了沐听雪一眼，很快，又点了点头：「嗯！不过，谢谢你愿意来送我爷爷最后一程。」 「应该的……」 沐听雪淡声说完，眼神悠悠又望向老爷子灵堂的方向。 人都故去了，许多东西她也不想再计较，更何况，换一个立场来看，她也不是不能理解老爷子对封掣的过度保护欲，虽然，老爷子的行为，深深地伤害了她。 不过，也更叫她认清了自己的立场。 她说：「过几天，我可能就回京城了。」 突然来的一句，封掣听完半晌无语，末了，只无声地点了点头…… 第414章 就别拒绝我了吧! 他这样，沐听雪反而心里更加难受。 并非故意要在这种时候刺激他，可是，刚才她虽可以心无顾忌地反怼封云声，但至少有一点他没有说错：她，现在没有那个身份，也没有立场站在封掣的身边。 不如说，这几日的强留，也都是自己的执念。 早都该走的，不过是放不下封掣的伤。可是，有宋凌寒在他身边，有祝符在他身边，自己又不是医生，留不留，其实也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 所以，她害怕现在不提走，自己就再没有勇气开这个口。 刀，还是扎深一点才会疼。 让他疼了，他就会远离自己了吧！ 沐听雪这么想着，刚要吁一口气，手指尖突然被人轻轻一勾，很快，整只左手都被他包入了大掌。 封掣全程深情地看着她，轻声道：「你要走，我留不了，可我现在就想牵牵你的手，在走之前，就别拒绝我了吧！」 不是，这是让不让你牵我手的问题吗？ 你这样分明是强盗行为啊？ 可偏就是刚才她提了要走，所以这会儿正心中内疚，他卡着这个时间提这种要求，沐听雪就连拒绝都没那么大底气了。 但她还是试着抽了一下自己的手，可指尖才刚刚一动，封掣的大手就握得更紧了一些：「别动！」 沐听雪果然不动了，但却下意识看了眼四周，发现有人看到他俩手拉手了，便更急了：「你……不能得寸进尺。」 「除非你不走。」 「那不可能。」 「那就拉手。」说罢，男人还身体力行地更紧地拉住了她的手，也不问她愿意不愿意，扯着她便朝那一群宾客而去。 沐听雪脸一下子红了：「餵……你拉手就拉手，为什么带我去那边啊？」 「封掣，我和你早就分开了，你这么带我过去不合适，别人会说闲话的。」 「封掣，封掣……」 可惜，无论她怎么抗议，封掣完全不同。 什么不合适，什么说闲话。 封掣怕什么？ 他怕的不过是自己和沐听雪再无交集，所以，闲话什么的，来嘛！尽情的说嘛！不要口下留情，只要大家把他和沐听雪说到一起，随便怎么闲话，他都很愿意…… 沐听雪不愿意，但她还是心软。 在人多的时候，始终无法太下封掣的面子。 所以，没人看到的时候，她还会小声抗议，甚至踢踢打打他，可一到了宾客面前，她立刻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如何雍容坦荡就如何来，如何落落大方就如何来，俨然已有封家女主人的气度。 她和封掣之间，原本就有千丝万缕的传说，这一亮相，其它人心中其实也就什么都明白了，对她也便更加的客气。 毕竟，大家都还要混陆城的，谁会想得罪陆城no.1的女人呢？ 不如说，讨好都来不及了。 可也正因为宾客们的反应，封云声心中危机感更重同，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啊！ 所以，就算还在葬礼之上，他也一个电话打给了自己的『合作对象』，让对方趁着封掣不在公司，想办法闹腾起来，且把动静闹得越大，越不好收场为止。 老爷子地位不同，在陆城可算是德高望重的人物。 他的离去，陆城上下叫得出身份的人自然全都要来，而且，不止是陆城，举国都有不少高官政要过来弔唁。 从早到晚，封掣一直在接待这些大人物。 好在那些人也都是大忙人，来来走走，也不会多做停留，可就算如此，也还是忙到封掣脚不沾地。 一开始，沐听雪还一直和他在一起，可慢慢到后面，就只能和他分开行事了。因为，接待这些大人物，除了他们本身，还有他们背后的女人一样得重视。 所谓的太太社交，其实也是相当重要的。 如果来的那些名媛贵妇全都让封渝的母亲去接待的话，还指不定回去要跟她们的男人吹些什么枕头风。所以，哪怕沐听雪名不正，言不顺，也还是硬着头皮，掺和了进去。 有她在，封夫人就别想多造封掣一句谣。 又好在，女人和男人到底不同，对于那些明争暗斗太太们完全不感兴趣，倒是对沐听雪和封掣的感情八卦，格外的关心。 大家围着她，絮絮叨叨的聊。 个间，沐听雪始终落落大方，倒是替她和封掣都博得了不少的好感…… 封夫人自是看她不爽，几次想藉口把人赶走，却又架不住那些太太们对沐听雪的兴致，最后也只能忍气吞声地陪着。 好容易送走了那些太太们，封夫人正想逮着沐听雪嘲讽几句，可还不待她开口，封掣却过来了。 「我可能得回一趟公司，这边……你能帮我盯着吗？」 「什么？」沐听雪一时没太懂，封掣便又仔细解释：「我爸那边，应该有动作了，虽然我以为他至少会等到爷爷的葬礼之后……」 「祝符赶回去可能不顶事儿，得我回去镇着，但这边确实得有人看着些，我又拜託不了其它人，只有找你了，怎么样？再帮我一次？」 他风平浪静地说着这样的话，但沐听雪却从这字里行间听出了些平静之外的兇险。 不可能是这么三言两言就能讲清的事，若不然，他也不用扔下爷爷的葬礼要赶回公司去。 沐听雪一下子紧张起来，下意识就想答应他。 可那个『好』字刚涌上喉头，沐听雪突然瞥见封掣眼角的一抹深意，心上徒然一惊，想到他之前的得寸进尺，她突然疑心：他……不会是有什么别的打算吧？ 于是沐听雪立刻道：「名不正，言不顺的，我怎么能帮你主持大局？」 「除了你还在坚持，别人都觉得名挺正，言也挺顺的。」 沐听雪：「……」 果然，他是故意在试自己吧！ 如果自己答应了，他就会更加得寸进尺…… 沐听雪微微变了脸，刚要摆出一副生气的表情警告他不要太过份，封掣却突然敛了神：「我爸卡的就是我分身乏术的这个时机，他和封渝毕竟是两个人，轮换着来，也不至于两边落空一个，可我……」 「按说，天大的事儿现在也不及我爷爷重要，可如果我就这么让我爸得手了，爷爷泉下有知，恐怕才更要怪我。总之，我在也好，不在也好，都得落个骂名，我是无所谓的，但，如果就这么着了我爸的道，我很不爽。」 说着，他还挑眸看了沐听雪一眼：「你也会替我不想的对不对？所以，再帮帮我吧沐沐。现在管家不在，祝符和律也我得带走，这边能留下来帮你的只有你凌寒了。」 第415章 抢回来妈就不反对了 不是在试她，他这副口吻，应该是真的出事了。 沐听雪心跳一下子快了许多，但嘴上还是有些不服：「你这根本就是都已经安排好了，根本没有在问我？不是吗？」 「那……你愿意听我一次安排吗？」 「不愿意……」沐听雪说。 可说完，她又语锋一转：「但我确实看你爸很不爽，所以，你安心去吧！这边有我，出不了岔子。」 微松的一口气，余音裹着体温，直接将沐听雪团团包住。 就算宾客都在，就算许多人都看着，封掣却张开双臂，紧紧将沐听雪抱在了怀里不放，还在她耳边轻语微嘆：「沐沐，谢谢你！」 沐听雪一直垂着手，没有反手回报封掣，但也没有推开他。 她很清楚，封掣是故意的。既然要留她下来照顾这边，自然得给她一个『好用』的身份，很显然，前妻这个身份是有点镇不住的。 但，他这一抱，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几乎在同时，四周就响起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哟！想不到封大少也很挺那个呀！这还在他爷爷葬礼上呢！就跟自己的小情儿搂搂抱抱的，像什么话？」 「你知道什么呀！那是人封大少的前妻，可不是什么小情儿，身份不一样，那意义也不同。」 「前妻呀？那他们这一抱，是要复合的意思吗？」 「我看也差不多了，搞不好已经复合了。毕竟，封大少以前结婚也没怎么大办过，这一次算復婚，不办也可能。再说我看他好像也没拿前妻当客人，刚才不还帮着招唿了那些小姐太太？」 「这一说还真是，所以……封家的女主人，这是要换人了么？」 「那可不……」 那些宾客七嘴八舌，倒也没有谁特意避着或者小声些。 显是没怕人听到。 而封掣这边眼见效果已经达到，便依依不捨地放开了沐听雪，他毕竟还赶时间，只能藉机占占便宜便见好就收。 走前，他深情地望着沐听雪：「我会尽快回来，有什么事情，你直接给我电话。」 沐听雪点头，默默地送他离开。 待他走之后，宾客们再瞧过来对着沐听雪的眼神，那就又是一番感觉了。 这时，最阴阳怪气的莫过于封夫人了。 说什么『封家的女主人』要换人了，她还没死呢！ 冷哼一声，封夫人皮笑肉不笑：「魅力不小嘛！和你那个亲妈一样好本事。」 封夫人这话一出，沐听雪还不及回怼，一个声音已抢在沐听雪之前，冷冷反问：「说谁好本事呢？我吗？」 顺着声音一看，竟是宋家那位冷面晚娘——宋岚馨。 封夫人早前就听说过有关于沐听雪的身世传言，是说的沐家的女儿抱错了，所以，她原本是宋岚馨的小女儿。 封夫人是不信的…… 毕竟，只觉得这是沐听雪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才故意整出来的小道消息。 可宋岚馨现在这么一说，不就跟直接认了一样？ 似是不甘，她勐地打量起了沐听雪，可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不仔细看倒还不觉得，一仔细看下来。她竟越看越觉得沐听雪长得和宋岚馨有几分神似。 所以，真的是亲母女？ 封夫人还在震惊，宋岚馨已面色不愉道：「我有几句话想跟我女儿单独讲，能请你迴避一下吗？」 「女……儿？她真的是……」 宋岚馨冷冷：「对，就是我女儿，有什么问题？」 宋岚馨和那些系出名门的千金小姐可不同，她很年轻就出国学医，学成归来后，便一直在宋家的医院里工作。 加上主修的是心理学，所以那些个妖艷贱货只要遇到她，就跟遇到照妖镜似的。所以陆城上下，谁家的小姐太太遇到了宋岚馨也都是要绕道走的，没人敢得罪。 封夫人也同样不敢得罪，便弱弱摆手：「没，没有，完全没有……」 宋岚馨白眼都懒得给她一记的样子，又问：「那么，方便迴避一下吗？」 封夫人哪敢说不方便，刚要主动表示可以，结果 ，沐听雪却开口了：「不用了……」 她说着，还看了宋岚馨一眼，毫无热度的那一种：「我觉得，我没什么话要跟您讲，抱歉！失陪了！」 「听雪……」 可惜，在心情复杂的程度上，沐听雪对上宋岚馨，确实比一般人要更难受。所以，哪怕是老爷子她都可以不怨，只有这位，实在没办法轻易说原谅！ 所以，无论宋岚馨在身后怎么叫她，沐听雪也不肯回头。 这尴尬的一幕可算是让封夫人见着了，她震惊得一愣一愣的：「宋医生，您……」 宋岚馨失神地看着沐听雪离去的方向，眼神失落：「是我对不起她，她这个态度对我也正常，不过……」 话到此处，她突然转头过来。 冷冷瞪了封夫人一眼，才警告道：「就算我的女儿不认我，那也是我女儿，容不得别人来欺负，所以，请你以后对她客气点。」 说完，宋岚馨半分面子没给封夫人，转身走人。 封夫人正气得一脸黑，一回身看到儿子走过来，她立刻一把抓过封渝问：「那个沐听雪，她居然是宋岚馨的女儿啊！这件事你知道吗？」 「知道啊！」 封渝是看到宋岚馨在和母亲说话，才特意过来的。 他不清楚宋岚馨知不知道宋凌雅和父亲的关系，可是，自己的老妈自己清楚，对上别人还好说，对上宋岚馨这种女强人，只有被虐的份儿。怕老妈吃亏，他才立刻过来帮忙，可没想到，他还没走到，人家就走了。 这会儿听母亲突然问这个，他还意外了一把：「您身边那些嘴碎的夫人还少么？没人跟您提起过？」 「提有什么用？我一直以为是谣言，根本没信过……」 说到这里，封夫人立刻又道：「不行，我得告诉你爸，让他小心些……」 封渝抓住自己老妈：「别去了，我已经跟我爸讲了。」 「他怎么说？」 「能怎么说，当然是想搞破坏，让我哥和沐听雪成不了呗！」 「对，就得这样，我们也得帮一帮你爸，特别是你……」封夫人说完，勐地一亮双眼：「诶！对了，你以前不是挺喜欢这女的吗？去抢呀！抢回来妈这次就不反对了。」 「……」 封渝一阵无语，他原本还想提醒一下母亲，要注意注意父亲的风流情史。 可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好提的了…… 第416章 果然是最狠的一招 作为沐听雪最好的闺蜜，安姐对老爷子是有怨言的。 无论是两年前，还是八年前，沐听雪所吃的苦里，她觉得有一半是老爷子的锅。 虽说老爷子是护孙心切，可他的孙子就是黄金宝贝蛋，人家的宝贝孙女儿就活该被虐么？ 安姐也护短，所以她不喜欢老爷子。 不过，人毕竟已经去世了，封安两家又交情匪浅，做为小辈，过来上柱香也应该。 所以安姐在忙完工作之后，还是抽时间来了一趟。 远远地，就看到沐听雪和封夫人在一起，后来又发现多了一个宋岚馨，她赶紧躲到一边暗中观察，结果却发现沐听雪话没跟宋医生说两句，直接就黑脸跑了。 安姐赶紧追上去叫了她一声：「沐沐。」 听到安姐的声音，沐听雪下意识停了脚步，惊喜地回头：「安姐，你怎么过来了？最近不是很忙吗？」 「来给老爷子上柱香，也来看看你……」 实际上安姐想说，来看看你又在作什么大死。 当然，这个作死单纯是指沐听雪和封掣的关系。她一直不同意沐听雪和封掣复合，哪怕她也没什么立场反对这件事，可她就是觉得，封掣这混蛋配不上她家沐沐。 不过，今天是老爷子的葬礼，在这里说人家孙子坏话不好，安姐也就忍了。 但另一件事她却忍不住想问问：「刚才和你说话那个，那是宋医生吧？」 「嗯！」 「她主动来找你，你没搭理她？」 「嗯！」 沐听雪实在不太想聊有关于宋岚馨的事情，便只是敷衍地嗯了嗯。 安姐向来不够心细，也没注意到她的情绪，自顾地道：「说真的，我也不怎么同情她，但这两年你没在陆城不知道，我却是清楚得很，宋医生她呀！好像被封掣整得挺惨的。」 「我听陆霖川说，宋医生的医师执照在两年前就莫名被吊销了，所以，她这辈子都当不了心理医生了。然后，她从宋家搬出来了，除了逢年过节，基本上不回去。」 「宋医生的前夫，也就是你……」 差点说你爸爸，还好安姐反应快，一下子咽了回去：「呃……总之，因为你的事情，他俩好像这两年交恶了，关系特别特别不好。还有她那么宝贝的宋凌雅，听说也和她彻底翻脸，离家出走后再没有回来看过她。」 安姐说这些，本意是想把宋医生的近况告诉沐听雪。 可说到这里，才发现沐听雪眉头越拧越紧，她一下子反应过来：「呃……你是不是不想听这些？」 是不想听，因为不想对宋岚馨心软。 不过，她知道安姐没有恶意，便道：「没事儿，我知道你是好意，只不过，虽然这样听起来她确实是很惨，但我还是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对待她，如果当初没有宋凌雅的那件事，就算我不能接受她是我妈妈，也不会怪她，可是……」 她很现实，也不想瞒安姐什么：「正因为她的身份原本也和别人不同，我对她的要求自然会更高一些，所以，这辈子，我可能都无法当她是我妈。」 安姐心疼地看着她：「我知道我知道，我也不是要劝你原谅她，就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沐听雪浅笑着点了点头，这时眼角的余光一斜，突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好像是…… 安姐注意到她的目光：「你看什么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正和你聊这个，我刚才看到一个人，好像是宋凌雅。」 安姐一下子脖子扭得老长：「不会吧！我听说她两年前就离开陆城了。不过，如果真是她，知道老爷子去了，回来看一眼也不是没可能……」 说到这里，安姐勐一拉沐听雪的手：「走，去看看是不是她，如果真的是，姐就算过了两年，也得帮你甩她两耳光。」 沐听雪被她逗得发笑，不过，倒还真跟她一起过去找了找，只可惜，那地方一个人也没有…… 「可能是我看错了。」沐听雪说。 安姐也说：「今天来这么多客人，都穿的一身黑，你认错了也可能，那，反正不是她最好，你也别多心了。」 「嗯！」 沐听雪点点头，可不知为何心里隐隐却有些不安。 比沐听雪还要不安的人，其实是宋凌雅，她是真的过来了葬礼，但却不是来给老爷子上香的。 因为她是瞒着封云声过来的，所以，不敢公然露脸。 身为宋岚馨的女儿，她也从小就聪明，能干，有自己的计量。 虽说这两年她憋憋屈屈活得像是空气，却不代表她真的就甘心做空气。 她如愿地生了个儿子，而且连老天爷都似乎在帮她，那孩子竟越长越像他哥哥封掣。 宋凌雅觉得时机到了，是时候让她回来了。 可封云声一直在阻拦，让她不要急不要急。 以前封掣光棍一条，身边连只母蚊子也没有，她也确实不着急，但现在沐听雪已经出院了，且来了陆城，她怎么可能还等得下去？ 所以她提前打了封云声的电话，把自己想回来的意图明确地表达了一下。 结果，还是被拒绝了。 封云声那个老狐狸，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让她回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两年相处下来，宋凌雅很清楚封云声是多么卑劣的一个男人，为了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他会不择手段的。 封掣挡了他的路，所以他要拨掉。 至于封渝，则纯粹只是他手里的一把工具，用完就会扔掉。 那自己和儿子又何尝不是老狐狸手里的工具？万一哪天，这老狐狸又改主意了，或者又在外面生了另一个比她儿子还小的继承人，那她这两年的苦，岂不是白受了？ 宋凌雅不放心，所以她没有跟封云声打招唿便擅自带着孩子跑回了陆城。 结果，她一回来，就听到了老爷子的死讯。 她也不傻，一下子就明白了封云声之前的用意，他说还憋着一个大招，指的就是老爷子吧！ 毕竟，若要把自己的儿子强塞给封掣，最重要的一个事件点，就是两年前她和封掣那天晚上到底有没有发生过关系。 而能证明那件事的，就只有老爷子和老管家。 而现在，老爷子死了，封管家听说也『意外』受伤成了植物人，不要说作证了，连说句话都不可能。 天时，地利，人和！ 再不会有人知道她和封掣之间清清白白的，哪怕他说破了嘴皮子，以她儿子那个和他三四分相似的轮廓，也绝不会有人怀疑那是封掣私生子的可能性。 不得不说，封云声这一步棋走得真的很妙，她甚至怀疑管家会出事和封云声有关。 但宋凌雅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因为，她一眼就看到了这件事之外，最大的一个危机点。 所有的一切，包括她儿子的存在，都是建立在封掣掌权的基础上。那时候封云声蛊惑她说，只要生下一个像封掣的孩子，再弄一个似是而非的亲子鑑定，封掣就有口难言，根本没办法赖帐。 到那时，他不想娶宋凌雅，也必须娶。 等到宋凌雅成为了真正的封太太，她的儿子，也就是正式的封家长孙，是正正经经的继承人。不用再费吹灰之力，封云声的『儿子』，就能藉由这个机会，替他得到封掣的一切。 可现在两年过去了，一切按部就班，唯有封云声自己本人，却成了最大的那个变数。 第417章 宋岚馨都快窒息了 宋凌雅当初可是号称商界铁娘子的女人，能看不懂封云声的那些脏套路？ 封云声一方面留了自己和儿子做最大的杀手锏，另一方面，却借着老爷子的死狠狠背刺了封掣。 一旦封掣大意，很可能会直接从高位被扯下来。 到那时，封家也好，fc也好，都是封云声的。 可她宋凌雅呢？ 能得到封掣固然是好，却只能得到一个一无所有的封掣啊！ 换了从前，宋凌雅可能还会天真地想，只要能得到封掣，她什么也不在乎。 可这两年，现实狠狠地鞭打了她。 她从宋家众星捧月的表小姐，变成了人人唾弃的第三者，且还三得一点也不成功，最后还只能夹着尾巴独自逃走。 何等的屈辱？ 她放弃了从前的一切，甚至委身于一个老男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咸鱼翻身，让所有曾瞧不起她的人，跪在她脚边讨好跪舔。可结果却发现自己忍辱负重多年，却还是被封云声摆了一道。 封掣是不可能爱她的，这一点，宋凌雅十分清楚。 之所以还坚持要嫁给他，一是因为意难平，二是想要赌那口气，可如果封掣失去了一切，那就算自己和他结婚了，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她从前只想做封掣的新娘子，现在仍旧想做封掣的新娘子，但除此之外，她更想做风风光光的fc女主人。 要不然，她怎么能重回商界，让那些瞧不起自己，耻笑过自己，甚至打压过自己的人好看？ 宋凌雅焦虑了，她甚至神经质地啃起了手指头。 不，她不能坐以待毙，如果按封云声的步调来，自己肯定会吃大亏，她要想想办法，必须想想办法。 宋凌雅正这么犯着愁，一抬头，突然对上了母亲宋岚馨的目光。 一阵心虚之后，她突然觉得……豁然开朗！ 「雅雅……」 宋岚馨本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到底是不甘心，所以才追了出来，没想到，真的看到了时隔两年不见的大女儿。 那时候因为认不认回沐听雪的事情，女儿和她大吵了一架，之后，再也没回来。 她找了很久，却一直毫无音讯…… 按说，以宋家的能力，是不可能找不到一个人的，只有可能是她刻意藏起来了，且暗中还有人『保护』，所以宋家才没办法查到人。 不过，这也间接地让她放心了不少。 有人保护的话，至少证明不是无依无靠的一个人，而且，宋岚馨对女儿一直要求很高，她也相信就算是一个人，女儿也不可能过得太差。 只是，到底是两年不见。 一时激动，宋岚馨眼眶都热了：「真的是你，你回来了？不是……你这两年到底去哪儿了？怎么都不跟家里联络，你不知道妈妈很担心你吗？」 「担心我？」 宋凌雅冷着一张脸，没半点好语气：「别假惺惺了行吗？我刚刚才看到您涎着脸求沐听雪理你呢！怎么？她不理你，你就又想到我了？」 「雅雅，你怎么这么说话呢？你们都是我的女儿，我都关心啊！」 「那你可真惨呢！」 她哼了一声，很残忍地道：「因为，你两个女儿都很嫌弃你，都不想跟你说话。」 一语戳心，直扎到宋岚馨都快窒息了。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女儿，一遍遍地问自己：她的雅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尖酸刻薄的样子？ 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又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宋岚馨到底是个女强人的性子，有泪也咽回了肚子里。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雅雅，你还是在怪妈妈吗？好，就算你怪我，那也别跟自己置气啊！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这两年，你到底是怎么过的？又是怎么生活的？」 「您真的关心吗？」 宋岚馨一听，更难受了：「我怎么不关心了？我就算想认回听雪这个女儿，也从来没放弃过你啊！」 她主动伸手拉了女儿的手，动情道：「雅雅，你真的要这么怀疑妈妈吗？我们三十多年的情份，不足以让你信任我一次？」 只这一句，宋凌雅终于红了眼眶。 她突然扑过来，紧紧抱住了宋岚馨，伤心地哭道：「妈，我……我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 宋凌雅一直埋头在母亲的怀里哭着…… 她不敢抬头，因为她妈妈可是全国最好的心理专家之一，只看一看她的表情，她的眼神，就能判断她有没有说谎。 所以，她只能用泪水矇混过关。 现时不同往日，她需要另一条退路，所以，她妈妈便成为了首选。 至少，她妈妈绝对不会害自己，还有可能帮自己…… 只不过，她需要改变一下策略，再不能像以前一样一味地要求，要学着动动脑子。 卖惨，是她现在最好的手段。 所以，宋凌雅哭得很大声，用那种她从前从来没有过的惨样哭给她妈妈听…… 果然，她这样就把宋岚馨给吓坏了。 「雅雅，你怎么了？为什么哭成这样？是受了什么委屈吗？啊？」 「别哭了，你跟妈妈说啊！再大的事情，妈妈都会帮你的……」 「雅雅，别哭了！你再哭，妈妈也要哭了……呜呜呜！」 母女俩抱头哭了好一阵，之后，还是宋凌雅先止了哭，她肿着眼睛，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宋岚馨可是位心理医生，一眼就看出来女儿有话要讲。 便主动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我……还是算了。」 「算什么算啊！快说吧！到底怎么了？什么事儿这么难以启齿？妈妈听听看，能不能想办法帮你解决了。」 「解决不了的。」 「除了当年封掣的事儿，妈妈有什么事情没帮你解决好？」 这话一出，宋凌雅竟心虚地扫了她一眼，也就是这一眼，宋岚馨心里不由又是咯噔一声：「不会又和封掣有关吗？你对他……还没有死心吗？」 「不是的，妈我没有……我对他死心了，只是这件事，确实和他有关，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跟您开口。」 「只要你对他死心了，妈怎么都可以接受，说吧！怎么了？」 似很为难，宋凌雅咬唇许久，才道：「您不是问我这两年去哪儿了么？其实，我也没走多过多，就在临市一个小镇上，然后……您有外孙了。」 一时间，宋岚馨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好半天才喃喃地问：「你说……什么？」 「我怀孕了，害怕他让我打掉，不……他一定不会要我的孩子的，肯定会逼我打掉，所以，我就带着孩子跑了，到临市躲起来把孩子生下来了。妈，我生的是个儿子，我给他取的名字叫：封昀。」 只这一句，宋岚馨整个人都炸了。 封昀……？？？ 孩子姓封，所以，是封掣的种？ 被这个事实所震到，宋岚馨好半天抖着嘴唇，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第418章 反扑竟来的这样兇勐 说回到封云声这边。 他即『养』着宋凌雅这个称手的工具，也断不可能连她的行踪也不清楚。知道她不顾自己的劝阻，偷偷带着孩子回了陆城时，封云声眉头便深深拧了起来。 不过，他也算了解宋凌雅，知道那是个虽有野心，但也绝不会轻易主动送死的女人。 因此，封云声其实也不太担心她胡说，只是有些不高兴。 工具人就该好好做个工具，太有想法了可不行。 他拿出手机给宋凌雅打了通电话，果然，手机不通，显示关机。意料之中的情况，所以封云声亦未动怒，只顺手又发了条消息过去。 封云声：既然来了，就别住酒店了。 后面附带了一个地址，当然，是封云声可以掌握，也绝对安全的地方。 不过，宋凌雅现在手机是关机状态，应该没这么快回消息。 封云声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收了回来，全力以对公司那边封掣给出的反击。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封掣的反扑竟来的这样兇勐…… 首先，是frost的香水问题。 封掣那边，通过安律也的个人微博，公开亮出了所有『证据』，且……直接报了警。 没错，就是报警！ 所以，当陆城公安发出一纸公告，表示frost的香水事件已列入刑事案件时，所有网友都傻了。 【不就是香水质量有问题，导致消费者过敏了么？这怎么就成为了『投毒』事件了？】 【楼上，投毒两个字用的妙啊！虽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但，仔细品一品，除了没死人，这跟投毒有什么区别？】 【听说是供应商那边出了阴阳鬼，把有问题的喷嘴卖给了frost，还买通frost这边的qc一起做的假，这个，不刑事也刑事了吧？不是我阴谋论，这要说不是有人在搞frost都不太可能啊！】 【虽然他们产品确实出了问题，可是讲道理，我要是frost的老闆，也不可能明知有问题，还故意放任工厂出这么大的事，所以，是别人『投毒』没错了。】 【喂喂喂！大家不会真的这么单纯，就相信frost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吧？这一看就是人家公关团队下场了，在洗呢！】 【你们也看看蓝清清的那张脸啊！都算毁容了吧！就这种香水，再怎么洗，我也是不敢买的。】 【说起来，要不是有蓝清清，这事情也闹不起来，搞不好，资本家就直接拿钱摆平了，想想就可怕！】 【可怜我女神，她才刚刚事业起步啊！听说，因为这件事，连正在拍的电视剧也停摆了。】 【清清我宝实惨！frost一生黑！】 【蓝清清的粉丝可消停消停吧！坐连迁怒也看看时间，你们家蒸煮，刚才在警方发了公告后，已自己发了澄清微博了，你们好歹也先看看她说了什么，再来阴阳怪气呀！】 【刚看过回来，可惊呆我了！原来蓝清清的脸是因为桃子过敏，可人家frost的香水里完全没有半点桃子的成份，所以……我只想知道她用的到底是什么品牌的桃子化妆水，能把脸搞成那样，是硫酸做的吗？】 【emmmmmm，所以，蓝清清这边要换一家公司搞索赔打官司了吗？】 【哈哈！还真有可能啊！哈哈哈哈……】 如果只是这样，封云声还真心无惧…… 反正，他给大儿子扣的几大宗罪里，frost的管理不当，只是其中一条罪状，这一条不行，还有其它条。 比如，在老爷子重病之时，他人还在容城——泡妞。 最初，fc各部门高管和大股东都的相信这个的，毕竟，封掣对沐听雪的执念有多深，就算没有眼见，也绝对耳闻了。 然而…… 封掣那边，直接请来了容城沐氏的顾致北。 他人狠话不多，直接甩出了一份为期五年的合同，是fc早在两年前就提出过的，在国内找一处兴建一座日式温泉度假村的提案。 两年时间，一直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没有解决，也始终没有定好合作对象。最后，封掣定了沐氏，地点选在了容城的容水镇。 那是个水清水秀的地方不说，还自带天然温泉。 最重要的是，容水镇是沐氏祖籍所在，沐家在那里有座占地数百亩的宗族建筑群，是通过了国家认证的古文化遗址。 而沐听雪正是沐家的女儿，虽然最近疑似有传出她是宋家女儿的传闻。但，众所周知，沐成哲前不久刚刚去世，且将所有遗产留给了沐听雪。 当然，也包括容水镇的那座百年老宅了。 简而言之，人家封掣不是去玩儿的，是去干大事的。就算顺带追了把前妻，但问题是前妻的身份很不一般，追到了对公司有好处，算是锦上添花了。 这……谁能挑得出错来？ 封云声见两击不成，又改变了策略。 这一次，他挑的是封掣的桃色新闻，甚至还特意拉出了蓝清清祭天。 封云声说：「你身为fc的董事长，不以大局为重，为了一个小明星，就敢拿命去挡刀，深情虽深情，但对公司上下，却极度不负责任。你是不知道你自己是什么体质吗？你可是rh阴性ab型熊猫血，是最最稀有的血型之一，只要出血量过大，输不上血就是个死，你想过你死后公司要怎么办？这上上下下几万员工要怎么办吗？」 对此，封掣的反应不过淡淡一句话：「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么？」 封云声大怒，正待开口。 封掣又不冷不淡地提了一嘴：「爷爷在宋家的医院给我弄了个熊猫血血库的事，大家应该都知道吧！非拿我的体质说事，爸，您是没别的话可说了么？」 封云声瞬间涨红了脸，可还是更大声地道：「就算你没有死，可你伤成那样，几天都不能动弹。也就是因为你这一倒下，frost那边才被人钻了空子，不但品牌有可能不保，集团的股份也跟着连跌数日，这损失，你承担得起吗？还是说，你为了在女人面前表现，连公司的损失也可以无视？你是想当现代版的纣王吗？」 这个帽子可就扣得有点大了。 一说封掣不负责任，是为了带出他没有上位者之能，不够格管理这么大的集团公司。 二说封掣是为了女人，便是在暗示其它人，现在的封掣已经不是当年的封掣了。他现在无心事业，只爱风月和美人，左手前妻右手小明星，玩得不亦乐乎，不管公司死活。 三骂他是现代版的纣王，这是在暗指他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大家跟着他，无论忠不忠良，都不会有好下场。 可面对如此指责，封掣也只一句应对。 他说：「爸，给喷嘴做手脚的男人抓到了，他竟然说，全都是您指使的……对此，您又有什么解释啊？」 第419章 又是一边倒的结局 什么？ 抓到了？全都招了？还把他招出来了？ 封云声先是一惊，但很快反应过来，他做什么事情都没有亲自出手，要查也查不到他头上。 小狐狸这是在诈他呢！ 封云声不上当，还义正词严：「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做出对自家公司不利的事？」 「错了……」 封掣懒懒而语：「您当然不会做出对自家公司不利的事，可惜……两年前您就离开了fc，这儿，可不是您的公司。」 这话一出，四座皆惊！ 那些先前还执迷不悟，深信封云声『一切都为了公司好』的老股东们，瞬间便如同被点醒一般。 很快，还有人小声地发出了质疑的议论声。 封云声更沉了脸：「封掣，你这叫含血喷人。」 「又错了……」 无论父亲如何激动，封掣始终淡然自若，他说：「含血喷人的不是我，是那个做了手脚，还被抓了的人。」 「他那是诬陷，我连那个人是谁都不知道，怎么指使他干什么？」 「看您这话说的，这种事情总不好由您亲自动手的嘛，所以……」封掣话不说完，又当着所有人的面，亮出了一大堆照片。 那些照片里分别是，封云声的首席秘书在不同时间，分别和供应商的负责人，还有和frost的质管部负责人见面的照片。 当然，只有这些照片不足以信。 所以配合着封掣的动作，祝符也『善解人意』地打开了墙上的投影屏。 很快，各种大金额转帐记录、有问题的质检报告、重点标註了日期的嫌疑人辞职时间，还有他家人的入院手术记录等等等等…… 全都跃然于人前。 能坐在这间高层会议室的，谁不是只精明的老狐狸？ 别说这么多实锤的证据都摆在眼前了，就算没有这些个，大家动动脑筋，也不至于想不明白个中的弯弯绕。 简单点来讲，封掣就是在用『大白话』告诉所有人：「我爸就是来搞我的，他想要的是fc，为此，他可以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什么公司的立场，什么父子的情义，统统都是屁！ 所以，怎么选，大家自己考虑吧！ 不过，事实摆在眼前，两年前他赢不了我，两年后，他也一样赢不了我。 当然，选错了的也同样不要紧。 因为我现在之所以会扔下我爷爷的葬礼，来跟你们这群混蛋开这个会，为的就是给你们这群垃圾第二次机会。 到底站谁，给爷好好选！」 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从一开始，就没人认为封云声实力在封掣之上，毕竟，封掣的能力有目共睹，不是吹出来，是实实在在的成绩堆出来的。 那些老股东之所以会有所动摇，一是因为封云声反覆挑拨。 二也确实是因为封掣最近两年渐渐收了锋芒，行事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激进，公司的发展，也不再如以往大刀阔斧。大家便以为他是收了牙的狮子，再不适合带领fc走向世界了。 可惜，残酷的现实正告诉所有人。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哪怕封掣是只沉睡的狮子，只要狮子还有一口气在，他的地位就无『狗』可捍…… 又是一边倒的结局，甚至比两年前还要悽惨。 两年前，封云声身边至少还有大半的亲信在支持他和封渝。 可如今，封渝虽在，可自刚才开始，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果然是个没用的。亲信虽也在，但那些人看着他现在的目光里，也只剩失望。 这种失望不是单纯地因为他没有赢过自己的大儿子，而是类似于…… 【踏马的你争权就争权，搞公司这么多事情？】 【别说这一次又没搞成功，就算是成功了，fc最后归你了，你是爽了大赢了，可损失的那几十亿，老子们也人人有份的呀！】 【你大爷的，老子这两年存的棺材本都全让你这老小子赔进去了，再支持你，踏马老子怕是连墓地都要输进去。】 【老了就服服老成吗？洗洗睡了赶紧回家养老吧！不要再出来拉着我们陪你一起丢人了。】 封云声如何看不懂这群老狐狸的意思？ 他知道这一败，自己将被彻底踢出集团公司不说，养了几十年的这群白眼狼，也终是会弃自己而去了。 虽说都是些狗东西，扔了也不可惜。 可他仍旧被这拾都拾不起的败局，气得面青唇白，半晌再吐不出一个字来…… 待到那些人尽数去了，办公室里也仅剩下封家父子三人。 封掣这时点了一支烟…… 他身后有伤，原本是不该抽菸的，不过，现在这个气氛下，总觉得应该点一支。 不过，他点了倒也没抽，只夹在指尖眯着眼瞧那灰白色的菸丝，妖娆着向上飘…… 空气，安静到凝窒。 唯一清晰的，却是封云声初时还浅浅，后来竟越来越粗的喘息声，像是被气的…… 封掣突然想笑，歪头看了父亲一眼：「您难道还在不服气？」 「哼……再给我两年，我不信我斗不过你小子……」封云声指的是自己手里最后的一张牌。 好巧，宋凌雅刚好也回了陆城，正是机会。 可他却不懂，他要不说这个话，封掣或许还真念在老爷子的情面上，不对他下狠手。 可惜…… 信手灭了指尖的烟，封掣淡淡冷冷：「是什么给您的自信，认为我会再给您两年时间？您等着盼着爷爷死，想着藉此机会对我发难，就真没想过爷爷不在后，扣着我的最后那道锁已经没了么？」 「又如何？」封云声嘴硬：「我已经失去fc了，你还能把我怎么地？」 「您去坐牢吧！」 封掣眼波流转，黑如深潭，封云声却勐地瞪大了眼。 然后，他便听到儿子轻声问他：「不然，您觉得我为什么要报警？以为我只是想控制舆论？呵……用得着么？」 「我从接手fc开始，便风雨满身，有说我德不配位，有说我商界毒瘤，有说我毛都没长齐就出来闹『革命』的，我什么时候在乎别人怎么说我了？」 「无心事业也罢，只司风月也罢，只要我还能帮fc签大单子，做大工程，赚大票子，这里的那些老狐狸，谁捨得真拿我怎么样？可您不同啊！您是坐牢也好，还是在外逍遥也好，对fc有什么影响吗？」 第420章 这是大逆不道 他说的都对，且每说一句封云声便面沉一分。 他最恨的就是儿子这种口吻，仿佛他就是个垃圾一般，连放进眼里都不配，可是，他明明才是父亲。 父亲是山，是该被儿子仰望的。 封云声忍无可忍，大喝道：「封掣，你敢送我去坐牢，这是大逆不道。」 封掣也冷冷地笑：「是又如何？」 察觉到他不是在威胁自己，封云声这时额头都沁出了汗。 但好在封云声也不是吃素的，前面什么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他觉得不会有任何问题，所以根本无惧封掣的威胁：「警察查不到我头上的，最多从我秘书那里就断下了，要我坐牢？你还嫩了点。」 封掣点了点头。 眸光再转时已是冰冷如血：「所以您为什么非要找人推管家下楼呢？如果您不那么做，我还真不一定有办法抓到这么好的把柄。」 勐地一惊，封云声震惊地看着儿子的脸。 「你……你放屁！那不是我做的……」 「是不是，您可以直接跟警官先生说。」 语落，仿佛是算好了一般，祝符真就带着四个警察进了会议室。为首的警察大哥环视一圈，直接问：「请问，哪位是封云声先生？」 直到这时，封云声才真正对所谓的『让他去坐牢』这件事有了实感。 他本以为，儿子是在威胁自己，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人来抓他了。 封云声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甚至当场想开熘。 可惜，四个警察又不是吃干饭的？ 抓老鼠似的就直接把人扣下了，直到冷冰冰的手铐被带上双腕，封云声才后怕地惨叫起来：「封掣，封掣……你这个逆子，你六亲不认，你不得好死，总有一天，你会有报应的……」 报应？ 呵……他的报应不就是生在封家么？ 「你呢？选好了么？」 这话问的是自始至终一直白着脸，但全程都未发一语的封渝。 封掣看着自己的亲弟弟，眼底里，带着直入人心的鄙夷：「是想跟爸一起牢里几年游呢？还是……」 半曲的两指轻轻一弹，把玩在他指尖的香菸便飞射而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后，再稳稳落入了会议桌最尾端的菸灰缸里。 封掣整个动作一呵气，帅气到无可挑剔。 封渝怔怔地看着那枚残缺地躺在菸灰缸里的菸蒂，混乱中，有种惊恐的错觉。 仿佛哥哥亲手抛出去的不是抽剩下的香菸，而是他自己的命运。 封渝直接就做了决定，大声道：「我把爸开的新公司给你，只留下爷爷给我的fc股份，我不参与公司大事，但我想留在公司，哪怕从基层做起都可以……行吗？哥？」 封掣：「……」 大抵是最后那一声讨好的『哥』叫得封掣心软了，所以他犹豫之后，竟真的答应了。 封渝见他真的答应，也是一脸欢天喜地。 倒是祝符有些担心，特意在封渝离开后，悄悄提醒：「老闆，关于小封总……」 封掣当然知道祝符在担心什么，不过，他却只是淡淡表示：「他这样的，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才是最安全的。」 祝符仔细想了想，终于明白了。 不到两个小时，封云声被捕的消息便传遍了陆城。 毕竟老爷子今天葬礼，出了这样的大事，新闻头条几乎都爆了，可沐听雪却不是从新闻上知道这件事的。那会儿她人在葬礼现场，根本没时间看手机。 所以当她从特意赶来接安姐回家的陆霖川嘴里听说了这件事时，还吃了好大一惊。 之前她就料到封掣此行兇险，却不曾想，『兇险』的那一个，居然是他爸爸。 一时间，心头百感交集。 沐听雪忍不住给封掣打了通电话。 电话响了十几声都没有人接，显然又是在忙的状态。按以往沐听雪的经验，这种时候就应该直接别打了，等他忙完了自然会回消息过来。 可是，今天实在特殊，沐听雪犹豫着，又等了一小会儿。 直到眼看着响铃时间太长，眼看着要自动挂断了，突然，她眼角的余光勐地捕捉到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 手机还按在耳朵上，沐听雪眼睛都瞪大了…… 顾不上挂断，她直接沖了过去：「你回来了？」 逆光而来，封掣修长的身影被夜的灯光拉得很长很长：「抱歉！答应你要早点回来的。」 这个根本不是重点，沐听雪摇了摇头：「听说你爸被抓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安排的。」 极淡的一句，仿佛是说着别人家的什么话，沐听雪勐地瞪大了眼，一时，都忘了接话。 该说是意外呢？还是意料之中呢？ 其实沐听雪也想过，就算封云声被抓了，今天毕竟是老爷子的葬礼，这么大的新闻，怎么样封掣也会按下不让媒体发的。 可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全世界都仿佛知道了。 所以…… 「是他找人的推的管家，所以，我报警了。」封掣简简单单地解释了一嘴，极随意的语气，沐听雪却在听完后又生生愣住了。 难得见她如此懵懵傻傻，封掣抬手颳了下她的鼻尖：「怎么？被我吓到了？」 没有…… 但过了一小会儿，沐听雪才摇摇头道：「没什么可吓到的，只是刚才听你说的时候，有点想不通，你爸……为什么要对管家下手？」 这一点，也正是封掣疑惑的。 他说：「或许，这只有等管家醒来时才能知道了。」 只这一句，沐听雪突然被提醒了似的：「对了，周姐之前到医院看了管家，留下了他家的钥匙，兴许，到他家里去看看能找到点线索？」 「周姐为什么要给你钥匙？」 「那天说起管家的亲人，周姐说还有的，我想联络上，但又没有联繫方式，周姐就说，要到他家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些什么。」 封掣点点头：「看来，是该一起抽时间过去看看了。」 他说的是一起…… 沐听雪一下子退缩了：「也……没必要一起吧！你去就行，我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那要是我说，就想让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呢？」 「我很忙的，白天一直在这里，都没空画设计实稿了。」 这是事实，封掣又点点头：「好！那今晚我陪你回家画设计图，明天你再陪我去管家家里看看？」 闻声，沐听雪愣愣看了他一眼。 最后，还是狠狠心别开了头：「可我买了明天中午十二点的飞机票……」 说完这话，沐听雪似是心虚地停顿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很抱歉！但我也有自己的工作。」 第421章 自作孽，不可活! 机票是真买了，也是真要走，确实也是因为工作，但…… 其实以上全都是藉口。 沐听雪只是不敢再让自己和封掣一起一起呆太久，所以才快刀斩乱麻直接买了机票。 果然，封掣一听说她要走，眼底的光都差点要熄灭。 他失望地看着沐听雪，似乎想从她眼中看到一丝心软，可沐听雪执着地垂着眼睛，完全不给他机会。 最后，封掣只能深嘆一口气：「我知道了。」 他说他知道了，可他知道什么了？ 沐听雪幽幽地想着这些，一恍神，也不知怎么就上了封掣的车。 「诶……要回去了么？可葬礼……」 「该来的都来了，该走的也都走了，所以，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封掣一语双关，指的是老爷子的葬礼，也指的是他和他父亲的拉锯战。 沐听雪从不认为他会输，可是，他眼底的倦色也骗不了任何人。 父子相残，又何谈是胜？ 此一场，于封家人而言，无论是谁，都是输家，区别不过是谁输的更体面罢了。 可是，体面了又如何？ 沐听雪看着封掣疲惫的侧颜，突然问：「我来开吧！」 「我不至于那么脆弱……」 沐听雪认认真真看了他一眼，又一本正经道：「我知道，是我好久没开车，想练练手了。」 封掣：「……」 「你坐我边上，帮我看着点路，怎么样？」 「好！」 她都这么给他找台阶了，不承她的情，如何好意思？ 封掣解开安全带就下了车，只是推开车门时，他薄薄的唇片微微向上，勾了又勾…… 索性不用开车了，封掣便拿出手机给祝符发了几条消息。 沐听雪以为又是公事，也没出声打扰，只不过把车开的更稳了一些，免得他在车上用手机打字会头晕。 不过，到底是手生。 回程的路换封掣开一个小时绰绰有余，沐听雪却开了近两个小时，好在，只要能和她呆在一起，无论是车里还是车底，封掣都不在意。 只是，原本就是很晚才结束了一切，到家时，已近凌晨。 这时沐听雪却突然收到了一条简讯。 打开来一看，是fc航空发来的道歉消息，声称，明天中午她订的航班因故取消。 航班取消了？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是没遇到过，沐听雪倒也没多想，只想着等下上楼后，再重新订另一班飞机好了。 到时候没有中午就订下午的，没有下午的订晚上的也行。 只是她不知道，她身后的封掣这时手机里也同样收到了几条好消息，都是祝符发来的。 祝符：老闆，沐小姐的航班已设法取消。 祝符：按您的要求，未来一周所有从陆城回京的机票和动车票全都买空了，保管沐小姐七天之内走不掉。 封掣：做的不错！ 封掣：明天自己到财务，加工资。 打完最后一排字，封掣直接收了手机。 而另一边，沐听雪则正对着手机上，已经全部售完的机票和动车票界面发怔…… 这又不是过年过节，怎么会一张票也抢不到？ 而且不止是明天，是未来一周的票全都卖光了。 什么鬼？ 见沐听雪一直看着手机出神，封掣明知她在烦心什么，却故意假模假式地走过来。 还状似无心地随口问：「怎么了？」 「呃……没什么？」 沐听雪下意识地藏了下手机，封掣眉头轻轻一挑，看着她，没说话，但眼神里浮过的情绪却很清楚地告诉沐听雪，他不相信『没什么』这种说词。 其实，也瞒不了什么。 沐听雪索性就坦白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家的航班突然取消了。」 她本是实话实说，因为订的就是fc航空的机票。 但封掣毕竟做贼心虚，一开始竟还被她这话『震』到了。 不过，以封掣那个脑子，很快就反应过来，所以他不仅不慌不乱，还状似关心地问了一句：「要不，我帮你问问那边怎么回事？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恢復一下航班？」 「别……」 沐听雪当真了，赶紧阻止他：「既然取消了，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就算你是fc的董事长，这样随随便便就让人家恢復航班，万一有什么的，对你和公司影响都不好。」 「可是……」 「别可是了，没必要啊！反正我也不是非坐这一班飞机回家。」 说到这里，她又咕哝道：「不过，最近一周的机票都卖光了，不止你们家的，其它航空公司的都没有了，真奇怪。啊……这也更加证明了这一次航班取消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所以，你别滥用职权了，回家的事，我会另外想办法。」 封掣表面冰冷，内心狂喜！ 还蹙了眉，淡淡道：「不急的话，一周后再走也是可以的。」 「急……」 沐听雪很严肃地说：「郭导那边又来催了，好像是关于剧中男装的部分，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要交代，我本来想让加百利去谈，可他要求亲自跟我说。」 只这一句，封掣整个人都不好了：「你……接了男装？」 「啊……嗯！」 沐听雪只犹豫了三秒，便重重点头：「我毕竟是个专业的服装设计师，可以有拿手和不拿手的，但不能有不会的嘛！」 「你没有不会，但是……」你答应过只给我做男装的。 沐听雪当然知道封掣想说什么，但如果让封掣知道自己依旧只为他一个人做男装，他恐怕就更不会放手。 所以，她赶紧转移话题道：「不止是郭导那边服装的事儿，之前我老师来电话时，也催我快回去，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问我。」 「你的老师？姓汪的那位吗？」 「对，就是他。」 沐听雪说：「汪老师很少这样的，所以我才会买了明天中午的机票，想尽快赶回去。」 说到这里，沐听雪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眼睛一亮。 勐地扭头，她一脸期待地看着封掣：「对了，你的私人飞机，能再借我一次吗？」 封掣：「……」 干！ 他怎么忘了这个…… 可惜，这种时候他还不能说不借，封掣大方道：「好啊！借你当然没问题了，不过，就算是私人飞机，也得申请航线的，我让祝符安排一下，看看最快能申请到的航线是什么时候。」 沐听雪表示了理解：「好，谢谢你！」 封掣笑着说不谢，内心却在滴血。 这叫什么呢？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所以说，他当初为什么非得花钱买什么私人飞机啊！浪费钱不说，现在还一次又一次地把这女人从自己身边亲自『送』走…… 第422章 宋凌雅也知道了消息，惊呆! 酒店那边，带着封昀的保姆早就等着急了。 虽说平时也是她带孩子的时间多过孩子妈妈，可现在毕竟不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而且，酒店里虽什么都可以叫客房服务，可到底是不方便。 而且，一岁多的孩子，突然换了环境很怕生。 一直在哭不说，到了傍晚，还有点发烧。 保姆一直在打宋凌雅的电话，可惜，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手机一直关机。 就在保姆焦虑不已之时，宋凌雅带着母亲出现了。 看到她的那一刻，小傢伙伸开双手扑进妈妈怀里，咧着嘴，哭得小鼻子红红的。 保姆也差点哭了：「太太，小昀发烧了。」 到底是亲生的，虽然宋凌雅一想到孩子的父亲就作呕，但孩子是身上掉下来的肉。 见孩子哭成这样，她又是急又是慌的，便大声骂起了保姆：「怎么搞的？我才出去半天，你就把孩子搞病了？我花那么多钱请你是干什么吃的？」 「不是，是因为您的手机一直打不通……」 「你还找藉口？」 宋凌雅很兇，凶得宋岚馨都听不下去了：「你吼她干什么？先让我看看孩子。」 虽说宋岚馨是个心理医生，可也是医学专家，普通的小病小痛她也能看。 所以，她立刻从女儿手里接过了孩子。 小傢伙不认识宋岚馨，但她毕竟是生养过两个女儿的人，抱孩子的手法相当娴熟。一手小心翼翼地替孩子把起了脉，一手熟悉地轻拍着小傢伙的身体。 可能是血缘的羁绊，也可能是真的被她身上熟悉的感觉温暖了。 小傢伙看着和妈妈相似的那张脸，一开始还瘪着小嘴抽抽嗒嗒地哭，渐渐的，也不哭了，只骨碌碌地睁着大眼睛看着宋岚馨。 所有的孩子都是天使。 更何况，这抱着的还是自己的第一个亲外孙，宋岚馨被小傢伙一双可可爱爱的黑眼睛看着，顿时母爱泛滥得不行。 她勾了下嘴，连平素冰冷的一张脸，也显得温暖了不少。 保姆不认识宋岚馨，只担心孩子的病情，她一直战战兢兢地等在边上，好在，宋岚馨看过之后松了一口气。 「没什么大事，应该是突然换了环境有些不适应，烧的也不高，餵点药，再观察一晚上，可能就没事了。」 保姆见她神情淡定，说得也很正确，还以为她是大夫，立刻道：「对，对对对……大夫您真厉害，就是这样的，小昀本来早上起来还好好的，可是……后来，就闹了，我餵水餵奶都餵了，他都不怎么吃，一直找妈妈，最后……就一直闹，哭久了，就烧起来了。」 保姆怕宋凌雅怪她，便一骨碌地说了许多，结果一说完，宋凌雅又恼了：「你这什么意思？孩子病了，你怪我？」 保姆不敢顶嘴，宋岚馨却斥了女儿一句：「不怪你怪谁？你是第一天当妈吗？这么小的孩子，原本就很依赖妈妈，你却把孩子放酒店这么久才回来，你还有理了？」 「我……」 宋凌雅一脸不甘：「妈，您怎么尽说我？」 她叫这一声，保姆才知道来人不是什么普通医生，而是孩子的外婆。 不由下意识地看向宋岚馨，却见两人的长相确有几分相似，只不过相较于宋岚馨平素待人的刻薄。 这位看起来更有种大家闺秀的娴静。 保姆不由对宋岚馨生出了几分好感，而更让她觉得宋岚馨人不错的是，她在孩子生病后，并没有一味地责难自己，而是就事论事地说着宋凌雅。 「正因为我是你妈才说你，简直胡闹，这还好孩子没什么事，要真有什么问题呢？我看你找谁哭。」 「我……」 「行了，别说了，也别住什么酒店了，回家吧！」 宋凌雅愣了一下：「回……哪个家啊？」 看她这个样子，竟像是还在肖想回宋家，宋岚馨嘆了一口气：「你说呢？当然是咱们的家了，还能回宋家不成？」 宋凌雅不作声。 她确实是想回宋家，不过，也知道这种想法很不现实。 所以，垂头丧气地，她还是决定先跟老妈回市区里她们的房子。 回去的路上，她总算是开了机。 很快，手机里便弹出来许多未接来电的提醒，大多是保姆打的，从早到晚一直有。 中间夹杂着几通封云声的未接电话，还有他发来的两条消息。 看着那个陌生的地址，宋凌雅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了无视…… 她是到家后，才看到网上的消息的。 封家在陆城，毕竟是敢说地位第二，就无人敢认第一的程度。 所以，关于封云声被捕的消息也铺天盖地…… 「妈……」 宋凌雅白着脸：「封云声他……被抓了？」 从卧室里出来，刚刚哄睡外孙的宋岚馨面色不大好：「嗯！听说了……不过，那人也算是多行不义，他心术不正，那么对封掣，被抓肯定是因为做得太过了，没什么可同情的。」 宋凌雅动了动嘴，表情相当的不好看。 不知如何解释自己这样不是同情，而是害怕，她只能惶惶然地看着宋岚馨：「您……刚才不是问我，这两年是谁在照顾我吗？」 「对啊！可你不是不愿意说……吗？」话到这里，宋岚馨整个人都顿住。 好一会儿她才不敢相信地转头过来：「你该不会告诉我，是封云声吧？」 宋凌雅不说话，只是羞愧地低下了头。 「你……」 宋岚馨自是不知女儿和封云声关系到了哪一步的， 但也没有想太歪，只问：「不是，你怎么会跟他扯到一起？他知道这孩子是封掣的吗？不……他就是知道孩子是封掣的才帮的你，是吗？」 宋凌雅一脸心虚的样子，也不肯再回话。 为此，宋岚馨更是脸色大变：「你该不会答应了他什么条件吧？被威胁了？还是……他就是故意想养着你和孩子，日后好用自己的亲孙子来对付封掣？」 「对，就是这样。」 原本宋凌雅还犯愁要怎么跟母亲解释，可没想到，她妈妈的脑补能力十级，竟然各种理由都帮她找好了。 也是，别说是她妈妈，就是她自己，在两年前做出这种可笑的决定前也怎么都不会相信，自己会委身于那样一个男人。 不过也好，母亲误会的只是封云声一个人，没有自己。 第423章 什么滥招都使了 揪准了这个机会，宋凌雅赶紧跟她妈哭诉：「妈……您就别骂我了，我其实也后悔了，可是……如果让封掣知道孩子的存在，我就什么念想也没有了。」 「当时我和您又闹得不太开心，爸那边知道了沐听雪的存在，也怨我怨得要死，我心里又难过又委屈，又无助……」 「封云声就是这个时候找来的，我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那么大本事，就能知道我怀孕了。他说，他不逼我，只是看在孩子是他亲孙子的份上，不忍心让我打掉……我就，我就信了。」 宋岚馨听得倒吸一口冷气：「这种话你也信？」 「我是不信的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当时也不想让任何人找到我，必须藉助一个人的力量，而且……我当时就想，就算他是居心不良，可我又不是死的，我自己不跟他同流合污就行了呀！所以……」 「你不问封掣的意愿，就生下这个孩子，还不算同流合污么？」话到这里，宋岚馨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重要的事实：「等等，你当初和封掣不是说没有……那个么？怎么会怀孕？」 「是没有，是我……」宋凌雅又低下了头。 撒谎的时候，是不能看妈妈的眼睛的。 宋凌雅做出一副心虚，又不敢面对妈妈的样子，磕磕巴巴道：「我偷的他的米青子，做的试管婴儿，我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很愚蠢很幼稚，可我当时只想要留个念想，他不爱我，但我爱他啊！得不到他，就想得到一个和他共有的孩子，所以……」 「你疯啦？」 听到这里，宋岚馨简直两眼一黑。 宋凌雅却一把抱住她哭了起来：「妈，别骂我了，别骂了！我知道，我知道自己很傻，可是……妈，我做都做了，你就是骂死我也没用了啊！」 「你……你……你怎么能这么煳涂啊！」 可宋岚馨再怎么恨铁不成钢，但有一点，女儿是说对了的。 做都做了，骂死她也没用。 更何况，孩子这么可爱，她也是第一次做外婆，更是喜欢得不得了。 所以…… 宋岚馨长嘆一声，突然有种预感，自己可能又要做出什么毁尽三观的决定了。 —— 第二天。 封掣六点起床，一连打了四通电话。 最后一通结束后，他是这样跟沐听雪说的：「是这样的，私人飞机的话，目前能最快申请到的航线，一个是后天早上十点半，或者是凌晨两点以后。」 「可以呀！」 「可是，我的飞机师前几天出去旅游，摔断了腿。」 沐听雪：「……蛤？」 假装没看到沐听雪明显抽搐的嘴角，封掣继续卖力表演：「原本还有我可以开飞机，不过你知道因为我爸的事情，我最近都走不开，所以你看要不要再晚几天，等我抽出时间来，亲自送你回去？」 「你们家不是开航空公司的吗？就算航班机票都卖空了，也有轮休的机长吧？他们不行吗？」 封掣：「……」 干！ 怎么又忘了这个？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打精神说：「也不是不行，那要不我再帮你问问看有哪位机长正好有时间？」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沐听雪要是还听不出来是他在找藉口的话，那她喜欢封掣的这些年，也就白混了。 「算了……」 她一脸『别演了，我已经看穿你了』的瞭然，说：「我让安姐送我吧！我俩轮流开车，二十多个小时也到了。」 封掣一听就急了，勐地伸手拉住了她：「一定要这么急着走吗？」 垂眸，深深看一眼自己被扯住的手。 有那么一小会儿，沐听雪又有些心软的，可是，那份心软也不过三秒，再抬眸时，她眼中已是清霜一片：「嗯！一定要。」 什么藉口都找了，什么滥招都使了。 最后，还是留不住人。 第二天，沐听雪执意离开，封掣难得地发了点小脾气，没有去送人，但也没敢真让她和安姐两个女司机开长途回京。 他让fc拨了趟专机给她。 两个多小时的航程里，机上，仅她一人，她还听到空姐们在叽叽渣渣的八卦： 「哇！就是这位吧！小封董的前妻？听说是位着名服装设计师。」 「好漂亮啊！怪不得那么难追，小封董都那样为她一掷千金了，她居然 还是要走。」 「什么一掷千金？」 「你没听说吗？原本沐小姐订的是今天中午的航班，可小封董不想让她走，就让咱们的客服，发了一条假消息给她，说航班取消了。」 「天吶！没想到小封董还是这样的心机boy呢？」 「不止不止，这还有后续呢！听说小封董怕沐小姐重新订别家的飞机票，就一口气买光了未来一周所有去京城国内航班，甚至连火车票动车票也买光了。」 「小封董好会喔！要是谁这么对我，我要感动死的，怎么还捨得走啊？」 「但沐小姐就是铁石心肠，一定要走，所以小封董才特意拨了咱们这一班专机给沐小姐，亲自送她回去。」 「哇……怎么有点同情小封董啊！但是，又觉得好爽怎么回事？我要是沐小姐，心里一定很开心吧！这么优秀的男人，为了她神魂颠倒的，櫘想一想就好棒！」 哪里棒了？ 到底是哪里棒了？ 沐听雪情愿不要知道这些，也根本没那么想过，可是…… 人人都只会看你表面的光鲜，看不到内里的鲜血淋漓。 沐听雪别开头，沉默着看向窗外的云层，手……又不自觉地抚在了平坦的小腹上。 飞机落地，重新开机。 几乎在同时，沐听雪的手机便嗡地一声响了，还以为是封掣打来的电话，她激动得号码都没看便接了。 「餵……」 「听雪，是我，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女的？ 而且这个声音…… 沐听雪赶紧拿开手机看了一眼屏显的来电人，竟然是宋岚馨。 「我说过了，我没什么话要跟您讲的，所以，以后别再来电话了，我也不会再接。」 「等等，你别挂电话，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沐听雪不说话，对方便又道：「我给你一个地址，或者你定一个地方，我们见一面好吗？这件事，我想当面跟你说。」 她不提见面的事情，沐听雪还真信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说。 可现在，她却感觉宋岚馨就是为了见自己在找藉口。 有什么话，是电话里不能说的？ 沐听雪冷冷一笑：「没必要了。」 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顺手还将宋岚馨的号码拉黑了。 这一趟回来主要是为了工作，沐听雪自然先回了一趟工作室，知道她今天回来，加百利早早就在那边等着她。 见到人回来，高大的男人奔上来就是狠狠一个熊抱。 这两年，加百利的衣着也是越来越『妖娆』了，当然，高跟鞋也是越换越高了。 沐听雪被他自上往下地圈抱着，就跟压了座大山。 她诶哟一声推开人：「撒开，也不看看自己多重。」 「人家哪里重了？哪里重了？」 「反正你撒开。」 加百利哼哼着，不过到底是放开了人，顺手还帮她拖了行李箱到里面，一边走，一边说：「我看呀！那个郭导明着是个正人君子，暗着就是个老色批，男装都不归你负责，非要叫你回来，我看你还是小心点。」 「怕什么，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呀！」 「我肯定是要去的，可我这么弱小无力，怎么保护得了你？」 「……」 沐听雪无语，只不由自主地撇了一眼他雄壮的肱二头肌。原来，这样的就叫『弱小无力』吗？ 那她这样的，岂不算残废？ 「不过，单子都接了，肯定得好好做，而且，郭导是名导，如果他的作品最终能拿奖，不……哪怕不拿奖，给咱们混个最佳服装设计之类的提名，对工作室来说，也是很大的一个宣传效果。」 加百利又哼哼说：「哼！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了不会打电话让你回来……对了，时间还没跟那老色批确定，他说最好是今晚，还说最好是你一个人去，我呸……」 「今晚就算了，我得去一趟汪老师家。」 「行，我跟他助理说，早点把时间确定下来，赶紧解决了，我们也不用总掂记。」 「那就辛苦你了。」 「知道我辛苦，还不给我介绍好男人。」 沐听雪哭笑不得地摊摊手：「我之前都在住院呀！要给你介绍个病人么？」 加百利一撅嘴：「那还是算了，体力不好的，不要……」 第424章 不是病了，而是怀孕了! 上午到的京城，下午沐听雪就去了汪老师家。 去之前，她给汪老师打了通电话，那边情绪听起来有些不好，却没在电话里多讲，只说到了再说。她拜在汪老师门下多年，还是第一次感觉老师情绪这么差。 没敢再耽搁，她连午饭都没吃，直接就过去了。 「老师，师母……」 进门时，是汪师母给开的门，她看起来也情绪不高，但还是强行挤出来一丝笑：「来了，快进来，外面热……」 沐听雪进了屋，一边换鞋，一边拿眼在汪老师家里转了一圈。 意外地发现，不止是汪老师和师母在家，连汪大哥和汪大嫂也在家，看起来，好像是在故意等自己似的。 这阵仗，沐听雪突然有点慌！ 「师母，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这样直接，汪师母还没说什么，汪大嫂突然就红了眼眶，扁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这可吓得沐听雪不轻：「怎么了，是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吗？」 「不是不是……不是你的事儿，是……姿彤……」汪师母说到这儿，又长长地唉了一声，连带着，汪大嫂也直接哭出了声。 「这……到底是怎么了？」 汪师母摆摆手，直接拉了她要到内屋说。 汪大嫂也跟着站了起来，一起去了汪师母的房间，门一声，汪大嫂就直接拉住了沐听雪的手：「听雪啊！你跟嫂子说实话，姿彤的男朋友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呀？」 沐听雪也是个懵的：「啊？她交男朋友了吗？」 汪大嫂眼泪汪汪的：「你也不知道？」 「呃……她没跟我说，而且，也没听说她身边有走得特别近的男性朋友啊！」只除了陆昀川以外。 当然，这个话她还没傻到直接往外讲。 毕竟还不知道汪姿彤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万一说出来惹出什么闲话就不好了。 可汪大嫂哭得那样伤心，沐听雪心里也七上八下。 伸手，她拉了汪大嫂的手安抚：「嫂子，您先别哭，先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儿啊！不然，我也没办法回答您什么不是？」 汪大嫂哭得说不出话来，还是汪师母告诉她：「姿彤她出事了，大出血，在医院里昏迷了两天，前天才刚刚救过来……」 沐听雪一下子张大了眼：「什么？」 「唉……这本是家丑不可外扬，可你是老汪的弟子，也算是半个咱们家的女儿，这事儿，我们也就不瞒你了。」 说罢，汪师母便把一切都告诉了沐听雪。 原来，汪姿彤不是病了，而是怀孕了！ 她不肯告诉家里人谁是孩子的爸爸，也不愿意告诉那个男人怀了他的孩子，所以自作主张做了人流。 可她毕竟现在是个名人，大医院不敢去，便去了个小医院。 结果手术到一半，大出血，差点死在手术台上。 院长紧急联络到家属后，直接转了院，可她失血过多，足足抢救了两天，才总算把命救回来。 原本汪家的人都在医院那边照顾她，要不是今天沐听雪回来，她们想跟她打听打听孩子爸爸的事情，现在，家里都不会有人。 之前接到汪老师电话时，沐听雪其实就猜到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严重的问题。 听完汪师母所说后，她也没随便瞎讲什么，直接就赶去了汪姿彤所在的医院…… 病房里，汪姿彤原本靠在病床上微微喘气。 一抬头看到个熟悉的身影，本还以为眼花，待定睛再看，沐听雪人已经进来了。 「你怎么来了？」 逃避般，汪姿彤扭开了头，可眼底却浅浅浮出一团水花，她拿自己的后脑勺对着沐听雪，还赌气说：「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就算爸妈找了你回来，我也是不会说的。」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 沐听雪走近病床，十分不认同地盯着她的后脑勺：「不然，你也用不着对我怀有这么大的怨气了。」 汪姿彤没想到沐听雪竟猜得到是谁，顿时紧张得双手都紧紧揪住了身下的床单：「你怎么会知道？你都不认识他。」 「什么时候的事？学长居然不管你？」 只这一句，汪姿彤勐地扭头过来，她已深陷下去的双眼大大地张着，好半天，才勐地坐了起来。 大声道：「他没有不管我，是我没告诉他，所以，你也不许告诉他。」 沐听雪默默无声。 她其实是猜的，不如说，是诈她的，没想到，还真就诈出了真相。 说实话，她有点不敢相信，可想到小丫头似乎从两年前开始就对陆昀川有那么点想法，她又觉得一切合情合理。 只是…… 暗恋而已，怎么会又搞到跟她一样凄凉的下场？ 或许，沐听雪是世界上最能理解汪姿彤了的吧！毕竟，她也曾为一个男人疯狂过，无所畏惧。 可惜，她的经验原本就是些反面教材。 所以，她想告诉陆昀川…… 至少让他担起一个男人应有的责任，可汪姿彤一看她的眼神就明白了，她立刻阻止道：「不行，我说了不能告诉他，你为什么还要露出这样的表情？你是在可怜我吗？」 「我在可怜你妈妈，她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懂事的女儿。」 汪姿彤：「……」 不提爸妈还好，一提汪姿彤就心虚了。 她是个孝顺的女孩，虽然从小到大就皮得很，也没认真听几次爸妈的话，但平时的小打小闹不算，这一次，是真的差点玩出性命了。 前两天，她睁眼时看到妈妈哭肿的双眼，心就疼得厉害。 所以，她不敢想像，如果爸妈知道她孩子的爸爸是陆昀川，对自己又会是何等失望？ 她心在抖，沐听雪却不许她逃避，直言道：「你以为自己在干嘛？为爱牺牲？在对方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你的这种所谓的牺牲只不过是自我满足，你知道吗？」 「又怎样？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被戳中了痛处，这时的汪姿彤红着眼睛也激动起来：「你连自己的感情都搞得一团糟，为什么来管我？你是有什么好的经验要跟我分享？还是你觉得你以前做的事比我要靠谱？」 第425章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一语扎心，这丫头还真是敢说。 不过，以为已修復的伤口，被人一戳，居然也还是会痛。 沐听雪被她怼到哑口，好半天，都没再说一句话。 可是，以汪姿彤现在立场，沐听雪就是她最大的情敌，她又如何能平静以对？ 再一次，汪姿彤别开了头：「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沐听雪看着她倔强反应，终于转身离开，只是人走到病房门口，却还是说了一句：「我走可以，我也可以不告诉学长，但是……必须要告诉你爸妈。」 「不行，这个绝对绝对不行。」 「有种你就别做，做了还怕人知道？」 「我没有，我才没有怕……」但其实她怕了。 汪姿彤很慌，比起让陆昀川知道自己干的蠢事，让爸妈知道才是她更害怕的事，毕竟，是其它任何男人都好。如果是陆昀川，她不知道爸妈会怎么看他？ 他毕竟曾是汪家人所有人的骄傲啊！ 她扯着沐听雪的手不放：「你告诉我爸妈了不就等于告诉他了吗？你这样，跟说了有什么不同？」 「是没有不同，因为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帮你瞒什么……」 只这一句，汪姿彤终于急了，她大吼一声：「沐听雪，你不要太过份了。」 「过份的是你，是拿自己的命不当一回事的你……」 沐听雪今天来这里，就没打算当好人，所以就算汪姿彤是那样的态度，她也依旧冷酷：「你想过没有，要是之前你没有醒过来呢？要是你死在手术台上了呢？你爸妈，你爷爷奶奶，还有他……他要是以后知道了，良心要如何能安？」 「我管他怎么安。」 沐听雪不认同地看着她，失望道：「所以，你就是这样想的吗？想让他知道你能为他做到什么程度，让他后悔是吧？」 「是，我就是这样想的怎么样？要你管？」 一语方落，病房门口传来『咚』一声巨响。 汪大嫂手里的饭盒掉在了地上，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病床上的女儿，满脑子都是刚才女儿说的最后一句话。 汪大嫂捂着心口，用力地沉沉地喘了一口气，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最后忍之不住，所以才狠狠上前甩了女儿一耳光。 她大骂道：「想死是吧！你现在就去死，我就当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没出息的东西，为了个男人，连爸妈都不要了，你还有什么用？」 泪眼汪汪，汪姿彤白着小脸难过地哭：「妈，我不……我不是的……」 「别叫我妈，反正你心里只有那个男人，也不要爸妈了。」 说罢狠话，汪大嫂一扭身走到墙角里，埋着头，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一哭，汪姿彤也跟着一起哭，连带着沐听雪也红了眼眶。 顿时，整间病房都是愁云惨雾…… 也不记得哭了多久，最后哭够了，汪大嫂一抹脸上的眼泪，冷眼看着女儿：「要我原谅你可以，说……那个男的是谁？」 汪姿彤哪里敢说实话，只扭开头，心虚道：「妈，不关他的事，是我的错……那天他喝多了，都不知道是我……」 听到这里，汪大嫂又是一口气血哽涌直上。 她勐地又扬起了手，恨不得再给这死丫头一巴掌，可到底还是心疼，最后，那一巴掌没落在汪姿彤的身上，却是被汪大嫂狠狠反扇到了自己脸上。 「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那一巴掌太响了，打在汪大嫂的脸上，却比抽在汪姿彤身上还要疼。 她一下子捉住妈妈的手，忍不住大哭：「妈，对不起！可是……真的是我的错，是我喜欢他，不怪他，真的……」 「可你为了他差点死了。」 「那也是我自作自受，我和他表白过了，他拒绝过我了，我也知道他喜欢的是别人，可我还是喜欢他……」 汪姿彤一边流泪，一边摇头：「妈，是我错了，所以我想挽回来着，虽然我用了不正确的方式，可是……您能不能别问他是谁了？也不要去打扰他？真的……都是我自己傻，我不能连累他啊！」 「是，你不能连累别人，就能连累自己的家人，我们生了你，就是让你来讨债的……」 「不是的妈，我……」 汪姿彤内疚到不行，只能不停地道歉：「我真的对不起，可是……呜呜……」 可无论她说了多少句对不起，对汪大嫂来说，也是失望透顶。 她从小宝贝到大的女儿，哪怕那么调皮，那么不听话，她也捨不得打一巴掌，动一根手指头的女儿。 现在为了别人连命都不要了，却还不让她知道是谁？ 汪大嫂不听女儿的哭诉，气得哭着离开。 她走后，汪姿彤一个人又哭了很久。 沐听雪也曾失去过一个孩子，知道这个时期对女人的身体来说有多重要。 她一直这样哭，会哭坏的。 「别哭了，小产和坐月子是一个道理，伤眼睛，对身体也不好。」 汪姿彤抽抽嗒嗒地不想理她，还嘴硬道：「不用你管，你怎么还不走？」 「有什么办法呢！你也不敢跟你爸妈说实话，我走了，你的苦水跟谁倒？」 「谁要跟你倒苦水了？」 到底还是20岁的女孩，身体长得再大，那也是没长大的心性。 沐听雪倒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可是，也没理由一直看着她任性：「姿彤，你要一直这个态度对我吗？或者，我应该反问你，就这件事而言，我是哪里对不起你了，要一直被你阴阳怪气的怼？」 「不想听怼就走啊！」 「好，我走……」 说完，沐听雪真的起身要走。 可她一动，汪姿彤又哭了：「你还真走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听着背后哭得快要断气的声音，沐听雪长嘆一声，转身回来：「好了，别哭了，都说了你现在的身体不能这样哭啊！」 说罢，她还故做生气地敲了她一记爆粟：「不想让我走你又闹什么？就算陆昀川喜欢我，那也不是我的错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谁？怎么还吃上我的老干醋了。」 她不提这个人还好，一提，汪姿彤又开始呜呜咽咽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 第426章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如果眼泪真的可以自己叫停就停下来，那就不是真伤心了。 沐听雪也理解，所以，她走过去，轻轻抱了抱怀里的小丫头，嘆息道：「可是你怎么能这样大胆？这样不爱惜自己？哪怕你真的太喜欢他了，觉得想睡他一次过过瘾，免得日后后悔，你至少做点措施啊？怎么还把自己搞成这样？」 大约是因为沐听雪没的一味的责骂她，还反其道地选了这样的劝法，汪姿彤倒是好接受多了。 她眼泪没有停，倒是清了清嗓子，委屈说：「那天我也喝多了嘛！我也是煳里煳涂的嘛！谁知道……他那么厉害，一次就怀上了。人家不是都说，第一次是很难怀孕的吗？」 听到如此毫无科学逻辑的说法，沐听雪都快无语了。 不过，事已至此，再翻旧帐也没意思，沐听雪只挑了最最最不能认可的地方数落她：「那你还敢到黑诊所人流？」 「才不是黑诊所，只是医院有点小……呜呜……」 「你还帮着那种黑医院找理由啦？」 「不是……」 其实，在沐听雪来之前，汪姿彤因为怕家人担心，已经忍了几天了。 今天借着她发了把火，又哭了几场，其实已经比之前冷静得多，虽然眼泪还是止不住。 她吸了吸鼻子：「我就是不想让他为难，他都明说了不喜欢我，还说没有你也不可能和我在一起，要是让他知道我怀孕了……要是让爸妈知道，让爷爷知道……我不想害他。」 「可你至少跟我说一声啊？」 「我都生你气了怎么跟你说啊？」 说到这里，她还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明明我比你年轻，比你身材好，就是没有你好看，为什么他就喜欢你不喜欢我啊？呜呜呜……」 「因为他瞎！」 汪姿彤用力点头：「就是，我都怀疑他有白内障……」 「可不，下回我就让宋凌寒给他找个专家看看眼。」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骂着陆昀川那个眼瞎着，骂着骂着，汪姿彤又哭了。 她一边哭，一边道歉：「沐姐，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迁怒你，不应该乱发你脾气，可是……真的，求你了，别告诉他，要不然，我以后可还怎么见他呀？」 沐听雪不出声，也是不答应的意思。 汪姿彤可怜巴巴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姐，求你了，求求你了。」 长嘆一声，沐听雪说：「我不说，不是因为我觉得你这个决定做的对，而是我想把机会留给你自己，我希望有一天，你自己跟他讲。」 「我才不讲，丢脸死了。」 「这才不是丢脸的事，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儿。」 「可是姐你明白的，他不喜欢我，也不是他的错。而我喜欢他，认真来讲也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没理由我喜欢他，他就一定得喜欢我呀？我要是还拿孩子的事儿去找他，不就跟道德绑架一样吗？他不会喜欢的，只会更嫌弃我。」 听完，沐听雪也沉默了。 是啊！ 一个男人，如果他打心眼里不喜欢你的时候，做什么都是没用的，就像以前的封掣。 她也是掏心掏肺地对他，可他反而更想逃离自己。 不想汪姿彤走自己的老路，但是…… 陆昀川那傢伙，老牛吃嫩草都吃到家门口了，居然还敢说断片了什么都不记得？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但是，感情的事原本也与旁人无关。 哪怕汪姿彤是真的做错了，哪怕沐听雪是真的为了汪姿彤好。可在汪姿彤强烈拒绝的情况下，还要特意把这件事告诉陆昀川。 这种事，沐听雪也做不出来。 旁观者再清，那也不是她能插手的事儿…… 不过那天晚上，沐听雪还是留在医院陪了汪姿彤一整晚。 第二天早上，汪师母很早就过来了。 她带了两人份的早餐，都是她亲手做的，全是沐听雪和汪姿彤爱吃的。 汪姿彤没什么胃口，吃的不多，沐听雪怕师母失望，便主动多吃了些。 那之后，她又陪着师母说了一会儿话，便接到了加百利的电话。 加百利和郭导那边已经约好了晚上一起吃晚饭，虽时间还早，但沐听雪还是提前回了工作室。 按她的计划，在见郭导前什么也不带也不好。 草图什么的，不管对方满意 不满意 ，自己的想法创意都先弄一点出来。 还有概念图什么的。 到时候，聊起来也有落点。 可惜，终于偷得的半日闲，她握着自己平时最习惯的碳素笔，却一笔也画不下去…… 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她想了好久，突然发现，她从回来到现在，封掣一通电话也没有，甚至简讯也没发一条过来。 「小气鬼，居然还在生气吗？」 嘴里咕哝着，沐听雪忍不住拿过手机在手，可几次点开了封掣的头像，却在打下一个个字后，又一个个删掉了。 是自己不要他的，是自己拒绝他的。 现在又打发消息给他算什么？ 沐听雪长长吐了一口气，扔开手机，强迫自己投入到工作里…… 傍晚，她和加百利一起赴了郭导的约。有了之前加百利的提醒，沐听雪全程都很醒神，甚至以自己曾经大病一场，身体确实不好为由，拒绝了任何带酒精的饮料。 郭导瞧着她若有深意的一笑，之后，倒也没有再勉强她。 一顿饭，最后吃的算是宾主尽欢。 郭导是不是对沐听雪有意暂时放到一边，但他对自己的电影确实很上心， 服装要求方面，确实也有他自己独到的见解。加百利一一记下了他的要求，结束后，对郭导的印象都改观了少。 「唉呀！搞不好是我误会郭导了，他看着虽然还是对你有企图，不过，也算是个绅士……」 听加百利这么说着，沐听雪笑着瞥他一眼：「怎么？一顿饭就收买你啦？」 「这可不是饭的事儿，是他对工作的认真态度，我看得出来，他是个真正想搞事业的男人，不像那些满脑肥肠，只知道玩女人渣导。」 这一点，沐听雪也贊同，她说：「人家是名导，又不是明星，没有两三把刷子，是那么好拿奖的么？而且，郭导不止拿一次奖，就足以证明，他确有真才实学。」 「那要是一年后郭导的电影上了，还真的拿了大奖，嘿嘿！我们的服装是不是也能小红一把？」 「那必须的呀！」 她这一说，加百利忍不住搓起了小手手：「老闆，你这一说，我突然对咱们工作室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沐听雪笑了笑：「好好干！给你加鸡腿……」 第427章 没有接到封掣一通电话 「好嘞！」 加百利也咧开嘴大笑，没心没肺的样子，倒有点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两年前，他可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的加百利偏执尖刻又自卑，明明非常有才华，却自己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上。 当初沐听雪拉他一把也并非完全没有私心，好在，她总算没做错。 也不知是不是气氛使然，这时加百利也突然正经起来，对她说：「老闆，其实有句话两年前就想跟你说了：谢谢你！」 「没什么可谢的，我本来就不经手男装，不给你，也是给别的人。」 加百利说：「我是指所有的事，不单指这一件，要不是你，我那会儿也只剩下带着妹妹自杀一条路了。」 他这一说，沐听雪脸色都变了：「别瞎说。」 「我没有瞎说，是真的感谢你，两年前你觉得你只是给了我一个机会，但于我而言，是最后的一线生机。」 「行了，你现在很好，就证明我眼光没有错。」 「那当然了，我可是你次首席。」 沐听雪沖他挑挑眉，又给了他一个更大的惊喜：「次字可以去掉了，以后，你就是除我之外，snowy的男装首席，没有之一。」 「老闆，你太棒了！」 加百利激动得大叫，又一个熊抱，紧紧将沐听雪抱在怀里：「谢谢！真的谢谢你。」 沐听雪回抱了他一下。 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行了，别煽情了，怪不习惯的，总之，以后一起好好加油干吧！」 「嗯……」 接下来的日子里，不止是加百利，沐听雪也一直都在加油。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只除了，她始终没有收到封掣的联络这件事…… 没有电话，也没有简讯。 什么都没有…… 郭导那边其实催的有些紧，毕竟他演员已经差不多都定下来了，要抽时间拍定妆照。 要定妆照就得要服装，要服装就得沐听雪这边加班加点。 好在，她和加百利原本就是从《天桥佳人》那种栏目里千锤百鍊出来的选手，不管是速度还是质量，都无惧挑战。 紧赶慢赶小半个月，总算把主演的服装各自做出了两套送去拍定妆照了。 之后余下的服装，虽时间也催得急，不过，离开机还有两个月，完全没问题。 这之间，她也抽时间去医院看了几回汪姿彤。 汪姿彤的情况不太好，恢復的虽不错，但毕竟是人流手术出过大问题，所以，医生那边给出的保守意见是，以后她可能很难再怀孕。 对于以名模为终身目标的汪姿彤来说，从前她是从来没考虑过生孩子的事情的。不如说，在退休之前，她要想红，就不能让自己的身材有走样的可能。 可是，不想生，和不能生有本质的区别。 汪家人害怕她受打击，这事儿一直瞒着，可沐听雪却隐隐感觉，汪姿彤自己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 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 就那样，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直到汪姿彤出院，陆昀川也不知道这件事。 而沐听雪这边，也依旧没有接到封掣一通电话，或是半条简讯…… 宠物中心的消息，就是这个时候发来的。 沐听雪把扣扣寄养后，最开始只付了半个月的寄养费，想着等她忙过一阵子，就把扣扣接回京城自己养。可后来发生的事情件件都不是小事，她也一忙起来事情就没完没了，沐听雪考虑之后，又付了一个季度的寄养费。 因为是长时间寄养，宠物中心便加了她的微信，隔三差五的，会发一下扣扣的照片，或者小视频给她看。 今天，又到了发小视频的日子。 点开来，和以往不同的是，不是扣扣吃东西或者玩耍的视频，而是有一只大手，正在撸狗头。 而且，扣扣还很享受似的，在那人的怀里舒舒服服地直眯眼。 那是一双男人的手，修长，笔直，骨节分明。 那是，封掣的手…… 沐听雪勐一下子张大了眼，她反反覆覆地播放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 封掣的那双手对她来说太特别了，她不可能认错的。 可是，他怎么跑宠物中心去了？ 明明都没有跟自己联络，却跑去看自己的小狗？ 沐听雪心头有些发热，也不知道那种即将要冲破胸膛的东西是什么，她等了好一会儿，才发了条消息问宠物中心那边。 snowy：视频里的人，是谁？ 宠物中心店员：是之前和您一起来过的封先生。 snowy：果然是他，他经常来看我的狗吗？ 宠物中心店员：啊？您的狗吗？可是封先生说，那也是他的狗呢？原来不是吗？ snowy：是我捡到的，不过，放他家里养过，所以…… 宠物中心店员：是这样啊！不过我看封先生很喜欢扣扣呢！而且，您不在陆城，一直是封先生来照顾它，扣扣现在很认封先生，只要他一来，小傢伙就跟疯了一样，开心得又跳又叫的。 snowy：是吧！ snowy：他……经常来？ 宠物中心店员：不是经常，是这半个月都天天来喔！ snowy：我知道了，谢谢！ snowy：别告诉他我问过他的事。 宠物中心店员：好的沐小姐，虽然我很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怕他知道她还在意他，可是，沐听雪什么话也没有再回。 而另一边…… 封掣等了半天，没再等到沐听雪的消息，便将店员手机的聊天内容截屏后，发到了自己的手机上。 然后，他清除了店员和沐听雪的聊天记录，才把手机还给了店员。 宠物中心店员接过手机时笑眯眯地问：「您已经和沐小姐聊完了吗？不再聊一会儿？」 「不用了。」 封掣说完，微笑着离开。 宠物中心的店员却和另一位店员红着脸咬起了耳朵：「呜哇……封先生真的好帅好帅啊！比电影明星还帅，我现在是他的超级迷妹我跟你说。」 另一位店员：「何止是帅，还很有爱心，喜欢小动物的男人，都特别吸引人。」 店员：「对对对！不过我还以为他和扣扣的主人是一对呢！」 另一位店员：「我觉得就是一对，可能还在追求之中，不过，我看也快了。」 店员：「嗯嗯，不过……封先生好贼的，他居然冒充是我，发扣扣的照片和视频，再借我的名头和扣扣主人聊天，啧啧！长这么帅，还这么会，好事不远了吧！」 另一位店员：「很配啊！男帅女美。」 店员：「对！」 第428章 徐徐图之 封掣坐回到车里，司机不在，开车的人是祝符。 他从后视镜里看到老闆噙着一丝笑，像是心情不错的样子，便壮着胆子问了一句：「老闆，您这么久都不联络沐小姐，只来这儿看她捡的狗，真的可以？不用打个电话问问她近况吗？」 「不用……」 封掣依旧很好心情的样子，淡淡说：「打了，就忍不住了。」 就像刚才，哪怕只是用店员的手机和她聊了几句，他就很想直接飞去京城，把人绑回来，锁在家里，哪里也不让她去…… 所以，如何还敢打电话？ 只要听到她的声音，他就会什么也不顾，所以，不是不想打，只是不能打…… 「可您这样，就不担心吗？」 「怎么可能不担心？可是……」 封掣翻开手机，看着里面的聊天记录，狐狸般的眼眸眯了眯：「人家都说烈女怕缠郎，我已经那么缠过了，可惜并没有什么作用。所以我想，既然她想要时间好好考虑，我就给她足够的时间，或许，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更适合徐徐图之……」 「但是，陆老师他人就在京城，而且说实话，他这个人还挺长情顽固的……」 提到陆昀川，封掣的黑眸深了又深，突然冷泠泠地道：「所以，我打算给他送一份大礼，等他收到，应该就没脸再呆在沐沐身边了。」 「什么礼物那么牛批？」 「秘密。」 祝符：「……」 不带这样的，说话还说一半的吗？ 既然是秘密就不要跟我提呀！提了又说是秘密？ 呵……男人！ 但其实，祝符还真误会了，因为封掣所说的秘密，不是指这是个秘密不能跟祝符讲，而是在认真地回答他，送给陆昀川的礼物，是『秘密』。 —— 又过了几天，沐听雪突然接到了陆昀川的电话。 她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好一会儿都在犹豫着，接还是不接？ 自从那日在陆城一别，她就再没见过他。原本以前也总是陆昀川主动来找她，现在他不来了，她自然也不可能主动联络他。 而且，那天该说的不该说的应该都说清楚了，她其实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辈子得不到学长的原谅，一辈子失去这个朋友。 没想到，这么快，他又来电话了。 最后，她还是接了：「学长……」 「能不能出来见一面？」虽然是他主动来的电话，不过，陆昀川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冷淡，甚至有种淡淡的排斥感。 像是并不想给她打电话的样子…… 沐听雪反倒奇怪了，不过，她没多说其它，只道：「晚上八点后我才有空，可以吗？」 「好，到时候我来接你。」 「不用了，你直接说地方，我来找你就行了。」 听到她的话，陆昀川沉默了一阵。 之后，轻轻嗯了一声，便果断地挂了电话。 他很快发来了一个地址，是间离沐听雪工作室很近的24小时咖啡店…… 沐听雪有点猜不到他找自己的意思，索性也没有多想。 陆昀川到得比较早，她去的时候，他已经帮两人点好了喝的，沐听雪面前的，是一杯柠檬苏打水，他自己的是美式咖啡…… 没有犹豫，沐听雪直接走了过去。 刚要坐下，就听陆昀川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最近很忙吗？」 「嗯……」 沐听雪点头，下意识解释了一句：「你知道的，接的郭导的单子，他要的急，而且，要求也多，频繁改进。」 他吊着声音，长长喔了一声，之后却没有再说话。 气氛，很快就变得有些尴尬。 沐听雪捧过面前的柠檬苏打水喝了一小口，才问：「学长，你找我什么事儿？」 陆昀川不说话，只若有所思地盯着面前的咖啡杯。 他脸色不好，髮型也有点凌乱，虽还不至于看着邋遢，但和他平时的那股子精緻劲儿差太多了。 见状，沐听雪又耐着性子等了一小会儿，发现他似乎单纯地是在走神时，便试着又叫了一声：「学长？你怎么了？」 「学长……？」 终于，陆昀川回神过来，笑着说了声：「抱歉！」 可抱歉之后，他又久久不语。 沐听雪看出来他是真的有话要说，但又很难以启齿的样子，便继续耐着性子等。 大约等了有十几分钟。 陆昀川总算下定了决心：「我最近，收到了一封挺特别的邮件……」 话到这里，陆昀川有意停了一下。 他握惯了画笔的手指停在咖啡杯里的银色小匙上，绕着圈儿的转了转，最后定住了，才慢慢抬眼看过来：「是封掣发过来的。」 只这一句，沐听雪一下子就有了表情。 她眼中闪过各种复杂的颜色，有惊讶，有惊喜，有意外，疑惑，还有……忐忑。 「他发了什么给你？」 这一问，陆昀川又陷入了长长久久的沉默。 就在沐听雪等得已经耐性尽失，想开口再问时，他总算又开了口：「姿彤的就诊记录，全部的……」 勐地，沐听雪睁大了眼。 一瞬间，她脑子里像是颳起了暴风雪，汪姿彤的就诊记录封掣怎么会有？ 对了，有宋凌寒的关系网在，就算是京城的医院，搞到这种东西对他来说也是易如反掌。 但是…… 「他为什么要发这个给你？还说了什么没有？」 可惜，陆昀川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冷冷抬眸，冷冷问她：「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么大的事情，姿彤甚至差一点就……你们为什么瞒着最该知道的我？」 沐听雪：「姿彤不让说，她说，不愿道德绑架你……」 「所以你就真不说？」 「不然呢？」 沐听雪反问着他，之后，一双眼凛凛如雪地看着他问：「学长，你这是在怪我吗？可是你又怪我什么呢？怪我早早知道了没有提前通知你？那你觉得我应该以什么身份来通知你？」 闻声，陆昀川眼中闪过明显的一丝烦乱：「就算是同门师兄妹，你也可以跟我提个醒的吧？」 沐听雪顿了一下，之后，表情更冷了：「即是同门师兄妹，这一个月来，学长有去看过汪老师吗？同在京城这个圈子里，但凡学长去看过老师一次，能不知道姿彤住院的事？」 「汪家所有人我都没有说，同样也是姿彤不让，可是我相信，若有一天他们知道了真相，绝对不会怪我。毕竟，他们怎么会想到，孩子的爸爸会是学长你呢？」 陆昀川：「……！！！！！」 第429章 学长你听过这句话吗? 大约是真的失望，所以就算陆昀川被她说到哑口无言，沐听雪也没有停下来。 她说：「说实话，直到今天和你见面之前，我一直反对姿彤瞒着你什么也不说。因为无论是不是意外，孩子来了就是来了，你做为孩子的爸爸，有资格知道真相。但是现在，我突然有点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你根本就不想知道这件事，更不想对她负责任。 沐听雪如雪的眸光刀片一般刮过陆昀川的脸，毫不客气道：「学长，我一直以为你至少还是很心疼姿彤的，看来是我弄错的。」 陆昀川：「我当然心疼她，可是，可是……心疼是不够的呀！我对她，毕竟没有那种感觉，我……不可能喜欢上她的……」 「既然如此，做为朋友也好，做为师妹也好，我也劝你一句，如果你还没有真正做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任的心理准备，那就当这封邮件没收到好了。」 说到这里，沐听雪冰冷的目光又落在陆昀川的脸上，尖锐道：「毕竟，你在知道真相后没有第一时间去探望她这件事，无论过了多久，她应该都会如鲠在喉。」 如果说之前的那些话都只算是不客气的话，那么现在这一句，说是指责都不为过了。 这是沐听雪在质问他，既然收到了邮件，既然知道汪姿彤经歷了什么，他为什么还在这里找她问告不告诉他这件事，而不是直接去汪家看看汪姿彤？ 一瞬间，陆昀川感觉自己被她的话扎了个对穿。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儿，只顾着喃喃道：「我只是想先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觉得封掣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还是想听我说一句，没有人怪你，所以你不要自责？」 陆昀川：「我，没那么想过，她怪我，也是应该的……」 「学长，不爱她至少也别再伤害她。」 言尽于此，沐听雪也不想再多说了：「今天见面的事，我会当做没发生，你也当不知道一切好了，别再打扰姿彤，让她慢慢忘了你吧！」 「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又不让我和她在一起？」 呵地一笑，陆昀川终于抬起自己满布血丝的一双眼，他不甘地问沐听雪：「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 见到他到现在还在钻牛角尖，沐听雪真的很失望。 所以她说：「我在想，原来学长你比我想像中要无情多了。」 说完，沐听雪站了起来，一副要走的样子，可走之前，还是忍不住问：「不取何撩？学长，你听过这句话吗？」 陆昀川：「……」 从咖啡厅里出来，沐听雪怒气沖沖地打给了封掣。 电话一接通，她便噼头盖脸地质问他：「你为什么要给陆昀川发那种邮件？」 「他找你了？你们见面了？」 「是我先问的你，为什么不经别人同意，就擅自发那种东西？」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没脸再来追求你。」 只这一句，沐听雪还握着手机的指尖微微一抖，喉头哽了哽，像是卡了一口沙：「你不觉得这样很卑鄙吗？」 「你知道的，我对自己的对手向来不手软，卑鄙什么的，比起失去你，不值一提。」 「……」 沐听雪终于还是气得挂了电话。 可挂完后，她又捂着心口直接蹲在了大街上…… 怎么办啊！ 为什么连他做了坏事，自己都无法讨厌他？ 电话另一头，封掣垂着的眼眸，喜怒不辩的样子。 玩脱了么？ 才好的心情没两天，又变成了那个生人勿近的冷阎王气场。可是，封掣心里很清楚，就算再来一次，他也还是会这么干。 没有对手都已经很难追到沐听雪了，要是还有像陆昀川那样的对手…… 恐怕是难上加难。 最近，fc内忧才刚解决，又有了外患。他不想拿工作做藉口，可确实扔不下这上上下下几万名职工，那样，就算有一天他追到了沐听雪，他也会瞧不起自己的。 更何况，权力这玩意儿本就是最好的保护伞。只有他足够强大，才能保得他喜欢的人平安顺遂。 两年前的悲剧，他不会再允许再发生，所以无论是家族大权，还是公司的大权，他全都要紧紧握在手中。 只是…… 「这一次，该真生我气了吧？」 「也好，也好！省得你人在京城，忙着忙着，都忘了还有我这么一个人。」 「沐沐，再等我一阵子，我去找你！」 自言自语了一阵，封掣长嘆一声，整个人都耷拉了：「就说了，不能接她电话，这一接，就想得不行了啊！」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那个节奏，一听就是祝符，封掣揉了揉眼边的太阳穴，低气压道：「进来。」 祝符推门而入，一开口便是：「老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原本就因为沐听雪的事情很不痛快了，实在不想再听坏消息。 封掣闭着眼睛，更用力地按了按额角：「先听好的吧！」 「好消息是，frost那边的问题已经完全解决了，而且，因为公司认真负责的态度，网民们的口碑又起了一波。除了下架的那些香水，旧款的香水掀起了一波购买潮，只半个月的时间，销售额已经补平了之前的大部分亏损。还有很多人到官网下留言，期待新香水的上市。」 「不错！」 「还有，新品研发部那边的首席调香师原本已经约满，因为感激您救他这一次，所以主动和公司续了十年长约，且承诺半年后，绝对给您打造出一款全新的高奢香水品牌出来。」 「嗯！挺好……」 虽说这种程度的好消息，对他来说根本不算是什么。 不过，工作告一段落的感觉倒是不错，封掣重新调理了一下心情，主动问道：「所以坏消息是什么？」 这一提坏消息，祝符倒是眼神变了变。 好一会儿，他才用『慷慨就义』般的口吻大声道：「宋小姐回来了，想问您有没有空跟她一起吃顿饭？」 封掣眉一挑：「哪个宋小姐？」 「宋凌雅。」 「没空！」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她给我发了几张奇怪的照片……」 说着，祝符也不废话，直接把手机翻了过来：「她说，她抱着的这个小孩儿，叫封昀。」 「那又如何？」 「她的孩子为什么姓封？您不觉得奇怪吗？而且……而且吧！这孩子……长得……是不是有点像您……啊！」祝符话音未落，眼前突然飞来一个菸灰缸。 他一声大叫，赶紧抱头逃到沙发后躲好，还露着个头委屈道：「老闆，我只是说了实话，您……不能这么无差别的伤害……菸灰缸那么重，会死人的。」 封掣磨着牙：「我就是要砸死你，看你还敢不敢管住你那张什么都敢瞎比比的嘴。」 第430章 你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 祝符哪里是瞎比比了？ 他是真的担心宋凌雅，那女人，向来是要么不搞事，要搞就搞大事的那一种，所以，她敢发这种照片就绝对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只是，慑于封掣的怒意，祝符到底还是保命要紧。 可他虽然是闭了嘴，却一直心里七上八下。 直到，宋凌雅的电话亲自打到了封掣的手机上，也不知道她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总之，最后封掣还是出去了。 虽然他什么也没交待说要去哪里，但祝符心里的担忧却更重了。 还能去哪里，一定是去见那个要命的女人了…… 祝符想的没有错，封掣确实是去见宋凌雅了，因为电话里她对封掣说，她手里拿着一份很重要的东西，和沐听雪有关。 虽然他也猜得到，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宋凌雅在诈他，但对封掣而言，任何有关于沐听雪的事情都是不容错过的。 他来了，坐下第一句话便是：「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你先看看这些……」 宋凌雅带了一份资料，轻轻推到了封掣的面前。 封掣看都不看：「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直接说吧！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和沐沐有什么关系？」 宋凌雅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封掣会是这样的反应。 她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因为资料里的东西，完全和沐听雪无关，她会那么说，只不过是想把封掣骗过来…… 按她的设计，只要把东西给他，他就会迫不及待地打开，然后就能看到自己准备的孩子的照片，还有亲子鑑定。 到时候，自己一句话也不用多说，他便会明白自己的来意。 可结果，封掣到底不是一般的男人，到了这种时候，他还防着自己一手。 一计不成，她索性也不再算计：「你肯过来见我，应该是看了那张照片，对吗？」 「果然……」 封掣冷冷一笑，一副『我早就看透你这种把戏，没功夫陪你玩』的表情，他站起要走，宋凌雅却大声道：「那是你儿子，我帮你生的。」 「天都已经黑了，你做什么白日梦呢！」 宋凌雅仍旧坚持：「这里面装的，是孩子从小生到现在的照片还有，他和你和我的亲子鑑定证明，这所有的一切，都能证明我所言不假。」 「我都没有碰过你，你怎么怀的孕？」 宋凌雅直视着他：「都什么年代了，必须上床才能怀孕吗？两年前的那天晚上，我想办法取了你的米青子，带回去做了人工授孕。」 只这一句，封掣半晌无语。 总算回神时，他鄙夷道：「你以为是在演狗血连续剧么？我警告你，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所以我也没有开玩笑。」 宋凌雅咬死了就是这一句：「封昀就是你的儿子，你认也是，不认也是。」 「哼……」 懒得再跟她多废话一个字，封掣直接走人。 宋凌雅也不追他，只冲着他的后背，冷冷道：「你如果离开，我会把这些都交给沐听雪，你不信，你猜她信不信？」 还前行的男人停下步来，不带温度的眼神更冷了一些。 并不回身，他侧头道：「不怕死的话，你就尽管试试看……」 可惜，现在的宋凌雅确实不怕死，因为已没什么其它的路可退。 她同样也站了起来，冷冷道：「我真的敢，不然今天我也不会约你见面了。封掣，我赌得起，你可赌不起，听说，现在沐听雪根本就不理你，不是吗？如果她知道有这么一个孩子的存在……」 封掣愤怒地打断了她的话：「别说这不可能是我的孩子，就算是……你想干什么？利用孩子让我娶你？神经病吧你？在你做了这么多有病的事情后，我怎么可能还娶你？」 「所以，我要的不是这个……」 来之前，宋凌雅就想明白了，要让封掣娶她，是不可能。 就算娶了也没用，当年的沐听雪是什么下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可不想再走同样的路。 所以，她要的是：「权力、事业、尊严和我以前失去的一切，我想要的只是这些，如果你能答应我，我可以让这孩子一辈子不见光不认你，但如果你连一条生路也不给我，我……什么都敢做。」 封掣眯了眯眼，没说话。 宋凌雅却又继续道：「老实说，这两年我过得非常不好，那时我失去了一切，肚子里却还有个孩子。我和我妈闹翻了，我爸也不肯原谅我，宋家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你可以想像一下我当时有多狼狈，是孩子支持着我活了下来，可是，我却给不了他最好的生活，甚至连我自己也过得让人瞧不起。后来，你爸爸找到了我……」 封掣：「你说什么？」 「别急，先听我说完。」 知道封掣会对他父亲起反应，但宋凌雅并不慌张，只继续说着：「那时我也蛮恨你的，恨你的无情，恨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都不为所动。所以当你爸爸提出帮我养孩子，但日后要为他所用，用来对付你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我想，你让我那么难受了，我当然也要让你难受，如果有一天，你能感受到我所感受到的痛苦，那就再好不过了。可后来，时间长了我才发现自己的选择有多蠢，我曾意气风发，可如今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个全职主妇，这不是我要的生活。」 「所以，让我进fc吧！我知道你讨厌我，所以不会要求你娶我，也不会再妄想取代沐听雪在你心中的位置。而且，我也不要求在陆城工作，无论是哪间分公司都可以，给我一个总经理的位置。」 她这么说，封掣就懂了：「你是因为我爸倒了，所以才找上的我？」 「是……」 宋凌雅并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她理直气壮道：「以前有你父亲保护我和孩子，就算我是个全职主妇，至少是衣食无忧。可现在我没有任何的经济来源，又不可能卖掉你家的房子，所以，我只能来找你了。」 「我不相信你。」 「我知道。」 宋凌雅苦笑一声：「我的人品不足以取得你的信任，但我的能力你是知道的。做生意方面，我不敢说比得过你，可至少比你父亲和你的蠢弟弟要强得多，不会让你失望的。」 「宋凌雅，你现在说的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假？」 「你觉得，我还敢骗你么？」 宋凌雅反问着他，且拿出了她可以拿出来的最大诚意：「封掣，我不要你现在马上就回復我，因为这么大的事情，我必须给你时间去查证一切，但是封昀真的是你的儿子，不相信的话，我允许你和他重新做一次亲子鑑定。」 第431章 那不是他的儿子 封掣还是走了。 走之前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但，这其实就是他已经在考虑的意思了。 若不然，以封掣那种脾气，不愿意的事情，绝对是一口拒绝。 没有拒绝，就是还有机会。 宋凌雅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低头看着亲手带来，封掣却开都没有开一下的资料袋。 眼神，渐渐又眯了起来。 「我哥不会信的，除非，你在他身边有内应……」 头顶上突然传来的声音惊得宋凌雅勐地抬起了头：「谁？」 入目，是一张阳光帅气的脸。 比起两年前，封渝的髮型更加成熟了一些，笑的也更虚伪了一些：「宋姐，好久不见！」 「封渝……」 瞳孔剧震，宋凌雅一下子紧张起来：「你都听到了？」 「对，都听到了。」 「既然你听到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这是我封掣之间的问题，请你……」 「真的吗？你确定这是你和我哥之间的问题，而不是……和我爸之间的？」 他这话说得略带深意，宋凌雅眯了眸，神色却还是镇定：「我很感激你爸爸照顾我和孩子两年，不过，算起来他也是孩子亲爷爷，也没出力，就出点钱其实也是应该的……」 「明明是爸爸。」 只这一句，宋凌雅脸上的伪装终于尽数撕裂，她不敢相信地看着封渝，不明白这种事情，他是怎么会知道的。 「我没说错吧？封昀不是我哥的儿子，是我爸的儿子，我早就知道了。」 「错了，他是你哥哥的儿子……」 封渝一笑，也不和她争辩，只幽幽报出了几个地址：「潘泷山庄008栋，你在那儿住了大半年时间，孩子是在一间私立医院生的，帮你接生的医生姓李，对不对？」 「红后月子中心，你在那儿呆了两个月，出来后就搬进了罗西镇上我们家的白茶庄园里，在那儿你一直住到了现在，对不对？」 「你是我爷爷葬礼那天过来的，当时你瞒着我爸偷偷来的，结果，你才刚到，我爸就进了局子，对不对？」 他每说一个地址，宋凌雅的表情就灰败一些。 到最后，她手指紧抓着桌角，全身都开始抖：「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是你的敌人，跟你说这些也不是为了吓唬你。只是想告诉你，其实还有更优选择的，比如，咱俩联个手，一起把封昀送到他原本该呆的那个位置上去，好不好啊宋姐？」 「你爸爸跟你讲的？」 「他怎么可能跟我讲，你和封昀可是他最后的王牌……」 「那你……」 封渝并不想跟她聊这些，只凑过来，一脸坏笑地说：「宋姐，你重点是不是偏了？我现在要跟你聊的，可不是谁跟我讲的这件事，你只要知道，你选择了我，就多了一个盟友，你拒绝了我，我可以马上就把这些都告诉我哥哥。」 「你在威胁我？」 「你不也在威胁我哥么？我可是现学现卖呀！」 勐地，宋凌雅握紧了拳头。 好一会儿，僵硬发白的指关节才松开，她脸上也恢復了平素的冷静：「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聊。」 封渝知道这是成了，高兴地一扬眉：「好……」 那不是他的儿子，封掣确定以及肯定…… 别说只是长得有点像，就是长得一模一样，那也不是他的儿子。 所以，他没有碰那些所谓的资料。 可是，宋凌雅所说的那些话哪怕完全动摇不了他，可沐听雪会不会信？ 他没有把握…… 女人和男人不同，本身就感性多过理性，所以在面对感情的问题时，也更多的偏向不理智的那一种。 封掣立刻就想到了两年前，那时候，他也曾跟沐听雪解释自己和宋凌雅没有什么，可她不相信。 后来，她受伤了，孩子受了影响必须要打掉。 可哪怕医生说出来不打掉她自己就会死，沐听雪也哭着不肯听，最后，甚至因此而恨上了自己。 一想到当初她看自己的眼神，封掣就难以平静。 两年了，好不容易她病好了，他真的不想再给她任何刺激…… 可同样地，他也非常不喜欢被别人威胁。 封掣回了公司，直接把祝符叫来商量大事。 祝符听完他说的话后，其实也没有太多诧异，毕竟，他也算是半个人精。 那些妖艷贱货的烂招，他见得多了，现在他就是个人形照妖镜，一照一个准。 祝符想了想，说：「老闆，我认识一位不错的私人侦探，可以马上让他查查宋小姐最近两年的动向，但是……」 「吞吞吐吐的干什么？有话直说。」 「但是，如果宋小姐说的万一是真的呢？」 封掣很肯定地道：「不可能，那孩子不是我的，我没有碰过她。」 这一点，祝符也是知道的，但他还是理智道：「可两年前那天晚上，您被老爷子和管家设计后，确实和宋小姐在一起呆了一晚上。虽然宋医生说您当晚的情况，绝对不可能对宋小姐做什么，可是……宋家可是医生世家，宋小姐如果真有心要弄您的……那个，医学手段什么的，也不一定真没有办法。」 「闭嘴！不可能……」 他说的这些，封掣都想到过了，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那孩子肯定不是自己的儿子。 若不然，宋凌雅没那个耐心等到两年这么久。 但，两年前的事，确实是他这一生最大的黑点，所以他一点也不想听别人一遍一遍地提。 可祝符不得不提啊：「可万……万一呢？」 「在我这儿，没有万一。」 「好，就算没有万一，但如果让沐小姐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封掣一记冷眼瞥来，祝符全身一抖的同时，立刻表示：「所以，我的意思是，查还是要查的，但宋小姐那方面，还是要安抚一下的比较好。」 「安什么抚？只要我能查出来她在说谎，一切都解决了。」 「但人言可畏，别人都不提，就封昀的长相，也是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呀！那孩子……长得也太像您了，说不是您儿子都没人信啊！」 封掣固执地说：「像也不是……」 「那万一沐小姐以为是呢？」 封掣很不耐烦地一拍桌子，吼道：「所以我才叫了你过来，让你帮我找证据，到时候，我给她看证据，沐沐就会知道那不是我儿子，不是，不是，不是……」 第432章 果然是亲闺蜜 祝符此刻就像个反驳的机器，封掣说一句，他就驳一句。 驳到最后，他终于亮出了最后杀手锏：「老闆，我说这么多，不是想把那孩子冤给你。事实上，我和你一样，希望宋小姐在说谎，但是……」 「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里埋下了，是不太好化解的，如果还是以前，沐小姐对您死心塌地的时候，倒也不怕，可现在您追得这么辛苦都追不上，万一还出了这么一个天大的夭娥子，我觉得……你可能就……没戏了！」 「闭嘴！」 祝符想闭嘴的，但闭不了啊！ 他语重心长：「老闆，我知道我说话不中听，可我还是要说，孩子是不是您的虽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沐小姐信不信您。如果她信这孩子是您的，您就是长一万张嘴也是说不清楚的，但如果她不信，那么就算宋小姐作妖，也是动摇不了沐小姐的心的。」 封掣当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嘆息着揉了揉眉心：「可问题是，现在她对我不可能有那个信心！」 「所以我就觉得，其实宋小姐的建议也不算是过份，就是想要到公司上班，您反正也是要员工的，她能力也不差，要是扔国内不放心，就把她送到国外的分公司，再让她把孩子也带走，虽说这也是治标不治本，但咱们这边不还在查证么？」 祝符尽职尽责，把自己能想到的最优化方案提了提。 提完，见封掣似乎没有多排斥，便又道：「到时候能查到宋小姐在说谎最好，就算查不到，时间长了，等您真的追到沐小姐了，她对您的信任恢復了，到时候您再找个时间好好跟沐小姐坦白。说不得这个事儿就直接揭过去了，但如果您硬刚……狗急了还会跳墙，何况是人急了。」 听到这里，封掣沉默了很久。 几次似乎欲张嘴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祝符说的是对的。 这么做，也是最保险的办法，但为什么，心里这么不安呢？ 「老闆……？」 封掣闭着眼睛，摆摆手：「你先出去吧！我再考虑一下。」 「好的。」 这种事情，当事人才是最不好下决心的。 祝符明白，也没再追着问结果，只懂事地从他的办公室里出来，然后，一个电话打给了他的那位特殊朋友。让对方好好查一查宋凌雅最近两年的动向，还有，那个叫封昀的孩子。 可令祝符震惊的是，那位朋友直接嘆了一口气：「祝老闆，这件事，恕我无能为力。」 「怎么？你没办法查吗？」 「身家性命在别人手里，我……帮不了你。」 说罢，对方也不等祝符再说什么，直接嘆息着挂了电话，临挂断前，还说了一句：「以后，不要再找我了，就当帮我家人一个忙，谢了！」 祝符都懵了！ 他抓着手机好一会儿，等再回拨过去，竟是已经被对方拉黑了。 不知为何，越是这样，祝符反而心里越发地有主意了。 看样子，那孩子真的不是老闆的儿子，若不然，对方也就不会想方设法地搞破坏不让他查真相了。 憋了一晚上，第二天，沐听雪还是忍不住把事情给安姐说了说。 安姐现在和陆霖川是情侣关系，听到小叔子的情况，忍不住一阵唏嘘：「不是吧！陆昀川那小子不是喜欢你吗？我看他深情厚意，一副除了你谁都不要的，还以为他这辈子註定孤独终老了，怎么还……」 「安姐……」 「好好好，咱们说正经的，但是，这事儿真的……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了，是不是应该以嫂子的身份问他一句：行啊你！老牛吃嫩草还吃到家门口了？吃完了还学着不认帐了？」 沐听雪：「姿彤说是意外，两人都喝多了，所以，不怪他。」 安姐嗤之以鼻，酸兮兮地道：「酒后乱性那都是藉口，许多人都是本身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才会真的干出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要我说，这事儿汪姿彤肯定也是愿意的，至于陆昀川，可能也不排斥吧！呵……男人！就算他是我未来小叔子，我也不包庇。」 沐听雪听完，难得地沉默了一阵。 感同身受，她一下子回想起了两年前自己刚回国的那个晚上。 那时候，她和封掣也算是酒后乱性，可认真想起来，可能醉了的自己确实是愿意的，而封掣，当时他表面如何且不提，内心可能确实并不排斥自己…… 不过，总归不是在正常情况下发生的关系就不会有好结果。 只不过相较于当时的自己，汪姿彤目前的情况，更惨一些。 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做妈妈…… 沐听雪想得太深，不由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视频那边的安姐注意到她的动作，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干脆自然而然地把话题带了回来：「不过，看不出来啊！封掣那小子还挺阴的，竟主动把事儿捅给陆昀川了……」 说完，安姐又深深看了沐听雪一眼，表示：「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就是了。」 视频这头，沐听雪说：「你不是很讨厌他吗？怎么又说理解？」 「就事论事嘛！我是就这件事情本身在讲，而且，你不信自己代入一下八年前的你，是不是也会跟他一样选择？」 沐听雪：「……」 她竟无法反驳！ 因为八年前的自己，为了赶走封掣身边的花花蝶蝶，比这更过份的事情可能都会做…… 这时，安姐又说：「不过，我一直是你俩的cp反对派，所以刚才的事情我建议你双标处理，对自己可以无限容忍，对他无限不宽容。总之，就是他不对，做得不好，所以你一定要比前更嫌弃他才好。」 沐听雪再度无语。 好一阵儿，她才为难道：「那姿彤那儿我怎么交代？现在学长知道了，我要不要给姿彤提个醒？」 「当然不要啦！」 「为什么？」 「你还问我为什么？那你为什么要打电话问我这个呢？不就是因为你自己也觉得不应该跟汪家那个小丫头说这事儿么？要不然，以你这么有主意的性子，要说早说了。」 沐听雪：「……！！！」 果然是亲闺蜜，最了解的人没有之一。 第433章 别做又当又立的事儿 安姐和沐听雪多年闺蜜，再加上她又是个天生的直肠子，所以什么话都不会藏着讲。 她说：「总之，是我就不会说，因为没有立场嘛！而且你要怎么讲？说……姿彤啊！陆昀川那不负责任的男人已经知道你怀孕流产，还差点死在手术台上的事情了，但不是我说的喔！是封掣说的，不关我的事？」 安姐那个语气，沐听雪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 嫌弃道：「你能别用这么白莲花的语气说这种事情么？」 「那就算不用白莲花的语气说，这事儿就不白莲了么？」 沐听雪：「……」 「而且，最要命的是，陆昀川确实不爱汪家那小姑娘吧！要不然，这么大的事儿，哪怕他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不应该马上去人家小姑娘面前忏悔么？负不负责是一回事，但这事儿怎么也是他理亏吧？人家差点死了，他去探望一下，说个对不起什么的， 不委屈他吧？可他没有去，他没去就算了，他还主动找了你……」 话到这里，安姐敲了敲桌子，划重点：「注意这个先后顺序，我要是汪姿彤得给气得半死，哪里还能听得了你说别的？在她看来，你这就是十级绿茶，又当又立。」 沐听雪：「唉……」 「别嘆气了！我说的这些，你应该也想到了，不然，不至于这么为难。」 「可如果不说，姿彤会怪我的吧？就像之前，学长也怪我没跟他说姿彤住院的事儿……」 安姐一听，翻了个『他还有脸怪你』的白眼，但忍了没有吐糟。 只道：「如果真和你亲的人就不会怪，像我和你之间，就不必废话那么多，但如果和你没那么亲，你说不说，都是会怪的……可重点是，这事儿本就是个无解的难题，最大的癥结点是她喜欢的男人爱着你，就这……你就没办法落个不怨。」 「所以，我和姿彤也再没办法亲近了是不是？」 想到两年前一起参加节目时两人相处愉快的日子，沐听雪心里多少有些伤感。 安姐也不是不能理解，却说：「如果她懂得想，有脑子，总有一天能想明白的，但如果她一直想不明白，这种蠢丫头不理也罢了。」 「……」 不理吗？ 真的能不理吗？ 道理她都懂，但是，做起来还是难，可这事儿就如安姐所说，根本无解。 所以沐听雪也只能长长一嘆，决定不多嘴了。 那之后的一周，沐听雪继续疯狂工作，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提，只是拼命的工作。 虽说工作室的人看着她都觉得有些不正常，可想到那郭导那边催的急，大家也没多说什么，都闷着头埋她加班，加班，疯狂加班！ 如此效率之下，很快，郭导那边的服装全部赶制出来。 交货的那一天，对方又提了要请她吃饭，不过，却是要求单独请。沐听雪没有答应，果断拒绝了，甚至连衣服也是让加百利送过去的。 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去了汪老师家。 这么久了，那边有什么也该尘埃落定了吧！ 她是这么想的，可到了汪老师家楼下，还没上楼，就在小区的绿化带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没有看错吧？ 为什么陆昀川在汪老师家的楼下转圈圈？ 「学长……」沐听雪主动打了招唿，还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疑惑道：「你是刚来？还是已经下来了？」 没想到会遇到沐听雪，陆昀川先也愣了一下。 再听到她问的问题，他竟老脸一红，结结巴巴说不出来了：「我……我……」 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沐听雪便全明白了：「那就是没上去？」 「……」 陆昀川不说话，只是眼神都不敢看她了。 沐听雪假做未见他的尴尬，诚邀道：「正好遇上了，一起吧！对了，你来的时候给汪老师打电话了吗？他……」 「没有……」 飞快地打断了沐听雪，陆昀川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要不算了，我还是不上去了。」 都到家门口了，他居然还打起了退堂鼓，沐听雪顿时有些气不打一起处：「走什么走？来都来了，你不打算上去看看姿彤吗？她最近没有接工作，一直在家休养……」 不提汪姿彤还好，一提，陆昀川便更心虚了：「算了，我还是……」 他话还没说完，楼道口突然走出来一个人。穿着再普通不过的家居服，手里拎着两个黑色的垃圾袋。 汪姿彤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下来扔个垃圾，就能看到这么扎心的一幕。 她飞扬的眉头一挑，面色冰冷地问：「你们……一起来的吗？」 「不是，正好在楼下碰到的。」说着，沐听雪就要伸手去接她手上的垃圾袋：「怎么是你下来扔垃圾？给我吧！」 汪姿彤拒绝了：「不用。」 「你和学长说几句话，我去扔就行。」说完，沐听雪不容分说地夺了她手里的东西，转身就走。 陆昀川的眼神，无意识地跟着沐听雪走了一阵，直到突然感觉有视线落在他身上。勐地惊觉，再回头，对上的，是汪姿彤要多失望有多失望的眼神…… 他其实没别的意思，也不是故意要看沐听雪的，只是此刻的心思很乱，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他的行为，还是伤了汪姿彤的心。 她笑了一下，有点苦：「你和沐姐一起来的吗？」 这是她第二次问了，刚才是沐听雪回答的，说在楼下碰到了。可现在她继续又问，显然是不相信。 「楼下碰上的，我……」 犹豫了一下，但又觉得还是解释清楚的好，陆昀川总算认认真真看向汪姿彤。 他说：「两个小时前就来了。」 只这一句，原本还一直神情气愤的汪姿彤不由愣到。 想到他早就来了，虽然没有上来，但那感觉还是让她心情好了不少…… 「那你为什么不上楼？」 陆昀川看着面前脸色仍旧不太有血色的汪姿彤，心里的愧疚感几乎要爆棚。 于是，那句闷了多天的话，终于还是说出了口：「没脸上去，也……不太敢见你。」 「干嘛啦？我怎么你了？就表个白你吓成这样？」 如果只是表个白，当然不至于吓成这样。 他迎视向汪姿彤略带遮掩的眼神，单刀直入地问：「你身体好些了吗？没事了吧？」 他知道了…… 汪姿彤的脸色一下就黑到了底：「是沐姐跟你说的？」 第434章 你还是在怪我 「别误会，不是她说的……」 陆昀川急着解释，殊不知，他的这种行为落在汪姿彤眼中，又是更深的一种伤害。 想到自己受了那么多苦，却只换来这个男人的一句，你身体还好吗？ 沐听雪什么也没做，他就紧张得跟眼珠子似的。 这就是差别待遇吗？ 总以为不能再寒的心，却更寒了一些，汪姿彤又僵了脸，露出她在t台上才会露出的那种冷面孔：「我也就随口问了一嘴，看把你担心的，就算是她说的，我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啊！」 「姿彤，我们俩的事和听雪无关，你别迁怒她。」 「迁怒？在你心里，就是这么看我的？」 垂在两侧的双手，不由紧握。 汪姿彤很想问他一句，你今天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来替她说好话的？ 可最后，却还是捨不得少看他一眼。 将出未出的眼泪憋回去，她红着眼睛问他：「算了，你还上楼吗？」 如果上楼，势必要面对汪老师和汪姿彤的父母。以前，每一次见到他们陆昀川都跟回家一般，可现在，陆昀川是真的没脸上去。 他心虚地看了汪姿彤一眼，小心翼翼道：「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可以吗？」 这就是不打算上去了。 汪姿彤心底的失落更重，脸上却还是强打精神：「就这儿聊吧！我身体不好，不能随便出门，爸妈会担心的。」 这一句身体不好，真是像刀子一般地扎人。 陆昀川头低的更下了些：「好……那咱们就在这儿聊。」 说了要聊，但也就是这么一嘴之后，陆昀川自己却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他还烦闷地从口袋里摸了一支烟出来。刚要点上，突然想到身边的汪姿彤，又不好意思地收了回去。 汪姿彤却是冷冷：「没关系，你抽吧！」 「算了……」 陆昀川低嘆一声，顺手摺了那支烟，可之后，又是长长久久的沉默，像是一直在努力组织语言，却始终张不开嘴的样子。 一开始， 汪姿彤还是很耐心地在等。 可他实在是磨蹭得太久了，久到汪姿彤看着他的样子，也跟着一起烦燥起来：「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直接点吧！站久了挺累的。」 「我……我想补偿你……」 挤了半天，也只出来这么一句。 他一说完，汪姿彤脸色都变了：「补偿？」 「对，补偿……」 他真诚地说：「姿彤，是我对不起你！所以，你有什么要求你都可以跟我提，但凡我能做到的，绝不说一个不字。」 「你明知道我不要这个。」 「可你要的我给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和你结婚……」 此一语后，就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陆昀川不敢看她，两手更是紧紧握到骨节发白，可是，就算自己的行为很混蛋，但他确实不想因为这种理由就和汪姿彤在一起，那同样是对她的一种不负责任。 所以，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尽自己的全力，弥补一切了。 「哈……哈哈哈哈……」 也不知道静默了多久，汪姿彤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她抬手抹开，嘲讽道：「你想什么呢？结婚？我才20岁好不好，大好的前程等着我，我跟你结什么婚？结了后我还能发展什么事业？」 她的反应大大地超乎陆昀川的意料。 一开始，他觉得她可能是在说反话，可汪姿彤的『演』得太真了，甚至还说：「别往你脸上贴金，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那天晚上的事情确实是意外，你有责任，我也有。所以我之前没有找你，是因为我也不想要那个孩子，只是不想影响我的事业。」 深吸了一口气，汪姿彤忍着眼泪说：「至于医疗事故，那医生手误，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你，真的这么想？」 陆昀川像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更真诚地看着汪姿彤：「但就算你这么说了，我也还是要弥补你的，所以，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讲，我什么都会答应你的。」 「什么都会？」 「对……」 汪姿彤微微一笑，说：「好！那我要你以后再也不要来我家，再也不要见我……」 「什么……？」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只是很可惜，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而汪姿彤，也果然是个敢爱敢恨，敢做敢当的姑娘。 她说：「事情发生了，我总不能当什么也没发生吧？而且，你应该也没想过跟我爸妈坦白真相，既然如此，就不要再来往了。」 「可我是汪老师的学生，一日为师，终身为……」 「心领了！」不想听他废话，汪姿彤冷得像是块雕塑：「你也不用担心我爷爷什么，反正他老人家有我爸这个亲儿子，我爸也挺孝顺的，所以，不差你一个。」 「我听出来了，你还是在怪我。」 是，我就是在怪你。 因为你的言行不一，因为你说什么要补偿我，不是因为真的担心我，只不过是想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罢了。 我当然不能让你如意了。 你就背着我这身伤痛，内疚地过一辈子吧！我不好过，怎么能期待你好过？ 我又不是圣母？ 多想就这么怼回去？可话到嘴边，却换成了一句：「没有，我不怪你，可是，要我和你变成以前的关系也太难为我了吧？」 话到这里，汪姿彤无所谓地摊了摊手：「总不能说，以后我见了你还要像以前一样，装着和你兄妹深情吧？那我可太难了，做不到，也不想那么委屈自己，希望你能理解。」 「没有其它的办法吗？」 「有啊……」 汪姿彤扬声说道：「你现在就跟我上楼，跟我爸妈坦白，说你对不起我，要补偿我……」 陆昀川：「……」 「看吧！做不到就只能这样了，毕竟，这样对所有人都好，你也不想让我爷爷对你失望吧？如果让他知道那个男人是你，不可能心里不难受，你不喜欢我不是你的错，可你拉着我一起害我爷爷伤心，就是你的错了。」 她这话说完，陆昀川的头几乎要低到地里去了。 汪姿彤也不想再看他那副样子，便故做轻松地笑了笑：「行了，说得差不多了，我也该上去了。那么，再见……啊……不是，不能说再见，应该说，再也不见……」 第435章 想见她，想安慰她 沐听雪全都听到了。 她不是故意偷听，只是扔完垃圾回来竟发现这两人直接就在楼下『谈』了起来。 而她更没有想到的是，汪姿彤的决定如此决然，而陆昀川的说法，则越听越像是个渣男…… 他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可以想像，现在的汪姿彤一定躲在什么地方一个人哭，她想去抱抱她，可安姐的话音犹在耳。 所以又当又立这种讨人嫌的事，还是别做了吧！ 一个人回了家，沐听雪心情极度的恶劣。 这时，手机叮咚一声，突然有一个消息提醒。 屏显的提醒，是宠物中心那边发来的扣扣的小视频，沐听雪迫不及待地点开。 最近，也只有看到扣扣时，她的心情能好一些了。 宠物中心店员：扣扣的新衣，视频.avi。 扣扣身上穿的是件小唐装，黑白相间的小狗，配上红红喜庆的颜色，怎么看，怎么好玩。 沐听雪忍不住弯了弯唇，笑了。 snowy：很好看！ 宠物中心店员：封先生买的，各种款式的，扣扣也很喜欢。 snowy：喔……是吗？ snowy：他有心了。 宠物中心店员：沐小姐，您心情不好吗？感觉你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snowy：是啊！心情不太好，还好你发来了扣扣的视频，看着它，就感觉心情好多了。 snowy：谢谢！ 宠物中心店员：我还有很多扣扣的照片，多发一点你看看吧！ 宠物中心店员：照片.jpg。 店员来了个照片九连发，每一张都把扣扣拍得很可爱，就跟找了专业拍宠物的摄影师拍的一样。 沐听雪一张一张地看着，最后，又轻轻回了一句。 snowy：谢谢！ 之后，她就关了v信不打算回復，可没一会儿，手机又亮了起来，还是那个店员。她又发了一段小视频，是扣扣作揖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谁教的，小傢伙做得有模有样的，可爱得不行。 不过，店员如此热情，若不是知道她是个女的，沐听雪都快怀疑人家是对她有想法了。 可她不太习惯和陌生人深入多聊，也只回了个笑脸过去。 看着那个系统自带的小黄人笑脸，这头的封掣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情。 还是和以往一样，截图，发给自己，再删掉记录，还手机给店员。 做完一切，他微笑着道谢。 之后，转身离开…… 今晚封掣没让人送，是自己出来的，只是坐回到驾驶位上，他却久久没有发动车子。 他点了一支烟…… 只放到嘴里吸了一口，便垂手到车窗外静静地发起了呆。 23天。 封掣每天每天数着日子，想见她，想安慰她，想让她把心里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告诉自己。可理智告诉他，沐听雪之所以不开心，极大概率是因为自己给陆昀川发的那个邮件。 说是不后悔这么做，但现在真心有点后悔了…… 是不是还有其它的办法，不用这么激进？ 可是…… 一如宋凌雅所说，他真的输不起了。 无意中想起宋凌雅那个女人，封掣忍不住又紧紧拧了眉头，是时候解决掉她的问题了。 不然，他永远也没时间去京城找沐听雪。 「让你去南非分部？」 封渝差点笑出声来：「这可真是发配边疆都没这么远了，看来……我哥真是很讨厌你啊！」 原本接到通知后宋凌雅就已经很不爽了，封渝还非得到她面前扎她心。 她冷冷一哼，还击道：「他也不见得有多喜欢你……你以为留在本部就是不嫌弃？不过是觉得你这种事儿逼，还是安在眼皮子底下，你才没办法搞事情。」 封渝还是笑，更凑近了一些说：「可我还是跟你一起搞了大事情呀！你不知道，这几天祝符头髮都快愁白了，因为想查什么一个也查不到……」 说到这件事，倒真是让宋凌雅对封渝有点刮目相看了。 她还以为这小子只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跟他合作也是迫于无奈，可没想到，他竟比他爸爸『用』起来还方便。 宋凌雅毫不吝啬地夸了一句：「不错！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本事。」 「错了，那都是我哥的面子……」封渝不过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不过，用的倒是很顺手。 他说：「毕竟，在别人看来，我再怎么作死那也和我哥是亲兄弟，和祝符这种请来的打工仔，远远不同。」 「别大意，要是让人发现你远不如祝符这种打工仔得你哥的心，那些人，也未必再鸟你。」 「怕什么？」 封渝不以为意地笑：「那些人现在卖了我一个面子，就等于被我拉上了贼船，哪怕日后知道我和我哥水火不容，他们还能怎么地？哭着想找我哥说当时被我骗了吗？我哥那么记仇，可不会管他们是不是有这样那样的苦衷，背叛就是背叛，无差别，全都是『死刑』。」 「你倒是了解他。」 「怎么说也是亲兄弟！」 闻声，宋凌雅偏头看他一眼，冷笑：「有你这样的亲兄弟，他还真倒霉……」 对此，封渝也冷笑地还她一句：「彼此彼此，再加上你这样的青梅竹马，他就算是倒霉+倒霉了。」 这话叫宋凌雅脸色一沉，她按着心中闷火，勉强一笑：「既然你这么有本事，不如再帮我一个忙吧？」 「先说说看，要我帮你干什么？」 宋凌雅：「不经意的，一不小心的，毫无痕迹地把我马上要被你哥安排进fc工作这件事，透露给沐听雪知道。」 「你想干嘛？」 又是一声冷笑，宋凌雅凉凉道：「还能想干嘛？当然是想利用这件事，好好动作动作，再想办法让我自己留在国内了。当然，能顺带着膈应膈应沐听雪，也也是再好不过了。」 「她可是你妹妹。」 宋凌雅继续冷笑：「谁稀罕……」 她说完，发现封渝没有一口应下来，便讥讽道：「你不会是捨不得了吧？怎么？还对沐听雪有意思呢？或者，你是对你哥哥用过的东西有什么执念不成？」 「是啊！」 封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眼神格外的意味深长道：「我哥用过的，自然是好的……」 他这话听着像是没什么，可仔细一想，宋凌雅就变了脸。 这混帐小王八蛋是在暗讽她没有被封掣『用过』，不是好东西。 第436章 别人家的孩子 天蓝色的儿童爬地垫上，软得像团果冻的封昀正练习走路。 相较于其它同年龄段的小孩儿，封昀爬起来虽是哧熘哧熘的快，可大约是怕摔，小傢伙走路一直不太会。 之前宋凌雅其实也没怎么顾得上孩子，都是保姆在管，保姆带娃，那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自然也不那么强迫孩子学着走。 直到宋岚馨把她们母子接来后，才手把手地教起了小外孙。 小封昀也很喜欢宋岚馨，愿意跟她玩不说，还很快就学会了叫人:「婆……婆……」 听到小东西这么叫后，保姆惊喜地：「哎呀！我们小昀会叫外婆了呢！以前他就会叫妈妈，看谁都是妈妈……」 宋岚馨满脸是笑地等着小封昀向她走来，不到一米的距离，小傢伙颤颤微微地走过来，勐地一下扎进她怀里。 宋岚馨笑得双眼弯弯，接过孩子抱着后，才开心地道：「是呀！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和她妈妈小时候一样聪明可爱。」 「呃……」 聪明是聪明，但是可爱就…… 保姆想到以前在那边带孩子时，动不动就挨骂，有时候还要挨几个鞋底印的自己。 实在不敢想像，宋凌雅小时候有多可爱。 她们乡下有个老话，叫：三岁看八十。 这意思就是，有些人天生就有坏胚子，那是打小就能看出来的，她不相信宋凌雅小时候好好的，长大突然就转了性。 大约是她的表情太好懂了，宋岚馨不一小心瞥见，忍不住就替女儿辩解了一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雅雅以前不是这样的。」 保姆心想：她一个打工的，拿人的钱，还能说主人家的不是么？还不是她说什么是什么。 保姆讨好地笑，亡羊补牢道：「其实吧！太太也就是没什么耐性，脾气大了些，其它的，都也还好。」 她这话说得不诚心，别人听不出来，宋岚馨是不可能听不出来的。 虽然，这两年来，她也一直在反思女儿怎么会变成这样，可到底是亲生的，护短也是天生的。 宋岚馨耐着性子跟保姆道：「雅雅小时候脾气也不大，甚至都很少哭，从来不会像别的孩子一样，找我要这要那，真的很乖很懂事。而且，雅雅很聪明，学习好，每年都会拿很多奖状回来，每一次家长会，别的妈妈总是对我说，雅雅就是家长和老师们眼中，别人家的孩子。」 说到这里，她眼神暗了暗，自责道：「还是怪我，她爸爸不在身边，我工作又忙，是我没有引导好她，让她钻了牛角尖……」 保姆不喜欢宋凌雅，但对宋岚馨的印象很好。 见她如此沮丧，老实巴交的保姆便安慰道：「夫人，没事儿的，现在来得及的，我看太太也就听您的话，您再好好引导引导，是吧！」 「是……」 宋岚馨勉强笑了笑，又逗着怀的小外孙说：「而且，我们还有小昀，对不对呀宝贝儿，我们一起帮着妈妈，让她越来越好，好不好呀？」 封昀被外婆举着，呵呵呵地直笑：「婆……呵呵……」 小傢伙笑起来露出几颗奶牙，还往下滴口水，宋岚馨被萌到不行，把孩子搂过来狠狠亲了一口：「唉哟我的乖孙孙，太可爱了……mua，mua……」 正抱着小东西啃，这时门口传来开门之声。 宋岚馨一偏头，看门口闪过一抹青蓝色的身影，她勾起的唇角更弯：「回来了。」 「嗯！」 因为南非分部的事情，宋凌雅有点没精神，只应了一声便走去了厨房。 她从冰箱里拿出瓶水就直接灌，宋岚馨看了，数落道：「那么喝伤胃，女孩子要少喝点冰的。」 「我都是孩子妈了，算什么女孩子。」 「别抠我字眼，我就是让你爱惜着点自己……」 闻声，宋凌雅不高兴地把手里的矿泉水瓶一扔：「我爱惜又如何？还不是得发配边疆的边疆……」 「什么？」 宋岚馨看了母亲一眼，一转头对保姆阿姨使了个眼色。 那保姆阿姨也是个机灵的，立刻从宋岚馨手里接过孩子进了房间，门关上的同时，宋凌雅这才丧气道：「妈，如果我说……我可能要带着孩子去南非，您能陪我去吗？」 这一次，宋岚馨腾地一下便站了起来：「什么？南非？」 「妈，您别激动，先坐下，听我说。」 宋岚馨不认可地看着女儿，大声道：「你要我怎么不激动？你又怎么了？以前去个小镇也就算了，现在去南非，还要带着宝宝，你不如说你想死就直接点……」 「也不是我想去的，是封掣要我去。」 「什么？你去见封掣了？什么时候？你不是说你对他没那个心思了？」 宋凌雅伸根手指在嘴边，让她小声点儿：「妈，咱家隔音没那么好，仔细吓得孩子。」 「要不是你先吓我，我能这么大小声？」 「是，是我的错，可是您至少先等我说完呀！」 她这一说，宋岚馨虽然还是很激动，但到底是按捺住了，只鼓着眼睛看着她，一副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说出什么的架势。 自己的亲妈自己知道，所以，宋凌雅并不拐弯抹角，直接告诉她：「是，我去找了封掣……诶！您别瞪我，我说了对他没那个意思就是没那个意思了，所以我跟他也说得很明白，孩子是他的，但我知道他肯定不想认，就想跟他要点别的。」 只这一句，宋岚馨脸色更沉：「你威胁他？」 「妈，您别总是打岔，等我先说完不行吗？」 宋岚馨：「……」 「我没有威胁他，就是告诉他，我现在一个人带着孩子挺难的，但我也不是要把孩子塞给他，我自己养，也不会打扰他，但是……我想要一份工作，一份稳定的能养得活我和小昀的工作，所以，就想问他能不能安排我进fc工作。」 「我不用在本部，也不用在陆城，更不用在京城，多远的分公司都可以，但我要做总经理。他同意了，说可以让我进公司，但是，他给我安排了南非分部。」 这些要求听起来似乎都很合理，可宋岚馨还是抓住了重点，直接道：「你就不该去找他……」 她就不爱听她妈说这种话。 不过，毕竟想留下来，可能还得靠她妈妈搭把手帮她，便又扮苦道：「不找他当然也可以，可那得走多少弯路？更何况，小昀毕竟是他儿子，我又不要他拿赡养费，只想靠自己还不行吗？但是……南非……我一个人去也就算了，带着孩子，我真的……」 「那就不去了。 」 第437章 十万火急 宋凌雅本就心情不好，这时语气都变了：「您倒是说的轻巧，我也不能永远不工作的吧？孩子奶粉钱都快没了。」 「我养……」 「您不也失业中？拿什么养我？吃老本吗？」 「我就是吃老本，也饿不死你们娘儿俩！」宋岚馨气道。 但她这还真不是吹牛，毕竟是宋家正正经经的大小姐，她就算从宋家出来了，宋氏的股份也少不了她。 还有她以前工作时的积蓄，完全足够养活宋凌雅母子了。 可惜，宋凌雅志不在此，坚持道：「您的医生执照被吊销后，国内是不可能再有您的发展之地了，所以…… 如果非要去南非的话，我就想，要不……您跟我一起走？」 「不行……」 宋岚馨当场就拒绝了：「我不会让你带孩子去那么远的地方的，也不同意你进fc。」 「不同意我去南非，我可以理解，不同意我进fc是为什么？为了沐听雪？」 提到这个名字，母女间气氛立刻就变了。 宋岚馨无奈道：「雅雅，不是为了她，是妈妈不想让你去南非……」 「那您可以帮我想想办法，让我留在国内就好，别说什么不要我进fc。」 「你为什么一定要进fc呢？」 「那我为什么不能进fc呢？妈，您还说您不是因为沐听雪？您也别太偏心了，您就是不心疼我，也心疼心疼小昀呀！」 说完，宋凌雅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起身便回了房间。 还生气地把门砰一声甩得巨响…… 宋岚馨赶紧起身追上去，刚想哄哄女儿别生气，这时，保姆房那边小封昀却被甩门声吓到。 哇一声，大哭起来。 宋岚馨只好掉头又去看孩子，好容易和保姆一起把孩子哄睡着了，突然听到门口又传来了关门声。 宋岚馨追出来一看，才发现宋凌雅竟一声不吭地又出了门。 保姆看她脸色阴得吓人，忍不住劝了一句：「夫人，别生气，太太可能是出去透透气，一会儿消气了就回来了。」 宋岚馨不语。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女儿，知道她可不是出去透透气，怕是又要干点什么出来。 她担心极了，又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突然，她问保姆：「张阿姨，您手机可以借我打个电话吗？」 「可以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主人家要用自己的破手机，但打个电话什么的，她还是没那么小气的。 保姆拿出自己的老人机，就见宋岚馨想也不想，直接就按起了电话号码。 就那模样，可见那个手机号已经烂熟于心…… 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保姆这么想着，识趣地转身离开，不敢听主人讲电话。 电话打过去，第一通没有人接。 想到是陌生号码，沐听雪可能会有所防备，或者是当成打gg的什么忽略掉，宋岚馨便耐着性子又打了两次。 直到她打到第四通，那头，终于有人接起了电话…… 「喂！哪位啊？」 终于听到小女儿的声音，宋岚馨也不知为何，眼圈下子了红了，她抖着唇，颤颤地说：「听雪，是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好在到底没有直接挂断。 「有事吗？」 久违地听到小女儿的声音，宋岚馨又是激动，又是害怕。 怕她不想跟自己说话，会像以前一样直接挂了，宋岚馨急忙道：「有，真的有，所以你别挂我电话……」 那头，沐听雪又沉默了一阵，总算主动问道：「您说吧！找我什么事儿？不过，如果还是要见面说的话，我想就不必了。」 「你就那么不想见妈妈吗？」 这个问题简直是自取其辱，在换得那头第三次沉默后，宋岚馨终于失望道：「好，那就不见，我们就在电话里说，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嗯！」 「那我就直接点了，你和封掣，还有可能和好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沐听雪的声音直接冷了下来，不过，倒不像是对她的直接有多反感的样子。 或许，对现在她来说，更反感的是明明没什么话可说，还要绕弯子的讲客套吧！ 宋岚馨很急，急到已经想不出来要怎么委婉了：「我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关心你了，这很重要，所以，你一定要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喜欢他？是不是还想和他在一起？」 「宋医生，这个事情和你无关吧？我想，我也没必什么要跟你交待些什么……」 听到小女儿故意叫自己的这一声宋医生，她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听雪，我知道你心里怨我，我也确实做错了我认，可是，你如果还怨着两年前的我，就应该明白，我是个护短的人。以前我护着雅雅针对你，是以为你是外人，但现在不是了，现在你和雅雅在我心里是一样的，所以， 我不会害你的。」 「我是不是应该跟您说声谢谢？」 「听雪……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对妈妈说话？当年……」 「不提当年了，都过去了，所以，您也放下吧！至于我的私人问题，多谢你的关心，但我不需要，还有，以后请不要自称我妈妈，这个我也同样不需要！」 说着，那头的人已经没有耐心再讲的样子：「如果您打电话过来，就只是要问这个的话，那么，没必要再讲了，我要挂了。」 「听雪，别挂……」 「这个号码我也会拉黑，以后，您不要再打来了。」 「听雪，听雪……」 可无论她怎么叫，那头还是挂了电话，且再度拨打过去时，又是拉黑的状态…… 宋岚馨捂着脸，一脸欲哭无泪的样子。 保姆看着她的样子，想上来安慰，又不敢上前，就那么远远地守了她一会儿。 突然又想了什么似的，她放下保姆的电话，用自己的手机给外甥打了过去…… 宋凌寒的电话这时也只是响，没有人接。 看着时间，守岚馨觉得外甥可能是在手术中，便给他留了言： 「凌寒，最近有没有空？不，不管你有没有空，都给姑姑抽点时间好不好？有重要的事情想和你商量。十万火急！姑姑等你。」 第438章 原来，是这样吗? 威尔斯又给沐听雪介绍生意了。 他说是他一个朋友，跟郭导一样，很喜欢之前那部音乐剧《eternal love》里的服装。 因为有郭导在前，这一次，沐听雪也没有拒绝合作。 只是…… 威尔斯说，那位老闆叫caesar。 虽然威尔斯一直强调，对方是诚心诚意求合作的，还说他特牛比一人物，公司不在京城，是难得抽时间过来谈合作的，所以错过了今天就没明天了，一定得去。 总感觉，他这说的这人是封掣。 因为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封掣在海外活动时，用的英文名就是：caesar。 「应该不会吧！别人不知道，威尔斯老头能不知道你和封先生的关系？不至于这么嚣张，直接把他介绍给你当客户。」加百利这么说。 「也是，可能是巧合吧！」 加百利点点头，又说：「诶呀~~~我本来想陪你一起去的，可我这边也有两位客户一起过来了，一个还可以推一推，两个实在没办法，所以，只能你自己去了。」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两个助手你都带上，也好随机应变。」 「不用，带一个就可以了，我是去谈生意，又不是去打仗……」沐听雪不甚在意道：「再说了，不是说那人不是京城人么？可京城是咱们的地盘呀！见面的地点也是咱们熟悉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那就带一个。」 加百利不放心她，坚持道：「万一你喝了酒什么的，也可以给你开开车。」 「我胃不好，喝什么酒啊？不过……带上小孙也行，当司机用……」 「嗯！」 然而，最后小孙也没带得上。 小孙的女朋友过来了，临时到的，说是要给他个惊喜，上飞机前才给他打的电话。 飞机落地时间下午六点，刚好和沐听雪去见客户的时间撞上了。 小孙表示还是要以沐听雪这边为主，准备打电话让女友自己打车过来，可沐听雪一个女人，怎么会不懂人家女孩子特意过来的那份心意？ 不忍心让人家小姑娘失望，她还是让小孙去了机场。 她还是那套说辞，京城是她们的『地盘』，对方也是来谈工作的，一个人去，应该问题也不大。 约的是晚上七点，在京城有名的清桑馆吃饭。 那是家私房菜馆，平时都需要预约，也不知道那位是什么来头，居然订了个雅间。 据加百利说，清桑馆的雅间，至少要提前半年以上才能约得到。 进了清桑馆，门口的服务员立刻迎了上来：「欢迎光临！请问，您有预约吗？」 「有的……」 沐听雪报出名号：「是一位叫caesar的先生约的雅间。」 那服务员一听，态度瞬间热情了不止一倍：「啊……原来是沐小姐啊！请跟我来，在二楼的春桑间……」 服务员做了个请的姿势，沐听雪便微笑着跟她一起朝大堂中央的楼梯口走去。 就在这时，沐听雪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顺手拿出来一看，是安姐打来的。 划开，接听…… 还不等她开口，安姐便急急叫道：「沐沐，你在干嘛？怎么不回我消息啊？」 安姐语气有些急，沐听雪顿时正色：「你给我发消息了吗？抱歉！刚才在开车，没注意到。」 「现在还在开车？」 「没……已经到地方了，正要去见一个重要客户……」 一听她说是要见重要的客户，安姐反而退缩了：「啊……那等你见完了我再跟你说吧！也不是很急。」 「不是很急你会又发消息又打电话？说吧！什么事儿？」 「我担心现在说会影响你心情，所以，还是等你开开心心谈完合作再说吧！对了，你也别看我消息了，省得心情不好，影响发挥，重要客户都吓跑了。」 闻声，沐听雪笑了一下：「你这一说，我岂不是更想看啦？」 「啊这……」 「行了，说吧！我还没那么脆弱……」 「我还是不说了，你现在赶着见客户，不能耽误你时间，不过，你去看看我给你发的消息，你就差不多明白了。」 「行……」说完，两人便不约而同地挂了电话。 沐听雪下意识打开聊天软体，很快就找到了安姐发的消息…… 安姐：靠！封掣那个渣渣。 安姐：如果是真的，你这辈子都不要再原谅他，听见了没有了？ 安姐：截图！截图……截图！ 几张截图，全部都是一个叫，l城名媛最美腻的大群里截出来的。 这个群沐听雪知道，八年前，她其实也被拉进去过，里面是陆城大大小小名媛千金们的集中地。 后来她被封掣送出国后，便被踢了出来。 安姐一直呆在里面没退，她说偶尔无聊时也会开群看看，图一乐呵，但平时都是闭群的状态。 这一次的截图，就是那些名媛小姐们的聊天内容，内容其实与沐听雪无关，但是…… 【a小姐：朋友圈截图。】 截图内容是宋凌雅发的一条朋友圈：陆城，我回来了！有幸正式加入fc集团，任分公司总经理，感恩！笑脸！ 【a小姐：大家快看吶！宋家那位消失了两年的铁娘子，终于发朋友圈了。】 【b小姐：咦！真的耶！让我看看她发了什么？呀……我没看错吧？她要进fc？】 【c小姐：哪个fc？封少家的那个吗？怎么可能啊！封少不是挺烦她的么？怎么会让她进fc？】 【a小姐：看截图呀！宋凌雅说得清清楚楚，人家正式加入fc，还担任分公司总经理呢！】 【d小姐：讲真，虽然是个女人，宋凌雅能力是真的强，分公司总经理她确实做得了，但如果是fc的分公司，那就……emmmmm！吃瓜！吃瓜！】 【e小姐：难不成，这俩旧情復燃啦？】 【b小姐：别开玩笑了？她俩什么时候好过？最多算个青梅竹马，一直就是宋凌雅一头热的倒贴，封少从来没理过。】 【f小姐：可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以前不理，现在未必不会理，再说了，如果他俩真的没一腿， 为什么宋凌雅还能进fc？】 【c小姐：支持支持！我也觉得这情况有猫腻，一股浓浓的八卦香。】 【f小姐：呵……男人，我看吶！就是那么回事了，绝对是py交易。】 后面还有一些，大多都是些大同小异的猜测。 沐听雪无心再看，只是一瞬间便想到了之前接到的宋岚馨的那通电话…… 怪不得会问自己还要不要和封掣在一起。 原来，是这样吗？ 沐听雪冷冷一笑，心里对她那位亲妈的印象，不由更差了…… 第439章 你蛇精病啊? 服务员：「沐小姐，到了，就是这一间……」 沐听雪抬头，雅间门上挂着一个復古的『春桑间』红木招牌，极富古韵。 浅笑一声：「谢谢！」 推开雅间的门，入目是一张至少可以围坐二十人的大圆桌，而圆桌的主位之上，坐着一个浓隽清绝的男人。 不是封掣又是谁？ 他今天难得地没有穿平时惯常的纯黑，着一身藏蓝色的衬衣，没有打领带，领口闲闲松了三粒扣子，衣袖轻挽，露出的半截小臂上戴着只限量款的蓝底腕錶。 看到沐听雪进来，正靠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立刻站了起来。 包裹在休闲西裤下的两条长腿速迈，三秒不到，人已到了门口：「沐沐，你来了。」 「果然是你？」 说罢，沐听雪转身要走，封掣却一个健步挡了门：「怎么？讨厌我，所以连生意都不跟我做了？」 「对……」 这一语，清冷。 饶是一头热情的封掣，也被她冷冷的眼神所劝退，有点不明白她怎么看到他后会这么生气。 难道，她真的一点也不想自己？ 可封掣不甘心，还道：「你以前不这样的，那时候你为了安姐家的首秀，设计我把场地让给你，还跟我说，权当是分手补偿，那样的你，在我眼里就好像能发光。」 「那不好意思，现在发不了光了。」说罢， 沐听雪脸色更沉：「让开！」 「沐沐……我是真的想跟你谈这笔生意，可我也知道你不愿意来，所以才只能这么瞒着你了。」 「我跟你说过的，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一语双关，她说的是他骗自己来谈合作的事，也暗指了宋凌雅之事，可惜，封掣完全不懂，还反问道：「我哪里骗你了？我的英文名一直叫caesar，你一个为我记了十本笔记的人会不知道？」 「这是个大众名。」 「所以，不能怪我……」 「对，不怪你，怪我！」越说越气，沐听雪脸挂寒霜：「没事先了解客户的需求是我的错，不过，我也有权利选择我自己的客户吧？还是你又要玩霸道总裁那一套，强迫我说这工作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封掣一扬眉，有种被她一句话打通了任督二脉的感觉：「这样，倒也不错……」 沐听雪直接无语！ 跟他这种混蛋算是聊不下去了。 她坚持要走，封掣当然不肯，一直缠着她说：「就算咱俩成不了，以后生意上也要避开不合作吗？没必要吧？」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沐听雪又是一声冷笑：「我又不像你，那么的百无禁忌，既然不要避开，你今天怎么不带着宋小姐一起来谈生意啊？」 「什么宋小姐？」 「装什么装？宋凌雅不是你新招的分公司总经理么？」 封掣：「呃……」 「抱歉，我先走了！」 「沐沐，你听我解释……」 封掣又来拉她，沐听雪嫌弃地推开：「解释什么？如果你真有心的话，在解释之前就应该把事情处理好。既然都需要解释了，不就证明你自己也知道自己做了令人反感的事情么？很抱歉！我没你那么大度，我对着你不像你对着宋小姐，做不成夫妻，还可以做老闆和员工。」 她气得要死，封掣却在听完后眼神一亮：「沐沐，你是不是吃醋了？」 被他的脑迴路惊呆，沐听雪先是怔了怔。 之后，蓦地脸就红了：「你蛇精病啊？重点是这个吗？」 「当然了，这个最重要。」 封掣一本正经，而且极会抓重点，他说：「毕竟，其它的事情我都可以解释清楚，但吃醋这个，如果你心里没有我，是装不出来的对不对？」 「你少臭美了，谁吃你醋了，只是觉得你臭不要脸。总之，你这单子我不接，你这大老闆我也不伺候。」沐听雪又羞又恼，但语气却不自觉地软了许多。 她自觉是很兇，可听在封掣的耳中，就像是在撒娇，男人眼瞳幽幽一闪，笑着拉住了她：「沐沐……」 他还有脸笑？ 沐听雪气得踩了他一脚：「放手！门开着呢！拉拉扯扯不嫌难看？」 话到这儿，她突然透过雅间的门看到门外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一开始只看得到背影，后来那人激动时说了什么侧过脸来，沐听雪不由跟着眼神一动。 是他！ 这时的封掣还沉浸在他的沐沐终于又吃他醋了的这件事上面，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拉着的人，眼神都飞了。 「我知道你想把snowy打造成最好的服装品牌，不是国内最好，而是能与aoao那些顶奢品牌pk的国际品牌，可是单凭你现在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跟我合作，我能让你至少提早十年完成梦想。」 「我这个人可能不太可靠，可我的能力，我的公司，还算可以的吧？我的团队会给你最多的支持，全力辅佐你冲击国际，你要举办多少次服装发布会我都帮你筹备，你要打多少gg我都帮你出钱。」 「总之，我会给你最好的，也会给你最想要的，而且我相信除了我，没有人能给你提供如此条件，所以如果你不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里的话，你就没有拒绝我的理由。」 封掣极有信心地说完，却没等来沐听雪半个字的回覆。 他本以为沐听雪依旧不为所动，一抬头，却发现她一直在看着远处的一男一女。顺着视线望去，能看到一个长相温和的男人，正拉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在说些什么，很激动的样子。 女孩似乎不厌其烦，甚至扬言要报警…… 封掣对漂亮的女人向来无感，也从不费心去记别人的长相，但那女孩的一张脸，他似乎有点印象，只不过一时间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而这时，沐听雪听着两人争执之声，眉头也越拧越明显。 明显，已带着极大的不悦。 「认识？」封掣凑过来问她。 「对，认识……」 沐听雪冷冷说着，终于用力扯开了封掣拉着他的手，直直地朝着雅间外的那个温和男子走去。 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你刚才不是说我没有拒绝你的理由么？那么现在有了……我真要合作，就会找那个男人，而不是你。」 封掣：「……」 什么？ 沐听雪认识的不是那个女人，而是男的？ 合作又是怎么一回事？她要为了那个男的拒绝自己？ 靠…… 哪里来的野男人？ 第440章 我就是这么过份的人 「不许走，你把话说清楚，不继续是什么意思？」 苏卿阳本是个斯文人，若不是苏蕊做得太过头了，他也不会追到这里来找人。 工厂都停工了，再这么下去，连工资都发不出来，就得倒闭。 到时候，那些工人要怎么办？ 苏卿阳不是个喜欢惹事的，可逼到这种境地后他也什么都不管了，他死死拉着对方的包包，不让她走。 苏蕊走不了，又见有许多人围观，涨得一张脸通红。 她又气又恼，恨不得扬手给苏卿阳一记耳光：「你放开我，不然我就报警了。」 苏卿阳：「你这样算违约我跟你说，就算是报警我也不怕，是你不对在先……」 围观的那些人，原本看到一男一女拉拉扯扯，男的还明显比女的大很多，就以为是感情纠纷。没想到，越听越不像是那么一回事，便开始对着苏蕊指指点点。 苏蕊虽然做了不要脸的事，可在外还是要脸。 急乱之中，她只得松了口：「就算我违约，我也会付你足够的违约金，你还纠缠我干什么？」 「你好意思说，那点违约金够干什么？」 苏卿阳不肯撒手，还道：「这份订单来之不易，是我跑了半年才谈下来的。你当时求着我把单子交给你来做，说绝对不会让我失望，看你可怜就同意了。」 「签合同时你又各种承诺，我才把违约金定的极低，毕竟我求的也只是服装上市后能打出我们工厂的品牌。可现在事儿成了，你好处到手了，就单方面地要违约，是想逼死我们一厂子的人吗？」 他说的都是实话，苏蕊也确实理亏。 但她依旧不觉得自己有错：「那你还想我怎么样？人家有更愿意出钱的人看中了我的设计，也愿意花双倍的价格请我去工作，我总不能为了你一间三百人不到的小工厂放弃我的大好前程吧？」 「苏小姐，你现在瞧不上我们这三百人不到的小工厂，可当初要不是我们愿意请你，还主动帮你还了债，你现在可能在坐牢。」 苏蕊冷声一笑，哼了一声：「你还好意思提当年，当年你难道不是看中了我的才华，才骗我签了那间小工厂？签约金还那么低，说什么帮我还了债，那也就是不到一百万的债，我现在分分钟还你。」 「苏小姐，做人不好忘恩负义的。」 反正都撕破脸了，苏蕊就彻底不要脸了：「你少拿以前的事情来要求我，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怪只怪你们没实力，要是你们也愿意花大价钱，开不是三百人，而是三千，或者三万人的工厂，我怎么会违约？」 「啪，啪啪啪……」 一阵清脆的鼓掌声传来，沐听雪盈盈而来，她望着曾经想坑自己却没坑成的苏蕊，笑：「好一张利嘴，两年不见，你真是越来越会说了呀！明明是你理亏，怎么还说得好像是别人欠了你似的。」 「沐听雪……」 苏蕊瞪大了眼，一时间，人都有点傻。 今天的事情本就够丢脸了，没想到还会被沐听雪撞见，她又恨又羞，顿时脸色都狰狞了：「这是我和他的事情，关你屁事要你管？」 「当然关我事了，因为他是我……」 沐听雪转身对着苏卿阳，响亮地叫了一声：「舅舅！」 「什么？他是你舅舅？」 苏蕊惊呆了，质疑道：「怎么可能？你少骗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身家多少，他要真是你舅舅，当年怎么会请我不请你？」 「你这么了解我，难道不知道我这两年都在治病？」 这一说，苏蕊脸色又变了。 当年，她和沐听雪在《天桥佳人》这个节目里交集较深，这两年，虽非有意，她也确实一直在关注着沐听雪的动向。听说她病了，很严重，还进了疗养院。 那时苏蕊高兴了很久，觉得终于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可是，沐听雪虽人在疗养院，但创立的品牌却一直在国内口碑极好，这两年甚至成为了国内最首屈一指的高定品牌，连加百利都加入到她的工作室里为她打起了工。 她这样的人，怎么会是苏卿阳的外甥女呢？ 一定是在诈她。 苏蕊说：「你是没见过他的工厂有多寒酸才会说这种话的吧？」 两年过去，没想到苏蕊不但没有长进，人品还越来越恶劣。 沐听雪对她再无好感，只扭头问舅舅：「您的工厂有她说的那么差吗？」 「怎么会？我的工厂才不差，一点也不差，就是……」 到底是心虚，苏卿阳声音越说越小：「是……是小了点，但我们的工人手艺都很好，做出来的衣服质量很过硬，客户都很喜欢。」 他说话的时候，苏蕊一直撇着个嘴。 还极瞧不上地翻了个白眼：「质量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个代工厂？所以你们签下我就是拖我的后腿。」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因为你也姓苏，厂子里的人还以为你是我侄女，一个个对你客客气气。去年你租的房子出事，好几个人不收租金请你到家住，你病了也是几个人轮流守夜替你换冰袋，你还有良心没有了？」 很显然，良心这种东西在苏蕊这种人眼中，不值半毛钱。 她懒懒又翻了个白眼，冷哼着：「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是不会相信的，除非她现在就签给你的工厂，做你家的首席设计师。」 苏蕊嚣张地说着，自以为自己定的条件很是苛刻，沐听雪只要反对，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岂料，沐听雪居然扭头就问苏卿阳：「舅舅，您看……我够资格当您工厂的首席设计师吗？」 「够，够，当然是够了，只是……」我的工厂那么小，怎么请得起你啊？ 后面的话，苏卿阳不好意思说出来，沐听雪却主动接口道：「细节咱们回家谈，总之，只要舅舅愿意请我就好。」 苏蕊又傻眼了…… 她张大着嘴，不敢置信地看着沐听雪，觉得这女人是不是有病？ 放着全国最好的高定品牌老闆不当，要来一个代工厂做首席？ 她疯了吗？ 可惜，沐听雪不但没疯，还理智得很。 她反口就对苏卿阳道：「看她这个态度，私下调解怕是不成了，打官司吧！我帮舅舅你请律师……」 苏卿阳「啊？」了一声。 苏蕊却气得大叫：「沐听雪，你别太过份了。」 「对不起呢！我就是这么过份的人，谁让你两年前得罪我，两年后，又得罪我舅舅呢？」 说罢，沐听雪冷冷扔她一记眼刀，之后，单手挽了苏卿阳的手：「舅舅，咱们走……」 第441章 当年旧事，释怀 苏卿阳被扯着离开，但还没走几步，眼前突然乌云罩顶般盖下一道阴影。 他一抬头…… 勐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小封董，您……怎么也在这儿啊？好……好巧啊……哈哈哈哈！」 他打哈哈时，还一个劲儿的朝沐扣雪望过来。 他要是记得不错的话，这位……是前外甥女婿吧？ 沐听雪叫他一声舅舅，封掣对他自然也比较客气：「不巧，她是来跟我谈合作的，不过现在看来，是抢不赢舅舅了。」 这话说的，苏卿阳完全听不懂是怎么回事，但是小封董怎么叫他舅舅？ 惶恐！！！！！ 他拼命摆手：「诶……别，别别别……我怎么敢和小封董你抢生意呢？」 沐听雪这时一闪身挡在舅舅身前，怒瞪了封掣一眼，才问舅舅：「您怎么不敢了？您和我不是一家人吗？」 「那自然……」本想说那自然是的，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做人不好那么无耻。 苏卿阳老实人说老实话，也老实地摇了摇头：「自然不是了，我都知道了，虽然还没敢告诉姐姐，但是……你和宋岚馨的小女儿抱错了的事儿，连爸妈都知道了，我怎么还敢应你这一声『一家人』啊！」 沐听雪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气氛顿时更加尴尬，这时，苏卿阳又长嘆一口气：「听雪，刚才谢谢你了，虽然咱们现在不是一家人了，但……」 沐听雪总算打断了他，大声道：「谁说不是一家人了？谁说只有生我的人才是我的父母，养我的就不是了？在我这儿，生恩没有恩养大，你和外公外婆，永远是我的家人。」 她这一说，苏卿阳眼眶都要红了：「听雪……你……你这样，我就更加没脸面对你了……唉……其实……」 他几次动嘴，似乎要说点什么，可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但时不时会拿眼偷瞄一眼封掣。 沐听雪会意，凉凉看了封掣一眼，不客气地轰人：「请吧小封董，我和我舅舅有点私事想聊，您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们单独呆会儿？」 「我也不是什么外人，舅舅知道的。」 「啊……」又叫他舅舅，苏卿阳勐地一阵肝颤。 沐听雪拐了封掣一下，推开，怒目相对：「别不要脸，你叫谁舅舅呢？」 封掣一脸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眼神宠得不像话：「也别一直占着走道了，我预约的雅间还可以用，要不要进去说？」 说完，他还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卿阳一眼：「舅舅怎么说？」 苏卿阳又抖了一下，他想说不要，又不敢说的样子。 好在沐听雪完全无惧封掣的气势，又一挽舅舅的手：「别理他，舅舅咱们走……」 封掣长腿一伸，直接就挡在了两人的面前，那架势，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气。 苏卿阳左边劝不得，右边也劝不得，差点急死…… 害怕这两人当着自己的面就『打』起来，他赶紧高举双手：「哎呀！算了算了，也别走了，就到小封董的雅间里说吧！也不是什么不能让小封董知道的事儿，之前是我嫌太丢人，不太好意思说罢了。」 说完，他直接便拖着沐听雪进了春桑间。 而封掣也从善如流，长腿一迈，便跟着走了进去…… 门一关，雅间里心思各异三个人。 封掣在想，无论如何，也得留下沐听雪。而沐听雪则是在认真在考虑着现在拉着舅舅走，能走掉的可能性有多高。 至于最弱势的苏卿阳，他想的只是怎么开口才能不显得那么丢人。 可后来琢磨了一会儿，觉得整个事情就很丢人，再委婉，也是丢人，倒不如老老实实全说了。 说不得，外甥女看在以往的情份上，真就不计较了。 他没想过要沐听雪真的再帮他一次，只想好好坦诚一切，日后再见，也不用低头说话。 「就是……就是……」 可到底是没脸，苏卿阳虽开了口，也是扭扭捏捏好半天才得以继续。 他说：「听雪啊！你别怪你妈……喔，现在不算是了，就是……你能不能别怪我姐，她当初是把钱拿回家替我们还了债，不是故意不拿去救你急的。」 「其实，也怪我，我当时考虑不周，只想着有小封董在，他也不可能差那几个钱，所以你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就涎着脸找我姐借了那笔钱，就是那笔我姐本来要拿给你，让你给威尔斯先生当违约金。」 「我姐长得好看，看男人的眼光却是真的差，所以，那个赵勐的事儿，真不是她故意想坑你，其实我姐还是想待你好的，那时候他还跟赵勐打过架，钱也是，我姐特意找人凑了，都准备好了要交给你，最后……被我用掉了。」 苏卿阳说话也感觉说不顺，颠三倒四，一股脑地朝外倒。 也不知道自己说清楚没有，反正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他很诚恳：「听雪啊！我们家是真的对不住你，可当时大哥遇到了骗子，把家里的画行都押出去了，如果不还钱，画行就没了，那是我爸一辈子的心血，不是那几个臭钱能买回来的。所以……我就黑了良心，是我对不起你，所以，我不配要你现在帮我，真的……」 沐听雪毕竟那么聪明，这一段听下来，虽开始还有些疑惑。 后来，也什么都明白了。 她是真没想到，两年前她参加《天桥佳人》之前，还有这么一段小插曲。诚然，当初若是自己有钱还给威尔斯，可能会直接拒了《天桥佳人》的邀约，后面，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事儿了。 可是，万一有因有就有果。 既然当初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参加《天桥佳人》，那就证明，命里註定有那么一个劫。 怪谁，也是没用的。 而且，这些年她虽表面不提，心里对苏卿月也难说没有怨气，现在能听到这么一个解释，反倒还释怀了不少。 当然，沐听雪也不是圣母，不至于因为苏卿阳嘴上这么一说，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便问：「那舅舅你既然都拿那笔钱赎回画行了，为什么不在陆城好好经营，跑来这边开工厂？」 「画行不挣钱的，爸又爱收藏，只出不进的时候经常有，虽说自家人也是饿不死，可只靠画行我什么时候能还上你的钱啊？」 这是苏卿阳来京城开工厂的初衷，也是真心话：「听雪，我是个没本事的人，但不是真的黑良心，我真的想还你钱的，只是……再给我一点时间，成吗？」 第442章 她走过最深的路 没想到舅舅是这么想的， 沐听雪笑了笑，很爽快地：「成啊！」 没想到她这么痛快，苏卿阳整个人都要跳起来：「听雪，你……你真的答应我了吗？真的吗？那我……我太谢谢你了。」 他激动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倒是沐听雪按住了他：「舅舅，都说了是一家人，就不说这两家话了。我是不知道当初你缺那个钱，如果是为了外公的画行，当时就算我妈不拿那笔钱帮你还债，我也会同意给你的。而且，都过去了，我现在过得也挺好的。」 「可我们家对不起你啊！从小就没好好待过你，我姐又是那么个臭脾气，没少让你受委屈，现在还……压榨你，真的……我都没脸见你。」 「但我知道你们心是向着我的……」 说到这里，她有意提了一句：「还有汪老师会待我那么好，也是因为看在外公的面子上，还有两年前，其实我知道的，是外公拜託汪老师把我带来京城的吧？」 这一说，苏卿阳又惊道：「你……你怎么知道？」 沐听雪笑眯眯地：「当然是因为我聪明呀！」 「是，你最聪明了，打小就聪明，要不是你的手受了伤不能再画画了，咱们家画行，靠你都还能再振兴三百年。」 可以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苏卿阳这没心没肺的话一出口，别说是沐听雪，就连封掣脸上的笑容都跑了个干干净净。 偏就这时苏卿阳还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一个劲儿的看着沐听雪的右手嘆气。 苏卿阳不知当年出国的真相，更不知道沐听雪手伤的真相，只是感嘆天妒英才：「说起来，都是天意，谁知道你只是出国留个学，怎么就还能把手搞伤了。早知如此，倒不如不出去讨那个见识，现在也不至于落得要改行的地……」步。 「舅舅……」 沐听雪及时地打断了他，笑着说：「其实我现在挺好的，而且，正因为我改行了，我才能帮到你的工厂啊？你说是不是？」 这一说，苏卿阳更是连连摆手：「别……别别别……我那儿真是个小作坊，我找苏蕊也是气不过她这样过河拆桥，没想真的请你回去，再说了……你愿意来，我也请不起呀！」 「我不要钱，就挂个名儿。」 「那更不行了，亲兄弟还明算帐呢！你这样能帮我一时，能帮我一世吗？还是别了……我也不能总薅你羊毛。」 沐听雪是一番好意，苏卿阳也是一番好意。可两人好意来好意去，这事儿也就『流拍』了一样，交易不成。 封掣原本在听到苏卿阳提沐听雪的手时，还以为他是有意在点自己，到这会儿，才发现苏卿阳是根真木头。 还是实心的…… 对沐听雪的手，不止是苏卿阳可惜，也是封掣心里最深的结，往日的错事无法再弥补，但未来还可以补救。既然沐听雪想帮这个舅舅，那就他来吧！ 「要不……」 一直没吭声的男人终于开了口，说的却是：「我给舅舅下个小订单？」 他这话一经出口，沐听雪还没反应过来，苏卿阳一双眼已是布林布林狂闪起来…… fc旗下当然有服装品牌啦！ 还规模不小…… 既然是有服装品牌，当然是要做服装的啦！做服装，那当然也是需要代工厂的啦！ 而且越是大的服装工厂，才越是需要代工厂帮忙生产，虽然苏卿阳的工厂只是有三百多人，还不在陆城。 但fc这边的单子，别说是小订单了。哪怕只是牙缝里露一露肉丝儿，也等于包了他半年工厂了。 这样的好事，苏卿阳怎么可能不心动？ 封掣一见对方的眼神，便知有戏，遂又慢慢悠悠道：「去年公司刚刚设了个新的小众潮牌，正在试运营。需要年轻人喜欢，但质量过硬，服装款式较为复杂，种类也繁复多样的服装，这样的时装，生产时对员工的要求高，也会较费时。」 「我们公司自己的工厂每次都是单独调出一条生产线生产这些小单服饰。不过，舅舅既然是做这个的，应该明白，工厂的员工是计件制，多做多得。可流行线一直换新款的话，有个适应期……」 提到苏卿阳了解的东西，他立刻激动地附和，还不迭地道：「对对对，车衣工是个熟能生巧的工作，如果一直换新款，员工的速度就提不起来。这计件上就要吃大亏的，可全流水线统一分配收入的话，有些手脚快的就不高兴自己每天做得比别人多，钱还拿一样，就会刻意放慢速度偷懒，而其它人有样学样，反而会影响质量和数量。」 封掣用力点头：「舅舅说的对，所以，如果舅舅工厂里的员工，真的如舅舅所说，手艺那么好的话，我可以让市场部那边派个调研员去看看。如果试作的样品合格，没有质量问题的话，以后这样的小订单，可以分一些给舅舅这边加工。」 「可以吗？」 苏卿阳的眼睛都亮了：「我们的员工真的很优秀的，我发誓……所以，你的调研员什么时候过来，我们随时可以的。」 「这个嘛！可能就没有这么快了，除非……」 要笑不笑的眼光轻轻一斜，浅落在一直抿唇不语的沐听雪身上。 封掣故意问她：「要不你帮我跑一趟？虽然我也可以派调研员过来，但一来二去，还得浪费几天的时间，你反正也在这儿，亲自去看看，我比谁都要放心。」 沐听雪刚想拒绝，一张口却撞上舅舅期待的眼神。 那都压到了舌头根的『不行』两个字，却生生咽了回去，但她也没有说行，封掣见状，又故意道：「不过，如果你真那么忙的话，就等我回陆城后，再派调研员过来吧！」 等他回陆城？ 他人才刚刚过来，什么时候回去还不一定，那是要拖到什么时候？ 舅舅的工厂听说都停产了，再这么拖下去，肯定不行的。 沐听雪无奈，只得咬牙道：「我明天正好有空，就帮你去看看吧！」 「好！」 封掣露了一脸得逞的笑：「那就谢谢你了。」 谢个屁，这只老狐狸！！！ 沐听雪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走过最深的路，会叫封掣的套路。 他是故意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为了帮上舅舅忙，也只能忍了…… 第443章 就算多气，都忍不住想看他的脸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舅舅，沐听雪没有急着离开，竟主动邀请封掣上了她的车。 「去fc大酒店吗？我送你一程吧！」 「好！」 封掣嘴上应着，却主动抢过了她的驾驶位：「你坐边上，我来开……」 她严重怀疑他是在内涵她驾驶技术不好，所以才这么做的。 不过，算了…… 和封掣因为这种小事起争执实在没必要，再说了，坐车不香吗？为什么要抢着开？ 沐听雪从善如流地坐到了副驾驶位上，刚扣好安全带，边上的男人已温声问道：「你不会真信我和宋凌雅之间有什么，才让她进公司的吧？」 还按在安全带上的手指微微一迟，很快松开。 她用淡淡还不以为意的口吻道：「有没有也是你的事，我管不着。」 「我都把她发配到南非了，这还不行吗？」 闻声，沐听雪愣愣地车过头来，看着封掣的眼神似乎在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封掣说：「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但是，她还只是暂定要入职我司，连手续都没办，而且，是我亲自给人力资源总监打的电话，明确地说了，不需要她到总公司办理入职，直派南非。」 沐听雪没有接话，也没有再看他。 一路上，她始终沉默地低着头，倒也不是不想理他，只像是在想着什么重要的事。 一路无话，直到车子到达目的地。 封掣停好车后，才沉不住气般又说了一句：「沐沐，你这么了解我，相信你不会随便误会我的，而且，这件事你不相信我的话现在就可以直接给人力资源总监，或者是祝符打电话，随便问。」 「我确实了解你，所以要我猜猜看吗？」 沐听雪突然扭头过来，浅笑着问：「你被她拿了把柄？还是她握有什么东西在威胁你？不然，以你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同意让她进你的fc，不是吗？」 封掣：「……」 这个，还真的点到了他的死穴啊！ 可那个叫封昀的孩子，到现在没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的，他也不愿意跟那孩子做亲子鑑定，毕竟，做鑑定那个行为，就其实是动摇了的一种表现。 那不可能是他的孩子，所以，他不做…… 但要怎么跟沐听雪解释？ 要怎么说她才会相信他？ 封掣快为难死了，几欲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沐听雪见状，笑得更冷：「或者，你可以好好回酒店想想，怎么编个圆满的故事好再来骗我，让我相信你真的只是因为她过于优秀，而你又大人有大量，所以才这么轻易原谅了她当年对你我做过的事。」 封掣又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沐听雪见状，继续嘲讽：「或者，我还可以假设成你和她旧情復燃，所以你才重新接受了她？毕竟，她可是你正正经经的青梅竹马，从小玩到大的那一种。」 「快别讽刺我了。」 她也不想讽刺他，只是…… 沐听雪再望过去，幽沉如烟的眼底映着他一张欲言又止的脸，她也不逼他，只如窥真相道：「所以，你藏的那个真秘密是不能让我知道的，对吧？」 封掣：「……」 「瞧……我又猜对了。」沐听雪扯了扯嘴，像是想笑，又没笑出来的样子。 扭开头，她推开车门下了车，绕过车头，她打开封掣所在的这边车门，送客般开口：「下车吧！你的酒店到了。」 被赶下车的封掣捂脸…… 长嘆！ 这是真生气了，可该怎么哄才好啊！ 和舅舅约的早上九点，舅舅着急，七点就来接她了。 舅舅到小区楼下时，发了消息给沐听雪，但又说让她不要着急，再睡一会儿都可以，慢慢下来，他等得了。 这她怎么还睡的着？ 收到消息，沐听雪直接就起了床，洗漱，换衣服，下来时，也已经到了七点半。 然而，她却在舅舅的身边，看到了另一位不请自来的人。 背光而立，微笑着的封掣今天穿得一身休闲。 蓝白拼色的polo衫穿在别人的身上也不过是件衣服，可包在他挺拔的身躯上，却硬是衬出了一股时尚感。 他就那么缓步从树荫下走出来，白色的平板鞋在太阳的反射下，隐隐似在发着光。 平时梳得一丝不苟的黑髮，今天却有几缕垂在额前，衬得他整个人都带着些慵懒的调调。 他那张帅气难掩的脸实在是沐听雪的菜，就算多气他都忍不住想看…… 强行扭开自己的视线，她不怎么热情地问：「小封董不是来京城出差的吗？不忙？」 封掣：「我出差本就是要跟你谈合作，你忘了？」 沐听雪：「我记得我已经拒绝你了。」 「我还以为，你明白我的意思……」说着，封掣的眼神轻轻一转，便落在了苏卿阳的身上。 他虽没多说一个字，但意思已是相当明显。 只差没有把：我是为了你才决定给单子你舅舅做，如果我拒绝了我，那我也会残忍地拒绝你舅舅。 无耻！ 沐听雪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最后，到底也没再矫情地说要拒绝他。 昨晚他提的『合作』，沐听雪其实全都听进去了。她又不是傻子，很清楚封掣说的全都对，有没有fc在背后给自己助力，她的品牌推行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国内，至今还没有一个真正能与世界顶奢品牌抗衡的国际服装品牌。 她的snowy虽然已做到了国内高定之最，但走出国门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 而且，从某种先入为主的观念上来看，许多国人就更偏信于那些比较有时代感的国外老奢大牌。 国内当然也不是没有先驱者跃跃欲试，包括fc旗下的成衣品牌，也一直在努力，不过始终不得突破。 毕竟，国内高奢品品牌虽未来大有可为，但相对其它国家还相对处于发展阶段，市场市占率与国外企业相比，也有较大差距。 沐听雪查过资料，国内轻奢品市场发展，目前增速大约是奢侈品整体市场增速的2倍左右。 经某某银行通过富裕人群人数及轻奢渗透率、非富裕阶层人数及轻奢占比、人均轻奢消费金额等推算，我国2020年轻奢行业规模可达一千二百多亿元。 结合前瞻产业研究数据，可以得出2016-2020年我国轻奢规模增速超10%。 自90年代以来，国内轻奢企业初步完成了新品牌的发展阶段。但类比其它国家，国内企业轻奢企业扩品牌、扩品类、扩规模发展其实才刚刚起步…… 十年还是太久，沐听雪想更快一些。 这不是她一个人的战斗，是肩负划时代意义的高奢品市场国际占额争霸战。 成了，不是她一个人的成就。 败了，将会是所有轻奢品同行的遗憾。 这么想可能会被人认为野心大，但，不想当将军的兵，就不是好兵。而沐听雪从小便以身为一个国人为傲，也从不认为我国的轻奢品比国外的那些什么红血蓝血品牌要差。 她想让她的snowy，想成为划时代的品牌。 而这一切，需要fc的全力支持，而且在国内，也只有封掣会无条件地支持她去盲沖…… 除开私人感情，其实真的该试试。 第444章 假单纯的真绿茶 苏卿阳的工厂确实不大。 可对于一间代工厂而言，三百人的规模，却又着实算不上有多小…… 不过，按理说服装行业，都是江浙一带比较集中，到京城来开代工厂的这种，沐听雪也不知该如何评价舅舅的行为。 总之，着实不算是英明。 可如果舅舅真是那般有头脑的一个人，大约也不会连苏蕊那种心机小丫头也搞不定了吧？ 所幸，舅舅的工厂别的不说，工人倒是真的很不错。 这一问才知道，他最初到京城时，只想要赚钱，具体干什么完全没有谱，这间代工厂最初也不是他的，是一个朋友做不下去后转给他的。 这里的工人都是老闆最初招过来的，年纪都不大不小了，找别的工作也不好找，便都留在了工厂里。 不过确实都是些手艺好的老工人。 而苏卿阳别的没有，人脉却有。 哪怕是京城，也有不少苏家画行的老客户，这些人看在她是苏老爷子的小儿子，出来混也不容易，就东家给一单，西家给一单地关照着他。 没想到，这工厂就这么给他盘活了。 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起了点别的心思，想要发展发展，壮大壮大…… 最初他会帮苏蕊，还真不是冲着苏蕊的才能去的。 那时候苏蕊具体也不知道是惹了什么事儿，总之，就是欠了一百万的债，被追债的追得到处跑的时候，被苏卿阳救了。 他见这小姑娘也是陆城人，还跟他一样姓苏，就觉得是缘分。 起初也只是收留她几天，没想到发现她还是个设计师，更重要的是，还和沐听雪一起上过《天桥佳人》这个节目。 苏卿阳后来看了一下这个节目，发现苏蕊的设计确实不错。 而他本身也对沐听雪这个外甥女无限滤镜，觉得镜头里她看着和苏蕊关系还不错的样子，就觉得苏蕊肯定是个不错的姑娘…… 当然，这也是因为苏蕊拦着他没让他看到《天桥佳人》最后的那几期的原因。 总之，苏卿阳想要的机会，就是把自家的代工厂升级成为正式的服装公司，不再只是『代加工』。 而苏蕊想要的，是一个冤大头，能帮她还债，还收留她，给她工作，给她收入。 于是二人一拍即合，就这么凑到了一起。 工厂以前只接代工的活，虽说赚的不多，但总会有活做。 可自从苏蕊开始设计新装后，苏卿阳便带着她的设计跑了许多卖场，整整半年，才打动了那些老闆的心。好几百家商铺，给他零零碎碎拼了几个万件的大订单。 一共十款，每一款五千到一万件。 苏卿阳高兴得不得了，觉得这一单下去，十款新服装里只要有一款能卖成爆款，他的工厂就能升级了。 可苏蕊毕竟是个假单纯的真绿茶。 她不是真心留在这里，便借着的这一单的『成果』，利用苏卿阳的人脉，自己帮自己找到了最好的下家，顺带，把单子也一併转给了她的新东家。 还一脚把苏卿阳和他的工厂踢开了…… 提到苏蕊的事情，苏卿阳又是一阵长吁短嘆。 「我是真没想到苏蕊那姑娘那么没良心，现在我布料，辅材全都採购好了，就等这几天做了交货，可结果……」 舅舅即便没说完，沐听雪也能猜得到他后面要说什么。 她想了想，自行补充道：「结果那些商铺都表示，不想再订你的货了？所以你就算採购了所有布料也没办法自己开工做出来，是不是？」 苏卿阳惊了：「你怎么知道的？」 沐听雪自然一笑：「因为如果我是苏蕊，存心要跳槽的话，找到下家的同时，会直接把设计图给那位老闆。顺便告诉他你谈的是哪些商铺，名单电话都会给对方，让对方先下手为强。」 「对啊！就是这样啊！」 苏卿阳说着又激动起来，还一拍大腿：「那些商户也是真的狗，一开始他们都反口不要货了，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结果跑去一看，那些新货都上架了，而且卖得特别好。我找那些人理论，他们还说别人给的是一样的东西，货还比我的便宜。都是生意人，没理由选贵不选便宜的……」 生意场上本就是利益至上，跟这些人谈人情谈良心，就等于是在他们身上割肉，不现实。 而且…… 「大工厂做成衣的成本自然不是舅舅你这间工厂能比的，成本压低后，价格自然也有优势……」 「哪怕您联繫的这几百户商户里，有那么一小部分有良心的，想还是和您合作，可『不和群』是要被排挤的，什么行业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人家可以不主动坑您，但却不可能为了您把自己陷入不良之境。所以到最后，结果就只能是抱团进，或者抱团退了。」 「而且，虽然那些商户一开始下的订单都不多，可刚才我也看了那十套成衣的设计图，以我的眼光来看，目测至少有三套应该能成为小爆款，后续的市场加单才是苏蕊的新东方真正看中的。」 苏卿阳没想到沐听雪能分析得这么透彻，而且几乎全部说对了。 他激动地道：「对啊！对呀！一说这个我就来气，因为这里头真的有两款在网上都直销过万件了，还有两三套也是销量过千，这才几天时间啊！后续肯定是要爆的，那两款最爆的，我看直销十万都有可能……」 说到这里，苏卿阳更肉疼了，脸皮子都在抽抽。 而这时一直不吭声的封掣反而淡定而语：「他卖的越多，罚的就越重，也是好事。」 「啊？」 苏卿阳不解，封掣却一脸平静道：「舅舅，这种专业的事情应该找律师，安老爷子的孙子安律也您认识么？也是咱们陆城的。」 「认识，当然认识了，安少不是和你关系好吗？」 「所以，我让他亲自过来帮您打官司，不过，舅舅在此前还是先想想好，是现在就打官司，还是等他们再卖个十万八万件的，涉案金额再多一些，再来打官司。」 苏卿阳继续傻傻地问：「有什么区别吗？」 封掣勾了勾唇，嘴角划过犹如刀锋一般的冷弧：「那得看您是要对方把牢底坐穿呢？还是想要对方赔得裤子都没得穿？」 「这……」 苏卿阳麻了！ 真麻了！ 要……要这么狠的吗？ 第445章 只要能和沐听雪在一起 他一时拿不定主意，还是沐听雪替他拍的板：「让对方多赔点钱就差不多了，坐牢什么的，把人得罪死了不说，我舅舅还占不到什么便宜，划不来。」 封掣点头：「行，明天我就让律也过来亲自和舅舅聊。」 之后，沐听雪主动表示要去试试舅舅的员工。 其实以封掣那个毫无原则的支持度来讲，他其实根本不在乎舅舅这边的代工厂能不能做出多好的东西。 反正都是为了哄老婆用的…… 就……随便吧！ 就算要花钱养着舅舅一整个工厂的人，封掣也眼都不会眨一下。 可沐听雪是个较真的。 她觉得就算是要接受封掣的帮助，也不希望是那种『毫无原则 』的程度，所以，她也没要封掣那边给什么样品过来。就信手几笔，画了几件时下最流行的女式衬衫款式，让舅舅的几个打样工分别试做给她看。 手艺好不好，不一定要看成品，内行如沐听雪，只要看看打样师的动作和走针方式就能知道会不会车出想要的形状和效果。 她时不时看看这位，时不时看看那位…… 虽然耗时不短，但最后出来的效果，可以说是十分满意的。 和她工作室接的那些高定不同，舅舅工厂做的衣服主要是走量，所以，要求也不同。 这些大爆款都不会太复杂，做起来也不会太难。可要穿起来轻松舒适，还不会歪歪扯扯，那都需要经验和手艺，不是随便煳弄得了的。 沐听雪看完便心中有数，这些员工送到她的工作室做高定肯定只能打打下手，可做这些速成品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沐听雪也不多讲，把打样工做好的几件衬衫和自己的设计草稿都交给封掣：「你带回去给你那边的设计师看看，这种程度，我觉得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他不接，直接道：「我也觉得没问题，所以，不必麻烦了。」 说罢，封掣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fc的市场部总监。 不到半个小时，那边的订单便直接传真了过来，而且，对方设计师还非常体贴，下的订单刚好就能消耗掉苏卿阳这边的库存布料，都不用他再浪费钱去採购东西了。 苏卿阳大喜，也一个电话打给自己的副厂长。很快，员工们便陆续地回来了，个个脸上带着笑。 之后不到一个小时，车间便重新响起了嗡嗡嗡的电车声…… 了却一桩心事，之后，苏卿阳留了沐听雪和封掣一起吃饭。 本来是要下馆子的，可苏卿阳觉得那样不够诚心，特意买了一大堆菜，自己掌勺，要好好谢谢封掣和沐听雪。 舅舅做饭很好吃，以前沐听雪就听苏卿月提过。 只不过那些年苏卿月和家里闹得不愉快，基本上不带她回去，所以她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几回大舅舅。 苏卿阳是小舅舅，那时候还在上学，她见得少…… 是后来，她画技有所成后，苏卿阳因为外公的画行，倒是找过她几回，多是与画有关的事。 如果沐听雪记得不错的话，苏卿阳的第一志向是继承画行，第二愿望 其实是做个厨师，结果现在，却被迫做了满身铜臭的商人。 沐听雪不知舅舅有没有后悔过，总之，现在能听他主动提要做饭，也没好意思拒绝。 或许，舅舅其实就是想自己做做饭吧！ 饭后，已是黄昏。 舅舅留他俩在他那儿住一晚，封掣是无所谓了，只要能和沐听雪在一起，哪怕是给他一窝棚，他也愿意住。 只是…… 太了解沐听雪，知道自己若是答应住下，沐听雪要么赶他走，要么自己走。 总之，是绝对不会同意和他一起住在苏卿阳这儿的。 封掣不大了解沐听雪对苏卿阳这个舅舅有多少感情，不过，感觉上应该是比对苏卿月还要亲近一些。 想留点时间给她和舅舅好好说会话，他这一次，就不做那个讨人嫌的了。 「谢谢舅舅，但我明天的机票，要回陆城，今晚回去后，还得收拾行李，就不留了。」 其实苏卿阳也是客套一句，听他说要走，反而松了一口气。 但他毕竟是个男人，还是看得懂封掣眼中的不舍的，所以，他轻轻推了一下沐听雪…… 「你送送小封董吧！」 「用不着，他自己开车来的……」 苏卿阳拼命沖她眨眼：「去吧！去吧！哪怕送到车子那儿呢？」 沐听雪动了动嘴皮子，似乎还是想拒绝，可一抬头撞上封掣的眼神。 最后，还是鬼使神差地起了身：「走吧！」 苏卿阳住的房子是租的，环境很不错，小区也很大。 所以从楼栋走到小区门口，开车五分钟，步行要二十分钟。 一路上，两人本还一前一后地走着，但两分钟后，沐听雪还是快步追上了他的脚步。 主动开口：「谢谢！」 两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提谢的是什么事，只并排着又走了一百米，突然，封掣道：「你知道我不要这个谢的。」 她这一说，沐听雪不由又想到了以前。 感情正好的那一会儿，封掣向来就是不要嘴上说的谢谢，要么就用行动来…… 而怎么用行动谢谢，那都是不可描述之事。 心口，突涌过一阵躁动，沐听雪抬手扇了扇发热的脸颊，说：「合作的事情，我会再考虑……」 「考虑？」 封掣笑着看她发红的耳尖调侃道：「说错了吧！不应该是你马上提交个完整的企划书给我看？我确定可行，再给你投资？」 她刚才那就是随口一说，还没说答应要跟他合作，这人就尾巴翘上天了？ 沐听雪哼了一声，不客气道：「术业有专攻，我搞设计的你让我写企划书？」 其实拉投资时这种东西都写过，不过，同一件合作案，专业和非专业写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沐听雪很有自知之明，还道：「企划书人人能写，可写不写得好，那可就大有文章。让我写企划书给你？以你那种挑剔又严格还无比高要求的性子，我不写你可能还有点感兴趣，等我写出来，我怕你本来还有兴趣的，也让我吓到没兴趣了。」 「噗……」 也不知这话怎么就戳了他的笑点，封掣突然就喷了。 他忍不住圈了嘴，还笑了好一会儿，直笑到沐听雪恼羞成怒地直瞪他，他才摆摆手，强行止了笑：「好，好好好……我让我这边专业的人做个专业的企划书出来，但你到时候总得跟我回公司一起开会讨论吧？」 这要求很合理，沐听雪刚想点头答应…… 突然反应过来：「我只说了考虑考虑，又没说一定会答应你合作，开什么会呀？」 第446章 奖励还能亲口要的? 封掣无辜地看着她，理所当然道：「舅舅的订单我都那么痛快地下了，你不该给我点奖励么？」 沐听雪：「……」奖励还能亲口要的？ 他以前就是这么无赖的吗？ 可是，就算心中万般腹诽，沐听雪最后也还是闷闷应了一声：「到时候通知我。」 只这一句，封掣轻轻点头。 那之后，薄薄的唇片轻勾，无声地笑了…… 「到了。」 小区虽大，还是走到到了头，沐听雪胸中涌上一股不舍，好倔强地转头：「天黑了，路上小心，你一个人记得开慢点儿。」 「好……」 见他点头，沐听雪说了声再见，便果断地转身往走回，可她还没走两步，却发现封掣又跟了过来。 「怎么了？」 封掣一本正经道：「忘东西了。」 「什么东西啊？你刚才就是空手来的吧？难道是手机？」 封掣摇摇头，更加一本正经了：「我车停在你舅舅家楼下，得回去取！」 沐听雪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气得踢了他一脚：「你刚才怎么不说？害我们走了这么久，现在还得重新走回去……等等，你就是故意的吧？」 「嗯！我故意的……」 封掣直接认了，还十分遗憾地斜了她一眼，说：「谁让你不肯留我住下了。」 「关我什么事，不是你自己说明天要飞回陆城吗？」 封掣：「你留我的话，我明天也可以不飞的。」 「不留，滚！赶紧滚！」 可他的车毕竟还在舅舅家楼下，所以，先是她送封掣出来，之后又是封掣反送她回去…… 一个小时后，磨磨蹭蹭的男人总算开车离开。 沐听雪回到舅舅家，一抬头，就对上舅舅各种欲言又止的眼神。 「想问什么就问吧！」 苏卿阳赶紧凑过来，一脸八卦道：「你和小封董？是要复合了吗？」 「没有，我没这个意思。」 苏卿阳肯定道：「我看他有这个意思，很有，非常有……」 「我知道，可我跟他不合适。」 八年前，苏卿阳也是这么觉得的。 那时候他还劝过沐听雪，说对一个心里没有她的男人，不要太上心，可后来没劝动，沐听雪还是嫁了。 所有人都跟他说，沐听雪那一嫁，是飞上枝头变了凤凰，让他别瞎操那个心。可苏卿阳却感觉封家是牢笼，沐听雪就算是嫁进去了，也是不会开心的。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虽然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沐听雪婚后直接就出国读书的事情，他当时也一直觉得不正常。后来苏卿阳还试着联络过沐听雪，可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找到人，他还以为是沐听雪不想理他，也就没有再找。 如今想起来，她当时在那边过得应该并不好，不然，也不会一回国就和封掣离婚了。 他不能说因为沐听雪离婚了所以为她高兴，但确实觉得那个婚离了是对的。 直到这几天，他重新认识了封掣这个人。 苏卿阳突然觉得自己对封掣的误会很深。 他不是那种有心机的人，也不懂得什么说话的艺术，所以想到什么就要说什么：「要不是这两天和封掣接触了一下，我肯定不劝你，但是，怎么说呢！舅舅也是个男人，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真心的，而且，他下订单给我，也都是为了哄你开心吧！」 这么明显的事，就算舅舅现在想不通，以后也会想通的。 所以沐听雪也并没有否认，只道：「是舅舅你的工厂好。」 「他可是fc的董事长，什么样的大工厂没见过，能看得上我的厂子？他看上的，不过是我能帮他说两句好话的面子。」 说到这里，苏卿阳还解释地摆了摆手：「不过，你别误会啊！我可不是因为他给我订单我才说他好话的，只是怎么说呢！他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那还用问，谁以前提到陆城封少不是一副惹不起的表情？还有人说，他天生就没长那个笑神经，是不会笑的。可我今天都数不清他偷偷看着你笑了多少次了，那眼神骗不了人，因为他看我和其它人时可不是那样的。」 沐听雪：「……」 是吗？ 原来在别人眼中看到的他和自己，是这样的吗？ 沐听雪沉默着没出声，苏卿阳却还在说：「我呢！也不知道你和他以前经歷了什么，也替不了你做决定，但是，两情相悦真是件特别难的事儿，一辈子，说不定能遇上一次，说不定一次也遇不上，你们遇上了，就得学着珍惜 。」 「我和他才不是两情相悦，我不喜欢他了。」 「真要不喜欢，你半个小时前就上来了……」 苏卿阳毫不犹豫地拆穿她：「你们来来回回在小区里走，腻腻歪歪分不开的样子，我可全都看见了，还嘴硬。」 「那是他骗我，他车子停在您家楼下，他也不早说，我把他送到小区门口，他又说要回来拿车，只好又走回来。」 这一听，苏卿阳竟还难得地啧啧了两声：「看不出来啊，小封董那么冰冷的一个人，为了你，还能这么厚脸皮……」 「舅舅……」 「行了行了，舅舅也不是要干涉你什么，只是想说，舅舅看人虽不准，但至少我知道陆城封家是什么程度的富贵人家，他和你在一起，是低娶，占不到便宜的，如果不是真喜欢你，他没必要这么做……」 话到这里，似是触到了苏卿阳心里的柔软点。 他长嘆一声后，又讲：「不要学我和你舅妈……」 沐听雪疑惑地看向舅舅：「您交女朋友了？」 苏卿阳愣了愣，这才一拍脑门：「啊！我还没跟你说过我和你舅妈的事情吧！我其实结过婚，和你一样，20岁就结婚了，特别早……当时吧！也是太年轻了，不懂得珍惜。」 「我明明很爱她，却老是跟她吵架，她喜欢自由，我却喜欢管着她，等后来，她终于习惯了被我约束，我却又觉得她不快乐，想还她自由……」 「我俩离婚的时候，她还以为我有外遇，她走之前，一把火烧了家里所有和她有关的东西，连张照片也没留给我。」 没想到舅舅还有这样的经歷，沐听雪立刻被勾起了兴趣：「后来呢？」 「后来我们分开了20年，再见面的时候，我没再婚，她也没再嫁，我俩想了想，就重新试了试。这才发现以前很多自以为是的东西，都是误会，我们最喜欢的还是彼此，而且，心里都装不下别人。」 「我一想啊！吵也好，闹也好，爱也好，恨也好，在一起的时候依旧是我们最怀念的，所以，我打算再跟她求一次婚，可她没有答应我，因为她得了癌症，最多只有三个月的命……」 第447章 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没同房吧? 说到这里，苏卿阳的声音低了许多。 可他脸上还在笑：「后来我就带她去旅行了，把以前想带她去的地方，全都玩了一次，最后，她是笑着在我怀里去的……」 「我每次都跟别人说，我没有遗憾，至少我陪着她走完了最后三个月，可是，怎么可能真的没有遗憾？如果能再陪她三十年，该多好？可惜，全都浪费了啊……」 舅舅说的这些，沐听雪都是第一次知道。 她拉着舅舅的手：「对不起啊舅舅，我不应该问的。」 苏卿阳摆摆手：「没事儿，是我主动要跟你讲的，我是想告诉你，珍惜眼前人，不要像我一样，把时间都浪费在不必要的事情上。」 舅舅说的这些，沐听雪都明白。 可是，爱一个人简单，再爱一次也简单，可这是第三次了啊！ 她真的，应该再给封掣一次机会吗？ —— 陆城这边，宋凌雅刚刚得知封掣去了京城，还和沐听雪见面了。 两人不但没有翻脸，还相谈甚欢。 且，有照片为证。 看着手机里那张两人贴得极近，远看就像是在接吻的照片，宋凌雅不由十分担心。 她明明已经听从封渝的建议，发了那条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朋友圈。 而封渝安排的人，也已经的把这个消息传给了安绮婷。 以安绮婷和沐听雪的关系，不告诉她的可能性不高，可是，她为什么没有和封掣翻脸？ 宋凌雅咬了咬唇，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了封渝。 她约了封渝在老地方见面…… 可刚到地方，还没和封渝碰上面，却遇到了自己最不想遇见的人——宋凌寒。 看到这个表弟，她第一反应就是掉头便走。 可宋凌寒也早就看到了她，怎么可能让她逃走？ 腿长，三两步就追了过来。 把人拖到无人之处时，宋凌寒的脸色难看得跟他的名字一样：「你跑什么？」 他俩从小一起长大，不是亲姐弟，却亲如亲姐弟，所以现在看着表姐越走越偏，宋凌寒忍不住就想把她拉回来。 可惜，人家并不打算领这个情。 「不想听你数落我，当然要跑了。」她语气淡淡，一副不走心的样子。 宋凌寒不由气更不打一处来了：「你还知道我要数落你？那就证明你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事了？」 她没错，她也不会认错。 宋凌雅丧着张脸拉开表弟的手：「行了，你放手，把我都抓疼了……」 听她这么一说，宋凌寒确实松开了她，却冷着脸问：「封昀是怎么回事？」 只这一句，勐地，宋凌雅抬头问他：「你怎么知道封昀的？谁告诉你的？」 「别管是谁告诉我的，你只要老实跟我交待，那孩子是怎么回事就行了。」 「是我妈说的？」 宋凌雅一下子就猜到了，且脸色超级难看：「果然，她还是宋家的人，我现在倒是像个外人……」 「你少在这里扯这些，我问你话呢！孩子是怎么回事？谁的？」 「封掣的。」 宋凌寒可不好煳弄，他说：「不可能，那天晚上他都成什么样儿了，怎么可能和你生孩子？」 「我偷了他的那个，做的试管……」 其实这件事从姑妈的嘴里已经听过一次，当时宋凌寒就笑了。 现在听她复述，宋凌寒只觉得说出这种话的她很无知：「这种话哄得了别人，哄不了我，他那天晚的状态，只有我见过，所以，我也能十分肯定的告诉你，就算是要取那个，他当时的状态也不可能……」 之所以想躲宋凌寒，就是因为他太专业。 可宁凌雅毕竟从小长在宋家，虽最后没有如母亲所建议的做个医生， 可不代表她什么也不了解。 原本医学上的东西，就没有绝对的行还是不行，都是概率问题。 所以，她便故意混淆视听：「我有心那么做，自然有我的办法，总之，小昀就是封掣的儿子，不信的话，你要替我帮小昀和封掣做个亲子鑑定吗？正好，他还没主动提这个事，你和他关系那么好，帮他做也算是帮了我大忙。」 听到这里，宋凌寒脸都黑了：「宋凌雅，你到底又在打什么主意？」 宋凌雅只是冷笑，并不回答。 等了半天没下文，宋凌寒顿时脸露不耐：「听我一句劝，封掣不适合你，你跟他没结果的，别这么折腾大家了行不行？」 「好，我听你的，我不求和他有结果，这样行了吗？」 宋凌寒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也突然这么好说话：「你说真的，可那个孩子……」 「凌寒……」 她打断他，冷声：「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姐，就别再插手这件事了，我有我的打算，但肯定不是和封掣结婚，你就放心吧！」 「我怎么可能放心？你这样分明就像个随时要搞事情的人。」 「不是我说你，能先管好自己吗？」 都到这会儿了，宋凌雅也开始烦燥：「有这样的时间，花在你自己老婆身上不好吗？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没同房吧？」 宋凌寒一下子卡壳了。 这时宋凌雅又撇撇嘴，毫不留情道：「不管封昀最后有没有爸爸，至少是我儿子，可你呢？还是赶紧给老宋家传宗接代吧！舅舅盼孙子也盼了有十年了，你也孝顺孝顺他……」 宋凌寒：「……」 封渝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宋凌寒姐弟对持的场面。 他机敏地朝边上一闪，没敢过去。 只顺手给宋凌雅发了两条消息过去。 封渝：宋哥在，我就不过去了。 封渝：改天再约，或者电话里讲，我闪了。 收到消息，宋凌雅没有回覆，只冷冰冰看了宋凌寒一眼，才十分不爽地转身离开。 宋凌寒想叫住她再问问，可想到她的态度，觉得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而且，他还想到了好兄弟的态度。 如果真不是封掣的孩子，他为什么没告诉自己？ 是来没来得及？或者有另外的打算？ 无法确定，他也不敢冒然再多事，只打定了主意，等封掣回来，定要亲自跟他问问清楚。 而宋凌雅这边，这种时候，她确实也没什么心情再见封渝了。 她直接回了家。 而且，一进门，她就沖宋岚馨发起了脾气。 第448章 两人一起回陆城 「是您告诉凌寒的么？我生了封昀的事？」 宋岚馨把一切都告诉侄儿，是信任他，也是希望他能出面帮自己劝一劝女儿。 现在看来，侄儿应该是劝人不成功，还把女儿惹恼了。 本也是没打算隐瞒的事情，所以她虽带歉意，却没有否认：「是我说的，但我都是为了你好，我想让他帮我劝劝你，不要一意孤行，也听听别人的意见。」 又是这种话…… 宋凌雅真的听够了这种所谓的，我都是为了你好的话。 「为什么？」 她非常不高兴地瞪着母亲：「妈……您明知道小昀的身份有多敏感，为什么要告诉他，您不知道他和封掣关系最好吗？」 「正因为知道，所以才觉得可以告诉他，就算我不说，封掣也会说的。」 「那不一样，封掣说是他说，您说，对我来说就是背叛。」 大约是背叛这种词用起来过于刺心，宋岚馨立刻脸色大变：「这怎么是背叛呢？我是关心你。」 「是不是关心，您心里清楚……」 说罢，宋凌雅勐一把从母亲手里夺过儿子在手，之后，便气沖沖地抱着孩子进了房。 封昀胆子小，这时已经在房间里哭了起来。 宋岚馨听得心疼，赶紧去拍门。 「雅雅，你开门，让妈妈进来……」 「你看，小昀都哭了，你开开门，让我进来哄哄他呀！」 「孩子还那么小，你别吓着他。」 可无论她怎么说，宋凌雅都不开门。 好在，她毕竟是孩子的亲妈，没一会儿，就哄着孩子没哭了。 宋岚馨这才放下心来。 进又进不去，只能先放女儿自己冷静冷静。 本打算等女儿没那么生气了再跟她解释，可当她终于等到女儿再出来时，竟发现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拖着行李。 宋岚馨一下子傻了，她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女儿怀里的还挂着眼泪的小外孙。 不敢相信地问：「你这是要干嘛？」 「不干嘛！」 宋凌雅冷笑：「既然您不护着我，我也不敢和您在一起住了，我去住酒店……」 其实回来的路上，宋凌雅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搬走。这倒不是真的因为她有多生母亲的气，而是因为母亲联络的人第一个人居然是宋凌寒，她怕母亲瞒着自己带孩子去医院找宋凌寒做亲子鑑定。 那样，她就没什么办法在鑑定结果上做手脚了。 不能冒这个险，所以，必须离开。 宋岚馨自然不知道女儿的打算，还以为是自己给宋凌寒打电话的事情激怒了她。 她又是急，又是恼的：「你闹什么呀？酒店能有家里好。」 「可惜，这儿是您家，不是我家。」 一语诛心，宋岚馨眼光一颤：「雅雅，你怎么也这样？」 「什么叫也？喔……是说您另一个宝贝女儿吗？我和她可不一样，她有您的眷顾还有封掣有疼宠，我有什么？只有和我相依为命的小昀罢了，所以……你还是别拦我的，我是不会再跟您住了。」 说罢，宋凌雅用力推开了母亲的手。 一个眼神递给保姆，示意她跟上来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之后，真的带着孩子住回了fc的酒店。 在舅舅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是舅舅开车送沐听雪回市区的。 车子开到半路时，她收到了一条封掣发来的消息…… 想到他说今天要回陆城，还以为他是想让自己去送机，沐听雪在看消息前，连拒绝的话都想好了。 可她刚刚打开聊天对话框，马场经理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沐小姐，很抱歉打扰到您了。我听说您不在陆城，可是，冰云是登记在您的名下的，它生病了，很严重，兽医说它可能熬不过一个星期，所以……不知道你需不需要回来看看？」 「怎么会？它不是才十四岁么？」 因为封掣喜欢骑马，而冰云又是他的爱马，所以沐听雪给封掣记笔记的时候，也查过马的资料。 马的生命年龄，大约是人的三分之一。 一般马的寿命大约二十岁到三十岁，从出生开始，头十二个月算是仔马；在五岁以前，算是幼龄马；五至十六岁是中年马； 十六岁以后算是老年马。 确实，冰云已经快要步入老年期，可再怎么也…… 马场经理也很遗憾道：「是的，一般的马正常16岁前，可能很健壮，可您也知道，当初冰云为了救封少，是跑断了一条腿的。虽然当时伤的最重的是腿，这不代表它身上没有其它的伤，可能就是当时留下了病根。」 「再加上冰云腿坏了之后，不能像其它的马一样奔跑，运动量也是少一些，身体的状态，也就每况愈下了。」 沐听雪握着电话说不出话来。 理智上，她是能接受马场经理所说的，毕竟，两年前冰云其实状态就一般了，只不过，因为有专人照料，所以除了腿脚也看不出其它的毛病。 而现在…… 是已经到极限了吧！ 沐听雪很快稳了稳神，说：「我今天就回陆城，谢谢你通知我。」 「应该的，应该的……」 马场经理客套完，又提了一句：「对了，刚才我已经通知了封大少，他应该也会过来，所以……您二位是一起来？还是分开来？或者，我把封大少过来的时间提前告诉您，您看着避开就好？」 「不用，我们一起来。」 挂了电话，沐听雪心情持续不好。 苏卿阳下意识问了几句，沐听雪简单地答了，还说了一下冰云的事情。 苏卿阳也见过那匹叫冰云的马，听说后不由一阵唏嘘。 这时，车子也到了沐听雪家楼下，苏卿阳便催着沐听雪赶紧上楼。急着收拾行李，沐听雪没有请舅舅上楼坐坐，苏卿阳对此表示了理解，把人送到后，直接就回去了。 沐听雪进了家门，才打开了封掣的消息，果然，他说的也是冰云的事。 没有犹豫，她直接一接电话打了过去…… 「我接到马场经理电话了，你回去是坐私人飞机？」 「不是，普通航班。」 「这样啊！那我另外买票……」 她还没说完，封掣直接告诉她：「不用，我已经帮你留了位置，下午两点起飞，你现在收拾行李的话，能赶得及的。」 第449章 想给它最后画一副画 他的话让沐听雪愣了许久…… 好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地想明白，封掣留这个位置肯定不是因为预知到了冰云会生病，应该是来京之时，就想带自己一起回陆城。 只是后来因为自己的态度，也许他是放弃了的，没想到，冰云正好出了事。 所以，那预留的位子，现在听来便如同天意。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都是註定了的，沐听雪想通后也没再矫情，爽快道：「好吧！那咱们机场见……」 可她话音方落，封掣却说：「我马上就到你家楼下了，你不用着急的，慢慢收拾就好，还有时间。」 沐听雪：「……」 他真是，积极得令她招架不住啊！！！！ 不习惯被别人等，沐听雪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行李。 下楼时，封掣意外地看了眼表：「一个小时不到？你也……太快了！」 「走吧！」 封掣却一偏头，对她说：「还有时间，我先送你去一趟工作室吧！这一趟你可能要耽误几天，不需要跟他们交待一下去向吗？」 其实沐听雪本打算电话联络加百利的，不过…… 下午两点的飞机，现在才十点不到，确实还早，就算到了机场也是要等，她于是点点头：「行，那你送我去一趟。」 没到地方前，沐听雪还没有多想。 直到封掣把她送到地方，却没有坐在车里等她，而是直接跟在她身后进了工作室，还有意无意地在所有员工面前晃了一圈之后，沐听雪仿佛才才真正意识到他的意图。 这是什么…… 小学生式宣誓主权么？ 幼稚！ 不过，沐听雪这会儿也没时间跟她计较这么多，只以最快的速度跟加百利和助手说了一下最近的工作安排，还有自己的工作进度，以及她必须马上回陆城的原因等等。 本以为说起来挺简单的事情，这一解释也用了一个多小时。 好在，fc航空是封掣家的，他就算到的晚，也有贵宾通道可以走，误不了机…… 下午五点，飞机延时半小时落地。 出来时祝符已等在那边接人…… 他送两人赶到马场，冰云已经虚弱到站都站不起来，它卧倒在马厩里，时而眨眨眼，时而打个响鼻。 前脚上还打着点滴…… 可看到封掣和沐听雪，冰云漂亮的大眼睛里突然涌出了大滴大滴的眼泪。 它认得出来它的两个主人。 特别是封掣…… 这两年，沐听雪一直在疗养院，冰云虽然是饲养员在照顾，但封掣却每个月都会抽时间来看它。不过最近封掣实在是分身乏术，才会这么久没过来。 只不想，冰云的寿命，这就要走到最后了。 沐听雪走近冰云，慢慢蹲下来温柔地摸着它的头，明明眼中有泪，脸上却在笑：「它还认识我，你看……」 封掣点头：「当然，冰云最喜欢你了，以前我来看它的时候，也会给它看你的照片，每一次，它都很高兴。」 「这两年，我该多抽时间陪陪它的……」 听出她的自责，封掣下意识道：「这不是你的问题，而且，你不在的时候，我代替你过来了。」 闻声，沐听雪鼻头微酸，却没有说话…… 无论过去多少年，无论她长得有多大多成熟，内心深处，她始终还是那个感性多过理性的冲动的女孩。 任性，暴躁，但善良，柔软…… 心很疼！ 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堵在胸口，沐听雪顺手拿过一边的旧马刷。像以前做过很多次的那样，轻轻帮冰云刷起了毛。 以往，她每一次来看冰云，都会这么做，冰云也最喜欢她给刷毛。 虽然已经病到站不起来，可主人温柔刷毛的感觉，还是让冰云舒服得轻轻打了个响鼻。 「很舒服是不是？我就知道你喜欢。」 说实在的，冰云的状态其实比她想像中要好。 毕竟兽医已经说了，冰云这几天连东西都吃不下，几乎就是在拖着等死，所以沐听雪回来之前，还以为会见到一个皮包骨式的白马。 可是，她的冰云果然还是个美人。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无论是它奔跑着勇得冠军之时，还是后面拖着残腿，只能被迫退役时，它始终是这座马场最漂亮的白马， 没有之一。 沐听雪突然说：「我想给它最后画一副画。」 静立她身边的封掣侧头看了她一眼：「可是你的……」手。 下意识地反应，是她的手伤。 她……还能再握画笔吗？ 可看着沐听雪那自信淡然的模样，那未尽之语，都已涌到了封掣的喉头，最后，还是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封掣说：「今天太晚了，明天我让祝符帮你准备好画具。」 「不用，画具在你家的老房子里有，都是我以前常用……」说到这里，沐听雪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没有扔掉吧？」 「没有，动都没动过，都在你以前的画室里，每天都有佣人打扫的。」 她只是想知道画具还在不在，至于在不在原来的地方，或者有没有人打扫画室，她其实根本不在意。 不过，他下意识就解释了那么多，沐听雪说不感触，也是假的。 「好，那今晚麻烦你送我过去取一下。」 去封宅吗？ 那儿离马场倒是不远，离城区却是不近，所以…… 几秒的时间，也不知道封掣自个儿在那儿胡乱地脑补了什么，突然间，他眼神大亮：「好！」 这过于兴奋的语气…… 沐听雪奇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封掣不好意思地别开头，假装看着马厩里其它的马匹。 可微红的耳尖，却泄露了他内心某种蠢蠢欲动的心思。 沐听雪这会儿情绪不高，也没脑补太多，只若有所感到：「也不知是你运气不好，还是我运气不好，最近你我好像一直在遇到这样的事。先是沐成哲，后是你爷爷，再是老管家，现在……冰云也要走了。」 封掣比她显得平静，很理性地道：「或许，是天意吧！在提醒我们，时间不多，要珍惜！」 还刷着马匹的手，微微一停。 沐听雪没有接话，但耳边却浮响起了舅舅之前提到舅妈时说过的话，沐听雪心有触动，忍不住，又回头深深看了封掣一眼。 封掣被她看得莫名：「嗯？有话要跟我说？」 沐听雪调回目光，淡淡地：「没什么……」 第450章 谁也拗不过他封大少爷 就算冰云病的很重，但毕竟它不是个人，他们也不可能一直呆在马场没日没夜地守着一匹马。 所以，晚上十点的时候，两人还是离开了马场。 返程的路上，沐听雪发现之前送他们来的祝符不见了。 封掣告诉她：「他回公司了，我不在，自然得留他在那儿盯着……」 沐听雪接受了这个解释，又想到，他们下飞机后，直接就过来这边了，封掣都没能回公司看看。 自己离京前，都还特意回了趟工作室交待事情，他管理着那么大的跨国集团，忙碌的程度，可想而知。 她低头认真考虑了一小会儿，突然说：「你那么忙，明天应该来不了吧？我反正回来了，这几天就想多陪陪冰云，能借你一辆车开开吗？」 其实封掣很想说，我再忙也想和你在一起。 哪怕要我天天翘班，也完全没有问题…… 可沐听雪既然主动说了这个话，他再提要翘班要陪她，反而怕她不愿意。 封掣嘆了一口气，说：「我给你配个司机吧！」 「这就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封掣我行我素，完全不听她的意见，还道：「公司后勤部多的是司机，闲着也是闲着。」 那是闲着的事情吗？ 是我不想麻烦你，不想和你牵扯太多，可转念一想，如果真不想麻烦他，就不应该和他一起回来，更不应该找他借车。 所以，麻都麻烦了，再纠结一个司机什么的，也确实没必要。 沐听也不是什么矫情的性子，很快，便爽快地接受了他的好意：「那就谢谢了。」 闻声，封掣点了点头，薄薄的唇片又轻轻勾起。 「对了，反正你最近回来还挺频繁的，也要住方住，要不要我把房子重新卖给你？」他突然问。 沐听雪一时没明白，疑惑地看着他。 封掣解释说：「虽然送给你也行，但我送你的话，你不会收的吧？所以，还是你的房子重新卖给你，要吗？不过，价格可以便宜点。」 只用了三秒，沐听雪便意识到，他说的是锦松园八楼的那个房子。 几乎是想也不想，她立刻道：「要，要的，不用你降价，你按市价算给我，我让财务打款给你就行了……」 「行！我让祝符和你那边的财务对接。」 「谢谢！」 说完，沐听雪自己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说：「我好像最近一直在跟你说谢谢。」 「可以不说的，是你太客气。」 「不是太客气，是该怎么就得怎么，还是分清楚一点好……」 封掣：「我是让你别跟我分得太清楚，你这样，其实我挺难受……我想告诉你，至少对我你可以任性一点，我是喜欢被需求的那种人，你越是要我做这做那，不许这不许那，我越是觉得高兴……」 沐听雪：「……」 这什么毛病？ m体质？受虐倾向？ 迎向沐听雪『嫌弃满满』的眼光，封掣微笑补充：「当然，我只对你一个人这样……」 沐听雪骄矜地扭开头，只留着他一个『我才不稀罕』的后脑勺。 到了封宅，沐听雪才发现房子显得分外冷清。 以前还有老爷子和封管家会在，多少有些人气，现在，这偌大的豪华别墅群里，每一间，都只住着些下人。 心情复杂，她直接去了自己以前的画室。 果如封掣所说，这里应该是每天都有人在打扫，干干净净不说，也确实和以前一模一样。 只有摆在角落里的那幅画，和她离开时不同，以前她但凡离开画室时都会盖上画布，可现在，那幅画就那么直接摆在最显眼之处，完全没有遮盖。 封掣本人就在，沐听雪原本有些不好意思问他。 不过，到底还是很在意…… 「这副画，我还以为你肯定……扔掉了。」 封掣反问：「画得这么好，为什么要扔掉？」 她本想说，因为你以前很讨厌我，连我沾你一下恨不得都要去洗手，发现我竟敢胆大包天地画你，肯定得把这画给烧了。 但，现在画还好好地在这里，还说这种话，就显得有些没事找事。 沐听雪换了个说法：「毕竟没有画完……」 封掣从善如流：「那要不改天你找个时间，把这副画补完？」 「嗯！」 「好吧！我就知道你不会……」封掣突然停了下来，勐地一挑眉，震惊脸：「嗯？你刚才是同意了吗？是吗？是吗？」 「是啊！」 沐听雪全程看着那幅画，画里封掣胯下的白马，就是冰云。 所以，刚才她才会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只是答应下来后，她还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甚至伸平后又握了握：「这两年，我的手感恢復了不少，虽然肯定是达不到以前的状态，不过，这副画最重要的地方都弄好了，只剩下些不太重要的背景要处理，我想，应该没问题。 」 「沐沐……」 封掣突然说：「那明天你把这幅画也带去马场吧！让冰云看看它年轻时候的英姿……」 好主意啊！ 就连沐听雪也想鼓掌，但到底是忍住了，只淡定地点头，表示同意。 封掣一听，更加兴奋了。 「那要不，你今晚就住下吧！别来回折腾了……啊！你放心！我去客房睡，不挤你。」 「不用了，我就睡这间吧！」 沐听雪指的是这间画室，她说：「这里的好多东西还挺让人怀念的，我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可以吗？反正里面就是休息室，我在里面睡就可以了。」 本也不可能睡一起，封掣也没什么好反对的。 于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那之后，沐听雪又要对他说谢谢，封掣抢在之前开口阻止：「说好了不要总跟我说谢谢的。」 「那也是要谢！」 两人正客气来客气去，这时，画室门口突然传来轻浅的敲门声。 「少爷，少奶奶，我准备了宵夜，给你们送上来一些吗？」 沐听雪刚想说不用，封掣已抢先道：「送两份过来……」 「好的少爷，我这就去端。」 沐听雪赶紧开门去拦，可她动作不够快，追到门口时，周姐人已经走了。 她无奈地看向封掣：「我不饿啊！」 「多少吃点，你太瘦了！」 说完，封掣又讲：「而且，这几天照顾冰云很需要体力，你还要画画，我记得，你以前一画起来就废寝忘食，所以，还是提前补补吧！」 「胃又不是口袋，明天的饭今天吃了也没用啊！」 「不用你吃太多，哪怕是喝点汤，你不是很喜欢周姐做的小馄饨……」 沐听雪嘆一口气…… 算了，反正谁也拗不过他封大少爷，只好由着他去了。 第451章 他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 周姐做的小馄饨确实合沐听雪的口味。 这几年她身体不好，胃也跟着一起糟罪，以前只要过于紧张和压力大的时候，都会胃疼。 一疼就吃不了东西，特别是硬东西。 所以，这种汤汤水水一直是沐听雪的最爱，而所有的带汤的宵夜小吃里，她最爱的就是周姐亲手包的馄饨。 加的都是煮脱骨的高汤，又浓又香。 馄饨皮也是她亲手揉的面，带着点小小的劲道，煮久了也不会烂。 沐听雪原本是真不饿，可实在太好吃，又有封掣陪着，不多时，那一小碗也见了底。 封掣全程看着她吃，还试图悄悄匀两个到她的碗里…… 「别，我够了，晚上吃多了不消化。」 封掣想了想，也没再勉强，自己三两下把自己的那一碗吃完，沐听雪帮着收碗时，他突然说：「封管家情况好多了，凌寒说，不出意外，半年之内，有机会醒来。」 手一停，沐听雪惊喜地抬头：「真的？」 封掣点点头：「你知道凌寒这个人，平时虽看着不着调，只有对待病人，从来不说假话……」 「而且，封管家年纪大了，又昏迷了这么久，正常医生都是不敢打包票的，说话都会有所保留，凌寒即然给我说了半年这个时间，那就代表，他预计的时间应该比这个还要短，也就是半年之内，封管家就会醒来。」 「太好了！」 「我还以你会怪他。」 封掣指的是封管家，沐听雪听得出来，也没有迴避这个问题。 她说：「怪他是一回事，但他罪不至死，而且，除了那件事以外，封管家以前对我也算还不错。」 「那等你有空有时候，能陪我一起去探望一下他吗？」 「可以啊……」 正好说到了封管家，沐听雪便问：「对了，你找到他家人的联络方式了吗？」 「让祝符联络过了，那些人只关心封管家有留下多少房产和存款，之字不提过来照顾他的事。」 沐听雪『啊』了一声！ 虽心里也明白，像封管家这样的情况，就算是晚辈，也估计不是直系。 非直系让人家来照顾一个植物人，不接受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只是，既然无心照顾，又问什么房产财产？ 封管家的亲人们，也是过于势利了一些，这样多少显得有些无情，也更让沐听雪同情封管家了。 不过封掣却看得很开，他说：「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亲生的亦如此，何况，那些人也只是叫封管家一声叔叔，又有谁会想来照顾一个无法自理的植物人？」 「那你为什么照顾他？」 沐听雪问得很直接：「你和他没有血缘，他还……惹过你生气。」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封掣却反而想了很久。 最后，他笑了一下，自嘲道：「可能是钱多没地方花吧！」 沐听雪：「……」 若不是了解他的为人，大抵是要以为他在强行炫富吧！ 可是，这么一句话，到了沐听雪的耳中，再翻译过来就是：除了一个曾经对不起他的老管家，他已经没有其它人可以这么花钱了。 「铃……铃铃铃铃……」 天刚微亮，封掣便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叫醒。 他平时睡眠就不沉，响了几声便接了起来…… 还以为这么早可能是公司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他，没想到，一接通，对面便传来一个陌生中年妇女的哭声。 「请问，您是封先生吗？」 「你是谁？」 照顾封昀的保姆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她立刻便在电话那头哭天呛地起来：「封先生，救命啊！小昀发高烧了，还抽着筋儿，翻白眼，您快来呀！快来救救孩子呀！」 封掣眉头高高一挑，语气瞬间冷了好几倍：「你到底是谁？」 被他那冷冰冰的语气震住，保姆这才收敛了哭意，小小声地解释：「我是小昀的保姆，对了，小昀不是您的儿子吗？他叫封昀，是您和宋小姐的孩子。」 「谁跟你说那是我儿子的？他病了就找他妈……」 保姆又哭了起来：「可是宋小姐不见了，她昨晚没有回来，打电话也不接，我……我一个人在酒店里带孩子，谁也不认识，怎么办呀？而且……我想带孩子去医院，手上也没有多的钱，所以，我只能找您了。」 「宋小姐说了，小昀就是您的孩子，还给了我名片，说如果她有什么急事回不来，我又找不到她的时候，就找您……」 大抵是孩子高烧惊厥吓到了她，保姆在那头又是哭又是嚎的，声音更是惊慌到刺耳：「封先生，我真的是没有办法，小昀太可怜了，虽然现在不抽抽了，可万一等下又抽抽怎么办呀？万一小昀死了怎么办呀？这怎么也是您的儿子呀！您就算不要宋小姐了，也不能不要孩子吧！」 封掣强忍着想挂电话的冲动，拒绝道：「我说过了，那不是我的儿子，你搞错对象了。」 「封先生，您要是真不管，那我也不管了……呜呜呜……我就是个保姆，我什么也不懂，可是，虎毒还不食子……呜呜呜……如果都没有人要这孩子，我也只有扔到派出所，让他们管了，呜呜呜……」 封掣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威胁他。 不过，他就算现在怒气上头，也听得出来，这个保姆是被吓到六神无主，才会这样跟自己说话。 他不屑于对一个这样的女人发脾气，而且…… 听这女人的口气，那孩子好像情况真的很不好。 封掣没有养孩子的经验，但他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那种感觉，多多少少影响了他现在的判断。 所以，沉了沉声，他不怎么友善地问：「你在什么酒店？」 「就您家开的酒店，宋小姐说过这是您家开的酒店，名字是个外国字的，我看不懂。」 封掣冷冷：「在那儿等着……」 挂了电话，封掣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若不是孩子有病，他会直接让祝符去处理，可是…… 还是让宋凌寒去看看吧！ 虽然就孩子身份的问题，他可能要多花点时间解释。 封掣本来是这样以为的，可没想到，宋凌寒已经知道了…… 这倒省了他许多事。 第452章 专注开车，一直不接 画室那边，整晚都掂记着冰云的沐听雪也很早就起来了。 洗漱完毕，她有点犯愁！ 昨晚光顾着赶封掣回房休息，忘记跟他确认借车和司机的事情了， 现在这个时间，也不知道他起来没有，或者是不是去公司了。 可她的车安排了没有？ 应该还没有安排好，要不然，至少会有司机联络自己…… 犹豫着想给祝符打个电话，可又觉得，就算祝符是个三头六臂的，也不一定所有事情都知道的。 所以，还是问封掣吧！ 如果打电话的话，怕万一他真的还在睡，又或者在公司开会，所以，保险起见，先发个消息。 snowy：早上好！ snowy：我今天起来得比较早，刚刚收拾好了画具，如果你安排的司机上班了，方便的话，让他早点来接我。 她的消息才刚刚发过去，画室门口便传来『咔嚓』一声。 门开了，封掣走进来：「准备好了？要这么早就过去？」 沐听雪：「你……该不会就是我的司机吧？」 「没错！我今天就是你的司机。」 沐听雪一阵无语…… 说实话，封掣的出现其实也算在沐听雪的意料之中，毕竟，他这人虽向来冷淡，可唯有对她，总是粘粘乎乎。 特别是现在，他一心想追到自己，表现得积极一些也正常，只是：「你公司不管了吗？堂堂跨国公司的董事长，又刚刚经歷过一波集团动盪，你这样，你们公司股东们没意见？」 「不是不管公司，是送你过去后我再回去上班。」 「不用这么麻烦的，你还是去上班吧！你这几天都不在陆城，肯定积压了好多工作，还是别给耽误了。」 封掣还是笑，还极其自然地说了一句：「没事，我昨晚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 「……什么？」 沐听雪又是一阵心梗。 要知道，昨晚她赶他回房时已经过了凌晨，封掣回去后居然没有直接睡觉，还熬夜处理文件？ 虽然也猜到，可能真的是加急件必须要他尽快处理，可她还是不免生出一种自己好像是『祸国红颜』的心情。 总之，她今天无论如何了不能让他继续作了…… 可封掣仿佛能猜到她的心思，还不等她继续开口，便直接说：「别推来推去了，反而浪费时间，总之，你先跟我下楼吃早餐，吃完了咱们一起去马场，我开快一点，总行了吧？」 「可……」 沐听雪张着嘴，还有很多话要劝，但最后还是在封掣那无比执拗无比倔强无比无比不听劝的眼神中，彻底败下阵来。 算了，她什么时候拗过他了啊？ 还是别白费口舌了！ 早餐又是小馄饨，不过和昨晚不同，包了几种口味的，封掣一个男人食量大，所以周姐给他下的是馄饨面，而且是大碗装的。 两人简简单单吃了些，便直接动了身。 车行到半路，封掣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他随便看了一眼，没有接，只将手机调为了静音模式。 可那之后，手机就跟被骚扰人士盯上了似的，不停地有电话进来，而且，一直是那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封掣专注开车，一直不接…… 沐听雪忍不住便好奇地看了一眼，发现个是陌生号码。 这就怪不得了，毕竟， 她也不喜欢接陌生号码，更何况是封掣这种身份的人？ 可是等等…… 以封掣这样的身份，无论是中国移动还是中国电信，他应该都是白名单用户吧！ 如果是骚扰电话什么的， 不是应该从一开始就被屏掉吗？ 沐听雪不由又看向了他的手机，这时，屏显一闪，直接换了宋凌寒的号码…… 这一次，封掣在看过一眼后终于接听了，不过开口语气很差：「我在开车……」 「在来医院的路上吗？」 「不是，我送沐沐去马场看冰云。」 一听这话，电话那头的宋凌寒都快气笑了：「唉哟我去，我的大少爷，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只想着泡我妹啊？天都快塌了兄弟……快来，你快来！」 「我跟你说，那个保姆看着挺老实的，可还真是很难缠啊！这又不能打，又不能骂的，就抱着孩子哭，我已经被他哭疯了，而且，她还一直吵着孩子要爸爸，搞得医院里还以为那是我的私生子。」 「你就这么认了也不错。」 宋凌寒冷笑：「我谢谢你了！你快来……真的，她一直嚷着你要是不来，她就要报警。其实我也不怕她报警，毕竟咱也没干什么坏事，只是接她孩子过来看个病，可问题出在那孩子的长相上啊！你懂我的意思的吧？」 「所以我才交给你了，怎么？这么点小事你都搞不定吗？还非得我亲自来？」 「是，是是是……我哪有您封大少厉害？所以赶紧来吧！来救救我吧！」 封掣也知道这件事宋凌寒本可以不管，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帮的忙。 可他确实没算到一个保姆这么难搞定…… 他怀疑这一切都是宋凌雅故意的，先是玩消失，再让保姆给自己打电话，逼自己现身认孩子。 封掣拒绝被套路…… 他还是拒绝：「我先让祝符过去看看吧！」 「要他来看干什么？他又不孩子的爸。」 「我也不是……」 封掣大声地强调着：「你告诉那个人，胡搅蛮缠在我这儿没用，那本来就不是我的责任，她要是再这样，你也别管了，爱咋地咋地。」 「不行啊兄弟，这女人手上有你的名片，万一她继续这么闹，会上新闻的，到时候你再想瞒着我妹可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呵……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的……」 「是是是，我知道你讨厌威胁，可是，你若真没被威胁到，也不会安排我表姐进你公司不是吗？所以，别嘴硬了行吗兄弟，快来吧！我这儿真快招架不住了……」 他说着，那边又传来小宝宝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孩子哭得凶了，那个保姆也哭起来，还扑过来对着电话讲：「封先生，求您快来吧！我不认识这里的人，不敢把小昀交给他们，他才是个一岁多的小孩子，你们大人有再大的恩恩怨怨，也别造孽在孩子身上啊！」 「求您快来吧！我真的没有什么坏心思，我就是担心小昀，所以，求您快来吧！或者您帮我找到宋小姐，只要找到她，我保证不烦您，成吗？成吗封先生？呜呜呜……」 第453章 姐妹两人见面 封掣被哭到脑仁疼，他最烦的就是女人这么哭了。 可是，这件事确实不能再闹大。 他紧抿的下颚线微微崩紧了，最后，还是妥协地挤出一句话：「我把人送到了就过来。」 之后，封掣再不多言，只烦燥地挂了电话。 甚至，还直接将手机关了机…… 将他一整套动作看在眼里，沐听雪直觉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她有心问他一句，怎么了？ 可转念一想，问了又如何？ 现在这路程开到一半，除非他扔下自己，否则，没有办法能解决目前的情况。 可封掣是什么样的倔脾气？ 要他半路扔下自己，那还不如扔下他比较让他能接受一些，可是，自己能跟他怎么说？ 说：「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让我带着这么重的画具打车去马场，但我也怕耽误你的事儿，要不这样吧！我放你下车，我自己开车去马场，你打车回去赶紧处理你的要紧事？」 或者说：「要不，先掉头回去吧！然后你再派个司机送我过来？」 这不扯淡么？ 这些矫情话她也讲不出口啊！ 所以，反正都已经上不上下不下地卡在半路了，那索性就随他自己决定吧！ 好在，那之后封掣虽然嘴上没什么表示，车速倒是直接提起来了。 沐听雪只当不知，一直默默地看着车窗外的倒退的风景…… 直到车子稳稳地停在马场的入口，她才伸手拦了一下要下车帮她拿东西的封掣。 「我路上什么也不说，是觉得开口也没用，反正你也不会半路调头回去。不过，这都送到了，你就别耽误时间赶紧去忙你自己的吧！要不然，就不是你不好意思，是我觉得自责了。」 「我尽快处理，尽快回来。」 「……」 其实沐听雪想说，你那么忙，就别这么折腾自己了，派个司机来算了。 可是…… 还是那句话，封掣要是肯听得进去，那他就不叫封掣了。 所以沐听雪识趣地什么也没说，只静静对他挥了挥手，提醒他：「路上小心！开慢些……」 目送封掣离开，沐听雪背着画具转身进了马场。 那边经理早早等在那儿，看到她人时，直接帮她把画具接了过去。 画具还挺重，经理没防到被压到整个人一歪，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他帮背着画具，小心翼翼地领着人去了后面马厩。 这个时间，兽医已经过来跟冰云打营养针了，沐听雪就安安静静蹲在一边，一边轻抚着马头，一边等。 直到兽医挂好点滴，沐听雪才轻声对冰云道：「我今天带了画具过来，帮你画幅帅帅的画，你呆会儿记得摆个精神点儿的表情，知道么？」 冰云似是听得懂，咧开嘴，轻轻打了个响鼻。 就在这里，马厩另一边似乎有人进来，似乎是来选马的…… 她笑了一下，随口说道：「居然这么早就有人来骑马。」 站她身边的经理嘿嘿一笑，说：「是啊！宋小姐也是老客户了，只不过有两年没来，听说和您一样，之前人不在陆城，不过，最近刚刚回来，就来咱们马场过手瘾了。」 「宋小姐？」 「对呀！您也认识的吧！就陆城宋家那位宋凌雅小姐……」 沐听雪：「……」 最近，她好像总听到这个女人的名字呢！ 如果说之前安姐转发那个群里的消息给自己看时，她还觉得是巧合的话，那么现在…… 总觉得巧得有些不正常。 不过，沐听雪虽然讨厌宋凌雅，但也没闲到主动去找不痛快，所以，经理说完，她也只淡淡嗯了一声，然后便开始熟练地摆画架。 马场经理昨天就听说她要来画画了，虽然他觉得给马画『遗像』什么的，真的很浪费时间。 可是，有钱人的情怀他可以不懂，但不可以否定。 所以，他很殷勤地想要搭把手，却被沐听雪阻止了，她说：「你去忙吧！我画这个可能一坐就是一天，很无聊的，你不用陪着。」 经理本想说不要紧，无聊他可以忍！ 但是，一坐就是一天呢！ 最后，经理考虑过后还是选择了放她一个人在这儿，但走之前，也千叮咛万嘱咐，有什么事情随时叫他，他24小时待命，随叫随到。 其实没什么可叫他的，但沐听雪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之后，经理离去，沐听雪继续认真摆着画架，这时，她身后突然走过来一个人。 「真巧啊！你也在？」 不必回头，听声音也知道是谁。 沐听雪冷冷一哼，也没跟她客气：「巧吗？难道不是你故意来碰瓷我的？」 「我说，你自我意识过剩也要有个度吧？我是刚听马场训练员说，冰云病得快不行了，因为它是封掣的马，所以我来看看而已，而且，我来得比你早吧！你跟我谈故意，我还说你是故意追着我来的呢？」 好一个倒打一耙！ 沐听雪轻笑一声，仍旧没有转头：「哪个训练员啊？假冒的吧？不然这整间马场谁不知道冰云是我的马？」 「怎么可能？这马我当年可是亲眼看到封掣牵出来的，说是他的马，怎么会是你的？」 听到这话，沐听雪终于转身过来。 她清亮有眼底浮过一抹轻嘲，不紧不慢道：「两年前就送我了，你不知道很正常，这儿的训练员不知道，就很不正常。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来的没有你早？难不成，你来这儿后一直在注意着我的动向？」 「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就你……值得我注意么？」 「当然值得了，你这不就自己主动找来了么？」 「行，是我自讨没趣，我走……」 宋凌雅作势要走，本以为沐听雪肯定会拦着她，就算不拦着，也会很在意。 可惜，沐听雪又重新扭回头去，扶正画架，看着冰云，飞快地在画布上打起线稿…… 看着她的动作，宋凌雅吃了一惊：「你的手好了，能画画了？」 「慢走！不送！」这就等于是直接在赶人。 宋凌雅被噎得不清，一下子涨红了脸：「你……」 她撒泼道：「本来我是真的要走，可你这个态度，我反而想留下来跟你好好聊一聊了。」 闻声，沐听雪手上的动作不停，眼却微低着笑了一下：「总算不装了。也好，你现在这个样子虽然也很可笑，但也比你刚才那装模假式的友好，要顺眼得多。」 宋凌雅气得又是一阵发恼，她咬咬牙：「我要进fc了。」 第454章 全都让她料中了 正画着线稿的手，微微一顿。 但并未停顿很久，又开始继续，沐听雪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不冷不热道：「嗯！听说了，南非那种地方还挺不安全的，传染病也多，宋小姐过去了，可要小心啊！」 「封掣跟你讲过了？」 沐听雪又是一笑，却不说话。 她那副游刃有余的态度气得宋凌雅想挠她：「他什么都跟你讲了？」 「当然！」 沐听雪淡淡道：「一开始他是不太想讲的，不过后来大概是觉得，与其让我从你这种人的嘴里知道真相，还不如他老实交待的好，便坦白从宽了。」 「你这也可以接受？」 「为什么不？别说他都把你发配南非了，就算让你留在陆城又如何？大不了我让他到京城办公，总之，只要我想，就有办法让你这辈子都见不着。」 她这话说得嚣张，一下子把宋凌雅气没声儿了。 沐听雪这时正好画好冰云的线条，趁着要换笔，她又道：「还有什么事情要说？一併讲了吧！我看你特意来这一趟也不容易 。」 「他真的什么都跟你讲了？我为他生了个儿子的事情也讲了？」 刚抽出的碳素笔掉到地上，沐听雪勐地转过头来：「你说什么？」 「果然啊！你还不知道这件事。」 狂喜的感觉，是那种被压着打久了，总算扳回一城的得意，宋凌雅大声地笑了起来：「很抱歉！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毕竟我也没想过和他重修旧好，不必要再在你心中重添旧伤，可你实在太嚣张了，我气不过啊！那就只好拉你一起不痛快了。」 「喔……」 沐听雪弯腰捡起掉地上的碳素笔，脸上虽失了笑意，却再没多给一点反应。 宋凌雅等了一阵，没见她发飙，自己反而着急了：「喔什么喔？你就这个态度？」 「我『喔』的意思是，总算知道你特意在这儿蹲我是要干什么了？就为了说这个？」 沐听雪点点头，又笑了！ 这时整匹马的线条已勾好，她仿佛终于得空，才懒懒转过身来，一副我一眼就能看穿你的笃定：「嗯！我确实来了点兴趣，说吧！怎么回事儿？我虽然听过封掣的版本了，现在也听听看你的版本……」 「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不是已经讲完了么？我帮封掣生了个孩子，儿子……一岁多，你有没有想到什么啊？」 「喔……」 沐听雪又用了同样的语气词，虽然又笑了，但笑得很冷：「你是想指两年前那件事？可两年前的事情，我后来听到了另一个版本，所以，你真的确定孩子是封掣的？」 「你当然希望我说的是假的了，可是很抱歉，孩子就是他的，虽然是人工受孕……」 宋凌雅说完怕她不信，又详细补充道：「那天晚上他没有碰过我，但我碰过他了，我取了他的……那个，拿去做了试管婴儿，原本是想做对龙凤胎的，可惜后来只保下了一个，好在是个儿子……这也算是，封家的长孙了吧？」 只是她的话一说完，沐听雪却彻底没表情了。 与其说她是听了宋凌雅的话感到难受，不如说是震惊…… 事实上，两年前封掣和宋凌雅在一起共度一晚的事情，至今仍是她心上的一根刺。 虽然封掣坚持表示他什么也没有做，也有宋凌寒帮着证明说他那天晚上的情况不好，不可能对任何女人做什么，可是…… 当年可是有视频的。 还曾闹到满城风雨，现在这女人却说，她是偷拿了封掣的那个才做出的一个孩子…… 「那视频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视频？」 「连你自己都忘了吗？两年前，你特意放给媒体的，你和封掣的不雅视频。」 抬眸，沐听雪凛凛逼人地看着她：「我还以为你说有了孩子，就是那么来的，结果你现在又说是人工？你不觉得自己很自相矛盾么？」 「有什么好自相矛盾的？那视频是真的，不过，里面的男人不是封掣本人罢了。」 宋凌雅终于把什么都说了，可沐听雪却听傻了：「我是不是听错了？」 「你没听错，事情就是这样。」 大约是觉得反正沐听雪也知道了，所以告诉她实话也无妨。 宋凌雅便一五一十，自己全说了：「两年前，我和现在的想法不同，那时候我是真的想把封掣从你手里抢回来，所以，当然是怎么能刺激你怎么来了。实话告诉你，那是我请的一个男演员，身材和他差不多，特意化了封掣的仿装，视频里看着自然就是他了。」 原来是这样…… 原来只是这么拙劣的手段，就能将当年的自己推向地狱。 她还以为，封掣真的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和宋凌雅发生了什么，所以，一直为此耿耿于怀，直到如今，他对自己百般示好，她始终不松口的原因，也不能说完全和这件事无关。 却不曾想，真相仅仅只是这样…… 沐听雪本想尽可能地淡定以对，可胸口还是勐涌过一股子怨气：「你可……真能作！」 「彼此彼此！想当年你为了能嫁给封掣，作起来的手段，我可是望尘莫及，比不过你呀！」 提到当初，沐听雪突然一声冷笑：「确实，两年前是我太善良了，毕竟，对付你这种女人，就得往死里整……」 「呵！哈……你也要有那个本事整我才行的吧？更何况，我们可是姐妹啊！亲的……」 「我可没认，也不觉得你会认，不然，你也犯不着煞费苦心地跑我面前说这些。」 两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宋凌雅索性豁出去了：「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也行，我就直说了吧！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小忙。」 「不帮……」 「我还没说我要你帮我干什么。」 沐听雪拆穿她，半点不带客气：「你还能想要什么？除了想气得我和封掣分手以外，还想留在陆城总部对不对？或者，你也知道留在总部不现实，只想要先不去南非，暂时到其它分公司呆一呆，回来之事，日后再从长计议？」 全都被她说中了！ 宋凌雅一下子沉下脸，好半天，都只是狠狠瞪着她，却说不出一句话。 第455章 你真的相信我吗? 「我这是猜对了？」 沐听雪轻笑一声，只是笑罢，眼神也冷了下去：「宋凌雅，你真的很好懂啊！」 反正已经被拆穿了，再装也没意思。 宋凌雅索性直接摊牌，当场和沐听雪讲起了条件：「我也不会要你白白帮我，只要你帮我劝劝封掣，让我留在国内，我可以不公开我儿子的身世，也可以不要他认亲，就当我一个人的儿子。」 「你当我是傻的吗？还是觉得我没那个智商猜到你在想什么？」 素淡的眸瞳微微发沉，沐听雪脸上挂满寒霜，她再一次戳穿宋凌雅的谎言，且毫不客气：「你若真不想让封掣认那孩子，进fc干什么？直接让他给你一大笔钱，自己开公司不好吗？是你没有能力管理一间新公司，还是封掣没有实力，给你开间好公司？」 「你口口声声说你放弃了，不再肖想封掣，那是你真的放弃了吗？难道不是封掣死也不要你？他可比我聪明得多，你那点小心思，连我都骗不过，还能骗得了他？」 「他要送你去南非，是因为早就猜到了你的野心，看出来你现在图的不仅仅是他这个人，还有他所有的一切。你觉得握有他的儿子，至少就等于握有了fc一半的江山，只要孩子平安长大，哪怕封掣一生不认他，还能什么都不给他？」 话到这里，沐听雪顿了顿。 再望过来时，已是满眼嘲讽，她说：「宋小姐，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呀！」 一溃千里的感觉…… 宋凌雅是真没算到沐听雪的心思能玲珑剔透成这样，她所有的阴谋，所有的计划，好的坏的，早的晚的，全都被料中了，完全不给她任何发挥的余地。 怎么办？ 又要输给她一次吗？ 宋凌雅不甘心，所以她还要强撑：「你真的误会我了，我想进fc，是因为其它的大公司都不太愿意收我。我有孩子，又不想自降身份做普通职员，只有fc能给我分公司总经理的位置，我想重新回到自己熟悉的工作岗位，不做家庭主妇，最快捷的路，只有fc。」 「可惜，我不信你！」 「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去问妈……」 让她问谁？问宋岚馨？ 沐听雪可还清清楚楚地记得，两年前那个女人曾对自己说过些什么，现在又要她如何相信，她没有站在宋凌雅的那一边？ 就因为自己现在已经被证实了是宋岚馨的小女儿么？ 可惜，她看人从不看血缘关系，只看人品。 「你听说过久病成医吧？」 沐听雪笑笑望她，干脆利落地反击：「且不提我身体里可能遗传了宋医生有关于医学方面的基因，就说我得了这好几年的抑郁症，天天跟世界最顶尖的心理专家打交道，你觉得，我还有什么看不透？」 「宋凌雅，劝你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我不信你，不是不信你说的话，是不信你这个人。所以，就算你的儿子是封掣的又如何？我因为介意这件事，和他吵和他闹，才正是你要的吧？」 「可惜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我呀……就喜欢看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所以……你越是想破坏我和封掣的关系，我和他感情只会越来越好，有什么办法呢？哪怕只是能因此让你生气，我也赚到了呢！」 「你……」 直到这时，宋凌雅才知自己上当了。 沐听雪一直在给自己挖坑跳，她自以为跳出来了，前面却还有更大的坑在等着自己。 她寒着眼睛，恶狠狠地咬牙：「封掣知道你是这么恶毒的女人吗？」 「当然知道，难不成你觉得我在他面前，还需要装善良？」 说罢，沐听雪还抬起下巴指了指她身后的方向：「没什么可挑拨的了话，就快走吧！你挡着我画画了。」 「我不相信你会不在乎！」 可惜，听到她的话后，沐听雪只是轻笑一声。 之后，厌恶地对她摆了摆手，那嫌弃手势，更是将『赶紧滚』三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那天下午，沐听雪终归没能等到封掣过来接她。 虽说早上是她放的人，也是她提的让他有事就先忙自己的，可是…… 宋凌雅的话，还是深深地刺进了她的心脏。 没错，她在意！ 且非常非常的在意…… 她想让封掣给她一个解释，但隐约好像又能猜到他不对自己说的理由。 毕竟，是自己一直在拒绝他，甚至一直不肯接受他的追求…… 这样的自己，他要跟自己说什么？ 说了好叫自己把他推的更远一些吗？ 矛盾的心情交织，直到司机直接把她送去了锦松园，她紧绷着的某根神经，才『嘣』地一声，断裂开来。 她问司机：「他人呢？」 司机是封掣惯用的那一个，早就认识沐听雪，所以马上反应过来她问的人应该是谁。 便回答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接到少爷的电话，让我来接您，其它没有说……」 沐听雪想了想，记起来最开始封掣接到电话是不愿意听的，后来是宋凌寒打来，他才勉强听了。 她于是直接吩咐司机：「送我去宋家的医院。」 「少夫人您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有件事想去确认一下。」 「啊……可是，少爷说让我送您回家呀！」沐听雪自然也明白司机的顾虑，但她仍旧坚持：「那我现在想去医院，你送不送？」 「啊这……现在天已经不早了，您一定要这么晚去吗？明天不行吗？」 「对，明天不行！」 她又说：「要是很为难的话，我自己打车去也可以的……」 「别，别别别……还是我送您过去吧！」司机吓了一大跳，赶紧答应下来。 虽说司机接到的命令确实是送少夫人回锦松园，但少爷也没说不让少夫人出门。 相反，如果他把人送到后，离开了。 少夫人自己单独出门的，那反而会更危险…… 与其这样，倒不如自己送少夫人去，一来那是宋家的医院，也不是什么不熟悉的地方，二来，自己送了少夫人去哪里，也可以给少爷先通个风，报个信…… 因此，就算忐忑，司机还是很快做出了反应。 沐听雪也没过多纠结，很快便重新上了车。 司机不好意思当着她的面给封掣打电话，便一边开车，一边悄摸摸单手打字。 可是，也不知道封掣那边是在忙什么，他消息发过去后，直到人都送到医院了，还是没见封掣有回应。 司机不放心，人也不敢走，便对下车的沐听雪道：「少夫人，我车就停这儿，您随时下来要用车都可以叫我。」 「好，谢谢你！」 「少夫人不用这么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 司机一直在叫她少夫人，沐听雪本想再提醒他一次，说她已经不是了。 可那些话都已经涌到了喉头，最后，还是被生生咽了回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总之，就悄悄默认了…… 司机注意不到她这细微的心态变化，只焦虑地等着她离开，之后，又飞快地拨通了他家少爷的手机。 可惜，封掣还是没有接…… 第456章 不是你的孩子，为什么叫你爸爸? 封掣的手机被封昀弄坏了。 小傢伙因为生病，一直在闹腾，最开始的时候，有保姆在，哄一哄还能好。 实在不行，就餵牛奶。 可高烧让孩子的胃口下降，奶都不太愿意喝，后来，又被打了针，小傢伙便直接哭得惊天动地，连保姆也哄不好的那一种。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缘关系，小傢伙居然缠上了封掣。 小孩子不懂，只知道自己对于这个长得和他很像的『叔叔』有着莫名的亲近感，所以，妈妈不在，外婆也不在的时候，他就紧紧抓着封掣不放。 他一抱就好，他一放就哭…… 封掣没有办法，只能一直抱着他，手机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封昀当玩具拿出来时不小心摔坏的。 他不差一个手机的钱，自然也不会跟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计较。 只是封昀吓坏了，因为平时他摔坏了东西宋凌雅都会骂他，骂得好大声，小傢伙便怂怂地腻在封掣的怀里，最后，还抽抽嗒嗒地揪着他的衣服睡着了。 看着一大一小那两张相似的容颜，就连宋凌寒也有点怀疑这孩子是不是真就是封掣的种了。 这天然的亲近感，说不是父子，都没有人相信。 沐听雪就是在这种时候过过来的…… 因为没打电话，封掣也不知道她会突然出现在医院，以至于当沐听雪看到他和他怀里抱着的孩子时。 他的第一反应，竟是：完了！这下真完了。 手里的孩子直接塞给了一边的宋凌寒，封掣一个健步冲到沐听雪跟前，整个人方的一批：「沐沐，你怎么来医院了？我不是让司机送你回家吗？」 他话音方落，身后， 突然又传来『哇』的一声大哭。 原来是他动作太大，塞回给宋凌寒时不小心把封昀弄醒了，小傢伙迷迷煳煳睁开眼，发现抱着他的人变了。 立刻吓得哇哇大哭！ 宋凌寒从来没有抱过孩子，更不知道怎么哄孩子，顿时也手忙脚乱…… 他一紧张，小孩子看着他就更害怕了。 封昀眼泪汪汪，身体更是不停的挣扎，一边哭，还一边伸手冲着封掣的方向：「抱，抱抱……抱抱……」 小傢伙原本说话就还不太清楚，这个抱抱又听起来十分像『爸爸』。 顿时，整间病房里气氛都冷凝了…… 「这是谁的孩子？」 封掣：「不是我的……」 「那是谁的孩子？」想到某个不太可能的可能，她突然扭头看向封掣：「该不会，是宋凌雅的儿子吧？」 她怎么知道宋凌雅有儿子的？ 什么时候知道的？ 封掣脸都白了，下意识拉住了沐听雪的手：「沐沐，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他现在的反应已经给了沐听雪最肯定的答案。 她脸色也变了变，反问道：「解释什么？说你之所以受宋凌雅的威胁，不是因为这个孩子？还是说你今天被急着催来医院，不是因为这个孩子？」 这要他怎么回答？ 封掣急得不行，又心虚又懊恼：「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因为宋凌雅不见了，没有人联络得到她，所以封昀的保姆才打电话给我……」 其实，来这儿之前，沐听雪试想了许多种可能。说不定是管家的情况不好了， 说不定是有什么宋凌寒和封掣都认识的人，生病了在这里。 她甚至还想到最大的可能是封掣根本就不在这里，自己来了也会扑个空。 可现在，她多希望自己真的扑个空啊！ 那边，小小的封昀哭得依旧很大声，她手上还挂着水，却中气十足，而且，一直要叫……爸爸？ 这两个字可真心刺激人啊！ 沐听雪脑子里麻麻的，看向封掣的眼神更是涣散得无法聚焦：「你刚才说，这孩子叫封昀？他为什么姓封？为什么找不到孩子妈妈，会找你？我刚才好像还听到他叫你……爸爸？」 封掣一听，脸色都变了。 他立刻大声否认：「不是，他是叫抱抱，因为现只有我抱着他时，他才不会哭……」 这本是事实，但这个事实现在说出来却更加令人误会。 封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只恨不能剪了自己的舌头，他拉着沐听雪的手，举手指天：「不是我的孩子，我发誓！」 不是吗？ 沐听雪看着封昀那张小脸，不必仔细辩认，就能发现这孩子和封掣长得很像。 她心里一下子就揪了起来，下意识反问了一句：「不是你的孩子，是宋凌雅的孩子，可她的孩子，为什么只有你抱时才不会哭？」 封掣：「……」 干！ 这要让他怎么解释？说因为长相问题吗？还是说因为磁场问题？ 只是，无论是哪一种解释，都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沐听雪完全冷静不下来，她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唿吸，却始终无法平復下狂乱的心跳。 她慢慢垂下眼帘，说：「封掣，我不想和你吵架，也不想误会任何事，可我需要时间好好冷静一下，所以，你别拉着我了，让我先离开好吗？」 「不行，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让你走？」 沐听雪做出了自己的妥协，她说：「那就让你司机跟着我，我想去哪儿，就让他送我，到了地方，他会给你通知我所在的方位，这样可以了吗？」 「可是沐沐……」 能猜到他接下来想要说什么，但沐听雪是真的一点也听不进去，便打岔道：「你刚才说宋凌雅联繫不上是不是？」 封掣瞬间变脸：「我没有说谎，是真的联络不上。」 「没说你说谎，只是想告诉你，我早上在马场里遇到她了，实在找不到人的话，你要不要打电话问问马场经理？」 「什么？」 封掣的脸色奇差无比，他立刻什么都明白了：「这里找不到她的人，她却跑你那儿去了，没有这么巧的事，你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这一切都是她设计的，反而更能证明我是清白的了不是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封掣始终紧紧拉着她的手：「沐沐，你别误会我，真的，我早上一直没接电话，你看见了的是不是？所以……」 「封掣……」 沐听雪制止了他， 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是，我看到了，但是我现在心里很乱，真的……我看着你抱那孩子， 就会想到我们那个无缘得见的……宝宝。我真的不想对你说一些很过份的话，所以你别逼我了，让我们都好好冷静一下行吗？」 「……」 第457章 再见不是母女 不好，不好，不好…… 封掣在心底里狂叫，他不敢松手，担心只这一放，她就又会像两年前一样，彻底离开。 可是，另一个声音也在提醒他。 不放手是不行的，她已经不是两年前的沐听雪了，她不属于你，能这样清楚地告诉你她心中所想已经是很难的事情了。如果一逼再走，说不定她会比现在更生气。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封掣愁到双目无神，可最后，还是痛苦地放开了她：「沐沐，你不会这样离开的是吗？不会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我就走的，是吗？」 「不会……」 「好！」 犹豫不决，他还是放开了沐听雪的手。 那之后，他看着她离开，直到她远去的背影越来越远，他突然问了一句：「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他身后的宋凌寒本还在手忙脚乱地哄孩子，见沐听雪走了，索性也放弃了。 直接将小傢伙朝封掣怀里一塞：「先哄哄这小子吧！他哭得我头都要炸……了，我靠……这小子怎么回事？真的一给你就不哭了……诶哟！他还在笑，还在看着你笑啊！所以这小子真的不是你……」 「劝你想清楚再说话。」 宋凌寒咽了咽口水，之后那不该说的话，全都老老实实地咽回了肚子里。 他说：「不过，这孩子也太神奇了，还好我刚才没有把孩子塞给你，要是听雪看到你俩这个相处模式，我看……你也不用解释了，直接出局吧！」 「所以，我真的做错了吗？」 宋凌寒一听，毫不客气道：「当然，你还以为自己很机智不成？别的不说，你当初还想瞒着我呢！也不想想看，这孩子怎么也得叫我一声舅舅，你是怎么瞒得了我的？」 「没想瞒你，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说……」 封掣嘆了一口气，眼中满是愁绪：「只有她，我是真想要瞒一瞒的，可现在看来，也许一开始就跟她说清楚才是最好的选择，只是，我很怕啊！怕他不相信我，怕她又选择逃开我，可结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不是我说你，这种事情能瞒得了吗？纸是包不住火的……」 是兄弟才跟他讲实话，但实话归实话，宋凌寒也不是不能理解封掣的担忧。 他这时也陪着嘆了一口气：「不过，听雪两年前那个状态实在是太糟，你也不可能没有心理阴影，怕跟她讲，怕她误会，都是正常反应。」 「所以，刚才我放她走了，是不是也不应该？」 「放心吧！这个一定是对的。」 宋凌寒说完，一指他怀里的小东西，提醒他说：「如果你刚才不放听雪走，她现在就要亲眼见证，你秒哄这小孩子转哭为笑了，这样……恐怕更加不好解释吧？」 封掣：「……」突然感觉后颈一凉是怎么回事？ 「不过，如果这小子不是你儿子，为什么长得这么像你呢？」 「难不成这是封渝的儿子？毕竟，封渝也长得和你挺像的……」 「应该不是，封渝这两年我一直有派人注意着，没听说他和宋凌雅有交往，倒是我爸，这两年一直在照顾宋凌雅。」 「别扯了，我表姐再怎么失心疯，也不至于跟你爸吧？」 闻声，封掣突然低头看了怀里的小娃娃一眼。 他看得认真，宋凌寒整个人都呆掉了：「喂喂喂！你不会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可能性吧？不可能，我表姐要真能这么随便就换个男人跟，当年也不可吊死在你这一颗绝情树上面。」 封掣：「……」 不可能么？ 可当年他也曾以为，宋凌雅这辈子也不可能放弃和他在一起，现如今她不也直接放弃了么？ 是人，都会变！ 想到这里，封掣突然道：「凌寒，帮这孩子做dna比对吧！我的，封渝的，我爸的，全都一起做做看。」 这偌大的城市，竟让沐听雪生出了一种无家可归之感。 陆城，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突然变得好陌生，好陌生…… 沐听雪游魂一般地徘徊在街头，一个单身的漂亮女人，总是很容易受到关注。 那些只行注目礼的倒也罢了，时不时，也会有不怀好意的向她靠近。 可惜，往往还不等对方开口，她一记凉凉的眼神扫过去，对方无论人数多少，竟都怂怂地退开了…… 沐听雪就那么一路走，一路晃，待终于感觉眼前的风景越来越熟悉时。 她才发现，自己竟无知无觉地走回了自家的旧房子处…… 曾经，这里是她和苏卿月的家，可后来里面的东西都几乎搬空了，所以这一次回来，她也从未想过要住进这里。 但，也许是潜意识里的归属感。 哪怕这里再小再破，也是除了锦松园之外，最能带给她家的安全感的地方…… 要上去看看吗？ 这份犹豫在心头不过坚持了三秒，很快，她便拾阶而上…… 本是临时起意过来，也没带钥匙，好在两年前她因为苏卿月的一顿骚操作气不过所以换成了密码锁。 没有钥匙，她还记得密码。 很顺利就开了门，然后…… 看着客厅中央，又护食般捂着方便面盒的美艷妇人，沐听雪一下子怔住：「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这儿是我家？」 发现来人是沐听雪后，苏卿月护在面碗上的手总算撒了下来，不过，表情却是一脸欠欠的，还说：「在我名下的，你就是换了锁，也拦不着我。」 「……」 只这一句，沐听雪明显一愣。 当年她在国外，陆城的这套小房子是她托苏卿月随便买的，只知道地段地址，手续什么的都是苏卿月办的。 当时也没管什么名下不名下，但仔细一想，自己都不在家，什么证件也没在，怎么可能在自己名下？ 想到这儿，沐听雪瞬时又心情复杂。 这倒不是说她舍不捨得这套房子，就算送给苏卿月也不过如此。可是，突然得知这个真相，还是会无意识地想，这会不会也是苏卿月的算计？ 她表情太好懂了，苏卿月笑着撇了撇嘴：「你在想，我是不是故意的吧？毕竟，当年我买房子时，除了问你要钱，其它什么也没要。这说起来，你也是天真，就算是亲妈就可以信任么？呵……可就算是亲妈，我对你也算不上怎么好吧？所以，你还真就没怕我算计你啊？」 沐听雪总算走进屋子，顺手关了门：「那你算计了吗？」 她问得如此坦然，倒是苏卿月没有料到的，她抬手撩了下自己过长的大捲髮：「没有……」 苏卿月这个人活得洒脱，但也真实。 无惧别人所言，所以也没有必要说谎，她说：「至少当时没有，只不过觉得咱俩总归是母女，我总归是要走在你前面，这房子我哪怕占了十年的二十年甚至三五十年，最后，还不是你的，所以，房子在谁名下都无所谓，就随便写了我的名字。」 第458章 我不乖，也不是你女儿 话到这里，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突然一抬头深深看了沐听雪好一会儿，才道：「可是，谁能想到呢！你居然不是我女儿，如果早知道，当初就该对你好些的，自己的女儿可以虐，反正是我自己生的，欠我的还我。可别人家的女儿，我可没资格那么逼着……」 「干嘛那么看着我，觉得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只有我一个人会不知道？嘁……」 苏卿月好笑地看着沐听雪，还没心没肺道：「你还是不太了解我啊！我可是娱乐圈包打听，虽说你不是这个圈里的人，可圈里有的是人想攀上宋家这处高枝，宋家的八卦，自然也在圈里瞒不住了，不过，这说起来，宋家也没想过要瞒这件事吧？」 「……」 她的过于直白，反而叫沐听雪无法招架。 她一直以为苏卿月不知道这件事，而她也一直刻意不提。 对外说的是顺其自然，但内心深处，其实也是担心这件事被她知道后，会有何种反应…… 苏卿月这个人看着没心没肺，但实际上可能并非如此。 正如封掣，是那种看似无情实则最是深情的一类，而苏卿月，应该是看似花心，实则是因为被伤得太深，所以才只能用堕落行径来掩饰自己的痴情…… 所以，她其实是不开心的吧！ 哪怕平时她表现得从不为自己着想，哪怕她一点也不像个爱女儿的妈妈…… 沐听雪沉默着看她的，一张唇更是抿得直直的。 苏卿月嘬了口面， 浑不在意地笑：「怎么不说话？不想跟我聊这个？」 就是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看似一点也不在意，实则就是太在意了才会如此刻意。 若不然，她应该也不会出现在这间房子里了。 沐听雪突然想，苏卿月就是在这儿等自己吧！等着把这件事好好说完，做个了结。 也挺好的…… 沐听雪也释然了，还故意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房子还我吧！抽个时间，把户过了……」 这话说的，苏卿月一下子面都不嘬了：「餵……不带你这样的，一见面就分家产。」 「分什么家产？这种事情不都是小辈从老辈那儿得的么？你给我什么好家产了？说说看？」 一语戳心，苏卿月像是被捉了痛脚的兔子。 没挣扎两下，又去嘬她的面了。 不过，许是泡面已冷，她吃了两口就嫌弃地推到了一边：「嘁……不好吃了。」 顺手抽了茶几上的纸巾，苏卿月一边擦嘴，一边看向沐听雪：「你又受什么刺激了吧？」 「没有……」 「没有你满身是刺，扎死个人了？」 苏卿月将纸巾扔在面碗里，顺手，把泡面碗也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咚一声闷响后，她又道：「我还不了解你？你要真想要这套房子，轮不上现在跟我要，就算以前真没想，现在真想要了，你的个性也不会当面这么跟我要来刺激人，会这样，是因为心里有火，想发出来，又刚好遇到我这么个该被喷了的是不是？」 「不是……」 苏卿月直言：「虽然你不是我生的，但我可结结实实养过你几年。」 这话不是感嘆，不过是起势的一句，后面要引出的才是苏卿月的真心话。 她说：「那时候，我也是真的很喜欢你，后来……把你送走了，还以为一辈子不会见，没想到你自己还找回来……听雪，就算没有血缘，可你的性格，脾气，还是有一点点受我影响的，我别的不行，看你绝对一看一个准。」 不想聊这个，沐听雪生硬地转移话题：「别以为你说这些，就能转移话题，房子我要定了。」 「不给，说不给就不给，有本事你告我呀！不告我就不给了，你若是非缠着我要去过户，我可以跑啊，毕竟，这个我最拿手了。」 「呵！是啊！这种事情你确实拿手，就像两年前那样……」 沐听雪轻蔑一笑，而苏卿月也终于在她这一句话里，慢慢敛了笑意。 好一会儿，她又说：「我听说了，你帮了卿阳……」 苏卿月这么正经的时候不多，可一旦这女人正经起来，竟还有那么一点点霸道女总裁的味道。 像是那么一回事儿…… 她说：「卿阳给我打电话时，一直说我来着，我这个弟弟，其实以前怪没用的，特别是两年前他来问我借钱时，还哭了，我以前可瞧不上他了，没想到啊……他竟是我们家最有骨气的一个。」 「至少，他明明没本事，还在拼命想着要赚钱还你，可我，除了挥霍，还是在挥霍……我甚至想，反正你有封掣，反正，那小子是不可放手的，总有一天，你还是会回他身边的……」 听到这里，沐听雪忍不住反驳：「谁说我一定会回到他身边的？」 「当然是我说的，这不正亲口跟你说呢么？」 「呵……说得好像真的一样，你以为你是谁？半仙吗？说什么什么灵？」 「我不是半仙，但我了解你，而且……」苏卿月突然正色看她，承诺般道：「这辈子，我也只有你这一个女儿。」 两母女，基本上一见面就要吵架。 可吵着吵着，突然变得这么正经煽情的时候还真不多，沐听雪直愣愣地望着苏卿月，似是在思考她这话到底是随口一说，还是话里有话。 如果是后者，那她就等于变相地在跟自己明说：她不打算认那个在宋家长大的亲生女儿。 出于何意，她要跟自己讲这个？ 沐听雪虽不至于感觉到恶意，但却生硬地反驳道：「刚才都说了，我不是你女儿，你的女儿是……」 还不等她的说完，苏卿月却摆手打断了她：「别开玩笑了，你在我身边长大，天天在我跟前晃我对你也就这么……」 说到这里，苏卿月还比划了一下手指，露出一厘米左右的距离，说：「也就……这一指头点的感情，对那个从出生我都不知道存在的女儿，我能有什么感觉？所以……不管你要不要，反正你就是我女儿。」 「你可真够厚脸皮的。」 听罢，苏卿月还笑：「那是……你今天才知道么？」 「呵……」 面对女儿的嘲讽，苏卿月根本不在意，反而露出一脸吃瓜群众脸，要笑不笑道：「别哼哼了，说说看吧！又怎么了，我的乖女儿？」 深拧眉头，沐听雪大声道：「不许那么叫我，我不乖，也不是你女儿……」 第459章 如果你连最坏的结果都可以接受 啧地一声! 苏卿月又撇了撇嘴，指着她不满道：「你看，你看，又炸毛了！你说你这孩子跟别人说话怎么那么客客气气，跟我就这样？你舅舅可是把你夸天上了，说又美又好又温柔，还能干还聪明，可你看看你这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样子，像话吗？」 「那是因为舅舅和你不一样，他也许不够聪明，但真的善良，没有恶意。」 「我也没有，只是比他更加没本事而已……」 苏卿月能屈能伸道：「当年，但凡我有一点能力，也不至于把你送走，让你吃了那么多年的苦。」 「打住！我不想跟你聊当年……」 「那就还是说回现在，怎么了？和封掣吵架啦？」 苏卿月话一出口，就感觉沐听雪想要驳斥，她抬手制止，直接道：「别说不是……一般情况下，你不怎么来这儿住，除非是实在没地方去了，或者受委屈了，心里有气，但又没办法找你的小闺蜜时，才会一个人跑来这里，跟受伤的小兽自舔伤口一样的……」 沐听雪不喜欢这种形容，虽说都是事实。 但人往往就是如此，越是被人揭穿了伤口，就越是难以面对，她不屑地又哼了一声：「说得好像有多了解我似的。」 「嗯！就是……」 苏卿月不理她的讽刺，还用力点头：「我就是挺了解你那盖在表面之下的小矫情，小纠结，还有拿不定主意时的小混乱。」 「……」 这一说，沐听雪又不开口了。 苏卿月耐着性子等了一阵，终于还是等得不耐烦了：「嗐呀！我以前是你妈，你还有些不好跟我讲的，现在不用了吧！现在我对你来说，就是一讨厌的大姐姐，还有什么不能跟我聊的呢？」 「你要脸么？还大姐姐？」 「那怎么不是？我现在这样儿……」苏卿月抖了抖自己徐娘半老，却依旧丰腴有致的身材：「怎么看也不像你妈，就是像姐姐吧？」 「我呸……」 「行了，别矫情了，说吧！出什么事儿了？」 沐听雪还是不开口，她便巴巴地凑过来，还撞了沐听雪一下：「说吧！我又不干涉你，最多出出馊主意，但你听听我这种阅男无数的老姐姐的意见，也是蛮好的嘛！或者，你就当我是个吐糟垃圾筒？」 大约是这话说得还算是在理，沐听雪总算开了口。 说的却是：「宋凌雅……」 「好好的，你提那个贱人做什么？」 沐听雪面无表情地继续：「她回来了，而且，带着一个一岁多的儿子，而且，长得很像封掣……」 「什么？封掣也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终于还是朝着渣男的方向一去不回头啦？」 「小声点儿，耳朵都要给你炸穿了。」 苏卿月比她还要生气的样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可用力太大，自己把自己手拍疼了，她『嘶』地一声，一边用力吹气甩手，一边道：「这是能小声的事儿么？这……这是……不是，你等等，你刚说长得很像封掣是什么意思？那到底是不是他儿子？」 「不知道……」 沐听雪有气无力道：「他说不是，可宋凌雅说是。」 「喔嚯！那我觉得……」话到一半，苏卿月故意停了一顿，改反问她：「算了，先不说我觉得的，先说说你觉得是不是他儿子？」 「不知道……可那孩子长得像他，很亲近他，哭的时候，只要他抱就不哭，而且……宋凌雅说，这孩子是她偷了封掣的……那个，做出来的……」 「这女的是不是有毛病？生孩子可不像是玩男人，孩子不是用来玩的，是要负责一生的……」 苏卿月话刚说完，突然发现沐听雪正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她。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也是『有毛病』的情况…… 略显尴尬，但她浑不在意，还大大咧咧道：「喔……虽然我这种人，也没资格说别人有毛病，但也正因为我经歷过，所以我才觉得她问题比我更大啊？我至少当年没丧病到偷人家的孩子生，更没瞒着沐成哲，那老混蛋不还一直试图认回你么？要不是后来我实在养不起你，肯定还是不要他认的。」 「所以，你其实觉得那应该就是封掣的儿子，对吗？」 「那可不一定，至少得让我先看看那孩子才行……」 苏卿月这话说完，瞬间感觉沐听雪周身的气压都更低了。 同为女人，她非常理解沐听雪现在的忐忑，可做为她的母亲，哪怕自己这辈子也没靠谱过几回，但这一次，她确实是想认认真真帮女儿解开心结。 索性跳过了那些长篇大论大道理的过程，苏卿月直接问她：「我现在反而想问你，如果那孩子真的是封掣的儿子，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果然扎心！ 沐听雪下意识就反驳道：「还没确定是不是他儿子呢！」 「对，但我问的就是，如果那就是封掣的儿子，你还要他吗？这个，才是解决你现在心中问题的关键……」 苏卿月说着还摊了摊手：「咱们先把最坏的结果摆出来，如果你连最坏的这个结果都可以接受，那么……其它的，都可以忽略了。」 「……」 原来，还可以这样来理解整件事。 先把最坏的结果最先摊开来，当你一开始就经歷了最坏的，那之后稍浅的，不那么严重的，在最坏的那个结果面前，也便显得没有那么严重了。 沐听雪一时陷入了深思…… 苏卿月没有打断她，但仍旧在她耳边絮絮不止：「想久一点，想清楚点是对的，这毕竟也不是什么小事儿，慎重一点是最好，但我又觉得吧！你们都分分合合七八年了，也没断个明白清楚，那也就是分不开，倒不如……诶……算了，还是你自己想吧！我就不说这些影响你了。」 可沐听雪还是受影响了，她说：「没见到这孩子前，我是想再给他一次机会的……」 「现在呢？已经不想给了？」 沐听雪摇头：「现在我在想，这是不是老天爷在提醒我，我和封掣这辈子註定不该在一起。要不然，为什么这事儿早不出，晚不出，我刚想原谅他，就出事了呢？」 这时苏卿月摊摊手，理所当然道：「这个很好解释啊！你反过来想一想，事情发生在现在，难道不是因为你回来了，在重新考虑和封掣在一起了，所以，那些有心之人，才必须现在出手才行啊！」 第460章 俩俩相望，谁能拗得过谁 同一件事，只是换一个角度，果然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这毕竟是个刺激她的大事，她过于在意，以至于又忽略了对手，直到苏卿月这么一说。 有如醍醐灌顶，她立刻什么都懂了：「你是说……」 「我是说，不管那孩子是不是封掣的儿子，宋凌雅那个小贱人绝对比你想像的还要心深，她早不带儿子回来，晚不带儿子回来，现在带……就是为了动摇你，让你产生这种自动退出的念头，到那时，她哪还需要努力啊！不管封掣要不要她，爱不爱她，直接就可以母凭子贵了啊！」 「所以，我要是你，才不要让那贱人得手，我就是耗，也得耗死她。她不是想看你封掣分手么？呵……就不分！她不是想让你不开心么？呵……就要大声笑给她看。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我就喜欢她看不习惯你，又干不掉你的样子！」 「确实如此！但就……」 「但就是心里仍旧膈应到不行是不是？」 沐听雪没有回答，苏卿月便自顾道：「正常的，如果你不膈应，就证明你完全不爱他，而你现在明显还是爱惨了他，所以……受打击了吧！不过，咱们也可以反其道而为的。虽然我是教你要拧着来，但拧归拧，咱自个儿心里得明明白白，如果实在受不了这等气，那就等咱们气死了对手后，干脆就不要这男人了，反正天下森林那么多，何必单恋一棵树？你说是不是？」 「……」 「你瞧瞧，你瞧瞧！又是这没出息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不可能这么做，那就只好选最难的那一条了。回去和他好好谈谈，问问他的想法，他的计划，看你能不能接受，如果能……那我还能说什么？」 沐听雪：「我是要跟他谈的，但不是今晚。」 「谁说让你今晚谈了，至少三天，晾着他，也让那小子好好反省反省，我告诉你，男人就不能惯！」 沐听雪撇了她一眼：「你惯的还少？」 这一说，苏卿月不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眼波流转，妖娆一笑。 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那不一样，我反正也不是找长期饭票，要求也不能太高！活好就好……」 沐听雪：「……」 「再说你管我干嘛呀？我这都半边身子进棺材的人了，能开心一天是一天啊！不像你还年轻，又是认认真真想找老公的，就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吧！」 话到这里，苏卿月突然又感慨道：「不过说真的，这也是沐成哲死了，我才跟你说个实话，当初但凡沐成哲要有封掣十分之一的担当，我可能都不会和他走到那一步。」 「你……不会还喜欢那个人吧？他有什么好？」这话沐听雪早就想问了，毕竟，除却现在，年轻时的苏卿月真就是要才有才，要颜有颜的那一种。 除了沐成哲，她应该还有很多更好的选择。 可她却一根筋地栽在了沐成哲的手里，愣是把一手好牌打了个稀巴烂…… 这在沐听雪这儿，是无法理解的。 可苏卿月却反问她：「不是好人就没人喜欢了吗？那我也不觉得我是什么好人，不还是有那么多男人为我神魂颠倒？这叫什么锅配什么盖，就有人好那一口，你不懂……」 沐听雪：「……」 她确实不懂！！！ 男人是惯不得的，至少三天晾着封掣…… 这是老妈教她的。 三天？ 对于他们这种兜兜转转走了八年还没好好开始的感情，三天又算什么呢？ 可是，躺在新买的柔软大床上，沐听雪还是失眠了。 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那孩子伸手哭着要封掣抱抱的画面。 她不是要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可是，如果她的孩子还在，现在也就是一岁多的光景。可现在，依旧是有人要叫封掣『爸爸』，可那个孩子却不是自己生的…… 这个坎，在她心里是过不去了。 翻了个身，嘆一口气，又翻一个身，再嘆一口气！ 也不知道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多久，沐听雪终于坐了起来，睡不着，她想到阳台透口气。 那时外面的月光很亮，她便没有开灯，直接走到了阳台处。 可是，当她推开阳台的玻璃门，静静站在那处吹着夜风时，她却在楼下看到了一辆熟悉的小轿车。 楼高天暗，根本看不清楼下的动静，只肉眼看到车门的边上，有一个红色的小火星，时明时灭…… 那是封掣在抽菸。 换了从前，她可能会不顾一切地跑下去找他，可今晚，她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阳台上。 屋里没有开灯，她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夜，已经能略略看到一点他的身影。 感觉上，他似乎也抬头看向了自己的方向…… 两人的视线在黑夜中无声纠缠，谁也没有移开目光，只默默地观察着暗色中的那个人。 一直看，一直看…… 也不知过了多久，封掣手里的小红点换了一点又一点，最后，抬起的左手里突然亮起了屏。 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在发消息，这个时间，不必想也知道他是发给谁…… 果然，几秒后沐听雪的手机便提示来了消息。 一开始，来了两条，她没有动，也没打算去看，就那么又在阳台上站了一小会儿，手机又传来了第三声响。 沐听雪犹豫几许，还是转身回了房。 依然没有开灯，她轻轻划开手机，果然看到封掣发来的三条消息。 封掣：怎么还不睡？ 封掣：夜里风大，进去加件衣服也是好的。 封掣：要不要谈谈？ 沐听雪犹豫了很久，才回了一句： snowy：你先回去休息吧！ 封掣：没关系！车里也可以休息。 snowy：我再说一遍，回去休息！ 封掣：你可以当我不存在。 封掣：我实在不想走，不捨得走，不敢走…… snowy：对我那么没有信心的话，又何必执着？ 封掣：我是对我自己没信心，我总是做错事，哪怕我以为自己做对了，可还是一次次地在犯错，你不要我，也是我自找的。毕竟，我那么糟糕！ 封掣：可是沐沐，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至少，不要赶我走，我保证不会影响你，也绝对不会打扰到你，行吗？ snowy：你站在楼下，就是影响我。 snowy：回去。 snowy：不要让我再说第四次。 说罢，沐听雪放下手机，人重新躺回床上，之后，蒙着头，任手机响个不止，却再也不肯多回一个字…… 第461章 四人份的dna鑑定报告 一夜无眠，天亮时沐听雪下意识又看了一眼楼下，封掣的车已不见，想必，是上班去了吧！ 微有失落，但又觉得理所当然。 这时，放在枕边的手机嗡地一声轻震，低头看去，一瞬间，沐听雪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竟是封掣打来的电话…… 沐听雪其实有些意外，她不自觉地又朝楼下看了一眼，确定他的车真的不在楼下时，这才划开接听了电话。 「我们聊聊……」还不等她开口，封掣那边便急切道：「别说不行好吗？虽然你让我回去休息，回去工作，回去忙我自己该忙的，可是，我怎么可能做得到？」「现在我满脑子都是你生气了，你不会原谅我，你马上要离开了，再也不肯理我了……」 「我知道是我不好，应该早点跟你说清楚，可是……要我怎么讲呢？我就是遇到了宋凌雅这个疯女人，甩不掉，却还拿不出来任何有力的证据向你证明我的清白，我能怎么做呢？杀了她吗？」 听到这里，沐听雪总算忍不住插了一句：「别胡说，谁要你这么做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倒是笑了，极苦涩的样子，他甚至说：「如果杀人不犯法，我还真想这么做，可是沐沐，真的……和我谈谈吧！哪怕你真的不肯原谅我，怨我恨我，也比这样晾着我要好，我真的……快疯了！」 「好，那就聊聊吧！」 封掣的声音一下子亮堂起来：「真的……」 「你想聊什么？」 这会儿，封掣反而开始犹豫，还问她：「不是应该你问我吗？你想问什么都可以，我全部都会说的。」 「是你想和我谈谈，为什么要我问？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还是，你到现在还想玩投机？想赌我一次？」 「不是，我没有……」封掣都急了。 他也不再细思多想，直接道：「那不是我的儿子，我已经做了亲子鑑定，马上就会有结果。」 沐听雪听完后，第一反应是：「你怎么现在才做亲子鑑定？」 「之前不想做，觉得我做了就等于是心虚，是在变相的纵容宋凌雅的行为，所以我想先安抚住她，之后，再慢慢和你说这件事。」 沐听雪意会，他这个所谓的安抚住宋凌雅，指的就是之前安抚宋凌雅进fc工作的事。 想来，也只有这种大难题能困住封掣了。 沐听雪默默无声，那头封掣又开始大段长叙：「因为你还没有接受我，感觉现在一说，我就彻底没戏了，所以我不敢……」 「沐沐，我这上半生，做了许多错的事，尤其是对你，可是……说来不怕你笑话，对这段感情，我确实没有太多的安全感，当然这不是因为你，是我真的真的太对不起你，以至于没有信心能得到你的信任，所以才更想把那些足以当成黑点的东西，都藏起来。」 沐听雪听完只说了一句：「只有真的错，才会是黑点，如果那孩子不是你的，又岂会是黑点？」 「不是我的，我发誓……」 说到这儿，他又小心翼翼地问：「还有两个小时，结果就出来了，你愿意陪我一起去看看吗？」 沐听雪下意识想拒绝。 毕竟，那种东西，看不看感觉都很膈应。 可是，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所以，她痛快道：「好！我跟你去。」 依旧是宋家的医院，他们到的时候，离出结果还有一个小时。 宋凌寒那边有手术，人没有过来，只提前打了声招唿，让检验科的人出了结果后，直接送到他办公室里来。 他们在那儿等了有五分钟，门口进来一个人。 封掣直接站了起来，可一抬眸，看到的却是宋凌雅的身影。 他脸色刷一下变了：「你来干什么？」 「听说你做了封昀和你的亲子鑑定，我当然得来看看了。」话是对着封掣说的，但宋凌雅的眼睛却一直看着沐听雪的方向。 其来意，已是不言而喻！ 沐听雪并不想理她，甚至都不看她，她倒也不觉尴尬，又转头对封掣道：「对了，昨天谢谢你了，听阿姨说，小昀很粘你，只要你抱就不哭，打针都要在你怀里睡着……」 她话还没说完，封掣已是极为厌烦地打断了她：「宋凌雅，你确定要在这儿跟我聊昨天的事儿？」 「不是聊啊！就谢谢你，真的……」 再一次打断他，封掣的眼中已露锋芒。 他毫不客气道：「那种自作聪明的蠢事做了就做了，怎么地？是觉得我没找你麻烦不开心了？要来跟我好好说道说道？还是你觉得，你故意把封昀塞给我，我能看不出来你的意图？」 「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不是故意的，在我这儿都是故意的。」 封掣完全不听她解释，语气还十分刻薄：「亏你还有脸提自己是封昀的妈，你知道他昨天哭了多久吗？现在嗓子还是哑的吧？你知道再晚一点送医，你儿子可能就烧出败血症了吗？作为宋家的人，败血症有多可怕你比我清楚。」 话到这儿，封掣冷声轻嘲：「你可真行，连亲儿子都要拿来利用，你就不怕他真的烧死？那你可就连最后的筹码都失去了。」 「你误会了，我不是故意不管他的。」 「把儿子扔在酒店，手机关机去骑马？你现在告诉我，你不是故意的？那谁是故意的？你请的保姆吗？」 事到如今，封掣无意再为宋凌雅留半分脸面：「还有，你刚才说的不对，我不止是做了我和封昀的亲子鑑定，还把封渝和我爸的，也一起做了…… 」 只这一句，宋凌雅面上大骇：「什……什么？」 「或许，你现在该认真考虑考虑是不是还要留下来了？」 一秒的失态，很快宋凌雅就调整回自己，她自信道：「我为什么不留下来？虽然不清楚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做封渝和你爸爸的，但是……结果都是一样的。」 「所以，你是不肯走咯？」 「我为什么要走？」 封掣再度冷笑，一抬手，拿出手机：「行，那我把封渝也一起叫过来听结果……」 宋凌雅再度哑然。 总感觉事情有些失控，好在封渝早已和她结盟，算起来，也是她这边的人。 所以，一切应该还是尽在她掌握。 她无惧结果，甚至希望来看结果的人越多越好，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将封昀赖给封掣当儿子。 第462章 气个半死也是极好的 接到哥哥的电话，封渝愣了一下。 其实，宋凌雅就是他送来的，所以他这会儿有点憷…… 他哥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才故意让自己过来的？ 不过，他还是在楼下挨了有十来分钟，这才一路小跑着上楼，进到电梯间时，他遇到了一个脸熟的人。几句交谈之后，对方交了一份东西到他手里。 封渝拿着手里的东西，面上浮过一丝古怪的笑。 又过了十来分钟，他才满头大汗地敲开了宋凌寒的办公室门，进去后，他还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一副自己赶得很快，马不停蹄过来的样子。 「哥，你叫我过来做什么？」 封掣面无表情道，只点了点办公桌上已经送到的结果，平静道：「看亲子鑑定结果……」 「你和……封昀的么？」 说着，封渝还不太好意思地抓了抓头，撞上他哥质问的眼光，他还摆了摆手：「呃……哥你也别这么看着我，这么大的事情，我知道也不奇怪的吧？」 「是不奇怪，等下看了结果，说不定就奇怪了。」 封渝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表面上却显得很是配合：「喔……好啊！虽然我觉得这是你和宋姐的事情，我不必要掺和，不过哥你想让我看，我就跟着看看了……那……看吧！」 封掣仍是一副泰山崩于顶而色不改的神态，淡声：「再等等！」 他说着，又意味深长地撇了一眼宋凌雅：「虽然我很信任凌寒，可有人毕竟也生在宋家，太熟悉这边的操作，所以，我送了第二份样本到别处检验，等那份结果回来，一起看看比较好……」 只这一句，其它人还没什么反应，宋凌雅原本信心满满的神情，却一下子崩乱了。 「你什么意思？」 「我意思还不明白吗？」 到这个时候了，封掣已是连表面上的客套都懒得顾了：「担心你在结果上做手脚，所以特意上了份双保险。你不是说，无论我怎么验都会是一个结果吗？那现在就让我们一起来看看，会不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呢？」 「……」 宋凌雅面色发青，抖着唇，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很害怕，因为封掣这一招太过猝不及防，她完全没有应对之策。 如果结果只是证明封昀不是封掣的儿子倒也罢了，可偏偏封掣还安排了封渝和封云声的两份检验结果，一旦他看到封云声和封昀的父子对比结果，那自己的计划就全完了……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她六神无主之时，封渝突然从背后摸出了一份文件：「哥你说的该不会是这一份吧？」 看着文件袋上印着的某某实验室的logo，封掣本还淡定的神情，终于也皲裂了：「这东西你哪里来的？」 「就刚才过来的时候，在电梯里遇到一个人，他本来是要送东西给你的，没想到认错了我，就把东西给我了，我想着反正都是要来找你，就直接拿过来了。」 封渝说着，直接将东西递给了封掣：「哥，给你……」 封掣没有接，只冷冷盯着他的眼睛：「你动过里面的东西吗？」 「没有啊！」封渝装得很像，还说：「我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怎么动？」 封掣不语，直觉告诉他：这小子在撒谎，这里面的东西绝对已经被换掉了，如果现在拿出来，不但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还会将自己钉死在耻辱柱上。 他始终不接那份文件，封渝竟还催他道：「哥，你不拿过去吗？」 这时宋凌雅已反应过来，她立刻自告奋勇：「要不然，我来吧？毕竟……」 有人勐一把夺过封渝手里的东西，是之前一直静而不语的沐听雪。 她打量着手里的东西，笑道：「还是我来吧！」 封掣大急，也伸手要去抢那份资料：「沐沐，别看！」 沐听雪不松手，还抬眸直直望着他：「封掣，你信我吗？信我就松手……」 四目相对，封掣的迟疑不过数秒。 虽万分不安，可他还是选择了放手，几乎在他松手的同时，沐听雪竟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只打火机。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宋家医院检验科拿来的资料，还有刚刚从封渝手里拿来的资料，一起点燃了…… 「你干什么？」宋凌雅第一个嘶声叫道。 她想伸手去抢那些资料，可火势很大，一下子便燎完了整页，根本近不得身…… 宋凌雅整个人都傻掉。 一开始，看到沐听雪说要看资料时，她还开心得不行，觉得马上就能看到沐听雪心如死灰的一张脸。 那一定很痛快！ 可现在这是什么操作？ 沐听雪直接回答了她眼中的疑惑：「你瞎啊？还要问我干什么？当然是烧东西了。 」 宋凌雅激动道：「还没有看呢！」 「动过手脚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沐听雪平平静静地说完，突然抬头看着封渝一笑：「我倒是看不出来，你和宋凌雅关系这么好，都能一起做戏了。 」 封渝脸色一白，下意识反驳道：「沐姐你在说什么？我和宋姐什么时候一起做戏了？」 沐听雪冷冷一笑：「你们演得虽然很卖力，但我又不是傻子。」 封渝：「……」 宋凌雅却还在叫嚣：「我看你是心虚不敢看吧！？」 「我为什么要心虚？」 沐听雪反问她：「别说封昀压根就不是封掣的孩子，就算是，又如何？他是养不起一个孩子，还是我容不下一个孩子？如果真是他儿子，大不了养在我名下啊！一辈子不许你见就好了呀！」 「你说什么？」 「我说，你以为我还是两年前那个重度抑郁症患者么？我看你对我的误会真的很深了，其实，我真的不是什么无知善良的小可怜儿，为了报復，我可以做很过份的事，比如……」 她指着地上还在燃烧的那些资料，薄凉道：「你不是想让我生气不理他吗？我偏不，我就要答应他的追求，做他女朋友，以后还要做他太太， 更要为他生很多很多孩子。然后倖幸福福，快快乐乐地活给你看，能气死你最好，万一气不死，气个半死也是极好的。」 第463章 我不想帮她养孩子，一点也不想 宋凌雅都要冒烟了，气的…… 她咬牙切齿说：「你以为我会把孩子给你？」 「不给更好呀！我也省得帮你养儿子……」 沐听雪笑了，完全不顺着她的剧本来，说话更是怎么气人，怎么说：「而且，你就是以这个威胁他的吧？让他给你工作，让他安排你进fc，还要做什么分公司的总经理？你也配？」 说到这里，沐听雪故意一扭头对封掣眨了眨眼：「这种人品不好的女人，万一以后在你的公司做间谍可怎么办呀？还是不要了吧！」 「好，听你的……」 封掣答得果断，沐听雪满意地点头，却嫌不够地又补了一句：「不如……全陆城封杀她怎么样？不……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全国范围的，全行业的封杀她，当然，要是能让她一辈子不要让出现在我们面前就更完美了。」 「好，听你的……」 无论她提的是什么过份的要求，封掣就跟那被妲己迷晕了头的纣王一般，说什么都只会重复地微笑点头。 嘴里应着，好，好，好…… 听你的，听你的，全都听你的…… 而沐听雪明明已经很满意了，却还在故意凡尔赛。 她勾着嘴，声音也压得很甜：「这个也听我的，那个也听我的，你答应的这么顺口，万一做不到呢？」 封掣：「那我就想办法做到。」 「这还差不多……」 听着两人一唱一和，宋凌雅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叫起来：「沐听雪，你别太过份了！」 「过份？」 沐听雪笑了一下，冷讽道：「比起你对我做的这些，我这点又算得了什么？怎么？你可以算计我，我就不可以气你？啧……宋小姐，做人不可以太双标的，毕竟，你可是连亲儿子也捨得拿出来下套的人啊！别这么玻璃心行不行？」 三言两语，沐听雪说得轻飘飘的，语气却极尽嘲讽。 宋凌雅气得全身直哆嗦，还只能暗劝自己，烧了就烧了，至少谁都没看，也无法否认封昀就是封掣的儿子。 她于是又转头看向封掣：「你不会真的什么都听她的吧？我可为你生了一个儿子……」 封掣冷冷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在往后的许多年里，让宋凌雅每每记起来都心肝直打颤。 他说：「别说那不是我儿子，就算是，只要不是沐沐生的，我一个也不会要。」 至此，宋凌雅彻底完败！ 「封掣，算你狠！」 撂下最后一句狠话，宋凌雅气沖沖离开，这时，封掣看着地上的灰烬，突然扭头看着封渝：「你是自己坦白，还是我找人好好问问你？」 「哥，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动过这里面的东西，你刚才要是打开看了就知道。」 这锅甩的还算是漂亮，毕竟东西都烧了，谁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但是…… 封掣看着弟弟，偏薄的淡唇此刻紧抿成一条线的形状，正似有若无地彰显着主人的怒意。 他说：「我是那么好煳弄的么？」 封渝咕咚一声，干咽了下口水。 之后，整张脸都白透了…… 「回去再收拾你。」 这是封渝离开前，封掣对他的最后一句话。 自始至终，沐听雪都随立在旁，直到所有人都去了，办公室里仅剩下她和封掣两人。 她才低低听到他问：「为什么？」 「嗯？」 沐听雪疑惑地看向封掣，却听他清清楚楚又问道：「为什么烧了那些东西？」 「理由我不是说过了吗？」 「我想听你的真心话。」 「那就是我的真心话！」 沐听雪直视着他，清清楚楚道：「她想挑拨离间的态度过于明显，我不想上她的当，更不想被人当成是蠢货。至于那两份鑑定结果，我现在不看，不代表我以后不看，再做便是了，国内不安全，那我就送到国外的实验室做，就不信她的手还能伸长到国外。」 「……」 这些话，原本是封掣想说的。 特别是当封渝变戏法般拿出那份他本以为会扭转一切的鑑定结果时，他就是这么想的。 但同时又觉得，自己这样说也太像找藉口了。 可现在沐听雪却主动道出了这一切，封掣却不知自己是应该开心，还是担心…… 他觉得，自己越发地没出息了。 无法面对这般通情达理的沐听雪，还有就是：「你说……你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那你也说了，你要答应我的追求，做我女朋友，以后还要做我太太， 更要为我生很多很多孩子，然后倖幸福福，快快乐乐地活给别人看……这些，是真的吗？」 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 但沐听雪却沉默了很久，最后突然说：「昨天，我妈问了我一个问题。」 封掣不明白为什么话题突然转了这么远。 他抬头看向沐听雪，没有问她嘴里的妈是哪个妈，毕竟，昨晚他就守在她的楼下，很清楚苏卿月也在那里。 令他讶然的只是，沐听雪竟现在还叫苏卿月为『妈』。 他有点不好的预感，毕竟，苏卿月那个女人惯来不按常理出牌，并且，对自己的印象非常差。 想来，她一定是不会说自己什么好话的。 封掣有些担心，可表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静静地等待着沐听雪继续…… 「她问我，如果那孩子真的是你的儿子，我还要你吗？」 闻声，封掣心头咯噔一声，刚要辩解说，那不是他的孩子，沐听雪却又道：「她还说，若我能连这种最坏的结果都接受的话，那也就没必要再拒绝你。」 封掣张了张嘴，可最后，到底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他只静静地，默等着沐听雪再继续。 等了有那么三五分钟的时间，沐听雪果然又继续说了起来：「其实，这个问题我真的想了很久，不……昨晚上我都没有睡着，一直在想，一直在想……」 「最后我觉得，我不可以……如果，这真的是你的儿子的话，我接受不了。哪怕我心里再想原谅你，接受你，但……只要一想到，那孩子伸手要你，依赖你，我就觉得心如刀绞。」 「我知道我很小气，跟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孩子去计较，可是……如果我们的孩子没有失去，是不是也是这么大的样子？所以我做不到，说要帮宋凌雅养孩子什么的，那些都是打肿了脸还充胖子的行为，不是真心的……」 「我不想帮她养孩子，一点也不想，不想，不想……」 第464章 怎么还里外不是人了呢? 未经同意，封掣突然过来抱住了她。 「沐沐……」 只一唤，便感觉怀里的人在微微颤抖。 封掣心疼到不行，忍不住在她发顶亲了一亲：「别这样，我不是说过了吗？除了你的孩子，我谁的都不要，所以，我们不养，谁的也不养……」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一字字都似敲打在沐听雪心上。 她委屈地埋着头，好一会儿，才微带哽咽道：「这两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一天，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连你的名字都不想要听到。其实我很清楚，当时的情况怪不得你，你只是为了保护我，可是……如果没有她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我，如果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原本应该是可以健健康康生下来的吧？」 「我原谅不了她们，也原谅不了我自己，所以……如果你和宋凌雅真的有孩子了，哪怕你是被她算计的，那我也不要和你在一起……」 这是她的任性，也是她的底线。 她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告诉了他，只是一说完，她小腹上似乎又被狠狠扯了一下。 两年前那血肉剥离的感觉，便统统又上来了。 沐听雪难过地闭上了眼，耳畔，是封掣安抚似的软语温声：「我发誓！那真的不是我的儿子。」 「那如果真的是呢？」 「不可能是……」 「那如果是呢？」她像是钻进了一条死胡同里，怎么也钻不出来，便是反覆就着那一个问题纠结着，痛苦着，难受着。 她说：「你连证据都拿不出来，就跟我保证，用什么保证？用你那在我这儿原本就是负数值的信誉度吗？」 「听我说，就算我没有证据，那也不可能。」 封掣本不愿主动提及那晚的狼狈，可都到了这种时候，又还有什么泼不出面子的？ 所以，他干脆全说了：「那天晚上我划烂了自己的手臂，是失血过多才送去的医院，当时我在手术室里呆了一个多小时，出来时整个人都重度昏迷。那种情况下，就算是我铁打的，也……站不起来啊！」 听到这话，沐听雪都呆掉了。 她懵懵地看着封掣，封掣也看着她。 好一会儿，封掣难堪地别开了眼神，耳尖却有点红，但语气还是坚定：「沐沐，你信我！真的信我……但凡我当时还有一点知觉，我也不可能被她拍下那种照片去刺激你，所以，不是我的孩子，你信我，信我啊……」 如同被逼急了的勐兽，他声音急得都有点哑了。 这样的卑微，一点儿也不像他。 沐听雪知道，这都是因为自己，才把高高在上的封氏帝王逼到了这个份上，她突然有些心疼他。 因为心疼，甚至觉得自己很过分。 所以，她也终于晒出了自己捂得最紧的那份软弱：「我只是觉得，连老天爷都在跟我作对，只待我稍稍好了一点点，它就又来折腾我，惹恼我，刺激我！以前就是如此，每一件事都没有按着我想要的结果来，所以这一次，我害怕又是如此。」 「可我在马场的时候，只是随随便便套了宋凌雅几句，她就什么都说了。她说，那段视频是她伪造的，她找了个小演员，长得和你很像，再化了个妆，就扮成了你的样子……」 「我当时就想，如果我两年前就相信你说的话，不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是不是我们的孩子就能保下了？所以封掣，这一次我选择相信你，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好！」封掣郑重点头。 之后一抬手，又一次将她紧紧圈入了怀中。 沐听雪的双手他背后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轻覆了上去。 慢慢地，也抱紧了他！ 宋凌寒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一晃眼，差点又瞎了…… 话说，他也不明白，自己明明才是有老婆的人，怎么就天天活得像个被人扎心的单身狗呢？ 他啧地一声咂嘴，酸叽叽地道：「诶呀！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封掣怀里抱着的人也不松，还头也不回道：「知道不是时候你还忤那里？还不滚出去？」 宋凌寒又咂了咂嘴，一脸为难。 他说：「唉呀！我也不是天生犯贱，非得自个儿来找酸，可我姑姑过来了，还带着我前姑父，你们看这怎么办呀？」 他这一说，沐听雪总算从封掣怀里退了出来。她眼底的雾气还在，只惊问道：「他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来见你呀！两年了，你也不能一直推拖吧！说真的，李叔也不容易……他就是想见见你，没别的意思。」 沐听雪：「……」 其实这两年来，李清凌一直有在试图联络沐听雪。 最初她人住在疗养院，便一直以身体不好，不能再受刺激为由，拒绝了李清凌的见面要求。但现在都已经出院了，再用那种理由拒绝人，似乎就太刻意了。 毕竟，李清凌和宋凌雅母女不同，并没有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 可沐听雪还是不太想见他。 她想拒绝，可话到嘴边，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告诉他，我不想见宋岚馨，要见我，就叫他自己单独来。」 「你这又是何必？我姑姑再不对，那也是你妈妈，况且，她来都来了。」 沐听雪突然一本正经地瞧着宋凌寒，说：「当恶没有降临到自己身上时，每个人都愿意当个大善人，但是……有位大佬不是说过么？那些不明白情况，就劝你要大度的人，你要离他远一点。我觉得这话挺有道理的，所以，咱们以后要不绝交得了？」 宋凌寒双手作揖，做投降状：「行，行行行！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好妹妹，我不劝你了，再也不劝你了，要劝只劝我姑姑……」 这时，封掣又嗤地一声：「也没什么好劝的吧！我看你姑姑就活得挺明白的，不明白的人是你……」 宋凌寒：「……」 嘿……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就来传个话，怎么还里外不是人了呢？ 不过，是人也好，不是人也罢，总之这话是传到了，幸也不辱使命，总算是求得沐听雪松了这口，答应见一见李清凌。 却说这边李清凌听说沐听雪只愿意见他一个人的时候，不由担心地看了前妻一眼。 他和宋岚馨夫妻一场，也算是了解她的为人。 本以为，以她的脾气，一定会生气，没想到宋岚馨只是一脸失望，却什么也没有多说。 李清凌一下子明白了，这里面还有什么事儿是大家都知道，只有自己不知道的。 她的宝贝女儿，显然是受委屈了，还受的是亲妈的委屈。 他顿时又好一通懊恼！ 他该早一点回来的，哪怕有天大的理由，也该想办法早点回来的…… 第465章 可惜，这就是命! 就近，沐听雪选了一间离医院不远的饮品店。 她拒绝了封掣的陪同，自己一个人去见了李清凌……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和想像中不太一样，李清凌长得虽很高大，但并不英俊。 不过，国字脸的人显正气，再加上爱笑，所以看起来就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说实话，第一印象还不错。 李清凌就比她激动得多了，看见她款款走来时，甚至激动得站了起来，还亲手帮她拉开了椅座。 沐听雪道了声谢谢，客客气气地坐下。 这才发现自己面前点了一杯柠檬苏打水，这一看，就是用过心的，肯定是提前找人问过，不然，不可能点得这么准。 沐听雪心头一阵柔软，不过面上却不动声色，直到，李清凌轻轻叫了她一声：「小雪。」 她睫毛一颤，抬起了头：「小雪？」 「啊……我就随便叫叫，你不喜欢吗？那我还是叫你听雪？或者……」 眼见他又紧张起来，沐听雪赶紧道：「没关系，您随便叫吧！我只是有点意外罢了。」 毕竟，她和亲生父亲还是头一回见面，真没熟到一见面就叫暱称的程度，没想到，这位还是个自来熟。 她其实有点不习惯，对她来说，李清凌只能算是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李清凌这时大约也意会到了她的不适，尴尬道：「主要是小露我就这么叫的，你看你刚好名字里有个雪字，我就顺口叫……」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发现周围的气氛不大对。 一抬头，撞上沐听雪清清亮亮的一双眼，他立刻反应过来。 好像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提李含露的…… 于是李清凌赶紧讨好地道歉：「啊！是爸爸不好，爸爸还是叫你听雪吧？」 听他自称爸爸，沐听雪不自在地皱了眉头。 却没有阻止，只淡然道：「都说了您随意，一个名字罢了。」 「是啊！一个名字罢了，但你也不愿意跟我姓李……」这句有点像是遗憾，但也像是抱怨。 沐听雪既然听见了，也不能装哑巴。 她想了想，说：「您若是看过我的资料，应该知道沐成哲待我并不好，我也不是喜欢姓沐才不改名字的，只是觉得，没必要在意这些细节。」 「可对我来说不一样……」 李清凌很急迫，他说：「你不愿意跟我姓，其实是不愿意认我，要不然，你也就不会两年都不肯见我了。」 这一说，沐听雪倒是沉默了。 良久，她忽而道：「我不肯见您，您不也没有主动回来找我么？」 「那是因为你说你身体不好，不希望我打扰你，所以我才等到你出院后才找来……」李清凌立刻解释. 但沐听雪还是微笑：「这只是一部分的原因吧！另一部分我猜猜看，因为……您的小露？」 只这一句，李清凌立时神情大变。 他更紧张了，又解释道：「不是，真的和小露没关系，她什么也不知道，是我一直开不了口，所以，她是最近才知道你和她被抱错了的……」 沐听雪未置可否，只低头笑了笑：「那就当是这样吧！」 这个话答得有些勉强，李清凌听出来了。 他似乎想解释点什么，但沐听雪没给他机会，她说：「那我也在这郑重跟您解释一下，我不想见您，不是对您有意见，也不是怨您恨您，或者不愿意认您。」 「一是因为我真的当时情况不太好，不太想接触外人，特别是您这种身份对我来说极为敏感的人。二是因为，我有点不习惯，对我来说您毕竟是个陌生人，我需要时间来做心理准备。还有三，因为宋岚馨女士和宋凌雅女士对我的所作所为，我不知道见了您后，到底是惊喜还是打击，所以，索性谁都不见了……」 其一其二皆是常理，就算沐听雪不说，李清凌自个儿也琢磨得出来。 可是这个其三…… 虽心中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她说来时，李清凌仍旧不免激动：「岚馨她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沐听雪眨了眨眼，没说话。 她低头用吸管搅动着杯子里的柠檬苏打水，却也没喝，只慢条斯理道：「我跟您说这些，是跟您解释我的立场，不是要跟您告状……」 言外之意，她不想说！ 李清凌突觉一阵伤感…… 他们明明是该最亲近信任的父女，可如今，只是问一问女儿的委屈，女儿竟然都不愿意跟自己讲。 这多年来的期盼明明是得偿所愿，却又似乎还是落了个空。 是谁的错呢？ 李清凌变得无措起来：「听雪，我……没有让你不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应该是受了不少委屈，想听你说说……但你要是不想讲，我不问了便是……」 沐听雪手中的吸管微微一停，倏而抬起头来。 好一会儿，她才道：「您看，我就是知道会这样，所以一直不太想见您。说真的，我更希望您看到我时能自然一点，想说什么说什么，想讲什么讲什么，不必要对我这么客气。我们这样子，哪里像一个父亲对女儿？跟架着彼此上『刑场』也没差了吧！」 她这一说，李清凌脸上復又现愧色。 像是有话要讲，可最后，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沐听雪也没指望什么，又徐徐恳切：「其实，当年的事不是您的错，我也不会怪您，但这么多年我也没在您身边长大，对您……说实话谈不上有什么感情，所以就算血缘上我们是父女，那可能也只能是遗传意义上的。」 「不过，如果您真的希望我叫您一声爸爸，我会试着努力，但是……还是那句话，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还没做好练习……」 仿佛一下子柳暗花明，李清凌惊喜不已：「不用勉强，真的不用勉强，我只是……只是想见见你，看你过得好不好就行了。」 「我挺好的……」 说完，她还微微冲着李清凌笑了笑。 也就是那一笑，李清凌突然觉得眼眶一湿，很快，眼镜都雾了…… 如果她真的过得好，他们父女今天面对面时，也就不会这般尴尬了。 李清凌看过沐听雪的资料，想到她从小所受的虐打的责罚，还有那一双原本该惊艷全球的右手，心中难免又是一阵心疼。 当年，如果不是大女儿无情无心的那一换，如今，当是另一番光景。 可惜，这就是命！ 第466章 就被糖衣炮弹给攻略了? 李清凌想送送沐听雪，可一出饮品店的门，才发现不远处站了个器宇轩昂的青年。 看起来30出头的年纪，那一身锐气却厉不可挡。 便只是安安静静地立着，那一身生人勿近的冰冷，还是迫得其它人只敢远远观望，无一靠近…… 李清凌自是认识封掣的，和看不看沐听雪的资料无关。 他本也是陆城人士，当年又和宋家结过亲，还抱过小时候的封掣。 只是，二十多年不见，当年那个言语不多，看谁都一脸防备的小可怜，如今却生成了人中龙凤。 也是，封家老爷子调教出来的孩子，能差到哪里去？ 可惜，他还是不喜欢封掣…… 谁叫他小子当年对不起自己的女儿，害他女儿伤心多年呢？ 以前不知道归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自然也没能给他什么好脸色…… 李清凌臭着一张脸，拉了沐听雪的胳膊：「这边走吧！爸爸送你。」 沐听雪不动，只淡淡说了一句：「他是来接我的。」 「他来接你就要跟他走吗？他小子当年对不起你，现在还惹你伤心，咱不要理他……」 话到这里，李清凌突然悟了什么：「你不会就已经原谅他了吧？别心软啊！爸爸告诉你，男人都是不能惯的，你这样轻易就原谅了他，他等下又是不珍惜。」 「我没有轻易原谅他，只是……」 沐听雪轻轻拂开李清凌的手，后面的话不讲，但已足够让李清凌尴尬了。 这意思就是，她宁可跟个负心的前夫走，也不愿意跟他这个亲生的父亲走。 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李清凌还是一阵心酸。 他想说，乖女儿啊！你就不能给爸爸一次机会吗？爸爸不远万里回来，只是想尽一尽做爸爸的本分，你就真的……不愿接受吗？ 可话都到了嘴边，他还是苦涩地咽了下去。 时间，他答应过给女儿时间的，毕竟，自己都准备了两年整，何况是多年磨难的女儿呢？ 但是，他仍旧不太放心。 只能又狠狠转身瞪着封掣，大声道：「就算是在陆城，就算你封家能一手遮天，但你要是敢再对不起听雪，我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饶不了你。」 封掣：「……」 他真的很讨厌威胁，但是…… 这可是来自老岳父的『关爱』啊！他就是再讨厌，也不敢说讨厌啊…… 于是，原本还一脸冷压的男人，远远地对他比了个作揖的手势。 甚至还用唇型说了一声：「是，都听爸爸的。」 还站在店门口的李清凌勐一下子瞪大了眼，他觉得自己没有看错，那小子刚才的口型，就是叫的爸爸。 爸爸呀！ 他从亲女儿嘴里都没听到的两个字，这小子居然敢张嘴就叫？ 李清凌明明想发火的，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虚荣心作祟，竟真的就在这一声『爸爸』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没为难封掣，甚至还亲手将女儿送到了他车里…… 直到封掣的车子载着女儿离去，他才恍然一回神：糟了！他这算不算是还没交手，就被糖衣炮弹给攻略了？ 失策啊！ 「其实李叔人还不错！」 从封掣嘴里听到这话时，沐听雪一时还疑心自己是听错了。 她毕竟是为封掣记过十本笔记的人女人，对他的经歷了如指掌，但所有记忆的细节里，可没有李清凌这个人。 沐听雪不由好奇问道：「你和他，很熟？」 「不算，他出国定居都20多年了，我也就小时候见过他……」 这便和沐听雪所记之事对上了。 如果是小时候见过，她自然也不会记在那些笔记上，但反之，如果真是这样，她就更为好奇了：「那你还学宋凌寒来劝我这些？」 「不是……」 封掣解释说：「就刚才你看他对我那个兇狠样儿，是真的疼你，才会有那表情，不像沐成哲，当初知道我和你要结婚，他那谄媚的表情，我现在都印象深刻。」 「他看你不顺眼，你还说他好话？」 对此，封掣的解释是：「所有爱你疼你的人，都是我的战友，一条道上的。」 沐听雪听完一怔，好一会儿，才扭开脸，嗔道：「又来花言巧语。」 「都是真心话……」 沐听雪没接他这一茬，只是看着车外的风景有丝疑惑：「咱们这是去哪儿？」 「马场……」 封掣言简意赅：「我也想看看你怎么画冰云。」 沐听雪默默不出声，这便是同意了。 那之后，两人一路无言，只安安静静开车到了马场…… 冰云这两日状态倒是比之前好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沐听雪天天过来陪它的缘故。 动物和人一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比人更重感情。 沐听雪一如往常，先给冰云刷了刷背，之后才端坐到画架前，认认真真地画起了马。 封掣全程不敢打扰，只是安安静静地守着，看着。 他虽不是业内人士，但看着沐听雪的起手落势，每一笔都能叫他看得目不转睛。 至少，他看不出来沐听雪的右手有伤…… 这话不是推诿之词，只不过让他联想到，她手都伤了，还能画这么好，当年没伤时，是什么样？ 那股子没来由的遗憾又至，封掣的视线忍不住便盯在了她的手上。 他的视线过于灼人，沐听雪想忽略也忽略不掉。 本不欲再提的旧事，这会儿涌上心头，她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当年，我最开始是跟汪老师学的工笔画，你知道，那些画注重线条，还有山水起势，最后晕墨，力道，落点收点都要火侯，练多了，就像是肌肉记忆一样，什么时候下笔，什么时候收，什么时候停不用过脑子就可以……」 沐听雪手里的动作不停，解释这些时，头也没回一下：「现在我其实是脑子跟得上，但手有点跟不上。不过，后来我出国后画的油画居多，油画这种东西，其实你看梵谷就知道，挺多人看不懂的，线条也没要求那么精緻，我现在手恢復了一些，能稳住就可以画。」 她似随口一提，但其实是在开导封掣。 封掣心里渐渐又有些不是滋味，沐听雪却始终没有停手，专注得仿佛她的世界只有这一马一画架。 封掣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画，也不出声，直到沐听雪添完马尾上的最后一点颜色。 才又微笑着转过头来，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看…… 第467章 汪姿彤出事了，沐听雪回京 封掣自然也懂品鑑，一眼看出此画的不俗。 可是，这画越是优秀，他内心便越是懊恼…… 脑子里，甚至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当年安绮婷骂他的那些话，当时她骂说：「封掣，你可真行，你可真行啊！你知道那是什么手吗？那是才八岁就拿过白玉兰美术奖的一双手啊！你怎么捨得？你怎么捨得让人伤成那样……」 「她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不就是喜欢你吗？她喜欢你就活该要被你这样对待吗？她喜欢你是犯了死刑吗？你怎么能这么狠？你知道她这六年来吃了多少苦吗？你还这样对她……呜……呜呜……」 「封掣，你有本事别后悔！这辈子也别后悔！」 封掣承认自己没本事，所以他后悔了，快后悔死了！ 「沐沐，我……」 知道他要说什么，沐听雪摇摇头，不愿他说出来。 「我不是想让你内疚才说这些个，我是想告诉你，我手其实恢復的不错，比一般人要好多了。至少，我现在画冰云时你感觉不出来我手有问题对不对？除了不好拿奖，无法完全靠这个吃饭……唔……不过我其实我觉得我就算是现在的程度，也比许多人要强，真要靠这个吃饭，倒也不是不行……」 「说不得，再弄个什么手残励志的故事渲染一下，说我身残志坚什么的。还能比一般的正常画家赚的多，反正，画这种东西，价格也不是你画得越好，卖的越高价。而且，许多作品，都是原创者去世后才能卖出更高的价格，简而言之，越少越贵！」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沐听雪倒是并不在意，还笑了笑。 不过，见他神情认真，老老实实点了头，顺带提了个条件：「我可以不说这个，那你也不许摆那个脸了，过去的事情已无法改变，我不想把自己困在过去，与其自怨自艾，不如创造未来……」 说罢，她手腕一转，又在画布上添了一笔：「你看，比如这样……」 封掣定睛看去，却见她手指飞转，很快就在那张画作的背景上添了一朵小野花。 一开始只是一朵，后来是一片…… 很快，原本还只在马厩里的冰云，便如同置身于大草原上。 马儿卧倒在地，身边是碧叶连天的草原，草原上野花朵朵，在蓝天下随风轻舞。 冰云似也陶醉，微微半闭着眼睛…… 像是睡着了，又似乎只是在享受这一切…… 她总是能给他意外惊喜，封掣看得有些入迷。 不远处，马场经理看着这俊男美女的一幕，下意识拿出了手机，之后，很鸡贼地拍下了这一幕。 他顺手发给了封掣。 之后，收到了一个大红包…… 三天后，冰云还是走了。 沐听雪居然没有哭，也许是因为最后这阵子她一直陪在冰云的身边，也许是早就预料到有这一天，所以伤心的劲儿都过了。 总之，她很平静地送走了冰云，还在它坟头上铺了厚厚一层冰云最爱的草点心。 再见，冰云！ 沐听雪回京了。 很突然的，连夜打电话跟封掣说这件事的时候，他刚好在接待一位西班牙的大客户。 封掣直接想扔下那位大客户不管，送她回京。 沐听雪却是不肯，只借了他的私人飞机，连夜飞了回去…… 封掣是第二天才从祝符的嘴里听到京城那边的情况的。 出事的，居然是汪家那个小丫头。 祝符说：「汪姿彤未婚先孕，人流失败，差点死在手术台上的事情，不知道被哪位好事之人给爆了出来。」 「一开始，只是八卦论坛上随便有人捕风捉影。但毕竟这是事实，总能找到这样那样的证据，而且，当时汪姿彤手术失败后转院时动静太大，媒体虽没拍到什么，可医院里的护士和病友是拍了一些的。」 「那些照片后来被媒体买了去，再拼接出真相，于是昨夜，汪姿彤上了头条！沐小姐应该是接到汪家的电话赶回去的。」 听完这一切，封掣只给出了三个字的怀疑：「这么巧？」 祝符也表示：「反常即为妖，我也觉得没这么巧，可能是汪小姐的对家，或者是她经纪公司的对家搞的事，或者，也有可能是有些媒体人为了上新闻，不择手段，总之，都有可能……」 「可如果只是这样，倒也不必要她连夜飞回去吧？」 这个祝符也查过了：「听说是汪老气病了，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当时汪姿彤出事差点死在手术台上也没见那位老先生倒下去，这只是上个头条，他就倒了？」 「是因为有网友扒出了孩子的父亲，说最有可能就是陆昀川，您也知道的，汪老其实很看重陆昀川，结果……」 这一说，封掣就全懂了。 汪老一生收徒无数，但真正得以真传的，一个是沐听雪，一个是陆昀川。 可沐听雪出国后手伤被迫转行，剩下的唯有陆昀川，年纪轻轻便响誉国际，一直是他老人家最引以为傲的资本。 却没想到，最信任的弟子，竟悄悄拱了自家地里的白菜，拱了不说，还不认帐。 这一想来，汪老也确实是要被气死的…… 可封掣禁不住还是有些吃味儿。 他问祝符：「你说，她到底是为了汪老飞回去的，还是为了陆昀川？」 「老闆，沐小姐走之前，可是借了您的私人飞机，如果是为了陆昀川，她心也太大了吧？」 「你说的对，所以，她肯定不是因为想躲我才走的，真的就是因为担心她的老师。」 祝符无语，心说：那当然了！也不知道您在患得患失些什么？ 可这话到底也没敢真的说出口，只尽职尽责地替封掣出主意：「要是您这么担心，就多打打电话，多发发消息，时不时来个视频什么的。」 「她会不会烦我？」 「怎么会？」 祝符说完，又来了个馊主意：「不信您上网搜搜看，听说女人最喜欢重视自己的男朋友……」 封掣一听，深感有理。 他立刻大手一挥，示意祝符出去，自己则窝在宽大的老闆椅里，到网上集思广益去了。 他在网上问的是：如果每天给女朋友打电话，发消息，她会不会觉得烦或者觉得反感？ 第468章 内讧，翻脸无情 网友的回答五花八门，不过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主线： 一、如果每天打电话的时候都有很多的话聊，她也特别开心的话，是不会感到厌烦的，反而对你会越来越依赖，越来越喜欢你。 如果她显得不耐烦的话，那就应该减少打电话的次数，留给她她一点空间了。 二、关键要看两人的感情进度如何，假如处在热恋中，或者两人的感情如胶似漆，肯定不会烦了。但要把握住时间问题，下班了或晚上快吃饭、早晚时间也很好、可以给她带来一天的好心情。可如果是老夫老妻，就还是节制点，但也不能冷落，女孩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要哄的，要给予她关心的。 封掣看完觉得自己懂了，要打电话，要发消息，但是不能太多…… 只是，不能太多这种事情，是需要参照的。 比如，以一天打10个电话为例。 对比一天只打一通电话，或者一通都不打的人，这10个电话自然是打得多了。可若是对比的是一天打二三十个电话的人来说，这10个电话自然就是不多的。 那，什么样算是打的不多呢？ 封掣折中了一下，决定，一天只打早中晚三个电话…… 于是回京的沐听雪发现封掣每天的电话多了，人也变了，很粘她。 可她因为汪姿彤的问题，还有汪老师的病情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有时间应付他。于是每天接到电话就是嗯嗯嗯，啊啊啊，好好好之类的，可以说是相当敷衍了。 她这个态度让封掣很是惶恐，于是他又到网上去寻帮助。 这一回，他问的是：打电话给女朋友时，她总是说忙，说几句话就就挂电话了，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回答就丰富多彩了。 其中有一条特别直接，特别扎心，回的是：朋友，你女朋友可能在躲你，她不爱你了。 封掣一看，眼眶都瞪大了一倍，他立刻追问：我们才刚确定关系，不可能这么快就不爱了吧？？ 追答：那可能她后悔答应你了吧！原本就不太爱你，当时一时煳涂答应了，现在想反悔！ 追问：不爱我可对我说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呢？ 追答：她可能觉得不想过于伤害你，或者想让你自己觉得没意思，主动提出。 追问：可她这样，不是对我伤害更大吗 追答：你tm怎么这么烦？就是那个女的看不上你，或者就是玩玩你，或者还有比你更靓的崽在等她，人家所以不带你玩了，你怎么一直问问问。问个屁！就你这种磨磨叽叽的个性，是老子也嫌弃你。 追答2：别再问了，老子不答了。 封掣：…… 他磨磨叽叽？ 他这辈子也没被人这么说过，可是…… 如果这个网友说的是真点的，那岂不是，大事不好！！！！？ 封掣坐立难安，在一连给沐听雪发了十个扣扣的视频，却不见她回復后，这种不安的情绪，瞬间达到了顶点。 不行，他要去京城…… 但在此之前，他亲自打电话让hr总监炒了两个人，打算当成是给沐听雪的见面礼。 同时被炒了！ 那时封渝和宋凌雅原本就在一起，先后接到电话后，封渝还算是淡定，宋凌雅却是要气疯了。 她磨着牙齿道：「你哥是不是疯了？他怎么能出尔反尔？就因为沐听雪那一句话就不许我入职？甚至连你也炒了？哈……我还真没看出来，他竟也有做昏君的潜质。」 「那还不是怪你。」 都这种时候了，封渝也懒得再跟她装和气：「好端端的你去作那么一出干什么？现在好了，沐姐生气了，我哥就真的下狠手了，你呢？偷鸡不成还蚀把米，蠢不蠢？我就问你蠢不蠢？」 宋凌雅被骂得脸一红，却还是强辩：「你说的轻巧，南非你去吗？要不我跟你换换？」 封渝冷哼一声，这会也是真的恨她的蠢。 想来，两年的家庭妇女时光，磨掉的不止是宋凌雅身上的敏锐，还有傲气与底线。 她变成了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这本无可厚非，可偏生她现在使出来的手段，也越来越不入流，小家子气到没眼看。 这种蠢害了她处境艰难不算，现在还连累了自己。 封渝真是悔不当初，他怎么就瞎了眼，看错了她，还决定要跟她好好合作一番呢？ 现在倒好，半毛钱的好处没捞着，自己最后的职务也被革了。 不过，大抵是血浓于水，他哥倒也不是没给他留后路，只是开了他本就只担着的闲职，可股份还是在的，该他的一分也没少过…… 他想，这也许就是哥哥的警告。 警告他，若有下一次，他就什么都不剩下了，于是，他待宋凌雅的态度不但大变，甚至带了些刻意的嘲弄：「哼……都被炒了，还换什么换？我现在就算想去南非，也得自己买机票。」 「你少阴阳怪气，若不是你无用，我怎么可能混到这种境地，想当初你爸爸他……」 同样的话，封渝也同样还击她：「你也少提我爸，至少我现在外面，他老人家，也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从里面出来再见见他的小儿子。」 「你住口，这么大声不怕人听见？」 封渝一笑，反问她：「要怕也是你怕，我怕什么？」 「封渝……」 宋凌雅气得大叫：「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 「现在不是了，现在的你一无是处，对我毫无帮助，所以正好也趁今天咱们就把话说明了吧！我不坑你已是最大的仁慈，以后，不要再联络了。」 「你什么意思？」 「我意思还不明白吗？我不会告诉我哥，我们多了一个小弟弟，但是……」 封渝主动后退两步，拉开了和她的距离：「我也不想再跟你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一起玩了，ok？」 「你想过河拆桥？」 「说话时过过脑子，拆什么桥？你帮过我什么吗？」他当初看中的本也是封昀那张像极了哥哥的小脸蛋，可现在哥哥显然已彻底生疑，甚至连他和他爸的样本都搞来和封昀做比对了。 那有一就有二，总有一天，这事儿是盖不住的。 他现在不抽身，何时再抽？ 所以封渝翻脸无情，甚至道：「再说了，你生的那个小玩意儿，长大了还要跟我分家产的，我还要帮你养不成？别做梦了。」 「……」 第469章 愈演愈烈 直到这时，宋凌雅才知道自己搭上的是个什么样的废物。 在自己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就凑上来，现在自己没有价值了，就毫不留情的踢开去…… 宋凌雅咬了咬牙，心里不由把封渝这两个字都要嚼碎了。 不行，她还不能够认输。 宋凌雅找了媒体，确切地说，是找了陆城卫视的李台长，她的亲叔叔。 李台长因当年她的任性要求，对宋凌雅这个侄女一直颇有看法，后来见她失势，自然也不再联络。 可看法归看法，收视归收视…… 当他听说宋凌雅为封掣生了个私生子的消息后，整个人都振奋了，这可是大新闻。 他立刻着手底下人开小灶地在节目中给宋凌雅做了个访问。 这个访问还不敢明目张胆，是假装街头访问时，无意中拍到的。被拍到的宋凌雅一身干练装着，怀里边，却抱着个萌萌可爱的孩子。 可明明是问的大人，镜头却一直怼着孩子的脸在拍。 访问结束，当然也不敢以『封掣的私生子』做噱头来宣传，只是夹杂在街头偶遇传奇商女这种名目下，甚至镜头都没敢时长超过30秒。 本是谁也不会在意的一个街头访问，可李台长既然存了炮制大新闻的念头，后续自然给力。 所以播出之前，李台长特意给宣传那边发了话，该引导的引导，该带节奏的带节奏，再加上记者和宋凌雅那种似是而非的说法，还有封昀的名字，和那一张像极了封掣的脸。 都不要谁明说，几乎所有人都想到了两年前的那段视频…… 那些人这么猜测着： 【宝贝很萌啊！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可是我怎么看怎么眼熟是肿么肥事？】 【集美，不止你眼熟，全世界都眼熟好不好，这孩子一看就是封家的种吧？不信你们去搜一下fc最年轻董事长的照片，一对比就知道。】 【卧槽！刚刚对比过来，不能说十分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了。】 【天！真的很像啊！所以，这是fc那位封大少的儿子吗？对了，我想起来了，这个女的好像是宋家那位大小姐吧？】 【对对对，早前的宋氏铁娘子，也是商界女强人。】 【两年前，这俩是传过一段不雅视频的吧！后来，这女的就消失了，男的倒还是该怎么快活怎么快活。】 一听说有视频，立刻有好事之人翻出旧事，还特意将存在电脑里的视频资源发回了网络上。 一夜之间，封掣和宋家大小姐生了个私生子的传闻，便顺着网络传遍了全国。 于是，那些人又这么猜测着： 【所以，这是始乱终弃，总裁虐我千百遍，我待总裁如初恋的苦情剧本？】 【不不不，我看这就是豪门e夜情，结果搞出人命，最后还流出了小电影，不得不快刀斩乱麻的渣男剧本。】 【要我说，陆城封家还养不起个孩子吗？还是个儿子，这里面肯定有事儿，说不得就是总裁被下药，心机女揣崽博上位的剧本。】 【楼上的一看就是言情小说看多了，这么狗血呢？话说你是对女人是有什么偏见？至少孩子是长大妈妈身边的，养得也很可爱，就这一点，错就是男人的。】 【怎么还搞性别歧视了？这不是在扒豪门秘辛么？】 【呵呵！你们知道什么？据小道消息，fc的小封董是结过婚的，前妻就是那位《天桥佳人》拿总冠军的美女设计师，而且，更劲爆的是，小封董的前妻和这位宋小姐，听说是亲姐妹。】 【卧槽！楼上爆的是真的吗？这瓜可太大了……】 舆论愈演愈烈，大有惊涛骇浪之状。 于是闻风而动的大小媒体这时蜂拥而至，可宋凌雅依约只接受了陆城卫视的专访。 那个专访直接就火了。 之后，宋凌雅甚至带着孩子在公共平台上开了帐号，认证名竟是：封昀的妈妈。 封掣把手里的平板朝桌上一扔，冷哼了一声。 祝符表情酸里透着无语，说：「老闆，不是我说，宋小姐这也越来越没有底线了，她到底想干嘛？不会真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您吧？」 「她已经脑子不清醒了，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干嘛了吧！」 这个回答还真算是贴切，祝符点点头，可又愁道：「可是，她这样真的很影响您的形象，现在公司上下都议论纷纷，甚至有客户都打来电话了。虽暂时影响不了股价，可如果宋小姐一直这么闹下去，天知道她还能捅出什么窟窿来？」 「她大概以为我真的拿她没有办法。」 「难道……不是吗？」 封掣冷冷瞟了祝符一眼，他立刻识趣地闭了嘴。 封掣：「是凌寒求过我，说她就算现在走错了道，一个人带着个孩子也是不容易，要我看在他的面子上，和儿时一起长大的情份上，不要对宋凌雅太刻薄。」 「可现在分明是宋小姐待您刻薄呀！」 「所以……」 封掣又是一声冷哼：「这个事儿不该他宋家处理吗？」 「可他们处理的您能满意么？」 「说的也是，之前都要我高抬贵手，现在估计也是下不了手……」说着，封掣眸瞳微微一眯：「那就我亲自来吧！去……把陆城卫视所有的gg都撤了。」 「可是，有些合同还有半年才到期……」 「那不是挺好的，你就告诉对方，到期的现在就撤，没到期的我们慢慢儿撤，而且，这些撤下来的gg，我们会全部加倍地投到他们的对家电视台就行了。」 只这一句，祝符不由头顶一阵冷汗。 狠还是他家老闆狠啊！ 这何止是要断了李台长的gg收入，这是要杀人诛心…… 不过，也怪那李台长自己猪油蒙了心，要说他惹谁不好非要惹封掣的，也是自找的。 祝符很快点头，表示很快就会下去安排。 但也疑惑地提了提宋凌雅的问题，像是在徵求封掣的意思，看是要怎么个处理才好。 「宋凌雅？她不是喜欢做专访吗？那就找个影响大一点的平台给他好好访一访吧！」 这话明显带着言外之意，祝符也是成了精的助理。 一听就明白了。 他没再多问这些，只道：「这个倒是不难，难的是……这个时候出了这种事儿，京城，您还要去么？」 「去，当然得去了，不然，别人还道我是心虚。」 「那也是……」 这时祝符手机响了起来，他道了声抱歉，拿出来一看，飞快地接听了。 之后面露惊喜：「老闆，好消息，医院那边说管家醒了。」 封掣勐地站了起来：「走，去医院……」 第470章 事情反转，宋凌雅被打脸 管家确实醒了，但，跟没醒也差不多。 除了一双眼珠子可以转动，他老人家连张个嘴，都是困难的，更别提是说话…… 好在封掣也没指望要听老管家说什么，只想着，他老人家要是能好了，他就算做不到像亲儿子一个看待他。 至少，也会替他养老送终。 可老管家似乎是有话要说，一直睁着眼睛看他，眼神焦急…… 封掣毕竟是那般精明的一个人，他想了想，问了一句：「您，有话要跟我讲？」 老管家似乎是想作出反应，可他什么也做不到。 封掣又道：「是就眨一下眼，不是就眨两下眼。」 老管家立刻眨了一下眼…… 这毕竟是在封家呆了数十年的老人，和一般的老头老太太可不同，管家年轻时甚至被送去过英国学习正宗的皇家礼仪。 他不是那种会因为一场病痛而乱了分寸的人，哪怕他现在全身不能动弹…… 封掣想了想，又说：「是急事吗？如果不是，就等您身体再好一点再说，那时候，说不得您就可以讲话了。」 管家用力眨了一下眼。 封掣意会了一下：「是急事，一定要现在跟我讲，是吗？」 管家再次用力眨了一下眼。 这便是真的有急事要讲了，可管家的情况，一时半会肯定是说不了话的，但封掣这种用眨眼表示『是与不是』的方式虽好，但问不到点子上的时候，能得到的答案也只能是眨两次眼。 封掣想了想，拿出手机，开始给才管家看常用汉字。 虽然费事，但两个小时后，管家还是通过眨眼的方式，给他拼出了一件最简单的话：我家里，保险箱，密码是老爷子的生日！ 封掣看着手里的那行字出了会儿神，问：「您说的，是您家里，不是我们家老宅子，对吗？」 管家眨了下眼。 「那东西很重要，必须现在交给我，是吗？」 管家继续眨眼。 封掣明白了，通透道：「所以，您才把钥匙事先留给了家里的周姐？让他万一出事，就交给我们？」 管家用力眨眼。 封掣觉得自己隐约能猜到些什么，不过，没有亲眼见到时，一切猜测都不能当成是事实。 他立刻去了管家自己的公寓。 在屋里找了一圈，最后竟在半空着的衣柜里，找到了一个微波炉大小的保险箱。 爷爷的生日是密码。 封掣直接输入，打开…… 里面不像普通人一般装满了金银首饰，只放着一个鼓鼓满满的牛皮纸袋。 封掣拿出来，看了一眼。 瞬间，眸瞳大张！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苦恼良久的证据，居然在这里…… 同时他又想到，原来，爷爷一直都知道。 那一瞬间，他心情大起大落，可以说是又高兴又难过。 高兴是的，他总算找到了新的见面礼给沐听雪，而且确定她一定会喜欢。 难过的是，爷爷果然是封家的爷爷，一切以封家为重。 自己，永远被爷爷排在了家族之后。 若不然，这么大的事情，不会瞒了他两年，临死，也没对自己松半点口风…… 不过，有了这份东西。 陆城卫视也好，宋凌雅也好，还有网上的那些个视频也好，统统可以一气儿解决了。 封掣心情不错地叫来祝符。 看完牛皮纸袋里的东西，祝符的三观都被揉了个稀碎…… 「所以，那孩子，是您弟弟？」 「哼……」 封掣冷嘲：「我可真心看不出来，宋凌雅竟是如此能屈能伸的女人。」 祝符默默，心说：这也能用『能屈能伸』来形容的吗？ 不过，宋凌雅的形象，在祝符的心里反正是全烂了。 他拿了东西，只问封掣讨了一句话：「要不要跟宋家打招唿！」 封掣的回应是：「打什么招唿？让他们好给宋凌雅通风报信吗？」 「可是，如果把宋小姐藉此按死，怕是会影响到宋家。」 「正好让他们仔细瞧瞧，他们要是教不好女儿，自有人会替他们教……」 这话已是说得极为不留余地。 祝符心里明白，老闆已是下定了决心，便不再多问，只在转头离开时，默默为宋家点了一排蜡。 祝符动作极快，拿到东西便直接找上了几大平台。 于是以前对宋凌雅有多高抬贵手，如今便有多心狠手辣，那些宋凌雅想紧紧捂住的，不敢让别人知道的一切的一切，通过那份老爷子查到的资料，全部爆光在人前。 瞬间，陆城的媒体，又炸了！ 一开始，是有关于28年前亲手换掉妹妹的事情的，媒体给出的标题，是这样的： 【并不是所有孩子都是天使，有一些从出生开始，就是人间恶魔。】 【震惊！陆城名媛宋凌雅，四岁时竟干了那样一桩恐怖的事！】 【二胎危机！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缺失？四岁女童竟对刚出生的妹妹下了如此毒手。】 而这些标题的下面，跟了许多网友的评论，大家纷纷对宋凌雅的行为，发表了意见。 圣母一些的，会说她当时才四岁，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言论。 有反对派的，会说有些小孩天生是恶魔，变态是天生的！ 理智一些的，也探讨了一下会不会是原生家庭的影响，孩子那么怕失去，是不是因为父母的原因等等等等。 还有一些，从心理学的角度，尝试剖析了二胎之后，大宝的心理变化及忐忑。 简而言之，忧坏参半，有表示可以理解的，也有完全不能接受的…… 但这只是开始，在这件事情曝光之后，更多关于宋凌雅的黑暗消息，便四面八方地涌了出来。 其中，首当其冲的，是关于两年前她和封掣那个不雅视频的真相。 陆城卫视的对家电视台，直接放出了事件男主角的专访，接受专访的居然是一位，煳成了一百零八线的男明星。 他自称，视频里的人是他。 但他又表示自己并不知道被录了像，因为当时自己是被还有权有势的宋凌雅潜规则了。 后来，视频出现后，他害怕被认出来毁了自己的前途，一直不敢承认。但现在不用了，他已经决定退出娱乐圈了，所以，他想控告宋凌雅侵犯人权。哪怕他陪睡是无可奈何，但录像却并未经过他的同意，他有权维护自己的人权。 于是，网友们也炸了。 第471章 失手，差点杀了孩子 【天啦！那位宋小姐也太不要脸了吧？居然潜规则男明星？】 【有什么好稀奇的，娱乐圈不就是那种地方吗？只不过，宋小姐不厚道啊！潜就潜了，至少负点责任给捧捧吧！那位这两年都煳穿地心了，这岂不是白白被睡了？】 【可不是，简直人间惨剧！】 【不是，只有我还惦记着宋小姐的儿子么？当时大家都说那孩子像fc的小封董，可是你们看视频的时候，不也把那位煳煳男星认成了小封董了吗？所以……这算是破案了吗？】 【我掐指一算，那孩子是煳煳男星的，实锤了！】 【唉哟我去，还真是，视频就是两年前的，如果有孩子，现在也恰好是一岁多。】 而就在大家都跑到煳煳男星的微博下面，恭喜他喜当爹时。 煳煳男星又亮了新证据。 他拿出来的，是一迭照片，还有时间不长的短视频…… 只见照片里宋凌雅从小腹微隆到大腹便便，再到怀抱幼子在小区里散步，且每一张照片里，她身边都站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可惜，这个男人不是煳煳男星，更不是大家所以为的封掣。 而是，封掣的父亲的，人到中年，仍旧魅力十足的封云声。 如此反转，试问谁又有料到？ 【我的妈呀！我本以为的狗血总裁剧，怎么直接成了家庭伦理反转剧了？请允许我做个震惊的表情！】 【所以，封昀那个小宝宝长那么像小封董，不是因为是他播的种，而是因为都一个爹生的吗？老当益壮啊！腻害！！！】 【让我算算，这是相差30岁的亲兄弟……微笑.jpg】 【不是，让我懵一会儿，所以，宋小姐这是睡不成小封董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睡小封董他爹么？这爱，zqsg！！！！】 【虽然但是……，emmmm！！！宋小姐是个狼灭！！！！】 【如果这才是真相，那之前採访时她那么说话是什么意思啊？总不至于，是想把跟小封董的弟弟，赖成他儿子吧？】 【卧槽！楼上的你脑洞好大，还有这种操作？】 【不是我脑洞大呀！我有个姐妹是名媛圈子里的，她前阵子还说，这宋小姐带着娃似有『逼宫』的意思，之后就出了那什么採访，这一看就是想混水摸鱼嘛！】 【我还听说，因为小封董一直跟前妻求复合，所以宋小姐这是坐不住了，才出的奇招。然后没想到，那煳煳男星手里有证据，这不……阴沟里翻船了。】 【就只有我注意到这宋小姐是个人尽可夫的么？又是潜规则男星，又是睡青梅竹马的老爸，人品也太毁三观了吧？】 【可不就是……】 事情越跑越偏，已完全到了一个无法控制的地步。 宋凌雅所住的酒店外这时已围满了记者，她的两个手机都被打爆了，一开机就卡死…… 当然，就算不卡死，她也不敢开机。 她带着孩子躲在酒店的房间里，保姆还哭哭啼啼地闹着要跟她辞职，说是工资也不要了，只求现在就放她走。 宋凌雅一开始还好言相劝。 可那保姆阿姨似乎是最近给折腾得怕了，又深感宋凌雅是个说话不算话，还总出夭娥子的女主人，便怎么也不肯答应再继续。 这会儿宋凌雅原本就心情不好，劝之不得，气得抬手就给了那个老实巴交的女人一巴掌。 保姆捂着脸哭着跑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怒火沖晕了头脑，又干了蠢事。 保姆打走了，小昀谁照顾？ 她焦头烂额，恼得嘴角都起了一串小泡，偏生这个时候，小傢伙又不舒服地开始哭闹…… 她给孩子泡了奶，孩子不喝，试了尿布，也没有尿。 可小傢伙就是不知道哪里不舒服，也不发烧，就是哼哼唧唧的哭，宋凌雅压着性子哄着，可哄了没一会儿，她就耐性尽失。 宋凌雅觉得自己要疯了，她开始冲着孩子尖厉地叫：「别哭了！别哭了！我求求你别哭了。」 「要不是你，要不是生了你，我现在怎么会这样？你还哭什么？该哭的不是我吗？」 「你爸爸不要你了，你哥哥也不要你了，你再哭……再哭我也不要你了。」 可是，她疯狂的状态更加吓坏了小傢伙。 孩子能知道什么？ 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吓得哇哇大哭。 「啊……啊啊啊……别哭了，别哭了……」到最后，宋凌雅也哭了。 于是一大一小就对着嚎，可大人和孩子怎么比？ 宋凌雅哭了一会头就已经开始发闷，发疼，可小东西就跟没有节制似的，不停地嚎，且完全没有收势。 她觉得脑子里嗡嗡地有东西在响，像是钻进了一窝蜜蜂在里头吵。 头疼！ 疼得像是要炸了一样，稀里煳涂之下，她这会只想要让孩子闭上嘴，所以，她红着眼睛拿起了枕头，一下子盖在封昀的小脸上。 用蛮力，强行堵了孩子的嘴。 小傢伙四肢在枕头下面伸展着挣扎，一开始，还能听到微弱的哭声从枕头下传来，渐渐的，终于停下来了。 宋凌雅听不到哭声了，却还是没有松开手里的枕头…… 那一刻，她脑子里是懵的，像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又像是完全不知道在干什么…… 直到，客房的门突然被人打开。 宋岚馨拿着保姆交给她的房卡，看到内里的情况，吓得魂都快飞了，她疯了一般地冲上来，不顾一切地推开了女儿。 将小外孙从枕头下抢出来时，孩子一张小脸早已憋紫了。 闭着眼睛，张着嘴，却一动不动…… 宋岚馨连忙捏住孩子的口鼻，直接做起了人工唿吸。 数次之后，小傢伙勐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的同时，又哇地一声爆哭起来…… 可这会儿，孩子的嗓子是哑的，哭起来像个漏了的风箱。 「好了，好了，总算是哭了。」宋岚馨心肝宝贝肉地抱着封昀，缓过气来的同时，抬脚就给了宋凌雅一脚。 那一脚当胸，直接把她从床上踢了下去。 待她落地，宋岚馨才磨牙砺口地大骂道：「你是不是疯了？这是你的亲儿子，你怎么能狠心杀了他？」 这话杀伤力太大，总算是把还犯着迷煳的宋凌雅叫醒了。 她立刻失声否认：「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想让他闭嘴，让他别哭了……」 第472章 又好气又好笑 「你才给我闭嘴！」 宋岚馨气得口不择言：「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可怕的女儿，你简直……简直就像网上那些人说的一样，像个……像个……」 「像个魔鬼……是吗？」宋凌雅流着眼泪替母亲说出了这两个字。 可到底还是被刺痛了，她突然疯了一般地大哭：「连你也要说我是魔鬼吗？你也跟那些人一样想，一样说我吗？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我要是魔鬼，那你是什么？魔鬼的妈吗？哈哈……哈哈哈……」 看着女儿哭出眼泪，宋岚馨也总算是从刚才的怒火中醒过神来。 怀里的封昀还在哭，她一边抖，一边哄…… 小傢伙刚才是吓坏了，现在看到外婆，又这么温柔地哄着他，渐渐才止了哭，只红着小鼻子躲在她怀里一抽一抽地抖。 宋岚馨又拍了拍小外孙的背，一边拍，一边消化着心里那丝愤怒的情绪。 再怎么，宋凌雅也是她曾经最宝贝的女儿，她哪里捨得真的对她怎么样？刚才看到的一幕太过吓人，她也是急了，一时口不择言。 现在冷静下来，便又好语软劝：「那你也不能对孩子下手啊？就算他不是……不是封掣的儿子。」 只这一句，宋凌雅直接就不说话了。 知道这是说到了她的痛处，宋岚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女儿的神情，想通过那些细微的动作和表情来读出女儿的情绪。 很快，她就读出来了。 女儿这是在心虚，所以，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这个孩子，真的是封云声的儿子。 这个真相让宋岚馨唿吸一阵阵发紧，甚至有些晕眩，想到那个花天酒地，六亲不认的男人，她不明白女儿怎么会跟他搞在一起。 那个人，甚至比她前夫还要年长几岁。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敢骗我？你还说这是封掣的儿子，你……你真是……」 宋凌雅不想听：「如果你来，是想数落我的话，还是别了吧！我不想听这些。」 大约是她脸色太可怕了，宋岚馨知情识趣地没有再讲这个，放缓了语调：「好，我们之后再谈，现在你收拾收拾，跟我回家吧！」 「回家？」 「不然呢？你之前要搬出来，我还以为你是真生我气了，现在我知道了，你是怕我知道封昀的真实身世。但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你还躲什么呢？还是你觉得酒店里住着更舒服？」 「……」 见女儿愣着不动，宋岚馨原本想把小外孙放回床上，自己去收拾的。 可她才要松手，小傢伙就扁了嘴，惊慌失措地抓着她，马上要哭的样子，她立刻不敢放了，更不敢把孩子交给宋凌雅，只得又催：「还发什么呆，快点收拾啊！」 宋凌雅这才垂着头，慢慢起来收东西。 母女俩回到家中，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水，就听到有人在按门铃。 宋岚馨这个人，素来脾气古怪，能交心的不多，能上门来找她的更不多。 她一阵奇怪，开了门才发现来的人竟是前夫，李清凌。 那时她手里还抱着孩子，于是李清凌还没顾上跟她打一声招唿，就被她手里的小宝贝给吸引了过去。 要说的话，一下子也拐了个弯，变成了：「这个就是封昀吗？我的小外孙……」 「嗯！」 宋岚馨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有意无意地把孩子挡了挡，一副生怕前夫要抢的架势。 李清凌见了又好气又好笑。 但小封昀实在是太可爱了，看到外公也不认生，只一边吃着小手手，一边拿黑乌乌的眼珠子盯着他看。那可可爱爱的模样儿，对李清凌来说直接就是会心一击。 他心都要给孩子萌化了，顿时连来时的怒气都跟着一起要飘没了。 正要伸手去接孩子，宋岚馨却退开一步，还警惕地问：「你来我家干什么？」 这一问，李清凌反而醒了。 是啊！ 他是有事过来的，不是来逗孩子的，可是……他的小孙孙实在是可爱到不行，李清凌很想要抱抱。 所以，他干脆涎着脸道：「让我抱抱孩子，我抱着他也能说。」 宋岚馨不给，只道：「孩子认生，你这样会吓到他的。」 李清凌本想说，就是因为认生所以才要多抱抱，抱多了，不就熟悉了么？再说了，小傢伙看着自己明显不认生，但看着前妻那脸色，他最后还是打消了那个念头，转而一脸严肃道：「我是来找你问点事儿的，希望你不工隐瞒，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如果你是问网上的新闻的话，我没什么要讲的，你还是……」 「我要问的是，你和凌雅到底对听雪做了什么？为什么她连你们的名字都不想听？」 宋岚馨一下怔住，她心虚地看着前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瞧着前妻的眼神，李清凌的心思沉了又沉：「你真的又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这个又字，用得就十分的尖锐了。 28年前的事，李清凌觉得是全家人都对不起沐听雪，但那仅仅只有一次，也是他以为的最后一次。 可没想到，前妻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居然还会在同样的问题上反覆犯错。 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他刚要开口再追问些细节，宋岚馨便道：「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我根本不知道她是我们的女儿。」 「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 「今天不适合说这个，你先回去吧！等我准备好了，我会打电话你……」 宋岚馨不肯讲，至少，当着小外孙的面她说不出口。 哪怕孩子还小，根本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可将自己那丑陋的过往摊开在一张白纸的小外孙面前，她还是会觉得羞耻。 所以，她拒绝了前夫，要求再议。 李清凌显然不同意，他刚要开口坚持，门内，突然又传来一个声音：「爸，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视线越过前妻一看，果然看到了一脸憔悴的大女儿。 李清凌便不甚热情道：「就这几天……」 「您是来找妈的吧？那把孩子给我吧？我带到房间里，您二位好好聊一聊……」 说着，她便要来接封昀。 可小封昀之前给她吓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一看到她要来抱，当下就哇一声吓哭了。 宋凌雅的脸色，瞬间大变…… 这时，宋岚馨微一偏手，将小外孙的眼睛挡住了不让他看到宋凌雅，小东西这才哼哼唧唧停了哭。 但宋凌雅却从儿子的恐惧的眼神里，品尝到了更为剜心的东西。她恨得整个人都颤了起来，几乎就要扑上去抢孩子了。 这时，李清凌却突然说：「也是来找你的，你叔叔一天给我打了30多个电话找你，我只好亲自过来一趟了。」 宋凌雅一听，勐地扭过头来看着父亲，渐渐的，脸也越来越白了…… 第473章 可惜，一切都晚了 而此刻的京城，沐听雪守了整整三天，昏迷不醒的汪老师总算脱离了危险期。 他睁开眼的那一剎，所有人提到嗓子眼里的心，这才总算落回了肚子里。借着汪师母一家围着汪老师的当口，沐听雪退出病房，到洗手间里洗了把脸，总算才得空拿出手机瞧了瞧。 这一瞧才发现，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没电了，她都没发现。 找了个地方接上电源，刚重新开机，直接就弹出了一串封掣发来的消息，她瞧着那十个连续发过来的，有关于扣扣的视频。 先是愣了愣，后来竟不自觉地抿唇笑了笑。 就在她打算给封掣回个电话的时候，突然，有人叫了她一声。 沐听雪一回头，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 「学长，你怎么过来了？」她说着，把人拉到了一个人少的角落。 四下望了望，确定没有人记者或者狗仔时，才把余下的话说完：「你明知道这个时候到处都有人在蹲你，还来做什么？」 陆昀川的情绪很低落，完全不復平日里的淡定自若。 他哑着声：「我想看看老师……」 沐听雪轻轻嘆了一口气，告诉他：「放心吧！老师刚刚已经度过危险期了。」 「那我……」 「不能。」 知道他想说什么，沐听雪直接拒绝说：「汪老师只是刚刚度过了危险期，还不可以受刺激，你现在过去，是嫌他好得太快，想再气他一顿么？」 「我……」 陆昀川被她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他很难挨的样子，弱弱问道：「老师他，是不是很生我气？」 「你说呢？」 陆昀川不说话，只又低了头。 沐听雪瞧着他一阵，这才发现他的状态不能说是糟糕，只能说是糟糕了。 头髮长了，似乎很久没有剪过。 他以前头髮也不短，艺术家嘛，多少有点那方面的气质，可至少他会打理，每一次走出来都跟韩剧明星似的。 可现在，头髮凌乱地散落着，脸部陷入去一些，鬍子拉渣的，就连身上的白衬衫，都皱皱巴巴，也不知道是穿了几天没有换…… 沐听雪看出来他比任何人都难受，那些责难的话终于说不出口：「算了，这时候说这种话也没意义，你先回去吧！等老师情况好一点了，我帮你探探口风，等他没那么生气了，你再来见他。」 「可我觉得，无论他生不生气，我现在不应该避而不见。」 陆昀川是真诚的，他确实是这么想的，才会这么说：「而且，你不觉得这件事我若不好好跟他说清楚，他的病，反而会更难有起色么？」 闻声，沐听雪也沉默了。 汪老师的病是心病，心病当然还得心药医，但最后，她还是摇了摇头：「那也不是现在，确实不是时候……」 见她拒绝，陆昀川失望极了。 可沐听雪又提醒道：「但是，你觉得自己只需要见见汪老师？那大哥大嫂呢？你不觉得自己更应该给他们一个交待？」 陆昀川一听，又不说话了。 沐听雪真想给他一巴掌，但到底没有这么做，只赶人道：「如果你连这个都还没有想好，就回去吧！」 「我不回……」 也不知是不是被沐听雪激了一通，陆昀川反而是下定了决心，他说：「既然来了，我就没打算回去，也对，我不仅仅是辜负了汪老师，还有姿彤和他的父母，所以……你能帮我传个话吗？我就在这儿……算了，还是换个地方吧！兴许待会儿他们控制不住想揍我，在医院毕竟不好……」 沐听雪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好半天都没有再说话。 陆昀川见等不到她开口，便自己又道：「医院外面有间川菜馆，正好是饭点了， 我去订个包间吧！」 他自说自话，也完全没问沐听雪意思。 说完，便低着头去了…… 沐听雪看着他那模样，心里一时间也是百味陈杂，但转头还是转告了汪姿彤的父母。 可没想到，汪大哥却直接拒绝了。 「不见！」 平时憨厚老实的男人，这会儿眼睛都是红的：「他不是瞧不上我们家姿彤么？即如此，又有什么好聊的。」 「可是……」 汪大嫂拉了他一下，被一把拐开：「可是什么可是，不见就是不见……以后，他走他的青年才俊阳关道，咱们过咱们的普通独木桥，也不用再来往了，高攀不起。」 这明显是气话，但也是实话。 毕竟，陆昀川的行为略显白眼狼，对汪家人来说，是一种打击，更是一种背叛…… 他们那么宝贝的女儿，居然被人如此轻践。 于是曾经有多信任陆昀川，现在就有多懊恼，这份懊恼渐渐就转过了怨憎。 就连汪大嫂，也一下子又滚出了泪。 她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拉着沐听雪到一边说起了小话。 汪大嫂性子温婉，不会像汪大哥一样乱发脾气，但心里也是有想法的。 她说：「我以前那么看好他，如果他真心喜欢姿彤，就算是乱了辈儿了，我也不会反对的。」 「可是，他竟那样待我们的孩子，是看不上姿彤吗？我的女儿，就算不是最好的，也不至于配不上他吧？他竟然这样看轻她，于我们，是绝对不能原谅的。」 「所以，孩子他爸才会不想见，可是……我倒是想见见他，想问问他，我们家待他还不好吗？他怎么能这样对我们的女儿呢？偏偏我那个傻女儿还一心维护他。」 「好……就算那种事情是醉酒后乱了性，那之后的事情呢？我的女儿都差点死在手术台上，他来看过一眼吗？」 沐听雪只好解释：「那时候，学长还不知道姿彤怀孕了。」 「后来也不知道？一直不知道？他有跟我们家提一句吗？如果真是失误，他至少该来说一声抱歉！可他一瞒到现在，如果不是网上那些人扒出来，他是不是要瞒我们家一辈子？」 说到这儿，汪大嫂直接哭出了声…… 「我的傻女儿，到现在还求我们不要怪他，说都是她一厢情愿的喜欢，呜呜……我们这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呀！医生甚至说，以后姿彤都可能生不出孩子了……她还那么年轻……呜呜呜呜……」 沐听雪心里也很堵，她说不出太多宽慰的话来，因为她也觉得学长做的不对。 所以，轻抬手慢慢拍着汪大佬的手背，温声柔哄的同时，目光不由轻轻一抬，落在不远处偷听着的陆昀川身上。 第474章 封掣像个青春期小男生 她知道陆昀川全都听到了。 也好！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做错了想不认，也是要偿债的。 而陆昀川既然选择了那么一条薄情寡性的路，这些也是自然该承受的，虽说，感情的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不全是陆昀川的错。 可于这件事而已，陆昀川的隐瞒便等于同不负责任，才是真正对汪家人的打击。 想必他现在也明白了。 可惜，也晚了。 「你觉得，我还有机会得到老师一家人的原谅吗？」求见不成，陆昀川心如死灰地问。 沐听雪淡淡，却一针见血：「如果姿彤可以原谅你的话。」 「……」 陆昀川陷入了长长久久的沉默，久到沐听雪以为他再也不会开口时，他突然又说话了。 「我喜欢你！」 「学长，你怎么现在还说这个？」 「就是因为现在，才更需要说这个……」他似乎是麻木了，说话时一点表情都没有，声音也不带任何地起落。 「十几年的时间里，我一直喜欢的只是你，我深信自己没有看错人，你是值得的，所以，我固执地不接受其它任何人的靠近。这么多年里，只有姿彤，她以前还小，我真的当她是妹妹，再后来……她长大了……」 「我这么说可能显得很人渣，但我真的……在那之后，已经没有当她是妹妹了，也没资格再说是她哥。可是，如果我现在改而喜欢姿彤，那我之前十几年的坚持，是不是很可笑？」 他像是急于抒发，也忘记了正确顺序。 想到什么说什么，根本就没有章法，也不管别人听不听得懂：「我想不通，我就陷入了那个死胡同，那段时间，我没敢去汪家，也没敢见任何人，一直埋头画画，一直，一直……你敢信吗？我画了几十幅出来，而且，每一幅都很满意，都觉得充满了感情，充满了……矛盾的感情。」 「我确认，我还没有完全忘记你，所以我不敢接受姿彤。我怕那是我的误会，是因为你不爱我，所以才会让我寻找别的慰籍品，我只是和她有过一次关系，那伤害可能还只是一次，但如果我接受了，却到后来才发现，一切都是误会怎么办？」 「我知道自己像在找藉口，但这些真的是我担心的，我没办法判断，因为我喜欢姿彤，却不知道是不是那种喜欢。我毕竟，是看着她长大的啊……甚至大了她十几岁，我不敢想像，自己怎么能真的对她有感觉？」 「她可是从小就长在我身边的孩子啊！我……我觉得自己像个禽兽……」 陆昀川最后说不出去，痛苦地捂住了脸。 他内心极度混乱，说话也是颠三倒四，像是没有重点，可沐听雪还是听懂了他内心的困惑。 感情，真的是很难的一件事啊！ 沐听雪深有所感，也不知如何能劝…… 最后，她也只能轻轻地伸出手，慢慢拍了拍他的背，可才拍了一下，手腕突然被人扣死了，勐地一把扯开。 沐听雪惊愕回头…… 看到的，却是封掣一张酸到快变形的脸…… 他臭臭地说：「不要碰他！」 是不要碰他，不是不许碰他！ 这换了从前，封掣肯定会说霸道且不容置喙地说后面这一句，可现在…… 明明他一张脸都酸得快滴出柠檬汁了，可他还是极尽克制，沐听雪瞧着不由有些想笑，可碍于陆昀川也在，还是先问了正事：「你怎么来了？」 封掣瞥了陆昀川一眼，气沉丹田：「我想你了！」 一记直球，还那么大声。 医院里经过他们的病患家属们立刻看戏般转过头来…… 沐听雪愣了愣，一抬头，对上封掣那双能勾人心魂的眼，她还没开口呢，封掣却又满腹抱怨：「你不回我消息，接电话也总说很忙没空，说不了几句就挂了，我担心你是不是不想理我，就过来看看。」 「我还问了别人，人家说，如果是热恋期，女朋友应该很喜欢接男朋友电话的，你怎么和别人不一样？」 「那我肯定得来看看，万一你反悔了，觉得当时答应做我女朋友的决定草率了，那我就亲自来巩固巩固，让你重新坚定坚定做我女朋友的决心。」 他一通『深闺怨言』噼里啪啦出来，都不给沐听雪还嘴的机会。 而且，时不时就提一下，女朋友，男朋友的字眼，明显是故意说给陆昀川听的。 而陆昀川也不负所望，本来就黑的一张脸在听见后更是黑得不见五官。 他蹭一下站了起来，隐忍着：「你们聊吧！我不打扰了。」 他说完扭头就走，沐听雪刚要叫住他，却被封掣一把拉住，还扬声送了陆昀川的背影一句：「算你识趣！」 于是沐听雪便肉眼可见前方的身影气得抖了一抖，最后，拳头都硬了，还是没回头…… 沐听雪用力揪了封掣一下，他还夸张地一声唉哟：「你好狠的心，都揪疼我了。」 沐听雪脸一黑：「好好说话！」 「那你干嘛不回我消息？干嘛不跟我电话里多说话？视频电话也不接？你这样，我当然没有安全感啦！你是不是……」是不是不爱我！ 这话都涌到喉头，他到底没那张老脸问出口。 当然，他更怕的是，自己这一问，沐听雪直接就承认了，那他就真的是完球了。 可之于沐听雪，听到这些话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堂堂fc集团的董事长，居然会因为这点小事没有安全感，更要命的是，他还大剌剌地说了出来，完全不担心会破坏自己威武雄壮的形象。 「你干嘛呀？青春期初恋小男生呀？」 「那你本来就是我初恋啊！」封掣理所当然地说道。 只这一句，原本还想翻他白眼的沐听雪突地一怔，虽然她遇到封掣的时候，就知道他一直单身。 可后来的那六年毕竟一片空白，她不敢期待他会等自己。 所以，初恋什么的，她想都没想到。 可没想到，封掣却自己主动说了，这等于变相地跟她表白说，除了自己，他没有喜欢过任何女人。 沐听雪陡然就是心口一热，那之后，也不知道自己胡乱脑补了些什么，竟还自己把自己想红了脸…… 她怪嗔地一瞪他，心口却是甜得像是煳了一桶蜜。 初恋啊！ 可是，谁又不是呢？ 第475章 今晚，我住哪儿? 封掣把自己特意带来的见面礼交给了沐听雪，还状似不经意地表示，这是顺道带来的，主要还是想她。 沐听雪一眼就看穿了他的那些心思，却不作戳穿，只认真地看着手里面的东西…… 说真的，看到那些照片时，她不是不震惊！ 按说，这件事儿在网上都闹翻了天，她不知道是不正常的，但她这几天因为汪家的事情，根本分身乏术，所以根本没注意网上发生了什么。 更不知道，所有她担心的一切，竟无声无息地朝着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了这么多。 「这些都是管家锁在保险箱里的？所以封昀是……」 你弟弟几个字，她试了好久也没说出口。 毕竟，有封渝那个前车，对封掣来说，『弟弟』这种生物，绝对没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 更何况，这是个做他儿子都嫌小的小弟弟…… 沐听雪心里一阵发紧，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封掣最近看了太多这样的反应，倒是免疫了。 他浑不以为意地嗯了一声，搓了把手指。 有点想抽根烟…… 但想到沐听雪不喜欢烟味儿，最后还是忍住了，只道：「爷爷应该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告诉我，老实说，我对爷爷有些失望。可人都死了，我怪他都只能跑他墓前去抱怨……」 「但另一方面，我又挺感激他的，至少，他在我不怎么关注的地方，一直帮我看着一切，甚至还准备了这份资料，这也算是给我留下了一道免死金牌吧！要不然，别人就算了，我在你这儿，算是怎么也洗不白了。」 沐听雪沉默了一阵，像是在仔细回想他刚才说的那番话。 不过到底没再发表什么对他爷爷的意见，只唏嘘了一声：「但是，我怎么也想像不出来，宋凌雅居然会和你爸爸……」 她不是从小就喜欢你吗？ 她不是眼高过顶，封家除了你，连封渝都看不上吗？ 为什么最后会委身于一个足以做她父亲的男人？而且，那个男人花名在外，向来就名声不好。 她想说，宋凌雅的脑子里，装的是不是都是水？ 可这些她还是压在了心里，什么也没提，封掣却提了，他说：「人心是很难懂的……也许她不是心甘情愿的，也许她就是想开了，又或者她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但无论如何，她不该拿这个孩子来试图破坏你我的感情。」 话到这里，封掣的神情阴鸷起来…… 像是真的把那女人恨到了骨子里。 沐听雪亦非圣母，也不想同情宋凌雅那个女作精，便淡淡道：「宋凌雅这一次会怎么样？你有吩咐祝符做到什么程度吗？」 「原计划是想让她也去陪我爸坐牢的，反正他们虽名不正言不顺，也算是有实无名的夫妻了，一起坐牢也挺搭配。可我料想宋家那边一定会过来求情，到时候，估计做不了那么绝对，可至少要让他和封昀分开，跟在那样的妈身边长大，我怕那孩子渐渐就长歪了。」 他说的这些沐听雪其实都算认可，但…… 「你还挺关心那孩子的嘛！」 一听这话，封掣立刻正襟危坐：「是我爸不做人，可孩子是无辜的，若有得选，他应该也不想有这么丢脸的爸妈吧！」 沐听雪刚才一说，本只是有点吃味儿。 见他态度良好，自然也就不再计较，只认真问他：「那分开她和封昀后你打算怎么办？不会你自己养着吧？」 「怎么可能？」 封掣立刻大声表示：「我打算交给封渝。」 「……蛤？」 沐听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震惊地望着他。 发现封掣并没在跟自己开玩笑之时，她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显然，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主意。 封掣也不是看不懂她的表情，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想法：「我刚刚查到，管家在出事之前，其实把这份资料已经交给他看过了，他小子却没有跟我透露半分……」 「他是早就知道封昀的身份，才打算跟宋凌雅合作的，目的，应该是想帮着宋凌雅把孩子栽给我，之后，再用这个威胁宋凌雅分给他好处，或者是想要混个『从龙之功』什么的。」 沐听雪更无语了，心里已不知该怎么评价封渝的这一行为。 封掣倒是帮她下了结论：「很蠢的行为对不对？既然他非得要这样膈应我，那我也不能白白受了这罪，出来作，总是要还的，我也让他好好尝尝替别人养儿子的滋味儿……」 沐听雪还是不认可：「你说孩子跟着宋凌雅不会学好，跟着封渝就能学好啦？」 「至少是血亲，封渝再怎么地，也不能把孩子扔了或者埋了。再加上那孩子身份特殊，交给其它人养大日后恐成大患，至少封渝是我能掌控的，他小子本事很小，心却比天大，若还想要我留给他的那点股份，自然会乖乖养弟弟了……」 「……」 应该怎么说呢，沐听雪还是觉得有点不舒服。 封掣看出来后，也不正面跟她起争执，只岔话道：「有点饿了，能不能找个吃饭的地方再说话？」 沐听雪想了想，带她去了附近一个经济实惠的小吃店。 封掣意外地一挑眉，还没说话，却听沐听雪解释说：「虽然你可能吃不惯，可附近没有五星酒店，口碑不错的大店应该要排一两个小时的队，凑和一下吧！」 「没有什么吃不习惯的，我反而很想试试……」 起初，沐听雪还以为他说想试试是跟自己客套。 直到发现他坐下来不点正经吃的，专点些很奇怪的，在五星酒店或者 大餐厅根本吃不着的古怪吃食时，才真的发现，这位大少爷，这是真的来尝鲜了。 沐听雪稍稍给了他一点建议，封掣便点了一大推。 看着明显超出二人份量的一桌餐食，沐听雪下意识想说让他不要浪费，可后来想想，像他这样的大少爷，这一桌子菜可能还不如他平时吃的一个菜要贵。 跟他谈浪费，好像有点对牛弹琴…… 索性也干脆什么都不说了。 可就在沐听雪闷头陪他吃东西的时候，封掣突然来了一句：「你要一天都呆在医院吗？现在汪老师醒了，是不是可以回家了？什么时候回？我跟你一起吧！」 沐听雪咬着筷子，都忘记要嚼菜了。 不是，她什么时候答应要带他回家了？ 要脸不？ 第476章 我也没那么想找死 那封掣当然是不要脸的…… 反正要脸的试过，不但追不到老婆，还把老婆越追越远，现在他改正归邪了，一切只奔三个目的。 和沐听雪亲近，和沐听雪亲蜜，和沐听雪亲热！ 所以，脸是什么玩意儿？ 要那干什么？ 沐听雪自然是不知他心所想，还抱着幻想般觉得，他可能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便自然接话道：「我是要回家一趟的，不过不用麻烦你送了，我开车来的。」 「那正好，我没有车。」 「那我先送你去酒店……」 「什么什么酒店呀！住你家就好了，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吗？还要分那么清楚？」 「我家就一个房间。」 封掣心说，这么好的吗？一个房间太棒了！ 可脸上还是持重道：「没关系，我也就住两个晚上，到你工作室休息就行了，反正你的工作室里，一般都有休息床。」 沐听雪：「……」 这还要她怎么拒绝？ 但拒绝不了，她也还是要挣扎一次…… 可到底是敌不过封掣的道行深，无论她怎么说，他都有理由反驳回来，而且，动不动就抬出那一句：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吗？ 那也没有规定男女朋友就不需要距离感的吧？ 奈何，他俩算是老夫老妻，不是那种真正的青春期，所以再提什么不好意思，要保持距离之类的话，就太矫情了。 无法，沐听雪还是把人带回了家。 然后睡觉前，她便又看到封掣一如从前地抱着他的枕头，出现在了她的卧室里…… 他理所当然道：「我只是过来和你聊聊天。」 两年前，她就是这么上的他的当。 沐听雪当然不肯，这倒不是因为她真的有多『守身如玉』，实在是这几天累的不行，她现在倒头就想睡。可若是封掣在她身边，她实在不敢想像，自己到最后还有没有机会睡。 沐听雪铁面无私，笑眯眯推他到门外，然后，微笑着关上了卧室的门。 第一天如此，第二天亦如此…… 第三天，就在沐听雪做好了他要是今晚再过来，自己就勉强放他进门时，封掣突然给她来了通电话。 说他人已经上了私人飞机，回陆城了。 封掣这一走，她们有半个月没再见…… 其间，他电话倒也确实不断，时不时还要缠着她跟他发消息，每晚也一定要打视频。 但却只字不提再来京城的事。 沐听雪也有想过，是不是之前自己太过绝情，伤了他的男人自尊心？ 可转念一想，如果封掣真的这么容易伤到，她也不至于拒绝得这么艰难了。 想来想去，觉得可能还是工作的原因。 他很忙，她一直知道的…… 不愿胡思乱想，沐听雪也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里，而这时，她突然又接到了祝符的电话。 他说，封掣受伤了，急需输血！ 这九个字有两层的意思，一是，封掣的伤很重，至少是个失血过多的状态，否则用不着输血。 二是…… 封掣要输血的话，宋家那不是有个移动血库吗？ 那一库房的血居然供不了他一个人？ 沐听雪的心，一下子狂跳起来…… 祝符派了直升飞机过来。 两三个小时后，沐听雪所搭乘的飞机，落在了陆城第一人民医院的顶楼上。 看到医院火红的标志时，她整个人呆了呆。 「为什么是这里？」 飞行员什么也不知道，只说封掣就是在这里抢救，沐听雪心里的疑团瞬间便豁了一道大口子，有什么方才还不算明朗的东西，现在渐渐清明了。 她下了飞机，直接就进了输血室。 一口气抽了80的血后，却还是不够…… 可她的身体原本就比普通人弱，再抽下去，怕是封掣还没救活，她就先没命了。 所以，祝符怎么也不肯让护士再给抽。 但封掣那边情况还很危险，沐听雪便坚持让护士再给抽了200过去。 虽然是杯水车薪，但据手术室那边的情况说，总算是稳定了一些好，只要不再继续出血，人就能清醒过来。 可就如同是立了个死亡g，医生这话还没说出去两个小时，急需输血的单子，又开了出来。 那时，沐听雪一张脸白得不能见人，祝符看她一眼都感觉她要晕过去。 所以，抢在她开口之前，祝符先说了：「沐小姐，不能再抽了，您这样叫一命换一命，老闆就算是好了，醒来也饶不了我，更原谅不了自己，所以，不行的……」 沐听雪有气无力道：「我也没那么想找死，我是想说，给我电话，我试试联络一个人。」 「谁呀？」 沐听雪没有说，因为无法预计人家能不能答应。 所以，她先打了电话，直到确定对方答应了，要祝符派车去接时，她才道：「去叶家接人，叶喻言答应了。」 她这一说，祝符立刻眼睛一亮。 他不是没想过还有叶喻言的血可以用，可两年前封叶两家闹得太过难看，后面几乎断了往来。 如果老爷子还在，或者老管家还能说话，一个电话过去，叶家那边说不得还会给几分薄面。 可他区区一个助理，如何请得动叶家的小姐过来？ 不要说人家没有帮封掣的义务，就说两年前封家曾那样辱她，她就不可能答应…… 却没想到，沐听雪居然说服了对方。 祝符大喜过望，二话不说，亲自过去接了人过来。 叶喻言到了后，也足足抽了60血，封掣的情况，才总算是彻底稳定了下来…… 沐听雪提到嗓子眼里的心，这才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叶小姐，谢谢你！」 瞧着她苍白到看不出一丝血色的脸，叶喻言撇了撇嘴，只道：「真要谢我，电话里的事情办到就好，我可不白出力的。」 沐听雪喜欢她这种坦然…… 虽说两年前两人还剑拔弩张过，但总归是过去了的事情，而今天她能过来，对叶喻言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可于沐听雪而言，却是救命之恩。 但凡是个记仇的，人家完全可以不答应。 所以，别说只是答应跟她合作，就算是人收编她的工作室，她可能都不会拒绝。 沐听雪当即表示：「电话里我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但这一声谢谢，我也还是要跟你说，真的，我没想到你真的愿意过来，打你电话，也只是碰碰运气，所以，真的谢谢你！」 这腻腻歪歪的，叶喻言真有些受不了，她还是习惯两年前那个咄咄逼人，满身攻击力的沐听雪。 忍不住抖了一下，叶喻言大力摆手：「行了行了，别再说了，真肉麻！」 她说完，又瞥了一眼沐听雪那全无血色的嘴唇，『啧』地一声：「我说，你也真是受虐体质，怎么还和他纠缠不清啊？我都打算重新找男朋友了。」 沐听雪微微一笑：「你是对的，及时止损……」 叶喻言不置可否，只突然一声长嘆：「诶……可惜啊！好男人不多了……所以，我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我之所答应帮你，除了电话里提的想跟你合作的事儿，还有一件事想找你帮帮忙。」 「你说……」 「顾致北是你哥么？」 也不知话题怎么就突然拐到顾致北那儿了，沐听雪疑惑地看着她：「不算是，但他是沐成哲的养子……」 「那四捨五入一下不就是你哥吗？」 叶喻言一下子眉飞色舞起来：「所以……我看上他了，你帮我介绍介绍呗！」 「蛤？」 见她一脸见鬼的表情，叶喻言又咂 了下嘴：「啧……你别那么看着我，我就只是看上他了，没打算强抢民男，托你也就是想让你捡好听的帮我说几句好话，比如我这回献了血给你男人，也算是大功一件吧！可以好好跟他夸我一夸什么的。」 「这个……」 「你还想推脱啊？」 沐听雪赶紧摆手：「不是，我介绍是没问题，帮你说好话也没问题，可我也只能是这样了……不包成功的！毕竟，他也不能全听我的。」 这种叶喻言自然是理解的，她笑眯眯地说：「那当然了，他那个狗脾气，怎么可能随便允许别人对他的感情指手划脚？我也就是着你帮我搭条线，再帮说几句好话就行，之后成不成，都该我努力，不赖你……」 第477章 宋家里面出了个叛徒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沐听雪自然不再推辞：「行，我等下就给他打电话。」 「诶……别！别别别……」 叶喻言慌着来拦她，还脸色娇羞道：「我可刚输完血，肯定不好看，不行，这样……你等我消息，等我养好一些了，再做做美容，变得更漂亮了你再帮我说。」 和两年前理直气壮跟自己抢男人的时候不同，叶喻言虽还是张狂至极，但沐听雪听得出来这种分别。 那时候，她看上封掣是因为封掣的背景有实力，是联姻的不二人选，但现在，她说看上顾致北虽还是这般强势，可眼底里的光是骗不了人的。 还有那份女为悦己者容的心情，是真正面对喜欢的人，才会想要做的事。 所以，叶喻言是真的喜欢顾致北。 想想两人的脾气，沐听雪也不知道这两人的组合是个什么感觉，倒是后来的祝符听了后，发表了一声感嘆：「没想到叶小姐是这样的一个脾气。」 沐听雪答他：「她原本就活得很自由，挺好的。」 「是，挺好的……」 沐听雪没有点头，只定定地望着祝符，突然一转语锋：「那么现在，你总该跟我说实话了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本也没瞒她的意思，之前不讲，是因为时机不允许，祝符当时又忙的焦烂额。 但现在封掣安全了，他自然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跟沐听雪说清楚了。 其实，这件事说来复杂，简单点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宋家出了个叛徒！ 先前，封掣突然从京城回来，就是因为接到宋凌寒的电话。 封家设在宋家医院的血库被毁了，人为的那一种。 封宋两家素来交好，可以说是从百年前就开始的交情，后来一代结一代，到了封掣和宋凌寒这一辈，更是从小穿一条裤衩长大，足以过命的交情。 所以，当初封掣因为血型的缘故总是让老爷子提心弔胆时，他便特意拨了一大笔钱给宋家的医院，设了这么个保命的血库以备不时之需。 十多年来，血库从来没有出过差子，除了备足封掣意外所需的血源之外，多余的，还可以给医院的其它特殊血型患者用，也算是间接让医院受益了。 宋凌寒甚至动过再扩大一下血库的心思，可没想到，一夜之间，十几年的心血全毁…… 据说，出事的那天，血库所在的那一层，整个都被染成了红色，等后知后觉发现出事的宋凌寒赶回来时。 整个血库，全毁了。 警方不费吹灰之力就抓到了那个毁血库的人，对方只是个地痞混混，纯属拿钱办事儿，很快就坦白招了。 可他根本不是主谋。 宋凌寒恨得银牙咬碎，他几番周折，最后才锁定了真正的幕后黑手。 竟是他的一位堂叔…… 堂叔的理由十分简单粗暴，两年前因为宋凌雅的事情，封掣就差点毁了整个宋氏，是后来看在宋凌寒的面子上，才放了宋家人一马。 这两年，为防再度发生此种情况，宋家几改策略，努力想摆脱fc的影响。 就在最近，总算小有成效。 可就在大家以为总算可以再不受fc掣肘时，宋凌雅又回来了，她不负众望地又闹了一场，又激怒了封掣。 于是这一次，封掣再不手软，他虽没有直接对宋氏下手，可宋凌雅这三个字就明晃晃地的宋氏挂上了勾，骂宋凌雅的也会骂宋氏，影响可谓是深远。 宋家那位便再忍不住，觉得一定要反击，可他屡次在董事会上提及此事，以宋凌寒父亲为首的董事会却始终觉得，忍一忍，让一让就过去了，两家毕竟是世交，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而且，这事儿起因还是宋凌雅的不对，封掣只是迁怒，也不会真的断了宋氏的生机。 可那位却怎么想也咽不下这口气，他觉得，封掣不让他们宋家好过，他也不会让封掣好过。而有如金刚不坏的封掣，唯二的两个破绽，一个是沐听雪，一个就是他的血。 再怎么，沐听雪也是宋岚馨的女儿，就算从小没长在宋家，那也流着宋家人的血，于是那位堂叔便大发慈悲放过了她，改而攻击起了自家的血库。 在他看来，这就是给封掣的一个教训，是威胁…… 可后来，事情又出了差子。 又或者说，是原本整件事就是一桩阴谋，一个从头至尾，要弄死封掣的阴谋。 「这分明是冲着封掣来的，他怎么会看不出来？」沐听雪发出了第一个质疑。 祝符点点头，答说：「老闆自然也是明白的，这么有针对性的，肯定不是冲着血库那么简单，他当时就让我找了二十个保镖过来，可到底还是没能拦得住……」 「老闆是为了救宋医生出事的，要不然，他本来都可以躲过的。」 什么叫本来就躲过了呢？ 意思就是，原本封掣是不会有事的，有事的人该是宋凌寒。 那天宋凌寒接了个电话，急着要去个地方，可他的车子被送去保养了，便让封掣的司机送他一下。 被人盯上的，就是那辆车。 封掣这边接到消息，自己开了辆车就追了上去，远远看到一辆卡车朝着宋凌寒所在的后座撞上去时，封掣自己也朝那卡车撞了上去。 由于他那一撞的缓冲，宋凌寒最后只受了点皮外伤，可是封掣，却差点被整个卷进卡车下…… 「老闆还好反应快，车子撞过去时，他临时松开安全带跳了车，若不然，整个压在卡车下，就救都没法救了。」 「可当时是在高架桥上，他跳车后，被碎裂的汽车玻璃扎到了腿上的大动脉。原本救护车早早到了，可车祸后桥上堵车，车子上不去，耽误了时间，以至于失血过多，他又刚好是个稀缺血型，这才差点要了命……」 祝符虽一笔带过，可当时的惊险可见一斑。 沐听雪沉着眸，忍不住眉头又狠狠拧成了一团：「是谁设的局，能查到么？」 祝符摇了摇头，但又说：「大家都猜，会不会是二少爷，毕竟，如果老闆有事，最直接能受益的，就是他。」 「不是他做的。」 「沐小姐为什么这么肯定？」 沐听雪没有犹豫，直言道：「封渝虽然讨厌封掣，但也只是讨厌，没到要弄死他哥的这种程度，而且，还是拐这么大弯设这一个局，他若有这么深的心机，封掣不会留他至今在眼底晃荡。」 第478章 可是，我又不能怪你 祝符默了一默，沉吟道：「您这也只是猜测吧！谁能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因为受激过度，转了性？」 「虽然也有这种可能，但我还是觉得，是其它人。」 沐听雪说完，倒也问了祝符一句：「祝助理觉得是封渝干的？」 其实祝符也不太确定，他诚实地说：「我不确定，我觉得二少爷确实有嫌疑，但也如您所说，他本不是有此有手段的人，干出这种事情除非有高人指点，可种种都是猜测，在确定事实之前，我会继续查下去的……」 沐听雪点点头，只叮嘱了一句：「保镖再安排一些，我担心那人会继续对封掣下手。」 「保镖一直在的，就是之前选的那一批。」 「换了……」 沐听雪毫不犹豫地说：「他们若是保护得力，无论是封掣还是宋凌寒都不该出这种事，既然不顶事，留着何用？」 她这一通决绝倒是叫祝符诧异了一番。 祝符深深看了她一眼，隐约似乎从她身上看到了一丝老闆的影子，不由心中感慨，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沐小姐深受影响，俨然已是有几分fc背后老闆娘的气势了。 祝符欣慰地道：「是，我马上就安排重新换一批人。」 祝符走后，沐听雪浑渐渐陷入了沉思：会是谁呢？那个人？ 正想得出神，手指突然被谁勾了一下。 下意识垂下眼来，一眼便看到了自己手指边上，还挂着点滴的某人的手背…… 其实，封掣的伤不算重。 不过是玻璃割的不是地方，后来又失血过多，才造成了这种局面，现在，他恢復了， 人除了气血两亏后脸色不好以外，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危险。 所以，沐听雪这会儿心情还算是平静。 只是抬起头来时，幽幽问了一句：「你开着车朝那边扎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沐沐……」封掣似是不忍顺着她的话朝下想，只拿一种求饶的眼神看着她。 可沐听雪不打算放过，执意又说：「当然是没有的，如果你想了，但凡多想了那么一下，也会错过救下宋凌寒的时机……」 「可是，我又不能怪你，毕竟他是你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髮小，是挚友，是在同样的情况下，也一样能为你豁得出性命的那个兄弟。而且，现在结果还不错，你没事，他也没事。」 「但我总是不免会想，如果还有下一次，如果你还是这么一头扎下去，如果……我们来不及找到办法救你，我该怎么办？跟你一起去了？」 这番话她说得全程冷静，像是在说着别的事情一般地平静，可封掣却越听越心惊，到最后几乎是瞪大了眼。 他勐地一把抓紧沐听雪的手：「别说了沐沐，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事发之时，封掣确实没有想那么多。 但没想那么多，也不代表什么也没有想过，车子翻过来的那一刻，他果断地撞偏了卡车，摘下安全带的时候。 他跳出来后，为了避开高架桥上正常行驶的另一辆车时，还有被割开大动脉后，拼命按着血管的时候…… 封掣没有后悔救了宋凌寒一命，但他是真怕过的。 怕自己就那么倒霉地一命呜唿了，怕自己再也见不到沐听雪。 好在，老天爷还没有丧尽天良到极致，他又捡回了一条命，又见到了一直魂萦梦牵的脸。他本还激动，却在听完沐听雪的话后，心里又酸又涩，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儿。 于兄弟，他是义。 可于沐听雪，他是欠，他又欠了她一笔还不清的债，可就算心里这样明白，那种下一次我再不会救他，会为了你保重性命的这种话，他也说不出来。 沐听雪到底也是了解他的为人，这时也轻轻嘆了一口，说：「你瞧，你连个下一次不会再这样做也说不出口呢？」 「我……」 封掣我了半天，那些说出来别人都会信，只有自己不信的鬼话还是没能说出来。 他不想骗她…… 其实沐听雪也不是要逼他跟自己保证这种事，于私心而言，她当然希望他什么危险的事情也不要做，可于情理而言，她知道自己这样要求是很自私的。 其实自私也没什么不好的，她也想这么说，可最后，到了嘴边的那些自私的话最后还是换成了一句：「那就再小心一些吧！别人想一步，你就想十步，别人防一分，你就防十分，把所有的危险都掐灭在摇篮里，尽量不要让我总是面对这样的事情，做得到吗？」 封掣立刻道：「我会做到的，不止十步，我要往后再想一百步……我保证，以后再不要让你这么担心我……」 沐听雪抿了抿嘴，没说话。 其实心里却在说，你也就是答应得好听，这种保证，其实谁都做不到…… 不过，沐听雪现在确实不想听那些负气的话，他尚能如此郑重承诺，她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可这时，封掣却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又一次心抖。 他才刚刚醒来，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血库被毁后，自己失血过多需要怎么活命，应该也只有一种办法了。 他蓦然想起了沐听雪为了和自己结婚，和爷爷签的那份以血还血，以命换命的协议。 心里的愧疚之感，瞬间爆棚。 用力地，他又握紧了她的手：「沐沐，对不起！真的……我是个混蛋。」 没想到沐听雪听了，竟还郑重地『嗯』了一声。 封掣一听，心更痛了。 他想伸手揽她入怀，奈何麻药未尽，身上现在还使不上气力，他只能更紧地用手指缠了她的手指。 深入地，和她十指紧扣…… 傍晚的时候，厉津帆过来探病。 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他的王牌经纪人，程佳柠。 趁着厉津帆乍乍乎乎和封掣大惊小怪地聊着事发经过时，程佳柠叫了沐听雪一声，说想跟她单独聊聊。 想到一直没有出现的宋凌寒，还有他和程佳柠的关系，沐听雪似乎也能猜到对方为什么要找自己。她接受了邀请，两人也没就近找什么地方，直接到了医院的天台上。 第479章 自己真的被人利用了? 上了天台，程佳柠二话不说，直接给沐听雪来了个90度的鞠躬：「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害得小封董差点出事。」 「你？」 「血库出事之前，我和宋凌寒谈离婚的事儿，他不同意，我们就吵了起来，后来他生气了，把我关在他家的别墅里不许走，自己也守在那儿几天没回来。如果不是这样，血库有他盯着说不定就毁不了……」 「后来也是因为我……」 她这一说，沐听雪扬眸看了她一眼。 一时有些分辨不清，她说的后来也是因为她是什么意思。 而这时，程佳柠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话颇容易叫人误会，立刻又解释说：「我是说，小封董后来还救了宋凌寒，他其实那么急急忙忙地离开医院，也是要见我，结果就出事了。」 「他虽然没事，可小封董却出了事，后来要输血的时候，那么重要的血源却没有了，所以，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道歉，但是，真的都怪我。」 沐听雪大度道：「也不用什么错都朝自己身上揽的，不过，既然你诚心诚意地感到抱歉，我接受了！」 「谢谢！」 她这两个字说得有气无力，沐听雪这才担心地看了她一眼。 这才发现她的妆着和平时那种干练妖娆全然不同，竟只穿了一身很普通的衬衣牛仔裤。总是特殊保养过的捲髮，这时也只随意地在头上扎了个低马尾。 程佳柠甚至没有化妆…… 这在平时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可见她要么是受了太大的打击，要么就是，已经心力憔悴到无力顾及了。 能让一个如花的女人委顿如此的，想一想，也就明白了。 都是女人，都是情路坎坷。 沐听雪忍不住开导了她一句：「我不知道你和宋凌寒之间有什么问题，感情的事情，冷暖自知，我自问是个失败者，也不便插嘴，不过，就我看来，他应该对你还是有感情的，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话，还是好好再谈一谈吧！分也好，不分也好，至少把心里的话都跟他说清楚。」 程佳柠苦笑：「你误会了，他一点也不喜欢我。」 「你确定？」 沐听雪以过来人的眼光看着她，反问道：「不喜欢你还不肯离婚？要知道，当初封掣讨厌我的时候，只差没有掐着我的脖子让我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了。」 她这一说，程佳柠也难得地沉默了。 「其实我不是要劝你什么，一如方才所言，感情的事情别人是插不上手的，只是，我看得出来，你其实……挺喜欢他吧？」 「你怎么知道？」大约是真的精神恍惚，这种没过脑子的话程佳柠竟也脱口而出。 其实一说完她就后悔了，想矢口否认，又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索性也就不说了，只尴尬地沖沐听雪笑了笑，挺不好意思的样子。 沐听雪也还她一笑，说：「因为我也很爱里面躺着的那个男人啊！爱得不得了，所以才反反覆覆地折腾了这么多年，都放不开手脚，我看你的眼神就知道，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不过，我还从来没见宋凌寒对谁像对你那样紧张过……」 「紧张？」 低声一笑，程佳柠似是自嘲：「我还真看不出来他有多紧张我，我们常常几个月都不通消息，没有电话，甚至不发一条消息，若非逢年过节的必须要见他爸妈，我们就像是生活在同一个城市的陌生人一样。」 沐听雪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直言道：「他不是把你关在别墅不让走了么？若换了平时，你敢信他这人会这么做？他可是理智到近乎无情的宋医生啊！那个在外人面前，除了对手术，对什么都没兴趣的宋医生啊！他要真对你没有感情，不是应该大笔一挥，直接成全吗？」 「那是因为……因为是我先提的离婚，他不甘心吧！」这话说到最后，也是越说越小声。 程佳柠似乎是真的不敢相信宋凌寒是有可能喜欢她的，她摇了摇头：「不，这不可能的，他……从小就讨厌我，就算那几天，就算……」 她没有再说话下，但聪明如沐听雪，其实已从这些只言片语里猜到了什么。 没再继续劝她，沐听雪只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不说了，这事儿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怎么决定都好，总之，不要委屈自己。还有，封掣受伤的这件事你也不用有过大的心理压力，只需要认真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行。」 话题一下子转了个方向，转得很急，连个过渡也没有。程佳柠心里乱乱的，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沐听雪又说：「在问这些之前，我先声明，我问的这些都是想找线索，你不要多心。」 「好。」 「你为什么现在突然要跟宋凌寒提离婚？是早就想好了要提？不是一时兴起？或者……是有什么促发了你？」 闻声，程佳柠再度抬头，却见沐听雪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不像是开玩笑，更不像是在打趣自己。 她也凛了凛神，认真回答说：「一直有这种想法，只是最近突然下定了决心。」 「好，我知道了。」 程佳柠混迹娱乐圈多年，也不是什么也不懂的菜鸟，她敏锐地察觉到这一问一答里的深意后，不由也冷了脸：「你在怀疑宋凌寒吗？」 「不，我是怀疑你是不是被人利用，不小心做了钓宋凌寒的铒。」 宋听雪笑得坦然，直接对她说：「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他和你在别墅的事情被别人知道后，特意钻了这个空子，应该和你们没关系。」 她这一句说得轻巧，程佳柠却当下就变了脸。 她脸色几变，努力回忆的这一段的种种经歷，终于想起来，她提离婚的事情确实是早就想好的，却一直没敢提。 真正令她起意，是上一次陪宋凌寒回宋家时，某个亲戚说的几句话。 听起来似乎是无意一提，却无意刺痛了她的某根神经，她回家后翻来覆去地想，最后，才打定了主意要跟宋凌寒提离婚。 哪知，宋凌寒居然不同意，还把她关起来…… 那几天发生的事情羞于启齿，她本想当成是被狗咬了，可现在听沐听雪如此一提，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萦绕于胸。 难道，自己真的被人利用了？ 第480章 自己是怎么鬼迷心窃 这个认知吓了程佳柠一大跳，她咬了咬唇，在离开医院后的第一时间，便直接联络了宋凌寒…… 最近，宋凌寒谁的电话也不愿意接。 他恼着呢！ 气得都在家放话要弃医从商了。 按说，以宋凌寒的智商，也不是没那个脑子管他家的生意，之所以一直扔给别人，一是因为他爸还活得很精神，二是因为太喜欢做医生了。 反正，等他爸老得干不动了的时候，他年纪也不小了，到时候再顺手管管公司，或者索性就培养自己的孩子接管公司，也不是不行。 可他这么点小小心愿，怎么还实现不了了呢？ 所以这阵子他没有去看封掣，理由很简单，两个字来概括——没脸！ 因为这份没脸，他谁也不想搭理，谁也不想说话，直到他接到程佳柠的电话…… 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他应该继续自己的『谁都不理』大业，要么挂了，要么让电话响一万遍也不接。 可这种犹豫没撑过三秒，宋凌寒便直接抓起了手机：「如果你还是要跟我聊那件事的话，就别费口舌了，我再说一遍，我不离！」 「……」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像是完全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似的。 程佳柠的过久沉默令宋凌寒越发地不安起来，他又烦躁又苦闷地大声强调：「我知道你听见了，总之，不离，我不离！」 在他的反覆强调之下，程佳柠甚至连自己打电话过来要说什么都差点忘记，满脑子，都是之前沐听雪提醒她的那一句：宋凌寒很紧张她！ 像是一直悬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这会儿咚地一声落了地。 程佳柠忍了半天，最后，也只是象徵意义上的问了一句：「医院里没见你，你没上班吗？」 「心烦！不上了。」 「那你在哪儿？」程佳柠咬了咬唇，开门见山地问道：「方便见个面吗？」 「不见……见了我也还是这句话，不离……」 认识他这么多年了，程佳柠还是第一次被宋凌寒气得想笑，她苦口婆心，耐着性子，温柔无比地道：「不是要跟你说那个，是有别的事……算了，你在家里吗？等着，我回来找你。」 宋凌寒：「……？？？」 什么情况？ 不离了？还要乖乖回家找他了？ 惊喜来得太突然，宋凌寒一下子就给喜傻了，他对着电话愣了许久，终于一蹦三高。 「卧槽~！我都两天没洗澡了……」说完，人已是直接钻进了浴室里。 不多时，内里便传来了哗哗的水流声。 宋凌寒在浴室里洗了很久，包着浴巾到盥洗台前刮鬍子，刮着刮着，他突然就骂了镜子里的自己一声。 「草……瞧你那贱骨子样儿……真没出息！」可骂完了，他还是认认真真地刮鬍子。 宋凌寒在里头捯饬了很久，再出来时，已又是那副人模狗样的白领精英模样了。 他状似不经意地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唯有反覆不停敲击着沙发靠的手指，泄露了他满心的忐忑…… 怎么还没来？ 不会是不来了吧？ 程佳柠回到宋家大宅，刚进门，便有笑吟吟的下人迎将过来，一口一个少奶奶地叫着。 她如以往一般微笑应对，每一个人都淡淡打声招唿，或者一个笑容算作打招唿。 说实话，宋家人待她是真不错，从上到下，没有一人怠慢。 只除了宋凌寒。 所以，她这么多年的纠结与难平，其实都来自于宋凌寒…… 最初被宋凌寒那么拒绝和嘲讽的时候，她是愤怒过的，但那层怒意很浅，浅得在她见到了宋凌寒第一面时，就不知不觉地消弥了。 她不算是对宋凌寒一见钟情，毕竟，最初他那个打电话打得着实不是时候，而他的态度…… 若不是家里没剩下半个人，她是绝对不会搬出陆城宋家住的。 她一想到要见到那个讨厌鬼了，就止不住的生气。 可宋凌寒也实在是长得太好，而人对美好的事物，总是会有更多的包容心。 所以，第一次见面后，宋凌寒便成功地被他一张脸拯救了。 不过程佳柠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他烦自己，就躲他远点，再远点儿…… 但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是想不在意的东西，就越是在意。 而盯着一个人的时间长了，心里总会生出这样那样的情绪。或许是不好的，或许是好的，或许……是爱慕的。 谁让宋凌寒除了长得帅，成绩也好，运动也好，还大大小小拿了无数奖呢？ 学生时代，谁没偷偷暗恋过那么一个白月光似的学长？ 而程佳柠比较不幸的是，她顶着宋凌寒未婚妻的头衔，就再不敢看其它男孩子的脸，于是她每天讨厌的，躲避的，无视的，甚至得偷看的，全都是宋凌寒…… 时间长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鬼迷心窃，就喜欢上了他。 孽缘吶！！！！！ 这是厉津帆知道他俩真实关系后，最喜欢说的三个字。 现在想想，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就是一段孽缘，本该早在十几年前就掐断，不知道怎么就续到了今时今日。 若说最初她没想过和宋凌寒好好相处，改善关系也是假的。 可少年时代的宋凌寒真是满身都是刺，一张嘴更是…… 套用现在特别流行的一句话，那就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长了一张嘴的那种招人恨！ 她渐渐就死心了。 可她都死心了，又被逼着和宋凌寒履了婚约…… 好嘛！ 嫁都嫁了，那她就想，行吧！好好过日子吧！可她们婚后多年，他除了在长辈们面前和她假装『亲热』，实际上碰都没碰她一根手指头。 程佳柠心里就明白了，他还是讨厌自己，嫌弃自己…… 程佳柠到底也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女儿，骨子里，也是有股子傲气的。 何必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于是，两人便开始了长达多年的，貌合神离的，同床异梦的夫妻生活……喔，不对，应该是『分居』生活。 可谁知道，她一提离婚，他竟会是那样的反应？ 竟稀里煳涂地，被他把那个有名无实给做成了有名有实…… 第481章 这一茬怎么还没过? 等下，又要见到他了。 程佳柠甩甩头抛掉脑子里的那些『不宜废料』，可脖子却不自知地淡淡覆了一层粉…… 「少奶奶，少爷在房间等你呢！等好久了，刚才还一直催着问我您回了没有？」佣人说。 程佳柠微有惊异：「他真的催了？」 「对呀！催好几回了呢！您快上去吧！」 「……」 程佳柠没有应声，可上楼的那会儿，脖子上的粉色，渐渐又上了一层，直接没过了她的脸。 她平静了好一会儿，好让心跳恢復。 曲指，轻轻敲了一下他卧室的门…… 才刚敲了一下，门便开了，宋凌寒站在门口，努力摆出一张从发小那儿继承过来的面瘫脸：「我警告你，不许提那件事半个字，不然你就回去吧！」 程佳柠：「……」 这一茬怎么还没过？ 来之前不是都说了不是要说离婚的事儿么？ 程佳柠都无语了，可她这么不出声，宋凌寒心里又开始打鼓，还翻着眼睛：「干嘛？你要反悔？」 「我没反悔，就是看你有点奇怪，你让我不要说不要说，自己老提这事儿干什么？」 「我……」 宋凌寒一下子哑了口。 程佳柠定定望着他，突然脑子一热，问他：「你不是讨厌我吗？」 「谁跟你说的？我什么时候讨厌你了？」 程佳柠冷笑：「你自己说的。」 「……」 好嘛！ 又自己打了自己脸了嘛！ 不过，反正都到这样了，宋凌寒索性也不要老脸了：「那都过去多少年的事儿了？ 你怎么这么记仇呢？反正我现在不讨厌你了……」也不想和你离婚。 当然，最后的这一句他默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程佳柠也不傻，多少能听出来他的意思，便没有再坚持问那个，只道：「好，这事儿我们之后再谈，今天我来，是要跟你说说小封董的那件事儿。」 「嗯？」 「我今天陪厉津帆一起去看了小封董，顺便跟沐听雪解释了一下，但她说了一件，我有点在意。」 「听雪说什么了？」 程佳柠说：「她问我为什么早不提，晚不提，现在突然跟你提离婚？」 「就是啊！你为什么……」 话到这里，宋凌寒一下子反应过来：「不是，刚才不都说好了不要提这件事的吗？」 「我要提的是后面的话，你能不能等我先说完？」 程佳柠瞪了他一眼，然后才恼火地继续着：「她这么问我的时候，我本以为她是在怀疑你，可她说，她是怀疑我是不是一不小心被人利用了。」 宋凌寒这会儿脑子有点木…… 这是他和程佳柠单独相处时，她第一次不会用那种客客气气，疏疏远远的态度对他。 甚至，还胆大包天地瞪了他一眼睛。 他大约明白她是给自己惹恼了，可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明明被瞪了，却还从她这一瞪眼里，细细品出来些撒娇的意味…… 原来，是这种感觉吗？ 宋凌寒心神一恍，眼睛都看痴了，程佳柠被他那种眼神看得浑身发毛，气得又不怕死地踢了他一脚：「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啊？」 「啊……你刚说什么了？」 程佳柠气结，只得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这一次宋凌寒听得很清楚，他立刻拧了眉头：「什么意思？」 「就你把我关……」 她说着，陡然停了一下，才红着脸又继续道：「就那几天，医院的血库才出的事儿不是么？如果你在，肯定不能这样，或者至少也不会被毁的那么彻底……」 「我记得，你医院里那些个供血者名单也被毁了吧？所以，这是有预谋的，但我从来没想过，会有可能和我有关系。可现在仔细想想，我确实是在你家吃完饭后，听到有人议论我俩的关系，我才觉得不能再拖了，就跟你提了那件事。」 话到这里，程佳柠终于把自己此行的最重要目的说了出来：「难道，我真的被人利用，成了栓住你的那根绳子？」 「……」 终于，宋凌寒再也没说话，只是一张俊脸，漆黑如锅底…… 宋凌寒终于压住了自己弃医从商的心思，重新正视起了这件事背后的深意。 他当时气煳涂了，堂叔又承认得那么痛快，他便理所当然地以为，一切都是他堂叔的锅加上巧合。 但现在看来，似乎另有深意。 他当即便决定要一查到底，可是，哪还轮得到他出手？ 封掣那边，有祝符这个全能助理，又有什么事情是查不出来的呢？ 通过祝符自己的特殊渠道，他很快就查到了这件事可能和z城的某位地产商有关。 说到z城，自然得说得说fc在那边新驻的分公司。 为了把那边的高层班子拉起来，封掣特意从国外招了一个经验老道的洋经理回来的。他干的不错，一去就看中了一个短平快，收益丰，且回报率高的项目。 但，僧多肉少，这样的项目，岂又止是fc一个集团在盯？ fc在陆城可以说是所向披靡，全无对手。 不，就算是在全国，也很少能遇到对手，但一家不行，人家两家合伙，或者三家抱团的呢？ 这么好的项目，能不能争得过，财力重要，人脉也同样重要。 而fc最大的竞争对手，是一位黄姓老闆，他，正是那种有人脉却财力稍显不足的z城土霸王…… 祝符一说完，封掣便什么都明白了，但沐听雪不明白呀，她不知前因后果，只猜出了一个结果 ：「你是说，这事儿是姓黄的干的？」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是……不会错了。」 祝符清晰道：「有数据表白，黄总的资金不够，虽有心拿下那块地皮，但又担心竞争对手过强，抬高价格。而我们fc的态度，一直是志在必得，且从不缺钱，所以……」 沐听雪又问：「那照你这么说，他要下手也该朝你们那位分公司老总下手吧？怎么找上封掣了？」 这时祝符神情古怪，好一会儿，才道：「那位上周已经入院了，说是食物中毒，但洗胃后事情不大，我们的也没多想……现在看来，应该也不是巧合。」 听到这里，沐听雪都惊呆了：「这么猖狂的吗？」 祝符点点头，没说话。 倒是封掣接了一句：「狗急了会跳墙，人急了，那自然也是什么都敢干了。」 他说得轻巧，沐听雪听完却是满脸严肃。 就连紧握的手心里，也满是冷汗…… 第482章 经此一伤，一定会害怕 事情简单来看，是几件大事全部赶巧撞一块儿了。 可世界上真有那么巧的事情吗？ 祝符主动顺了一顺事情发展的脉络，先是有宋凌雅不作不死的闹腾，让fc平白损失了一笔，于是换得封掣大手一挥，摆平宋凌雅的同时，让宋氏也栽了一个大跟头。 宋氏那边便有了宋凌寒的堂叔趁机搞事情，想给封掣一个教训，直接毁了他保命血库的这件事。 再后来，又有了黄姓老闆买兇杀人，特意找人撞了封掣的车…… 但，折开来分析后，会发现这几件事，除了宋凌雅那是个黑洞般的存在，之后所发生的，很可能是个连环套。 而这个连环套的起因，还牵涉到了程佳柠。 那么假设真相是，黄姓老闆狗急跳墙，为了得到那块地，找人投毒餵了封掣的分公司副总。可能也是不想搞出人命，所以下手不算太重，只让他躺在医院里上不了班。 于是，副总无法起身做决定的项目决策权，最后就落在了封掣这个准上级的手里。 z城的项目是封掣早就签字过的，也上过几次会议讨论，他自然知道是块肥肉，也果断地下令持续推进。 黄老闆那边发现副总不在还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又发现自己的资金鍊彻底快撑不住了，这才动了杀机…… 很显然，杀那位副总已经没用，所以这才找上了封掣。 可封掣人在陆城，根本近不得身，他便迂迴了一下，利用正焦头烂额的宋家堂叔。 堂叔一心报復封掣，便利用了程佳柠和宋凌寒之间的矛盾，成功地拖住了宋凌寒的同时，直接毁了血库，烧了所有捐献者的资料，甚至连电脑里的资料也删除了。 堂叔只是想给封掣一个教训，没想到对方却想要封掣的命。 于是便有了后面的车祸，虽然当时撞错了人，不知道封掣的车里坐着的人是宋凌寒，但就结果而言，封掣后来的冒险救人，也算是间接地让黄老闆的阴谋得逞了。 只不过封掣命大，那种情况下都撑了下来。 黄老闆那边听说他还活着，瞬间就乱了，这才让祝符抓到了机会，直接把线索套到了他那边，查出了黄老闆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至此，一切清晰明白。 可祝符此时却沉着脸，隐隐有丝担心：「我感觉，那人不会罢手的。」 「正好，他要是现在罢手，才是真孙子。」 封掣可是最不喜欢别人威胁他的，上一个威胁他的人，坟头的草怕是都长了几尺高了。 他冷笑：「哼……就凭他那种垃圾，就想威胁我退出？自不量力。」 这些年祝符跟在他身边风里来雨里去，大风大浪也见惯了不少，从不质疑他的决定。 所以，只平静地问：「那，我们要怎么应对？」 「应对？」 封掣继续冷哼：「不用……安心等电话就好。」 祝符：「啊？」 就在祝符满面狐疑的同时，封掣病房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 男人的薄唇轻轻一勾，笑：「来了！」 电话是姓黄的那个老王八蛋打来的…… 虽不得不感慨一声封掣的神机妙算，可那老东西面对封掣这样的人，还能如此张狂，也不知道是有多想不开。 想不开的黄老王八蛋在电话那头嘿嘿一笑，开了口：「小封董，您的电话可真心难打呀！以前每每打过去，不是被秘书拦下来，就是被你那位忠心耿耿的助理拦下来，也就是在这医院里……可算是没有人拦了。」 这话，像是在客套的开场白，但从另一个角度来听，完全就是威胁。 封掣的舌尖轻轻划过齿尖，舔了舔牙根，有点想抽菸的感觉。 他没有说话，只是冷笑。 对方却还在继续：「唉呀！小封董青年才俊，我久仰大名，一直想请您吃个饭，不如，就趁这个机会，我来医院看看你如何？」 「黄总，你可要说到做到呀！我定会着人好好招待招待你……」 封掣虽然年轻，可上位多年，又管理着那么一个大集团，积威甚重，言语间早已练就了一股子不怒自威的冰冷。 他这么轻轻松松一句话，像是在客套，但更像是在跟对方说：你来呀！我弄不死你！ 黄老闆当然不会真的来，他这是在试探。 以为封掣经此一伤，一定会害怕。 毕竟，这年头越是有钱的人，才越是惜命，简而言之——怕死！ 封掣家大业大，又没有继承人，按理说，是应该怕死了，可黄老闆一听他这语气，怎么感觉这位不但不像是怕死，倒像是喜欢找死？ 可黄老闆并不知道，封掣并不喜欢找死，而是喜欢看别人死。 他这人喜怒不形于色，也只在沐听雪面前会露几分真心，其它的人，他要么不屑一顾，要么，就是懒得踩死臭虫脏了他的鞋的心情。 可黄老闆非要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封掣不是个小心眼的，但他绝对的记仇，所以，黄老闆的这通电话在他的意料之中，人也被直接安在了黑名单里。 封掣这个人，不动手则已，若然动了手，那自然也是要将那人剥皮抽筋整得下辈子想起来都后怕的那一种。 恭喜黄老闆，荣登今年第一位。 但黄老闆犹自不知，还在沾沾自喜地笑：「来的来的，一定会来的，不过在来看小封董之前，我还得先去趟拍卖会现场，对了……您还不知道吧？那块地改期拍卖了，就定在今天下午，小封董您这边我瞧着没有派人过来，是放弃了吗？」 「唉呀！我问这个也不是别的意思，真的就是为你可惜……你身为一个外地企业家，愿意到我市来搞投资兴建，本是天大的好事，可惜是时运不济，什么都赶了这个巧，还赶得如此兇险，大约……也是小封董你没有这个命吧！」 「哟……瞧我这张嘴，是不是又说错话了？可我都是为了小封董你好啊！毕竟，钱是永远赚不完的，可命只有一条啊是不是？小封董？你还年轻……儿子都没生。」 话到这里，姓黄的又得逞一笑，嘴里毫无诚意地说着：「不说了，不说了，我赶着去拍……」 封掣那边原本还只是无声无息地听着，这时，他突然问了一句：「黄总，是你找人撞的我的车？就为了阻止我去拍地？」 第483章 城会玩，她还能怎么办? 黄老闆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怔了一怔。 末了，嘿嘿一声，猥琐地笑了：「这话可不敢瞎说，我……」 封掣没兴趣听他废话，直接打断，冷笑：「敢做不敢认？黄老闆，你改姓吧，不要姓黄了，姓甭比较好。」 「封掣……」 黄老闆明显生气了， 封掣却浑然不听，只凉凉又问：「还有我那个分公司经理呢？你找人投的毒吧？」 「哼，你有证据么？」 「明白了，又是敢做不敢认……」 封掣不动声色，只用一种嘲到无法无天的口吻道：「不过，那块地你都得到手了，居然还是这么怂，就你这样的……啧……算了，人不跟屎斗。」 他言语间的嘲弄满满都快溢出来了，特别是那最后一句。别说是电话那头的黄老闆，就连沐听雪都听呆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粗劣的嘲人，一时有些惊讶，倒是祝符什么都心中有数的样子，老实在在地立在一起。 只时不时瞥一眼，座机电话上面亮着想的录音绿灯。 黄老闆那边一听他这话，心头火骤起，他大声嚷嚷着：「你少激我，我认就认了，是……就是我找人干的，谁让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子自不量力呢？还没学会走，就想着跑，才刚跑起来，就想要抢别人嘴里的肉，小子……我这是免费给你们上课呢！你踏马还不赶紧跪着感激我。」 「哦……是吗？」 封掣这会反而显得极为冷静，甚至还低低一笑：「所以你是承认了？为了那块地，先是对我的分公司老总投毒，又找人开车想撞死我？」 「别说得那么难听，你的分公司经理不还好好活着么？你不也好好活着么？都说了，只是给你们上上课而已，免费的，看我多大方……」 「确实大方。」 封掣说完，语锋一转，突然说:「所以，我录音了。」 「什么？」 「黄老闆，可以挂电话了，我还赶着把录音交给警察局报警呢！有什么话，您去跟警官说吧！」 语落，他不待对方再做反应，先黄老闆一步果断挂了电话。 反手还直接拨了电话线。 整个接电话的过程，他都冷静又镇定，包括那几声仿佛被激起怒意的嘲讽，也仅仅是因为需要套对方的话，所以才有意说的。 这才是真正的封掣，祝符看得多了，早已习惯，但他怕沐听雪不习惯。 所以他一边麻利地从座机电话里弄出录音，一边悄悄的转头，悄悄地观察着沐听雪得见老闆『真面目』的表情。 可沐听雪虽确实面露微讶，但也仅仅不过是微讶。 之后，她竟略显调皮地沖封掣竖了个大拇指：「影帝，厉津帆都比不过你。」 封掣：「……」 祝符看着自家老闆各种心情复杂、欲言又止、不好意思又无可奈何，但到底敢怒不敢言的一张脸，突然就对沐听雪肃然起敬起来。 这果然就是什么来着？ 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是一物降一物。 横批：天生一对！—— 封掣突然变成了个『残废』。 吃饭要人喂，喝水要人喂，衣服要人帮着穿，洗澡要人帮着洗，就连上厕所…… 他还厚颜无耻地想让沐听雪帮他扶一把。 面对如此心怀鬼胎、臭不要脸且丧心病狂的要求，沐听雪无情地拒绝了他，然后他就开始致力于扮忧郁。 动不动摆出一副：宝宝不开心了，宝宝有小情绪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很爱我的，但现在不是了，所以本宝宝马上要玻璃心了的这种臭表情。 沐听雪简直被他搞得哭笑不得，只恨不得刨开他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换了个二缺的灵魂。 可是，每每看他工作时面对那一群狼子野心的高管和股东时的那种力压群雄的气势，沐听雪又收回了这个不靠谱的猜测。 封掣还是那个封掣，只是在她面前降了足足20年的智。 行吧！ 城会玩，她还能怎么办？ 不过，沐听雪是不配合的，稍待他身体好了点丢丢，便给他请了个女护工。 于是乎，用心险恶的小封董，不药而愈。 瞬间不残了。 他哪敢让别的女人餵他饭，餵他水，给他换衣，帮他洗澡啊？ 哪怕那个女护工的年纪，足够可以当他妈了也不行…… 那一日，祝符过来了。 他带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问封掣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封掣下意识看了沐听雪一眼，沐听雪说，先听好消息。 好消息是，黄老闆被逮了。 罪名是蓄意谋杀，虽未遂，但也足够他判上好几年…… 而坏消是，黄老闆到底在z城根基深厚，所以，上上下下都有他的人，所以，以警方的逮捕令下来之前，他早已扔下一家老小，跑了。 到现在，还不知踪影。 祝符眉间隐有担忧，说：「我查过所有出境记录，他还在国内，但看行动轨迹，可能已经到了陆城。」 沐听雪心跳陡然一快，很快分析道：「他难道想玩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这种结论在陆城是行不通的，在这儿，就连一只蚊子，你们也能分分钟找出来，他主动凑上来，是要找死么？」 「显然不是，所以我担心他会报復老闆。」 封掣冷笑：「他敢来就试试……」 「老闆，您也别太不当一回事了，亡命之徒的想法偏激，不能拿正常人的思维来判断敢不敢，他也许以前惜命，但现在，谁也说不好他红了眼后要干嘛！」 「哼……我会怕他？」 「是我怕行不行？每次您伤一回，公司里的大小事务全落在我头上，我只是个助理，担不起这种大任。」 说到这儿，祝符突然一瞟封掣：「话说，老闆您是不是该出院了？我都一周时间没回家了……」 封掣立刻躺回病床，理直气壮道：「我还没有好，出什么院？」 「没好也能在家养伤啊！反正普通的伤病宋医生完全能搞定，而且……住家至少比较安静，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扰。」 就这一句，封掣突然间醒悟了。 是啊！ 他光想着自己病不好就能拖着沐听雪不走，怎么没想到在家也能装病，一样拖着她不走，还能二人世界呢？ 第484章 得寸进尺 封掣似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下子激动起来，正要开开心心让祝符去安排出院事宜。 沐听雪却道：「你出院了也好，我正好也该回京看看了。」 「你要走？」 封掣立刻瞪圆了眼睛，一句『那我不出院了』滚到了喉头，差点没直接喷出来。 可他不敢…… 这样他的司马昭之心就太明显了。 封掣鼓着腮帮子，就心里好气，觉得沐听雪是不是故意的？ 他人还在医院里呢！她就想着要走，那什么工作，就那么重要吗？做衣服比做他还有意思吗？ 封掣郁卒！ 这时候沐听雪却又说道：「老宅里没有人了，你也不习惯别人照顾，宋凌寒毕竟还管着间医院，也不能老是陪着你，所以，你……要不要跟我回京城？」 封掣闻声先是一愣，仿佛一时有点没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之后，骤然狂喜。 「你……你是邀请我跟你一起走吗？好啊！好啊好啊好啊……去京城可以啊！」 一阵激动过后，封掣又想到了什么重要的大事，严肃补充：「可是我不要住酒店。」 沐听雪忍着笑，干脆道：「知道了，住我家可以吧！」 见她今天如此好说话，封掣得寸进尺：「那我也不要住工作室。」 家里只有一间卧室的沐听雪知道他的心思，也没犹豫，直接道：「知道了，跟我住房间行了吧？」 这话一出，封掣又愣了。 苍天可鑑，他刚才那么一说就后悔了，觉得应该补一句你也不许住工作室。 但又觉得沐听雪肯定不会答应，所以才忍着没有提。 结果…… 今天是什么大喜的日子，怎么尽是这等好事？ 封掣立刻疯狂点头：「嗯……嗯嗯嗯嗯……」 就这样，不负责任的封小董事长，扔下刚刚打压过的宋氏一族，还有踪迹遍寻不着的危险黄老闆，还有他那糟心的一直在打电话给他，哭着喊着说死不要养弟弟的封渝小同志。 外加，每日如『望老闆石』的全能助理，开开心心地跟着沐听雪回京了。 祝符转头就沖陆霖川和安绮婷怨愤吐糟：「公司是我的吗？啊？什么都扔给我？我踏马一个弱小无助又卑微的小小助理，为什么要操着集团大老闆的心啊？」 「那至少给加加工资啊？可踏马都两年了，自从沐小姐和他分了手，就再也不给我加工资了，我容易么我？遇上这么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老闆，我给他上刀山，下火海，做牛做马，我容易吗我啊？啊？」 他醉得口齿不清，只有吐糟很清。 安绮婷都听得有些不落忍了，正要为他掬一把同情泪，却见陆霖川直接一脚踢了他屁股。 「嚎个屁啊嚎！你怎么不说你年终拿多少奖金啊？每年至少三千万了吧！你还敢抱怨这种人不傻但钱很多，还捨得给的老闆？」 听到三千万这个数字，安绮婷都已经快要掉出眼眶的眼泪，一下子噎了回去。 靠！ 她的小公司一年都赚不到3000万好吗？好吗？ 还有脸嚎！ 她气得也踢了祝符一脚，可惜，已烂醉如泥的祝符完全醉死了过去，怎么踢他，都跟只死猪一样，没反应了。 —— 与其说沐听雪是担心封掣一个人在陆城没人照顾，不如说，她真正担心的人，是黄老闆。 所以才会顺理成章地藉口把他带去了京城。 黄老闆身上背着通缉令，走南绕北的一定不太容易，而京城毕竟是国之首都，是严防死守最好的地方。 至于陆城，如果他真的敢去，沐听雪也相信祝符自有办法将他困死在那边…… 总之，京城是最安全的。 但这个最安全也是相对而言，比如在陆城的话，医院没有公司安全，公司则没有锦松园的房子安全，而相较于锦松园，还是封掣家的老宅最安全。 在京城也是一样的…… 沐听雪的工作室没有她家的小区安全，而她家小区再安全，也不是全无漏洞。 所以，她还是打算换个地方住。 略一思量，沐听雪在到京后直接打了个电话，很快，他便带着封掣去了京郊的一间别墅。 封掣也不傻，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楼家的产业。 他立刻拉长了一张脸：「不是说回你家吗？怎么带我来这里？」 「你放心吧！你在京城养伤的日子，我也住这里。」 这一句确实大大地抵消了封掣心头的负面情绪，但还不够，因为他很清楚地意识到，这并不是沐听雪的家。 「你的财产还不足以支撑你买到这里的房子吧？找谁借的？」 沐听雪头也不回：「你都猜到了，就别问了呗！」 封掣立刻孩子气地道：「我不住……」 「别闹！怎么跟小孩子一样呢？还是你不想跟我住？」 封掣问：「你和楼翼那小子还有联繫吗？」 「嗯……那当然啦！他是我弟……」沐听雪坦坦荡荡地道，可封掣对些回答并不满意：「你姓沐，他姓楼，哪门子的弟弟？」 沐听雪总算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却反口给了一句：「不许无理取闹！」 封掣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把肺叶子都给憋破：「我没有无理取闹，但我拒绝住那小子的家……」 「这不是楼翼的家，不过是楼家的产业，再说了，这儿安全，保全都是最高级别的，保镖我也让他借了我五六个……」 沐听雪絮絮地说着，一点点道出自己选此入住的理由。 一开始，封掣还是老大不高兴，可听到最后，他回过点味儿来，语气也亮堂了些：「你让我住这里是因为担心我？」 「不然呢？我吃饱了没事儿，带你来这儿度假么？」 说完，沐听雪又认真想了想，说：「不过，对你来说也算是度假吧！你都没正正经经带我度过假呢！不愿意吗？」 「愿意，我当然愿意了，可是……」度假就不能住别的地方吗？ 我们f c在京城也有度假酒店的好吗？如果非要住，我还是愿意你住我的地方。 不过，他觑着沐听雪的脸色，识趣地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 倒是沐听雪很是坦然，又道：「别瞎吃醋，说了是我弟弟就是我弟弟，再说了，他都被你祸祸去国外了，你怎么还不放心呢？」 一提这个事情，封掣倒是惊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你说呢？」 沐听雪扔他一记白眼，哼哼两声道：「还不是因为手法太过熟悉，我一看便知是你。」 封掣：「……」 第485章 乖，奖励你的 会这么在意楼翼，还真不是封掣无理取闹。 因为正如沐听雪所言，当年，那小子就是因为他跟楼家老爷子几句进言，楼老爷子才痛下决心，把孙子送去国外锻鍊。 据说，两年时间颇有成效，楼翼成长飞速，如今已是楼家这一辈人中，最拔尖的那一个了。 他更听说，楼老爷子年纪大了，最近更是有心召回乖孙。 好嘛！ 这才刚听说楼翼那个隐形情敌有可能要回国，这边沐听雪就和人联繫上了。 他能不担心吗？ 楼翼和陆昀川那个根基不稳的可不同，是正正经经高门大户长出来的嫡孙。 虽现在年轻稚嫩，手段还不够看，可总有一天，会成长为令封掣也不容小觑的存在。 更何况，那小子看沐听雪的眼神不对。 沐听雪是当他是弟弟，可那小子铁定没当她是姐姐，正因为看透了这一点，当年他才会想办法把楼翼弄出国。 本想着要抢在他回国之前，和沐听雪和好如初…… 想到这里，封掣顿了一顿，突然意识到，如果只是和沐听雪和好如初的话，现在其实已经算是了。 但他怎么还是那么不安？ 封掣好一阵儿没说话，表情臭臭的，情绪低低的，可竟然没有发脾气…… 沐听雪一边稀奇他这两年性子确实压制了许多，一边，又觉得有点不忍心。 最后，她嘆了一口气，无奈问：「真的不愿意住这里？」 「当然了。」 「行吧！我不知道你这么怕楼翼，那就……」 沐听雪话还没说完，封掣都快炸了：「我怕他？哈……我会怕他？我在商界覆雨翻云时，那小子还挂着鼻涕上小学呢！」 「那你连他家都不敢住，不是怕他是什么？」 封掣一声冷笑，很想对沐听雪说说激将法对他没用，但最后还是一咬牙：「算了，就住这儿吧！来来回回折腾的都累了。」 「不用这么勉强的。」 「不勉强，一点也不勉强……」 沐听雪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可樱红的小嘴， 却不自觉地向上扬了又扬…… 极力忍笑！ 其实她知道，封掣什么都懂。 他若连这点儿敏锐度都没有，也不可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 封掣表面看着挑剔，但骨子里其实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为达目的，他可以忍受常人所不能忍，而现在，他也正在忍。 知道沐听雪在激他，也知道她没打算换地方住，就是想让自己妥协，所以，封掣明明不愿意，却还是顺了沐听雪的意，做出了身为一个男人的妥协。 总归都是为了哄老婆，还不是她开心就好？ 至于自己的那点小情绪，封掣想，老婆开心他就开心，这是他足足用了八年，才悟出来的硬道理。 于是，他不情不愿，不高不兴，不乐不意，却还是住进了楼家的那栋别墅里。只是一进门，刚要撇嘴挑剔几句，突然感觉走他前面的女人，勐地一个顿身。 迴转过来时，直接弯了腰。 在封掣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时，凑上来就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乖，奖励你的。」沐听雪如是说。 说完，扭身便笑眯眯地跑了。 封掣如遭电击，但很快，又乐疯了一般，追着沐听雪的身影…… 不，他追不了，因为还坐着轮椅！ 就……好气！！！ 沐听雪准备的奖励不止那个吻，还包括打算每天亲手给封掣做饭吃。 不过，楼家的别墅常年不住人，冰箱里除了水和酒，几乎没有可以吃的东西。 好在，那台冰箱大约是最新的高科技，就在冰箱面上，有可以直接购买东西的app。 沐听雪饶有兴致地研究了一会儿，跑来问封掣：「想吃什么？」 「随便点，就家常菜，你爱吃的就行。」 他这一句你爱吃的就行，真真是情人间说话的最高级别了，沐听雪冷不丁被灌了一嗓子蜜，接下来声音都软了下来。 她笑眸弯弯地看着他，却说：「你不知道随便是最难做的一道菜？」 封掣从善如流：「我就想喝汤，其它的，白米饭，青菜就可以。」 「那我就给你做个补血的猪肝汤，等着……我去买菜。」 封掣拉住她：「你要出去吗？我也要一起。」 瞧他一副生怕她把他扔下的样子，沐听雪心里又是一软：「不用，冰箱上面有个自动买菜的app，直接从上面买就行了。 对了，我看了一下，冰箱是你们fc生产的，怪好用的。」 说到自家公司生产的家电，封掣立刻自得道：「那当然了，我觉得行的还能有错？」 沐听雪笑而不语，用心挑了自己想要的新鲜食材和鱼肉，又扭头问跟过来的封掣：「这儿只有水，没有饮料和牛奶，你有没有什么想喝的，我一併买了？」 「啤酒……」 「伤员不能喝酒，给你弄点果汁吧！」 封掣嘆口气，继续妥协：「只要不是牛奶就可以。」 哪知，他不提还好，一提，沐听雪立刻正色说：「那不行，牛奶是一定要的，每天喝一杯，还有……」 后来沐听雪絮絮又说了许多话，最后买喝的时候养身体的，补血的，益气的，连养颜的都差点搞一堆。 封掣全程笑着看她，到最后，突然说：「沐沐，我觉得好不真实啊！」 沐听雪停了手，看他。 封掣竟略略有些不好意思，但笑得很开心的：「虽然是在别人家里，可是，我好喜欢这样的感觉，只有我和你，然后，像真正的老夫老妻一样，一起生活，一起做饭，一起做家务，一起……睡觉。」 最后两个字成功地带歪了整个话题的方向，刚才还温温馨馨，一下子就朝着高速去了。 封掣还得寸进尺地把她拉到自己腿上。 这可把沐听雪紧张坏了，他的腿上还有伤啊，她哪里敢坐？ 但又怕挣扎中伤到了他，只能半抬着臀部，曲腿虚坐。封掣不是没感觉出来她的紧绷，却还是笑眯眯地圈住了她的腰。 沐听雪瞪了他一眼，封掣还在那儿抱着她傻乐：「沐沐，谢谢你！」 「谢个屁！」 沐听雪没好气道：「你到底要抱到什么时候？还吃不吃饭啦？」 「要不……」 两人离得太近，封掣说话时气息就在耳侧，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嘴唇几乎贴在她耳后，声音低低的，撩得人心肝儿直颤：「咱们点外卖吧？我现在不想放开你……」 「你……」 「沐沐，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 沐听雪脑子一热，这还怎么能拒绝他？ 第486章 女朋友这种生物 到最后，封掣果然是没让沐听雪去做饭，而且，他虽然腿脚不便，沐听雪不让他真的干什么坏事。 可不用腿脚，不用体力的坏事，他却什么都干了。 等后来外卖小哥送餐过来时，沐听雪是红着脸出去拿的晚餐，外卖小哥见她长得好看，忍不住就多看了她几眼。 这才发现，她像是哭过一样，眼睛湿漉漉的，嘴唇也是肿的…… 沐听雪注意到外卖小哥的眼神，整个人恨不能打个地洞钻下去。 顿时，又把封掣在心里狠狠大卸了八块…… 封掣其实是个很挑食的人。 但他挑的不算特别明显，最多是不喜欢吃的少吃，也不到完全不吃的程度。 他唯一不挑的食物，大约就是沐听雪做的饭了吧！ 无论她做了什么，他都能吃得很开心。 不过，今天因为他自己的原因，点的是外卖…… 而且，因为两人刚到这边住不熟悉附近的外卖点，点的一家饭食，价格虽可，但味道实在是一般。 沐听雪早年在国外，什么苦都吃过，自然也没什么。 封掣却微微拧起了眉。 他最近接连两次受伤，一次没好透又来一次，其实是真的伤了元气，平时也吃的不多。所以，这会儿吃到不喜欢的，也就不想再继续了。 可沐听雪盯着他，他又不好意思放筷子，只能意思意思地有一口没一口地咽着。 沐听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最后，突然端起了他面前的饭。 封掣一惊，抬头看着她：「怎么了？」 「正好买的菜也到了，我用这现成的米饭帮你煮点粥吧！到时候你喝一点……」 「不用麻烦了。」 「比看着你吃不下的强。」完了她还补充了一句：「没事儿，我厨艺还不错，你等着，很快的……」 沐听雪去了厨房，找到干净的锅子。 洗了几支虾剥出虾尾，又细细切了点新买的青菜，快熟的时候，放了点盐，油，起锅时洒上小葱。 不复杂的米煮粥，看上去却十分美味。 封掣本是没有胃口的，最后却是一碗都喝光了。 他喝的时候，沐听雪就在一边微笑着看着他，眼神温柔…… 「如果今天不是用米煮的粥，是特意小火熬出来的，会更香。」 「已经很好吃了，你厨艺真的很好。」 「也不是很好，就会做些简单的，主要是，你喜欢的都比较简单。」沐听雪淡淡地说，随口还提了一句：「我以前就一直很想给你做饭，记好你喜欢的口味，特意找厨师教过我。」 「你记得我给你记过十本笔记的吧？那上面，有一本记的全部是你的习惯，爱好，口味，各种不喜欢的东西等等等等……」 再听他提到那十本笔记，封掣突然又提道：「我想看看。」 沐听雪看向他，没吱声儿。 封掣有些失望地回看着她：「现在还是不能给我看吗？」 倒也不是不能给他看，只是：「都被你扔海里了呀！还怎么看？」 「啊？我什么时候扔……」 话到一半，封掣自己反应过来，好一会儿，脸都白了：「是……那个行李箱？」 事情已过多年，沐听雪没想到封掣竟还记得。 也许是时过境迁，那满腔的愤懑已消，沐听雪说起旧事，倒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嗯！就是那个被你扔到海里的行李箱，后来我还是找人捞起来了，可惜笔记本泡过水后，也就没用了。」 沐听雪轻描淡写几句话，封掣却听得满心不是滋味儿。 当年自己做过的混蛋事儿比这过分的还很多，如今翻起旧帐来真是一刀一刀像是在剜他的心。 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年轻的时候，怎么能狠成那样…… 「我可真混吶！」 封掣自己先骂了自己，然后一脸愧疚地面向沐听雪，一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表情：「你收拾我吧！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我绝对不还口……」 「你还想还口？」 「不还，绝对不还……」 沐听雪于是一扬眉，终于也胆大包天道：「我不骂你，我要罚你。」 「好……你罚吧！要我怎样我都认了。」 「那就罚你也给我记十本笔记吧！」 「啊？」 「啊什么啊？做不到啊？」 「我……尽量做到……」封掣整个人都苦了脸。 不是他不想干，但这种事情他真心不拿手，这可要怎么办才好？ 沐听雪任凭他苦恼，笑眯眯地收拾碗筷去了。 可把个封掣着急坏了。 他一急，晚上就睡不好，睡不好，就做了梦。 在梦里，他似乎还很年轻，不过20出头的样子。 他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走入他的梦中，拖着银色的小行李箱，非要跟着年轻的自己上游轮，几次之下都被赶了下去。 最后一次，他铁黑着脸将那行李箱直接扔进了海里。 也不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行李箱直接就沉入了海底，女孩跟着就从游轮上跳了下去。 他被吓了一大跳，险些也跟着跳下去。 待看清跳水的女孩没有任何危险，只是潜下水去找箱子，他这才强作冷静地作壁上观。 直到女孩再度浮出水面，他紧握着船栏的双手，才慢慢松开。 叫人把女孩拉了起来…… 女孩似乎很伤心，她漂亮的裙子全都贴在身上，他给她披了条浴巾在身上，她也没有感觉到。 只是落寞地，伤心地，主动下了游轮。 后来，梦境似乎又换了个视角，他仿佛以第三人的视线看到了女孩下船后的后续。 目送着喜欢的人离开，女孩儿才找了人过来打捞自己的行李箱，并没要好久的时间，很快她银色的小箱子便被捞了起来。 打开后，里面泡着几套简单的衣裙，还有十本已泡得发涨，打开后字体煳成一团，完全看不清的笔记本。 女孩把那些笔记本都一页一页地撕了下来，又一页一页地扔到了海面上…… 笔记本的纸张飘在海面上，一串串地延伸飘去，如同古时中元节放在水里的那一盏盏许愿灯。 女孩哭了…… 很伤心！ 封掣一下子被吓醒了，这时他感觉胸膛上湿哒哒的，一低头，才发现怀里的沐听雪也哭了。 她安安静静地闭着眼，却无意识地朝他怀里又钻了钻。 封掣的心一下子就疼坏了。 他把人用力朝怀里团了团，又心疼地低头在她发顶上一吻。 殊不知，那一夜，他怀里的人也做了个同样的梦，只不过沐听雪梦境的最后，心之小船，终于飘到了终点。 他的怀抱，一直是港湾…… 梦里的沐听雪突然就释然了，仿佛借着那梦境跟过去的自己，和过去的悲伤都做了个了结。 过去了，就不想了。 至少，她们还可以一起创造未来…… 第487章 孩子被抢走了，恼羞成怒! 封渝最近相当焦虑…… 他终于知道他大哥为什么在他搞了那么多事情之后，还留着他一条狗命了。 原来，是要他养孩子。 封二少爷长到这二十好几，自己都还像个孩子，让他养孩子？ 没有开玩笑？ 事实证明，他哥是认真的…… 当祝符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把封掣的意思，一字一句地转达给他的时候，封渝除了想死，没有其它的心情。 他想像不出来，自己还没结婚养个弟弟是过的什么日子。 唯一让封渝觉得庆幸的是，他大哥做事够狠，直接把封昀的身份给曝了光，要不然，让他养这么一个孩子，别人还不得怀疑这是他的私生子？ 虽说封渝也没想过现在就结婚成家，但……就算不担心有女人嫌弃他，可他担心圈子里一起玩的那些公子哥儿笑话他啊！ 而且现在就有人笑他了，说他是个『伏弟魔』。 可怜他连个正经女朋友都没有…… 封渝实在是不想，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说着不想，所以他在痛定思痛之后，决定去找他哥忏悔。总之，只想表达一个观点，只要不让他去养孩子，什么都可以。 但这个想法还未付诸实施，祝符便一推眼镜，腹黑地知道他：「老闆说了，如果二少爷实在不想养小少爷，也可以，不过他可能就会收回您在fc的所有股权。」 「老闆还说了，小少爷虽然年纪小，那也是他弟弟，现在不给他股份，成年了还是要给的，不过，在小少爷成年前，每年年底，分红也有他一份，但他毕竟还小，这一份红利，自然是给他的监护人。」 「不过，如果监护人干的不好，老闆也是会换人的，但如果监护人干得特别好，他也会酌情奖励。比如，每年奖套别墅什么的，或者送几辆毫车什么的。」 祝符还要说，封渝已开始摆手：「知道了，知道了，这还有什么好选的，我哥根本没给我造反的余地好不好？」 祝符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微笑：「二少爷明白就最好了。」 「你……」 封渝气结，但又无可奈何，只能耷拉着脑袋去宋岚馨的住处，找宋凌雅要孩子。 宋凌雅当然不肯，她纵然平时对待封昀时看着可有可无，但到底是怀胎十月亲自生下来的，又养了一年多。 说得难听点，养条狗也是有感情的。 何况是亲儿子？ 可是，封渝虽然在做生意上面比不过封掣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混帐程度却过尤不及。 他先是明着要，要不到，那他也不客气了，直接抢。 就在两人因为孩子的监护权而不停扯皮的时候，警方那边也行动了起来。 宋凌雅惹上了官司，什么侵犯人权，诽谤，甚至连她早年在宋氏所参与的项目行贿受贿，也一併被扒了出来。数罪併罚，且因为封掣提前打过招唿，她直接就被关了进去。 也就在这种时候，封渝又过来接孩子了。 宋岚馨当然也不给孩子，但一个是亲哥哥，一个是亲外婆，亲疏有别，就算是打官司，宋岚馨也赢不了封渝。 更何况，在陆城跟封家人打官司？ 谁能打得赢？ 封昀就那么被带走了。 宋凌雅知道后，恼羞成怒…… 她的案子说重也重，说轻也轻，但并非不能探望和保释。她一直表现得很安静，很配合，所以在宋家人的活动之下，她短时间被保释了出来。 之后，她秘密去见了一个人…… —— 而京城这边，封掣说是扔下公司，但其实也不可能真的扔。 好在fc这两年在他的带领之下稳步发展，一直呈上升状态，也就是最近受了些影响，迟滞了一些。 不过，这种情况也不会持续太久。 倒是z城的那个项目，属当务之急。 黄老闆已被抓，正是fc拿下地皮的最佳时机，好在，封掣那位高薪请来的副总也是个硬骨头。知道自己会入院是被黄老闆所害后，反而激起了一股子雄心斗志。 在封掣入住楼家的别墅当时，便来了视频电话，请求带病『出征』。 封掣关心了几句他的病情，眼见对方神采奕奕，果然是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气势，便索性放权给他，全权交由处理。 至于总公司那边，有祝符盯着，他向来不怎么担心。 更何况，fc在京城也是有分公司的，他人不在总部，在分公司也一样能运筹帷幄。 只是他的到来，却是苦了京城分公司的那位副总。 从前也算是天高皇帝远，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分公司是真正的老大。 但现在老大的老大来了，他只好天天过来请安。 没错，就是天天过来楼家的别墅跟封掣汇报公司的各种情况和数据，封掣倒也说过不用他天天来，可他是可以这么说，人家不敢这么做啊！ 所以仍旧每天每天地过来…… 却说那一日，副总正跟封掣一起研究一个新项目资料时，沐听雪突然接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我到京城了，能不能见一面？我是宋岚馨。 沐听雪本想当做没有看见，紧跟着，却又来了一条消息：算了，我知道你不想见我，那能不能帮我问问封掣，我想见见他，聊关于封昀抚养权的问题，可以吗？拜託了！ 微一犹豫，沐听雪还是副总走后，把这两条消息给封掣看了。 封掣的反应很冷漠：「不见！」 沐听雪听了没说话，只安安静静地似在想些什么。 封掣等了一小会，发现她还是没回神，伸手拉了她一下：「你想让我见？」 「不是……」 沐听雪摇摇头，不解道：「就觉得有点想不明白，你说，宋岚馨做为一个母亲，算是成功吗？明明是个失败者，为什么还有底气要养别人的孩子？不怕再养出一个宋凌雅？」 这种问题其实的根本没有答案，想再多也是没有意义的。 封掣敏感地察觉到沐听雪对她那个亲生母亲怀有的特别的关注力，也没点破，只道：「人心总是复杂的，谁知道她怎么想的，或许她是觉得自己失败过一次，再来一次就能成功了？」 「可她失败了两次。」 只这一句，封掣抬眸深深，却是暗看着她的侧脸，一语不发地握住了她的手。 之后，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在呢！」 沐听雪听懂了他的安慰，回握了他一下手，牵起唇，微微地笑了。 她也知道自己是杞人忧天，可是，大抵是骨子里从小就缺爱，无论是爱情，还是亲情，她纵然表现得十分绝情，可骨子里，还是带着些不甚明显的期盼。 而宋岚馨的所作所为，也实在是个令她无法不在意。 不过算了，反正封掣也不打算见…… 第488章 再养出一个男版宋凌雅吗? 这时候的沐听雪还天真地以为，只要避而不见，宋岚馨就能消停。 没想到，三天后楼家老爷子亲自给封掣来了个电话，说是希望他看在楼家的面子上，见一见宋岚馨。 也不知道宋岚馨做了什么，竟能说服楼老爷子出面。 封掣知道再不能推辞，只能应下。 他本想让沐听雪陪他一起去，可一来沐听雪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二来她也不想见宋岚馨，于是在京住了多日之后，两人第一次分开行动。 沐听雪去了工作室，而封掣则由保镖护送着去了楼家老宅，在那里，他见到了被楼老爷子奉为上宾的宋岚馨。 那种感觉很奇怪。 又或者说，是楼老爷子对待宋岚馨的态度客气得令人怀疑。 且不说，宋岚馨现在无权无势，就算是以前，她也不过是个医生，还是心理医生，为何能得楼老爷子如此青睐？ 封掣腿上有伤，去的时候坐着轮椅，楼家老爷子看着他不良于行的样子，脸色微微变了变，不由看了宋岚馨一眼。 她神情倒也不见得有多精神，可望向封掣的眼神，十分坚定：「我要封昀的抚养权，希望小封董可以成全。」 如此单刀直入，倒是省了彼此许多口舌。 封掣看着面前这个幼时曾心生钦佩的女人，心里也诸多感慨。 封厉宋安，陆城四少。 但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也同样是亲疏有别，四人中和封掣最聊得来的，就是宋凌寒。 他小时候，甚至和宋凌寒一起叫过她姑姑。 后来长大，彼此生份了，封掣再叫也只是宋阿姨，可如今，这女人身份一变再变，竟是成了他的岳母。 他对苏卿阳那种八竿子才能打到一起的『舅舅』尚还可以讨好，可面对宋岚馨，却只有怨恨…… 两年前，这个女人间接地害死了他的孩子，现在，她居然还敢来问他要另一个孩子的抚养权。 简直可笑！！ 封掣对他完全没有好语气，只凉凉道：「既然是封家的孩子，自然得在封家长大，我不明白宋阿姨您为何非得为这点小事来劳烦楼老。」 他这一说，宋岚馨脸色几变。 可她毕竟也非普通常人，最是不惧此等语气压制，她亦笑道：「我不劳烦楼老，你能出来见我？」 问罢，也不给封掣再开口的机会，直言说：「凌雅和你父亲无名无份，就算有了孩子，那也我宋家的孩子，由我抚养，理所应当。」 一句理所应当让封掣失笑。 他抬眸看向自己这位『准岳母』，只觉得这个女人虽外表还是那么高贵优雅，内里却早已腐朽可憎。他渐渐有点明白，像沐听雪那么心软的一个人，怎么会就是原谅不了这个女人了。 因为，她一点也不知道反省，始终我行我素…… 封掣说话不由更为尖刻：「交给您养，再养出一个男版宋凌雅来吗？」 宋岚馨听了这话险些心梗。 她涨红了一张脸，好半晌，才咬牙反击：「那也比再养出一个封渝强。」 封渝是个不成器的，封掣倒也不否认这个事实。 他似认真想了想，点头：「嗯……也是，就此事而言，我们确实半斤对八两，谁也没资格看不上谁……」 可话到这里，封掣语锋突地一转：「既然如此，就法庭上见吧！」 如果想要打官司，宋岚馨又何至于追到京城来找他？ 如果不是女儿眼看着难逃牢狱，现在被保释出来也离不开陆城，她又何至于拉了一张老脸求楼老？ 可封掣这油盐不进的样子，着实令她生恨。 她一时气结，怒道：「封掣，你是真的想好好养大封昀吗？」 「如果你真的是为了孩子好，为什么不自己带在身边教养？非要扔给封渝？封渝本身就是个不着调的，他母亲更是个拿不上檯面的，她能把亲儿子养成那种人，更何况是别人的儿子？你把孩子扔给他们母子养，不是要毁了封昀的一生么？」 「其实，你就是想把孩子养废了吧！这样，他长大了也无法再跟你争夺家产，更无法争取自己应得的一切，这……才是你不肯把孩子交给我的真正目的吧？？」 封掣脸都被她说黑了，但却不是心虚，而是更为鄙夷：「宋阿姨，作为一位心理医生，这种以己度人的想法，可不该是你这种专业人士应该有的……」 宋岚馨被他说得一噎，自己也意识到刚才有些失态。 可正因为她是个心理医生，她不觉得自己的推断有错，她说：「我不相信你，像这样有仇必报的人，不可能放过父亲的私生子？」 封掣一笑，并不否认自己是什么人。 可是，就算他有仇必报，那也是别人先惹了他，不是他先出的手。 更何况…… 男人凤眸凛凛，不客气地斜向咄咄逼人的宋岚馨：「抢我财产？夺我一切？说真的，我还真不怕这个，有本事他就来，抢得到算他本事好。可是宋阿姨，我不让您养封昀，纯属于是看不上您这个人啊！非得要我说得这么直白吗？」 这一句话，着实是说得过分。 被扎透了心的宋岚馨老脸发红，气得大吼一声：「封掣，你好歹日后也是要和听雪一起生活的人，对我就没有半点尊重的意思吗？我可是听雪的妈妈。」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她扯进来？」 对此，封掣十分不满，眼神也更显凌厉：「宋阿姨，需要我提醒一下，两年前您对她做过什么吗？您有资格用她来要求我尊重您吗？」 宋岚馨一下子没了声。 两年前发生的事情，确是她一生最大的污点，宋岚馨清高了一辈子，也骄傲了一辈子。 她曾看不起过很多人，直到两年前，她发现自己也变成了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种人。 可她回不了头，也无法坐视不理。 只是，所有的理直气壮，在沐听雪这三个字的面前都变得不那么有底气，而封掣，正是最懂踩她痛脚的人。 宋岚馨气得脸色通红，双手亦在同时紧握成拳。 就在封掣觉得她马上要被自己气得倒地不起之时，楼老爷子突然站出来和起了稀泥：「好了好了，吵什么？吵什么？小封你也是，年轻人，别这么冲动，这样……你跟我进一趟书房，我有几句话跟你说说……」 第489章 变故，无法拒绝! 封掣直觉不能跟着楼老进书房，但他一个晚辈，又身在人家的地界，实在没什么拒绝的余地。 于是他深深看了宋岚馨一眼，之后，由着楼老把他推进了楼家在一楼的大书房里。 门一关，楼老便嘆了一口气。 说：「小封啊！就当是卖我一个面子，封昀的抚养权，你能交给宋岚馨吗？」 「楼老，这是我们的家事，您为何要掺上一脚？」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但我也明白，这确实是在为难你，所以，我也不会让你吃亏……」 楼老道：「我听说你有心常驻京城分公司，那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报我的名头，但凡我能为你做到的，绝不推辞！」 封掣：「……」 楼老爷子开了这样的口，封掣其实是震惊的。 这位可是和他爷爷一样精明的老狐狸，是个吃了亏也一定会反咬回来的脾气。可他，居然为了帮宋岚馨争夺封昀的抚养权，而给出了这般承诺…… 为什么？ 封掣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也开始认真掂量，封昀的抚养权和楼老的承诺，孰轻孰重。 封掣自问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对宋凌雅和父亲生出来的儿子也不可能有太多感情。 可那肉肉的一个小糰子，毕竟曾在生病时那么依赖过他。 说封掣完全不在意那孩子的死活，那也是不可能的，他亦绝非宋岚馨所说的，让封渝养孩子，就是为了故意养坏封昀。 但如今楼老既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无论他心中如何看待封昀这孩子，他也不得不暂时放弃孩子的抚养权。 他没有犹豫，果断地答应了楼老。 而他的这一选择，从表面上来看，又恰好验证了宋岚馨方才所说的他的薄情寡性。 宋岚馨坚信他就是对小封昀充满敌意，也为自己争取到了抚养权，而大松了一口气…… 封掣与她刚好相反，他在给封渝打完电话后，听着封渝在电话里的欢唿声，心情忐忑 。 这件事，说大其实不大，反正他无论如何也没打算自己养，给谁养都可以，只要能养好就行了。 可说小，这事儿也不小。 最要命的是，如何跟沐听雪坦白交待自己出尔反尔的这件事？ 他自然不想骗她，那就得说实话…… 可这种实话，沐听雪听了后会不会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为了楼老所许的好处，才不要孩子的抚养权的啊？ 总觉得，这是道送命题！ 封掣惴惴不安地回到楼家的别墅，进门时，便闻见了一股子猪肝的味道。 最近沐听雪总给他做这个，是不是真补血他是不清楚，总之，天天都能吃到…… 他操控着电动轮椅过去，在厨房的门口看着里面忙碌的沐听雪。 担心封掣天天喝猪肝汤会腻，她今天换了其它的做法，正在尝味，试了一下，仿佛有点淡，她转身加了一点盐，翻炒后，这才起锅，装盘。 封掣一直看着她，不捨得漏掉每一个动作。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忐忑的心情奇异地就这样平復了下来…… 封掣打定了主意，还是坦白从宽。 「你回来了？」 沐听雪总算看到了厨房门口的人，她关了火，飞快地走向他：「谈的怎么样？」 封掣说：「不太好。」 「怎么了？」 「我放弃了封昀的抚养权，以后，他可能会在宋家长大。」这里，他原本想说，封昀可能会在你妈妈身边长大的，但直觉沐听雪不会喜欢这种叫法。 可直接在沐听雪面前说宋岚馨的名字，他也觉得不妥。 所以斟酌再三，最后才说了个可能会在宋家长大，沐听雪没想到这才半天时间，事情就直接来了个180度的大反转，便啊了一声…… 她只是惊讶，封掣却更加忐忑了：「对不起！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失望？」 沐听雪疑惑地看着他：「没有啊！我只是有点意外罢了，毕竟，没想到她这么厉害，能从你手上抢走封昀。」 「不是她……」说着，封掣便一五一十地把今天去楼宅的经过都说了。 他说完便定定地看着沐听雪，神情紧张得像是在等待法庭的宣判。 沐听雪好一会儿都没有出声，她认真地想了很久，直到发现封掣的表情略略有些不对，她才意识到他可能在等自己说话。 沐听雪眨了眨眼，干脆地说：「那就这样吧！反正都不是亲生爸妈，跟谁都不是最好的，而且，听你所说，她应该对孩子是真心疼爱的，给她养能不能养好不知道，至少，不会虐待和吃亏。」 封掣：「……！！！」震惊！她怎么是这么个反应？ 也太平静了吧？就好像真的就这么普普通通地接受了，这是可能发生的事情吗？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说得不好？」 「不是，你就是说得太好了，我有点不真实。」主要是，封掣回来前，连各种理由和解释都想了几大稿了，现在居然一点也没用上。 他有点消化不良，又满腹不解：「我以为你会生气，或者不高兴地骂我出尔反尔，但你怎么能……这么善解人意啊？」 「没见过你这样的，还想让我生气或者骂你，欠虐啊？」 「我不是欠虐，只是……」 该怎么说呢？ 封掣想了半天，最后也只勉强挤出一句：「就只是太高兴了。」 「所以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不讲道理的那一种？」沐听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瞪完，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不过说起来，我年轻的时候，确实挺不讲道理的，传说中的不良少女……但我现在改了，你得重新认识认识我，所以说了，让你写的笔记赶紧好好记起来，要记全新的我，不是以前的。」 「好，我等下就去记。」 「傻乐什么？吃饭……」 事情就这么平平静静地过揭过去了，一点波澜也没起。 直到饭后，封掣也还晕晕乎乎地在琢磨，倒是沐听雪手机叮咚一声，又收到了宠物中心发来的视频。 视频里的扣扣似乎长胖了一些，萌萌的，头上还扎了个蝴蝶结…… 可扣扣不是条公狗吗？ 第490章 她不想见你，让你走 她就是病了，汪姿彤心里清楚 她抓着沐听雪的手，很用力地哭：「沐姐，我觉得别人可能都不太懂我，可你是懂的吧？是不是？是不是？」 「是……」 反握着她的手，沐听雪轻轻抱着怀里泣不成声的女孩，柔声安抚：「我明白，也理解！所以别怕，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无论多少次，你想吐糟想抱怨想倾诉，我都会在你身边听，直到，把你从黑暗里拉出来好不好？」 只这一句，汪姿彤彻底崩溃了。 她伏在沐听雪的肩膀头，哭得全身都在抖：「沐姐，我好难受，好难受……呜呜……呜呜呜呜……好难受……」 「我想出国！」哭够了，汪姿彤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沐听雪先是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张嘴的第一句便是：「你爸妈不会同意的，而且，你现在的情况，一个人到国外谁能放心啊？」 「不……我就要出国。」她语气又固执起来，变回了那个雷打不动，谁劝也不听的倔强小姑娘。 「别任性。」 「我没有任性，是想得很清楚了……」 汪姿彤头上还盖着白毛巾，惨澹的一张脸竟也不比那毛巾有颜色多少，她吸了吸鼻子，说：「沐姐，我在这里呆不下去了，如果一直身陷这种环境，我肯定会疯的，所以，我得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我想……重新开始。」 「我知道，这些是逃不掉的，只要我还生活的聚光灯下，只要我还是当红模特，这些争议会一直存在，甚至包括一些捏造的，不真实的东西被三人成虎后，也会成为我的污点和黑料。」 「当年，我看着你经歷那一切时束手无策，只觉得你应付得很轻松。可现在才发现，那都是站着说话腰不疼，我现在尝到了，也知道自己有多无助，所以……我不会再做模特了。」 听到这里，沐听雪更惊讶了：「什么？你不是很喜欢做这个吗？要因为这点事情就放弃？」 「这点事情？对我来说这根本不是小事好不好？」 汪姿彤很痛苦地道：「沐姐，我没有你坚强，也顶不住那么大的狂风暴雨，所以……我想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找个学校，学画画，以后学成以后，回家继承我爷爷的画室，你说呢？」 「也不能说你这样选择不对，可是……你不是……」沐听雪没有说完，只若有深意地看了她的手一眼，最后，才缓缓拉回视线定格在她脸上。 汪姿彤知道她想说什么，苦笑了一下：「你是想说我没有绘画天赋对不对？可是有什么关系呢？不会画画，我会经营画室不就行了？像我爸一样，不也安安稳稳一辈子？」 沐听雪无言以对，是不知道说什么，也是没办法就她的话认真反驳。 生活不是一成不变的，每个人的际遇也是不同的，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一生，不能够全盘否认。 能做人上人的，毕竟还是极少数的那一部分。 大部分的人哪怕从小就一直怀揣梦想，能实现的人也少之又少，许多到最后，也将沦为普通。 普通，没什么不好的。 至少沐听雪这跌宕起伏的半生，就折腾得她够呛，她倒宁愿自己一生普通，只要喜乐平安就好。 所以，她在深深看了小姑娘一眼后，只认真问了一句：「你想好了？」 「嗯！想好了。」 汪姿彤用力点头，只是点完后，表情又有些犹豫：「可是，我爸妈应该不会同意，所以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们？」 到这时，沐听雪才总算明白了她来此的真正目的。 怪不得一开口，就跟自己说，想跟她商量一件事…… 果然是大事！ 沐听雪有些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答应她。 看出她的犹豫，汪姿彤又道：「其实我本来是过来跟你借钱的，借到了我就自己跑，可听完你的话，我又觉得，我不能那么不负责任，所以沐姐，帮帮我好不好？我想说服爸妈让我重新开始，我想放过自己，也想放过他们。」 「我……尽量吧！」沐听雪有气无力地说着，心里其实也没什么底气。 这时，门口轻轻传来敲门声，工作室的妹子扬声道：「老闆……陆先生来了。」 陆先生？ 汪姿彤一下子激动得站了起来，她气沖沖地看向沐听雪：「是你打电话让陆昀川来的？」 把人按回去坐好，沐听雪伸指敲了下她的额头，嗔道：「瞎激动什么呀？我可没打电话给他，他现在过来，要么是碰巧有什么事来找，要么，就是跟着你来的……」 只这一句，汪姿彤突然就不出声了，似乎是自己也想到了什么。 沐听雪看出两人间的猫腻，倒也善解人意地没有戳破，只扭头对着门口说：「你让他等我一会儿，就来……」 外面的妹子应了一声，走了。 沐听雪这才又问汪姿彤：「那现在怎么样？我去接待一下？还是你跟我一起出去？」 「你赶他走，我不想见他。」汪姿彤逃避地开口。 「那他万一装傻说不是来见你的，我怎么赶他走？」 「那就我走……」 闻声，沐听雪没好气地问她：「从哪里走？后门在一楼，这可是二楼，你是打算要跳窗……？」 「沐姐，你就别再拿话激我了，我真的不想见他，真的……」 沐听雪何尝看不出来她是真的不想见陆昀川，可是：「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现在也打算出国了，不是更应该跟他做个了结？」 抬手堵了耳朵，汪姿彤固执地摇头：「我不想见他！」 她这副样子，沐听雪也知道再说无益，最后只轻轻一嘆，摇头出去了。 然后她就见到了一个，如同最近新入了丐帮的鬍子拉渣的憔悴男人。 而且，也一样是淋了雨的全身都在滴着水…… 沐听雪又吩咐工作室的妹子拿了一条干毛巾过来，扔给他让他自己擦干净。 「她说不想见你，让你走。」 陆昀川：「……」 「她还说，如果你死活不肯走，那她就走……」 陆昀川擦头髮的动作，停了一下。 他抬头看向沐听雪，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动了动嘴皮子，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第491章 想弄死我，然后她也去死 陆昀川不说话，沐听雪就安安静静地等。 多年的相处，她还算是了解这个男人，知道他不是没话说，只是还没准备好怎么开口…… 静默，持续了很久。 终于，他开了口，问的却是：「她……来找你干什么？」 沐听雪随口道：「压力大了，找我来哭一哭，解压。」 「还有呢？」 沐听雪意外地掀了下眼皮，瞥了他一眼：「你问这个还有是什么意思？你是知道点什么？」 「她最近情绪不对，我担心她出事。」 「哦？是吗？你怎么知道的？」 这一问，陆昀川又沉默了一会儿。 不过也真就是一小会儿，然后他嘆了一口气：「姿彤她还小的时候，迷过一段网上交友。也是巧，就加了我一个在绘画论坛上的小号，天天给我发私信。我起初不理她，后来见她那么坚持，就时不时回两句，聊了一阵子后，她就傻乎乎的把自己老底全曝了，我知道是她，但没告诉她是我……」 「你别那么看着我，不是故意骗她什么，当时姿彤刚十五六岁，还是个高中生，叛逆期，不听大人话，天天在网上膜拜大佬。还说了很多傻话蠢话，连汪老师和她爸妈也是吐糟了一大堆，要让她知道是我，你觉得她受不受得了？」 「我知道她的身份后，就比较少用那个号了，本是想自然淡化，以后就不用了的，但现在……她也只肯跟那个号上的『假网友』说说心里话了。」 陆昀川嘴里的那一段时光，沐听雪当时人在外国，自然是不清楚的。 不过，想想两人这颇具戏剧性的际遇，她也不知道该当如何评价，索性也就什么都不评价了。 只问重点：「所以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说很恨我，又很爱我，说想弄死我，然后她也去死……」陆昀川艰难开口，越说，声音越小，越说，表情越内疚。 「这阵子，她不理我，我只能用那个论坛号一直陪她说话，我觉得她的状态不对，很担心她，我甚至以网友的名义想约她出来见面，可她不肯，说不想见光死。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猜到了什么，或者，已经知道论坛号背后的人，是我。」 陆昀川表情十分痛苦，像是纠结，又像是自责：「其实……我有认真考虑过的，觉得或者我应该试着接受她，可她现在连给我个说话的机会都不肯……」 「你说，你们这都是些什么烂帐啊？」沐听雪如此发出感嘆。 陆昀川却听笑了：「谁说不是呢？可我是真的担心她，哪怕我搞不清楚自己对她的喜欢是哥哥对妹妹，还是男人对女人，但她……一直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之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陆昀川其实已经很明确地表达了他的立场。 他现在的感情还处于模煳状态，确实还不到爱上汪姿彤的程度，但肯定不是讨厌，至少也是微带暧昧，朦胧的喜欢的那种程度。 男女之间的情事说来复杂，但喜欢上其实也很简单。 如果他和汪姿彤之间能循序渐进，慢慢地发展，说不得日后就是一段佳话。但，显然那个开始已是最糟，以至于现在，他再怎么做，也挽回不。 沐听雪嘆了一口气：「我再进去帮你问问，看看她肯不肯出来见你。」 陆昀川感激地看着她：「谢谢你啊！听雪……」 沐听雪摆了摆手，转头又去了二楼，结果才发现，屋子里早就没人了。 汪姿彤跑了！ 当然不是跳的窗，只不过借着沐听雪去见陆昀川的时候，鬼鬼祟祟从二楼下来，又悄摸摸从后门走了。 外面，雨已经停了。汪姿彤打了辆车回家，却在自家小区的楼栋下，一眼看到最不想见的那个人。 心口，蓦地一痛！ 她有心让的士师傅再开一程，开哪儿都好，只要绕过自家，不看到陆昀川那张脸就行。 可是…… 沐姐说的是对的，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更何况陆昀川身为一个艺术家，别的没有，时间相当之多。 她一日避着他，他就一日不会消停。 汪姿彤还想出国的，如果一直和他纠缠下去，恐怕，连那件事都得搅黄了。 她嘆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下了车。 在走近之前，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唿吸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尽可能地好好说话。 可是，只要一对上陆昀川那张脸，她就没办法不愤怒：「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我担心你。」 「担心？有用吗？」 汪姿彤冷笑，用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语调说：「反正我现在名声臭了，工作丢了，什么也没有了。」 「你还有我。」 「哈……」这一次她是真的笑出了声，特别疯狂的那一种。 她笑够了，眼眶也红了：「你能不能说点人话？什么叫我还有你？有你什么？」 「我照顾你，以后我都照顾你，只要你愿意。」 「我不愿意……」 汪姿彤明明脸上在笑，心却在滴血，她想哭，却只能用大笑来掩饰自己的脆弱：「我有那么贱吗？明知道你心里没我，还非得往你跟前凑？」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单纯的想照顾你，想……和你试试。」 这一次，汪姿彤连一个字都懒得给他。 只轻蔑地哼了一声…… 陆昀川心里也百味陈杂，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汪姿彤的脸色太差了，瘦得几乎脱了形，明明才20出头的年纪，却憔悴得不成样子。 这都是因为他。 陆昀川心里的责任感一下子爆棚，他终于不顾一切道：「姿彤，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试试好吗？我会试着去喜欢你，去爱你，去……」 「不给……」 没等他说完，汪姿彤便直接拒绝了，她的理由也相当充分：「我凭什么要给你机会试啊？能保证一定是好结果吗？万一你试过后，还是不能接受，是不是又要找我说，对不起啊！我都试过了，还是对你没感觉，还是无法爱上你，那我岂不是日了狗？」 第492章 最体面的结局 「不会的。」陆昀川连忙摇头。 他没有这样想过，也干不出那样无耻的事。 可汪姿彤与其说是不信，倒不如说，是看他看得太透彻了。 她笑了一下，反问他：「什么叫不会的？是想告诉我，哪怕真到了那种一天，你就是憋着，忍着，装着也不会让我发现？可是，喜欢是藏不住的，讨厌也是……」 「陆昀川，不是你说的吗？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你要是能喜欢上我，这么多年早就喜欢上了，以前没感觉，以后也是不会有感觉的，让我别把心思放你身上，让我不要浪费时间？」汪姿彤鱼死网破地开口。 自剖一般的说法，是伤别的人心，也是剜自己的心。 她是个天生很敏锐积极的性子，发现自己喜欢上陆昀川后，便勇敢地追了上去。 也许是因为年轻，也许是因为没受过什么挫折，她曾以为，只要自己够努力，够深情，陆昀川也不是攻克不了的存在。 她以前从没想过失败。 所以当真正迎来这一天的时候，才会摔的这样惨。 她疲惫道：「陆昀川，你知道自己真的很残忍吗？为什么我躲你都躲得这么明显了，你还非得凑上来扎我的心？不行就不行，不爱就不爱，我认了，我接受了还不行吗？为什么你还要缠着我？就不能让我好好忘记你吗？」 陆昀川被她一席说得哑口无言，更急得满头大汗。 他想说不是的，我从没想过伤害你，可他又无法反驳汪姿彤刚才的一番话…… 因为，他还真就是这么打算的，决定只要汪姿彤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这辈子就一心一意对她好，无视自己的真实心意，不离不弃，和她过一辈子。 喜欢，是藏不住的，不喜欢也是…… 这句话，真真正正说到了重点，逼得他说不出一句违心的话，只能细声喃喃：「我担心你。」 「我不要你那种廉价的担心不是早就说过了？所以你放过我好吗？算我求你了。」 「姿彤……」 他还要解释，汪姿彤却更大声地打断：「我想我爸妈也不会接受你的，还有我爷爷，他现在对你很失望，应该也不想再见你……至于我，我不会原谅你，也不想原谅你！老死不相往来，是我能想到的我俩最体面的结局。」 只这一句，陆昀川心如刀绞。 自此，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突然意识到，短短的时间里，汪姿彤好像一夜成长了，再不是当初那个仰着脸光知道沖他傻笑的小姑娘了。 她……是个女人。 一个被自己伤透了，以至于心如死灰的女人。 —— 沐听雪很苦恼。 事实上，在汪姿彤走后，她甚至无心工作…… 索性也干不了活，她干脆提前回了家，封掣发现她比预计早回来两个多小时时虽然很惊喜，但也表示了担心。 沐听雪没有瞒他，一五一十，把事情全都跟他说了。 他听完后沉默了一小会儿，似乎在认真想事情，因为想得太过专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还有意无意地敲击着沙发的扶手。 大约五分钟后，他主动问道：「她想去哪间学校？」 这个汪姿彤没有担，不过，沐听雪觉得：「估计也上不了什么好学校吧！艺术虽不分国界，但艺术家之间却有很强的鄙视链，学生间亦然。姿彤人际关系不错，性格也很好，可惜天赋有限，以她的程度，好一点的学校是考不上的。」 封掣大方表示：「如果是钱的事，我帮她出。」 「哪用着得你，我自己也能帮她出学费啊！我是不知道应不应该支持她。」 封掣却直接道：「当然应该……」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很有用，听过这句话吗？」 沐听雪用眼神告诉他，她完全没有听过。 封掣便继续解释：「我知道你是因为你自己的经歷，希望她能勇敢些，可你想过没有，有些人，天生脆弱，承受力有限……更何况，她现在所经歷的是网暴，并不是小事。」 「就算她不出国，也是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正常交际的，关在家里一年，和出国一年，你觉得哪一种更适合让她恢復？她能积极面对，甚至想出了这样的办法，其实就是努力自救，所以，你这个做姐姐的，当然应该支持。」 这么说好像也很有道理，但是：「可出国后就是她一个人了，万一她在那边过的不好，或者有什么事，我们也鞭长莫及呀！不是更让汪老师一家人担心么？」 封掣却说：「不让她一个人不就行了？」 他摊了摊手，然后顶着沐听雪意外的眼光，继续道：「我们公司每年都至少会资助10-50个贫困大学生，等他们毕业后，是必须要回到fc，为我司效力十年的。虽然以前资助的都是正正经经名牌大学的贫困生，不过也不是不能开个小灶，多加几个艺术生名额。」 「我可以联络国内的美院，挑一些天赋不错，但家境贫寒的学生，送他们出国深造，到时候，让姿彤和他们一起，这样不就有伴了？到时候异国它乡，不怕她们几个不抱团取暖。」 还可以这样…… 沐听雪可能是因为关心则乱，竟一时没考虑到这些，现在封掣提了出来，她想想发现真的可行，顿时眼神都亮了：「那我明天就去跟汪老师说说，不知道能不能说服他老人家……」 可说到这儿，她突然又耷拉下脸，一脸头痛道：「唉！汪老师那个人呀！可能是年纪大了，你不知道他现在有多顽固，而且，因为我出国后……」 话到一半，沐听雪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走了嘴。 她赶紧看了封掣一眼，因咳了两声，把刚才的话给吞了回去，欲盖弥彰道：「总之，他现在对出国深造这种事成见很深，可以说是深恶痛绝了。」 「……」 封掣不说话，一张薄唇抿得死死的，脸色也微微有些发青。 「诶……你别这样啊！我刚才不是在cue你，因为是事实所以就顺嘴说出来了，而且……我也不介意了。」 第493章 你给我正经点! 大约是见气氛太僵硬了，沐听雪找补着解释。 封掣却无法不介意，他说：「既然是我的锅，不如我陪你一起去见见汪老师？或许，我有办法说服他？」 想到他刚才轻而易举就说服了自己，沐听雪莫名觉得可行。 但…… 「你……行吗？」 这话问的，封掣立刻面带愠色，大声抗议：「怎么能问男人行不行这种问题？我行不行？你还不清楚吗？」 他说着，还有意地，用力地，狠狠地撞了沐听雪一下。 沐听雪当下红脸：「你给我正经点！」 封掣吃吃地笑，之后，长手一伸，一把抱住沐听雪狠狠困在沙发里，哄着骗着做了些真正不正经的事儿…… 第二天，沐听雪打电话给汪老师，说是要去看他。 汪老师却在电话里直接拒绝了：「别来，最近都别过来了。」 「啊？」 「是姿彤，她昨天是不是去找你了？结果 ，又被狗仔偷拍了，她们拍到了你，还拍到了……昀川，现在网上听说又闹得厉害，你如果这个时候过来，再被拍到就扯不清了。」 「有什么扯不清的？谁还不知道我是您学生吗？姿彤和我两年前还一起上过节目，她来找我，也没什么可黑的吧？」 「可是，两年前，你和昀川不是传过绯闻吗？现在，他又和姿彤传成那样……」 汪老师这么一说，沐听雪就全明白了。 她想说她无惧那些，但又考虑到汪老师的立场和承受力，最后，还是勉强答应最近都不再上门去找汪老师。 挂了电话，她翻出网上的新闻。 很快，各色各样的标题便映入眼帘…… 有些是胡编烂造，一看就没人信的，比如大胆猜测她和汪姿彤是拉拉情侣，相爱多年，陆昀川可能只是个挡枪子儿的这一种。 当然，也有些看着不那么假，但实际还是假的新闻。 其中，沐听雪就看到一篇特别长的，因为篇幅过大，只发表在网上。 也不知道写稿子的小编是不是位转行的职业作家，那稿子写得可谓是大洒狗血缠绵悱恻，惊心动魄一波三折，堪称一场盛世荒诞哀怨情长的苦情撕逼大剧。 先是说了沐陆汪的三角恋，后来又添了个封掣。 于是原本的三角恋变四角恋，封掣也从冷情变深情，倒是沐听雪自己，被写成了一朵旷世小白莲。 一会说她勾引学长后，又傍上封掣。 一会说她明明吊着封掣，又和学长藕断丝连。 一会还说她其实一三五跟封掣，二四六会学长，周日还要抽空和汪姿彤对撕。 文章说了，陆昀川是沐听雪的备胎，而汪姿彤则是陆昀川的备胎，所以才有了汪姿彤悄悄打胎，差点死在手术台上，最后虽然保了命，但亏了身体，连所有的事情都赔了进去。 沐听雪越看这些越皱眉…… 这小编是跟她有仇吗？ 怎么这文章写得好像是她故意在陆汪之间搞事情，有心让别人不好过的感觉呢？ 而且，不止是她一个人有这感觉。 就因为这个稿了，网友们一边发挥想像，一边又集中火力把沐听雪骂翻了天…… 她终于明白汪老师让她最近不要去汪家的用意了。应该是怕这种事情真的让人相信了，对自己影响不好。 其实沐听雪风里浪里见过多少场，这些无根无据的传闻根本伤不了她，但是…… 伤不了是一回事，放任，是另外一回事。 就算她这些年早改了性子，什么都看淡了，也看开了，可有些事也不该忍，她现在就想把那小编找出来，狠狠找人侍候他一顿大耳瓜子…… 然而，还不等她主动找那人算帐。 那人的电话，却直接打到了她的手机上。 接到电话，沐听雪挑了挑眉，手里的设计稿一放，便要出门赴约。 封掣以为她是要出门工作，拦下问：「不是说工作室被狗仔围了，今天不过去了吗？」 「不是去工作室，有个编故事的小编主动约我见面，我去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封掣问她：「哪个小编……？」 沐听雪一下子反应过来，网上的新闻她见了后有些心虚，担心封掣会吃醋就没告诉过他。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好像还不知道那个三角四角恋的事情，她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讲。 正为难间，封掣竟体贴地放开了她的手：「那你晚上会回来陪我吃饭吗？」 「当然了，我去坐坐就回来。」 「那你早点回来。」 沐听雪松了一口气，再三保证一定会早点回来后，这才赶紧出了门。 只是她一走，封小董事长的脸便彻底垮了下来…… 指纹解锁，手机屏重新亮起。 那上面，赫然是自动推送的几条八卦消息，且每一条标题上面，都把沐听雪陆昀川这两个字碍眼地摆在一起。 封小董事长非常非常不开心，于是他一共打了两个电话。 一个给祝符，一个给楼老…… —— 冯小公子最近碰了个软钉子，心情很是不爽。 他这个人从小就我行我素，长大后更是远近闻名的纨绔，虽不说是五毒俱全，但却是出了名的情场浪子。只是最近，他浪着浪着，不知怎么就浪翻了船。 有个很得他心的妹子，怎么哄，也哄不上床…… 心情不好，他就想找点什么东西发泄，而汪姿彤的新闻，就是一不小心正好撞到了他眼珠子里。 他邪魅一笑，竟难得拾起了笔桿子。 冯小公子既然有花花公子之名，那也得有点花花公子的本事，床上的功夫自是不提，他最得人心的，还是那一支笔桿子。 据说，冯小公子从十二岁起，就写得一手漂亮的好情书。 从那之后，他交过的女友，有如过江之鲫，虽说这里面也不乏贪他钱财好处的。 但那又如何？ 冯小公子是个不婚主义者，他玩的就是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现在拥有的爱情戏码。 简单来说，是个海王。 却说，冯海王情书写多了，文笔自也了得，编个故事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至为什么要特意编排汪姿彤和沐听雪的八卦。用冯海王最初的话说来就是：逮谁是谁，随便挑的，他就是图个乐呵！ 当然，这是他最初的想法。 结果他一篇文章掀起千层大浪，网友们纷纷扒出了他文章里的四个主角的生平过往和照片。 冯海王眯了眯眼。 咦！这个沐听雪，居然比他想像中还要正点…… 第494章 脑子空不要紧，就是别进水 冯海王起了点歪心思，便拐弯抹角地打听起了沐听雪的联络方式。 结果发现除了snowy工作室的工作电话，沐听雪的私人手机竟鲜少有人知道，可冯海王毕竟是京城土着。 冯家在本地也算是有钱有势，认识不少人，他找人仔细一打听，就打听到了郭导那边…… 郭导知道他不是个东西，并不想把沐听雪的联络方式给他。 可郭导再牛，也不过是个导演，平时拍个电影也是要靠资本大佬的救济的，惹不起冯家这位小海王。所以只能一闭眼，痛痛快快地卖了沐听雪。 却说冯海王得了沐听雪的联络方式，竟连拐弯抹角的藉口也懒得想，直接一个电话就打了过去。 他才刚自报家门，沐听雪就直接认出了他是那篇文章的写稿人。 冯海王眼睛一眯，遂借着这个由头，直接约见…… 他本以为，像沐听雪这样外表清高的女人，没个三五次大概是约不出来的，可没想到，人家直接答应了。 冯海王觉得太容易了，又有点败了兴致。 觉得沐听雪可能就是那种，外表清纯，内里随便，只要有钱谁都可以上的那一种…… 可结果一见面，两人才刚刚互报了姓名，沐听雪便笑眯眯地给他讲了一个拨舌地狱的故事。 「凡在世之人，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辩，说谎骗人。死了后，就会被打入拔舌地狱。这是传说中十八层地狱的第一层，入了拔舌地狱，会有小鬼掰开新鬼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头，生生拔下，不是一下子拔下来，而是拉长，拉长，慢慢的拽……」 冯海王一笑，终于又受虐体质般重拾了些兴致：「沐小姐是在吓唬我吗？」 觉得来见这种混蛋不必要精心收拾，沐听雪今天只随便穿了身紫粉色的衬衣加白裤子就出来了。 她头髮利落地扎在脑后，是个很干练，但又丝毫不做作的打扮。 可殊不知，冯海王平时看惯了那些光知道涂脂抹粉，搔首弄姿的嫩模小花，再看着她这么一个清水出芙蓉的样子。 心里竟痒得不行。 沐听雪讨厌他那种肆无忌惮的目光，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她并没有否认之前的吓唬一说，只道：「我很好奇，冯先生为什么会写出那种毫无根据的文章出来？」 她一本正经的模样也很令人心动，冯海王不由生了逗她之心，便笑着说：「还能为什么？因为大家喜欢看啊！」 「所以，就不管事实对错？」 冯海王摊了摊手，油腻道：「沐小姐要说我写的不是事实，可以拿你的事实跟我对质，觉得我写得过份了，想起诉我也可以啊！只要你有证据证明我写的一点都不对。」 他写这种文章，也是有套路的。 半真半假，立意模煳，许多字句都带有引导性，但又绝对不说死，是个比较让人抓不住把柄的写法。 他以前无聊时写过许多，甚至马甲号还因为毒舌混了几十万粉丝，没有一次出过差子，所以他才敢如此有恃无恐。 只可惜，他确实还不够了解沐听雪这个人。 沐听雪收了笑，有些看不上地瞧着面前每一个动作都意图装逼的败家子。 冷冷道：「原来如此，你就是觉得我没有证据，所以拿你没办法？」 冯海王露出一丝混帐般的笑意，浑不吝地说：「难道不是？」 沐听雪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男贱人，于是，也决定不再打太极。 「今天我总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了，你这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佩服！」 她说着，上半身渐渐倾靠了过去，隔着桌子微笑看他，真诚建议：「听我一句劝，脑子空不要紧，就是别进水。没事儿晒晒太阳吧！没准儿晒黑了就没人说你是白痴了。」 「你……」 冯海王一下子给骂傻了。 他泡妞多年，虽也不能说是未尝败绩，可哪个女孩拒绝他时不是战战兢兢？ 可今天，他居然被一个女的骂了，还骂得如此不客气。 冯海王也是要脸的，顿时磨牙切齿：「沐小姐，你也就只能在这儿跟我打打嘴仗了，有本事在网上跟我刚啊！让我看看你逆风翻盘的本事，是不是和你的嘴一样利。」 「跟你在网上撕？帮你增加热度吗？」沐听雪冷笑，冯海王却觉得她是真怕了。 他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道：「没种就别找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反正……」 冯海王话还没说完，眼前突然多了个熟悉的身影，他翘着的二郎腿一下子分开，人也紧张地站了起来：「爸？这么巧？您也来这儿吃饭？」 吃个屁的饭…… 冯父抬手就给了儿子一巴掌，虽打的不是脸，却也把他的头髮都拍翻了。 这可是公共场所，还是当着沐听雪的面，冯海王一下子就毛了：「爸，您干嘛呀？怎么随便打人呢？」 「我不光要打你，我还要打死你……」 说着，冯父便抡起他蒲扇般的大巴掌，噼噼啪啪的对着儿子的后背抽了起来。 一下一下，结结实实，直打得冯海王嗷嗷直叫。 沐听雪默不作声地一边看着，但其实心里已看出了些门道…… 别看冯海王嗷得很响，但据她观察，冯父每一巴掌都打得不重，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简而言之，人家是故意打给她看的。 沐听雪在京城的工作室虽开了两年有余，也算是小有名声，可还不至于能让当地企业家这么给她面子。 她心思一转，也就猜到了些什么。 不过，冯家父子既然要跟她演这一齣好戏，她就开开心心地看，甚至，还顺手拿起刚刚点好的柠檬苏打水，饶有兴致地吸了一口。 瞧着她不为所动的样子，冯父『演』不下去了。 他住了手，先是恶狠狠地瞪了小儿子一眼，这才一个眼神示意他的保镖清场。 待整个区域只剩他们三人，他才满脸忧心地道歉说：「对不起啊沐小姐，来之前，这混小子写的那篇文章我已经找人删掉了，道歉声明我也让人发了，我们会连发三天，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因为这种的小小的误会生气，我……」 沐听雪一挑眉：「误会？」 第495章 我为何要放过别人? 冯父明显是在推诿。 他看似在打儿子，实际上还是在护儿子。 按照正常人的交际法则，有了这么个台阶，十个有九个便会顺着杆子下来，可沐听雪就是那唯一一个反骨的。 她冷冷一笑：「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白居易先生有一句诗，我非常印象深刻，他写的是：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我还听过一句话，有人说：我们可以研造出最先进最厉害的武器，却抵不过众人悠悠之口里吐出来的那几个字符，几声腔调，几句平凡得再普通不过的话语。人明明那么害怕自己被伤害，却又毫不犹豫地去伤害别人，您说，这是什么道理？」 「沐小姐……」 冯父一脑门的汗，一边拿着帕子擦，一边咬牙求饶道：「刚才是我口误，口误……是我的教子无方，养出了个有眼无珠的东西，回去我就好好管教，再抽他个百十多鞭，所以，楼老那边……还请高抬贵手。」 他一提楼老，沐听雪就彻底明白了。 不过，她可不信他的回家抽个百十多鞭这种话，真要狠得下心打，回家干什么？ 现在就抽啊？ 沐听雪仍是冷笑：「楼老那边我可什么都没有提过，不知道您是指什么？」 冯父一听她不承认，脸色立时大变：「沐小姐，这您就……」 「不过，可能是我男朋友生气后给楼老打了电话，您也知道的，他身份与旁人不同，经不起这种声誉上的败坏……」 「之前，那位宋小姐伙同他父亲一起编排他，中伤他，他脾气不好，又没什么耐性跟人讲道理，索性就把人全都送到牢里，说是关一关就老实了，还说是一劳永逸。」 话说到这里，沐听雪明显看到对方父子的脸色都变了。 她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道：「可是我总劝他，做人还是不要那么不留余地，虽然那些自寻死路的人都是咎由自取，活该去死。可人是人，狗是狗，总不能说我们被狗咬了， 还得学着咬回去是不是？那不行……太跌份了。」 冯父：「……」 这就是在骂他儿子是狗了，可就算被骂了，冯父也不敢还一分嘴。 他听到了这话背后的深意，更想到了现在还扔在他车座上的那一沓资料。 劣迹斑斑，全是儿子的罪状…… 哪一条都足够让儿子进去关个好几年，他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宠着宠着便宠成了这么个不知死活的性子。 冯父只能找落牙齿朝肚里吞，明明都快吐血了，嘴上却一句不敢顶。 倒是冯海王自己却听不下去，又要嚷嚷着跟沐听雪呛，却被冯父反手又是一巴掌直接拍飞到地上。 「你给我闭嘴！」 冯海王在严父的镇压之下，敢怒不敢言。 沐听雪偏还迎着他凶神恶煞的表情，笑着对地上的冯海王道：「你刚才说，只要我没有证据，就拿你没有办法？你还说，有种就让我到网上跟你刚，或者让我直接走司法程序，告你都可以？」 这话听得冯父一阵窒息，恨不得转身再踹儿子几脚。 冯海王下意识朝后一退，沐听雪便在这时，又开口了：「我小时候被人骂了，有些人就会对我说：有什么大不了的，别人说你两句，你还能少块肉不成？」 「我就会想，为什么不会？我就是会少块肉了，我就是会不高兴了，就是会难过了，难道我被骂了还是我不对？难道我就只能够默不作声的忍？凭什么别人逞一时口快，骂我辱我，伤我损我，我就活该承受？」 「至今我都认为，这些是强盗理论，是没有道理的。所以我讨厌那些没有理由没有原因，不论事实就对人横加指责，指手划脚的人。他们不清楚真相就恶意中伤，甚至不怀好意地蓄意诬衊，为什么这些人就不能接受惩罚，还得给他们重新来过的机会？凭什么？」 「这些人就应该用沾了盐水的鞭子狠狠抽，抽到他们懂得说人话为止，您说是不是？」 冯父越听越心梗，只能苦着脸，继续伏低做小：「沐小姐，您别说了，是我的错，没有教好儿子，但我保证，以后不会了，以后我都教他对您绕道走……」 听听这话说的，果然是有其子必有其父。 冯父看着比他儿子通透，其实也完全没打算认错，还说什么让他儿子对沐听雪绕道走。这意思不就是说，他是惹不起躲得起，并不是他觉得他儿子做错了么？ 沐听雪终于被惹毛了，她脸上浮过一丝浅淡的笑，突然想到了前几天封掣跟他提过的一个项目。 如果她记得不错的话，那个项目，就是一位冯姓企业中的标。 会刚好是眼前这位吗？ 微一思量，沐听雪轻低下头去，缓缓道：「刚才冯先生说要回去打他个百几十棒的，何必呢？如果棍棒有用，那还要监狱做什么？再说了，他谣都造了，要影响的也全都影响了，您就是打死他，也挽回不了我男朋友半毛钱的损失，所以我觉得，您要真是诚心诚意想要道歉，不如来点实际的补偿如何？」 这话说得直接，明晃晃的意思是：你们父子的对不起不值钱，还不如直接赔我钱。 冯父知道自己这是要大出血了，但还是只能认：「沐听姐请说，你想要多少？」 「我听说风林山别墅群的承建项目是您家中的标……」 她话才刚起了个头，冯父的脸色瞬间已大变，沐听雪这便明白自己猜对了，恰好就是这位家里中的标。 她心里瞬间涌起一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的痛快感。 轻轻勾着嘴儿，她像是试探，却又明显强横：「要不，把这个项目转给我男朋友做吧？」 冯父一梗，只差没有捂着心口真的吐出血来。 冯海王这时也听出了门道，他大叫道：「爸，她这是明抢，不要答应她。」 不答应他？难道要眼睁睁看你去坐牢吗？ 冯父在心里大吼，面上更是苦不堪言…… 他本就不算宽厚的肩膀一下子耷拉了下来，无力道：「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得了的事情，请容我回去开个会，我会……尽快给沐小姐答覆。」 说完，冯父大约是再不堪其辱，扭头，拖着那不争气的败家子就走了。 而几乎在冯氏父子步出餐厅的同时，沐听雪的手机上突然一声叮咚，来了条简讯： 封掣：回头！ 第496章 在他嘴上吧叽了一口 她听话地回头…… 精緻的卡座间，一个全身黑衣的男人劲瘦而立。 久不打理的头髮微长，根根分明地向后梳起，露出他漂亮的额头，就连过长的鬓角，都似被打了一片柔光。 岂止是一个『帅』字可以形容？ 沐听雪轻抽了一口气，心跳慌得像是十五六岁的小女生。 她看着远处的封掣勾着嘴角，对自己轻轻一笑。 恍然间，耳畔似有如音乐声淌过，是那种轻快的，甜蜜的，带着粘粘乎乎说不清的跃动的声音，伴着她心跳的一澎一湃。 她就那么木木呆呆地站在那里，瞧着他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很慢，很慢…… 总算站到她跟前，封掣身高的优势，看她时需要低头，于是微笑着的男人又大掌轻落，像是摸小孩似地在她头顶上按了按：「傻了吗？」 「你……你怎么在这儿？啊……不对，你的腿……好啦？」 「还没完全好，所以走得有点慢。」 这话非常含蓄，但沐听雪却看到了他额头微湿的冷汗，这才几十步的距离，就把他疼成这样…… 哪里是真的好了？ 不装逼能死吗？ 就算他坐着轮椅向她推来，她也不会觉得他不帅啊！ 可这些所有的吐糟与抱怨，最终都化为了心口最后的一丝软疼，她一下子把人拖到身边坐下。 小手更是毫不犹豫地按在了他腿上，手法娴熟地捏了捏：「逞什么强啊？想疼死自己吗？」 封掣享受着她轻揉的按压，笑得像个二傻子：「我帅吗？」 沐听雪恨恨骂道：「不帅，傻死了……」 封掣光是笑，还拉着她继续问：「真的不帅吗？真的吗？为了练习走向你的几十步，我这几天刷了不知道多少偶像剧视频，就为了走得更稳更帅一点，人家说，这样走过来的时候，最能让女人心动？你真的觉得不帅吗？不心动吗？」 「你……」沐听雪气得都快没脾气了。 但回想起封掣刚才缓缓向她走来的感觉…… 忍不住，她嘴角又牵了牵，可还是没好气：「是是是，好帅好帅的，可你就不能换个时间吗？非得尝尝人鱼小姐走在刀尖上的滋味儿来耍帅？还以为自己十五六岁呢？中二死了。」 「那你心动了吗？」 「闭嘴！」 「沐沐，你心动了吗？」 沐听雪懒得回答他，只突然一下子捧住他的脸，用力在他嘴上吧叽了一口：「这样懂了吗？嗯？」 封掣先是愣了愣，之后，突然反客为主。 也不管这是不是公共场所，也不管人家有没有服务生看着，就那么直接把沐听雪按在椅子上，狠狠的亲…… 沐听雪到底比她脸皮薄，挣扎着要把人推开：「别……你不要……让人看见了。」 「呀……你不要脸我还要的，餵……」 可男人这种生物，有时候就吃这种欲拒还迎，所以她越是拒绝，他就越是兴奋…… 他咬着她的耳朵：「是你先亲的我。」 「那我也就亲了一下，不是你这……唔……嗯……」 后面，沐听雪的声音就越来越小，越来越短促。 实在抵抗不力，被他抱着一通狂啃后，沐听雪顶着一脸口水总算是把人推开。 气喘吁吁地半躺着转移话题：「先……先别亲了，刚才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没听清……」 瞧着她眼神焕菜的样子，封掣家的小弟开始叫嚣。 奈何公共场所他可以不顾一切地亲吻她，却不能真的把人就地正法，所以，封掣也只能压抑着哑声：「不过，猜得到。」 说罢，他又难耐地一喘。 在自己反应更加控制不住之前，轻轻松开了沐听雪。 平復了一会儿情绪后，不知是又想到了什么，抬手在她头上不甘心地乱揉了一把：「沐小姐，你够腹黑的呀！姓冯的一开始可能还不打算真的把那百十鞭子抽儿子身上，你这么一提要求，回家后恐怕得再加几十鞭抽了。」 沐听雪想了想，不以为意道：「怪我咯？」 「当然不怪你。」 封掣毫无底线地热捧：「他教子无方，还一心偏护，换了我，百十鞭子还不够，最好再来百十刀子……」 「这个可以有。」 封掣一笑，腻歪着把人又圈入怀里，凑上来，倒是没再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只把头搁在她肩头，轻声笑：「我最喜欢的，是你一直说我男朋友什么，我男朋友什么什么……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说得好像你没被人护过似的，封董事长，全天下护着你的人还少？」 「没被女朋友护过，第一次，难免激动了些！」 沐听雪听得心头一阵酥软，可嘴上还是傲娇：「肉麻死了！」 封掣低低笑了一下，声音沉沉的，像是好听的大提琴：「我想再肉麻一点，好不好？」 沐听雪一下子红了脸，好一会儿，才羞赧道：「先回家……」 封小董事长一听，眼睛一下子放了绿光。也不顾自己的腿脚还不算利索，还在走刀尖，便直接男友力十足地将人打横了抱起，一路奔回了自己车上。 将人扔进后座时，封掣整个人倾压下来。 半倾的姿势，他本梳得根根分明的髮丝微垂着落下来两缕，衬得他那张精緻的脸庞更加迷人。 极富诱惑地一撩下唇，他声音性感：「我等不了的宝贝儿，凑合一下吧，就车上……」 「不……唔……唔唔！！！！」 不远处，十来个墨镜黑衣的保镖一改之前利落犀利的模样，全都缩头缩脑地蹲地抽菸，侃八卦…… 其中，一个大块头道：「啧！真够有精力的，腿都伤成那样了，还在车上乱搞……也不怕再折了。」 领头的说：「你又知道人家在车上乱搞了，兴许是在干别的呢？」 「头儿，你可摸着点良心说话吧！瞧那车身震的，谁能看不出来里面在干什么？」 「那也有可能……算了，编不下去了，确实挺……刺激的，不过……谁在那儿……站住……」勐地，领头的保镖一声厉喝。 紧跟着，人便如子弹一般，弹射起来，寻着刚刚看到的黑影，狂追而去…… 同他聊天的大块头保镖反应过来，也迅速扔了手里的烟，瞬间进入戒备状态。 他警惕地四下张望一圈，确定身遭并无异常。 这才一个眼神示意，他身后的三五个手下立刻追着领头的方向，跟着沖了出去。 那人熘得极快…… 等保镖头子追过去时，已蹿上了一辆早就等在街口接应他的车辆，保镖头子眼睁睁看着面包车发出的尾气。 咬咬牙，操了一声！ 第497章 扣扣是老闆的狗儿子 几个小时后，保镖头子一脸愧色地立在封掣的跟前：「对不起封先生，让那人跑了。」 「看清楚长相了吗？」 保镖头子更为羞愧地摇了摇头：「那人其实跑的不快，但他戴着帽子，脸上还有口罩。」 闻声，封掣半垂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好半天，才又问了一句：「确定是盯着我的人？」 保镖头子略一沉吟，低声沉语：「原本是不确定的，可我追上去后，看到他被一辆面包车接走了，明显是有人在接应，所以，肯定是有预谋的，虽然不清楚到底是盯着封先生您，还是沐小姐……」 「行，我知道了。」 封掣点点头，一挥手让他下去。 保镖头子反而有些不安：「封先生，您……就没什么要吩咐吗？」 封掣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不过，他也很直接：「有是有，可术业有专攻，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找你们这些肌肉发达的也派不上用场，你要真觉得不好意思，以后就更警觉一些，不要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保镖头子被他说得老脸一红，之后神情一凛，做了个立正的姿势：「是，封先生……」 挥退了保镖，封掣一个人想了很久。 他没有把停车场有人在盯着他或者沐听雪的消息告诉沐听雪，一来是不想她担心，二来是觉得盯着他的机率会比较大。 能提前处理掉，就不必要让她跟着担惊受怕。 可是，沐听雪毕竟心思玲珑，很快就看出来他有事瞒着，沐听雪也没有深问，只做不知道。 主要是明白，封掣若不想说的事情，她问了也白问，她也不想给他一个对自己撒谎的机会。 谎言说多了，两人间的信任会更为艰难。 不过，他越是这样，沐听雪反而越担心…… 几天后，冯老闆那边主动送来了消息，他同意把项目全权转交给封掣的fc做。 不过，提了个三七开的合理要求。 就算是做生意，吃独食也不是最好的选择，更何况，这口食原本就是从对方的嘴里抢下来的，要完全不留一丝余地，日后，也只会给自己找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略略改了一下，给了对方二，自己八…… 冯老闆唉声嘆气，可到底还是老老实实地签了合同。 至此，封掣也在第一时间，从心里把那天保镖看到的黑影，是冯老闆派来的人给排除了。 应该不是他！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封掣眯了眯眼，正待要深入思考，别墅的门铃却响了。 沐听雪离大门比较近，主动过去开了门。 站的门口祝符一手拖着个黑色的行李箱，一手抱着个黑白相间，头上还戴着红蝴蝶结的小狗狗。 他居然把扣扣带来了。 沐听雪大喜过望，接过自家养了快半年，却没几天好好相处的小狗子，举到天上就转了一个圈。 「是我家扣扣呀！长胖了呢！也长好看了。」 「嘿嘿！你不是只小公狗吗？怎么总戴着红色的蝴蝶结啊！该不会是只小基狗吧？」 被举过头顶转着圈圈的小基狗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惊恐地蜷着小jiojio，嘴里嘤嘤呜呜地叫着。生怕女主人一个脱手，把它生生甩飞了出去。 沐听雪转了一会儿扣扣，笑眯眯地回到沙发上，挨着封掣坐下撸狗头。 「你怎么这么快把它弄回来了呀？我还以为你得忙过了这一阵，下次回陆城时，再把它带回来呢！」 封掣但笑不语，只抬轻手撸了把小扣扣的头。 前阵子沐听雪人在京城，封掣倒是三天两头去看这小狗崽，所以扣扣对他比对沐听雪还亲。 啊呜一声，就张嘴咬住了他的手。 还用舌头舔他的手指…… 封掣其实不太喜欢小狗子这么舔他，便抽手戳了戳小狗子的头，含笑道：「本来是想走空运的，但活物託运总觉得对这么小的东西有些残忍，高铁又上不去动物，只好让祝符带来了，反正他顺带。」 静立一旁的封大助理不动声色地翻了个大白眼。 在心中腹诽：要不是您封.越来越不讲道理.董事长一声令下，这二十多小时的车，我有必要这么开着来吗？ 什么叫狗子是顺带，他才是顺带的那个人吧？ 不过，祝大助理向来敢怒不敢言，再大的怒火，也只能憋在心里，还得自个儿安慰自个儿：虽然送狗子这种事情，随便派个司机送来也可以，但谁都看得出来，这小狗子现在是老闆的狗儿子，四捨五入，也算是狗少爷了。 既然是狗少爷，由他金牌大助理出面亲送，也合情合理。 祝符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之后，跟着封掣进了书房。 两人在里面这样那样地商议了许久，再出来时，祝大助理手里除了自己的行李箱，还多了老闆的行李箱。 封掣提出了搬家，且理由很充分。 一来他说在京城既然买了房子，就没必要再住别人的房子。 二来他觉得反正扣扣也过来了，还是在自己家里养的好，也省得狗子刚在这边住习惯了，后来又要搬到新家里，不习惯。 他都这么振振有词了，沐听雪哪里还好意思反对？ 于是只能给楼翼去了个电话，简单说明了情况。听说她要搬走，电话那头楼翼先是沉默了一阵，末了虽然没有反对她搬，但听得出来不大乐意。 然后，他也跟沐听雪说一个好消息。 他马上要回来了，具体哪一天还不确定，到时候再通知她…… 意料之中的事情，沐听雪听了也只是道恭喜，楼翼在那边又是低笑，却没再多说什么。 搬去了新家后，最惊喜的莫过于祝符。 因为，亲亲大老闆居然给他预约了一间客房，说是以后他只要过来京城，就允许他在这边住。 祝符虽然很清楚老闆的潜台词是：我以后就常驻京城了，陆城那边的事情你每个月老老实实过来汇报，到时候，说不得定会搞到很晚，就只好施捨给你一间客房了。 祝大助理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大老闆。 「我还是住酒店那边吧！有时候见见朋友，也方便。」 他一说完，就见大老闆脸色变了，祝符是何等机灵的一位全能助理啊！ 他立刻机智补充：「不想打扰您的二人世界……」 第498章 真是给脸不要脸 二人世界这四个字用的就十分之妙！ 封掣原本的那一句：老子都愿意给你安排单独的客房了，你小子还不乐意住，是不是想死？直接就咽回了肚子里。 还大度地表示：「既然这样，就随你吧！反正住fc的酒店，也可以报销，那间给我留的总统套房，就给你住吧！」 祝符一听，默默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个贊。 爽朗笑道：「谢谢老闆！」 不过谢完，他又说了一件刚刚查到的事：「那个冯小公子，似乎不仅仅是因为无聊，才随便发文章激怒沐小姐的。」 「怎么说？」 「冯小公子在追一个叫苏蕊的女设计师，这位和沐小姐算是老熟人了，之前还和苏家舅舅起了些冲突……您应该有印象。」 闻声，封掣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发现沐听雪已经带着扣扣去了阳台，那边有提前买她给扣扣的狗窝和玩具，一人一狗现在玩的正欢。 他这才收回目光，冷声道：「你是说，姓冯的会故意写那种文章来抹黑沐沐，和苏蕊有关？」 祝符点点头，又说：「听说苏蕊看不上他，但又因为他是冯氏的公子，吊着他，他为了讨好苏蕊，便写了这样的文章，后来全网都在骂沐小姐后，他还拿这件事到苏蕊的面前邀过功……」 「苏蕊为此，特意陪他约了一次会，他觉得这法子不错，所以就变本加利起来，还买过水军炒高他那个通稿的人气。后来据说是看到沐小姐的照片，发现比苏蕊还漂亮，便主动联络了沐小姐。」 「哦？是吗？」 封掣冷冷一哼，没笑，但平静的眼神如同深海：「沐沐刚刚出院不久，也不怎么与人结交，他怎么拿到沐沐的联络方式的？」 「好像是从之前和沐小姐合作的郭导手里拿到的。」 「郭导是吗？」 封掣微曲着的中指又轻轻点了点沙发的布面，似乎不解：「祝符啊！我这两年是不是太温柔了？怎么那些人怕一个姓冯的败类，都不怕我了呢？」 他问完，也不等祝符有所反应，又自顾地道：「是时候让他们重新认识认识我了。」 「……」 祝符没有出声，只默默又在心底给那位郭导点了一排蜡…… 安息吧！ 另一位虽然没安息，但也比安息好不了多少的冯海王此刻正瘫在医院的病床上。 从他被他爸狠狠用鞭子抽的那天算起，三天了，他连床都下不了。 冯海王原本又是气，又是恼，但关了三天也老实多了。 现在倒是不气也不恼，就是很无聊…… 苏蕊就是掐着这个时间点过来探望他的，她今天特意穿了自己新设计的白色长裙，雪纺纱上绣小蓝花的，又仙又美。 冯海王听到动静一回头，顿时眼前一亮：「蕊蕊，你怎么来了？是来探望我的吗？」 苏蕊快步走近，眉心紧蹙：「你怎么惹你爸爸生气了？听说是他把你打成这样的？你爸也太狠心了，怎么把你打成这样啊？疼吗？」 「当然疼了，老子都快疼死了。」 说着，冯海王抬手一把将苏蕊抓到病床边，一边摸着小手手，一边有意无意道：「还不是因为你那个死对头。」 「我的死对头？」 「就那个姓沐的女设计师，不是你的死对头？」 说着，冯海王的手顺势挪到了苏蕊的腰上，不规矩地开始上上下下地抚：「我可是为了你才写的抹黑她的文章，哪里知道，她居然背靠楼家……我爸被他拿捏住了，把我文章删了不说，还抽了我一顿。亲爱的，我为了帮你出气，可是糟了大罪了，你要怎么补偿我啊？」 腰上的那只咸猪手越来越过分了，苏蕊强忍着拍开的冲动，甜甜地：「我天天来看你好不好？」 「那怎么够，至少……」 冯海王的手轻车熟路地钻到了一个格外柔软的地方，邪笑着说：「给我做一次。」 苏蕊勐地站起身来：「别开玩笑了，我说过了，我们只是朋友，冯公子你不能……勉强我。」 勉强？ 冯海王在心中冷笑，表面上还是温温和和的：「是啊！只是朋友，所以我才说只要你跟我做一次，不谈感情的，完了后，咱们就继续做朋友好不好？」 「我不玩这个的。」 「不玩儿？不玩你踏马还来撩我？」 苏蕊说：「我哪有撩你？」 「都踏马跟老子接过吻了，胸也让老子抓过了，不算是撩？」 苏蕊被他如此直白的糙言糙语说得涨红了脸，争辩道：「那是你强迫我的，我并没有答应……」 「我强迫你？我强迫你？你踏马到底知不知道每天有多少女人围着我转，求着我上？我踏马也需要人？」冯海王被气到了，且气得不轻。 终于，他也撕下了表面伪善的假面，露出内里狰狞的牙：「苏蕊，我劝你识趣一点，等我好了，陪我一次，咱们就算两清，要不然……我也不是只能找你，但是……得罪了我，以后我可不会再护着你，你可仔细想清楚了。」 「冯公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 「我哪样了？我踏马对你哪样了？你怎么不说你利用我打击了你的对手，现在还把老子害得被打成这样？草泥马……你不给我补偿就想用每天看看我这种事情来打发老子？你当老子是什么了？还是你当自己真是什么小仙女了？你值么？」 「你……无理取闹！我走了。」 冯海王差点跳起来，结果牵动了伤口，又嗷地一声倒回病床上。 龇牙咧嘴地指着苏蕊骂：「你踏马今天敢踏出这里一步，老子转手就会给沐听雪打电话，说那些似是而非的黑料，都是你爆给我的。而且，这原本这也是事实，若不是你事无巨细地跟我讲，我怎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知道她那么多香艷情事呢？」 「你威胁我？」 「没错！老子就是威胁你怎么了？，你要么就乖乖听话，要是不乖……」 冯海王冷哼一声：「老子现在下场有多惨，我保证，你会比我惨上十倍，百倍……」 苏蕊白着脸，这时也不说话。 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见她忤在门边不动，冯海王又是一声冷笑：「要滚就滚，别在这儿碍老子眼。」 苏蕊瑟缩了一下，最后人都走到门口了，却还是回头说了一句：「我明天再来看你。」 知道她这就是服软，算是答应了。 冯海王这才舒坦地自鼻吼里喷出两股子气：「哼……早踏马从了我，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事，贱人！真是给脸不要脸……」 第499章 我一直喜欢你! 离开医院，苏蕊惶恐了。 刚才冯小公子的威胁虽令她不快，但于现在的她而言，更叫她不安的，是他最初那番话背后的深意。 她这两年混迹京城，到哪里都听得到关于楼家的传说。 沐听雪什么时候搭上的楼家？ 是因为她又和封大少好上了？而陆城的那位封大少爷和楼家有来往？ 苏蕊越想越害怕，以至于刚才冯小公子威胁她时，她第一个考虑的不是扇他两耳光，而是，如果自己扔掉冯小公子这个蠢大腿，在京城，还有没有机会立足？ 直觉，这一次的事情不会那么容易解决。 所以她需要冯小公子这座靠山，哪怕他看起来一点也可靠，但，至少这种没脑子的男人容易掌控。 只要，豁得出身体就好…… 苏蕊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同时又判断出来，如果只是绑上了冯小公子可能还不够，她还需要一个双保险。 怎么办呢？还能找谁呢？ 突然，一张温和斯文的脸庞出现在她的脑海，瞬间，苏蕊整个人都振奋了。 对了，还有那个人…… —— 吃过午饭，苏卿阳在办公室里眯了一小会儿。 最近单子太多，可忙死他了。 难得吃饱了想打个盹，仗着自己是老闆也没有人管，他就明目张胆地睡，正睡得香甜，突然感觉脸上微痒…… 一开始，还以为是蚊子。 他眯眯登登抬手挥了一下，可本是轻轻的一巴掌，却啪一声拍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 苏卿阳疑惑地捏了捏，感觉手感有些奇怪。 半撕开眼缝眯登着瞧了一下，瞬间……瞌睡都吓醒了。 苏卿阳一下子坐直起来，勐地甩开了刚才被自己握在掌心的小手：「你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 「哪还需要谁让我进来？」 苏蕊苦笑一声，似是眼神有些受伤，她低声道：「苏总您这儿还有谁比我还熟悉吗？这个时间，大家吃饭的吃饭，午休的午休，就算是您的秘书也不在，我直接就进来了。」 她说的只有一半是事实…… 苏卿阳的工厂虽然小，那也是间工厂，门口的保安是轮岗的，轻易不会随便外人进来。但，苏蕊毕竟不是普通外人，她以前在这里上了近两年的班，那些保安都认识她。 虽说之前他们闹得很不愉快，可那件事说来也是怪自己识人不清，苏卿阳自然也不怎么在公司里说，保安那边估计是不知道情况，便看在熟人的面子上没有拦她。 这是个漏洞，他等下非好好骂骂那几个保安不可。 苏卿阳恶狠狠地想着，一抬头，又撞上苏蕊受伤的眼神：「苏总，对不起！」 她居然道歉了？ 苏卿阳摇晃了一下，直接吓跌回椅子里…… 那一天，小丫头凶神恶煞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要报警的时候，她可不是这样说的。 苏卿阳人间清醒，他冷吸了口气，耿直道：「虽然我很不想这么说，但是苏小姐你现在这样来找我，只会给我一种感觉，那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这一说，苏蕊的眼角一下子便红了。 她似哽咽，又是隐忍，好半天，才抖着嘴唇道：「苏总，我知道我之前的态度伤了你的心，我也知道，我是个虚荣心很重，很自私的女人，我也不指望你能原谅我，但是……有件事，我觉得我忍不住，一定要告诉你。」 苏卿阳心有余悸地摆摆手，一副怕了怕了惹不起的表情：「不用了，你还是忍着的好。」 「我喜欢你！」 刚站起来的苏卿阳，又一次吓跌回去：「什……什么玩意？」 乖乖的！！！ 好好一个南方人，连北方口音都给吓出来了。 苏卿阳瞪大了眼，一脸看鬼的表情看着苏蕊，结果对方还在语不惊人死不休：「就是你听到的那样，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你……」 「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可是……我很想振翅高飞，想拥有属于自己品牌，自己的事业，所以……我才会选择了跳槽，可是……当我真的离开了你和工厂，我却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开心，我……」 她扑上来，一对大胸几乎要挤到苏卿阳的脸上。 苏卿阳吓得连连后退，生怕沾到她半分似的：「别……你别说了，我不会相信你的。」 苏蕊的眼神更加难过了，她一副我知道自己自作自受，所以不怪你的样子。 哀伤道：「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我只是想把我的心里话都对你说出来，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觉得这份心意如果这辈子都不能说出来，我一定会后悔，所以……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虽然我不是个好女孩，虽然我爱慕虚荣，自私自利，但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说完这些，她还伤心地挤出了两滴泪：「我说这些，也不是想让你和我在一起，我知道不可能的，不过，也好……正因为知道你不可能喜欢上我，所以我才更要说出来，至少要让你知道我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坏。」 苏蕊确实是演的，但她演技足够好，也绝对有信心能动摇这个老实巴交的老男人。 她也确实不需要真的和苏卿阳在一起，不过是想利用苏卿阳的沐听雪的关系。 只要自己对他的表白，能在他心中留下哪怕是一星半点的痕迹，待到之后沐听雪翻脸要整自己时，这个心软的男人，一定会为自己说话的。 不用他说太多倾向于自己的话，只要能影响沐听雪那么一丢丢，她就能保全自己…… 苏蕊太了解苏卿阳了，她算好了一切，连最后那丝委屈中带着一丝心痛的眼神，都演绎得恰到好处。 她红着眼睛，像只小白兔一般：「我走了！苏总，你保重！」 说完她不再纠缠，真的痛痛快快地离开。 也正是她这一走，苏卿阳反而犹犹豫豫有些不确定起来。 他愣愣看着女孩年轻的背影，虽心中还是觉得不敢相信，觉得苏蕊的一张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但是…… 一张老脸，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微微红了。 第500章 你知道我要干嘛啦你就说好? 临近中秋，沐听雪突然接到汪老师的电话。 之前还要她不要随便去他家的汪老师，让她去他家过节。正好沐听雪这边也要跟汪老师提汪姿彤出国的事儿，她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可她才刚挂完汪老师的电话，舅舅的电话也打了进来。 同样是找她过去过中秋，沐听雪一阵为难，但还是将汪老师那边的情况跟舅舅说了。 苏卿阳是陆城人，自然知道汪老师，他也通过之前的新闻看到了汪老师家发生的一切，便道：「既然这样，你就去汪老师家吧！舅舅叫你，本来也是担怕你一个人孤孤单单过节，现在知道你有地方去，舅舅就安心了。」 「我本来打算，要是留你过中秋，我就不回陆城了，但现在你不跟我一起过，我就回家陪我家老爷子过。」 沐听雪到这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笑着说：「那您代我向外公问好？」 「那是自然的，不过，中秋就算了，等你有空再回陆城的时候，也去看看外公吧！他老人家年纪也大了，虽然小时候和你确实不亲，但是……也是掂记你的。」 沐听雪满口应下：「好，等下次我一定去看他老人家。」 「行……那舅舅就不多说了，你忙你的去吧……啊……」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苏卿阳突然又叫了沐听雪：「听雪啊！还有一件事，那个……那个……就是吧……」 「怎么了舅舅？您有话直说就行了。」 「那个苏蕊……」 沐听雪一听到这个名字就皱起了眉：「怎么又提她？她又找您麻烦了？」 「不，不不不……啊……也不能说没有找我麻烦，就是……」 跟自己的外甥女说这种事情还真挺不好意思的，不过，苏卿阳心里也确实不太踏实，便咬了咬牙，不顾老脸道：「嗐！舅舅就跟你直说了吧！她之前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跑来找我，跟我表白，说她虽然不是个好女孩，但是她喜欢我的心是真诚的。」 「……蛤？」 就知道她是这么个反应，苏卿阳一张老脸通红。 好在两人隔着电话，谁也看不到谁的表情，他便继续咬咬牙道：「我就知道你是这个反应，舅舅也知道自己没什么魅力，所以，她不可能是真的喜欢我，但是……」 「就内什么你懂的吧！我感觉这小妮子怕是又要作妖了，但又不知道她要作什么妖，所以想让你找小封董托人帮我查查看，她到底是怎么了？还是最近遇到什么事情了，想回来还是怎么地？」 「要不然我心不安吶！总感觉脖子上悬了个上吊绳似的，说不定哪天就给她圈进去了。」 舅舅表达得已经很清楚，沐听雪几乎没有考虑，马上答应道：「行，我记得了，到时候让他找人帮您查。」 「行，那舅舅就不打扰你了，挂了吧！」 「嗯！挂了……」 说完，沐听雪握着手机沉思了好一会儿， 脑子里顷刻间想了很多种可能，正想得出神，突然从背后被人抱住。 封掣身上松木一般的味道倾覆上来，咬着她耳朵问：「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嗯？」 很痒！ 沐听雪下意识缩了下耳朵，躲开了一些才答他：「刚接了舅舅一个电话，说那个苏蕊又去找她了，反应还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了？」 沐听雪便言简意赅地把事情的经过，还有舅舅的担忧，外带想请封掣帮着查一查苏蕊的事情全说了。 「这个应该不用查了。」封掣说。 「你是知道什么吗？」 「猜得到一点。」 她瞪大了眼的模样可爱，封掣忍不住侧头在她脸上香了一口，这才慢慢条斯理道：「之前祝符查那个姓冯的小海王的时候，跟我提过一嘴，说这个苏蕊，就是冯小公子现在的追求对象。他虽然嘴上说是无聊才编排你我的故事，但似乎也是为了帮苏蕊找你茬。」 「所以呢？」 「现在冯海王被他爸打到病床躺了几天下不了床，她应该也知道害怕了，估计是担心你会报復她，所以，就先下手为强，在你舅舅心上将了一军，想从你舅舅那儿寻求庇佑。」 居然是这样？ 沐听雪都快无语了：「说真的，原本她在我心里什么也不算，更不值得我大动干戈地找人整她，可这么一来，倒是提醒了我，不能让她总这样缠着我舅舅。」 「好！」 「好什么好？你知道我要干嘛啦你就说好？」 封掣毫不慌张，还真就一脸认真问：「那你想怎么做？」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虽然你无论怎么决定，我都会支持，都会说好。」 沐听雪又一阵无语，不过，无言之后，倒是说了自己的想法：「堵不如疏，我想让舅舅再看一次她的真面目，从根本上彻底杜绝掉这个最大忧患。」 「好……」 封掣将说『好』进行到底，毫无原则地点头支持，还殷勤道：「剧本你来写，演员我来来挑。」 只这一句，沐听雪终忍不住，笑着啐他：「去你的……」 很快，就到了中秋之夜。 于沐听雪而言，只是去看看老师，顺带探探老师的口风，看看有没有机会积极平和地将汪姿彤想要出国的事情说出来。 可于封掣而言，这却算是第一次正式见家长。 这句话半点不夸张，因为他很明白，沐听雪的一整个童年，基本上大半时间都是在汪老师家的画室度过的。听说以前，汪老师还替沐听雪的爸妈去开过家长会。 所以，相较于沐成哲那个渣爹，还有苏卿月那个不负责任的妈，汪老师才更像是她的父亲。 再加上，之前沐听雪出国后遇难的种种，汪老师对封掣的印象可以说是差到不能再差。 而今，终于要见上一面了，封掣心里有点犯哆嗦：「如果汪老师不喜欢我怎么办？」 沐听雪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紧张，快被他的表情逗笑了。 她毫无诚意地安慰他：「没关系的， 他老人家人很好的，只要你好好表现，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所以，好好表现是怎么表现？」 「嗯……」 沐听雪其实也想不出来，只能猜测道：「总之，大概，可能就是对我好就行了吧？」 封掣一阵心哽，觉得这跟没有回答有什么两样？ 于是他十分忧愁，最后在忧愁中挑了三个小时的西装，总算捯饬够了，才被沐听雪三催四请地拖下了楼…… 第501章 放心，你老师吃不了他 去的时候，沐听雪特意带上了扣扣。 主要是把这么小的狗狗一个人扔在新家里，还真有点不放心…… 好在，扣扣的到来，得到了汪家所有人的热烈欢迎。特别是汪老师，可能是年纪大了，现在越来越喜欢小孩子，扣扣虽然不是小孩子，但却是个萌萌的毛孩子。 而且，狗狗天生敏感，能判断出谁是真心喜欢它。 所以，扣扣除了刚开始进门时还有些忐忑不安之外，没过一会儿，小小的一团就开始在汪老师脚边撒欢了。 可把个汪老师给喜欢的，连带着家里的愁云惨雾也散去了不少。 一大家子人，这才总算有了那么一点过节的味道…… 她们是中午去的，下午的时候，女人们就在一起手工做月饼，包饺子。 男人们则在一边下棋逗狗品画闲聊。 想到之前封掣来时那个怂样儿，沐听雪手里不停，眼睛也不停，时不时，总爱朝客厅那边凑…… 汪师母打趣道：「这是魂儿都掉啦？怎么一直看那边，放心，你老师吃不了他。」 沐听雪被说得脸色微红，但语气却很坦然：「不是，我不是担心老师会对他做什么，只是他来之前，一直很紧张，怕老师不喜欢他，您不知道……」 话到这里，沐听雪抬眼，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客厅的方向。 压低了声音说：「就他那一身，光是挑领带换了十五条，西装换了八套，明明是一水的黑衬衫，怕老师觉得他一身黑太沉重，特意让人家品牌店给送了二十多件彩色衬衣过来，可最后换上身又担心老师觉得他太轻佻，最后还是我给他拍板的现在这一套……」 「是嘛？看不出来小封是个这么样的性子呢！不是说她挺大佬的么？」汪大嫂一声大佬出来，沐听雪只觉眼前恍惚都有了实感，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就连最近鲜少露出笑意的汪姿彤，也因憋笑，捏歪了手里包着的饺子。 她说她妈：「您别瞎说，人家小封董是大老闆，不是大佬。」 汪大嫂说：「那不是一个意思嘛！」 「哪一个意思了，大佬那是叫的黑帮，人小封董是正经生意人。」 「总之，我看他挺好的，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汪家人都是向着沐听雪的，当年她意外流产，箇中原因虽不是简单的对错两字可论，但封掣留给汪家人的印象，绝对不算好。 而且，就沐听雪和汪家这样的关系，封掣这么多年才是第一次过来见汪老师。就这就份怠慢，就足够让汪家人给他的第一印象，打个大大的红叉叉了。 不过，女人相较于男人本身就比较感性。 见眼为实的感觉，比起传闻总会有些落差，难得的是，封掣给她们的不是落差，而是反差，还是正面向的，所以汪大嫂才会有此感慨。 但她说完又担心沐听雪误会，赶紧解释：「啊！嫂子也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以前在陆城时，总听到他们封家的传说，那可比黑帮大佬要听着厉害多了。」 沐听雪很自然地接口道：「嗯！他们家阵仗是挺吓人的，特别是老爷子还在的时候。」 汪大嫂见她神情不似生气，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这时又啧啧有声起来：「不过说起那封家那位老爷子，啧啧！真真也是从年轻时就是个人物，也算是一辈子传奇了，不过我看小封也是相当不错，以后应该也是个人物……」 「妈，哪还要以后，人家现在就是个人物，天天上大新闻。」汪姿彤一时嘴快，自己不小心提到了新闻这个事。 虽说她指的新闻和自己那种八卦新闻不是一回事，可她话音方落，厨房里的几个女人，全都沉默了。 妈妈和奶奶还不自觉地拿眼看她，汪姿彤瞬间恨不能咬掉自己的嘴。 而比这更令她难受的是，那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她尚余的理智告诉她，妈妈和奶奶这么看自己，只是下意识的反应，没有任何其它的意义。 可她感性的那一面跳出来叫嚣：如果她们真的不在意了，怎么会因为你一句普通的话而起这么大反应？她们就是在意，且在意得不得了，是顾忌着你，怕伤着你才不说明白，可她们心里还是难受的，难过的， 甚至是……怪责你的。 汪姿彤脸色发白，整个人都开始不好。 她手里饺子一放，急急后退：「我上个厕所。」 说完，扔下尴尬的其它几人，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卧室，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说的是上个厕所，而她的卧室里，是没有洗手间的…… 看着女儿匆匆逃离的身影，汪师母长嘆一声。 汪大嫂却直接红了眼眶，再不说话，只低着头，闷声擀饺子皮。 眼看着气氛将凝，沐听雪神情一动，主动将话题换到了今天她来的另一个目的上。 「师母，我今天过来，除了过节，还有点重要的事儿想跟您和嫂子商量，正好是关于姿彤的，你们愿意听听吗？」 汪师母还没说话，汪大嫂却惊惶地抬起头来：「她……她又怎么吗？」 「没……没怎么……嫂子你别急啊！我先说不是坏事儿，真的，您二位仔细听我说完先。」 沐听雪怕说久了她们着急，便只捡着重点说。 三言两语，便把汪姿彤最近如何如何抑郁，又如何如何想要自救，再如何如何决定改变，所以最后决定留学的事情给说清楚了。 她说完，汪家的另两位女主人同时沉默了。 好一会儿，空气里安静得连粒子都似乎不再舞动…… 「她想……出国啊！」许久，汪师母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挺好的，出国散散心，再好好学点东西，挺好的……」汪大嫂也点了点头，似是赞许，只是点着点着，眼泪却簌簌掉了下来。 知女莫如母，她怎么可能不清楚自己女儿是什么心思？ 可就算知道这样的决定都是为了女儿好，可就跟捨不得女儿远嫁的母亲一般，汪大嫂红着眼睛，抖着唇，手里的饺子都包不住了：「其实她以前的工作，就……经常出国，不是在巴黎，就是在米兰，全世界满地飞……」 「这两年，七百多个日日夜夜，她在家的时间总共也不到两个月，也就是最近，才一直滞留在家。可再怎么，那也只是工作，可以当成是出差……我能想得通，也想得开。」 「其实现在我也想得开，就是上学嘛！寒暑年假的时间，可能回来的时间都比以前要多，但我……我怎么偏就有种，她这一走就回不来了的心情呢？而且……以前她身边再怎么也跟着助理，还有经纪人，现在是她一个人出去，又是处境最糟糕的时候，我……我怎么放心啊？」 「诶您别哭啊！」 沐听雪慌着去帮擦汪大嫂的泪，解释说：「我也没说她是一个人出去呀！是这样的，封掣说……」 第502章 就应该让他们分开，立刻马上 客厅里，封掣也刚刚跟汪老师父子说完自己的精心安排。 他堂堂一个身家百亿的跨国集团董事长，这会儿在两人面前，坐姿堪比刚入学的小学生，连根手指头都不敢乱摆放…… 汪姿彤的父亲一直没说话，像是在认真考虑着什么。 汪老师却哼着一声，一边撸着狗，一边皮笑肉不笑：「你的意思是，你出钱送她出去，还出钱买几个玩伴陪她一起？哼……我们家从祖辈起就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这种资本主义的恶习，我可不惯！」 这帽子扣的可太大了。 虽说封掣也不否认自己是个资本家，但又不是旧时候，怎么还能一槓子打死？ 他耐着性子解释：「我资助那些大学生并不是因为姿彤，是早有先例。而且，他们想得到了我的帮助，学成后必须归国，且必须进入我的公司为我工作五到十年不等……」 「至于姿彤的学费，沐沐也不肯要我的，说算是她先借的，等姿彤学成归来，还她便是。」 汪老师不说话了，可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他儿子坐在一起，一直一声不吭的，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想那么入神。 封掣脑门上急出了一层冷汗，但表面上看起来还是淡定自若。 「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不如您先看看这个……」 摆出自己提前带上来的学校资料，封掣拿出自己面对数亿大单时的沉着冷静，清晰道：「这是我在各项对比之后帮姿彤挑的一间学校，学习环境好，艺术氛围浓，最重要的是，有业余艺术短训班，为期一年……」 这个为期一年是重点，封掣便拿出来重点说了说：「哪怕姿彤不是去学习，只是散散心，一年时间也刚刚好的，一年之后，如果她还想继续深造，可以留校，也可以再挑一间更好的学校继续，如果不想再学了，也可以出去工作，或者回国。」 「到时候在国内，想自己找工作也可以，想到我的公司或者沐沐那儿上班都可以，您看呢？」 就算是本着挑刺的心情在看封掣的汪老师，对这个安排也说不出一个不好的字来。 宝贝孙女最近的情况有多糟，汪家人最有感触。 谁看了都心疼，放她出去散散心也好。 而且，学点东西总是好的，汪老师也完全支持，但就是：「你为什么要帮我的孙女儿？」 封掣笑了一下，很坦诚地说：「我帮的是沐沐，她开心，我才会开心。」 「哼……」 汪老师不吃他这糖衣炮弹，冷声道：「你当年可没少欺负听雪，还害得她废了一只手，就是在国外……」 此话一出，封掣脸上的笑意倏尔散去。 气氛顿时僵硬到连一直在发呆的汪父都回过神来，他立刻一扯父亲的手臂：「爸，那个事情也不能全怪小封董，你这……」 可他话还没说完，封掣自己却认了这口锅：「不，确实是我的责任，汪老师骂的没有错……她的手也一直是我最大的遗憾，可惜我再怎么后悔，也无汲于事，但是有一点我想跟你纠正一下，沐沐的手，没有废……」 汪老师一听这话，顿时勐一拍桌子：「你小子还想推卸责任？什么叫手没有废？没有废她现在改什么行？你知道她以前画的有多好吗？你知道我们这些人看着她有多可惜吗？你知道你毁了一个什么样的天才吗？」 封掣当然都知道，也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一直在自责。 但，沐听雪的手没有废，这一点，他也很坚持。 他站了起来，态度不卑不亢：「汪老师，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这么说是有理由的……您，稍等……」 说罢，封掣突然转身，当着汪家父子的面便直接打开了他们家的门。 走了！！！！ 汪老师起初听他说是误会时还等着听后续了，结果见他直接甩脸子走了人，甚至都没跟沐听雪说一声，立刻对他印象更差了。 他气得手指头都在发抖：「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什么态度？他们封家也算是陆城名门，怎么教出来个这么不懂尊重人的小子？果然不应该支持听雪和他在一起，就应该让他们分开……立刻，马上……」 「爸……您少说两句行不行？人家被气走了，还不是因为您。」 汪老师抬手就给了儿子一下：「我为什么要少说，你看看他，看看他什么态度？」 被打了头的的汪爸爸也很心塞。 想不到，他都快五十了，还得挨老爸的揍……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亲生的…… 汪爸爸老好人一个，只能好语相劝：「爸，我看小封也没什么态度啊！毕恭毕敬的，一直对您很尊敬，对我也很客气，而且……他说要帮咱们姿彤也是出自好意，您也不要总是拿以前的事来扎他的心。」 「年轻人嘛！谁还没有冲动的时候，您不也总是跟学生说，做错了不要紧，最重要知错能改。」 「他改了吗？」 汪老师气得都快老龙咆哮了：「你看他那样子像是要改的吗？我一个长辈，说他几句怎么了？居然直接跑了……」 「兴许人家是突然有了什么事儿，您也不要轻易下结论。」 汪老师气得又拍了儿子的一下：「闭嘴！不许帮那混小子说话，我管他有什么事儿，去……把听雪叫过来，我要告诉他，这种混帐东西配不上她，让她赶紧跟他散了吧！」 「爸……您小声点儿……」汪爸爸都怕死他家老头子了：「您看看您，都七八十岁的人了，怎么火气还这么旺？别气，别气……气着自己划不来，还得上医院是不是？」 「是你个头，是你个头……」 汪老师气得又打起了儿子，不过，也就是姿势兇悍，实际上也没敢太用力。 汪爸爸就跟哄小孩似的配合着唉哟唉哟，算是给他爸降火。 父子俩闹了几下，汪老师气喘吁吁，终于不打了，汪爸爸这才揉着头过来：「爸，别气了！」 「哼……」 老人家还是气不过，又轻轻踹了儿子一脚。 不过也同样是雷声大，雨点小，看着很用力，但其实是挠痒痒。 第503章 最好的中秋节礼物 封掣完全不知楼上因为自己那一走，引发了多么大的余波。 毕竟，他会选择下楼并不是被汪老师气的，是来车里取东西的。 东西是一早就带来的， 最开始没有一起带上去，是考虑到如果汪老师特别好说话，也特别讲道理，也许自己能直接凭那些资料，还有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对方。 那就不用再送画了。 可现在看来，还是自己想得太美了。 所以，杀手锏还是得用上。 只是，当他终于走到后备箱，打算拿出里面的东西时，突然看到旁边的花坛处立着一个人影。过长的黑髮，鬍子拉碴的一张脸，还有一件也不知道穿了几天的休闲衬衣，从衣摆到衣领，无一不皱。 哪里还有半分以前风度翩翩的模样？ 封掣突然关上了后备箱，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陆昀川一脸戒备，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干嘛？」 「来都来了，怎么不上去？」 陆昀川听得一脸牙酸：「说什么风凉话？我要是上得去，还用得着站这儿吹冷风？」 封掣毫不掩饰地嘲笑：「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说完，他还缺德地损：「你哥看起来那么精明一个人，怎么你的智商和他差了那么多？」 「你……」 「事实啊！瞧瞧你干的这些事儿，当年还好意思嘲笑我，结果呢？我这么大大的一个前车摆在你面前，你引以为戒了么？学学你哥吧！人家美人在怀都一两年了。」 「你少幸灾乐祸，也就是听雪天性善良，不然，你以为你还有机会？」 「可是怎么办呢！我就是运气比你好，遇到了『天性善良』的沐沐，所以我们已经正式在一起了。」 陆昀川气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抬腿要走，封掣却『餵』了一声，叫住了他：「你在香德岛艺术学院有认识的人吗？」 「关你屁事？」 「对，不关我屁事，是关你屁事……不想听啊？算了，我走了……」 听出些门道的陆昀川眉头一蹙，立刻转头问：「等等，你什么意思？」 封掣扭脸看他，一副真不爱理你的欠抽表情，但还是回答了：「我今天除了过来陪你的老师过节，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帮汪姿彤说服她爷爷，放她去这间学校进修。」 「什么？不可能，姿彤没那个天赋，她考不上的。」 封掣理所当然地道：「为什么要考？捐一幢楼就能搞定的事……」 陆昀川：「……」 妈的！！！ 这该死的，臭显摆的，丧心病狂的资本家…… 磨了好一会儿牙，陆昀川总算重新冷静下来：「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你没有理由要帮我……」 封掣笑了笑，半分掩饰都没有地道：「我只是想让你离我的女人远一点，更远一点，最好这辈子也别再回来她跟前晃。」 陆昀川：「……」 操！ 这有钱的，臭不要脸的，以权谋私的狗男人…… 封掣见他不语，但面色几变，心里已经有数，余下的话他没再多说，只重新打开了后备箱，拿了装裱好的画就要上楼。 陆昀川这时才又扬声：「谢了！但是……我警告你，哪怕我跟着姿彤离开，如果哪一天得知你对听雪不好，我也不会饶你。」 封掣充耳不闻，只头也不回地进了楼栋。 理都不理他…… 其实陆昀川又何尝不知自己只是在虚张声势？ 就算他直到现在还是区别不出对汪姿彤的好感是哪一种，但他已经决定了，这辈子都会好好照顾汪姿彤。一个男人渣一次可以说是失误，但一次又一次就说不过去了。 他选了汪姿彤后，就不应该再管其它女人的事，哪怕有一天沐听雪真的再次过得不幸福，他最多也只是关切，不会再破坏，更不会再找封掣麻烦。 不过封掣才懒得管他心里在想什么，总之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名正言顺地，把陆昀川这个史上最大情敌支得远远的…… 他高高兴兴上了楼，重回汪家时，汪老师堵在门口不让进：「你还回来干什么？」 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的封掣精明的大脑轻轻一转，很快，他直接从背后拿出了自己辛辛苦苦拎上来的画。 双手奉上：「汪老师，送您的。」 「拿走……」 汪老师一脸『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气势：「别以为你给我送礼，我就会原谅你以前对听雪做的事，拿走，我不收……」 「确实是送给您的礼，不过，收不收，您还是先看看吧！」 「我不……」 汪老师正要再义正言辞地拒绝，突然，他一双隐在老花镜后的小眼珠，勐地一瞪。 瞬间张得大大的：「这，这是……听雪画的？」 「对，这是沐沐上个月在陆城画的，里面的马是我和沐沐一起养的，之前生病了医不好，沐沐说想留个纪念，于是给马画了最后一幅画……」 封掣轻轻将画抬高了塞进汪老师的手中，顺势又绕过看直了眼的老艺术家侧身钻进了家门。 这才一改之前的轻松之态，严肃道：「能画出这样的作品，她的手，我是怎么也不会承认是废了的。我说这些不是想推卸责任，确实是我对不起沐沐，我愿用余生补偿她，但是汪老师，我送您这幅画是想告诉您，她还是您最引以为傲的那个学生，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永远是……」 汪老师这会儿已经完全忘记了封掣的存在。 也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幅画看，激动的手指，还小心翼翼地摸着画里面的马鬃。 「画的好，画的好啊……」 那个线条，那个笔法，是他独创的。 他所有的关门弟子里，只有沐听雪深得真传，就连陆昀川都掌握得够好。 汪老师激动得眼中明明在笑，脸上却早已是老泪纵横…… 客厅里动静这样大，厨房里的几个女人全都好奇地探出头来。 看到汪老师的反应，汪师母紧张得赶紧在围裙上搓起了手上的面粉，一边搓，一边朝老伴儿走去：「这是怎么了？老汪，你怎么了？」 只有沐听雪知道怎么了。 她一出来就看到了自己画的冰云，再看到正朝他使眼色的封掣，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于是再看向汪老师时的目光，也陡然变得温暖起来。 第504章 月饼都没有你嘴甜 从小就着一起学画的老师，数度在梦中偷偷喊着爸爸的男人。 再没有谁比沐听雪更懂他对自己画艺的可惜，而现在，老师脸上的泪水看着并不痛苦。 那应该是高兴…… 她亦牵起唇角微微一笑：「老师喜欢我这幅画吗？要不，您给我点评一下，看看哪些地方还可以改进，哪些地方，可以处理得更好？」 「很好，都很好……」 汪老师抬手扶了把老花镜，脸上的老泪都没抹干净就认真点评道：「真正的艺术，瑕疵才是独一无二的证明，这样就很好了，完全可以摆到你外公的画廊里卖个好价钱。」 「我可不卖，我画得这么好的作品，当然是要送给老师啦！」 「好，好，好……」 汪老师眼眶一红，这一次，他摘了老花镜，背过身去悄悄抹眼泪。 抹着抹着，所有人都听到汪老师含煳说了一句：「这是我收过最好的中秋节礼物，最好的……」 后来，汪爸汪妈也收到了中秋节礼物——扣扣。 这倒不是沐听雪捡了条小狗不想养，只是考虑到汪姿彤这一离开，可能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汪家剩下四个老人，也确实太寂寞了。 而且，扣扣似乎和汪家人很投缘，那么胆小的一只小狗子。 到了汪家后就开始满地撒欢，汪爸喜欢得放不下手，汪妈还当场就拿出了以前汪姿彤用过的小髮夹，给扣扣戴了满头。 自己工作忙，封掣其实比她还要忙，也许扣扣留在汪家，才是更好的选择。 于是，扣扣就那么被留在了汪家。 不过，沐听雪和封掣离开时，扣扣似乎也有些不舍，不过，汪爸那软肥肥的肚子太舒服，小没良心的也就是张望了一下，汪汪两小声算是再过见后，便又歪头趴在汪爸肚皮上眯觉去了。 果然是个小没良心的狗东西啊！ 沐听雪这么想着，心里倒也没有多难受，她当年捡回扣扣是因为可怜那么小的狗子没有人照顾，现在有人照顾了，她也放心了。 而且， 汪家就跟她的娘家人一样，什么时候想狗子了，随时可以来撸。 「挺好！」 她没头没脑就是这么一句蹦出来，难为封掣想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她说的挺好是什么挺好，遂笑了下：「是在夸我挺好吗？」 并不是…… 但沐听雪也没傻到真的这么说出来，她顺势点了点头，夸他说：「看不出来啊！这么会哄长辈开心呢？」 封掣笑了笑，丝毫不掩饰自己满脸的得色。 他似不经意，实则很显摆地说：「你知道和我做生意的老闆们，有多少和你家汪老师年岁相当的吗？」 「呃……」 「送礼在心不在贵，情商高的人，会用自己的感觉和经验来判断送什么最好。当然，如果情商实在感人，其实也可以借用数据来计算的。」 听他吹了一阵，本以为是在凡尔赛，不过最后提的这个数据计算倒是让沐听雪听出了点兴趣：「数据计算出送什么礼物？」 「对！」 封掣说：「性别、年龄、性格、从事的工作、个人爱好、家庭关系、人际关系、包括他的衣着打扮，还有平时的各种小习惯，小动作等等等等，都可以拿来做为参考。」 「人工智慧可以很全面地帮你分析出这个人大概率喜欢什么东西，你在他可能喜欢的那些东西里挑，也就大概率能讨得别人的欢心。」 沐听雪眨了眨眼：「所以你是用人工智慧算的啊？」 「不是，我除了拿你束手无策以外，其它人，还没有我用这里搞不定的。」封掣说着，极度自信爆棚地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沐听雪：「……」小样儿，瞧把他给得意的。 不过，看到他哄好了汪老师后，开心得像个孩子的样子，沐听雪心里莫名又涌上一股子满足的幸福感。 就如同自己喜欢的男人，终于得到了父亲的的认可，也不自觉地，跟着一起没来由地傻笑起来…… 两人腻腻歪歪好一阵，还是最后封掣感觉再撩下去就要走火，这才把人主动松开了，发动车子。 兜兜转转，一个多小时，封掣带着沐听雪上了京郊的一处小山。 说是小山，其实也就算个坡，可虽说是个坡，这大半夜的带她过来这里，也是让沐听雪有些茫然。 「来这儿干嘛？你在这边也有房子？」 「没有，只是想带你去看个东西。」说着，封掣向她伸出手，沐听雪虽有千般疑惑，万般不解，可这时也全都憋回了肚子里，什么都没问地也伸出了手。 两人十指指扣，像一对普通情侣一般，慢慢走在山边的阶梯上。 直到这时，沐听雪才发现一路上除了他们还有很多人，而且，都是一对对的…… 她渐渐有了些猜测，但还是没有多问。 只由着封掣牵着自己向上爬了有半个多小时。 阶梯的尽头，只余几盏不算明亮的路灯，可几个路灯的下面，却挨挨挤挤站了不少人…… 不是手拉着手的，就是人抱着人。 完全就是个情侣打卡圣地的感觉，再加上此处地势极高，日子又是中秋，沐听雪就算是再傻，也知道他带自己过来做什么了。 她是真没想到封掣会搞这些……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看星星。」封掣一本正经的回答。 沐听雪却噗哧一声笑了：「中秋节好吧！人家都是来赏月的，你居然带我来看星星？有没有搞错？」 「没有搞错，要是大家都来看星星，那我就带你来赏月，可现在他们都是来赏月的，我就带你看星星，你值得独一无二的，才不要和他们一样……」 沐听雪翘了下嘴，之后，掂脚凑上去，仅用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这个中秋节，月饼都没有你嘴甜。」 封掣闻声只是笑，一伸手，突然紧紧扣了她的腰。 用力把人按进怀里时，他用盛放着漫天星辰的双眼，定定牢锁了她，说：「那你喜欢吗？」 「嗯！」 「那你喜欢看星星，还是喜欢我？」 沐听雪更凑近了她一眼，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笑：「我喜欢你带着我来一起看星星。」 闻声，封掣气息突然不稳 。 之后，勐地又把团吧团吧扣进怀里，一低头，用他比月饼还甜的嘴来亲她的嘴…… 第505章 你只是自以为是 这个中秋，沐听雪也收到了最幸福的礼物。 可惜，这样的幸福持续了还不到一个小时，她和封掣的手机便同时响了起来。 粘粘煳煳像是连体婴的两人被迫分开。 各自看完手机，表情都变了。 沐听雪那边，是李清凌打来的，而封掣这边，接到的却是宋岚馨的电话。 时间这样巧，也就不可能是巧合了。 她一个眼神示意，和封掣一起接起了电话…… 同时接通的那一刻，李清凌和宋岚馨亦同时看了一眼对方，然后，彼此绕开两步，一个走到房间，一个走到阳台，假装无事地接起了电话。 宋岚馨那边一句话就被封掣打发了，他说的是：「我和沐沐在一起。」 宋岚馨会意，主动挂了电话，从房间里走出，去了阳台。 可她人才刚刚踏入阳台，还没来得及接过李清凌的手机和沐听雪说两句话，那边，电话就直接挂断了。 李清凌背着身子立了好一会儿。 手里的手机捏得紧紧的，肩膀似乎在微微抖动，好一会儿，他才沉着一张脸回视向身后的人，质问：「小封昀你是怎么要回来的？」 宋岚馨怔了一下，很快，面色便不自然起来：「问那么多干嘛？难道不是孩子回来了，就是好事？」 这避重就轻的回答让李清凌黑了面，他看着前妻那极力掩饰，但演技欠佳的表情，极度失望：「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样……」 「我怎么了我？」 一句话就点了宋岚馨的炮，她忍不住想要跟李清凌吵。 可一对上前夫那满含痛色的眼神，所有的争辩仿佛都卡在了喉咙口。 这不是什么外人，也不是她的病人，是她的前夫，是她曾经深爱如今也深爱的男人。 20多年前，她就是因为忍不住天天和他吵，最后两人才离的婚。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后悔…… 她虽然做不到温柔，但至少想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更何况，今晚难得能和前夫一起过个中秋，她实在不想的搞砸了这种气氛。 宋岚馨忍了忍，余下那些激烈的言词全都被咽回了肚子里。 她疲惫地看向李清凌：「算了，我们别吵了，难得过节……」 可她话还没有说完，李清凌却更大声地指责起来：「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只问结果，不顾过程，永远都盲目自信，觉得自己是学心理的，你认为是好的，就一定是好的，你认为是对的，伤不伤人你都要去做。」 「你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却还非要给自己套上一个冠冕堂皇理由的行为，根本不是对孩子好，你只是自以为是，你只是自私……」 似是气急了，李清凌噼头盖脸就是一通吼，直把个宋岚馨给吼傻了。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反应过来。 然后恼火地一拍桌子：「李清凌，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就凭你用威胁的手段，强行要封掣把孩子交给你。」 「谁跟你说我是威胁来的？分明是封掣看上了楼老许给他的好处，主动放弃孩子的抚养权的。」 李清泽沉着脸，质疑道：「你再说一次，是他主动放弃的？不是因为无法拒绝楼老，才不得不放弃？」 宋岚馨张了张嘴，似是还想驳辩，可许久之后，终是无言可驳。 这件事她说得再理直气壮，可真正通透的人，只要仔细想一想，就什么都明白了。 李清凌正好便是个极为通透的人，他猜到了一切，所以更为光火：「宋岚馨，我真是……该怎么说你才好，你明明有那么聪明的一个脑子，为什么用的永远不是地方？你当初选学心理，难道就是为了方便利用人性，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吗？」 「你够了！」 不提她的事业还好，这一提，便犹如在宋岚馨的心头狠狠扎了一刀子：「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是我什么人？还当你是我老公吗？」 李清凌笑了一声，冷冷地说：「幸好不是了。」 被他的语气一噎，宋岚馨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可李清凌却明显到不能再明显地避开了她的目光，转身便走。 「你们自己过节吧！我回去了。」 他说的是你们…… 没错，李清凌之所以愿意过来宋岚馨家里过中秋，并非顾念着当初的夫妻之情，而是因为女儿和小外孙都在这儿。 他特意买了许多宝宝用的吃的喝的玩的，还带了一大堆特意定制的流心月饼。 可月亮才赏到一半，他便没有心情再呆下去。 李清凌走了，他甚至都不愿意回头看看大女儿和心心念念的小外孙，其实宋凌雅也不在意，反正这个父亲，她在四岁的时候，就已经当他是死了。 只是看着母亲还对他依依不捨的样子，她忍不住就想刺上两句：「都说了让您不要叫他来，您非不听，结果呢？人家还不是听了沐听雪随便几句挑拨离间的话，就和您翻脸了？」 「妈……您总劝我，说封掣不是良人，让我不要一门心思挂在他身上，可您呢？为什么还要把一腔心意挂在一个已经抛弃了你的前夫身上啊？」 「别说了。」 「我说不说，您没留下我爸也是事实。」 就算是事实，宋岚馨也不想在被前夫扎了心后，又被从小疼到大的女儿扎。 她长长嘆了一口气，疲惫道：「雅雅，我不知道你现在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是不是扎我的心，让我痛苦，你就能变得开心点？还是说，非和我和你一样惨，你才能觉得痛快？」 她说完还点点头，一脸的生无可恋：「可以，如果这样你觉得高兴，可以……来吧！扎我的心也好，伤我的心也好，谁让我是你妈呢？我生了你，却没养好你，这也许就是我的报应……」 宋凌雅却突地被刺痛了。 她一声冷笑：「我是您的报应？您是这么想的？」 「雅雅，你何必做出这般伤心难过的样子？我怎么看你，你其实一点也不在意不是吗？」 第506章 等到要等的人 宋岚馨是个心理医生，她不想擅自读取女儿的表情是因为不想让女儿觉得不被尊重。可毕竟是天天生活在一起的人，那些细枝末节，那些小动小作。就算宋岚馨想忽略，也不可能忽略。 她看着自己亲手疼大的女儿，满含失望的眼中说不出来是苦还是痛。 她看着宋凌雅，语气里说不出的疲惫：「你哭着说放不下小封昀，让我去帮你要回来，我去了，也因此惹恼了封掣和听雪，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妈妈什么都按着你的要求去做了，你怎么还是不满意呢？到底要妈妈怎么样？你才会觉得我疼你多过听雪呢？」 宋凌雅脸一沉，无情道：「就凭您刚才说的这些话，您怎么做，我都不会相信您。」 「……」 至此，宋岚馨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是垂头丧气地转身回了房间，望着床上还熟睡的小外孙，吧嗒吧嗒掉起了泪…… 她当初指责封掣会把小封昀带坏，所以拼尽一切要带回这个孩子。可现在她突然不确定了，自己带回小小的封昀，真的做得对吗？ 让他跟这样的母亲，和没用的外婆在一起，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 她现在，一点都不确定！ 凌晨的时候，宋凌雅出了门。 没有跟母亲讲，也没有看一眼熟睡的儿子，便悄悄离开，打车去了市中心的某个豪华公寓。 在那里，守了一夜。 又等了一天，才在傍晚时分，等到她想等的人。 「宋……」 安律也手里还拎着公事包，看到双手抱膝，坐在他家门口的女人时，脸上的表情倏地古怪起来。 「你在我家门口干什么？」到底是放软了语调，他轻声地问。 宋凌雅抬头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像只被弃了的宠物猫，她抽了下鼻子，声音细细的：「等你！」 安律也：「……」 长长久久的沉默，是比亲口说出来还要令人失落的拒绝。 宋凌雅耐着性子等了他一阵，发现对方确实没有主动拉自己起来的意思，只能自己尴尬地站了起来。 可她坐了太久，那个姿势让她的双腿都麻了 起身的同时，她脚下一个发软，整个人便惊唿着直接扑向了安律也…… 久违了的软玉温香，扑面而来，全是梦里熟悉的味道。 安律也眼前一阵恍惚，突然就想到了十几年前的学校操场，当打完球后，满身是汗的他们臭哄哄地站在水池边沖头嘻闹，宋凌雅便会带着那些漂亮的学姐学妹，来给他们送水送餐。 虽然那时候，宋凌雅的眼中除了封掣，连她堂弟宋凌寒都装不下。 可是有什么关系呢？ 他喜欢她就好，他喜欢她也是他一个人的事，不需要回应的。 抱着这种心情，安律也的这场『明』恋持续了长长长长的十好几年，若不是天生晕针，他最初想报考的就是宋凌雅喜欢的医科大学，后来宋凌雅因为许多原因无法成为医生，便报考了金融系。 他则违逆了父亲希望他做个书法家的意愿，选择做了一名律师。 就为了学成以后，能给宋凌雅法律上的帮助。 后来大学四年，他一直无偿地为宋凌雅提供着帮助，可以说宋凌雅之所以能在男人天下的商界有那般漂亮的成绩，一半的功劳都在安律也。 他一直追在宋凌雅的身后，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她，可全世界也知道，宋凌雅喜欢封掣。 这场註定没有结果的恋情，从一开始安律也就没抱任何希望。只要还能留在她身边做朋友就好，只要经常还可以见面就好…… 他总是这样对自己讲。 直到两年前，宋凌雅突然和封掣爆出了那样的视频，安律也其实很痛苦，但还是痛定思痛和她划清了界线。 那之后，便是长达七百多天的杳无音讯…… 安律也一度以为，这辈子，他再也见不到宋凌雅了，可平静的心湖，才刚刚浅浅地荡平，她却回来了。 这几天，安律也一直看有关于宋凌雅的案件卷宗。 她虽然被取保侯审了，但还是会判的。 可那累累卷宗里所记录的一切，全是宋凌雅瞒着他做的，安律也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失落，越看越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这个女人了。 其它什么都可以容忍，可封云声…… 她为什么会委身于自己喜欢的男人的父亲的？还替他生了个儿子？ 在她心里自己竟连封云声那种老混蛋都比不上吗？ 再没有比这更打击人的了，安律也虚扶着怀里的人，右手却绅士地没有触碰到她的身体。 全程，都只是宋凌雅一个人的戏，她挂在他身上，还有意无意地贴着他的大腿根，柔软地问：「方不方便让我进去坐坐？」 安律也深深吸了口气，内心挣扎着，还是拒绝了：「不是很方便，我等下还得去律所。」 「你不是才下班吗？去什么律所？」 「忘了东西在那里，要回去拿。」 宋凌雅顿了顿，仿佛总算意识到了他的拒绝。 终于，她放开了安律也，只是再抬眸时，眼中隐隐已有雾气：「那你方不方便让我坐你的车跟你一起去律所？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什么的吧？」 对，他知道。 所以安律也还是摇头，今晚第二次拒绝了她：「你的案子，我无能为力。」 「是无能为力，还是在我和封掣之间做了选择？」 宋凌雅很平静地问，似乎这个答案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她说：「可是安律也，你和他是兄弟，和我就不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吗？你……明明说过你喜欢我，到现在，却要见死不救？」 「人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代价。」 「我没有吗？」 宋凌雅在他怀里红着眼睛抬起头，楚楚可怜道：「我现在这个样子，除了一个我自己看着都觉得噁心的孩子，我什么也没有了，你觉得不算是付出了代价吗？」 「那是你自己的孩子，你怎么能说他噁心？」 「因为我是被强迫的……」 只这一句，安律也面上血色尽失：「什……么？」 第507章 作死，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连你这样的优秀的男人都会拒绝，难道会看上封云声那个老混蛋？」宋凌雅哭了，声嘶力竭的那一种。 眼泪顺着她漂亮的脸蛋疯狂往下淌，有几滴，甚至隔着衣服沁入了安律也的衬衫，烫得他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内心里， 万千猜测都得以证实…… 他有种懵懵然的恍惚，分不清自己心底此刻是更惊讶，还是更惊喜！ 他有些失智般地想：原来是这样，原来是封云声强迫了她，原来自己是误会她了。 安律也最终觉得，自己应该还是开心多过惊讶的吧！ 因为至少他不是在她心里连一个老男人都比不上。 而此刻，察觉到他失神的宋凌雅又弱弱地抬眸，她直视着安律也，看着他难以置信中又带着庆幸的表情。 抽泣道：「我想过报警的，可是……我还要见人啊！我还要脸的啊！而且他还是封掣的爸爸，你要我怎么说出口？」 「是，是我自作自受，是我活该我明白，可是……若我还能有半分其它的选择，你以为我愿意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你听见了吗？我连……我连回头来爱你的资格都因此失去了。」 宋凌雅哭得很悽惨，她用一种近乎绝望的语气道：「这两年，我无数次无数次地想过来找你，你对我那么好……呜……呜呜……可我没脸回来找你啊！安律也……我脏了啊！我脏成这样了，我怎么有脸回头求你来爱我？所以，所以……」 余下的话，她终于还是哽咽着的没有再说出来。 宋凌雅捂着脸，一下子将头栽在他胸口，呜呜地，哭个不止：「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来找你，可是我……呜呜……呜呜呜呜……我不想坐牢啊！」 听着她伤心欲绝的哭泣声，安律也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抽痛。 他闭了闭眼：「封厉宋安，我排在最后……我和封少的关系其实是最不亲近的一个，就算现在还能在大少身边说得上话，那也仅仅只是因为我的事务所在为他的集团工作，其它的，我恐怕……」 安律也想说他无能为力。 想说他再有面子，也没大到让封少过宋凌雅。想说，两年前你就坑过封少，他那样的脾气，没直接弄死你完全是看在儿时的情份上，可你不知悔改，两年后竟再来了一次。 他想说，作死，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做错了太多事，而最不该做的，就是拼命针对你的亲妹妹，可他那些深埋在心底的真心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宋凌雅已直接捂死了他的嘴：「别说了，我不想听你找藉口……」 她柔软的掌心贴着他的嘴唇，安律也能清楚地闻见她腕上淡淡的香。那是少年时他最喜欢的味道，只提过一次，后来她再也没用过…… 那时候她在避嫌，在用行动拒绝自己。 可今天，她却特意用上了。 安律也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只觉得自己凄凉得像个被人施捨，还不是真心施捨的可怜虫。 男人隐在镜片后的眸光微微抖动良久，他终于伸手扯下了宋凌雅的手。 平静道：「不是藉口，你知道我从不对你说谎。」 「可是……」 安律也摇摇头，不让她说出更多动摇自己的理由：「不是我愿意不愿意做，而是，大少根本就不会听我劝，这一次，你确实是碰到了他的底线。」 「那如果我说，我只是想请你帮我做辩护呢？」 安律也又沉默了，他说不出我答应你，也同样说不出我不能答应你。 可殊不知，他的犹豫对宋凌雅来说，就是有机会的讯息。 她抓紧了机会，更渴望地看着他：「律也，我知道你从不对我说谎，所以，直接告诉我你的答案吧，你愿不愿意帮我做辩护律师？」 万般艰难，但安律也还是做出了选择：「对不起！我不能，因为我现在是fc的法律顾问。」 宋凌雅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她完全不听他的解释，只偏执地道：「所以，你还是要选封掣是吗？」 这其实是早已预料到的结果，但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宋凌寒却依然难以接受。 在她心里，安律也待她的好，不是表面上的，而是从身到心的。 那是一种近乎于忠诚的感觉，从前她觉得愚蠢，可现在她却觉得可贵。 只有安律也能救她了，宋凌雅很明白，但她同样清楚，一味的示弱哭泣是没用的。 她得让他心疼！ 只有一个男人心疼一个女人的时候，他才会冲动，才会不顾一切…… 于是宋凌雅一脸的凄凉化为了哀怨，她失望地从安律也怀里退了出来。 直勾勾地望着他，说：「可封掣输了什么也不会损失，但我输了，就是这辈子再也洗不掉的案底，还有几年的牢狱之灾。我承认我不想坐牢，所以才会来求你，可是，谁想坐牢呢？谁想呢？」 说到这儿，宋凌雅长长地抽泣了一声。 眼泪再度掉下来的同时，她强忍着心痛点头：「好……我知道了，是我不应该来找你，让你为难了……我……」 她一语未尽，眼泪又落。 「我走了。」 泣血一般的语调，还有那柔弱到有如雨中娇花般的脸庞，安律也的心脏又开始一抽一抽的跟着疼。 他所认识的宋凌雅一直坚强如冬日冷梅，本该是那么夺目，那么独特坚韧的存在。 是什么磨平了她的锐角？ 是岁月的无情，是人性的恶劣，是可伸手可及之人的见死不救…… 他呢？ 也算是见死不救吗？ 安律也心口一滞，突然在宋凌雅转身之时，大声叫住了她：「我只能试试，且不能保证结果……」 「你……你说什么？」 她脸上还有泪水，眼中却盈满了惊愕，像是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改变主意一般：「律也，你是答应帮我做辩护的意思吗？你真的愿意帮我吗？」 安律也心中一哽，痛苦得几乎想闭眼。 他想：你明知道我一定会答应你，你明知道，只要你开口了，刀山火海我都愿意趟。 你明知道，只要你一滴眼泪，我所有的坚持与底线都会化为乌有。 你明知道…… 我一眼就能看出你在演戏，却还是会拿你没有办法，心甘情愿的帮助你，为你跟兄弟对簿公堂。 第508章 生而不养，是为罪! 无可抑制的心痛感骤然而生，安律也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大耳光，可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轻轻道：「我看过你这个案子的所有卷宗，想做无罪辩护几乎不可能……能争取到的，最理想的结果是缓刑，不理想的情况下，就算是我，也只能帮你争取减两年的量刑。」 只能减两年的刑？ 不存在的…… 如果宋凌雅的目标仅仅只是这样，她大可以花钱请全国最好的律师团队来为自己争取这一切。 可她却拉下脸皮来找安律也，因为她很清楚，只有他才能在封掣那边刷到兄弟情的存在感，能为自己争取到最好的结果，也就是缓期执行。 只要不用关进去，对她来说，也就等于赢了这场官司。 所以，她的辩护律师，非安律也不可…… 于是她柔声轻笑，假意满足：「这样已经很好了，律也，你真的……只有你是对我最好的，只有你……」 只有他吗？ 安律也苦笑，心道：这么蠢的男人，这世上可不是就只剩下他了么？ 「律也，你不开门吗？」见她苦笑不语，宋凌雅突然又问了这么一句。 安律也没有接话，但也没有开门的动作。 「其实，我是偷跑出来的。」 宋凌雅低下头，继续说：「昨晚就来了，我跟我妈吵架了，她很生我气，所以……我不想回家，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上？」 再明显不过的暗示，安律也再一次痛苦的闭上了眼。 她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他答应帮她做辩护律师，根本不是为了这个…… 「抱歉！我家里有其它人，可能不方便收留你。」 「有其它人？什么意思？你交女朋友啦？你们同居啦？」 一连四句追问，反倒让安律也微微勾起了唇。 他笑了笑，随口道：「不用这么震惊吧！我年纪也不小了，爸妈催的也紧，天天念叨着抱孙子。」 宋凌雅还是不信地追问：「真的吗？你真的有女朋友了吗？」 安律也淡淡一笑，没再多做解释，只轻拉着宋凌雅的手走向电梯：「你要是真不想回家，附近有间不错的酒店，我去帮你开间房。」 宋凌雅停了下来，反手拉住了他，紧张地问：「你先回答我，我怎么没听说你交了女朋友？你不会在骗我吧？」 安律也说：「确实不算是女朋友，但是……我们住在一起。」 听到这里，宋凌雅脸色发白地看着他。 没有迴避她探究的眼神，安律也笑说：「干嘛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一个正常男人，不该有这方面的需求吗？我又不是和尚。」 这话说得直接，宋凌雅反而不知如何回应了。 她知道安律也一直是单身，这是她来之前特意查过的，不可能搞错，所以他刚才说屋里有人时，她一度不相信。 可单身归单身，他毕竟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又正当壮年，没有必要，也没理由为任何人守身如玉…… 但是，能进安律也家门的女人，就算还没被钦点为正牌女朋友，其实也差不多了吧？ 只这么一想，宋凌雅顿时心乱如麻…… 安律也说的酒店就在他家前面不远，出了小区，都不用开车，步行个三百米到正街上，对面就到了。 宋凌雅一路忧心地跟在安律也的身后，临近马路，人行道前的红灯亮了。 这是个很大的十字路口，红灯的时间有点长。 48秒！ 她就用了这48秒时间来考虑自己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做。 六、五、四、三、二……一。 「律也，我……」 宋凌雅突然拉住了正要上人行道的安律也，她尽可能地说得平静，可一双微微躲闪的眸子，却泄露了她的不自信：「我要是说想跟你一起再说说话呢？包括案子的事，不也得再聊聊吗？所以等下到了酒店，你跟我……」 「案子的事情我得从头再看一遍，现在你就算要跟我聊，我也说不出来什么紧要的，还是改天吧！」安律也轻笑着说，然后，慢慢把手从她掌中抽出来。 宋凌雅突然着急了。 「律也……」 第二次拉住了他，这一次，她直接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的手臂，几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手臂上。 余下的话，欲言又止…… 她没有明说，但一双眼睛明明切切地在表达着什么。安律也不是接收不到她那暧昧的电波，但不知为何，内心竟毫无波动。 这个女人，曾是他一整个少年时代的梦。 无数个冲动的夜晚，他都是一只手拿着她的照片，一只手抒解自己的躁动。 十几年了，他说不清自己有多渴望得到宋凌雅。 这个女人就像是他的一块心中刺，不拨不快，拨了又疼。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这般现实理智的一个人，对待感情竟也会如此的天真固执。 他想要她，但不是这样的方式。 而宋凌雅此举给他的感觉，是自甘坠落，更是在侮辱他这十几年的深情不悔。 爱已凉，心已伤，安律也哪怕已答应要帮她救她，可待她的语气却再难以平静。他想甩开她的手直接过马路，可两人纠缠的太久，那绿了的人行灯，此刻又红了。 安律也望着红灯上面那个禁止行走的小人，突然问：「凌雅，你真的不回家吗？」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我和我妈吵架了，现在回去怪尴尬的……」 「你儿子不是才一岁多吗？你从昨晚跑出来，今天一整天都没在家，你不担心他吗？」 只这一句，原本还紧紧缠着他的宋凌雅，脸色瞬间又白了。 她听出了他的不满，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纠缠，还是在指责她身为人母的无情和不负责任。 终于，宋凌雅悻悻地松了他的胳膊，抿着唇，没说话。 安律也看了她一眼，解释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大人的恩恩怨怨都不该牵累到孩子，他那么小，是最无辜的……」 宋凌雅听出来了，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你生下他，就对他有责任，就算你当初是被人强迫才会有了他，可生下他这件事，总没有人强迫你吧？ 生而不养，是为罪！ 第509章 这样跟背叛兄弟有什么分别? 她脸上火辣辣的，如同被安律也当面狠狠抽了几耳光。 她想大吼大叫，想问他：你知道什么你就这么说？你以为你什么都懂吗？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这么说了我，你就显得高尚吗？ 是，我就是不负责任，我就是不爱那个孩子。 可是，我有什么错？那又不是我爱的男人的孩子，我为什么要爱他？我生下他就带着目的，他只是我的一个工具人，我为什么要对一个工具人施捨我的感情？ 我没有掐死他，还好好地养着他，已经很负责任了。 别踏马跟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又没有经歷过我所痛苦的一切，有什么资格来道德绑架我？ 我没有错！ 错的是你们，是全世界！ 宋凌雅在心里大肆发泄了一通，直到憋红的双眼渐渐清明，她终于扯出一个苍白的笑：「你说的对！」 她认真地反省着，对安律也说：「是我气煳涂了，我不该这样不管孩子的，我现在就回家。」 听到这话，安律也总算是露出了欣慰的表情，问她：「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好。」 「不费事，你妈家我知道，离我这也不远……」 宋凌雅仍旧摇头，还试探地看了他一眼：「我是担心和你同居的那一位会误会我们的关系，所以，还是算了吧！」 只这一说，安律也突然僵住。 宋凌雅正想从他僵硬的表情里读出他是不是真的有女朋友，却听他说：「倒也是，那我就不送你了，你路上小心点，到了给我发消息。」 这下子，轮到宋凌雅笑不出来了。 这可不是她想听到的答案…… 她尴尬地笑了笑，心想：难道他没有说谎，难道他真有的其它女人了？ 这可不妙啊！！ 同样觉得不妙的，还有安律也自己。 他回身看了一眼自家的楼层，窗户里透着光，里面确实住一个着除了他之外的女人。 但却不是什么同居女友，而是……妹妹安露娅。 虽说今天算是煳弄过去了，可宋凌雅毕竟那么精明，很快就会察觉到不对的，他必须赶紧想想办法。 安律也上了楼，人刚到门口，钥匙都没掏，门便由里而外地被人打开了…… 安露娅站在门口，两眼发光地问：「二哥，刚才和你一起在小区里走的人是谁？是个女的吧？是吧是吧？」 没想到居然让她看到了，安律也也懒得解释，只说：「小丫头片子，管那么多干什么？」 安露娅可不干，缠上来说：「那不行，我当然要管了，说不定就是我未来二嫂了。」 「别瞎说，不是……」 安露娅不相信，还挤眉弄眼地笑话他：「喔……我明白了，还处在暧昧期是不是？」 「说了不是。」 「矮油！二哥你在不好意思什么？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交上女朋友，我们全家都会为你高兴的，嘻嘻嘻……」 安露娅说着还撞了撞她二哥的手臂，可就是这一撞，也不知是撞到了安律也什么穴位，他突然就发起了火：「不是，不是，都说了不是，你是听不懂吗？她是宋凌雅……」 安露娅一下子被吼懵了。 要说，从小到大虽然是大姐吼她吼的多，但二哥也绝对不是从来没吼过她。 可平时那种吼，和刚才那种真发火是不一样的。 于是安露娅整个人都处在一种：二哥吼她？二哥居然吼她？二哥还这么凶的吼她？ 可她犯了多大的错？ 不过是关心他有没有女朋友，就要这样吼她吗？ 她那个绅士一般的二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赖不分了？ 安露娅气大发了，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样子，委屈得正要趴他沙发上滚倒撒泼时，突然，宋凌雅三个字，有如三道白光勐地划过她的大脑，一下子给她那到了嘴边的委屈，又全都炸没了。 「什么？你难道一直跟那种黑莲花保持着联繫吗？」 安露娅的声音一下子拨高了好几倍，气得都忘了自己刚才还在生二哥吼她的气。 「我没跟她保持，她是有事情才来找我，她那个案子你也知道，我是律师，所以她就来找我了。」 「等等，你不会答应做她的辩护律师了吧？」 安露娅问完，发现他二哥居然没有否认。 不，不止是没有否认，还理所当然的样子，安露娅一下子捧了头，整个人都裂开了：「你……你疯了吗二哥？你这样跟背叛兄弟有什么分别？」 背叛这两个字听得安律也额头上青筋一跳，他极力否认道：「我只是帮她尽量争取一下量刑的宽大，又不是帮她打无罪辩护，背叛什么了我？」 「你少来，明明知道宋凌雅对沐姐和封大少做了什么……」 「我知道宋凌雅做错了事，但是……我的封少是兄弟，和她就不是朋友了吗？而且……她现在情况真的很惨，封掣他再怎样身边也不是一个人，可宋凌雅……」 安露娅直接打断他的话，完全不接受这套说辞。 还有理有据，振振有词地道：「恕我直言，宋凌雅身边也不是一个人，她儿子还小除开不算，她还有个心理专家的妈，一个在国外坐拥几亿欧元的爸爸，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和宋家那一大群虽然被她坑过两次，但还是她亲戚的人，轮得到你一个外人，帮她出头么？」 外人…… 对，他就是个外人。 这说法刺得安律也额头一出阵突突，眼睛都红了，他强词夺理道：「术业有专攻，法律这种事情，那些人全都指望不上，她当然只能找我，而且，就算是宋家，想拿钱帮她在陆城摆平官司，也是越不过封掣的，根本行不通。」 「你既然知道，还要帮她？」 安露娅不可思议道：「封大少的意思，难道不是在明着跟所有人讲，宋凌雅那个女人作天作地让他烦死了，法制社会，又不能直接把她弄死，所以干脆关到牢里让她清醒清醒，省得她继续祸害人吗？」 「……」 安律也没想到，靠嘴巴吃饭的他，有一天会被自己靠手艺吃饭的妹妹问到哑口无言。 他抿着嘴，心里面也是燥乱不已。 安露娅见他有所动容，又问他：「二哥，你真的觉得自己是在帮她？好，就算你打赢了官司，让她不用坐牢了。那你觉得她就会自我反省，从此安份守己了？」 第510章 他又吼她，又吼她 可无论她怎么说，怎么问，安律也都是深拧着眉头，一副他明明听到了，却打算当没听到，不说话，也油盐不进的样子…… 安露娅气得不轻，抬手还掐了他一下胳膊。 恨铁不成钢地道：「二哥，你可是个律师，别那么天真好不好？她要真是那么有思想觉悟的人，怎么会干出和暗恋对象的老爸生孩子这种毁三观的事？就凭这一点，她就配不上你多年的喜欢，你还是别管她了吧！」 「你够了，她……她确实是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但绝对没有你说的那么差。」 「你才错了，那个女人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安律也又不说话了，但也没继续跟安露娅吵。 他闷不哼声地拿出一支烟，还坐在客厅就直接吸了起来，平时，安露娅是不允许他这样在屋子里抽菸的，但今天知道他肯定烦，也没阻止。 只期期艾艾又朝他身边一靠，头一歪，撒娇般靠在他肩上。 好一会儿，才换了个角度，从事业方向重新劝起了他：「二哥，你好好想想，这可不是小事，万一封大少因此迁怒于你，你要损失的，可不止是好兄弟的情份，还有你们事务所的最大最大的客户。」 「大少不会那么对我。」 「你可别把话说的这么满。」 安露娅提醒他，继续有理有据道：「你也不想想看，人家封大少真的是因为小心眼才要关宋凌雅的吗？难道不是因为她在外面一直搞事情？两年前就搞出过那种不堪入目的视频，还害得沐姐流了产。」 「现在更搞笑了，还是不自量力地想抢沐姐的男人，抢不到就抱着人家的弟弟非要赖给封大少做儿子，说真的……二哥，这个女人太有心机，她完全就是在利用你，我不相信你自己看不出来。」 只这一句，安律也更烦躁了。 他狠狠地吸完了一支烟，随即又点了一烟，狠拨了两口，才道：「我说了我心里有数，你不要再讲了。」 「不行，我就要说。」 「闭嘴！」 他又吼她，又吼她…… 安露娅狂怒，她跳了起来，狗胆包天地反吼了回去：「你有个屁的数，你要真有数就应该当场就把她赶走，不是在这里跟我强词夺理，你……」 吼到这儿，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浮了起来。 安露娅再度发出一声惊唿：「天吶！二哥，你不会还想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吧？且不提她以前怎么着，就说她为封云声生过一个儿子的事情，你就真的能容忍吗？你要给人家后爸吗？还是想封大少跟着他弟一起管你叫叔？」 「你可闭嘴吧你！我是小孩子吗？这些事情我不知道要你讲？」 说完，安律也似乎是真的被小妹给搞抑郁了，直接一把拖着人塞到门外：「你今晚去大姐家挤挤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二哥，你居然赶我出家门，我还穿着拖鞋呢！」 安露娅不依不饶地在门口挠门，挠的是撕心裂肺：「大姐家怎么住啊？她都和陆总同居了，我上那儿不是找嫌弃么？二哥，二哥你没有心，你没人性！」 可无论她怎么吵，怎么闹，安律也就是铁了心的不开门。 安露娅叫疼了嗓子，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能闷闷不乐地下了楼…… 下来后，自然还是不服气的，于是安露娅又气哼哼地地打了个电话给大姐，狠狠告了她二哥的状。 安绮婷听说弟弟又为了宋凌雅抽风，不但决定帮她和封掣打官司，还因为小妹说了几句实话，就把小妹赶出家门，气得在电话里就先骂了安律也一顿，更扬言等她出差回来，一定要去抽死他。 一开始，安露娅还跟着大姐一起在骂，可骂到最后，她自己倒是不忍心起来。 大姐太能骂了…… 安露娅又好言安抚了一通大姐，这才在长吁一口气后，闷闷地挂了电话。 可挂完电话，她才反应过来。 咦！刚才大姐是不是没有邀请自己去她家住啊？ 不过，大姐出差了，家里就一个陆总，自己一个人过去住也确实不好。 算了，还是回家凑合一晚吧！ 安露娅嘆了一口气，这时又想起电话里大姐骂二哥的语气。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听大姐骂二哥，会打这种幼稚的告状电话，也是想让大姐劝一劝他，不要再和宋凌雅有任何关系。 但她也明白，如果真的劝得动，那也不是她二哥了。 想到这里，安露娅又丧丧地嘆了一口，转头，叫了辆计程车，打算打车回家。 车子开到某个路口等红灯时，安露娅眼角的余光一斜，突然瞥见马路边走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宋凌雅？ 安露娅一时来了精神：「师傅我要下车，多少车钱，赶紧的，我付你……」 的士大哥表示：「这是红绿灯口，不能下人。」 安露娅不跟他废话，直接扫了人家挂车上的二维码，大方地转了两百车钱就下车跑了。 远远地，她看到安露娅跟一个中年男人，进了一间毫不起眼的大排档。 这种店子一般是晚上生意好，中午没什么客人，所以店中唯二的两人看起来就十分的令人怀疑…… 特别是那个中年男人的衣着打扮，大白天的戴着墨镜也就算了，头上还有渔夫帽和口罩。 刚入秋不久，天还有点热，他却全身上下都包得严严实实的。 安露娅皱了眉，嘀咕：「什么人？怎么穿得跟个通缉犯似的？」 此刻的她还完全不知道，自己心里随口的一句吐糟，真的就被她说中了。 不过，安露娅现在对这女人满肚子都是意见，看她做什么都不会觉得是好事。 所以，就算她什么也没有想明白，可她还是果断地拿出了手机，偷偷拍下了，宋凌雅和那个中年男人坐在一起的照片…… 一连拍了好几张，之后，安露娅悄悄退出到另一处无人之地，认真地翻出手机看起了照片。 努力辩认了半天，还是认不出来镜头里的那个中年男人是谁。 第511章 生气了，哄不好的那一种! 「对了，发给二哥，他一定认识。」 安露娅一拍大腿，机灵道：「而且就算二哥不认识，让他看到这个女人和这种奇怪的人来往，还鬼鬼祟祟的也一定会起疑，到时候说不定就不会帮她了……」 她自言自语地说完，还嘿嘿一笑：「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啊！」 小机灵鬼很快编辑好简讯，正要发送给安律也，突然，她左肩被人轻轻一拍。 安露娅冷不丁被吓了一大跳。 勐地回头，可身后居然什么人也没有。 「咦……」 她刚发出疑惑之声，突然后脖颈勐地一痛，她顿时眼前一黑，紧跟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安露娅发现自己躺在酒店的套房里。 瞬间，一股冷意直冲后嵴，她整个人弹了起来，却因动作太大牵动了后脖颈…… 那里之前被人狠噼了一下，现在还跟断了头似般地疼着。 安露娅不是个能忍疼的，当下啊啊咿咿地低叫了起来。 这时，一个声音轻笑着问：「你醒了？脖子疼是吗？」 突来的声音吓了安露娅一大跳，但好在是个女人的声音，这倒是让她安心了不少。 只是一偏头：「宋凌雅？」 安露娅面色发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是你把我打晕的？你……」 宋凌雅好笑地说：「你对我误会是有多深啊？我打晕你做什么？是我看到你被几个小混混打晕了，报警救了你……」 「你会这么好心？」 宋凌雅还是淡淡地笑：「不信你可以到警局去查110记录，看看昨晚是不是有我的报警记录。」 「算了，你说是就是吧！反正不我信。」 无论她态度如何，宋凌雅看起来始终很平静：「你还真是很讨厌我啊！」 她落落大方地朝床边一坐，微笑道：「说起来，你小时候还经常跟着你二哥来找我玩，那时候，你还说过我比你大姐还要好，现在怎么……」 安露娅打断她：「少跟我套近乎，我不吃你这一套，有事儿说事，没事儿的话你可以走了。」 宋凌雅：「……」 老实说，几次三番被这般无礼对待，换了谁都会生气。 更何况宋凌雅还是个气性极大的。 不过，因为还掂着要讨好安律也，所以就算她恨得牙根都咬烂了，脸上却仍旧是笑：「等你二哥来了，我就离开。」 「什么？你跟我二哥说了？」 「不然呢？难不成我应该通知你爸妈？」 她话音方落，门口就传来大力的敲门声，伴着安律也焦急的声音：「露娅，我是二哥，给我开开门。」 门是宋凌雅开的，安律也看到她时显然愣了一下。 「你没走？」 宋凌雅笑得很温柔：「她刚才一直昏睡着，我也不敢把人就这么扔在酒店里啊！自然要安安全全交到你手上，才能放心离开。」 闻声，安律也松了一口气，感激地说：「谢谢你啊，今天要是没有你，怕是要出大事的。」 「谢什么，我也是刚好遇到了，再说了，露娅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一直当她是妹妹。」 安律也点了点头，又说了声谢谢，才跟着进了屋。 他一个健步冲到安露娅床边：「没事吧？」 安露娅不说话，扭开头去不理她二哥。 其实这会儿她心里也在打鼓，说没事是假的，说有事又不知道有什么事？特别是一想到自己本就是跟着宋凌雅，才会出事，结果现在宋凌雅说是她救了自己？ 扯屁呢？ 当她是三岁小孩骗着玩吗？ 可如果真是自己跟踪宋凌雅后，被她发现，她要整自己的话，为什么又把自己好好的安顿回酒店里？ 安露娅百思不得其解，又见二哥看到宋凌雅后还一直在说着谢谢，她心里就百爪挠心，更加不想理她二哥了。 全赖他，全赖他！ 要不是他把自己赶出家门，自己也不会遇到这种事，她理他个鬼啊！ 扭头，正眼都不带给他的。 安律也知道自家小妹气性大，更知道昨天的事情确实是自己做得过分了，特别是一想到小妹差点出事，他其实来的路上就抽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这得亏是没出事，要真的有什么，他真是万死都不足以跟父母交差了。 「别不说话啊！还生二哥的气呢？对，对……是我不对，我昨天不应该把你……」 赶出家门几个字差点就说漏了。 还好他一下子反应过来，勐地剎住了车，把未尽的话语全都咽回肚子，他这回什么理由也不找了，直接认错：「总之，是二哥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但二哥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所以……好妹妹你能不能原谅我？」 原谅？ 不可能的，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几句话就想让自己原谅？ 想得美！！！ 但她这会儿却什么气话也没说，主要是不想让宋凌雅看到她和二姐吵架。 安露娅闷闷道：「我想回家。」 「好，回家，二哥就是来接你回家的。」 临走前，安律也又诚心诚意地跟宋凌雅道了谢。 之后宋凌雅去退了房，三人一起从酒店出来，安律也再一次提出了要送宋凌雅回家。 这一次，宋凌雅只随便推辞了两句，便答应了。 上车的时候，宋凌雅本想坐在副驾驶位上，手都伸过去了，安露娅却抢先一步撞开了她，自己坐了副驾驶。 「露娅，你干什么？」 安露娅仍是不理她二哥，只冷哼着扭开头，拿一个后脑勺对他，安律也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微笑着帮宋凌雅拉开了后座的门。 闹了这一出，车子发动后，三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车子开到了目的地，宋凌雅从车上下来，安律也这才跟了下来：「刚才露娅的行为，你别在意，她就是不太懂事。」 「没关系！」 宋凌雅露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只是看着他微笑。 她目光灼灼，像是在往人心上扎钩子，安律也不自在地别开了头，又没话找话道：「这回真的多亏你了，谢谢！」 「别这样客气，你帮我那么大的忙，我也就是顺手救了你妹妹一把手，不算什么的……」她嘴里说着不算什么，可那一句『救了你妹妹』却说得格外的清楚。 第512章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不顺耳呢? 安律也因为对她有滤镜，自然没有多想，只摆摆手表示：「不，这很重要，如果昨晚不是遇到了你，任由露娅被几个小混混带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保证什么事也没发生，我一看到就叫了保安过来，还报了警，那些人什么也没来得及对露娅做……」 她说的是，什么也没来得及对安露娅做。 这是指没有做成，不是说人家没有想对她做什么，只言片语的细微差别，却听得安律也后背一阵冷汗。 他后怕地想，如果小妹真的出了事，自己难辞其咎。 于是那一句句的谢谢，便说得更加诚恳了。 宋凌雅还是说：「都让你别这么客气呀！搞得我好像是个外人似的……」 话到这里，她语锋突然一转：「对了，你一个人来的吗？女朋友没一起？」 安律也心不在焉，只随口嗯了一声。 敷衍过去了。 这时，安露娅已经等得不耐烦地在副驾驶敲车窗了：「二哥，还走不走了……？」 「不好意思！她小孩子没规矩，我替她跟你说对不起。」 宋凌雅还是那副落落大方，温柔大度的样子：「没事儿， 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妹妹，她从小不就这样吗？谁都不放在眼里，看起来任性又没礼貌，不过，心地挺善良……你放心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会跟她计较的。」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不顺耳呢？ 安律也突然说不出话来。 他虽然也知道自家小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而且也确实打小就有些任性，可自家的孩子自家可以打可以骂，却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 可现在说这些话的不是别人，是宋凌雅。 所以安律也只能不以为意地笑笑，什么不满的话也没能帮小妹说出来…… 只是，这样刻意又刻薄的宋凌雅。 总让安律也觉得陌生，仿佛只是短短七百多个日夜，她就长成了自己彻底不认识的样子。 安律也心事重重，回到车里时却没有急着开车。 他静坐了好一会儿，才突然问：「你怎么会跑那种地方去？」 安露娅还在生气，本不想理他。 可也知道他会这样问全是关心，她还是答了，只是答得有些沖：「不是你把我赶出家门的吗？我能去哪儿，当然是回家了，回家不就得经过那儿吗？」 「你难道是走回家的不成？怎么会经过那儿时在路边遇到小混混？」 「我没遇到小混混，是宋凌雅胡说八道……」 提到之前的事儿她就一肚子火，之前宋凌雅一直在她没办法说什么，现在可是要好好讲讲清楚了。 安露娅怀疑道：「虽然我什么也没看到，但肯定是她找人打晕的我，因为我就跟着她才到的那地方，然后……」 安律也打断了她的话，不悦地问：「你跟着她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 安露娅更生气了，她大声道：「还不是因为你被那个狐狸精迷了魂，我才不得已想盯她的梢啊！而且我跟你说，她真的有问题，我在那儿看到她和一个老男人勾勾搭搭了，对了，我手机里还有照片呢……」 提到手机，安露娅一声卧槽！ 「我手机呢？一定是让宋凌雅拿走了，她……」 她话还没有说完，怀里突然砸过来一个东西。 可不就是她的手机，只是，手机除了外壳哪里都是破的，特别是那张屏，裂的就跟蜘蛛网似的。 安露娅一声哀嚎，都快哭了：「我手机怎么成这样啊？我新买了没三个月呢！八千块呢……」 安律也沉沉嘆一口气，仿佛拿这个二货一般的小妹完全没有办法的样子。 他也没好气地道：「小混混打晕你的时候，你手机掉地上，摔了一下 ，后来又在混乱中，被他们踩烂了。」 「……」 安露娅定了一会儿，安静如鸡地想像了一下当时那个混乱的场面，实在无法想像中，一个人类，是用了多大的气力，才能把她的手机屏踩碎成这样。 答案只有一个，是有意的故意的用力的狠狠的踩了，还不止一脚，才会变成这副机不机鬼不鬼的模样。 于是安露娅更加肯定地说：「绝对不是小混混，肯定是宋凌雅故意弄的。」 她一口一个宋凌雅，且没一句说人家好。 安律也听不下去，数落道：「你够了，为什么非得什么都说成是人家？她救了你，你不感恩就算了，怎么还能一直说人家坏话？」 「那是因为她真的很有问题。」 安律也实在有些不耐烦了，他冷着脸紧紧盯着小妹的脸：「证据呢？」 「证据就是，就连我遇到小混混这件事都有可能是假的，我当时站的地方，我看了，明明一个人都没有，是怎么突然来的小混混？肯定不是，而且……」 安露娅其实还有很多话要说，可看着二哥黑黢黢的眼，她突然心头一颤。 止了话头，她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二哥，你不信我？」 「我是个律师，我只信我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和亲手拿到的证据……」 安露娅一下子安静极了。 仿佛有些不认识面前的男人是谁一般，她想问他：你说要证据是什么意思？你说要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不算是亲耳听到的，宋凌雅说的才算是？ 她说什么你都信，我说什么你都觉得我在胡闹，在任性，是这个意思吗？ 委屈的感觉浮涌而上，向来不怎么爱哭的安露娅鼻头勐地一酸，眼泪差点就当场掉了下来……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她觉得所谓的真相，所谓的证据在她这儿其实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从小就疼爱她的二哥哥，心里有更重要的人。 纵然那个人诡计多端，阴险狡诈，水性杨花，甚至毫无下限…… 可二哥还是更信她。 安露娅一下子被这个事实打击到了，她抖着唇，试了好几次都无法再组织语言。 胸口，滔天翻滚的巨浪淹没了她所有的理智，她突然磨牙：「停车……」 第513章 你现在就和那女人绝交 听到这两个字，安律也的眉头一下子紧拧起来，他疲惫又极不耐烦地道：「你又闹什么？」 安露娅冷冷扭开头，不看他，只是轻轻将手按在了车把上：「我没闹，单纯就是看不你顺眼，不想和你住一起了，所以我要回家住。」 「你……」 其实安律也真的很累…… 昨天，他把安露娅赶出家门就后悔了，之后打了电话给大姐，结果被大姐按在电话里骂了足足一个小时。骂完后，大姐才告诉他，她人出差了不在家，安露娅也没去她那里。 后来安律也又打电话回了家，结果发现她也没回家。 他开着车在外面找了整整一晚上，快天亮时急得要报警，这才接到宋凌雅的电话。知道小妹确实遇到了坏人，但安全无事时他心里并没有大石落下的感觉，反而是一阵愧疚。 如果小妹真的有事，那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差点吓软了腿，直到接到安露娅本人，确认她无事后那颗心才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可安心的感觉落下去后，人的疲惫感便全来了。 说实话，他现在真的很想就地睡上一大觉，因为睡眠不足，又精神极度紧绷，所以他现在才会说话那么不顾情绪。 可小妹还一直闹他，一直闹他…… 安律也难受极了，但还是妥协道：「好吧好吧！是二哥的错，我错了，别生气了，乖乖跟我回家好不好？嗯 ？」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又是这敷衍如哄小孩子的态度，安露娅气得眼睛都红了：「好个屁的好？让我走不是正合二哥你意吗？从我说要跟你住一块儿那天开始，你不是就一直嫌弃我妨碍你了吗？现在好了，我愿意走了，你应该开心，再也没有人能叨叨你了，你就算是把那个女人直接带回家都没人会管你。」 「露娅……」暴喝一声，安律也额头上青筋直突突。 开心？ 他现在半点也开心，还隐约想打人，只不过，他也同样隐约意识到，该打的人其实是自己。 他头很痛，实在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多做纠缠。 发现小妹是真的生气了后，安律也再一次遵循了，不管他有没有错，在哄人的时候全都是他错的原则，再一次道了歉：「小娅，刚才是二哥语气不好，我跟你道歉，原谅二哥好不好？」 二哥又叫她小娅了。 其实，她在她二哥这里有许多的小名儿：傻丫子，笨丫头，傻妹妹，小妹。 只有小娅这个名字是特殊的，二哥向来只在怎么哄也哄不好她的时候，才会亮出这个杀手锏。 大多时候，她只要一听到他这么叫她，就会变得很老实。 因为，那是她以前的名字…… 为什么说以前？ 因为她其实不是安家的孩子，也不是安绮婷和安律也的亲妹妹。 她以前的名字，叫陆小娅。 她的亲生父母都是安爸的学生，在她还只有一岁的时候，他们就双双死于事故。 是安爸收养了她。 当时她年纪小，什么也不记得，所以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安家的孩子，直到她高中体检，发现自己的血型和安家所有人都不一样。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学校搞错了，还跑去找老师告状。 直到医院那边再三表示，她就是那个血型，绝对不可能弄错时，她才大惊失色地意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不敢跟家里人说，只哭着问了安律也…… 那时已经是做了律师的安律也在考虑再三之后，还是把真相告诉了她，并听从了她任性的要求，悄悄和她做了亲子鑑定。 结果当然是令人失望的。 她和安律也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百分之百不是兄妹关系。 安露娅的任性及叛逆，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她心里实在是太难受了，她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又不能对任何人说，所以她才故意作天作地。 她想，如果自己变坏了，爸妈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不要她了。 可哪知道，正因为她不是安家的血脉，所以安爸安妈对大姐二哥严之又严，却对她宠天宠地。 因为不是亲生的，所以捨不得也不好意思打骂…… 毕竟不是亲生的啊！ 他们也会担心，打了，骂了，自己是不是会就觉得因为不是亲生的，他们才这样对她呢？ 安露娅其实从来没有怨过安爸安妈对她的区别对待。 她知道这不是棒杀，是真心疼爱，反倒是大姐和二哥因为是同一辈的人，反而是该打就骂，该骂就骂。 特别是二哥， 时不时还以毒攻毒地拿『小娅』这个名字来激她。 只是很可惜，这一次他激不到她了。 安露娅觉得自己心都是凉的，她冷笑一声，面无表情道：「不生你气是不可能的，除非，你现在就和那个女人绝交。」 「不可能……」 安露娅露了一个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的表情，又一次冷静要求：「我要回家！」 「啧！我说你这丫头……」 「你如果愿意送就送，不愿意的话现在就停车，我自己打车回去。」 到底是拗不过，安律也最后还是长嘆一声，在下一个路口，老老实实地掉车头，把妹妹送回了家。 安家二老听说小女儿要回家住了，例行公事般嫌弃了一番，但嘴却咧得比谁都还要大。 安律也亲自把小妹送回了房间，刚想跟她再好好解释解释，安露娅却一转身进了浴室。 把自己关在里面，半天不出来。 安律也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人，知道她这是气大了不愿意见自己，也没办法，只能摇头离开。 只是他不知道，浴室里的安露娅不是不愿意见他才没出来，而是吓坏了…… 因为，她坐上马桶后才发现，自己的内裤竟然是反的。 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内衣这些要么就是很可爱，要么就是很性感，要么就是很多花边蕾丝特别精緻漂亮的。 当然，安露娅也有这样的内衣裤…… 可她因为最近住在二哥家，就算她不拿二哥当外人，那也得收敛一些。 所以，她最近穿的都是运动型的，无痕内衣裤。 浅色无痕，不仔细看其实分不出正反。 但安露娅因为是学服装设计的，所以对衣物有着很强的强迫症，谁都可能不小心穿反，她不可能，因为她习惯性会在洗完澡后，穿着内衣照镜子，正正反反，至少照五次…… 可是，现在内裤是反着穿在身上的。 只这么一想，安露娅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她慌慌张张扒干净自己，对着镜子前前后后地照，发现身上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痕迹。而且，某些羞于启齿的地方也没有不舒服的情况。 这感觉，又好像是她想多了。 难道，真的是自己穿反了没发现？ 安露娅不停地安慰着自己，可身体却仍旧抖得厉害。 她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而且，绝对和宋凌雅有关…… 第514章 感觉自己上了个贼船 虽然有点不厚道，但叶喻言还是笑嘻嘻地跟沐听雪交了底。 其实她从去年开始，就已经在琢磨这个事儿了，所以其它愿意过来参加的同行也都是半年前就约好的。就连最晚的两位，也在三个月前就开始准备，只有沐听雪因为养病无法联络，才落在了最后。 沐听雪听完就傻眼了…… 好一会儿，又眨了眨眼，一时实在难以消化这个事实的表情：「所以说……其实你们差不多已经准备完了，只有我一个人需要拼命赶时间忙活是不是？」 叶喻言忍笑：「是啊！」 沐听雪： 「可以退票吗？我感觉自己上了个贼船……」 叶喻言仍旧是笑眯眯的，却死死抓紧她的手臂不让她跑：「不退，上了船就是我的人，想跑，打断你的腿……」 沐听雪无语望她，她却说：「你的工作室那么牛，30套以上的服装，小意思的吧？」 「那又不是光画个草图就可以的事儿。」 「不管，反正你答应了，就得来参加。」 没想到叶喻言这么积极地想让她参加，这其实有些奇怪，毕竟她俩其实以前关系也没多好，还有段时间做了情敌。虽说最近一次见面，她对叶喻言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但自己于她也不是这么必不可少的存在吧？ 沐听雪忍不住问了：「可我刚才听你的意思，其实你的大秀不邀请我也没影响的吧？其它人早就提前准备好了，那你为什么还非得要我来？」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优秀啊？」 叶喻言说完，又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所以说你这人就是矫情，怎么还非要别人当面夸你呢？行，行行行，我夸你，夸你……你很优秀，你厉害得不行，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一定要邀请你这位设计界的巨星，跟我一起参加这场大秀，这样行了吗？」 被她一脸痛苦，却还努力地吹彩虹屁的样子逗乐。 沐听雪噗哧一下笑出了声，之后，也确实没再提要『下船』的事儿。 叶喻言观察她的表情，知道这事儿谈的差不多了。 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赶紧提醒了她一句：「对了，你工作室的加百利不能用，到时候别带他来。」 「别对他有意见啊！虽然他这个人确实事儿挺多的，但手艺真的很不错，有些针法，我都不敢说比他好。」 「不是那个意思……」 叶喻言解释道：「是我这一次的秀场里，不要外国人，设计师也一样，只要本国国籍的。」 「那外籍华人呢？」 「也不要。」 沐听雪这便奇了：「怎么？你跟老外有仇啊？」 「说对了，我还真跟他们有仇，所以，这一场大秀，哪怕办下来亏得血本无归，我也得办得轰动全世界。」 沐听雪听出这背后有故事，便八卦地多问了一句。 这才知道，原来去年叶喻言和几个国内的设计师去巴黎参加时装周的时候，和几个外籍名设计师起了冲突。 起由，就是那几名外籍设计师一直在批评东方审美，东方时尚，总之，东方的一切，包括设计师在他们眼中都是一坨屎。 叶喻言别看是个小姑娘，可受家族影响，爱国之心与军人无异，所以，她当下便跟对方呛了起来。 可明明是对方先挑的事儿，也是对方先动的手。 举办方却不问青红皂白，取消了她们一行人的参与资格，那几个外籍设计师却没事。甚至还大肆抹黑叶喻言和几个国内设计师的名声，她一气之下，找人揍了那几个混蛋一顿，让他们也没办法参加盛典。 从此后，她和那几位便结了死仇。 叶喻言觉得不能让那些洋玩意儿小看，便立志要和大家一起办个不输巴黎时装周的大型时装盛典。但第一年确实没什么经验，只能小牛试刀，规模什么的也只是向人家看齐，暂不能真正比拟。 且国内在时装发展业这一块与人家确实还有很大的差距，办时装周也不是之前她随口说的那几句可以概括。条条款款，各种细节，舞台准备，精准的节目时间安排，主持人等等等等，都需要请专业团队来做。 所以一开始，赔钱办是必然的。 再加上第一年的效果好坏会影响未来几年的规划，为求一炮而响，叶喻言便想了一个看似挑衅，但也算别出心裁的规则，就是这次盛典，主推华人设计师，且必须是本国国籍的那一种。 也许此举终会刺痛一些人的心，也许会引来外媒的诋毁与恶评，但叶喻言却说：「我们可以输，但不可以被侮辱。」 「说得好！」 沐听雪由衷地给她鼓起了掌，叶喻言这时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忍不住笑着撺掇沐听雪：「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的，所以才会邀请你啊！还有，你反正都要参加了，姐妹，入一股呗？」 叶喻言说完还贼兮兮地比了个数钱的手势。 沐听雪要笑不笑：「这才是你找我的真正理由吧？」 叶喻言摊手：「没办法，谁让你家小封董有钱呢？也不要多，让他贊助我几千万什么的就好。」 「别找他了，这钱我自己掏！」 「真的假的？你有这么多闲置的钱吗？」 沐听雪：「没有我可以借啊！那不还有银行吗？而且，这是我的事业，我不希望他搅和进来，到时候，算是我的能力，还是他的钞能力啊？」 以叶喻言那种家境，体会不了沐听雪这种明明有人抢着给她钱花，她还非得自己努力挣的心情，她不以为意道：「唉呀！你俩谁跟谁呀？还分这么清楚？」 「有些事还是分清楚一点的好，咱们可是走在时尚前端的女人，经济都不能独立，还搞个屁啊？」 这话说的，叶喻言一下子吊高了眉头：「喂喂餵……我怎么感觉你在内涵我？为了这次的大秀，我可是拉了有20来个大赞助商了……」 沐听雪笑着说：「那不也是你的本事么？要换了我，也就能拉来封掣这一个了。」 「这么说也是。」 叶喻言是个心大的，知道她不是有意在挤兑自己后，也就不继续那个话题了。 管他的，给钱就好！ 第515章 你还爹系?渣爹系? 「对了，我还找了龙冠翔，你不会介意吧？」叶喻言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沐听雪奇怪道：「你找他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为什么要介意？」 「那不是什么，我听说他姐抢了你闺蜜的未婚夫，这可是大仇，不共戴天，你要是跟龙冠翔一起工作，她不会生你气吧？」 沐听雪摇摇头：「放心吧！公是公，私是私，安姐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不过，话虽这么说，之后，沐听雪还是主动给安姐提了提这件事。 一如她所料，安姐一听说是这回事，二话不说，直接表示如有需要，她家小妹也可以『捐献』出来给沐听雪打下手。 提到安露娅，沐听雪也确实有两年没见过了。 听说她学成以后，就一直乖乖地在给她姐打工，虽然还是个新人，但也不乏有精彩的设计与创意。安姐说是让妹妹过来打个下手，大约也是想给她一个学习的机会吧！ 沐听雪心中有数，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有了新的工作目标，沐听雪当晚忙到凌晨还在工作室。时间太晚，她索性不回家了，打算在工作室楼上的小休息里凑合一宿。 临睡前，她和封掣通了视频。 视频一接通，封掣便下意识看了她身后一眼：「你不在家？」 「在工作室，今天忙晚了，想着来回跑也太麻烦干脆就住这儿了……」 说完，她还补了一句：「反正你也不在家，我回去也是一个人。」 大约是这一句深得封掣之心，他听完后原本想数落她的心思全都飘走了，竟还在心里认可地点了点头：就是，他也不在家，她住哪儿都是不舒服的，也就无所谓了。 不过沐听雪那间工作室他去过，除了小点，倒也没什么其它的毛病。 「明天让保镖给你添置些东西，就算是临时落脚，也得住得舒服些。特别是那张床，扔了换张新的，不用多大，至少要睡得舒服些，还有……」 沐听雪阻止了他：「行了，别啰里八嗦的，你打电话给我就为了跟我说这些啊？」 「是。」 封掣居然认真地点了头，还道：「谁让你总是不注意自己的身体，我好不容易这阵子把你餵胖了两斤多，感觉再晚回去几天，你就会给我掉光了。」 「多好呀！你看人家花那个精力，花那个大价钱的健身瘦身的，我这样省不少钱。」 「钱多，用不着你省！」 沐听雪：「……」 听听，听听他这丧心病狂的土豪口吻，走路上是要被人套麻袋打的吧？ 不过沐听雪也不是不知好赖，明白他也是关心自己，便老老实实认了怂：「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明天想让保镖给我增添什么，列个清单，我直接让他去配齐好不好？」 「你就敷衍我吧！」 「不敷衍不敷衍，我真的让他买，真的……」 封掣那头一脸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嘆一口气：「早点睡吧！这么晚了。」 「诶……等等，你说完了你想说的，我还没说我想说的，你就给我挂啊？还讲不道理了？」 封掣忍不住又勾了下嘴角：「那你想说什么？」 「就……你那边怎么样？情况还好吗？」 「都很好，项目有分公司副总自己盯着，我就是陪一下，陪个笑，陪个吃，陪个捧……」 「三陪啊？」 「还真是个三陪……」封掣跟她开玩笑，但也安抚说：「你就放心吧！我这边没什么事儿，再有两三天就能回来。」 「我又不是担心你在z城的项目有问题，我是担心你的安全，那个什么黄老闆一天没落网，我就一天不可能安心。」 封掣满不在乎的样子：「他有什么好担心的？横竖都有警察在盯着。」 「就算警察盯得了他，可盯得了他请别人找你麻烦吗？总之，你小心一点，保镖什么的不要嫌麻烦，让他们有多近就跟多近，最好上厕所也跟着你。」 「这……是不是有点过度保护了？」 「不过，一点也不过，你现在腿还不利索，算个半残你得有自知之明……」 「喂喂喂！这话你可真就过分了啊！我才不是半残，我告诉你，我也就是现在不在你身边，在的话，单腿抱着你都可以吃火车便当。」 初听这一句，一开始沐听雪还没有会意过来他突然扯什么吃便当。 待后知后觉地听出来他指的是一种特别的姿势时，瞬间，整个人都红透了。 沐听雪又羞又恼：「瞎说什么呀！你……现在怎么变这样了？」 「我怎么了？」 「老不正经！」 这一本正经的四个字骂出来后，封掣先是忍了忍，最后忍不住拍着床笑起来。后来笑够了，又抱着手机故意对沐听雪又说了好些个没羞没臊的小情话。 把个沐听雪生生说得全身都红透了，他这才意犹未尽地收了话头，小小声地对她说：「你累了就睡吧！我给你讲故事？」 「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啊？」 「不是，就想好好宠宠你，反正也不知道怎么宠才是好办法，就什么都试试。那不也有人说，现在流行爹系男友，说现在的女人都喜欢自己的男朋友把她当女儿宠，我试试……」 这话他居然说得有板有眼，仿佛真的认认真真调查过，现在要来实践似的。 沐听雪有点噎，但又有点想笑。 最后精准吐糟：「你还爹系？渣爹系？」 封掣沉痛脸表示：「以前可能是个渣爹，但现在想做个好爸爸，所以我的乖宝贝，肯不肯给个机会？」 沐听雪笑骂：「你幼稚不幼稚……」 可她虽然这么说，但脸上却并没有露出什么厌恶的样子。 封掣便喜笑眉开地扬一下自己俊挺的眉：「快，躺好，爸爸要给你讲故事了。」 闻声，沐听雪又对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但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躺回了床上。 大约是太累了，或者是他的声音真的好听到催眠。 总之，沐听雪只记得最开始封掣给自己讲了个哄小女孩儿的童话故事，叫《稻草人的爱情故事》。 第516章 我们都是中国人 「一大块绿油油的番薯地边立着一个稻草人，用竹竿子做主干，困在竹竿上干巴巴的稻草相当人类的肌肉，戴着村民们废弃的破草帽和一件破旧得已经变得暗黄的白衬衫……」 他讲得很慢，大抵还因为是讲的睡着故事，特意压得很低，很轻。 沐听雪一开始笑眸弯弯地听着，后来…… 后来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沐听雪真的睡着了，闭着眼，嘴角还勾着弯弯的笑，像是在做什么好梦一般。 封掣隔着屏幕看着唿吸沉稳的睡美人，黑眸里光点闪闪，像是落满了漫天星辰。 男人低头，贴着手机屏吻了吻她的脸。 「晚安，宝贝儿……」 放下电话，封掣原本带笑的眉眼却骤然一拧，又深深地忧虑起来。 他这边，远没有刚才电话里跟沐听雪说的那么太平。 事实上，他人一到z城就感觉到有人在跟踪自己，好在不止是保镖，他本人的反侦察意识也相当敏锐。那个人跟他也就不到小半天的工夫，便直接被捕了。 警方那边一盘问，那人一开始什么也不说。 后来挨不住了，才说了实话，果然是受人指使的，但和对方也只是手机联络，没见过本人，根本交待不出来到底是谁指使。 封掣能猜到是黄老闆在暗中做手脚，却没有证据，警方也没有办法，只能耗着…… 这也是他为什么说z城无事，却还要晚几天再回京城的理由。 黄老闆盯着的人是他，他在哪里，哪里就会有危险，倒不如放长线钓大鱼，在z城这个『黄老闆』的老巢，把那老小子引蛇出洞，直接剿了他的窝，以绝后患。 封掣是个言出必行之人。 这一点，沐听雪早就知道，但她不知道他人不在的时候，也这么积极…… 第二天，才刚刚早上九点，他就打电话过来，说保镖已经把他要补的东西都买回来了，让沐听雪开门，放那些人把东西搬进去。 沐听雪撑着睡眼迷离的眼，真的好想在电话里问问他至于吗？ 至于吗？ 总之，沐听雪没有睡够就被被起来，脸都没洗就下楼开门让那些保镖搬东西，一开门…… 好傢伙！！！！ 这怕不是把他们fc的哪间家俱店给搬空了吧？ 就连刚刚来上班的加百利看到这阵仗也惊呆了，不敢相信地问：「老闆，你这是……要把家搬到工作室里来吗？」 沐听雪有苦难言，索性不再解释，只摆摆手：「别管了，由他们自己折腾吧！」 「可是……」 「别可是，我有正事儿要跟你讲。」 说完，一脸心累的沐听雪拉着加百利进了一边的小会议室，加百利知道她昨晚没回家，特意给她带了早点。 是她喜欢的豆浆油条，可惜还没有刷牙不能吃，她嘆口气先放到一边，先捡了正事说：「叶喻言你还记得吧？接下来我和她要合作一件事，到时候我需要三个助手，两个学员。」 「没问题啊！最好的那几个你带走，是她那个什么国际大秀吧！我知道，可惜我不能参加，还挺想去试试的。」 沐听雪原本还在担心要怎么跟加百利提这个事他才不多心，没想到他居然主动提了这件事。 「你知道啊？」 「那当然知道了，去年巴黎时装周那会儿，我也在的，事情经过我都知道，后来他们回来后策划的那个活动圈里也都知道。」 说到这儿，加百利还担心地看了沐听雪一眼：「不过，我记得两年前咱们参赛的时候，她和你关系不太好吧？她为什么会邀请你啊？不会有什么目的吧？」 听到这儿，沐听雪笑了一下。 之后，把自己在陆城时，找叶喻言帮忙输血做交换的事情都讲了，讲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加百利一眼。 「以前我俩关系确实不算好，不过……最近发现她人也还不错，那时候可能是不太了解才会对彼此有误会，现在不会了。」 她那个眼神过于直白，加百利一下子就明白了。 想当初，在录《天桥佳人》这个节目的时候，和沐听雪关系最紧张的人，其实是加百利本人。 现在连他都成为了沐听雪的员工，其它人会和沐听雪重新合作什么的，也确实不是什么更稀奇的事了。 想通了这一点，加百利也放下心来：「行，你决定了就去做，工作室这边交给我没问题的，反正这两年你也都是当的甩手掌柜。 」 甩手掌柜面色微微一尬，嘿嘿又说：「其实，不止是这个事情，我主要想跟你说的是，我可能会投些钱进去，但投完最后能不能挣到钱，不大好说……」 「你这说的也太保守了吧！」 加百利毫不犹豫地戳穿了她：「叶喻言那个活动确实很不错，但这个不错指的是除了她之外能参加的设计师本身。她自己作为举办方，也绝不可能是什么能不能挣到钱的问题，是铁定肉包子打狗，有去就不能回的问题吧！」 「呃……虽然我很想否认，但其实，我也觉得想靠活动圈钱的可能性，不高……」 她话没说完，又嘿嘿笑了起来。 加百利这便是明白了，人家是老闆，人家说了算，人家意思意思也只是跟自己讲一讲，不是要听自己的反对意见。 行吧！ 反对都无效了，他也不讨那个嫌，只懒洋洋地问：「那你想投多少？」 「如果我说……全部呢？」 加百利嘴里的油条瞬间不香了，他一把拍回桌子上，不客气地道：「你疯了吗？她那样疯是因为要争一口气，你当时又没受那个气，为什么要搅和进去呀？图什么？」 如果真要问图什么的话，沐听雪正色看他：「因为我们都是中国人。」 加百利无语了。 他扬了扬手，狠狠做了个『老子信了你的邪』的表情。 沐听雪也知道自己这样太冒险，一句『爱国』实在没什么说服力，不过好在她也确实不是那种冒进分子。 就算她是真爱国，也不妨碍她打别的算盘。 第517章 大可不必如此! 沐听雪终于正色，还讨好地重新拿起油条塞回了加百利的手中，这才严肃道：「好吧！我知道你不太能理解我这句话，那咱们就从长远了来说，你也知道我创办snowy的初衷是什么的对不对？这两年，我自问干的还不错，但离人家其实还是有一条银河那么远。」 「之前我答应和封掣合作，主要就是为了推广我们的品牌，让snowy尽快打入国际市场，但最近看了报表，其实收效甚微。原本我计划之后狠狠刮封掣一笔，让他不计代价地帮我砸一波gg，先人为地造势，为咱们的品牌铺路，但这样确实很耗钱，而且，效果也无法估计。」 「可这一次活动不一样，我觉得是个机会。至少宣传效果会比我们直接打gg要好，也许网络上会出现很多不同的声音，业界也可能会有批判性的声音，但是……」 「重点是知名声可以就此打开不是吗？一个我们国家自己的国际服装盛典，必然会引起所有人的关注。」 「可是……」加百利又把手里的油条放下来，据理力争：「打着国际时装周的旗号，可叶喻言又说，不要其它国籍的设计师参加不是吗？」 「只有今年不让参加，明年只要知名度打开了，有影响力了，会广邀全世界知名设计师过来的。 」 这一说倒是出乎加百利的意料，他失口问道：「明年还有？」 「不止明年，只要她还有钱，只要我还有钱，我们至少计划办五到十年，直到把这个京城国际时装周的品牌彻底打响。」 加百利又不说话了，好一会儿，突然拿起之前咬过一半的油条，放进嘴里大嚼起来…… 沐听雪知道，这是他的习惯。 每当加百利灵感不通，或者认真想事情的时候，他就喜欢吃东西，不管什么都好，总之要嘴巴动起来。仿佛嚼着嚼着，灵感和思路就能嚼通一般。 沐听雪见他认了真，也耐心地等着。 直到加百利一根油条啃光，又要去拿第二根，她才试探着又小声道：「你也别太担心，我知道你会反对，是担心我投入过大，收不回成本会影响工作室的正常动作，但是，这个活动也就是三个月后就举行，完了后，我答应你玩命工作赚钱还不行吗？」 知道再劝无果，加百利忍不住看着她的脸，狠狠咬了下油条，仿佛咬的就是她的脸…… 「那这几个月怎么办？全员节衣缩食？」 加百利问完，又斜了沐听雪一眼，也不等她回答，自己就道：「算了，看在你背后有个财神爷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反正我要是真发不出工资了，就去找你老公，让他帮你发……」 沐听雪：「……」 算他狠！ 和加百利商量完正事，二楼休息室那边也都添置完家俱了。 不过，封小董事长确实送了太多货过来，二楼一间小小的休息室是铁定摆不完的，于是就便宜了一楼的门店和工作室那边。 可以说是从里到外，都换了个新。 还别说，封掣的眼光相当不错，送过来的东西和店内的装修毫无违和感不说，再加上家俱的质量都是最高品质的，瞬间，便仿佛将整个店面的档次都拨高了好几层。 这结果总算颇为令人欣慰，沐听雪于是一边刷牙，一边翘着手指给封掣发了个：谢谢！ 封掣那边破天荒地没有回消息，大约是在忙。 沐听雪也没在意，下楼把加百利买来的油条豆浆用微波炉热了热，吃了。 一杯豆浆才喝了一半，叶喻言就来了。 只不过她穿得…… 「叶小姐穿这么漂亮，是要去走红地毯吗？」正好经过的加百利看着叶喻言那一身珠光宝气的装扮，今天第二次惊呆了。 沐听雪倒是没说什么，但心里想的和加百利差不多，觉得她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才会穿成这样的吧！ 哪知，叶喻言却只是羞羞答答的来了一句：「哎呀！人家想给他留个好印象嘛！」 沐听雪一瞬间闪过十万个为什么？？？？ 叶喻言却又羞羞答答地：「你不是答应过人家吗？把你家顾哥哥介绍给我。」 「呃……可是我就算是介绍，也只能是先打个电话问问他啊！你这……」沐听雪指着她一身绝对可以去参加时装周的着装：「就算穿成这样，他也看不见啊！」 「怎么看不见啊？你不是可以打视频电话吗？到时候，你打你的，我只要假装从你身后经过，让他无意中看到我的样子，不就行了吗？」 沐听雪一时更无言了，一时又想苦口婆心地劝：大可不必如此！ 因为她觉得，像顾致北那种聪明理智的类型，大概一眼就能看出这种过于刻意的行为。 不过，叶喻言开心就好！ 视频顺利接通，电话那头的顾致北似乎并不在公司，但也不像在家里。 他穿得很放松，没系领带，衬衣像是刚刚套上的，领口随意地开了三颗扣子，头髮也软垂着，一副刚刚起来，还没好好打理的样子。 沐听雪不由看了眼时间，这都快中午了…… 她倒不至于觉得顾致北这种人会睡懒觉，觉得应该是昨晚有应酬什么的，所以睡晚了才到现在才起床。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这通电话是来做媒的。愁的只是怎么自然而然地把话题朝那个方向带…… 她先是客客气气地叫了一声：「顾哥，昨晚加班了吗？」 「通宵，早上才眯了两小时，怎么？找我有事儿？」 「啊……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儿，就是关心一下你啊！然后，就是公司股份转移的事情，你后来也一直没给我消息，想问问你是什么打算？」 顾致北那边毫不犹豫，直接说：「转给她吧！不过得等她什么时候有空回来，再去律师那儿办手续。」 「转给李含露吗？你和她谈过了？」 「嗯！」 他不甚在意的样子，敷衍地应了一声才反问道：「我听说李清凌和你见过了，他没跟你提这个事儿？」 第518章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沐听雪摇头。 「我和他也没什么可聊的，更不会聊这些。」 顾致北点点头，又笑：「总之，父亲的那个小女儿，似乎是个挺有主意的。」 这话就有点意思了，可以理解为好坏两种，沐听雪直觉不是好的那一种，不过，也没多问。 反正，那些财产原本她就没打算要，给顾致北也好，还是给李含露也好，她都没意见。 不过，对顾致北来说，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要拱手于人，似乎是有些残忍。 她忍不住关心道：「那你什么打算？」 「我的股份也会全部转交给她。」 「不是问你这个，是问你的打算，以后的……」 顾致北懒洋洋地一笑，随口道：「开公司自己干呗！还能饿死不成？」 沐听雪一下无话了。 其实，离她从葬礼上回来，也没多少时间。 按之前顾致北的态度，他无论接不接受沐成哲的遗产，应该都会好好留在沐氏效力。 可如今，却已是彻底打算放手了。 这短短的时间里，顾致北到底经歷了什么，还是他和李含露谈了什么，对方的态度，让他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说：「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就算是白手起家，也一样能做得很好。」 「对我这么有信心啊？」 顾致北清清爽爽地笑，也许是髮型的原因，再加上没戴眼镜，显得比平时要青春不少。 他笑着笑着突然一指她身后：「诶……你身后那个人……让她别晃了，我眼晕。」 正努力晃存在感的叶喻言立刻竖起了耳朵，紧张兮兮地扭脸过来，反手，指了指自己的脸，无声地问了一个字：我？？？？ 顾致北在视频那头瞧着那珠光宝气的女孩儿有点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但他却大大方方一指她：「对，说的就是你！」 男神注意到她了！！！！！ 叶喻言在心中尖叫，人却羞羞答答地，像个未涉情事的小女生一般哼嘤一声躲出了屏幕范围。 然后，拼命朝沐听雪使眼色：姐妹，快……快呀！快把我介绍给男神啊！最好能让他跟我一起吃个饭，再和我约个会，最后顺便打个啵儿神马的…… 她眼睛都快挤抽搐了，才听到沐听雪略略僵硬地问：「喔……她是我未来一个季度的合作伙伴，顾哥你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呀？」 「为什么？她又不是我下一个季度的合作伙伴？」 顾致北直男式拒绝…… 叶喻言听完就开始西子捧心，好在顾致北那头看不见，她便又继续给沐听雪疯狂使眼色：再问，再问，就算不能吃饭，见个面总行的吧！拉个小手也可以的，5555555！！！ 没办法，沐听雪只好诱导性地问了一句：「那谁知道呢！她可是叶家的小姐，京城叶家你知道的吧！不想认识认识？」 刚要白手起家，现在缺钱缺人什么都缺的顾致北眼睛一亮：「特别有人脉的那个叶家？」 「对！」 「早说嘛！你们在哪儿，哥来请你们吃饭。」 这下子，轮到沐听雪愣到了：「什么意思？」 「我刚好在京城。」 顾致北说着，人已经直接走到镜子前用手指抓头髮了：「发你工作室的定位给我，我过来……对了，顺便问问叶小姐，想吃午饭还是晚饭？」 没想到约饭这么顺利的沐听雪发出了灵魂的感嘆：「你可真现实……」 顾致北毫不否认，还理所当然道：「不能跟你未来老公比，我的新公司还在求存阶段，缺资金，缺人脉，什么都缺，叶小姐这样的大腿不抱我是傻子吗？」 沐听雪闻声无语，但还是转头看向叶喻言：「听到了，他刚好在京城，说过来请你这位金大腿吃饭，所以问你是想吃午饭还是晚饭？」 是在做梦吗？ 毫无实感的叶喻言整个人都飘起来了，她完全忽略了顾致北带着目的，要拿她当金大腿抱的现实。 梦游般凑到手机跟前问：「能都吃吗？」 顾致北看着镜头前殷殷切切的小美人，勾唇一笑：「当然可以……」 说完，他还拨眉补了一句：「马上到，等我！」 这杀人不见血的的一句：等我！ 直到挂完电话十几分钟，叶喻言还跟喝醉了似的瘫在沐听雪新换的休息沙发上。 神魂颠倒道：「他请我吃饭了，他居然要请我吃饭了！！！！」 「天啊！天啊！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真的要跟他吃饭了吗？他会请我吃什么呢？吃完后会跟我约会么？约会后……嘻嘻嘻嘻！！！！」 听着叶喻言自我脑补后发出的猥琐笑声，沐听雪犹豫着问：「不是……我是不是应该友情提醒你一句，顾哥他请你吃饭纯属带着目的的，你要hold住点，别到时候期待太高，失望了。」 「我为什么要失望？因为他想抱我大腿才请我吃饭？」 说到这里，叶喻言一下了坐直了起来。 对沐听雪露出一种『你懂什么』的表情，理直气壮道：「那如果我没有钱，没有人脉，他理都不会理我啊？他想抱我大腿，就会对我百般好，到时候我提的要求他应该全部会满足。」 「再说了，不管是为了什么理由接近我，只要我俩见面了，接触过了，他就有机会了解到真实的我啊！这不是好事吗？你看，那些人相亲，不也是带着目的的？而且，我看上他的理由也没多高尚，纯粹看脸，即然大家暂时都不太了解对方，趁这个机会正好培养培养感情，说不定就能日久生情啦！」 「所以这次我一定拿到他的联繫方式，以后，我就可以自己约他了，嘿嘿嘿！！！」 叶喻言说着，还用力握了握拳。 之后才美滋滋地重回靠回了沙发上，继续她的痴汉笑：「有钱真好，有人脉真好，能当男神的金大腿真好……嘿嘿……！！！！」 她这副走火入魔的样子甚为憷人。 沐听雪不由暗暗舔了舔牙根：话说，她是不是应该反过来担心顾致北啊！万一叶喻言拿出人脉金钱和其它来利诱的话。 他……逃得掉吗？ 第519章 工作室被放火 事实证明，沐听雪想多了。 顾致北这个人天生有两张脸，一张冰冷无情，木讷少言，一张游刃有余，绅士风趣…… 而且，逃什么逃？ 人家一拍即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根本是巴不得马上粘在一起。于是整顿午饭吃下来，沐听雪全程就听到叶喻言地咯咯咯，呵呵呵地笑个不停。 沐听雪瞬间生出了一种，果然她还是太天真的感慨…… 于是，午饭后她便藉口有事，直接闪了人。 临走前，她同时接收到了叶喻言感激的一个飞吻，和顾致北『干的漂亮』的一个大拇指。 行吧！ 她就多余担心这两位…… 一人回去的路上，吃多了狗粮的沐听雪突然很想很想封掣。 她想起自己过去追求封掣时，也曾很热烈，很勇敢，但当时的自己叶喻言的情况是反过来的。 不是封掣需要她，而是她更需要封掣，所以，她的爱情花才开得比别人要更艰难。 不过，追根溯源，还是当时的自己不够想得开…… 她这人向来聪明有余，却不算通透。 想得太多，所以爱钻牛角尖，一旦陷入到某种情绪里，就会固执倔强到近乎偏执。是个撞了南墙也不懂得拐个弯的牛脾气。 所以看到现在的叶喻言，她也会想，如果当年自己不那么激进，懂得分寸与进退，懂得给封掣缓冲的空间，懂得像这样一点点靠近他，再努力让他了解真正的自己，是不是也不用吃那么些年的亏了？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或许走过了那些刀山苦海的自己，才是真正能走进封掣内心的人。 可是，好想他啊！ 如果他今天能回来就好了，她一定会缠着他，要他说好多好多好听的话，要他像方才顾致北哄叶喻言那样，温柔地哄她…… 忙了一个下午，沐听雪连晚饭都忘了吃。 快八点的时候，封掣的电话打了过来 ，开口就是：「去吃饭！」 沐听雪愣了愣，下意识朝门口看了一眼，没看到封掣的身影她明显有些失望，但语气却不动声色：「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吃饭啊？」 「猜的……」封掣没好气地说。 安姐以前跟他提过，沐听雪是那种一旦集中精力做什么事情就会忘记身周一切的人，工作起来忘了要吃饭是常有的事，以前画画时就有这种毛病，所以胃病才那样重。这两年虽养好了些，但一不注意，她的胃痛还是会犯，所以让他平时盯她一点。 这阵子封掣在京城养病，沐听雪照顾着他的一日三餐，她也跟着吃得很正常，他便以为安姐是在危言耸听。 结果才刚一走，沐听雪就故态復萌，真不吃饭了。 封掣老大不高兴地板了个脸，催促说：「放下手里工作，去吃饭，到了餐厅发照片给我，我要确定你是真的吃过东西了。」 「干嘛呀？管这么严，你幼儿园老师啊？」 他这样严肃，沐听雪赶紧换了副讨好的语气想化解一下这种尴尬，岂料，人家根本不吃她这套。 封掣不理她这半开玩笑似的示弱，气鼓鼓地：「你胃不好，还不好好吃饭，是想再病倒吗？不行……以后都要这样，每天早中晚都要按时给我发图片，不发我就打视频过来，看着你一口一口的吃。」 「远程监督啊？」 「对……你就是欠管，我不管你，你能把自己饿出毛病来……」 被凶了，沐听雪却一点不难受。 还暗自开心地想：瞧这认真的态度，该是有多紧张她的身体才会这样啊？ 沐听雪心口一甜，说话的声音都嗲了许多。 她乖乖地点头：「好，我知道了，现在去吃还不行吗？」 「快去！」 「那……我挂了。」 封掣急忙叫住她，语气也陡然变得温柔：「别挂，我陪你说说话……」 「好！」 沐听雪笑得更甜，没挂电话，桌子上的东西都没收便直接下了楼。 八点多，还不算晚。 一楼的门店还开着门，不过她这是高奢订制的专门店，这个点其实也没什么客人了。沐听雪今天心情好，直接对店员说：「今天收工吧！大家早点回家休息。」 几个店员面露惊喜，一个个千恩万谢地走了。 怕封掣等不及，沐听雪就在马路对面找了间快餐店吃饭。 她胃不太好，晚上不能吃太硬的米饭，便点了一碗细面条，再加点开胃的小菜，封掣都安安静静地陪着她。 他那边似乎也在忙着什么，但两人的视频一直是开着着，时不时，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 时不时，他说一句：「慢点吃，别烫着。」 时不时，她也说一句：「你忙你的，我吃我的，你别总看着我，我怕我噎着……」 就这样，一碗面条也吃了有小半个钟头。 吃完了还把手机镜头对着自己的面碗拍了拍，虽然面没有吃完，但留 下的不多，汤也都喝掉了。 封掣这才满意地点头，允许她起身去付帐。 就在沐听雪扫完店里的二维码，叮一声将自己36块钱的面钱付清之时，突然，店门口传来一声惊唿…… 「呀！着火了！」 只这一声，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门口看去。 沐听雪也惊疑地在店内四下张望，发现不是店里着火时，她刚要放下心，却听门口又有人叫道：「对面那是间什么店吧？服装店？火好像很大啊！里面不会有人吧？」 「赶紧打火警电话吧！119，快……」 对面？服装店？ 当这关键的几个字眼蹿入脑海里，沐听雪敏感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 就在这时，又有人一声尖叫：「啊……火怎么又大了啊？这不像是正常起火吧这？」 「那店名是个英文的，我看看s-n-o……后面是什么，看不清？」 「是snowy吧！挺出名的一间店子，高奢礼服私人定制的店子，这一烧得损失不少吧！那店里的衣服，贵的一套十好几万呢！」 沐听雪的脸刷一下白到了底。 她勐一下转身，不顾一切地冲出了快餐店，推开门口拥挤成一群看热闹的人时，她终于看清了马路对面的情况。 是她的店，她的工作室起火了，而且，火势非常非常大…… 第520章 我看上你了，咱俩处处吧! 她几乎本能地想要朝马路对面走，却被一直跟着她的保镖拉住了：「沐小姐，小封董的电话。」 闻声，她这才恍惚中看了一眼自己紧紧捏着的手机。 才发现和封掣视频太久，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了机。 保镖很快把自己开了免提的手机递给了她，电话那头，是封掣焦虑中带着嘶喊的声音：「沐沐，你别慌，先跟我说说情况，怎么回事？」 「沐沐，回答我！」 封掣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总算将后背都已凉透了的沐听雪叫醒过神来，她不受控制地抖着唇：「我的……店着火了，很大……很大的火，怎么会这样？」 「我……我也就是出来吃了碗面条，早知道就……不应该出来的……」 「不……」 封掣在那头大声地打断她：「幸亏你出来吃了碗面条，要不然，如果你还在二楼，这么大的火势，起火后几乎是完全没有逃出来的可能了。」 他声音太大了，哪怕是透过手机，也还是让沐听雪身周的人全部听见了。 大家这才知道沐听雪是对面起火店的店主，赶紧七嘴八舌道：「是啊是啊！这么大的火，姑娘你可别过去啊！靠近不得的。」 还有人说：「我已经帮你打了119了，你等等看消防官兵过来再说吧！」 「店子失火是小，人命为大，幸好你不在店里，不过你店里没有别的人吧？」 沐听雪这会儿其实说不出话来，只能凭本能摇了摇头。 大家一听说店里没有人，纷纷表示万幸…… 沐听雪也在大家的声音里，恍惚找回了神智，她重新对着手机那头的封掣说：「你说的对，幸好刚才你让我出来吃饭，我看到店里没什么客人，就让她们下班了，要不然……要不然……」 「没有要不然，沐沐你听我说，现在你不要过马路，赶紧找间药店买个口罩戴上，再换身衣服。」 听到他这一说，沐听雪陡然一惊：「为什么？」 「是纵火……」 封掣冷着声，语气里尽是淬了毒的冰渣片：「是冲着你去的。」 沐听雪再说不出话来，一张脸，瞬间更白了。 「我马上回来，你呆在保镖身边，一秒钟也别离开。」 说完这句话，还在z城的封掣一扭身上了直升飞机，挂断视频前，他对着镜头狠狠一吻：「乖！等我！」 —— 另一边，逛累了的叶喻言正和顾致北心满意足地吃烛光晚餐。 菜上了一满桌，她却一口没有吃，只盯着对面男人那张英俊的脸，只差没有流哈喇子。 「我看上你了，咱俩处处吧？」 顾致北刚叉到嘴边的鹅肝顿了顿，最后，叉子放下来。 他一本正经地盯着面前漂亮的女孩儿，一半正经，一半试探地问：「你看上我什么了？」 「脸！」 顾致北：「……」 「觉得我很肤浅吗？但我只是不想说谎骗你，反正人都是藏不了本性的，与其现在骗你，不如早早说清楚。」 这会儿男色当前，叶喻言觉得自己看都看饱了，她也不好好吃东西，只双手捧着脸，笑眯眯地说：「你看，我喜欢的是你的脸，所以才是要处处，不是我现在就要跟你上床或者嫁给你，因为还不够了解，所以……处处吧？」 「你这说法，还……」 不待他说完，叶喻言自己接了回去：「还挺有道理的是不是？」 「确实，是挺有道理的！」 顾致北是真心认同她这个话，还道了道自己的心得：「喜欢一个人，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喜欢才华也好，喜欢脸也好，喜欢身体也好，总归都不是全部，要了解后，才能真正确定是不是适合自己的，但是……」 大家都知道，许多重要的话都是跟在可是，但是，这种词后面的。 叶喻言竖起了耳朵，听见他认真道：「如果只是处处，做朋友不是也挺好吗？也能了解对方，也能知道对方适合不适合做自己一辈子的对象。」 「那怎么能一样呢？我可不跟好朋友上床。」 「噗……」地一声，顾致北差点被喝到嘴里的红酒呛到，他没想到长相看着清秀可人的叶喻言，一开口能这么高能。 他咳了好一会儿，总算平静下来后。 很不可思议地问：「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想和我上……床？」 「想啊！」 叶喻言丝毫不矫情做作地答：「但不是现在，我得处处后再决定，万一处处后觉得没必要到那一步，咱们就和平分手，之后，再各自重新找能处的对象。」 顾致北一时陷入了深思，好一会儿都没再说话。 只是看着叶喻言，表情更是意外、惊嘆、疑惑、不解、还有一丝丝不算明显的欣赏。 总之，那就是一个百味陈杂，说不出来的感觉…… 叶喻言见他如此，反而紧张起来：「你不喜欢这样啊？还是不喜欢我说得这么直白？」 「叶小姐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为什么陪你吃这顿饭吧？」 「不知道……」 顾致北挑了挑眉，刚想说你这样装就没意思了，叶喻言却又补了一句：「其实就算你只是我朋友，有些帮我也是可以帮帮的，但是，如果你是和我处处的对象，那帮的自然更多了，所以，我现在还不知道，你要我帮的忙是哪一种程度我能帮的忙。」 她说完，见顾致北没有接话的意思，也不知他是没听懂，还是不想回答。 叶喻言干脆就更加直白地明示道：「简单来讲，如果你提的要求太高，只做朋友我可是不会答应的。」 这就等同于是在明着跟顾致北讲，要想我帮你，先做我男朋友。 顾致北这会儿反而对叶喻言真的生了好奇之意：「你，真不介意我是带有目的接近你的？」 「不介意！」 叶喻言说：「因为你现在还不是我对象啊！但如果是了，想法上你就得先改改，不能带有利用我的想法，不过原则之内，又不会让我太为难的忙，我都可以帮。」 顾致北隐在镜片后的眸子，精明地眯了眯：「那……什么是原则之内，又不会让你太为难的忙呢？」 第521章 叶喻言失踪 「比如你现在开的新公司，不是缺钱吗？」 叶喻言比划了一下说：「我没钱投你，但我朋友里人傻钱多的也不少，可以介绍几个给你，但你就算不保证赚钱，也不能坑他们……」 「就这要求？不坑他们就行？」 「不然呢？哪有什么生意是百分百赚钱的啊？有那种好事，我为什么不自己做？要介绍给他们呢？」 她这话听起来好有道理，但实际上完全没有道理，但又莫名让人觉得很有说服力…… 顾致北这时咂么了一下嘴，忽而笑了：「你……真是个很奇怪的女孩儿……」 被他这客观的评价说得双眸一亮，叶喻言敏感地捕捉到他语气里的那一点松动，立刻打铁趁热道：「所以呢？你这么说是觉得我也不错的意思？那咱们处处吧？」 「不行……」 叶喻言一下子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了！ 她哀怨道：「为什么？不是说觉得我很有意思吗？为什么还是不行？」 「因为你很坦诚，所以我也想坦诚的面对你。」 顾致北正了正音色，一本正经道：「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所以才请你吃了这顿饭，但是……我发现你是个好女孩，所以我不想对你做不负责任的事，我们……还是先从朋友做起吧！」 「啊……不要嘛！」 「我是说，从朋友做起，但如果我们相处的过程中，我觉得自己喜欢上了你，也愿意跟你进一步发展关系的话，我们就处处！」 这话又让叶喻言听出了希望，她立刻融会贯通地自我总结：「你的意思是我还有机会，但是，现在还在试用期？」 「不要这么说自己，其实，在试用期的人是我，我很高兴你喜欢我的脸，但是，我更希望你喜欢的是我这个人。这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先做朋友，彼此了解之后，你发现你喜欢上了我这个人的时候，再告诉我，我……」 叶喻言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不用过一段时间，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喜欢上你这个人了。」 「啊……？」 这回答不加思考，顾致北根本就不信。 叶喻言从他表情上读到了这份不信，便自我又解释道：「就我的身份，但凡一个对我有企图的男人听到我刚才那番话后，是绝对不会拒绝我的。毕竟，本身就是带了企图在接近我的不是么？」 「可你虽然也怀有目的，确实是想从我这得些好处，但你却认认真真地拒绝了我，还给了我一个很实在的理由，你是确确实实替我考虑过了，是为我好。」 她有理有据的，说完还自己点了点头：「所以……你很好，我喜欢你。」 这姑娘一口一个喜欢，不要钱的说。 可能正因为说得太随便了，像顾致北这种不怎么相信感情的人来说，就觉得空洞，没诚意。 他仍旧不信她，还好心提醒：「叶小姐，你的喜欢是不是太草率了？」 这一点叶喻言绝对不能认同。 她是个搞设计的，骨子里就带着点艺术家的偏执与浪漫，以前是家里管得严，非得给她找个什么门当户对的联姻。她因为没有喜欢的人，所以也觉得无所谓。 反正人生不就这么样么？ 直到她一眼看中了顾致北，说不上来的感觉，就仿佛人群之中，一下子找到了最亮的那个闪光点。 就是他的感觉，直接就占满了她的大脑。 「我并不觉得自己草率，一点也不，喜欢一个人原本就有可能只是那几分钟的事情，更何况，我本就不是第一次见你。」 「嗯？」 「别装了，我知道你看得出来我早就对你有企图。」 虽说女孩子自己说这种话有些掉价儿，可叶喻言觉得追求自己喜欢的人，也没什么可丢人的。 所以，她还是直来直去：「有人觉得一见钟情这种感情挺不正常的，但我就是一眼就觉得很喜欢你，之前我以为自己是喜欢你的脸，可是，封掣脸就比你长得好呀！可我当年对着他的脸，就没有这种感觉，所以我觉得，我应该是更喜欢你这个人一些。」 顾致北闻声默了默，像是在认真思考她所说的一切，又像是在调整自己的内心。 可片刻之后，他还是摇了摇头：「叶小姐还是再考虑一阵子吧！」 「不考虑了，我就是喜欢你，反正你不答应我，我就缠着你，追着你，直到你答应我为止。」 「叶小姐，我……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好，我……」 一伸指，叶喻言突然点住顾致北的唇。 漂亮的女孩半凑过来，认真道：「你别说了，你好不好，坏不坏，你就是你，我喜欢你就该接受你的一切，包括，不好的那个你。」 离得那样近，女孩身上幽幽的香意沁入鼻腔。 是那种微微浓郁的玫瑰味儿。 其实顾致北跟一般普通的直男没什么区别，不喜欢女人的身上有太多香味，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态上生了变化。 以至于这会儿闻到她身上这股子味道，他脑中能想到的唯一那个词竟是……好香！ 顾致北喉头一动，刚要张嘴说话，叶喻言点在他唇上的手指突然向前一滑，冷不丁就钻进了他嘴里…… 那触感，两个人均是一愣。 顾致北微张着嘴不敢动弹，叶喻言却倏地一下抽回手指，她一张小脸刷一下红透了，勐地站起来：「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 说罢，一直大大咧咧，直来直去的女孩，居然羞涩地跑了。 瞧着她逃如兔子的背影，顾致北惯来冰冷的眉眼间沉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处处吗？」 「叶家的小姐，还挺有意思的……」 可这个挺有意思的叶家小姐，只是去了趟洗手间，居然不见了。 顾致北起初还以为，女孩子嘛！上厕所的时间长一点很正常，毕竟，她们经常会在里面干点别的什么事，补个妆，重新弄弄髮型什么的。 可左等右等，20分钟过去了，还是不见人的时候，他就有些没耐心了。 本想打个电话问问她怎么了，结果发现叶喻言的手机就放在桌子上，根本没带进洗手间。 瞬间，他意识到了不对…… 第522章 她对自己这样许诺 见她面色难看，封掣心疼地将人揽入怀中，柔声安抚：「别怕，会没事的，我这不是都回来了？」 他是亲自开直升机回来的。 在天上时还遇上了雷暴，若不是他驾驶技术娴熟，经验老到，换了别的机师恐怕都得出飞行事故。 可危险的这些他只字不提，只想快一点赶回沐听雪的身边，现在人抱在怀里了，他安心了，可沐听雪还是十分焦虑。 「是……那个黄老闆做的吗？」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应该是他。」 他本不想跟她说实话，但思前想后，还是很理性地分析给她听：「他应该是不敢亲自动手，就花钱买了打手，烧你的工作室应该纯属泄愤，只是他应该没料到自己运气那么背，花钱买的打手，也是个没长眼珠子的，绑个人，还能绑错。」 说起来，这个乌龙事也确实让人啼笑皆非。 沐听雪是真的担心，她抬手拉住封掣的手，指尖冰冷：「叶喻言不会有事吧？」 知道她无法释然，封掣回握着掌心的小手，用自己的热度温暖着她，他放低了语调，柔声安抚：「应该不会，以叶家的速度，最多……」 封掣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表：「天亮前，一定能找到人，不过，多少是要受点罪的……」 他这一说，沐听雪更内疚了：「我太对不起她了。」 「要说对不起也是我说，不怪你。」 封掣道：「不过黄老闆惹了我也不过就是一无所有，牢底坐穿，可惹了叶家……他会死得下辈子想起来都打寒颤。」 「……」 话虽如此，沐听雪还是担心得不得了。 叶喻言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这时，封掣突然看着她的脸认真问：「沐沐，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 封掣根本不信她嘴里的没有，没事，没什么之类的鬼话，他半蹲下来，几乎是半跪在沐听雪面前。 一伸手勾起她的脸，静静端详着她的脸色：「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胃又疼了？」 没想到被他说中，沐听雪心虚地不敢回答。 封掣心口一疼，拧着眉，但还是语气温和：「这个时候我若说带你去医院看看你肯定不答应，所以，平时吃什么药可以暂时缓解你的痛意，我去给你买好吗？」 沐听雪摇了摇头：「吃什么都没用的，我这不是胃里有毛病，是心里有毛病……」 这一说，封掣就明白了。 压力过大，精神高度紧张时，也会引起胃部的反应，绞痛，或者反胃想吐等等…… 这种情况，虽然也不是没有药可以抑制，但那些药大多很伤身。 封掣很是心疼，一抬手又轻轻碰了碰她的脸：「若我现在给你倒一杯热水，是不是很蠢？」 他还知道喝热水的梗呢！ 沐听雪惨澹的脸上浮过一抹浅笑，摇了摇头：「不蠢的，不过，比起热水，还是热牛奶更好。」 封掣立刻让保镖去那些饮品店里买来了热牛奶，沐听雪其实也就喝了不到三口，就喝不下去了。 胃还是疼，但她怕封掣担心，便勉强笑着说好多了。 封掣哪里会傻到信她的鬼话，但也无从帮她，只能将人抱过来放到自己腿上。 一伸手，按在她肚子上，顺时间的方向轻轻地揉。 没想到他能为自己做到这种程度，沐听雪惊了一下，挣扎着说：「不用，我休息一下可能就好了。」 封掣不理会，仍旧沉默着认认真真地揉。 还别说，这种方法虽然笨拙，但确实是有效果的…… 不一会儿，沐听雪真的感觉没那么疼了，便软软地坐在他腿上，轻轻地嘆：「你说，怎么就这么多事儿呢？」 「怪我！」 封掣自省道：「以后，如无必要，我会尽量不要把事情做绝，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怕过，可刚才……」 难得地，封掣停了好久。 像是极艰难地喘了一口气，之后，才徐徐道：「我从手机里听到你的声音，恍愧像是隔着一个世界，那种不知道算不算是失而復得的心情，冲撞得我当时就想落泪。沐沐，我是说真的，你快吓死我了。」 「这一路我飞过来，心跳比任何时候都要快。我甚至无数次地懊悔，我为什么要离开你呢？就算离开为什么不带着你呢？哪怕你不高兴，要跟我吵，我也该绑着你在我裤腰带上，我到哪儿，你到哪……我就该关着你，锁着你，让你24小时都在我的视线范围。哪怕我最后保护不了你，至少，我可以第一时间陪你死……」 「胡说八道什么啊！」 沐听雪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将他那些吓人的话全都堵了回去：「你疯了吗？谁要你跟我一起死了？尽说些不吉利的话，是觉得我让你担心了一场，你就要报復性地让我担心你一辈子？」 「是，我就是要这样报復你，让你想着我，每时每刻地担心着我，让你满眼满心都我。」 「你……」 沐听雪被他这一记记的直球撞得心尖生疼，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她终于放软了语调，轻轻抬手摸了把他的脸：「别怕！我这不是好好的……」 说着，她还拉过封掣的手按在自己的左胸上：「你感觉到了吗？我的心跳，我还活着，活得好好的，所以……别再说那些吓人的话了，好吗？」 「嗯！」 封掣果然不再说话，只是勐地将她更紧地抱死了些，闷闷的声音里，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沐沐，不许你离开我，任何方式都不许……」 「好，我答应你，不离开你，任何方式也不离开你好不好？」 这一次，封掣不再说话了。 只埋头在她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更紧更紧，更紧地抱着她，不撒手…… 被他这么孩子气地一闹，沐听雪心里的愁云惨雾终归是散去了不少。 虽然此刻实在没什么心情去深刻地体会此刻的甜蜜，不过，沐听雪说过的每一句她都会刻在自己心上。 不离开他了，再也不离开了。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 她对自己这样许诺！ 第523章 遇到脑子被门夹过的了 叶喻言醒来时，头就跟被灌了铅一般的重。 她眼前一片黑暗，昏沉中完全不记得自己遭遇了什么事，只听得耳边有男人粗嘎的声音在喝喊…… 「老子让你错，老子让你什么都敢错……」 「那么大一个人，照片也在你手里，还能绑错？你看看，你踏马再仔细看看，这是一个人吗？头髮都不一般长也能认错吗？」 「绑个人也能绑错，你们眼睛是长着出气用的吗？自己作死就作死，还连累老子，抽死你，抽死你，老子今天非抽死你们不可……」 那之后，便是噼噼啪啪的抽打声。 连带着两个成年男人哭爹喊娘的嚎叫，直吵得叶喻言眉头直抽抽，总算是挣扎着醒了过来。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手脚被缚，被捆在一张木质的椅子上，眼睛上还蒙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像是有点糙的黑布条…… 绑架？ 毕竟是生在那样的家族里，有些东西叶喻言就算从未经歷过，也早有训练…… 没错，就是训练。 叶家的孩子，从她的父辈们那一代开始，都会从小接受各种各样的训练，防绑架，防爆，防拐，各种防…… 说实话，她小时候还真是认真学习过的，只不过后来被家里人保护得太好，别说是绑架她了，就连跟她一起玩的同学，也会上三代下三代地调查个一清二楚。 自此，叶喻言便觉得应该不会有那么蠢的人会敢动自己。没想到，就是这份忽视，让她现在阴沟里翻了船。 竟然在京城的地界，被人绑架了！ 说不怕那也是假的，毕竟也不清楚绑匪是什么人，要对她干什么。 但要说有多怕，那也是假的。 她是叶家的孩子，从小身体里是植有追踪器的，能精准定位到正负五米之间。而她，只要轻轻按下身体里的追踪器开关，只要她人还在京城，最多两个小时，爷爷就能用地毯式的搜索方式，找到她的人。 但问题是…… 她毕竟现在已经落在了绑匪的手里，这两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万一遇到几个脑子被门夹过的，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绑匪，静等爷爷来救人。 只是听了一阵，叶喻言突然只想问：这什么玩意儿？ 这几个蠢货绑错了人？ 他们原本是想绑沐听雪的？结果就因为自己穿了沐听雪的衣服，就抓错了？ 开什么玩笑？ 这么不专业还出来干绑票？ 就他们这种智商，基本上也就是个牢底坐穿的命了好不好？ 如此这般在心中吐了个糟，叶喻言反而冷静了下来，虽然现在看不到自己身周的环境，可知道绑匪是几个蠢货，那拖不拖时间也就不用费心了。 最多两个小时，只要继续装睡，很容易就到了。 她正这么盘算，绑匪头子似乎是打累了，总算停止了甩耳光的那种噼噼啪啪响。 他累到一边喘气，一边说：「累死老子了，你们几个兔崽子真是气死老子了……」 「可是老大，这也不能怪我们啊！是那个人给的消息不清不楚，说什么那个姓顾的是她哥，要不然，我们能错吗？」 「而且，这个女的也是从那间工作室里出来的，穿的也是那个女人的衣服……」 「你们还敢找藉口？」 「不，不不不，老大我们的意思是，反正都绑了，这个也不能浪费啊！你看，就算不是那个姓沐的，和她交好的家境应该也不错，我们不如把这女的弄醒，问问她家里有什么人，换个人要钱是一样的啊！」 这个小喽罗一提醒，绑匪头子总算是醒过神来似的。 一拍大腿：「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不错，不错！你小子还有点用……」 「赶紧的，你去把那女的弄醒，我们问问她家人的电话，能要多少是多少，绝不能浪费了这一单买卖。」 听到这话，还装睡的叶喻言心中一惊。 正迅速思考着应对方式，突觉脸上勐地一凉，她惊得一下子睁开眼来。 这才发现，那个小喽罗叫醒她的方式居然也这么简单粗暴，竟是二话不说直接泼了她一盆冷水…… 那小喽罗看她醒得这样快，一下子反应过来，指着她就尖声叫道：「老大，这臭娘们早就醒了，她是在装睡。」 这话入耳，叶喻言心也跟着一起沉了下去。 完了，好像真的遇到被门夹过脑子的了…… 「什么？装睡？」 那绑匪头子听完就吭哧吭哧跑过来，一把扯掉叶喻言眼睛上的布条，发现她果然精神无比时，恼得反手就给了她一耳光。清脆有耳光声响在左脸，叶喻言那白净的皮肤上瞬间就印了一只五指印。 连带着那嗡嗡直响的声音，在耳畔撞得她鼓膜都生疼生疼的。 叶喻言尝到了一嘴的咸腥，嘴里被打破了，流了血。 可这一巴掌下来，她反而冷静了下来，连带着害怕的感觉也弱了许多。 她镇定地扭回头，直视向绑匪的头子：「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 「那又怎样？臭八婆，你既然听到了，识趣的，就赶紧告诉老子你家人的电话，也好少受一些罪，要不然老子抽死你……」 那壮汉说着又扬起了手，作出一副又要甩她耳光的样子。 叶喻言下意识瞳孔一缩，倒不是怕疼，而是怕他这一巴掌又打在左脸上后，自己会毁容。 她赶紧大叫道：「别打，我告诉你电话……」 「这还差不多。」 那男人见她识趣，总算是收了手。 叶喻言这时报出一串数字，绑匪看着这数字有点奇怪，但一时也觉不出来奇怪在哪里，便拿出手机打了起来。 拨了出去才发现…… 「靠，才十位数，你这个八婆故意报少了一位是吗？」 「我没有，我报的就是十一位，是你听错了。」 那绑匪听了暴躁地一扬手，正要再打她，却被一个小弟拉住了：「大哥，要打等会再打，现在还是先要电话号码重要。」 说着，他们又逼叶喻言重新报了一下手机号，这一回他们特意数过了，就是十一位。 于是带头的那个壮汉又拨了出去…… 可电话才刚一拨通，铃声却从很近的地方传了过来，几个绑匪面面相觑。 第524章 你难道真的铁石心肠? 听他平平静静，却暗含暴戾的话语，沐听雪突然生生打了个抖。 不过…… 她又说：「叶家爷爷这么厉害，那个黄老闆，如果真是他在背后搞事，不知道以叶爷爷的手段，要多久可以把这个人逮出来？」 事实证明，不管是黄老闆还是绿老闆，对叶家爷爷来说，都不过是阴沟里的小爬虫。 要抓他们，不过是轻而易举，一天半天的事儿。 半天时间，那几个绑匪便什么都招，再半天时间，叶家那边的人锁定了黄老闆现在的位置，再再半天时间，黄老闆落网，连带着，他又招出了另外一个人——宋凌雅。 这一切均在情理之中，却又是意料之外。 黄老闆和封掣起冲突是因为生气，可宋凌雅这又是掺和的哪门子事儿？ 不过，无论宋凌雅最初和黄老闆联手的目的是什么，总之，事情的发展从绑错叶喻言的那一刻是，早已超出了所有人的预计。 换言之，哪怕封掣再生气，再想亲手教训一下宋凌雅。 现如今有叶爷爷的怒气上头，连他也得靠边站着等…… 叶家爷爷出了手，不止是宋凌雅，整个陆城宋家也又一次遭了殃。 叶爷爷可不是封掣，从不干那雷声大雨点儿小的事儿，他要打压就是真打压，他要哪家的公司破产，也会疯狂压到最后，直到对方不剩一滴血。 宋家那边要疯了。 所以宋氏的族人，都开始对宋凌雅喊打喊杀…… 他们逼宋岚馨交出宋凌雅以平叶家的怒火，宋岚馨自然是不捨得，她把宋凌雅藏了起来。想趁机再上京城，托楼老带自己去叶家替女儿谢罪，可还不等她动身，宋凌雅却不见了…… 陆城的秋天凉意不甚，稍显燥热，可接连几日的大雨，却一气将市内温度拉低了十几度。 跑步入冬的天气，让大家都妥协地换上了加厚的秋冬装。 安律也却还是那套一本正经的黑西装，连个风衣也没套，就那么顶着风雨回了家。 脸上，头髮上，身上…… 全部都是水。 他甩甩头，出了电梯，一眼就看到蹲坐在他家门口的宋凌雅，还前行的脚步微微一顿，甚至有种退回电梯的冲动。 听到动静的宋凌雅抬头，两人的目光于半空中触电般对接了一阵。 谁也没有说话，只是俩俩相望，各自无言…… 安律也到底还是没能退回到电梯里，毕竟被看见了，再逃就有点说不过去。 他走了过来，仍是不说话，只默不作声地开了门，也不招唿她，自己先进去了。 宋凌雅也不跟他矫情，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她没有换拖鞋，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口。 很快，安律也又重新走到她面前，手里端着一杯刚刚倒出来的水……热的。 「喝点吧！」 宋凌雅不接杯子里的水，反而一伸手扯住安律也的衣袖：「你会不会也赶我走？」 「不会……」 他答得太快，宋凌雅反而读出了不对。 她眼神蓦地一暗，酸涩道：「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不会赶我走，但会告诉别人我在这里，让人来抓我，是吗？」 这一回，安律也没再说话，像是默认了她的答案。 宋凌雅一下子便受不了了：「律也，你真的……这么铁石心肠的吗？」 铁石心肠？ 如果他真的铁石心肠还会让她进来？如果他真的铁石心肠，还能给她倒这杯热水？ 如果他真的铁石心肠，他在看见她的第一刻时，就该直接拎着她的衣领，扭送公安局。 可她口中铁石心肠的自己，却只在面对她的目光时，轻轻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仿佛被刺痛，宋凌雅一下子面色煞白。 「我不是故意的，虽然我确实想报復封掣，所以我会才跟黄老闆见面，但我只是告诉他一点点关于封掣的消息。封掣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被在一个小小的黄老闆那里吃大亏，我这么做……也不过是想解解气罢了。」 「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大事情的，你相信我！我再坏，和叶喻言也没仇没怨，我再蠢，也不敢得罪叶家的人啊！」 这些，全都是实话。 她说不说安律也都能猜得到，可是，就算有苦衷，就能做坏事吗？ 她怎么不想想，她嘴里口口声声要报復的封掣，从来没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 是她先挑的事，是她先惹的祸，也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封掣的虎背上跳来跳去，才真正惹毛了那个活阎王。 自作自受！ 安律也能总结出来的，其实也只有这四个字。 可他还是不忍心。 他仿佛天生在宋凌雅的面前少了一截舌头，该说的重话，一个字都捨不得说出口。 安律也知道自己很混帐，可他拿自己没有办法。 他疲惫道：「别说了……」 可他不想听，宋凌雅却偏要讲：「我要说，我不说你一定会误会我的，现在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只有你了，我唯独不想让你误会我。律也，我知道我不是什么好女人，也不值得你爱我，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谁能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谁能想到啊！」 「我承认，是我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可我真的没有那么坏，真的……你帮帮我吧！再帮我一次，我也没有别的念头，就想住你这儿几天，行吗？」 安律也突然觉得一阵头痛：「不太方便！」 「是因为和你同居的那个女人吗？我可以跟她解释的，反正我已经是有过孩子的女人了，她不用担心我的是不是？」 「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 「律也，你帮帮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答应你，我会亲自跟封掣道歉，我亲自去请求他的原谅，但是……至少你得帮我过了这一关啊！要不然……我想认错也没机会啊！」 真的不想再听这种毫无诚意的藉口了。 安律也突然勐地甩开她，大吼道：「认错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错在哪里啊？你要道歉的人是封掣吗？难道不是你撺掇黄老闆要绑架的沐听雪？她是你妹妹啊！亲妹妹啊！你怎么干得出来这种事？」 第525章 混乱，受伤! 宋凌雅被吼懵了。 她倒也不是觉得安律也这人真的脾气好到不骂人，毕竟他可是陆城鼎鼎大名的金牌铁嘴，别的不行，吵架肯定是第一名。 可是，他鲜少这样在宋凌雅面前失态。 大抵，是因为全天下的男人骨子里其实都有些孔雀属性，会在喜欢的人面前，尽可能是伪装自己，只露出对方最喜欢的样子。 宋凌雅吶吶：「律也，你，你……」 她这个你字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两人已同时听到了门铃响起的声音。 这突来的声音，立刻沖淡了两人间尴尬的气氛。 安律也神色一敛，反应很快地扯着宋凌雅推进了他的卧室：「躲起来，我不叫你别出来。」 这时候宋凌雅也不敢乱来，立刻点头。 安律也正了正衣襟，沉着脸走向大门…… 可视监控上能看到外面站着的人，是安露娅，安律也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下了一些，他打开门，堵在门口问：「小娅，你怎么突然来了？」 相较于这个问题，安露娅一眼看到他还湿着的肩头。 是什么让他连换身衣服都顾不上？ 其实答案很明显了，安露娅原本担心的眼神徒然变狠：「二哥，你为什么站在门口？是不想让我进去吗？还是你家里面有别人吗？」 「没有……」 安律也退开一步，自然道：「进来吧！」 安露娅毫不犹豫地进了门，之后，突然一把推开安律也，直奔他的卧室而去…… 「小娅，你站住……」 他毕竟腿长，三两步便追了上来，死死拉着自家小妹，暴喝道：「你想干什么？发什么疯？」 安露娅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奈何根本挣不过。 她红着眼眶，生气道：「我能发什么疯啊？就想进你房间看看。」 「不行。」 「为什么不行？难道你房间里真的藏了人？」 「小娅……」 他这一声已近哀求，安露娅几乎不用细想就能猜出些什么，可也正因为猜到了，她的脸色也变了：「所以，那个女人真的在你这儿？是吗？」 安律也不说话，只是捏着她胳膊的手劲更大了些。 他太用力了，安露娅觉得有些疼，可比之身体上的痛意，她心里的难受更甚。 安露娅哽咽着：「二哥，你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还要帮她吗？她做了什么事情要不要我帮你亲自复述一遍？」 「我心里有数，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 「我怎么能不管？你是我二哥啊！」安露娅都快气哭了。 之前就吵了那么一大架，她是真的下过决心再不管这个哥的，但她做不到，她不能让他一错再错。 所以她还是来了，虽然结果仍旧是这么刺激，这么令她失望，但她不肯死心，还是苦口婆心地劝：「叶家那边，因为她的事差点把整个宋氏给掀了，就连人家宋伯伯现在都在到处找人，要交她出去保整个宋家，可你倒好，你还保着她，护着她，是嫌她做的坏事还不够多吗？还是你想让安家也为你的痴情做垫背啊？」 「我没有……」 「可你就是这么做的，二哥，我真不敢相信，你竟能煳涂成这样……这些年，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怎么连最不懂事的我都懂的道理，你都不懂了？」 这些道理安律也哪里是不懂？ 他只是懂了也不能那么做，所以他固执地坚持着，顽固得像一颗茅坑里的石头：「我不会变成你想的那样的，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你上回也是这么说的……」 安露娅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上回你答应帮她做辩护的时候，就说你心里有数，你说她没有我想的那么坏，可事实呢？就算是我这种捡回来的，你们还真心护着疼着，可她呢？她伙着外人害沐姐，那可是她的亲妹妹啊！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啊！她还有人性吗？」 「……」 这些话叫他无话可驳，安律也死死咬着牙，但紧拉着妹妹的手也不肯松。 安露娅气得用另一只手用力捶了他一下：「二哥，你听我一次吧！别管她了，真的……就算你不顾自己，不顾安家，你也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吧？你不能因为喜欢她，就盲目到毫无底线吧？」 安律也还是不说话，也不表态，更不松手。 「好，我知道你为难，我也不要你动手，我打给寒哥，让他来接人。」说完，安露娅单手拿出手机就要打给宋凌寒，可电话才刚刚被接通，就被安律也一把夺了去。 安露娅蹦跳着够着想抢回来，可手指才刚刚触及手机的外壳，安律也却手腕一转，直接将她的手机摔了出去。 刚买了不到一天的新手机，『嘭』一声直接撞到了墙面。 连保护膜都没来得及贴的屏幕，角落里瞬间又裂出一道道蜘蛛网，虽屏幕还亮着，画面却瞬间错乱成一片…… 这时，那头宋凌寒的声音清楚地传了过来：「什么声音？小娅？找我什么事儿？」 「餵……喂喂！听得见吗小娅？」 「餵……hello？」 安露娅面白如纸地看着地上的手机，一颗心，如同跟着它一起被砸入了万丈深渊…… 突然，她勐地一把推开安律也。 扑了过去，几乎是半跪在地上冲着手机屏大吼：「寒哥，宋凌雅在我哥这里，快来，不然她就跑了。」 「小娅……」 安律也一听，目眦欲裂。 他勐地也扑了过去，一把推开安露娅，情急之中，他用力太勐，一把就将安露娅整个都掀了几米远。 咚一声，安露娅撞上了什么东西，发出巨大的一声响动。 可安律也却完全没顾上，只慌慌张张抓过地上的手机就冲着宋凌寒喊：「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劝她去自首的，别来，拜託了兄弟！」 「她真的在你那儿？」 「是……但是我可以解释的…… 」 宋凌寒完全不听他的解释，噼头盖脸就是一通骂：「你解释个屁你解释，你踏马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啊？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还要你妹妹教你？混帐……」 「我知道，我知道我做事欠妥，可是……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劝她自首，我……」话还没有说完，安律也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一边没有再动弹的安露娅身上。 她闭着眼，一张脸苍白如纸，而她的额头上，却缓缓流下了鲜红色的血…… 第526章 你还能再坏一点吗? 瞳孔，骤然一收。 安律也手中的手机直接掉落在地，他疯了一般地扑了上去：「小娅……小娅……」 双手抱起地上的人，这才发现，刚才他情急之下用力过勐，把安露娅推倒时，她正好撞上了客厅里的大理石茶几。 她头上破了好大一块，皮肉翻开，肿得头部都变了形，血更是流了满头满脸。 安律也彻底吓坏了，喊出来的声音都破了音：「凌寒，你在医院吗？小娅受伤晕过去了，我……马上送她过来。」 「你……你踏马这都叫干的什么事儿啊？」 宋凌寒的咆哮声中，电话被挂断了。 安律也哆哆嗦嗦地抱起了安露娅，刚冲到门口，一直躲在房间里的宋凌雅突然走了出来：「你要走了吗？你走了我怎么办？」 「小娅受伤了，我送她去医院，你自己呆一会儿。」 「我怎么呆得住啊？她都打电话给宋凌寒了，你一走他们就会带人来抓我的。」 宋凌雅咬了咬唇，说：「而且，我看她也只是破了头，我们在家帮她包一下就行了吧！也不用非得送医院的吧？」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她是我妹妹。」 「又不是亲生的……」 「你……」安律也不敢置信地看着宋凌雅，一副完全不相信这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一般。 他寒了心，也寒了声：「就算不是亲生的，这辈子也都是我妹妹，你这种人，是不会懂的……」 只这一句，宋凌雅白了脸，紧紧拉着他的手，也彻底松了开来…… 安露娅伤的不轻，送到医院后就直接进了手术室。 不是宋凌寒主刀，他就站在手术室的门口，陪着正懊悔到疯狂揪自己头髮的安律也。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是陆霖川带着安姐赶到了。 安姐人一站定，二话不说，噼头盖脸指着弟弟的脑袋就是一通骂：「安律也你是不是疯了？你居然为了宋凌雅那种女人对自己的妹妹动手，你还是男人吗？」 陆霖川赶紧拉住她，和事佬一般地劝：「你冷静一点，律也怎么可能对露娅动手？肯定是不小心的呀！」 「什么不小心？前几天他就为了那个女人，把露娅赶出过家门……」 「那，那可能也是……」 陆霖川身为姐夫，似乎是很想帮小舅子说几句好话，但憋了半天，实在也是憋不出什么好的藉口。只能瞥了已经憔悴到没眼看的小舅子，恨铁不成钢地嘆了一口气。 安律也一直低着头，双手抱在头顶上。 没有人看得到他的表情，只感觉他的双肩一直在抖动……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安露娅满脸是血，像是死了一般躺在他怀里，唿吸微弱到几乎没有了的样子。 其实大姐骂一骂他也是好的，如果没人骂他，他只会更难受。 好在，他家大姐确实不负他望，抬脚又狠狠踹了他一下：「你以为你不说话就行了吗？我告诉你，最好露娅没什么事，要是她有点什么？我死也不饶你……」 「绮婷你别这样，露娅怎么会有事呢？最多也就是留条疤……」 可这种安慰半点没能起到效果，反而让安绮婷更加生气了：「那也不行，她可是女孩子，头上有疤以后可怎么办啊？」 陆霖川半抱着她，一边给宋凌寒使眼色让他赶紧把安律也拖远些，先避开这个风头，一边轻声哄老婆：「唉呀！你别这么大火气，小心动了胎气。」 「你闭嘴，不许你再帮他说话……」 吼到这里，安绮婷也不知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竟嘤嘤哭了起来，连带着，将陆霖川也一通骂：「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陆霖川：「……」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医院这边闹哄哄的时候，宋凌雅已经离开了安律也的家。 她觉得，有安露娅这种绊脚石，安律也怕是已经指望不上了。 有那么一瞬间，宋凌雅是绝望过的，她觉得自己像一条本只想到岸边看看的鱼，却被一个巨浪掀翻到岸上。 渴水中，濒临死亡，她只能自救…… 谁会想死啊？ 就算不死，坐牢什么的，岂不比死还难受？ 她不甘心，想找到一条突破口。 于是，那个在心中默了无数遍，哪怕是闭着眼睛也能浮现在眼前的电话号码，终还是浮到了第一位。 只剩下那个了吗？ 她苦笑一声，用一种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心情重新拿起了手机的，拨给了远在京城的沐听雪。 和她预料中至少要打九九八十一通，才能听到沐听雪开口对她说一个『餵』字的情况不同。 她只打了一遍，那边就接了。 沐听雪似乎知道是她，一开口便是：「你还敢给我打电话？」 宋凌雅自嘲一笑：「若不是被逼到了这个份上，我还真不敢……」 「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我还能玩什么花样呢？若还有招，怎么会用得着你？」 仿佛撕破了最后的脸皮就可以真的不要脸了，宋凌雅放得很开，她不紧不慢道：「时间紧迫，我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我想让你劝封少帮我消消叶家的火。」 「你做梦……」 意料之中的拒绝，却掀不起她半分的失落。 她笑了一下：「我没有，因为我不是来求你的，是来威胁你的，如果你不帮我，我就把当初裴烨私藏的你那些见不得人的画像，全都放上网。」 这话，成功地刺到了沐听雪的痛处。 那些画有多么的不堪入目，她这个当事人最有感触。 一瞬间，过往所有经歷与黑暗齐齐向轰鸣而来，所有委屈、不甘、心痛、绝望等等等等。 她早知那些事情没那么容易在两年前翻篇，也早知道这件事会缠绕她一生一世。可唯独没想过，最后要拿这个来威胁她的人不是裴烨本人，而是她的亲姐姐…… 沐听雪不曾对宋凌雅有任何的期待，可毕竟血脉相连，她也从未想过真的要对她赶尽杀绝。 可如今，她突然为自己曾经的仁慈感到后悔：「你可真是，坏到连根都没得救了。」 「承蒙夸奖！」 宋凌雅笑了一下，很开心的那一种，因为她成功地从沐听雪的语气中，听到了怒恨交加的情绪。 她觉得自己这步棋可能是下对了。 勾着唇，提着越来越无耻的要求：「所以，如果你不想自己身败名裂，就尽快让封掣帮我去叶家求求情，我不求他们能放过宋家，但……至少要放过我。」 第527章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沐听雪脑中不由自主地浮出了这么一句话，她突然间平静了，心绪里纷乱的不平，也被这个女人异想天开的想法给抹消了。 知道叶家需要一个泄火口，所以不求对方放过养她育她的叶家，只要能放过她自己么？ 这是在坑了宋家一次又一次后，又想推宋家出来当她的避风港。 对她这种人，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你不会真以为这个就能威胁到我吧？」沐听雪突然就笑了。 她不是不在乎，但至少不像两年前一样在乎：「宋凌雅，你以为我这些年都经歷了什么？身败名裂？不好意思，已经经歷过两次，都快习惯了。那些照片要放你就放吧！我不在乎！」 「你怎么可能不在乎？」 「我当然可以不在乎，那又画的不是我，全是裴烨自己拼接的……」 宋凌雅激动了，她大声道：「可别人不会这么看，别人看到那张脸，就会认为是你。」 「相信的人都是傻比，傻比要怎么认为，我管得着么？」 「你……」 一瞬间，宋凌雅竟被她堵到哑口无言。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重拳出击，到了沐听雪的那边竟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 她当然可以就此放出照片，继续威胁。可威胁之所以能起到作用，是因为被威胁的人在意，一旦对方不在意了，那她手里的东西，便全部成了垃圾。 她不是真的想要把那些放上网啊！ 她是想要自救啊！ 如果不能自救，就算让沐听雪身败名裂了又能怎么样？她不还是得去坐牢么？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所以抢在沐听雪要挂断电话之前，她突然使出了一套组合拳：「那如果我要放上网的，还有安露娅的裸照呢？都是我亲手拍的，无拼接的，毫无ps痕迹，高清的，放大彩照呢？你也不在乎？」 沐听雪声音一下子变了：「宋凌雅，你还能再坏一点吗？」 「为什么不可以？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让封掣帮我解决掉叶家，否则……」 余下的话，她没有说完便挂了电话。 沐听雪握着手机，心里一阵阵窒息…… 她面色青白加交，胃里更是难受得不行。她自诩是那种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个性，原本宋凌雅敢跟她正面刚她是豁的出去什么都不顾的。可事情一旦涉及了她关心的人，她就开始畏手畏脚。 她不怕自己怎么样，反正最艰难的时刻早就过去了，以前没有封掣她都能撑下来，现在封掣时时都陪着她，她觉得自己几乎天下无敌…… 可天下无敌的她，现在有了顾忌。 她面色实在是太难看了，封掣见状过来关心地询问：「怎么了？」 「是宋凌雅打来的……」 一听是这个女人，封掣俊挺的眉头深深蹙紧，他冷冷道：「以后，这种人的电话就不要接了。」 「可她说了件我很在意的事情，安……」话到嘴边，她又想起来这种事情毕竟事关安露娅的清誉，就这么跟封掣说似乎有点不太好。 她忍了忍，起身说：「你等我一下，我给安姐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再决定怎么跟你说……」 只是，沐听雪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一通电话打过去，紧要的事情还没来得及提一个字，安姐便哭着将安露娅受伤的事情给她说了。 沐听雪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露娅她……被安律也打成重伤了？」 这话一出，就连站在她身边的封掣都挑了下眉。 他动了下嘴，似乎是想问问情况，可看沐听雪自己也是一脸惨白，那些话便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封掣转身，自己到一边给宋凌寒打了通电话问情况。 果然如他所料，安露娅确实在宋家的医院就诊，而事情的前因后果，宋凌寒也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都跟他说了。 听说安律也已经答应了要做宋凌雅的辩护律师，而且，他之所以对安露娅动手，也是因为宋凌雅时，封掣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愚蠢！」 毫不客气的两字评价，隔着手机宋凌寒都几乎能感觉到他的怒意。 可宋凌雅毕竟还是宋家的人，他这个表弟夹在中间，立场也就变得左右为难起来。好在封掣虽然脾气不好，喜欢搞座连牵怒那一套，但这一次倒是远比他想像中反应要平静。 宋凌寒默默在心中掂量了一圈，终于还是狗胆包天地提了一嘴：「大少啊！我知道我这么说实在是有点不要脸，但如果可以，叶家那边，你能不能……」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封掣直接打断。 他直言不讳道：「你知道的，两年前我爷爷有意让我和叶家联姻，被 我强行拒绝，最后闹得叶家很是没脸。而今，我虽不是有意，却间接又让叶喻言遇险，她本人倒是对我没什么看法，可她爷爷……」 「现在别说是你们宋家，就是我的fc在京城也接连受创，损失不下千万。唇亡齿寒，宋氏出事于我并没有直接的好处，我不是不想帮你，而是人家根本不会卖我的帐，你明白吗？」 他这一说，宋凌寒倒彻底收了声。 事情都是明摆着的，宋凌寒当然也明白，只是一想到再这么下去，宋氏最后能剩下的可能真就只有他管理的这间医院，他心头便不免一阵郁结。 谁能想到，20多年前宋家好心收留了宋岚馨母女，且倾尽一切培养宋凌雅。到最后，不但没收成任何好果，还给宋氏带回了一场又一场的灭顶之灾呢？ 宋凌寒握着电话嘆一口气：「我知道了，那就算了……」 「倒也不用放弃的这么早，有一个人，说不定是可以帮得上忙的。」 「谁啊？能比你面子还要大？」 封掣说：「顾致北……」 「他？」 宋凌寒的声音一下子拨高了好几个度，他不看好地道：「别开玩笑了兄弟，你要是跟我说，你愿意带我去京城楼家找楼老爷子求求情，我还真有这个想法，可是顾致北，我听说他已经离开沐氏自己单干了，现在开的新公司连单子都接不到，又怎能帮得上我？」 封掣：「他是帮不上，可喜欢他的女人帮得上啊！」 第528章 先下手为强 这么明显的提示，若是宋凌寒还听不懂的话，他就是真傻子了。 精明如他，直接问重点：「难道叶喻言看上的男人就是顾致北？」 「没错！」 封掣说：「我还记得，之前有个病人是他托我安排到你家医院的，后来，是你亲自动的手术吧？多少应该能在他那边拉点人情分，你不如试试让他吹一吹叶喻言的枕头风，比我好使！」 「明白，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说完他那边便迫不及待地挂了电话，封掣这边一回头，却见沐听雪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封掣主动问她。 沐听雪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下定了决心：「我们回陆城吧！」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要回陆城，还说的是……我们。 封掣几乎毫不考虑：「好！」 于是他俩就这样扔下了京城的一切，什么和叶喻言的工作进度，什么工作室的翻修，什么和黄老闆案子的跟进等等等等，直接上了回陆城的飞机…… 直到飞机起飞，沐听雪看着机窗外离地越来越高的风景，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竟做了如此冲动的决定。 京城这边，一大堆的烂摊子要自己去料理。 工作室被烧了，员工要安抚，损失要计算，搁置的各种订单都迫在眉睫，虽说也不是不可以全权交给加百利，可这是要忙死他吗？ 沐听雪突然觉得自己身为老闆，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只是已拨高至八千英尺的飞机阻了她后退的脚步，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想太多。可是，焦虑的心情持续不下，以至于她始终紧锁着眉头。 这时，封掣问空姐要了条薄毯，轻轻盖在了她腿上：「机上空调开的太凉，你盖着肚子，不然又胃疼……」 「没事！」 「没事？」封掣伸指，不算用力地按了按她的眉心：「这儿都快扭出毛毛虫了， 还说没事？」 「我……」 「别担心，上机前我已经通知过你舅舅了，他会带着员工去帮加百利的忙。」 「啊？你……你还做了这些？」 封掣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只继续道：「你在疗养院的这两年，一直是加百利在帮你管理着工作室，他的能力没有问题的，至于订单方面……」 他特意顿了顿，整个人都倾向了沐听雪。 封掣压着嗓子，沉沉地问她：「怎么？有我和整个fc在你背后做靠山，你还怕不能按时出货？影响工作室的信誉么？」 「封掣，你……」 她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只吶吶地叫了他一声。 沐听雪虽然对叶喻言说过，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封掣来帮手，她想靠自己。但这种说法也是相对而言，她不是盲目地逞强，只是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尽可能地不麻烦到封掣。 但今天的，她太着急了，于是方寸大乱了。 当时她满脑子都是一定要回陆城看看，所以就那么冲动地提了要走，哪知封掣也什么都纵着她，答应了不说，直接就带她来了机场。以至于她现在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干了蠢事。 正在懊恼间，却听到封掣这近乎表白的坦率。 她说不出话来，只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感动地看着他。 沐听雪的眼睛其实很漂亮，是那种大而有神，清澈透亮的那一种，特别是她这样深深地望着一个人的时候。 封掣那颗原本就骚动不止的心，一时痒了痒。 但也知道不是时候，他只能克制地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好了，不用一脸感动到不行的表情，我只是想告诉你，别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有我呢！」 「嗯！谢谢你！」 「不爱听你说谢谢！」 沐听雪从善如流， 趁着别人都没注意到他们，飞快地凑上前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男人故意紧绷的脸上这才闪过一抹明显的笑意：「这还差不多。」 他的情绪真的很能影响到她，沐听雪这时也冷静了下来，可是，越冷静，心里就越担心。 封掣很快又读懂她的表情，问：「还在担心？这回是在担心安露娅的伤吗？不要紧的，别看宋凌寒平时是个不着调的性子，对病人，他还是很负责任的，他说没事，应该是就没事。而且，不是说只是撞到头了吗？想来，也不会太严重。」 封掣就事论事地说完，见沐听雪仍是愁眉不展。 他脑中轻轻打了个转，又明白了：「还是说，你在担心照片的事？」 「嗯！」这一次，沐听雪没有否认。 上飞机前，她已经跟封掣把宋凌雅打电话给她的事情都跟封掣明说了。 封掣当时并没有说什么，但这会儿却主动问她：「要我帮你分析分析吗？还是你已经想清楚了？」 「你说……」 沐听雪立刻抬起脸来，期待地看着他：「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如果是我，当然是先下手为强！」 封掣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没有半点表情，语气里透出的凛冽寒意冻得沐听雪都惊了一下。 她听到他冷冷一哼：「宋凌雅知道可以拿那种无中生有的画像来威胁你，我就不会想着提前预防一切吗？真当我这两年，都是在混日子？」 一句话就把沐听雪彻底说傻了，因为这里面透露的信息太多太大，她需得好半天才能消化掉所有。 所以，封掣的意思是有关于那些画像，他很早已经准备好应对之策了吗？ 还是从两年前就开始着手准备的？ 沐听雪脑子里迷茫一片，她很想好好问他几句，可几次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问起。 倒是封掣更为主动，他说：「如果你信得过我，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如何？？」 她当然是信他的，但是：「那露娅的事情呢？我的那些伪画像你可以提前预防，她的怎么办？」 「你确定她手里真的有安露娅的照片吗？」 「我不确定……」 沐听雪摇了摇头，但表情很严肃：「但是以我对宋凌雅的了解，还有她跟我说话时那种疯狂的语气，我觉得不会错的。她肯定有东西，不然，她不会那么有底气来威胁我……」 封掣认真想了想。 几分钟后，他说：「交给安律也亲自去处理吧！」 第529章 我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 「啊？让他处理？合适吗？」 沐听雪反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喜欢宋凌雅，甚至还因为这样把自己妹妹推倒摔伤了。」 「正因为如此，才更有必要要让他亲手去处理……」 封掣的眼神是认真的，表情也冷得厉害：「他该清醒了。」 「我还是觉得不妥，以前宋凌雅也没少做坏事，可他不也无视了？」 「不一样……」 他斩钉截铁道：「安律也之前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无视宋凌雅的所作所为，全是因为事情没落到他自己头上。可安露娅是不一样的，她毕竟不是安家的女儿，现在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他出事，他们安家要是再不处理好，可就真叫不要书香门第的脸了。」 「什么？」 突然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的沐听雪震惊地问：「你刚才说，安露娅不是安家的女儿？」 「安绮婷不是你最好的闺蜜么？你竟不知道安露娅是领养回来的？」 「不知道啊！所以……」 她有点说不下去，心里奇奇怪怪的，倒也不是在意安姐隐瞒了这种事，她更倾向于，安姐不说是因为觉得这件事不重要，因为她是真的把安露娅当亲妹妹在看待。 可这么一来，她更担心了啊：「那如果露娅不是安家的女儿，不是更容易被放弃不救吗？」 「你也太小看书香门第『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程度了。」 封掣说：「恰恰相反，正因为她不是安家的女儿，所以才比安绮婷更受宠，更纵容……毕竟，打自己的孩子天经地义，打别人的孩子……万一让人知道了，是会被戳着嵴梁骨骂的吧？」 「况且，安露娅如果真的被宋凌雅算计了，绝对和安律也脱不了关系。再加上那种照片普通人家都受不了，更何况是陆城最大的书香世家安家呢？恐怕倾家荡产，都想要干干净净地摆平这件事的吧！」 「……」 沐听雪不说话了，觉得他讲的很有道理。 但同时，她也深深地为之忧虑着…… 万一事情最后解决的不算圆满，还是让那些照片曝了光，安露娅也好，安家上下也好，能承受得了？ 忧心忡忡，她的飞机总算落了地。 下机后沐听雪第一时间开了机，她给安姐打了个电话，打算告诉她要来医院看安露娅，可不知为何，安姐没有接…… —— 安露娅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 梦里，她回到了父母还在的小时候，那时候她还不会说话，只能啊啊喔喔地吸着手指头，看着年轻的父母，拿着可爱的婴儿玩具在哄她。 可她的目光却直越过他们手里的东西，死死地盯在他们脸上。 20多年了，她没想到她还能记得清父母的样了…… 安露娅伸出短短胖胖的小手，想让爸爸妈妈抱她一下，可是，她明明看到爸爸妈妈也对她伸出了手，可下一秒，他们的身体却雾化一般淡去了。 她吓得瞪大了眼，想大叫着他们回来。 可嘴里只能发现含煳的啊啊咿咿的声音，终于，父母的身影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眼看着就要消失。 她终于大叫一声：「不要走……不要扔下我……」 大汗淋漓地醒来，睁眼，却是一室的黑。 安露娅急切的喘息着，好一会儿，才恍惚地闻到了满鼻子消毒水的味道…… 这里，是医院吗？ 这个念头才刚刚浮起，一人突然捉紧了她的右手：「死丫头，你可总算是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叫大夫？」 是大姐的声音？ 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大姐这个大嗓门真是没谁了，十里开外都仿佛能听见。 可是…… 就算她看不到大姐也能认出她来，但是，头好疼…… 她下意识抬手，摸到了一手的纱布。 安绮婷一见她的样子，立刻反手拍了安律也一巴掌：「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叫大夫？她头疼……」 其实安律也现在根本不想走，他快担心死了，很想马上就跟安露娅说几句话。 可看着她深拧眉头痛苦的模样，他咬咬牙，转身去叫了大夫。 只是他才刚一出门，病床上的安露娅却一脸惊恐地叫她：「大姐？是你吗？」 她醒了，安绮婷的心也放了下来。 她笑看着自家小妹，打趣道：「怎么这种语气？别……你别跟我整那什么失忆的戏码，现在早不流行了，再演我也不信了。」 「我没失忆，脑子好得很，只是……」 安露娅抬手，摸索着在半空中想抓她的手，却怎么也找不到方向似的。 她急道：「怎么这么黑呀？这房间怎么回事？不开灯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到吧？」 「哟……还演着呢？」 安绮婷快给自家小妹气笑了，一巴掌拍在她手上，恨恨地：「这回不整失忆整失明了？嗯！行……你爱玩姐就配合你一下，是……没有开灯，所以才这么黑……」 「大姐……」 安露娅的声音突然抖了一下，哭腔都出来了：「我头伤得很重吗？」 还以为小妹是后知后觉地知道害怕了，安绮婷总算主动拉住了她的手：「是有点重吧！不过手术很成功，你就放心吧！」 「……」 「怎么了？还是很不舒服吗？」 安露娅摇了摇头，突然说：「姐……我是真的看不见。」 「你这死丫头，还玩呀？我……」安绮婷慌慌张张地停了嘴，好一会儿才记得伸手在妹妹眼前晃了晃。 「不是，你……你不要吓我，别玩了，真的，大姐我不经吓的……不会的……你不会的……」 安绮婷的右手几乎都要凑到小妹脸上了，可惜，安露娅毫无反应…… 至此，安绮婷终于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一把扯过陆霖川的手，惶恐道：「霖……霖川你帮我试试，她说，她说……」 「别慌！」陆霖川稳住她发颤的指尖。 这时其实心里已经有数，但他还是确认般又问了一句：「露娅，你再说一次，你的眼睛怎么了？」 「姐夫，我没有开玩笑，我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 第530章 雪上加霜 只一句，满室寂静！ 刚叫了大夫过来的安律也更是直愣愣地立在病房门口，门都不敢再踏进半步。 说是晴天霹雳也不为过…… 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大的变故，不过是被推倒了，不过是撞到茶几的一角，流的血多少且不提，怎么还撞到失明了呢？ 安律也觉得肯定是搞错了，所以他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很快就跟进了病房。 他看着大夫亲自帮安露娅检查，听着大姐一句一句地询问小妹的情况。 不敢眨眼，他死死地盯着安露娅的眼睛，仿佛执拗地想从她眼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哪怕，她瞪自己一眼也好啊！ 安律也这么期待着，甚至特意挪到了安露娅病床的正前方，只要她一抬眼，马上就能看到他。 可惜…… 他还是失望了。 直到医生给出了明确的诊断，说她的眼睛没有问题，应该是头部受伤引起的。 初步判断有淤血压到了神经，所以才会看不见。 只是这种症状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也可能是……一辈子。 安律也的天，一下子就塌了。 安绮婷则在听了医生的诊断后，质疑手术中途是不是出了什么差子，说这是明显的医疗事故，扯着人家主治大夫的衣领，要人家赔她妹妹的眼珠子。 大夫被她吓得不轻，说了一大堆理由和专用名词，以示自己真的没有手术出错，更不是因为他才导致了安露娅目前的情况。可一时接受不了现状的安绮婷就是不依不饶。 但无论她闹得有多凶，即定的事实就是，安露娅看不见了。 而且别人因事故失明后，大多还会有些光感，能看个模煳的人影子，或者能看得见特别亮的东西，但安露娅可以说是瞎的特别彻底。 她是真的什么也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的那一种看不见。 安露娅知道自己的情况后，虽然也是很受打击，但表现得还算是镇定，反倒是怀孕之后的安绮婷，完全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情绪突然就崩了。 一直在哭…… 安露娅自己是个伤员，还得安抚大姐：「姐，你别哭了，医生不是说只是淤血太多了吗？等散了说不定就好了呀！」 「那要是……不散呢？」 安姐话一出口，自己也意识到说了蠢话。 她眼泪一汪，又赶紧呸呸呸几声：「啊不……对不起！对不起！姐不该瞎说的，肯定会散，马上就会散的……可是……我真想掐死安律也那个混帐东西，他……他到底死哪儿去了？居然敢躲起来，看我找到他不活剐了他。」 安露娅心口突地一刺，像是有刀尖从那上面狠狠剜过一般，她本就有点听不得安律也这个名字，现在还听说他躲起来了。 他是还在怪自己吗？ 还是又回去找那个女人了？ 失望的感觉，排山倒海而来，她却还得在大姐面前极力克制。 安露娅笑了一下，惨惨澹淡：「算了姐，也是我多管闲事，如果我不是那么冲动，如果我不去找二哥，就……不会这样了。而且，他也不是故意的，是我没站稳……」 她话还没说完，安姐就吼了回去：「你还帮他说话？」 「大姐，我不是帮他说话，是就事论事，再说了……」她强行挤出一个欢快的笑，乐观道：「我的眼睛，也不一定不会好的吧？」 「你当然肯定是会好起来的呀！而且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嗯！」 安露娅强颜欢笑，还叮嘱姐姐：「不过姐，这件事还是先别告诉爸妈吧！万一吓一他们可不好，干脆就等到我眼睛可以看见了，再告诉她们，那时候我都出院了。」 「可是……」 「别可是啦！姐你也不想吓爸妈的是不是？」 安绮婷没有说话，只红了红眼圈，突然又扑身过来，抱着小妹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一定是搞错了，一定是……」 「我不会相信的，你的眼睛一定会好的，一定会在爸妈知道前好起来的，呜呜呜！」 「要是真的好不了，姐把眼睛给你，两只都给你……」 安姐太能哭了，仿佛要帮安露娅把不能流的眼泪都流尽一般，搞得安露娅还打趣她：「姐，你肚子里怀的肯定是个女儿吧！自从你怀上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谁敢想像你能这么哭啊？行了，你别再这样了，医生都说让我最近千万不要哭，你还总这样，是想惹哭我吗？」 安绮婷当然不是这意思，可她就是忍不住。 仿佛就如同小妹所言一般，她肚子里怀的应该是个闺女，所以，她从孕初期开始，总情绪大起大落，笑点低，哭点更低。 特别是小妹这一次的情况还格外不好，她实在…… 可忍不住也得忍，她只能一头扎进陆霖川怀里，哭得无声又无息。 其实安律也没有躲起来，更没有离开。 他一直在，只是站在走廊上不敢进门而已。 此刻，听着病房里大姐的哭声，还有小妹明明惶恐，却还故作镇定安抚人的语句，她甚至没说过怪责自己的一句话。 可越是这样，他才越发地自责，安律也满脸愧色地坐在走廊上揪自己的头髮。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何最近一直大错小错不断，先前把小妹赶出家门时差点出事他就该吸取教训了。 可他不但没有，还变本加厉。 那一推，他是用了多大的气力才会把她撞伤成那样？ 安律也无法原谅自己，更无法面对小妹，所以，他只敢躲暗处悄悄地看她，甚至不敢上前问候一句…… 「我是个混蛋，我是个混蛋啊！」 沐听雪和封掣这时正好从电梯里出来，远远地看到病房外魂不守舍地揪头髮安律也。 彼此，互视一眼，仿佛都从对方眼中读懂了些什么不大好的东西。 没有迟疑，两人快步上前…… 默契地一个人站定在安律也的身前，一个则直接走进了病房。 「安姐……」 听到熟悉的声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安姐扭头过来，看清来人是沐听雪时，她原本已经肿成了桃子的双眼中，又勐涌出两股泪水。 「沐沐，沐沐……」 第531章 她眼睛到底还能不能好了? 她哭天呛地的模样吓到了沐听雪，人还没走近，安姐就起身扑进了她怀里，冲撞得她整个人都贴到了墙上：「这可怎么办呀沐沐，呜呜呜……呜呜呜……」 陆霖川在她身后担心地叫：「哎呀你悠着点儿，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沐听雪不知发生何事，可看她表情就知道肯定很严重。 她递了个眼神给陆霖川，点头示意后，直接半抱着安姐带她进了病房里的洗手间…… 反手锁上门后，她也没急着先问怎么回事。 只顺手抽出洗手台上的纸巾，心疼地替安抚抹脸上的泪…… 「别哭了，你知道你眼睛肿成什么样了吗？要不要自己看看？」 说完，她还真把安姐推到镜子前。 女人到底还是爱美的生物，就算这时顾不上其它，可抬头看一眼的时间还是有的。 安姐一眼看到镜子里满脸是泪，狼狈得不成样子的自己。 心里一苦，眼泪又急涌了出来。 「好丑……」 她哭着说：「可是我忍不住，沐沐……怎么办？我们家露娅以后可怎么办呀？呜呜呜呜……」 这一句也算是验证了沐听雪心中的猜测，果然，安姐会这样和安露娅有关。 不过，不是说只是摔倒了吗？ 难道很严重？ 她心里千头万绪要往上涌，却捡了最重要的一句先说：「安姐，如果事情和露娅有关，你是不是先别哭了？她看着虽镇定，但毕竟还年轻，心里一定是慌得要命的，你还先乱成这样，是要吓死她吗？」 「嗝……」 安姐原本哭得直打嗝，但这一句效果极佳，一下子便让她急忍了下来。 她其实以前没有那么脆弱的…… 想当初，差点要坐牢她都没有这么哭过，但那也是因为事情是落在她自己身上的，不是妹妹身上。 这可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小妹啊！ 安姐的眼泪止不住，但好歹是记得捂嘴不让哭声从洗手间里传出去…… 「你先冷静一下，再跟我仔细说说什么情况，好不好？」 安姐抽抽嗒嗒地点头，由着沐听雪拿柔湿巾给她抹干净了脸，还极耐心地拉着她的手，静静地陪着她顺气…… 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安姐总算是压制住了哭意，一点一点地把事情的经过还原给了沐听雪。 沐听雪听完，脸色难看到极致。 她想：安露娅都已经这样惨了，如果再知道自己被宋凌雅拍了那样不堪的照片…… 怕是会不想活了吧！ 但此时此刻，更不想活的人是安律也。 愧疚，是足以压垮一个人的，哪怕是安律也这样自诩理智的律师。 他不怕自己有事，甚至不怕死，却受不了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小妹变成个瞎子。 安露娅的眼睛，像星星一样好看，如果那样的眼睛里再没了星光…… 他不敢想像，只是反覆不停地自责着，自责着…… 封掣眼看从他的嘴里似乎问不出来什么东西，索性一伸手把人提拎了，直接拉去了宋凌寒的院长办公室。 宋凌寒今天没有手术，正在办公桌前看採购那边交来的医疗耗材表。 一抬眼看到是封掣，他惊了一下：「你怎么回来了？」 他问完才看见封掣手中拖着着安律也，脑子不用怎么多转，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是听说了露娅的情况才回来的？你一个人回来的？」 「沐沐在病房那边……」 封掣简单的回了一句，然后把手里烂泥般的男人朝沙发上一扔，自己找了个离他远点的地方坐下来：「从他嘴里问不出东西，所以我来找你了。」 宋凌寒点点头，放下手里的清单也来了沙发这边…… 坐下后，他没有说话，先是翻了一包烟出来，递了一支给安律也，对方虽神情木然，却还是接了。 宋凌寒又递了一支给封掣，他摇摇头：「戒了！沐沐不喜欢。」 冷不丁被塞了一嘴狗粮，宋凌寒咂了下嘴：「戒就戒了，后面一句多余的很。」 封掣不以为意，还提醒他：「你也少抽点，一个大夫，满身的烟味儿算怎么回事？」 「这叫男人味儿……」 封掣冷哼一声，也不予再纠缠，只道：「说吧！到底情况怎么样了？安小妹的眼睛，还能好吗？」 这一问，宋凌寒吊儿郎当的态度便不见了。 他点起烟，深深吸了一口，这才娓娓将所有好与不好的全部说来。 事情也不复杂，他一支烟抽完了，事儿也交待的差不多了，宋院长总结说：「情况就是这样了，原本以露娅的情况，怎么也不该这么严重的，但是，这是个概率问题……」 「你比方说，有的人从几层楼上掉下来，摔的也不怎么严重，可有的人……哪怕是平地摔一下，也有可能死，没有什么绝对不绝对，和身体本身的情况有关，更和当时摔下去的角度，和伤的地方有关，没办法说的……」 「你就说结论吧！她眼睛到底还能不能好了？」 「还是个概率问题，我没办法给你绝对肯定的答案，除非能看到各种数据正在好转，可是……」 宋凌寒嘆了一口气，自己也忍不住头痛道：「说真的，她这个情况也是太特殊了，一般人没可能倒霉成这样，但是呢……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开什么『总有一天会好的』这种空头之票，只能说先好好的给她治着……再根据她本身的情况来预估……」 预估？ 能让宋凌寒这种细节控，强迫症在他们面前说出这种模稜两可，说了等于没说话，其实已经算是一种结论了。 还是不好的那一种。 封掣瞥了他一眼，不跟他拐弯抹角：「你都这样说了，不等于判了她眼睛死刑吗？」 宋凌寒理直气壮：「那我也不能不负责任的说，没事的，她过几天就能看见了吧？虽然，这也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但我是个医生，说话得负责任。」 他这话刚一说完，原本还萎靡不振的安律也突然蹦出一句：「庸医，说那么多，一句有用的都没有，全都是放屁！」 第532章 亲手结束这一切 这个宋凌寒可就不肯忍了。 他茶几一拍，也鼓了眼睛：「嘿我说……你怎么回事你？你特么自己犯了错，还能迁怒于我？我是庸医？我是放屁？那你是什么？狂躁症吗？要不要我介绍我院的心理健康专家帮你开导开导？」 安律也歪在沙发上，也不看他，也不反驳。 他只是很丧很丧：「我不是迁怒你，是想求你帮我治好她，只要能治好她，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宋凌寒瞧着他那没出息的样子，冷声一笑：「求我啊？行啊！先把我表姐交出来吧！」 闻声，安律也身体一震。 之后，沉默着闭上了眼，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看着他这样就来气，宋凌寒气得隔着老远抬脚给了他一脚：「干什么？又哑巴了？说话……」 安律也有气无力地睁开眼：「我想交也得有人给你啊！她早就离开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话到这里，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格外好笑的事情，又低低笑了一下，只是笑得有点难看。 他喃喃说：「她大概是不会再来找我，因为知道我已经不会再帮她了。」 「怎么着？」 宋凌寒听得只想冷笑：「没能帮着她助纣为虐，你这还有点儿遗憾吶？」 安律也闭了闭眼，没再接话，一副元气大伤的模样。 封掣一直看着他的反应，像是在观察，又像是在考虑着什么。宋凌寒向来是个人精，一眼看出来封掣心里藏着事儿，便抬脚扫了他小腿一下：「餵……你这又是个什么表情？有事儿？还是有什么话要说？」 「确实有话要说，不过……」 封掣扫了一眼半死不活的安律也：「想缓缓，怕他受不了更大的打击。」 一句更大的打击，终于让安律也有了点儿活人的反应。 他虽仍是病病歪歪地闭着眼，瘫在沙发上没有动静，话却是接了：「说吧！还能有什么比这更打击的了？」 封掣说：「自然是有的，说不定还是你想像不到的，数倍于你妹妹要瞎这件事的打击。」 安律也勐地睁开眼…… 宋凌寒也惊了一下：「怎么了？你别吓人呀！你这样别说是他，我都有点慌好不好？」 「你是该慌的，毕竟，但凡沾上宋凌雅这个女人，你们宋家永远也跑不了。」 「草！」 一听这话，宋凌寒头髮都要炸起来了：「不是，她又干什么了？」 封掣安安静静地扫了安律也一眼，也不说话，就等着他…… 虽有气无力，但安律也到底是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他用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神看向封掣，没再逃避：「说吧！反正也不能比现在更坏了。」 不能吗？ 封掣冷哼一声，也不再绕弯子：「宋凌雅给沐沐打了电话，威胁她让我想办法帮她摆平叶家，还说，宋家怎么样都不要紧，只要能保下她就行……」 一听这话，宋凌寒又要跳起来：「我看她是真疯了，还疯的不轻！」 「先别吵，听我说完。」 封掣嫌弃地瞪了宋凌寒一眼，这才转眸看着安律也：「你知道她是拿什么来威胁沐沐的吗？当年裴烨画出来的那些人体艺术画，还有……你妹妹的裸照。」 「什么……？」 宋凌寒直接掏了掏耳朵，像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安律也却是满面煞白：「大少，这种事情不好开玩笑的，特别是现在这种时候。」 「你既然知道这种时候不好开玩笑，还怀疑我在开玩笑？」封掣很不欣赏他现在这个逃避的态度，说话半点不留余地。 安律也被他神情所震，满脑子的火光都化为了白雪。 瞬即之间，全身都凉透了！ 他一遍一遍地回忆，一遍一遍地梳理，想找出反驳封掣的话语，比如他从来没听安露娅提过有这种事，比如宋凌雅没有动机，没有理由…… 再比如，他对宋凌雅那么好，她不可能这么对自己。 可仿佛能猜到他心中所想，封掣不等他问已自行回答：「她说是她亲手拍的，还说，如果沐沐不劝我帮她，她就要把所有照片都放到网上去发。」 「不可能的，她不会那么做……」 「你以为我和沐沐回来，就只是看看你妹妹伤得有多重吗？」 封掣也火了，大声质问他：「你身为一个律师，不是应该少用这种主观臆测向的词？什么不可能，不应该，不确定……什么你认为，你感觉，你觉得……都特么给我收起来，动动你那花生米大小的脑子好好想想看，如果她手里头真的没有东西，敢在你送你妹妹来医院的当晚，直接打电话给沐沐威胁她？啊？」 「你一心一意要保护的女人，你为了她，把自己妹妹的眼睛都弄瞎了，你还要死不悔改？」 封掣一股脑地撒完脾气，又嘲讽一笑。 刺激他道：「不过现在看来，瞎了倒也是好事，要不然万一哪天那些照片真的曝了光，她看不到也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够了，别说了……」 安律也捂住了耳朵，整个人都似要崩溃了。 可封掣不许他逃避，他粗蛮地扯下他的手，将人拖到跟前，盯着他的眼睛，恶狠狠地：「我可以不说，但事情总得要好好解决，我先声明，沐沐那些画像我随便就能处理了，也不会对她造成多大的影响，但你妹妹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她就算不是真正安家的女儿，可若是出了这样的大的丑闻，污的还是你安家的颜面，还有你那年迈的父母，真想让他们晚节不保？安律也，你踏马给我像个人一点行不行？」 「我，我……我……」 安律也发出一声痛苦的抽泣声：「其实应该瞎的人是我吧！这双眼睛人畜不分，留着又有何用？」 封掣：「少特么在这儿自怨自艾，你要真觉得对不起你妹妹，就赶紧把宋凌雅绳之于法，也算是给社会治安做贡献了。」 安律也红着双眸，眼底血丝密布。 他像是说给封掣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我会找到她的，我会的……会结束这一切的，亲手……」 第533章 你简直，无药可救! 与此同时，沐听雪也将照片的事情告诉了安姐。 安姐原本肿成桃子的眼睛都一下子张大了：「你……你……你再说一遍？」 沐听雪默然，只伸手轻轻搭在了安姐的手背上。 这一刻，无声胜有声。 但安姐心里已经全明白了，她愣愣地坐在那里，傻傻地看着沐听雪，脸上的表情像是怎么也消化不了这样的信息一般…… 她刚刚还沉浸在妹妹可能要瞎的悲痛里走不出来，眨眼之间，更大的灾难竟已在前方等她。 安姐不敢想像小妹知道这件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更不敢去想她到底是遭遇了什么，才会被人拍下那样的照片。 小妹从来没提过，是自己都不知情，还是出于羞耻，不敢跟她们讲？ 恍惚间，安姐想起来最近小妹给自己打电话的那次，说是被安律也扫地出门了…… 她当时听得出来，小妹是想去她家里蹭蹭住。 可她觉得自己出差的时候，陆霖川一个人在家，不方便，便没有主动让她过去。 也就是那一晚，听说后来差点出事了。 安律也当时也没提这一茬啊！ 他只说小妹在路上遇到了小混混，被打晕了，还好遇到了宋凌雅，救下来了，没出事…… 这叫没出事？ 安姐红肿的双眼里不受控制地又涌出眼泪，她反手一把握住了沐听雪的手：「沐沐……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是开玩笑的好不好？我们家露娅怎么可能那么倒霉呢？她不会遇到这种事情的……她都已经看不见了，老天爷不会对她这么残忍的，是不是？嗯？」 「安姐，我……」 沐听雪也是一脸痛色，刚想开口安抚，她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竟是，宋凌雅的来电…… 安姐眼尖，一下子看到了屏显上的名字，她立刻伸手要抢沐听雪的手机：「让我来，我非得骂死那个恶毒的女人不可，我……」 沐听雪招架不住，还是陆霖川一把抱住了她：「哎呀，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让你接电话，是要把事情越搞越糟吗？你冷静点，交给听雪来处理？」 「不行，我一定问问宋凌雅，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妹妹，为什么？她是疯狗吗？逮谁咬谁呀？呜呜……」 安姐忍不住又大声地哭了起来，好在沐听雪早已料到她的反应，说之前，特意在其它楼层找了间没人的病房。 所以现在安姐闹得再厉害，安露娅也不会知道…… 但说是料到她的反应，可安姐真正闹起来沐听雪也确实有些紧张，她一个眼色递给陆霖川：「陆总，麻烦你照顾她一下，我得去接个电话……」 「不行，我也要听，我也要听……」 沐听雪拿她没有办法，只能道：「那我开免提，但你千万不要出声，行不行？」 安姐眼泪汪汪，总算是抽泣着捂住了嘴，陆霖川也给了她一个『交给我了』的表情。 沐听雪会意点头，这才轻轻划开了手机。 电话一通，那头直接传来宋凌雅恼羞成怒的声音：「你为什么回陆城了？不是让你好好呆在京城帮我搞定叶家吗？怎么？真的不管安露娅那个死丫头了？她不是算你半个徒弟吗？你怎么……」 沐听雪语气很急地打断她：「露娅的眼睛看不见了，因为你……」 「什么？」 「宋凌雅，你可真是个瘟神啊！走哪儿哪儿就是灾难……」 「唬谁呢？她只是摔了一跤而已，头上流点血就能变瞎子？你当我……」 话到一半，宋凌雅突然神经质般笑了笑：「不会吧？不会吧？她这么倒霉的吗？那么轻的伤，却引发了这么悲催的后果？呵……哈哈哈！沐听雪，你还好意思说我是瘟神，瘟神不是你吗？」 「你想想看你身边的人，但凡跟你她关系好的，谁得好下场了？」 「还有这一次，我明明让那个老王八蛋绑你，结果被绑的人却成了叶喻言。要不是因此惹上了叶家，我何至于又要来找安律也救命？我不去找他，安露娅也就不会出事了，所以，是你，该死的人是你才对呀！」 「你简直，无药可救！」 「对，我是无药可救，我是疯子，所以别惹疯女人啊！」 电话那头，宋凌雅浑不在意地笑：「沐听雪，你最好现在就滚回京城，让封掣帮我想办法搞定叶家那个老不死的，要不然……我真的会让你那个已经瞎了的小徒弟，惨上加惨，**满天飞。」 她这一句说完，被陆霖川紧紧抱着的安姐全身都激动地颤了起来。 愤怒到极致，以至于她手脚发凉…… 她想冲过来对着手机大吼大骂，奈何情绪太过，她竟气得嘴唇发白，抖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时的沐听雪正故意套着宋凌雅的话。 她说：「其实你没有照片吧？我问过露娅了，她说根本不记得有这种事。」 「那你就问问她，还记不记得那几个莫须有的小混混，她会知道我在说什么的……」 「说起来，也怪她多管闲事，竟敢偷偷跟踪我，又刚好看我和黄老闆见面。其实她要感谢我，因为打晕她的人是黄老闆，若不是我看在律也的面子上，拦下了黄老闆，还拍什么裸照啊！她早被那老东西玩烂了……」 听到这里，别说是安姐了。 就连陆霖川也紧握拳头，指骨咯咯作响…… 偏偏宋凌雅现在疯的彻底，很有倾诉的欲望，她索性一五一十，全部坦白了。 她说：「其实我当初拍这些照片，也不是一早就神机妙算，能知道会有这么用上的一天，我只是想给这丫头一个教训，谁让她在安律也面前指着我的鼻子骂，一点面子也不给我呢？不过，这也算是连老天爷都在帮我吧！这些照片到底是派上大用场。」 「你这么做，就不怕报应吗？」沐听雪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厌恶与不耻。 可宋凌雅全不在意。 她就跟走火入魔了一般，越说越来劲：「怕啊！我好怕啊……哈哈，哈哈哈哈……」 第534章 这么没良心的女人 宋凌雅疯狂地大笑，跟个真正的疯子一般。 笑够了，又重新威胁沐听雪：「我劝你还是赶紧回京城，我啊……没那么多耐心等你慢慢来筹划怎么对付我，我知道的，我这辈子都赢不了你，无论是爸爸妈妈的爱，还是封掣对你的爱，我争了多少回，就输了多少回……可那又如何？那又如何呢？」 「你知不知道，支持你的人越多，你的弱点就会越多，你身边的每一个每一个人，都会因为你成为我的攻击对象，如果你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别人，最好就给安份点。」 「记住了，别耍花招，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鱼死网破，我死的那一天，一定会拉许多许多垫背的，如果你忍心，就尽管放马过来吧！」 说罢，宋凌雅又是一阵咯咯咯的娇笑。 笑声中，她直接挂了电话。 紧跟着，沐听雪收到了一张安露娅的高清照片，没打马塞克的那一种…… 安姐只看了一眼，头髮都竖起来了。 「删了，删了，赶紧删了……」 她抖着手指头，一边怒骂着宋凌雅不是人，一边哭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她竟然真的有这种照片……啊……怎么办啊！」 「都是安律也那个混蛋，他招谁不好，非得招这条美女蛇……他人呢？死哪儿去了？我找到他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可何需安姐动手，安律也自己都想扒了自己的皮。 所以后来安姐真的找到他时，他便由着大姐拳打脚踢，愣是半个字都没有为自己辩解…… 事到如今，他对宋凌雅不止是失望，而是多年痴心被背叛的怨憎与仇恨。 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没良心，这么不懂知足的女人？ 终于，他悄悄约见了宋凌雅，用那个她偷偷塞给他，说只存了她新号码的那个手机…… 他们约见的地点，是宋凌雅定的。 一开始，定在公园，后来换了大学城附近，再后来，接连又换了四五个地方。 最后，终于定在了他们小时候最常去玩的那间游泳馆里。 周末，本该人满为患的地方，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想来是被包场了。 安律也是先到的，他四下寻了一圈，没看到宋凌雅的人，便安安静静地坐在了泳池边的休息区里。 他长指落在光洁的桌面上，一下一下地轻点…… 点到第三百三十七下时，身后，轻盈的脚步声传来，与平时听惯了的高跟鞋笃笃声不同，很轻…… 猫儿一般！ 「你迟到了……」 不必回头，也知道是她来了，安律也不动声色地看着腕间的手錶，没什么表情地道：「比和我约定的时间，晚了三个小时又十九分钟。」 「没办法，我得看看你有没有带警察过来。」 宋凌雅总算走到跟前，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安律也隐在镜片后的眸光，沉沉闪着什么辩不出来的情绪，像是按捺不住的高兴，又像是——委屈！ 难得地，宋凌寒被他那眼神看得有些心虚。 这所有所有的人里面，她只对安律也有最后的一丝抱歉，别开头去，不敢再看他的眼神：「你……别那么看着我，以我现在的处境，毫不怀疑地相信你，来见你才让人觉得奇怪吧？」 安律也无视了她的话，直接道：「照片还给我。」 只这一句，宋凌雅便勐地回头重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了？」 「照片还给我。」 宋凌雅摇头，但也解释说：「你放心吧！等封掣帮我搞定了叶家，那些照片我肯定全部销毁掉，不会漏一张到网上的。」 「宋凌雅，你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吗？我现在就要，马上还给我。」 「不可能……」 宋凌雅退后了两步，人几乎是站到了泳池边，她说：「这是我最后的底牌了，现在给你的话，我就死定了。」 「那你就去死吧！」 「你……」一时语结，宋凌雅竟被他这态度搞得有点生气。 毕竟，以前安律也太好，是那种她想要星星，他也会马上搭梯子朝天上爬的那一种。 可现在…… 是自己这一次做得太过分了吗？ 也是，安律也受家族影响，本是个原则性极强的人，可他为了自己，背叛了兄弟，还不小心把妹妹的眼睛弄瞎了。 他现在应该很自责吧！ 却又知道了祼照的事，件件桩桩，如果分开来可能都不算什么事儿，但全都一起发生时，对人的打击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宋凌雅的气突然就消了。 她伸出手，轻轻覆在安律也的手背上，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气啦？」 安律也抽出自己的手，反问她：「你是不是觉得，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有感觉？」 他惨澹一笑，自嘲道：「我是根木头吗？」 「当然不是，不是你……」 宋凌雅半跪下来，蹲在他面前，用了一个仰望的姿势。 听说男人们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会让他们产生一种能控制一切的错觉，是示弱的姿势。 她说：「是我对不起你，但我法没回头了。一步错，步步错，走到今天每一步都不是我愿意的。我也知道，家人是你的最后底线，我不想伤害她们的，更不想伤害你……」 「但是律也，你从小就那么聪明，这些道理不用我跟你讲的是不是？但凡我还有其它任何一种其它的选择，那些照片我都不会拿来威胁沐听雪……不过我向你承诺，只要封掣能帮我，我绝对不会把那些照片散布出去的。」 安律也反问：「你从小也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他不愿意帮你？」 宋凌雅被他问到哑口无言，她怔了好一会儿，两人只是静静地四目相对。 她看到他重新张了嘴，问她：「所以呢？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先是发一张照片给沐听雪，接下来呢？如果她还不肯就范，你是不是就要放马塞克版本的到网上了？」 「你会找一些水军，把事情先闹起来，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是全民人肉，都在猜测照片里的人是谁对不对？藉由这种势头，我们大家都能感受到，如果是无马塞克版的照片上了互连网，会引发什么样的山崩地裂，那如果就算你做了这些，封掣还是不肯帮你呢？」 安律也眼睛都红了：「那毕竟是我妹妹，又不是他妹妹……」 第535章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多么赤诚的表白啊！ 其实以前听得很多，但没有哪一次有此刻这般心动…… 宋凌雅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快被安律也感动了。 这个男人，二十年如一日地喜欢着自己，保护着自己，就算全世界都在指责自己，他也还是义无反顾地站到了自己身边。 他…… 宋凌雅突然主动又抱了他一下：「律也，你对我真好！」 他低头温柔地笑，哀求般道：「所以，看在我对你这么好的份上，那些照片就别轻易发到网上面行吗？就算我不管安露娅，可她毕竟是我名义上的妹妹，一旦她身上有了丑闻，我们家也一样会蒙羞，我怕……我爸会受不了。」 「知道……」 宋凌雅很温驯地点头，说：「我又不傻，而且，我本来也没想真的那么干，只要沐听雪乖乖去劝封掣，只要叶家肯放过我……那些照片我一定会删掉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宋凌雅笑，然后又说：「她毕竟是你从小看到大的妹妹，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可养条狗还有感情呢！」 只这一句，安律也眸间的微亮瞬间又灭了个尽。 他寒着心口的一坨冰，面上却笑得如沐春光：「我就知道，你绝对没有她们说的那么坏……」 宋凌雅笑：「我还是很坏的，只是……你和别人不一样，我对谁坏，都不会对你坏……」 「为什么？」 似是娇羞，宋凌雅用力推了他一下：「诶呀……你心里不是明白的吗？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以前是我眼神儿不好，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颗闪亮的原石？但现在不会了，律也……我爱你！」 安律也笑了一下，温柔说：「我也是……」 「啊……」她突然低唿一声。 「怎么了？」 「还敢问怎么了？还不都是你，人家现在全身不舒服，想去泡个澡，都起不来身。」 「这怎么能怪我呢？怪你啊……」 安律也轻轻颳了下她的鼻头：「太好吃了！」 他这种直白的说法，宋凌雅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羞涩地笑了一下，伸出双手，做了个要他抱的姿势：「抱！」 安律也没再说话，轻笑着下床，也没穿件衣服，先进了浴室里放好水，出来再打横把人抱了进去。 把人放进浴缸里时，他问：「一起洗？」 「别啊……你就饶了我吧！」 说罢，就催着安律也出去了。 只是门一合上，安律也脸上的笑容便彻底消失…… 而浴室中，舒舒服服泡在热水里宋凌雅也微微眯起了眼，她其实很想相信安律也，但又有点不敢信。 毕竟，安露娅这个出事的时机太差了。 若不然，她是完全有信心掌控这个深爱自己多年的男人的，但是刚才，在游泳馆的时候，她确确实实感觉到了他周身的杀意…… 「会是错觉吗？」 宋凌雅自言自语：「可是，如果他真的恨我恨到想让我死，又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跟我上床？」 「就算要弄死我，也要睡一次才甘心？」 「不……不像，他不像是那种人，而且，没有人的深情可以装二十多年，至少，他在床上的时候表现得很主动，不像是讨厌我的样子，他……应该是真的喜欢我。」 「安律也，我到底能不能信你？」 不过，能不能信都没事，宋凌雅这么精明的一个人，也不至于出来见他却什么准备都不做。 来之前，她设了定时发送。 如果她出事了，没有及时去修改发送时间，那么48个小时后，安露娅的照片，还有沐听雪的那些画像，会发布到所有媒体的公共邮箱里…… 她突然又笑了！ 觉得无论安律也是不是真心的，总之，幸好他及时收手没有淹死自己。 要不然，他就真要后悔了！—— 沐听雪又住回了锦松园。 是自己最熟悉，也最舒适的环境，她却完全静不下心来，无心工作，甚至没来由的有些心慌。 她们始终没敢告诉安露娅真相…… 是期待着还有转圜的余地，也还因为安露娅的眼睛情况不太乐观，谁也无法保证她一定还能重见光明的情况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让她知道也是为了她好。 有一点，封掣好像说对了。 这种时候瞎了，也不知是不是该说是安露娅的幸运…… 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沐听雪索性起来给加百利打了个电话，如她所料，自己的离开，让加百利忙成了狗。好在封掣提前通知了舅舅过去帮手，总的来说，也算是帮了加百利的大忙了。 但加百利仍旧十分担忧…… 门店坏了，里面烧毁的服装价值数百万，有好几套高订都是近期要交货的，现在交不了的话就得扯皮，顺利的话，赔点钱就算了， 不顺利的话，还不知道会遭遇什么。 还有工作室烧成那样，很多珍贵的手稿都毁了，工具也是，机器也是。 无论如何，再艰难也得尽快找到地方重新开张，至少工作间得先弄出来。 但就算可以租到店铺，要重新装修安排也要时间，不可能马上恢復正常的工作进度和效率。 还有那些接了还没来得及做的订单只能试着去延长交货期，但可能不会被接受，总而言之，也可能赔款。 这么一来，工作室的损失就是笔不小的数目了，而且，就算全都赔上了，对snowy的声誉或多或少都会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这影响是深是浅暂时不好判断，但接下来要怎么做，沐听雪都必须尽快拿出一个具体的方案。 可是…… 她天生适合搞艺术搞设计，但对于安排这些，其实并不怎么拿手。 沐听雪很焦虑，这份焦虑让她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 怎么办啊？ 除了加百利说的那些问题，她还承诺过要投资叶喻言的时装周，还有必须在三个内拿出三十多套参展作品，现在又加上了亟待解决的安露娅的问题…… 件件桩桩，可真是要逼死她了啊！ 「是不是，应该求求封掣？」沐听雪正丧气地这般自言自语，这时，门口传来清晰的开门之声。 说曹操，曹操就到！ 第536章 你是昏君吗?我是啊! 已是深夜，屋子里灯光开的不亮，只留了玄关的小灯在静候封掣的归来…… 这么多年来，封掣仿佛都是一个人过来的。 直到如今他才发现，有人等着自己的感觉，才有回家的滋味。 封掣鲜少的几次品尝，都是因为沐听雪，且每一次都尝到了满嘴的甜。 「还没睡？」 他走过来，语气里泛着淡淡的甘。 沐听雪从沙发上站起来，笑着对他说：「等你啊！怎么今天这么晚才回来？」 「也想早点儿回来的，不过有阵子不在陆城，积压了不少工作，都是加急的，想放一放都不行……」 说话间，封掣已三两步走到她跟前。 沐听雪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去帮他解领带，正装穿久了，总是会不舒服，到家的时候，沐听雪希望他能随意些。 封掣静静站着不动，由着她轻轻帮自己解掉领带，还顺带开了一颗纽扣。 就在她要帮他再解一颗时，封掣的喉头艰难地一动，他抬手按了她的小手：「别再解了，我怕我把持不住！」 沐听雪一听，都快无语了。 「想什么呢！只是怕你热的不舒服。」可她虽然这么说着，到底也不敢再做什么，还下意识要抽回被他抓着手。 封掣当然不肯放，还说：「我知道，可你对我，就是那么有吸引力……」 无视他言语里的各种暗示，沐听雪眸波如刀地剜了他一眼。 封掣只是无声地笑，抬指，轻轻勾了下她颊边的发，再轻轻绾到她耳边。 他动作很轻，声音很轻：「还好吗？我是指心情……」 「心情怎么可能会好？」 微嘟了下嘴，沐听雪难得露出这种孩子气的表情，眉头也不自觉地打了个结：「你都不知道安姐哭成什么样了，她还怀着孕呢！我真的好担心她，要不是陆总不同意，今晚我都想睡到她家陪她的。」 「你陪她？那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这两年你不都是一个人过来的？」 封掣却说：「那怎么能一样？只能一个人的时候，和明明可以在一起，却必须分开那是一回事么？不行……以后你也不许扔下我去陪别人。」 「你幼儿园小朋友抢玩具吗？幼稚不幼稚？」沐听雪狠狠批评了他，还伸指在他心口用力点了点。 但封掣看得出来，她这样说也不过是傲娇，其实心里很高兴听到他这么说的。 毕竟，她以前就告诉过他。 她对恋人的要求，其中是包括被『束缚』的，这能让她产生安全感。 不过，情感上虽能从封掣这里得到最大的满足，但沐听雪的心理上却还是很焦虑。 「安律也那边什么反应啊？他到底有没有办法处理露娅的事？」 「他说会处理，就再等等看吧！」 沐听雪怀疑道：「他会不会是在哄我们啊？」 封掣笑了一下，摇头：「对你男人的眼光有点信心好不好？他要真是那种混帐，我不可能跟他做30年的好兄弟 。」 听他这一说，沐听雪总算是放心了不少。 只不过，许多经歷告诉她，事情不到最后解决的一刻，就绝对不可大意。 她还是很担心…… 但也没再继续那个话题，倒是封掣一把将人揽过沙发上坐下后，突然问她：「那你呢？光顾着关心别人，自己的事情不打算解决了？」 「呃……你是说工作室的事情吗？说起来，还真得谢谢你提前帮我通知我舅舅来帮加百利，他说快忙死了，一直在电话里骂我没良心，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扔下他一个人。」 说到这儿，她长长嘆了一口气：「终于明白什么叫分身乏术了，如果还有一个我，那就一个在京城，一个在陆城，也就不用两边掂记了。」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干脆就跟我开夫妻店算了？」 「……啊？」 沐听雪一时没能理会他的用意，惊讶地抬头看他。 封掣便说：「之前我就提过和你的工作室合作，你也答应过了，那不如趁这个机会一起调整调整？我的想法是，反正你现在什么都要重新开始，那你的工作室要不直接合併到fc旗下吧！你放心，你的品牌名还是snowy，也还是全全交由你打理，就只是给它前面加个姓氏，如何？」 「……」 正所谓，想她所想，忧她所忧！ 封掣回来之前，沐听雪其实就在想过要找封掣帮手，没想到，她还没提出来，他却什么都给她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沐听雪一时说不出话来，封掣还以为她不愿意。 便又道：「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沐听雪赶紧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不愿意，只是……你今天忙到这么晚回来，不会就是在搞这件事情吧？」 「嗯！」 「你……还做了什么？」 封掣笑了笑，之后，一五一十把所有的安排都跟她讲了。 基本上，完全是fc倒贴她的方案，是那种谁听了这种结果，都会觉得封掣是不是在拿公司开玩笑的那一种。 沐听雪听完就汗颜了：「我说……你这是要把我朝苏妲己的路上逼吗？我就算确实想借借你这个东风，也没让你无条件地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啊？」 封掣露出一副有什么关系的表情：「我的不就是你的？」 「你可以这么想，但我不可以……」 沐听雪不同意：「再说了，你这样公私不分的，要你的员工们怎么看你？在她们看来，你不就像个豪掷千金，以博美人一笑的昏君么？」 封掣说：「我是啊！」 「你……你还承认的挺痛快？」沐听雪忍不住又剜他一眼。 不过，该说清楚的，她还是不跟他含煳：「我跟你说正经的，我不可能让你这样无底线的帮我，就算你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可我在乎！」 「我也没做什么啊！」 「是，你是没做什么，只是滥用职权要帮我把所有亏损都补了，还要安排一整层楼给我单独做工作室；只是让你的员工把原本进行中的工作都停了，订单都退了，改而先帮我的工作室做加急的定单；只是不徵询其它人的意见，直接给我安排了fc设计部总监的职务……」 第537章 来去自由，从不勉强 「对啊！我只安排了这些。」 封掣理直气壮：「很过分吗？」 要按他的想法，沐听雪是他要娶的女人，日后就是fc的女主人，别说是一个设计总监的职位，就算是要他让出董事长之位，他也不会眨一下眼。 可沐听雪强烈反对：「不是很过分，是太过分了好不好？」 她感觉自己完全无法跟他这种毫无职场常识的人沟通：「你这么安排，原来的设计部总监要怎么办？降级给我做副手吗？」 「当然！」 「那人家立马就会辞职！」 封掣无所谓地道：「来去自由，我不勉强他……」 就知道他会是这个态度，沐听雪顿时头摇的就跟拨浪鼓似的：「不行，绝对不行！你这样简直是在拿公司开玩笑。」 「那怎么样，才是你可以接受的行？」 这个问题倒是真问到沐听雪了，她认真考虑了一番，才慎重道：「唔……我现在没钱，亏损的地方肯定得你帮我拿，不过，算你拨到我工作室的启动资金，到时候我会用工作室的实绩尽快补回这部分的损失。」 「至于那些做不了的单子，加百利和舅舅会好好和客户沟通的，发生火灾不是人为所能控制，我相信还是有客户能理解的，当然，不能理解的那些，我们会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延迟交货日期，再适应的给予补偿。」 封掣：「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有，我的订单是损失，你的就不是了吗？又想跟我说你不差钱？是，我当然知道你不差钱，但不差也不能这么败。再说了，我的工作室要名声，你的fc就不要了吗？就算你想帮我，也不需要做得这么极端的，还是让你的员工按部就班，如果有余力，就分几个助手给我帮忙，我就很满足了。」 「几个够吗？」 沐听雪说：「怎么不够？又不是去打群架，也不是人多就一定好，还有那个设计部总监，我不做……」 「为什么？」 「鹊巢鸠占这种事最得罪人了，我不想树敌，再说了，我和叶喻言约好了三个月后要参加她的时装周，根本没有余力兼顾其它的重要职务。」 封掣认真看着她，突然问：「你不会以为，我让你做总监，就只是想讨好你才做出的决定吧？」 「不然呢？」 沐听雪那么聪明，问完就反应过来了：「等等，难道你的设计部出什么问题了吗？」 封掣道：「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最好你明天跟我回公司看看，你看了就会明白……到时候，你要是仍旧不想做我的总监，就随你。」 虽说在沐听雪心里，封掣现在的形象就是那种连烽火戏诸侯都能干得出来的『昏君』。但封掣想要做什么，向来直来直去，就算是要抢，也会明刀实枪地上。 他能说到这个份上，应该是确实有什么问题。 沐听雪没再犹豫：「行……我跟你去看看。」 第二天，沐听雪特意起了个大早。 她和封掣一起简单地吃了个早餐，便如约地跟他去了fc。 原本以为，封掣所谓的设计部的问题，只是他随便找的一个由头，直到沐听雪翻看了所有设计部员工的资料，还有最近两年设计的产品。 她终于意识到，封掣要换设计总监的想法，好像是认真的。 设计部确实有很多问题，且都是遗留问题，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讲清楚，更不是换个总监就能解决的。 但，如果不换总监，这个问题就绝对解决不了…… 她没有考虑太久，直接道：「好，这个总监我做了。」 虽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封掣还是问她：「这么快就决定了？不再等三个月？你不是还要参加叶喻言的时装周，所以没时间过来管理吗？」 沐听雪说：「正因为要参加她的时装周，所以这个时候安排我入职，我应该能更快地收买人心。」 「收买人心？」 「对……就是收买人心……」 她眼睛亮亮的，成竹在胸道：「我要用最快的速度，把别人的设计部，变成我的设计部。」 「知道你这样，像什么吗？」 「像什么？」 封掣：「斗鸡！」 沐听雪听完先是一愣，之后反应过来，一下子红了脸，追着他要打：「你才是斗鸡，你才是……」 两人孩子气般地办公室里打闹了一阵，这时，祝符敲门进来，硬着头皮提醒道：「董事长，还有十分钟开会，您……得准备一下了。」 封掣点点头，突然扭头问沐听雪：「要不要跟我一起开个会？就当是新总监的提前亮相？」 沐听雪犹豫了一下，痛快地点了头。 她只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让封掣先不要透露她会入职fc的这个消息，她想先看看那位查理总监在会上的表现，这能直接决定她对那位的定位，还有日后入职时需摆出的态度。」 如果那人还有得救，那就救一救。 如果没得救了，那就不能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就这样，沐听雪大大方方跟着封掣去了会议室，在座的高管看到她时俱是一愣。 「她怎么来了？」 「你这话问的，也不看看沐小姐和小封董是什么关系，人家就是重新和好了，带来秀秀恩爱呗！」 「秀恩爱是真的秀，但我觉得小封董此举会不会是别有深意？」 「怎么讲？他们终于要復婚了？」 「復婚这件事就不必怀疑了，迟早的事，我只是觉得，沐小姐是不是要进公司上班了？」 「可她不是有自己的工作室吗？」 「消息不灵通了吧！就在前几天，沐小姐的工作室发生了火灾，现在，已经没有了。」 「啊……那这么说，沐小姐真有可能入职fc了么？以她的设计才能，能加入我们，也是好事一桩。」 「对公司来说，自然是好事，可对某些人，某些部门来说，恐怕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在座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看向了设计部总监查理。 查理被大家盯得汗毛直立，他如坐针毡，可偏生封掣只是带沐听雪过来陪他开了个会，多的什么也没提。 一切都未有定论，所以他什么也问不了。 这可把他急坏了…… 第538章 算是给他敲个警钟 会后，封掣似不经意：「看得怎么样？」 「如临大敌！」 大约是久病成医，沐听雪自打从疗养院出来后，其实很擅于观察人的面部表情和动作：「他对我敌意很明显，会上一直在走神，应该是猜得到你要安排我进公司了。」 「猜到了也好，算是给他敲个警钟。」 沐听雪不置可否，只眯眼又回忆起了查理刚才在会上的表现。 同在业界，沐听雪也不是不知道此人。能被封掣请回来坐镇fc，担设计总监之位，他自然也有自己的傲人成绩，且过往不俗。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封掣提出要让沐听雪来做总监时，她果断拒绝了的理由。 查理是确有实力的那种人，他的问题，不过是太保守。 这份保守不是指他的设计风格，是指他目前的心态。 当还是新人的时候，特立独行的设计师们往往勇于尝试，争先恐后地想要设计出一些让世人惊艷的作品。可查理已经不是新人了，还是位在时尚圈中极有地位的那种大咖。 或许是他今天的地位得之不易，太害怕失去，以至于他入职fc后，反而畏手畏脚起来。 这种状态导致了他不敢推陈出新，不敢轻易换风格，不敢尝试对fc的现状做改变，只想保守地稳固现在的成绩。 但fc是个与时俱进的企业，而封掣更是个野心勃勃的开拓者。 他不会满足于现状，更不会满意查理现在这种『求稳』的心态。毕竟，一个行业若不能不停突破，那就不止是停滞不前，是退步。 fc的设计部，不应该理所当然地接受这种退步。 哪怕尝试过新事物之后，依旧不得成功，也好过守着往日的荣耀，一直啃老本…… 这才是封掣真正想要换掉查理的理由，沐听雪也正是通过早前看到的那些手稿和资料洞悉了他的这份意图，才痛痛快快地选择了接受。 不过，就她刚才观察查理的反应，想要顺顺利利拿下fc设计部这块高地，显然并不十分容易…… 沐听雪正想得出神，手机又响了起来。 来电人显示：宋凌雅！ 原本的好心情瞬间一扫而空，沐听雪也换上了如临大敌的表情，她先是看了封掣一眼，这才按了免提接听。 「喂！」 宋凌雅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浅浅的，带着笑：「今天接得很快嘛！」 「你又打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宋凌雅的语气里带着丝轻快。 似乎是沐听雪的反应越焦急，她就越开心：「当然是问你和封掣什么时候回京城咯！我说过的，我没什么耐心，你最好快点……」 「宋凌雅，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让封掣去帮你搞定叶家？你在是小看叶家吗？」 「不……我是在高看你的男人啊！他要是连这点事儿都办不好，以后，可怎么保护你啊！毕竟，你可是个黑料满天飞的女人啊！」 宋凌雅杀人诛心，可以说是什么难听，她就故意说什么。 果然，她话一出口，沐听雪直接就不吭声了。 宋凌雅于是更加得意：「不说话呀！那……算了，反正急的人是你们，也不是我……哦！对了，我再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我……和律也在一起了，正式的……」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一起，一直……」仿佛这一句才是她真正打这通电话的理由，宋凌雅说完后，又开开心心地挂了电话。 而沐听雪这时却又恨又恼，她气得手机都想砸了：「我就知道不能信他，安律也那个混蛋，果然又背叛了大家……」 「先别急，我给他打个电话试试。」 封掣说完，直接拨通了安律也的手机，大约只响了四五声，对面就接了起来。 封掣：「你怎么回事？」 安律也笑了一下，很平静地反问：「什么怎么回事？你倒是把话说清楚点啊！」 「宋凌雅说你俩正式在一起了？这个正式，是我理解的那一种意思？」 「是！」 最不想听到的答案，终于还是成了现实，封掣的唿吸有片刻的轻滞。 他微怒：「安律也，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可能吧！」 电话那头安律也自嘲地轻笑：「但……我和凌雅确实在一起了，所以叶家那边的事，我也想请你帮我个忙，放她一马行不行？」 「你说呢？」 封掣彻底怒了：「你特么是不是犯贱啊？她对你妹妹做了什么要我帮你好好再回忆回忆？」 「不用了，无论她做了什么，我都支持她。」 安律也油盐不进，还固执道：「总之，拜託你了封少，我对不起大家，但我……真的很喜欢凌雅，我想和她在一起……希望你们能成全我。」 「哪怕这种成全，足够你爸把你从安家的族谱上除名？」 「对……只要凌雅不拒绝我，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和她在一起……」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还疯的不轻！」 安律也又是笑，只是笑着笑着语气也冷硬了起来：「封少，你我不过半斤八两，你就别骂我了。我不信如果有一天犯事的人是沐听雪，你不会站在她身边和全世界对立。」 封掣一下子沉默了，安律也顺势挂了电话。 这时，沐听雪率先打破了沉默，她说：「以后他再这样问你，你就大声告诉他，若有一天我作了宋凌雅那样的死，我干了她那样丧心病狂的事，你绝不会姑息。」 说罢，她还警告地看了封掣一眼：「不许说不，因为我不会变成宋凌雅那种人，万一变了……别说是你，我自己都不会姑息自己。」 封掣又沉默了一阵，这才笑着说：「好！」 「那你还拧着眉头干什么？」 封掣吸了口气，像是有些不知如何开头：「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毕竟，以我对律也的了解，他不应该是这种人。」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在帮他说话？」 「不是帮他说话，只觉得以他的能力和智商，刚才承认的似乎太痛快了一些，感觉……像是有所隐瞒。」 第539章 恐婚，她是认真的 「那不就对了。」 沐听雪反正是对安律也很失望，她不是很信任地说：「他现在正跟宋凌雅一起憋坏水，当然只能对你有所隐瞒了。」 「不，我觉得，他像是在计划着什么，所以我在想，会不会……他没有背叛大家，只是在按自己的方式想办法？」 沐听说撇嘴：「你这是对他滤镜有多厚啊？」 「我只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那你的直觉能告诉我，接下来要怎么办才是最优选吗？」 「要不，我先按他们说的会一会叶老？暂时做出一点妥协的样子，先稳住宋凌雅，然后再想办法拖延时间，拖到我们能彻底解决照片这个问题后，再来对她一网打尽？」 沐听雪听完只说了一句：「我跟你一起去吧！」 可说完她又想起自己刚刚答应他要入职fc，立刻又尴尬道：「啊……就是……如果我们都走了，你这边设计部的问题可能就得容后再议了。」 瞧着她为难的样子，封掣宠溺地颳了下她的脸：「不差这几天。」 沐听雪笑了起来：「那我先联络一下安姐，把咱们的想法和计划都跟她说说再走好不好？」 封掣点头：「听你的……」 —— 很快，安姐也知道了弟弟的『叛变』。 纵然这几日里，她醒着睡着都会骂这个弟弟是混帐，可真听说他干出了如此蠢不可提的事情时，她还是表示难以置信。 安家就这么一个儿子，生在书香门第，向来是安家的骄傲。 虽最后没有子承父业，但选择做一名律师，也算是选择了伸张正义的为己任。 安姐不相信他会如此是非不分，所以，从接到沐听雪的电话起，她就一直在给弟弟打电话。 可无论她打了多少次，弟弟就是不接。 安姐：「他不接我电话，他居然不接我电话……」 陆霖川这时也说：「律所那边也说他已经几天没去上班了，代理的案子，也只是打电话交给了所里的其他人。」 这样的态度，安姐几乎都快绝望了：「他是不是疯了？他……他这样对得起露娅吗？」 「好了，你先不要这么激动……」 「我怎么能不激动？那可是我们安家最后的希望，全家人的精神支柱，要是让我爸知道，他精心栽培的这根柱子早就长歪了，他……他怎么接受得了？」 陆霖川说不出话来，只能轻轻顺着安姐的背。 「他以前不是这样是非不分的，明明是个律师，怎么能这样呢？他怎么能这么自私，只顾自己的儿女情长，却不管妹妹的死活 ？」 安姐这几天都快哭瞎了，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她拉着陆霖川的手，抽抽嗒嗒说：「他……是不是给人下了降头啊？一定是的对不对？是宋凌雅给他下了是不是？所以他才疯成这样，都……禽兽不如了，呜呜呜……」 可陆霖川能怎么劝呢？ 他虽然做安律也的姐夫没几天，但他和封掣的怀疑差不多。 陆霖川也觉得事有蹊跷，可他没有证据，便不能随便瞎说，只能对安姐柔声软语：「好啦！别哭 ，仔细哭坏了身子，对孩子也不好。」 听他提到孩子，安姐总算是忍了忍。 可眼泪还是吧嗒吧嗒往下掉…… 安姐难过极了，过大的情绪起伏，终于还是影响了她的身体，后来都见了红，把陆霖川差点吓死。好在，人本来就在医院，专家看过后给出的结论倒不算是太严重。 不过，保胎是必须的了。 安姐这才不敢再乱激动，乖乖在小妹病房隔壁也要了间病房，乖乖打点滴…… 怕小妹自责，她也敢没提自己身体的事，只藉口说还有工作要做，不能24小时陪在安露娅身边。对此，安露娅表示了理解，还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千万不要因为自己而影响了工作。 安姐听了心里又是一酸，恨不得干脆搬到妹妹病房来…… 不过，这个想法却被陆霖川无情否决掉了。他认为，如果放任她们俩姐妹住一间，最坏的结果，可能是两人的恢復都会有问题。 特别是安绮婷，搞不好胎都保不住。 这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他坚决不允许。安姐拗不过他，只好老实地呆在隔壁，只不过早中晚都会打电话给小妹，问吃了没有，身体怎么样，眼睛有没有好一点。 除了眼睛，安露娅其它指标其实都挺好。 电话里，她总是很懂事地捡好听的说，安姐信以为真，心情倒是真的好了许多。 这时，安露娅突然问了一句：「姐，二哥他……最近很忙吗？怎么都不来看我？」 「他……」 一提安律也就生气，但安姐还不能表现出来，只冷漠道：「也不是很忙吧！就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没脸来见你而已。」 「那你跟他说我不怪他……」 听得出来大姐对二哥怨念很深，安露娅小心翼翼地帮安律也求情：「姐，你也别怪二哥了，我说过了，是我自己不小心，真不是二哥的错，所以，别怪他了。」 「不怪是不可能的，不过，看在你帮他求情的份上，原谅他一点点吧！」 安露娅这才放心了一些，然后大胆地提了个要求：「那……你能不能让他来看看我？」 电话那头，安姐一下子沉默了。 好一会儿，对面换了人，是陆霖川回的她：「放心吧！会帮你转达的，不过……可能还是得给律也一点时间，让他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再来见你。」 「他还要调整多久啊？」 「应该不会太久吧！」 「哦……」 挂了电话，安露娅很是失望。 自从眼睛看不见后，她发现自己其它的感官灵敏了许多，能闻到很多以前被忽略了的味道。 能听到很多细小的，以前都没注意过的声音…… 更能通过别人的语气，来隐约猜测对方的情绪。 大姐好像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是她的眼睛再也好不起来了吗？ 安露娅忐忑地这么想着，不由又有些想念她二哥了：「如果是二哥，我一问他，他就会跟我讲实话的吧！他从小就这样，不会骗我，不会瞒着我……」 第540章 亲口跟我说对不起，就原谅你 安露娅静不下心来…… 除了眼睛一直没有好转之外，最令她不安的，还是安律也的避而不见。 姐夫说他需要调整心态才能来见自己，可二哥当了这么多年的律师，真的会脆弱到不敢见自己？ 安露娅决定自己去问个清楚，所以趁护士来给自己量体温时，她请护士帮她给安律也打了个电话。 差不多响了有十几次，那边，终于接通了。 「二哥……」 「小娅。」 那之后，两人握着手机沉默了很久，似乎是有千言万语，但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 安律也等了一会儿，总算笑了笑：「怎么了？打了我电话，又不说话？」 「二哥，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她如此直接，倒是叫安律也准备了一肚子的话都咽了回去，最后只干巴巴地解释说：「最近有点儿忙。」 「时间这种东西， 挤挤总是有的……」 安露娅不听他逃避的理由，直接问：「如果你白天没空，晚上总有吧？如果你晚上没空，上班前总有吧？二哥，你来看看我吧！随便什么时间，我和你约好了，等着你总行了吗？」 她一声等待，安律也只觉得心中一痛，像是被刀子狠狠剜了一下似的。 这些天，他狠下心不接任何人的电话，连律所的都拒听了，却没有选择关机，就是担心安露娅会找他。 他很清楚，只要接了安露娅的电话，一定会遇到这样令他招架不了的情况。 可他能拒绝所有人，只有安露娅不行，他欠她太多了…… 但小妹果然是他的天然克星，一句话就问到他哑口无言。 安露娅似乎也没想着要等他给个明确的答案或时间，又说：「姐夫告诉我，我的眼睛让你愧疚，所以你才不来看我。可是二哥，我不信的，你明明是那种如果心中有愧才会更加照顾体贴的那一类人，又怎么可能不来见我？」 她一针见血地问：「二哥，你到底怎么了？」 安律也更加无言以对，甚至有种隔着电波被洞穿一切的心虚：「没什么，真的就是姐夫说的那样，我……很对不起你！」 「那你来看我啊！来亲口跟我说对不起，我就原谅你。」 安律也不能来，只能继续拒绝：「不是你原谅不原谅我，而是我原谅不了自己。」 「所以，无论我动之以情，还是晓之以理，还是卖惨博你同情，你就是不打算来看我是吗？」 「小娅，对不起！」 她才不要听他的对不起，安露娅激动地问：「二哥，你人在哪里？」 「外面……」 在外面可以有很多意思。 但安露娅却明白，二哥现在说这个外面，指的就是他不在安家，也不在自己的家里，更不在律所里。 她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不敢相信地问：「二哥，你又和宋凌雅在一起了，对吗？」 这一问，久久没有等到回应。 失望之余，安露娅揪着床单的右手太过用力，骨节都泛了白。 她强抑着心头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尽可能平静地说：「二哥，你不用紧张，我这么问你，不是要来拆散你们。我想清楚了，以后不会再干涉你感情的事情了，但是……你真的不能来看一看我吗？」 都这样求他了，安律也还是不吱声。 安露娅于是咬咬牙，突然带着哭腔说：「二哥，其实，我好怕！我的眼睛，是不是这辈子都看不见了呀？」 「瞎说什么？怎么可能？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一定能治好的。」 「是吗？可是……我还是好怕，我想跟大姐说，可大姐怀孕了我不敢刺激她，姐夫也不跟我说实话，二哥，你……你也不跟我说实话吗？」 「姐夫说的就是实话，你的眼睛不要紧的，不要胡思乱想……」 安律也一下子焦躁起来，说话声音也不自觉地放大了许多，他最后还是没能忍住，一咬牙道：「再给我几天时间，等我办完了手头上的事情，就来看你好不好？」 「是有什么重要的案子要开庭吗？」 「是……非常重要的案子。」 安露娅听完又沉默一小会儿，才弱弱道：「那咱们说好了，这案子结束后，你一定得来看我。」 「好，一定……」 挂了电话，安露娅抹了一把脸上根本没有的眼泪。 总算长长舒了一口气…… 二哥答应过自己的事情，从不会食言，他说会来，就一定会来，到时候，自己再想办法劝劝他。安露娅这么想着，完全不知另一边的安律在接完她的电话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半蹲在阳台，闭着眼睛，痛苦地揪紧了自己的发…… 直到一双手臂温柔地从他背后圈来，无骨般依附在他身上，宋凌雅用脸贴着他宽阔的后背：「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安律也松开紧紧揪髮的手，半侧过脸来看了她一眼。 没说话。 「怎么不回答啊？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安律也哑着嗓子，无奈道：「你想我怎么回答？说不是，说我一点也不受影响？可我愿意说，你会信吗？」 宋凌雅嘟了下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就是让你为难了？」 「是，你让我为难了，所以……你打算不再为难我了吗？」 半开玩笑的一句，问得宋凌雅一下子尴尬了。 她噎了好一会儿，才用同样开玩笑的口吻道：「我不管，就算让你为难了，你也不许离开我……」 「放心吧！」 安律也轻声道，眼底的神色，却渐而暗深。 他用催眠一般的口吻道：「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 听着他如此强调，宋凌雅脸上才慢慢恢復了假意的温柔。 她把脸贴到他脖子上，抱歉道：「律也，对不起！我知道你心里很痛苦，我也知道让你在我和你家人之间做出选择你会很难过，但是……原谅我的自私，好不好？」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宋凌雅立刻反驳：「不，你是最好的，至少……对我来说是最好的。」 第541章 你只是想利用我 是吗？ 我是对你最好的？ 可你嘴上这么说着，却依旧在伤害我，你想得到的只是我的爱，我的付出，我的帮助。你只是想利用我，而你自己，什么也不想付…… 看透这一切的安律也苦涩一笑，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笑了一下：「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 他转身过来，温柔地在宋凌雅额上印上一吻。 这时，阳台突然一阵冷风吹来，夹卷着几滴水星子，他侧身护了宋凌雅在怀里：「下雨了，进屋吧！」 宋凌雅粘着他不放，直接贴过来，全身像是没骨头似的：「抱我！」 安律也扬了扬眉，一副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一弯身，轻轻松松把人抱了起来，进屋后，直接抛扔到沙发上。 宋凌雅顺势在沙发上滚了一圈，原本就没好好繫着的睡衣松开来，露出大片雪白的身体。 她压着腰线，在一人多宽的沙发上凹了个性感到极致的姿势。 安律也看着她，眼神很快就变了。 他不发一声，直接解开皮带，兇勐地扑了上来…… —— 沐听雪那边，航线都申请好了，她和封掣最后却没走成。 宋凌寒那边打来电话，他和顾致北联繫上了，而且和叶喻言沟通得很顺畅。 叶喻言觉得，虽然她被绑架时确实吓了一大跳，但看到顾致北不顾一切来救自己的时候，她就很想感激沐听雪。 她觉得要不是被绑错了这一次，顾致北搞不好还得拒绝她，但现在，两人之间已经成功建立了一种别人无法融入的暧昧气氛，她觉得自己是因祸得福了。 所以劝她爷爷的事情，她一口就应承了下来。 而叶家爷爷也确实是疼爱孙女，最终表示，只要宋凌雅亲自到叶喻言面前跪着认错，他就放过宋家和宋凌雅。 以叶老的脾气，能做到这样的让步，已是最大限度的容忍。 再想得寸进尺已是不能，所以封掣这边也没必要再回京城，只是这个要求，宋凌雅并不想答应。 她拒不道歉，更不同意跟叶喻言下跪…… 意料之中的结果，封掣什么也没有表示，但愁坏了宋家所有人，宋家大伯甚至气得心脏病都发作了。 把父亲从生死一线抢回来后，宋凌寒也彻底怒了。 他找不到宋凌雅，就打电话臭骂了一顿安律也，逼他说出他们现在的位置。 安律也当然不肯说。 两人因此兄弟反目，宋凌寒甚至直接放出狠话：从此，陆城有他就没有安律也。 安律也不可能躲一辈子，所以他计划着带宋凌雅出国，再也不回来，他托人在国外买了房子，三层的小别墅，带游泳池的那一种。 他把房子的照片拿到宋凌雅面前，问她：「我们的家，喜欢吗？」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宋凌雅的表情难得地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纵然处境堪忧，但宋凌雅的脑子依旧好使，她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安律也此举的用意。 但同时，她也十分排斥。 见她不语，安律也脸上笑意也渐渐消失：「怎么了？难道不喜欢吗？那……也没关系的，我再托人找，或者先租一套，挑你喜欢的风格就行。」 可这并不是风格的问题。 宋凌雅直接道：「我不想出国。」 「我也不想……」 安律也理智地跟她分析着现状：「但你知道的，现实不允许，如果一直留在国内，连门都出不了，我也没办法出去工作。」 「那就不工作啊！」 安律也反问她：「不工作，我哪来钱养你？」 宋凌雅想说，你可是安家唯一的儿子，就算你不工作的，也不至于养不起我们两个人。 但理智告诉她，这话说不得，或许会伤到安律也身为男人的自尊心。 她忍了忍，最后只是露出难过的表情，轻声问：「我走了，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封昀了？」 原来只是捨不得孩子，安律也轻轻松了一口气。 「这个不要紧的，我们先走，等之后时机成熟，让你妈把孩子送到你身边就行了。其实，以封昀这个尴尬的身份，留在国内反而不太好。」 「可是……」 宋凌雅一把扯住安律也的手，她一脸抗拒的激动：「如果我出国了岂不是等同于认输？」 「乖！输赢没有自由重要，等咱们在外面呆几年，风头过了，再想办法回来不是一样的吗？」 怎么能一样？ 仗才开打，她就逃跑，那还能算是赢了吗？ 但她果然还是说不过安律也，他的大道理那么多，一套一套的，每一次都能说到她哑口无言。 可宋凌雅还是不想走，她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眼看着就要大获全胜了，现在让她离开？ 那还有什么意思？ 而且，现在一走，还不知哪天才能回来，更不知道还回不回得来。 不……她才不要走，绝不要…… 但她同时也明白，自己如今还能过得这般惬意全是因为安律也的付出。一旦伤了他的心，连他都烦了自己时，就不是出不出国这个选择，而是坐不坐牢了的问题了。 权衡再三，宋凌雅选择了拖延时间：「那你让我考虑一下行吗？」 「还要考虑？」 安律也眉头深深拧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宋凌雅会如此不理智。 但最后，他还是默许了，只说：「不要考虑太久，咱们时间不多了。」 「嗯！」 宋凌雅乖巧地点头，但明显感觉安律也在自己提出还要再考虑之后，似乎不太高兴。 她想了想，刚打算再用自己好好『犒劳』他一番，可还不等她缠上来，安律也突然道：「今天下午我得去一趟律所，你乖乖在家呆着，有事情直接给我电话。」 一听这话，宋凌雅顿时紧张起来：「不能不去吗？这个时候去律所会被凌寒他们找到的吧！」 「你的案子不能不处理，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 「啊……」 是了，她还有和fc的官司没打完，现在是取保侯审中。而且，就现在自己的情况，除了安律也，估计也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帮自己与fc对着干了。 一时间，宋凌雅又有些自责，刚才应该更加委婉一点的，不该在这种时候，还让他难受。 弱弱地伸手，她用力抠了抠他的掌心：「那……你小心点？」 「嗯！」 第542章 明明是个撒比 重症加护病房48小时后，宋凌寒的父亲终于自然甦醒，人醒过来后，各项身体的数据便也逐步稳定了下来。 只是，他还上着氧气，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宋凌雅找到没有？ 「还是找不到是什么意思？在陆城，我宋家……要找个人……竟……有这么难？」 宋家的人都不敢说话，怕随便一句又刺激到大伯。 他原本就心脏不好，再这么刺激一下，一口气上不来可怎么办？ 只有宋凌寒这个儿子逃不脱，好的坏的都得由他说。 「如果安律也没有介入的话，应该不算难，可他做律师多年，有丰富的反侦察意识，再加上安家在陆城也不是什么叫不出名头的家族，所以……」 「别找藉口，找不到……就是你的问题，就是……你没有用……心！」 他都快把陆城翻个底朝天了，还要怎么用心？ 可父亲现在的情况，宋凌寒哪还敢顶他呀？只能一声不吭，任由父亲数落着。 好在，宋家大伯刚刚进行完大手术，还没骂几句就累了。 宋凌寒便赶紧跟老妈使眼色，让她劝着父亲莫要生气要休息，自己则趁着有电话打进来。 脚底一抹油，熘了…… 不过，他是真有电话要接，还是老婆程佳柠打来的。 最近两人感情突飞勐进，虽还达不到封掣和沐听雪那样粘粘乎乎的程度，可对宋凌寒来说，已经很令他满足了。 「佳柠……」 电话一接通，他便开心地笑了起来：「怎么想起来现在给我打电话？」 「安律也来律所了。」 「什么？」 宋凌寒脸上的笑意骤收：「他去律所了？你确定？」 「确定，我现在就在这里， 本来是帮厉津帆谘询一下离婚诉讼的，没想到刚好遇到他回来。」 只这一句，宋凌寒听完反应更大了：「什么？厉津帆要离婚？他儿子不是才刚出生没多久吗？」 「这个是重点吗？重点不是你要不要马上过来逮安律也的人吗？？」 「噢！对……」 宋凌寒立刻回神，大声叮嘱：「你帮我拦一下他，我马上过来。」 「你快一点，我怕我拦不住。」 宋凌寒摩拳擦掌：「放心，我现在就找封掣借他百八十个保镖围了他的律所，看他还能插翅飞了……」 不到半个小时，宋凌寒便赶去了安律也的律师事务所。 在那里，他和安律也一言不合，又打了一架，这一次还闹到惊动了警察。 两人被带到警局后，差点又吵起来，若不是有警察拦着，还能再打一架…… 不过，安律也毕竟是个律师，在处理这种事情上面经验丰富，宋凌寒嘴皮子再厉害，动手也是在先。 不占理的情况之下，除了眼睁睁看着安律也离开，什么也做不了。 只是经此一事，两人的关系，也彻底回不去了。 这件事传到封掣耳朵里时，他什么也没说，倒是祝符啧啧有声：「真没想到，安律师竟是个情种……」 封掣：「明明是个撒比。」 被老闆毫不委婉的形容震住，祝符尴尬地一推眼镜：「那……我当然也不能否认您的说法， 不过，安律师这么一闹，安家那边应该都知道了吧？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真的被赶出家门。」 「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 「喔……」 被再怼一次的一祝符搓了搓小手手：「那……那我……最近该操心的，也就只有沐小姐入职的事情了，不过……」 他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说出来，封掣很不耐烦，拧着眉头看他：「怎么？有什么问题？」 「设计部那边，反应比较强烈，hr总监那边表示，压力也很大！」 「有什么好压力的？」 封掣冷冷一笑：「我自己的公司，还做不了主安排个职位啦？」 「主要是，设计部那边有好几位是查理当初带过来的，新进来的实习生也有许多是冲着查理的名气来的，他们听说要换个新总监后，有几个已经有辞职的意向了。」 「那就让hr去谈。」 「已经在谈了，不过，效果不太理想。」 封掣再没什么耐心，直接道：「那就都开了。」 「呃……」 「有问题？」 「没，没有……」 祝符的求生欲可谓是很强了，他委婉表示：「只是觉得，这样一来的话，沐小姐真正入职时，可能大家对她的看法会更不好。」 「这也不好，那也不好，那你的意思就是说，这件事本身就是个错误？要解决这个问题，只能让她别入职了？」 「老闆，您别这样，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好好处理，下一次再让我听到这些，你也别来上班了。」说罢，封掣嫌弃地挥了挥手，祝符这才如释重负地退离了封掣的办公室。 他一出来，就看到了正等在门口的沐听雪。 递了刚买的热咖啡给他，沐听雪说：「特意给你买的。」 祝符受宠若惊地接过，却不敢喝。 她忐忑不安地问：「沐小姐，您……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还是我最近，做错什么了？」还是我刚才在办公室里说的话，你听到了？ 祝符正紧张着，沐听雪却被他的样子逗笑。 「你别这么紧张呀！我又不是封掣，你怕我做什么？」 「哦……」 祝符心说：我怕的是，得罪了你可能会比得罪老闆惨的多，但这种话我只敢闷在心里，不敢说出口。 「祝哥，我没别的意思，就觉得这些年你跟在封掣身边实在太不容易，所以想谢谢你而已。」 这话听得祝符心里一阵熨帖，他笑了笑，样子居然有点憨：「沐小姐不用这么客气的，这本也是份内之事，应该做的。」 沐听雪摇摇头：「份内之事我还分得清是哪些，这些年，多亏了你，等过阵子他情绪过去了，我好好说说他，让他帮你涨工资。」 「这个可以有……」祝符一下子咧大了嘴。 他原本就对沐听雪印象不错，这下感觉又加了好几十分了。 老实说，就入职这件事而已，他始终觉得老闆的态度过于强势，是不利于沐小姐日后开展工作的。 但…… 第543章 那种情绪，好像是恐婚! 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有些人，一出生就在罗马。 封掣就是这样的人，他生在封家这样的大家族里，从小到大都站在食物链的顶端，对于普通职场的这些勾心斗角，是不可能了解的。 因为不了解，他会把一切想得过于简单，他认为沐听雪是未来老闆娘，就什么都可以理所当然。 包括入职一事。 可虽说沐听雪是未来老闆娘，可那也是——未来啊！ 豪门圈里，生了两三个儿子都正了不名的大有人在，利益当前，谁会相信这种没有任何法律保障的『情侣』关系？ 可祝符也明白，忠言逆耳，老闆不见得听得进去他的劝，所以现在只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沐听雪身上了。 祝符在心中快速地过了一遍设计部的情况，又打了好几遍腹稿，这才小心翼翼地问：「沐小姐，您有空吗？咱们能不能单独聊聊？」 聊聊？ 还要单独聊聊？ 沐听雪仿佛明白了什么，于是痛快点头：「好啊！上哪儿聊？」 「我办公室吧！」 「行！」 沐听雪毫不犹豫，跟着祝符便去了他的办公室。 祝符让秘书给她准备了柠檬苏打水，自己则喝着沐听雪给他特意买来的咖啡。 好一会儿，他才问：「您入职的事儿，考虑清楚了吗？」 封掣选人的眼光一流，能跟在他身边多年，且做事找不出什么太大差错的人也就只有祝符这么一位稀有品种。 他现在突然问这一句，沐听雪也不至于傻到以为他只是随口问问。 便主动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 祝符放下手里的咖啡，嘆一口气：「沐小姐，您的能力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技术上辗压设计部所有人也应该没问题，但就是资歷上……可能有些人会不服气，特别是，你年纪还这么轻……」 意料之中的问题，沐听雪点头：「嗯……这个我也考虑过了，我和查理总监，无论是谁进谁退，对fc来说，都是一次动盪。我也不是没想过找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不过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避免……」 说到这里，她看着祝符认真请教：「你叫我过来，是不是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建议谈不上，不过，如果沐小姐不是沐小姐，而是封太太的话，我想，可能很多问题都不会再是问题。」 祝符说的都是事实，但沐听雪听完却久久没有回应。 「我知道我这个提议很冒昧，不过，新老交替肯定会有一场冲击，到时候会对内部造成多大的影响暂不可估计，但……名正言顺这四个字，在某些时候确实很管用。」 「这是最快最省力的办法，虽然不一定能治本，但至少在您入职之初，不会有太多阻力和障碍。特别是，您在三个月后，还要参加叶小姐筹备的那一场时装周大秀吧？我想，您也不希望因此分心？」 「确实不想，不过……」 沐听雪也毫无保留道：「我也跟你说个实话吧！总监也好，副总监也好，其实只是个称唿而已，我并不怎么在乎。但，我不在乎，别人却在乎得很，特别是我和封掣又是那样的关系，就算我入职后自愿做查理的二把手，可你觉得他会相信我吗？」 祝符摇摇头：「不会，他只会觉得这是个过渡期，等你在公司的资歷熬出来了，就会逼他离开。」 「对……」 沐听雪继续道：「带着这种情绪，他更不可能做好的手头上的工作，如果心眼小点儿的，甚至还会反向施力。所以我才决定，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最高的那一个，这样才能不受制于人，更不用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祝符又认同地点了点头，只是依旧很为难。 他说：「于我而言，其实是很希望您二位能和平相处的，毕竟，fc能同时扔有两位顶级设计师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就只是二位的名字放在一起，我可以说，设计部连明年的gg费都可以省下不少出来，但是……」 后面的话，沐听雪笑着替他说了出来：「但是，一山不能容二虎，是吗？」 「所以我才说，如果您和老闆是合法夫妻的话，问题就好办了，毕竟，按封家老祖宗的规矩，您在成为封家少夫人的那一日开始，便会有10%股份自动由封家的御用律师转到您名下。」 「到那时，您就是股东，一个不算小的股东，挂一个设计部总监之名，也就没有任何人有理由反对了。」 祝符说的是事实，这些八年前她就经歷过一次。 而且，和封掣结婚之后，不仅仅只有10%的fc股份可以继承，封家在海外有很大一笔天价基金，每月会自动往她帐上打200万零花钱，生下小孩后，无论男女，海外基金都会再奖励她一个亿。 还有封家在全国各地的不动产，做为少夫人她至少可以继承十处不等…… 可以说，封家的少夫人，之所以这么多人想要，除了封掣本身的优秀之外，这些才是实打实的东西。 有些女人甚至会觉得，哪怕封掣完全不爱她们，只要这些东西到了位，她们可以有名无实一辈子。 沐听雪的想法和这些女人恰好相反，只要封掣爱她，她可以不要这所有的东西。可祝符现在摆在她面前的也是事实，恰就是这些东西，能从根本上解决掉她此刻面临的最大问题。 按理说，这种对她全是好处的合理性建议，她不应该反对的。 可要她现在点头，她竟也有些做不到。 沐听雪犹豫了很久，也只憋出来一句：「我会好好考虑的……」 「呃……」这个还要考虑吗？ 祝符突然开始替老闆担心了，不过，担心归担心，他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谢了谢她。 沐听雪摇头：「是我该谢谢你，一直以来，让你费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 祝符摆手，心里的担心却更甚，忍不住还悄悄在心底给老闆默默点了一排蜡…… 自求多福吧！ 第544章 好像在害怕! 从祝符的办公室出来后， 沐听雪到茶水间呆了很久。 那一声『封家少夫人』始终在她脑中迴绕，她本以为自己应该能轻轻松松接受的，却没想到，满胸的情绪竟都是心惊肉跳。 她……好像在害怕！ 敢接受封掣，敢和他再试一次，敢相信他，敢和他做最亲密的事情。 可也许是因为第一次的婚姻经歷过于惨烈，以至于她现在只要一想到『封太太』三个字，就有些犹豫。 是不是，不能这么草率就决定？ 是不是，得再好好试一阵子？ 是不是，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不必在乎是不是他太太？ 沐听雪一直在烦恼，却始终没有准确个答案，仅仅是隐约有点明白，她现在的情绪，好像是——恐婚！ 封掣很快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他特意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关心地问她：「你有心事？」 「没有……」 「知道你每次口不对心的时候，眉头都会皱起来吗？」 沐听雪下意识抬手按了下自己的眉：「有吗？」 封掣不答，只更认真地盯着她：「说吧！到底怎么了？还是要我亲自打电话给祝符问？我听说……你今天在他办公室里呆了一会儿，怎么？他跟你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诶你别这样，老欺负人家祝哥有意思吗？我跟你说，你得学会珍惜，这么厉害的好助理要真被你气跑了，你得后悔十年。」 封掣挑眉，不爽道：「你当着我的面，对别的男人评价这么高？」 沐听雪：「我这是在当着你的面，明明白白的夸你眼光好。」 这回答，满分！ 封掣一下子便飘了，嘴角更是咧得按都按不下…… 不过，从沐听雪那里问不到真话，封掣自然是放不过祝符的。 借着上洗手间，封掣一个电话打给了祝符，开口就是炮轰：「你小子，到底跟沐沐说了什么？她从你那儿回来，脸上就没露过笑，你给我好好交待！」 「呃……我也没说什么呀！就说……如果她入职时能不是沐小姐，而是封太太就更好了。」 「嗯？？？？？」没想到理由是这个，封掣一下子懵了。 好半天才紧张兮兮地问：「你……你说什么？」 「老闆，我没说错什么吧？就还是沐小姐入职的事儿，您不是让我好好解决么？我觉得，您要是能一鼓作气，直接把沐小姐给娶回家，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这话就跟指着他的鼻子说他没用，连老婆都娶不回家似的，但封掣还没办法反驳…… 封掣心里苦：特么以为他不想吗？只是时机不对怕适得其反，所以才不敢一鼓作气啊！ 不过，既然祝符主动替他把这个事儿给挑明了，他当然很想知道沐听雪的反应了。 于是封掣又小心翼翼问？「那……她……当时什么反应啊？」 祝符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含煳不清地说：「和您现在反应差不多，大概是没想到我会提这个吧！不过……也……好像没有多期待的样子。」 这话封掣就不爱听了。 他怒道：「什么叫没有多期待的样子？你肯定理解错了，沐沐怎么会不期待？她喜欢我十几年了，十几年了你懂不懂？算了……你这个万年单身狗怎么会懂……」 被cue了万年单身的祝符面对如此丧心病狂的人身攻击，很委屈，但他不能说。 还得尽职尽责地劝：「正因为我单身，所以我才更能理解沐小姐，我觉得，在她的症状会不会是对以前的事情有心理阴影，所以恐婚了啊？」 封掣：「恐什么？」 「恐婚，对婚姻生活感到恐惧的意思。」 「不可能……」 「老闆，您是不是忘了沐小姐上一次和您结婚后发生了什么啊？恕我直言，应该算是没一件好事吧？」祝符说着，还不甘心地小声吐糟：「不然人家也不可能重度抑郁不是？」 封掣：「……」 沐听雪会恐婚？ 那个曾经为了和自己结婚，不惜签下那种协议的沐听雪，会觉得和自己结婚很恐惧？ 这是封掣从来没有认真想过的一个问题。 又或者说，是根本没有想到…… 直到祝符不经意这一个提醒，他突然将之前种种都回味了一番，这才真正意识到，所谓的不可能，不过是自己先入为主的印象。 至于沐听雪本人，无论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她在回应自己的感情时，似乎都在认真考虑着什么。 他曾以为，那只是害怕被再次伤害的反应。 只要自己表现得好一点，给她足够的信心，他就一定能重新追到她，事实上，他也确实这样追到了。 她答应了自己的求爱，还和自己同居了。 本以为接下来一切就是水到渠成，他只要挑个好日子跟她求婚，再将结婚的事情顺理成章地提上日程，热热闹闹地大办一场，一切就圆满了。 如今才发现，万里长征，他竟连一半也没走到。 封掣感到很不安，以至于那之后他总会有意无意地偷看沐听雪，一次可以装不知道，二次也可以装不知道，但三四五六七八…… 许多次后。 沐听雪直接抬眸对视了过去：「干嘛一直看我，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只是……只是……」 「有话就直说！」 「我还是给祝符打电话问了问情况，他……跟我说……」封掣紧张到指头一直在抠着桌子角：「跟我说……他提了个建议，我后来一想，觉得他的提议也不错，所以……就想问问你到底有什么想法？」 「还在想……」 「喔！还在想啊！那……什么时候能想好啊？」 沐听雪看了他一眼，很是意味深长地：「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的时候，我就想好了。」 封掣：「……啊？」 封掣想了一天，完全想不明白，最后只好求助于别人。 鑑于祝符是个万年单身狗，从他那儿可能问不到自己想要的正确答案，于是封掣便打给了戏里戏外都有着丰富『经歷』的厉津帆。 可惜，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连打了两三通，厉津帆都没有接…… 按理说，如果厉津帆在拍戏，电话也会由他的随行助理接听，不会这样打几通都没人理。 可能是手机不在身边？也不在助理手里？ 不过，无论是什么理由，再打过去应该也找不到人，封掣没有办法，只能又换了个人打电话…… 第545章 他这是弄巧成拙了吗? 原本是想打给宋凌寒的，不过，这货虽然有老婆，但过得跟光棍也没有两样，还不如他呢！ 所以那货的经验之谈，大概都是翻车之路，封掣是万万不敢冒这种险去问宋凌寒的。 所以他最后打给了同样有老婆的陆霖川，他倒是很快接了，不过陆总还以为封掣是要问安律也的事。 没想到一开口，居然是感情难关。 「啊……？」 「啊什么？我问的不清楚吗？」 「清楚是清楚了，不过……唔……」陆霖川虽然对封掣的商业头脑很是佩服，但这个感情方面嘛！ 陆总咂了下嘴，也没跟他客气：「您这波操作太过于直男，别说是女人了，就算我一个男人都听不下去了好不好？」 封掣一愣，好半天没理解陆霖川这话的意思：「这……这么严重的吗？我到底是哪里说错话了，还是……做错事了？」 「都错了！」 「……啊？」 封掣心里疯狂地打起了鼓。 陆霖川见他是真不懂，也不忍心再要他自己猜，感觉封掣猜出来的应该也不是正确答案，就不为难他了。 「那个……我先确认一点啊！封董，你是希望听雪嫁给你的，对不对？」 「那当然！」 陆霖川一拍桌子，说：「那你就得拿出诚意啊！可你一没求婚，二没戒指，三连个鲜花都没有，更不要谈什么气氛了，直接就暗示她对做你太太这件事什么想法，那你说她能有什么想法？」 「喔……上一次嫁你，就是她倒贴，这一次，还让她不明不白地答应嫁给你吗？封董，不是我说你，求婚也好，确定恋爱关系也好，对女人来说，那可都是要明明白白说出来的呀！这叫仪式感，仪式感你懂不懂？」 「特别是求婚，这是一场拉锯战，并不是一求就能成功的，可您倒好，求都不求，就想让她表态？呵……白嫖都没您这么嫖的好不好？」 封掣：…… 天地良心，他可真没那个意思啊！ 但听完陆霖川的分析，他又觉得自己的行为确实容易造成这样的误会。 所以，他这是弄巧成拙了吗？ 封掣一阵懊恼：「我不是想敷衍她，只是祝符说她可能有恐婚的情绪，我就想试试她是不是对婚姻真的很排斥，没想到会引起这样的误会……」 陆霖川相信他不是故意的，但关于沐听雪恐婚的这件事，他反而觉得这反应才正常：「封董，我实话实说，当初她那么快就原谅你，决定和你重新在一起，这在一般人看来，其实是不正常的。就我们家绮婷也经常会讲，她那行为就相当于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为爱着了魔，不够理智的表现。」 「其实你和听雪在一起这么久，该知道她不是那种不理智的人，而且很聪明。一个这么聪明的女人，做了这样的选择，不理解的人甚至会觉得她有受虐倾向……」 「当然，理解她的人会说，她最是真的爱你爱惨了，才会这么纵容你，原谅你！但今天我听你说了这个恐婚的事儿，我想……这应该才是她内心深处，真正隐藏着的东西。」 「她不是不怕，也不是恋爱脑，更不是受虐狂，只是换了一个方式，在努力调整你和他的现状。我想，她或许真的会产生那种只想和你在一起，但害怕和你结婚的心情。」 封掣感觉一辈子没听陆霖川说过这么多话，听到最后，都傻了…… 他贫瘠的感情经验无法让他自我消化掉陆霖川的这种复杂说法，在他看来，除了明白自己伤她太深之外，其它的都无法理解。 但这不妨碍他心疼沐听雪。 那种心疼由内而外，一瞬便侵占了封掣所有的神经与细胞，他无法感同身受，但他知道自己对不起沐听雪，能做的，也只是更加更多地对她好。 「可是我想和她结婚的啊！那如果她恐婚，我……我就一辈子没机会了吗？」 「管它有没有机会，你先求婚试试啊！」 「可你们都说她有恐婚，我再求她也不会答应啊！」 陆霖川：「做了就还有50%的机会，不做就是100%没机会，这不是您以前在会上跟我们讲过的吗？」 陆霖川还说：「假设，我是说假设，听雪真的拒绝了你，那也不要紧嘛！咱们大老爷们，拒了再来，拒了再来……一次不行就求十次，十次不行，就百次，总之，求到成功再说嘛！」 「你确定这样有用？」怎么听起来这么不靠谱呢？ 不过，陆霖川向来是行动派，他坚持认为：「总得先试试吧！哪怕真的会被拒绝，但被拒后也可以再想其它办法的不是吗？总不能试都不试，就说绝对不会成功，万一成了呢？万一呢？」 万一呢？ 封掣实在不喜欢这种听起来非常没有安全感的用词，但…… 还没开始就选择放弃也确实不是他的风格，所以，哪怕最后只能是『万一』的结果，他也确实该试试。 打定了主意，封掣又认真请教了陆霖川一番。比如应该怎么样求婚，再比如求婚的时间，地点，甚至连求婚要准备些什么东西，他全都问了。 问了不算，竟认真用笔记本记了下来。 对，就是那种手写的笔记本。 那时候，沐听雪开玩笑地说要他也给她记十本笔记，封掣一边叫着苦，一边却认真地写了起来。 到现在，这一本竟也记了一大半…… 他也不拘于写些什么，就是想到什么记什么，只要是有关于沐听雪的一切，琐碎到她看个真人秀也会哭 ，明明不能吃辣，却还总要偷偷吃几口这些全都记下来了。 他记得认真，挂电话时竟写了满满三大页。 封掣仔细地检查着自己写下来的东西，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记漏的地方，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以封掣的身份，为防骚扰，陌生电话他都是不接的。 不过，他的手机是双卡，另一张私人卡知道的人不多，这个陌生的电话，就是打到他的私人卡上的。 盯着那陌生的号码很久，封掣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笔记，直到手机马上要自动挂断时，他才划开了接听键…… 很快，一个熟悉的声音，便透过电波直接传了进来。 「大少，帮我一个小忙行吗？」 封掣一眯眸：「安律也？」 第546章 众叛亲离，你是唯一 宋凌雅赶到医院的时候，安律也正独自坐在输液区里打吊水。 他头上包了很厚很重的纱布，脸上鼻青脸肿，左腿上还打着新鲜的石膏…… 那一刻，宋凌雅整个人都是懵的：「不是……不是说去律所吗？怎么伤成这样？你怎么了？出车祸了？为什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啊？要不是我主动打给你，你是不是还不肯说自己受伤了？」 安律也勉强一笑：「没事，不过是和凌寒打了一架，小伤而已，养养就好了。」 「都成这样了，还叫小伤？」 宋凌雅尖声叫道，惹得其它病人都看了过来她也不管不顾：「不对，你刚才说什么？你这些伤，都是宋凌寒打的？」 「别这样，没什么大事，真的……」 可他越是这样解释，宋凌雅就越不相信，她气得嘴唇都在发抖：「为什么打起来的？因为……我吗？」 「不关你的事，他只是看我不顺眼。」 宋凌雅不信他：「三十年的好兄弟，你现在跟我说他只是看你不顺眼，就要打你，你觉得我能信？」 「信不信这就是答案，你也别问了……」 他一脸什么也不想解释的样子：「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吊完水就能回家了，没事的啊！真的……」 「律也，我……我……」 「好了，我真的没事，别哭！哭就不漂亮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没打吊水的那只手轻轻试着宋凌雅脸上的泪，这要换了平时，宋凌雅听了这话肯定就不哭了。 可今天，她怎么也忍不了眼泪…… 「你等着，我现在就给那个混蛋打电话，他怎么能这样？」 「算了，别这样……」 「不能算，绝对不能算，哪怕他今天打的是我，我也能算了，可是你……不行！」 说罢，宋凌雅抬手一抹眼睛，拿起手机便要拨宋凌寒的电话，却被只剩下一条腿还能活动的安律也强行夺走了手机。 「别……你不能打，万一他找到你，那就不止是断腿这么简单了。」 「可是……」 安律也摇了摇头：「没有可是，听我的……别打，好吗？」 电话不是非打不可，反正情绪是上来得快，下去的也快的一种心理状态。 反正，就算是打给了宋凌寒，除了骂他一顿，什么也改变不了。 安律也的头还是破的，脸还是肿的，眼镜还是碎的，腿还是断的…… 可是，那种无法抒解的情绪，却在积压之下越来越令她感觉到躁郁，特别是，打完吊水后安律也居然不肯住院，要直接跟她回家的时候。 宋凌雅终于爆发了。 「你得住院，你的腿要打消炎针，要防感染的，你怎么能打完针就回去呢？是这里没有床位吗？你别管，我来想办法，大不了这家住不了换一家……」 安律也拦下她，什么也没有讲，只抬起还埋着留置针头的那只手轻轻对她嘘了一声。 「你到底想干什么？伤成这样还要逞强吗？」 安律也笑了笑：「明天再来打就是了，不耽误的。」 「明天来打？怎么来？坐轮椅来打吗？」 「是啊！坐轮椅来打……」 他说着，还撒娇般对宋凌雅笑：「明天你推我好不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你这样会越来越严重的，你……」后面的话还没有出口，安律也却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 轻声哄道：「不会，我心里有数的，相信我，好不好？」 「不好……」 「乖，听话！」 宋凌雅从没觉得『听话』两个字这么这么的刺耳，直到回了两人的住处，她还一直冷着张脸。 不笑，也不理人。 安律也一直在试图逗她说话，只不过一次也没有成功过…… 直到他再一次试图用拥抱来缓解两人之间紧绷的情绪，却因腿脚不利，差点摔了个大马趴时，宋凌雅终于忍无可忍地又爆发了：「安律也……你，你为什么非得这么固执？为什么不肯住院？为什么？」 刚才的一下，虽最后他单手撑住了没有真的摔倒，但手上的留置针却被撞歪了不少，手背一痛，他忍着没吭声，但也没回答宋凌雅的问题。 他这避而不答的态度终究还是惹恼了宋凌雅，她生气地吼了一声：「安律也，你说，你是不是又为了我？」 「不是……」 这一次他答得很快，宋凌雅却更加不相信了。 她瞪着已经哭红了的眼睛，语调几近哽咽：「我要听真话，真心话……」 「真不是……」 「安律也，你要是再这样，我真生气了啊！我怎么就在你这儿问不到一句实话呢？我要听实话，我要听真相，你不要再瞒我了好不好？我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有什么是不能一起解决的呢？」 也许是因为她的眼泪，也许是因为她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 安律也在长长久久的沉默之后，终于还是选择了妥协…… 「你看到我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是动真格的了，不止是宋凌雅，接下来，封掣也会出手的，我不能扔下你一个人，哪怕是在我安排的房子里，我也不能把你一个扔在这里。」 听到这儿，宋凌雅其实什么都明白了。 她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其实早就看出来他的反应不对，明明这么重的伤，却坚持不住院。 原来是担心自己…… 宋凌雅不算是个感性的人，但这会儿眼泪怎么也忍不住，她哽咽着，声音都在颤：「腿会坏的，以后……万一你不能走路了怎么办？」 「没关系！」 安律也心态极好地擦着她的眼泪，他的手心很烫，不正常的那一种。 不用测量也知道他现在还在发烧，可他却温柔地对着宋凌雅笑，还开玩笑地说：「你推着我，一辈子推着我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 宋凌雅哭成了泪人，这是她这许多天来，哭得最真心的一次。 她演了太多次戏，对母亲演，对沐听雪演，对安露娅演，对安律也……天天都在演。 她依然不爱他，这一点宋凌雅骗得了别人，但骗不了自己，可不爱不代表她会为他感动。 特别是看着他现在伤痕累累却还拼命要护着自己的样子。 她真心觉得自己眼睛白长了。 第547章 她要报復，她想报復 如果，少女时代的自己第一次喜欢的男孩不是封掣，而是安律也，她是不是也能像个普通的女人一样，幸福一辈子？ 可惜，她醒悟得太晚了。 她想回应安律也的感情，可胸中的恨意却无法放下，她已经不爱封掣了，可她恨得真情实感，恨得此生难忘。哪怕要纠缠一生，她也无法亲眼见证封掣和沐听雪幸福地生活。 她要报復，她想报復…… 哪怕现在她快要心疼死了，她也无法为了安律也站出来，说自己愿意主动去请罪。 她对不起安律也，她欠了安律也，可能这辈子也还不上…… 所以她哭得很伤心。 这世间对她最好的一个人，她是真的不忍心让他再为自己受伤，可是……可是…… 除了把自己交出去以外，她还能怎么安抚他的心呢？ 等等！ 有的，有的，她还有安露娅的照片…… 安律也最心疼这个妹妹，唯一生气的那次也是因为她拍了安露娅的照片，如果自己把照片删掉的话，他一定会很开心。 对，这个办法一定行，他一定会同样为自己感动的。 宋凌雅一下子激动起来，她挣扎着推开安律也，很快冲回了房间，拿出了一张u盘。 「这个，给你了。」 「嗯？」 安律也奇怪地看着她，用眼神询问是什么东西。 想到里面放着的东西对他来说有多大的意义，宋凌雅故意卖了下关子：「你对我太好了，我真的不知道除了这样做，还能为你做什么？」 「所以，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你妹妹照片的备份……」 说完，宋凌雅期待地看着他：「现在我把它给你了，怎么处置，随便你决定。」 似被震住，安律也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宋凌雅忍着笑，扭捏着，竟还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我干嘛？我说随你就是真的随你，你想扔了也好，删了也好，都可以……」 幸福来的太突然，安律也似乎宕了半天的机，好一会儿，他才深提了一口气：「我做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不是为了哄你把这些照片给我。」 「我知道，但我是真心的，而且……」 宋凌雅举起右手，做了个指天为誓的手势：「我向你发誓，以后，我再不会做伤害你和你家人的事情了。」 安律也看看她，又看看手里的东西。 好一会儿，才恍惚道：「这个……你真的不用留着吗？只要你不放上网，这东西其实在你手里还是在我手里，都没关系的。」 「不留了，没有意义！」 宋凌雅看着他笑：「而且，我现在想法和你是一样的，这东西在你手里，还是在我手里，都是一样的。」 「你就不怕我删了后，离你而去？」 「怕，当然怕……」 宋凌雅笑着挑了挑眉：「但你捨得吗？」 「当然不捨得……」 安律也说着，又轻轻抬起了手。 微凉的指尖带着撩拨，细緻地描绘着她的嘴型，那动作，极近温柔，也极近暧昧。 他说：「况且，就算你给了我这个，也不代表没有其它的备份，我要是就此跑掉了，不是完蛋了？」 宋凌雅按住他的手，在他指尖吻了一口：「放心吧！没有别的备份，就连我手机里的照片，前几天不也当着你的面删掉了？」 「居然没有别的备份吗？」 他似意外，又似感慨…… 这嘆息一般的语句出口，安律也盯着那u盘久久不语。 他那表情过于复杂，叫人有些看不太透。 宋凌雅怔了怔，忽然意识到他可能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话，毕竟，以前他曾那样哀求过自己，自己却不曾心软。 她立刻软了语调：「律也，我既然把这个交给了你，就代表着我对你绝对的信任。因为你值得，你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男人，我以后会真心实意对你好的，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闻声，目光一直落在那个u盘上面的男人，总算回过头来。 他眼中波光闪闪：「你真的这么想？」 「嗯！」 「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律也，我们结婚吧！一生一世永远在一起。」 「可我不想……」 还是那温文尔雅的一张脸，就算上面印满了紫紫红红的痕迹，安律也的气度也始终像个斯文人。 只是说出口的话，这一次却不那么斯文了：「我不想一生一世和你在一起，也不想和你这种人过一辈子。」 「……啊？」 以为他在开玩笑，宋凌雅笑了一下，只是笑着笑着，却在撞上他死水般的目光时，一下子凉到了底。 怦怦！怦怦！怦怦！ 心脏，突地狂跳…… 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她还是努力微笑着拉住了他的手，撒娇道：「你干嘛呀？吓到我了……」 安律也笑着将手从她掌心里抽出来，不紧不慢，不冷不热道：「不就是演戏吗？不就是说谎吗？我也会的……」 「你……你到底怎么了？这什么意思啊？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为什么要开这样的玩笑啊？」 宋凌雅越来越慌了，但还是强自镇定：「别闹了，你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 「那你可以生气了。」 说罢，安律也还有意地晃了晃手里的东西：「谢谢，有了这个东西，我终于可以不用再对你演戏了。」 话到这里，宋凌雅的脸终于刷一下全白了。 她意识到这个男人可能真的不是在开玩笑的时候，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感便急蹿全身。 心脏也像被什么人狠狠揪住了，很疼！ 很疼！ 「别开玩笑了，都说了这一点都不好笑，你……你赶紧解释，说你是骗我的，你说啊……说啊！！！安律也……你倒是说啊！」 安律也什么都不想再说，只突然抬手解起了头上的纱布，当沾血的纱布下露出他毫髮未伤的头部时，宋凌雅的心，终于沉沉坠入谷底。 「你……你真的骗我？」 「是不是觉得我演技还不错？」 安律也说完，又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问：「知道我跟谁学的么？」 窒息的感觉，像是喉咙整个被人死死掐住了。 宋凌雅发了恼，她抬手便狠狠抽了他一记耳光，轻脆之声响起之时，安律也原本就红肿的脸上，又多了一道五指印。 第548章 刀上加刀，宋凌雅的结局 安律也被打偏了头，却还在笑。 他在口腔里转了转舌头，笑舔着自己的破皮的伤处，呸地吐出一口血水，这才转回过头来，他瞬不眨地盯着宋凌雅的双眸：「跟你学的。」 「你……你……你就不怕我真的还有备份吗？而且，我就是有，还不止一份呢！」 「是吗？」安律也不是不信，而是确定她没有。 他甚至明摆着对她说：「如果你真的有，就不会是这样气急败坏的表情了，对不对？」 「安-律-也……」 「宋凌雅，结束了！」 如同每一次在庭上做最后的结案陈词，安律也表情十分严肃：「你知道我今天去律所的真正原因吗？没错，还是帮你处理案子，不过我突然想为你做无罪辩护了。因为我觉得，你这种人好像连坐牢都不配！应该关起来，一辈子不允许被放出来咬人。」 听到这儿，宋凌雅勐地打了个冷颤……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原本紧闭的卧室里，这时却突然涌出来四个人高马大的保镖。 安律也面如阎罗地站在那里，冷冷道：「抓起来，直接送去陆城最好的精神病院……」 只这一句，宋凌雅整个人都傻掉了。 她不敢相信安律也真的会这么对自己，她疯狂地挣扎着，可那些保镖人高马大又岂是她一个女人能挣脱的？ 终于，她绝望了…… 在被生生拖到门口，眼看着就要被拉出大门时，她终于崩溃地哭出， 了声：「不……律也……律也你不会这么对我的是吗？不……不要，我不要进精神病院，我不要……」 宋凌雅拼命地摇头，拼命求饶：「律也，不要这样对我，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放过我好不好？我再也不害人了， 真的，真的真的……」 「再给我一次机会啊，我真的不想去精神病院，那不是人呆的地方，我会死在那儿的，我真的会死的，呜呜呜……呜呜……」 她哭得满脸是泪，每讲一个字都几乎要抽泣一下。 可是很奇怪的是，安律也却不觉得心痛了…… 原本，他以为这一天到来时，他一定会痛不欲生，但竟然出奇的平静。他想起这十多年来，每一次他想对她示好，都会被她不软不硬地拒绝的画面。 这个女人，曾是他心里最不可亵渎的白月光…… 可如今，她却成了这般没骨头的样子。 安律也心里突然泛起一阵恶念，恨不得这个女人赶紧去死才好，仿佛她现在顶着宋凌雅的脸，都算是大逆不道。 他喜欢的，是曾经那个骄傲的宋凌雅，不是现在这个鬼迷心窍，已经良心尽毁的女人。 生活，果然是把杀猪刀。 人回不去了，感情也是…… 安律也蹲了下来，他认认真真地抬起她哭花了的脸：「可是，不说你精神有病，你就得坐牢，你想坐牢吗？」 「不想，我不想，律也……」 他的主动亲近让宋凌雅看到了最后的希望，她立刻又卖起了惨：「我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你看……我把你妹妹的照片都给你了，还不能证明我对你的诚意吗？我是真的爱上你了，为了你，我再也不会害你妹妹了，所以，你……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律也，律也你不是喜欢我吗？你不是爱我吗？啊？」 宋凌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我见犹怜的模样，换了从前的安律也可能瞬间就会破防。 可现在，他却只是麻木地看着，还说：「是啊……我喜欢你，我也很爱你，可是……你这么无药可救，除了把你关起来，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不要啊律也，我们……我们昨晚不是还很恩爱吗？你还说要我给你生个像封昀一样可爱的孩子。」 提到孩子，安律也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点点的松动。 但那种松动不过只是分秒之间，他一脸有话想说的样子，可最终也不过是沉默着一挥手，示意保镖直接把人打晕。 带走…… 宋凌雅被带走了，直接送去了精神病院。 在那里，无论她有多少次强调自己是被冤枉的，自己是个正常人，可在那儿的医生看来，都是撒谎！ 毕竟，没有哪个精神病患者会承认自己有病，他们几乎所有人都会声称自己很正常。 而且，很多人的表现都比宋凌雅要平静，但事实证明，他们确实是精神病患。 所以，宋凌雅也被当成了那样的一种情况…… 第一天的时候，她哭着砸窗。 第二天她便被套上了束缚衣，那种袖子长长，直接绑到后面的那一种。 第三天的时候，她学乖了，表现得很安静，试图让医生帮她解开那身令人难受的衣服，可医生并不上她的当。 于是第四天的时候，她又开始狂燥…… 第五天，医院那边对她下了确诊通知书，至此，宋凌雅如她所愿地脱罪了。 毕竟，一个精神病人是无法对自己做出的事情负责的。 她终于不用坐牢了，只是从此，进入了另外一间牢房，且被判了『终身监禁』。 也就是在那一天，她的精神科大夫给安律也打了电话。 除了通知这个消息之外，还带来了另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 宋凌雅怀孕了，虽然孩子还不过三周多的时间，但确实怀孕了…… 安律也全程冰冷，他仿佛听着什么陌生人的悲惨结局一般，挂着一脸的『无所谓』和『关我什么事』。 大约十秒钟后，他冷静地对医生说：「打了吧！」 他曾深爱过宋凌雅，但，确实是曾经…… 对她的爱没有被岁月消磨掉半分，却最终止于对她的种种失望。 这个孩子，他很想要。 但这个孩子，也确实不能要。 一个封昀已是悲剧，他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变成更大的悲剧？ 宋凌寒说他：「就算你想拿到你妹妹的照片，也没必要真把自己搭进去吧！你看现在，这……」 「不那样，她不会信我。」 安律也平静地说完，还自嘲地笑了笑：「再说了，我从十五六岁开始，就一直想和她睡一次，算起来，也是我得偿所愿，赚到了。」 宋凌寒沉默。 心里却说：兄der……如果你说这话时，表情没有那么落寞的话，会更有说服力。 第549章 二哥，你是我的英雄 前几天，他们两人『高调』地打了一架。 虽说反目成仇的剧本都是安律也亲自安排的，可打的时候都是真打，以至于到现在彼此脸上都还带着伤。 站一起的时候，还挺滑稽。 宋凌寒无视别人探究的目光，轻轻撞了他一下：「哎……你还不去看看你妹妹啊？」 他果然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话一出，安律也一下子哑巴了。 宋凌寒不跟他客气，用力拍了他一下：「不是吧？这么怂？来都来了是不是？」 「我……」 「行了，你还能躲她一辈子？去看看她吧！」 说到这里，宋凌寒见他还是有些犹豫，又给他下了记勐药：「诶呀！大老爷们的，能不能男人点？而且，我可实话告诉你，露娅的眼睛可不容乐观，这么长时间了，一点好转的迹象也没有。」 「虽然她看着一副乐乐呵呵的模样，还会反过来安慰大家说她没事，可那毕竟是眼睛啊！和那种天生看不见的不同，她这样意外失明的，心里压力最大了，指不定半夜里偷着哭多少回了，你都不心疼的吗？」 安律也：「……」 怎么可能不心疼？ 就是因为太心疼了，所以才更加不敢去看她…… 只是，宋凌寒的话却给他提了个醒，安律也一下子想起之前小妹偷偷给他打的那通电话。 她说她怕，她说，想让他去看看她。 平时安律也都不敢让自己去想这些，因为一想就受不了。可也许是因为平时压抑得太久，以至于现在一发不可收拾。 他再忍不住，终于一声不吭地走向了安露娅的病房…… —— 安露娅又在吃苹果，她最近经常吃这个。 倒不是因为特别喜欢，只是看不见的时候，相较于吃葡萄，草莓那些，这种一大个拿在手里可以啃很久的水果，相对来说比较方便。 她以前就不太喜欢麻烦别的，现在眼睛伤了后，就更加敏感了。 所以，水果一般都吃自己可以剥的桔子，还有洗一洗不削皮也可以吃的苹果…… 今天的苹果倒是削过皮的，主要是沐听雪担心苹果皮上面被打过蜡，坚持要给她削。这种时候，安露娅也不会过于纠结，她想削就削，反正自己也不是爱吃带皮的苹果才那么吃的。 一个果子吃到一半，病房里走进来一个人。 听脚步声有点沉重，不像是她大姐或姐夫…… 她眨了眨什么也看不见的眼睛，问：「沐姐，是不是来人了呀？」 「嗯！」 看着姗姗来迟的安律也，沐听雪都想送他一句『千唿万唤始出来』了，不过好在是来了。 她没有主动替他自报家门，而是让出了病床前的椅子：「你坐着陪她聊聊吧！我再去洗点水果。」 沐听雪说完，也没管安律也是什么反应，提着果篮就进了洗手间。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意识到了什么，安露娅苹果都不吃了，她睁着毫无光感的双眼，茫然地『看』着来人的方向。 「哪位啊？」 她问了一声，没得到回答，却听到一声粗重的嘆息。 手里啃了一半的苹果，咚一下滚落在地，她抖着声儿：「二哥？是你吗？」 再听到这一声二哥，安律也感慨万千，他嗓子有些哽：「小娅……」 只这熟悉的一声，安露娅当下便笑了：「二哥你来了，你终于来看我了？」 她笑得很开心，笑完还用沾着苹果汁的手在半空中挥舞着，像是想要抓住他一般。可她毕竟看不见，就算能根据声音判断他在什么方向，可距离感却没有那么好。 看着兀自挥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抓住的那双手。 安律也眼眶一下子红了…… 他主动伸手，轻轻地包住了小妹的手：「是我，我答应过忙完就来看你的，所以我来了。」 「二哥，你来了就好，我这几天一直在等你……」 「嗯！」 「那个女人的事情我听沐姐说了，二哥，你做得好……」 小丫头百无禁忌，竟什么都敢直接说出口。 不过，也正是她这样和平时无二的反应，反而让安律也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下来。 对，这就是她的小妹。 那个从小淘气，长大了任性，但却是全家人心中小太阳的宝贝小妹。在她面前，他不用掩藏，永远可以做那个不算优秀的自己。 「虽然，我知道你算是为民除害，不全是为了我，可我不管，我就只当是你为了替我报仇才这么做的，所以，二哥，谢谢你！你是我的英雄……」说着，安露娅还拉着他手嘿嘿地笑。 那没心没肺的笑容，和她以前一模一样，安律也看得难受，听得也难受。 他摇着头，终于忍不住道：「小娅，二哥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二哥……对不起你！」 「对，你就是对不起我，所以罚你以后都要对我好一点。」 「好！」 「要很好很好，比对世界上所有人都要好。」 「好！」 「这可是你答应我的，做不到就是小狗。」 「好！」 沐听雪洗完水果出来，听到的就是如同承诺般的这些对话。 若不是知道他俩从小就是兄妹，她怕是要以为自己撞见表白现场了，不过，就算是兄妹，这时候两人间的气氛，也不是别人能插得进去的。 沐听雪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她悄悄将洗好的水果重新放回了洗手台上，再悄悄地离开了安露娅的病房。 从医院里出来，时间还早。 沐听雪本可以直接去fc找封掣，不过因为琐事缠身，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正式入职fc。 总以他女友的身份去公司找他，担心别人觉得封掣工作时间搞对象，态度不端正。 虽说老闆的态度端正不端正也犯不着看员工的脸色，可沐听雪就是一点不好的话也听不得别人说封掣。 干脆就不去了，反正以后等入职了，天天可以见。 她打算回锦松园，工作室里有一套服装快收尾了，今天正好提前到家，赶一赶，今晚就能出成品。 到家后，她如往常一般麻利地换了拖鞋，刚步入客厅，突然被客厅里乱糟糟堆了一地的红玫瑰和彩色气球给惊呆了…… 第550章 再嫁我一次，好吗? 「你……怎么回来了？」 听到动静出来的封掣惊呆了，他眼神飘忽道：「平时不是要吃完晚饭才回来？至少……八点以后吧！」 说完，还心虚地看了眼腕上的手錶：「这才下午三点多……」 红玫瑰，满屋子的彩色气球，还有五颜六色的绸带？？？ 其实，答案好像已经很明显了，但沐听雪还是忍不住问他：「你这是在干嘛？」 「我……嗯！那个……其实……」 说到最后，封掣终于放弃了治疗：「你也看出来了吧？」 「不，我一点也看不出来，你最好跟我说清楚。」 「那，那我就是……」 算了，不管了！ 反正都已经被撞破了再找那些这样那样的藉口也没意思，索性直接从地上抱了最大的一束起来送给沐听雪。沐听雪懵懵地接过，人有些晕乎的同时，终于确定了他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封掣已单膝跪了下来…… 「沐沐，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所以特意请了假回家打算亲自想布置一下，哪知道你回来的这么快，还来不及布置完，这惊喜也就变成了惊讶了，但是……」 他真诚地看着她的眼睛：「我是真心的。」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早就买好的戒指，反手打开：「沐沐，再嫁我一次，好吗？」 银白色的丝绒盒中，是一枚精緻但不夸张的钻石戒指。 这种时候，沐听雪完全没办法仔细去看那戒指的款式好不好看，喜不喜欢，只满脑子都是：他是在跟我求婚吗？ 其实自打上次祝符跟自己提过之后，沐听雪就感觉应该会有这么一天，她其实是有点期待的，因为他们虽然都离过一次婚了，可毕竟没经歷过正儿八经的求婚。 近十年的等待…… 她终于还是等到了这一天。 但比起曾以为会有的那种激动与兴奋，沐听雪此时的感觉，其实是有些不知所措的。 对沐听雪来说，上一次的婚姻，没有甜蜜，只有阴影。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是矫情，但是这个时间点求婚，再深情也会让人感觉带有目的性。沐听雪无法不去假设，他是不是也听了祝符的建议，所以才想着要跟自己求婚？ 如果是，她情何以堪吶？ 「怎么了？」 见她没有反应，原本就忐忑不已的封掣更加紧张了：「是不是因为我表现得太草率了，你不高兴了？要不我重新布置起来，你坐一边等等我，我很快就好，很快……」 「不用了，我又没说在意那种小事。」 「那你是不在意吗？那……」 封掣期待地看着她：「回答呢？沐沐，你愿意吗？」 「我……」沐听雪无法回答，哽在喉咙口的那个答案，分明是拒绝。 她不是不愿意，但是她不敢，这要她怎么说？ 沐听雪最后还是选择了直接问他：「封掣，你为什么要跟我求婚啊？」 这个他会答…… 封掣眉眼都笑了起来，很大声地说：「因为我爱你！因为我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他的回答让沐听雪久久不语。 封掣是个不太会在这种事情上面撒谎的人，如果他不愿意，天王老子也强迫不了他。 他能说到这个份上，就足以证明他的诚意。 可是沐听雪张了好几嘴，那些『好』『可以』『行』『我答应』『我愿意』全都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一个也说不出来。 封掣看着她变幻不停的表情，脸上的笑容终于僵住了：「你……是不愿意吗？」 「不是……但，为什么是这个时候？为什么没有再晚一点，或者更早一点，为什么是现在？」 这个问题问到封掣了。 其实他就是很随性的，决定了要做，就什么都不想地做，但若论最后让他下定决心的理由，还是陆霖川说的那些话。 他想了想，便坦白道：「祝符提的那个建议，让我想了很多，后来我也问了其它朋友，也认真思考过了，才慎重地做了这个决定……」 「那如果别人不跟你提建议，你就不……求了吗？」 「当然不是！」 封掣说：「有没有人提建议，我都会跟你求婚的，只是可能靠我自己开窍的话，还要晚一点。」 「是这样啊！」 沐听雪一下子失望了，那种感觉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像是有点酸，像是有点苦，又像是有点焦虑。 果然，他也是听了祝符的建议，才想到了求婚。 其实也无可厚非，毕竟就连自己也觉得祝符的建议没毛病，封掣会优先考虑也很正常，可为什么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我可以考虑一下吗？」 沐听雪终还是没能直接点这个头，她说：「你这么慎重的跟我求婚了，我也得认真对待啊！所以……我会好好考虑的，等我考虑好了， 再回覆你，好不好？」 「啊……喔……好，好吧！」 意料之中的答案，封掣却还是失望到不行。 沐听雪其实看得出来他很失望，但她现在没办法答应，只好避开：「花很漂亮，我去找个花瓶插起来……」 封掣没拦她，只『哦』了一声。 他知道，自己曾经做错过太多事，以至于沐听雪现在面对他时非常没有安全感。 封掣一直在努力改变这种状态，他粘着她，缠着她，会抽很多时间来陪她做一些根本不需要浪费时间做的事，会表现得他离开她完全不可以。 但这些好像并没有改变他俩之间的问题。 他甚至在沐听雪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抗拒…… 封掣心中五味陈杂，有种『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心情，他避开了前面多少的雷区，最大的一坎，竟在这里等着他。 封掣很是沮丧，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好…… 这种情绪一直的缠绕着他，明显到连沐听雪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但这件事沐听雪也有自己的考虑，她不是以前那个为了爱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了。 所以，她不能心软，更不能因为心软就随便答应他的求婚。 不过，看到封掣心情不好她也有些不开心。 她想了个办法：「难得我回来的早，你也在家，今天下午干脆都别工作了，等会我们去超市买点菜，一起在家做晚饭吧！」 「嗯！好啊！」 这种事情封掣自然也不会反对，两人简单收拾了一通，便出门买菜去了。 第551章 一切已尽在不言中 封掣不算是个敏感的人，但他却感觉今天的沐听雪非常不对劲。 虽然她一直在笑，做饭的时候，甚至比平时还要对自己更亲近，可封掣还是从她的笑容里看到了一丝勉强。她好像是为了让自己觉得她很正常，所以才故意表现得正常。 只是，她越是这样，封掣反而越是能感觉到她的紧绷。 果然，不应该这么急着求婚的吗？ 是自己太冲动了？ 还是说，她真正为难的是不想答应自己的求婚，而不是自己求的早晚？ 封掣满腹心事，甚至不敢多问沐听雪一句。 而他的心事重重落在沐听雪眼中，反而又有了另一种全新的感悟。 她以为，但凡是遇到封掣的事情，无论大小，她一定会先他而忧。因为爱他，付出早已经形成了习惯，习惯了什么都迁就着他，配合着他，甚至是让着他。 沐听雪以为，她的原则就是『封掣』两个字。 直到今天，她才终于发现，其实自己也是能够拒绝他的…… 这让她想到了一句话，要先学会爱自己，再去爱别人，如果连自己都不爱自己，又如何能让别人爱自己？ 拒绝的感觉很好，不是因为她勇敢的说了不，而是她没有因为爱而盲目选择地同意。在没有考虑好之前，就算对方是封掣，她也是可以拒绝的。 这种感觉，于她而言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她觉得这样很好，虽然在看到封掣一张苦脸时，她心里确实有一些过意不去的情绪，但…… 不勉强！不将就！更……不委屈自己。 虽然这样可能会委屈到封掣，不过…… 她淘气地拿起一只丑桔，嘻嘻笑着问：「像不像你现在的脸？」 封掣：「……」 「你看多像呀！」 沐听雪戳着丑桔那皱皱巴巴的皮，说：「和你现在的脸一样一样的……」 封掣瞧着她，还是那皱皱巴巴的表情，伸手也挑了一个小的丑桔：「如果我是那只丑桔，那你就是这一只，瞧啊！多么般配的一对儿啊！」 这夹带私货的一句话，瞬间逗乐了沐听雪。 她本就想打破两人间僵硬的气氛，也顺势将手里的大丑桔比到了他的小丑桔旁边，还点评似地点头：「嗯……真的很配耶！天生一对！」 这一句天生一对，还有她明显夸张的语调，封掣就是再郁闷也被她哄到了。 他毕竟是个男人，虽然失望，但如果求婚一次，就得女朋友哄这么半天的话，那还谈何对她好？ 封掣也总算是笑开了：「既然这么像我们，不买不合适吧？」 「不合适。」 于是他们的购物车里，第一个被放进去的，竟是一大一小两只丑桔。 有了这么一个好的开头，之后的菜买得很是顺畅，考虑到就两人吃饭，不必搞那么复杂，沐听雪选的都是比较好做的菜。 封掣选东西就更简单了，反正他都不会挑，索性就什么贵就选什么。 反正，总比便宜的好…… 对于他的土豪选择，沐听雪见惯不怪，只在选饮料的时候，主动要了一瓶酸梅膏。 封掣没有喝过这种黑黑的膏状饮料，问她：「看着这么稠，不会腻吗？」 「这个不是直接喝的，要兑一下水……」 封掣立刻拧了眉头：「那还能好喝么？不如自己熬吧！」 「太费时间了，而且，不要以为兑水就不好喝了，这个牌子的我从小喝到大，一直很喜欢，酸酸甜甜的，还解暑，特别是吃火锅的时候，虽这个别提多爽口了。 」 「你喜欢吃火锅啊？」 「喜欢啊，你不喜欢吗？」 封掣还真不太喜欢，他口味偏淡的， 小时候吃的又都是营养师配的餐，后来习惯了，也就不怎么吃重口大味儿的东西。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沐听雪喜欢，那他就喜欢。 封掣主动提议：「那咱们买点火锅料，还有菜肉什么的，一起回家煮吧？」 「下次吧！」 沐听雪直接拒绝了：「这次咱们简单点，炒几个菜就行了。」 作为一个帮他记了十本笔记的人，要是连他对火锅不怎么感兴趣都不知道的话，那她也白混了。 再说她喜欢火锅，也同样喜欢别的美食啊！ 既如此，当然是选两个人都喜欢的菜色比较好了，她说完，顺手又拿了两瓶苏打水。封掣也拿了两瓶沐听雪喜欢的饮料，放进购物车时，两人的手指轻轻一撞。 抬头，彼此互视一笑。 一切已尽在不言中。 只是，要和她一起吃火锅的事情，倒是就这么被放在了封掣心上，之后每每有什么需要庆祝的日子，他就一定要拉着沐听雪一起吃火锅。 时间久了，他竟也真的习惯了火锅这种美食。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回到当前，两人买好菜后回了家，饭当然是沐听雪做的，简单的家常小菜，不过都是按着封掣的口味做的。 他吃了很多，还破例添了一碗饭。 饭后，封掣很上道地主动领了洗碗的任务，让沐听雪到客厅里看电视休息。等他再出来，看到的就是沐听雪坐地地板上认真用玫瑰摆爱心的样子。 「你……在干嘛？」 「看不出来吗？在摆爱心啊！」说着，她还笑嘻嘻地对封掣招了招手：「过来！过来！我正好摆完了，一起拍个照吧！」 「拍这个干嘛？」 沐听雪说：「当然是换头像啦！」 换头像这个事情，封掣还是挺有感触的。 当初他也是恋爱新手上路，听说情侣都是要换情侣头像的，所以和沐听雪也搞过一对，这两年，就算时有被客户吐糟他的头像太过和他气氛不搭，他也一直没换过头像。 可今天…… 封掣立刻主动上前，任由沐听雪摆这样，摆那样地拍了许多…… 最后，沐听雪靠在他怀里给两人换头像。 沐听雪的换成了封掣对着心型玫瑰比心的手，封掣的则换成了，沐听雪单手比心的正脸照。 封掣愣了愣，不明白了：「为什么我的头像是这样的？不应该换成你对着玫瑰比心的手么？」 第552章 就骂你了，怎么地? 深红长裙，栗棕色捲髮，还有那标志性的烈焰红唇…… 沐听雪意外地：「您怎么来了？」 这话问的，苏卿月极不满意地撇了撇嘴，说：「当然是来看你的了，谁知道你居然不在家，还好我眼尖，车子经过这里时一眼看到你在里面坐着，我就过来了。 」 说到这儿，苏卿月撇了撇嘴，哼道：「还别说，今儿个我还真来对了，要不然，怎么能听到这么不要脸的话呢？」 和沐听雪不同，苏卿月的泼辣在圈里圈外都是出了名的，谁惹了她，她是一定要怼回去的，就是阎王老子来了也挡不住。 比如现在，她便双手一抱胸，不客气地道：「宋医生，我说个实话你别不爱听，宋凌雅虽是咎由自取，但她最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你这个当妈的责任。」 一听这话，宋岚馨下意识想要反驳。 可还不等她开口，苏卿月又道：「直到现在，你怕是还不知道问题在哪里吧？二十八年前，从她扔了自己的亲妹妹，不但没有受到任何惩罚，还反而被你护成了眼珠子的那一天开始，她的三观就被你餵了狗。」 「所以她现在目无法纪，无法无天，无论做了多大的错事都不想负责任，只想用钱和关系来解决……宋医生，现在是法制社会，遵纪守法，是为人的根本，她连人都不要做了，你还救她干什么？」 这些话，每说一句都像在扎宋岚馨的心。 她一直觉得，如果沐听雪被换走后，不是遇到了苏卿月这样自私且不讲道理的妈，以她的本性，不会对自己这个亲生母亲如此排斥。 现在倒好，这女人教坏了别人的女儿，还有脸来训斥她。 宋岚馨也不是什么吃素的，自然也不相让：「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听雪小时候吃了那么多苦，不都是因为你把她送进了沐家么？」 送走沐听雪这一点，苏卿月从不否认，也从不觉得自己做得对。 她知道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母亲，也从不标榜自己的好，所以，就这一点而言，她觉得自己比起宋岚馨这种动不动就拿『母亲』身份来绑架亲生女儿的人，还是略胜一筹的。 所以她更加不客气的抨击：「那不也是你那宝贝女儿的锅，要不是她『好心』把我的亲生女儿换成了听雪，那些苦也不该听雪受……」 「你胡搅蛮缠！」 「我就胡搅蛮缠了，怎么地？」 说完，苏卿月突然一扭头看向沐听雪：「妈以前从来没好好教过你什么，但有一句，你给我记好了：无论是爱人还是亲人，如果谁让你不好过了，你可以惯着她，也可以换了她，无论她是不是你亲生的妈。」 「你什么资格说换我？我才是她的亲生母亲，」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苏卿月就更来气了：「你养过她？教过她？疼过她？还是关心过她？包括现在，你都还是在为了你那个不孝女在伤害她，你还有脸当着她的面提你是她母亲的事？说真的，猴子都比你强！」 「你骂谁是猴子呢？」 「就骂你了，怎么地？」 苏卿月翻着眼皮，冷笑：「我还骂错了不成？就你这种什么也没做，就贡献了一点点基因，便好意思来道德绑架她的亲生母亲，不要也罢！」 宋岚馨自诩是个文明人，吵架方面，和苏卿月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她自觉吵不过，便咬牙忍住了：「我不跟你这种没素质的人吵架，我来这儿找听雪是有正事，你不要捣乱……」 还敢骂她是没素质的人。 苏卿月柳眉一竖，正要再爆发一波，却被沐听雪一伸手拦下了。 她摇了摇头，示意苏卿月控制一下，别人都还看着。 苏卿月我行我素惯了，本是受不得这种气的，但她多少也算是个公众人物，眼见店里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她最后还是按下了脾气，光瞪眼，不说话了。 见她如此，宋岚馨心中一喜。 立刻欣慰地看向沐听雪，可惜，沐听雪却没给她任何希望，只冷冷道：「别那么看着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劝我妈不跟你吵，主要是看到有人在对着我们录视频。」 「你怎么样我是无所谓的，可我妈不同，她是个公众人物，上了丑闻对形象不好……」 自己明明就在跟前，女儿却当着自己的面，叫别人一口一个妈，这让她情何以堪？ 宋岚馨难以忍受地打断她：「听雪，你怎么能这样？我才是你妈……」 闻声，沐听雪勾了下唇。 像是想笑，最后却觉得没意思地忍下了。 她眼光终于变了，不再温和无害，变得咄咄逼人：「宋医生，你忘了的东西，我一点都没忘。现在帮你回忆回忆，两年前，你逼着我把老公让给宋凌雅，我没同意，于是你和她一起给封掣下套，弄了那些不堪入目的视频，想逼我自动退出。」 「我还清楚地记得，你当时跟我说的话，你说，让我离开封掣，孩子可以生下来，你和宋凌雅一定会把我的孩子当成亲生的一样对待，还让我放心。我怎么可能放心？于是气急败坏下动了胎气，最后还抑郁症加重，导致流了产。」 沐听雪每说一句，宋岚馨的脸就白上一分。 那种感觉，如同高考作弊，本以为谁都没有发现，结果却被监考老师捉了个正着的感觉。 无可驳辩，也无地自容。 宋岚馨想像以前一样辩解说，她当时会那样做，是因为不知道沐听雪是她的小女儿，但话都滚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她很明白，就算是别人家的女儿，她们那样的算计，也仍旧卑鄙无耻。 只不过算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头上，更像是报应…… 宋岚馨其实也很痛苦，她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但还没能正式开口，沐听雪又继续了：「两年后的现在，宋凌雅再一次试图破坏我的封掣的感情，甚至想找人绑架我，你却还来要我放她一马？」 「说真的，这话你怎么说得出口的？」 沐听雪失望至极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就因为你捨不得宋凌雅受苦，就因为你想让宋凌雅出来，我就要帮你？凭什么？喔……又想拿你是我亲生母亲来说事儿是吗？那行……明天我就登报，跟你断绝母女关系，这样行了吗？」 第553章 母女缘尽，绝不原谅你! 「听雪……」 宋岚馨也红了眼圈，这一刻她心中的酸楚无人可讲，也不被任何人理解。 她艰难地伸手抓紧了沐听雪的手臂：「听雪，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也知道……我今天不该来，来了会后悔，但是……不来我也一样会后悔……」 眼泪，终于掉下来。 宋岚馨骄傲了大半辈子，所有的一切都毁在了大女儿的手里，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她依旧想为她做最后一点事。 也许，在别人看来她是自私的，不可理喻的…… 可是，那是她从小护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啊！她是真的不忍心。 「有封掣护着你，你的下辈子会过得很舒心，很幸福……但是你姐姐……她什么都没有了，一旦被关进精神病院，她一个好生生的人，不疯也得疯啊！」 「所以，在你看来她还疯的不够狠吗？还算是一个正常人？」 宋岚馨：「我，我……」 「果然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沐听雪轻轻拂开她扯着自己的手，语气里难掩失望：「可是，托宋凌雅的福，这两年我也一直呆的疗养院，其实那地方和精神病院也差不多啊！怎么没见你那么心疼我啊？」 「我怎么没有心疼你？」 宋岚馨激动地解释说：「这两年，我一直想见你，是你不肯见我，你一直拒绝我啊！」 「那我为什么拒绝见你呢？不是因为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妈妈，却做着比别人家妈妈还要待我残忍的事情吗？你摸着良心自己说，哪一家的妈妈会这么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哪一家的会？」 「你如果只想偏心一个女儿，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生了，为什么不负责？不负责也就罢了，为什么现在还要对一个你从来没有爱过的孩子，强求我对不爱我的人施予我的爱？」 「你要当圣母，可以，我可不要……脾气不好，不惯祖宗！别人怎么对的，我就会怎么还回去，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我得让着她？她让过我了吗？啊？」 她吼得太大声了，以至于大脑因缺氧有片刻的晕眩。 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因为想听听宋岚馨到了这种时候还能说什么，如果她有半点疼爱自己的心，她会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可惜…… 她确实是高估了自己在亲生母亲心中的地位。 看得出来，宋岚馨是真的很痛苦，可惜，她以为她的痛苦来源是两个女儿的生死对决，但沐听雪却觉得： 她真正痛苦的原因，只是因为，她支持的那个女儿，没有胜利罢了。 如果自己和宋凌雅的下场对调，她还会这么着急吗？ 大概不会吧！ 不，不是大概，是一定不会…… 想透了这一点，沐听雪心里对她最后的歉意也消散了，她不会再恨这个女人，但也……再不用介意了。 起身，沐听雪打算离开。 背后却又传来宋岚馨的哭泣之声： 「是我欠你的，所以我会好好弥补你的，只要你给我机会，只要你给我……」 「那好，这个机会我现在就给你。」 说完，沐听雪突然转身过来，她红着眼眶盯紧了宋岚馨：「妈，我被姐姐欺负了，她明明比我大四岁，却总是想抢我的东西，小时候抢爸妈，长大了抢我老公，后来要抢我孩子，现在又要找人要我的命，妈……您能帮我做一回主吗？哪怕一次，帮我说说姐姐，让她放过我？」 宋岚馨一下子张大了嘴，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万分。 她以为这辈子，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听到沐听雪叫她一声妈，可是今天，这个愿望实现了…… 可是，她说的这句『撒娇』的话，却让她心里五味陈杂。 正常的家庭里，应该都是这样的吧？ 大的欺负小的，小的找妈妈告状，然后带着妈妈一起去教训姐姐，然后…… 正常情况下，只要不是小的太过调皮捣蛋，太过混帐，妈妈也都会教大的让着小的，说：「她是你妹妹，你要爱她，疼她，保护她！」 宋岚馨从未有机会说出这种话…… 如今，这个机会第一次给到了她面前，可她却哑口无言。 意料之中的反应，沐听雪内心毫无波动：「怎么不回答了？因为你从来没想过我会这么说话，是吗？还是你觉得，我这个你只在需要我帮你的时候才会想到的女儿，根本没有资格跟『亲生母亲』撒娇呢？」 「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只是觉得你比较懂事，所以……」 「不，我一点也不懂事，所以，我不会原谅她，更不会原谅你。」这话已是极重，沐听雪说完，语气更硬了：「既然你不会教女儿，就该交给社会好好教一教，而不是拿着你自己都没有『真正承认』的血缘亲情来绑架我。」 「还有……」 沐听雪半点没给她面子：「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我不可能一直这么纵容你来骚扰我，所以，你要是再来找我，我就打电话给大伯，如果大伯也管不了你，那我就只好买通精神病院的医生，让他们天天在医院里虐待宋凌雅了。」 「你……你怎么能……这样？」 「我当然能！跟姐姐学的不是么？心狠手辣，六亲不认，不把对手拍死誓不罢休。」 「……」 直到沐听雪离开，宋岚馨还一直处在被深度打击的状态里走不出来。 沐听雪说的那些话，在她脑子里反反覆覆地转个不停。 女儿说她偏心，女儿问：妈妈你能帮我做主吗？哪怕一次？ 女儿还说，她不能对一个从来没爱过的孩子索取爱的回报。 她在索取吗？ 明明修过那么多专业心理书的宋岚馨，这一刻却自觉无法理性地去分析这一切。她一时觉得她骂得对，一时又觉得自己其实也没有错，一时还会找藉口说，事情走到这一步，只能怪老天爷。 可是，看着毅然离开，头也不回的沐听雪，还有被她紧紧挽着手臂的苏卿月。 一股子嫉妒的心情却疯涌直上。 那本来是她的位置，为什么会弄丢了呢？ 只这么一想，她突然又是泪如雨下…… 第554章 我不想当花肥 对啊！ 她之前给少爷积了那么多福报，换了那么多寿元。 包迟迟看着仍在吐血不止的大少爷，她目光渐渐下移，缓缓挪到自己的右手上。 就是这只手，就是这只犯下了滔天罪行的手。 这手留着干什么？ 是不是应该砍掉？ 这个可怕的想法在他脑子里面不断徘徊，直到气弱游丝的大少爷低不可闻地叫了他一声：「迟迟……」 小丫头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慢慢低下头去看着大少爷…… 少爷现在连头都动不了，只有眼皮还能眨一下，但他那双眼睛却亮如星辰。 他仿佛能明白小丫头心中所有可怕的想法，还在安慰着她。 「不要怕！」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用这样破破烂烂的身体说出这三个字的，小丫头眼泪又淌了一波。 师父说，她天生没心没肺，爱欲情仇，这辈子也不知她能否体悟！ 那时，她觉得无所谓的…… 爱也好，仇也罢，她一心只想驱鬼捉妖，其它的，都不曾放在心上，她也觉得不会在乎。 师父还说，她天性单纯，唯一的缺点，也是过于单纯，什么都直来直去的，不懂得怎样付之真心。 那时，她也觉得无所谓…… 反正，她一个小道姑要付什么真心啊？会画符，请神，算命，烧香，还有打架就行了吧？ 直到，她遇到了大少爷。 初时嫁与他，仅仅是因为那命中注定的生死一劫…… 此劫九死一生，唯一的生机，便是她的紫金贵人，少爷果然一身贵气，初见面就紫光耀眼。 不想死，她于是紧紧抱住大少爷的腿。 包迟迟当然是喜欢少爷的，毕竟，不喜欢就得死啊！ 她一直以为，自己对少爷的感觉，全都建立在生死之上，直到现在，直到此刻，直到…… 她终于后知后觉发现在，这样的喜欢，和那种喜欢是不一样的。 包迟迟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酸。 哪怕她知道，就算少爷死掉了，去了地府也归她爸管，可她还是接受不了。 她不想要少爷死，不想要阴阳相隔，不想去见他时，只能在地府。 说好的九子十孙呢？ 她还一个孩子都没有给少爷生呢！ 「少爷，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死……」 小丫头终于哭出了声，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是两眼含泪无声地哭泣。 前所未有的绝望，像冰冷的湖水一般慢慢侵染着包迟迟的身体，让她整个人都在一点一点的流失着温度。 脑子里面，一阵一阵嗡嗡发响。 头也突然疼了起来，像是被几十把冰锥从头上一点一点地钻入…… 她受不了！！！！ 「啊……」 包迟迟抱着脑袋，发出痛苦的一声高喝。 而与此同时，突有一物擦着她的脸庞疾飞而过。 小丫头下意识伸手，那利刃却穿透了她的掌心，刮着她的血肉，狠狠扎进了少爷的心脏里。 鲜血，自少爷的胸口喷溅而出…… 热热的，甚至溅了一些在包迟迟的头脸上，小丫头抬手一摸，满手都是红色。 原本还只是害怕的小丫头，这个时候看着已经彻底没了气息的少爷，整个人都差点疯掉。 她抖动着手指去试少爷的鼻息，完全没有…… 少爷中剑了，少爷要死了。 不，少爷……已经死了！ 她终于还是失去他家少爷了？ 眼泪不再掉了，渐渐地，有红色的液体滴落，包迟迟原本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此刻眼白的部分已经全部被红色的血丝所爬满。 充血的眼球，让她的视线模煳一片。 而眼眶之下，是两行谁见了都要倒抽一口气的血泪…… 她看不清少爷的脸，只能摸到满手的血，还有少爷一点一点凉掉的体温。莫大的悲伤，四面八方而来，那种极度伤心欲绝的感觉包围着她。 「少爷……」 这一声低不可闻，可之后，她却彻底失了理智。 趁这时机，魅魔又开始在她身体里面蠢蠢欲动，想彻底将这具身体据为己有。 然而，当那只魅魔满怀欣喜地想要重新支配包迟迟的身体，却突然包迟迟的身体内部，正慢慢地发生着变化…… 「不……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我的身体开始消失了？不……不要，不要……」 「这不正常！这不对劲！不可能的~~~难道你还想把我彻底化在你的身体里吗？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做得到？」 「啊……我的脚我的脚已经不见了，怎么回事？你为何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包迟迟不知道啊！ 她只是十分飢饿地舔了下舌头：「这个花肥，味道不好！」 一听到花肥两个字，魅魔的眼珠子都快吓得掉出来了。 她慌了，开始不停地试图突破包迟迟的身体，可惜，好像是晚了…… 她被困在了一片漆黑之地，而她的身体，也正如她自己所看到的一样，正在慢慢地消失。 像是，被融化了一样！ 魅魔大骇，急叫着道：「徐道长……徐道长快救我，是你许诺的，我只要帮你抢回她的身体，你就让我过上人间最奢华的生活，可现在怎么这样？快救我，救救我，徐道长，徐道长，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 然而，此时此刻，就连徐冒礼也没想到包迟迟身上会起那样的变化。 在他看来，小丫头原本还只是半跪在地上，紧紧抱着他家少爷不放手。 渐渐的，她原本盘在头顶上的那个小丸子，突然散落开来。 那个谁也不知道是打哪里折来的小树丫，就那么直接断成了两截。 包迟迟海藻般的长髮瀑布般倾泻而下，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生长。 看着这诡异的画面，徐冒礼的眼瞳，骤然张大…… 而这时，魅魔还在求饶，她哭得很大声：「求求了，我从你的身体里退出去还不行吗？我再也不敢了，不抢你的身体了，求求了，放过我吧！我不想当花肥~~~~」 可这时候，谁还听他的呢？ 包迟迟血红的双眼，在消化魅魔的过程中，已渐渐恢復了清明。 她幽沉沉地看向徐冒礼，轻轻道：「花肥！下一个，你……」 第555章 论矫情你能比得过我? 苏卿月心情好极了。 她原本只是来找沐听雪吃个饭，没想到，却意外收穫了女儿的『示好』。 这许多年来，她们俩母女其实见面也都跟仇人似的，苏卿月表面上看着兇悍，心里其实虚得慌。 她知道自己不够好，所以每一次面对沐听雪时都觉得没脸。 但现在不会了。 这个人吶！她就是怕比，一比就有高低，比如她跟一般的父母比，那绝对的人间渣妈，可比起宋岚馨那个道貌岸然的，她又觉得自己好像还可以抢救一下。 这不…… 今天这就是来抢救自己岌岌可危的母女情的，没想到，沐听雪的表现那么给力，给她激动坏了。 她笑得合不拢嘴，走路都在飘：「想吃什么？老妈请你……」 「来找我只是吃饭？」 苏卿月没好气地：「不然呢？问你借钱，借不借？」 「多少？」 沐听雪还真以为她是来借钱的，毕竟，她这个妈前科累累，哪一条拎出来说都不算太光彩，以至于现在难得看她对自己好一点，沐听雪总觉得心里发憷。 觉得她是不是又想整什么么蛾子…… 所以她丑话说在前头：「不过先说好，我的店子都烧了，现在还靠封掣在接济，你少要点……」 「哎你怎么回事？你还真借啊？」 苏卿月白她一眼，又说：「自己还知道自己店子烧没了？就说借我，能不能别这么自不量力啊？」 「不然呢？说不借吗？说了能管用？」 沐听雪也没跟她客气，回敬道：「您哪一次来找我要钱，我不给后能善了的？我还想多活几年，反正早给晚给都是给，还不如痛快点，早点把您送走，我也能清净些……」 她话还没说完，苏卿月筷子都差点直接敲她头上了：「闭嘴！」 「我都答应借你钱了，还不给说实话的机会啊？」 「谁要跟你借钱了？逗你玩的你还当真了？」 苏卿月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她，得意洋洋道：「我告诉你，我现在随便接一个本子就是七位数，不差钱好不好！」 「哟！怎么现在七位数就够您败了吗？不是九位数都不够败？」 闻声，苏卿月气得又举起了筷子，虽然最后没真扔过去，不过，也真把她气的够呛。 不过，母女哪有隔夜仇。 苏卿月还真不是来找她借钱的，她说：「行了，别扯，我要真缺钱，找你哪管用啊！找个有钱姘头还实在些……」 这倒是她的真心话，毕竟，苏卿月在男女关系上面，向来没什么好名声。 她自己都自封为女海王了，沐听雪还能拿她怎么样？ 「好吧！信你一次。」 「什么信我一次，以后都要信我……」 「为什么啊？」 沐听雪忍不住真诚吐槽：「我是您亲生女儿时您可没对我这么好过，现在知道不是亲生了，怎么还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母爱的光芒了呢？」 「噗……」 苏卿月一下子喷了，笑着又想打人：「你给我闭嘴！」 沐听雪真的闭了嘴，之后母女两人随便找了间家常菜馆，点了三四个小菜，一边吃，一边聊。 苏卿月问：「听说你和封掣要在京城定居了？」 「本来是这么决定的，不过现在怕是不成了……」 苏卿月的筷子一停：「怎么地？有什么问题？」 沐听雪摇摇头：「倒也不是有什么问题，只是……我的店不是烧了吗？现在还这样那样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儿，都是fc的员工在帮我处理，我嘛！得了人家的好，总得投桃报李啊！所以，也得帮帮他才行。」 「他们家的设计部问题有点大，想让我帮他到设计部做总监，镇几年场子，我答应了！」 「哦……明白了！」 本还真担心有什么事儿，这一听，苏卿月眉头一松，咬着筷子就笑了：「就是说你这个预备的fc老闆娘，要提前转正了是不是？」 说到这里，苏卿月还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挺好，挺好的，反正你俩都在一起了，虽然还没正式办婚礼，不过也是早晚的事。」 「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儿……」 「诶……你这个说法就有点微妙啊！怎么着？他还是不想娶你，不打算给你转正？」 「不是他，是我……」应该怎么解释这种心情呢？ 沐听雪认真考虑了一下，还是有些不知如何表达，只纠结着说：「我好像有了新的ptsd，就是……不太敢答应跟他结婚了。」 如同听说了什么天方夜谭，苏卿月惊得筷子都快捏不住了：「啊？你在说什么？你不想和他结婚？是你，不是他？没说反？」 「他跟我求婚了，我说要再考虑一下，再等等，但其实……我发现我不太想答应他。」 「这……不对吧！你不是成天想着要嫁给他的吗？」 大抵，认识沐听雪的人都会是这个反应吧！ 毕竟，她20岁那一年为了嫁给封掣，真是连命都拼上了，现在居然主动说不敢和封掣结婚。换了任何一个熟悉她的人，都不会相信。 但事实就是，她确实在害怕：「我也以为自己是，可是，大约是以前过得太悲惨了，现在我只要一想到要和他结婚，就总会想到以前那些可怕的事，有种只要答应了，就又会变得悲惨的心情……」 她这么说了后，苏卿月就全明白了。 她倒是难得正经地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说：「挺好的，能想这么深，证明你长大了。」 沐听雪不是很明白的样子：「长大了？我？」 「怎么你还觉得自己20岁那会儿的决定不像是小孩子吗？我当时是怎么劝你的？你听了吗？虽说那会儿你不听我话也和我的生活作风有关系，可但点你当时还有半分理智，就干不出那么不顾一切的事儿。」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最难过的不是结局不够好，而是付出的真心没有被善待。虽然现在他肯善待你了，可身体伤了还得治疗，心伤了，当然也是要治疗的。你还没被治好，不敢嫁他，再正常不过了。 」 说到这里，苏卿月又咂了咂嘴：「说白了，他还是对你的好不够，得再攒一攒，攒够了，水到渠成，那时候再做决定，才是最理智，最正确的选择。」 「还以为你要骂我矫情。」 「切……我骂你做什么？论矫情你能比得过我？」 沐听雪：「……」这个是真的比不过！ 第556章 只能在童话里 沐听雪被动地接受了母亲的安慰。 一开始，她确实还是认认真真地听了几句的，但听着听着那感觉就烧变了味儿。 到最后，她只想求她妈赶紧闭嘴。 可惜苏卿月不肯，拉着她实实在在折磨了近两个小时，这才心满意足地放过她，回去了。 送走了老妈，沐听雪一口气灌了两大杯白开水。 就在这时，封掣的电话打了进来，说他临时有点事，可能要晚一点回来。 以封掣的工作量，能提前下班原本都是奢望，不过是因为他惯着沐听雪，所以才会每天回来。 她最近都习惯了他的早归，突然听说他不能回来时，沐听雪反而有些担心：「怎么了？公司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有，没什么事……」 封掣说完，也不知是不是担心沐听雪会多想，又解释了一嘴：「还不是厉津帆那混蛋，他最近和他太太闹离婚，心情不好，缠着凌寒和律也喝一天了，到现在还不肯放人走，凌寒搞不定他，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去看看……」 「什么？他们不是感情很好吗？孩子才几个月吧？怎么就要闹离婚了？」 「谁知道……」 沐听雪没再多问，只叮嘱说：「那你带上司机，万一喝酒了，千万别开车。」 「好……」 封掣笑了一下，又问：「你就这反应？」 「不然我要什么反应？」 「还以为你会不高兴我去陪别人，毕竟，我说过我的时间都是属于你的。」 若不是打着电话对面看不见，沐听雪真想翻他一记白眼。 她是那么小家子气的女人么？ 再说了：「那是别人吗？那不是你兄弟？」 「是……是兄弟……」 「那你赶紧去吧！」 正说到这儿，突然听到有人在按门铃，沐听雪一边朝门口走，一边说：「我这边也好像有人按门铃，我先挂了……」 「别挂！先看看是谁过来了，告诉我再说。」 知道他这是在担心自己，沐听雪也没有犹豫。 只是到了门口，这一看，她反而愣住了：「是厉津帆他老婆，方黎茜。」 「啊……？」 「那我不跟你说了，我先看看她什么情况，你那边也是，随时跟我保持联络，我有什么也会发消息给你的。」 说完，沐听雪就挂了电话。 把方黎茜请进屋后，沐听雪给她热了一杯温牛奶：「你还在哺乳期吧！喝这个可以吗？」 方黎茜微笑着接过，只是才喝了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 这可把沐听雪给吓到了，抽纸给她擦眼泪，一边安慰她：「哎……你，你先别哭啊！没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先说着商量看看啊！」 方黎茜也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姑娘，这时似乎也想要停下来，但大抵是委屈了太久，实在没有办法抒解，所以一旦眼泪决了堤，就跟要崩溃了似的，怎么也停不下来。 她捂着双眼：「对不起……我……」 沐听雪没有催她，耐心地陪着，时不时再抽一两张纸巾递过去。 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哭了有半个多小时，方黎茜大约是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便起身借了下洗手间。 她在里面又呆了有半个小时左右，再出来时，眼睛肿得更厉害了，不过，眼泪倒是真停了。 「让你见笑了。」 「没有，我能理解的。」 「我也觉得你应该能理解我，所以，我是来请求帮助的，沐……」方黎茜犹豫了一下，最后问：「我能叫你听雪吗？」 「可以啊！就这么叫吧！」 「我……」方黎茜张口欲言，可试了好几次都无法正常开口。 沐听雪见她如此为难，便主动道：「封掣现在应该正在陪厉津帆喝酒，虽然不清楚你们俩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你来找我，应该也是因为他吧？」 「你都知道啦？」 「不……」沐听雪摇摇头:「其实我什么也不知道，就刚才你来的时候 ，封掣才刚和我打电话说晚点回家。」 听她这一说，方黎茜又沉默了。 沐听雪看着她的样子，一下子就想到了以前的自己，那时候，安姐也是像现在这样，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安慰自己的。 因为经歷过，所以她很清楚，这时候其实什么也不用多说，陪着就是最好的安慰。 只是，方黎茜实在是沉默的太久，久到气氛都快凝滞了。 沐听雪觉得这样不行，只好自己先起了个头：「你也别太有压力，想说什么说什么吧！你刚才说是想找我帮忙？你先说说看，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的，只要我做得到，我都会尽力帮你……」 「那……」 方黎茜总算抬起头来，看着她泪眼汪汪道：「你能让小封董不要劝他吗？或者，要劝就干脆劝他和我离了。」 「都是兄弟，哪有一开始就劝离不劝和的？再说了，离婚不是小事，这个你也不能冲动的……」 方黎茜却说：「你离过一次，当时是冲动的选择吗？」 沐听雪一下子被噎住，方黎茜这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不对，立刻抱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戳你痛处，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我是深思熟滤过了，也考虑得很清楚，才会过来找你帮忙的。」 这句话简单一听没什么问题，可认真一想，就会发现，方黎茜的意思是，她来这里找沐听雪帮的忙，其实就是请她帮着劝离婚。 沐听雪心里好一阵犹豫，但最后还是劝了一句：「你和我的情况，还是不太一样的。我当年对封掣其实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我离婚的根本原因，是因为觉得他不爱我，而且，我和他从结婚要离婚，中间可以说有六年的冷静期，我是确确实实考虑清楚了，才同意的，但是你……」 「我不清楚你俩之间发生了什么，可至少有一点我看得出来，他还是很爱你的，不是吗？」 只这一句，方黎茜果然又红了眼圈。 很快，她低低地哭了起来，一边哭 ，一边说：「其实我知道他对我是真心的，我也是……如果不是爱他，我不可能在事业最巅峰的时候嫁给他，但是……理想和现实是不一样的，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也只能存在于童话里。」 第557章 豪门辛酸，无人可懂 这看似什么都没有说清楚的话，沐听雪却听得分明。 下意识地，她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或许，你可以试着先跟我说说你俩的问题？我也许给不了你正确的建议，但至少你说出来后，心里能舒服点……」 她的手很温暖，瞬间刺得方黎茜眼眶又是一红。 她眼泪一直在掉，每说一句都在哽咽：「所有人都说我配不上他，他们家所有人……」 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能对沐听雪说出这句话。 因为她不敢说了…… 因为只要一说现在的生活很压抑，很痛苦，就会被人骂不知足。 别人说她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能嫁给厉津帆那样有才有颜又有钱的好男人。 她不否认厉津帆很优秀，也是个好男人，若不然，她也不可能喜欢他。 但是，他优秀，她就要成为他的附属品吗？ 没结婚之前，方黎茜是个很独立自强的女生，她漂亮，自信，光芒四射，可自从她当上了厉家少奶奶，除了外表的光鲜，她真的每一天，每一天都活在自卑里。 她不知道应该找谁说这些话，因为担心没有人能理解她。 「不怕你笑话，我在嫁给他之前，还一直以为自己很优秀，可到了厉家，我除了是厉太太之外，什么也不是。」 说到这里，方黎茜摊开双手，让沐听雪看她一身憔悴的样子：「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虽然还是全身名牌，但如果就这么发个自拍到v博上，你猜会有几个粉丝能认得出来我？我哪里还像个超极女模，不过是个不修边幅的女人罢了。」 大抵，这才是她最为崩溃的一点。 方黎茜本是那么精緻的一个人，全民女神的称号从十几岁就跟着她，可现在，她却变成了自己最不想要的样子。 她心里的苦，没有人可以理解，深爱她的丈夫也不能…… 「他们家里，就没有一个人看好我和厉津帆，所有人都在等着我和他离婚，可我就是想让别人知道 ，我和他是不会轻易被拆散的。」 说到这里，她终于痛苦地摇了摇头：「可我还是太天真了啊！」 沐听雪安慰她：「不，不是你以为你一直很优秀，你本来就很优秀。」 「但在他们家，是没有人会这么说的……」 也许是沐听雪温和的态度给了她更多的勇气，方黎茜吸了吸鼻水，才又慢慢说：「我没有上过大学，可他们家连厉津帆这种哥伦比亚大学毕业的，都只算是一般般。所有人都很聪明，他们在闲聊的时候，都是我插不上嘴的话题。」 「你不知道，每当听他们聊这些的时候，我有多尴尬。一开始，我还能陪着笑，后来，当我意识到那些人是明知道我会尴尬，却故意要说这些的时候……你不明白，我有多想让她们都滚开……」 「可我什么也做不了，因为她们说的我真的不懂，哪怕我拼命的看书，拼命的看财经新闻，可是……有些高度，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达到的……」 沐听雪却不认同这个说法，她说：「那是因为那不是你的专长，你要是聊时尚，聊服装，他们也不见得接上你的话。」 「她们知道风衣是根据什么设计的吗？她们知道羊绒衫比普通毛衣要保暖多少倍吗？她们知道牛仔裤是怎么来的吗？她们只说她们了解的东西，那是她们片面了，你不能因为这个自卑。」 理论上，方黎茜是同意沐听雪所说的。 刚嫁进厉家的时候，她也试图努力过，可事实证明，有些环境，不是一个人努力就能改变的。 她很绝望地说：「我擅长的那些，在他们面前不值一提，时尚什么的，花钱找最好的设计师就行了，服装什么的，花钱买最贵的就行了，对他们来说，国家大事，财经证券，商机投资，这些才是他们需要的……」 「甚至可以说，在他们眼中，就连那些拍电视剧的小花都要比我好，因为，那些人可以给厉家的影视公司带来可观的利润，可我在她们眼中，最大的用处就是帮厉津帆生孩子，带孩子，一胎生了个女儿，就得再生一个，直到生出儿子为止。」 这个沐听雪就忍不了了。 孩子不是东西，他们该因为爱而存在，而不是这种理由，她气愤道:「厉津帆这么讲的吗？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不是他……」 方黎茜倒没有故意黑厉津帆的意思，只实事求是道：「他无所谓女儿还是儿子，甚至可以说，他不在乎有没有孩子……但是，做为厉家的继承人，他需要后代，所以他也劝我再忍忍，甚至，希望我为此妥协。」 说到这里，方黎茜又苦笑：「其实，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在最黄金的年龄结婚了，怀孕了，生孩子了，可她们家人却还是不满意，说我肚子怎么那么不争气，为什么生的是个女儿呢？」 沐听雪劝她：「别人怎么说你不要听，日子是自己的，自己觉得好就好。」 「怎么可能不听别人说呢？人又不是神仙，是不是？」 曾经那么强大自信的方黎茜，现在已经完全失了锐气，她说：「我其实也想一胎生个儿子，不是怕别人讲，就觉得像是个任务，生完了，我就可以专心做自己的事情了。哪怕我不能再上t台，不重要，只要还是在这个圈子里，只要还做着我热爱的事，一切都好商量……」 「可是……我真的太天真了，原来，不管我第一胎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要继续生的，他妈要求我，至少要生三个以上……」 沐听雪：「怎么可以这样呢？人又不是生孩子的工具？」 「我也是这么说的，我跟他们发脾气，说我想生就生，不想生谁也别逼我。然后她们真的没再逼我了，他们……他们……呜呜呜……」 她捂着脸哭得很伤心，很伤心：「他们给厉津帆找了个小老婆，甚至还想把他的国籍改为泰籍，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的在那边娶二夫人了。他们还跟我承诺，那个女人会永远住在泰国那边，就算生完孩子，孩子也会接回来厉家，由我亲自抚养成人。」 第558章 婆媳之争，千古难题!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沐听雪震惊道：「厉津帆这么混蛋的吗？这种要求他也敢提？」 「他也被瞒着……」 哪怕到这这种时候，方黎茜言语间还是很维护厉津帆的，只是这件事确实是戳中了她的痛处，她无法再忍下去，所以才有了这一次的爆发。 她说：「他是被他妈骗去的泰国，之后，他在那儿呆了整整半个月……」 沐听雪：「……！！！！」太不是东西了。 听到这里沐听雪也是气蒙了，说真的，这事儿哪个女人可以忍？ 除非根本不爱他的人…… 同一时间，厉津帆也在哭这个事儿。 「你们说我冤不冤？冤不冤？」 这时候的厉影帝其实已经有点微醺了，他一边说，一边狠狠灌了一大杯酒，嚎道：「我是在泰国呆了半个月，但那是因为正好有个gg要在那边取景拍摄，就gg就拍了有近十天，剩下四五天，才被我妈骗去了那个女人那儿，天地良心，我压根没碰她一根手指头……」 「那你也呆了四五天啊！既然知道是你妈的计划，你不能马上回来吗？」提出这种合理性怀疑的，自然是为人正派的安律也。 厉津帆觉得心里苦：「还不是我妈，她真是闹得太厉害了，唉……就差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了，我爸都管不住，我还能管她？那时候我也想得简单，心说，住几天就住着吧！问心无愧就行，反正只要不做对不起老婆的事儿，我就说得清。」 说到这里，他还指着宋凌寒说：「这事儿你老婆知道的，她可以为我作证，可方黎茜就是不相信，跟我又吵又闹的。我是真的烦啊兄弟们，我一边要哄她，一边要哄我妈……」 说到这里，他苦涩地灌了一大口酒：「为了这事儿，我把未来一年的工作都推了，就想着专门在家调和调和她们婆媳间的关系，可你们知道吗？她俩都不甩我，都不甩我啊……方黎茜甚至都不许我进房间，还不让我碰她，说我脏了！！！」 厉影帝果不愧是拿过三座影帝奖盃的人，就连哭，也哭得是异常有腔调。 他难受道：「我妈呢！她就更夸张了，说要么我劝方黎茜再给我生两小子，要么，就去泰国跟那个女的再生两个小子，去她的……我特么是个配种的么？除了生孩子，我没别有用处了？我可是亲儿子啊亲儿子，有她这么坑我的吗？」 这一段确实是太糟心了，厉津帆哭着嚎着又灌了好几杯。 就连封掣都看不下去了，伸手按下他的杯子：「你少喝点，一会醉狠了难受的是你自己。」 「不，你不懂……你不懂啊！我现在，清醒着才是最痛苦的，醉死了倒还没那么难受。」 他这个说法还真不是开玩笑，最近，要不是心疼才几个月的女儿，他真是家都不敢回。 也正因为女儿还小，所以他平时也不敢喝酒，怕给家里的小公主给熏坏了。 今天这是实在是憋的难受，所以才找到兄弟几个来借酒浇一下愁。 也只有面对他们几个发小的时候，他才能把心里的苦水全都倒出来。 「我真是……真是……」 他摆摆手，歪歪倒倒地趴在桌子上，哼哼：「一个也劝不了，一个也……嗝……最……最后还是我爸给我出的主意，说……要是方黎茜真的不想亲自生，咱们就到国外再人工两个，借别人的肚子，还是我俩的孩子。」 「其实我觉得这主意挺好的是不是？我知道我老婆这几年在家里待得无聊，不想生孩子也能理解，那我就跟她把这个事情提了提，哪知道，这不提还好，一提她就彻底炸了。」 「三天啊……她扔下没断奶的孩子三天不回家，后来小桃桃就哭了三天，嗓子都哭哑了，最后发高烧送到了医院，给我妈气的……」 小桃桃是厉津帆女儿的小名，也是厉津帆的眼中宝，心头肉。 现在却因为这种原因生病发烧，他一急，自然态度也好不起来了。 「我也气啊！她这是干嘛呢？跟我妈置气，跟我生气都可以，怎么能拿孩子出气？我一气之下，就跟她说了，要么她就回来，要么就这辈子也别回来了。」 安律也说他：「你这话就说太重了，婆婆媳妇闹矛盾，这是哪家都有的事儿，你怎么还上升到赶人了？」 厉津帆也是后悔的，其实他一说出来就后悔了。 可气头之上，他又是个男人，自然的也收不回来，于是你一言我一语的，最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说：「我承认这话说的重，可我当时太生气了，她又怎么解释都不听，还不理人，我那是想激她回来。可哪知道人家根本不在乎我，也不在乎我的女儿，人家就闹着要离婚。」 说到这里，厉津帆像是更生气了，他含着酒意，大吼：「离呗！那就离呗！谁怕谁？」 宋凌寒不给面子道：「不怕你来这儿借酒浇愁个什么劲儿？」 「谁愁了，我这是高兴，我高兴……哥们儿马上就要恢復单身了，多好啊！是不是？喝……都陪老子喝，喝……可是，呜……呜呜呜……老子还是想她想得要死可怎么破？」厉津帆吵着吵着竟哭了。 他一个大男人，万千影迷心中的国民男神，这会儿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眼泪都下来了。 他抽泣着，都快打嗝了：「她怎么就那么倔？怎么就……那么倔啊？让一让我妈能死吗？生个孩子怎么了？事业对她来说就那么重要吗？可明明她结婚前说过的，最爱的是我，我才是最重要的啊！现在呢？我就不重要了吗？」 「这才两年，两年……什么都变了……呜呜呜……兄弟们，别结婚了，伤心还伤身，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结婚了。」 安律也看不得他这没出息的样子，轻轻踢了他一脚：「说什么屁话呢！你本来就不能重婚！」 厉影帝还在逞强：「谁说不能的？我踏马国籍一改就能了。」 「有种你就改，没种就给老子闭嘴！」 「我不闭，我喝，我要喝死我自己……我死了，看她后悔不后悔！呜呜呜……」 说着，他又拿起一瓶红酒，对着嘴就开始吨吨吨吨…… 第559章 不想反目成仇 对于三天不回家，没管孩子的事情，方黎茜也是一肚子的委屈。 「我婆婆在撒谎！」 她解释说：「是……是我生气了先跑出去了，可我没想过不管孩子的。我走了不到两个小时，想着小桃桃要吃奶了，就想回去。可我婆婆不让他们给开门，她说我有种逃出去就有种别回来。」 「我急得不行，给厉津帆打了电话，可他的电话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占线。后来，总算不占线了，他开口对我就是吼，问我跑哪儿去了，怎么能不管孩子？」 气急之下，谁都没有好话。 更何况，还牵累了孩子。 厉津帆有多疼小桃桃，这一点全家人都知道，方黎茜当然也知道，可是，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时候，厉津帆是她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她曾以为，就算全家人都针对她，厉津帆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可事实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她的脸。 「我气得挂了电话，之后，扔了手机，在门口赌气地站了一天。可你知道吗？他没有出来……我想给他找藉口，可是，我就在家门口啊！他真的不知道吗？」 「就算他真的不知道，也没想过要开车出来找我一下吗？只要他出来了，哪怕看一眼，就能发现站在门口的我，可是没有，一直没有……」 再忆及那一天的经歷，方黎茜泣不成声。 她哽咽着说：「那时候我胀奶胀得很厉害，外面又突然下起了雨，雨浇在身上的时候，我的心也浇凉了，后来我发烧了，不知道是谁把我送去的医院，等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打针了。」 「我问了大夫，大夫说根本没有人告诉他我是哺乳期的妈妈，所以他给我用的退烧药和消炎药对孩子不太好，最好不要给孩子餵奶。我没有办法，只好把奶挤了倒掉。」 「可是你知道有多巧？厉津帆和他妈妈就在那时候过来了。我婆婆跟他说，我那么狠的心，为了跟他们赌气，宁可把奶水倒掉也不给孩子吃。」 听到这里，沐听雪简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没有想到，厉津帆的妈妈会是这样一个难缠的人物，毕竟，当年厉津帆和方黎茜结婚时十分顺利，几乎没听说有遇到什么麻烦的问题。 可现在看来，兴许当年也不是什么麻烦也没有，只不过方黎茜没有说出来…… 而人和人之间，初相处和深入了解之后又会有很多不同的看法和矛盾。 虽然看起来，她们婆媳之间最大的矛盾点在于生不生孩子，但是，为了生孩子，厉夫人不惜亲自给儿子安排小三的这种行为，简直是刷新了沐听雪的三观。 她无法替厉夫人找藉口，只觉得方黎茜被逼到一定要和厉津帆离婚这件事，完全是厉夫人的责任。 不过，这种话现在说出来，可能会火上浇油。 沐听雪不敢说，只能安安静静地听她倾诉…… 方黎茜这时情绪倒是稳定了不少，只是一提到厉津帆，表情仍旧很难过。 「你知道吗？厉津帆特别爱小桃桃，孩子出生时他就说过，以后我在他心里都只能排第二，女儿占第一。」 「所以，他听了他妈妈的话后，特别生气。我跟他解释过了，说是他妈妈在从中挑拨离间，他却说是因为我对他妈妈成见太深了才会这么想，坚称他妈妈不是那样的人。」 再多的眼泪，也换不回一颗不信任自己的心。 方黎茜抬手抹了把眼泪，哽咽道：「后来我就什么都不想说了，真的……反正说了他也不信，说什么？」 「别难过了，他……」 沐听雪硬着头皮帮厉津帆说了句好话：「其实我觉得他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当时的情况，误会大了，难免说些伤人的话，解释清楚就好了。」 方黎茜摇头，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那天之后，他给孩子高薪找了个奶妈，说既然我那么想保持身材不餵奶，那他就不强求了。」 「后来在医院的两天，我都是一个人，我爸妈早就不在了，哥哥远在国外，根本不知道我生病。以前的经纪人因为我结了婚后丢了事业，顾不上来管我，也不想管我，只有以前的助理小米特意请了假过来，陪着我吊了两天的水。」 「那两天我反反覆覆发烧时就什么都想明白了：我对厉家而言，什么也不是，唯一的价值，大概只有我的子宫。」 没有人愿意这样贬低自己，更何况方黎茜直到现在还是超模界的一个神话。多少人愿意花八位数请她做代言，她为了家庭全部推掉了，可现实却狠狠教她做了一回人。 她醒悟了，也不想再迁就什么…… 「病好后，我回了厉家，厉津帆大约还以为我是回去认错的，但我却主动提了离婚，他不愿意，甚至大发雷霆，最后就赌气答应了，还故意当着我的面打电话给程佳柠，让她去找安律师问离婚官司要怎么打？」 说到这里，哭肿了双眼的方黎茜居然还笑了一下。 只这一笑，她有多爱那个男人已尽在不言中：「他就是那么幼稚的一个男人，明明都拿了那么多影帝了，可在我面前，永远演不好……」 「可是，没有人要跟他打离婚官司啊！只要他同意离婚，我会净身出户的。孩子他不想要就给我，想要就给他，只要放我自由就行了，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听到这里，沐听雪马上又劝：「你别冲动啊，我听着你这像是在赌气！」 「我没有赌气，只不过是因为我是个自私的女人，不适合做贤妻良母，更不适合做他厉家的少奶奶。」 哀莫大如心死！ 所有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的积累，是几百个日日夜夜的委屈，有时候，人活着就是那么无奈。 总是看着光鲜，内里鲜血淋漓…… 方黎茜是个聪明的女人，所以，她做好了切割一切的准备，打算及时止损：「其实我知道他对我还是很好的，可爱情和婚姻真的是两回事，不是我爱他，他爱我就可以幸福一辈子的。」 第560章 亲手取下那枚婚戒 她说的这些，沐听雪可以说是深有体会。 当年，她和封掣能结婚，其实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封老爷子。 老爷子霸道了一生，最后在孙子的婚事上，也是一锤定音，他要封掣娶她，封掣哪怕再不愿意，还是娶了。 可事实上时代不同了，包办婚姻是不可能凑和一生的。 于是最后，沐听雪自食了苦果，不但还是离了，还吃了八年的苦…… 如今虽然苦尽甘来，但若人生还能重来一次，八年前，她一定不会用那样的方式去强迫封掣。 只是，她以前只是觉得，没有爱的婚姻是绝对不行的，却没想到，有爱的婚姻，也一样如此艰难。 无法劝解方黎茜，她只能默默地陪伴。 好在她的体贴确实让方黎茜好受了许多，她接过递来的面巾纸，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后，才又继续道：「我在单亲家庭长大，从小就很独立，我的父母虽然离婚了，但他们活着的时候都很爱我。他们说我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他们说我想要什么就去追求什么，不用顾及别人。」 「也许在别人看来，我很自私，可我只是不想死在那个家里，不想有一天和他变成反目成仇的样子。爱情是经不起消磨的，我们每彼此伤害一次，哪怕是无心之语，哪怕心里没有真正那么想过，可当伤人的话说出来的那一刻，其实伤害已经存在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破了的镜子，圆回来也会有裂痕，何况是人心？ 方黎茜倾吐完一切，心情倒像是平静了许多，她没有再哭，只是很不舍地看着自己左手的结婚戒指。 那是枚不算起眼的戒指，钻石也不大，是厉津帆准备了三个月，亲手做给她的。 方黎茜一直如获至宝，每次洗澡都会小心地摘下来，生怕沾了水会弄坏。 但现在，她亲手取下了那枚婚戒…… 可戒指摘下来了，她又极为不舍地用力攥在了手心里，痛苦道：「我明明那么爱他，他明明那么爱我，可我们在一起却没有真正开心过几天。他为了我甚至推了近两年的片约，也不接任何综艺……」 「也许在他看来，这就是他对我的付出，是他对我爱的表现，可是我压力太大了。他的影迷都在骂我，甚至开了很多专门黑我的网站，还有各种他的粉丝群，每天都在里面找我的毛病，挑我的刺，等着盼着让我和他离婚。」 「前两年的时候我还可以很坦然，因为我耽误的是我自己的事业不是他的，可是现在我要怎么底气十足地这么讲？这所有的一切，都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我想，也许分开才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吧！到时候他娶一个贤妻良母，愿意为他在家相夫教子。而他的事业可以得以延续，我的事业也同样是，不是很好吗？」 不是很好吗？ 如果说这句话时，她眼中的泪水没有滚下来的话…… 很久之前，沐听雪曾在网络上看过一段话。 那句话她也不记得出处了，只知道是这么说的：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会为你低头，不管谁对谁错他都会向你道歉，会在很多人面前不要面子的哄你，每天晚上会和你说晚安，不管多忙都会抽出时间陪你，总是会傻傻的沖你笑，你盯着他，看他，他会吻你，在你面前他永远像个孩子一样，他离不开你，不管发生任何事他都不会离开你，只因为他爱你…… 沐听雪也很清楚，这很理想化，是不现实的。 这世上也没有任何男人做得到，但是，透过方黎茜那些委屈的倾诉，沐听雪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个现实。 如果她说的都是真话，那么厉津帆那个家，方黎茜应该是真的呆不下去了。 这不仅仅是因为方黎茜和厉夫人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更因为，厉家的人，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从前还只是不欢迎方黎茜，现在好像是为了赶走她，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 一个孤立无援的女人，要怎样才能在那样的家庭里杀出一条血路，还不让丈夫误会自己？ 不可能的…… 因为沐听雪经歷过，所以，她完全能理解方黎茜。 发生的一切不一定有主谋，但一切都能巧成那样，也不能说没有人为的因素。 方黎茜太累了，她不想再那样过下去了，更不会原谅那些害过她的人。 所以，她坚持要离婚，甚至还特意来求沐听雪，请她一定要让封掣劝劝厉津帆，成全她一个好聚好散…… 面对她这样的要求，沐听雪为难了：「这些话，要不你还是先跟厉津帆说说清楚？」 「不说了，说了要他怎么选？」 方黎茜拒绝了，摇头道：「要我不要他爸妈？还是不要厉家？算了，咱们都是理智的女人，很明白这不是什么童话，这种英雄主义式的行为，不适合咱们国家的男人，他们做不到的，就算做得到，也会千人唾万人骂，我……」 已肿到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漂亮形状的双眼里，这里时又蓄满了泪水，方黎茜哽咽着：「也不捨得啊！就让他恨我好了……这样的话，他至少能活得轻松点。」 沐听雪听得心疼，忍不住问：「他能活得轻松点，那你呢？」 方黎茜先是摇了摇头，露出一副她怎么样都无所谓的样子。 后来，似乎是不太想让沐听雪觉得她可怜，又找补着说了一句：「我也会的……」 像在跟自己较着劲，她咬了咬牙，酸楚道：「归根究底，我还是太要强，太有事业心了，不甘心一辈子只做家庭主妇，若不然，忍一忍，也许一辈子就过去了。」 忍这一个字，哪有那么简单？ 原本感情的事情就没有对错，婚姻更是只有适合与不适合…… 沐听雪并不觉得方黎茜和厉津帆就一定如她所说的不适合，可现在的问题是，两人之间的感情掺杂了太多家庭的原因。 方黎茜这边家庭关系比较简单，生活也会比较随性，可厉家却恰好相反。 这……才是真正的矛盾点。 第561章 有多深的爱才能化解这一切? 有时候人们所说的门第，在许多情况下，不仅仅是指谁家更有钱。 若只论赚钱的速度 ，方黎茜在鼎盛时期绝对算是个多功能吸金桶，年收入是拍戏的厉津帆根本不能相比的。 可有些老牌豪门其实是有他们自己的一套规矩的。 那些陈年老规，可能有它的有理之处，但也不见得全是什么好东西，但那些陈年老规根深蒂固，足够影响一家人，甚至是几代人的思想。 而方黎茜和厉津帆之间，之所以明明相爱，却还是克服不了这种代沟，就是因为他们两人在对待这件事时，从根本上就理念不同。 厉津帆就算很爱方黎茜，但他却没有真正理解爱人所求。 但让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小就什么也不缺，更不用费心思的大少爷，要让他学会换位思考，理解别人，也只能说是天方夜谭了。 他以为自己做出了让步，但这份让步不是理解，是迫于现实压力。 方黎茜正是看透了事件本身，所以才更加绝望吧！ 夫妻之间，原本确实是应该互相包容，可如果这种包容成了家常便饭，变成了两人间最大的煎熬呢？ 有多深的爱才能化解这一切？ 又有多深的爱，可以承载这一切？ 总有一天，他们会因为受不了这种生活，恶语相向，甚至变成彼此最后悔的一段过往，这……应该才是方黎茜最不想看到的。 沐听雪突然就懂了她的委屈，也懂了她的放弃。 只是，越是这样，她反而越是不忍心要劝她们分手啊！ 有情人终成眷属！ 有时候，真的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生活中，还是失望更多。 一如当年的自己，一如现在的方黎茜…… 沐听雪没能劝好方黎茜，也可以说是不知道该怎么劝。 她既不能劝她离婚，又不好意思劝她再忍一忍，便只能安安静静当了一回听众。 之后，她体贴地留了方黎茜小住。一来是担心她这种情况下出门后会有危险，二来也是觉得，至少在她这儿人还算没有丢。万一厉津帆找来认错时，也方便他们夫妻俩好好聊聊。 方黎茜一开始还有些犹豫，似乎是不太习惯住别人家里。 沐听雪便直接搬去了对门的封掣家里，把自己家让给了她，还体贴地帮她联络了小米。 让她若是可以，能不能过来陪一陪方黎茜。 小米作为方黎茜的前助理，虽然现在被公司安排给了别人，但还是一口就应承了下来。 不过，她得先忙完了手头上的工作，下班后晚一点才能过来。 这都不是问题。 沐听雪安排好一切，又给方黎茜叫好了外卖，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她在家等到凌晨，封掣才带着一身酒意归来。 临进家门时，封掣还差点走错了屋子，密码都按了一半了，才想起来沐听雪之前给他打过电话，赶紧转身，刷着指纹回了自己的家。 他进屋时动静不大，怕吵到沐听雪，都没有给她提前发消息。 没想到，门一开，就看到了客厅里的沐听雪，她穿着睡衣，头髮随意 地扎了个丸子，手里拿着画板正埋头在画设计稿。 看到封掣回来，沐听雪放下东西，笑着迎了上去…… 刚一近身，立刻嫌弃地直皱眉：「哇……你身上味儿怎么这么重，是喝了多少啊？」 「其实没喝太多。」 封掣下意识抬手闻了自己一下，解释说：「身上味道这么重，是因为厉津帆那混蛋喝疯了突然要下红酒雨……」 提起这个事儿封掣就是一脸的一言难尽：「好十几万一瓶的红酒，他给倒了七八瓶，后来闹累了，就睡死了过去。」 沐听雪一阵无语…… 心说都这种时候了，厉津帆不赶紧来她家哄老婆，还喝死成那样，也是没救了：「他不是还说方黎茜扔下孩子不管么？他自己这不也扔下孩子没管了？」 「好了，你跟着生什么气？又不是你老公……」 「要是我老公，我非得……」 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听到极为不适的话语，封掣一伸手紧紧捂了她的嘴，求生欲极强地道：「别说了，你老公不会那么干的，也不会喝那么多。」 沐听雪扒下他的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白了他一眼：「行了，赶紧去洗澡吧！浴缸里水我帮你放好了。」 「还是我老婆好……」 「少来，我还不是你老婆呢！」 「马上就是了。」 这话，沐听雪没有接。 如果说之前她的犹豫还只在心里占五分那么多的话，那么现在，嫁不嫁的犹豫已经占了七八分。 她更加不敢答应他了。 封掣也不强求，老老实实去洗了个热水澡，把身上的酒气泡的差不多了后，才穿着沐听雪亲手帮他做的睡衣出来。 这一出来，才发现沐听雪不在房间里。 封掣走出来，把这里其它房间都找过了，还是没有…… 这时，门口传来声响。 沐听雪从外面进来，一眼看到客厅里满面焦急的封掣时，愣了愣，突然笑了：「干嘛？你刚才不会是害怕我跑了吧？」 封掣：「……」说中了，他还真是这么想的。 有什么办法？ 原本他和沐听雪的关系就已经止步不前了，结果突然来了个方黎茜。她和厉津帆的婚后生活可不是什么正面教材，他听了都感觉难受，何况是沐听雪……？ 女人向来是多愁善感的生物，又习惯于同情弱者。 封掣还真怕沐听雪受方黎茜的影响。 好在，沐听雪回来了，他放下心的同时，也猜出来她刚才去了哪里：「你又过去看方黎茜了？她怎么样？」 「情绪还是不太好，所以我叫了她以前的助理小米过来，刚才小米到了，我过去打了个招唿。还好你家就在我家对门，方便！」 封掣又说她：「什么你家我家的？」 「本来就是啊！我说错了？」 「当然错了，错的还很离谱，什么叫我家啊！全部是你家，这样才对……」 沐听雪长长地：「哦……」 第562章 可以脸上盖个戳 「哦什么哦？我说错了吗？」 沐听雪也不回答，只是笑，笑完又问他：「那你呢！还没回答我刚才的话呢？你刚才那么紧张兮兮的样子，不会真在担心我逃跑吧？」 「你还好意思笑？这难道不应该怪你？是你没有给我足够的安全感，要不然，我能那么紧张吗？你看，比如我……你就完全不用担心我会跑掉不是吗？」 「呃……」 虽然知道他是在胡搅蛮缠，不过乍一听还挺有道理的。 沐听雪无话可驳，封掣便更加来劲儿了：「你给我好好反省反省，最好现在就给我盖章认证，承诺明天就嫁给我。」 「盖章还不行，不过，可以提前盖个戳……」 封掣刚想问什么叫盖个戳 ，沐听雪便笑眯眯地嘟着嘴『戳』上了他的脸。 她在封掣脸上用力吸了一口，超响的那一种，退开来时，两只眼睛都弯成一条缝儿：「戳了，响不响？」 这女人最近胆儿是越来越肥了呀！ 还敢问他响不响？ 这种事情，封掣一个男人还能认输？ 呵…… 马上，立刻，直接把人一把抱起来，扔回床上，响响的亲…… —— 如何解读一个人的傻呢？ 大概就是厉津帆这样的情况吧！ 之前只单方面听了他老婆的一面之词，沐听雪还担心自己会不会对他俩的情况有什么误会。 现在看来，委屈是真的，厉津帆的不成熟也是真的…… 他们这一对其实从恋爱开始到现在，也不是那么顺风顺水。两人都是公众人物，而且都是男神女神级别的，他们在一起有许多粉丝失望，也有许多粉丝期待。 两年前他们结婚那时候，两人的年纪都不算大，女方还在事业巅峰期。 对厉津帆来说可能影响还不是很大，不过是掉一些粉丝，可他除了是影帝还是厉家的少爷，有没有粉丝无所谓的，人家日后是要做老闆的人，需要粉丝的全是他手底下的艺人。 可对方黎茜来说，退圈就意味着放弃了一切。 如果不是深爱，她不可能毅然而然地和他走到一起，甚至一结婚就怀了孕。 现在，他们的女儿也才半岁不到。 本该是浓情蜜意，最为幸福的时候，没想到，问题这么快就暴露出来了。 昨天晚上沐听雪担心方黎茜一个人在外面会更危险，所以就特意留了她在自己家里住，还叫了他的助手小米过来。之后，她还特意要封掣把方黎茜的行踪给厉家那边说了一下。 厉津帆当时喝高了，封掣便直接告诉了厉夫人。 这一点上，厉津帆倒也没怎么含煳，早上醒来，听说后便直接过来接人了。 可他过来就过来吧！ 还带着他妈…… 对他的这个迷之行为，沐听雪表示很疑惑。 他是来干嘛的呢？ 如果是来求老婆回去，不是应该抱着孩子来吗？ 那才是方黎茜的心头宝，只要孩子一哭，说不定都不要他开口说话，方黎茜就跟他回去了。 结果他倒好，孩子不带来不说，居然带了一个火上浇油的人物。 这种直男癌行为，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按理说，这种情况下，她和封掣都应该避嫌，但方黎茜在这里没有亲人，身边还只有一个前助理。 沐听雪没有犹豫，直接就坐到了方黎茜身边，临时当了一回她的娘家人。 很好，三对三，至少在人数上面暂时不输对方。 而且，她有信心，坐在厉津帆那边的封掣，只能算是半个卧底……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意图，方黎茜对于沐听雪的这一行为表现出了很大的感激之意。 她一声谢谢含在泪中，没说出来，沐听雪已全然看懂…… 「你说你哭什么呢？我们一来你就哭，这要不知道的看见了，还以为我们家怎么亏待你了。」 厉夫人说是陪着儿子来接儿媳妇的，只是一开口，就老阴阳人了。 沐听雪能感觉到身边的方黎茜唿吸一下子粗重起来，还用力握紧了拳头。 好在这时厉津帆也没当个死人，直接说：「妈，您说什么呢？就不能少讲几句这样的？」 「是，是是是……」 厉夫人瞪了儿子一眼，但话语里的尖刺却全是冲着方黎茜去的，她说：「有了媳妇忘了娘，说的就是你这种亲儿子，要不是看小桃桃可怜，我才……」 不提小桃桃还好，这一提，方黎茜都坐不住了。 她突然打断了厉夫人，眼神冰冽道：「不用看在小桃桃的面子上，您有什么不满，今天当着您儿子的面全都说了吧！别总在背后说，他听不到，会误会我……」 「诶你这是什么态度？」 面对厉夫人的强横指责，方黎茜完全没有退缩：「我的态度就是，你们家确实没有亏待我，但是您亏待了，所以……只要您还在那个家，我就不会回去了。」 「方黎茜，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当着我的面，你就这么跟我妈说话，我要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比现在更过分？」 这可能是全天下直男癌患者最常说的一句话了。 什么事情都没搞清楚之前，就先来顶大帽子扣着，扣完了还要来一句：「我都来接你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方黎茜最气的就是这个了。 她现在会这么跟厉夫人说话，还不是让他们母子气的吗？ 结果他来这么一句，方黎茜也火了，她冲着厉津帆回吼：「别整得跟你在施捨我似的，你来接我了不起啊？我稀罕了吗？是我求你来接我的吗？」 「怎么不是你求的？你要是真不想我接你，你跑这儿干嘛了？」 厉津帆也半点不让，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谁不知道我和封掣是铁哥们？你在这儿，他还能不通知我？」 「这么不情愿你别来呀！离婚协议现在还在我包里放着，要不我拿出来，你当场给签了？」 「你……你……」 这俩口子一开口就火花四射，言语激烈的程度，简直让沐听雪嘆为观止。 封掣及时伸手拉住了厉津帆，给了他个台阶下：「你冷静点，坐下说，吵什么？都多大的人了，幼儿园小班的朋友吗？」 第563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厉津帆被按坐着，人却完全冷静不下来。 宿醉的原因，他身上还带着明显的酒意，现在脾气这么控制不住，大约也是因为酒还没有醒彻底的原因。他恶狠狠地瞪着方黎茜，一副恨不得把她给啃了的样子。 可无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现在这个行为，沐听雪也想不出其它什么更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了…… 就是蠢！ 好在，有外人的干预之下，方黎茜率先找回了理智，她嘆了一口气，低声说：「我不想跟你吵。」 厉津帆其实也不是真想骂媳妇儿，他就是个急脾气，一上起头来，他自己都未见得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这会儿见媳妇儿都主动服了软，他虽然还有些气不过，但其实心已经软了。 不过，男人嘛！ 都有点爱面子，特别是在有外人的情况下，厉影帝还略略有些『一家之主』的包袱甩不掉。 便哼哼唧唧地小声傲娇：「你不想吵？我怎么没看出来？哼……就你这个万事不配合的态度，你还好意思说你不想吵？」 他小声逼逼的模样其实怂极了，只有他自己一点不知道。 倒是厉夫人看到儿子秒怂的模样气得又翻了个白眼，恰巧这时方黎茜问了一句：「小桃桃怎么样了？」 厉津帆原本气都下去一半了，这时一提到女儿。 也不知道他是犯了哪根不对的筋，突然又开始嚷嚷：「小桃桃怎么样了你关心吗？你要是真关心，你会这样让孩子哭几天不管？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 「厉津帆……」 这会儿，就连封掣都听不下去了：「你踏马不吼不叫就不会说话了，是吗？」 「不是，你还看不出来是谁有问题吗？你不能因为你老婆坐那边你就帮着她说我呀？」 封掣不给他面子，直接怼道：「那你的意思是，你不帮你老婆，也不许我帮你老婆说几句公道话的意思了吗？那还是不是你老婆了？这么希望别人和你一起围攻她？」 「我……我哪有……」 厉津帆一下子被问住，下意识偷看了一眼方黎茜，却见她一直低头坐在那里，倒是跟刚才气势汹汹的模样判若两人。 厉津帆也不是真想凶媳妇儿，这一看，立刻又后悔了。 厉夫人多了解自己的儿子啊！ 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他马上要过去哄了，厉夫人可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她今天既然跟过来了，就不可能让厉津帆认这个怂。 不过，她也不说她儿子，转而端了长辈的架子去数落封掣…… 「小封啊！不是阿姨说你，你小时候挺懂事儿的，怎么现在也这样了？是不是给什么人带歪了啊！」 厉夫人说完这话，还瞥了沐听雪一眼：「原本吧！这就是我们的家务事，外人就该迴避，你们在这儿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这么偏帮就不好了嘛是不是？你和津帆可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髮小，你怎么能帮别人不帮他？」 别人别人的，厉夫人每说一句，方黎茜的脸色就更白一些。 到最后，她终于忍无可忍：「对啊！我在您眼中，永远也就是个别人了。」 「你少抠我字眼，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们都知道是什么意思的。」 「是啊！我们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有你儿子明明心里清楚，却非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都是赌气的话，这一句听得厉津帆着实难受。 他气得都想拍桌子了：「方黎茜……你不要再阴阳怪气了，给我好好说话！」 「我跟你好好说话，你听吗？」 「我怎么不听了？」 「那你信吗？」 「我当然信了。」 方黎茜一声冷笑：「好，那我告诉你，你妈妈打心眼里就讨厌我，嫌弃我，所以一心只希望我和你离婚，无论我愿不愿意帮你再生两个孩子，她都会想方设法拆散我们，你信不信？」 「我妈要是希望我们俩离婚，她怎么会跟我一起过来接你？」 方黎茜说：「因为她担心自己不跟来，你会跟我和好呀！」 「你……」 指着方黎茜的鼻子，厉津帆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你简直无理取闹。」 「厉津帆，你刚才不是说你信我的吗？可我说什么你都在反驳，这就是信我？」 「那是……那是因为你说的都毫无逻辑，也没有证据。」 「如果我有呢？」 方黎茜不甘示弱，语气一声比一声急：「如果我有呢？如果我能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呢？你会离开你妈，坐到我这边来吗？」 「我……」 会吗？不会吗？ 厉津帆从来没想过，也不打算做选择，所以他答不出来。 而他的语塞，也完全在方黎茜的意料之中。 她脸上不见得有多少难过，只是格外格外的疲惫：「我知道你做不到，也不会为难你，所以我提了离婚，你要是不希望咱俩以后见面都只能装没看见，不希望小桃桃每天看到的就是妈妈和爸爸在吵架的话，就成全我吧！」 「你……你……」 厉津帆真是被气到了，他嘴皮子抖动着，努力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没想到自己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方黎茜的态度还是这么强硬。 而且一直说着离婚离婚什么的，简直就像在他心上一下一下地扎刀子。 可他还算是了解方黎茜，这会儿没真的成全地说一声，离就离。 倒是厉夫人显然觉得这个机会，她抓上手了就不肯放，还挑衅地站了起来，一副气得不行的模样：「你少诬赖我，你说你有证据，你有什么？有本事就拿出来大家看看，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你了要被你这么强扣一个恶婆婆的罪名？」 诬赖？强扣？ 亏了厉夫人还能用这样的字眼，方黎茜想笑，她真的笑了：「厉夫人，家里可是有监控的。 」 一听这话，厉夫人笑得更加得意了：「还以为你有什么证据呢！居然是说家里的监控，行啊！那你就让津帆回家查查，我倒是要看看，我到底是怎么虐待你了？」 「不，我是想问您，家里的监控您找人删好了吗？如果没删，津帆回家可是直接能看到的，但如果删了，我猜……会不会刚好就是少了我离家那一天的监控视频呢？」 第564章 厉津帆感到一阵窒息 厉夫人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个儿媳妇还是很聪明的…… 而且，家里的监控确实是删掉了，而且，确实是只删了那一天的视频。 所以，如果儿子现在回家，只要看到情况和方黎茜说的一模一样，她再怎么解释，儿子也不会再信自己了。 厉夫人徒然出了一身冷汗…… 她不回答， 方黎茜却在冷笑：「谁知道呢！反正，就是这么一个尴尬的情况，那一天监控啊！在也好，不在也罢，都是不能让他看的呢！」 说到这里，方黎茜又挪目看向厉津帆，一字一顿道：「知道为什么不能给你看吗？因为那天，其实在家门口站一整天，后来淋雨淋到感冒发烧晕倒，你妈妈也没让一个佣人给我开门……」 厉夫人：「你胡说，我怎么会那么做？」 「那就让您儿子回家查监控啊！不过您可想好了，是不是全删了，还是只删了那一天的……」 说到这里，方黎茜又看冷泠泠地看向了厉夫人：「但以我对您的了解，应该只删了那一天的，毕竟平时您还会装一装表面功夫，除了那天……而且，以您的性格，让人删应该就是永久性删除的，厉津帆这辈子应该都看不到了，对吗？」 「我……」 厉夫人还想反驳，方黎茜却更大声地道：「厉夫人，聪明也是会被聪明误的，还有……您儿子其实没有您以为的那么傻，他只是太孝顺了，所以，才会一直偏帮着你，可是很遗憾，您辜负了他对您的那片孝心。」 她咄咄逼人的态度，笃定的口吻，还有母亲躲躲闪闪的眼神…… 厉津帆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一直以为，老婆和老妈之间的问题，和普通万千家庭中的婆媳关系一样，只是有点不和，可以调解的程度。 直到现在，当他亲耳听到这一切…… 她们，为什么会一副有深仇大恨，仿佛不共戴天的架势？ 还有，他虽然一直口头在上偏帮着母亲，但实际上，正如方黎茜所言，他只是孝顺。因为孝顺，他和世间千千万万的男人一样，会觉得年轻人就让一让长辈也没什么。 反正，他们年纪大了，也管不了几年闲事了，这几年就忍忍。 但如果，方黎茜刚才所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呢？ 厉津帆感到一阵窒息……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厉夫人：「妈，她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厉夫人立刻反驳：「这你也信，妈是那种人吗？」 厉津帆无法回答，两个都是他最相信的女人，现在各持一词，他说信谁，对另一方都是打击。 厉津帆唯有沉默…… 方黎茜似乎又料到了这一点，她没等他给出回答，突然又道：「我打完针后，是不能餵奶的，那些奶水不是不想餵给小桃桃，只是不能给她吃，只能倒掉……」 「刚好你来了，刚好给你看见了，想解释，你又不给我机会，我也是冲动了，没耐着性子再解释几次，可是厉津帆，但凡你对我多一分的信任，在看着我满面苍白地独自挂吊水的时候，你至少也该问问我是怎么生的病吧！」 「女儿很重要，我明白，妈妈也很重要，我也明白，所以……媳妇儿就是不重要的，毕竟，真的不喜欢了，还可以换一个，不是吗？」 「当然不是！」 厉津帆大声反驳，还说：「我那天在医院也不是故意的，当时不是气煳涂了嘛！而且……」 「不用解释了，我不怪你，但是你那个家，我想我是真不敢回去了。」 厉津帆一下子沉默了。 好一会儿，他突然很小声地问：「你不回去，小桃桃怎么办？你捨得吗？」 方黎茜没有回答，反而问他：「你这么担心小桃桃，为什么今天不把她抱来让我看一眼？她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与其带着你妈妈，带上她，接我回家的可能性不会更高吗？」 「那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方黎茜像是看透了一切，所以心如死灰：「让我来猜猜看，因为你妈说这种时候带着孩子来看我们吵架对孩子不好？怕吓到她对不对？」 厉津帆：「……」 这个沉默给了她最明确的答覆，方黎茜难过地笑：「你看，我多了解你和你的家人……可你，真的了解我吗？」 她说：「我不仅仅是对你失望，对我自己更是，所以厉津帆……我能单独和你聊聊吗？就我们两个人？可以吗？」 大约是他现在这个语气过于哀伤，歷津帆突然觉得很惶恐…… 从他们相识相知到相爱到结婚，他们吵过闹过分手过，也复合过，可没有哪一次会让厉津帆有现在这种可能真的没办法再挽回了的感觉。 难道自己真的要失去她了。 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的时候，厉津帆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哪怕他赌气，哪怕他故意找程佳柠去律所那边问怎么打离婚官司，还夸张的要清算财产什么的。 那都是干打雷不下雨，也就是做做样子专门给方黎茜看的，他就像个大孩子一样，在跟自己喜欢的人闹一闹，撒撒娇。 没有人告诉他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更没有人告诉他，他老婆和他在一起两年其实这么委屈，这么不开心。 歷津帆的表情变幻万千，从惶恐到紧张，到难以置信…… 他敏感地意识到，接下来他们的谈话会是很重要的一环，所以他下意识的反感，排斥，甚至不愿意和她谈。 不行，不能就这么放弃。 他还可以的，他能争取到他的，就像之前每一次自己惹老婆生气的时候一样，只要自己这么做，她都原谅了自己一样，这一次也一定可以的。 而且他们还有小桃桃，那么可爱的小桃桃。 「我现在就打电话让管家把小桃桃送过来，好吗？」 方黎茜知道他想打什么主意，摇头：「不用接，我就想跟你谈谈，好好谈谈！」 第565章 躺着也中枪 「我不跟你谈。」 厉津帆还是拒绝，他死死地盯着方黎茜的脸。 那一刻，他内心其实是明白的，他俩的问题，已经不是谈不谈的小事情了。 他在害怕，所以，他在试图用最笨拙的方式，阻止那个即将到来的最坏结果。 方黎茜回视着他，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冷酷语气道：「不谈你就回去吧！」 「你……」 厉津帆涨红了脸，像是气的，又像是憋的。 最后，他还是放下了自己身为男人的骄傲，开始为达目的主动撒娇：「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啊！我来都来了，不可能一个人回去的。」 都到这会儿了，厉津帆的语气温软得不可思议。 就跟个要被大人丢弃的孩子一样，只可惜，如果这一招还有用的话，他们的婚姻也不会走入这样的绝境。 方黎茜其实不是不心疼。 她甚至也想过，是不是再给他一次机会，可是…… 手，紧紧又握成了拳头，她看着自己这一生最爱的男人，清楚地道：「我不回去了，那里再也不会是我的家，毕竟我是个外人不是吗？」 「方黎茜，你为什么非得揪着这句话不放？所以在你心里，我……再也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了吗？我已经不值得你忽略这些不是我说的话了吗？」 方黎茜：「因为我就是个小气的女人，只不过，以前我这样的小脾气你会说喜欢，还会说我有个性，但现在却成了不可理喻，不讲道理，变成了你嫌弃我的理由之一。」 「我没有嫌弃……」 他哪里会嫌弃，喜欢得不得了。 因为喜欢，所以他做出了自己能做出的所有让步，最近只不过是被闹得太心烦了，所以他才混帐了这么一次。 哪里知道，就这一次便直接玩脱了。 厉津帆握着拳头，好一会儿，妥协道：「好……你要跟我谈也可以，跟我回家，我再跟你好好谈好吗？」 方黎茜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她的沉默重重地伤了厉津帆的心，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方黎茜会变成这样。 他们明明相爱，为什么不能互相理解？ 是因为他让的还不够，要一让再让，毫无底线？ 为什么婚姻生活是这样的？为什么都要逼他？ 「如果你连这也不答应，那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厉津帆终于还是爆发了，他脑子一热，什么话都朝外倒：「方黎茜，这是我给我们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还愿意好好解决问题，咱们就回家说，如果你还是不肯，那好……如你所愿，但是这辈子，咱们也没必要再谈了。」 方黎茜：「……」 「别那么看着我，我是什么性格你不知道吗？想跟我整什么分手了还是朋友那一套？别介……我不是那种人，你要跟我离了婚，别说孩子，以后连我都不会再见你……」 「你在威胁我？」 「不，这不是威胁，是我对你最后的纵容……」 厉津帆从未在他面前露出如此冷绝的态度，他宠着她，纵着她，但不代表她可以拿他们的婚姻来儿戏。 「方黎茜，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忍耐，我也忍了很多，可为了咱们这个家，我一直在努力，可你呢？这么快就放弃还找什么藉口？我不接受，你不就是想让自己过得舒服点么？为了那点舒服，你就要放弃我和小桃桃不是么？」 「行，你要是狠得下这个心，你就尽管跟我离。不过你放心，你要是这么选了，这辈子， 也别想我原谅你，更别想再见小桃桃。」 他就是那么一种人，一辈子只爱一个，但同样地，结婚了他就不会离。 但若是真离了，那么就是天王老子拉不了他回头。 他累了，不想再做夹心人。 沉默是一把刀，重重地伤了厉津帆的心。 他点点头，表示明白。 之后，一语不发地拉起他妈走了，看着被他狠狠甩上的大门，方黎茜突然追了出去…… 谁也没有拦着她，因为都以为她肯定是去追厉津帆了。 而且，这么一追，肯定是个好结果。 然而，大家都错了…… 方黎茜不见了，她骗了所有人。 先是利用沐听雪和封掣打了掩护，再藉由这一行为骗来了厉津帆和厉夫人，最后的那一吵更是绝妙。不但让她顺利脱身，还成功地会师了小桃桃的奶妈。 原来，这个奶妈被方黎茜收买了。 于是，真正见不到小桃桃的人，终于还是变成了什么都被瞒在鼓里的厉影帝…… 他没了老婆，也没了女儿。 从此…… 孤家寡人，性情大变！ 封掣对此的评价是：「女人狠起来的时候，其实真没我们男人什么事儿啊！」 「餵……不许无差别攻击，不是所有女人都这样，而且……他们这情况属个例。」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沐听雪也实在没办法再帮方黎茜说话。 只是内心却在换位思考，至少她没想过不要孩子，毕竟，就厉津帆那个妈，小桃桃要是让她养大，能待她好吗？ 「方黎茜是不放心，才把孩子偷走的吧！」 封掣不以为然：「你还在帮她说话？难道你认为她做的对？」 「那当然也不是……」 沐听雪还是很实事求是的，她说：「我只是低估了方黎茜的刚烈程度，她刚来找我的时候，我还真以为她是被逼到没有办法，才会找不熟悉的我寻求帮助，但现在看来，从一开始，她打的就是离开的这个主意，你我被选中的理由，也是因为知道厉津帆足够信任你，所以，才能让她这么顺利地成功把孩子带走。」 「没良心的女人！！！」 沐听雪瞥了他一眼，封掣立刻高举双手：「好吧！不说她了，咱换个话题。」 「我跟你讲，厉津帆现在算是恨上我们了，觉得我们和他老婆是一伙的， 是联起手来坑他，所以打电话不接，找人帮着说好话约见面他也不理，我这……算不算是被他老婆坑惨了？」 「……」 沐听雪终于也说不出话来了。 毕竟，这事儿确实都是方黎茜的原因，哪怕有一天，厉津帆回过劲儿了，和封掣重新和好，但，心里的疙瘩还是在的吧！ 这可真是…… 躺着也中枪啊！ 第566章 入职，新的战场! 一周后，沐听雪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 里面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虽然没有落款，但她似乎能猜出这封邮件从哪而来…… 晚上封掣下班时，沐听雪把这个事情跟他说了，封掣反应很冷漠：「真要觉得对不起，至少该打个电话过来，就这么说一句，还指望别人原谅她？」 「可能是怕尴尬吧！」 「没担当，格局太小，只从这一点看来，她确实不太适合做津帆的太太。」 身为女人，沐听雪忍不住帮方黎茜说了一句：「别这样说啊！要不是厉津帆他妈妈太过分了，他俩也不至于这样。」 「我不否认这件事他妈妈的责任很大，但……方黎茜现在的行为就叫负责任了？」 男人和女人的想法，到底是不同的。 更何况，哪怕厉津帆现在对他爱搭不理，那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封掣自然是站在厉津帆那一边的。 他说：「方黎茜受不了压力，想逃跑无可厚非，但不能好好谈谈吗？可能时间上会拖拖拉拉一些，但一定要用如此绝决的手段？她走了不说，把孩子也偷走了，想过津帆的心情吗？那是多大伤害，她真的没想过？」 不告而别的行为确实不对，再加上小桃桃…… 沐听雪其实也明白封掣的意思，他就是看得太透彻了，说起话来，才会显得这么没人情味。 因为方黎茜和津帆都是冲动型人格，头脑发热时，很多事情做了就做了，事后哪怕是后悔，有时候也来不及了。 「每个人的家庭情况不尽相同，她选了厉津帆，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现在她被压力压垮了，也不能说全是她的问题。但，我说的不合适是指他俩的相性，长远来看，分开了也许真就是最好的结果。」 「唉……」 「你还嘆气呢？我才要嘆气吧！现在真是，为了讨好厉津帆那个混蛋，我都主动给他送项目，倒贴钱拉着他一起做工程，他还不乐意，说这辈子都不要跟我合作了。」 真是一提这个封掣也是伤脑筋。 他人生的前三十年，一直是别人捧着他，供着他，求着他，没想到现在，他这一天天的，哄老婆还不算，还得学着哄兄弟。 他太难了！ 就这一点，他就不能原谅方黎茜：「三十多年的兄弟情，现在别说回到以前了，普普通通做个生意上的伙伴都不行了，我怎么能不气？」 「那照你说的，厉津帆格局也很小嘛！方黎茜那件事，我俩也是受害者啊？又不是故意坑他的。」 「是不是故意，伤害了就是伤害了，况且，你现在还指望他能听进去这些？」 封掣说：「他连自己都放弃了，不接戏，不管公司，天天关在家里喝酒，前天打翻了酒瓶还要抽菸，搞到公寓失火，差点没把自己烧死。」 「啊……」 这事儿沐听雪还真不知道，她立刻关心地问：「那他怎么样了，没伤到吧？」 「吸入性肺炎，住院呢！住着院还不消停，非要喝酒，宋凌寒老婆气得要打死他……」 沐听雪：「……！！！！」是该打死得了！ 「行了，不说这些晦气的话了，你那边的团队都做好准备了吗？明天同时入职，可能会有些非议，你我不担心，他们行不行？」 「放心吧！我的团队里只收大心脏选手……」 封掣不给面子道：「大心脏？汪姿彤那样的吗？」 「餵……」 抬手揪了他一下，沐听雪无语道：「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姿彤那是因为感情问题，可不是工作上的原因，而且，她现在已经重新上路了，听说在学校里表现很不错。」 「那是因为陆昀川也追着一起去了的原因吧！」 沐听雪说：「那不管是什么原因，她经歷了那么多还没有被打倒，就是大心脏，所以，我的团队也是没问题的，你就放心吧！」 封掣：「那我可就全指着你了。」 「放心吧！我罩你！」 豪言壮语之后，第二天，沐听雪正式带着自己的团队入职fc。 为了避嫌，她没让封掣跟她一起去。 用她的话说：「快别给我拉仇恨了，还想不想天天和我一起上下班了？」 在封掣心里，fc是他的，他是沐听雪的，那fc也理所当然是沐听雪的。 所以，老婆第一次到公司上班，还是明知道许多人都对她怀有敌意的这种时候，自己怎么能缺席呢？ 但…… 他是真想天天和她一起上下班啊！ 所以，最后他还是只能做出让步，不过，自己不陪，祝符是要陪的…… 在封掣的fc王国里，祝符确实是个不一般的存在。 他的好人缘上至股东，下至保安，男男女女，通杀的那一种…… 鑑于这一点，沐听雪倒是没有再反对封掣的提议。 也算是各让一步，勉强达成了共识。 上午八点，封掣和沐听雪一起到达公司，八点半，她和加百利一行到人事那边报到。 九点，她和她的团队和祝符一起去了传说中的fc设计『集团』。 为什么称之为『设计集团』，简单来说，可以三个字来概括：大、广、多！ 而众所周知，fc之所以被称之为传奇企业，绝非因为他们有一个帅酷多金的老闆，而是因为商业版图较广。 保险业、矿业、能源业、餐饮业、电讯业、房地产业、服务业、服装业、化学保健、建筑业、教育培训、美容业、媒体、零售、谘询等等等等。 总之，但凡能赚到钱的，但凡有发展空间的，但凡能想到的，封掣都会试一试。 不能说所有的尝试都会有所回报，但凭着他敏锐的商业眼光，fc这些年也始终屹立不倒…… 而fc的总设计部，其实就算是封掣大力投资后，回报率不高，还有些令他头疼的一个版块。 任何行业都需要设计人才，彻底切割也是不现实的。 所以，唯有革新。 沐听雪就是封掣所将投入革新的第一步棋，深知自己入职这一环的重要性，沐听雪在入职前已经做足了准备工作。 只是现实情况，远比她想像中要艰难得多…… 第567章 征服那些蠢货 沐听雪了解到，fc的设计部组成和其它企业十分不同。 集团旗下那些子公司都有单独的分设计部，但总公司还有一个设计总部。 总设计部下面，分很多块。 有gg设计的，室内设计的，服装设计的，珠宝设计，香水外包装设计的等等等等十来个部门。 换言之，fc的总设计部，其实是有十几个总监的，而沐听雪仅仅只是分管服装设计这一块。 不过，总部的服装设计部，其实也不仅仅是设计成衣，还兼顾着布料设计、鞋子皮包之类的。 凭心而论，沐听雪虽然在服装设计这一块是天花板一般的存在，但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她也不是没有自己的短板。 比如在鞋子设计这一块，她自知和查理还是有点差距的，毕竟成衣讲究一个时尚感和美观度。 而鞋子，在这之前，有一个舒适度的问题，再好看的鞋子，穿着不舒服，也就不能算是双成功的鞋子。 查理年长她十几岁，在这方面也多了她十几年的经验。 而且查理入职fc之前，过往的成绩不俗，入职后，也曾带领着fc设计部创造过一段短辉煌时代。 所以，现在沐听雪将他取而代之，是很多人难以接受的。 毕竟，在外人看来，沐听雪也不过是小有成就，能登如此高位，仅仅是因为她是封掣的心上人。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设计部抱有这种想法的人，确实占了大半。 设计部的内部情绪，可以很鲜明地看到支持和反对两派。 支持者多是欣赏沐听雪本人的设计风格，还有一些，也确实是因为知道她的封掣的关系，所以觉得理所当然，顺其自然的接受了。 而反对派则觉得，像沐听雪这样的空降行为，其实就是没有实力的一种表现。 如果她真的有实力，就应该靠自己，而不是靠男人。 设计靠的是才华，没有才华的人是不可能服众的…… 大家只仰慕强者，而沐听雪的空降让别人对她的能力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总之，整个设计部上上下下暗潮汹涌，可表面上，又都在努力地制造着一种和谐的假象。 这其实是很不正常的…… 于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沐听雪反而担心地直蹙眉。 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手底下人这个样子，反而让她心里没底，总觉得，他们要么就不搞事情，要么，就是在憋个大的。 跟她一起『跳槽』过来的加百里和她想法差不多，沐听雪一回办公室，他就过来跟她吐槽了：「看见没有，那些人看着我们的眼神，啧啧啧……敢怒不敢言啊！」 「你怕啦？」 「这压根就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我加百利怕过谁呀？」 他翻了个极妩媚的白眼给沐听雪，哼哼唧唧说：「可问题是咱们自己的品牌做的好好的，有什么必要来受这个鸟气？」 「虽说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但现在这棵大树下面乘凉的人是太多了，咱们的到来不但不被接受，甚至还有可能让敌人团结起来一致对我们啊！」 「说真的，我实在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答应这种要求，只是合作不好吗？这样大家都不会讨厌你。」 沐听雪苦笑了一下，没提自己最初直接拒绝了的事情。 只在好好思考之后， 认真回答说：「你放心，snowy就算入驻了fc，也会独立出来，做成fc旗下的高定品牌。你们的工作间我已经安排好了，和其它人不在一处，单独的，也清净。」 加百利摊了摊手：「这个我当然知道，我是说咱们的品牌其实也有了自己的客户群的知名度，不一定非得入驻fc的。」 「我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你真的猜不出来吗？」 沐听雪笑着看他：「要不然你也不会就犹豫了两天，便答应跟我一起过来，还不是担心我，想帮着我对不对？」 「就只是确实有点委屈你和小孙几个了，原本也想过，我自己一个人的事，不应该拖着你们，可那不是刚巧遇到的那一场大火吗？」 「虽说靠咱们自己也不是没有可能东山再起，可前前后后要恢復到现在的程度，至少要一两年时间。在设计界落后别人两年，会被甩开多大一截，不用我跟你讲了吧？更何况我还有一个那样远大的梦想。」 提及自己那个梦想，沐听雪要坐稳这个总监位置的决心，就更加坚定了：「现在确实应该很困难，可如果咱们连这样的困难都战胜不了，未来，还想要去跟那些红蓝血品牌对抗？那不是白日做梦？没钱呀！没钱呀大兄弟，这是现实……」 加百利听了这话久久不语。 他不能说她说的没道理，也不能说自己不理解她的想法，但是：「我会跟着你过来确实也有这方面的考虑，但是老天……就只是刚才我看着他们的眼神，我实在不舒服……」 沐听雪笑了笑：「加百利，对自己有信心一点，你应该反过来想，他们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你，难道不是羡慕嫉妒恨吗？可如果你不够优秀，不够闪亮到让别人觉得刺眼，又有什么好值得别人羡慕嫉妒的？」 「oh！你这个说法倒是挺不错。」 如果被嫉妒的理由，是自己太优秀的话。 那真的没办法，谁让他天生就是这么优秀呢？加百利一下子就舒坦了。 「这样一想是不是就觉得没那么难接受了？」 沐听雪循循善诱：「而且设计这一行，什么时候是用工龄来说话了？咱们靠的不是硬实力吗？谁不服都可以来挑战，咱们凭实力说话，用实力让他闭嘴不是最打脸的办法吗？想想两年前，难道会比现在更艰难吗？我们可以撑下去的。」 说到这里，沐听雪故意深深刺了加百利一句：「除非……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打败他们。」 「你在瞧不起谁呢？」 加百利一下子斗志昂扬起来：「好吧，我接受你的说法，接下来的时间，我要用我的才华，完美地征服那些蠢货。」 第568章 惹封掣发火，找死么? 见他如此，沐听雪吓得赶紧又拦：「你也别表现的太过激了，他们的怨气与怒火大多都是冲着我来的，你不需要挡在我的前面，只需要做好一点，把我的品牌办的比以前还要好，o不ok？」 「交给我了！」 加百利比了个ok手：「你……好好去战斗吧！」 沐听雪笑了一下，苦中作乐道：「战斗也挺好的，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就喜欢他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加百利挑挑眉，陪着她大喊了一声：「就是这样，爽！」 虽然但是…… 这个过程也不可能像沐听雪说的那么简单，她只是不想让加百利对fc有成见，更不想他因为自己，影响未来的前途。 至于她，学着去管理几百号人的大部门，远比要她在三个月内设计出三十多套服装要难得多。 不过，权当是一个全新的挑战吧！ 她是不会认输的…… 反扑来的比沐听雪想像中要慢，但到底还是来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沐听雪本想约封掣一起，可祝符却说封掣正在开会，可能要开很久，让她不用等了，自己先去吃。 沐听雪觉得有哪里不对…… 不过也没多问，真就自己和加百利他们去吃了午饭，回来时，她特意给封掣打了个包。 本想着送到会议室外面，让封掣的秘书拿着，等他开完了会就可以直接吃。 可当她到了小会议室，却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人。 沐听雪眼皮一跳…… 没有犹豫，她直接去了封掣的办公室，果然，刚一走近，她就听到里面传来了祝符据理力争的声音。 还伴着另一位中英文夹杂着的那种愤怒的咆哮…… 「我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我需要一个解释。」查理操着一口不算流利的中文说。 身后，他的死忠们也跟着道：「对，不止是查理总监需要一个解释，我们也需要……」 「我们都是通过层层筛选才进入的fc，在设计部，从设计助理开始，试用期长达半年，一年四次大测，十二次小测，大测没通过要降级，小测没通过的甚至可能被公司辞退，可是……沐总监做了什么？她有什么资格直接坐上总监的位置？」 「对，她连试用期都没有，甚至还带着自己的团队。」 「最让我们接受不了的，为什么snowy一个外来加入的品牌，会成为我司的顶奢高订品牌？我们自己辛辛苦苦经营多年的品牌，为什么要给沐总监的品牌让路？」 「他们甚至还有自己的单独工作间，而且，直属于沐总监亲自分管，这对我们来说，太不公平了！」 自始自终，封掣都面无表情…… 没有任何刻意的伪装，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在场所有人，深幽幽的眼眸，却让众人清清楚楚的看清他眼底不加掩饰的冰冷和漠然。 他始终不发一语，倒是中规中矩站在他身边的祝符单指顶了顶鼻樑上的半框眼镜：「都说完了吗？」 一改平时好好先生的模样，祝符此刻的语气又冷又锐，全身上下也散发着和封掣一般无二的冷气：「我是一个一个回答你们，还是一起回答？算了！我也不想浪费时间，就你们刚才的问题，我统一回答了。」 「祝助理，你这样……」 有个年轻的设计师觉得祝符这么个态度过于生硬，想说几句，却被祝符一声『闭嘴』直接喝停。 别看他平时一副好好先生，与谁都亲近的样子，可祝符毕竟不是真的没脾气。 就这些蠢货，他恨不能一脚一个踢出去…… 「闭嘴！」 祝符毫不客气地训斥着那个试图插嘴的年轻设计师：「刚才你们说话的时候，我打断过谁了吗？哪怕只是个刚刚转正的设计助理，我也会耐心的等你们把话讲完……所以我说话的时候，能尊重一下我吗？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嗯？」 众人都被他的样子吓到了。 大抵是他平时表现得太亲民了，他们还以为祝符真的是个好好先生，直到现在，他们才真正意识到，祝符这个总裁特助，也不是空有虚名，气势起来的时候，也非常的吓人。 眼见着面前这些人都老实多了，祝符冷冷又斜了一眼查理…… 之后，再不给他半个眼神！ 「很好，我可以开始了吗？还是大家还有什么问题想问，没有问出来？来吧！你们一起提，我也一起答。」 「这么费劲干什么？」 封掣终于冷冷开口，他惯来冰冷的脸上，此刻挂着近乎嘲讽的冷笑：「我坐镇公司多年，明目张胆到我办公室里来这样闹的，你们是第一批，怎么着？要造反啊？」 他眉眼之中一点温度都找不到，吐出来的字眼，每一个都似裹着冰：「我怎么不知道fc的设计部改姓查理了？」 「……」 大老闆发火了，那些之前还气势汹汹的年轻设计师一下子老实如鹌鹑。 他们来的时候凭的是一股子热血上头，可现在热血被一盆冰水浇下来，多少也清醒了一些。 有几个意志不坚定的，脚步都下意识朝后挪了挪。 「听说你们还一起提交了辞呈？」 封掣轻蔑地笑着，眼神带着直入人心的鄙夷：「很好，人事总监人呢？让他翻出合同条款来看看，先批了他们的辞呈，再好心帮他们算一算，违约后要赔我公司多少钱。」 一提要赔钱，有人忍不住道：「小封董，你这样太伤人心了？就算是违约，就算是要赔钱，就你这种公私不分的态度，也不配我们效忠你。」 「『孝』死了，你『孝』的人是我，不是查理么？」 「那……那也是因为小封董你做的太过份了。」 「确实是过份了。」 封掣喃喃地说，神色慵懒，可眼底深处却是绝对的肃杀和冷酷：「我居然还容忍你们这群渣滓站在我面前污我的眼，啧！真是……年纪大了，脾气都小了。」 「祝符，安保那些人都死光了么？还不赶紧让他们上来，把这些……自不量力的东西，一个一个扔出去。」 封掣向来不轻易发火，可一旦发了，那不是海啸，就肯定是地震。 他会用最温柔的语调，说最残忍的语句：「放话下去，我fc不要的人，谁敢接收，就是跟我封掣过不去……」 第569章 动动你们的脑子好不好? 「董事长，你这样做太过份了！」 查理摊了摊手，气愤地说：「他们只是觉得你的做法很不公平，怎么能这样对他们？这样是不人道的，你应该为此感到羞愧！」 「羞愧？」跟他提这个？ 「做老闆要是连炒个人的权力都没有，我还不如当个员工。」封掣冷冷的眸光冰刀子般飞射过来：「你看你们多好，我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们，没给我做出半点成绩不说，还敢跑我这儿大唿小叫，威胁我，还不许我炒你们？脸这么大呢？都会教老闆做事了？」 「动动你们的脑子好不好？」封掣抬指点了点太阳穴的位置，又一指那些跟着煽动就随便过来闹的那些年轻人：「就算我什么也不对你们做，你们这种行为传出去后，在业界，还有谁会重用你们？」 「既然你们不懂什么叫职场，我不介意给你们好好上这最后一课。还有，想教我做事，至少得你们有那个和我平起平坐的实力，没有，就给我滚！」 「……」 他这一句，确实吓到了不少人。 很多年轻的设计师都是凭着一股子热血和盲从跟来的，本着法不责众的心理，觉得浑水摸鱼一把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可他们太天真了，或者应该说是太低估了封掣的脾气。 他们忘了封掣是一个能在十几岁就力压群雄，把fc从一间上市公司做成大型集团公司，从国内走向国际的一个成功的青年企业家。 还有，入司就有传言。 大老闆轻易不发火，但最最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威胁他…… 到了此刻，那些头脑发热的年轻人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要被炒了，却不是为了争取自己的利益，而是为了帮一个老外。 现在老外的处罚还不清楚，他们自己却要被赶出公司，以后在设计界，甚至可以说在这个城市都将找不到工作。 「我不想被炒！」 不知是谁小声地说了这么一句，站在他身边的女孩立刻就哭了：「我……我也是……呜呜呜……」 「董事长，对不起！我们已经认识到自己的肤浅了，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以后不会再冲动了。」 「是啊！是啊！请不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人心就是如此…… 本就不算特别稳固的团体，在遭遇了最强反杀后，除了查理那种原本就已打算要离开的人，其它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后悔。 既然有人带了头，马上就有人跟着说：「说真的，我们来这儿跟老闆吵的是什么呢？公平？可哪间公司有真正的公平可言啊？」 「而且，如果我们不来，真正受影响的也只有查理总监一个人，为什么他还没有被炒，我们却被炒了？」 「该不会我们被当了枪吧？」 「真的，你这一说……」 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样的蠢，他们哭着求着，一个个再无之前起义般的气势。 查理的中文也就普普通通一般的程度，他听不太懂大家在小声地说些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理解别人的表情。 他敏锐地觉得，大家好像是在对他有意见！ 当然，当他决定带着这批人来搞事情时，就已做好了招人眼的心理准备，但是…… 现在胜利还未露半丝曙光，他们就反水是不是也太快了？ 查理想要说些什么再挽回了一下这样的劣势，但祝符可没打算再给他机会。 他抢在查理开口前，突然大声向封掣进言：「老闆，就算是砍头，也该让犯人死个明明白白，索性我都准备好了，就让我回答一下他们刚才的疑问吧！」 这意思是，这些人死还是要死的，不过是让他们死得明白点…… 可惜封掣觉得没必要：「用不着！」 祝符又来唱红脸：「有些人可能有意为之，有些人可能只是太年轻了不懂，还是应该给一次机会的……」 这一次回答他的，仅仅是封掣的一声冷哼！ 不过，没有反对，那就是老闆同意了。 祝符精明的双眼飞快地扫了查理一眼，之后，气定神怡地望向了那些已经后悔的年轻人。 「那么，还是之前大家提的问题，就此，我解释一下。」 祝符又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说：「第一，查理总监说不明白他做错了什么？需要一个解释，好的，我手里有一份数据……」 祝符把手中的平板递给了秘书，秘书越过了查理本人，直接走到最尾处的年轻设计师身边：「大家传看一下吧！」 传看开始，祝符又开始继续：「不知道查理总监明不明白，不能为公司创收，入职后还一连八个季度导致公司持续亏损，本身就是一种错误。别说只是给你降级做副总监，就算是炒了你，公司也绝不理亏。反而是查理总监你，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了吗？」 「亏损的原因有很许多，祝助理是想全部怪到我身上吗？」 查理以退为进，本以为可以嘲一波祝符甩锅，可惜他确实不太了解祝符的本性。 「那不然让谁担责呢？」 祝符学着他的样子摊了摊手，反问道：「你的手下，你带来的这群小设计师？是他们的错吗？还是老闆的错？可如果老闆什么事情都做了，花一年千万，请你回来干什么？省下这钱拨给设计部搞学员培训不好吗？」 查理见他不按套路出牌，顿时恼羞成怒：「这是藉口，不过是你们想炒掉我的藉口！」 「抱歉！公司的红头文件里，您……只是降级……」祝符竖着食指，轻轻晃了晃：「没有被炒喔！」 查理一听，脸都黑了：「这和炒了我有什么分别？像我这样级别的人，你们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忍受这种屈辱。」 「那您倒是争点气啊！」 论吵架不带脏字，祝大助理身经百战，就从来没输过：「有本事来老闆这儿叫板，好赖八个季度，您也弄一个季度扭亏为盈啊！亏了两年还嫌不够，老闆是冤大头么？要保着您，哭着喊着请你再给他多亏两年钱？」 第570章 老闆都怕老闆娘，你们不怕? 亏损是事实，那些数据也无可驳辩。 但要说查理这两年什么正经事没干，那也不全是，他确实是想过要再让fc起飞一次的，奈何，一步错，步步错…… 到后来，他自感无力回天，才生出了拉帮结派的心思。 还别说，真给他拉到了，所以这才有了如今他底气十足的这一次反抗。 可惜，他确确实实对封掣的了解不够，以至于这进攻才到城下，却全军覆没了。 查理虽然也明白自己这两年的成绩单确实不够漂亮，但他仍旧觉得愤怒，他坚持认为fc在卸磨杀驴。 所以他据理力争：「我不会一直失败的，我们最近的几个项目，我有信心，一定能抢占同类品70%的市场，同时提高本季度的销售额……」 「您上个季度，上上个季度，都是这么说的呢！」 「那是因为……」 查理还想辩解，可惜祝符不打算再听，他大声打断他说：「好了，我现在需要回答第二个问题，查理总监你可以休息了，不要占用你带来的这些年轻人的时间。」 查理：…… 「第二个问题，是问小测大测是吧！巧了，我刚才说的那些，是不是也算是回答了你们的疑问呢？」 祝芙此刻完全是一副反派嘴脸，还演得格外的带劲：「不错，你们都是通过层层筛选才进入的fc，在设计部，从设计助理开始，试用期长达半年，一年四次大测，十二次小测，大测没通过要降级，小测没通过的甚至可能被公司辞退，所以，你们所拥护的查理总监，是因为在这两年内，大测小测全部没有通过，才会……降级处理。」 最后的四个字一出口，跟着过来的那些年轻人彻底傻眼了。 理论上，这个说法是完全站得住脚的。 可实际上…… 「什么时候总监也要测试了？」 有人小声地发出了疑问，可也有人反驳：「为什么总监没有测试？我们的测试是交由总监和组长来判定，那总监的测试交由董事会来判定，这也是正常的吧？」 「对啊！如果沐总监进公司需要用测试这一条来质疑她的能力，那么查理总监也该一样要求吧？换言之，如果沐总监入职后，干得不好，下一个被换掉的是沐总监也不无可能啊！」 「可沐总监怎么能一样？她可是老闆的爱人。」 「那如果你说这个，不是更没得玩了？老闆的爱人，不就是老闆娘？所以咱们的行为，跟拿着菜刀比向老闆，说老闆娘能力不足，所以请老闆和她离婚不是一个道理么？」 也不知是哪位神级小哥，这一句总结过于到位。 瞬间，那些闹了半天，又哭了半天的年轻人们都哑了，来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他们回过味来。 确实感觉自己蠢爆了…… 将这些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祝符这时又开始用『搞事情』般的口吻说话：「哎呀！这一说，我又有点担心你们会不会怀疑公司对查理总监徇私啊！毕竟，就查理总监这一片红叉的成绩单，一年前就得开了呀！是不是？」 这话说得之前提问的设计师脸都青了。 他之前确实是义愤填膺，又加上盲目崇拜查理，所以便理所当然地觉得，这件事情有猫腻。但现在人家直接拿数据说话，他哑口无言不说，甚至觉得有些丢人。 他的偶像，居然让公司亏损了两年吗？ 可是，从来没听说过呢！ 查理总监每一季度都会告诉他们，新产品上市后反响相当不错，又有爆款了，所以那些话全都是骗他们的吗？ 那名年轻的设计师垂头丧气，耳边又听祝符在回答她的另一个问题。 祝芙说：「对了，刚才你们还问了沐总监做过什么？她有什么资格直接坐上fc总设计部，服装设计总监的位置是吗？」 祝符问完，自己先拧了眉头。 突然说：「你们认为自己是一个合格的设计师吗？如果是，你们怎么会不知道沐听雪这个名字？是她的知名度真不够？还是你们把fc当成了养老院？觉得过了试用期，成为了正式员工，就不需要再努力了？连市场也不需要关注了？」 「……」 「不过，既然我承诺了要好好回答你们，也不宜食言……」 祝芙一个眼神示意，hr总监那边也交出了自己带来的平板电脑，那里面，有沐听雪最新的入职简歷，还有从小到大，从画画到设计的所有全国大奖，以及国际大奖。 还有，她创办的snowy这个品牌，这两年的丰功伟绩…… 祝符这时又端起了一副凡尔塞的口吻，说：「你们问，她为什么连试用期都没有，还带着自己的团队？为什么snowy一个外来加入的品牌，会成为我司的顶奢高定品牌？」 「这个问题其实你们问反了，我的回答是，如果她没有snowy这个团队在手，她还真没有资格入职fc成为你们的顶头上司，明白了没？」 掷地有声的一问， 问服了所有人的同时，那些设计师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不过，以为这样就行了吗？ 当然不…… 祝符还有最后一记将军：「还有那个什么，说什么……嗯！最让你们接受不了的，你们自己辛辛苦苦经营多年的品牌，为什么要给snowy这个品牌让路是吧？嗯……这个问题问的好，刚才这个问题是谁提出来的？站出来我看看。」 有个年轻人弱弱地举手：「我……」 「那你说，你们弄出来的那些个一直在朝一线奔跑，却怎么也只能留在二线的品牌，哪一个可以大力扶持一下，日后与欧美红血蓝血品牌对抗的？你说一个出来？」 年轻的设计师们没一个敢吱声。 祝符对此十分满意，倒是没再盯着他一个人骂了，只用锐冷的眸光一扫众人：「所以你们是没话讲了？还是真的知道你们的行为有多蠢了？可说起来我也很好奇，是什么给了你们勇气，来集体要求炒掉老闆娘的？梁静茹可不背这个锅！」 「不怕告诉你们，老闆都怕老闆娘，你们不怕？呵呵……」 门外正偷听的老闆娘，听到这里，真是好笑又好气…… 不过，倒是再不打算进去了。 第571章 人心，暗潮汹涌 足够相信他们，所以沐听雪淡定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不过这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打算做。 沐听雪空降公司是事实，被大家不服也是事实，哪怕祝符那边给出了所有的数据和态度，可人心不是看到证据就会支持你。 不可否认，能有大数据在前，至少可以拉回一点点印象分。 可沐听雪也明白，仅仅只是这样是不够的。 她必须想个办法…… 沐听雪拿起办公桌上设计好的手稿，认真看了一会儿。 从她答应叶喻言要参加她的时装盛典开始，自己这边就风波不断。工作室的那一场大火，更是将她的进度一拉再拉。 如今，她又入职fc，以前的事情且不断，未来半年，她估计都不太可能有太多私人的时间。 稿子虽然设计出来了，赶制出来倒也不难。 可如果自己的精力全都投入在时尚盛典上面，设计部这边就分身乏术了。 「是不是应该跟叶喻言说我参加不了啊？现在提，她至少有个心理准备……」 「虽然很想参加，但今年参加不了，至少明年还有机会，但设计部这边的问题已经迫在眉睫了。」 「只是，有点不甘心啊！这么好的机会，说不定就能打开欧美市场了……」 她自语了许久，这时，人事主管那边来了通内线，说的是要给她分配工作助手的事情。 人事主管的意思是，如果沐听雪自己心里有人选，就直接用。 如果没有，人事这边让行政派发一个过来，或者她亲自挑选都可以…… 听到这里，沐听雪突然灵机一动，做了一个大胆而冒险的决定。 她让人事主管帮她拟一封内聘邮件，直接群发给服装设计部的所有员工，让他们有兴趣的可以自己投简歷。 内聘助理，而且是一口气要四个？ 就连大老闆封掣都只有祝符这么一个全能助理，外加两个秘书，沐听雪一来就要四个。 人事主管都被吓了一跳。 沐听雪这时跟他仔细解释了一下，这四个助理里，只有一个是正常的工作助理。 另外三个，其实只是借调过来三个月，帮自己赶叶喻言那个项目的。 可以说是她的设计助手，也可以说是她临时带三个徒弟。 这个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人事主管觉得这样还是可以接受的，不过，再合理的事情都得走程序。 特别是沐听雪因为身份的原因，进公司后争议特别大，人事主管表示需要请示一下上级。 人事主管的上级就是hr总监，hr总监又听封掣的，那么其实所谓的请示，也不过是去向封掣讨一个尚方宝剑。 有封掣在，什么宝剑不会给？ 当然是直接就批了！ 于是沐听雪入职的第二天，总部服装设计部这边的员工，便集体收到了那封内聘邮件。 这封邮件直接引爆了全公司…… 其他部门的人都在等着看热闹，吃瓜盛况空前绝后，而服装厂内部，员工们更是暗潮汹涌。 「听说了没啊！昨天都那样儿了，查理总监都没干过沐总监，最后，被开掉了。」 「别胡说，什么开掉呀！我可是在人力资源那边有妹子的人，妹子透露了，公司没打算炒查理总监，是他自己不愿屈居第二，主动离职的。」 「这话你也信？今天公司有多少人没来上班，要我一个一个说名字吗？我听说，不在的那些人，昨天下午都跟着查理总监去逼宫了。」 「那这么说，逼宫是彻底失败啦？所以，今天他们全被炒啦？」 「虽然还没下通知，但依我看吧！就这么回事了，不过你说那些人也是，那么不自量力干什么？沐总监别说她是有能力的，她就是完全没能力，被下派到设计部咱们也没什么话好说啊！毕竟，她可是老闆娘啊！」 「就是就是，跟谁不好斗，要跟老闆娘斗？那不找刺激么？不是我危言耸听，从fc出去后，那些人前途怕也是要毁。再说全国也没几家公司待遇比咱fc还要好了吧！这可是入职就有机会分房子的呀！」 「所以，我反正是要去投简歷的，你们呢？」 「我也要，我也要……」 支持派这边，除了已经小有所成，有职务在身的，普通的新进设计师几乎全部投了简歷。 至于反对派这边…… 最开始大家都是一致排队的，可经过昨天下午的逼宫失败后，已经有很大一部分人选择了明哲保身。 哪怕心里还是不服气，也不敢再闹。 可是无论是嫉妒羡慕还是恨也好，谁又会跟自己的前途过不去？ 他们最初反对沐听雪的空降，本也是担心她和她带来的人，会分走设计部原有的资源。 可现在事实恰好相反。 他们发现，自己不但不会被抢资源，还能抢到沐听雪带来的资源，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说白了，不管是查理总监也好还是沐总监也好，对这些年轻人来说，都是要赶超的对象，他们的目的又不是一辈子给谁打下手。 设计师都是恃才傲物的，他们深信自己的设计全世界最棒。 但最棒不是一蹴而就，得一个过程一个过程的朝着目标追赶。 而在沐听雪入职之前，服装设计部这边，可以优先得到查理总监亲自指导的往往不一定是公司最优秀的人，而是最亲近他的人。 许多有才华的新设计师对此向来不满，但又无可奈何。 但现在，机会都摆在所有人眼前了。 邮件里面说了，这一次选中的人，会直接和沐听雪一起参与到一个大型时尚项目里，为期三个月。 别的不提，就只是这一点，便足够闪瞎年轻设计师们的眼睛了。 而且，最让他们觉得欣喜的是，这一次的内聘并非沐听雪那边直接指派，只要觉得自己够优秀的，都可以拿着自己最优秀的作品去找沐听雪自荐。 于是便有人说：「你们鄙视也好，瞧不起我也好，反正我也投了简歷。撇开私人恩怨和看法，这确实是个机会。沐总监不管她是不是空降，能力是有的，跟着她哪怕只学习三个月，对我来说，也是难得的机会。」 「我也投了，我的意见也是这样，毕竟，入司三年，我可是连查理总监的办公室都没进过几次。虽然大家都很崇拜查理总监，但人也得活得现实点，查理总监毕竟不发咱们工资。」 「你们别扯那么多，我就比较实在了，单纯就是觉得，顺她者昌，逆她者亡！我不想亡，所以投简歷就是去凑个数的。」 「说来说去，你们还不都是投了简歷？哼……没骨头的傢伙们，我是不会投的。」 「爱投不投，说得好像你不投谁会可惜一样，对我们来说，你不投只是少一个竞争者，求之不得！」 第572章 还是人心，不知足! 总之，虽各自打算不同。 但这一封内聘邮件却实实给大家打了个措手不及，不但从内部打破了设计部左右两派的敌对情绪，还调动出了大家的竞争心。 年轻的设计师们全力备战，已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关注沐听雪入职之事了。 那之后，仅仅一个上午，沐听雪就面试了十几个人。 三天时间，她在近百张个人简歷中，挑出了八位在她看来设计能力，和学习能力都出类拔萃的新人。 可问题又来了。 名额只有四个，而且其中一个还是辅助她工作的助理，工作范围和秘书其实差不多。 沐听雪犯了难，人才太多，确实是难以抉择。 她决定让他们自己选，于是沐听雪分别给这八位年轻设计师发了私信。 直接说明了情况，她的工作助理是份是长期的工作，一经入职，会一直待在她身边做事。 至于三名服装助理暂定录用时间为三个月，但这三个月内，能保证一直呆在她身边学习，且会和她一起筹备三个月后的时尚盛典。 这是八位新人第一次知道之前邮件中提到的那个大项目是什么。都是圈内人，哪怕是新人，也不可能不知道叶喻言筹备的那场时尚盛典。 那可是世界级别的大秀场啊！ 且主场还在国内…… 谁能不心动？ 其中有七位都直接表示非服装助理不做，只有一个叫林鹿溪的女孩，主动站出来说，她想做沐听雪的工作助理。 毕竟没有竞争对手，于是工作助理的这个名额，便直接给到了林鹿溪。 而另七位新人里，则有四位会在两天后淘汰出局。 为此，沐听雪又开始为难地揪头髮。 若是破格录取之类的好事， 这个决定还是比较好下的，可要在七个优秀的新人设计师里，淘汰掉四位的话就比较纠结了。 沐听雪拉着加百利商量了很久。 奈何他们俩做设计都是一流水准，可人才取捨方面，确实是没什么经验。 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还是决定不了…… 为这个事儿，沐听雪都上火了， 晚上封掣洗完澡想要亲她，却被她捂着嘴扭头躲过：「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上火了，嘴上起一串泡呢！你也不嫌弃？」 「是吗？」 封掣赶紧扒拉下她的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她的嘴唇，这才发现，她的上唇上，果然起了一串小水泡…… 是那种密恐症看了要犯病的那一种。 不巧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封小董事长，正好就有密恐这种毛病，他只看了一眼，就主动闭上了眼睛。 汗毛都快立起来了…… 「啊！我真是看不得这种，你……能戴个口罩吗？」 「我在家你还要我戴口罩啊？你怎么不自己戴个墨镜啊？」 封掣一听，还真跑过去找出他的墨镜给戴上了。 沐听雪气得要死，笑着抢他的墨镜，要摘下来扔了，可惜身高差毕竟摆在那里，封掣只要昂着头，沐听雪就没办法轻易得手。 两人笑着闹了一阵，沐听雪消沉了一天的心情总算是復了原。 这时候，封掣才终于关心地问：「怎么样？情绪好点儿了么？」 「啊？」 沐听雪这时才意识到什么，她懵懵地看着他：「你刚才是故意逗我的啊？」 封掣点了点鼻樑上的墨镜：「这个其实是认真的，我真的密恐，怕那种密密麻麻的小东西。」 沐听雪当然知道他有这个毛病了，不但不嫌弃，还觉得挺可爱的。 她也没再抢他眼镜，突然说：「我最近有点发愁，你能不能给我点建议？就是……我不是搞了个内聘嘛！现在我选出来有七个新人都不错，但最终只能录三个？怎么办？」 「你先说说你的想法，你对哪几个比较偏好？」 「其实如果是单从能力上面来说的话，他们几个其实不相上下。可如果要论人品和相性来说，我和他们都没怎么相处过，也无法判断说哪几个更适合，哪个不适合啊！」 「所以你其实是想都要，但觉得要多了不太合适？」 封掣说：「那就都要了吧！省得你选来选去这么苦恼！」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之前才没第一时间找你商量……」 沐听雪不想做这种不计成本的事，只觉得取捨再难，她也必须要习惯做决定。 毕竟，这才刚刚开始，日后这样的时候多着呢！ 难道每一次难以取捨时都选择都要么？ 那肯定不行。 「我可没那么贪心，想要七个助理，只是觉得淘汰优秀的人才真的是门技术活，对我来说好难！」 「你这次大秀的筹备不容有失，质量方面有你盯着我不担心，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助手能力如何占次要，人品不行，可是会出大事的。」 封掣简单一语，已直中要害。 沐听雪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另四个真的可惜！」 「有什么好可惜的，在我的公司还能亏待他们不成？这一次的机会没有，还有下一次。再不济，你可以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去加百利那边，如果愿意，直接放到snowy做储备设计师也不错。」 只这一句，沐听雪眼睛都亮了…… 比起做快销和耐销商品，设计师们的最终追求，当然还是做高定系列最能体现价值和设计能力。 新人都需要一步一步走向成功，加入snowy无疑是最快的捷径。 她之前没想到这个上面，主要是因为自己入职之时设计部员工的反应不算太好，她也不确定大家对于加入snowy会不会排斥。 但反过来一想，他们都来自己这里内聘，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想通了这一切，沐听雪一下子兴奋了：「你太棒了封掣，这个主意太好了，我明天就和加百利商量着安排下去……」 她高兴了，封掣当然也高兴。 不过，他却提醒了一句：「别开心得太早，不一定会如你所想的那么顺利。」 「为什么？」 「等你跟他们讲过后，你就知道了。」 封掣卖了个关子，沐听雪觉得他可能是在吓唬自己，也没真放在心上。 第573章 脾气不好，不惯祖宗 第二天，沐听雪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那七位新人设计师。 且同时给出了自己的分配决定，意外的是，四位被分进snowy的新人倒是完全没什么意见，反而是分在她身边的三位设计师助理之中，有一位，非常有意见。 这个新人设计师叫方迪，原本是沐听雪最看好的一位。 他当然也没傻到在所有人都在的时候直言反对，只在回去后，单独给沐听雪发了条消息，说想跟他单独谈谈。 挑了个时间，沐听雪把他一个人叫到了办公室里：「你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讲？什么事？」 「沐总监……」 方迪开了口，却又突然停了下来，他忐忑不安地捏着手指，好半天，都没办法再继续后面的话。 设计部因为有它的特殊性，这里是公司衣着最超前另类的地方，许多设计师的衣服都是自己设计的，可以说是五花八门。 方迪是所有人里，看起来最为朴素的一个。 当然，他的衣服也都是自己设计的，不过，都是很简单的常服，只在细节处有他标志性的新意小设计，不过细节决定了成败。沐听雪最欣赏的就是他这一点，所以，当方迪说有事情要跟她说时，她虽有了些不好的猜测，但并不希望自己猜中。 只是看着现在吞吞吐吐的方迪，沐听雪眼神渐渐凝重起来：「痛快点吧！怎么了？」 「我想问问，我……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不足？」 「嗯？」 不足的地方当然很多，不过作为一个新人，有不足证明还有进步的空间，这不能说是坏事。只不过，这个时候方迪来问这个，就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 沐听雪看着他，耐心地等着他继续。 大抵是她温和的态度给了方迪一些自信，他总算是勇敢开口：「如果有，您提出来，我会努力改进的……」 「未来的三个月我们都会共事，提改进意见什么的，不差这一时。」 「其实我是……」 知道沐听雪是误会了他的意思，方迪有些着急：「沐总监，我就跟您说实话吧！我不是自吹，但是真的……我觉得自己还是有一点点能力的，至少，不比分到高定组做储备设计师的那几位差。」 这个说法就有点意思了，沐听雪眉头不出意外地挑了挑，隐约已经明白方迪来找自己的真正理由了。 老实说，她有点失望！ 不，应该说很失望…… 年轻人有野心是好事，但好高骛远就不是什么值得夸奖的行为了。 沐听雪瞧了他一阵，反问道：「你为什么不觉得，正是因为你比较优秀，才会成为最终留在我身边做帮手的三位之一？」 显是没想到沐听雪会这么说，方迪的表情微微有些动容，像是有点感激她的抬爱，但又有些纠结的样子。 可最后，不知出于什么，他还是紧握拳头道：「可我还是比较想去高定组。」 「不行！」 这一次沐听雪不再温和，肯定地拒绝了他：「已经定下来的事情，不可能再改了。」 「为什么？是因为查理总监吗？」 沐听雪：「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我……您应该知道的吧！查理总监以前非常器重我，所以……所以……」 听到这里，沐听雪郁闷极了！ 明白了，方迪这话的意思是，他觉得他之所以去不了高定组，不是因为自己解释的他更优秀，而是因为他以前拥护过查理，所以被沐听雪针对了。 老实说，如果不是方迪自己说出来，沐听雪哪可能知道他心里是支持自己的，还是支持查理的？ 不过，他敢这么明着说出来，要不是犯蠢，就只有一个可能。 这个方迪，以前应该反对自己反对得挺明显的，所以，他以为自己一直知道这个事儿，才会无所顾忌地说出来。 但是…… 沐听雪眯了眯眼，反问他：「那么，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主动放弃了成为我的助手？」 方迪一阵语塞，有点不明白她问这话的意思。 但很快，沐听雪又说话了：「好吧！可以！」 方迪一听，呆了一下。 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没想到沐听雪这么好说话，他突然激动起来：「总监，谢谢您……」 「谢我干什么？」 沐听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既然放弃了做我的助手，我会从之前淘汰的那些设计师里再提调一个上来，至于你……既然不愿意做我的助手，就好好回原岗位工作吧！」 兜头来的一桶凉水，直接给方迪浇了个透心冷。 他脸上笑意渐去，整个人都慌了：「不是啊总监，我不是不想做的你助手，只是更想去高订部，因为只有在那里我才能发挥自己的才能……」 「我说了，可以。」 方迪的话还没有说完，沐听雪摆摆手，已不想再听下去：「接下来好好努力，下一次高定部要人的时候，你可以给加百利再投一次简歷。」 到加百利那边投简歷，而不是沐听雪帮他做推荐。 方迪后背的冷汗这时都下来了，他显然也知道自己是冲动之余惹恼了沐听雪，求生欲的支配之下，他什么也顾不上了。 立刻哀求道：「对不起总监，我错了，我哪儿都不去了，就留在您身边做助手，我愿意，真的……」 「可我不愿意！」 沐听雪无情道：「人各有志，勉强没有幸福，我不怪你做出这样的选择，只不过成年人在做出选择前，就该做好接受一切不利后果的心理准备。你该不会觉得，世界上真有心想事成那么简单的事情吧？」 「你可以提出你的想法，我也有做出选择的权利！有句话说的好，机会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但……你没听过另一句吗？机会往往稍纵即逝，遇到了，就一定要好好把握，很可惜！你刚才自己放弃了。」 方迪头上的冷汗如雨直下。 他一时乱了方寸，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不停地哀求：「总监，对不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说过可以，你以后好好表现，下一次争取一次性通过高定组的内试和面试。」 说完，她一个内线叫来了自己的新助理林鹿溪：「请他出去吧！」 第574章 你确实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林鹿溪有些傻眼，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疑惑地看向方迪，却见他满面怒容：「不用了，大不了我辞职！」 方迪红着眼睛，冲动的话不经大脑直接便冲口而出：「反正你排除异己，也不会留我们这些查理总监的残党余孽！」 这话说的…… 还不等沐听雪开口，刚刚进来的林鹿溪当场就吼了他一句：「辞职？你发什么疯？说这种话你过脑子了吗？」 他俩是同学，一直关系不错。 这时见他如此作死的话都敢说出来，林鹿溪恨不得直接上手抽他两下才好。她吼这一声倒是有点效果，恼羞成怒的方迪像是被她骂醒了一般。 之后，不说话了。 沐听雪一直安安静静地看着方迪，直等到他终于冷静下来，才语气冰冷地道：「辞职？我且不提你能不能找到比fc更好的工作，就算能，想过当你面试时，面试官问你为什么要从fc辞职时要怎么回答了吗？说你因为诬衊上司排除异己？还是因为你不服从安排？或是因为你想要自己给自己安排个你觉得更好的岗位，没有被成全，所以不服气？」 方迪：「我……」 「年轻人，我看你确实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说罢，沐听雪一个眼神递给林鹿溪：「请他出去吧！」 「好的总监……」 这一次林鹿溪没有再犹豫，她用力拉扯着方迪，可他却一拐手推开了她，还破罐子破摔道：「就是因为查理总监吧？虽然沐总监你死不承认，但我看得分明，分到高定的那四位，都是从一开始就支持你的……」 他这个态度，说白了，其实是认定了高定那边比自己这边好。 沐听雪觉得自己还真是被小看了。 她不想发脾气，可这个方迪，实在是不教训都不行了。 沐听雪收起自己那副好说话的温和脸，她向来也不是真的温柔，不过因为长得太具有欺骗性，所以大家都以为她很温柔。 没办法，太过漂亮的女人，总会给人一种花瓶的印象。 但，沐听雪可从来都不是什么花瓶……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居高临下，静静地盯着办公桌下方的方迪：「那我问你，高定组的前身，snowy品牌是谁创立的？现在高定组的组长加百利，以前是在为谁打工？」 「你说你更想进高定组，理由是因为你优秀？你的优秀是指什么？会打样？会设计？会做几个别人都拍手称赞的女包？还是你那双公司内测第一的高跟鞋？可设计部的员工，哪一个不会这些？」 「你说我因为你支持过查理就排挤你？是吗？倒打一耙的本事不小嘛！分明是你在瞧不起我，觉得跟在我身边还不如进高定部做助理，既如此，还要我留你？」 「你把职场当成是什么？过家家的游戏吗？还是你觉得，你已足够优秀到，工作职务都能随便你挑的程度了？很抱歉！我脾气不好，不惯祖宗！」 说着，沐听雪直接拿起了内线…… 但在接通之前，还是最后给了他一次机会：「自己走出去，你还有原岗位可以呆，要是我打电话叫保安上来，可能会直接拎你去财务部结算工资。」 方迪：「……」 最后，方迪是被林鹿溪强行拖出了沐听雪的办公室。 不多时，林鹿溪又满头大汗地回来，一开口便是：「总监，您别生气！」 沐听雪臭着一张脸：「我说我不生气，你信吗？」 「呃……」 还是第一次见她用这种语气说话，林鹿溪似乎有点被吓到。她小心翼翼地站在那里，手脚无处安放地不敢多动弹。 「别那么紧张！以后你就是我助理了，不用这么拘束的……」 沐听雪抬手揉了揉脸，试图让自己的面部表情柔和一些，她说：「刚才方迪的行为倒确实让我突然想到了你，你虽然是主动申请做我的工作助理的，但最早投简歷时，也是想做我的服装助手的对不对？不会也觉得不甘心吧？」 「不会，不会的……」 林鹿溪连忙摆手：「总监，您别因为方迪犯傻，就这么想我啊！我没那么不识抬举，也不贪心！说真的，不想当将军的兵就不是好兵。我当然也想做服装助理，可是，我也相信另一句话，磨刀不误砍柴工，我能跟在您身边，一定能学到东西。」 「而且，之前我其实是觉得竞争服装助理的人太多了，担心自己会被淘汰掉，所以就决定先申请工作助理，主要是觉得可能竞争力小，没人会跟我争！」 「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我也没什么好不服气的了。说到底，我不敢竞争是因为知道自己和他们比起来不是最好的，不占最大的优势，若不然，也不会退这一步。」 林鹿溪一气说了很多话，还生怕沐听雪不相信的样子。 她比手划脚道：「我老师常说，自己有几斤几两要心里有数，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贪心不足的后果，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就像……刚才的方迪一样。所以总监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啊！我真的很满意现在的结果了，而且我相信，如果我以后表现得好，总监你是不会亏待我的。」 「你这张小嘴，还挺会说啊！」 林鹿溪摇摇头，赶紧又开始表忠心：「总监我说的都是实话呀！不是拍您马屁。」 这还不算是拍马屁？ 不过看得出来，刚才小姑娘的理由现实，应该是肺腑之言，她也无意为难，便安抚说：「别紧张！我不会跟你承诺什么，因为就算是做我的工作助理，也是有试用期的，三个月后，你行我才会留下你，不行你也是得打回原岗位的。」 「啊……！！！！」 沐听雪这句话看似在警告她，实则也给林鹿溪提了个醒。 对啊！ 有什么好遗憾的，过五关斩六将后，能脱颖而出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试用期呢！ fc的试用期，那魔鬼的节奏她们入司后就尝过一回了，包括现在还有小试，大试，怎么能以为被选上了，就稳了呢？ 而且，她这个工作助理有试用期，想来服装助理，高定助理一样有啊！ 怎么看也是她这个简单的最容易过关。 只有过了试用期的，才能真正留在总监的身边，这么一想，林鹿溪反而高兴起来，她立刻大声道：「总监你放心，我会好好干的。」 沐听雪摇头轻笑：「下去忙吧！有事我再叫你。」 第575章 一码归一码 沐听雪让她离开，林鹿溪却迟疑着…… 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忐忑不安地问了一句：「总监，方迪他会不会被辞退啊？您别那么看我……我没有别的意思的，只不过我俩是同学，他家的情况我比较了解，所以有点在意。」 「哦？」 沐听雪这个反应就有些敷衍了，显然是不想再聊这件事的意思。 她明白林鹿溪应该是想帮方迪求情，可之前方迪的行为太败好感，沐听雪觉得没什么必要留这么一个刺儿头在身边。 哪怕方迪确实有才华…… 见她不给反应，林鹿溪又弱弱道：「总监，他家环境不太好，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这个取决于他自己，毕竟，刚才叫嚣着要辞职的也是他自己，我可没说过……」 沐听雪这句话其实已经透了口风，林鹿溪听出来她没有要辞退方迪的意思，能不能留下，全看方迪自己的选择。 她立刻感激地笑了：「谢谢总监！我会好好劝他的，谢谢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跟他一般见识，他真的……只是太想出人头地了，没有恶意的！」 这一次沐听雪又没有接话。 林鹿溪是个聪明的姑娘，她看得出来，这种时候最该做的就是闭嘴离开，但方迪的情况，她实在又有点放心不下。 便硬着头皮继续道：「方迪是被父母遗弃的，他小时候有先心病，他爸妈怕花钱，就把他扔在了医院里，后来送去福利院，长到三岁才被一对好心的夫妻领养。」 「养父母对他很好，还花钱帮他做了先心手术，结果，因为手术费用太高，他养父只能每天工作15个小时以上，后来因为过劳，从高脚架上掉下来摔死了。」 「养母因为伤心过度，精神出了问题，一直怪他是个丧门星，就开始虐打他，好几次他都差点被打死了，是派出所民警把他救出来的。后来养母就被送到了精神病院，他又回到了孤儿院。」 林鹿溪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沐听雪的表情。 见她紧拧着眉头总算松开了一些，她便大着胆子继续讲：「据他自己所说，八岁时他又被领养过一次，可那对夫妻后来离婚了，于是他被弃养了，再后来，他接连被四个家庭领养，有的是因为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有的是因为觉得他话少不讨喜，有的是嫌弃他年纪大了养不亲，总之，最后全部都弃养了他……」 「最后一次被弃时，方迪应该有十四岁。那之后，他拒绝再找领养家庭，一直在孤儿院呆到十八岁，考上设计学院才搬了出去。」 「其实方迪很聪明，也很厉害的，我们这一届同学里，他的毕业设计秀是最成功的。入职fc实习后，也是最早转正的，公司每年的大测小测，他总是第一。不过，因为童年的经歷，他个性确实不能算好，有时候想法偏激，还有点点……小扭曲，但人没有坏心眼，只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嫉妒与不甘，才会看不清真相。」 听到这里，沐听雪总算又抬眼看了林鹿溪一眼。 能得一个女同学这么维护，沐听雪怀疑地看向林鹿溪，心想这姑和方迪该不会是一对吧？ 不过，员工的私人情感问题不是她一个上司该过问的，她关心的只是：「你说他满脑子都是嫉妒与不甘，这不是他自己作的吗？怪我咯！」 「总监您误会了，不是指这件事，是说d组的方遂组长。」 林鹿溪解释说：「我们进公司后，方迪和我一起被分到了d组，同事们见他和方遂组长长得很像，就开玩笑说，长这么像，又都姓方，搞不好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听到这里，就连沐听雪都被吊起了好奇心：「所以，还真是？」 「对，就是这么赶巧……」 林鹿溪说：「方组长就是他亲哥哥，而且，两人都学了服装设计，都进了fc。明明是亲兄弟，就因为他出生时生病了，就被父母遗弃，哥哥却在有家有爱有父母呵护下无忧无虑地长大，他心里实在是不平稳，也不甘心，就拼命想证明自己比哥哥强。」 听完这些，沐听雪倒是真有些同情方迪了，不过，这并不是他为之冲动任性的理由。 正如沐听雪之前所言，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了选择，就得做好承担后果的心理准备。而且，方迪的问题并不仅仅是想去高定组，最主要还是他对沐听雪有偏见。 但事实上，叶喻言那个时尚盛典一般人是没资格参加的，能做为她的助手出席，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虽然只有三个月，可这三个月学到的东西，可能是别人三年都学不到的。 他竟还觉得只有高定组才能实现他的价值…… 沐听雪实在不能接受一个潜力新人如此鼠目寸光，所以，她不打算改变心意：「谢谢你跟我说了这些，不过，我的助手席确定不会有他了，希望你能理解！」 林鹿溪乖巧地点头：「我明白的，他现在的行为除了叫愚蠢，我也想不出其它形容词了。但我还是觉得至少应该让您了解一下真相，虽然他确实欠教训，但工作真不能丢。因为上个月他养母康復出院，现在靠捡破烂生活，他很想把她老人家接到身边安养晚年……」 沐听雪听完又沉默了。 但她的态度仍旧是，决定不改，不用那个人。 林鹿溪心知再说无益，便聪明地后退一步：「那我先出去工作了，总监有什么事情的话随时叫我，我就在外面……」 「等等！我刚才又想了想，方迪我是不会再启用了，不过你倒是挺不错的，反正我还得再挑一个备选人，你愿意来填方迪这个缺吗？」 林鹿溪瞪大了眼：「我……我吗？」 「你这是震惊？还是犹豫？或者……觉得你和方迪是同学，是朋友，所以要放弃这个机会？」 「不，我接受！」 林鹿溪大声道：「机会稍纵即逝，我会好好把握，谢谢总监，可是……那您不是还得再招一个工作助理？」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下去工作吧！」 「是。」 林鹿溪离开后，沐听雪原本还带着笑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说真的，就算知道方迪的选择有他自己的理由，可对沐听雪来说，还是有点打击啊！ 嘆了口气，沐听雪摸出手机，郁闷地给楼上的封掣倒起了苦水…… 第576章 吃狗粮么?离婚的那一种? snowy：我现在知道了，你让我别开心得太早是为什么？ 封掣：又有不听话的惹你生气？ snowy：嗯 ！ snowy：所以我也让他气了一把！可气完人家，我又听说了一些事，又开始同情人家。 snowy：啊……我可能真的不适合做管理，心太软！ 这一条消息过去后，沐听雪眼看着对方显示了半天的正在输入。 好一会儿，才回过来一句： 封掣：再等我半个小时，一起吃午饭？ 看着这句话，沐听雪愣了愣。 封掣很忙，自己这边也是焦头烂额的，两人的时间总是对不上，所以这几天他俩一直没空一起吃饭。他突然来这一句，显然也不是因为他不忙了。 沐听雪明白，他是想当面安慰自己。 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沐听雪飞快地回了条消息： snowy：嗯 ！咱们今天不点外卖了，出去吃吧！ 封掣：好！ 沐听雪选了一间离公司很近的餐厅。 没办法，责任心太重，觉得吃完了还是得早点回来，去太远的地方还得开车，万一堵在路上，就麻烦了。 封掣还没来，她先点了几样家常小菜，配两碗米饭。 饮料没叫，只要了两杯白开水…… 差不多等了有十分钟，封掣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走进餐厅。 他身高腿长，酷冷俊美。 几乎在他进入之时，餐厅里吃饭的男男女女视线便全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对于这种注目礼，封掣早已习惯。 他浑不在意地四下看了一圈，精准锁定沐听雪的方位，轻轻一笑，远远对她招了个手。 就是那一笑，几个年轻的女孩不约而同地尖叫起来…… 有夸张的，还拿出手机试图偷拍封掣，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那些女孩明明被他的死亡眼神警告了，却反而一个个捂着心口，还夸张地发出了尖叫声。 「我死了，我死了！他看我了……」 「啊啊啊啊……眼神太杀我了，这种人帅到简直没朋友。」 「天啦！他是明星吗？我觉得我有新的墙头了，那些小鲜肉什么的全都要靠边站，这才是真正的盛世美颜啊！」 「什么明星？那是隔壁fc集团的董事长，你粉的小鲜肉，全都是他家的签约艺人。」 「什么？真……霸道总裁呀！这是什么神仙颜值，小说里走出来的吧？」 「啊！他又笑了，又笑了……这一次是对我笑的吧！是吧是吧？」 「是个屁！你先看看他在跟谁挥手再说吧！」 这时封掣已挂了电话，他身高腿长，几步就到了沐听雪的身边。 温柔一笑：「等很久了吗？」 「没有，也就点个菜的时间，不久！」 封掣点点头，直接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沐听雪愣了一下，明明对面位置很大…… 她刚要开口说没必要坐的这么挤，手却被他一把握进了掌心里。 沐听雪所有未出的话语就那么卡在了喉咙口，她怔怔地看着他，不知为何，心跳竟是难得地疯跳起来。 老夫老妻了都…… 她居然还是随随便便就会被他撩到，重点是，她都脸红心跳了，人家却还是一脸老干部的稳。 还抬手捏了把她脸上的肉肉，含笑道：「来……让我看看，谁家的宝贝受打击了？」 一听这话，沐听雪立刻知道他什么都猜到了。 鼓了脸，她语气软软的撒娇：「我……是我，就是我……你呀！是不是早就猜到会这样啊？那你怎么不提醒我？」 封掣失笑：「我提醒的还不明显吗？」 「当然了，你就不能直接跟我说清楚吗？」 封掣说：「有些事情，总得你自己去经歷……」 「人家新手上路，你也不带着先飞几天……」 沐听雪一副郁闷的表情，但语气里却听不出来多少对他的不满。 只说：「你怎么这么放心我啊？我现在突然发现，我完全没有做管理的天赋，我就不怕我把你的设计部给带得更偏？」 「不会……」 封掣说：「有我呢！」 「那你干脆自己去管呀！」 「我又没长三头六臂，总有兼顾不上的地方，有你帮我盯着，我才能放心，而且……」 封掣偏头看了她一眼，认真道：「你可以更相信自己一点，如果我真觉得你不行，不会让你来。」 「真的啊？」 封掣耸耸肩：「不然呢？我像是那种会公私不分，拿公司的前途开玩笑的老闆？」 「不像！」 沐听雪十分诚恳，且认真地告诉他：「你就是……」 被她一本正经的小脸逗笑，封掣低头闷闷地笑了好一会儿，直笑到沐听雪尴尬地捶了他一把。 他才忍俊不禁地求饶：「好，好好好！我不笑了，不笑你了……不过别紧张啊！相信你的直觉，你能处理好的。」 其实沐听雪也觉得自己能处理好。 只不过最近能跟他撒娇的机会不多，当然不能放过任何一次了。 而且最近，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有点低幼化了。有时候的心情和想法，就像是回到了八年前。那时候的她总是很冲动很任性，对封掣的爱意满满，且从来没打算要藏…… 两人正腻腻歪歪地用手指玩捉迷藏，服务员这时过来上菜。 看着他俩明明可以面对面坐得各自宽松，却非要挤在一边，那缠在一起的两只手还你撩我一下，我搔你一下时，服务员忍不住多看了他俩一眼。 就这一眼，回去后服务员就啊啊啊地叫起来…… 「看见没有，36号桌那一对，我天……男帅女美，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配的一对。」 「什么呀！你没认出来吗？那是隔壁fc集团最年轻的董事长，跟他一起的，是他前妻，听说要復婚了！」 「他前妻也很出名的，以前那个很火的《天桥佳人》还记得吧？总冠军就是她。」 「人美腿长，脾气还好，也难得封小董事长婚都离了两年了，又巴巴地想要追回来。」 「他们居然还离过婚吗？我看着都很年轻，还以为是年轻情侣呢！而且，那么腻歪，居然离过婚？」 「切……你懂什么，听过一句话么？」 「什么？」 「吃狗粮么？离婚的那一种？」 众服务员：「……」 很好…… 大家明明都还没吃午饭，就莫名饱了呢！ 第577章 不情不愿，但老婆说了算 饭菜上来后，封掣一直在给沐听雪夹菜。 直到她面前的空碗堆起了一座小山，他这才催着倾诉欲极强的沐听雪先吃了再说。 可这种时候，沐听雪怎么可能停得下来？ 她坚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清楚了，特别是后面林鹿溪跟她提的那一段方迪的过往，她一边说，还一边唏嘘着。 可封掣骨子里就是个护妻狂魔，听完这些后，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那么不懂礼貌的混帐小子，你还打算留着过年？」 呃…… 他这个反应虽不算特别出乎沐听雪的意料，但也没料到他能这么火大。 瞧着他周身明显气温都低了好几度的沉郁，沐听雪赶紧哄道：「混是混了一点，可是年轻人，有几个没犯过错的？我是觉得他确实是很有潜力的一个新人，所以就……想说要不要再给他次机会试试……」 「不用了！」封掣毫不客气地说。 在他看来，什么潜力能力，都比不过沐听雪一个。 而方迪那种有眼无珠的小子，若是猖狂在别人家，他或许还能给他次机会，但是…… 那小子居然敢对沐听雪说那些话？ 这对封掣来说，绝对是零容忍的事，他几乎是立刻要拿出手机让人事主管给他把人开了，吓得沐听雪扑上去整个将他抱死了。 「诶……你别这么动不动就炒人，简直是在帮我拉仇恨！而且对公司影响也不好。方迪是设计部一批新设计师里最有潜力的一个，好好培养的话，未来可期。」 「不差这一个。」 封掣还是坚持，还酸酸地说：「哼……还好好培养？人家不是拒绝了你的培养了吗？」 「所以我给他打回原岗了呀！他虽有傲的资本，但资本显然还不够厚，而且……d组还有他最看不惯的哥哥，想必应该是比辞退他还让他难受了吧！又不是所有人都只有按死这一条路可走。」 沐听雪试着跟已近暴怒的封掣讲道理：「再说了，他犯了错，我罚也罚了，说也说了，得饶人处且饶人。而且，越是他这种脾气，越是要好好调教，要是他这次能挺过这一次心理大关，相必会比之前成熟不少，到那时，我再让加百利把他招进他想进的高定部就行了。 」 「你这是明着给他放水吗？」 「这怎么能算放水呢？」 沐听雪瞪圆了眼睛道：「你公司的测试是开玩笑的吗？他要是测试不过，也是要按公司章程办事的，没人会给他走后门。」 「你为了帮他，倒真是用心良苦……」 封掣酸酸地来了这么一句，突然有种更想将那小子弄走的心情了。 还说：「你在这里给人家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可人家愿意领你情么？说不定，等下他就自动辞职了。」 哼……就算那小子不辞职，他也有的是办法逼他小子辞职。 封掣正阴阴地打算着，沐听雪却反而似被他提醒了一句：「啊……你说的也是，这种自尊心莫名其高的年轻人一冲动起来也确实有点难搞，唔……要不你帮我想个办法？」 「不要……」 不搞走那小子，他恐怕几晚上都睡不好觉，还要他帮着想办法留人？ 呵！ 做梦呢？ 沐听雪不知面前的男人已掉进醋缸，还在努力劝他：「诶呀！这可是你公司，而且是你让我大刀阔斧帮你改革的，你怎么能不支持我？」 「支持你什么？支持你当着我的面，从头到尾说别的男人有潜力，优秀，未来可期么？」 呃…… 沐听雪闻见了一股浓浓的柠檬香。 她不说话了，只突然凑到封掣的跟前，从他胸口自下朝上地看着他：「你在闹小性子么？因为我说了方迪还不错，所以……嫉妒啦？」 「就凭他，也配让我嫉妒？」 「那就是吃醋啦？」 「哼……」 「真吃醋啦？」 沐听雪眉头一跳，突然笑得花儿一般绽开了：「拜託！对自己有点信心好不好？我都和你在一起了，眼睛里哪里还容得下其它的男人？我欣赏他仅仅是因为工作。」 可惜，这种解释完全不能让酸酸的封掣满意 。 在他心里，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无论是上班还是下班，哪怕是睡梦里，他也必须要牢牢占据着沐听雪的全部梦境。 他对待感觉就是这么独的一个人，改不掉了，也不打算改。 「那也不行，除了我，你不许欣赏任何男人。」封掣咬牙切齿地说。 「那我要是说我没当他是男人呢？只是个会设计服装的机器人？跟无性别差不多呢？」 封掣：「……」 「好啦！好啦！你最近真是……跟金毛似的。」 「说什么呢？」 这个吐槽瞬间让封掣炸了，但沐听雪还不怕死地反怼他：「说的就是你，怎么跟那传说中的金毛醋王一样，别没事瞎吃酸，再说了，我还没说你呢！」 「我怎么了？」 「呵……你还有脸说，刚才进餐厅的时候，是谁让所有女孩尖叫了？是谁给她们眼神杀了……」说着，她还捧着他的头转了一圈：「看看，好好看看，这餐厅里有几个女孩儿在偷看你，偷拍你，在偷偷议论你？」 本只是想转移炮火才提的这么一茬，没想到提着提着沐听雪好像真来了气。 她也嘟起了嘴，哼哼唧唧道：「那我能怎么办呢？又不能挖了全餐厅女生的眼珠子，又不能关了餐厅的门，又不能不让这些女孩子进来吃饭，更不能……要求某人上班不要穿这么帅出门，还不是只有忍！哼！！！！」 这可真是，倒打的好大一耙！ 封掣明明是有理的那一个，三言两语下来，就完全处于劣势了。 没办法的情况下，他只好亡羊补牢，希望为时未晚：「那……你想让我怎么支持你工作？」 「我想你就帮吗？」 封掣不情不愿，还是『嗯』了一声。 沐听雪这才满意了，之后，认真跟他说：「我想要个能吊着他让他不捨得辞职的方案，当然，也不能让他轻易爬上来，就方迪那个性子，至少还得在下面歷练一到两年时间，两年后，他要是能成功磨好他的性子，就一定会成为超越加百利甚至的存在。」 他话到这里，封掣的眉头又忍耐不住地跳起了毛毛虫舞。 显是已经快压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 第578章 巴不得他现在就滚 沐听雪赶紧压着他的手，安抚地在上面揉了揉。 体质的原因，沐听雪这两年手脚一直比较凉，哪怕现在还是秋天，她手指的温度仍旧刺得封掣眉头微微一动。 刚才气呀恼呀怨呀全都被她这冰块儿般的小手给吸走了，封掣反手过来，心疼地将她的手指包在掌中捂着。 这时听到沐听雪说：「加百利是不可能在fc一辈子的，但是，方迪还是有可能的。」 「那又如何？」 封掣还是冷哼：「我巴不得他现在就滚出fc，还想让我养他一辈子？」 这话说的，沐听雪都快无言以对了。 但她一不说话，封掣心里又有些犯憷！ 唉……自己的老婆，自己喜欢的…… 宠着呗，还能咋地？ 于是明明很不爽的封小董事长，还是勉强自己『忍辱负重』地帮沐听雪出了个主意：「那要不，分他套房子？」 「不是……你也用不着这么大手笔吧！」 对于他简单粗暴的处理办法，沐听雪脸都是绿的：「你要真敢这样，谁都会觉得有问题，他也没那个胆子收啊！」 封掣没有抬头，还是认真地捏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慢慢揉着，试图帮她恢復温暖。 「之前拥护查理的那群设计师里，有ab两组的设计组组长，这两人辞退后，原本就要提拨两个新组长上来。」他这会儿声音不大，低低沉沉的，恰到好处的磁性好听。 「如果那个方迪真的有能力，还有药可救！」 话到这里，封掣似乎还有些挣扎，但最后还是妥协道：「可以试着调他做个代理组长，观察期定个半年左右，如果他足够有野心，且还知道用脑子思考，就不会在这半年内辞职。」 他这一解释，沐听雪就全明白了。 设计部内部的小组也是排级的，abcdef如此类推，最厉害大多在ab两组，次一级的在cd组，有潜力还有待提高的在ef组。 这些组员会通过每年的大测和小测，随时轮换。 简单点来理解，就是学生时代的快慢班，成绩好的在火箭班，成绩差的在普通班。但每一次期中期末后都会有大调整，成绩下滑的会掉到普通班里，成绩提高快的，也能升到火箭班。 现在ab两组的组长都被炒了，自然要在cdef这四个组里，再平调两个组长过去管理最好的ab组。 这么一来，就必须在六个组的组员之中，再提拔两个出来做小组长。 如果提拨的人里给一个名额方迪的话，一切都能顺理成章…… 日后他转正为中层管理，分房子的事情也就不会显得唐突了。 当然，这一切都取决于方迪的自我选择。 如果他这几天没有主动辞职的话，这个机会从能力上来说，给他是无可厚非的，但如果他仅仅就因为今天的一吵，便自动放弃了。那么这人就算再有才华，沐听雪也不会再同情。 好在，方迪不算是个完全无药可救的。 他虽然赌气，但没有早退，也没有请假，更没有辞职，只是闷头到工作间里忙乎了一整天。 直到晚上八九点，才下班。 离开公司后，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租屋照顾养母，而是买了一束鲜花，去了宋家的医院。 他是去看安露娅的，虽然看似八竿子打不到一边的两个人，竟然是朋友。 只不过方迪到了后，才发现林鹿溪也在…… 因为公司那一闹，他现在看到林鹿溪就心虚，方迪下意识想要退出去，却被林鹿溪直接叫住：「跑什么跑，来都来了！」 「我……」 方迪怂怂地缩了下头：「怕你们合起来骂我。」 「呵！还知道要挨骂啊！」 听到他的声音，安露娅也认出来了，她虽眼睛看不见，但气势还是泼辣得要命。 人在病床上，就要冲下来。 林鹿溪拦下她后，又剜了方迪一眼，恨铁不成钢地道：「没错，我就是来跟露娅告状的，你要是今天不来医院，我俩也商量好了要打电话让你过来挨这个骂。」 方迪抱着鲜花双手作揖，求饶道：「两位小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吗？求求不骂了行不行？」 「不行！」 安露娅刚从林鹿溪嘴里听说了事情的经过，正恼火呢！ 她说：「你居然敢怼我沐沐姐，有机会做她的助手还嫌弃？还有没有良心啦？最后两年的学费和生活费还清了吗我问你？」 「你提学费什么意思？我最后两年大学的钱不是，你姐姐资助的吗？」 安露娅说：「沐沐姐就是我姐啊！异父异母的亲姐姐……」 方迪：「……」 他在孤儿院长大，18岁成年后，院里也无力再供读他大学，所以他的学费都是自己兼职打工攒的。可大二那一年，他因为没日没夜的打工和赶设计，过劳成疾。 伤到了肝…… 一场手术，让他一夜回到解放前，所有存下来的学费和生活费都做了医药费还不够，甚至还欠了一屁股债！ 当时那几万块的债务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甚至连休学申请都写好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通过林鹿溪认识了安露娅…… 林鹿溪的家境虽好，但她似乎是林家的养女，不是亲生女儿，要几百块钱零花钱还不算是困难，几万块就实在是有些难以开口。 但安露娅不同，她不是设计学院的学生，那时候已经在她姐姐安康服饰里上班了。不过，安露娅是个月光族，工资什么的一分没留下，更没有什么能力借钱给方迪。 但安露娅为人义气，知道方迪的情况后，便要回家找爸妈拿钱先给他江湖救急。 方迪是真的急，但他毕竟是个男孩子，自尊心还很强。 所以他果断地拒绝了安露娅这样的帮助，也不肯让她跟家里要钱。 直到有一天，安露娅突然给他打电话，说她姐姐愿意资助他这笔钱，让他好好学习，以后毕业了再还给她。 方迪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不舍对设计的热情，便咬牙接受了这份帮助。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人家这等于是挽救了他的一生。 他一直很努力想要出人头地，除了是想证明给所有人看，也是想早早地赚到钱还给安姐姐。但那时他理所当然地以为，安露娅说的姐姐就是她亲姐姐，哪里知道还有个异父异母的『亲姐姐』啊？？ 第579章 满脑子都是后悔 所以，他今天那么激动地质疑和顶撞过的沐总监，才是他真正的恩人吗？ 方迪一下子就被这个事实砸懵了。 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满脑子都是后悔，后悔…… 安露娅见他不出声，骂得反而更起劲儿了：「就你那水平，还敢嫌弃我沐沐姐呢？你知道她多厉害吗？你知道我当初那么叛逆最后却改好了都是因为她吗？」 「就连学设计，也是受她的影响，我明明没像你们一样考上专业的设计学院，做出来的东西却不比你们差多少，都是因为她尽心尽力带过我一年好不好。小样儿，还敢嫌弃我沐沐姐，你个瘸眼的，活该你一辈子没成就！？」 方迪被骂得心里乱成一团，只能弱弱地抗议：「喂！你这话就过份了吧！至于这么咒我吗？」 安露娅说：「咒你算轻的了，我要不是眼睛看不见，非下地抽死你不可……」 「行行行，我过来给你抽，亲自送上脸来给你抽行不行？别气了，激动成这样，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男朋友呢！」 「卧槽！」 安露娅嫌弃得直吐舌：「别侮辱我的择偶眼光好不好？我才不要找你这种又冲动又无脑的半吊子……」 「喂！你又过份了，再这么骂我可真走了。」 「你走啊！走啊！有本事现在就去fc递辞呈啊！」 安露娅损人不带脏字，一字一句，诛他的心：「房租才正正经经交上几个月你就敢这么飘啊？还辞职，还敢从fc辞职？你真以为那个叫查理的能帮你什么？醒醒吧！他不过是利用你们帮他打头阵罢了，人家名利都有，到哪儿不是工作，你一养活自己都够呛的人，怎么敢那么嚣张地说出要辞职的话呢？英雄啊！！！！」 这长长的一串话，夹枪带棒，却句句属实。 真是一字一句打击得方迪抬不起头来…… 他们三人因设计结缘，再加上后来那个资助学费的事儿，这两年他和安露娅的关系其实更铁，所以安露娅才敢这么不客气地骂他。方迪倒也不是生气，只是事事都被说中了，所以更加气自己了。 看出来他脸色不对，林鹿溪按住安露娅的手：「行了，再说下去他该哭了……」 「呵……他最好还知道应该哭。」 「别说气话了，要真是朋友，就赶紧帮他想一想，要怎么做，才能挽回沐总监对他的坏印象啊？」 安露娅正在气头之上，也没个好言语，沖沖地说：「他自己都没操心，你替他急个什么劲儿？」 「他什么狗脾气你还不知道吗？最多三天，他就自己想明白了。」 「哼……那就让他自个儿想去！」 「行了，别堵气！大家都是好朋友。」说着，林鹿溪还冲方迪拼命使眼色：「你也是，赶紧哄哄露露啊！让她别生气了。」 可惜，方迪不愧是直男中的钢铁直，他现在根本没心情哄安露娅，只追问道：「我只想知道你说的学费是怎么一回事？资助我完成学业的人不是你姐姐吗？怎么会变成沐总监？」 「我什么时候说过是我亲姐姐了？」 安露娅用看不见的双眼翻了他一记白眼，恨恨说：「再说了，你也不想想，我姐让我学设计都是因为她的公司急缺设计人才。要真是我姐帮你出的钱，以你的成绩，她还能放你进fc面试？直接就把你绑进安康服饰了好不好？」 确实如此！ 安露娅一边学设计，一边给亲姐姐打工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也总听安露娅说她姐嫌弃她天赋不够高。 所以，所以…… 「那沐总监……」 方迪闭了闭眼，艰难问：「她知道两年前，资助的那个学生是我吗？」 因为看不见，安露娅的听觉就格外敏锐。 她能听出来，方迪是真的后悔了，而且极度极度后悔，所以，她也没再继续骂他。 「她不知道！」 也算是安抚吧！ 安露娅告诉他：「两年前我就随口提了一句，说有个同学情况挺难的，但是特别有才华，她当时看了看你发表在网上的作业和手稿，就主动说要帮你了。」 「她就因为你一句话就愿意帮我？」 「那当然不是了，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她是看了你作品和手稿，觉得你很有潜力，要是不能毕业太可惜了，所以才说资助你的。而且，她也不图回报，所以钱打给我后，都没问你是谁……」 方迪更加说不出话来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之前沐听雪问他的那一句：「你为什么不觉得，正是因为你比较优秀，才会成为最终留在我身边做帮手的三位之一？」 方才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 如果沐总监两年前就能欣赏自己的作品，那么现在她说的就是心里话。 方迪一下子揪住了自己的头，痛苦得恨不得拿脑袋去撞墙。 他真的撞了，兇残地把病房的墙都撞得咚咚咚的直响，吓得林鹿溪赶紧过来拉人…… 「诶呀你干嘛呢这是……真疯啦？」 方迪倒是想疯了，疯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可现在，他真的痛苦得直想撞死自己…… 他这一波自残的操作过于吓人，惊得骂了他半天的安露娅也从病床上跳了下来。 她看不见，只能伸手胡乱地摸索着前行。 总算摸到他身边时，她气得用力捶了他一把：「自虐给谁看呢？出息呢？」 「对不起！」 安露娅不知为何也红了眼眶，恨铁不成钢地骂：「不要跟我说，跟沐姐说去……」 「我……」方迪张了张嘴，好半天，也只是捂着脸哽咽了一句：「我没脸去见沐总监啊！」 见他都难过成这样了，安露娅还能骂什么？ 可不骂，不代表什么也不会说…… 「没脸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是面子问题，不过是迈过自己过盛的自尊心而已。方迪，你真应该好好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因为至少还有很多人在羡慕你，比如我……」 安露娅说完，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苦笑道：「至少这辈子你还能挽回，还能努力，还能做你想做的设计，可我不止是设计这条路，是很多条路都已经对我关上大门了。」 第580章 是朋友，也是对手! 安露娅一句话把方迪说哑巴了。 这回是真哑巴…… 毕竟，他所有的磨难和困苦跟安露娅目前情况比起来，只能用『不值一提』四个字来形容。 方迪越来越后悔，后悔自己的冲动，也后悔自己让朋友失望了。 他什么也没再多说，只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那件事，你能不能先不要跟沐总监说？」仿佛难以启齿，方迪最后小心地请求：「我想自己来，想有一天做出点成绩后，再亲口告诉她，她当年没有看走眼，我不会让她失望。」 要说安露娅早就说了，哪里会等到今天？ 不过，她也能明白现在方迪的心情，所以，愿意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只是，该点拨的还是要点拨一下：「这可是你说的，别再让我后悔帮过你。」 「好！」 友谊就是这么简单。 可以一起哭 ，可以一起笑，也可以一起扛许多事。 接下来的时间里，安露娅不再提这件不开心的事，方迪也不再怨天尤人，只关心地问了问安露娅的病情。 这本也是他今天来医院的理由。 可惜，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安露娅的眼睛一直没有光感…… 医院这边给出的建议，可能是要做手术，如果淤血的吸收不好，就人为清除。 可安露娅却有些犹豫，她总觉得是不是自己还有什么问题，是不是到了手术台上，再下来就再没有退路？ 现在只是保守治疗，就还能抱一抱希望。 但上了手术台后，有两个可能，一个是眼睛好了，一个是彻底不会好了。 她很害怕…… 林鹿溪和方迪都安慰了她很久，可谁也不可能代替她做这样的决定，能说的不过一些让她不要太有压力，平常心对待，一定会好起来的之类的话。 听得太多，安露娅已经免疫…… 不过，她还是坚强地表示自己一定会加油。 方迪和林鹿溪互视一眼，之后，一人拉了她一只手，什么也不再多说，只是紧紧地握着，握着…… 从医院里离开，已近凌晨。 方迪作为男孩子自然是要送林鹿溪回家的，好在他俩住的方向也算是顺路，林鹿溪也就没跟他客气。 两人上了一辆计程车，车开了没多久。 一直闷闷不语的方迪，突然问：「小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知道什么？沐总监帮过你的事情？」 林鹿溪摇摇头：「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早就知道？刚才听露露讲的时候，其实我比你还吃惊。」 方迪听了，又是一阵沉默。 刚才在安露娅面前他夸下了海口，但内心实在也没那么容易平静下来，他捂着脸，问：「我以后怎么办呀？」 「什么怎么办？你不会还想着辞职吧？」 「当然不会了，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沐总监了，我对不起她，竟对她说了那般不可饶恕的话……」 「所以，你不是真心想留下来，纯粹是因为感激沐总监才决定不辞职的吗？那如果你是这样想的，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方迪明白她的意思，但对此他也有自己的见解。 他说：「就算是因为这个留下，也没什么不好的吧？我这辈子，也没几个真心待我好的，而且……这件事对我最大的触动不是因为沐总监给过我学费，而是她给我学费的理由。」 「我还以为，她是为了安抚我，才哄我说是因为我有能力，才能留在她身边做助手。可我却说她是为了排除异己，我……我真的该死，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过脑子的话呢？其实我就是太不甘心了，才会口不择言……」 「这话确实没过脑子。」 「你可以不用这么直接的！」 林鹿溪笑了笑，但下一句也完全没跟他客气：「我说的不对吗？且不提沐总监有没有私心，就算是真有，她是咱们的最高上司，你去冲上司说这种话难道不是愚蠢？」 「我知道你想说搞设计的靠的是能力与才华，但，先做人，后做事！你想要别人尊重你，就得先学会尊重别人不是吗？可你尊重沐总监了吗？她作为你的上司，给你安排的工作本就是你自己投简歷内聘的，现在你聘上了，你却说不要？你这不是耍人家吗？」 「还有，你所有怀疑她的那些指控，都不过是你自己心虚的臆测。她真的做过吗？如果没做过，你有想过这样会伤害到别人吗？你当然没想过，你就一时脑热了，只图自己痛快了。」 「但图一时嘴快的后果，你也不是第一次体会了，为什么现在还能犯这种错？其实，归根究底，你其实是对自己的能力不自信，才会怀疑沐总监说你能力出众才选了你的那个理由，不是吗？」 她这一番话有理有据，说得方迪更加抬不起头来了。 同一件事情，换一个角度后居然能发生这么大的改变，也是方迪始料未及的。 他也知道自己脾气不好，也想过要克制，但是今天，确实是冲动了…… 他没有提自己会去找沐听雪，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方遂在他耳边说了很多有关于加百利那个高定组的事情。他是真的想到那边一展拳脚，才会冲动之下做了蠢事。 现在清醒过来了，他虽觉得没脸，但还是想挽救。 他说：「你讲的这些，我都无话可驳！我也不给自己找藉口，只能，最后再努力一次。」 「努力什么？」 「我要做沐总监的助手，会再一次向她证明我的优秀，让她重新接纳我。」 听到这儿，林鹿溪沉默了。 她原本想告诉他，他的那个名额，沐总监已经给到她了，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毕竟是四年同学，她很了解方迪的为人，还有他肯拼的势头，就刚才他的那番话，其实应该是有继续争取的意思了。 林鹿溪不会妄自菲薄，但实力上确实自认不如方迪。 所以，如果自己现在跟方迪说，沐总监已经把你放弃的名额给我了，她觉得这感觉有点像是在给对方施加压力。 可如果不说，又像是在欺骗他。 怎么办呢？ 第581章 也许会有惊喜在等着你 最后，林鹿溪还是选择了闭口不提。 她想：如果方迪真的想争取，那他就去，万一沐总监还是想用方迪，打算重新启用他，那自己最多也不过是回归工作助理的岗位。虽然有点可惜，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但如果自己提前说破了，她担心方迪因为自尊心或者不想伤害自己而选择什么也不做。 那样一来，自己岂不是小人了一次？ 还是顺其自然吧！ 方迪完全不知林鹿溪的打算，把人送到后，也没像以前一样磨磨叽叽地非要看着她进家门。 他也没有回家，直接让的士司机掉了个头，去了公司。 接下来的时间，方迪白天上班，晚上就睡在公司的工作间里，连熬了两个通宵后，终于做了一套仙气飘飘的长裙。 他拿着自己最满意的成口，再一次敲开了沐听雪办公室的门。 相较于之前那跳着叫着的嚣张模样，今天的他可谓是乖顺，老实得让沐听雪一度以为他是不是被什么人穿越了。 方迪不敢看沐听雪的眼睛，一直低着头抠指甲：「这不是挑衅，我只是想证明我不比任何人差，能胜任您的助手的工作的，所以……」 沐听雪说：「就算你嘴上说着不是，但你现在的行为，确确实实是在挑衅我。」 只这一句，方迪又泄了气，他怎么做什么都是不对的啊！ 不过，有了之前那一层资助的滤镜，现在沐听雪说他什么，他都不会生气，还小心翼翼道：「沐总监，我对不起你，但我今天过来，也确实是诚心诚意，所以……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沐听雪看着那条完全可以去大秀压轴的仙气长裙，心里的天平其实已经倾斜了。 毕竟人才难得，她很有种答应他的冲动。 不过，有些事情是原则问题，不能破，她也不想破：「人做错了事，就得付出代价，你没有辞职我很欣慰，但是很抱歉，你放弃的那个资格我已经给了林鹿溪，不可能再改了。」 「什么，给了小溪，她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话到一半，方迪便及时地收了嘴，之前的焦急却也渐渐平復。 他看着自己赶制了两天出来的那条长裙，眼神复杂无比：「如果是她，那……就算了。」 「如果是她就算了？你喜欢她啊？」 「我……」方迪说不出话来，但一张脸倒是诚实地红了。 沐听雪瞧着他那怂样，一眼看出来这纯属还在暗恋进行时，没到说破的阶段。 她也不点破，只说了一点：「我对你们年轻人感情的问题没兴趣，公司也没有不让内部搞对象的规定，不过……你们这段时间都会很忙，还是不要分心的好。」 「您放心吧！我和她不是恋爱关系，而且，我怎么可能拖她后腿的，帮她还差不多……」 「帮她？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她只要忙三个月，你怕是要忙半年……」 沐听雪突然这么说了一句，搞得方迪愣了好半天神：「什么？我忙什么半年？」 沐听雪不肯再讲了，只说：「你这条裙子不错，先留在我这儿吧！」 「啊？」 「出去吧！」 方迪一脸失落，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朝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突听得沐听雪又小声提了一句：「看看内部邮件，也许会有惊喜在等着你。」 方迪闻声回头，却见沐听雪根本没有看他。 他一时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只能一声不吭地离开。 一直等在办公室外的林鹿溪看见他出来，立刻迎了上来，见他一脸愁容，心里其实已明白了七八分。 她这会儿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却还是试图安慰他：「总监说什么了？是不是很喜欢你的设计？我真的觉得很棒，她一定会喜欢的。」 「嗯！她说很不错，但她还是决定不用我。」 说罢，方迪突然目光炯炯地看向林鹿溪：「小鹿，你有没有话想跟我说？」 太熟悉他这个表情，林鹿溪并不迴避他的尖锐目光，只坦然回问：「你是说你的缺口我顶上的这个事情吗？」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放弃的那天，沐总监就跟我提了，她还问我，会不会因为你是我同学，就觉得不好意思，要拒绝这个机会？我回答她说不会，因为机会只有一次，这么难得，我必须好好抓紧了。」 这句话，正是之前沐听雪当他面说过的。 方迪脸色有些难看，分辩不出是因为她的隐瞒而难受，还是因为自己亲手断送了这个机会而难受。 他不说话，林鹿溪就主动说：「那天去看露露，我不知道你也会去，后来在那里遇见后，我也想过要不要提前告诉你的……」 「那你为什么没有说？」 林鹿溪回看着他：「如果我说了，你今天拿给沐总监的这条裙子，是不是就不做了？」 方迪：「……」 「你不说话，就证明我猜对了是不是？」 在设计方面，林鹿溪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她说：「方迪，我承认我目前还不如你优秀，但这只是目前，我不觉得我会一辈子比不上你，所以，机会面前人人平等！」 「我不可能因为你放弃这个机会，我也不想你因为我放弃再争取一次的机会，现在你争取了，沐总监却还是选择了我，那就证明这机会就该是属于我的，我也会心安理得地接受，且不用对你抱有任何歉意。」 「但那天晚上如果我跟你说了， 你一旦放弃争取，这件事日后便会成为你我一辈子的心结，我怕到时候就连朋友都做不了。但现在不一样，现在我能坦坦荡荡地告诉你，我没有抢你的机会，只是抓住了属于自己的机会，你能接受我这样的解释吗？」 过了好一会儿，方迪才点了点头。 他勉强笑了一下：「我也该谢谢你对我说了心里话，虽然我还是有些不甘心，但是……我知道这事儿不怪你，是我自己把这么好的机会搞丢了。」 能看得出来的，他还是十分失落的。 林鹿溪试图安慰：「别灰心，我相信你很快能追上来的。」 「追上来？追你吗？」 他一语双关，林鹿溪却似乎没完全听懂，还说：「目标能不能定高一点？当然是先追上加百利部长，之后再追上沐总监啊！」 方迪不语，只是看着她的眼神，越发地温柔了…… 第582章 不算释怀，但也不再犯傻 方迪不算是释怀，不过，顶替他的人是林鹿溪这件事，确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缓解了他内心的焦燥感…… 因为是喜欢的女孩，又有什么不能给她的呢？ 方迪这么想着，默默地回到了d组。 刚推开部门大办公区的门，却见里面的人全都在激动地议论着什么…… 「天啦！你们看了刚发的内部邮件吗？设计部牛了牛了，这么短的时间，又有人要晋升了。」 「什么什么？发生了什么？」 「啊……我也刚看到，c组和d组的组长，调任ab组组长了，而且，ef组暂时不动，直接内部选cd组小组长啊！」 「真的假的？我以为是要选ef组的呢，居然是直接升cd组组长吗？」 「卧槽！太刺激了吧！我刚听说ef组的组员说，他们两组的组长也会报名，和我们六组组员，同时竞选呢！」 「哇……好厉害！果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沐总监看起来柔柔弱弱，行事风格倒是很雷厉风行嘛！」 「我喜欢她，现在她是我新偶像了……」 「我也是，我也是，女性之光啊！」 女同事说完， 突然一眼看到进门的方迪，立刻对他挥手：「咦……方迪你回来了？快来，快来……快过来说说，这件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啊！」 「咦……别装了！」 女同事不相信，但方迪真的不知道，看他表情不似在说谎，大家盯了他一阵，也就没再为难他。 可这会儿，方迪自己却脑子都要炸，他想起离开沐总监的办公室时，她最后对自己说过的话。 「帮她？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她只要忙三个月，你怕要是忙半年……」 「回去吧！看看内部邮件，也许会有惊喜在等着你。」 方迪的心脏突然一阵激跳，顾不上再和同事们八卦些什么，他勐一个健步，直接蹿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打开邮件的那一刻，他仿佛打开了自己的新世界。 虽然只是内聘邮件，但小组长的内部试用期不是三个月，而是半年。 看到这个时间，他便什么都明白了，原来，他想证明自己不是只有做沐总监的助手，也不是只有去高定部，还有许多其它的办法…… 方迪很是激动，几乎是立刻笑了起来。 他想去找林鹿溪，想去跟她分享自己现在的心情，可当他兴沖沖地站起来，却在一抬眼间，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 虽已接到升任a组组长的通知，但方遂还得回来d组做最后的交接和告别。 当然，交接工作并不着急，毕竟下一任d组组长还没定下来，而他换到a组也不过是换了一间工作室，离这边并不远。 只是，比起这些，方遂这么急着过来的最大原因，是因为他知道沐听雪最后还是拒绝了方迪。 从他鼓动查理亲近方迪，再挑拨方迪争取去高定部的四个名额，再到现在彻底把方迪送上沐听雪的黑名单。 一切都在顺利地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着…… 方遂满意得不行，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回来验收成果。 他一进门，组员们便围了上来。 「方组长回来了……」 「恭喜！恭喜！听说这次你拔得了头筹，晋升为a组组长了是不是？」 「只是运气好罢了！」 方遂十分谦虚地笑着：「大家也努努力，cd两组不是也正好要选拔组长吗？机会就在眼前，我相信你们会好好抓住的。」 「组长真是说笑了，我们再厉害，也厉害不过你弟弟啊！」 方遂闻声笑得温和，他目光轻轻落在明显黑脸的方迪身上。 故意道：「虽然不想凡尔赛，可有个和我一样优秀的弟弟，对你们来说，也确实是件大烦恼。不过大家这一次应该不用担心方迪啊！他不是要调去帮沐总监做三个月助手么？和你们没有竞争关系的啦！」 「呃……」 有女同事意外地看了方遂一眼：「方组长，你这玩笑开的就有点过时了吧！大家都知道方迪没有选上啊！咱们组真正要调去帮沐总监的人是林鹿溪。」 「怎么可能呢？我明明……」 方遂一脸震惊的样子，还担心地看向方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接到的消息，林鹿溪不是沐总监的工作助手吗？怎么成服装助理了？那你呢？该不会你才要调任沐总监的工作助理吧？」 他装得那么像，方迪差点没笑出声来…… 我有必要回答你这个问题吗？ 你谁呀？真当自己是我哥了么？ 按照以往方迪那冲动的性子，听了这种话，他一定会沖沖地这么怼上方遂一通，可之前在沐听雪那里吃到的大亏，让他慢慢懂得了『收敛』两个字的重要性。 所以，他一改之前见谁怼谁的张扬个性，平静道：「我也不清楚啊！毕竟调令还没下来，正式通知也没有下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小道消息，作不得数的吧！」 方遂一脸比他还着急的样子：「怎么会是小道消息？我明明……」 方迪打断他的话，一脸诚恳：「方组长，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就别问我了。」 这小子怎么回事？平时只要跟自己说话不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么？ 今天这么平静，是在演他么？ 方遂抽高了警觉，还是假惺惺地笑：「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了，不过……」 他说完还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地劝：「别灰心，就算这一次失利，也不代表什么，毕竟你还是很优秀的，机会很多。」 「嗯！我也觉得……」 方迪说：「所以，如果这一次选不上沐总监的助手，我就去争取咱们d组的组长，到时候听说还要投票，方组长记得投我一票啊！」 方遂：「……」 再忍不住，方遂带笑的眉眼骤然一冷。 他突然走近方迪，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听说你的新设计被留在沐总监那儿了？不是我说你，怎么吃了一次亏不算还要吃二次？你难道不知道她是个抄子？好好找找两年前她的丑闻闻看看吧！看了你就知道自己有多傻了……」 第583章 这是什么奇葩的瓜? 「没关系！」 方迪笑着又打断了他，还有意地退后两步，明显和他拉开了距离，一副我俩不熟，别离这么离我这么近的语气：「无论沐总监留下我那套新设计是想干什么，我都无条件的支持她。」 如果不知道沐总监无条件地资助过他。 如果他在回d组前，没听沐总监提醒他要看邮件的话，或许，以方迪这钢铁直男的思维，又要被方遂的挑拨离间所误导。 但现在，他知道一切都是方遂打的如意算盘。 为了一步一步把自己赶出公司，他这位哥哥，还真是煞费苦心…… 可惜，他不会再上当了！ 方迪再一次不礼貌地打断了方遂，且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反问他：「方组长，你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说沐总监的坏话啊？就不怕我去找沐总监告密吗？毕竟，沐总监你才刚刚提调你为a组组长，你却这么对她，是不是有点忘恩负义啊？」 方遂：「你在胡说什么？」 「我说，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咱俩不对付，你还在这演什么兄弟情深？」 方迪笑着看向方遂，第一次毫不自卑地自爆道：「方组长，我是孤儿院长大的，你是吗？不是就别提什么亲兄弟，我……高攀不起！」 只这一句，方遂脸都黑了。 而d组的组员们也都傻眼了…… 说实话，他们俩兄弟不对付的事情早有传言，但谁也没当回事，毕竟，兄弟不和，打打闹闹这也不是先例。 大家总觉得，兄弟毕竟还是兄弟，就算是闹了矛盾，那也是血浓于水，说不得过几天人家就和好了。 可现在这一听，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方组长家境如何大家虽不算特别清楚，但他自进公司开始，就一直有炫富的毛病，至少看着像是小康以上，可亲弟弟却说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这是什么奇葩的瓜？ 同样一不小心吃到瓜了的，还有正好经过d组的沐听雪，她本是有事情要交待林鹿溪，打内线又没找到人，所以才亲自过来看看。 结果…… 方迪的行为不出意料，还是又燥又暴，还冲动。 但是方遂…… 沐听雪微一挑眉，刚想转身离开，恰遇到从其它组过来的林鹿溪，她只扫了一眼d组那边的情况，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 「总监……」 林鹿溪尴尬地跟她打了声招唿，却被沐听雪竖起食指阻止了：「嘘……别吵！现在让别人发现我在这里，就太尴尬了不是？」 说完，沐听雪还认真跟她解释：「我真不是故意来偷听的，不过……也得亏听到了，我竟不知男人也可以这么茶？」 林鹿溪尴尬地点了点头，已是默认了她所说的方遂是杯男绿茶的潜台词了。 「总监，你现在过去大家应该都挺尴尬的，要不……」 沐听雪明白地点点头，转身要走。 可才刚转过去，又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 她叫住林鹿溪到一边交待：「调令虽还没有下来，但我这边工作要正式开始了，你帮我通知一下另两位，直接收拾东西过来找我。」 「好的总监……」 沐听雪是带着笑意离开的，只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还是靠在椅子上疲惫地闭上了眼。 管理这么大一个部门，真的比她潜心设计要难多了。 也不知道封掣是长了个什么样的脑子，才能在面对fc集团数万员工时，如此从容不迫。 突然又想跟他撒会儿娇了，但是不行，马上她的三个助手就要过来，还有一场为期两个半月的硬仗要打呢！ 沐听雪重重吐了一口气，拿出平时备着的清凉膏在额头上抹了抹。 冰爽的刺激之下，她人也被迫跟着精神了不少…… 这时敲门声响起，显然是林鹿溪和另两个新设计师到了。 她叫了一声：「请进！」 门被推开，最先进来的是林鹿溪，后面跟着两个年轻的男孩，高高瘦瘦的叫迟高远，微胖的那个叫卢森。 「都来了，坐吧！」 沐听雪一指沙发：「我给你们临时开个小会。」 说是临时开个小会，但这一开足足用了三个多小时，等沐听雪交代完一切，嗓子都快哑了。 她灌下了今天的第四杯水，起身时抱歉道：「本该借着这个机会和你们一起吃顿饭的，不过封掣一直在催我，我再不上楼他怕是要生气，所以……下次再请你们。」 迟高远说：「没关系的总监，未来的三个月，都有的是时间。」 「对……」 卢森也赶紧附和：「您还是赶紧上去陪老闆吃晚饭啊！」 「那行！你们先去吃饭，今晚也不用加班了，回去后好好復盘一下我今天跟你们说的东西，明天开始，你们可能大部分时间，都得呆在工作室里了。」 「没关系的，我们很乐意！」林鹿溪这么一说后，另两位也连连点头。 迟高远道：「对的对的，其实我今晚就想呆工作室里不出来，听您讲过之后，突然很有灵感，有太多东西想试一试了。」 卢森不太会表达，只能又跟着笑：「我也是，我也是……」 灵感这种东西，还真不是说有就有的。 身为设计师，沐听雪也能理解他们现在的心情，于是也没勉强，只说：「那你们就随意吧！」 她说完，顺手还给林鹿溪发一个1000块的红包：「今天的晚餐我请，你们吃顿好的。」 这一行为太拉好感，三位助手立刻笑开了怀。 齐声连连：「谢谢总监！」 不过，沐听雪虽然让她的助手们去吃顿好的，自己却决定和封掣吃外卖。 两人都太忙了，出去吃一顿怎么也得耽误一个小时。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坐在一起多做两个决定。 比如现在，她在上楼前，就特意带上了方迪的那套新设计…… 胃不好，沐听雪晚餐向来吃的不多，她早早放了筷子，便迫不及待地对封掣说：「你快点吃，吃完给你看个宝贝。」 本还咬着根排骨的封掣目光一下子滑到了她心口，盯着自己想要的宝贝。 沐听雪脸一红，怪嗔地拍了他一下：「你正经点，不是让你看这个……」 封掣很正经的回答她：「对我来说，这个才是宝贝啊！」 第584章 替自己喊了一回冤 面对他臭不要脸的回答，沐听雪选择了无视。 她小心翼翼地从盒子里拿出那套黑纱配香槟金的吊带长裙：「我是说这个，这是之前方迪拿过来给我的，他花了三天时间就做好了，你感觉怎么样？」 「挺不错的！」封掣中肯地点评着。 他眼光一向很高，除了沐听雪本人，谁要从他这儿得一个最棒，最好，最漂亮几乎是不可能。 所以，这一声挺不错的，已经算是他很好的评价了。 沐听雪知道他有这毛病，也没继续纠结这个『不错』的评价，只迭好长裙重新放回了盒子里。 推到他面前：「既然你也觉得不错，那拿去给你最近力捧的那个小花穿怎么样？」 这一说，封掣饭都不敢吃了。 他筷子一放，申辩道：「不对吧！什么叫我最近力捧的那个小花？那是公司的艺人，最近刚好票房不错，人气也不错而已，怎么就能成力捧的了？」 沐听雪看着他的反应，一针见血道：「就凭我只是提了一句小花，你就知道我指的人是谁，就证明，要不是你特别在意她，就是她在你面前已经刷足了存在感。」 封掣一阵心虚…… 这倒不是因为他真的在意过那朵小花，而是对方确实在他这儿刷足了存在感。 封掣心内惴惴，但还是替自己喊了一回冤：「冤枉啊沐沐，我知道她是因为最近她拿了个奖，马上要参加颁奖典礼，所以影视公司那边一直在反覆提她的名字和作品，但这都是公事啊！」 确实是公事，不过，这并不妨碍沐听雪来提点一下他：「没错，我知道她也是因为这个颁奖典礼，毕竟手机上天天收到你和她闹绯闻的推送……」 封掣脸都黑了：「是哪家无良媒体，我现在就让他关门。」 沐听雪不给面子，当场拆台道：「悠悠众口，你能关一家还能关了所有媒体和平台？」 「我和她能有什么？我有多忙你还不知道吗？」 封掣本还在很积极地解释，可话到一半，他勐地又反应过来：「不对啊！为什么话题会扯到她头上去？我们不是在聊方迪设计的那条裙子吗？」 「对啊！聊的不就是要把这条裙子给那朵小花穿去颁奖典礼的事情么？虽然小花的经纪人特意给我来过电话，指名了要我给小花量身定制一款礼服，还规定了时间，半个月内必须要完成。」 话到这里，沐听雪顿了顿，有意拿眼风扫了封掣一下，才慢慢又道：「可是我最近是真的忙，别说半个月，就是半天时间也抽不出来帮她做裙子。只好拿我手底下最潜力的新人做的裙子来充个数了，小封董觉得怎么样？」 听到这里，封掣总算是明白了。 沐听雪这是在跟他告状呢！ 但重点是，那个流量小花怎么回事？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凭她也敢指定沐听雪做事？ 封掣眸光冷了冷：「你为什么不当时就拒绝她？」 「怎么敢呢？人家经纪人说了，小花这一次是要和你……一起走红地毯的，所以礼服不能太小家子气，会丢了你的面子，只能由我来亲-自-设计了。」 「胡说八道！」 封掣脸色一下子铁青：「我什么时候参加过那种影视剧的颁奖典礼了？再说了，就算真要参加，和我一起走红地毯的人也只会是你，怎么可能安排其它女人？」 不过，娱乐圈里的小花，为了流量和热度，什么手段都会用上。 他平时不太关注那边，都是由影视公司那边的人直接处理。从前，也确实遇到过几个想绑着他想炒绯闻的女明星。 封掣一般都是无视，时间长了，也就没有人在意了。 但此一时，彼一时。 以前他是『单身』怎么都无所谓，现在他是有『家室』的人，自然就不能再放任了。 封掣立刻拿起电话，也不知道拨给了谁，接通了就吼：「你那边到底怎么回事？做这么多年了，什么消息该放什么消息不该放都不知道？」 「你还敢问我什么事？我说过要去参加颁奖典礼了吗？还要跟那个容什么樱的走红地毯？脸那么大呢？我连厉津帆的邀请都会拒绝，会陪一个连名字都记不清的艺人走红毯？」 「不管是什么理由，立刻马上给我处理好。」说完，封掣生气地挂了电话。 一回头，对上沐听雪忍笑的双眸…… 封掣微微挑眉：「你没有生气，还在笑？」 「看着你这么焦急地和那朵小花撇清关系，我不该笑吗？」 「你不会真的怀疑我和她有什么吧？」 「那当然也不是，但她的行为确实让我很不高兴，且不提她绑定你炒作是不是带有其它性质的目的，但是，仗着自己红了没两天，就借着你的名头到我面前狐假虎威，还点名要我亲自帮她做礼服……我还不能不高兴么？」 「当然可以。」 封掣说：「要不我封杀她吧？」 「那也没必要。」沐听雪拦了他说：「反正你都被她利用过了，该赚的钱也赚一赚，就当补贴家用。」 「可你不高兴了，还差点误会我。」 「但你已经帮我找回场子了。」 闻声，封掣低低一笑：「对，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是因为谁，受了委屈就一定告诉我，我来帮你找回场子。」 「好……」 沐听雪笑眯眯地点头，下一秒，人已被他拖进了怀里。男人贴着她的耳朵，轻轻地问：「我表现得这么好，是不是可以跟你讨奖励？」 「你想要什么奖励？」 「想要……你。」 闻声，沐听雪勾唇一笑。 她笑着低头，大大方方在他嘴上咬了一口：「等晚上回家，再……」 她都答应了，封掣哪里还能等到晚上回家，他现在就想。奈何，这里可是他的办公室，沐听雪死活不肯让他得手：「你疯了吗？你想在这里？万一让人看见。」 「谁会看见？没人敢进来的。」 沐听雪还是不肯，还振振有词道：「你就不怕以后只要在这里上班，就会胡思乱想地分心吗？」 封掣：「……」 啧！ 别说，这还真是个大问题。毕竟，要是以后和祝符正好好地谈着工作，突然他就回忆起这些的话…… 好像也确实是一场灾难。 第585章 不得不说，确实天生尤物 接到公司那边的电话，经纪人的瞌睡就彻底没了。 走红毯要和大老闆一起走也好，捆绑大老闆想要炒cp也好，都是容雨樱擅自放出的消息。 身为经纪人的她虽觉有些不妥，但感觉以前大老闆也不是没被人蹭过热度，别人蹭是蹭，她的艺人蹭也是蹭，没理由阻止她。 可没想到，别人蹭就没事，她家艺人这一蹭，就出了大事。 公司高层的意思是，大老闆很生气，要他立刻处理好。 所以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都已经让人清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一件，要她马上带着容雨樱赶去fc总部，亲自跟封掣负荆请罪。 容雨樱对此不以为然，还娇滴滴地说：「菲姐，你不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了，你不累吗？」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还这么淡定呢？天都要塌了！」 经纪人聂菲急得停不下来，容雨樱却只是飞扬着眉头轻轻一笑。 她穿着酒店的浴袍，正细緻地往两条雪白的长腿上抹精油，任何时候她都想保持自己的完美状态，哪怕是睡前，也不能例外。 她一边抹，一边无所谓地道：「塌什么？就因为祁康佑几句话你就吓成这样？」 聂菲说：「我哪里是怕祁经理啊！我是怕大老闆，大老闆都生气了，你怎么还能这么冷静呢？」 「大老闆真的生气了吗？」 她仍是不以为意， 还哼笑一声：「该不会是祁康佑又玩了什么新花样吧？菲姐，他有多喜欢我，你不是知道吗？为了和我在一起，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撒谎？网上的那些消息，我也看到确实全撤了。」 「那又如何？」 容雨樱反问她：「大老闆可是传说中的大魔王，他要是真生气了，随便就能封杀我的吧？为什么还要给我机会去亲自跟他道歉？」 「那……当然是祁康佑帮你求过情了吧？」聂菲说到这里时，其实心里也已经有些动摇了。 她在这个圈子里呆了多年，容雨樱不算是她带过最聪明的艺人，但绝对是最会来事儿的那一种。 包括之前想炒和大老闆的cp，还要自己去找大老闆的前妻定制礼服的事情…… 想到礼服，聂菲勐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难道，是因为这个？ 她正要开口跟容雨樱分析这个可能性，容雨樱却咯咯一笑：「菲姐，亏你还是在这个圈子里呆了多年的，这还不明白吗？我亲自去给自己求情，才是真的求情……呵！男人，为了得到我，这种手段也使得出来，倒是难为他了。」 如此自恋的语气，聂菲嘴角抽了抽，把刚才要说的话都给惊忘了。 容雨樱白她一眼：「你那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说的不对？祁康佑以为这么吓我一下，我就会去找他？想得美，我宁可明天亲自去找大老闆也不会这么让祁康佑得手。」 「可万一祁经理说的是真的吗？真是大老闆要你去道歉呢？」 容雨樱又是一笑：「那也没什么可怕的，你别看大老闆装着一本正经，可到底是个男人，说什么让我明天亲自去道歉，如果这真是他提出来的，我看……是要我在床上跟他道歉吧？」 「你是说，大老闆他想……潜你？」 「不然呢？」 精油已经抹好，容雨樱半躺在床上。 她身体凹出一个迷死人的曲线，妖娆着笑：「哼……这几年来，蹭大老闆热度的女人还少吗？圈子里有，圈子外也有，他什么时候发过脾气？怎么别人蹭得，我就蹭不得了，一蹭就要亲自去道歉？」 聂菲一阵恍然，竟真的给她说动了：「对喔！我刚才也是这么想的，怎么就这么点小事还整这么大动静呢？所以……真是大老闆看上你了？」 话到这里，聂菲又斜眸看了容雨樱一眼。 不得不说，确实天生尤物，也怪不得连大老闆那样的男人，都想染指她了。 「要我说菲姐你也别发愁了，虽然我很想洁身自好地在这个圈子里混，但……」 容雨樱是个目标很明确的女孩，她会利用自己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向上爬。 虽然，身体很珍贵，但……必要的时候，献给必要的人，也是一种最有效的手段。 她故意嘆了一口气，极为难的样子：「像大老闆那般的人物，在陆城，还有谁能反抗他不成？我当然也不例外，不过……如果他真的碰了我。」 容雨樱红唇轻勾，志在必得道：「菲姐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跟着我，保管你下半辈子荣华富贵，一辈子吃穿不愁！」 听她这么一分析，聂菲确实安心了不少。 不过，安心归安心，态度归态度，天刚一亮，她便急急忙忙带着容雨樱赶去了fc集团。 早上八点，她们准时在董事长办公室门口，等到了刚刚上班的大老闆。 看见封掣本人的那一刻，容雨樱手里一直把玩着的手机都差点掉地上了。 在原来的她眼中，fc这位年轻多金的大老闆，一直活在别人的传说里。 传说他很年轻，很英俊，很高大，很冰冷…… 她一直觉得，这可能是因为他的身份地位，所以别人才会这么吹捧他，直到今天，容雨樱才知道自己的眼界有多小。 不是传说，封掣是比传说中更加英俊，更加有魅力的成熟男人。 别说是商界了，她敢说就连娱乐圈最顶流的厉津帆大影帝，应该也不敢跟封掣比帅气。 她的小心脏一下子狂跳起来…… 想到封掣叫自己来的理由，很有可能是看上她了，她就激动得不得了。 昨晚她到底是在搞什么啊？ 早知道老闆这么帅，她就应该直接过来的啊！ 还耽误了一晚上，简直是暴敛天物好不好！！！ 「老闆，我是容雨樱。」 封掣看了她一眼，很快拧了眉头看向祝符：「这怎么回事？谁让她们上来的？」 祝符：「老闆，她们非要见您，说是来道歉的，我也不知道她是要道什么歉，但毕竟是公司的艺人，我就……放进来了。」 「干的不错……」 封掣说着，语锋突然一转：「自己到财务扣半个月工资。」 祝符：「唉……」 他招谁惹谁了啊？？？？？ 被莫名扣了半个月资的祝大助理恨恨扭头，难得不怜香惜玉地瞪了容雨樱一眼：「看看你们干的好事。」 容雨樱：「……」这和她想像中不太一样啊！ 祁康佑不是说，是大老闆要她来的吗？为什么她人都来了，老闆对她的态度却这么不热情？ 甚至，还有点嫌弃？ 第586章 看吧!这就是男人 口头罚了祝符，封掣还是让她俩进了办公室。 人既然来了，正好点一点。 坐定后，封掣半分眼神不分给容雨樱，直截了当地问：「我要和她一起走红毯的消息，是你们谁放出去的？」 聂菲咽了咽口水，心里勐地一声咯噔！ 糟了！ 不是说好了潜规则的吗？大老闆这个眼神不对啊！ 她一下子冷汗都冒出来了， 倒是容雨樱因为盲目自信，到现在还笑得很甜。她一副乖乖女的模样，声音也轻轻软软的，像个邻家小妹妹。 「不是的老闆，是无良媒体的那些营销号乱带节奏，您知道的，最近我爆了一部电影，又接了最火的综艺，可能是引人嫉妒了。」 「是吗？」 「对……」聂菲反应过来，赶忙附和道：「我怀疑是樱樱的对家弄的这种假消息。」 封掣神情淡淡，看不出来是信或不信，只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既然是假消息，那就澄清一下吧！」 「啊？要……要澄清的吗？」 只这一句，原本正看着电脑屏的男人，勐地扭头过来，不悦地：「我说的是中文吧？还是要说英文你才听得懂？」 这一波嘲讽，直接将聂菲问到说都不出话来。 这时候，又是容雨樱机智地接了一句：「董事长别生气，聂姐的意思是……这个消息出来后并没有影响我的人气，还带了一波流量，所以不管也可以的，我一点也不觉得困扰……」 「我觉得很困扰！」封掣没给她面子，直接说。 「呃……啊？」 容雨樱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拂面子。 毕竟是个漂亮女孩，从小到大，围在她身边的不是吹捧就是宠爱，她对自己的美貌自信，觉得这世上不可能有男人能拒绝得了她。 直到现在…… 稍稍有些被打击到了的容雨樱没能像之前一样做出最及时的反应，封掣却继续道：「尽快澄清，我不想再说第三次。」 「好的，我等下就会发v博……」容雨樱本想再刷一波乖巧听话，可她话还没有说完，封掣已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行了，不用说了，都出去吧！」 终于，容雨樱的脸垮了下来。 她一直以为封掣的冷是装出来的，是有意端着，想给她拿一点大老闆的架子。 不曾想，人家好像真的对她没兴趣。 容雨樱的自尊心有些受不了，刚想要再说点什么，经纪人一见情况不对，赶紧拉着她对她摇了摇头：「别说了，我们先走！」 容雨樱似有不甘，小嘴翘得都要上天了，可还是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她们正要离开，封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等等……」 递了个眼神给祝符，封掣面无表情道：「那边有条裙子，让她们拿回去吧！颁奖典礼的时候穿。」 这一次，容雨樱的手机终于还是没保住地掉在了地板上。 她红着脸，尴尬地说着抱歉，捡起手机的同时，已飞快地给经纪人递了个眼色：看吧！这就是男人，表面上冷若冰霜，实际上，还不是偷偷给她准备了礼服？ 经纪人也惊呆了！ 这是什么操作？ 刚才她还以为要死定了，怎么突然就送起裙子来了？ 经纪人一边头脑飞快地转过，一边小心翼翼地从祝符的手中接过了那个装裙子的礼盒。 她嘴都笑歪了：「这个就是为樱樱准备的新礼服吗？天啦！太漂亮了，谢谢老闆。」 祝符不给面子道：「你都没打开盒子，就知道漂亮？」 经纪人尴尬地笑：「呃……呵呵……大老闆准备的，那还能有差吗？总之，谢谢大老闆，谢谢！」 封掣嘴角轻轻一勾，不甚热情道：「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沐总监。」 「啊！！！是沐总监准备的吗？」 经纪人这时笑得到是有些尴尬了，她一时间也分辩不出大老闆这话到底有没有别的深意。 斟酌了一番才小心翼翼开口：「确实……之前是有拜託过沐总监，还以为要很久才能拿到手，没想到……这么快就……」 封掣没什么耐心听她说这些废话，已再一次抬手挥孤军 「行了，走吧！」 经纪人一哽！ 识趣地闭上了嘴…… 两人离开封掣的办公室后，也没有急着离去。经纪人直接把容雨樱拉到了洗手间里，催她赶紧拿出礼服看看。 容雨樱迫不及待，她拿出那条礼服看了一眼。 真的就只是一眼便爱上了。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试试，可又觉得在厕所里换衣服实在有点掉她的身价。 好在经纪人脑子转的活，一下子就想到了设计部那边。既然是专业做衣服的地方，当然有专门的试衣间，所以两人一合计，两人便大大方方拿着礼服去了设计部。 设计部整个一层有很多的工作室，abcdef且不算，还有高定组那边挂着snowy标识的新工作间。 容雨樱自持身价不同，当然不会进普通的工作室里面换衣服，她选了高定组。 设计部这边的工作时间是九点。 还不到正式工作时间，这里面基本上没有人。 容雨樱很快换了衣服出来，经纪人看着她一身高雅华贵的模样，激动的双手啪啪啪直拍：「哇！真的好漂亮，好漂亮啊……」 哪还需要经纪人夸，她刚才在试衣间里面就反覆照了好几次，这件礼服太漂亮了，完全超乎容雨樱的预计。 她微笑着勾唇，笑得美艷又妖娆 ：「就说让你别操心了，看……表面上对我爱搭不理，实际上不还是尽心竭力？」 容雨樱翘着嘴，容光焕发地又转了一个圈，对自己现在的形象简直满意的不得了。 她高傲的说：「看在他这么有心的份上，我肯定会好好侍……对他的。」 「你这么想就对了，一定要好好的抓住大老闆，他可比那个祁康佑有价值得多。」经纪人现在也满脑子都是星光，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康庄大道：「你好好跟着他，以后，说不定……」 容雨樱瞥了经纪人一眼，露出一个，这还要你说的神情，得意地又转了一个圈。 就在这时，高定组的门突然被人推开，第一个来上班的人走了进来。 第587章 冤家路窄 林鹿溪没想到有人比她来还要早，一抬头却是大吃了一惊：「容雨樱？你怎么在这儿？」 冤家路窄，她真没想到会在自己工作的地方遇到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妹妹。 林鹿溪是林家的养女。 而容雨樱原名叫林雨樱，她是进了娱乐圈之后，找算命先生改的艺名叫容雨樱。 她们年龄相当，且都是美人儿。 林鹿溪还是林父初恋的女儿，所以林夫人一直觉得她可能是丈夫的私生女，这么多年一直耿耿于怀。 受母亲的影响，容雨樱也一直对林鹿溪这个非亲姐姐怀有成见，哪怕成年之后，林鹿溪已经主动做了亲子鑑定，证明自己和林爸爸没有血缘关系。 但有些问题不是一纸血缘证明就可以解决的。 总之他这个妹妹从小到大都跟她不对付，也从来没当过她是姐姐。 两人间的关系，可以说比方迪和他哥哥情况还要糟。 最近两年，林鹿已经不再奢望这对母女能够真正接受自己了。 她只想早早的独立，所以，上大学之后已经没有在家里住过了。 这几年除了逢年过节，她跟容雨樱也基本上没有打过照面，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到。 同样地，容雨樱也没有想到会遇到她。 他立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酸了起来：「我还要问你呢？你在这儿干什么？啊……想起来了，爸以前炫耀过的，说你在fc实习，原来就是设计部么？」 林鹿溪不卑不亢，直视向她：「不是实习生，半年前我就已经转正了。」 「不错！挺不错的……是祁康佑帮你转正的吧？看不出来，他这个未婚夫当的挺称职嘛！」 此话一出，林鹿溪立刻变了脸色。 别说她工作的事情完全没找过祁康佑，就算是找了，他也不可能帮自己。 容雨樱明明知道，却还故意这么说…… 「我是我，他是他，我工作的事情祁康何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什么事情都扯到他头上，倒是你……」林鹿溪说着，突然上上下下又打量起了她。 容雨樱身上的那条裙子她觉得很眼熟，但这会儿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容雨樱一个外人出现在设计部这种地方，其实是非常不应该的。 就算容雨樱所属的影视公司也是fc的产业，但一码归一码，设计部毕竟是一个原创色彩非常浓郁的地方。而且这里面除了服装，还有各种配饰，包包和首饰，许多都是比较名贵的奢侈品，万一丢了任何一件都不算是小事。 特别是容雨樱现在身上穿着一件新做的礼服，而且风格非常眼熟。 当然，她也不至于觉得容雨樱会来这里偷礼服，但她一个外人出现在设计部，确实容易说不清楚。 林鹿溪语气颇有些生硬，表情也异常严肃：「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来这儿？fc不也算是我的所属公司么？」 林鹿溪没有说话，可是脸色却更加不好看了。 要换了平时，看到她这样给自己脸色，容雨樱绝对不饶她，可是今天容雨樱心情好：「算了，看在你诚意诚意问了我的份上，我就大大方方的告诉你吧！是封董事长叫我过来的。」 说着，她还极为做作地牵着裙摆又自以为风情地转了一圈，停下时，还有意凹了个特别适合红地毯的拍照姿势。 半侧脸，75度角…… 迷之一笑：「这是大老闆送我的礼服，还是由你们设计部的新总监，对了……就是那位沐总监亲手设计的，漂亮吧？」 林鹿溪的第一反应，这女的怕不是疯了吧？ 别说大老闆不可能送沐总监以外的女人礼服，就算是送了，也绝不可能送沐总监亲手设计的礼服给其它女人。 「怎么可能？」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容雨樱一副看透了她的语气：「可惜，我现在已经红到老闆都对我青眼有眼了这就是事实，你愿不愿意承认，这也是事实……」 林鹿溪想笑，嘴角却只是无语地抽了抽：「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不可能是沐总监设计的服装，她这几天一直和我在一起，我从来没见过她设计礼服。」 容雨樱一笑：「瞧你说的，你是24小时都跟着她呀？」 林鹿溪： 「……」 她当然不可能跟沐听雪24小时呆在一起，可她还是觉得不可能。 想到这里，林鹿溪重新打量着她那一身，越看，她就越觉得这件礼服很眼熟。 容雨樱却优越感爆棚，还以为林鹿溪只是嫉妒她：「算了，我现在很忙的，可没功夫在你这儿浪费时间。」 她对经纪人使了个眼色：「菲姐，我们走……」 容雨樱有意想要气一气林鹿溪，所以身上的礼服没换下来就直接朝外走。只是当她和经纪人一起走出工作室，却在门口差点撞到一个人。 方迪是过来给林鹿溪送早餐的，没想到一眼看到个眼熟的女孩。容雨樱毕竟是正当红的小花，年轻人几乎没有几个不认识她的。但方迪真正会注意到她，却是因为她身上那条裙子。 「你怎么穿着我的裙子？」方迪疑惑。 容雨樱笑了，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什么你的裙子？你一个大男人穿得进去么？」 方迪：「我是说，这是我设计的裙子。」 「神经病吧你，你说是你设计的就你设计的吗？笑话……」容雨樱说着说着，表情倏然一变，尖锐道：「你谁呀？」 方迪：「我是你姐姐的同学。」 一说是林鹿溪的同学，容雨樱突然就笑了，一副她又什么都知道了的表情。 她松了一口气！ 认定面前这个年轻小伙子和林鹿溪是一伙的，根本不信他说的话：「你是她的同学？也就是说，和她一样是个新人是吗？」 容雨樱『嗤』地一笑，又露出那种看透一切的表情：「沐总监怎么可能把我的礼服交给一个新人去设计……哼！我看你俩就是一起骗我是不是？」 「你有病吧？谁骗你了？」 方迪一个白眼差点没翻过太平洋：「这就是我设计的作品，而且，我也不是设计给你穿的。」 第588章 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还想骗我，当我傻吗……？」 容雨樱笑着抖了抖自己的裙摆，得瑟的一昂头：「这是大老闆刚刚亲手给我的，还说是沐总监亲手为我准备的，怎么可能是你设计的？」 一提到沐听雪，方迪也愣了：「什么？沐总监她……」 方迪说不下去了，他下意识想起了之前方遂『提醒』他的话：听说你的新设计被留在沐总监那儿了？不是我说你，怎么吃了一次亏不算还要吃二次？你难道不知道她是个抄子？好好找找两年前她的丑闻闻看看吧！看了你就知道自己有多傻了…… 方迪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林鹿溪，各自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与失望。 就在这时，沐听雪正好带着另两位新设计师一起出了电梯。大老远看到方迪和林鹿溪都站在工作室门口时，沐听雪略有些吃惊，但还是自然地抬手打了个招唿。 「嗨！都在这儿呢？聊什么呢？」 经纪人看到沐听雪正好过来，觉得简直是老天爷都在帮她们，她立刻狗腿地迎了上去：「在聊这条礼服呢沐总监。」 打脸的时刻终于到了，经纪人笑得别提多谄媚了。 嘴里还阴阳怪气的说：「沐总监，谢谢您为我们樱樱准备的礼服，很漂亮，她很喜欢。只不过有点遗憾的是您手下的这个新人，居然想冒认您的设计，非说这是他设计的，简直是笑死人了。」 沐听雪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她：「就是他设计的啊！冒什么认？」 「什么？」 容雨樱和经纪人异口同声，两人同时都傻眼了。 特别是容雨樱，她一脸受到欺骗的表情。 沐听雪笑了一下：「这么吃惊干什么？礼服是我帮挑的，你刚才不也说了很漂亮，说她很满意？」 经纪人尴尬了：「可是沐总监，我们只想要您亲手设计的礼服啊！」 沐听雪笑了笑：「想要我设计的人多了去了，排队！」 听到这里，容雨樱终于明白自己被耍了。 她气的全身都在发抖，也不顾现在是什么场合，有没有外人在看着，大声质问道：「沐总监，你这是在看不起我吗？既然早前都说好了由你亲自设计我的礼服，为什么现在让我穿别人设计的裙子，还是一个新人设计师……这太过份了吧？」 沐听雪：「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要亲自帮你设计礼服了？」 她这样一问，容雨樱倒是不敢肯定了。 自从她红了之后，几乎什么事情都是靠经纪人在打理。 礼服这件事，她临时想到要沐听雪给她设计之后，也是让经纪人打的电话，经纪人说没问题，她当然就以为没问题了。 容雨樱勐得瞪的经纪人一眼。 聂菲也委屈死了，她立刻着急地提醒沐听雪：「沐总监，不是上周就打电话跟您说过这件事了吗？您是不是贵人事多，忘了呀？」 提到这个事情，沐听雪又笑了。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多重要，但是，尊重是双方面的，容雨樱既然没有尊重她的想法，她自然也没必要跟对方客气。 更何况，这女的才红没几天就飘的没影了。 她不相信这些人不知道自己和封掣的关系，这女的却还让经纪人打电话给自己，说要和封掣一起走红地毯，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真当自己是个软柿子好拿捏么？ 沐听雪双手抱胸，做了个高高在上的姿态：「你跟我说了，就代表我答应了？是这个意思吗？」 经纪人手足无措： 「呃……可是……樱樱的这个奖， 很重要的……」 「她的奖重要，我就有义务帮她做礼服？是这个意思吗？」 沐听雪面无表情，语调清冷：「顺便提一句，金球奖影后薇薇安的礼服是提前一年跟我定的四套；金熊奖影后米拉莫尔是提前半年跟我定的那套黑纱礼服，奥斯卡双料影后苏伊提前了八个月，跟我订了三套花仙子礼服。」 「对了，你家樱樱得的那个很重要的奖是什么？」 经纪人： 「……」 「不说啊？没关系！反正是很重要的奖对不对？」 沐听雪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既然得了这么重要的奖，为什么提前半个月才跟预定礼服？还不按正常的预定渠道，只随便给我打了个电话就要求我半个月给你们赶套礼服出来？」 「我入行这么久，虽也算不得什么大前辈。可随便打个电话过来，就说半个月后一定要见到成品的，你们还是第一位。怎么？在你们眼中，我这个设计总监闲得厉害，每天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就专等着给你家艺人做衣服么？」 「笑话……那我算什么，你家艺人请的私人裁缝么？」 说到这里，沐听雪瞥了眼容雨樱那张整得跟蛇精一下的脸，红唇轻轻一勾：「我看你脸也不大呀！架子倒是很大，不怕压塌了你那单薄的熘肩吗？」 容雨樱快气死了，她最不满意的就是自己不够漂亮的肩线。 她肩很熘，和那种体态美好的直角肩完全不能比。 而且，被人当面这么说就已经很没面子了，甚至还当着自己最看不起的林鹿溪的面。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你太过份了！不想帮我设计礼服就算了，为什么要羞辱我？让我穿一个新人的礼服去给他打gg，他配吗？」她哭着说。 看着对方哭的我见犹怜，梨花带雨。 沐听雪一边佩服着对方的演技，一边暗嘆对方搞错了对象。 拜託！她又不是个男人，对着一个女人的眼泪，而且是一个对她老公心怀不轨的女人，她能有什么同情心？ 她更厌恶她了，语气也更加不客气：「你不也是个新人，穿我设计的礼服，你怎么就配啦？」 容雨樱依旧不服，正要继续和沐听雪吵，经纪人拉住她：「樱樱，你先别说话了。」 「菲姐，为什么我不能说话？是她先挑的事儿，我还不能讲了吗？凭什么，就因为她是大老闆的女朋友吗？」 「这还不够吗？」 霸气一语，伴着沉稳而来的步伐。 封掣一经出现，众人只感觉周身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容雨樱刚要叫屈，一抬头对上他极地寒冰般的眸子，顿时吓得勐一个哆嗦…… 第589章 我不帮她要帮谁?你吗? 容雨樱眼圈一红，眼泪几乎要掉下来：「老闆，您……怎么可以这么偏帮她？」 这话问的…… 「我不帮她要帮谁？你吗？」 容雨樱被这么当面一噎，终于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只是，她仍旧不太能理解，大老闆为什么会如此善变？ 明明刚刚才给自己送了礼服，怎么一转身，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难道，他真的没有想潜自己的心？ 如果是这样…… 容雨樱脑子转得很快，一下子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经纪人这时见气氛不对，赶紧过来拉人：「好了樱樱，别犟了，还不赶紧跟老闆道歉，还有……跟沐总监道歉！」 「我……」 容雨樱是真觉得委屈，但更觉得害怕……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想往上爬，为了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最高点，她会利用可以垫脚的人来陪衬自己。 以前是林鹿溪，现在她选了沐听雪。 可没想到，一时不察竟这么快就翻了车，她又怕又怒，但还在想着演戏。 容雨樱的眼泪珍珠一般掉下来，颗颗都在诉说着：我委屈，但我忍着不说的矫情。 一声『对不起』出口，简直是我见犹怜！ 经纪人见她总算肯服软，松了一口气，这才敢主动护在她身前面向封掣道：「对不起啊大老闆，对不起啊沐总监，樱樱年纪还小，不懂事，您二位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然而封掣并不买帐，直言道：「20岁也不小了。」 经纪人：「……」 彼时的气氛，再尴尬不过了。 还好这个时间不算特别早，公司见到她们出丑的人不多，在事情更加恶化之前，经纪人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撤退。 本来她还担心容雨樱脾气上来后不肯听她的，好在，容雨樱虽然有脾气，但也有脑子。就算气得全身一直在发抖，她也还是忍气吞声地跟着经纪人匆匆退场。 沐听雪其实没怎么受这小明星的影响，倒是封掣，一张脸黑沉得厉害，阴得像是要下暴雨。 他在公司惯来有威信，不发火时大家都怕得要死，这一发火了，公司上下更是人人自危。 跟在他身边的祝符最了解封掣的脾气，吓得拼命给沐听雪打眼色。 沐听雪接收到了。 她主动挽了封掣的手臂，语气也一改之前面容雨樱时的霸冷，软得像是在撒娇：「你怎么过来了？早上不是有会吗？」 封掣本来冷着脸，被她这糖衣炮弹一下子炸懵，于是，眼神虽还是风雨欲来的气势，可语气却强扭了180度。 「还好过来了。」依旧是不爽的语气，但到底没有之前那么吓人。 沐听雪知道自己的示软起了效果，又沖他甜甜一笑：「其实你不来我也能处理好，我又不是什么小脓包，不过……被人保护的感觉真的很好，你来了，我很开心。」 说着，沐听雪微笑着仰起脸，在别人都看不到的视角里，轻轻对她眨了个单眼。 这媚眼一抛，封掣半边魂都要飞了。 冲动着想要把人朝怀里带一带，却被沐听雪微笑着逃开：「你还有个紧急会议要开的吧！还不快去？」 「会议什么的，可以改时间的。」 「别闹了，快去！」 沐听雪现在哄他跟哄小孩儿似的，熟练得要死，她把人推转过身，催着他赶紧走：「先忙要紧的，中午吃饭我再来找你！」 「行吧！」 封掣无法，只得答应，但还是扭着头说：「你别跟那种人生气，我开完会就过来陪你。」 沐听雪笑了起来：「真没生气，刚才凶她两句也是因为她太过分不清自己立场，所以才有意敲打敲打她，让她别成天没事瞎惦记我的男人……」 好傢伙！ 我的男人！！！！ 沐听雪果不愧是情话满分选手，最后四个字说得封掣简直通体舒畅…… 男人原本还紧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忍不住扬了扬，想翘起来，却又碍于员工都在场，只能硬生生压了回去。只是临走前那个『真拿你没办法』的眼神，却让公司上下所有员工都看傻了…… 大家纷纷八卦： 「天吶天吶！笑了！笑了！小封董那是笑了吗？」 「对啊！他何止是笑了，是想笑还忍着，不想在员工面前崩人设的那种笑啊！」 「有点可爱啊肿么肥事？那真是咱们冷血无情的大魔王老闆吗？」 「不是，就只有我觉得，沐总监rua大老闆毛的感觉，就跟训兽师在训兽一样吗？」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太配了吧！」 但设计部这边，大家的震惊风向又是完全不同。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沐听雪，完全没想过看似精明能干，炒人不见手软的沐听雪，哄起老闆来的时候，竟和刚刚恋爱的小女生差不多。 笑得那叫一个甜啊！ 还有那撒娇时软得能掐出水来的声音…… 天惹！不止大老闆，沐总监也崩人设了好么？ 但是，『风雪』cp莫名有点好瞌啊！ 沐听雪也知道，在员工面前露出这样的『日常相处模式』会令他们震惊，但完全没想到大家反应这么强烈。 她尴尬一笑，还豪气地抱了个拳：「哈，哈哈……让大家见笑了！」 见笑倒是不会，只不过这样的大老闆和沐总监，更让员工们感觉亲民，不会再觉得他们高高在上到难以接近，这也是好事。 而且在日后的工作中，封掣也因为这样的『亲民形象』让员工们更加了解他，支持他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刻最紧要处理的，仍是刚才的礼服问题。 之前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所以容雨樱把礼服穿走时也没人记得要让她换下来。 沐听雪一边吩咐新来的助理，让她联络聂菲去取礼服回来。 一边跟方迪诚恳道歉：「抱歉！未经你同意，就把你的裙子给她穿 了。」 最初会这么做，确实是一番好意。 沐听雪只是没想到对方这么不识抬举，搞得现在所有人都很尴尬，但总的来说，还是她的工作没有做好，所以，解释一下是非常有必要的。 这是态度问题，就算她是他们的上司，也不能例外。 第590章 炒着炒着就翻了船 「原本我是想，你那条裙子做的真不错，拿给容雨樱穿过去领奖，也是个很好的宣传，到时候你的设计说不定就出圈了，对你来说，也是个很好的机会，没想到……」 余下的话，沐听雪不用多说，在场众人全都能听懂。 特别是另外两个新人设计师，在看过方迪设计的裙子后，也是大为惊嘆的。他们原以为自己和方迪的差距不算太大，现在才知道，确实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不过方迪这会儿注意力完全不在其他人身上，他紧盯着沐听雪的脸，心里面也是各种翻江倒海。刚才如果不是沐总监及时出现的话，自己可能又会误会她。 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太不坚定了，他突然很想说一句抱歉。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沐总监，对不起！」 「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吧？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啊？」 方迪摇了摇头：「我应该对您更有信心一些的，但是从现在开始，我向您发誓，我会是您的忠僕，车前马后为您所用……」 众人：「……」 沐听雪扑哧一声：「别呀，现在还是封建社会吗？我是那种地主家的恶毒大小姐吗？」 她夸张的用词直接让大家都跟着笑了，紧绷着的气氛，瞬间也轻松了下来。 这时，陆续有人过来上班。 「好了，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吧！」 沐听雪大大方方一笑，一指自己的三个助手：「你们三个跟我来，至于你……」 方迪主动亮出手里的袋子：「不用管我，我只是来给小鹿送早餐的。」 说完，他将早餐直接塞进了林鹿溪的手中。 然后，腼腆地跑开了。 这少男心的行为直接让大家发出了『噫噫噫~~~』的起闹声。 「原来你们是一对儿啊？」新人之一的迟高远说。 林鹿溪脸一红，解释道：「瞎说什么，我们只是同学而已……」 新人之二的冯魏说：「我和迟高远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他也没给我送早餐啊！」 一听这话，迟高远第一个抗议出声：「喂！我要给你送早餐就麻烦了，性别都不对好不好。」 「去去去……我还看不上你呢！」 冯魏和迟高远互相打趣着，林鹿溪的眉头却紧紧拧了起来。 原本她是不太想在公司解释这种事情的，毕竟，她和方迪之间，真的什么也没有。 而且，大家都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旦在公司里传出了绯闻，影响不好不说，还影响合作时的气氛。 可最近方迪的表现确实是有些明显，她以前还只是有点怀疑，现在差不多已经确认他是对自己有好感了。 老实说，方迪人不错。 除了家世背景差点之外，两人也算是志同道合，共同话题也多。如果林鹿溪不是处于这种被动的局面，选方迪做男友也未尝不是个很好的选择，可是…… 林鹿溪嘆了一口气：「本来我觉得这种事情不太好在公司里面说，但你们误会的这么厉害，不澄清一下，看来是不行了。」 迟高远问：「怎么啦？你不喜欢他呀！方迪挺不错的呢！」 林鹿溪摇了摇头，说：「我有未婚夫的，方迪是我的同学，这件事他早几年就知道了。」 「啊……」 「所以呀，都叫你们不要误会了，我和他真的是好哥们。」 她这一说，包括沐听雪在内，大家都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可惜没有一个人相信。 毕竟大家都长着眼睛，不瞎啊！！！！！ 不过，无论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还是有缘无份，相遇在不该相遇的时节，总之，林鹿溪既然都这么解释过了，大家也就不好再传这些事情。 只是当林鹿溪这个解释传回d组时，方迪听完了后只是腼腆地笑了笑。 就是笑得有点苦！！！ 而另一方面，既然容雨樱自己说了看不上方迪设计的裙子，那么沐听雪这边肯定是要把礼服收回来的。 这毕竟是方迪的设计，也算是公司的财产。 可是，当沐听雪的新助理联络上聂菲，想要约个时间把礼服取回来时，对方却给出了一句，礼服被弄脏了，她打算清洗过后再还给公司的答覆…… 反常即为妖！ 没有人会相信这种藉口，但容雨樱就是不还，沐听雪也不能派人去抢。 只能让助理每天给聂菲一个电话，催着她赶紧『送洗』。 聂菲心里苦，原本说什么礼服『弄脏了』就是藉口，根本原因是容雨樱有其它的打算。 其实，撇开设计师没名气这个大前提，这件礼服容雨樱确实很满意，甚至比她之前挑过的其它大牌高定都要得她心。 但是，如果穿了这种新人设计的便宜货去领奖，哪怕挂着fc设计部出品的名号，还是会被圈内群嘲的。 容雨樱自视甚高，觉得她现在身份不同了，要穿就得穿大牌。 可问题是，当初她之所以会让经纪人联络沐听雪，要她帮忙设计礼服，就是因为借不到国外的高定礼服。 而国内的设计师，她们最初预定的是龙冠翔的工作室…… 原本说的好好的，一周前就该交货了。 结果礼服刚刚做好，就被别人截胡了。 截胡她的那个女明星是国内一线，当然，人家也不是真看上了容雨樱预定的礼服，单纯就是不想让容雨樱在红地毯上盖过她的风头，所以才借着背后大佬撑腰，故意搞她。 时间不多了，现在重新预定根本来不及做…… 但如果买高定的旧款又担心被群嘲，所以脑子转向很快的容雨樱就把主意打到了沐听雪头上。 她当然知道半个月时间不够，再加上沐听雪现在的身价和地位，想让她亲自帮容雨樱设计一套礼服出来，根本不现实。 所以她们才狐假虎威地抬出了封掣，没想到起了奇效，至少接电话的时候沐听雪没有直接拒绝，她们便理所当然地以为沐听雪答应了。 容雨樱脑子过于活泛，干脆又借着这个机会，在网上捆绑封掣炒了一下cp。 没想到就是这样，炒着炒着就翻了船…… 如今时间紧迫，现在估计花大价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理想的礼服，所以，现在这个唯一能看得过眼的，才不能退回去。 可是，她真的要穿一个新人的设计？ 第591章 抢不到就不择手段 容雨樱是不甘心的，所以，脑子很活的她，又想到了一个『混淆视听』的好办法。 「穿，为什么不穿？」 「不好吧！这可是个新人设计的呀！虽然裙子确实很漂亮，不比那些高定的差在哪儿，穿在你身上也很提升你的气质，可是……你现在也是小有咖位了，还是去领奖，穿这个……万一让粉丝扒出来，是会被耻笑一辈子的。」 经纪人担心得不得了，容雨樱却说：「菲姐，你就是太老实了，真不知道你这么多年是怎么当经纪人的。」 「啊？」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这是个新人设计的？」 能做容雨樱的经纪人，聂菲自然也不是个猪脑子，这会儿她终于听明白了。 「你是想……以次充好，对外宣称这是snowy的高定吗？」 容雨樱冷冷不笑，语气里也透着难得一见的坚定：「这个奖对我有多重要，不用我说了你也知道的吧！我怎么可能穿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的礼服上台去领奖？它必须是，也只能是沐听雪亲手为我设计的……」 「咱们当然也不要明着说，只要说告诉那些记者，这是fc设计部的最新作品，是沐听雪亲自给我选的。到时候，你再去找一些营销号帮着带一带节奏，暗示是沐听雪亲手给我设计的就行了。」 如果对手不是沐听雪，聂菲可能都要贊一声容雨樱好聪明了。 可是…… 「万一沐总监生气，跟之前一样当众把事情抖出来呢？毕竟，她只要亲口说不是她设计的，那咱们就完了。」 「有什么好完的？」 容雨樱天不怕地不怕地道：「我们可什么也没有说，是媒体要乱写，瞎写，关我们的事？至于网友和圈内人，我们还可以卖一波惨，就说我们完全不知情，以为是沐总监亲手设计才穿的。」 「可咱们这样就算网友买帐，还是会得罪沐总监的呀！」 「那也不怕！」 容雨樱拿出正在看的平板，指着一则两年前的八卦给经纪人看：「这个帖子，我刚才一直在看，挺有意思的……你不知道姓沐的那个女的有多少黑歷史，而且她最大最大的污点就是曾经被怀疑抄袭。」 「所以，识趣的她就最好不要跟我过不去，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如果逼急了我，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就告诉全网，这礼服是她抄了手下的作品，现在曝光了，所以才泼了脏水到我头上，到时候看她要怎么洗。」 经纪人听得心惊肉跳的：「这样不会太冒险了吗？万一网友不信呢？」 「不可能的！比起真相，网友和粉丝更喜欢看热闹。」 容雨樱一副把粉丝研究得很透彻的表情，阴沉沉地道：「比起我自导自演不惜冒着得罪大老闆的危险，自毁前程，我相信我的粉丝更愿意相信，是因为我和大老闆传的绯闻，身为大老闆前妻的沐听雪吃醋了，想搞死我。」 「……」 她这个样子，经纪人都吓了一大跳！ 确实，正如她所说，网络上的粉丝和网友都极易被煽动，很多时候都是造谣一张嘴，僻谣跑断腿。 能不能赢下一场胜利，很多时候都是靠炒作手段。 但问题是，算计对手是一回事，算计未来老闆娘，真不是脑子里面进了屎？ 聂菲说：「你这样不会自断前程吗？哪怕网友和粉丝都偏向你，可只要大老闆一句话，你会被封杀的啊！」 「菲姐，没有人的成功是那么容易的，你能想得到的，我都想得到，不过，我是绝不允许任何人断了我的前路。所以，咱们这时候得找个双保险，你现在就给我订回京城的机票，看看祁康佑住在哪里，我要亲自去找他。」 「你……」 容雨樱：「别那么看着我，他一直是我的备胎，你不是早就知道么？」 人想要活下去，当然没那么简单。 而且许多时候，都是坏人活得比好人要好，所以容雨樱的母亲从小教她的是：什么好人坏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做人上人。想要的就去争取，争取不到就去抢夺，抢夺不到，那就不择手段！ 这个为人法则，容雨樱一直坚守着，因为不择手段，所以她一直活着比许多人要轻松。 小时候她利用朋友，长大后她踩着林鹿溪上位，如今她又找到了新的跳板——沐听雪。 容雨樱是真的相信，只要她豁得出去，她的未来必是星途坦荡。 所以，在封掣这儿翻车之后，她果断跑去了备胎那里。 祁康佑，林鹿溪的未婚夫，她名义上的未来姐夫，这个愚蠢的男人到现在都深信自己是朵纯洁的小白花，所以……他会成为她最称手的工具和护盾。 容雨樱策划好了一切，唯一没有算到的，大概是比她还了解她的非亲姐姐林鹿溪。 「总监说，你的裙子要不回来了，我觉得这事不靠谱！」一次午饭时间，林鹿溪约了方迪单独到外面吃饭时这样说。 原本还深陷『约会』幻想的方迪一愣：「你是说，你那个口口声声说我的设计配不上她的妹妹，现在不肯把我的裙子还回来？」 「我回去旁敲侧击了一下，从阿姨那里打听到，她应该是没有其他的礼服可以穿，所以才这样的。毕竟现在高定不是那么好借的，她的咖位只是自以为够，其实在别人看来，根本不屑一顾。」 「所以她就在鄙视完我的设计之后，又想穿着去拿奖了？」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林鹿溪反而还没那么担心了。 她隐隐总有些不安：「我觉得没那么简单，我从小和她一起长大，最清楚她是怎么样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为了成功，她会不惜一切的，所以她每次有什么新动作，总是会让我提心弔胆……」 「你会这样想，是因为她以前害过你吗？」 林鹿溪：「……」何止是害过。 小到夏令营的资格，暑假作业，名牌大学的资格，以及容雨樱进娱乐圈的机会……等等等等！ 林家对她有养育之恩，她不能多说太多，能做的，也只是提醒一下朋友。 第592章 我的转正申请，可以批了吗? 方迪也算是了解她的为人，看她不说话了，也不多问。 只不以为意道：「一条裙子而已，也不过就是穿与不穿的差别，如果她真的穿去拿奖了，对我来说不算是坏事。如果她不打算穿，只想藏着我的礼服，不让它见光，对现在的我来说，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损失，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也许你说的对……」 林鹿溪笑了笑，但还是提醒：「但以我对她的了解，吃过亏的地方她是一定会找补回来的，无论是你还是沐总监，最近还是都小心一点。」 「我一个男人怕什么？至于沐总监，我说真的……她但凡还有点脑子，就最好别打沐总监的主意，别的人不说，就小封董就不可能放过她啊！」这也确实是事实。 现如今，公司上下谁不知道封掣是个宠妻狂魔，老婆奴…… 得罪了大老闆都还有机会翻身，可得罪了『老闆娘』，那是要被整到后悔出生的。 这么一想，倒也确实让林鹿溪安心了不少。 「但愿是我多心了吧，不过，关于你那套裙子的设计稿之类的，你还是好好整理一下，留个证据什么的，还有……」 林鹿溪嘆了一口气：「其实说真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但是真的有些不安，我总觉得她一定在秘密谋划着名什么，不会就这么忍气吞声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反正是什么也不怕，毕竟光脚的还能怕她穿鞋的么？不过既然你提醒我了，那也顺便去提醒一下沐总监吧！她身份跟我不一样，一旦遭受非议或者什么，肯定影响会更大。」 「你说的对……」 说谈就谈，林鹿溪反正这阵子每天都跟沐天雪在一起，干脆就在工作的时候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沐听雪本也没怎么在意，只在下班后无意中跟封掣聊天的时候，随口提了几句。 她不在意，封掣倒是在意起来…… 事实上，现在任何有关于沐听雪的事情，封掣都很在乎，也很重视。 当然，身为公司最高决策人，他不能仅凭林鹿溪的一面之词，就直接封杀目前还很能替公司赚钱的容雨樱。 所以，先查查她有没有什么问题。 然而不查则已，一查就查出了大问题，看着面前厚厚的一沓照片，沐听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所以林鹿溪和容雨樱居然是姐妹吗？」 「不是亲姐妹，林鹿溪是林家领养的孩子，上小学后才被接过去，她比容雨樱大一点点，林家对外宣称她是林家大小姐，容雨樱是二小姐。」 说到这里，封掣伸指点了点照片里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至于这个祁康佑，是我这边娱乐公司的负责人之外，也是林鹿溪的未婚夫。」 「然后这个容雨樱又和祁康佑有一腿？这可是她未来姐夫，她怎么能这样？那个姓祁的也不是个东西，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沐听雪气得要死，但又纠结着：「啊……这可怎么办？我是不是该提醒一下鹿溪啊！但……如果我跟她直说，她会觉得很尴尬吗？」 封掣说：「这个事情林鹿溪应该的知情的，所以才会提醒你，她这个妹妹心术不正，有问题，让你防着一点。」 沐听雪听完就沉默了。 好一会儿，才冷着一张小脸问：「那……如果这些东西爆出来，对你的公司影响有多大？」 「那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她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握有什么，能掌控什么，头脑非常的清晰。」 这怎么还夸上了？ 沐听雪不高兴地说：「都这种时候了，你说这个干嘛？很欣赏她不成？」 「我说这些，是因为他给我挖了一个天大的坑……」 封掣没有隐瞒，直接告诉她：「据说，在在跟你起冲突之前，容雨樱本还一直吊着祁康佑，没让他占着什么便宜，可那天之后，她亲自去了祁康佑的公寓，一直住到现在……才一个礼拜时间，姓祁的傻缺就帮她签了7个代言，6个影视合同。」 沐听雪立刻懂了：「所以如果现在要跟她解约的话，我们需要赔多少钱？」 「一两个亿吧！」 沐听雪听得哑然，好半天才气不打一处来地咬牙切齿：「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孩儿，她这是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不得不先保她的意思？」 「如果她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的话，也太看不起我了。」 「你不会想硬碰硬吧？」 鑑于封掣一般不发疯，可一旦真发起疯来，谁都拦不住的性子，沐听雪赶紧按住他的手：「餵……你别冲动！就算你赔得起这些钱也没有必要……」 封掣笑了，还伸出手指颳了下沐听雪的鼻头：「在你眼里我是有多跟钱过不去呀？解约？不可能的，像这种劣迹艺人怎么能放他回去祸害社会？就得留在公司里好好藏着，藏一辈子。」 「你已经有办法对付她了？」 「走一步看一步，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翻出我的五指山不成？我且看看他接下来还有什么招，至于那些代言合同和影视合同，你猜……如果那些人看到这一份资料的话，会不会比我更想跟他解约？」 沐听雪立刻笑了起来：「好主意！就这么办……」 她笑得太好看了，封掣本还只是跟着一起笑，只是笑着笑着，眼神又迷离起来…… 不过，在把人直接抱回房间『痛快鼓掌』之前。 有个问题， 他也憋了几天了，今天想趁着两人间气氛不错，再试一试：「你之前当着大家的面说，我是你的男人？」 「难道不是？」 「是……」 封掣心满意足地笑，但又说：「亲口听你说出来的感觉，真的令我很激动，所以……反正你都对外官宣了，那……我的转正申请，老婆可以批了吗？」 「还不可以！」 「为什么又不行啊？」 「忙着呢！谁有时间办婚礼啊？等明年再说吧！」 这么回答其实有些心虚，所以沐听雪答完就跑了，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封掣提到胸口的那股子气，渐渐就泄了。 再等等，耐心点…… 不急，不急！ 只是封掣心里说着不急，回房后，却又狠狠戳破了好几个小雨伞…… 第593章 终于看上小鲜肉，移情别恋啦? 太过在意一个人的感觉，大概就是，所有原则在他面前都会变得不值一提。 就算头天晚上还在心里狠狠下决心，凭什么你以前可以让我难过，我现在却不能拒绝你？ 第二天，心就软了！ 沐听雪不是记仇，只是单纯地觉得不能草率地答应封掣。 不都说过的么，太容易到手的女人，男人都不懂珍惜，以前就吃过大亏，现在当然要慎重点。 可是，在看到封掣明显失意的眼神之后，她竟自己在心里劝自己：要不，算了吧？ 真是没出息啊！！！ 不想这么没出息的沐听雪约见了安姐，想靠她这个坚定的反对派来给自己再重塑一下自己的决心。 只是，安姐人是带着肚子到了，沐听雪却哑了。 全程一副想吃吃不下去的样子…… 安姐最近因为怀孕的原因，吃嘛嘛香！ 所以，看到沐听雪那挑挑捡捡，就是不朝嘴里餵的样子，她就着急：「干嘛啦？陪我吃顿饭这么委屈你？」 沐听雪抬头看她，笑了一下：「什么啊！我要不想跟你吃饭，我会扔下我那一大桌子的设计图出来？」 安姐不说话，只从包包里掏出化妆镜塞她手里，让她自己看。 沐听雪不肯看：「行了行了，我知道啦知道啦！今天可能是情绪不高，不过真不是因为你。」 「诶哟看你说的，你什么时候情绪不高是因为过我了？不都因为那位封大董事长么？」安姐说完，又狠狠朝嘴里塞了一口肉。 瞧着她吃得香甜的模样，沐听雪突然很有些羡慕…… 安姐和陆霖川已经领证了，不过，两人因为工作太忙的原因，一直没有正式办婚礼。 现在孩子有了，她俩也觉得没必要了。 两情相悦的双向奔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那些锦上添花的东西，于她们而言，大约是可有可无的吧！ 但是…… 她和封掣是不一样的。 因为不一样，所以她对封掣的要求也不一样，才会产生现在这种纠结的情绪。 安姐应该是看出来了，所以才会故意这么说。 沐听雪和她没什么好见外的，也就不绕弯子了，她放下手里的叉子：「这回不是他的问题，是我的……」 「哟！」 安姐一脸看戏不嫌事儿大的表情，还冲她挤眉弄眼：「怎么？你终于看上了哪家的小鲜肉，肯移情别恋啦？」 「你还能不能盼我点好啦？我是……啧……」 沐听雪咂了下嘴，为难道：「他最近啊！好像很没有安全感，隔三差五就跟我求婚，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什么怎么办？拒绝他就对了啊！」 「是拒绝他了啊！一开始还拒绝得很坚决，觉得就得好好想清楚了才决定……但是现在……啊……你不知道，看他天天这样，我又觉得自己好像个提了裙子不认人的渣女似的。」 听了这话，安姐一个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不同意求婚就渣了？那你这渣女的门槛定得有点低啊！」 「不是……」 沐听雪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现在的问题，但她的心确实是有些动摇了：「他真对我很好现在，我觉得……还不答应他有点罪恶感。」 「所以你要因为同情，才跟他结婚吗？」 这不是同情…… 沐听雪很确定，但她也确实不想草率地答应他的求婚。 「就是不想这样，才会犹豫着不答应，但有时候我自己也犯迷煳，我为什么不肯答应他？会不会……其实是带了点恶劣的小小报復心？因为以前被他欺负得惨了，现在想『欺负』回去？」 安姐说：「那这样想也没错啊！凭什么要忍气吞气啊？就该让他吃吃苦头，以后才懂得珍惜。」 「话是没有错，但我也不年轻了，还这样，会不会显得有些幼稚……？」 安姐觉得不会，她就是那么敢爱敢恨，想说就说，想做就做的人。 但每个人性格不一样，境遇也完全不同，沐听雪大约是年轻时为爱沖的太快，以至于现在什么都畏手畏脚的。 其实，这个问题本也没有标准答案。 答应求婚也好，不答应也好，都没有什么错，问题在于…… 「你到底想怎样？」安姐发出了灵魂之问。 她到底想怎么样？ 就是因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怎么样，才会这么烦恼。 沐听雪并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甚至有时候还有些冲动暴躁，她这半生所有的耐心都给了封掣一个人。 但……仍旧有些不够的样子。 人心总是难以预料，她很清楚自己爱他，也很清楚他爱自己，但有些情绪就如同ptsd。 道理她全都懂，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会害怕。 「我有时候会想，算了吧！不为难他了，等阵子我们都不忙了，就答应他。可我有时候又想……答不答应和忙不忙也没有关系啊！他又没说现在就要我和他举办婚礼是不是？所以……还是我心里不敢答应他，所以……我很矛盾！」 她要不是用这么沮丧的口吻，安姐可能还会像之前一样，半损半打趣地跟她侃。 但这会儿一见，安姐也认真起来。 她放下筷子看着沐听雪：「我也不劝你多的，毕竟，封掣最近的表现我也挺满意的，虽然这不能抹去他以前犯下的错，但……人还是得朝前看，未来总比过去重要，你说呢？」 沐听雪点点头。 安姐见她似乎听得进去，便又道：「但你现在是心理上的问题，那咱们就从心理上开始解决，比如，给自己或者是他，定个时间吧！」 「你看上班也有试用期，那为什么情侣间不可以有婚前试用期？你就给你俩也定个时间，比如半年，或者一年后他要还是一心一意想娶你，没有退缩，没有变心，就答应他再试试看。」 有如醍醐灌顶，沐听雪头脑一下子开阔了。 许多问题有时候就是如此，不是说有多难想通，只是堵在那儿过不去，就得有人教你个出口。 现在， 这个出口安姐给了，沐听雪也认可：「好像，也是个不错的主意……要不我试试？」 第594章 上蹿下跳地搞事情 处理任何事情都需要时间。 求婚的事情是，解决合同纠纷的事情同样是…… 而在陆续处理这些事情的过程中，那个对容雨樱来说异常重要的颁奖典礼，终于开始倒计时。 有林鹿溪的提醒，最初的几天大家都留了个心眼，防着容雨樱真的搞出什么新的么蛾子。 不过，和大家想像中不同的是，她最近看起来安分的很。 就只是待在京城，且名不正言不顺地住在祁康佑的别墅里，也不出门也不出来工作，一副安安心心的等着拿奖的样子。 或许，是大家多虑了！ 她的本事也仅限于骗一骗祁康佑，或者说，她因为足够聪明，所以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因此在怂恿祁康佑用那些不正常的手段帮她签了代言和影视合同后，不敢再有其它的动作。 总之，无论她是如何打算的，最近安分得很。 没有明着上蹿下跳地搞事情…… 可惜，就在大家为此放松了警惕之时，网上突然又冒出了一堆蹭热度的营销号，这一次他们的噱头是：fc集团董事长到底会不会带着公司力捧的小花，出席颁奖典礼？ 写文章的那个人似乎是做了不少准备工作。 他总结了封掣的工作规律，基本上很少出现在这样高调的场合，而且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一次的影视颁奖典礼。 但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以前没有参加过，不代表这一次不会参加。 所以，有关于封掣的各种猜测，便直接刷屏了网络。 网友都是看戏不嫌事儿大的，就算封掣不是娱乐圈的人，但他毕竟长着那样一张让明星都为之失色的脸。所以，能不能在镜头前看到封掣帅气出现，大家都很感兴趣。 而所有的吃瓜网友虽意见并不统一，不过大致可以分为以下三类。 第一类：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像fc董事长那么年轻有为，又帅气无敌的男人，怎么可以埋没下去？必须要走出来，这是对大众的福利。 第二类：纯属路人，纯粹吃瓜，纯粹只是好奇封小董事长会不会破这个例。毕竟。这一次的影视颁奖典礼有许多作品都是fc出品的，他公司的艺人也获了奖。 第三类：他们是容雨樱的粉丝，他们很清楚，大老闆如果真愿意和容雨樱一起走红毯，那便是在释放一种要力捧容雨樱做当家花旦的信号。 粉丝都希望自己的偶像好，所以她对于这个好消息十分期待，甚至敲锣打鼓地各种庆祝。 意图在网络上间接地帮容雨樱刷个脸，希望封掣能看到，然后成全他们的偶像。 网络上各种猜测五花八门，公司内部更流传着各式各样的版本。 作为封掣已经官宣了的正版女友，网友对沐听雪的好奇心这时又达到了巅峰。 好的，坏的，黑的，白的，各种不利的消息全部都席捲而来。 沐听雪每天迎接着许多下属『同情』的眼神，她自己本人倒还算是淡定，毕竟两年前经歷的只会比现在更加可怕。 但封掣却坐不住了！ 出于公司的大局考虑，他才没有直接按死祁康佑和容雨樱，可没想到，只是浅浅退了这一步，却惹出了这么严重的反扑。 谁在带节奏？谁在买热搜？ 谁在他意图按下这件事的同时，拼命地把这些黑料闹的全网皆知？ 他和沐听雪都不是娱乐圈里的人，不靠粉丝吃饭，本可以不理这些是是非非。可是，有些人既然非要在太岁头上动土，那他不接接招，似乎也对不起那些人的精心设计。 容雨樱且不提，那个祁康佑，原本只是想给个警告的，现在看来，只是开除那小子都似乎太便宜他了。 死不足惜！ 封掣在心里给祁康佑判了死刑，他甚至都不用自己动手，只让祝符给祁康佑的父亲递了个话，他相信那位祁总知道该怎么做的。 「我们也去吧！」 封掣状似不经意地说：「不都想看看我参加颁奖典礼时会带谁出席吗？我就亲自带去给她们看看好了……」 沐听雪：「你跟网友堵什么气呀？」 「我是在跟网友赌气吗？我是想告诉那些别有居心的人，我真的没有那么好脾气。」 「虽然但是……」 沐听雪尽给他泼凉水：「如果有些人真的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你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了不是么？」 不过，沐听雪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其实也是很气容雨樱的。她实在是想不出来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为什么有人偏偏要去做？ 既然现在封掣要去，那她也不能浪费这个机会。 沐听雪挑了下眉，建议说：「哎……反正咱俩都白白被骂上了热搜，不如好好利用一下这种热度？比如……就趁机为我们全新的 fc设计部和高定部来一个闪耀亮相怎么样？」 封掣：「你是说……？」 「你公司的大牌明星我管不了，但三线以下只要能够参加这一次颁奖典礼的俊男靓女，让他们直接到高定部来挑礼服，男的女的都可以，不收他们钱……」 公司要参加这一次活动的艺人当然不在少数，不过娱乐圈能混到一线，二线和超一线的明星确实不算多。 三线和三线以下的其实是相对比例较高的。 这些人都小有名气，但是又火得不够。 众所周知，当明星赚的多不多另说，置装费却是很大一钱。好多人只是看着风光，底子是虚的。可红地毯这样的机会难得，露脸一次说不定还能混到热搜，谁都不会错过。 但既然要参加，都到这时候了，不可能还有人没准备好礼服。 但……老闆发话了！！！！ 首先老闆发话了就没有人敢不听，第二老板让挑的礼服是出自snowy，这就已经比许多人准备的礼服要高一个档次了。 再说了，自己准备的礼服这一次不穿，还可以留到下一次穿，也算是省了一大笔费用。 并脸还能在大老闆的面前刷一回脸，何乐而不为？ 所以，这消息一放出去，h城分公司那边的设计部就已经挤爆了…… 第595章 明天的头条，她要定了 没错，那个某某电影节的活动，举办地不是京城，而是在h城。 临到活动前两日了，许多明星已经提前过去，所以接到封掣的消息后，便直接去了h城那边的分公司选服装。 陆城离h城比较近，有些精明一点的经纪人会直接把自己的艺人带到陆城总部这边选。 还有些档期刚好卡住了的，就会各自在当地的分公司里选。 总之，全国各地，fc旗下的艺人们都在公司选服装…… 不选则已，这一选，大家都发现国内的高定礼服竟完全不输国外的大牌。 唯有欠缺的，也不过是品牌的响亮度。 但这东西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所以，每当有什么大型的活动或者盛典，大腕们选的都是国外的大牌。 三线以外的，有人脉的当然也想办法借一借，没钱没人脉的，也只能砸锅卖铁了…… 直到这一次，大老闆突然来了这么个硬性规定。 刚开始的时候，很多小明星都还在不高兴，生怕自己挑不到合适的礼服，会在红地毯上被群嘲。 结果到了各地的公司后，所有小明星们都激动了。 【天吶！这是什么神仙礼服，太美了吧！】 【这质地，这款式，这时尚感，不输任何大牌好不好，而且重点是……这么多，随便选！】 【真的，我最开始听经纪人说一定得穿公司设计的礼服时，还郁闷了一把，现在我的脸好疼！这些比我之前准备的要漂亮多了，我以后都要穿 公司的礼服，只穿公司的礼服。】 【我也是，我也是……我还以为男装也就那么几个旧款式，可是这里……天啊！应有尽有，简直是时装天堂了有没有？】 【嘤……好几套我都想要怎么办？可是只能挑一套……】 【我也是，我也是，不知道能不能让经纪人给我买几套，太好看了吧！】 能混娱乐圈的那些经纪人也都不是吃干饭的，听了自家艺人的反馈后，直觉这是个出圈的好机会，便聚在一起给公司提了个合理性的意见。 公司这边接到建议，和宣发那边会上一碰头，觉得也确实是个宣传的好机会。 于是再层层上报，到了封掣那边…… 封掣二话不说，直接拨了一笔钱给宣传这边， 让他们藉此机会，将snowy已併入到fc旗下的事情高调亮出来，再将重组后的设计部，一併推销出去…… 宣发那边得了钱，那叫一个干劲十足，一连加了两天两夜的班。 原本走红地毯的时候，许多女明星就会把自己的精修照发到网上，但是服装好说，摄影师也好说，可百万修图师可不是人人请得起的。 但这一次不同了，公司出钱。 他们请来了最好的摄影团队，最好的造型师，最好的修图师，还安排了最会吹彩虹屁媒体…… 很快，fc旗下艺人的红毯照便直接刷屏了网络。 一时间，粉丝们的彩虹屁吹得飞起……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还是我宝吗？肿么这么帅？】 【天吶！姐姐杀我……这一身是要走性感流了吗？太贊了吧！】 【第一眼看就心动了，还想着又要增加一个墙头，结果……卧槽！这不是我家爱豆吗？这造型也太棒了吧！变了一个人似的，完全认不出来。】 【好看，好看，仙女……呜呜！除了美我放不出什么其他的屁了！】 【神仙也不过如此了吧？哥哥你是神仙吧？】 【天啊！弟弟这身造型也太奶了吧！萌出血……】 【激动的眼泪从嘴角淌下来，宝……你这个造型我可以，太可以了……】 原本红地毯就是各个女星争奇斗艳的地方。 不过以往，都拼的是各自独美，只有这一次，fc来了个先例，直接让旗下艺人抱团出击。 宣传那边甚至还组织了群星直播，只不过，独家直播权只放在fc的直播平台……? 听到官宣的这个消息后，粉丝和网友们都惊呆了。 平时想看一眼他们的爱豆多难啊！ 但这一次，公司带头搞事情，给粉丝大放福利，且不厚此薄彼…… 粉丝们激动了，疯狂了，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 于是那些原本还不打算看这一次颁奖典礼的网友，纷纷下载了fc的直播app。 现在的直播平台都是可以看到预约数据的，原本最近预约较多的，除了几个大型综艺节目，就是这一次的某某电影节。 可因为fc的这一通操作，fc群星直播的预约量竟达到了最高。 而且除此之外，这边还保有一个最大的卖点。 那就是， fc的董事长，是否真的会出席颁奖典礼？他如果真的出席了，他的女伴到底是公司的哪一朵小花呢？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而流量时代，人气才是王道。 对粉丝和路人来说，看哪个平台看直播不是看呀，但这个平台能看到别的平台看不到了东西，那当然就看fc这边的了。 至于封掣，他反正已经决定了要参加这个电影节的颁奖典礼，又加上还能为自己的公司炒一波热度，何乐而不为？ 只不过为保神秘，他是否真的参加，直到最后一刻才会为观众所揭晓…… 所有人都翘首以待，只有容雨樱一个人在家里发脾气。 经纪人聂菲也是急得不行：「失策了！失策了，完全没料到大老闆那边会来这么一手啊！怎么办？咱们是参加还是不参加啊？」 「当然不参加了，以我现在的名气，去加去不等于是让别人说我是个三线吗？」 经纪人：「可我听说，公司的一哥和一姐也决定要参加了呢！」 「他们别说是参加这个三线艺人的群星直播，就算是参加十八线，人家也认他们是一哥和一姐，和我这种刚刚上位的能一样吗？」 「但是，听说那边的平台都要爆了，到时候，恐怕比红毯这边的流量还要高。这么好的机会，不蹭白不蹭啊！错过了可惜……」 「再可惜这种自降身份的事情也不能做。」可容雨樱嘴上虽是这么说的，心里却恨得滴起了血…… 以为这样就能打压她了吗？ 别说一群三线小煳咖了，就算是一线她也没再怕的，哼……到时候，她要艷压全场。 明天的头条，她要定了！ 第596章 火出圈了! 火出圈了！ 不是谁家的小鲜肉，也不是哪家新红的小花，是fc集团旗下的设计部集体出圈了。 了这么一个大型直播的活动，公司也不想翻车。 保险起见，fc这边特别壕地弄了一大群跟拍，一人一镜不说，每个艺术人都体贴地被配了一位新人设计师。 要知道，设计师虽不是娱乐圈的人，但却是一群走在潮流前线的男男女女。 哪怕有些人长得不算特别好看，但，个人品味和审美绝对一流。且不提他们为艺人们设计的造型，就说他们自己本身的穿搭，也绝对是教科书级别的。 所以，当蹲守了几天的粉丝们看到直播后，除了惊嘆自家偶像被打扮得好帅好好看以外，收穫议论最多的，居然是设计师团队。 谁的发色好看，谁的首饰好看，谁的衬衣好看，谁的皮裤好看等等等等…… 当所有的直播艺人做好了妆发造型，开始排队等待专业摄影师拍摄的红毯造型战袍时。 设计师们也总算是有空看看直播间了。 不看则已，一看大家都惊呆了！ 他们居然以这样的方式火了。 设计师们在兴奋之余，也三三两两也挤到一处叽叽咕咕地八卦起来…… 「我去我去我去……」 迟高远一连三声我去，激动之情简直溢于言表：「咱们火了，真的火了，我还以为，等我真正火出圈，那至少得n年后我终于成功的举办了自己的时装首秀后，这……火得咱有点措手不及啊！」 「老闆真特娘的是个商业鬼才，怎么什么样的高招他都能想到啊！这是一般人的脑子么？这是一般正常人的脑子能想到的招么啊？」 「那不然呢！」 林鹿溪反问他俩：「所以你俩才是打工的，人家才是老闆啊！」 没毛病的说法，但怎么这么欠揍呢？ 冯魏美滋滋地刷着评：「算了，我今天心情好，就不跟你的毒舌计较了，嘻嘻！靠……我看错了吗？我v博居然涨了几千个粉啊！天啊！这才几个小时……我曾经用了25年，才涨了几十个粉丝啊！」」 迟高远啧了一声，一副他少见多怪的样子。? 顺手却亮了亮自己几个小时涨出来的九千多粉，极为凡尔赛地道：「唉呀！说不定我明天就过万粉了呢！」 说完，迟高远又忍不住嘿嘿一笑，继续刷着直播间上面的七色彩虹屁。 他看得全程笑眯眯：「虽然但是……可我们能跟在这样的老闆手底下干活，心里可真特娘的踏实啊！」 冯魏十分谄媚地点头：「那是那是……不过咱们这样算不算是火出圈了呀？到时候标题整个什么……嗯……fc豪华设计团队 c位出道？」 「去去去，可把你美得，脸那么大呢！还c位出道呢……」 林鹿溪都快受不了这俩人的自恋了，但心里其实也是高兴的，因为，她设计的那一套礼服今天也收穫了许多好评。 而且，她都没好意思告诉他俩，现在她的v博人数，已经快三万了。 说不激动是假的，但是，又觉得这样好不真实…… 毕竟，她们之所以能得到这样大的关注，不仅仅是因为她们的设计。 但迟高远他们想得就比较开了：「也不是咱幻想啊！你瞅……你瞅瞅直播间这吓死人的高人气，这架势……咱公司哪一届的设计部新人有咱们的这么大阵仗出场的……我的天……说是艺人们走红地毯，但也可以说是咱们的红地毯集体秀不是吗？」 「还别说……」 冯魏跟他一唱一合：「真的，真得感谢一下之前作妖的那个女明星，叫什么来着，容雨樱是不是？要不是她……」 他话还没说完，迟高远突然拍了他一巴掌：「闭嘴，别说了。」 迟高远拼命使眼色，冯魏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嗨说错了话，他脸色一变，立刻道歉：「啊！小鹿对不起啊！我忘记她是你妹妹了，哎呀你看我这个嘴啊……就是臭……」 冯魏扇了自己一巴掌，林鹿溪却不在意地摇摇头：「没关系，你们说吧！我跟她……本也不是一路人，她之前那操作迷得很，我看不懂，也不认同。」 见她好像真没有生气，冯魏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拍着心口问：「不过说真的，他真是你妹妹吗？不一个姓，长得也不像啊！」 「我是他们家养女。」 「额！！！！啊……对不住对不住，哎呀我又多嘴……」冯魏又扇了自己一下，一脸懊恼的样子。 林鹿溪浑不在意地笑：「你们干嘛那样一副表情？这件事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吧？我自己都不在意，你俩也别太在意。至于你们吐槽容雨樱的事情，这一码归一码，虽然她们林家对我有恩，但我不会是非不分，也没那么不知好歹。」 她能这样想，可见是真的不在意，又或者说，是真的挺讨厌容雨樱。 这样的话他们就不客气了。 冯魏：「那这可是你说的，待会别嫌我俩吐槽得太重！」 炒作吗？你们还能吐槽什么？」 林鹿溪又笑了起来：「明星圈里面不都那么一回事吗？虽然她做的这一件确实像是没动什么脑子，啊……应该也不能这么说，认真来讲，她只是有点自不量力，什么谁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不可以得罪，都分不清罢了。」 迟高远却道：「你妹妹可不是犯蠢，有心眼着呢！我都听说了，她之所以敢这么嚣张，是因为傍上了影视公司的少东家。」 「什么什么？影视公司的少东家？这个瓜我还没吃到呢？而且，那个容雨樱所在的影视公司，那也是咱们fc旗下的产业吗？」 迟高远激情解释：「是fc旗下的产业又如何？小封董又没有三头六臂，总有些鞭长莫及的地方。上上下下产业这么多，听说他很多板块给放手给下面人在做，姓祁的就是这样的，影视公司这一块大多是交给祁姓父子在管理。」 「我听说，她就是和这个祁少搞上了，然后就各种飘了，抢别人资源，截别人代言，现在……还放出那种消息，说大老闆要陪他走红地毯。」 「我的天呀！」 冯魏惊嘆：「这么大一片青青草原罩头顶的，姓祁的居然不介意？」 第597章 总裁也要蹭直播 他们俩认认真真八卦，完全没注意到林鹿溪的脸色在听到他俩提及的影视少东家时，直接变了色。 也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林鹿溪竟也认真地解释了一句：「他也不是真的不介意，只不过一直拿雨樱没办法。再说了，小封董这边什么情况公司内部不都很清楚吗？祁康佑也算是内部人，自然知道，除了沐总监以外，小封董是不会看其他女人一眼的，所以，有绯闻也不用担心的。」 「那倒也是……」 迟高远道：「如果是沐总监和那个小明星，是我也选沐总监，不过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因为……祁康佑就是我的未婚夫。」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这么了解……啥？」迟高远声音一大，都快喊噼了：「你说……那什么，姓祁的是你的未婚夫？你的……」 林鹿溪一脸淡定的模样，幽幽道：「不过他现在只喜欢容雨樱。」 迟高远：「……！！！！」 「内什么……」 冯魏撞了一下迟高远：「我咋觉得你也应该跟我们小鹿说对不起啊！但是……内什么……小鹿啊！你节哀……想……想开一点吧！那种狗东西，咱别要了，退婚吧！」 「没事儿，这件事影响不到我，我一点也不难过！」而且，退婚的事情，也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 随缘吧！ 迟高远+冯魏：「……」是吗？？？？ 她说她一点也不难过，不过听的人都很难过…… 设计部几位同事自行脑补了几百场爱恨情仇的狗血故事之后，对林鹿溪的同情达到了极点，而对容雨樱的敌视之意，也更加地空前绝后了。 —— 沐听雪也坐上保姆车了…… 虽说按她现在的身份，就算单独给她配个保姆车也不算过份，但她习惯了低调，再加上每天都和封掣在一起，觉得也用不着。 只不过今天身为封掣的女伴，那叫什么来着，不能丢他的脸。 所以，做好妆发后， 她便破天荒地坐进了封掣那辆豪华定制版的加长保姆车里。 封掣很忙，一直在打电话。 先是打给内部，再是打给外部，上车都半个多小时了，沐听雪都没能跟他说上话。 沐听雪倒未感失落，只有点心疼封掣。 不过，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容易？ 她不敢打扰他工作，只随手又翻了下网上的评论，看着事情的走向越来越迷，她眉头也越拧越紧…… 说真的，若不是容雨樱非要来招她，她真愿意自己过得清静一些。 忙都忙死了，还要陪她撕…… 也是累！ 「在想什么呢？」 不知何时，封掣已挂了电话，凑过来时轻轻颳了把她的脸，也不说话，只是满意的笑。 他俩现在已经相当默契，彼此都不需说太多便能明白对方的眼神…… 沐听雪有意撩了一下髮丝：「我好看吗？」 「好看！」 封掣答得很快，只是答完，又继续问她刚才发呆时在想什么。 她刚才发呆了吗？ 沐听雪回想了一下方才的情绪，说：「也没想什么，只是在假设，如果我是容雨樱，接下来我最有可能会做什么？」 「想到了吗？」 「没有！」 沐听雪摇摇头：「因为我觉得她好像是竞争型人格，那些迂迴之策，以退为进之类的，应该对她都不适用，她这样的人大约是越挫越勇的一类，你越是回应她，越是跟她斗，她会更来劲……」 「其实，我原本以为她会过来蹭这个直播热度的，不过显然容小姐觉得自己现在身份地位不同了，不屑于跟这些三流明星在一起。这都可以理解，但问题是她现在穿着的是一个新人设计师的作品。」 话说到这里，沐听雪表情忽而认真：「试想一下，一个觉得自己已经是顶流的女明星，真的会穿这种新人的礼服出席颁奖典礼吗？」 封掣冷哼：「她算什么顶流？」 「确实不算！」 沐听雪说：「所以我才给了她那一套礼服，不过，容小姐显然和我们想的不太一样。」 「所以，你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沐听雪眯了眯眼：「我赌她会说，那套衣服是我设计的，就像之前在设计部口出狂言时一样。」 封掣闻声冷笑，眼神也渐渐暗了下去。 沐听雪继续分析：「这种事情原本就跟破案不一样，网络不需要证据确凿，很多时候只是捕风捉影就足够大家发挥了。甚至都不需要容雨樱明着说出来，只要稍稍发挥一下，带带节奏，她们就会自动朝我这边想。」 说完，她又指了指平板上这几天的热搜频率，还有带的话题tag。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等红地毯走完之后，她应该还有一波热搜要上，估计通稿都买好了。」 封掣继续冷笑：「她还想上热搜？放心……我会让她一点热度也没有。」 沐听雪摇摇头：「但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她应该会有一波反扑的黑稿，可能也是早就准备好的，到时候，从服装上面做文章的可能性非常高。」 「你又想到了什么？」 「当然是先下手为强啦！」 沐听雪沖他一笑，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那边不是在直播吗？咱们也去凑个热闹怎么样？」 「听你的……」 最近，封掣真是甜度爆表。 说什么都是听你的，要什么都是随你便，配合度百分百不说，甚至没有一丝怨言。 他这样，一时令沐听雪觉得很不习惯，但一时又觉得幸福无比…… 她想起自己和安姐聊天时说过的话，忍不住偏头看着他笑：「唔……这么乖呀？」 「我最近一直很乖，不是吗？」 沐听雪认真点头：「嗯！是很乖……」 「那……有没有奖励？」 「有呀！」 沐听雪大大方方地沖他一笑，还趁着车内无人，飞快地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就这…… 封掣可不满意：「我的奖励就不能再升个级吗？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吧？老婆，求转正……」 他最近可真是，逮着机会就要提这个。 从最开始每一次听他提都心惊肉跳，到现在的内心毫无波动，沐听雪真担心他这个婚再这么求下去，以后她听他求个婚，估计就跟他找自己要杯白开水喝差不多平淡了。 多浪漫的事儿啊！ 生生给他整得毫无仪式感了，沐听雪一撅嘴：「至少得过了试用期吧？」 「试……用期？」封掣有点没听懂，但仿佛又一下子被点醒。 反手，他突然一把扯住了沐听雪：「你的意思是，三个月后就答应我吗？」 「三个月只是你的试用期。」 说完，沐听雪不许他再追问，拉着他便开开心心蹭直播去了。 第598章 高兴，但他还是哆嗦 范越是陆城周刊的实习娱乐记者，上个月刚刚进公司。 这一次是被前辈带过来做现场採访的。 不过前辈似乎不太喜欢他这个新人，具体为什么他不清楚，总之不可能是因为他长得比前辈帅。 所以，虽然是一起出来的，但颁奖现场那边，他识趣地让给了前辈，自己则主动过来了fc的临时直播间。 说是直播间，其实就是fc在h城的分公司。 为了方便直播，公司把原本『散养』状态的三线明星全都召回了这里，统一做造型，最后再由公司统一派车送去电影节现场。 其实认真想想也没什么，做为一个新人，不与前辈争功是他职场守则的第一条。 而且，就算知道前辈有意针对他，但以后在公司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也不想被当成眼中钉。 前辈喜欢出风头，抢头条就让他去吧！ 他一个新人，也不急于一时，慢慢来就好…… 不过，就算这边没有电影节现场热闹，他也仍旧不敢怠慢。 早上4点，范越就起来做准备了。 从早上到现在，他在fc的直播现场足足待了八个多小时，眼看着这些小明大星也都走得差不多了，范越也开始收东西。 一边收拾，他一边还在思考。 现在到红毯那边去，前辈可能又要嫌弃他了吧？ 要不算了，不如就在这边呆着休息一下也好？ 可范越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本是想休息休息偷一下懒，后来懒没有偷成，竟让他撞到个大惊喜。 总编那边来电话了，说他如果正好在fc公司的直播现场没走，就去十三楼的休息室那边，现场採访一下fc最年轻的董事长和他女朋友…… 啥？ 他没有听错吧？ 范越手冷脚凉地接完电话，赶紧先掐了一下自己。 是不是在做梦，要不然，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会落到自己头上？ 按说，不是应该给前辈吗？ 噢……对了！！！！ 前辈现在正在红毯颁奖现场那边，现在就算是打飞的，也没办法立刻赶过来。 所以…… 范越一边搓着发凉的手心，一边热乎乎地想：他这是走了狗屎运呢？还是走了狗屎运呢？还是走了狗屎运呢？ 总之，结果就是，前辈有心种树树没栽，他这边无心插柳…… 呵呵呵！柳成荫了喂！！！！ 范越，陆城周刊新人菜鸟实习娱乐记者，要去採访本次电影节，除了那些大腕名咖之外，最大的老闆咖了。 多好的机会呀！！！ 一不小心就能一采成名了呢！ 范越高兴是高兴，但他还是哆嗦…… 怎么办？ 刚才在网上搜了一下封董事长的资料，听说他非常非常的凶，非常非常的不好相处，採访时更是动不动就黑脸赶人的那一种啊！ 万一他采的不好，说不定会得罪封董事长。 那完了，试用期还不到，他就得直接捲铺盖走人了吧！ 天啊，好想现在就逃啊…… 可现在逃跑的下场似乎也一样是被炒鱿鱼，那还能怎么办呀？ 硬着头皮上呗！ 范越到达三楼，很容易就看到灯光大亮的那间休息室。 他在门口深吸了十好几口气，才勇敢地踏了进去。 范越进到门里，这才发现屋子里不只有封董事长和他女朋友，还有fc许多设计师都在…… 他今天毕竟跟拍了这边一天，有几个还被他临时求着採访了几句的。 这么大阵仗的吗？ 范越更害怕了。 可向前一步还有50%的机会活命，向后一步就绝对是条死路。 上吧！！！！ 真正的勇士，要敢于面对迎面而来的暴风雨。 就这样，范越带着他临时搭档的摄像大哥，哆哆嗦嗦进来，又哆哆嗦嗦做了个自我介绍，再哆哆嗦嗦地跟大家问了好。 最后因为整个人一直在哆哆嗦嗦，以至于什么特别的问题他也不敢问，就怕不一小心得罪了人。 但说实话，这种不得罪人的东西就算採访了其实也没什么看点。 什么劲爆的新闻也采不到，那这回的封董事长他就白见了。 按理说，这样回去也一样是会被总编骂的。 而且更可怕的是，因为自己得了这种天大的机会，如果还採不到好东西，前辈恐怕会更瞧不起自己。 怎么办？ 破釜沉舟，他必须要问到今天的独家新闻，否则哪里都交代不过去。 豁出去了…… 范越给了跟着他的摄像大哥一个眼色，示意他关了镜头，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请问，封董事长，您今天真的会去参加颁奖典礼吗？如果参加，您的女伴可以透露一下，是谁吗？」 「这种问题，需要关掉摄像机吗？」 范越一愣，好半天都有些回不过来神。 还是摄像大哥有经验，也不等他说话了，直接开了镜头。 几乎在同时，封掣一伸手将沐听雪揽入怀中，轻笑着说：「这算是什么问题？我还需要回答吗？」 「明白了！明白了！」 这可是大新闻，而且看小封董的意思，似乎也不在乎他问的更『过头』一点。 范越激动了，大笑着说：「其实，我也觉得您和沐总监男才女貌，坐一起就是天生一对！」 虽是俗得不能再俗的恭维，但封掣还是高兴地眉头一扬：「谢谢！」 没想到传说中的冷面大魔王竟是这么好说话，封掣这一声谢谢，直接把范越的胆子给说大了。 于是明明都说好了，刚刚是问最后一个问题的。 他这又不怕死地加问了一句：「那么，有关于贵公司的容小姐，她的礼服，真的是您让沐总监为她定制的吗？」 这个问题着实问大了。 在声其他人全部都屏住了唿吸，一个个想看封掣又不敢看，只能偷偷觑向沐听雪的脸。 事实上，范越自己问出来时也傻眼了…… 他确实是有点兴奋过头，所以才会口没遮拦地什么都敢问，现在完了，闯大祸了。 他急得立刻改口：「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个问题不用回答了，我们回去就把这一段剪掉……」 范越话还没说完，封掣竟然回答他了：「不是。」 与时同时，沐听雪也毫不犹豫地将坐在她身边的方迪，推了出去…… 第599章 打脸来的这样快 採访完毕！ 范越感觉自己仅仅22年的人生，已走上了巅峰…… 他礼貌地跟一屋子的人转着圈儿的说了声谢谢，然后，同手同脚地出了门。 出门先给总编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听了总编一顿好夸后，又带着些讨好性质地给带他的前辈打了个电话。 他的记者前辈果然很不喜欢他，电话打了四次，对方才接。 接起来的时候，语气很是不耐烦：「我这里忙的要死，还要接你的电话，你最好有很重要的事情跟我讲，要不然……」 「前辈，这件事是非常重要的，可能会成为头条。」 「如果你接下来是要说，你那边结束了，要赶过来帮我这边的话，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确实是要过来，但我是跟在fc董事长的车后面过来……」 范越是个机灵的，他说完不等前辈拒绝，又抢着来了一句：「前辈，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信我一次，咱俩一起搞个大新闻出来，震憾全国好不好？」 他这一说，前辈倒真的停止了抱怨。 「你会这么好心，真的有头条大新闻，你自己不抓送给我？」 「有料不抓王八蛋，但是前辈，只有我们联手，前后夹击，才能真正成为头条啊前辈。你信我，真的信我啊！我还没转正，没胆子坑你的是不是？」 这倒是事实…… 记者前辈总算收起了满身的敌意：「先说来听听！」 「谢谢前辈，是这样的……」 范越以最快的速度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他的前辈毕竟是个盯现场的，而且做了多年的娱记，对这些消息比任何人都要敏感。做记者的本能提醒着他，这件事只要抓住了时机，稍微操作一下，绝对能成为今晚最抢眼的头条大新闻。 他总算明白了范越说他们两个一定要合作是什么意思了。 这位记者前辈很快放弃了盯拍现场其它一线明星的事情，引颈仰望，直接盯上了容雨樱所在的那个剧组…… 马上了，她就要出现了。 —— 电影节现场。 容雨樱在保姆车里面坐了有10多分钟左右，经纪人这边总算是和剧组联络上了。 其实，今天她原计划是和祁康佑一起走红毯。 有这傻男人帮她挡着，事后她完全可以跟媒体解释说，是媒体误会了这件事。 她确实是要跟影视公司的老闆一起走，但此老闆非彼老闆，不是封掣而是祁康佑而已。 按理说，这样的解释是最合理的。 可祁康佑那边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跟他说有事情不能过来。没有办法的事情，她也不再强求。 毕竟和祁康佑一起走红毯，有好处，当然也有坏处。 他毕竟是她姐姐的未婚夫，正常来看，姐夫带着小姨子一起走红毯可以说成是哥哥带妹妹。 但祁康佑和姐姐毕竟还没有结婚，所以，她和祁康佑合体走红毯也是非常有可能传绯闻的。 毕竟，姐夫和小姨子这种组合，向来就走在八卦的最前方。 算了！ 反正都没有最优的选择，倒不如自己漂漂亮亮地走，走完把所有的传闻推到那些不经确认，就随便发报导的自媒体身上就可以了。 她脑子里这么精心巧思地想了一圈，剧组那边也回了消息。 剧组那边先是表示了一下为难。 一开始因为她们这边放出的消息是，她会和封掣一起走红地毯，所以剧组那边也没安排她和男主角一起。 结果现在她突然来个电话，说董事长那边临时来了个大客户，必须要亲自接待，所以就不来电影节了。 所以，她又可以和剧组一起走了…… 但凡早一天给人家打电话，人家也能重新安排，这都到现场了，再临时拆了男主配合也不太礼貌。 男主那边也是有脾气的，直接说了无法作出调整，所以这一次，容雨樱还是只能一个人走。 原本容雨樱就看不上那个剧组的男一号，不和他一直走红毯她也没关系，觉得这样反而更有利于她展示自己的各个角度的美，能让现场那些记者和代拍，拍到更好看的照片。 到时候，她要借着自己的美，再涨一波粉…… 所以，她要求也不高，只要求和剧组同时段出现在红毯上。 原本剧组就只有她一个人拿了奖，导演那边自然不会反对，于是几分钟后，主持人那边开始介绍她所在的剧组。 最先是导演和制片人之类的，之后是男主角带着女二女三一起走，剩下的几个配角一起走。 最后，是这个剧组唯一有可能拿奖的她。 容雨樱到这时依旧感觉良好，反正不能第一个走，那她现在就算是压轴。 从车子里下来，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容雨樱之所以宁可冒如此大的风险，也一定要穿这件礼服的理由，为的就是这一刻…… 她仿佛听到了远处粉丝传来的尖叫和赞嘆之声。 【天啦！那是樱樱吗？她今天的衣服也太衬她了吧？】 【是我肤浅了，最开始听说樱樱那么可爱的小姑娘要穿一套黑色礼服时，还担心了很久，可现在……是我有眼无珠，我自抠了！】 【好看！好看！我不会说话，但是……太好看了吧！】 【仙女，是仙女姐姐，天啊……我家樱樱是在发光对不对？对不对？】 【粉了粉了，我粉了！姐姐看我，我要被迷死了……】 【是我樱樱啦！粉吧！粉吧！入股不亏！】 果然，这就是她想要听到了…… 容雨樱微笑着面向粉丝和媒体和方向，轻启踏步，每一个微笑都精准到角度。 争取让大家拍到最完美的她的侧脸。 而她身上的那条黑色长裙，虽然是黑色为底，但特殊布料再加上穿插在里面的香槟金线条，只要有闪光灯闪过的时候，礼服便会折射出一种星光般的质感。 容雨樱原本就长得漂亮，再加上今晚的精心打扮。 她现在只要一招手，一微笑，现场便会响起惊天的尖叫声。特别是那些男粉丝，简直就跟疯了似的。 男女主持人的声音，这时一前一后的响起。 他们，隆重地介绍了容雨樱的身份，各种赞美之词，更是不要钱的往她身上疯狂堆砌。 第600章 帅气得一塌煳涂 如此星光闪耀的出场，还有大家迷恋的神情，容雨樱真的非常非常的享受。 三分钟的红地毯，她走了足足十分钟。 当她终于来到两位主持人身边，突然，红毯的尽头，突起的尖叫声，几乎掀翻了整个现场。 【我的妈呀！！！！那个是谁？也太帅了吧！！！】 【啊啊啊啊……那个大帅b看我了，看我了，他是谁呀？看起来好眼熟，但就是认不出来肿么肥事？】 【三秒钟，不……立刻马上现在，我要知道他的全部资料……】 【妈妈咪呀！那不是fc集团小封董，传说中今晚要和某女星走红毯的那位么？】 【啊……真的真的，真的是他……可是……天吶！我的老天鹅，他不是高冷禁慾系的冰山大帅逼么，这个斯文败类的造型是什么？太适合他了吧！】 【正中我心，麻麻！我恋爱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打脸来的这样快…… 容雨樱闻声色变，她勐地扭头过去。 不远处，果然看到一身暗黑系打扮的封掣。 他今天的衣着略微紧张，将他完美修长的身材展露无遗，英俊的脸庞在灯光下一半被照亮，一半隐在阴影里。 脸上戴着超大框的金丝边眼镜，薄唇轻勾，却漾着平时从不轻易示人的微笑。 平时穿得一丝不苟的衬衣，这时领口敞开四颗，一头半长的黑髮也全都向上梳在了脑后， 帅气得一塌煳涂！ 别说是在现场的粉丝，就算是容雨樱，也看得心脏怦怦怦地狂跳着。 而这时，她身边的男主持人也尖叫起来。 「天吶！fc的小封董过来了，走在他身边的，正是snowy品牌的创始人，沐听雪小姐。」 有了男主持人的介绍，现场那些一时没能认出沐听雪来的粉丝也跟着一起沸腾了。 因为，有人看出来了。 沐听雪身上的那件礼服，似乎和两年前她参加《天桥佳人》是的那个水墨裙是同系列的。 和当年一样，裙身上不是绣花，是亲手绘制上去的画。 大胆的用色，这一次不是水彩，而是油彩…… 这一次沐听雪绘制的是一副写意的银河，银河的一边是连排成片的蓝色鹊桥…… 银河另一头，曲曲绕绕弯至前胸的，是一枚古典髮钗…… 【我的天哪！那是什么仙女裙，这是人间能够有的吗？】 【仙女下凡就是形容沐小姐这种气质吧？一个字：绝！】 【太绝了，她居然不是明星吗？这种盛世美颜不做明星简直是暴敛天物好不好！】 【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靠才华，说的就是沐小姐吗？】 【啊……啊啊啊啊……两年前我就粉她了，现在……更美了！我的天……我鼻血都要出来了。】 【沐小姐，你好漂亮啊！我爱你！】 【太美了，太美了，简直是女神降临……】 男主持人已陷入半疯狂状态，因为两年前的《天桥佳人》，他就去过现场，从那之后，一直是沐听雪的才华粉。 现在，终于看到他的女神了，怎么能不疯？ 「天啊！没想到今天沐小姐竟会和fc的小封董一起莅临……」 男主持已疯，开始了主次不分，只知道疯狂放彩虹屁。 女主持人翻他一记白眼，无语地岔开话题，主动来控场。 虽然女主持人也很想再分出眼神多看几眼封掣，可本职工作毕竟还要做。 只是…… 「容小姐，容小姐……容小姐？」 女主持人这边叫了容雨樱好几声，她才在尴尬中勉强回过神来。 但那之后，无论主持人问她什么，她都不想回答。 只浅笑着接过礼仪小姐递过来的笔，草草签下名字，便飞快地下了主持台。 她知道主持人刚才是故意留她说话的，甚至还想让她多留一会儿，等着封掣和沐听雪过来。 还有比那更尴尬的时刻吗？ 容雨樱走得极快，新鞋子不太合脚，还崴了一下，就在她要摔倒之际，有人突然绅士地伸手，轻轻扶住了她：「容小姐小心！」 虽说有些女星会在走红毯时故意假摔，或者假走光，以博版面。 但那种带刻意性质的行为，和容雨樱现在不想摔倒，却被人看了个正着的情况完全不同。 就算是她，脸也红了一大片。 借着对方的手臂站直的同时，她抬头就是一个倾倒众生的笑：「谢谢！」 她确实是漂亮的，而且艷光四射。 所以，记者前辈也被这个明晃晃的笑容给晃了下眼，有那么一瞬间，他心里确实产生了一丝线的怜悯。 毕竟，这么漂亮的女人，马上就要被他毁了呢！ 但是，这个世界笑贫不笑娼。 他放过容雨樱，就会失去已经到手的机会和奖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没错，错的是这个女人过于贪心，谁不好惹，非要去惹封掣。 而且，还妄想靠假消息博上位…… 记者前辈笑了一下，很绅士的样子：「这种时候总是很令人烦恼，特别是主办方没有把地毯铺好的情况下……」 「是我不小心，不怪主办方！」 「也只有容小姐这样人美心善的人，才会说出这样大度得宜的话来。」 这份恭维令她舒适极了，容雨樱状似不经意地拨了下刘海：「不好意思，你是……」 「我是陆城周刊的娱乐记者，请问能採访您几句吗？」 「呃……这个……」也就是狗仔吗？ 容雨樱脸色瞬间暗下来，几乎是立刻就要拒绝对方。 可记者前辈却突然夸张地：「哇喔……容小姐你的礼服真是太漂亮了。」 前辈恭维完又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赶紧说：「啊……抱歉！抱歉！因为容小姐您实在太美了，我忍不住就夸了几句。不过，真的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就简单问您几句，可以吗？」 「那好吧！」 「既然说到了您的礼服，那么，可以谈谈吗？真的……您的眼光太好了，这套礼服真的太适合您，简直完美！要我说，今晚的全场最佳就非您莫属了吧！」 就是这一句，直接把容雨樱说飘了…… 她原本就不服气输给任何女星，现在居然还有可能会输给一个设计师？ 奇耻大辱！！！！ 她的礼服就是最漂亮的，就是全场最佳，所以，她自信一笑：「fc出品，必属珍品！而且非常荣幸，我这身礼服，正是沐总监亲手帮我挑的。」 愚蠢的女人，都到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想要矇混过关？ 记者前辈于是心中冷笑，表面挖坑，一句一句，将容雨樱那种『狂妄自大』『说话不负责』『满嘴跑火车』的形象，全都记录了下来。 第601章 为什么情侣要去酒店? 红地毯的另一边，正上演着本次电影节最为戏剧性的一幕。 封掣不是演员，也不是明星，更不是大腕儿，只是影视公司背后的大老闆。 沐听雪也不是演员，不是明星，虽算是个腕儿，但却不是娱乐圈，混的是设计圈。但他们俩手挽手出场的风头，却盖过了所有的男女明星。 主要是颜值太能打了，再加上两人低调的个性，难得公开露一次脸，主持人自然留着他们多说几句话了。 封掣习惯是一张冷脸，今天虽因沐听雪在身边所以柔和了许多，但话还是少，也不喜欢讲。 他身边的沐听雪却还是两年前那副甜美可人的模样，如果不是主持人介绍，或许，所有人都会以为她只是封掣这个大老闆背后的小女人。 可沐听雪实在是太漂亮了。 还有她这一身看似低调，实则辗压全场的礼服…… 太抢眼了！ 男主持人见到她时忍不住就提到了两年前的《天桥佳人》，而且，一直在强调她是他心目中的女神。 可就是这几句话，封掣竟然冷冷给了他一眼。 男主持人勐地吓的一个哆嗦，本想留他们一起做个小游戏的想法，也被吓得生生咽了回去。 好在女主持人的职业素养比较高，她虽然也被封测难得出现的斯文败类造型给迷得不要不要的，却硬生生忍住了内心的尖叫，一直在跟他们互动说话。 这么好的宣传噱头，主持人怎么会放过？ 女主持人还是笑着要他们做了一下游戏，不过今天毕竟都穿的这么正式漂亮，主持人也不会要求做太过分游戏，就给他们弄了一个默契型的：你画我猜！ 原本是非常没有看点的一个游戏，可因为是封掣和沐听雪颜值过于能打，且两人的互动又过于甜蜜有爱，反而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 就连他们之后，从红地毯上走过来的那几位明星，在看见他们在那边时，甚至都站远了不敢直接过来。 主持人那边一口气出了三道默契题，有难的，有简单的。 这边是封掣画，沐听雪猜。 可两人之间实在是过于默契，往往还只是封掣随便比划了一下，连个多余的提示都没有，沐听雪直接就猜了出来。 「菜？你讨厌的芹菜吗？」 「骑马？」 「我觉得是品酒？」 两个主持人瞪大了眼，都惊呆了！ 女主持人拼命鼓掌：「对，全部猜对了！天啊！你们这样的默契是怎么练出来的？」 她还说：「要不是这些题本来就是我临时出的，我都要怀疑你们看过答案了。」 男主持人也立刻开启了马屁精模式：「太默契了！果然天生一对。」 又是这一套俗不可耐的说辞，可以说是毫无新意了。 不过，封掣现在还真就最愿意听这些…… 「不用练！」 封掣笑着过来轻揽了沐听雪的腰：「她就是这么了解我。」 两人原本就颜值爆表，再加上封掣今天的造型也特意『升级』了一番，与平素的高冷完全不同。 这个世界原本就流行着一句老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这说法虽然不全面，但也从某种程度上体现了某一部分女性一种审美，而封掣此刻就『坏』得恰到好处。就连眼神，都带着一种老少通吃的杀伤力。 深情的男人最有吸引力…… 封掣这一开口，沐听雪心也跟着的一起化了。 她知道封掣不喜欢参加这种活动，他甚至讨厌别人看到他时，第一印象都是他的脸。 但是，今天他特意打扮过了。 甚至，还用了唇膏…… 想到化妆时，他看着带颜色的唇膏犹豫了很久，却还是一闭眼让化妆师朝他脸上招唿时的模样，沐听雪就没办法不心软。 她笑了起来，很甜很开心的样子。 还嘟起嘴，伸指在他心口戳了一下：「那当然了啊！给你记的十本笔记也不能白记是不是？那里面可有你所有的习惯和爱好，你现在勾勾小指，我都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女主持人非常机智，一听就知道是个大料，立刻追问道：「天啦！十本笔记是什么啊？能分享一下吗？」 「也没什么不好分享的，只是行为过于中二，听了大家别笑我。」 沐听雪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了下嘴，最后放手时微笑着告诉主持人：「还不是他太难追了，年轻时为了追他，我就事无巨细地把他的事情一件一件的记下来，没想到，最后一数，居然记了十本。」 主持人听完更是惊呆。 封掣却立刻单手举起，自曝道：「我现在也有记的，而且，一本都记完了。」 「哇！二位也太甜了吧！我这……非得回家让老公好好学学不可……」 「你让你老公学，你得先跟沐小姐学学吧！」 「啊……一起，一起学！」 两位主持人趁机又说笑了几句，看着该录的也录的差不多了，另一边等着的艺人晾太久了也不好，这才总算放过了封掣他们这一对。 两人终于摆脱了这不习惯的一切，封掣一下台便主动拉起沐听雪的手，朝大厅的另一边拐了个弯。 沐听雪：「不是那边吗？」 封掣回头，问她：「你还要进去看吗？不想直接回家？」 他一个眼神，沐听雪就全明白了。 封掣嘴里说的这个看，不是说看这个电影节的颁奖典礼活动，和现场节目表演。 而是在问她，要不要看一下容雨樱最后狼狈的模样。 想想应该是挺爽的。 不过，反正是降维打击，赢了也没什么意思，而且…… 有这个时间，她其实更愿意回去多陪陪封掣，哪怕两个人就只是在一起看看书，看看电视，或者讨论一下接下来的时装盛典，甚至是聊工作，都感觉比呆在这里假笑有意思。 于是沐听雪大大方方反勾了他的手：「我们去约会吧！」 「约会？」 「对呀！去约会，像正常人一样，吃饭，逛街，看电影，还有……去酒店！」 吃饭，逛街，看电影都好说。 最后一个去酒店是要干什么？ 封掣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但总归是什么都由着沐听雪，去酒店就去酒店吧！ 直到后来，当他身心餍足地体会了一把热恋中的情侣，去了酒店，到底能干些什么事情之后，他就迷上了这件事。 从此，封小董事长爱上了『去酒店』。 在他看来，没有什么矛盾是『去酒店开一次房搞不定的，如果搞不定，那就再开一次。』 第602章 完了，一切都完了 这是容雨樱等了多年的机会…… 一切本该是最完美的，在她的剧本里，这个奖会成就她，让她踏着光环重新踏入另外一个更高的起点。 从此后，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要小心地看人脸色，小心翼翼的容雨樱了。 可是，这样的兴奋仅仅持续了十会钟。 当容雨樱接受完採访，进入嘉宾席，看见自己的位置靠后到几乎和一群十八线要排在一起时，她整个脸都挂不住了。 主办方怎么回事？ 且不要说她已经接到了内部消息，她就是本届电影的的最佳新人女演员大奖得主。 就算不是，她也不该坐到十八线那里面吧？ 不对……没有什么就算不是她得奖的这种假设，这已经铁板钉钉的事情，有内部消息的人都知道她就是本届的最佳新人奖得主。 所以，一定是主办方在安排位置上出错了。 这个主办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容雨樱恨恼地想，她回去后一定要让祁康佑找他们好好要个说法，可是现在怎么办？ 要坐过去吗？ 才挪前一步，容雨樱立刻又退了回来…… 不行，一旦坐过去，被拍到就是笑柄，现在连拍照都要抢一个c位，座次问题更是敏感到不行。 别人可以不负责任地搞错位置，她自己得有自己的态度。 可如果不坐过去，难道她要站在这边等着领奖吗？ 咦…… 这好像也不是不行。 容雨樱绝不允许自己落到那么凄凉的局面，所以她拒绝入座。 就算主办方那边的工作人员过来请了她几次，她依然不为所动，虽然她表面上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冷和知。 可工作人员也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 其实工作人员也纳着闷呢！ 这座次是不是真的高错了呀？就算容雨樱不算是一线，可就算没有拿奖，也是提名的艺人，怎么会安排那么后的位置？ 还是中间…… 正常这种可能要拿奖的人，不应该安排在靠前，或者靠边一点的位置么，至少，上台领奖时，不会因为走出来挡到别的人。 工作人员忐忑不安地跑去找了自己的直属上司。 直属上司什么话也没有多讲，只告诉他就是那么个位置，不可能重新安排了。 还说容雨樱坐就坐，不坐就别管了。 能在这儿上班的全都是人精，谁还能听不出这种话里的弦外之音？ 工作人员于是就懂了。 他势利索性就不过来请了，直接跑去安排其他更重要的艺人去了。 说回到容雨樱这边，她看到工作人员终于去找人问她座次的事情后，就一直在冷笑。 她高昂着下巴，坐等工作人员带着人来跟自己道歉。 她甚至都开始想像，对方要怎么跟她赔不是，再怎么大张旗鼓地把她的名牌朝前挪。 她也想像了一下要怎么狠狠羞辱对方，再借着这个事情，事后操作一番虐虐粉。 可等来，等去…… 半天之后，她以为要跟自己道歉的工作人员没有带人过来不说，自己也不回来了。 容雨樱终于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她想打电话给祁康佑，让他去打听打听是什么情况，可刚才走红毯的时候，担心装手机的包包拿在手里不好看，所以特意没有带。 经纪人这会儿也在外面，想问什么也问不到。 脸色铁青地考虑了不过三分钟，容雨樱果断地扭头出去…… 不行，必须搞清楚，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 经纪人聂菲看到容雨樱出来时脸都吓青了。 她脸色太吓人了，聂菲还以为她是不舒服，急忙迎了上来：「怎么了樱樱？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容雨樱青着一张脸，尽可能冷静地把事情叙述了一遍。 听她说了之后，聂菲也是挺生气的，但她毕竟是半个人精，知道这种时候盲目发脾气是没用的。 她直接打了电话给主办方那边的负责人，有几个是完全不接，总算有一个接了，又说这不知道，那不知道，座次也不由她负责，还得去问问…… 总之，主办方那边一直在推推拖拖。 她们找了许多理由，但结论是所有人都统一口径，只有那么个位置给容雨樱，改是不可能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经纪人要还是心里没点b数的话，那她在这个圈子里也算是白混了许多年。 自觉不对，经纪人脸都白了。 容雨樱那边拿到手机后就一直在联络祁康佑，本想着就算他人不在现场，以他的人脉，打电话给主办方问问什么的应该是没有问题，可惜，无论她怎么打，祁康佑那边电话都是关机状态…… 这就更微妙了！ 容雨樱身为一个『茶艺』大师，不说是火眼金睛，但谁对她真心，谁对她假意还是看得出来的。 祁康佑从上学时就喜欢自己，不可能这种时候故意不接电话。 一定是出事了…… 聂菲这边也越来越感觉不好，她本想劝容雨樱进去先坐着等等看，把奖拿了再说。 可容雨樱拒绝了。 她觉得以自己的咖位，今晚要是没拿奖，坐那儿就是个笑话，要是拿了奖，却坐在那儿，更是天大的笑话。 总之，今天这个安排就是为了让别人笑话她的，所以，她死也不肯去坐。 其实，经纪人哪里可能不懂她的担忧？ 可如果只是座位被笑话就算了，如果奖也拿不到呢？ 经纪人想到这里，心是勐地一抖…… 糟了！ 她想提醒一下容雨樱，今晚的事情并非无迹可寻，估计真的是之前的所作所为玩脱了。但话到嘴边，那个最不好的猜测，她还是没忍心说出口。 算了！ 如果奖註定已经拿不到了，却还坐在一群十八线小煳咖里面，那也确实不太好看。 就在后台等着吧！ 终于，结果出来了…… 最佳新人奖，提名的时候，镜头扫过全场，正在看直播的粉丝才发现，前排根本没有容雨樱。 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到场。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之前红地毯的时候，明明见着人了不是？还穿着那什么公司老总为她定制的礼服不是？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第603章 人在做，天在看 粉丝们开始到处寻找…… 终于，有眼尖的粉丝通过反覆回放截图，找到了镜头一扫而过的容雨樱的名牌。 对，只有名牌，没有人。 他先是发了几个大哭的表情，之后问大家： 【不会吧！不会吧！是我看错了吗？为什么我看到樱樱的位置排那么后？】 【我好像也看到了，位置虽然空着，但是上面有名字啊！】 【天！举办方怎么回事，怪不得樱樱没有进来坐，那是什么位置？当我们樱樱是十八线吗？她前后左右的位置，安排的基本上都是煳咖吧！这……是故意的吗？】 【太气人了！怎么这样对我们樱樱，她这一次可是提名了最佳新人奖的。】 【人在做，天在看，举办方是狗全去死！】 【去死！】 【去死+10000】 活动还没结束，容雨樱那个空了的座位就被截图出去，先是在她的大粉群里滚了一遍…… 又到超话广场和贴吧里滚了一遍，最后，所有的粉丝群都收到了这张图片。 樱粉全都炸了！ 而更令她们爆炸的是，容雨樱对家的粉丝揪准了机会把这张图直接发到了v博上。 很快，带着『容雨樱』『座位』的词条便热了起来…… 樱粉们突然怕极了。 这种不好的东西，她们即想让这个词条上去，好让举办方出来给个说法，又怕这个词条上去，这样所有人都会知道，容雨樱被差别对待了。 网络是个是非地，说好的永远没有说坏的多。 粉丝们就在这种忐忑的心情中，持续担心着…… 可是，很奇怪的是，这个原本应该直接冲到热搜最前的词条，却来的快，去的也快，直接定住了。 怎么会这样？ 动也害怕，不动了，粉丝们又觉得如果沖不上热搜，是不是显得他们的偶像没有人气，没有影响力？ 不行了，感觉不能上去会比上了更丢人，必须加力…… 可无论粉丝们怎么努力，这个热词就是上不去。 这时，不止是粉丝，就连容雨樱和经纪人都看出来问题了，有人在压这个词条，不让她上热搜。 是谁？ 仿佛已不言而喻…… 容雨樱这时总算意识到了什么，她开始慌张，开始疯狂地给自己认识的人打电话，探消息。 可祁康佑始终不接电话，其它的知情人就算是接了，也仿佛被统一了口径。 只有一位暗示了一句，消停点，就老实呆着吧！ 她们又不傻？ 怎么会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经纪人只能安慰她：「算了，别气了，至少还有这个新人奖是不是？别的不说，至少拿奖这个事情，小封董就算是再生气，也不至于跟赚钱过不去。」 「肥水不留外人田，给你拿奖，总好过给别家的艺人，利字当前，他不会拿这个开玩笑的。所以，你等下千万不要再堵气了，公布你获奖的时候，一定要大大方方上去领奖。」 「还有还有，千万不要冲动地说一些不该说的话，所有的镜头都对着你呢！懂了没？你说话……别不理我……」 聂菲看她愣木头似的也有点来火，容雨樱这才魂兮归来地说了一句：「行了菲姐，我又不是没脑子。」 可容雨樱表面上说得从容，内心深处已经有了最不好的猜测，她不会拿不到这个奖了吧？ 毕竟，小封董这个人，实在是太难地捉摸了。 而一个多小时后，她最不愿面对事情，终于变成了现实。 最佳新人女演员奖，明明本该是她的，可最后揭晓时，却给了一位龙套多年的励志女星。 重点是，那位女星不是fc旗下影视公司的人，是竞争对手家的。 一下子，容雨樱的天就塌了。 宁可给对手公司送个大奖，也要把自己从高位上拉下来，果然是封家大少的行事风格…… 狠而果决！ 大约是从来没有面对过如此直接的挫折，容雨樱是懵了好一会儿。 她赢得太多！ 无论是自己得来的，还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鲜少失手，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亲手写好的剧本，会被别要强人『改写』成这样。 她一直很有自信，觉得一切尽在掌握…… 哪知，所有的一切确实尽在掌握，只是握住的那个人，并不是她而已。 容雨樱傻愣着站在那里，眼睛不甘心的盯着那个原本该属于自己的奖盃。 有种想要冲上去，不顾一切地从那个女演员手里，把本属于自己的奖盃抢回来的冲动。 哪怕她生活中的个性很是拙劣，很是矫情，很是有心机…… 可所有关于表演的部分，关于演戏的部分，都是靠她自己认真钻研的。 她不是那种只会报数字的花瓶。 为了吃透这个角色，她前前后后推掉了几个看似可以大火的角色，沉浸学习了半年。 这半年里，她不敢吃不敢喝，不敢打扮，还跑到农贸市场去实习…… 今天所得的一切，本该是她应得的。 可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她扭曲地想：就因为她得罪了沐听雪，就因为她没有一个像封掣一样的男朋友…… 这不公平！ 「别发呆了，赶紧走……趁现在没有什么人发现你，我们得赶紧离开。」 「为什么要离开？」 「问什么傻话呢？」 一听这话，聂菲都要喷火了：「这个颁奖典礼是现场直播你不知道吗？现在有多少观众在看这个？有多少观众知道你没有拿这个奖？」 「媒体马上就会蜂拥而至，当他们发现你就在现场只是没出现的时候，你猜会有多少人会来堵你？」 「赶紧走吧小祖宗，再不走咱们就来不及了，万一被拍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切都完了。」 聂菲本以为，自己这么一说，她肯定乖乖跟自己走。 可哪知，听她说完容雨樱反而是倔上了，她堵气道：「没拍到不也一切都完了吗？你觉得我现在还有什么好下场不成？」 「别说这种丧气话，赶紧跟我走。」 「我不走！」 容雨樱任性地甩开经纪人伸来的手，红着眼睛道：「他们不是要整我吗？那我就偏要找媒体说，我要让大家都知道这一届的电影节是有黑幕的。」 第604章 你是想要成为全网公敌吗? 「祖宗……」 聂菲都快哭了：「算我求你了成么？你现在这样还只是被封董事长封杀，你那样一说，媒体敢不敢报导出来是一回事，一旦让圈里人知道你说了什么蠢事，会被全网全娱乐圈封杀的你知道吗？」 「你没有拿到奖，你就说有黑幕，那岂不是在说那些拿到了奖的人都不配？他们会怎么看你？那位刚拿了新人女演员奖的要怎么恨你？」 「你是想要成为全网公敌吗？」 更重要的是，你要死，别拉着我啊？ 聂菲心里憋着一口气，恨不得拿巴掌扇这个自以为是的大小姐。可她不能，她现在还抱着最后的希望。 毕竟，从业多年，容雨樱虽不是她带出来最成功的艺人，却是目前最赚钱的一位。 才签了十几个合同呢！ 那些都是钱吶钱吶！ 她不捨得放手，所以还想最后再拯救一下，可惜，聂菲的苦心容雨樱不是不懂，但她气不过啊！ 「是他们逼我的，都是那个沐听雪逼我的……」 听到这里，聂菲终于忍无可忍。 她反手就是一耳光甩了过去…… 虽然也没真敢甩在容雨樱脸上，却是重重抽在了她背上，瞬间，容雨樱雪白一片的背上，便印出了一个红色的五指印。 「说什么蠢话呢？谁逼你了，不是你自己逼你自己的吗？」 好说歹说容雨樱都不听劝，聂菲也毛了。 她也不是第一天做经纪人了，什么样难搞的艺人她没遇到过，但是容雨樱这已经不是难搞了，是心里没有b数好不好。 既然她没数，经纪人就得打醒她：「从一开始我就让你不要惹他，不要惹他，不要惹他……你听我的了吗？」 「你成天跟我说，你一切尽在掌握，你看看你掌握了个啥？说什么只要听你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让我不要插手你太多事，不要管你。」 「你让我跟着你，说什么前面有的是康庄大道在等我，现在看看，你自己看看，什么康庄大道，连路都快没得走了好不好？」 真是要气出个三高。 聂菲吼完，本以为容雨樱会像平时一样跟自己对呛，可今天她竟难得地没有，只委委屈屈地站在一边。 毕竟是自己一直带着的艺人，看她这样，聂菲的心火也就下去了不少。 「算了，不能完全怪你，也怪我自己。」 聂菲自我检讨道：「我做了这么多年经纪人，自问从来没有看错过一个人，包括你也是，你聪明，漂亮，前途大有可为，我是真的看好你，才一直很尊重你的想法，可……当初我就应该更坚定一点的，不该让你……」 「算了，什么也别提了！赶紧跟我离开，等离开这里咱们再好好商量，看看接下来还能怎么补救。」 其实能想的办法已经不多了，但事在人为，总得先试一试。 聂菲一边拉着她朝外走，一边说：「或者到时候我带你去跟封董事长和沐总监道个歉，只要咱们诚意足一点，说不定这事能化解……」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容雨樱又气得抖了起来：「化解了又怎么样，我奖都没有了。」 「只要董事长能够原谅你，咱们就还有机会，现在没有以后再拿也是一样的呀！」 「那能一样吗？」 容雨樱终于哭了：「你说得这样轻巧，这种奖是那么很容易拿的吗？如果是，大家不都拿到了？还用争破头？」 「那你跟我讲这些就有意思吗？」 眼看着都要进保姆车了，容雨樱又开始闹，聂菲气得一把将她推开：「好，你要去找媒体找记者你现在就去，要死你就自己死，不要拉着我就行，这可以了吧？」 「我都这样了，你还凶我？」 「你也知道自己这样了，还作什么？」 聂菲抚着额头，觉得脑子里一阵阵的晕眩：「你还不情愿呢？我要告诉你，我说的那是最好的结果了。事实上，你就算去跟人道歉了，还不知道人家会不会原谅你，你还有什么资格说你不乐意？」 经纪人骂到这里，容雨樱终于不说话了。 只是哭，格外伤心的哭…… 就在这里，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聂菲知道肯定是记者追来了，她这会儿也不敢真把她撇下，反手拉着就拖上了车。 到了车里，容雨樱又哭了很久。 确实是有些担心事情无法挽回，聂菲被她哭得头疼，便说：「别哭了！天无绝人之路，难是难了点，也不一定就没有挽回的余地。大不了你去求一下你姐姐，她现在毕竟是沐总监的助手，指不定能帮你说上几句话。」 听到林鹿溪的名字，容雨樱又发作了：「你疯了吗？让我去求林鹿溪是认真的吗？我告诉你，别的都可以，让我去求她，下辈子吧！我宁可退圈也不会去找她的。」 呵呵…… 经纪人冷笑，一边让司机赶紧开车，一边嘲笑道：「好啊！退圈吧！你现在就干脆发v博直接宣布吧！说不定还能最后留下一点粉，留你最生一条生路，以后做不成明星了，做个网红直播主也能赚点生活费。」 「至于我，你完全不用担心，反正我手底下也不止你一个艺人，虽然现在没有红的，我再好好带几年，总不至于失业……」 容雨樱被她一噎，总算老实地不说话了。 可好一会儿，她似突然又委屈起来，捂着痛，伤心欲绝对哭了起来…… 人贵有自知之明，自不量力的苦果，她现在总算是尝到了。 可惜！后悔已来不及……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像一切都计算好了似的。 樱粉们看完直播几乎要自闭，想安慰容雨樱，想骂主办方有黑幕，可无论她们怎么做，热搜都上不去。 于是他们开始截图，各种秀容雨樱的红毯造型。 没想到这个词条居然能上去，樱粉立刻沸腾了，可哪知又没高兴到两个小时，陆城周刊那边就来了一波打脸的视频。 先是放出了封掣和沐听雪在接受採访时的片段。 片段里透露了两个重点，第一，沐听雪自己穿的那一套，才是她亲手设计的新礼服。 第二，容雨樱身上的礼服确实是公司设计部的作品，主设计师叫方迪，是位刚刚转正不久的新人设计师。 第605章 狠狠心，直接拉黑 不过，早料到会如此，聂菲这边也早就准备好了提前写好的公关文案。 总之，就把一切责任都推给了自媒体。 聂菲甚至亲自发了微博，表示容雨樱是个很单纯的女孩，不炒作，不搞事，一切都是媒体的过度解读。和老闆要走红毛的事，礼服的事，拿奖的事，都不是容雨樱自己说的。 樱粉们有了她这个话，立刻又行动起来。 到处洗她们的偶像有多可怜，明明只是认认真真拍了部戏，突然就被黑成了这样，一定是有人预谋在害她。 可就在樱粉们到处泣求大家睁大眼睛看清楚时，陆城周刊又出了新的视频。 这一次的视频，放的是范越那位前辈单独採访容雨樱的一段。 视频时，她虽没有亲口说出礼服是沐听雪设计的，但每一句都带着暗示。 暗示礼服就是沐听雪亲自设计的，而且还是封掣亲自要求的。 暗示封掣很器重她，给她拿了很多剧本，挑了几部让她一起签了。 甚至暗示，之前封掣就是要跟她一起走红毯的，但是，沐听雪吃醋了，所以最后才临时改成她一个人走。 总之，视频里的容雨樱笑容可掬，却满口茶味。 且她所说的一切，都属于直接翻车级别的打脸，于是那些之前还在到处奔走相告的樱粉们便被群嘲了。 他们也没想到，自己粉的明星有着这样两张脸。 而且，就算她们加了几百层的滤镜，也不能理直气壮地说，她们粉的这位说话没有暗含心机…… 粉丝们失望了，脱粉的脱粉，回踩的回踩。 不过几天的时间，容雨樱便从全网看好，变成了全网群嘲的对象…… 她终于知道闯了大祸，想让经纪人给她想想办法。 可容雨樱现在不止是人设崩塌，还涉及被封掣全面封杀，再保她，有意义吗？ 聂菲可没这么没眼力见，所以，直接不理她了。 容雨樱求助无门，最后只能又哭着去找祁康佑，但祁康佑之所以那天没有出现，也是因为受了容雨樱的牵累，被他爸拿家法差点打到断腿。 他在医院里躺了好几天，才刚好了些，自然也不敢再造次。 可他是真心喜欢容雨樱的，又听她哭着说，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对她好，她决定退圈了，且退圈后就跟他结婚。 这突然天降的大饼，砸得祁康佑就跟做梦似的。 他几乎想立刻就联络了林鹿溪，打算跟她提退婚，可容雨樱却哭着摇头说再等一等。 说至少要等这场风波过去，要不然，万一被媒体发现他俩有私情，连他也会跟着一起倒霉。 祁康佑一听也是…… 容雨樱见他傻乎乎什么都听她的，心思又动了动，撺掇他可以在退婚前，试着再利用林鹿溪一次。 说能成的话，她就又能活过来，不能成的话，祁康佑也趁机跟她翻脸。反过来说，是林鹿溪个绝情绝义，他忍受不了，才不想跟她在一起，才要退婚…… 如此一箭双鵰的计划，祁康佑立刻同意了。 只是，当他兴沖沖地联络林鹿溪时，这才发现，她太忙了，怎么也约不出来…… 林鹿溪最近确实很忙，但祁康佑约不出来人，倒不是因为她忙，而是猜到他想干什么，所以单纯地不想跟他见面罢了。 时装周的事情一天天逼近了，她也不想一心二用。 可祁康佑太烦人了，一天要打无数个电话给她，她一开始不接，后面关机，最后狠狠心，直接拉黑了…… —— 最近太忙了，沐听雪累狠了又发了一次烧。 封掣知道后，直接把人锁家里不让去公司了。 沐听雪拗他不过，但也知道再熬下去怕是要出大事，可是，不去公司又担心时装周那边的进度，最后，索性把一个助理，三个组员都叫到了自己家里。 她们在工作间忙着，她就在对门的封掣家里休息。 有时候精神好了，会过来这边看看，时不时督促督促。 原本就算是这样封掣也不答应的，可他也明白，除非自己亲自在家守着人，不然，沐听雪完全可以阳奉阴违，一边答应他，一边转身又去忙事情。 堵不如疏…… 封掣没有强行拦她，不过却给组员里唯一的女孩子，林鹿溪下了个死命令。 让她帮他盯着沐听雪。 林鹿溪满口承诺，一定认真完成任务，这倒不是因为她害怕封掣，主要是，她也很担心沐听雪的身体。 时装周的事情虽然很急，但毕竟还有他们几个助手在，沐听雪缺这么一天两天，不影响什么。 大不了病好了后，再赶赶…… 可如果沐听雪病情反覆，伤了根本，那就得不偿失了，毕竟，她听说以前沐听雪在疗养院里呆了两年才出来。 所以，比起工作，她这一天更重视怎么盯着沐听雪。 几乎是她一过来，林鹿溪就胆大包天地开始赶人，这还不算，把沐听雪赶回对面休息后，她还会时不时过来察看她的情况。 她这样负责，沐听雪也无奈了…… 只好什么也不做，老老实实吃完药睡了一觉。 这一觉，她睡了一下午，傍晚时，林鹿溪过来叫她吃晚饭，顺便说帮她量个烧。 结果，沐听雪病得迷迷煳煳的。 那个耳温枪明明才早上用过的，现在就不知道被她放到哪里去了，好在封掣似乎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在床头柜里多备了一只电子体温计。 林鹿溪正好过来，就帮她去拿了，结果一开抽屉…… 「啊！」 沐听雪：「怎么了？」 「不好意思总监，是我少见多怪了，没……没什么的。」 她越是这样，沐听雪越是紧张，甚至都要下床过来看了：「到底怎么了？」 林鹿溪一张小脸红成了苹果：「真的没什么，就……就是我没想到这里面放了那么多……小雨伞。「 「啊……！」穆听雪也尴尬了。 林鹿溪赶紧关上抽屉，可她动作太大，不一小心碰掉了一盒拆开过的盒子，盒子里的小雨伞直接就到了地上。 这就更尴尬了…… 林鹿溪赶紧要拾，沐听雪却在她之前更快地沖了过来：「别动！让我来……」 第606章 沐沐，我们生个孩子吧? 林鹿溪确实是不敢动了，还识趣地背过身去…… 沐听雪捡了三个，却摸了一手的油，密封得这么好，本是不该有这种情况的。沐听雪下意识又捏了捏，这才发现，每一个小雨伞的包装袋上面好像都有被戳穿了的明显的针孔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 沐听雪吃了一惊…… 林鹿溪一直背着身子，感觉她似乎是没有动静，便尴尬地问：「怎么了总监？我可以转过身来了吗？」 「别……你直接去吃饭吧！我洗把脸就过来。」 「那我等你吧总监……」 「不用，你先出去，我马上就来。」 林鹿溪还以为她是觉得尴尬，也不敢再说要留 下来，便乖乖地走了。 她走后，沐听雪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手里的小雨伞。 后来她才发现，不只是手里捏的这几个，抽屉里面好几盒全部都这样被动过『手脚』。 至于是谁动了手脚，其实已不言而喻。 怪不得最近她还觉得奇怪，说封掣怎么变得这么体贴了，以前她都是不喜欢用小雨伞的，最近却没怎么排斥。 原来是干了这样的坏事。 他是不是以为，只要自己怀上了孩子，就没办法拒绝他的求婚了吧？ 不过，反过来一想，现在如果能够重新怀孕，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沐听雪可能真的不捨得去打掉。 不过…… 风车会煞费苦心到这种地步，即幼稚，又让她觉得有点心酸，看看自己都把他逼成什么样了？ 这么蠢的办法都用上了…… 晚上封掣一回来，看到的就是茶几是摆满了的一排小雨伞。 沐听雪半抱着手臂，昂了昂下巴：「解释一下吧小封董？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心机的？我竟然都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你生气了？对不起呀！我不是故意的……呃……」他这一句不是故意的，说出来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自觉说错，封掣识趣地闭上了嘴。 沐听雪一记眼刀飞过去，封掣又赶紧主动认错说：「我承认……是我的错，是我故意的，可谁让你那么难追的？我都跟你求婚那么多次了，你还给我弄个试用期，那我只好……嗯……暗戳戳地……求咱们孩子帮忙一个小忙了。」 「什么叫求孩子帮一下小忙呀？咱们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封掣眼睛朝下一斜，瞥着那些各种口味，各种类别的小雨伞：「那你要是肯好好配合我，不就随时随地可以怀上了吗？怀上了咱就生，最好多生几个。」 「一个都没有，你还想多要几个？」 「那想想还不行吗？至少为了这一个，我已经努力了几个月了。」 说到这里，封掣极为不满道：「而且，我发现我们公司生产的那玩意儿不行啊！质量太好了，害你肚子一直没动静，导致我求婚的进度都落下一大截了，真是……」 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以前沐听雪不知道他在背后搞这种小动静就算了，现在知道了，就不可能不在意。 两年前她和封掣其实是措施做得十分到位的，后来也就那么一两次放纵了，她就怀上了。 可现在，他在小雨伞上面都做了这么久的手脚，她肚子居然什么反应也没有…… 该不会是两年前的那一次做的手术，让自己的身体有什么问题了吧？ 沐听雪表面上什么也没有说，心里却把这个事情装了起来。 现在太忙了，顾不上去做检查。 等答应叶喻言的时装周结束之后，她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如果是有什么小毛病能解决，就先解决一下，没有问题也可以预防一下…… 封掣靠了过来：「在想什么？」 「没什么，就是……」 她话还没说完，封掣已低下头来，沐听雪还以为他要亲她，吓得赶紧捂住了嘴。 哪知，封掣只是要试试她发没发烧…… 于是…… 瞥着笑，封掣勾着眼眸，轻轻用自己的额头碰她的额头，然后说：「虽然我本意没想要亲，但如果你很期待的话，我也不是不能……」 发现他只是试自己的额温。 沐听雪今日份的第三次尴尬，她俏脸红了红，把捂着嘴的手拿了下来：「没有，我才没想和你亲，就是我还病着，怕你没轻没重的就要……唔……」 封掣试好的温度，不烧…… 却顺势在她嘴是亲了一口：「你不想，我想……」 他说完又凑上来，沐听雪却反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别闹，我重感冒呢！小心传染给你。」 「那快点传给我吧！」 封掣凑在她耳边轻轻地笑：「听说，这种病就是要传给别人，传了就好……」 「怎么可能，这么没依据的说法……唔……唔唔……」 可惜，对封掣来说，这说话有没有依据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就是想亲她。 她有没有发烧，有没有感冒，有没有传染他都想亲她。 还有，反正在小雨伞上面做手脚的事情已经让发现了，那不如…… 封掣把被他吻得晕头转身的女人抱起来，轻轻放到床上：「沐沐，我们……生个孩子吧？」 「封掣……」 沐听雪觉得，他一定是昏了头了。 他俩还没復婚了，说什么生孩子的傻话…… 但昏暗的床灯照映下，封掣的眼神却亮得不可思议，他没有强迫她怎样，甚至没有再继续亲吻她。 只是很认真地看着她，像是在跟她打着什么商量。 其实在这种时候，身为男性的一方，完全可以更强势一点，这样就避免了自己的另一半觉得尴尬。 可封掣那么认真，仿佛在逼着她承认一个事实。 一个，她爱着他，想和他在一起，更愿意为他生孩子的事实。 这算是变相的逼婚吧？ 只要她点了头，是不是就等同于答应了他的求婚？ 可如果不点头，他是不是就放开自己了？像之前每一次带着一脸期待过来，又落得一脸失意地放手？ 沐听雪突然觉得心口一痛…… 紧跟着，在她自己都还没能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悄然地点了头…… 生就生吧！ 如果怀上了，就结婚！ 第607章 以后我管你，一辈子都管你! 同样是工作狂属性，封掣自己忙的时候还不觉得，看到沐听雪忙到脚不沾地，让停也停不下来时，他终于后悔了。 所以当初为什么非得让她来做这个设计总监？ 如果只有时装周的事情，她再忙也有限度，但现在…… 封掣非常担心沐听雪的身体，不过，工作进行到一半又被强行停下来的感觉，也确实让人感觉到焦燥。 封掣能理解沐听雪的心情，但却不想再让她按现在的工作量这么干活了。 还记得两年前，为了准备那场首秀，都搞出肺炎了。 这一次可不能再那样…… 不过，怎么能合情合理，又自然地让她休息几天呢？ 祝符给出的建议是，让他自己也休息几天，顺便带沐听雪来个短期旅游。 封掣倒是可以，可又担心这样强行带着沐听支出去，她估计也玩不安心。 于是，作为公司最高决策人，封掣大笔一挥，以权谋私利给她们设计部搞个内部豪华团建。 其实按沐听雪的意思，肯定是忙完这一段再搞团建。 可设计部也不仅仅就是她服装设计一个部门，她不想停下来是她的事，别人还想去的呀！ 可如果别的人都去了，就她们时装周小组不能去的话，她又觉得自己很过分。 于是，沐听雪主动问了问林鹿溪她们几个的意思。 其实，这几只最近跟着她也是工作上了瘾，根本没什么心思出去玩，可封掣虽然不敢暗中『威胁』沐听雪，吓吓几个新员工，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都不要他说什么，一个眼神，小组的三位助手便什么都明白了。 于是，去，去去去！ 他们非常愿意，且主动表示一定要去团建…… 既然是大家的意思，沐听雪也没什么好反对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既然是豪华团建 ，选的地方怎么很豪华。 于是，周末两天，沐听雪便带着家属兼公司大老闆，和设计部所有员工一起去了fc新建成的皇朝主题度假酒店。 所谓的皇朝，不仅仅只是这么叫了个名字，而是整个度假村都是以古都城的形式打造的。 最中央的五星酒店，更是建成了古代皇宫的模样。 其奢华程度，简直让所有员工嘆为观止…… 皇朝大酒店的房费，甚至连最低一间都是9999元，最贵的那一间么，高达99999元…… 大家本以为，这么贵的酒店，客人肯定很少。 但恰恰相反，越贵的地方，居然越有游客朝这儿钻，酒店里最贵的那一间居然很早就被预订了出去。 连封掣和沐听雪，都因为没有多余的房间，只能住9999一间的普通间。 沐听雪倒是没所谓的，反正她过来也只是为了放松。 而且，她才刚刚大病初癒，团建活动的各种项目都不敢去碰，只能单独跟封掣去马场转了一圈。 自从冰云离开之后，两人都很久没来马场了。 这边的马场也尽可能还原了古代的马场，还有草扎的靶子立在那里供游客们射击所用。 沐听雪久违的策马奔驰了一通之后，也拿着羽箭在那边玩了一会儿。 不过，她虽运动能力很不错，但射箭毕竟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她射了一会儿，虽然也有中的，但脱靶的也不少。 总是射不好，就玩得不尽兴…… 这时封掣突然一跃身上了马，然后，微笑着 向她伸出了手。? 「干嘛？」 「上来……」 沐听雪：「这是让我和你同乘一骑？不好吧！」 沐听雪一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公司的同事都在，就算大家都知道她和封掣的关系，但这么明晃晃地在大家面前秀恩爱，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但是…… 她还没有和封掣同骑过呢！ 经不起这种诱惑，沐听雪还是微笑着奔向了他，封掣拉着她的小手轻轻一带，沐听雪便轻盈地上了马。 封掣握着缰绳轻轻策马，带着她飞驰开去的同时，一个弯身，直接抄在起了摆放在一边的弓和箭…… 沐听雪：「……？？？？」 她脑门是闪过一串问号，但是很快，她就知道封掣想干什么了。 她连站在靶前射箭都不中，现在他居然要带着她边骑马边射？ 不可能做到的吧？ 但是…… 当封掣将弓箭交到她手中，轻搭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提醒：「别看我，看靶心……」 沐听雪脸一红，这才赶紧集中了精神去看靶子。 「手臂再抬高一点。」 「唔……不对，要再高一点……对，端平……手指不要晃……」 「偏了，朝左一点……」 「好，差不多了，到时候我让你放手，你就……放！」 沐听雪松开手指，离弦之声带着破空的力量，勐地，直入红心。 远处围观的下属们： 「卧槽！中了，中了……红心……十环，十环啊！我本来还以为要不带眼睛，盲目夸奖的……」 「总监真的厉害了吧！射得这么准？？？」 「是小封董教的好。」 「是他们合体的好……」 「说的是呢！双人骑也太浪漫了，而且，好帅！好帅啊！我也想学双人骑马了……」 「首先你得有个会骑马的男朋友。」 「讨厌！」 听到同事们的议论事，虽然有些羞耻，但沐听雪也不得不承认，真的很爽。 她并不强盛的虚荣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收弓的同时，沐听雪半侧过脸来沖他笑：「我知道你是故意为我安排的这一次团建，来的时候，我还在想，真没什么必要，总觉得以后和你还有的是时间，但现在又觉得，果然还是应该听你的。」 「听我什么？」 「听你的话，什么都听你的就行了。之前工作很累，压力也很大……嗯，其实也不能单纯地说是压力，就是有一种紧迫感。总觉得像是有根线在拽着我一直朝前沖，现在突然被你拉着停下来，感觉也没什么不好……谢谢你！」 封掣不要她的谢谢，只轻轻颳了下她的鼻头：「你知道的话，以后就别再这么拼了，我会心疼！」 他一句赤裸裸的我会心疼，直接就把沐听雪心都说软了。 她坐在马上扭扭捏捏：「我也不是故意的，但你也知道，我控制不住自己……对于喜欢的东西，我总会不自觉地投入200%的热情，然后一头热的埋头进去，根本就没有人阻止得了我。」 「不过，现在有人可以了。」 说到这里，沐听雪又抬起亮亮的眼睛看着她：「封掣……以后我再这么陷入狂热的时候，记得拉住我呀！ 「我拉住你，你不会生气？」 沐听雪笑着摇头：「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是喜欢被爱人束缚的那一类人。我喜欢你管着我，只要不是事无巨细什么都管就可以。」 「好……」 封掣承诺道：「以后我管你，一辈子都管你！」 第608章 他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林鹿溪羡慕地看着马上的两人，这时，手机响了。 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号码…… 她本想挂断，结果身边的同事不小心撞了她一下，手一滑，竟直接划了接听。 「小鹿，接了就别挂！」手机里传过来的声音熟悉。 林鹿溪愣了愣，终于还是拿起来放在了耳边：「祁康佑？」 「我知道你在皇朝度假村，我也在这儿，过来聊一下吧！还是你要我自己过来找你？」 林鹿溪听得心口一滞，之后，还是忍气道：「知道了，报位置！」 祁康佑约了林鹿溪在度假村一间甜品店里见面。 她到的时候，听到祁康佑正在跟容雨樱讲电话，语气温柔得不可思议。 「放心吧樱樱，我一定让你姐姐好好劝那个沐听雪，不会让你有事的。」 「嗯！你姐最听我话了，这一次也一定没问题的，不要怕。」 「不谢，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了，嗯！mua~~~」 若不是亲眼见到，林鹿溪都差点忘了，陆城祁家的小少爷，其实本质上也是个多情种。 他唯一会冷脸相对的人，也只有自己这个未婚妻罢了。 无意破坏人家的浓情蜜意，林鹿溪远远地站着看了一会儿，直到满面桃花的祁家小少爷总算用眼角的余光扫见了了她。 依依不捨地挂了电话，她才慢慢吞吞走过去。 坐下后，林鹿溪扫了一眼桌上的饮料——草莓奶昔！ 正常女孩儿都爱的饮料，可惜，林鹿溪从小就对草莓过敏，吃了就上吐下泻。 她提醒过祁康佑许多次，可他每一次都记不住。 哪有那么多记不住？不过是人家不想要记住。 林鹿溪垂下眼睫：「找我有事儿？」 「别装了，你难道还能不知道樱樱出了什么事儿？」 「不知道！」 林鹿溪一本正经地说：「我最近也不怎么回家，她更是不怎么回家，面都见不上，如何能知道？」 没想到她这么不配合，祁康佑脸色难看地一变：「你怎么回事啊？那可是你妹妹，她现在这么惨，你一点都不关心的吗？而且，你还不接我电话？什么意思？」 林鹿溪看着面前的男人，仿佛已经不认识他了：「祁康佑，你说这个话是认真的吗？她现在别说也没有你讲的那么惨，就算是有，需要我关心吗？」 「所以，你就真不打算帮你妹妹了？」 「沐总监除了是我的上司以外，还是未来老闆娘的事情你不会真不知道吧？」林鹿溪冷笑着说。 祁康佑听了抿唇不语，只是面色更沉。 他其实也知道的，樱樱这回真的是惹错了人…… 但事已至此，他又夸下了海口要保心上人，自然也不可能向着沐听雪说话，便开始套路林鹿溪。 难得地，他放软了语调：「小鹿，你刚才也说了，沐总监是你的上司，你们关系应该还不错吧？所以……你能不能想办法劝劝她，让她大事化小？反正她其实也没什么损失呀！真正损失的是樱樱。」 听到这种话，林鹿溪连冷笑都懒得给了，只轻轻给了对方一个眼神，让他自己去体会。 祁康佑见她默不作声，还以为她在考虑帮忙，立刻又说：「那……那要不然这样，让沐总监开个价，我们做出补偿还不行吗？只要沐总监能帮着樱樱到封董面前说一声放过她，多少钱都可以。」 「你是有多少钱啊！就敢让沐总监开价？以她和封董的关系，她真敢开，你给得起吗？」 这话说得祁康佑面色又是一变，他隐约似乎想要发作。 可最后还是忍下了。 「我知道，我知道樱樱这回确实是闯了大祸，但她还小，不懂事，现在知道错了，你是她姐姐，帮帮她啊！怎么说她也是你妹妹，难道不比一个外姓人和你要亲吗？」 「那是，她还真不如个外姓人……」 见她这副态度，祁康佑便知道可能谈不拢了。 他一急，就口不择言起来：「小鹿，我知道你因为我喜欢樱樱的事情心有怨气，可你也不想想看，你有哪一点比得上她？她单纯，天真，可爱，又善良，还是林家的正牌大小姐。」 「可是你呢？你为人冷漠，固执，不够聪明，还心机深沉，对我也不够热情，我亲你一下都不肯，我们订婚这么多年，我也就拉过你几次手。你这样，我不喜欢你难道是我不正常？」 林鹿溪简直被他的恬不知耻重新洗刷了三观：「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脑血上沖，祁康佑一下子就口不择言起来。 直到被她这么一问，突然清醒：「啊……抱歉！刚才是我说得过了头，但樱樱是你妹妹啊！你不能见不救，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凉？」 「凉一凉不也挺好！」 「林鹿溪，你怎么这么恶毒？」 仿佛忍无可忍，祁康佑勐一下站了起来，拍着桌子道：「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对樱樱不利，我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你，更不会娶你。」 容雨樱自作聪明，得罪了老闆，却被说成是天真，善良，单纯。 而她选择不帮那种人就是恶毒？ 林鹿溪突然很想笑：「你这么喜欢她，当初为什么要跟我求婚？」 「你以为我想？还不是因为樱樱太善良，她说你是她姐姐，你喜欢我，我要跟你分手，你伤心欲绝，恨不得想自杀。她不捨得让你伤心，难过，不捨得让你承受失恋之苦，所以求我不要抛弃你，一定要和你订婚。」 「你瞧，她那么善良，什么都为你着想，可你是怎么对她的？这么一点小忙都不愿意帮，林鹿溪，你配做樱樱的姐姐吗？」 林鹿溪看着面前这个激动的男人，想着他刚才说的每一句话。 最后，只说了一句：「祁康佑，你可真蠢！」 不，蠢的人不是祁康佑，是十分钟前，还对他抱有一丝期待的自己。 就连安露娅都看得出来她和祁康佑的感情出了问题，还一度问她：「小鹿，你为什么会做祁康佑的女朋友啊？你们明明不是一路人，他一看就是那种花花公子，你一看就是又聪明又上进的乖乖女呀！」 林鹿溪还真不是什么乖乖女，至于为什么会做祁康佑的女朋友。 因为他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第609章 打的就是你这个垃圾 那时候的祁唐佑很温暖，笑起来的时候的，像是穿透云层的光。 林鹿溪还清楚地记得，自己上小学的时候，放学的路上有一只小野猫，身体全黑，只有左边的耳朵是白色的。 她悄悄带回家养，可容雨樱说她对猫毛过敏，让下人把小野猫给扔了。 林鹿溪只好找了个小纸箱，放在公园里给小野猫当家，每天上学放学都走过去给小野猫餵食。 某天，小野猫被一群熊孩子抓到，他们在它身上绑了鞭炮，林鹿溪赶到的时候，小野猫已经被炸的面目全非。 她抱着满身是血的小东西，第一次哭得身体打颤。 大雨倾盆而落，一柄漂亮的黑伞罩在她头顶…… 有个个子很高的小哥哥对她说：「别哭了小妹妹，哥哥帮你埋了它好吗？」 泪水迷离了双眼，再加上雨伞的阻挡，林鹿溪根本没太看清小哥哥的长相，只知道他穿着陆城一中的校服，高中部的，领子上有学生会主席的领章。 小哥哥帮她埋了猫，还把雨伞留给了她。 林鹿溪想去陆城一中还伞，可不知小哥哥的名字，便打听了当时的学会生会长是谁。 学姐们告诉她，学生会主席叫祁康佑，是个很阳光帅气，喜欢的养猫的小哥哥。 从此，林鹿溪开始有意无意注意着祁康佑。 林鹿溪考上大学的那一年，祁康佑终于发现了她的存在，他把人堵在猫咖馆里表白。 那时候，天是蓝的，云是白的。 祁康佑眼中的自己，也是粉红色的。 林鹿溪性子清冷，不知道什么样的感觉是叫爱情，但她知道，她喜欢那个帮自己埋了小猫的小哥哥。 所以她答应了他，做他女朋友…… 最初，他们也是甜蜜过的，他给她送玫瑰，买早餐，骑着自行车带她去郊外写生，拉着她爬山，在山顶等日出。 中二少年一般，对着初升的太阳喊：我喜欢林鹿溪，我爱林鹿溪，快点长大吧！做我的新娘吧！ 林鹿溪也曾为此脸红心跳，她想，这就是爱情。 她的小哥哥，果然很温暖…… 林鹿溪长得好看，性子温和，还很听话，祁康佑带她上哪儿都很涨脸。 直到容雨樱有一次『不小心』说漏了嘴，让祁康佑的朋友们知道，她其实是林家的养女，亲生母亲是个陪酒小姐，生下她不久就去世了。 她是被乞丐养大的，五岁才被捡回容家。 从那个时候开始，祁康佑就越来越不喜欢带她出门。 林鹿溪喜静，也不喜欢他那些狐朋狗友，对此并无怨言。 直到后来有一天，祁康佑红着脸对她说，他对不起她，因为爱上了她妹妹，所以想和她分手。 她只有一个妹妹，容雨樱。 男友和妹妹的双重背叛，那是林鹿溪第一次感觉到心痛，但她还是同意了。 林家对她有养育之恩，既然是容雨樱想要，让给她就是。 可没想到，第二天祁康佑又找到她，还大骂她绿茶。 他说：「你不是同意跟我分手了吗？还说什么成全我和樱樱，那你为什么回家又去找樱樱麻烦？说她抢你男朋友？」 「我都说了，我喜欢她是我自己的事，和她没关系，你做为姐姐，不让着她就算了，怎么能表面一套，背后又一套？」 「林鹿溪，你知道樱樱哭得有多可怜吗？我都心疼坏了。」 可林鹿溪什么也没有做过，一切都是容雨樱自导自演。 但是祁康佑不信。 他说：「不可能，樱樱她那么单纯，那么善良，她一直在跟我说，让我回到你身边，说你是她姐姐，就算没有血缘关系，那也是一家人。」 「可你倒好，你不感激樱樱，居然还冤枉她自导自演，我看你才是个戏精，全世界都欠你一座奥斯卡。」 「林鹿溪，我可算是看清你是什么货色了，你让我觉得噁心，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过往许多的悲情故事证明，一个男人说喜欢你的时候，他是真心的。 可他说不喜欢的时候，也是真心的。 林鹿溪不喜欢强求，可偏生容雨樱优越惯了，觉得她一个捡回来的乞丐，就该吃她不要的东西。 所以容雨樱一边哭得伤心欲绝，一边亲手设计了林鹿溪和祁康佑的订婚宴。 谁都知道林家的养女林鹿溪是陆城祁少的未婚妻。 可谁也都知道，林家的正牌大小姐容雨樱才是陆城祁少的心头宝。 那个雨中温柔的小哥哥，果然是一场梦吧？ 林鹿溪这么想着，彻底死心了。 她瞧着祁康佑，说：「我不会帮容雨樱的，你如果非要问我为什么的话，你知道的呀——因为我恶毒！」 说完了，林鹿溪站起来就走。 「你站住……你给站住……」 祁康佑拉住她不让走，林鹿溪反手一包便直接甩在他那张英俊的脸上。 瞬间，他脸便红肿了一大片。 祁康佑捂着脸，难以置信：「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种垃圾！」 说罢，林鹿溪再一次抡起了自己的包，最终让她停手的，是突然响起的一声猫叫。 那是祁康佑的手机铃声，许多年了，一直没有变过…… 算了，饶过他一命！ 林鹿溪气得转身出了甜品店，只是刚走出大门，突然又听到一声猫叫。 还敢跟上来？ 林鹿溪勐地转头，恶狠狠地瞪着身后…… 一只肥硕的大猫跳出来，轻巧地从她身边蹿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甜品店的一侧。 林鹿溪隐约听到了一个带笑的男声：「别哭了小妹妹，哥哥没骗你吧！小胖回来了。」 这个声音…… 勐地，林鹿溪的心头像是有什么东西铮地一声断开了。 她被生生盯在原地，僵硬了好一会儿，才清醒一般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快地沖了过去。 远远地，她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撑着一把明显和他不太搭的儿童太阳伞。 另一只手，单手抱着个五六岁小女孩。 女孩儿扎着两个小揪揪，胖嘟嘟的很可爱，怀里还抱着个比她还要胖的猫…… 林鹿溪看着那个撑伞的背影 ，不知为何，心跳很快！ 第610章 我老婆真好看 团建很成功，大家都玩得很尽兴，包括封掣和沐听雪。 与其说他们俩是来休假的，不如说他们两是来公费约了一次会…… 虽说这个公不公费对他们来说都是自己口袋里的钱，但就论结果而言，封掣是相当相当满意的。 沐听雪也在这种放松的状态下，好好休息了两晚。 这两晚，封掣还真没捨得用力折腾她，也就是意思意思…… 眼看着团建只剩下最后一天，沐听雪突发其想，找酒店的经理那边要了画架和画具，背着画框说要去湖边写生。 皇朝度假村里面是有一个人工湖的，建的美轮美奂，湖边还有古色古香的亭子，非常适合写生。 但是…… 封掣拧了眉头：「你就真不能让自己好好休息一下吗？这种时候，你可以到亭子里面坐坐，喝喝茶，划划船什么的……不好吗？」 好，很好！ 但是…… 沐听雪说：「你应该这么想，每个人的放松方式不一样，对我来说，现在这种时候，还能有时间画画就是最值得开心的解压方式，你让我出来，不就是为了让我玩得开心吗？」 这倒也是…… 封掣虽然还是担心她太累着自己，不过看沐听雪的样子应该也是心中有数。不过，就算她心里没数，自己跟着也不会让她真累到哪里去。 封掣也就默许了。 不过两个人称不离砣，公不离婆，是怎样都是要一块粘在一起的，所以，沐听雪去河边写生，封掣也自然要跟着。 其实沐听雪本想说，这种时候，他想忙点别的也可以不用管她。 不过，就封掣那狗脾气…… 沐听雪最后笑了笑，突然问他：「要不然你给我做个模特啊？」 封掣自然是老大不愿意了。 他虽然因为身份的原因，经常面对镜头，但毕竟不是什么明星，实在是不喜欢那种被人盯着看的感觉。 虽然被沐听雪盯着看是很开心，可是，如果真要给她做模特，那他俩就不可能亲亲热热地粘在一起。 别看封掣都这把年纪了，可毕竟是第一次正正经经的搞对象，正热乎得紧。 对他而言，现在就算是二十小时都和沐听雪粘一起都嫌时间不够，怎么捨得分开。 就算只是一个摆姿势，另一个看着画，离得不远。 那也不行…… 但是，他又担心自己如果拒绝了，沐听雪会很失望…… 封掣脑子转的很快，直接说：「我给你另外找几个模特吧！」 其实沐听雪就只是很想画他啦！ 不过封掣这么一说，她心里也明白，索性也就不强求了，反正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画他。 恰好这时看到几个公司的女员工嘻嘻哈哈地走过来。 挺意外的是，她们穿的都是汉服…… 这也是度假村的一个特色，復古到底，所以，除了復古的服务员之外，自然也有对宾客开放这种汉服的体验项目。 沐听雪顿时眼睛一亮，挥手就把她们几个叫了过来。 都是设计部的员工，女员工里有几个是纯新人，也有几个是小组长。 但其实都跟沐听雪正面接触不多，大家一听说可以给她做模特，又是惊喜，又是惊讶，还有些忐忑。 当然这个忐忑是因为沐听雪，实在是因为大老闆气势太强，坐在这里简直就令人压力山大。 但同理…… 也正因为大老闆都在这儿了，谁还敢拒绝啊？ 几个女孩爽快地答应了，她们后来还找度假树的服务人员借了些道具，这才在亭子那边摆好了架势。 有弹古筝的，还有拿剑的，还有拿笛子的…… 沐听雪反而觉得这样摆弄有点尴尬，直接让她们不拘于小节，随意比划。 几个女员工其实更加迷茫…… 随意比划要怎么比划？ 不过，还是那个理由，就算不会，大老闆都在了，谁还敢说不会？ 反正现在网上教程多，于是大家你放音乐，我找视频，最后索性还开了个古风阿婆主的直播。 跟着学，跟着划…… 反正这也不是拍摄，多出来的这些手机道具还有音乐声沐听雪自己忽略就行了。 总之，七手八脚之下，大家竟还越比划越像那么回事了。 而沐听雪自从右手受伤之后，其实已经很少画工笔画了，那种过于精细，要比例，也需要手指手腕的灵活技巧。 他的手伤是好了，但也达不到以前巅峰时期的状态，就不勉强画那个了。 写写意也不错。 毕竟写意的意境更重要，她们几个只要在那里意思意思地划拉，沐听雪这边就能够画出很美好的感觉。 虽然不是工作，可画画对沐听雪来说，其实是更能令她投入和沉浸下去的东西。 她一画起来，简直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忘我到除了唿吸，也只剩下手上的笔和墨了。 她画得认真，封测也看得认真，只不过封掣看的不是画，是画画的那个人…… ?很简单的白色连衣裙，沐听雪的坐姿舒展笔直，怕光晃着眼睛，头上是一顶简单的遮阳帽。 干干净净一个身影，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尽管封掣已经偷偷看过她无数无数次，可每一次看得入迷时，总能感觉到冲击。 我老婆真好看！ 封小董事长有点花痴的想，甚至连嘴边笑容，也带着些痴汉的味道…… 大多时候，封掣给人的感觉都是冰冷。 他的成长环境，让他天生自带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哪怕年纪轻轻，可对许多人来说，他身上那种外放的气场已足够令人不敢靠近。 可自从他和沐听雪在一起后，很多人都发现传说中的大魔王变得越来越爱笑了。 虽然也不是笑的那么多，但整个人的气质给温润了许多。 高管们不再那么怕他，员工们也敢对他打招唿时微笑了。 这样的体验对封掣来说也不可谓不是一种新的开端，他虽然还是不太喜对人微笑，不过，自从加入了沐听雪的世界，他的交际圈，也正试着慢慢拓展。 对于老闆的改变，感受最深最直观的自然是离他最近的祝大助理了。 最近，祝符真是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他老闆了，虽然这份喜欢的前提是，自从沐听雪进了公司，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他就一连加了两次工资，还另外给得了点股份…… 第611章 楼翼回国，情敌? 讲真，以祝符的才能，就算派他出去分公司做个老总都可以，可是他却一直跟在封掣的身边。 虽然，这也是因为公司没有封掣用的好的人，所以才不愿意放祝符走。 可是真正让他留下来的，除了对老闆的满意之外，最大的就是钱呀！ 更不要提fc集团的股份，哪怕是1%都已经不得了了好吗？ 祝符可是想的很开的，他现在就算出去做分公司老总，干的不也还是这些事儿么？ 除了说出来好听一点，钱甚至还不如现在赚的多。 他对权力没有什么特别的欲望，对钱倒是有…… 所以，哪怕让他做一辈子助理又有什么关系？ 他这个助理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分公司老总过来，都还要看他脸色不是么？ 祝符飘飘然地想着，眼光一斜，突然看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他自认眼光一向很准，且记忆力非常，一眼就认出来，那应该是京城楼家的小少爷。 就那个以前总是追在沐听雪身后喊姐姐的那位，后来…… 也就是两年前，因为露了丝对沐听雪其它的情愫，于是便被他家老闆以『爱』的名义，建议他爷爷把人发配到了国外。 这两年，听说他在国外确实成长的不错。 还间接地帮楼家谈了几笔大生意，楼家老爷子为此还特意感谢过封掣的建议，说要不是有他的建议，他还真狠不下心把家里最宝贝的苗苗送到国外接受风吹雨打的洗礼。 然而，只有祝符心里明白，他家老闆当时完全不是发善心。 单纯就是觉得这小子在国内会碍他的事，所以，绝不能留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在沐听雪身边…… 才把人搞走的！ 现在怎么回来了？ 不对，就算他回来了，不在国外也应该在京城，怎么会跑到陆城来？ 祝符警觉地顺着他所看的方向。 瞬间，瞭然！ 他不敢上前打扰，悄悄给封掣打了个电话，也不用老闆开口，他直接言简意赅，把楼小公子过来的事情说了…… 封掣电话里什么也没说，只是眉头却不自觉地深拧起来。 楼翼回来了？ 虽不至于要拉响警报，不过沐听雪没跟他讲过这个事情，是她也不知道这小子回来了吗？ 封掣心神不灵地又看了沐听雪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我听说，楼翼回来了，他有跟你联络吗？」 画画的时候，时间对沐听雪来说，有时候是静止的，有时候是慢速的。 比如现在…… 沐听雪的时间虽未静止，但感觉上却慢了许多。 她正在用心地看着那边的亭子，还能听到人说话，这大约也是因为说话的是人封掣，她头也没抬，含含煳煳的说：「哦……是吗？」 「已经回来了吗？之前倒是有跟我提过说要回来，还说会通知我，但是后来就没消息了，还以为他要过阵子呢……没想到就回来了。」 沐听雪这个态度看起来有些不走心，甚至有点敷衍…… 封掣突然有点紧张，一时分不清她会这样，是真的在敷衍自己，还是因为太投入画画了，所以才这样。 又或者说，他应该高兴？ 因为沐听雪在听到楼翼的名字后，注意力仍旧是在画上，没有特别的反应，也就证明楼翼在她心里至少没比自己更重要。 只是…… 封掣还是忐忑！ 勾笔轻旋，沐听雪的笔尖在宣纸上轻轻落下浅淡不一的墨痕，她画得很用心，本来是分不出精力和人说话的。 但因为是封掣，所以…… 画好手头一笔后，沐听雪总算停了下来，突然问他：「你不说话是不相信我说的吗？」 「这有什么好不相信的，只是觉得你的反应太平静了。」 「那你想要我有什么反应？」 沐听雪那么了解他，还能不知道封掣在说什么？ 她手里的笔轻轻沾着墨，自然道：「对我来说，楼翼就是个玩的比较好的弟弟，这几年他也和我不常见面，联络的也并不频繁。」 「人长大了都有自己的事，我在忙，他也在忙，所以，就算他回来了，就算他不联络我，那肯定也有他的理由和打算，再说了，他人在京城，我在陆城，难不成还要我专门跑到京城去给他接风啊？」 「那如果他自己过来陆城呢？」 沐听雪毫不犹豫道：「简单啊！那就咱们俩一起去给他接风呗！」 这回答一下子就让封掣放松下来…… 他笑了一下，极淡的样子：「你都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吗？怎么说那小子跟我也不算对付吧，让我去给他接风？」 沐听雪说：「我觉得你更不愿意我单独去给他接风，是不是？」 这话说的，封掣竟无言以对！ 好一会儿，他突然说：「你是对的，所以如果他联络你，我们就一起去给他接风……或者等你忙完了，我们直接去京城请他吃饭也可以。」 沐听雪：「到了京城还要咱们请他吃什么饭呀？他得尽地主之宜请我，你就负责帮我多吃一点就行了。」 她自然而然的态度极大地化解了封掣的忐忑 。 对封掣来说，放心是不可能的，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对觊觎他老婆的人放心，但是…… 不得不说，沐听雪的态度让他非常的欣慰。 封掣能看出来，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可能看出来自己是在吃醋，但是…… 她用一种老夫老妻的姿态，让他狠狠放下了这种顾虑。 封掣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说：「好！我肯定帮你吃够本。」 沐听雪一听，也笑了。 还对他勾勾小指头：「过来看看，我画得怎么样？」 封掣原本就坐在她身边，这时只用伸脸过来就能看到她的画，完成度相当好的一副写意派国画。 水静风轻，露出的云层与远处错落的群山相映。 山水融合，静动相宜，简单的用色勾勒出最写意的画面，是在青山间，是在绿水间…… 「完全可以带你去开画展了，只要你愿意。」 沐听雪一听这话，还当真了：「等着，这可是你说的，我现在虽然作品不多，不够开个展，但是一年哪怕只出一幅，到我老了的时候还是够开的。」 封掣笑笑许诺：「那咱们就先把这个攒着？」 「必须攒着！」 沐听雪说完也笑了起来，特别开心。 第612章 总监你太棒了yyds! 本来就只是一时兴起，沐听雪也不打算耽误那些女孩太久的时间。 所以，又花了半个小时认真收尾，之后，她轻轻沖画作上吹了口气，这才挥手把那三个女孩子招了过来。 三个女孩笑笑嘻嘻的过来，看到沐听雪的画后居然被惊到说不出话来。 「天啊！画得也太好了吧！」 「对……真的画得太好了总监，真不是我们奉承您，只是没想到，您设计水平高，画画也这么厉害。」 「这是国画吧！没个十几二十年的基础，是画不出来这种水准的吧？」 沐听雪也笑眯眯地听着，并不谦虚地道：「算你眼光好，我可不就是从小学这个的么？是后来手受伤了，才转行做了设计。」 她如此坦率，倒是让几个女职员有些措手不及。公司里大大小小的八卦那么多，关于沐听雪的总是特别地精彩…… 会如此主要是因为她除了位高权重，还是未来老闆娘。 但也正因为如此，内部员工对她的能力，其实是存在着某种程度的误解的。会先入为主地觉得，她能得到今天的职务，能力当然是有，但肯定是封掣帮了她。 包括两年前《天桥佳人》的总冠军。 大家也会觉得，这种能上电视的东西，肯定有内定，说不定也是封掣帮她买的。至于最早就一直在传说的，天才少女画家的传闻，几乎都默认为是在帮她立人设…… 毕竟，搞设计有几个不会画的？ 但是，天才少女画家什么的，肯定是在吹牛，是怕别人不服沐听雪这么年轻就管理着这么大的部门，所以夸张了一些的吧？ 可现在她们才明白，有些传闻真的能相认，眼见才是真…… 女员工们又开始惊嘆：「天啊！那您手没受伤的时候，得画的多好啊！」 「也没多好吧！也就是……我所有参加的绘画比赛，从来没拿过第二名罢了。」 「我的天！总监你简直了……yyds！」 「真的真的，服气！大写的服……」 沐听雪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大家的赞美，还问她们这副画想不要想？ 但是，毕竟只有一副，只能她们自己商量给谁拿了。 这么好的东西，谁都想要啊！ 可是，几个人根本分配不好，再加上大老闆一直在旁边默不出声，她们总觉得，那好像是种警告。 画是不敢要的，万万没有人敢跟老闆抢的。 所以，几个女员工最后选择每个人都拍了一张照片，还大胆地请求和沐听雪拍了合照。 最后，各自发到了自己的朋友圈…… 这一举动，自然又引发了一大波的围观，好多还在度假村的同事，知道她们在什么地方后，甚至直接飞奔而来。 可惜，等她们找到地方，沐听雪已经被封掣勒令了要休息，所以早就收拾好画具离开了。 未能亲眼见证总监作画的同事们纷纷发出了羡慕嫉妒却不敢恨的声音。 而这三个女孩都是d组的，今天会特意穿成这样，除了兴趣之外和他们最近做的一个小组活动也有关系。 方迪作为她们的组长，在看到朋友圈之后，突然很想找沐听雪聊聊。 之前因为自己的冲动和没脑子，冒犯过沐听雪，所以后来，他总有些不太好意思找她。 总觉得，只要看到沐听雪，就能想到自己曾经有多蠢，但是，如果今天不找她，等回了公司，总监肯定和她的小组一起又要开始忙时装周的事情。 这应该是最后的机会了吧！！！！ 方迪握了手机很久，最后还是给沐天雪发了个消息，说想要跟他聊聊企划案的事情。 虽说是出来团建不谈工作，不过，既然员工都这么找过来了，简单的聊几句也不是不行。 看看时间差不多到晚饭了，她索性就跟方迪约了在餐厅里面见面。 封掣不喜欢她这么工作狂的状态，不过劝不住也只能是陪着。 好在方迪要聊的也只是企划案的一个大致的方向和构思，并没有什么细节的东西打算在这里详谈。 沐听雪认认真真地听完后，觉得方迪的脑子确实不负她望，时不时总能给她一点新鲜的东西。 虽说传统汉服其实也不是特别创意的东西，不过，他的企划案想法还是不错的。 不过，想法和构思容易出来，能不能实现，还要考虑很多其它的因素。 于是沐听雪答应给他一个机会。 她要求方迪，以最短的时间，出一个完整的企划案给她看，至于最是以文本的形式，还是pp t的形式都可以，只要能更形象，更全面地展示出他这个想法就行。 方迪满口答应，之后吃饭的比平时多吃了一碗。 晚餐后，公司安排了车回市区。 方迪一上车就找到了林鹿溪，刚一坐下，他就激动地想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 可才刚刚和起了个头，却发现林鹿溪的表情有些不对。 「小鹿，你怎么了？」 林鹿溪有些犹豫。 她不知道要不要跟他讲实话，一是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祁康佑，二是因为知道方迪对她的心思不太一般。 跟别人说说还可以当成是倾诉，可如果什么都告诉他的话…… 她担心方迪这个冲动的性子，搞不好要跳车下去找祁康佑打一架。 更何况，她没打算接受方迪的示爱，就应该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她觉得，自己如果现在还还拿这种事情来跟他诉苦，简直就像是在养备胎。 但她对方迪的感情是很纯洁的，就是朋友。 她不想伤害朋友，所以，她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件事，或者…… 干脆就不说了？ 「没事儿，就是这几天玩的有些太嗨了，突然想到要回去，就有点不捨得……下一次，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方迪听完笑了一下，不过，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如果真是这样，下次我带你玩就可以啦！」 果然是个冲动的性子，方迪明明想按下心头的冲动，可最后还是没忍住说了心里话：「但是……咱们朋友这么多年是白做的吗？你现在这个脸色你跟我说这个理由，你觉得我会信？」 「我……」 第613章 他们还有脸求你? 方迪嘆一口气：「小鹿，平时你什么都不会瞒我，会这么在意，还想瞒着我的也只有一种情况了，是……有关于你未婚夫的事情，对吗？」 林鹿溪：「……」 「说吧，到底怎么了？」 怕她还是有所顾忌，方迪摊了摊手，故做轻松道：「一码归一码，我知道我追求你让你很困扰，但是我还没有那么让你为难过吧？我分得清楚的，你也别太跟我见外，反而会让我觉得难受！」 听他这么一说，林鹿溪也不好意思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件事情我已经拒绝他了，所以就觉得没什么必要到处讲。」 「我又不是什么外人，所以……他到底怎么你了？」 林鹿溪本想说，其实真的没什么…… 可看到方迪那个样子，她又觉得这样子勉强，可能真的应付不过去，最后，还是只能说了。 「也没什么，容雨樱那边不是出事了吗？他们就想让我找沐总监求求情，我没有答应。」 他们……？ 方迪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是容雨樱和祁康佑吗？他们还有脸求你？」 「对呀！」 被他夸张的语气逗笑，林鹿溪反而觉得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她耸耸肩，说：「我也觉得，他们到底是哪里来的脸呀？居然还来找我？你知道的，之前我都一直关机，就是不想听他们说话，结果 ，他还追到这儿来了……」 只这一句，方迪一下子变了脸：「什么？他在这里？？」 林鹿溪按下他：「你别激动啊！他在这里有什么关系？我们现在不都走了吗？」 「不是啊！」 方迪十分不甘心的样子：「你怎么早点跟我讲？我要知道那个王八蛋在这里，还来纠缠你，我非揍死他不可。」 「你快省省吧你……」 就怕他这个认真劲儿，林鹿溪死死拉着他，都快愁死了：「他们现在想要威胁我都正愁找不到把柄，你要是动手打了祁康佑，不是亲手将把柄往他手上递吗？」 「你到底向着谁呀？是他找来打入我方的卧底吗？你是不是想害我？给我老实交代……」 「额……」 哪知方迪现在重点找偏，他傻呵呵地看着她，笑：「所以，我对你来说，都算是把柄了啊？」 他这个表情…… 林鹿溪心底又疯响起警报，但还是痛快承认：「那当然了！咱俩什么关系？朋友这么多年了，他如果想要伤害你，我还能不管你吗？」 「那如果你打了他，他就可以告你，到时候我为了帮你，不就得被迫答应他提出的各种条件吗？所以，你说你是不是想坑我？」 「我怎么会坑你？」 方迪急了：「不过，你说的我明白了，我不会再冲动了，你放心吧！」 听到这里，林鹿溪这才总算长长松了一口气：「这就对了，反正你给我冷静一点，别冲动！别冲动！别冲动！知道了吗？」 「知道了，你怎么比我妈还罗嗦？」 「哼……」 林鹿溪哼了他一鼻子气，对他凶凶地竖了竖拳头。 方迪立刻双后合十，做讨饶状…… 林鹿溪笑着放下拳头，冷静下来后，又嘆了一口气：「不过……嗯！我也想打听打听沐总监那边的态度。」 「不然直接去问吧！我觉得沐总监出乎意料的很好说话。」 「她是很好说话的人。」 林鹿溪也很喜欢沐听雪，但她又忐忑道：「其实我知道，他们肯定是不会原谅容雨樱，当然，我也支持不愿意。只是……就算是不原谅，也应该有个程度，我就是想探点口风，也好心里有个数。」 林鹿溪想知道沐听雪这边的打算，倒不是为了应付容雨樱，也不是因为祁康何。 主要是对养父那边，需要一个交待。 她可以不承其他人的情，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容雨樱，也可以不理会，但是…… 养父再怎么也养大了她，说一句恩重如山也不为过，所以，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去拒绝养父的请求。 正因为如此，她这阵子一直没有回家。 但也不能老这么躲着，总得想想办法…… 所以她才想讨沐听雪一个准信，准确的说，是想讨封掣一个态度。 因为养父可能不会把沐听雪放在眼里，但封掣却不得不惧，只要养父知道小封董的态度是绝不放过，也应该没有什么好为难自己的了。 带着这样的情绪，第二天上班没多久，林鹿溪便敲开了沐听雪的门。 「怎么？有事找我？」 「总监……很抱歉打扰你了，不过在正式上班之前，我能不能够跟你单独说几句。」 沐听雪笑了笑，直接问：「关于你妹妹的事吗？」 「啊……」林鹿溪一下子惊到。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找我开口……」 沐听雪微笑着看她：「倒是比我预计的晚了好几天，我听说你跟你妹妹关系不好，按道理你也不太会想来跟他求情，现在还是过来了，是迫于家里的压力吧？」 林鹿溪尴尬地点头，也没有否认的意思。 沐听雪表示理解：「如果你是亲生的还好说，是养女就比较为难，碍于人情，不来找，我也有些说不过去。」 简单几句，沐听雪就把林鹿溪要说的话全都说完了。 她没有别的话能说，只好最俗套地先道歉：「总监，对不起啊！」 没想到，沐听雪听完直摇：「其实，要跟你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因为，就算你来找了我，我也不打算做出让步，所以，註定是要让你失望了。」 「不，不不不……」 林鹿溪解释道：「总监您误会了，我其实就是来听你这句话的。」 「您看您刚才说得都对，我不是林家的亲生女儿，他们家对我恩重如山，如果叔叔有什么要求，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拒绝。」 「其实我拖了这么久，他们应该知道我的意思，但还是找我开了口，我是没有办法才过来的。当然，如果您愿意放过她，那是您的事，我也会转告给他们这个好消息，但如果总监您的意思是不愿意放过，那我也可以把这个不好的消息告诉我叔叔。」 「反正他老人家再怎么逼我，也知道，我不可能让大老闆改变心意，所以，我很感谢您能这么直白说出您的态度。不过，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不可以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第614章 我什么时候不正经了? 这段时间的相处，沐听雪对林鹿溪的印象不错。 觉得她是个漂亮，聪明，说话做事都很有分寸，还很机灵的女孩。 这样的一个女孩，却要为了一个她自己都很讨厌的妹妹跟自己提请求。 会是什么呢？ 沐听雪：「说来听听？」 林鹿溪说：「能请总监您帮我录一段音吗？就录您刚才说的话？」 沐听雪怔了一下，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你是想拿这个录音去给你叔叔听，好让他彻底死心吗？」 「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但我实在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林鹿溪说：「如果我回去跟叔叔说您这边不答应，他肯定会觉得我没有做，只是在敷衍他，只是不想帮容雨樱，但如果有这个录音，他就会知道我是真的来找过您了，没有骗他。」 录音啊！！！！ 怎么说呢！ 要是刚才她擅自偷偷地录了，自己不知道也就不知道了，但现在知道了，沐听雪就有些犹豫。 毕竟，现在能用录音的事情，几乎没一件是好事。 这还要自己主动给她录…… 只这一个问题，沐听雪就认真地考虑了很久，久到林鹿溪差点说要放弃时，她突然又答应了：「好吧！我相信你，就帮你录一次，不过，我希望这个录音，日后不会给你我带来什么不好的回忆。」 「不会的不会的，总监您就放心吧！我给我叔叔听完后，就会直接删掉的……」 说完，她还给了沐听雪一个笔记本：「也不用太多，你看我写了几句，您就照这个读就行了。」 沐听雪低头一看。 这才发现小姑娘可能是知道自己会排斥录音，准备得还挺充分，她把要说的对话都写成了剧本的对话形式。 看了上面的对话，就知道会是什么程度，不至于太过份。 而且，有这个笔记本在手，也算是小姑娘把同样的『证据』也交到了自己手上。 很聪明的作法，沐听雪一边看，一边点头。 林鹿溪这才松了一口气，说：「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过分，所以我也很想让总监你明白，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只是想摆脱他们的纠缠。」 「这上面的对话您可以看看，也可以让董事长看看，觉得可以就直接录，要是觉得不行，我再跟您商量着重新写也可以的。」 「不用，这也没几句话，不用改了。」 说完，沐听雪又笑：「不过！嗯……你再给我几分钟，让我念一下这个台词，情绪得到位是不是？要不就太假了，会被怀疑是假录音的吧？」 林鹿溪一听，立刻被逗笑了：「好的好的，总监您尽管练，练好了我们再录……」 事后，沐听雪自然是要把这件事跟封掣说说的。 果不其然，封掣听完直接拧起了眉：「你对你的小助手，是不是也太好了？」 见他一脸严肃，饭都不要吃了的样子，沐听雪赶紧解释：「你听我说啊！我觉得她能这么跟我坦白，我就可以试着配合，毕竟，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直接的损失。」 「你还给她录了音，就不怕她在录音上面做手脚吗？」 「那除非她脑子有大病，否则，看到现在她妹妹的下场，她就应该知道，不该动这样的歪心思。」 沐听雪根本不怕，还说：「再说了，就算她真这样做了，我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她眼光微笑一转，便落在了封掣的身上。 晃动身体，轻轻撞他一下：「我不是还有你吗？有你在，会让我吃亏？」 封掣斩钉截铁：「不会！」 「那不就结了。」 沐听雪笑眯眯的，还讨地凑过去在封掣嘴边亲了口。 她只是随便顺顺老虎毛，可哪里知道，封掣现在根本就经不起撩，于是…… 这回饭是真不吃了。 直接把人拖进怀里，化身为狼，亲了又亲，啃了又啃，腻腻歪歪好一会儿。 要不是顾忌着想还在公司，还在他的办公室。 恐怕，真的要走火…… 沐听雪真是怕了他了，一边推着他，一边说：「好了，够了，人家不要啦！而且……我有件正经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封掣眼红似血：「我什么时候不正经了？」 沐听雪：…… 呵！！ 什么时候你都很不正经好么？ 这人到底是跟谁学的？真是越来越…… 无论如何，沐听雪肯定是不能再让他继续下去了。 便硬缠着他说起了工作的事：「之前，方迪不是跟我提过一个汉服的企划案么？他回来后就做了ppt，就一夜的时间，居然还做得有模有样的。」 「可能是他早有准备，不是现做的吧！」 沐听雪点点头：「对，因为ppt里还有一些是他自己的设计稿，有几套还不错，你要不要来看一下？给我点意见？」 「你要听我的意见？关于设计方面的？」 封掣不可思议地说：「管理方面你问我什么都可以，设计方面的话，我觉得我还不够资格来指点你。」 「所以，我要问的就不是设计方面的事情啊！」 「哦？！」 「是女孩谁没幻想过古风？我小时候可是学的国画，对文化传承这一块，原本就比一般人要感触深刻。老实说，方迪的设计不是最好的，他毕竟还是个新人，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但是……企划的构思不错的，我要让你看的就是这个。」 封掣认真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了她的诉求。 「行吧！拿来我看看。」 沐听雪立刻让助理把东西送了过来，封掣认真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问：「你想听我哪方面的意见？还是……其实是你自己有话要跟我说？」 「哇！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封掣轻笑着刮她鼻头：「再明显不过了。」 「那我可就直说了，我想让你再给我点钱。」 沐听雪点了点他手里的企划案：「这个，他做得挺用心的，至少我看了觉得可以一试。而且，你公司以前也不是没有涉及这方面的东西，影视那边的服装，不也一直是设计部这边在出么？只不过因为成本局限，还有设计师能力不足等等原因，一直没做出什么成果。」 「说得难听点，之前那帮人做出来的都是个啥？那些戏服，要不是你旗下的小花小肉颜值能打，穿出来还能看吗？」 第615章 我出的钱，我当然能 这时候封掣还能说什么？ 那当然是开开心心当他的复读机了：「不能看，不能看……」 听到他的回答，沐听雪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在缓过一口气后，一脸不可思议地说：「这可是fc出来的东西啊！怎么能连人家私人作坊里出来的的都不如？而且，钱也没少花不是？」 「我觉得我国的古装市场现在其实也挺大的，不一定限于汉服，不一定是清宫旗装，还可以更时尚，更多元化，更惊艷世界一些。其实我之前也有很多这方面的创意和设计，只是一直没有什么机会正正经经做出来展示。」 「刚好这次是个机会，怎么说呢？时尚这种东西如果要全世界流行的话，需要有一个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的接受范围，也需要漫长的时间的铺路。」 一说到有关于时装，沐听雪就控制不住滔滔不绝。 封掣全程耐心地听着，脸上始终挂着宠溺的笑。其实，她什么都不用说的，哪怕不解释，只要她想要，多少钱他都不会眨一下眼。 不过，这样生机勃勃的沐听雪也是他从未见到过的。 他喜欢看她这个样子，说什么他都听得津津有味…… 「时装演变到现在，早就已经不是说是哪一个国家的东西了，但是古装，作为我国的一种传统的服饰，是可以不仅仅做为时装，还能做为文化输出的不是吗？你看人家连萝莉塔都有那么多的接收人群，我国那些精緻漂亮的古服，为何不可？」 「虽然最初投放后，全世界的市场占有份量肯定不会很高，不过推广任何事物本就需要时间，至少咱们得先做，只有做了，才有机会成功，你说是不是？」 「而且，设计部这边连那些小众的潮牌都有，为什么不能做一个专门设计古装的部门？以后你的影视部不要用的吗？咱们自家用不完，还可以发展到外面嘛！不是只有红毯的那些礼服高定才价值千金，咱们的古风也完全可以，还带咱们自己的特色，不好吗？」 「很好……」 封掣满眼含笑，只是宠溺：「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让方迪牵头做这个？」 「不是我想，是他自己想。」 沐听雪又敲了敲那个企划书：：「我仔细看了看这个，其实挺可行的，除了最开始做的时候，可能没什么盈利的可能，其他的都挺好。」 「所以，你看要么你就再给我部门放点钱，帮我先养养这个组，要么就当是是你借钱给我，等以后做大做好了我还给你呀？」 这话说的，封掣勐瞪她一眼：「我要你还钱？」 「那你是答应了？」 「有什么答应不答应的，你想怎么做就做，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只需知会我一声就好……」 沐听雪也知道，只要自己提了，他肯定会同意。 不过，还是笑得很开心：「这可是你说的，那我明天要去京城，跟方迪一起去……」 瞬间，封掣就拉长了张脸：「不包括这个，所有关于你要离开我的这些请求，全部驳回，不接受申诉！」 沐听雪抗议：「这可是公事，你不能这样。」 「我出的钱，我当然能。」 沐听雪：「……」万恶的资本家！！！！！ 沐听雪当然还是没能拗过封掣，他不让她去京城是认真的。 至少，绝不同意她在没有自己陪同的情况下去…… 平时就算了，现在知道楼翼那小子回来了，再让她去，这是送人入狼口吗？ 封掣可不做这种亏本的买卖…… 最后沐听雪只好和加百利商量了一下，让他带着方迪去京城找舅舅。 其实，沐听雪要去京城另一个深层次的原因，是因为她没有安全感，越是重要的关头，她虽越有拼劲，但也确确实实会不安。 大约是早些年的经歷，让她变成了现在这样谨小慎微的性子。 于是未雨绸缪在别人那里只是以防万一，在她这里却是『必备』的一种手段。 很多时候，沐听雪身上总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明明很顺利的事情，在推进的同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障碍，她的感情，她的工作，她的身体，她的病情…… 这两年，她在疗养院里花了大把的时间思考，她认真回顾自己前20多年的人生。 人在回头看的时候，往往会发现很多自己从间不曾注意到的细节。 会想着，如果当年我怎么怎么样，假如换一种做法，或许我应该怎么怎么样，也许能达到不一样的效果等等等等…… 所以，这一次的时装周也一样，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她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这份担忧，包括封掣。 不是不信任他，只是这件事情她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倒不如暂且不跟他提。 若事后什么也没有发生，那自是最好，可如果不幸还是发生了什么，那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将会是最好，也是唯一的补救。 到那时，再跟封掣把前因后果都交待清楚，包括自己的忐忑，自己的担忧。 她相信，他能够理解的…… —— 另一边，林鹿溪终于回家了。 不想见到家里的人，她特意过了凌晨才下班，可门一开，一个清瘦的身影便直接迎了上来：「溪溪，你终于回来了？」 「叔，您怎么还没有睡呀？」 「怎么可能睡得着，我就在这里等你一天了……」 林爸爸笑容浅浅，拉着她到沙发边上坐下：「溪溪啊！关于你妹妹的事情，我是这样想的，要不……」 「叔，您别说了！我知道您要跟我讲什么，其实，我已经找过沐总监了，可是她的态度很坚决，做了什么，就得负责，绝不姑息！」 「可是溪溪……」 林鹿溪不愿再听，直接拿出手机给林父听录音：「叔！您听听这个……」 沐听雪：「你要帮你妹妹求情？」 林鹿溪：「总监，对不起！不知道能不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这次真的知道错了，我们全家也都说过她了，她保证过的，以后不会再犯了。」 沐听雪：「抱歉！我不相信她。」 第616章 不能被利用，就只能被牺牲 林鹿溪：「可是总监，真的不能再给一次机会吗？」 沐听雪：「可以……让她开记者招待会，亲口澄认她所做的一切，当着所有媒体的面，跟我和小封董道歉，我就原谅她。」 林鹿溪：「可是这样，她的形象就全毁了啊！」 沐听雪：「那我和小封董的形象呢？就不要了？她之前红口白牙，就奖没指名道姓地在网上造谣了，我没有发律师函给她，她就应该心生感激了。」 「还有，你要是再提这件事，以后也不用再来上班了。」 录音就到这里，听完林父就沉默了。 他也不是不知道小女儿这回闯的是什么祸，但总归还是想再挣扎挣扎，但现在听到养女带回来的录音。 林父心里就什么都明白了。 可是，娱乐圈实在是太好挣钱了，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他实在是有些舍不下。 这倒不是因为他想要啃女儿的小，只是公司最近周转有些问题，确实很需要钱。 所以明知不太合适，他还是涎着脸让养女帮忙去活动活动，没想到，养女这边竟也早有准备。 这个录音，其实已经摆明了养女的态度…… 林父深深地看了林鹿溪一眼，仿佛想再跟她说些什么，不过最后到底是忍住了什么也没有说。 「既然帮不上，也不为难你，去休息吧！」 「谢谢叔！」 林鹿溪道完晚安，匆匆回房。 只是房门关紧的那一刻，她突然有些后悔…… 今晚，还是不应该回来的呀！！！！ 可是，林叔真的给她打了很多电话，而这个人，毕竟对她有恩。 瘫在床上翻了个身，林鹿溪难受地想：除了功成名就，挣很多的钱还给他们以外，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能够偿还这份恩情了吗？ 她突然又想起了自己和齐康佑的订婚。 想当初，她之所以明知祁康佑变心了，却还是答应了他的求婚，其实也不是真舍不下那段已经不堪回首的初恋。 是因为林家的生意需要仰仗着祁家，而容雨樱一边吊着祁康佑，一边又看不上不想嫁给他。 所以，自己才勉为其难顶了上去。 想着就算他不爱自己也没所谓，只要他能帮一帮林家，她也算是还了林家的恩。 可事实证明，她错的离谱，祁康佑那边何止是帮不上她，甚至还会拖后腿…… 只能靠这一次的时装周了。 林鹿溪暗暗在心中对自己加油，只要沐总监的作品能够大放光彩，她做为她的助手，也有资格将名字打在宣传海报上。 就算不能红，以后也一定会有更多出人头地的机会。 她要努力，她要成名，她要赚到足够的钱还给林家。 只是她不知道，她的一片孝心在林家人眼中分文不值，如果她没有被利用的价值，那么，就只能被牺牲…… —— 容雨樱又在房间里哭…… 「爸，妈，现在怎么办呀？我是不是真的要凉了？」 林爸爸本是个慈父，平时是从来不打骂女儿们的，但是今天，他真的想抽她：「你还有脸讲？要不是你擅作主张，怎么会落到这样一个结局？之前我怎么教你来着？就让你不要嚣张，不要张扬，不要目中无人，你听了吗？」 「爸，你怎么也说我？」 容雨樱哭得都快抽搐了，她委屈道：「您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才进的娱乐圈？那是什么好地方吗？如果不是家里缺钱，我怎么可能跳进那样的大染缸。」 「您知道有多少人想占我便宜吗？您知道我拍戏时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吗？我出道两年，赚的钱我留下多少了，不全都进了公司的帐户吗？现在您居然还说我，您有什么资格说我？」 林爸爸脸挂寒霜，是被女儿说得没脸，也是对女儿的如此反驳而不满。 但这会儿他还得先哄着：「唉……爸爸不是怪你，只是让你以后别这么冲动。」 「我以后当然不会冲动了，可是现在怎么办？现在要解决问题啊！如果我不能进娱乐圈了，我回公司也不是不能上班，但是您的公司还撑得下去吗？」 林爸爸：「……」 林夫人见老公一直黑着脸，推了他一下：「你说话呀，也想想办法。」 「我能想什么办法？」 林爸爸这会也确实是一筹莫展：「在陆城，谁还能跟封掣对着干不成？她就是闯的祸太大我才为难成这样啊！你说……但凡她惹的人背景小一点，或是陆城其他人，不要说我了，就是康佑都能帮忙解决掉不是吗？」 一提到祁康佑，林夫人也是满脸的看不上：「那个姓祁的也真是个废物，要不是他什么都办不好，樱樱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动，幸好当初我眼光毒，觉得这虽然不是个败家子，也不会成什么大器，硬是压着没让你答应跟他订婚。」 「现在说这个话有什么用啊？」 容雨樱烦得很，语气相当不爽，林夫人也怒了：「怎么没用啊？你要是有本事找个比祁康佑更有本事，更有钱的，咱们还怕他干什么？」 「最好就不要找陆城的，咱找京城的，你说你大小也是个明星，混了这么两年圈，就不能去抱条大腿吗？」 「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您可是我妈，难道要让我用身体去做那些骯脏的交易吗？」 「什么骯脏的交易，又不让你找老男人？年轻的啊！京城那么权贵太子爷的，就没有一个你看得上？」 「您也说了，那些都是京城权贵，是我这种小明星能攀得上的吗？」 「可是……」 两母女正为了这个事情争执，这时林爸爸受她们启发，突然倒是想到了一个人。 他一拍大腿，说：「我想起来了，京城楼家那个小少爷，听说刚从国外回来，楼老爷子相当器重这个宝贝孙子，百年之后，家业应该会交到他手上。如果咱家樱樱能搭上楼翼，咱家可能就真不用怕什么封掣了。」 「这么好，那他有女朋友吗？没有的话赶紧让樱樱见见他吧！我们樱樱这么漂亮，他一定会喜欢的。」 「倒是没听说那小子有女朋友，不过，那小子有些不太好的传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林夫人问：「什么传闻啊？」 第617章 我确实向来懂事，但不是傻子 「林鹿溪……！！！！」 容雨樱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切，这么轻易就直接被戳穿。 她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是又如何？你现在还有得选吗？如果我不给钱，那可是两个龌龊下流的臭流氓，你猜……他们接下来会对你做什么？」 手机是外放的，两个绑匪也听到了容雨樱的话。? 绑匪大哥立刻暴跳如雷：「你踏马才龌龊下流，像你这种做了表子还想立牌坊的女人，干出来的事情比可我们这些臭流氓要无耻得多，你有什么逼脸骂我们？」 绑匪小弟在一边帮腔：「对，你才龌龊，你才下流，你全家都是臭流氓。」 容雨樱何曾被人如此辱骂过？ 她气得在那头尖叫一声：「闭嘴！我骂你们怎么了？你们还想不想要钱了？想要就得按我说的做，还有，林鹿溪，你到底答应不答应？不答应，我现在就让他们挨个轮了你。」 这话一出，林鹿溪果然静默了下来。 她不说话，容雨缨便以为她怕了，立刻大笑起来：「怕了吧！怕你就求我呀！叫我三声姑奶奶，我就大发慈悲，让他们对你怜惜着点儿，要不然……」 终于，林鹿溪打断了她的话：「容雨樱，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她这个语气，对方立刻警觉起来：「你什么意思？」 「你给他们一百万，我可以给他们五百万，只要他们把你要对我做的事情，都对你做十遍就好……」 只这一句，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 突然，爆笑出声：「你在做梦吗？哈哈哈！好啊！有本事你就来啊！你有钱你就放马……」 就连绑匪都听不下去，直接挂了电话：「你说的是真的？给我们500万？」 林鹿溪勾了下唇，显然对绑匪大哥的行为很是欣赏…… 她皮肤极白，是那种奶油一般的雪色，衬着蒙眼的黑布，竟有种惊动动魄的美。 两个绑匪看得心神一恍，却听她又撩唇道：「我包里的证件还给我，卡都给你们，密码全都是六个零，你们一试便知。」 半个小时后，绑匪小弟喜滋滋地回来：「大哥，密码是对的，不过卡里钱数有点不对，才498万，差了两万……」 这可不是差了两万的事，是遇上了真正的财神爷了好么！ 绑匪大哥二话不说，赶紧松了林鹿溪的绑，但眼睛上的布条不肯摘。 他讨巧道：「小姑奶奶，我看您人挺不错的，那两万我就不跟您要了，等下我就送您回去，但这眼罩得等您到了安全的地儿再摘，不看我俩的脸，对大家都好。不过您放心，收了您的钱，要我们做的事情我们一定帮您办得漂漂亮亮的，您看呢？」 「好！」 绑匪还算是讲信用，安安全全把林鹿溪送到了容家大门口才离开。 看着面前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年轻的女孩眼神如雾…… 对这个『家』，林鹿溪不是没有过期待，哪怕早知林爸爸从乞丐堆里把五岁的自己抱回来，图的其实是她脖子上挂的那块价值连城的玉。 可如果是家人，别说一块八百万的玉，就算是八个亿，她眼也不会眨一下。 可惜，对林家，她到底是错付了！ 轻按密码，她推开了曾经为是家的那扇门。 有佣人迎了上来，看到她一身狼狈时吓了一大叫：「呀……溪溪小姐，你怎么搞成这样？」 佣人的叫唤声很快引来了林夫人。 她女儿干的好事她心中有数，伸长了涂着大红指甲油的手，指着她的鼻尖骂：「你个小贱蹄子上哪儿鬼混去了？让你回来吃个饭，你答都答应了，居然放我们鸽子，还一晚上不回来。小小年纪就不学好，果然是陪酒女生出来的，长大了也是个狐媚子，半点不得安份。 」 听见这一句，安静的美人突然掀眸。 林鹿溪鸦羽似的长睫蝴蝶般颤动了几下，扬在粉雪般的眼睑上，淡淡投落一道暗影。 她盯着林夫人的眼睛，冷幽幽地，冰得渗人。 林夫人见她还敢瞪自己，更生气了：「我说错了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这时林爸爸听到动静走了过来：「慧兰，你少说两句。」 「我凭什么少说？当年我就不同意你收养她，是你非要掂记别人的死人妈，才把在马路上捡垃圾吃的小野种带回来，你不嫌丢人，我还要面子的。」 「行了，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你到底要翻多少遍旧帐啊？」他数落着妻子，又道：「我和溪溪还有正经事要商量，你不要再闹了。」 「我闹？我……」 林夫人本不依不饶，却在接收到丈夫明显警告的眼神后总算闭了嘴。 她气哼哼一扭身子上了楼，但嘴里还在不停地抱怨着：「大师还说什么她是锦鲤转世之命，收养她能富贵盈门……」 「哼！我看这小贱人根本就是个扫把星，自打她进了我们的家，哪还沾得上半点好事？生意生意不好，财产财产变少，就连樱樱现在都落了这么个结果……我呸！都是这小贱人害的，她怎么不去死。」 林夫人像是一口老血呕在心口，无处发作。 她人都上到了二楼，又扑过来指着楼下的林鹿溪：「你这个小贱种到底什么时候滚？你赖在我们家，害我们家上下不得安宁，只有你死了，我们全家才能安逸……」 这话过于恶毒，就连林爸爸也听不下去，他仰头冲着妻子大喝一声：「够了，你给我滚进房里去。」 林夫人骂得痛快了，舒了心，总算扭着腰肢回了房。 楼下，林鹿溪听着那些莫须有的指责，心中却麻木到再掀不想任何波澜。 不再期待，也就不会再失望了。 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低垂着眼睫，安静得像个瓷娃娃。 她打小就生得好，天生的美人胚子，和她妈妈一样。 看着和心上人相似度高达七成的一张脸，林爸爸不由有些失神，但最后还是按下了心中绮念，无奈嘆道：「别跟你妈计较，她最近更年期，对谁说话都那样，你向来懂事，所以……」 「我确实向来懂事，但不是傻子。」 第618章 您本来就不是我爸爸 林鹿溪淡淡开了口，语气不软不硬，只比平时多了几分平素未有的锐利，像是在林爸爸的心头沉沉敲响的某种警钟。 林爸爸神思一凛，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感觉，这孩子今天和平时好像不大一样。 不过，他知道她惯是个冷性子，不爱说话，也没怎么把她的反常放在心上，只又像平时一般和着稀泥：「孩子，我知道在我们家是委屈你了，但你想想看，这十几年来，爸爸待你怎么样？还是很好的吧？」 待她怎么样？ 林鹿溪的母亲是林爸爸心里的白月光，大抵是爱屋及乌，说实话，林爸爸对她这个养女还算不错，只是更偏心他的亲生女儿一些。 但这个家里的其它人嘛！ 就算了…… 林夫人为了面子，对外总说，她给自己这个养女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可从小学到高中，没人给林鹿溪早餐钱，因为林夫人『忘了』。 除了校服，林鹿溪其它都穿容雨樱的旧衣，因为林夫人觉得她不配穿新衣服。 至于住的，林鹿溪小时候一直和厨娘挤在下人房，长大了也不过是厨娘走了，自己做了他们家的『厨娘+佣人+撒气桶』，所以现在她单独住一间下人房。 其实她性子淡然，本不太在意这些，但如此种种经歷的多了，人心总是会冷。 她累了，不想再和这家人有所纠缠。 「今天又有什么事儿？您就直说吧！」 还是那淡淡清清的声音，软软的，像是羽毛刷在人心上。就连林爸爸也在听到她这种语气时也不由怔了怔。 一抬头，又看到那张和心上人相似的脸，好不容易，他才勉强自己别开头，不敢多看。 林爸爸似是为难，但还是苦涩开口：「唉！都怪我这些年忙于工作，没教好女儿……溪溪啊！是爸爸对不起你，樱樱她……突然带着祁康佑来找我，说他俩才是两情相悦，而且，已经有了孩子……」 「您不会真的相信吧？」 林鹿溪抬起头来，再未像以住每一次那般忍耐退让，她清清楚楚道：「昨晚，我不是出去鬼混了，是被人绑架了……」 「你说什么？」 林爸爸一下子睁大了眼，整个人都激动得站了起来：「那你没事吧？报警了吗？要不要……」 林鹿溪也不想解释，只懒懒拿出手机，直接给林爸爸放了一段录音，是她找绑匪要的通话录音。 「你把电话给那个女人听，我跟她谈个条件，她要是答应了，你们就放人，我马上打款给你们。」 「你没骗我？」 「骗你干什么？我恨不得你们现在就把她给弄了，但问题是她那片膜对我还有用，所以……想要钱，就赶紧把电话给她。」 「……」 「听到了又如何？他们要是想要钱，就得按我说的做，还有你，少废话，到底答应不答应？不答应，我现在就让他们挨个弄了你。」 录音到此戛然而止，林鹿溪没给养父听最后自己反击的那一句，要用五百万买绑匪弄她女儿十次的那部分。 但前情概要，基本该知道的林爸爸也全都知道了。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这，这……这一定是误会，肯定是误会，樱樱从小就天真单纯，善良得连兔子都不忍心吃，是不可能这么害你的，所以……」 都到这个份上了，还说是误会？ 林鹿溪扯了扯嘴角，本想给自己这位『养父』最后一个理解的微笑，终于还是没能成功。 她寒着一张素净的脸，眼中锐芒凛凛，已再不復平时那温软恬静，与世无争的模样：「那个楼翼我不认识，但容雨樱在电话里跟我提过要我替她和楼家联姻。」 「我是不清楚你们为什么觉得，人家能轻易答应换个新娘，不过，如果这就是你们要的，行……我应下了。权当我还了您这十四年来的养育之恩，但从此以后，我和林家一刀两断，从此再无瓜葛。」 林爸爸终于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脱口道：「溪溪，你这是连爸爸也不要了吗？」 林鹿溪打断他，无比认真道：「可是林叔，您本来就不是我爸爸。」 「……」 林爸爸微愣怔怔，突然生出了一种他可能会永远失去这个女儿的心情。 心塞的夜晚，林鹿溪一个人回了公司。 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工作，工作，不停的工作…… 沐听雪今天下班有些晚，经过工作间的时候，发现里面居然还亮着灯。 她悄悄走过去一看，却看到一边裁衣，一边泪流满面的小姑娘…… 扶在门上的手指微微一颤，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了悄悄离开。 脆弱的时候，不一定需要的是安慰。 也许，她只是想要一个人呆会儿，哭会儿，冷静一会儿…… 因为经歷过，所以沐听雪选择了尊重，只是，当接人的封掣看到她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眉头也不自觉地深深拧紧。 沐听雪最近做了很多事，可一件都未跟封掣提起。 他曾想过让祝符去查一下她到底在干些什么，或者说她想要到京城去忙些什么，可后来想想，他们之间，现在应该要多一点信任。 一如他自己所言，他都把自己交给沐听雪了，其他的又何必在意？ 别说沐听雪不会害自己，就算她真的要害，封掣也还是那句话，眼也不眨，愿意直接把头伸过去让她亲手砍。 都有这样的觉悟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也许，他真的该试着放手，让她自由飞翔。虽然封掣从小到大都习惯做那个放风筝的人，可沐听雪毕竟不是他手里头的风筝。 他想尊重她，想把她放在和自己平等的位置上。 所以，今晚他还是什么也没有问，只在她上车之后，一把将人拉进怀里，轻紧按着揉了揉她的头…… 沐听雪很喜欢他的怀抱，窝在里面十分舒心。 她惬意的笑，安静得像只小兔子，时不时，还拿小手在他心口轻点着写着字…… 封掣静静地感受着，能认出来那是两个字：喜欢！ 他也很喜欢…… 喜欢得不得了，所以把人又狠狠朝怀里团了团。 第619章 我没喝酒，不信你闻闻? 之后的日子，他们二人之间仿佛达成了某种无声的，精神上的默契，之后，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还是感情都和谐得不得了。 有时候，沐听雪会指手画脚地帮封掣的工作提一点小小的，但十分中肯的意见，虽然她说的不一定很专业，可大多时候都能给封掣带来一些意料之外的启发。 而在设计部的管理方面，封掣的意见对沐听雪来说，可以算是金玉良言。 每一次听他说完她都会毫不吝贊地感慨：「原来还可以这样吗？真的，我怎么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 「你太厉害了封掣，你太棒了封掣，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呀~~~」 而每一次被夸，封掣总会按捺不住疯狂上扬的嘴角。 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她狠狠扑倒…… 十天甜过去，二十天蜜过去，一个月粘粘乎乎过去…… 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包括她一手操持的时装周开场时装，也终于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之下，提前十天完成了。 三十三套时装，每一套都是独一无二的完美。 沐听雪十分开心，也同意了大家起闹要她请客庆祝一下的建议。 当然是要庆祝的，还得好好庆祝，所以沐听雪说了大家放开肚皮，想吃什么点什么，想喝什么点什么的土豪发言。 那天大家兴致很高，喝的都不少。 毕竟忙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天，而且时装都提前做好了，明天她们小组放假，正好痛痛快快喝一场。 不过，沐听雪因为身体的原因已经戒酒多年，虽说养的差不多，并非滴酒不能沾。 不过他答应过封掣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因为一次的食言，带来的后果极有可能是下一次，下下一次，下下下一次，乃至于以后的每一次，他都不会再允许她单独出来和员工们一起庆祝。 好在，大家都知道她身体的情况，喝果汁就喝果汁，谁也没敢勉强她。 聚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 林鹿溪临时接了个电话好像很急，具体是谁找她没人知道，不过她接完电话就匆匆跟大家告了歉，说是家里面有急事。 既然是有急事，大家也不方便再留她。 林鹿溪很快就走了。 其他人一直喝酒唱歌，直搞到下半夜才总算消停。 作为全场唯一没有喝酒的那个人，聚会快结束的时候，沐听雪提前安排了公司的车子送他们几个回家。 封掣也来了，他当然是来接沐听雪的。 亲眼目送员工一个一个被接走之后，沐听雪这才安心地坐进了封掣的车子里。 她一上车，封掣就拿手錶给她看。 沐听雪心虚地推开，双手蛇一般地缠上他说：「我今天没有喝酒，一滴也没有……不信你闻闻？」 说完，她还真冲着他张开了嘴…… 她这个样子，封掣哪里还能黑得下去脸？ 「接下来是不是可以好好休息了？」 沐听雪讨好地笑：「那得看你说的是休息到什么程度，一两天肯定是可以的，再久一点我就没有把握了，毕竟，再有十天时装周就开始了，到时候可能会比现在忙上十倍……不止！」 封掣抿了嘴，拧了眉。 「不过……」 一见他又不高兴了， 沐听雪赶紧又补救道：「我毕竟是一个助理，三个助手的人，有时候也得学会放权……大多时候我会让他们帮我盯着，实在搞不定的时候，我再来。」 这话说出来后，封掣的表情才算是好看了许多。 不过，还是不爽，他甚至孩子气地道：「不想听你说这些，你只要告诉休不休息就行了。」 「两天。」 沐听雪爽快地表示，但同时也举起了右手，跟他撒娇：「不过，这两天我申请不要出去旅游好不好？就让我在家里看看书，睡睡懒觉，玩玩游戏，还有和你一起看看电视，可以吗？」 最后的一条，可以说是非常能满足封掣的需求了。 毕竟，就算沐听雪不忙，他也是真的忙…… 若不然，也不至于今天能放她一个人出来浪，所以，封掣能抽出来的时间，也不过是下班后，陪她好好看一会儿电视。 他不动声色地勾唇 ：「可以。」 两人相视一笑，正要让司机开车回家，沐听雪和封掣的手机竟在同时响了起来。 出事了！ 出大事了！！！！ 接到电话后，他们没有回家，司机直接把他们送去了公司。 fc这边，保安已经报了警，这个时候正在被警察拉着问话。 祝符也在，因为今天有点要紧的事情处理晚了，他原本就没回家，所以事情发生之后，他便第一时间给封掣打了电话。 他迎了上来，第一句竟是对沐听雪说的：「沐小姐，你等会儿看看现场一定要冷静！」 只这一句，沐听雪原本还带着的最后一丝期待直接沉了下去。 她微微握了下拳，强撑着不让自己的声音太过激动：「在我看之前，先给我说一下毁坏程度……还有救吗？」 祝福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艰难地摇了摇头。 「哪怕我再乐观，也不敢跟你说还有救这种话，实在是……无力回天了。」 他有丝不忍，但还是说了实话：「虽然很遗憾，但这一次的时装周您可能真的参加不了了。」 「那人应该是有针对性的进行破坏的，其它人的作品，包括高定部那边最近做出来的半成品服装都没有问题，被绞碎了的只有您为时装周准备的三十三套时装。」 「所以我建议，还是赶紧给叶喻言那边去个电话吧！如果有备用的方案最好，没有的话，现在就得让她想办法补救了。」 听完他的话，沐听雪神情大变。 她沉默了一阵，又重新抬起头来：「你先带我去现场看看。」 祝符点点头，主动带他们过了工作室那边。 进去之前，封掣突然拉住了沐听雪的手，像平时一样，穿过她的手指，紧紧扣住了她的冰冷的手：「我陪你一起。」 感激地沖他一笑，沐听雪回望着。 手指也轻轻用力，回扣着他的同时，她勇敢地推开了工作间的门。 饶是沐听雪这样一个身经百战的大心脏，看到里面狼藉一片的情况，还是瞠目结舌了好一阵…… 第620章 恋爱脑真的很可怕! 何止是破坏，所有的成衣，全部被剪烂成了碎片…… 且手法十分精准，全都被破坏到完全无法修补的程度，一看就是专业人士作案。 「这可真是，一点活路也没留给我呀！」沐听雪苦笑。 苍白的脸色让封掣面色铁青的同时，已是用力一脚踢翻了工作檯：「这么大一间公司，我养了一百多个保安，却让人闯进来搞了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人知道？」 「公司的监控都是摆设？我养的都是一群光吃不干的废话，是这个意思吗？」 祝符被骂得灰头土脸，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辩解。 虽说这事儿怎么怪责，也怪不到他头上，可祝符也觉得离谱…… 这可是在fc，这么大的集团公司，内部管理那么严谨的情况下，竟然会出这样大的纰漏，他就是想辩解也自感无脸。 况且，这三十三套时装并不仅仅只是沐听雪的设计，也是公司的财产，是接下来设计部主要的推进项目。 从设计到制作，从展出到宣传推广，每一步都被精心设计过。 说得再直白一点，公司前期是投入了大量的资金运营这一切，就为了在时装周上华丽绽放，为fc的服装新品牌打一波强有力的gg，可现在…… 一切都完了。 「老闆……」 他想说您别生气，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嫌疑人已经找到了，是公司高定部的员工，叫小柳。」 这个名字…… 沐听雪有些印象，这个小柳就是之前她所选拔的那七个人的其中之一。 后来，她这边挑了三个助手，一个助理，剩下的四个人就送去了高定部，小柳就在其间。 沐听雪这个项目三个月后就会结束，所以，她本着替封掣节约一把的原则，便没有在公司单独要一个工作间，选择了跟高定部是共用最大的这个工作间。 小柳是高定部的员人，所以她才能够顺顺利利的进入这间工作间，且把这里破坏成这个鬼样子。 可是动机呢？ 她想不通小柳为什么会这么恨自己？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不是……这应该不是对我有意见，做到这个程度，是跟我有仇吧？可我想不起来怎么得罪过她呀？」 祝符说：「她是查理总监的女朋友。」 闻声一愣，沐听雪第一个反应是：「什么女朋友？查理不是有老婆和孩子吗？」 「他骗了小柳，说他会跟他老婆离婚，说他们感情早就破裂了。」 呵地一声，沐听雪突然冷脸：「全天下的渣男是不是都用这一个藉口？」 「总之这个小柳就信了，还一心一意一直跟着他，本想着有一天能够转正，结果沐小姐你突然空降设计部，后来查理要走，便跟小柳提了分手。」 「小柳不愿意，查理就骗她说，他这样做是为了不拖累她，因为现在他就算还没有身败名裂，可能日后也不会有再有机会发展，他劝小柳珍惜现在的工作，再去找一个比他更优秀的男人，不要为了他耽误自己的青春……」 沐听雪听明白了，总之，查理那个渣男，就是把小柳给了pua了。 结果，那女孩还真信了…… 恋爱脑真的很可怕！ 因为沐听雪也曾经有过那样的时候，所以她很明白小柳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但是…… 「恋爱不是她害人的理由，况且，她这是犯罪，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祝符点点头，又解释说：「查理告诉小柳，说他们不能在一起都是因为你，只要把你从公司弄走，他肯定还能回来，他们就可以不分手了。」 「所以，这一切从查理离开公司的时候就已经策划好了？他忍了两个多月，就是为了要小柳在适当的时候，直接把我按到死？」沐听雪凉凉地笑。 祝符没有回答，但沐听雪也不需要他的答案了。 作为高定部的员工，小柳随时可以进来这间工作室，可是她一直没有动手，甚至还帮过林鹿溪她们几次。之所以会等到今天，就是为了让她们所有的努力全都付之流水。 而且，时间上也掐得十分好，只剩下十天了，没有可能再赶出全新的33套新时装了。 杀人诛心！！！ 不得不说，查理这一招玩的是真的狠。 可惜，他惹错人了…… 得知真相的封掣，脸色已经难看到无法形容。祝符看着他那副山雨欲来的样子，好几次想张口劝他几句，可实在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劝。 参加时装周的事情往小了说，只是沐听雪少了一个再次名扬海外的机会，往大了说，是关系到整个sc高定部能不能辉煌再崛起的生死一战。 时装周这一仗打的好，整个品牌的gg就打出去了。 哪怕是反响不够好，也一定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力，也为品牌在日后的推向世界奠定的基础，可现在别说是封掣，祝符现在都很想找出查理那个混蛋，亲手把人揍到死。 可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呢？ 祝符正愁到口泛苦水，这时工作室门口传来一阵散散碎碎的脚步声。 早上了，员工们都来上班了。 沐听雪的时装周小组今天本来是放假了，现在也接到消息都赶了过来。 但来的人不止是他们，还有很多设计部的员工。 她们也在进公司时就听说高定这边出事了，但具体不清楚是发生了什么，所以，来得早的员工便齐齐聚拢了过来。 没想到，会看到整个高定工作间一片狼藉…… 整个设计部都为之震惊了，在他们眼里，查理总监不该是这么龌龊的一个人。 毕竟他曾是很多人的偶像。 可偶像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慾，所以，偶像也是会犯错的…… 可这是犯错吗？这是犯罪好不好？ 「天啊！怎么会这样？」 「别说这是沐总监的作品，就算是我们随便哪个新人做出来的东西，被人家剪烂破坏成这样也受不了啊！是人吗？」 「两个多月的心血啊！我可是亲眼看到他们每天加班疯狂加班，肝到快要住院才做出来的好吧！」 「什么快要住了，沐总监不就是因为这些时装，病了两次吗？有一次还吊着水来上的班？」 「真的……这要是我绝对受不了，这已经不只是能不能参加时装周的问题了，太可恶了！」 「对我来说，作品就是自己的孩子，这等于是三十多个孩子一起被残杀了，虐杀了好不好？这是什么人间地狱啊！谁能受得了？」 虽然这个员工的形容非常夸张，可大家竟一致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 第621章 放弃，不可能的 后来，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阵。 当然，说什么的都有…… 反倒是时装周小组的成员安静得厉害，但是个个面色惨澹。 太难受了，他们现在完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两个男生因为昨晚喝酒过多，本来就头疼，现在看了现场，简直快当场晕过去了…… 林鹿溪是他们几人中最清醒的一个。 昨晚她提前走了没喝多少酒，所以今天接到消息是最快到公司的，她现在心里有团火。 可她也知道，比起自己，现在最难过的人是沐听雪。 她想去安慰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犹豫了好久，才怯怯地看向问沐听雪：「总监怎么办？只有十天了，除非我们现在找到三十多间工作室，每间工作室帮我们赶制一套，否则，就来不及了啊！」 迟高远理智道：「你就算能找到三十多个工作室，要做到我们想要的效果，也是不可能的。」 他这一说，林鹿溪更难过了。 冯魏这时也红着眼睛问：「所以，只能放弃了吗？」 放弃？ 不可能的…… 在她沐听雪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这两个字。 她转头看着封掣：「给我放几天假吧！我想去一趟京城。」 封掣：「我送你！」 直到上了封掣的专机，沐听雪才知道他嘴里的送她，是要送到京城的意思。 不过，想想也是，就封掣现在这个粘人精的程度，怎么可能放她一个人去京城？ 也好！ 反正都是要跟他讲的，趁了这个时间，刚好直接坦白了。 所以，刚一坐定，沐听雪便直接开了口：「这段时间我很多事情没有跟你讲，你也没问过我，是因为你其实什么都知道吧？」 「不能说都知道，只是猜到了一点点。」 沐听雪点点头…… 她心里明白，封掣这点说差不多，大约，一点点，还行，其实就是什么都知道了。 她也没有打岔，耐心的继续听他说。 「换了以前，你要是什么都不跟我讲，我肯定是找私家侦探都要把你查清楚。但后来我发现，你好像不太喜欢我这样，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你追到手，难道要因为这种事情再跟你产生隔阂吗？」 「我没有查过，只是猜测……而且，我更想听你亲口说。」 沐听雪微微一笑。 慢慢地，那个笑容便越笑越开，是她从出事到现在，第一次真诚展颜。 其实不意外的，她的快乐一直很简单。 她嫌弃小柳的恋爱脑，但其实沐听雪知道自己也是个恋爱脑。所以才会从第一次遇到封掣开始，就一颗心全部围着他打转，哪怕后来他伤了自己，自己也无数次狠心地想要跟他彻底分。 可出发点，也全都是因为爱。 好在她的付出总算是有了最好的回报，现在的封掣变得越来越符合她的择偶要求。 他会成为一个好丈夫的…… 沐听雪心里这么想着，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灿烂了：「其实我不想跟你说的，嗯……好像也不是不想跟你说，只是觉得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什么坏事也不要发生，这样我就不用跟你解释了。」 「我说我要去找方迪，你并不意外对不对？」 封掣点点头：「就像之前迟高远他们所讲的那样，哪怕你能找到三十多间工作室，来帮你全力以赴地赶制这三十三套时装，你也担心达不到你的超高要求，对吗？」 这确实是个很大的问题，但还不是她最担心的。 「不只是这样。」 沐听雪沉脸解释：「要别人帮我们赶制，就必须要把设计原图发给对方。一下子增加那么多人，你根本不知道哪些人可以信任。一旦哪一个环节出了差错，原图泄露出去的话，那套时装说不定就不可以冒险再用了。」 「况且，查理是真的想搞死我，所以，他不会停手的。」 沐听雪还想像了一下，假如自己是查理的话，接下来会怎么做。 「他可能会找人伪装成工作室的负责人，暗中接下我的赶制工作，等拿到图纸，便提前放到一些设计师经常逛的论坛上面，暗戳戳将那些设计图打上查理的私标，变成是他的设计图。」 「之后，他甚至会继续帮我把时装做好，等到我带着这些设计去参加时装周的时候，他再挑个最好的时间，在网上把提前就发表过的设计图纸假装找人『扒』出来，这样，一定会有网友到时装周的官网上留言，骂我累教不改，又抄袭他人的作品。」 「当然，我可以解释，我可以自证清白，但是……三人成虎，如果我一直被诬衊抄袭，无论是画画，还是设计，我都是说不清楚的，更何况，就算你有钱帮我跟他打赢官司，但你的品牌会毁掉，口碑也会毁掉，我们想要达到的gg效果全都会毁掉。」 「别说这是你的公司，哪怕不是你的公司，我也不可能做这种不负责任的事，所以找人赶制是不现实的，我也不打算那么做。」 封掣安静地听完，已经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 遂问：「方迪那边是你的备用选项？当你主动跟我说，要把方迪还有整个d组调去京城的时候，就已经在做这个提前的准备了吗？ 「要是我说是，你信吗？」 沐听雪眨着眼睛的看他，封掣毫不犹豫：「信！」 但沐听雪却笑着摇头：「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可我真没那么大的能耐，能预测未来。」 「最初，调d组过去确实是因为方迪的那个策划很不错，方迪带的d组设计出的那一批古装成衣，单独弄个古装品牌也很不错。之所以没让他们直接在总部做，而是去我舅舅的代工厂，本质上也是想帮我舅舅再拉一点活。」 「毕竟，舅舅那边的那些老工人打样真的非常厉害，她们值得年薪百万，可在舅舅手下做事一年也就小20万。但是多给人家弄点活计做，年底的奖金就能多分点，她们才不至于那么容易被别家挖走。」 「但现在不是出事了吗？那么，就当是a计划要转b计划，所以，我会在原有的企划上，再增加一点难度，现在留给我的时间不多，我能信任的人，也只有舅舅了。」 第622章 封掣，可以亲你吗? 以封掣的敏锐，这一通解释下来，他其实已经听懂了。 「你想在时装周上面，把snowy的高定时装秀，改成国风秀？」 「对……」 沐听雪说：「不过， 这个操作最大的问题还是叶喻言那边能不能同意，所以我才必须来一趟京城。」 封掣想了一会儿，主动承担了这方面的义务：「这个我来帮你处理，你只管按自己的想法来……」 「你要怎么处理？」 「没什么，打算用用钞能力罢了。」 沐听雪听他都会用钞能力开玩笑了，忍不住乐了：「可是，你前期不是投了很多钱吗？」 「一如你所说，前期投了很多钱，现在半途而废岂不是前面的都要打水漂？只好补仓了。」 他又逗笑了沐听雪，不过，道理也是这样没错。 沐听雪忍不住朝他靠了靠，露着弯弯的笑眼说：「其实，品牌名字我都提前想好了，织言衣语，你觉得怎么样？」 「编织的织？」 「对！」 封掣：「不错！」 她仿佛听不出他的刻意配合。 又或者，沐听雪现在并不在乎这些，无论他是有意配合， 还是无意配合，总之，封掣愿意配合就好。 设计方面的事情归她，经营壮大那部分，交给封掣她十分放心。 她相信，只要有封掣，任何困难他都能帮自己稳稳渡过去的…… 不会失败的！ 沐听雪这样告诉自己，然后继续跟封掣详细解释她的计划，从舞台设计，到模特要如何表演，她甚至还找了支铅笔给他画了几个分镜来解释。 对此，封掣只有一个疑问：「那些设计如果是方迪和d组成员的作品，叶喻言那边可能会有意见，毕竟，她想邀请的人是你，不是你带出来的潜力新人。」 沐听雪看他一眼，笑问：「方迪可以设计古装， 我就不可以？」 「你……的？」 「你也知道的，我喜欢给我妈设计礼服，以备她走红地毯时替换着用，喜欢给你设计礼服，商务西装还有很多很多的常服，那你猜猜看，我喜欢给自己设计什么样的服装？」 「所以……」 「我没提前跟你讲，是希望这批古装最好派不上用场，可事实证明，我确实是个倒霉的女人，从以前一直就时运不好，所以，无奈只得提前曝光了。」 她一脸遗憾，可说话的语气却满含期待。 封掣看着这样满身朝气的她，心里某些柔软的地方仿佛是又塌了一大片…… 一把将她又揽了过来，他贴过来，轻轻地问：「谁说你时运不好的？难道不是因为你所有的运气都拿来遇见了我？」 沐听雪耳根一热，之后，整张脸都红了…… 该死！ 明明都老夫老妻了，可一不小心，还是被他撩到了。 沐听雪软了嗓子，又好气，又好笑地捶他一下：「餵……哪有像你这样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这个话不是应该反过来说吗？你应该说，你所有的时运都是用来遇见了我。」 「对啊！」 封掣看着她笑，黑黢黢的眼底里满是深情：「你怎么知道我接下来要这么说？」 「你……」 唉呀不管了！！！ 沐听雪什么没再说，她现在只有一个冲动…… 「封掣，可以亲你吗？」 封掣：「……」 男人的眼底闪过一缕霞光，笑意柔柔：「这种问题，为什么还要问？不是应该直接扑上来吗？」 沐听雪扬眸浅笑，之后，真的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 唇唇相触的那一刻，她心里像是灌满了一桶又一桶的蜜…… 甜死她了！！！ —— 除了苏卿阳，方迪是第二个知道沐听雪和封掣马上要抵达京城的消息的。 苏卿阳那边，是接了沐听雪的电话，而方迪，是接了林鹿溪的电话。 方迪一直以为，他家那些一地鸡毛的破事儿就已经够蠢了，没想到，还有比他更蠢的。 事情的经过简直是一盆加一盆的狗血。 至于小柳，毕竟是当初一起去竞聘过沐听雪助手的人，她又是个女孩子，所以方迪平时也一直挺照顾她。 他才离开陆城一两个月的时间，竟物是人非…… 可无论怎么说，小柳的行为都着实可恶，方迪也无法因为他是个女孩儿，就对她产生怜惜之情。 电话里很多事情不便细说，林鹿溪告诉他，沐总监已经过来京城了，坐的是小封董的私人飞机，很快就会到。 而他们三个助手和一个助理，也已经订好了明天的机票，也会跟过来。 方迪觉得很奇怪，公司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不说愁云惨雾，起码要想办法解决，可为什么董事长和沐总监会扔下那边的烂摊子，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来？ 哦！对……还不只是沐总监和小封董亲自到京城来，甚至让三个助手都一起过来。 这明显是要搞一件大事啊！ 方迪正觉好奇，苏卿阳这边就找了过来，他在这边两个月一直颇受照顾，对苏卿阳的印象非常好。 所以，当苏卿阳叫他一起去接机时，方迪二话不说，跟手底下的员工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匆匆跟着苏卿阳走了。 接到沐听雪的那一刻，方迪一根直肠子通到底，都没仔细想，就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总监，那边的事情我听说了，虽然很遗憾，不过你来京城是有什么更重要的安排吗？有什么您就尽管吩咐，我这边能做到的一定全力以赴。」 沐听雪看了他一眼，浅笑道：「放心吧！我人都过来了，还能落下你和你的d组？」 方迪一愣，有点不明白沐听雪这话的意思。 「之前一直没有跟你说，主要是对你还不够信任……」 都已经到这个程度了，也没什么必要再隐瞒。 她想…… 况且，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沐听雪直接对他和盘托出：「没办法，谁让你当时正好是查理的头号粉丝呢？你曾经为了他怎么对我，你自己应该还记得。」 「求你了总监，这种黑歷史您就别提了，我承认自己很蠢，无论查理总监是好是坏，当初我都不应该那么对您。」 沐听雪笑了一下，歪头反问他：「听你这态度，对查理还没脱粉呢？」 第623章 来京城学习的真正用意 既然沐听雪主动提了，方迪觉得自己是时候表明立场了。 「总监，我是个直人，不会拐弯抹角，也不会说什么漂亮话，我就跟您交个底。」 他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但很勇敢地道：「查理总监的设计一直很吸引我，从我入行开始，他也一直是我的偶像，但我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如果这一次的事情真的和他有关，那么他对我而言，就不是脱粉那么简单了，我支持你维权，支持你报警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 微笑点头，沐听雪还是追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相信你，是吗方迪？」 「我知道我以前做的事情让你很失望，但是……」 打断他的话， 沐听雪再问一句：「不用说那么多，也不用解释，我只问你一句，我可以相信你吗？回答可以还是不可以就行。」 「可以！」 「很好！」 沐听雪欣赏地拍了拍他的肩，直视着方迪的眼睛道：「那么接下来，我会带你去看看我派你来京城学习的真正用意……」 ……？？？ 方迪的这份疑惑并没有持续很久，回到舅舅家的工厂，沐听雪便带着方迪以及他手下的d组成员，一起去了舅舅为她准备的单独展示间…… 看到内里的一切，有人忍不住惊唿：「天啊，这是什么？这这这……」 「组长，这些……这些都是谁做的啊？太好看了吧！这质地，这手工，这针脚，天啊……我根本做不到缝合如此完美。」 「不只是款式造型，你看这边的面料，我的天啊！薄如蝉翼，又轻又美，颜色搭配也是，简直绝绝子！」 方迪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脑子里仿佛刮过了一阵龙捲风。 是他的错觉吗？ 他怎么觉得这里的古服，正好是三十三套啊？ 同样的问题，也有其它的组员注意到，有人提出来后，还有人疑惑：「三十三套怎么了？」 「哎呀！你是不是傻，总监人都在这里了，你还问我三十三套是什么意思？」 「还是我来亲自解释吧！」 沐听雪大大方方一摆内里所有的古装：「你们数的没错，这里正好三十三套高定古装，全部是我亲手设计的。所以你们d组到京城这边一是为了学习，二是为了日后的国风高定部打基础，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我需要你们帮我做个掩护……」 「总监，我们有些听不懂啊！」 沐听雪微微一笑：「简单来说，当初我接受时装周的邀约，要在上面展示33套高定礼服，那部分我不用细说，大家也知道了，我精心挑选了一个时装周小组，这两个月，他们一直在忙这个。」 「很不幸，那些我们不分日夜赶制出来的礼服，全部被毁。我相信听到这里，你们也应该能猜到了，没错，你们现在看到的国风系列，就是我的b计划。」 「当初我只是以备不时之需，所以没有跟大家讲明，主要是可能也用不上，再就是……也担心会有泄露或者变故，只是我没想到，这边的东西没出问题，总部的反而出问题了。」 其实话说到这个份上，组员们心里就全明白了。 虽说被瞒着的感觉有些不好，但沐听雪毕竟是上司，上司做了什么事情，确实也不是什么都要跟下属讲。而且，她说的泄露或者变故，也不能说是不存在这种隐患。 这不，总部就出了事…… 所以，大家对此纷纷表示了理解： 「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当初奇奇怪怪的，我们d组虽然不是最优秀的组，也不至于要被发配边关吧！当然，我也不是说京城这边是边关，这边条件这么好，我们过来也学到了很多东西，但就是感觉有点奇怪，不过现在总监这么一讲，我就完全理解了……」 「对啊，对啊，我们不会怪你的总监……」 「说真的，知道总部那边出事了之后我们心里特别难受，天哪，简直不敢想像，小柳为什么要干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听总监这么一说，知道还有这样一个替代的计划，我反而觉得很高兴啊！」 「就是呢！重点这里全都是古装啊！那我们可不可以幻想一下，如果这三十三套天仙一般的古装在时装周上面成功展示的话，那会是什么感觉啊！效果一定好爆了吧！」 大家叽叽喳喳的说着，方迪一直没有出声。 沐听雪注意到了， 但却暂时选择了忽略他的情绪。 她跟大家说：「没错，你们抓到了重点，正好今天我也跟大家交个底。」 「最初，总部那边时装周小组所有的礼服系列都是为高定部的推广做铺垫的，一旦成功的话，相信高定部那边知名度会全面打开，订单什么的，大家不用想也知道，绝不会差！」 「不过现在那些衣服全部都毁掉了，所以，参展的作品，将会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一批，而且，因为是古装，所以将由你们全盘接手负责。助我完成这一次的时装周展示，大家做得到吗？」 这话一出，全场静寂。 好一会儿，不知是谁弱弱地举了个手：「总监，我可以！」 有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d组被震傻了的组员们此刻全都跳了起来：「可以可以，我也可以，」 「做得到，我们做得到的，就算做不到，我们也一定要咬牙做到……」 「你在念什么经啊！绕口令啊！」 「哎呀我就是激动嘛！天哪，不敢想像，如果我们这些漂亮的古装上了时装周，还是我们d组协助制作的，那我们d组以后怎么样啊？」 「d组？」 沐听雪笑了一下，告诉她：「抱歉！以后你们再也不是d组成员了。」 她说完一个眼神转向方迪，正色吩咐：「你，还有你的全部组员，会和我舅舅这边工厂合併，从此后，这儿将作为我们fc的古风基地。对了，古风品牌的名字我和封董已经定下来了，就叫：织言衣语。」 方迪唿吸一滞，仿佛被什么东西直接砸中了头。 其它d组成员也都跟傻了似的，好半天，整个展示厅都落针可闻，只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唿吸声…… 第624章 谢谢大老闆，谢谢老闆娘! 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什么？我……我没听错吧？所以……以后我们是一个单独的品牌部门了，织言衣语？」 沐听雪点头：「是，织言衣语。」 「虽然很想现在就跟你们好好的展望一下『织言衣语』的未来，不过时机不合适，咱们现在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你们相信我吗？愿意跟着我一起把这一次的时装周办好吗？」 大家齐声：「愿意！我们愿意！」 「好，很好……」 沐听雪握拳微笑：「所以很遗憾的告诉你们，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大家可能没有假期了。除非特别重要的事情，否则，不批假！不过，我会让封掣给你们按节假日标准，发三倍的工资，年底再给你们加多5%的奖金。」 「老闆万岁，沐总监万岁！！」 一水的万岁声中，突然冒出一个不一样的，他叫的是：「老闆娘万岁！」 这一句恰好落入刚刚进来的封掣耳中，他难得地咧嘴一笑：「你小子有前途，我很看好你。」 那人受宠若惊，忍不住又高声大叫：「谢谢董事长，谢谢大老闆，谢谢老闆娘！」 —— 设计也好，时装周大秀也好，这边的事情封掣都插不太上手。 他会坚持跟着来京城，主要是担心沐听雪一工作就不知道停，最后把自己的身体搞坏。 其实封掣现在想要的不多，公司也做得这么大了，能不能更上一层楼的欲望对他来说不算太强烈…… 只是…… 他哪怕是不想进步，甚至原地止步，或者是自甘后退那都是他自己的事，而不该是由别人所决定。 所以…… 封掣人在京城，该干的事情也一件没落下。 比如，他要找到查理那个混蛋，但也不会一下子把他弄死。 封掣从来不觉得把一个人弄死会让他有多痛苦。 死有什么可怕的？ 死了就一了百了，什么都不会有感觉了，他要让他活着，让他受尽一切，让他亲眼见证自己的社死现场…… 所以，工作什么的封掣直接扔给了祝符，自己则全心全意地和查理那个混蛋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很快，查理便仿佛感受到了来自全世界的恶意…… 一开始，是小柳的事情东窗事发，查理最快得到消息，且开始着手跑路。 可是，当他发现自己在收拾好行李之后，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护照时，他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查理的太太和儿子都知道了小柳，以及小柳为什么做这件事的理由。 哪怕查理太太对于丈夫设计陷害别人的事情没有什么罪恶感。 但是，出轨是事实。 出轨后，还在给小三调情的简讯中，骂她是个肥猪，说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令人噁心的也是事实。 查理太太在嫁给查理之前，原本是个年轻又苗条的模特。 她是为查理才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可查理一边骗她说，亲爱的你现在的身材刚刚好的同时，又骂她是个肥猪。 这要怎么忍？ 查理太太不是不懂道理，但这会儿她不打算讲道理…… 所以，她让儿子帮她把查理关在了家里，绑在沙发上，拿出了那双查理亲手帮她设计的高跟鞋，狠狠抽他的嘴。 直把他的脸抽到满是鞋跟印，再看不出半分原本的模样。 查理选择了报警，而查理太太选择了发朋友圈。 可就算是报警，对警方来说，这也是夫妻间的矛盾，更何况，查理作为出轨的那一方，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过错方。 简单了来说，警察就觉得他挨这顿打活该，也就没怎么为难查理太太。 再说回查理太太的那个朋友圈。 配的只有五个字：渣男的下场！ 而这五个字下面，配图是查理各种被打肿脸的丑图…… 查理自诩是个体面人，任何时候都喜欢装一装，端一端，时时刻刻都想保持自己的完美形象。 可朋友圈这几张照片出来后，不止是认识他的人在耻笑他，就连媒体也过来参了一脚。 他的丑照以最快的速度，在各大新闻网站，以及八卦网站上流传。 于是，查理出圈了。 而伴随着这个出圈，有人刨根究底，最终扒出了查理太太愤怒的理由。 喔……因为小柳！ 小柳是谁？不就是那个十分恶劣地剪坏了fc设计部所有时装周作品的罪犯么？ 什么？小柳是查理的情人？所以fc设计部的那件事查理也有份参与？ 对于网友们来说，不过是乐呵乐呵，看个笑话。 可能于服装设计圈子来说，小柳的事情影响之大，影响之恶劣，简直嘆为观止…… 且不说大家都把自己的设计当孩子，就算不是，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也绝对无人提倡。 更何况，网友们不知道八卦中的时装周是怎么一回事，圈子里的人都是知道的。 试想一下，这种事情如果落在其它任何一位设计师头上…… 都不用仔细想，只是代入一下就受不了，更何况，沐听雪是否参与时装周的大秀，对国内时尚圈也有着很深远的影响 。 所以，查理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渣？ 他怎么能恶毒成这样？ 于是查理的恶劣再度出了圈，只不过上一次是丑出的黑，这一次是黑出的圈。 所有人都开始和他撇清关系…… 怕被他连累的，怕他脑残传染的，怕和他一起『玩』被封掣针对的，单纯看他不顺眼的，经过这件事后才对他不顺眼的，和沐听雪一起受邀时装周后，因为出事受到波及，所以恨上他的…… 一时间，查理成了过街老鼠。 声势滔天的声讨声中，查理被太太扫地出门了。 查理太太将行李扔回他身上，大骂：找你的漂亮情人去吧！ 查理终于拿回了自己的护照，却发现，他身上的钱连机票都买不起，更没钱住酒店。 他试图联络自己的朋友和同事，可直到这时他才发现。 不过一夜之间，竟人人避他如蛇蝎…… 没有人愿意收留他，甚至没有人肯接他的电话，他最后还是垂头丧气地回了家，哭着求太太收留他。 可查理太太虽然开了门，却只是扔给了他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 更可怕的是，这份协议是他之前就准备好的，上面早早地签下了他的名字。 反悔都来不及了！ 查理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所有人抛弃了。 他明明还活着，可在其它人眼中，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第625章 还怕她丢了不成? 封掣坐在宽大的老闆椅上，安静地听秘书向他汇报查理的动向。 事情的发展比他想像中要顺利的多…… 这就是人性！ 封掣摆了摆手，示意秘书不必再讲。 查理未来如何，会不会坐牢他其实已经不关心了，不是他心慈手软，只是命运的齿轮一旦开始滚滚向前，之后的一切，已不必再要他的推波助澜。 查理的结局，将会有法律来审判…… 他的工作，结束了！ 封掣轻轻敲击着桌面，接下来只吩咐秘书帮他约见了还在京城的顾致北。 多日不见，顾致北看着比之前憔悴了一些。 新公司刚刚开始，一切都还在起步，哪怕有叶喻言那么大一条大腿在那里由着他抱，可事必亲躬的情况下，顾致北很多天都没办法睡个好觉。 他是真的忙…… 不过，再忙封掣他还是要见的，毕竟在京城跟谁做生意都不如跟封掣做生意来的安心，谁让他是自己妹夫呢？ 两个人都是聪明绝顶的商人，封掣找到顾致北是有个小忙需要帮一帮。 他承诺过沐听雪的，时装周那边的问题他来处理…… 他不想直接找叶喻言，便找了顾致北。 只是在叶喻言面前说说好话，再协调一下时装周的出场的安排等等，都是小事，就算封掣没主动提出这种要求，顾致北也不可能不管。 不过，反之…… 既然封掣都来找他了，他不顺便拿点好处，也枉为一个生意人。 于是，两个各怀心思的男人在办公室里面密谈了三个多小时，最后还一起吃了晚饭。 晚饭后，顾致北心满意足地拿了两份合作协议离开，封掣也安心坦然地，带着刚到手的时装周内部资料，以及叶喻言的口头承诺，回去找沐听雪讨赏去了。 拿到他给的内部资料，沐听雪一点也不吃惊，只意思意思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便风风火火地拿着资料忙去了。 封掣捂着自己才被亲了一小口，感觉完全不够的左脸，一边微笑一边摇头。 算了，等她忙完这阵子再要她好好补偿吧！ 沐听雪匆匆离开，确实是有急事。 她原来的时装周助手组已经过来了，可是，原定的四个人中只来了三个。 「林鹿溪呢？她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我不是给你们都订好过来的机票了吗？」 「抱歉总监！」 迟高远主动站了出来：「她是跟我们一起来的，不过在飞机上的时候，我们三个商量了一下，最后没要她跟我们一起过来。」 听到这个解释，沐听雪愣了一下。 不过，比起理由，她第一个反应却是：「你把她一个女孩子丢在机场了？」 迟高远被她问得一愣，原本准备好的回答，一下子全都卡在了喉咙口…… 他会这么做，自然是有他足够的理由，所以，现在只等沐听雪多问一句，他便会一五一十把什么都跟她解释清楚。 可迟高远忘了沐听雪除了是他们的上司，更是一个女人。 所以，她所第一考虑的问题，也确实是他们这些男人所容易忽略的。 「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迟高远略略心虚，但还是倔强地说了一句：「还怕她丢了不成？」 沐听雪拧了拧眉，意外地看着迟高远。 在她看来，他不应该是这么刻薄的一个男孩子，虽然，她也能猜到他们这么做肯定有理由。 但是…… 女性员工的安全，对她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 「总监，我们三个有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谈谈……」 就他们现在的态度，就算他们不想谈，沐听雪也不肯了。 「跟我来吧！找个清静点的地方。」 沐听雪直接带着他们几个去了她的临时办公室：「解释一下什么情况？」 在开口之前，迟高远先给沐听雪看了一组他手机里的照片：「总监，您先看看这个。」 「这是……」 「出事的那天晚上，林鹿溪不是接了个电话就提前走了吗？后来我们才知道，那通电话就是小柳给她打的。」 「这组照片上面有时间，可以证明当时到她的时候，她正打算和柳见面。虽然我们不知道到底是谁拍下的这些照片，但是，我们有理由怀疑林鹿溪也是内鬼。」 冯魏也说：「总监，你这一次叫我们过来肯定是与展会有关，我们之前已经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实在不放心再让林鹿溪加入我们。所以在机场的时候，我们几个才自作主张把她留下来了。」 「你们的解释我接受，你们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不过……」 沐听雪推开那些照片，直视着他们：「但是，照片只能证明她俩见过面了，不能当成是她俩是同伙的证据，所以，林鹿溪也有可能是无辜的对不对？」 这件事发生的太过巧合，沐听雪不得不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而且，她年轻时也遭受过许多的质疑和诬陷，很清楚那种明明没做过，却有嘴说不清的无奈。 虽然迟高远他们现在的行为，也不能说是太出格，可某种程度上来说却十分伤人。 她不贊成，也不支持！ 「你们就这样把她丢在机场，想没想过，她万一出事了谁来承担后果？」 这一问，在场三人都愣了。 大约是不想承认自己可能有错，迟高远道：「她不可能无辜，照片的时间，都这么清楚了，如果她是清白，明明那天她说的是家里有事，为什么没回家？为什么在外面？」 「好，就假设林鹿溪真的是内鬼，但是……」 就此，沐听雪的意见始终如一：「你们扔下她一个女孩子在机场的行为，你们真的觉得问心无愧吗？你们大可以先给我打电话，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再把好好她安顿在别处，你们再过来，不是吗？」 大家都沉默了。 那些照片，是下飞机后开机才看见的。 迟高远看见就炸了锅，当他把照片给另外两人看过后，他们就一起质问过林鹿溪了。 林鹿溪当然是不承认了。 可当时的情况，助手组的几个人都在气头上，便先入为主地认定了肯定是林鹿溪搞的鬼。那会儿，说得难听点，就是巴不得她再惨一点，哪里还会想着要安顿她？ 但是现在…… 好尴尬！ 冯魏有点不服气：「可我们都是为了公司好，没有私心的……」 真要没有私心，就走不到这一步。 或许，这份私心里的恶意不强，只不过是一朝被蛇咬，所以才会过度紧张，以至于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不过，对于被『排挤』的那个人而言，总归是残忍的。 沐听雪也知道，当场戳穿他们几个的小心思只会适得其反，所以，她考虑了一下，也没在追谁的责。 只淡淡道：「我不会怪你们，不过，最好还是赶紧打个电话问问她人在哪里吧！别真的出事了，大家再来后悔……」 「应该没事的吧！」 本以为会被表扬，却挨了一顿训的迟高远脸色并不太好。 他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但却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不是还有方迪吗？他那么喜欢林鹿溪，看到只有她没过来，估计已经在给她打电话了……」 第626章 明明白白地听懂了她的拒绝 迟高远还真没有说错，门外，方迪确实正在给林鹿溪打电话。 他昨天就知道他们几个要过来，刚才进门却只看到了迟高远几个，没有林鹿溪。 他觉得奇怪，问了一句怎么回事，却没能得到回答。 方迪感觉事出有异，马上追了个电话过去，好在林鹿溪很快就接了，只是语气是满是灰心。 方迪问她怎么回事，她却笑着说：「没什么的，有点小误会，所以我现在不方便过来。」 「那我来找你？」 「别……这段时间咱们最好也别见面了，你好好帮沐总监，我没事的。」 可她越是这么说，方迪越是担心：「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要我去找你啊？」 「我……」 「你就说吧！你不说我更想去找你了……」 「你别来，我告诉你……」林鹿溪急了，生怕方迪一时冲动真的过来找她。 深知他那个冲动的脾气，最后，她还是把情况都跟他讲了：「出事的那天晚上，我接了容雨樱一个电话，她说有急事找我。是我大意了，我感觉到她可能还是想跟我提以前那些破事儿，所以一开始是拒绝的，可是，她说知道我在哪里聚餐，如果我不跟她见面，她就亲自找过来……」 「我肯定不能让她过来啊！你也知道的，公司里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和她的关系，所以最后我还是答应了去见她。可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她约我见面的地方，正好小柳也在那儿。」 「现在她找人造谣说，出事的那天，我接的是小柳的电话。还拍下了我和小柳同框的照片，所以我解释不清楚。」 「别说你接的不是小柳的电话，就算是，又能证明什么，他们总不会怀疑你和小柳是一伙的吧？」方迪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他想到了什么就会直接说出来。 可他说完后，林鹿溪沉默了很久。 方迪会意，不敢相信地问：「不会吧？他们……他们有病吗？你和他们一起同事多久了，竟还怀疑你？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呢？」 电话那头，林鹿溪嘆了一口气：「不能怪她们，毕竟，在小柳做出这件事之前，谁又知道她是这种人呢？」 「可……可她是人赃并获，你是被诬陷的呀！」 「但我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不是吗？」 林鹿溪说着，声音也低了下去。 听得出来她似乎是想哭，但强行忍了下去：「方迪，你听我说，这事儿不怪大家，要怪就怪容雨樱。」 「但不管责任在谁，现在大家不信任我，我就算回去了也只会让气氛更奇怪。接下来，你们正处于关键时期，每一天都会很忙，如果是这样的气氛下，怎么做事？」 「说真的，我很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我不能这么自私。十天后的时装周大秀很重要，所以……你别管我了，好好帮助沐总监吧！一起陪她度过这个难关，这样也不枉我忙前忙后两个多月了。」 「不行！这样你也太委屈了吧？你等着，我来找你……」 「方迪……」她大声叫他：「你理智一点行吗？你来找我干嘛？除了能陪着我，你能做什么？而且，公司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你和我关系好，你要是和我见面了，他们会连你也怀疑的。」 「怀疑就怀疑，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呆着。」 「别冲动行吗？我现在已经被人害进去了，你要是也被拖下水的话？你是想让我内疚死吗？」 「我不管……」 方迪是个直肠子，他认准的事儿，谁也劝不着：「反正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呆着。」 「你清醒一点，我和容雨樱之间的问题已经不是简单的嫉妒了，她恨我，不会放过我的。所以，在处理好和她的问题之前，我不能够再给沐总监添麻烦。而你来找我，就是给沐总监添麻烦了，你还不明白吗？」 「小鹿，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是我……」 林鹿溪不想听，她大声打断他：「别说了，在展会结束之前，你都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真的，算我求你了，而且就算你打了我也不会接的，甚至会拉黑你。」 「你拉黑我做什么？」 「方迪，我们谁走到今天都不容易不是吗？这个机会无论我有多想要，但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心痛也没有用，所以，我希望我没有了的机会，你连着我的份，一起好好把握，行吗？」 「可是你不会不甘心吗？」 怎么可能会甘心？ 林鹿溪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嘆道：「可是我刚才认真想了想，好像这其实就是回到了起点。你还记得吗？那个时候我们一起去竞聘陆总监的助手，我很担心会输给你们，所以我主动报名要去做沐总监的工作助理。」 「是后来阴差阳错你退出了，我才顶着你的名额进了这个小组。那时候我对你说，就算你是我的朋友，但机会在我手中，我就不会放手，还让你别怪我。」 方迪说：「我记得，我也从未怪过你。」 「我知道，所以我很高兴有你这么好的一个朋友，所以朋友你看看，现在这个机会重新回到了你手中，就证明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明明是劝他的话，不知怎么，竟说到伤了自己。 林鹿溪强忍着喉头浮涌上来的哽咽，坚强道：「你真的不要担心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这件事对我来说虽然很遗憾很遗憾，不过我不会就此被打倒的，你相信我！」 「至少让我来接你一下，你一个人在机场不安全。」 「我已经不在机场了。」 林鹿溪骗他说：「而且，也没什么不安全的，有人来接我了。」 「谁？」 「一个你不认识的朋友。」说到这里，林鹿溪突然又咬咬牙，狠心道：「男的……」 「……」 方迪终于说不出话来，他明明白白地听懂了她的拒绝…… 不止是他去接她的这件事，连带着他这个人，她也一併拒绝掉了。 就在刚才…… 第627章 那是个聪明的女孩，相信她 「又骗了他，我又骗了方迪……」 「怎么可能有人来接我，别说是在京城，就算在陆城，我也没几个认识的好朋友。」 「可是，除了这样，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真让他来吧？那就……两人个都要一起倒霉了！」 一边轻笑，一边自嘲。 只是说着说着，林鹿溪眼泪却缓缓掉了下来……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儿，能猜出来沐总监让她们来京城应该是留有后手，而方迪既然是早早就派到这边来的，必然会起到很重要的作用，这个时候，她不能让方迪分心。 更不能让方迪也被人怀疑有问题。 可心情实在是糟糕，毕竟，她再怎么假装坚强，也不可能完全不委屈。 她还是心太软了，当初就不该对容雨樱那个女人留余手…… 她从小存到大的那四百九十八万，花出去本以为会让容雨樱知道害怕，没想到…… 她竟完全不在乎！！！ 而今，容雨樱的反扑来的如此激烈，她这时才发现，原来，没有底线，才是容雨樱手里最强的剑。 而自己，已然是一败涂地…… 两个多月了，辛辛苦苦，还以为再等十天自己就能熬出头，可如今方知所谓的康庄大道，就算要走，也得有那个命才行。 她想抹干眼泪，想努力憋出一个难看的笑，可惜，根本做不到。 林鹿溪勐地转身，扭头躲进了机场的女厕里，放声痛哭……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手机铃声反覆响起，以为是方迪又打过来了，她不想接。 奈何手机一直响，一直响…… 林鹿溪抽泣着拿起一看，勐地，她一下子瞪大了眼…… 沐总监的电话，是不是迟高远他们跟她说了小柳的事？ 她是来骂自己的吗？ 可就算要挨骂，她也得解释一下，至少一定要亲口跟沐总监解释清楚，她绝不是内鬼。 「总监……」 「你在哪儿？」 听到沐听雪的声音，她几乎又要哭出声来。 有时候就是这样，委屈时可以一个人忍着，可当有一个人过来安慰你的时候，就特别容易崩溃。 就会忍不住…… 「你还在机场吗？事情我听说了，且不管真相如何，他们把你一个女孩子留在那儿就是不对，你跟我说一下位置，我让人过去接你……啊……或者你想让方迪过去接你？」 「不要让他来。」 一听说要叫方迪，林鹿溪吓得眼泪都停了：「总监我没事的，但是您既然打了这通电话过来，我也很想知道您是怎么想的，您也觉得我是内鬼吗？」 「如果我是这么想的，还打电话给你干什么？」 「总监……」只这一句，她又要哭了。 沐听雪却在那头又讲：「不过，我也必须把丑话说在前头，你现在的情况特殊，确实有嫌疑，就算我相信你，可你和其它组员之间也有了隔阂，所以在事情没有完全搞清楚之前，我可能没有办法再让你加入到我们的小组之中，能理解吗？」 「我明白的，我理解的，可是总监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咱们小组和公司的事，我没那么不知好歹，谁对我好，我心里清楚。」 「好，有你这话我心里就有数了，你放心，我这边会让祝符好好去查的，你也好好想一想，有什么是能够证明你清白的直接证据。」 就是没有她才着急，但有一点林鹿溪还是想跟沐听雪说清楚：「其实是容雨樱给我打的电话，我没有接小柳的电话，只是不知道怎么就刚她那天也在那里，还刚好和她同框了。」 听完这些，沐听雪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不过，正如她刚才所言，在没有完全洗清林鹿溪的嫌疑前，也只能让她委屈一下了。 「小组出了那么大的问题，经不起第二次了，所以，于公于私，我都只能委屈委屈你，因为真的不可以再出任何岔子……」 「我知道，但是总监，我可不可以先不回陆城总部？」 说这话的时候，林鹿溪眼泪又默默掉了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哽咽说：「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我一个回公司只会惹来更多的闲话，大家也没办法安心工作。」 「好……我让司机带你去咱们公司在京城的酒店，你先安心住下来，费用可以都算在我头上，我给你报销。」 听到这话，林鹿溪更想哭了。 在这种时候，连同组的组员都不相信她了，沐听雪却给了她这么大的支持。 她心里总算是轻松了一些。 却拒绝了沐听雪的好意：「不用了总监，我有地方住的，你不用担心我，你能同意让我留在京城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你真的有地方住吗？朋友家？」 「嗯嗯！是的，我朋友来接我了。」 沐听雪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实，但既然她这么强烈地拒绝了自己，勉强也不好：「既然这样，你就当给自己放了个小长假，好好的散散心，一切等时装周结束之后，我再好好跟你聊。」 「嗯！谢谢总监！！！」 「好，自己小心……」 「嗯！」 挂了电话，沐听雪这边却心事重重…… 封掣将她满腹心事的模样看在眼里，走过来，问：「怎么了，那边怎么说的？」 「她说出事的那晚，接的是容雨樱的电话，为什么和小柳同框被拍，她也不知道。」 说到这里，沐听雪正色道：「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和她没关系，不过暂时她应该也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我已经跟他讲过了。时装周不能够带着她一起，她虽然表示理解，不过我听得出来，她很失望。」 封掣安慰她：「那个女孩看起来挺聪明的，她应该明白这样做对大家都好，所以你也不需要太大的心理压力。」 沐听雪说：「我很清楚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什么，至于林鹿溪那边，我只想说，你能让祝符帮我好好查一查吗？还有就是……她刚才说有朋友来接她，我觉得她是骗我的，有点担心她的安全呀。」 「可能因为在机场的时候被其他几个组员强行撇下，她心里面有点难受吧！现在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也可以理解，只是……毕竟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又长得那么漂亮……」 第628章 先生，救救我! 「你在不放心什么？」 封掣不以为然：「这儿可是天子脚下，只要她不去什么酒吧那些地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我就是担心这个呀！就她现在这个情绪，换了任何人可能都想大醉一场吧！」 他不能否认沐听雪说的这种可能性…… 但是，封掣还是认真想了想，他虽然和林鹿溪接触不多，连对方的长相都记不太清楚，但就凭她对待容雨樱这个『妹妹』的态度来看，他就确定那是个明事理的姑娘。 到酒吧买醉，还是一个单身的女孩…… 说真的，那不跟在身上贴了个：快来撩我吧！快来带我回家的标籤吗？ 封掣摇头：「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应该会懂得什么叫洁身自好，相信她不会乱来的。」 「但愿吧！」 沐听雪这么应着，可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她一犯愁，脸色就越发地白。 封掣不想她压力太大，可偏偏事情一出接一出，他现在真是越来越后悔当初要她进公司的决定了。 不过，后悔这种事情，在心里想想就好，还是不要告诉她增加她的心理压力了吧！ 封掣给沐听雪倒了一杯水：「别总是操别人的心了，你也看看自己吧！忙了一天了，连口水都没好好喝吧？」 他不提沐听雪还不觉得，这一提，她还真渴了。 沐听雪接过来他递来的水，居然是温的。 她胃不好，喝凉的容易疼，温水就刚刚好。 捧着杯子，她美美地喝了好几口，这才嘿嘿地望着封掣笑：「没办法啊！以防万一，在时装周开始之前，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靠近这里，我也哪儿也不去了，吃住睡我都要在这里。」 封掣眉头一拧：「你要在这里睡，那我呢？」 「你回家睡吧！那么久没住人，可能都不知道有多少灰了，你正好过去收拾一下。」 沐听雪提到的家，是他们之前决定定居在京城的时候，买的那一套小别墅。 不过，以封掣现在对她的粘人度，她担心他不肯老实回去，所以便找了这么个理由：「我这边再忙也就这半个月了，等忙完这一切，我们干脆在这边住一阵子，你看怎么样？」 精明如封掣，怎么可能听不出她的意图？ 不过他也明白的，自己留下来对沐听雪来说只会是影响…… 这一仗是孤注一掷，是只许胜不许败的一场战斗，不要说沐听雪不想再出任何差错，封掣也不允许自己变成她的绊脚石。 所以，再不愿意他还是答应了：「我回去看看，咱们的房间还需要归置添加些什么？」 「好啊！」 「我不在，你晚上记得早点睡，我可是要视频监督的……」 「好啊！」 「你再这样跟我粘粘煳煳地说话，我可就走不掉了。」 沐听雪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把手里的水杯朝边上一放，人凑过来，直视着他的眼睛，轻轻地笑：「好啊！」 封掣：…… 这踏马谁能受得了？ 真是败给她，封掣一副完全拿她没有办法，但还只能强忍的样子，简直都要憋坏了。 他可真想留下来呀！ 但就算留下来又能怎样？ 这么大的工作间，里面这么多人，还不是什么都不能做…… 到时候强忍的是自己，难受的还是自己，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回家，不过回去之前嘛！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拉着沐听雪进了她的办公室，把人按在桌子上，狠狠地，狠狠地补偿了他一下。 后来，有员工注意沐听雪的脖子上，多了几点可疑的红点点…… 「感情真好啊！」员工们偷偷在私底下说。 「是啊！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结婚呀！赶紧的吧。」 「再不结婚，我都看不下去了，恨不能把民政局给他们亲自搬过来。」 「就是就是……」 相较于工厂这边的热火朝天，被独自撇下的林鹿溪还在机场徘徊不止。 一个单身女孩儿在外面，她也不敢随便去住什么普通的快捷酒店。 最后，她预定了一间三星级酒店，费用稍高，但感觉上会更安全。 她没选fc旗下的酒店，因为事情还没有圆满解决，她总觉得心理上背负着什么，有点不太好意思去公司的酒店。 从机场出来的，路上花了50多分钟，到酒店时刚好是晚饭时间。 林鹿溪没有胃口，晚饭没吃，直接办理了入住。 拿着房卡，她直接上了16楼。 她的房间号是16028…… 不过因为酒店很大，一层的房间又有三十多间，所以她拖着箱子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16028房。 正要开门，林鹿溪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声音。 「你好！一个人吗？」 她吓了一大跳，惊悚回头，又吓的了大跳，因为她看到了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 独属于女孩子的直觉，她朝后退了一步，那人却突然拿出一瓶喷雾，对着她的脸便狂喷起来。 浓浓的香气，带着一股甜得让人发腻的甜。 林鹿溪虽然及时摒住了唿吸，但还是被迫吸入了不少：「你干什么？」 她低斥着，拼命抬手去挡，可喷雾如何能用手挡得住？ 林鹿溪感觉那股香味直接从鼻尖直蹿进大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效果竟出奇的厉害。 她下子就迷煳了…… 有点晕！ 房卡本就握在手中，只要一伸手就能把房门滴开，可理智告诉她这个时候不能开门，一旦打开了门，坏人如果趁机把她拖入房间，她就算是唿救都不可能有人听见。 林鹿溪选择了不开门，还扯着嗓子高声尖叫：「救命啊……救命啊……」 腿脚其实已经发软，但她还是拼命逃跑。 突然，她又撞上了一个人，下意识揪紧了对方的西装，林鹿溪抬头求救：「先生，救救我，我……唔……」 她被捂住了嘴，再发不出半点求救声。 原来，坏人不止一个…… 撞上的这一个，也戴着全黑的口罩，林鹿溪睁大了双眼，恶狠狠地瞪着对方。 她拼命挣扎着：「唔……唔唔唔……」 第629章 出来卖的，跟老子装什么纯? 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儿，又岂是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的对手？ 意识迷离之际，林鹿溪恍惚又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那两个男人不清不楚的对话： 「我靠，直接抓人玩这么大的吗？酒店这边都是有监控的，会被拍到的吧？」 「怕什么？这酒店是我哥们家开的，监控待会我让他删了就是……」 「可这个女孩明显就是好人家的女孩，这样真的好吗？」 「要的就是好人家的女孩？如果是那些风尘女子，他一句逢场作戏就可以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可这样的，我看他怎么撇得清……」 「你真要玩这么大吗？楼翼他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惹恼了，只怕要跟你拼命。」 「我就算不这么做，他也早晚要跟我拼命，还不如现在博一博，说不定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到时候，我会拍下他和这个女孩子的视频，当成我保命的资本。」 「……」 后来，那两个男人似乎还说了很多话，可林鹿溪意识越来越模煳。 终于，她沉沉地闭上双眼，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清晨，醒来！ 林鹿溪死人一般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四肢的反应迟钝到完全不受大脑的控制，每动一下，就是伤筋动骨的疼。 昨晚，那个男人实在是太…… 呃……男人？ 啊……男人？ 身体的反应先于大脑，林鹿溪卷着被子，一骨碌翻滚着掉下大床，好半晌都无法区别彼时是现实还是梦境。 发生了什么？ 林鹿溪捧着头，有种干脆来道天雷噼死她算了的心情，就在她恍惚之际，精瘦的男人翻身一动，像是被吵醒，但又不愿醒来的样子：「不要吵！」 林鹿溪大惊失色，她惨白着一张脸，脑子里最后的印象是她慌不择路地逃跑，最后撞进一个男人怀抱的样子。 是他吗？ 疯了！疯了！ 她简直要疯掉了！！！！ 没想到这种狗屁事情会被她遇到，看着床上仅着一条黑色内裤的男人，她劲瘦的腰部还有几道指印…… 一想到那可能是自己无意识中留下的后，林鹿溪便觉得全身的血液又都倒涌回了头顶。 双眼一片血红的同时，她脑子也麻了。 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机械般走到床边，林鹿溪毫不犹豫地操起自己睡过的枕头，对着男人俊美的侧脸便狠狠的抽了下去…… 「啊……」 楼翼一下子弹了起来…… 累了大半晚上，刚睡着没一会儿，认床的他还觉得睡得不够舒服所以一直睡不好。 结果要醒不醒的时候，居然被人打了？？？？ 红着眼睛转头，看到林鹿溪羞愤中带着委屈的脸时，他先是愣了一下。 立刻，又夸张地叫了起来：「是你？你拿枕头砸的我？你竟敢……」 林鹿溪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她快气疯了，身边有什么就拿什么丢，一股脑地，全都朝楼翼的身上扔：「抽的就是你，你这个臭色狼，臭流氓，死变态，强女干犯，你卑鄙无耻下流……」 林鹿溪一边扔东西一边吼：「我要报警！」 说到报警，她好像自己被自己给提醒了，眼睛一转，瞥见被扔在地毯上的手机。 一共两台手机，一黑一白…… 白的是她的。 她想上前去捡手机，奈何身上包的被子松开了一些，她只能赶紧提了提被子。 也就是那一走神，察觉到她意图的楼翼长腿一迈就下了地，捞起他黑色手机的同时，再一脚踢向那个白色手机。 那一下，楼翼用了十足的劲。 林鹿溪的手机被踢飞到床角，『嘭』一下撞到床后的墙面，直接碎裂…… 「你，你……你个王八蛋，占了我便宜不说，现在还砸坏我的手机，你给我等着……」气红了眼睛，林鹿溪这会儿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一转身又扑向了床头的内线电话，怒火中烧地抓起来，便直接唿叫了总台。 可下一秒，电话线直接被楼翼给拔了…… 「你发的什么疯？自己跑我床上躺着，不就是等着被……」 过份的话没说完，座机已直接冲着他的脸砸过来。仅着内裤的他勐一个转身，险险避过的同时，怒气也是真的上来了：「妈的，你踏马不就是出来卖的，现在跟老子装什么纯？」 「王八蛋……」 林鹿溪又扔了一个枕头过去，这时眼泪都快气出来了。 她不明白自己最近为什么会这么倒霉？ 家人也好，事业也好，爱情也好，现在还遇到这种难以启齿之事，这个男人毁了她的清白不算，还倒打一耙…… 「什么叫我自己跑来的？明明是你找人给我喷了迷药，你才是出来卖的，你全家都是出来卖的……」 楼翼的声音比她还要大：「你少他妈胡说八道，我楼翼要个女人还需要这种下流的手段，我……等等，你说什么？你说你被人喷了迷药？」 同一时间，听到他自报家门的林鹿溪，也一样是像被触动了什么敏感的开关。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男人，不由自主地打量起来。 刚才，因为情绪失控，她未曾仔细看过楼翼的长相，这时仔细看着，终于发现他真的好像是容雨樱跟自己提到过的那位楼家小少爷…… 毕竟以前没见过，后来她只能在网上搜索有关于楼翼的一切。 不过也许是晨起没有收拾的缘故，网上那些中二又装逼的照片，和她他本人现在的模样天差地别。 但五官还在那里，仔细辩认一下，还是能认出来了。 林鹿溪摇晃了一下身形，脑子里乱七八糟一下子涌上来好多好多的可怕的念头。 昨晚的事情，真的是楼翼设计的自己？ 那些人，不会是容雨樱找来的吧？ 还是林叔也参与了进来，他想让自己和楼翼生米熟饭，所以找人拍视频，再威胁楼家和林家联姻？ 可是，容雨樱也好，林叔也好，有这么大的能耐吗？ 能在京城把楼家小少爷『安排』好？ 每一个疑问都没有答案，林鹿溪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冷，她重又復抬起眼眸，确认般问他：「你说你是谁？楼翼？哪个楼翼？」 「装，你继续装！」 「我没有装！」林鹿溪急得大叫，但刺激之下，步伐却已不稳。 踉跄两步，终于跌坐在床上，满脑子都是浆煳浆煳浆煳…… 第630章 这巧合也坑人了吧! 思绪万千，却怎么也理不出来一个头绪，林鹿溪闭着眼睛做了几个深唿吸。 她努力试着回想着昨晚晕倒之前迷迷煳煳听到说话声。 当时她意识已经涣散，只记得是两个男人在说话，从对话的内容来看，又不太像是容雨樱安排的。 所以，是巧合吗？ 可这巧合也太……坑人了吧！ 「林家诚你认识吗？」 她突然问楼翼，用一种和刚才那种狂风暴雨完全不同的冷静的语气：「容雨樱呢？你认识吗？」 楼翼一下子呆掉了。 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突然变脸的女人似的…… 不过事实上，他也确实不认识她，连接触也仅限于昨晚…… 想起昨晚，楼翼不由又脸色青黑加交，亏他昨晚还觉得这女人是难得一见的极品，美味得他根本把持不住。 可有些女人，果然还是适合闭上眼，合上嘴…… 「为什么不回答我？认识？不认识？」 还别说，这两个名字楼翼还确实听说过。 这阵子，他爷爷有意安排他跟全国各国的名媛千金相亲，其中就有一个叫容雨樱的。可他之所以记得这位，不是因为认识，而是恰好听说了她和沐听雪有过节。 楼翼是坚定的沐听雪盲吹党，对于一切一沐听雪不对付的人，他都很讨厌。 所以，当爷爷念到这个名字时，他开口就拒绝了。 可现在这女人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女人？ 勐地，楼翼双眸一凛，难以置信地问：「你该不会是容雨樱吧？」 「不是……」 他的反应很明显，他是知道林家诚和容雨樱的，也就是，他正是自己知道的那位楼小少爷。 林鹿溪突然心如死灰。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被林家设计了，所以，昨晚的事情，搞不好受害者不止是自己，还有楼翼…… 不……没有，他算什么受害者。 从他刚才的语气中就可以听出来，他是误以为自己是那些倒贴上来女孩，才会睡…… 总之，楼翼就算是被设计了，也一点不无辜。 想到这里，林鹿溪眉头又深深蹙了起来，她很快在脑中分析了利弊与处境。 决定跟他摊牌：「我不是容雨樱，但名义上是她姐姐，我叫林鹿溪……」 「林鹿溪，林家的女儿？」 「你先听我说完……」 林鹿溪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也洗清不了自己，所以索性就不打算洗了。 她只说自己觉得该说的：「我是昨天过来京城的，从陆城来京工作，中间因为一些突发情况，暂时不能到工作地点报到，所以就临时入住了这间酒店。」 林鹿溪慢慢儿地说着，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理智而清醒：「我的房间是16028，我拿着房卡到了16楼，刚走到房间打算开门，就被一个男人喷了很奇怪的喷雾……」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昏昏沉沉之间，我好像听到了一些他们的对话，原话什么的，以我当时的状态记不太清了，不过大概意思可以试着告诉你。」 「说话的是两个男人，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不会超过30岁。其中对我喷药的男人，说他朋友是这间酒店的老闆，所以他在这里干了什么事情都不怕，监控也会让那个人删掉。」 话到这里，林鹿溪直视向楼翼：「他应该是你认识的人，我想，就是他把我送到了你房间，目的，是想拍下你跟我的小视频……」 只这一句，原本还一脸『我就听听你怎么编』的楼翼，脸上的表情也不再玩味。 林鹿溪判断他已经听进去自己的话了，便继续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他朋友跟他说，他这么对你，你会跟他拼命。可那个男人却说，他就算不这么做，你也会跟他拼命……」 楼翼听明白了，表情这时也越来越冷肃：「所以呢？」 没有迴避他灼灼的目光，林鹿溪诚恳道：「无论是谁设计了你或者我，总之，我跟那些人不是一伙的，我也是受害者……」 从刚才的大吵大闹，甚至要报警。 到现在仅仅只是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就在几分钟之内迅速理清了现状，且拿出了目前对她来说最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不得不说，林鹿溪之前那么一闹，在楼翼的心中是败下了不少好感的。 但这会儿，又重新被她的冷静聪慧全部刷了回来。 楼翼一双黑眸危险地眯了眯，突然认真地打量起了林鹿溪。 昨晚那个情况，他只是大概感觉这女人长得很漂亮，却没有仔细看她的脸。 可现在…… 楼翼认认真真地看向她的脸，只那么深深盯了几秒，一种奇异的感觉，便在他心中悄悄滋长开来。 这女人…… 也太好看了吧！ 楼翼是个颜狗，不折不扣的那一种。 小时候会那么粘沐听雪最大的理由虽然是因为当时的沐听雪能打，可真正后面多少年却一直还掂记，其实就是因为他没见过几个比沐听雪长得还好看的女人。 可面前站着的这个女孩儿…… 不是那种惑人心神的美艷，林鹿溪长着一张标准的鹅蛋脸，眉眼清秀，带着一股子不入凡尘，又纯到不行的古典风韵。 说白了，就是气质特别特别好。 更要命的是，楼翼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看似温婉，实则坚韧的气质女孩儿。 他一下子笑了起来，虽然，就连楼翼自己也分不出自己这个笑，是欣赏的成分多一些，还是玩味的成分多一些。 「恕我直言，林小姐刚才还要跟我拼命，现在突然这样冷静，你让我怎么信你？」 「不用谢，只要对我负责就可以……」 「什么？」 一瞬间，楼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看你的态度，有人要害你这件事你应该知道是吗？所以那个人想拍的小视频根本没有拍到对不对？」 「哼！你倒是聪明。」 「既然如此，你昨天晚上为什么还要跟我发生关系？」 楼翼一愣，竟真的被她一句话给问住了。 所以，昨晚他为什么会真的睡了一个陌生女孩，而且是在明知她是别有用心，可能对他不利的女孩子？ 还，不止一次…… 第631章 他就是个迁户口的工具人 楼翼是个简单的人，很多事情都是凭心而动。 这件事如果深究起来，也很简单，就是当时他看到林鹿溪躺在自己的床上时，他是不排斥的。 为什么不排斥？因为当时喝了酒？ 可能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原因，但绝对不是最重要的理由。 但仿佛就是有一种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来的理由，就好像林鹿溪身上，有种令他心安的东西，让他情不自禁地被她吸引了。 他被这女人吸引了？ 开什么玩笑啊？ 他又不是没见过女人…… 所以，他是想报復，那些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以为这样就能控制自己？ 那就让他们好好看清楚，他楼翼无所不能，也不惧任何挑战与陷害。 对，就是这样…… 楼翼故意很大声地轻蔑笑：「送上门来的，不玩白不玩。」 简简单单十个字，直接让林鹿溪在心里把楼翼原本在网络上留给她的所有形象都抹平了。 现在他在林鹿溪心中的形象，总结为十六个字：纨绔子弟，花心种马，不负责任，毫无节操！ 很好……渣得明明白白！ 这样的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可能会比重情重义的更好搞…… 林鹿溪以最快的速度在心中计算了一下得失，事已至此，就算把楼那 翼打一顿再关进局子，自己被占了便宜也已经是既定事实。 而且，关进去又怎样？ 楼家的小公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就放人，到时候，自己这警也白报了，说不定还会被楼翼报復…… 渣男这种生物，原本就是惹得起，但躲不起的。 所以…… 林鹿溪抱着被子的双手紧了又紧，突然站起来直视着他说：「抱歉，我不给白玩的……」 呵地一声！ 是楼翼最直接的轻视，他高傲地朝沙发上一坐，穿着内裤还要翘个二郎腿…… 简直是说不出来的中二。 当然，说出来的台词更是狗血无比。 「要多少？」 「我不要钱，我要你跟我结婚！」 「什么？」 本还架着腿扮酷的楼翼，吓得腿都滑了下来。 他鼓着一双眼睛，怒瞪着林鹿溪，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外星生物一般难以置信：「你在开玩笑？」 林鹿溪揪着被子的双手更紧，脸上带着假得不能再假的微笑：「我是第一次，而你是我第一个男人，所以，必须要对我负责……」 「我看你是脑子有病，而且病的不轻！」 林鹿溪不慌不忙地看着他，仍旧是微笑：「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去报警，我就去开记者招待会，说你迷女干我！」 …… 「事实上我也没有冤枉你，你确实是这么做了，不是吗楼少爷？」 「你以为你可以威胁到我？」 楼翼都快气笑了，他嚣张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在京城谁说了算吗？报警？呵……有种你就去，有人敢来抓我就算我输！」 果然，和林鹿溪之前想的一样。 幸好没有选择正面跟他刚，稳输！ 不过，林鹿溪还看着他微笑：「对，我觉得我可以……但我不是在威胁楼少爷，只是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你以为你是谁？就配跟我做交易？」 「因为楼少爷最近不是正好丑闻缠身吗？大家都在传，你是字母圈的，喜欢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把对方打个半死……」 听到这话，楼翼一阵窒息：「你给我闭嘴！」 确实！ 最近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在搞他，居然放出风声，说他在国外学坏了，越玩越开，还搞出过人命。 他爷爷就是为此才特意把他召回来的，而且，无论他怎么解释，爷爷就是不信他的清白。 认准了他就是喜欢在床上拿鞭子，玩蜡烛。 为了让他『改邪归正』，爷爷才逼他相亲，要他结婚，他都快为此烦死了，可偏偏这种事情解释不清楚。 他只要一提自己不是，别人就含笑看他。 还叮嘱说：兄弟们都懂，你就别否认了！反正大家又不嫌弃你，不过你自己还是小心点，别玩太狠了……真要玩死了人，你家老爷子那儿不好交待！ 特么他什么时候玩死过人了？ 他从来没有那方面的怪癖好不好…… 楼翼像个炸了毛的哈士奇，这会儿眼神都变了，林鹿溪却在这时，适时地补了一句:「有我在，至少可以证明你没什么那方面的嗜好，是个正常的男人。」 「……」 只这一句，楼翼的火气一下子全消了。 说起来很神奇，但就是如此，明明林鹿溪好像处处在跟他作对，还怼他，骂他，吼他…… 可还是那个说不出来的感觉，他竟迷之吃她这一套。 但是，就这么直接被说服了，显得自己多没面子？ 楼翼冷哼：「我讨厌别人威胁我。」 「那我跟你说对不起！」 林鹿溪十分能屈能伸，她眨了眨眼，很认真说：「是我不好，刚才应该好好跟你说话的，不应该用威胁的手段，但是，我可以跟你交个底，不用你跟我打结婚证，你也不用担心以后我会分你财产什么的。咱们就只需要表面上举行一个简单的婚礼，甚至不用请太多朋友，只要让你身边的人都知道，我是你太太就可以了。」 「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想要你……」 林鹿溪突然停了下来，直勾勾地望着楼翼。 她眼睛黑而大亮，像是两颗亮闪闪的黑水晶，认真看人的时候，一瞬不眨，很是能让人深陷进去。 楼翼就有些隐隐要陷下去，甚至还把她刚才说了一半的『我想要你』给听岔了。 一瞬间，他甚至有点心动过速…… 楼翼这辈子活了二十多年，唯二的两次心动，一次给了少年时代的沐听雪，一次就是现在。 可他并不愿意承认这样的心动。 正想中二又欠抽地来上一句：想要我的女人多了，你算老几？ 正盯着他眼睛的林鹿溪突然又开了口，她说：「帮我把户口从林家的户口本上迁出来。」 蛤？？？？？？ 特么搞了半天，他就是个迁户口的工具人吗？ 开什么玩笑啊！！！！！！ 第632章 这么蠢的话怎么说得出口? 楼翼无语极了。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把他当回事的女人，可偏偏这脾气他还发不出来。 人家都不图他什么了，他还能说什么不满意？ 总不能说：大胆，你这有眼无珠的女人，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图我的钱，图我的人，图我的身体，图我的后台么？你竟敢什么也不图？ 这么蠢的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所以，楼翼只能一个电话叫来自己的保镖兼助理，单良。 单良大他一岁，从幼儿园起，就是楼翼的同学，玩伴，还有替身…… 因为楼家太有钱了，而楼翼又是楼家这一代唯一的男孩，所以，从小到大，他的安全就是最大的问题。 单良的存在，小到帮他试菜背锅挨打，大到在被绑架的时候，作为楼翼的替身以迷惑绑匪的心神。 总之，他是楼翼最好的兄弟，也是楼家最忠实的僕人，会在楼翼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 甚至，替他去死…… 楼翼其实不喜欢楼家人对单良的态度，不过，因为楼家对单家的诸多照顾，单良却从来只敢当他是少爷。 照顾他起来，也总是事无巨细…… 大到帮他处理上亿的合同，小到替他代为买花去跟前女友分手，总之，只有楼翼想不到的，没有单良做不到的。 比如昨晚发现林鹿溪在楼翼的床上，而他也并没有很想放人走的时候，他就完美地学会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比如今天，他在门外听见楼翼先是挨打，后又是谈判，最后摇摆不定时…… 也适应时站了出来，主动替他安顿好了林鹿溪。 单良190的身高，笔挺高直地站在楼翼的面前，认真汇报：「翼少，林小姐已经安顿好了，就在楼上的总统套房。」 楼翼一听就拧了眉：「安排那么好的房间给她干什么？」 「怎么说跟过翼少的人，安排的太差，有损您的身份。」单良很会说话，一句话就让楼翼心里的不爽消下去许多。 但他还是竖着眉头，十分傲娇：「谁跟你说她是我的人了，我答应过要跟她怎么样了吗？结婚的事情，还八字没一撇呢！」 单良睨了自家小少爷一眼，心说：我也没想那么远，倒是少爷您，现在居然还在认真考虑结婚的事。 单良是个敏锐的手下，很快意识到，楼翼从昨晚开始对林鹿溪的态度就与其它女人完全不同 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或者，应该称之为……好感？ 单良的记忆里，楼翼唯一有过好感的女人，只有沐听雪一个。 就连亲妹妹都是要多嫌弃有多嫌弃，所以那位林小姐，接下来他可能真得小心伺候了。 于是单良单指顶了顶鼻樑上的无框眼镜，不动声色地提醒：「翼少，一晚也是跟！」 楼翼竟无言以对…… 但他仍旧很是不爽，总感觉，自己好像一不小心被那个姓林的女人给算计了。 单良见状，又单指顶了顶眼镜，问：「那我去给她退了？」 身为一个行动派，单良说完就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要给酒店的前台打电话，却被楼翼大声叫停：「算了，安都安排了……麻烦！」 「是！退房确实是很麻烦，毕竟……还得我亲自打电话跟人家要求。」单良挑眉，面上仍是不动声色，说出来的话却让楼翼白了他一眼。 不过，身为楼翼从小到大的玩伴，单良对他这种毫无杀伤力的白眼早就已经免疫。所以，他什么也没再说，只静静地站在边上等楼翼想清楚一切后，给他安排接下来的工作。 其实，楼翼心情是真不太好，应该说有点点烦躁…… 不，是很烦燥！ 这种烦燥来自于他对自己感觉的不确定…… 昨晚，他虽然喝了酒，但其实也不算是过量，毕竟，京圈里的纨绔子弟特别多，吃喝玩乐是常有的事儿，他打小就练出来了，这一点酒对他来说不在话下。 后来是几种酒水混着喝太多了，他有点顶不住，才想上来自己平时包下的总统套房里休息。 没想到，才刚刚进了门，就发现床上多了个人。 说实话，他没那么蠢，这种平白无故跑到他床上的女人，要么就是冲着他的人，要么就是阴谋算计他。 楼小公子从小到大遭遇到的这种事儿，没有100次也有80次了。 老套路，玩的不够新鲜，他都不屑于去吐槽好不好？ 直到后来，他无意中瞥了一眼林鹿溪的那张脸。 他也不是小孩子，男女情事方面并不是完全没有经验。 虽然不多，但他绝不滥交，且绝对绝对不会碰这种送上门来的女孩儿。 干不干净都不清楚，碰了万一得病，他可丢不起这人…… 可昨晚…… 他只能想到鬼使神差四个字来形容自己当时的行为，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只看了那女人一眼，就突然来了兴致。 他承认当时有点酒精上头，也承认自己太久没做过，确实憋得慌，所以，他就渣男思维了一次…… 要有什么也是这女人自找的，他根本不用负责任，也不用有什么负担。 楼翼虽然这么决定了，但在原来的房间等着被别人算计这种蠢事他不干。 所以总统套房都不住，特意换了一间普通的标间。 后来发生的事情…… 楼翼只是随意回想一下，就是心口发热，全身爽到冒汗的那一种。 他很满意，因为真的没想到林鹿溪是第一次。 之前还担心这种送上门来的女人都不太干净，如今不用担心的自然是来了个尽兴。 谁知道他刚想放纵一把，竟然就碰了个绝对不该碰的麻烦人物。 真是操了！ 想起林鹿溪逼他结婚时说的那些话，楼翼眉头一动，又拉长了张脸问单良：「昨晚上的事查清楚了没？到底怎么回事？」 「七少爷安排的。」 单良嘴里的七少爷，算起来是楼翼的表哥，是他三姑姑家的大儿子…… 楼翼有三个姑姑，三位姑姑都生了三个孩子。 七少爷是三姑姑的第一个孩子，比楼翼大一岁，从小到大，都算是楼翼的狗腿子，直接两年前，楼翼被封掣那个阴险的男人几句话坑到了国外…… 他不在，爷爷把家里的生意都让三个姑姑家的孩子们代为管着，这管着管着人心就生了异数。 三个姑姑家的九个孩子，竟都想跟他楼翼争家产。 于是才有了这么一曲闹剧…… 第633章 排除，林鹿溪的嫌疑 单良做为一个全能型的手下，再加上楼家的各种背景渠道，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查到出了事情的真相。 他告诉楼翼：「和林小姐对您说的情况其实差不多……七少爷找人弄晕了林小姐，再把她送到了您的房间，打算拍下您的视频以后威胁您用。」 「他是有病吗？」 楼翼都快气笑了：「就算有这种视频，他敢发出来？别的不说，我爷爷就能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再勒令他们全家再不许踏足楼家半步，还想用来威胁我？」 「翼少您大约是误会了。」 单良眼神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直白道：「我想，七少爷想拍的，应该不是什么爱情动作视频，应该是……那种视频。」 「什么这种那种的，说清楚。」 单良于是便坦坦白白地说：「就林小姐刚才也提到过的，最近有一些对您不太好的传言在京城流行，七少爷大约是相信了那些鬼话，所以想拍个大的。」 他这一说，楼翼直接就变了脸。 他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他想拍的不是我怎么玩女人，是想拍我怎么打女人？」 单良没有否认，还说：「这种视频要是能真的拍下来，一可以拿给老爷子看，让他对您失望透顶，顺带剥夺您的继承权什么的。二还可以拿来保命，以防日后争家产失败后，您要把他赶尽杀绝什么……」 「他倒是计划通。」 楼翼越笑越扭曲，最后恶狠狠地问：「那林鹿溪呢？到底跟那些人是不是一伙的？」 「林小姐的资料我查过了，就我看，应该跟七少爷不是一伙的，毕竟，林小姐来京城应该是跟沐小姐有关。」 「哪个沐小姐？」 单良深深看了他一眼，说：「沐听雪小姐，林小姐是她的助手，原本是过来帮沐小姐完成这次的时装周表演的。」 这个急转弯拐的，楼翼都有些听不明白了。 「那如果是你说的这样，林鹿溪现在不应该在苏卿阳的工厂里么？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又刚好在我昨晚下榻的酒店刚好到了我床上？」 「事情是这样的……」 单良言简意赅，直接把查到的一切都说了。 大意就是，七少爷那边也没有特意选谁做为受害者，不过是林鹿溪刚好出现，时间又刚刚好，她运气可能也比较差，于是…… 阴差阳错，就被七少爷临时选中了。 楼翼会怀疑林鹿溪，但绝对不会怀疑单良的话，所以，他这会儿其实也相信了林鹿溪是被无端端捲入的这件事了。 可问题是：「她可是林家的女儿，说不定还是我爷爷帮我选妃中的一员，她难道就没可能是想设计我？毕竟，刚才她都亲口威胁我，要我跟她结婚了。」 「这个我也查过了，林小姐是林家的养女，是五岁时才被捡回家的，而且，打小就不受林夫人的待见，在林家过得跟个佣人没两样。」 单良说完，还补充道：「老爷子虽然对你失望，但也不至于挑个养女给你当对象，所以，林家那边老爷子挑的是林家的亲生女儿容雨樱，不是林小姐这个养女。 」 「……」 「如果翼少你还是不放心，我会继续查的。」 「查着吧！顺便查查沐姐那边是怎么一回事，林鹿溪既然是她的助手，为什么在这么重要的关头，不在她身边？」 「是……」 挥退了单良，楼翼阴沉了一整天的心情突然就阳光了起来。 原本，他正愁着没什么藉口直接去找沐听雪，没想到机会就直接送到了他手里。 「看在这个机会，是那女人送来的份上，本少爷今天先放过她好了。」 说罢，楼翼转了转手里的车钥匙，浪笑道：「姐姐，我来了！」 百忙之中，竟接到了楼翼的电话。 之前搞团建的时候就听封掣提过他，当时沐听雪给的回覆是，楼翼只是一个关系很好的弟弟。 他一直没来找自己，应该是他也很忙，有自己的安排。 所以楼翼不来找她，她也会尽量不去打扰楼翼，不过也提了说，如果去了京城，他们就去找楼翼蹭一顿饭。 今天，楼翼的电话终于打来了。 沐听雪并不觉得意外，只不过有点为难。 毕竟，现在无论是她抽空去请楼翼吃饭，还是去蹭楼翼一顿饭，都没时间。 只好抱歉道：「我倒是挺想来蹭你一顿的，正好也带着你姐夫，可是……实在是忙啊！别说是现在，就是半个月之后，我有没有空跟你约饭都还得看半个月后的工作安排。」 「忙什么？时装周的事情吗？」 听他主动提及了时装周的事情，沐听雪更意外了。 这倒不是说楼翼不应该知道这件事，相反，他可是京城小霸王，要知道这种事情简直轻而易举。 是这么多年来，楼翼找她从来都是私事。 吃吃喝喝，玩玩聊聊，鲜少过问她有关于工作的事情，所以他今天难得反常地这么一问，沐听雪便多了个心眼。 「你怎么知道我在准备时装周的事情？我在陆城那边出事也还没两天呢！你人在京城，消息都这么灵通的吗？」 楼翼一听，愣了一下。 突然比她还震惊地问：「出什么事了你？」 「嗯？你这个态度，我就有点不明白了啊！刚才不是你主动提到时装周的么？不要告诉我，你什么也不知道喔！」 楼翼是真的不知道…… 他说：「叶喻言把架势弄得这么大，gg打的到处是，滚动式的，我又回了京城，要说不知道这个事情也不可能吧？」 「刚才我问你是不是在忙时装周，是因为她的gg宣传里单里面有你的名字，且加红标粗打在最显眼的地方，至于其他的……」 楼翼语气一变，再度追问：「你在陆城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这么一解释，沐听雪就全明白了。 沐听雪和楼翼认识十几年了，知道他不会害自己，便什么都跟他说了：「简单的来说，就是我比较倒霉，又犯到小人了。有人把我准备好参加时装周大秀的衣服全部剪碎了。」 「什么？」 第634章 八卦雷达一下子竖了起来 「别那么大声，耳朵都被你炸麻了。」 沐听雪嘶了一声，才安抚他说：「而且，现在我已经想到很好的办法来处理了，你不用操心，能解决。但是，也因为这个事情的影响，最近我特别特别忙，实在没办法陪你出来吃饭，可以理解的吧。」 「谁？你犯是什么小人？」 问到这里，楼翼眼前突然闪过一张漂亮的小脸。 他几乎立刻脱口而出：「这件事，该不会和你那个漂亮的小助手，叫林鹿溪的有关吧？」 嗯？ 沐听雪的八卦雷达一下子便竖了起来：「你认识鹿溪？」 鹿溪？ 叫得这么亲蜜？ 他认识沐听雪也有十几年了，她也都是连名带姓的叫自己，再亲近的时候也不过是叫一声你小子。 姓林的那女的凭什么？ 楼翼在心里酸了林鹿溪一阵，自如地接话：「刚认识的，不熟！」 「她昨天跟我说，有朋友来接他，是你吗？」 「不是！」 楼翼说完，又考虑了一下，补充道：「不过她现在确实跟我在一起，沐姐，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说的那个事儿和这女人有关吗？是不是她把你的衣服剪坏了？」 「不是她。」 「姐你可别骗我，我不是以前那个毛头小子了，如果事情真的跟她没关系，她作为你的助手，这么重要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在你身边帮你？」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三两句跟你解释不清楚，这样……」沐听雪那边好像有人过来了，电话里能听到脚步声，不过来人没有说话。 倒是沐听雪在停顿之余，对楼翼说：「我现在手头上还有点事情要忙，你等我先去处理一下，晚点我再给你回电话，行么？」 「啊！对了……既然鹿溪在你那儿，帮我好好照顾一下她。你也别误会她，不是她做的。」 「行吧！」 楼翼懒洋洋地说：「既然你都开口了，我肯定是会好好照顾她的，不过……最好别让我知道她真的害过你，要不然，不会放过他。」 电话那头，沐听雪嗯了一声，楼翼也怕真的耽误她要紧事儿。 便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不过，沐听雪这边却不是真的要忙，是封掣过来了。 封掣和楼翼一向不对付，知道她在跟楼翼打电话突然就吃醋了。他人过来了不说，一直在闹她，沐听雪被他闹得不行，只能赶紧挂了电话。 可是就算电话挂了，封掣还是不满意：「你刚才是跟他说晚上要给他打电话吗？不许！！！」 这孩子气的口吻，沐听雪都要醉了。 她一脸拿他没办法的样子，耐着性子解释：「他是问林鹿溪的事情，我得跟他好好聊一下，不能让他误会了，而且，他刚才好像说，林鹿溪跟他在一起。」 「他们两个怎么会搞到一起的？」 「对吧！」 沐听雪也觉得稀奇：「你也这么觉得是不是？所以我更奇怪了啊！必须问清楚啊！」 「也不是只有你打电话问他这条路，我在京城虽不如他楼家有实力，不过打听点事儿还是很容易的。」 「等着……」封掣说完便拿出了手机。 也不知道他要给谁打电话，沐听雪赶紧扯了他一下：「你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帮你打听一下你的好员工，和你的好弟弟之间，到底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呀！」 能让封掣查一下，倒也不是坏事。 沐听雪考虑之后，也就没再拦他，不过嘴里还是嘟嚷了一句：「就会瞎吃醋！」 封掣拨着手机号码，头也不抬地哼：「知道我瞎吃醋就少跟他来往……」 「那怎么行！」 沐听雪才不怕他，跟他对着干般挑衅道：「都说好了，要把姐夫介绍给他，这就不用介绍了？」 这一声姐夫，倒是恰到好处的搔到了封掣的痒处。 封掣按着手机的拇指一顿，扭头过来，含笑看着她确认：「姐夫？我？」 「对，就是你，所以就别跟小舅子计较了行不行？」 「不计较是不可能的，除非他现在就去泰国把那玩意儿切了，变成个女人，我才能够放心。」 「你胡说八道什么呀！」 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封掣说出来的话，沐听雪又好笑，又好气的：「人家楼翼是楼家的独苗苗，他们家这一辈儿，就他一个男孩儿，你要把人家切了，人楼老爷子第一个不放过你……」 封掣十分不爽地啧了一下：「你说的对，所以我只能去查一查他和林鹿溪的关系了，总感觉这事儿有蹊跷啊！说不定，从此后他不切那玩意儿，我也不用担心他了？」 只这一句，沐听雪立刻警觉起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和我知不知道没关系，就告诉你两个字……直觉。」 事实证明，封掣的直觉可以说是相当的准了，不到两个小时，昨晚的事情就从头到尾传进了封掣的耳朵里…… 他拿着刚得到的消息，既不意外也不惊喜。 只觉得这件事情好像比他想像中要稍稍复杂一些，但，这个复杂是指楼翼的处境。 昨晚的事情，楼翼显然是被算计了。 可那小子之前跟他过招的时候就是个小泥鳅，能被他揪到，纯粹是因为有楼爷爷在那里镇场子。 他不相信楼翼在这件事上面是绝对『无辜』的，至少没管好下半身就不能算是没错。 至于林鹿溪…… 封掣也不知道，她这是运气好呢？还是运气不好呢？ 不过，这种能够给楼翼狠狠一击，再顺便把他彻底从对手里踢出局的机会，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所以…… 当天晚上，在洗澡的时候。 封掣便一边死皮赖脸地缠着沐听雪和他一起洗，一边在事后把事情的整个经过都原原本本地跟沐听雪说了。 要不是被他折腾得全身都快没骨头，沐听雪听完就能从浴缸里蹿起来。 可腿脚实在是发软，只能歪歪倒倒的靠在他怀里，一边泡着热水澡，一边长吁短嘆…… 「你看你看，我就说会出事，会出事，就不该把她一个女孩子放在机场。我该坚持一点，让司机去接她，哪怕是送到咱们fc酒店，也不至于出这种事了。」 说到这里，沐听雪还狠狠磨了磨牙：「楼翼那小子也是，他怎么能够随随便便就，对人家小姑娘下手……太没节操了！」 第635章 非常非常不好的消息 「不行，我还是得把林鹿溪接回来……」 虽然身上无力，沐听雪还是不放心地要起来，可才刚刚站直了身子，又被封掣狠狠拖回了水里。 「行了，操什么心呢？你要去接人家，人家愿意跟你回来了吗？」 「不接回来也可以啊！至少得帮帮她啊！」 「人家要你帮了吗？如果需要，为什么不给你打电话？没打不就是不用你帮？」 封掣点醒她，还不客气地道：「而且，你要怎么跟她解释，她一心想要瞒下来的屈辱一夜，被你知道了？」 「呃……」 别的都可以不在意，但封掣说的这一句沐听雪却不能不放在心上。 是啊！ 如果是自己，在遭遇了这些之后，恐怕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吧！ 自己只是林鹿溪的上司，虽然关系还不错，但真没不错到那种地步，如果冒然插手，说不一定真会让人觉得反感…… 沐听雪总算是冷静下来，重新靠回封掣怀里时，还在不甘心地嘟嚷：「我……就是有点担心，你刚才不也说了，楼翼肯定也是让人家算计了，可再怎么算计，这是京城，是他的地盘，他又是个男的……吃不了太大的亏，可林鹿溪不一样，简直是无妄之灾……」 「不得不说，你这个小助手最近确实挺倒霉的，事事不顺，不过你不觉得奇怪吗？」 封掣不让她去，就只能认认真真帮她分析，让她安心。 「我说过的，那是个聪明的女孩儿，她果如我所说，没有去酒吧！也没有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虽然在酒店里面还是不幸遇到了楼翼这个小混蛋，但反过来一想，至少她遇到的不是什么更加乱七八糟的人。楼翼那小子虽然是个纨绔，混世魔王，但家世到底是不错。」 「家世什么的，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她俩又不是要结婚的关系，谈什么家世啊？」 对此，封掣的反应却很是不一般。 他没有回答，只反问着沐听雪：「那我问你，那么聪明又烈性的一个女孩儿，遭遇了这种事情，他为什么没有报警？也没有离开？甚至还选择和楼翼呆在一起？」 「天哪！」 沐听雪又一次从水里面站起来，紧张道：「楼翼那小子，不会是把人家软禁了吧？」 她这脑迴路啊！ 封掣都快没脾气了，再一次把人拖进怀里，他说：「你能不能按着我的剧本想一想？不要这么天马行空？楼翼是什么人？他要真把人软禁了，会打电话主动跟你说他俩在一起吗？那小子没那么蠢吧？」 「所以，你是想说林鹿溪是自愿留下来的？怎么可能呢？以我对她的了解，她遇到了这种事情可能会把楼翼打一顿……」 「可事实上她就是留下来了，也就是说，林鹿溪应该也有自己的打算。」 「什么打算？」 「那就得问她自己了。」 封掣说着，还轻轻颳了下她鼻头，提醒她：「作为你的男人，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宝贝儿，你最近真的已经很忙很忙了，别人的闲事，最好不要随便插手管，ok？」 「还有方迪呢！他那么喜欢林鹿溪，要是知道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的话……」 「你不说，我不说，林鹿溪自己不说，方迪怎么可能会知道？」 封掣相当理智，也相当无情：「而且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方迪那是剃头挑子一头热，那个叫林鹿溪的小姑娘压根没想过要跟他在一起。」 这话说中了，沐听雪确实能感觉出来，林鹿溪和方迪不来电。 朋友是能做一辈子的，但恋人不行！ 所以，有时候一些男女在发现两人的关系友达以上，恋人未满时，考虑的问题也会比较多。 她大约能理解林鹿溪的心情。 应该是很欣赏方迪，也喜欢和他交朋友，但做朋友和跟朋友过一辈子，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这个界线模煳了，有时候就会出事，最悽惨的那一种，就是连朋友都没得做。 是害怕走到这一步，才一直不敢接受吧！ 而且，她记得很清楚，林鹿溪是有未婚夫的，虽然她那个未婚夫简直是个渣！ 顺清楚这些缠缠绕绕的问题后，沐听雪终于冷静了下来，于公于私，这件事她好像都不适合再插手。 只是…… 为什么她更加不安了。 而这种不安，似乎从封掣那里又加以了佐证，因为封掣也说：「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地解决掉的，楼翼的背景那么复杂，又有人特意在搞他。说不得还会引发后续很大一波的海啸，咱们谁卷进去，都不是好事，只能观望。」 「这又是你的直觉吗？」 「相信我，我的直觉一向准的可怕！」 封掣难得地面色沉静，一本正经地提醒她：「以及我觉得这件事情如果你插手了，很有可能会间接伤害到林鹿溪，所以，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无论发生过什么，你都应该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就算她是你的助手，可你也不是她的家长，要操心也轮不到你呀！不是吗？」 「可她的养父母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可能会管她？」 「这一次会。」 封掣肯定地说道，还跟她提了一件特别的事：「林鹿溪的养父，一直在千方百计地想要搭上楼家这条线，你说巧不巧，就这么被她的养女随随便便给搭上了。」 只这一句，沐听雪双眸剧张：「你的意思是……」 没让她把话说完，封掣伸指点住了她的唇。 他不是个多话的人，要不是想安抚沐听雪，根本不会说这么多，而现在，他觉得不该再继续下去了。 所以，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地轻点着她的唇，男人眼眸深深地摇摇头：「我的意思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而且，我也不希望你插手楼翼的问题，我会吃醋的……」 只这一句，沐听雪直接哑了口。 妈蛋，又开始了，又开始了！ 这男人又开始散发他该死的魅力了，而且不争气的自己，还偏就很吃他这一套…… 恨！！！！ 第636章 拒绝，不让她参时装周 很快，沐听雪就顾不上管林鹿溪那边的事情了。 因为叶喻言突然联络了她，而且，带来了一个非常非常不好的消息…… 「哎呀！真是对不住了！」 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这时也自我检讨道：「这事儿确实是我这边没协调好，我本来以为只要我们这几个主事的人同意了，这事儿也就没什么好操心的了，可谁想到，他们会那么反对。」 这两天叶喻言也很恼火，还闷着头自己做了些工作，只是最后结果 还是不太令人满意 ：「说真的，以我从前的脾气，他们要是这么不配合，就给我滚蛋啊！」 「但现在不像以前，这也不是我自己开的那间小工作室，员工不听话，就辞退了再重新找一个新的就可以了。这场时装周盛典我准备了这么久，总算近在眼前了，不可能因为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件事，让整个时装周成为业界的一个笑话，所以我……」 叶喻言也是着急，这时说话就有些口不择言。 用词太过刺耳，直接让封掣发火了：「你是说，我们会让你的时装周，沦为一场笑话？」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啦！」 叶喻言一脸的莫名其妙，语气也不大好了：「小封董你不要这么偏激好不好？我是说……」 顾致北在一边瞧着，担心两人直接为此吵起来。 但主动拦了叶喻言一下，说：「行了，你们这种搞设计的人还是好好搞设计吧！说话什么的，沟通什么的，交给我们这种专业人士来，好不好？」 被封掣那么当面一怼，叶喻言原本是很生气的。『 他们两人原本就谈不上有什么交情，早年因为联姻的事情，更是闹的两家都差点老死不相来往，所以就算现在叶喻言已经有了自己真正喜欢的男人，她也还是很难对封掣这人说好感。 做为叶家的女儿，从小到大她也是被人捧着长大的，她可不怕封掣这种腹黑，更不会给他面子。 但是…… 叶喻言笑眯眯地朝顾致北身边靠了靠，双手一点不矜持地挂在他胳膊上，看着他的眼睛都在发光。 平时那么骄傲的一个女人，这时晃着他手臂，小女孩儿似的嗲嗲说：「别人怎么着我不管，可是……你说的话我还是要听的，我知道你是怕我吃亏，在保护我呢！对不对？？」 原本还担心自己这么一拦，叶喻言要不高兴，劝抚的话顾致北都打好腹稿了，结果…… 话都让她自己说完了，他还说什么？ 顾致北温柔一笑，看着叶喻言的眼神，也慢慢有了些近似于感情的东西。 「嗯！」 叶喻言笑的更甜了，还翘着嘴角哦了一声：「好嘛！那就你帮我说好了，你是我的代言人。」 顾致北依旧浅笑，但也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本就是娇生惯养着长大，叶喻言的手指又软又嫩，只那么拍了拍，致致北竟有些不捨得收手。 不过…… 还有人看着呢！ 顾致北绅士般收回自己的手，微笑着看向封掣和沐听雪：「听雪，你是我妹妹，我不护你能护谁？不过喻言这边不是为难你，她确实是努力过了，但也确实有难处。」 「她刚才也说了，这不像她经营工作室，也不是她的一言堂，一个人拍了板没有什么直接的作用，所以才会导致现在的局面。那些同期和你一起参加的设计师们都不同意你用替换的作品做展示。他们还说，如果非要启用你的这个古风设计，他们就退出……」 沐听雪拧紧了眉头，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这样？」 这一次，叶喻言又抢着答了：「那些人说非常期待你的新作品，但并不期待你的古风新品，因为你从出道到现在从来没有发表过古风秀，他们实在是很难相信你会给他们惊喜！」 闻声，封掣又一次不爽道：「这话不是很矛盾吗？正因为沐沐从来没有设计过古风作品，当她拿出新的东西，不是应该更值得被期待吗？为什么反而要说对她没信心？」 叶喻言张开嘴，想说话，却又被顾致北拉了拉。 她算是明白了，只要封掣开口，顾致北就会帮她回答，不用她去硬碰硬了。 老实说，还是很不服气的。 不过，也还是那句话，只要是顾致北提的要求，她都会好好听…… 所以，叶喻言嘟着小嘴撇开脸，留下顾致北认真跟封掣解释： 「说的难听点，就是那些人多少都有点跪族心态吧！时尚圈向来都是欧洲人的天下，哪怕我们国人再想努力，和他们仍有很大的距离，这也是当初喻言坚持要在国内办一场不输欧洲时尚圈的时装盛典的本意。」 「只是，这些设计师可能也沾染了那些坏毛病，觉得时尚就应该就是西方的那种，厌世脸，细长眼，殭尸一样的表情。他们会乐于在时装里面加入东方元素，却从来没有想过直接拿出纯东方的东西去和那些所谓的国际时装去比拼。」 封掣闻声冷笑：「他们不愿意拿，还不让别人拿？」 「人多了，心思就多了。」 顾致北这阵子一直在陪着叶喻言，多少也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样的。 他看得极为透彻：「这不是哪一个人的时装秀，他们之所以答应来参加，很大一部分原因，也不是爱国为国，或者想推动行为发展，仅仅就是想要宣传自己，提高自己在时尚圈的地位和知名度。」 「所以，他们大约是很希望有一种抱团出道的效果，所以当出现了一个偏差，让他们觉得这种不确定的因素，可能会影响到他们的发挥时，他们就开始一致排外……」 话到这里，顾致北又深深看了沐听雪一眼。 接下来的话，是对着她说的：「听说，你的设计部毕竟出了那么大的纰漏，你的作品被毁，到现在还有警方在调查。而从你那边出事，到时装周开始只有十天时间，他们并不相信你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十天我当然不可以，但是我这些东西并不是……」 话说到一半，沐听雪突然就明白了：「所以那些人不是不相信我的能力，是不相信我提前做了准备，对吗？他们觉得只有十天，我肯定是以次充好，甚至用的其实是方迪他们那些新人设计出来的作品？」 顾致北点点头：「你懂就好。」 懂是懂，也能理解这种情况下大家的怀疑。 但怎么就是，心里头那么不痛快呢？？ 第637章 不到最后关头，她绝不会认输 沐听雪不是个输不起的人。 可输赢也分情况，比如现在这样，那些人甚至什么都不知道就加在揣测她，甚至看轻她…… 这就不能退让。 不到最后关头，她绝不会认输。 很快，她便想好了对策，直接问叶喻言：「我自己去跟他们解释可以吗？他们不就是想看看我的作品吗？没所谓的，反正离开展时间也没几天了，我就直接展示给他们好了……」 「你确定现在要给他们看你的作品？」 「确定……」 沐听雪斩钉截铁地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可能要一天的时间做彩排！」 「我当然是没问题的，可是那些人，我觉得你能说服他们的可能性不高，真的……」 「由我来亲自说，如果到最后他们还是不同意的话……」 沐听雪用下军令状般的口吻道：「我退出便是。」 「沐沐……」封掣急忙出声。 沐听雪微笑着拦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对自己很有信心，所以你也对我有信心一点好吗？」 封掣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点了头：「好！」 —— 酒店。 顶楼，总统套房…… 林鹿溪的行李是刚刚被送过来的，虽然不知道单良是从哪里找到的，不过，这也能说明，楼翼的手下，没有吃干饭的。 特别是那个叫单良的保镖，看起来似乎不仅仅只是保镖，还兼顾着许多事情。 人长得很斯文，看起来比楼翼要好说话得多，不过，却是个实实在在人狠话不多的角色。 他能不着痕迹，不动声色地把所有事情都安排的面面俱到。 楼翼能想到的，他安排了。 楼翼没有想到的，他也安排了。 他让自己住在这种看起来十分高档又安全的地方，甚至体贴地自己派了4个保镖。 其实林鹿溪知道，那些保镖不一定是来保持自己的，只是防止自己逃跑。 但对现在的林鹿溪来说，都是一样。 行李箱一直扔在她的左手边，林鹿溪没有心情去打开整理，更没有心情安心住下来。 人生第一次入住一晚十万的总统套房，没想到，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该说是讽刺呢！ 还是老天爷一直在耍他呢？ 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模模煳煳的影子，林鹿溪伸出手，轻轻在那那片毛色的玻璃上摸了一把。 然后，她看到了了自己那双黑的发亮的，带着愤怒的仇怨、不甘、与失意的双眸，着了火一般。 她不想认输啊！ 这个世界已经给了她太多的挫折。 哪怕无父无母，哪怕寄人篱下，哪怕名义上是女儿，却一直被人当佣人使，哪怕被所有的同学嘲笑是个捡垃圾的。 哪怕…… 连他喜欢过的男人也瞧不起她…… 唯有她自己不可以放弃自己，可是，每一次，每一次…… 每一次当她离成功只有临门一脚，就会突然横生变故，于是他也会想，不努力了吧！爱咋地咋地吧！ 好也是活，赖也是活，为什么要把自己搞那么累呢？ 只要抛开良心，其实也可以过得很舒心…… 可到底到底是不想屈服于这样的命运，她想亲手改变一切，想让自己的存在变成是合理的，是必须的，是无可替代的。 想向整个世界证明，她……是值得活下来的那种人。 但是，今天林鹿溪突然在想：说不定当年没有出生会更好。 她累了，好累好累…… 最沮丧的那一刻，眼泪要滚下来的一秒之前，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有电话来了，是她的好朋友安露娅打来的，而且，打的是视频电话。 安露娅的眼睛现在还看不见，为什么会打视频电话过来？ 可能是拨错了吧！ 她这么想着，强行逼回了眼泪，顺手按了接听键…… 屏幕一闪，就是安露娅那张素净的脸。 眼睛看不见后，安露娅再也没有化过妆，素颜从镜头里看着，更减龄了一些。 可林鹿溪看着她那张脸，却憋得眼眶都红了。 安露娅看不到她的样子，张口就问：「到了吗亲爱的？昨天就到了吧？怎么都不给我打个电话？我一直在等你消息呢！」 「太忙了，就没顾上……」 其实林鹿溪情绪控制的不错，至少，说话的时候，声音听起来没有哽咽，没有抽泣。 就算遭遇了世间所有女人都无法忍受的那种事，可她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分析了自己的优劣势，进而找出了最适合自己的那条路。 可是怎么说呢！ 没有人可依靠，和有人关心的感觉真的不一样。 她刚才一直在暗中打气，让自己坚强一些，可听到安露雅的声音，那份委屈就怎么都压制不住了。 她很想跟她倾诉，想告诉她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是她习惯了一个人处理所有的问题，习惯了一个人承受的，习惯了不依靠别人…… 于是那些自叫委屈的话，她一句也说不出口。 但安诺雅多了解她呀！ 自从眼睛看不见之后，她就学会了用听声音，辨语气来读懂一个人的情绪。 「你怎么了？你声音不对劲，是哭过了吗？」 「没有啊！」 安露娅完全不信，还唬着脸：「要么你自己跟我讲，要么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方迪，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别给他打……」 「那你就自己说。」 林鹿溪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的，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露露，我承认我现在确实遇到一些事情，可我暂时不太不方便跟你讲，你就别逼我了好吗？」 「可你都哭了！」 安露娅比她还要急的样子：「我认识你这么多年，看见你被林家那么对待都从来没掉过一滴泪，现在你却哭了……这得是遇到多大的事情才会哭啊？小鹿，你什么也不跟我说，我会更担心的。」 「好，我也有用你跟我说很多，只要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情况，或者把可以说的一部分告诉我吗？起码让我知道一点点好吗？不然我实在不放心。」 「露露，你别问了。」 第638章 加油加油!怀挺怀挺! 安露娅沉默一阵，视频里能看到她铁青着的一张脸。 她像是有些想发脾气，可最后还是忍下了：「告诉我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 「我在京城。」她小声地提醒。 安露娅却怒了：「你在京城我就不能来找你吗？我虽然瞎了，可我哥哥姐姐都没有瞎，告诉我地址，我让我二哥送我过去找你。」 「别……」 这边她才说了一个『别』字，安露娅就爆发了。 她双眼红彤彤的，像是要哭，又像是气的：「小鹿，你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以前我就知道你逞强，但那个时候没关系，至少你还有我。可现在不一样了，我眼睛看不见，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甚至都不能从网上找到关于你的消息或者新闻……」 「结果，连你也在嫌弃我吗？觉得我瞎了就不中用了吗？」 这话可就真是在剜她的心了，林鹿溪慌忙解释：「没有，你别胡思乱想，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很需要你，很依赖你的，但是……但是，这回的事情不一样，跟你说了也没用啊！」 安露娅一听，不但没消火，声音更大了：「怎么叫跟我说了没用？我不也能陪在你身边吗？哪怕只能是陪着你哭，可两个人哭也比一个人要好受不是吗？所以别拒绝我，别让我觉得这个世界真的不已经不需要我了好吗？」 林鹿溪狠了狠心，还是拒绝了她的好意：「露露，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知道的对吗？我是不会跟你客气的，只是现在……如果你真当我是朋友，就别来找我，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狼狈的样子，好不好？」 她都这样说了，安露娅还能说什么？ 只是，电话一挂，她整个人就像风干了的玫瑰。 蔫了！ 从厨房里出来，安律也看到的就是一朵凋零了的花。 男人眉头一皱：「这么快就打完了？你和那个小鹿不是关系最好，每一次打电话没两个小时都不会放手的吗？」 安露雅已经出院了，不过，她眼睛的问题还在瞒着安家那边的两个老人，不能回家住，又要人照顾，便像以前一样，又住在了安律也这边。 不过，经过之前，现在的安律也伺候她就跟伺候祖宗似的，尽心尽力…… 这不，才刚刚吃完晚饭没多久，听说她要给林鹿溪打电话，他就帮着拨了视频电话过去。 她在客厅打，他就去厨房给她洗了刚买的脆枣。 洗好后，用小碗装了放进安露雅的手里，让她方便拿起来吃。 可平时对吃的东西来者不拒的安露娅，这一次却捧着小碗半天怔怔，也不说话，也不吃。 「怎么了？」 读懂了空气中的凝重，安律也关心地问她：「你该不会是和那个小鹿吵架了吧？」 安露娅摇了摇头，只是抱着枣碗的双手却不自觉地用力抠了抠碗边。 她突然张着茫然的双眼问：「二哥，你在京城有没有认识的人？能不能帮我打听个事儿？」 「打听谁的事？」 作为fc的御用大律师，安律也何止是在京城有朋友，他在全国各地，都有朋友。 只是小妹这表情有点奇怪，他忍不住就多问了一句：「和你那个小姐妹有关吗？」 「对，小鹿她昨天就去了京城，晚上也没给我打电话，我本来还以为是她坐飞机太累，或者说跟着沐姐工作太忙，就忘了跟通知我，但刚才我打过去，却发现她哭了！」 「她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是，她也承认有事情，但我无论怎么问她，她都不跟我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怎么办呀二哥？你在京城到底有没有认识的人呀？帮我打听一下行不行？」 「行当然是行，但是，也得有个头绪吧？」 安律也想了想，又说：「你刚才说，她是过去帮沐听雪的忙？那她如果出了什么事情，问沐听雪不是更容易一些？」 「对哦！」 有若醍醐灌顶，安露娅勐地拍了拍自己的头：「还是二哥你脑子好，我刚才一着急居然连这个都忘记了。二哥二哥，你赶紧给我帮沐沐姐打个电话，我现在就要跟她问清楚……」 安律也被他晃得头晕，只好拿过她的手机。 顺口提了一句：「枣子很甜！」 安露雅立刻抓起小碗里一粒枣子就塞进嘴里，一边大嚼着一边喊着：「嗯……甜！好甜，真的好甜啊二哥，你洗的枣子最甜了。」 安律也：「……」要不要夸得这么不走心？ 另一边…… 安露雅一个电话打来，沐听雪的心情便又复杂了起来。 他没有告诉安露娅有关于林鹿溪和楼翼已经生米熟饭的事情，只提了提公司有内鬼。 安露雅听完就立刻表示要过来京城陪着林鹿溪。 她虽然眼睛还有问题，可如果是安律也送她过来的话，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刚好她也很挂心林鹿溪那边，有安露娅过来盯着，也能放心一些。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沐听雪如约接到了安露娅的电话。 「沐姐，我已经到了，就在小鹿住的这间酒店，刚才她还不愿意见我，我说我在酒店大堂里，她才答应下来。」 「沐姐，虽然还没见到小鹿，但是你相信我吧！小鹿不是那种人，内鬼肯定不是她，她是被陷害的。」 沐听雪说：「我知道！」 「所以，我到了就会好好照顾她，你就放心吧！还有就是，加油啊沐姐，越是有人这么害你，就越是不能让她得手，咱一定要逆袭，连带着小鹿的那一份一起，绝对绝对不要让她白白受了这份委屈。」 「好！」 「沐姐，谢谢你！」 沐听雪：「都叫我这么多年姐了？还这么跟我见外？」 「那我就啥都不说了，姐，你忙吧！有什么事儿随时给我……给我二哥打电话，他会转告我的。」 「行，那边就交给我了，至于这边，看我的。」 「好的沐姐，加油加油！怀挺怀挺……」 挂了电话，沐听雪放心了不少。 老实说，安露雅这样算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她今天正好要去叶喻言那边跟时装周的那些设计师开个碰头会，有安露雅帮她盯着林鹿溪这边，她也就不用再分心惦记这边，可以全力以赴去面对那群人了。 第639章 好，我撤资! 如同奔赴战场，沐听雪千挑万选，最后特意选了一件改良版的素色旗袍，配一串肉粉色珍珠项鍊。 之前，叶喻言提过，那些设计师之所以不看好她，就是因为从来没有看过她的古风设计。 其实，这种理由可以说成立也可以说不成立。 设计师需要的就是新鲜感，随时随地都得保持与众不同。 他们看过她以前的作品，觉得那就是她的风格，可风格这种东西的，是可以因人而异，也可以因时而异的。 时代在进步，人也会进步。 设计师更是永远不能停下脚步的一种人，她们需要的是引领潮流，而不是裹足不前。 不过设计师靠的毕竟是才华，而不是口才。 哪怕她能说的天花乱坠，没有见到实物，对那些人来说，其实也没什么直观的说服力。 所以，沐听雪才挑了这么一件改良版的旗袍。 粉绿色，极为挑人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却更衬得她人如桃花，这样的装着，封掣是第一次看到。 才一眼，他眼睛都直了…… 对于美丑，封掣向来的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赏心悦目的他不会多看，不堪入目的也不会有多嫌弃，最多就是……觉得眼睛被辣了一下而已。 但是现在…… 封掣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似乎是想扶她一下，最后，竟近乡情怯地停在了半空。 他为自己毛头小子般的无措失笑，再抬起头来时，双眸竟亮得可以：「突然觉得，以后我们结婚的婚礼就办中式的好了，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很适合，很漂亮，看不腻……」 再朴实不过的一句话，却不知怎么就说红了沐听雪的脸。 老夫老妻的，本不该如此不经撩拨。可封掣的这种直球，真是听多少次都觉得不好意思，明明他就不是什么会撩的男人。 可沐听雪就是觉得小脸发烫。 她红着脸，娇俏地嗔了一句：「想得美，谁答应过要跟你结婚的吗？还中式西式的……」 她虽嘴上这样说着，其实心里其实已经美到冒泡了。 甚至，马上就在考虑他的这个建议，如果以后他们真的办一场中式的婚礼的话，她亲手设计的凤冠霞披也一定会艷冠全场。 只这么一想，心口竟有些发热，发烫…… 她笑得过于明显，封掣也不可能看不到…… 渐渐了解她的口是心非之后，封掣惯常会把她说的话反过来听：比如，不要听成是是要，不喜欢听成是喜欢，讨厌听成是，好爱你哟！ 所以，当沐听雪终于含羞带怯的说着，不嫁！ 其实是已经在考虑嫁他了吧？ 封掣心情很好，然后他开始了商业单方面吹的模式，从头到尾，从脸到脚，从里到外地把沐听雪夸了一次。 夸得沐听雪都脸红听不下去了，两人才推搡着出发…… 他们到的比较早。 又或者说，这一场碰头会只有沐听雪想开，其他人并不想。 所以一个个的都找了这样那样的藉口姗姗来迟，只有几个人看起来比较安静的设计师，也可能是对工作本就认真负责，也可能是不想真的落了沐听雪的面子，倒是踩着点过来了。 没迟到！ 早就预计到的结果，沐听雪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封掣一种，向来只有他晾着别人，没有别人晾着他份的人。 脸色就越来越不好看了。 就在他隐约要发脾气，想拉着沐听雪直接离开时，那些刻意拖拖拉拉的参展设计师们，终于稀稀拉拉地过来。 封掣冷着脸，一直在笑。 直到这些人一一跟他们打过招唿落座后，封掣才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了手机…… 电话是打给祝符的：「对，后面答应的那个，5,000万不用拨过来了。」 「之前投进来的钱就算了，不过布景也好，后勤设施也好，灯光摄影也好，主持人好像也是我们公司的签约艺人，一併撤回去吧！」 「损失，那又怎样？我是缺了这5,000万还是缺了之前那一个亿？」 「这个时装周说起来，也不是我们公司办的，办得好是别人的功劳，办的不好也是别人的损失，我无所谓……」 「投钱，投人，投物资全都是为了讨好我老婆，现在老婆不开心，我也得哄哄不是？」 三言两语几句话，清清楚楚表明了他的立场，也瞬间让那些故意迟到的设计师听明白了他什么意思。 封掣这是生气了！ 而且，后果似乎很严重…… 那些设计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参加这个时装周说是来捧叶喻言的场，但其实他们是能占到大便宜的。 宣传费什么的，gg费什么的，全都省下了不少。 可如果临门一脚，封掣这边撤资，不再做这场时装周最大的投资人的话，那么前期所有的工作，就算不是白费，也会大打折扣。 严重一点来说，可能到时候时装周能不能顺利准时地开幕，都很难说。 为了这个时装周，许多人这小半年来都在准备。 如果无法开展，他们的努力和心血也就当于全白费了。 这可不行…… 可都怪封掣早前实在是给钱给得太痛快了，叶喻言也同样表现的异常大方，便让他们产生了一种错觉。 觉得这些钱对于这些富家子女来说，就跟买个拍品，挑件首饰差不多，亏盈都不会在意。 可如今，现实狠狠给他们上了一课…… 就算这些有钱人家的富家子女们花钱如流水，不把钱当钱，但是有个前提，人家陪你玩，你得让人家玩得高兴，而不是给脸不要脸。 而且就封掣刚才的反应，如果他仅仅只是不顾损失，宁可亏上一两个亿，也要哄老婆开心的话，他们除了无法在时装周上面顺利展出自己的时装，也没有其它的问题。 但封掣的眼神却不是这样说的。 那些人读得出来，这还只是开始，之后才是认真的，今天，只要这个事儿没好好解决，以后他们就等同于是站到了整个fc集团的对立面。 不是被针对，就会被封杀！ 那些人的脸色终于变得一片灰败…… 第640章 论给脸不要脸的下场 大家纷纷给叶喻言使眼色，希望她能上去帮着说几句好话，可惜，叶喻言这会儿也很烦这群给脸不要脸的货。 她只是哼哼，只是表情不屑地嚼着泡泡糖，却怎么也不肯起身去找封掣说什么。 终于，有人忍不住主动站出来道歉：「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呀……小封董，我们真的是有事，才来晚了……确实，都定好的时间，不应该迟到，不过……」那人说着说着，声音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最后，什么也听不到了。 他惶恐地对上封掣冰霜雪雨般的眼神，总感觉他那双眼睛，冰锥子一般…… 甚至还明明白白地在脸上摆着一句：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面前演什么聊斋？ 「总不至于你们以为，就这么随便解释一下，我就会信吧？」封掣冷笑：「还是你们觉得，我就算心里知道你们是故意来晚的，也会因为你们几句一文不值的道歉，就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不了解封掣的人，只知道他是个冷面冷颜。 看起来就是个不好相处的，但真正能见识到他发脾气的人，并不多…… 其实就是见过他发火的人，早都销声匿迹了。 他惯来是个不轻易把脾气抬到明面上的人，可一旦他有了情绪，那就是十座火山同时喷发，就算是天王老子下凡，也没可能压制得住。 「我呢，也没等过几次人……」 封掣还在凉凉地笑，只是吐出来的字眼，一句比一句冷：「上一次让我等的y国首相，也就等了半个多小时而已，你们可全都超过半个小时了啊！」 「封董……」 「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不惯祖宗！」封掣完全不给别人解释的机会，也没兴趣听。 他说：「而且，我这个人还睚眦必报，谁惹我生气了，嗯……那我是一定要让别人比我更生气的。」 「所以，既然你们这么硬气，那就好好掏出你们的全部家底，我撤回的钱也不过小一个亿，你们这么多人，一人凑个几百上千万的也差不多了……」 说完，封掣就连眼风都懒得再给这些人一眼，拉着沐听雪就要走出会议室。 难得地，沐听雪没有劝他，还顺从地跟他起了身。 这可吓坏了那些心中没数，还自以为是的设计师们。 说实话，刚才封掣说的都哪一句都没有错。 包括他们故意拖延不来开这个会，包括他们自不量力地非要在老虎的头上动土，包括他们每个人，只要拿出几百万来，就完全能促成这个时装周继续运转。 可是…… 谁也不嫌钱多，为什么要白白拿几百万出来打水漂？ 就算有那么几个财大气粗，或者个性清高的设计师，想要同意，但大多数人都是不乐意的，所以…… 立刻有人站起来，主动追上了封掣。 还有人，转头拉着叶喻言，求她赶紧去说上两句好话，毕竟，时装周要万一真的无法正常开展，最大损失的人其实是叶喻言。 那是要血本无归的！ 这道理叶喻言怎么可能不懂？但其实她也气得不轻。 她是真没见过这么狗的一群同行，当初她是瞎了眼才会找这些人来的吗？ 还不如请人家那些就算没什么知名度，但至少有骨气，也负责任的新人设计师。 不过，经过刚才，她多少也能猜到封掣是什么意思。 所以，她假模假式地跟那些人推脱了几句，最后才顶着一副：诶呀！我实在是很为难，很为难的表情，匆匆去找沐听雪去了。 约莫又过了有半个多小时，她总算是把沐听雪给劝回来了。 不过回来的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封掣。 这意思就相当明显了，封掣还在气头上，根本不愿意原谅在场的这些人。 好在大家都知道他跟沐听雪是什么关系，也听说了一些有关于封掣宠妻宠到无法无天，全公司都没眼看的事迹。 总之，现在沐听雪回来了，也就是说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于是那些原本准备好了要在会议上怎么怎么为难沐听雪的那些人，这会儿全都哑巴了，一个字都不敢说。生怕哪一句说的不对，把这位也气走，那就彻底完蛋了。 将这些人的反应全都装在眼睛里，沐听雪心里也是一阵冷笑。 在瞧不起这些人的同时，却也不想为了争这没必要的一口气，斗个两败俱伤。 和放这些人一马没关系，沐听雪只是觉得，封掣投进去的钱都是实实在在的。 现在事情因她而已，她就绝不能让那些钱打水漂。 不过，这些人的行为虽然噁心，但他们担心的问题，沐听雪也不能完全不在意。 设计师都是有自己的骄傲的。 这些人居然在怀疑她的作品不行？ 沐听雪冷冷开口，直接道：「提前两天彩排吧！大家不是对我的作品没信心吗？我提前展示给你们，让你们心服口服。」 「不用了，不用了……」 众人一听，连连摆手：「是啊是啊！以snowy的水准来看，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到时候就按正常的时间走吧！」 「是的，是的，就这样吧！」 「我们都没有意见了……」 「也不是没有意见，只不过……」 一水的拥护声中，突然出了个叛徒。 那声音清清亮亮，透着明显的不服：「也没什么好彩排的了，既然你已经使出了『钞』能力，那接下来就算你拿出的是一堆屎，也没有人会说不好看，所以，提前彩排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大可不必！」 沐听雪挑了挑眉，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一个年轻的面孔，沐听雪记得他，叫：乔奥。 这个年轻人似乎是认识龙冠翔的，好像是很好的朋友。这一次龙冠翔原本是答应了要过来参展的，后来似乎是因为什么原因，被他姐姐拦上下来了。 所以后来，龙冠翔的名额就给了他朋友，应该就是这位乔奥同学了。 不过，以为这样就能激得到她吗？ 沐听雪温声笑了笑，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说：「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两天之后的彩排，你可以不用来了，也不用看我的展示。谢谢！」 第641章 你所有的作品，屎都不如! 「你……」 沐听雪打断他，更深意地道：「恕我直言，你与其阴阳怪气地内涵 我利用销能力，不如好好弄弄自己的作品，我记得……时装周是有直播环节的吧！」 话到这儿，沐听雪抬眸直视向他：「到时候，记得跟我好好比拼一下数据，如果我输了，就当我的设计如你所说是一堆屎，但如果你输了……我要你公开在你所有的社交平台上承认你所有的作品，屎都不如！」 乔奥一噎，气得满脸通红：「哼……跟我比这个？你老公那么有钱，随便刷一刷就能超过我，有什么可比的？」 「你倒是提醒我了。」 沐听雪不怒反笑，还说：「到时候我会记得让他们盯着这边的数据，我不会刷，但别人也休想刷，咱们就……认认真真来拼一次真才实学吧！」 只这一说，不止是乔奥，其它的设计师脸也瞬间变了不少。 乔奥更是懊恼不已。 关于这个直播环节，其实大家都是各自的小九九的。 既然要推广，当然是要朝出圈的那种方向推，所以有一部分人从一开始就沟通好了刷数据的团队，打算在时装周的时候狠狠炒一波。 可现在这么一来，到时候沐听雪刷不了数据，其它人也一样刷不了。 那大家的炒作计划，就彻底泡汤了。 乔奥瞬间便收穫了一波怨念的余波，他自己也是后悔不迭。 刚才不该那么冲动的，别人都没有做声，他也可以完全装哑巴的。 结果他没忍住，非要刺人家沐听雪几句，这下好了，不但不能炒数据，刷屏自己厉害。万一到时候真输了，还要发那一种自己的设计屎都不如话。 这不是要把他往死里逼吗？ 乔奥突然有些犯怂…… 他怼人的时候全凭一股子冲劲和心气，但其实他也知道沐听雪是有真才实学的，不是那种靠钱堆出来的名气。 会这么针对她，完全是因为他和龙冠翔是好朋友，他又听了太多龙家姐姐说了太多安绮婷的坏话，而沐听雪和安绮婷也是圈中人都知道的好闺蜜。 他也就先入为主地对沐听雪有了些不爽的看法。 今天也是实在因为封掣的嚣张让他看不过眼，就没能管好自己的嘴，结果一下子就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 乔奥后悔的不行，但跟他一起的另外一位年轻设计师却安慰他说： 「诶呀！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沐听雪她确实很有才华，可是古风设计咱们也是真没见过不是吗？」 「你看，之前那么多人反对要她参与，这不就证明大家对她的作品都没有信心吗？重点是，十天时间啊！你真的相信她能设计出多棒的作品？很有可能就是拿别人的滥竽充数啊！所以，你不见得会输给她的……」 「还有，两天之后不是有彩排吗？彩排的时候咱们偷偷看一看，如果她的作品很好，你再来担心这些也不迟，如果不好，那也就不用操心，稳赢了对不对？」 听这一说，乔奥心里总算是舒服了许多。 也对，他又不是没有才华的那种草包，对自己的作品还是很有信心的。 所以，真不一定就会输给沐听雪。 只可惜，乔奥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情绪并没有保持很久…… 两天后的彩排，当他亲眼看到沐听雪所展示的古风系列，他脑中顿时『嗡』的一声…… 炸了！ 那简直是一场华丽的歷史延伸，从夏商周，到三国，到秦朝，再往后面的宋明清，直到款款变化的现代版改良式旗袍…… 三十三套服装，没有一个风格是一模一样的，没有一套的材质是完全相同的。 但或者大气沉稳，或雅致飘逸，或仙姿凤仪，或清新美好，每一套，每一套…… 都美到叫人移不开眼！ 不夸张的说，那是一种跨越了时空的美的传承，从衣着的变化里，仿佛就能窥见歷史的足迹与演变。 这些时装，可能无法作为常服穿在普通人的身上。 但所有人都看到摒住了唿吸，没有人能忽视这些时装给人带来的冲击力和震憾力…… 彩排效果，只能用大成功来形容。 那些真正担心过沐听雪质量的设计师，觉得她可能会把自己的学员，或是助手的作品拿过来凑数的人，全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们心服，口服…… 而那些原本就酸叽叽，看不惯沐听雪仗着有封掣撑腰，就耀武扬威的设计师们，这时也通通闭上了嘴。 只有乔奥一个人尴尬的站在那里。 因为在意，因为怕输。 这两天乔奥几乎是狂扫了所有沐听雪的作品，包括以前的国画和油画作品。 越看就越觉得自己比不上她。 于是能剩下最后的期待，就是，从fc设计部出事到时装周展，只有10天时间。 正常人都是不可能赶制出三十三套精良之作的，除非造假…… 然后，现在实物就在眼里，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肯定是沐听雪自己的作品。 虽然风格上差异很大，但有些很细节很良心的地方，都带着沐听雪自己的物色。 是别人模仿不了，或者说是模仿不好的新意。 绝非拿手底下助手们的东西在以次充好…… 输了！ 彻底输了，都不用等时装周上的真正比拼，乔奥就知道自己完完全全的输了。 这会儿，他满心满眼只有一个感觉，他不应该来看的这个彩排，现在当众戳瞎自己的双眼，可能都算是死得体面。 这时，他那个阴阳怪气的朋友又来劝他：「哎呀！你也别太失望了，真的……她这个，确实不错，咱们就算昧着良心也不能说不行，可是……她这是古风作品啊！根本就没办法跟那些高定的晚礼服相比的对不对？」 「再说你的设计我都看过，真的很漂亮，很大气，很有范儿，不会比她的差的。你就安心的比，等时装周开始了之后，谁的作品会更受欢迎，其实还真说不好，你不用这么早就灰心的，还能拼一拼。」 乔奥虽然大受刺激之后脑子有些煳涂，可也不至于煳涂到完全听不懂这个朋友的劝说不诚心。 他回头冷冷瞪了那位一眼：「我要是今天没有亲眼来看彩排，可能真就真信了你说的话。」 第642章 克制地在她脖子上亲了一口 如果说两天前，乔奥还觉得对方说的有那么一点道理的话。 今天，他可算是什么都明白了…… 他笑了笑，反问道：「我又不是输不起？为什么要明知道你是站着说腰不疼，还非要作死的听你的劝呢？」 乔奥说完，也没理那个朋友露出了多么错愕的表情，转身便直接找沐听雪去了…… 「对不起！」 大丈夫能屈能伸，乔奥正正地对着沐听雪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面对他突来的动作，正和封掣一起讨论这个舞台效果还不算最好，有几个地方可以微调一下的沐听雪，愣愣没有说话。 她看着乔奥的反应，正在猜测他到底是什么用意。 乔奥似乎也猜到了她的反应，主动补充道： 「我知道自己这样很没脸，不过如果到时候在社交软体发出我的作品，屎都不如的那种话，肯定比现在更丢脸，所以，我选择了当面来跟你道歉，请求原谅！」 「当然，你也有权利不原谅我，毕竟那天是我先失言在先，冒犯了你，不过，我愿意亲口在你面前承认……」 说到这里，乔奥顿了顿。 之后一咬牙，大声道：「是的，对比了你的作品之后，我确实觉得自己的东西屎都不如，但是……」 说完这些，乔奥的眼睛全红了：「可就算是那样屎都不如的作品，也是我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如果公开发表了那样的言论，我以后在这个圈子就没办法再混下去了，我做不到。」 「你可以骂我卑鄙，你可以骂我无耻！可是很抱歉，我不会发的，对不起！」 说完这话，乔奥已经完一没脸面对沐听雪。 他低着头，匆匆忙忙后退，又狼狈地扭身逃走…… 沐听雪没有拦他，甚至，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可仅从她的表情里，封掣仿佛就读懂了她的心思。 他问：「你怎么说？」 「性格确实有点问题，说话也比较刻薄，不过年轻人嘛！做这行的多少都有点这种感觉，心高气傲，目中无人……」 封掣又问：「所以，你这是打算原谅他吗？」 「其实那天开会的时候，他是唯剩的几位没有故意迟到的设计师……」 「就因为这个？」 封掣还是觉得她心太软：「你也太好说话了。」 沐听雪不否认自己心软了， 不过，也许是因为经歷的太多，让她的心态较年轻时要豁达了许多。 「至少他有勇气当面跟我道歉，而不是背后去使一些小手段，从这一点上面来讲，他倒是比查理有担当得多。」 封掣想了想，最后也只是轻轻摸了下沐听雪的头：「你开心就好……」 沐听雪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轻笑着拉了拉他的手。 「嗯！谢谢！」 —— 是夜，月凉如水。 看着在窗边独自一人站了许久的沐听雪，刚从浴室出来的封掣还带着一身水气，便直接圈抱了上来。 「在担心明天的时装盛典？」 他个子高，肩膀宽，能把沐听雪整个穿在怀里，变成小小的一团。 感觉到他身上的暖意，沐听雪下意识向后靠了一下，整个人都窝在他心口后，才满意地勾了下唇。 舒服地闭了闭眼，之后，慢慢张开来：「是啊！在担心着呢！」 「其实认真想想，都这样了，也没什么好再担心的，可下意识又觉得像我这么倒霉的人，越是觉得没什么的时候就越是会出事，所以……」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耳后一热。 是封掣偷偷亲了她一口。 被他热热的气息痒到缩了缩脖子，本该习惯他这自然的动作，沐听雪却很快红了耳朵。 「你干嘛呀！这是阳台，别人看得见的……」 听了这话，封掣却骚气的道：「就是要别人看得到，这样……别人就知道你是我的了。」 「拜託！」 沐听雪心口泛着甜，语气更软了些：「还有比你更高调的人了吗？现在全世界还有谁还不知道我是你的人？封先生？」 「不够！」他低低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 像是忍不住，又克制地在她脖子上亲了一口，这一次封掣亲的比较用力，还吸了一下。 沐听雪的皮肤生来就白，被他这么吸了一口，直接就红了。 反手捂着脖子，她怪嗔地扭头瞪他：「你够了！别闹，明天就时装周了， 我还得出镜呢！」 封掣心说：哼！你明天不出镜我还不吸了。 这样打上标记，才是我的目的。 不过，这目的过于邪恶，说出来可能要挨打，封掣便识相地选择了闭嘴。 「好，好好好……我不闹你，不过，你是不是没有刚才那么担心了呢？」 他这一问，沐听雪突然怔住了。 确实，之前那么紧张，甚至有点害怕，结果被她这么一逗，她所有的注意力就跑偏了。 现在光顾着害羞，哪还有半点紧张的感觉？ 笑了笑，她感激地看着他：「原来，你是想帮我放松情绪啊？」 「唔……也不只是这个吧！还有一个小小小小的愿望，希望……你能尽量满足我。」 以前且不提，但现在…… 满足这种词从封掣的嘴里说出来后，沐听雪就下意识要腿软…… 这阵子，他们一直都处于『分居』状态，要不是明天就正式到时装周开展了，她可能今晚还会睡在舅舅的样板室那边。 他这是，忍不住了吗？ 想到这里，沐听雪的脸更红了，语气更是低得几不可闻：「你……你说吧！」 「为了证明你的运气其实是极好的，咱们来打个赌吧！」 蛤？？？？？？ 打赌？ 刚才他说的满足不是指在床上…… 沐听雪赶紧叫停自己的胡思乱想的，尴尬道：「好啊！你想跟我赌什么？」 「如果明天的时装周能顺顺利利！不……如果整个时装周从开始到结束都顺顺利利，再不出任何么蛾子的话。」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只用那双黑灼灼的双眼，一瞬不眨地盯着沐听雪…… 被他看到心里发慌，沐听雪眨了眨眼：「怎样啊？」 「你就答应嫁给我！」 「你……」 第643章 能不能换你一句yes，ido? 沐听雪一下子哑了声，接下来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她没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这么一个要求，虽然一直知道他对于结婚这件事异常执着，但是…… 「你这不是作弊吗？我难道还能许愿说，希望这一次时装周展不要顺利吗？」 封掣却理直气壮：「可你不是担心你运气不好？你说你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倒霉事？那么……我把我的好运全部借给你，能不能换你一句yes，i do？」 只这一句，沐听雪只感觉自己唿吸都要停止了。 yes，i do。 她在心底默默地跟读了一遍，但表面上却并没显露出太多的情绪，封掣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沐沐？你……」 如果你还是不愿意，没关系的…… 只是，这句话他还没能假装大度地说出口，沐听雪突然抬起了亮晶晶的眼。 她看着他笑了笑：「好！」 这一次，轮到封掣近乎窒息了。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眼前四下里都炸满了烟火。 他在那算烟火声中，听到了她不算清晰的一句承诺：「如果这些真的能顺顺利利，一切都按部就班，不让我有任何失误的话，好……我答应你！」 「……」 本就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封掣知道她总有一天会答应。 只不过是时间的早晚…… 所以他但凡有机会都会有意试探，这个事也来蹭一蹭，那个事也来提一提，总之，就是要缠着她，让她赶紧答应自己。 然后她就真的答应了…… 答应了？答应了？答应了？ 幸福的大道突然就在自己眼前铺开，封掣反而傻掉了。 「你……」 他一时语塞，想问她：你是认真的吗？你是不是真的答应我了？你答应了，就不可以反悔的吧？ 可话到嘴边，他突然开始害怕。 万一她刚才只是一时冲动，现在真的反悔了，而自己这么一句话刚刚好递过去，她顺势就回答说：是啊！刚才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不行，不能问，问了他就完蛋了。 封掣拒绝做那种傻瓜，所以，他死死的闭紧自己的嘴，什么也不肯说，只是弯弯如月的眼眸，却泄露了他太多心头的兴奋。 嘭！嘭！嘭！ 可不就是，这会儿封掣心里正疯狂地放着烟花，太激动了，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 要是连在心里偷偷美一下都不行的话，他会憋死的…… 封掣弯着眼神，开心地看着沐听雪笑。 他那个笑容，太灿烂了！ 仿佛这是封掣从小到大，笑得最快活的一次，沐听雪瞧着这样的他，心里那早就软成了一片有心湖，忽而又盪了一下。 然后又一下，又一下…… 那推开的层层涟漪，就像是她对他绵绵不绝的爱意，沐听雪从来没有隐瞒过自己对他的喜欢。 只是，双向奔赴的美好，果然是世间最难得的甜。 砰！砰！砰！ 沐听雪的心头，也跟着一起炸响了烟花，而那漫天烟火都映染进她的眸底，看得封掣整个人又是一震。 不是做梦，是真的，她真的答应了要嫁给他了。 所以…… 忍不住了，封掣勐地将她抱起来，在阳台一连转了好几个圈之后，突然又慌慌张张的把她放下来。 沐听雪被他转的晕晕乎乎，还没站稳就看见封掣飞速地拿出了他的手机。 然后慎重无比地拨通了祝符的电话。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不管你用多少财力，多少人力，多少物力，总之这一次的时装周只许成功不是失败，一丁点差错都不可以有……」 祝福在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 才试探着小心地问了一句：「那……如果有差错了，会怎么样？」 封掣冷冷一声呵呵：「唯你是问，提头来见，马上辞职，即刻滚蛋……」 祝符在那头倒吸了一口冷气。 然后，大声保证：「放心吧老闆，我明天就来京城，有我在，绝对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我发誓！」 —— 万众瞩目！ 20xx年9月24日至10月2日举办的20xx春夏c国华人时装周终于盛大开幕。 从日前官方公布的初步日程安排，这场时装周参秀者全部为华人设计师及其名下品牌，总计将上演65场大秀。 本届时装周，官方走秀日程上公布的参秀品牌里，有十个是新品牌，其中八个是成衣新品牌，两个内衣新品牌，其它的均为国内奢侈品一线大牌…… 这是一场充满争议的，不被国外同行看好的华人时装大秀。 争议的重点，和最初预料的差不多，遭到的多是外籍同行的抨击。 当然，也有一些华人无良记者，为了博眼球，蹭流量，不负责任地大放厥词。 总体来说，所有的争议都围绕着华人时尚圈与欧美时尚圈的对撞。 其实，许多人都知道叶喻言最初决定要办这一场华人大秀的时候，是带赌气性质的。 这一点，也是这场时尚盛典最为人所诟病的地方。 为此叶喻言接受一个专访。 她在专访里诚挚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还表明时尚无国界，至于她为什么这一次邀请的全部都是华人设计师。他的理由也很充分。 因为没什么经验，因为没什么钱，所以办不起世界范围的大秀，所以就想先办一个小范围的，国内的时尚盛典。 虽然目前这个范围一点也不小，一点也看不出来她缺资金，且影响力也直逼f国那个最富盛名时装周盛典。但人家就是摆出了一副『我穷我委屈』的架势。 说得就跟办的是场茶话会一般，但就是随便办办，就办出了名扬世界的气场。 但是，她这么解释了，仍旧很是有争议。 可争议又如何？ 这难道不是一种变相的关注？ 全世界都在看着她们这一群华人设计师，关注着这一场时尚盛，也是一种广而告之的宣传效果。 反正，无论怎么做，总会有人说好，也会有人说不好。 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赢得百分之百的支持和好评，那么，又何必在意这些声音？ 办好她们的活动，才是她们现在最应该做的事。 于是，在所有人的努力之下，这一场轰动全球，也争议满天的时尚盛典一天比一天火热。 第644章 诈胡也没关系的 批判的声音仍旧很多， 但就算有那些不认可的声音，没有人会说这一场时尚盛典是不够时尚，不够档次，不够创新，不够惊艷世界的。 透过直播。 全世界都欣赏了这一场独属于华人的时尚盛典，他们也惊讶地发现，在c国也有许多才华横溢的年轻设计师，他们的作品不界任何国际大牌设计师。 当然，最最最最令人瞩目的是，绝对是沐听雪的那场一枝独秀的国风大秀。 特别是沐听雪所启用的模特，还是以汪姿彤为首的c国超模女神天团。在养眼的同时，她们也以最完美，最专业的姿态展现了我国的大国之风。 让外国友人第一次get到了古服的美。 他们惊嘆于那繁复工艺，精緻的绣功，还有华丽色彩的同时，也沉醉于c国厚重的文化传承…… 那一场国风大秀的照片，同时登上了数个世界级时尚杂志的封面。 且在大秀还未结束之时，fc的国风新品牌织言衣语，便收到了无数订单。 这里面包括有定制来收藏的，定制去参加宴会的，也有定制去走红毯的，最多的，是定制给古装剧组的…… 甚至还有很多人都在品牌的官博之下，问有没有私人定制的普通款？ 当然有…… 于是以方迪为首的原d组，现国风组成员，便带着他们这两三个月以来的所有作品，上架预售，且接受预订。 瞬间，普通定单也是勐的一波，雪片般的飞来。 所有人都喜笑颜开，到处都能听到恭喜沐听雪的声音，她甚至因此受邀了要参加来年的数个国际时尚大秀展。 沐听雪火了，又一次……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封掣的那句话，这一次倒是火得十分顺利，没有半点黑料，没有半点不快，那些曾经她担心的不担心的，全部全部都没有出现…… 沐听雪第一次感觉到欣慰…… 那种水到渠成的感觉，就仿佛一切就该是这样顺其自然的发生。包括时装周的大成功，她创立新品牌的大成功，她这个人的大成功，还有……感情方面的，大成功！ 这一切，好像多多少少都与封掣有关。 于是沐听雪释怀了。 觉得：嗯！差不多了，可以了，试用期结束，应该给那个男人转正了。 就像她曾经承诺他的那样，找个合适的时机，对他说一声，yes，i do。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忙着时装周的事情，操劳过度。 时装周结束的当天，晚上约好的庆功宴上，她就觉得很不舒服…… 可她不敢表现出来。 这一次的成功，她做为绝对的c位担当，是不该缺席的，但如果跟封掣说他身体不舒服。 那完了，以他那个人的脾气，根本就不会给她任何讲条件的机会，直接就会带她回家。 不能扫兴啊！ 毕竟，时装周能这么成功，她需要感谢的人还是很多的。 而且，就算是胃不好，这种场合也不方便喝饮料，她忍了忍，最后也只是喝了几杯度数不高的红酒。 结果酒一下肚，她便开始犯晕，浑身都懒懒的，软得就跟没气力似的。 到了晚上，居然很想吐…… 她以前就胃不太好，早年还有应激性呕吐的症状，特别紧张的时候都会想吐。但时装周都结束了，最紧张的时候也过去了，她现在还想吐就明显不是那么一回事。 胃口不好，她也没怎么吃东西，也不该是吃坏了肚子的原因。 就只能是太累了吧！ 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她还是跟封掣提了提，说她可能太长时间没喝过酒，现在有点不胜酒力，想先回去。 这种提议，封掣怎么可能会反对？ 当下便带着她和叶喻言等人告了别，回家后，沐听雪全身难受得厉害，澡都没洗便睡了。 封掣看她的情况不对，本想叫个私人医生过来看看。 但看沐听雪睡得很沉，最后才作罢。 她就那么昏昏沉沉睡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才发现封掣因为太担心她，没有去公司。 「你又在家办公吗？」 「嗯……」 封掣抬头看她：「饿了吗？给你煮了粥，你去洗漱一下，我帮你装过来。」 「好啊！谢谢！」 沐听雪苍白一笑，果真就乖乖地进了浴室洗漱。 可牙才刷到一半，她又想吐…… 草草漱了个口，她粥也不吃了，又躺回去睡在床上。 封掣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沐听雪这样一副懒懒睡不醒的样子，他觉得不对，快步走来试了试她的额头，倒也不烧。 「怎么了？还不舒服？」 「可能是太累了……」 沐听雪半闭着眼睛笑：「这阵子忙的昏天黑地的，谁都顾不上……之前掂着时装周，觉得不能倒下，就撑着，现在一切结束了，就感觉什么都放下了，身体也就感觉到了累似的。」 「你情况有些不对啊！要不然，还是去医院看看？」 「不了……我的身体我清楚，就睡睡就好了。」 「可是……」 沐听雪晃他的手：「你不是给我煮了粥？可我现在没力气吃，你餵我好不好？」 封掣：「……」 此等待遇，他一辈子都没遇上过。 封掣立刻心动了，也不废话，赶紧把自己煮好的粥端了进来，再把她扶坐在床边，便一口一口地餵着…… 其实沐听雪吃不太下，可不管是不是生病，不吃东西肯定是不行。 本着补充能量的心情，她勉强自己吃了半碗。 但就是那半碗粥下去后，她竟又开始了，反胃，泛酸水，总是想吐，吃什么，吐什么…… 封掣见状，脸色顿时黑成了一片。 什么也不说了，他坚持要送沐听雪去医院，沐听雪真是不喜欢去医院，不过再这么吐下去确实不行，她难受得睡都睡不着。 就去医院看看吧！ 没事就最好，万一有事，在医院里输液时也能睡觉…… 这么想着，沐听雪便没再跟封掣拗。 去的路上，刚好接到了安姐的电话，她也是来恭喜她时装周大成功的。 只是一开口，安姐便发现了异样：「你怎么了？声音听起来这么没精神？病了？」 第645章 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可不就是病了？ 沐听雪跟安姐没有什么可瞒的，便有气无力地说：「可能是太累了。你也知道的，最近忙着时装周的事儿，也没好好休息……」 她一说，安姐便有了实感。 立刻数落道：「你看，你看……你那废寝忘食的毛病是又犯了吧？一忙起来就没日没夜的，不病才怪了。」 可数落完，她又担心。 「不过没事吧？病的严重吗？发烧了？嗓子痛？流鼻涕？」 「都没有……」 沐听雪靠在封掣怀里，调整了个舒服点的位置。 可能是因为身上不舒服，所以坐车也有点晕，她闭上眼睛，打开免提，也就省得一直举着手机了。 反正，她也不怕封掣听她讲电话。 「就是有点想吐，身上软软的，怎么睡都睡不醒的样子。」 她这一说，电话那头安姐倒是静了静。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冷不丁来了一句：「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啊？？？？」 还闭着眼睛的沐听雪一下子张大了眼，整个人被安姐的话给惊到，她下意识看向封掣，封掣也在看她。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开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倒是电话那头的安姐担心的还在嚷嚷：「你那个来了没有？准时吗？不过，看那个可能也不太准，反正你大姨妈也向来不准，但是……你这也不发烧，也不嗓子痛的，就发软想吐，想睡觉和我当初怀我家崽时很像啊！」 沐听雪一阵沉默，安姐却又道：「不会真的中了吗？你俩那什么……后来有好好做措施吗？你上回不是说，他偷偷在扎小雨伞吗？所以……」 完了，说走嘴了！ 沐听雪赶紧大声打断她：「安姐，我到医院了，先不跟你说了，我去检查之后再跟你打电话。」 「也行，你赶紧去吧！」 沐听雪一听，立刻挂了电话。 然后，眨着大眼睛尴尬地看着封掣傻笑：「那个……不好意思啊！你也知道我和安姐无话不谈的，所以……」 「没关系！我不介意，不过……」 封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光下移，定定落在她肚子上：「我也觉得还是好好去检查一下比较好。」 他那眼神跟有毒似的，扎得沐听雪全身都刺得慌。 沐听雪强忍着胃部的不适，别开脸，不敢看他：「你别动，让我再靠会儿，我好像真有点晕车，难受……想……」吐。 可话到嘴边，这个想吐不知道怎么就不敢轻易说出口了。 两人各怀心事，沐听雪闭上眼后脑子里完全都是安姐说的那些话。 确实…… 因为自己总是不肯答应他的求婚，封掣暗中做了好多小动作，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专注给小雨伞戳洞洞？ 如果真的是因此而怀孕的话，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可大约是因为他们上一个孩子失去的太过可惜，以至于对于怀孕这件事两人心中都比较有执念。 所以，当安姐大大咧咧把这个事情戳破后，车内的气氛就有些古怪。 沐听雪无意识地伸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心里也说不上来是激动多一些，还是担心多一些。 过了一会儿，封掣的手也覆了上来，他轻轻按在她肚子上。 小心翼翼的说：「我觉得一定是。」 这话没头没尾，但沐听雪却听懂了。 她睁开眼，看见封掣正一脸高兴地望着她，那黑沉沉的眼眸里似染了星光，透着一股浓浓的期待与兴奋。 他还说：「安绮婷那个女人嘴上没把门儿，但这一次如果被她说中了，我会让祝符再匀几个单子给她老公做。」 沐听雪笑了一下，没说话，心里却反而很忐忑。 「你该不会不想要这孩子吧？」 「说什么呢？」沐听雪反驳着，还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她怎么可能不想要孩子？ 从喜欢上封掣那一天开始，她就梦想着，要生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小宝宝。 两年前，还因为太想要那个孩子和封掣闹到天崩地裂。 也正因为如此，她反而不敢像封掣一样坦然地开心：「八字还没一撇儿的事情，你怎么就还起闹上了？我的胃一直不好，你也不是不知道，说不得就是像以前一样心理性的呕吐，所以……」 沐听雪说到这里，自己也不忍心了：「去医院看看再说吧，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万一吃了诈胡呢？」 「不可能的，一定是有了，也不看看我这几个月有多卖力，多努力，多费尽心机……」 沐听雪：「……」 看来是说不通了，不过，瞧他这么一副笃定的表情，沐听雪其实也心动了。 有些期待，有些盼望！ 如果是真的，就太好了…… 「还是查查看吧！」她不肯松口，还是这么保守地说着，但按在肚子上的手，却更温柔了一些。 像是生怕伤到了肚子里不知道有没有存在的宝宝。 强忍着不适，沐听雪优先挂了妇产科的号。 妇产科那位专家，正好是宋凌寒认识的，有他亲自打过招唿之后，他们悄悄走了个后门，没排队，就直接找那位专家看了。 然后就是例行的抽血验尿，做各种检查…… 等待结果的时间总是漫长的，沐听雪忐忑又忐忑，因为吐的太厉害，医生给他补了液。 她躺在病床上，脸色很不好。 好在，点滴打进去之后效果很快就显现了，终于没那么难受时，她竟迷迷煳煳睡了过去。 那一觉，沐听雪足足睡了四个小时。 再醒来时，天都黑了。 封掣就在病房里，背着身子，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夕阳橙光。 那时光线微暗，却恰恰正好打在他身上，背身的男人身高腿长，只是一个背影，都贵雅清俊，气势逼人。 沐听雪看着他，看了很久，可封掣那时也不知道是在想着些什么，太过出神，竟完全没察觉到她已经醒了。 剎那的感应，沐听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手背，上面的针头已经拨了，扎针处贴着块浅肉色的胶布。 胸口一沉，她突然觉得心里很疼，很疼…… 第646章 失望，真的吃了诈胡 老天爷总是这样。 当你越想要什么的时候，他越是不会给你。 挺多少男少女，就只是想尝尝男女情事，根本不想要孩子，但就可能只那么一次，便怀上了。 可有些夫妻，盼望一生都无法正常拥有一个孩子。 多么讽刺？ 沐听雪躺在那里，没有出声。 她满脑子都是封掣很想要个孩子，甚至不惜幼稚地在小雨伞上面扎洞洞的样子。 其实，最近的几次，她就已经没那么坚持要他避孕了。 情到浓时，由着他去。 也不算是一时头脑发晕，她确实是想着反正都要在一起了，如果有了孩子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吧！ 也省得她再做选择，毕竟，老天自有安排。 可惜，她似乎一直不得老天爷的疼爱。 明明都大行方便之门了，但现在看来，能让封掣失落到这种程度，应该……是真的吃了个诈胡。 没怀上啊！ 沐听雪的右手不自觉地又捂上自己的肚子，那里，仿佛昨天还有个小气泡在那里，但现在想来，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 我们还年轻，现在没有孩子也不要紧，往后再努力。 其实很想现在就把封掣拉过来，对他说：不要这么失望啊！我们继续加油啊！总会有的吧！ 可沐听雪说不出口，有种异样的情绪堵在她的心口，让她怎么也无法这样乐观。 她甚至有种：果然啊！就说了嘛，老天爷从来都不会善待她。 亏她还以为这一次时装周后面能那么顺利，应该是自己真的转运了，没那么倒霉了。 没想到，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所以她不敢大意，更不敢盲目自信，沐听雪心知肚明地想：我的身体，应该是出问题了吧！ 再往前推一点，这个问题应该和两年前那个失去的孩子有关。 当时自己的情况太糟了，应该是伤到了根本，所以……她会不会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 这个想法勐然钻入脑海时，她突然觉得一阵锥心的刺痛。 像是那个失去了的孩子，正用他小小的双手，握着冰锥子在一下下扎自己的心。 勐地捂住心口，她忍不住抽了一口气，也就是在轻微的一声响动，终于惊动了还站在窗前出神的男人。 封掣惊愕地转过头来，看到她已经睁开双眼时先是一怔。 马上就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醒了？怎么都不叫我的？」 「看你想的那么认真，怕打扰到你正事。」 封掣从窗边走过来，坐到她跟前握了她的手，很是珍惜地捏了捏：「你就是我的正事啊！现在还有什么能比你更重要？」 说完，封掣还斜了她一眼。 不认可地说：「不要又跟我提工作，你自己是个工作狂，也要把我划到工作狂的范围里吗？虽然我以前确实是很忙，可那时候不是没有你吗？现在不一样了，咱们俩都应该稍微把工作放一放，把时间多留给对方一些。」 他认真地说着，她认真地听着。 沐听雪：「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 「当然不止是这个了……」 封掣故作轻松道：「医生说你这是操劳过度，严重缺乏睡眠，导致内分泌严重失调，所以才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警告你啊！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跟我随便提工作，在你彻底好之前碰都不要碰工作，懂了吗？」 平时的封掣是个话很少的人。 不如说，他能说一句话就绝对不会用两句来表达。 他总是选择最简单的表达方式，说完就绝对不会再讲一句废话，可他刚才却一股脑地说了那么多。 只是，完全没有沐听雪最想要听到的重点。 沐听雪也明白，他就是想直接跳过那一茬不说。 可今天沐听雪不想再装傻，她不愿意把这件事情就这么略过去，所以，反手，她轻轻勾住了他。 抬眸，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所以……我……没有怀孕对不对？」 「……」 「你知道吗？」沐听雪这会儿说不出来的平静，语气也是，表情也是。 她抬起右手，温柔地轻抚封掣英俊的脸庞，柔软的指尖在他菱角分明的眉间游走。 声音很轻地说道：「你那么了解我，该知道我没有那么脆弱，不过是吃个诈胡而已，在车上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所以我又能有多难过？」 「倒是你，刻意又刻意的避开那个话题，但你越是不说，我越是知道你心里在难受。封掣，你总叫我多信任你一些，可你也该对我更坦白一些不是么？」 「我不想你这样，不想你憋着，不想你心里不舒服难受着，却还要假装对我笑。」 说到这里，她还用力捏了下他脸皮：「知道你这样的笑的样子，有多难看吗？丑死了！」 封掣笑了一下，不服气地开口：「我有那么丑吗？怎么说也是当选了陆城连续十年最帅钻石王老五的男人。」 沐听雪也说：「不勉强自己笑的时候，都是帅的。」 听到这句话，封掣终于不笑了。 他伸手捉住沐听雪的小手，轻轻从他脸上拿下来，挪按着，拉到了自己的心上。 「沐沐，你不要误会我，我刚才不是故意……」 话到一半，他自己低头笑了笑：「算了，我就是……对，我就是故意的，我担心你会因为这件事感到沮丧，所以想耍个小聪明略过这一段，我想，不讲你应该也明白，谁知道你这女人这样倔，还非要跟我扯吧扯吧讲清楚。」 「那好，关于你的身体，我就把医生的话原原本本跟你说一遍，行吗？」 沐听雪温柔地笑，温柔地点头。 她这个样子，让封掣有些心疼，那些话就更难说出口了，可是，比起固执，沐听雪比起他还真的不遑多让。 封掣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终于徐徐说来：「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你确实是操劳过度才导致现在身体不好，所以大夫建议你，未来半个月都要休息，虽然不至于卧床那么严重，但绝对不可以熬夜，未来的几个月，也绝对不可以忧思过重。」 第647章 你怕他，但他怕我! 其实不止是未来几个月，就女人的身体而言，无论多长时间，都不适合忧思过虑。 所以，封掣已经想好了。 等他们结婚后，他可能要把封渝重新抓回来帮他管理一部分的海外分公司。 那小子再不争气，也是亲弟弟。 更何况，那小子要想从自己手上抢走fc，就得比他更努力，反而是最合适给他做苦力的人。 至于他现在的首要目标，当然还是娶老婆了。 可谁曾想临门一脚，又遇上了天坎。 封掣微有失落，但并不丧气，他很坦然地看着沐听雪，诚恳道：「其实，主要是我的反应给了你压力，对不起啊！」 说完这话，封掣好像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开始大力甩锅：「说起来还不都怪姓安的那个女人，刚才要不是她那么来了一句，我们也不会期待，就不用这么失望了。真是不经夸，好的从来不灵，你说她那张嘴，什么时候能管点用啊？」 沐听雪：「喂喂喂！你这叫迁怒，跟安姐有什么关系啊！她也就是关心我。」 封掣不管，就是怪她。 怪完还讲：「不过你放心，我们还年轻，这一次不行就等你好好养身体，以后咱们就能努力生他十个八个……」 「去你的，谁要跟你生那么多孩子呀？我才不要呢！」 可说完，沐听雪自己又忍不住畅想，想完了还在笑：「最多两个，最好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两个有点少。」 封掣得寸进尺地说：「男孩女孩儿倒是无所谓，我觉得四个最好，长大了还能凑一桌麻将！」 搓麻将这种接地气的话突然从封掣嘴里说出来时，沐听雪终于憋不住笑了。 「你醒醒吧！就你们家那情况，听说你小时候每天都要学习十几个小时，长大后更是忙得饭都顾不上吃，孩子们在封家长大，还有时间打麻将呢？补觉的时间怕是都不够了吧？」 「唉……这话你就说错了。」 封掣道：「正因为我，他们的爸爸小时候受过太多的苦，太多的压迫，所以我的孩子怎么可以还那样辛苦？他们就该好好的享受童年，玩儿着长大就行。」 「他们玩着长大，以后靠什么养活自己呀？？」 「你是瞧不起你老公的万贯家财吗？」 封掣夸张又直接地凡尔赛：「他们只要不是败家子，就算一辈子什么也不做，也够吃穿不愁了，怕什么不能养活？再说还有我呢！我……他们的爸爸，还年轻，有有力，至少还能奋斗个20年，不，四十年……还养不起几个孩子？看不起谁呢？」 沐听雪越听越想笑，到最后反问了他一句：「那这样的话，孩子他爸，你不觉得自己太惨了吗？小时候为爷爷学习，长大了为家族工作，老了还得帮儿子赚钱？」 这一问，封掣狠狠愣了一下。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嘶……说的对呀！我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便宜那些臭小子啊？不该他们养我吗？」 他一脸被自己蠢到了的模样，逗得沐听雪一下子笑出了声。 封掣见她笑了，自己也跟着一起笑。 仿佛刚才那些不好的不开心的气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两人先照不宣，怀孕诈胡的事情，就那么轻轻揭了过去…… 几天后。 趁着有一天封掣去了公司，沐听雪悄悄找到了那位妇产科专家，主动追问起了自己的身体情况。 那专家姓朱，看起来六十出头的年纪，保养得当。 沐听雪便嘴甜地叫她：「朱阿姨，您就跟我实话实说吧！我受得了打击。」 「我不是怕你受不了打击，是怕你老公生气啊！」 朱医生比较直接：「他勒令我半个字不能跟你透露，我要是说了……」 后面的话朱医生没有说完，但沐听雪却笑着回了一句：「没关系的，他怕我！」 「啊？」 「字面上的意思，您怕他生气，可他怕我生气，所以，如果他找你麻烦，您就把我抬出来，他就不敢对您怎么样了。」 「这……这样吗？」就她这一说，朱医生其实根本不能放心。 可毕竟她也听宋凌寒提起过，封掣宠老婆确实宠到了无法无天的程度，所以，沐听雪的话大约也是真的。 但她还是忐忑。 见朱医生一直不说话，沐听雪又开口了：「身体是我的，就算我不问您，还不能偷偷问别的大夫吗？他能堵几个大夫的嘴？或许，您要是真害怕，我到时候就说我是在别的医院看的，行吗？」 朱医生说：「恕我直言，你也太看不起你老公的智商了，这种谎话他怎么会信？」 「对，他不会信……」 她很欣赏朱医生的坦白，所以也更加直接：「但他听了就会明白，为了知道真相，我是可以找别的大夫看的，他拦不住我。」 「这……」 「朱阿姨，您怕得罪他，就不怕得罪我啊？不瞒您说，我吹枕头风的口才好像还不错……」 只这一句，朱医生是真不敢再废话了。 一五一十，干脆全部都竹筒倒了豆子…… 和沐听雪想的差不多，两年前，她因为抑郁症严重，再加上那孩子是摔倒后流掉的。 中间耽误的时间长，因此伤了子宫，手术后便留了后遗症。 倒也不是说她完全不能怀孕，可是，自然受孕就比较难。 朱医生说：「你的情况，目前就是受精卵生化的情况多，这个也叫生化妊娠。之前我也跟你老公解释过这种情况，现在我再跟你说一遍，你认真点听，也不要太有心理压力。」 「一般情况下，精卵成功结合七天之后，就要分泌绒毛膜促性腺激素。这种时候，再有个六七天的时间，用早早孕试纸，就可以测出来怀孕。」 「你既便是早孕试纸测出来了，而且身体也分泌了绒毛膜促性腺激素了，但是受精卵还必须回到女性的子宫里着床。」 「生化妊娠这种情况，就是受精卵没有回到子宫里着床，或者是回来了，却没有着上床，我这么解释，你明白吗？」 其实还有些地方想再问问，不过沐听雪还是说：「差不多可以明白，您先继续说完。」 第648章 还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母亲吗? 朱医生见她表情平静，总算点了点头。 继续说道：「一般受精卵在受精后，要经过三到四天，才能从输卵管到达子宫。经过卵裂之后，会形成人的胚泡，它能分泌一种叫蛋白水解酶的东西，这东西侵噬子宫内膜，让受精卵注入其中，这种情况在医学上，就叫做成功着床。」 「你现在的情况是，月经周期紊乱，排卵时间非常不规律，有时候两三个月都不排，好不容易排了，受精成功，而你的子宫内膜又因外力受损，以至于现在非常薄，受精卵着床便极易失败……」 沐听雪毕竟不是学医的，这些话她听得懂一点点，但也不完全懂。 总之，听完就一个感觉…… 很慌，很害怕！ 她双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问：「照您这意思，我是不是不能自己怀小孩了？」 「那也不必要完全绝望……」 作为一位妇科专家，朱医生见过太多她这样的情况，恢復了的，恶化了的，都见过不少。 她表现得很专业，说的话也带着些安抚的意味：「毕竟你还年轻，卵巢功能只要还好，一切就都有希望。至于子宫的问题，我的建议是看看中医，好好调养一阵子，等子宫的情况好转了，到时候再根据你的情况。」 说完，朱医生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又鼓舞了她几句：「现在生殖医学那么发达，如果到时候你自然受孕还是有困难，咱们还可以试试做人工受孕，对不对？只要你配合治疗，好好休息，一定会好起来的。对了……还要记得，不要生气。我们女人的身体啊最受不得气了，懂吗？」 「所以，我只是需要接受治疗，不是已经没希望了，对吗？」 「那当然了！」 朱医生说：「只不过你老公过于紧张，说你很期待有个宝宝，万一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不好，怕你难过，所以才让我不要跟你讲……」 沐听雪表示理解，但还是低头认真想了想。 然后问：「朱阿姨，我假设一下，如果我调养过后，子宫的情况还是不好，一直无法让受精卵着床的话？是不是就没办法自己生孩子了？」 「那……如果是这样的情况……」 医者仁心，朱医生不太喜欢这种假设。 但也不可否认，是有这样的可能的，她清了清嗓子，又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虽然我一个做大夫的不好这么讲，不过……在我国虽然是违法的某种行为，在国外还是可以试试的，不过，这个话我也就跟你说说，你可告诉不要到外面说啊！」 「您是说用我们的受精卵，借别人的肚子……」 朱医生阻止了她继续：「诶……别说，别说了，你懂就行了，我什么也没讲，好不好？」 沐听雪果然不说了，只是心里却说不出来的难受…… 虽然用的是自己的受精卵，但如果不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还会有母子连心的感觉吗？ 那样，还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母亲吗？ 她莫名有些排斥…… 告别了朱医生，沐听雪一个人去了超市。 最近封掣不太肯让碰工作的事情，舅舅听说她大秀之后，还住院了，也狠狠说了她一顿。所以现在，哪怕舅舅那边忙到已经要翻天了，也不肯让她搭把手。 她可能是忙惯了，突然一下子闲下来，感觉上就有些空虚。 特别是听了朱医生的话后，很想找封掣撒个娇，可是…… 理智告诉她不能，她又不是小女生了，还这样是不是有些羞耻？ 所以，她便突发奇想要给封掣亲手做顿饭。 超市里人来人往，沐听雪戴着口罩，她最近已经算是个名人了，挺多地方都有她的巨幅gg。 随便在路上走也会被人认出来，超市这边人流密集，她不想买个菜还被人缠着要签名。 好在，她虽然小有名气，但和那些大明星确实不是一个级别。 所以，除了几个超市的员工认出了她之外，其它人都没发现她，总算是安安稳稳把菜买回了家。 难得下厨，就想做点有难度的。 平时封掣对她做的东西，都是张口好吃，闭口也好吃…… 其实她知道，她厨艺虽然不错，但也没不错到那种程度，今天反正是有时间，好好做一顿吧！ 她洗好了手，切好肉，摘了菜，又拍了蒜片…… 一切准备工作就序，就要蒸饭了，她突然想起来，应该给封掣打个电话问问他回不回来吃。 万一不回来，不是白做了？ 事实证明，她最近真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一个电话打过去，封掣居然真的没办法回来，他正在和一个客户谈在法国那边的合作案。 那边的负责人是第一次来我国，对什么都很新鲜，所以，吃饭时也希望封掣能一起…… 沐听雪一听，只好干笑两声。 一边回头看着自己厨房里摆了一桌子的菜，一边语声温柔：「这样啊！那你就好好陪一下人家吧！不过……不会是女的吧？」 「男的。」封掣赶紧声明。 「男的就行了，你好好谈工作吧！这合同一定要拿下来，不然这三陪白做了。」 「什么三陪，我也就是陪顿饭而已。」 沐听雪笑笑，和封掣随便又说了两句话，这才挂了电话。 电话一挂，她脸上的笑也淡了…… 好吧！ 非要在封掣面前扮大方，这下自己又寂寞了，还有这些菜，怎么办？ 不说一个人绝对吃不完，就算是能吃得完，她自己给自己做饭也没意思。 最后，沐听雪考虑了一下，给汪老师家打了个电话。 汪师母一听，立刻让她别做了，过来尝尝她新开发的菜式。 还说，正好汪姿彤再有几天就得走了，她今天过去，正好还能一起聊聊天。 沐听雪想起来，706时装周上汪姿彤顶着压力帮她走了秀，也没收费，她是应该好好感谢一下人家。 就没怎么考虑，直接过去了…… 只是好巧不巧，到了汪老师家楼下，竟又一次遇见了陆昀川。 第649章 我怕被打下来好吗? 沐听雪在京城的房子离汪家有点远，本想自己开车过去。 封掣却是不肯，坚持要让司机送她…… 理由还很充分，她身体不好，一个人到处乱跑，他不放心。但沐听雪雪心里明白，真正让封掣不放心的，是她的车技。 沐听雪因为很少自己开车，所以开车的水平也就比普通的马路杀要好一点点。 也就是这么一点点，封掣实在怕死了她握方向盘。 但现在他不能陪同，所以坚持要让司机送她，沐听雪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面和她扯皮，也就随了他去了。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据说车龄有20年以上。 一路上平平稳稳地把人送到后，还特意留在小区里等她，说是几点下来都可以，他得亲自把人送回家，才算是今天的任务完成。 沐听雪心知，这又是封掣的安排，也没为难人家司机。 下车时，还跟司机提了一嘴，自己吃完饭可能还呆一会儿，会比较晚，让司机大哥自己先去吃个饭。 司机是第一次和她接触，没想到未来老闆娘是个这么温柔善良的女人，激动得话都快说不利索了。 沐听雪走至汪家楼下，大老远就看到一个略感熟悉的身影。 那人个子很高，穿一身蓝灰色的t恤，黑色工装裤，背了个黑色的单肩包，头髮略长，戴一个黑色渔夫帽，脸上还夸张地戴了个黑口罩，包下了半张脸。 对方似乎也看到了她，竟有意背过了身子…… 他这反应，沐听雪下意识眯了眯眼，怕自己认错，她努力看了对方的背影好一会儿。 陆昀川的样子，虽不说是化成灰她都能认得出，但一个口罩加渔夫帽的遮掩，实在也是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 沐听雪主动跟他打招唿：「学长？你也回国了？」 「别叫……」 汪老师家的小区是那种老小区，楼层不高，阳台也没封住的那一种。所以一楼说话要是大声了，楼上有时候能听到。 虽然，不一定听得清楚…… 陆昀川担心她这一声把汪家人叫出来，赶紧小声把她拉到一边：「彤彤不知道我也回来了，你别把人喊出来，发现我了。」 「你不打算上去啊？」 「上去？」 陆昀川把脸上的黑色口罩拉下了一截，哀嘆：「别挤兑我啊！我不想上去吗？我是怕被打下来好吗？」 「噗……」 忍不住，沐听雪笑出了声，惹得陆昀川更有意见了：「你还有脸笑？我怎么也算是你的学长，你的师兄，我和彤彤都走这么久了，你也不知道帮我在汪老师面前说几句好话。」 「你又知道我没说啦？不过……」 沐听雪沖他挑了挑眉：「彤彤？你以前可不这么叫她的，这是……你俩已经和好啦？」 「没有，哪那么容易啊！」 提及他和汪姿彤的感情问题，要说很不乐观也不是，但要说很乐观，同样也不是。 毕竟他当初确实做过些蠢事，还说过许多蠢话。 现在自然得花多倍的努力，才能追得老婆归。 好在，他现在是真的已经放下了对沐听雪的执念，所以，有什么在她面前也就说什么了：「我这不是问过我在国外的朋友了吗？他们都说，给喜欢的人一个专属的呢称，会更好一点，所以我就这么叫了，你不知道，第一次这么叫她，差点被打了……」 「噗……」 沐听雪听着听着又笑了，这一次笑得都快直不起身。 陆昀川担心她动静太大，差点上手捂她的嘴：「你行了你，别笑这么大声，老师听见了。唉我说……你别笑了，要不是我现在避嫌，我都直接把你嘴堵上。」 他都这么说了，沐听雪也总算是收敛了。 不过，眼见陆昀川现在跟她说话时的语气和态度都和以前完全不同了，她觉得，他可能是真的放下了。 沐听雪安心不少，但还是抬手指了指楼上：「真不上去啊？」 「还不是怪你，我本来还在考虑要不要上楼的，你这一来，我还怎么上去啊？」 这一提，沐听雪总算反应过来了。 她和陆昀川虽从来就清清白白，可毕竟当初有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还因此让汪姿彤误会过几次。 虽说她问心无愧，可看在别人眼中难免复杂，特别是她最近好久不来汪家，结果一来就遇到了陆昀川。 为防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自然是两人不要同时出现的好。 沐听雪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呃……这个，我也不知道你回来了啊！」 「你那么聪明都猜不到？我可是在追彤彤啊！她回来了，我还能呆国外？」 「呃……」 陆昀川说：「今天就算了，我和你本来都没什么了，要跟你一起上去了，那真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这样，沐听雪真心有点不好意思了。 毕竟她人就在国内，今天不来以后也有机会见汪老师，可陆昀川就不同了。 她想了想，说：「要不，我回去？」 「算了，来都来了，上去陪陪老师吧！」 沐听雪还想说些什么，可还没开口，陆昀川却摆了摆手。 最后，她只能妥协：「那……好吧！今天就先委屈你一次，以后，我但凡要来汪老师家，先通知你？」 陆昀川又是连连摆手：「别了！万一和你的通话记录，或者聊天记录让彤彤看到，我又完了。这样，你就发朋友圈吧！这样我就能看到，能避开……」 「啧啧！你现在可以啊！避嫌的手法相当熟练嘛？」 「别笑话我，来年能不能娶上媳妇，全看我现在的表现了，你也找机会帮我跟老师们说说好话，省得我到时候追到了彤彤，却搞不定家长。」 沐听雪沖他比了个ok手：「行，这个我肯定帮你。」 「那就谢了！行了，你也别再耽搁了，赶紧上去吧！」 沐听雪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可又没有更好的办法：「那……我先上去了？你……」 「去吧去吧！别啰嗦了……」他说完还推了沐听雪一下。 再矫情下去也没意义，沐听雪也没再多说什么，摆摆手，上了楼…… 第650章 这话她该怎么接啊? 楼上，沐听雪还在门口，就听见门内传来疯狂的扒门声。 很快…… 门开了，扣扣像条喜疯了小疯狗一般，直接蹿到了她脚边，围着沐听雪又是跳，又是叫，又是转…… 太热情了！ 沐听雪有些招唿不住…… 她弯下腰身，轻轻捋了下狗头，声音也不自觉地放柔了许多：「哇！好久不见了扣扣，想我了吗？」 「汪汪……汪汪汪……」 「这么想啊！」 狗狗都是有灵性的，沐听雪是捡到它的人，虽然养它的时间不久，可对狗狗来说，她仍旧是主人。 沐听雪喜欢地又揉了揉狗头：「走吧！别堵着门呀！先让我进去啊……」 扣扣像是听得懂她的话，很快就退开两步，汪汪叫着迎她进了门。 汪师母这时走过来，笑眯眯地：「听雪来啦！一个吗？」 「封掣太忙了，还在公司加班呢！」 「公司大了就是这样，不过，你也跟他说说，别太忙了，累坏了划不来，他也不缺那点钱。」 沐听雪点头称是，这时汪老师也走了过来。 也不知是不是沐听雪的错觉，她感觉汪老师也看了一眼门口，不过，她却感觉那眼光不像是在找封掣。 想来，陆昀川可是汪老师的最高杰作。 自己的手废了，註定不能继承他老人家的衣钵，但陆昀川可以，还能加以放大，发扬光大。 隐约感觉，陆昀川在楼下的事情汪家人可能知道，不过，人家都没点出的事儿，沐听雪也不会多话。 只含笑几声，跟家里人都一一打了招唿。 没多久，饭菜就上了桌。 前前后后摆满了，至少十五个菜…… 其中，一半是自己喜欢吃的，还有一半是汪姿彤喜欢吃的。 不过，眼尖的沐听雪还是注意到，摆得离自己最远的那边，有几个道是陆昀川爱吃的。 她越发肯定，汪家人肯定是知道什么。 不过，汪姿彤也回来好几天了，陆昀川要是一早就跟着回来，也等于回来有阵子了。 他们察觉到了，也正常。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为了故意掩饰什么，吃饭的时候，汪姿彤还就此开了玩笑。 说她怕不是充话费送的，要不然，怎么她爸妈和爷爷奶奶都更疼学生，不疼她这个女儿。 她是开玩笑，沐听雪听了却不太敢笑。 自从那件事后，她和汪姿彤之间，总好像隔着一层什么，所以饭后，她找了个机会，直接把汪姿彤拉进了她的房间。 门一关，她直接说：「姿彤，我们聊一聊？」 见她一脸严肃的样子，汪姿彤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吃饭时开过的玩笑，下意识问了一句：「沐沐姐，我开的玩笑，你不会是当真了吧？」 「你是真的在开玩笑吗？」 「当然了……」 汪姿彤眨了眨眼睛，笑了：「不是，你别这种表情吧！搞得我也跟着一起紧张了。」 「真的是在开玩笑？」沐听雪认真问她，表情严肃的厉害。 大约是她的样子太过认真，汪姿彤也收了脸上的笑，认真回答说：「真的，就是开玩笑，我不至于跟你吃我爸妈的醋吧？他们确实很喜欢你，也没拿你当外人，但我也没有啊！虽然论辈份，应该叫你姨，可打小我是真当你是姐姐在看待……」 反正话也说到这儿了，汪姿彤索性伸手把她拉到一边坐下。 她像是准备了很久，又像是仍旧难以启齿，不过最后，还是什么都说了：「沐沐姐，反正咱们今天聊一下也可以，我也正好跟你再说说心里话。」 沐听雪将信将疑地看着她：「你这样……我有点拿不准你在想什么。」 「我能想什么啊！想跟你和好呗！」 虽然怪不好意思的，但汪姿彤毕竟年纪小，还挺能撒娇的。 她像以前一样依在沐听雪身上，双手还紧紧勾着她的手臂，软软地说：「想跟你变回以前那种无话不说的关系，而不是我随便开个玩笑，你就开始紧张。」 「可你那么说也太引人多思了呀！我怎么可能不多想？」 「以前你就不会多想啊！以前，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多想……」 沐听雪：「……」 这话也没错，但，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假装没有发生，那是自欺欺人。 会多想，证明还想要维繫关系，还想要修復…… 对于汪家的人，沐听雪是有很深很深的感情的，她从小的生活环境太恶劣，沐家对他来说不算是亲人，苏家对她来说，也不能算是绝对的亲人。 倒是汪老师，像是严父一样，悉心教育着她长大。 她是真的感激，也是真的珍惜，所以，她抬手轻轻拍了拍汪姿的头，温柔道：「我知道了，以后，我尽量理解你好吗？」 她说了尽量，但汪姿彤似乎还是有点失望。 汪姿彤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她，说：「沐沐姐，我知道的，因为我和陆昀川的事，才会让你现在来我家都觉得尴尬，可是沐沐姐，你别跟我见外，更别跟我爸妈见外，真的……」 她又重新拉起了她的手，极为郑重道：「那时候，我确实是晕了头了，又年轻不懂事，还是非不分好赖不管。但现在不会了，我都一个人在国外冷静这么久了，该想的我都想透了，要不然，我哪敢大大方方帮你走那场秀啊！」 沐听雪听她说完，到底是松了一口气。 但那口气也不敢松得太大：「那……你要是坚持这么说，我就信了的啊！」 「当然要信啊！不然，你真要跟我一辈子见外吗？不好啦沐沐姐，我不想那样，而且我也知道，你是真的关心我，是我自己小肚鸡肠……」 「能听到你这样说，说实话我挺欣慰的……」 她轻笑着拍了拍小丫头的头：「幸好！当初答应送你出国读书，看到你现在释怀的样子，我相信汪老师和师母都能放心了。」 「那……可能还不行……」 汪姿彤有些心虚地说着，还不好意思地绞起了头髮：「我是说，让他们放心可能还不行，因为……我好像还是很喜欢陆昀川。」 「呃……」 这话她该怎么接啊？ 虽然，沐听雪也觉得她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能忘记陆昀川，但是她这个架势，总不至于要跟自己聊这种『恋爱』话题吧！ 第651章 跟你表白了?这么快? 事实证明，她真的猜对了。 汪姿彤似乎也知道这样不合适，可还是忍不住想说：「如果我想跟你聊这个，会不会太过分了？」 你知道过份还问我吗？ 不过，沐听雪只问了一句：「你确定要跟我聊？」 「也不是要聊什么复杂的事情，只是……」 一提到陆昀川，汪姿彤整个人的气氛都变了。 是那种喜欢到想藏也藏不住的那种。 她低着头，由于紧张一直在抠自己美甲上的水钻，终于在连抠掉四个水钻后，弱弱道：「他跟着我到了学校，还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在那儿当代课老师你信吗？」 「……」不是信不信好吗？ 那个老师的资格，还有封掣的帮助在里面，但沐听雪不好意思说，只能静静着她继续。 好在，汪姿彤此刻的倾诉欲是多过谘询欲的。 所以她也没期待沐听雪给出回答，只安安静静地继续说：「现在，我们每周都见面，他很有分寸，不会太靠近到让我厌恶，但也不会离我太远让我看不见……」 「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他让我觉得，他好像是真的在用心的讨好我，所以……我就跟他和好了。」 沐听雪轻咳了一声：「是我理解的那个和好吗？」 「应该不是……只是说我不怪他了，让他也不再在意那些，也不用再天天跟着我了，哪知道，他说他不是在意那些过去，他是……喜欢我。」 「他……跟你表白了？」这么快？ 看不出来啊！ 还以为陆昀川经过之前的失败，肯定会小心又小心，这才多长时间啊！眼看着攻心战都成功一半了都。 沐听雪静静观察着汪姿彤的表情，还有她提起陆昀川时的神情。 完了，这丫头又沦陷了。 所以，天底下的女人好像都有一副恋爱脑，在面对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时，总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放宽自己的底线。 不过…… 还好学长也不是什么坏男人，他现在能认识到汪姿彤的好，也不错！ 想到这里，沐听雪耳边突然又响起了陆昀川刚才在楼下的话。虽然说，以她的立场，替陆昀川说话很有可能会起反效果，但是…… 「封掣跟我求婚了。」 「啊……？」 没想到沐听雪会说这个，汪姿彤惊讶无比过后，又兴奋无比：「真的呀！那沐沐姐你的……答案呢？」 「其实他求了好多次，我都没有答应……」 汪姿彤脸上笑都快挂不住了：「啊？你拒绝了啊？」 「不……我答应他了。」 「那你刚才说……」 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因为发现沐听雪的表情很柔和…… 是那种很幸福的，像是全身上下都在发光的那种柔和，只是看一眼她的表情，接下来的话，仿佛都不必听了。 但，沐听雪会跟她讲这些，自然也是有目的的。 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和封掣已经一锤定音，她是不是更能放心一些？和陆昀川的情路，是不是就能走得更踏实一些？ 带着这种情绪，沐听雪娓娓诉说：「一开始没什么安全感，觉得和他在一起太难了，总有这样那样的麻烦和磨难，是不是被诅咒了什么的。也许，就这样在一起，不要那个结婚证会更好一些。」 「后来安姐跟我说，问问我自己的心，可我心里能有什么想法呀？从十几岁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我就喜欢他，那份心意从来没有改变过。只是，我胆小了，不敢再和他发展的更进一步。」 「可是你知道吗？我拒绝了他，他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死皮赖脸，每天每天跟我求婚……」 「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刷牙的时候，工作的时候，甚至在开会的时候，偷偷给我发消息说：老婆老婆，开会真烦呀！幸好你坐在这儿，要不然更难挨了……」 沐扣雪一气说了许多，简直像是故意在秀恩爱，可汪姿彤却越听越开心，越听越期待…… 到最后，小姑她眼睛都亮晶晶的，满是羡慕：「真看不出来啊！小封董这么会的呀？」 「他说，他让祝符给他买了十几本有关于恋爱和讨老婆开心的书，每一本都看完了。」 汪姿彤捂了嘴：「哇……好羡慕啊沐沐姐，小封董他看起来真的很爱你。」 「是啊！所以我最后答应他了，决定等我们忙完这阵子，就回陆城领证，顺便把婚礼给办了。」 「啊……终于要办婚礼了吗？定日子了？那我怎么办？我还得回去上课……」 不怪汪姿彤要说这个终于，毕竟，八年前沐听雪第一次出嫁时虽不算是无声无息，可全程都没见过新郎。 那时候她还小，都能看出来沐听雪在强撑…… 现在，还是同一个新郎，但感觉上却完全不一样了，她是真的为沐听雪感到高兴。 沐听雪也很高兴，对她说：「那就回呀！我就算要办婚礼也没这么快的，你先回去上你的学，等到了时间，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再飞回来，机票钱姐给你报销。」 「好啊好啊！沐沐姐，恭喜你！」 「谢谢！」 沐听雪深深看着她，意味深长道：「知道吗？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也是第一个恭喜我的人。」 「真的吗？」 汪姿彤又激动地掩了口，而且，眼圈也红了：「沐沐姐，我……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谢谢你！」 「明白就好，所以……你也要幸福呀！知道吗？」 「嗯！」 「别哭了，傻不傻？」她揉了揉汪姿彤的头，抬手还帮她把眼泪擦掉了。 汪姿彤吸了吸鼻子，扬起脸微笑：「沐沐姐，你真好！以后，我再也惹你生气了，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谁要跟你做姐妹了？」 沐听雪佯装生气：「想越辈儿啊？我按辈算就是你姨……小姨！」 「好的小姨，恭喜你！」 「这还差不多，谢谢！」 说完，两人都相视一笑。 而那些过往的猜忌与不快，仿佛都在这含着眼泪的微笑里，一笑泯尽…… 第652章 我不喜欢孩子，我只喜欢你 在汪家搞得有些晚，沐听雪回家时，已经过好晚上十一点。 她刚进玄关，连鞋都没有换，封掣便走了过来，然后，二话不说，熊一般地挂在了沐听雪背上。 虽然没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可沐听雪还是吃力地喘了喘：「干嘛？虐待病号啊？」 一提病号两个字，封掣果然收敛了许多：「对不起！朱大夫给我打了电话。」 他这一提，沐听雪就明白过来了。 哂笑一声：「她也太怕你了吧？我都说了我能搞定你，她怎么还主动自首呀？」 沐听雪不知道，她的笑容，对封掣来说有多大的治癒力。 天知道他在回家后发现她居然不在家时有多惶恐，虽然电话联繫时，沐听雪表示是去了汪老师家吃饭。 他还是会胡思乱想…… 为什么早不去，晚不去，现在去？ 其实她没有去吧！只是不想见自己，所以躲起来了？ 其实她生气了吧？所以说的都是反话吧？ 堂堂fc集团的董事长，封掣一个人躲在房间里胡思乱想，真是什么可怕的结局都想到了。 他甚至，都不敢打个电话跟沐听雪确认一下。 终于等到人回来，天知道他有多开心：「我不是……不是想瞒着你，只是……」 封掣语无伦次，总感觉现在用什么情绪都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情，他「总觉得，这件事都是我对不起你，所以……」 「封先生。」 她突然一本正经地叫他，还转脸过来，严肃问：「吞吞吐吐也不是你的风格，要说就好好说。」 「就是……你能不能不生我气？」 沐听雪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可她越是这样，封掣越是紧张…… 「你别不说话啊！这样挺我害怕的……」 难得也有封掣不敢对视的双眼，他心虚地移开，又有点委屈，又有点无奈，还有些心酸道：「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哄得你答应嫁给我，这证还没领呢！要是让你知道……我担心你想起两年前的事情，又开始讨厌我，所以……」 后面的话，封掣没有说讲，可沐听雪知道他在说什么。 于是她也不再逃避，很认真地问了他一句：「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对于我可能没办法帮你生孩子的事情。」 其实，在汪家的时候，沐听雪就想白了。 要不然她不会在还没和封掣说清楚的情况下，就直接跟汪姿彤说那些，只是，她本以为这个事情只有自己有纠结， 可现在想想，封掣才是更应该纠结的那一个吧！ 毕竟，他那么喜欢孩子！ 如果他真的在意…… 沐听雪不敢再往下想，只认认真真地看着封掣。 「那有什么关系？」 封掣说：「我不喜欢孩子，我只喜欢你……」 「骗子。」 「没骗你，我真的不喜欢小孩儿，但是，你给我生的除外。」 他说的是实话，而且是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的他真正的想法：「可是，如果在孩子和你之间非要做一个选择的话，你……我选你。」 「孩子什么的，有当然是最好，那是上天的恩赐，是你我爱的结晶，但如果没有，也就是我命中不配。那样也不怕，不还有封渝吗？那小子再不争气，也是我弟弟，喔……还有一个小的，封昀……他那个年纪，也正好能当儿子养。」 他竟然，连这些都想好了。 封渝也好，封昀也好，确实都是他的血亲。 但那两个弟弟的存在，却也实实在在地在提醒着封掣，有一个渣到不能再渣的父亲的事实。 沐听雪想，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体情况，他是绝不会做这种考虑的吧？ 她感动地看着这个她深爱了十多年的男人，心里有无数股情绪在交织，似乎要冲破什么，却一直还差那么一点。 所以她抿着嘴，所以她不说话…… 她这个样子让封掣不安极了：「你总不会告诉我，因为你不能生孩子，所以你才不能嫁给我吧？这理由不成立，我是不会接受的。」 「我有那么圣母吗？」 沐听雪剜他一眼，又是气，又是笑的：「虽然，也不能说完全不介意啦！毕竟，你这家大业大的，感觉没个孩子继承什么的，死了都没办法跟你爷爷交待似的，但是……也没说不能治吧？」 「对啊！还可以治呢！所以你的意思是……」 「不反悔！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什么时候没兑现了？只是……你想好了吗？」 「我还有什么好想的？」 沐听雪定定地望着他，认真问：「如果治疗后，我是说万一……我还是治不好，还是无法给你生孩子，你真的不会介意吗？」 「不会！」封掣斩钉截铁地说。 沐听雪没有回应，只是仍旧定定地看着他，封掣回望着她，好一会儿，突然福至心灵。 又重重一声：「不介意！你相信我。」 「好……那我们结婚吧！」 终于说出来了。 沐听雪只觉得心里沉沉的一座大山也消失了。 事实上，今天她在汪家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封掣介意不介意这件事，她其实都要嫁给他的。 但说归说，心里还是忐忑。 直到刚才，封掣说：「我真的不喜欢小孩儿，但是，你给我生的除外。可是，如果在孩子和你之间非要做一个选择的话，你……我选你！」 得这一句，此生无憾！ 沐听雪觉得全身都轻松了，像是多年难解的一个心结，终于拨除了。封掣完全不知她心里的这些小小的算盘，只被她一句『我们结婚吧』就给炸得晕头转向。 他一脸震惊加喜不自制的表情：「真的？你这是答应我的求婚了吗？沐沐，你答应嫁给我了，是吗？太好了，那……你什么时候嫁我？」 瞧着他毛头小子般的模样，沐听雪忍着笑：「等你正正经经跟我求婚之后。」 「啊……」 封掣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是，是是是……我的问题，我来安排，立刻，马上，现在就去安排。」 他说完就直接跑了。 沐听雪看着他火急忙慌的背影，心说：不过是復个婚而已，值得这么高兴吗？ 可脸上的笑，却不自觉地加深了…… 第653章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终于求婚成功，封掣就跟个毛头小子一般，恨不得叫全世界都知道他终于成功了。 可惜，他到底还是fc的大老闆，再怎么激动，也还得端着。 可一个人的喜悦，没有人分享那还算什么人生？ 于是，封掣便难得地幼稚了一次，分别把这个消息发给了祝符、厉津帆、宋凌寒、以及安律也。 说起来也是巧，除了祝符因为他不在必须坐镇总部，他剩下的三个好兄弟，居然都在京城。 安律也是送小妹过来的，厉津帆是正好在这边谈一个gg合约，至于宋凌寒，则是过来京城做一台联合手术的。 三人得到这个好消息，合计了一下，决定陪封大少庆祝一下二婚。 只是到了地方，庆祝还未开始，封掣先给他们仨出了个难题：怎么样求婚才正式，才特别？ 说起来，在座的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在这方面，还真谈不上什么有经验。 一个宋凌寒结婚是家里安排的娃娃亲，一个安律也，可以说是母胎单身到现在…… 至于唯一算是有过婚史的厉津帆，他当初其实也根本没好好安排，就是顺理成章的求了，就成功了。 所以…… 大家冥思苦想，最后还是厉津帆的主意最多，他想出了至少一二三四五六七个办法。 结果，却遭到了封掣的疯狂吐糟：「还能不能行了？你们就不能有点创意？不是烂俗，就是三俗。特别是厉津帆，你能别把你从剧本上看到的东西往我身上强行安吗？我告诉你，就不合适！」 厉津帆原本就老婆跑了心情不好，这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有本事你自己想呀！」 「我特么要是能想到，还用得着叫你们？」 「切……亏你还好意思吐糟我们呢！」厉津帆又吐糟，封掣冷冷一个眼神过去，厉大影帝立马扭了头。 不看他，也就不慌他！ 只是，他这一偏头，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厉津帆这人，天生长了一颗八卦的心，别的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不一定记得，可被他八卦过的人，只要见一面，他就能过目不忘。 所以，他唉了一声：「那小子有点眼熟啊！」 「楼翼……？」 宋凌寒也认出来了：「那不是楼家那位小霸王吗？他身边的美女……嘶，那个怎么也有点眼熟啊？」 「小鹿？」 安律也一眼就认出了林鹿溪，他立刻站了起来：「你们先玩着，我过去看看……」 「哎……你等等！」 厉津帆越过半边身子拉住他：「别走……你先别走，那个小鹿什么情况？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要去看看？」 「小娅的闺蜜，也是她老婆的助手……」 说这话的时候，安律也一个眼神丢给封掣：「剩下的你们问封少吧！我得先去看看，万一小鹿有什么事，小娅会难过的。」 安律也说完便匆匆离开，搞得在座有另三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感觉要出来了。 宋凌寒嘴比较贱，他说：「哥几个要不要猜一猜，老安他这一看，到底是看的那个小鹿呢？还是看的家里那个『小娅』呢？」 大家都是兄弟，谁还能不知道谁？ 比八卦，谁能比得过厉津帆？ 他一下子听出来宋凌寒的意有所指：「哎……你这个话就是话里有话了嘛！」 「我是话里有话，不过老安他也三十出头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你们不着急？」 厉津帆十分坦然地摇头，封掣也说：「我又不是他爹，急什么急？」 「是不是兄弟你们啦？自己有老婆孩子就不管兄弟死活啦？」宋凌寒这话赶话的一说，厉津帆原本带笑的一张脸直接便僵掉了。 老婆孩子他是有，可现在不是跑了么？ 厉津帆不爽了，恶狠狠地瞪着宋凌寒。 自知失言，宋凌寒顺手就抄过一瓶酒在手：「对不住了兄弟，是我嘴上没把门，我认罚。」 说完，就嘴对着瓶口一通海灌。 那架势，整得厉津帆想骂他几句都骂不下去了…… 不过，他老婆带着孩子跑的事情终归也和兄弟们无关，厉津帆只是不愿意提，倒也不会因为这一句话而真的生气。 为拉回气氛，厉津帆主动把之前那个话题又捡了回来：「不过，你说的可能我倒也不是没有猜测过，毕竟，我是个活在剧本堆里的男人，看到的狗血故事太多，对于兄妹什么的……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宋凌寒作为医生，从医学角度评价了一下：「认真了来说，他俩也不算是兄妹，血缘上完全没什么问题，再说安家小妹自己都知道自己是领回来养的，也没真当律也是亲哥吧！」 厉津帆用常识说：「可在一个户口本上，就没办法登记呀！」 对于这个，封掣却觉得问题不大，直言：「那也没什么可难的，如果老安真的喜欢他妹妹，到时候我们随便谁家借个户口本，把他妹子的迁过来就可以领证了。」 厉津帆：「大少你说得轻松，那可陆城安家，出了名的书香门第，是不可能由着儿女乱……那什么的吧？」 宋凌寒执着地纠正他：「乱什么乱，都说了不是亲生的……」 「人言可畏啊！特别是安家，所以……」 厉津帆最后说了句心里话：「我倒是希望老安看上的女孩是刚才那个什么小鹿，也好过是他家安露娅……」 「你快别开玩笑了，也不看看那个小鹿身边的男人是谁。」 宋凌寒一针见血，直言道：「那可是楼家的小霸王，当初毛都没长齐就敢跟咱们封大少抢人的少年，你猜老安抢不抢得过？」 「啧啧……」 厉津帆不由咂嘴，唏嘘道：「你说老安这情路也太难了点吧！怎么尽挑高难度的整？」 「这就是命……」 安律也并不知道，自己走后，还被几个兄弟狠狠同情了。 那会儿他一直追着楼翼在跑，可会所的电梯太慢，等他终于追下停车场，却只看到楼翼带着人扬长而去的车影。 他一着急，拐到自己的车边，上了车。 也风驰电掣地追了上去…… 第654章 我要的是火辣小娇娃 这一次不是回酒店，这一次楼翼是接林鹿溪去楼家老宅的。 在车上，当楼翼主动跟她年了去向时，她还有些震惊…… 说实话，当初确实是她提出的要做合约夫妻的要求，可她提出来后，楼愣就一直拖着，没给她正面回復。 直到今天不知怎么的，突然把自己叫了出来，带到了一大群所谓的他的『好兄弟』面前。 其实楼翼介绍的那些所谓的好兄弟，在林鹿溪看来都是些狐朋狗友。 全都是些家世不错的公子哥，但也仅此而已，他们每个人都让林鹿溪觉得非常非常的不像是正经人。 这样的对比下，以至于楼翼这个人在她眼中都显得要正常了许多。 林鹿溪生在林家，虽然不算是什么顶级豪门，可大小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 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少爷们，会干出多少龌龊事，她虽没怎么亲眼见识，但多少听过一些。 可听过到底不如见过，在会所那边，她第一次知道，人可以下流成什么样子。 那些少爷们辣眼睛的行为，简直让她嘆为观止。 一开始，她不知道楼翼为什么要带自己过去，还脑洞极大地担心，他是不是要把自己送给那些噁心的少爷玩弄。 好在，这一次是她误会了。 因为楼翼清清楚楚地把她介绍给了其他人，说她是他的结婚对象，马上要带回去见家长。 林鹿溪觉得，送翼这个行为非常的不正常。 全部反了不是吗？ 作为结婚对象，不是应该先见完家长，然后再介绍给朋友们？ 可见那些所谓的好兄弟，应该也不是他的真朋友，他把自己带过去的目的，也就是让那些人知道他有对象了。 于是她好像又懂了。 林鹿溪主动道：「楼先生你放心，我明白的，你希望我怎么做我都会配合你，不过，你的许多事情我还不太清楚，所以可不可以给我一套您的资料？或者是……剧本？」 「嗯？」 楼翼拧起的眉头告诉她，他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林鹿溪便又解释说：「是那些女人让你不堪其扰了吧？所以，你找我，是想要让我帮你挡一下桃花的吧？我明白的，我们两个是合作关系，甚至可以说是上下级关系，你作为老闆我作为员工，你需要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演，我全力配合。」 其实楼翼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他也没心情跟林鹿溪这种小女生玩这种心机。 倒不曾想，她自己误会了。 楼翼本可以解释，可看着她这幅诚诚恳恳的态度，他突然又生了逗弄之心：「那你倒是说说看，你会怎么配合我？」 「都可以呀！」 林鹿溪表示：「你想要什么样的？温柔贤惠的淑女？哭包小可爱？泼辣小野猫？知性轻熟女？还是粉红姐姐？钓系美人？只要你给我定个人设，你想要我怎么来我就怎么来，会的我直接来，不会的我去学，总之，让你满意为止。」 「那如果我要的是性感佳人？火辣小娇娃呢？」 「我去学……」 林鹿溪绷着小脸，一副誓死完成任务的壮烈表情：「你想要梦露那样的？还是黑寡妇那一款？」 「噗……」 他这一笑，反而让林鹿溪松了一口气。 说真的，如果他真的让她扮什么性感娇娃，她其实压力山大。 这也不是不能学，可她本质上不是那样的人，非要弄成那样，会让她感到不自在的。 好在，他能这样笑话自己，就证明他没有当真，那话也不是真的。 作为一个聪明的女孩，林鹿溪识趣地没再继续那个话题，只一本正经道：「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人设都可以定制，但协议我们得先签了？」 只这一句，原本还笑得挺开心的楼翼又眯了眯眼：「你在跟我谈条件？」 「签了协议，我会努力让你和你的家人都满意，但如果没签协议，那我也没有什么必要卖力的演，谁知道你会不会说话不算话？」 「说谁说话不算话呢？」 楼翼冷哼了一声：「协议就在你手边的牛皮纸袋里，拿出来看看吧！看完了就签掉！」 闻声，林鹿溪下意识朝边上看了一眼，果然发现了一个不怎么显眼的纸袋子。 还以为是他工作的文件，没想到是给自己准备的。 她没有多问，直接拆开来，开始一行一行认真的读。 楼翼给的协议非常简单明了，没有很多看起来似乎是要把自己绕进去的东西。 比较重要的两条是这份协议时效期只有一年，一年之后如果双方觉得还可以想继续的话就续约，如果双方有一方不满意可以停止续约。 另外备註的是，如果在协议期间楼翼对她非常不满意，可以单方面终止契约。 其实这些对林鹿溪来说并不重要，她只想看一下自己的诉求能不能够得到解决。 而楼翼办事，是最讲究效率的，他没有把林鹿溪提的那些要求明明白白地打在协议里面，反而给她了一些所谓的补偿。 至于她最关注的户口问题，在那个牛皮纸袋里面，还有一个单独的户口本。 林鹿溪打开的那一瞬间，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户口迁出来了，这……才几天的时间？林叔怎么会同意让你帮我转户口的？还是……你用了什么其它的办法？」 更重要的是，她甚至没有和他正式签合约呢！ 不过，楼翼既然能不声不响地把这个户口帮自己迁出来，就能够无声不响的把自己的户口给迁回去，所以…… 协议那边她也不看了，楼翼这么痛快，她当然也痛快。 林鹿溪大笔一挥，直接在上面刷刷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而楼翼现在已经为自己展现了他最大的诚意，也是她该展现展现诚意的时候了。 几乎在她签完协议的那一刻，开车的司机说了一句：「翼少，后面好像有车在跟随，需要甩掉吗？」 林鹿溪一回头，发现后面的那辆车车牌他很熟悉，就是最近安律也到京城之后，开的那一辆。 她立刻道：「别伤害他，那是我朋友的哥哥。」 第655章 对，我和我对象在一起! 楼翼挑眉，脸色明显带着些不满 毕竟从小就是家里的小皇帝，楼翼的个性，其实是很大男子主义的，他和林鹿溪之间没关系的时候是一回事，现在既然签了这个协议，那她以后就是他的人了。 他可不喜欢自己的头顶飘绿，所以，语气也变得格外的不凌厉。 「朋友的哥哥？」 林鹿溪解释说：「你应该也认识的吧？安律也大律师，他妹妹和我是好朋友。」 还别说，安律也他还真认识。 不过不是因为安律的大名，而是因为他是封掣的死党，楼翼毕竟是觊觎过沐听雪的男人，怎么可能不查查情敌的资料。 所以，他更加不爽了：「我为什么非得认识他呀？他算老几？倒是你协议签了之后就好好遵守，不要再跟什么不三不四的男人交往，做我楼翼的女人，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守妇道，绝对不允许你给我脸上抹黑……」抹绿更不行。 林鹿溪有点无语，对他这莫名的情绪很是不理解。 她解释说：「我和安律师没什么关系，他就只是我闺蜜的哥哥，我也当他是哥哥在看待。」 「如果只是这样，他为什么要跟我们的车？」 林鹿溪想了想，主要是在想要不要说实话，不过，看楼翼的样子，不跟他说明白了，他可能会真的撒气。 于是她坦白说：「虽然这样说可能会惹你生气，但是，安大哥大概是把你当成带我走的坏人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又不傻，为什么要再说一遍？ 林鹿溪主动给出了两个建议：「现在，我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给安大哥打电话，让他不要追了，还有一个是给他妹妹打电话，告诉露露，我和你在一起，让她打电话给他哥哥，别追了。」 楼翼：「你还想给他打电话？」 林鹿溪明白了，她二话不说直接拨给了安露娅，且，开了免提。 「雅雅，你现在方便打电话吗？」 「怎么了？」 「如果可以的话，跟你二哥说一下，让他别再跟我们的车了，我没事的……」 安露娅愣了愣，突然紧张：「你什么意思啊？我二哥跟着你？你怎么了？」 「别紧张，我没怎么，就是跟我……对象在一起。」 「啊？对象？什么对象，你给我说清楚？」 电话开着免提，安露娅的声音突然拨高，刺得楼翼不自觉地拧了下眉。 但是…… 他偷偷看了林鹿溪一眼，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她在说出『对象』这两个字后，脸蛋有点红。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理，总之，看到她这样，楼翼一下子被取悦到了。 于是，安露娅那过于尖锐的嗓音，也自动被他忽略。 他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眼光望向窗外，耳朵却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林鹿溪这时正跟安露娅解释：「露露你听我说，我现在要去我对象家吃饭，等我回来再跟你解释好吗？你先让你二哥别跟车了，就……我对象家情况比较复杂，二哥跟得太紧的话，他的保镖可能会下车阻拦，你知道这样很危险，所以，让二哥自己别跟了比较好。」 「你这样说我还怎么敢让我二哥不跟啊？你不会是被人绑架了吧？」 林鹿溪轻轻笑了一下：「你脑洞不要这么大，要不是我对象吃醋了，不许我给安大哥打电话，我也不会麻烦你打了。」 她这一句吃醋过于自然了，安露娅都被唬住：「啊……所以，你真有对象啊？不会还是原来那个吧？」 几乎在她这话说出来的同时，林鹿溪便感觉楼翼的目光又从车窗外挪了过来。 红外线一般地落在她身上。 心虚是当然有的，但林鹿溪仍旧镇定，她看似在对安露娅解释，实则是对身边的这个喜怒无常的少爷解释：「放心吧，当然不是那个渣男了……」 「你不相信别人也要相信我的眼光吧，我喜欢的人肯定是最好的……所以，听话，给你二哥打电话吧！就说让他别耽误我和我对象约会啊！我对象都误会了，还以为你二哥想追我。」 她一口一个对象，总算是让楼翼感觉舒坦了些。 安露娅也总算笑了起来：「嘻嘻！怎么可能啊……不过，听你这么一说，他好像蛮在乎你的，好吧！我先不妨碍你了，我唿一下我二哥，你……自己小心吧！」 「嗯！会的，有他在也没什么危险的。」 「哎呀你都没听懂，就是有他在才危险啊！」 安露娅一副很有经验的语气，提醒她说：「我是让你注意保护好自己，咱们是女孩子，要矜持点儿……就算是你对象家，也别留宿，万一非得留，别跟他住一屋。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你可别一不留神让人白白吃干抹净了……」 原来是这说这个…… 可尴尬的是她手机开着免提，这些话也全都叫楼翼听了去。 林鹿溪大感尴尬：「啊……知道了知道了，你真啰嗦……那我先挂了，你赶紧跟你二哥说说，不要再追车了。」 然后，她赶紧挂了电话。 一回头，撞上楼翼似笑非笑的眼，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欠抽：「嗯……看不出来，你确实挺有演戏天分的。」 「多谢夸奖！」 林鹿溪面无表情道：「不过，你应该查过我的资料吧？」 「不高兴我查你？」 「不是，我只是想说，你既然查过我的资料，就应该知道我以前其实是有个未婚夫的。」 林鹿溪飞快地说着：「谢谢你帮我解决了户口的问题，但是……他呢？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快速处理掉我和他的婚约？」 「又是男人的问题，你这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楼翼刚刚好起来的心情，又落了下去：「怎么？你问我要怎么处理他？是还捨不得？」 「你说笑了……」 林鹿溪回他，眼神冰冰冷冷的：「那种人我怎么可能捨不得？只是想跟你说，处理他的时候不用顾及我，也别太手软。」 只这一句，楼翼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看着林鹿溪的表情，就越来越玩味儿了…… 这丫头，有点意思啊！ 第656章 求婚好难! 另一边，安律也很快接到了安露娅的电话。 他开着车，眉头倏地一冷，赶紧打开免提接听了：「小娅，怎么了？突然给我打电话？」 问这话的时候，安律也其实是有点紧张的，和别人不同，安露娅现在眼睛看不见。 打电话全靠智能语音，有时候还会弄错人。 所以，如果不是什么紧急情况，是不会给自己的打电话的…… 「二哥，你现在是不是跟着小鹿的车呀？」 安律也一拧眉：「你怎么知道的？」 「她给我打电话了，说你一直跟着她的车，所以她对象吃醋了，让你别跟了。」 「她……她说那是她对象？」 安律也震惊了，难地置信地抬头又朝前看了一眼。 前面的车之前还在加速，现在明显降了下来，是正常行驶…… 安律也调整了一下车速，慢慢悠悠的开着，他心里却在分秒之间，迅速地过了一下楼家的资料。 楼老爷子最近在给孙子选妃，这事儿他们都知道，但是，选来选去，最后选了林鹿溪吗？ 这就十分不正常了。 结合这两天林鹿溪的反常，还有那欲言又止的态度，安大律师很快就猜到了什么。 手机里，这时又传来安露娅好奇的声音：「对了二哥，你看到她对象了吧？是什么人呀？你认识吗？」 「嗯，你也认识的，是楼翼，京城楼家的那个小霸王……」 安露娅静了有半分钟的时间，突然『靠』了一声：「以前总缠着我沐姐想搞姐弟恋的那个？」 「对……就是他！」 安露娅磨着牙齿：「这小子，怎么又看上我家小鹿啦？可恶，不得不说，他小子眼光还真不错！」 安律也：「……」这个是重点吗？ 不过，既然林鹿溪还能打电话给小妹，让自己不要跟车，也足以证明，她是自愿跟楼翼走的。 那他…… 算了，不跟了吧！ 安律也没挂电话，但也没再回会所那边，毕竟，求婚这种事情，他实在也是给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主意。 再加上还担心单独留在酒店的妹妹，索性便一边跟妹妹通着话，一边开车回了酒店…… 至于会所那边，安律也不在乎，聊的反而更加热火朝天了。 不过，聊的内容已经从怎么帮封掣求好这个婚，偏离到了怎么帮安律也放下初恋心结，重新投入到一段新的感情里。 总之，酒喝了许多，话说了许多。 可最后两个话题都没商量出什么结果…… 封掣不能说不失望，但也没有太气馁。 大约是在叫几个好兄弟出来时，他主要目的还是想听他们说一声恭喜，而不是真的期待他们能给自己出什么好主意了吧！ 不过，现代人求婚的花样真的很多。 那些明星甚至会花费数千万，高调无比地弄出个全世界都瞩目的求婚场景，就为了上一次热搜。 封掣当然也不是办不起这样的婚礼，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如此，沐听雪可能会不喜欢。 但不高调的话，会显得比较随意。 太过高调，又反而有点本末倒置，让人觉得太刻意。 他和沐听雪的感情已经水到渠成，他也希望他们的未来是细水长流，越来越好。 或许，不用想的那么复杂？ 可就连最简单的办法，他好像也想不出。 人总是这样，越是紧张的时候，脑子就会一片空白。 这个时候，顾致北这个没有血缘的大舅子，倒是给了他一些中肯的建议，他说：「你是不是想的的太复杂了一点，其实大多时候女人都是挺简单挺好哄的啊！」 「我也不是说让你去哄听雪，但每一个女人对爱情对家庭的憧憬，和男人的理解是不太一样。我不知道我说的你能不能理解，但听雪看起来就是那种，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一辈子平平淡淡也会觉得幸福的那种好女人。」 「你也不必要弄得全世界都知道，只要你做的一切，都是用了心的就行，或许，你换个角度，站在她的立场想一想，觉得她会想要什么样的求婚现场呢？」 封掣觉得，他说了跟放屁没两样。 看起来像是讲了许多，其实什么都没有讲，要是能想像得出沐听雪喜欢什么样的求婚形式，他还会愁成这样吗？ 可顾致北却又告诉他：「你可能又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想表达的是，你觉得你们在一起时怎么样开心吗？舒服吗？甜蜜吗？那么就可以好好回忆一下，让你产生这样的情绪的分别是哪些时候。」 「我相信，听雪那么爱你，你有感觉的时候，她也会有感觉。」 封掣好像是听懂了，又好像是没完全懂。 毕竟，他觉得和沐听雪在一起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开心的，舒服的，甜蜜的，甚至是幸福的，但那些日子都很普通…… 那么按顾致北的逻辑，他会理解为，只要他普普通通地拿着束花，拿着戒指，单膝跟沐听雪下跪，说：「宝贝，嫁给我吧！」 就可以了。 可他从网上找的资料，还有从伙伴们那边得来的经验都告诉他这样太敷衍了。 他多不容易才哄得沐听雪松口啊！ 如果这一次求婚不成，反惹得她反悔了怎么办？ 封掣不敢轻易去尝试，所以反而就更加束手束脚…… 封掣变了。 沐听雪明显能感觉得出来，他不像以前那么黏着自己，缠着自己了。 虽然还是盯得很紧，但大多时候看着自己的时候，他眼神都躲躲闪闪的。不像以前，自己但凡注意力没怎么放在他身上，他马上就会跑过来跟自己申诉，并且要求自己不可以不看他…… 往往当男人产生这种情绪的时候，女人就该在心底默默掂量，他可能是有异心了，或者是有其他的想法了。 等等等等…… 可沐听雪其实对封掣挺有信心的。 哪怕曾经受过伤害，可这个男人从本质上就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性子。 如果他真的是对自己厌倦了，或者腻了，他应该会直接说出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闪闪躲躲。 这么一来，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第657章 你是不是已经对我腻了? 「让他正式跟我求个婚，就这么为难他吗？」 沐听雪自言自语：「可结合他最近的表现，又觉得不像啊！他之前都随口求过那么多回了，会在意多求这一次？」 沐听雪觉得忐忑了。 担心他们之间是不是又有什么不知道的负面东西在滋长。 好几次，她都想跟封掣好好聊聊，但每一次，封掣都会以有工作为藉口，逃掉…… 终于有一天，沐听雪决定不再等待。 她主动出击，精心装扮之后，直接杀去了封掣在京城的分公司。 自时装周之后，他们就暂时留在了京城。分公司这边不敢怠慢大老闆，便给他单独装了一间办公室，还挺大的，占据了整整半个楼层。 沐听雪去的那一天，没有给封掣打电话。 她想来个突然袭击。 如果是什么狗血的言情小说，或者是什么肥皂言情剧的话，那么在这种自以为的惊喜下，为了戏剧效果，很多时候都会安排成惊讶。 一定会发生点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而且无一例外，都是不愉快的，会导致两人间的误会加深，或者吵架。 也许是因为封掣最近很反常，所以沐听雪在上电梯之前，不小心便脑补了许多。 然后，就有点后悔。 忐忑着，是不是给他发个信息什么？ 可这样也就没意义了呀！ 如果封掣真的有什么，通知他让他作假就能自欺欺人了？ 沐听雪最后还是选择了顺其自然，于是，他悄悄摸摸去了封掣的办公室…… 然后，一眼就看到了，正躺在沙发上仰脸休息，且额头和眼睛上还盖着湿毛巾的封掣。 沐听雪先是愣了一下，待到反应过来，人已经快步走了过去。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听到她的声音，封掣勉强睁开眼睛，拿开毛巾之后，他双眼里满是血丝…… 他看着面前妆容精緻的沐听雪，有那么一瞬间像是有点迷惑。 不过很快却笑了起来：「我肯定是在做梦吧！要不然你在公司里面不会穿成这个样子，太隆重了。不过没关系，你来了就很好了，就算是在做梦，你也是最漂亮的。」 他睡迷煳了？ 不对，封掣这个人比较浅眠，他被吵醒了之后起床气会很大，不会这么温和。 所以他这个样子…… 沐听雪立刻抬手在他额头上试了一把，不试则已，一是吓了一跳：「好烫呀，你在发烧吗？」 直到这个时候，沐听雪才明白他为什么拿了块湿毛巾搭在眼睛上，原来并不是为了让脑子变得清醒，而是为了降温。 「你到底在干嘛？这么拼命？生病了都不知道回家？你给我起来，我们马上去医院。」 「不去……」 封掣不为所动，还耍赖一般突然抱住了沐听雪的腰。 把她扑倒在沙发上的时候，直接像条大狼狗一般将头枕在了沐听雪的的心口。 「你这女人，梦里都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我都病了。」 他抱怨地说着，还一脸倦色地闭上了双眼。 长长的睫毛在灯光的照耀下，于眼下投下一道长长的暗影，他似乎是很不舒服，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 「你还知道自己病了啊？病了不想去医院，也可以回家啊！」 沐听雪数落着，心疼着…… 无奈地伸指在他额间按了按，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动作让他觉得舒缓了许多，他竟舒服地嘆了一口气：「有点不敢回家啊！会遇到真正的你的吧？」 按在他额心的手指微微一顿：「遇到我怎么了？不想见我呀？」 封掣闭着眼，嗯了一声。 这一声嗯，直接让沐听雪呆掉了…… 他不想见自己？ 一瞬间，沐听雪的手和脚都凉得似冰，虽然今天过来查勤，没有查到什么戏剧性的东西，可查到他这一句心里话，也是令人很窒息啊…… 为什么不想见自己？ 「封掣……」 沐听雪压抑了很久，才轻轻叫了他一声。 她指尖微微一卷，决定长痛不如短痛：「你是不是已经对我腻了，烦了？不想再跟我在一起了？」 「怎么可能腻呀！怎么可能不想和你在一起啊！天天都在想，所以愁死我了，都不敢回家见你。」他声音越说越低。 但还是一个字一个字打雷般撞入沐听雪的耳朵…… 啊？！！！！ 「想和我在一起？天天都想？想跟我腻在一起？那为什么还不愿意见我？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发烧的原因，封掣的头很疼。 因为抱着她，能闻见她身上的味道，他才能觉得舒服些…… 封掣赖在她身上，因为发热，以至于两人的体温都在上升，可他还是不捨得撒手。 封掣闭着眼睛，哼哼唧唧道：「我查了好多资料，熬了昨晚一个通宵，准备了108条方案之多，可是这么多，这么多，反而越看越不知道要怎么选了。」 「你说，要是我随便挑一条去跟你求婚，万一你不喜欢怎么办？还是我应该把这108条全部在你身上试一下？反正也不差这一次了，反正我每天都跟你求一次婚，反正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可以不要脸。」 「但我又想，如果求那么多次？会不会显得每一次的求婚都没有那么真诚？就不稀罕了？这样你会不会觉得我没有诚意？」 「我苦恼了好多天，每一次见到你都想跟你说，别考虑了宝贝，就嫁给我不行吗？求婚什么的，你不能给我一个命题作文吗？我太难了，可还不敢跟你讲……」 「沐沐，沐沐……反正你今天都入到我梦里来了，就陪我试一下吧！咱们就当是个预习，到时候，我只要按着台词说就不会错了对不对？」 长长长长的一段话，他闭着眼出来了，仿佛是真的迷煳了，但逻辑又那么清晰，明白…… 沐听雪很长很长时间都没有出声，她想，人果然是不能多想。 而沟通，之于两个人而言，真的太重要太重要了…… 她不知道封掣真的这么困扰，而这份困扰并非因为不想跟自己正正经经求个婚，反而是太郑重了，以至于完全不知如何下手。 第658章 彼此爱慕，携手共度!(大结局) 还108种求婚办法？ 她现在是不是应该说一句，真不愧是他？ 且不要说他还有没有实施，若他要真的脑子一抽，按这个108种来了，她搞不好真的会被他雷到。 不过，这样认真为了她而苦恼的封掣，还蛮让人暖心的。 沐听雪想得出神，一直没有再出声，怀里的男人意识到她的反常，抬起头来迷茫的看着她。 「沐沐？」 他叫了她一声，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竟仿佛世间最重。 沐听雪歪了头，突然展颜一笑：「好啊！那你就挑你最喜欢的那个方式，跟我试着求一下呀！我陪你练习……」 封掣眼神有些迷离，像是分不清她说了什么，又好像是在极力消化着这个惊喜。 好一会儿，封掣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愿意？陪我练习？」 「嗯！」 沐听雪点点头，还用双手捧了他那张英俊的脸，半开玩笑道：「前提是，你先跟我去医院，把你的烧退了，让我确定你是真的清醒的，没有说胡话了，我再陪你练。」 到这里，封掣仿佛更加听不懂了，直到后来…… 他突然张大了眼，反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可见他当时用了多大的力气。 只是那一巴掌，像是甩在了他的心上，封掣的脸越来越红，感觉像是体温又上升了一些。 可他的眼神却更为发亮。 「会疼！！！」 他明明打了自己，却还笑得咧开了嘴：「所以，我刚才没有在做梦吗？沐沐，你……你是真的来看我了吗？」 沐听雪不说话，只微笑着看着他。 一瞬间，封掣幸福得几乎要晕倒…… 他长长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感觉体温上升的同时，他心跳也更快了一些。 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封掣有些尴尬，他何曾做过这等蠢事，这会儿，真是又羞又臊的。 但太高兴了，至于他总是想偷偷弯唇。 不想再让她看到自己傻乎乎的模样，她最后，还是强做冷静地道：「沐沐，我刚才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其实……」 「我当然要放在心上了！」 沐听雪打断了他，睁着亮乌乌的眼神，一本正经道：「你居然有这么多苦恼，为什么不跟我讲？而现在，你都坦白地讲了我还能无视吗？谁知道你那么傻呀！让你求个婚你就简简单单求一下不就行了吗？我有说过要独一无二的那种求婚方式吗？」 「有只戒指，有束喜欢的花，还有个喜欢的男人，轻轻捧着它们过来，亲手送给我，这不就是最好最浪漫的方式吗？甚至都不需要你跟我下跪，只要你是真心的……」 「可你看看你有多傻？搞那么复杂，还把自己搞到生病了，发烧了，你说你是不是有病？」 被骂了，可封掣还是笑呵呵：「对呀，我可不就是有病吗？都发烧到39度了。」 他笑得很傻，却忍不住一直咧着嘴。 发烧让他的脸色红得不太正常，他伸出热乎乎的手来捉她的手，那温度，果然烫到了沐听雪。 而且，刚才听他说自己烧到了39度。 封掣这种人对数据敏感得可以，是不会随便说出这种确切的数字的，应该是之前自己来之前，他量过了。 39度啊！ 沐听雪整个人都弹了起来：「你怎么烧这么高，不行，赶紧的……跟我先去医院看看。」 封掣拉住她，笑嘻嘻的不肯，还趁着生病跟她撒娇：「心病还得心药医，去医院没用的……你在就行了。」 「胡说八道什么？你……」 封掣抬指，点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等我一下！」 说完，他突然起身。 虚虚浮浮地走向自己的办公桌，从抽屉里面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戒指后，又变魔术一般地，从座椅后掏出了一束红玫瑰。 他向她走来，一步一步…… 拿着戒指，抱着鲜花，带着他的真心和喜欢，单膝跪下。 半蹲在沐听雪的面前，红着脸说：「我也觉得搞那么复杂真的很伤脑筋，所以，如果我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跟你求婚，你真的不会觉得我不够真诚的，对吧？」 「是你说的，只要我是真心的，只要我带着我的喜欢和真心，你就会答应我，是吗沐沐？」 沐听雪其实很激动，心在颤，手指也是。 但看着他明显红得不正常的一张脸，却还是更担心他的身体，她伸手拉他：「你先起来，我们去医院看看后，我再答应你。」 封掣听了却不肯，还固执地摇头，坚持道：「我很清醒，所以我担心如果错过了现在这个时刻，你等一下又不想答应了怎么办？我不管，我不管沐沐，你必须答应我。花，你得收着，戒指，你得戴着，头，你得现在就点着……」 「那我要是不肯点头呢？」 「那我就，我就……那我就什么办法也没有，只好明天再求一次了。」被他委屈巴巴的模样逗笑，沐听雪浅浅一勾唇。 一手接过花，一手递到了他面前…… 封掣这时还有点犯傻，怔怔地望着她。 沐听雪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给她戴上戒指…… 封掣一下子就笑开了，他慌里慌张地取出戒指，郑重又郑重地再问了一次：「沐沐，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 说着，她亲自将左手轻轻放在了封掣的掌心里。 男人的唿吸一迟，都快紧张都窒息了。 他抖着手指，缓缓地，将那枚特别定制的，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然后，将自己发烫的嘴唇轻轻地印在了戒指上。 谢谢你，我的爱人！ 不多不少，刚刚好，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虽然到最后封掣还是没能好好求个婚，但，这样其实也够了。 婚姻并非毫无根据的邂逅，而是在合适的时间，遇到合适的人。 彼此爱慕，携手共度！ 她们曾牵手走过繁华，慢慢将携手走向平淡，但直到世界的尽头…… 她们，会一直牵着彼此的手！！ （大结局） 第659章 后记篇，宝宝来了! 沐听雪要生了…… 这天，正好是她和封掣结婚四年的纪念日。 婚后，沐听雪一直在接受治疗，她的身体调整的不错，自然受孕也完全可以。 可她还是决定接受人工受孕。 倒不为别的，只是考虑到以后种种，还有封掣想生四个宝宝的诉求，她觉得如果让她分四次生这几个娃的话，那岂不是未来十年都一直在生孩子？ 这太可怕了。 而且，她的身体和精力都有限，年纪越大，越是难以受孕，既然这样，不如在调理得最好的时候直接要了。 虽然一次生四个可能有些吃力，医生也表示了自己的隐忧，不过，她毕竟是也是半个宋家的人。 有宋凌寒和一整个宋家医院的专家团队在背后为她撑腰。 其实也没什么不可以…… 所以，沐听雪一口气做了两男两女四胞胎，全了封掣一个孩子们可以凑一桌麻将的心愿…… 四胞胎，所在孩子们不可能足月生产。 沐听雪便挑了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主动做了剖宫产手术…… 手术中，比起手术室里的她，等在门外的封掣反而更忐忑。 整个过程不长，他却从头到尾都要来来回回的走，晃得其它陪同待产的人都眼晕。 安姐更是没好气地翻了他好几个白眼，想要狠狠吐槽，却被陆霆川给制止了。 还是宋凌寒看不过眼开了口：「你能不能坐下来？晃得我眼晕。」 「又不是你老婆生孩子，你当然不紧张了？」 「说得好像谁没生过似的，我家小子都一岁了好吗？」 「呵呵……」 封掣冷笑，嘲讽道：「一年前，我也陪你待过产，你也没少晃得我晕眼……」 宋凌寒一噎，竟找不出能好好怼他的话来。 行吧！ 随便他吧！ 宋凌寒正这么想着，手术室那边突然就来了动静。 「哇啊……哇啊……」 此起彼伏的声音，分别自不同的宝宝嘴里发出。 生了。 封掣眼神一亮， 突然觉得腿有点软，他趔趄了一下，还是宋凌寒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才不至于当着众人的面摔个嘴啃泥。 宋凌寒毕竟是个大夫，意识到孩子马上要出来了，他直接朝封掣做了个朝后看的动作。 封掣回头，果然两个护士一人两个地抱着四个宝宝出来。 小傢伙们粉嫩嫩的一团，乖乖地躺在护士小姐的怀里，这会儿被包得好好的，有了安全感，已经不哭了。 封掣却看都没看孩子一眼，冲上去便直接问护士沐听雪怎么还没出来？ 护士小姐笑笑，表示产妇还在进行缝合手术，没有这么快，还是先看看孩子…… 封掣这才在长长松了一口气后，扭头去看他的四个宝宝。 只是…… 「好小啊！」 「而且，为什么红红的？小老头儿似的？」 「太丑了吧？真是我们俩的孩子，没有搞错？」 他一连串吐槽三句，直把个陪在产房外的安姐给气坏了，她牵着五岁的宝贝女儿过来。 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懂什么啊？刚出生的宝宝就是这样的啊！而且你还一气搞了四个，那当然小啦！」 说完， 安姐的视线落在四个宝贝的脸上，这一看，她心都给萌化了。 「妈呀！这么可爱的吗？」 安姐的女儿看不到宝宝，掂起小脚便要陆霆川抱抱：「粑粑抱，我要看宝宝，快……快啊！」 陆霆川自然依言，双手一叉便把女儿抱了起来。 「哇！宝宝好可爱喔！粑粑，我也想要，你和妈妈再生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吧！」 陆霆川笑了笑：「好啊！」 安姐瞪了他一眼，然后又狠狠瞪向封掣，嫌弃道：「你什么眼神啊？这么漂亮宝宝还叫丑？你等着，沐沐出来看我不告你的状……」 这…… 封掣动了动嘴皮子，最后到底还是什么也敢犟，只是等在手术室门口的表情，更加焦急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沐听雪才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 剖宫产手术原本就是半麻，她出来的时候人其实是清醒的，可因为手术中途失血过多，为她注射了一些其它的药物，所以，她出来的时候全身都在抖…… 连说话都抖得很厉害…… 这可吓坏了封掣，他一直在追问着医生她的情况，那架势让陪着他等的宋凌寒都有些看不过眼。 直接上前跟他仔细地解释了一下用药原理，确定以及肯定，还保证沐听雪用了那个药后绝对不会有任何后遗症，且，这种颤抖的状态不会持续太久。 他才渐渐安下心来…… 后来，沐听雪果然恢復了正常，却在听说他的反应后，还取笑了他一次。 取笑什么的，封掣是无所谓的…… 只要沐听雪好好的，只是孩子们好好的。 说到她们的孩子，沐听雪出来后就一直想看看，不过，宝宝们都是早产，太小，给他们看过一眼后，直接就送去了温箱里。 反正孩子们的舅舅是院长，当然要把最好的资源用在孩子们身上。 差不多一个月后，四个宝宝才健健康康出院，不过还是没有出院，直接被安排在了宋家医院特别置办的月子中心里。 直到满了百日，一个个都能笑会坐了，才正正式式被接回了封家。 为了这四个小祖宗，封掣把人家月子中心的人全都挖了过来的，为此宋凌寒差点跟他又打一架，不过最后还是被封董事长的钞能力所彻底征服。 百日了，沐听雪和封掣商量着要给四个宝宝定大名。 倒不是说生之前没有准备，只是因为准备的太多，反而最后挑花了眼，以至于到现在还定不下来用哪套名字。 没错，四个宝宝的名字是一套一套的。 而他们一共选了十五套，每一套都觉得不错，每一套又觉得有点欠缺。 以至于这一百天里，四个宝宝竟就被封掣简单粗暴地取了哆哆，莱莱，咪咪，发发这种小名。 虽说是小名无所谓，可沐听雪这时才总算是明白了封掣没有撒谎。 他果然是个不喜欢小孩子的男人，会喜欢这四个小东西，也不过是因为是她生下来的…… 百日了，爸爸妈妈将他们排排放好定大名。 因为始终定不下来要什么名字，沐听雪索性把他们选好的名字，全都做成了小卡片，像玩具一样吊在他们眼前，让他们自己抓…… 四个宝宝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就要如此随意地决定了，开开心心地一人抓了一个。 于是成套成套的名字全都打乱了…… 最爱哭的哆哆，抓的大名叫：封竞（男宝宝） 最脾气大的莱莱，抓的大名叫：封珂茗（女宝宝） 最安静的咪咪，抓的大名叫：封殊殊（女宝宝） 最好动的发发，抓的大名叫：封麟（男宝宝） 看着这完全四个不搭边的名字，沐听雪轻嘶着咬了咬唇，问他：「真的要这样叫吗？」 「也没什么不好的啊！他们自己的选择，不就是最好的安排吗？」说着，封掣还伸手逗了逗自己的大儿子。 哆哆原本和爸爸的手指头玩的正开心，结果发发过来了，抓了爸爸的手指就朝嘴里塞，哆哆争不过弟弟，立刻就嗷嗷哭了起来。 沐听雪心疼地把大儿子抱了起来，安静的咪咪只是看着妈妈，秀秀气气地吃自己的手。脾气大的莱莱似乎有点嫉妒哥哥，蹬着小腿也嗷了一嗓子。 会哭的娃娃有奶吃，所以，莱莱也被爸爸抱了起来…… 远处，封渝领着刚刚小一放学的封昀回家，看到那一家六口和乐美美的模样，忍不住羡慕地啧了一下嘴。 封昀看了自家二哥一眼，人小鬼大道：「二哥，节哀！讨不到老婆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太忙了……」 封渝一听，更气了。 他可不就是太忙了，自打封掣有了老婆，简直就是消极怠工。 现在有了孩子，还一下子四个，以后恐怕就要直接半退休了，可怜他好好一个钻石王老五，有钱有颜有身材，唯独没有时间去谈恋爱…… 封渝不干了，牵着小弟便朝那一家六口走…… 「大哥，我不管，最近你必须批我年假，我都积了四年了，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可封渝才到近前，手里便多了一个咪咪。 咪咪睁着她可爱又圆圆的大眼睛，突然对二叔露了一个没牙的笑…… 就是那一笑，封渝接下来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靠！好可爱！ 还没有摇篮高的封昀，刚伸出手指想偷偷摸一把小宝宝，便被发发小宝贝一把揪住了小叔叔的手。 然后，毫不犹豫地塞进了自己无牙的嘴，当成奶嘴便开心地吸了起来。 封昀漂亮的黑眸蛮是一亮，心也跟着一起融化了。 他想：要跟外婆说一说，他想来大哥家住一阵子，这样，就能天天看宝宝了…… 一家六口，直接变成了一家八口。 不远处，封家新上任的管家眯着眼睛看向这一幕，菲薄的唇片轻轻一勾…… 这样，大约就叫做一家人整整齐齐吧！ 第660章 双安篇之《我是你的眼》上 安露娅喜欢上一个人。 从很早很早之前，从很小很小的时候，从她知道她不是安家的女儿，和安律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那一天开始。 他就一直，一直喜欢着那个被她亲密地叫着二哥的男人。 不需要任何人提醒，她知道这段感情不会被别人看好，甚至不会被自己所喜欢的人理解。 所以，她不敢告诉任何人。 只是偷偷的喜欢着他，觉得在不影响任何人的情况下，喜欢也没什么不对，毕竟，喜欢本身就是一件很私人的事。 她又不打算表白，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她偷偷地喜欢着他，看着他，陪着他，只觉得，如果一辈子能这样平平静静地过去，其实也不错！ 她是成年礼那天，知道安律也心有所属的…… 以前她一直以为，封厉宋安，这四家是因为关系好，所以儿女也亲近。更何况她打小就知道，宋凌雅那个女人喜欢的人是封家大少爷，而且志在必得，所以，是不可能再看上安律也的。 可喜欢这种事情，根本就没办法控制。 就像她无可救药地喜欢着安律也一样，安律也好像也是无可救药地爱着宋凌雅。 而且，爱得比自己的年纪还要大…… 她一下子就嫉妒了，从那时起她就不喜欢宋凌雅这个女人，只是碍于哥哥的情面，一直没有表现出来。 不想让哥哥讨厌自己，也不敢让宋凌雅讨厌自己。 可那个女人最后还是伤了安律也的心…… 喜欢的人失恋了，而且，是每天都在失恋的状态。 安露娅为此心疼得不行，可她作为『妹妹』，除了没心没肺地说一些安慰的话，什么也做不了。 安露娅觉得自己没用极了。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勇敢地冲上去，勇敢地表达爱，勇敢地把安律也从宋凌雅的手里抢过来吗？ 可她不敢…… 她害怕被安律拒绝，更害怕看到全家人失望的目光…… 她就那么拖着，拖着，想着只要陪在安律也身边就好，总有一天，他会从失恋的旋涡里走出来。 可是，那个宋凌雅竟又开始作妖了。 她做不了封大少的女人，就做了封大少的小妈，还给封大少生了个亲弟弟…… 还有比这女人更毁尽三观的人吗？ 她甚至还想利用自己的亲生儿子，去争夺封家的财产。 为此，她不惜使了美人计，利用安律也开始对付封大少…… 安露娅第一次沖『哥哥』发了脾气，哪怕知道自己的反对会让安律也不高兴，可她还是情绪很大，很激烈地反对着。 安律也果然生气了，甚至把她赶出了家门。 被锁在门外时，她一点也不怕，反而斗志昂扬…… 她不怕！她不怕！她一点也不怕！ 只要能守护好安律也，让他不要再那个恶毒 的女人蛊惑，她什么也可以做。 可是，安律也好像真的被爱情迷晕了眼，他看不清一切，甚至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安露娅非常非常的失望，也非常非常的难过。 她有想过放弃的，因为很害怕如果自己再闹腾下去，会被讨厌。 可是，看着宋凌雅那个女人在作死的边缘反覆横跳，还要拉着安律也垫痛时，安露娅终归还是没能再淡定。 她知道自己脾气不好，也知道自己不够聪明，所以她能有的手段也不过就是认认真真的发脾气，蛮不讲理的要求安律也离那个蛇蝎美人远一点。 安律也生气了，然后…… 她瞎了!!! 安露娅觉得这一定是报应，是因为自己太过任性，试图强行阻止别人的爱情，所以老天爷给了自己最严重的惩罚。 看不见了，她的世界一下子黑了。 她从一个本来就不算优秀的女孩，变得什么也做不了。 没有别人的照顾，她就是活生生的一个废人。 安露娅从未像现在这般惶恐…… 她小时候不懂事，一心只想做个米虫，还把这个愿望告诉了当时也不大的安律也。 那时候他说：没关系！米虫也很可爱，你喜欢就做吧！哥哥会养你。 安露娅为此十分得意，觉得未来什么也不用想，只要做个让哥哥和家人都疼爱的孩子就可以。 可长大了才知道，她不是安家的女儿，她没有资格…… 这样的她没有一技之长是要被饿死的，哪怕安家还是愿意无条件地养活自己，甚至不在乎养自己一辈子，可她毕竟受之有愧啊！ 她占了人家那么多的便宜，还要让别人照顾自己一辈子。 哪里有这个脸？ 特别是安律也，自己眼睛看不见了后，他好像很内疚。 安露娅几次三番地告诉他，她不怪他，真的不怪，可安律也自责难解，竟是成了心结。 因此，陪她陪的更勤了！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竟突然跟宋凌雅划清了界限，甚至亲手把那个女人关进了疯人院。 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安露娅一阵兴奋。 不是因为那个女人终于受到了惩罚，而是安律也的行为让她觉得，他可能是真的放下宋凌雅了，再也不会自虐般喜欢那个女人了。 所以，她是不是有机会了？ 安露娅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相当不要脸，可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安律也。 想和他在一起，哪怕一辈子都不能跟他表白，只要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就好。 原本，安露娅的要求真的只有这么多，可后来…… 安律也为什么那么好啊？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温柔啊？ 就算她眼睛瞎了，那也不能说完全是他的责任，他不负责任也可以的。 更重要的是，她不希望安律也是因为责任才会陪在自己身边，这会让她觉得自己在绑架他。 安露娅不想让喜欢的人这样辛苦，不想让他勉强自己，所以几次三番都想要跟安律也说清楚。 后来，她真的说了。 可安律也却告诉她：「照顾你也好，陪着你也好，全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一点也不会觉得负担，也一点都不讨厌这么做，哪怕真要照顾你一辈子，我也心甘情愿。」 第661章 双安篇之《我是你的眼》中 安露雅又是激动，又是难过…… 激动的是，他的这番话，听起来就像是表白。 难过的是，她也同样很清楚，安律也并不是真的在表白，只是把自己当成是妹妹在照顾。 妹妹啊！ 如何能想到，曾经最喜欢的两个字，现在已经变成了自己一生的魔咒。 安露娅突然就很丧气很丧气…… 可她已经习惯了安律也在身边，习惯了安律也精心的呵护，根本就不捨得离开他。 更重要的是，因为眼睛看不见。 除非是请个专门的保姆照顾她，否则她哪里也走不了…… 不，她知道这都是藉口，是她不捨得离开安律也身边的藉口，但她还是厚颜无耻地留了下来。 她想，她的眼睛总是会好的…… 到那一天，她就离开了。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想要眼睛好的时候，眼睛总是不好，想让眼睛再晚一点好的时候。 眼睛，突然就好了！ 那天清晨，当安露娅被清晨的阳光刺眼。 睁开双眼的同时，她除了看到了满室的阳光，还有安律也略带担心的一张脸…… 他问她怎么了，为什么一直在说梦话？ 安露娅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离开的念头，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她可耻地想，还不如一辈子看不见的好。 这样，他就会永远陪在自己身边的吧！ 安露娅于是又自私了一次，她假装自己还是看不见，假装自己还是没有恢復。 然后，心不安，理不得地接受着安律也待他的好。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只想混一天是一天…… 可她明明都死皮赖脸地留在安律也身边了，整个人，却日渐消瘦。 安律也担心得不得了，一直问她是不是不舒服，是不是因为看不见，所以难过了？ 可她要怎么说呢？ 说我已经看得见了，所以才会这么忧郁？ 这矫情的话让她自己都牙疼…… 安律也是真的上了心，每天都要催着让她去做检查，可她不敢，只能逃避。 她找了各种各样的藉口，总之就是不去医院。 可惜她忘了，安律也有一个开医院的髮小，所以，她的不去医院，宋凌寒就带着人过来帮她检查。 安露娅躲进了房间不出来，然后，他哭了。 她哭了很久，很久…… 安律也害怕她想不开，直接送走了宋凌寒和那位专家，然后他拿着备用钥匙，打开了她卧室的门。 他进门时，听到她说：「二哥……今晚的月色，真美！」 只这一句，安律也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他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月色真美这种梗 ，他确实听说过，但此情此景，不是月色真美是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而是…… 「你怎么知道？你看得见了？」 终于反应过来的安律也狂喜着奔到她身边：「小娅，你……」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一眼看清她满脸的泪。 安律也手足无措，堂堂大律师，竟一时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怎么……怎么了这是？还是看不见吗？那也没关系的，反正……我可以做你的眼睛，一辈子都可以。」 「你不可以……」 「我可以！」 「你不可以……」安露娅大声地喊着，终于哭出了声：「你迟早有一天会有自己的家庭，会有自己的爱人和孩子，你怎么可能照顾我一辈子，别说我不是你的亲妹妹，就算是……就算是也不可能。」 「你可以不介意，你的爱人呢？她能不介意你放在我身上的时间比在她身上多吗？不可能的，没有女人可以忍受，所以，你迟早有一天会受不了，你会……烦了我，你会……」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安律也突然伸手紧紧抱住了她：「别哭了，二哥是那么没良心的人吗？别说你的眼睛是我弄坏的，就算不是，我也不可能不照顾你。」 「说什么我的爱人，我的孩子，说得好像我真的会有似的。」 他苦笑一声：「放心吧！都不会有的，我不结婚，也不要孩子，就和你一起生活着，也蛮好的。」 安露娅觉得唿吸都停了…… 他在说什么？ 他说不结婚，不要孩子？ 「你竟然还想着想那个女人吗？二哥……你就那么喜欢她？」 「胡思乱想什么啊？我怎么会还喜欢她，只是觉得我这个性子可能再也没有精力去爱一个人，所以，就别耽误别人了。」 安律也说得很实在，也很坦率：「再说了，你的眼睛不好，我肯定得照顾你的，就像你说的，要是我的爱人介意怎么办？那索性就不要那个爱人啊！就好了。」 「不是的，我不是要你为我牺牲……我是……」安露娅说不出来，眼泪一下子又盈满了脸。 安律也看得心疼，抬手轻轻试过她的眼角。 温声道：「怎么？终于长大了？也知道心疼人了？怕我照顾你太累了？怎么会？你那么乖，那么听话……唔……虽然有时候不太乖，不太听话，可现在已经好多了，所以我觉得……」 「我看得见了！」 「啊？」 「我早就看得见了，可是我不告诉你，因为，怕你要我离开……」 「傻瓜，看得见是好事啊？二哥为什么要因为你看得见就赶你离开？」 他这一说，突然又想到之前自己真的赶过她一次，面色突然就红了：「抱歉啊！以前那种把你赶出门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我发誓……」 「为什么？」 「嗯？」 「你为什么不赶走我？你不赶我走，我又会对你心存期待的呀！你不能这样……我要是有那种离你远点儿的自觉，就走不进这个死胡同了，二哥……不，安律也，我不喜欢你是我哥哥，我不想要你是我哥哥……我……」 「我喜欢你！不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安律也惊呆了，他整个人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堂堂大律师，又一次结巴了：「我……我……」 「好，那你现在知道我对你的想法有多么龌龊，多么不单纯了。那么，好好考虑吧！要不要送我走……」 安律也：「……」 第662章 双安篇之《我是你的眼》下1 人生之中第一次这么迷茫。 安律也有些被吓到，完全不知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安露娅。 很小的时候，他就喜欢宋凌雅，他表白过，被拒过，被反覆反覆的打击过。 哭过，求过，心如死灰过，甚至想过彻底放弃自己的一生。 可不是他的，就不是他的，终其一生他也没有真正得到自己最想要的女人。 最后，他用了最残忍的方式，对彼此做了一个了结。 他这一生，本以为再也不会再爱任何人。 可突然间，他却多了另外一个完全不一样的选择。 甚至不可以用选择来形容他的心情。 就像在他一潭死水般的心湖里，扔进了一个大鱼雷。 整个湖面都炸开了。 他用尽全力来控制这种外放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的平静。 可是…… 小娅喜欢他？ 不是喜欢哥哥的那种喜欢？ 怎么会？ 他想起以前，小娅什么心事都会告诉自己，甚至还会吃他女同学的醋…… 他那时只觉得，比起大姐，小娅确实更亲近自己。 但想到大姐的性子，觉得小娅不亲近她也是太有理由了，他有时候都受不了他姐。 所以安律也从来没多想，还以为一切都正常，没想到…… 怪不得小娅对宋凌雅的事情一直很在意。 怪不得她会那么闹自己……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他披着哥哥这个名头，便把一切都忽略了。 他不值得被小娅喜欢…… 向来最有主意的安律师，满脑子都是自己配不上安露娅的这种想法。 但人的心情是最不讲道理的，喜欢不喜欢，也是无法控制的…… 而与他而言，最大的改变就是，他要从一个哥哥的心态，转换过来，重新用看待女人的心情来看待一个，曾被当成妹妹疼了20多年的人。 最开始的几天，安律也觉得很别扭，什么都很别扭。 叫她的名字很别扭，和她对视很别扭，跟她说话很别扭，哪怕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两个人都一起沉默时，更别扭…… 彼此，他们都感觉到了这种深深的无奈。 是那种明明不想要事情变得更恶化，但却完全无法控制这个局面，只能任由其朝着最坏的方向不停发展。 安律也非常非常的着急。 他不喜欢这样，他不想要和安露娅那么生分。 可是每当他想要跟她亲近一点，他脑子里总会想到她哭着对自己说喜欢。 说想要和他在一起…… 然后，他心里的罪恶感就浮了出来，他们再怎么也是别人眼中的兄妹。 哪怕都知道安露娅是抱养回来的，可人言可畏…… 他可以不在乎那些闲言闲语，可安家不可以…… 如果爸妈知道了！ 安律也才只是在心里假设了一下，就头疼到不行…… 所以，不行的吧！ 而且，在一起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认真的来说，他们其实也每天都在一起呀！ 这样还不够？ 所以，小娅是想和自己做情侣间才会做的事？ 只这么一想，那可怕的罪恶感又来了！ 不行，不行！ 安律也考虑了很久，他本以为自己应该不可能跨越到心里的那道坎。 至少作为一个男人，他不可以…… 可仿佛是要打他的脸，安律也想到这些的当晚，他就做了一个香艷的梦。 梦里，曾经永远是宋凌雅的那张脸，突然就变了，变成了安露娅…… 安律也被自己的禽兽不如吓醒了，他赤头红脸，大汗淋漓地冲进浴室，足足沖了半个小时的冷水澡！ 才算是让自己的身体消停下来。 这时客厅里传来一阵响动，一开始声音不大，后来突然一阵稀里哗啦，像什么有什么东西突然掉了一地。 安律也拧眉…… 头髮还滴着水，便从浴室里跑了出去。 人到了客厅，看到正拖着行李箱打算出门的安露娅时，他突然就懵了。 「你在干什么？」 「对不起！」 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个时间他还没有睡，安露娅尴尬道：「原本想偷偷走掉，不让你发现的，你不是已经睡了吗？啊……刚才拉杆箱倒了，把你吵醒了？」 这些是重点吗？ 安律也完全不在意自己有没有被吵醒，他死死盯着她手里的拉杆箱。 「为什么要偷偷走掉？」 安律也语气很急，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害怕。 是的，他在害怕…… 他怕安露娅走掉，更怕她走掉之后再也不回来。 「因为不想你为难，也不想我自己为难……」 安露娅平静的说： 「反正我现在眼睛已经好了，你不用太担心我……」 「可是……」 「二哥，祝你幸福！」 安露娅打断了他的话，还特意叫了他一声二哥。 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直到这时，安律也才想起来，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叫他二哥了。 以前只当安露娅是没大没小。可现在才明白，她是故意不叫的，只是自己从来没注意到她的心意…… 安律也突然意识到，他就算犹豫了这么多天，困扰了这么多天，可他从来没有想过，安露雅会自己搬出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煳涂地觉得，无论他答不答应安露娅，她都会住在他家里。 可是事实上，这怎么可能呢？ 那些曾经爱过，后来分手的情侣，都不可能做到的事，他们怎么可能做到？ 他们之间，羁绊更深，感情更复杂…… 「也……不一定非要搬走的吧！我说过会照顾你，不会食言的。」 「嗯！我相信你说的话，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但是……」 安露娅不看他的眼睛，一直低着头： 「我觉得我应该走了。」 「别走……」 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可要他看着她走，他做不到…… 「就……再考虑一下不行吗？」 安露娅摇头：「别留了，我每天看着你，其实很痛苦……」 只这一句，锥心刺骨…… 「二哥，你就当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都是胡言乱语，忘记吧！以后我会好好做你的妹妹的，再也不瞎说了……」 第663章 双安篇之《我是你的眼》下2 「怎么是瞎说呢？又怎么可以当你没说过？」 那么能说会道的安大律师，这时竟开始结巴了：「那些话……你都说了，那些心意……你都表达了，怎么可能……怎么能要我忘记？还想再做回我妹妹？」 「你说的对！」 安露娅表情不辩，只是声音很低：「所以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 安律也心口堵着，仿佛有千言万语，只是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表达，他就那么愣愣的看着安露娅走出他的家。 家门被带上的那一刻，安律也突然感觉心口像被什么重重的大石头狠狠砸了一下。 脑子里轰的一声，直接就塌了…… 忍不下去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无法再忍受的东西是什么，但还是毫不犹豫地追了下去…… 楼下。 安露娅其实并没有走多远，正在路边拿手机软体叫车，看到安律师气喘吁吁地跑下来时，不由瞪圆了眼睛。 「二哥，你……」 「别叫我二哥，别叫……」 安律也喉头滚了滚，像是有什么东西原本要冲破喉头，却给他强咽了回去。 他上前一步，突然很用力地抱住了安露娅：「你都已经跟我说了喜欢，你都已经说了从来没有当我是哥哥，现在叫我二哥，是故意的吗？」 「小娅，我……我现在很乱，很乱很乱，我不知道现在心里面是什么感觉，但唯一清楚的就是，我不想让你走……」 「20多年来，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从来没对你有过任何非分之想，因为那都是不被支持的，可是……这几天我认真想了想，才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你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你用了这么多年来……喜欢我，其实早就适应了身边的转换，可我最近才知道，你是那样的想法。」 「我不确定自己做不做得好，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够好好地回应你的感情，可是如果……你真的希望我这样，我愿意试试……」 安露娅红了眼圈：「不用同情我，你这样我会更内疚的，而且，我眼睛已经好了。」 他大声喊：「我没有同情你，只是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分开……就当是，再纵容我一次，小娅……你愿不愿意陪我努力试试？」 他问得小心翼翼，安露娅却没有说话。 他于是又道： 「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自私，可如果万一可以呢？万一我再想清楚之后确定可以接受你呢？」 「你的眼睛，别说当初就是我弄的，就算不是我弄的，我之前说的也做数……」 安律也像是有太多话要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所以干脆一股脑地全说了。 他发狠地承诺：「你看得见，我看不见我都是你的眼，我都想照顾你一辈子，心甘情愿！」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安露雅一直任由他紧紧抱着。 到这会儿了，才恍然记起来应该给他一点回应。 其实，她决定离开就是因为看不到希望。 没想过，安律也竟然都想了这么多。 这几天，他好像一直在躲着自己。 而每当他躲躲闪闪的时候，安露娅心里就跟被挖了一个大洞似的。 太疼了，所以才想逃走。 没想到这一逃竟还逼出了他的真心。 安律也从来不对自己说慌，无论是做哥哥的时候还是不作哥哥的时候。 他是一个律师，他是正义的代表，最不喜欢的就是说谎骗人。 所以他说了，就是真的这么想了。 于是轮到安露娅纠结了。 那感觉怎么说呢！ 就仿佛是一个被判定了绝症的病人，都已经决定好了要放弃治疗，打算去躺平等死…… 结果医生突然又来了，叫住你，告诉你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你的存活率从以前的0%到现在已经到了20%，甚至还有机会继续朝上涨。 无法形容。 但确实是一种类似于终于又活过来了的心情。 安露雅伸出手，想回抱住他。 可试了好几次都不太敢，最后只是小心翼翼地把双手轻轻放在他背上…… 一开始只是轻轻的碰触，到最后，慢慢的圈近，突然，勐一下子收紧。 她闭着眼睛，艰难说：「好……！」 试试就试试。 哪怕最后结果还是一样的失望，可至少赚到了一段时间，赚到了他重新考虑的日子。 她不亏…… 而且正如安律也所说，万一呢？ 万一他真的有一天可以接受自己，可以爱自己呢？ 这怕是她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机会了。 如何能不狠狠抓住？ 安露雅抱着自己喜欢的人，将头脸埋在他的心口，慢慢地，软软地说：「我爱你！」 安律也闻声一震。 原本还只是焦虑的心脏，突然砰砰砰砰的狂跳起来。 他从未试过这种感觉…… 像是身体里奔涌着洪流，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找到归去，现在终于找到了。 他告诉自己要克制。 可能如何能克制得住？ 终于他不想忍耐了，原本抱着安露娅的双手，也无声的紧了紧。 仿佛是在……回应。 爱，有很多种。 或激情澎湃，或一见钟情，或相濡以沫，或平静无声。 安律也不知道他们会是哪一种，但其实，只要不强行将他对安露娅的感觉划分一个类型，其实，这样和以前也没什么不同的…… 以前他们就住在一起，每天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 开心了一起庆祝，伤心了一起安抚。 他觉得这样很好，是他喜欢的相处方式。 也从来没想过要改变。 如果就因为安露雅对他的感情需求和以前不一样，就要分开，他觉得没道理…… 安律也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可是，为什么他又一定要和别人一样？ 人生短短数十载。 对得起良心，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社会就可以。 至于其他的，也许没那么重要。 所以…… 他决定了，只要安露娅不反对，他他们会一直在一起，也会以爱的名义。 或许他们对爱的理解与感悟和其他的男女不太一样。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想照顾她，只是想做她的眼…… 仅此而已！！！！ （完） 第664章 翼溪篇之《原来竟是你》1 林鹿溪常常想，如果年少时，没有遇到祁康佑，她悲惨的人生里，至少不会多了一段情伤…… 可如果时光倒流，或者让她重活一次，她或者还是会在那个雨天，等着那个帮她埋掉猫咪的小哥哥。 只是…… 她再也不会到学校去找他，再也不会让他发现自己的存在。 将一切的美好，全都留在那个时候…… 她本来，真的是这么决定的。 直到，她因一夜『惊喜』意外嫁给了楼翼。 她们是合约婚姻，甚至为了防止以后财产纠纷，他们没有打结婚证，没有办婚宴，仅仅是对外宣称他们成为了合法夫妻。 而这一条消息除了引爆媒体之外，更多的是引起了林家的大地震。 容雨樱原本是不太想嫁给楼翼的。 毕竟，传说中，他喜怒无常，还喜欢在床上折磨人。 可传说终归是传说，当她知道林鹿溪居然真的有本事嫁进楼家后，她倒是对楼翼产生了兴趣。 然后她就发现，原来，传说中又坏又丑，还喜欢打人的男人，是个长相英俊，气质阴冷的大男孩。 容雨樱一个混娱乐圈的，什么样的俊男美女没有见过，可楼翼那样的痞帅痞坏的，她见得虽然也多，但能在气质上胜过楼翼的，一个也没有。 就他那种长相，容雨樱觉得，她其实也可以…… 可惜，来不及了。 于是她又恨上了林鹿溪，甚至在他们婚后，千方百计地试图勾引楼翼。 于是，因为她，祁康佑也恨上了林鹿溪。 他几次三番打电话给林鹿溪，让她好好约束自己的老公，不要再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亏他还有脸说这个话。 论噼腿的段位，谁能比得过他祁康佑？ 可有些人总是自私又愚蠢，他自己觉得好的，就以为别人都当宝，殊不知，楼翼对于容雨樱这样的女孩，是一眼也不想多看。 但楼翼对于林鹿溪频频接听祁康佑的电话，却是有意见的。 他总是很兇地提醒她：要守妇道，就算他们只是合作关系，挂名夫妻 ，但她也不能有损他楼家的名声。 林鹿溪当然没有…… 于是，在楼翼第三次因为祁康佑而找自己麻烦时，她决定跟他坦白。 过去的自己也是自己。 林鹿溪没有迴避自己曾经对祁康佑的好感，她从那天的猫讲到那天的雨，再讲到那所学校…… 全程，楼翼都只是安安静静地听。 中途有几次，他似乎是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的，但最后，还是闭上了什么也没提…… 直到林鹿溪认认真真讲完她的经歷，讲到祁康佑的噼腿，讲到容雨樱套路自己和他订婚，讲到他们其实仅仅止步于拉手，连亲吻都没有试过…… 「够了，我不想听这个！」 楼翼不想听的，是有关于拉手的这件事。 虽说这也算不得什么，可他就是觉得心里很是不爽，特别是小时候的那一段…… 「你怎么这么蠢？」 「……」 「瞪我？你还好意思瞪我？我说错了？」 「没错……」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关于祁康佑的事情，她确实也骂过自己蠢。 但，自己骂自己是一回事，别人骂…… 特别是楼翼用这种口气骂她，就很不舒服。 他什么这么凶啊？ 「你那是什么口吻？还不服气啊？」 「我是不服气啊！虽然我是遇到了渣男，但我和他以前清清白白，以后也不会再有瓜葛，所以……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的骂我？」 「因为我才是那个男生。」 「你什么是那个男生啊？」林鹿溪完全没有听懂，一脸懵懂。 但是很快，她又意识到了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因为我才是那个在你小时候，给你伞的男生，听不懂吗？」 林鹿溪:「……」 就是听得懂才更懵了啊！ 而且，他……怎么可能是那个男生啊？他都不是陆城人。 「看什么看，想说不信？」 林鹿溪不是不信，是不敢信好吗？ 但楼翼也绝不是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他会这么说，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林鹿溪稳了稳神，再问一句：「可是……你也在那间中学上学吗？我记得你资料上写着你是京城附中毕业的啊！」 「那我就不能上陆城玩吗？」 「可那身校服……」 「去了那间中学打篮球，衣服被一个哥们扯坏了，后来也不记得是谁借了件给我穿……」 说到这里，楼翼嫌弃地翻了一个白眼：「现在看来，就是你嘴里说的祁康佑了。」 林鹿溪都听傻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不过，她还是提出了自己最后的质疑：「不对啊！我问过祁康佑，他说是他啊！」 楼翼呵呵一声，冷笑：「那你最好再仔细问问，或许，他当初就是看你傻，想把你骗到手，所以才没有否认的吧？你可以试着回忆一下，他是亲口承认了是他，还是含煳不清的带过，又或者只是用默认什么的态度让你以为是他……？」 林鹿溪：「……」 她确实想起来了，当年，她跟祁康佑提那件事情的时候，他不是承认，也不是否认。 只是抓了抓头，说记不太清了。 后来，是过了很久之后，他才主动又提了那件事，暗示他想起来了，就是他做的。 她脸色变幻，楼翼一直看在眼中：「不说话的意思是，我又猜对了？是你先入为主，直接就把人认错了对不对？」 林鹿溪磨了磨牙：「等着，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你还想给他打电话？」 「我用免提打，只是跟他对质一下，问问他到底是不是骗了我。」 「那种low批，他会承认才有鬼了。」 事实上，这一次楼翼还真的看错祁康佑了。 他不但承认了，还十分不客气地嘲讽道：「怎么？这么多年了才想明白是我驴你的？傻不傻？」 「真的不是你？」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蠢到下雨天把雨伞给一个还没长大的小不点？我能有什么好处？后来没有否认，不过是因为你当时那傻乎乎暗恋我的样子怪可爱的，带着你，很多男生会羡慕我罢了。你还以为我真的喜欢过你？呵……」 听到这里，林鹿溪还没做出反应，一直默默听着免提的楼翼却怒了。 他一把抢过林鹿溪的手机，冲着对面就吼：「人渣！你没了！」 第665章 翼溪篇之《原来竟是你》3 那一夜的后遗症挺严重。 林鹿溪怀孕了…… 这个孩子来的意料之外，但又情理之中，总之，她和楼翼全都措手不及。 若是一般的夫妻 ，怀了大不了生下来。 可她们是合约关系，连结婚证都没有的那一种，怀了，还能生下来吗？ 当然，若是林鹿溪有那么一丁点的心机，想要诓住楼翼，用这孩子给他点压力，说不定那个结婚证，就顺理成章地拿下来了。 但是…… 她不想那么做。 无论她爱不爱楼翼，孩子都不是她的筹码，她可以不爱这个孩子，但不能对他不负责任。 可是，怀上了不生，是不是也算是一种不负责任？ 林鹿溪迷茫了，她曾试图跟安露娅坦露心声，可又担心安露娅知道她和楼翼的关系后，劝她离开…… 对，她不想离开楼翼。 那种感觉是不是爱她已经不懂得判断，可是，自从知道楼翼就是小时候那个给自己打伞的小哥哥时，楼翼在她心里，就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了。 而且，之前的这段时间。 她俩的相处模式，也很不错…… 林鹿溪最终还是放弃了向安露娅求助，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工作着。 那会儿，她的泄密嫌疑已经解除。 同事们因为以前误会过她，对她很是抱歉，她回去工作后，也诸多关照。 但林鹿溪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她申请了调部门。 没去高定部，也没去古风部，选了最普通的e组，不过，因为沐听雪比较看好她，所以跟她提过，有意升她为小组长。 如果升了组长，会很忙，这个时候当然是最好不要生孩子。 可是…… 林鹿溪犹豫了很久，一直下不了这个决定。 医院那边说过了，孩子如果要，要建手册，早早的准备，如果不要，越快处理越好，对身体的损伤也会更小。 可林鹿溪最终还是拖到了快三个月…… 直到肚子微微有些显怀，硬是快拖不下去了，她才鼓足了勇气，要跟楼翼说清楚。 然而那一天，楼翼喝多了。 如果只是喝多了，也就罢了，大不了第二天等他醒酒了再说这个事，可是…… 酒后的男人不清醒，楼翼回家后直接整个抱住了她，又是亲又是抱的，非要跟她再来一次那种程度的酣畅淋漓。 林鹿溪大惊失色…… 她挣扎着从楼翼的房间逃走，整晚都没敢再回他身边，然后第二天，楼翼醒了，而且，很生气很生气。 他是醉了，但也没醉得那么深。 所以，当林鹿溪从他怀中逃走时，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生气…… 这女人，居然敢拒绝他？ 而第二个感觉就是，更生气了。 因为，他现在都已经没有那么嫌弃她了，甚至愿意主动和她亲近，她居然不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 因为不喜欢自己？ 可自己明明才是她心心念念的中学小哥哥，为什么她宁可喜欢一个冒牌货，也不喜欢鼻自己？ 楼翼不高兴了，一张脸肿了一整天。 之后，他有意避着林鹿溪，整整十天没有回家……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林鹿溪始终找不到机会跟他提孩子的事，最后没有办法，她只能找去了楼氏集团。 其实楼翼知道她来了。 毕竟，要在公司见他都是要预约的，林鹿溪上来时，前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楼翼还在生气，虽然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 可还是决定，要给点颜色让林鹿溪好好看看，别以为他是没有人要的。 于是，小楼总一个电话打给了秘书室，叫了全秘书室最漂亮的姑娘过来陪他聊天。 而且，是坐在大腿上陪着聊天…… 林鹿溪是个聪明的姑娘，看到办公室里的画面就知道他还在生自己气，其实她今天过来，说完了宝宝的事情，就能解释那晚的问题。 可是，原本是两个人的谈话，却多了个没有姓名的第三者。 于是那些打了无数腹稿的解释，最后，一个字也没能好好说出来…… 她试着暗示那位秘书是不是可以离开？ 楼翼却替人家回答说不用。 她又试着跟楼翼强调她有事情，一定要单独和他谈。 可楼翼却比她还要强调，那位无姓名的秘书，不是什么外人，说什么都不用避开她。 林鹿溪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她苦笑一声，转身离开。 可能，这个宝宝和他们没缘分吧！这么折腾都说不出口，也许，就是老天爷给她的暗示。 其实仔细想想，就算跟楼翼说了，他也可能会选择打掉吧！ 自己不也正是预计到了这一点，才有意无意地拖到现在？ 可拖到现在又如何？ 刚才还在办公室里时，她还可以强撑着不在乎他腿上坐着的美人，但当离开他的视线，再没有人能看到她的表情时。 她突然觉得心口很痛！ 痛什么呢？ 楼翼以前就是这样的人，而且，他们又不是真的结婚了，他想干什么，找什么女人，都和自己没关系。 但是…… 强忍着不哭，林鹿溪终于有了决定。 自己去把孩子解决掉，也许这才是对大家最好的安排……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脚才离开楼翼的办公室，后脚，楼翼就跟了出来。 他原本就是想气一气林鹿溪，让她也好好体会一把自己的男性魅力。 可真当他看到林鹿溪因为错愕而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表情时，他突然就心疼了。 特别是最后，看着她明明有话要说，最后还是欲言而止地离开时，楼翼一把推开了怀里的秘书。 后悔得恨不能抽自己一巴掌…… 巴掌当然最后没有抽，但他人也追了出去，可是，林鹿溪走得太快，他出来后已经不见了她的踪影。 楼翼给她打电话，可电话里传来的提示音却是，对方已关机！ 为什么要关机吗？ 生气了？ 当然，生气是应该的，可生气为什么要关机啊？因为不想接自己电话？ 当然，不想接他电话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刚才做了那么刺激人的事儿。 可是…… 也不知是不是有所感应，楼翼这会儿心跳极快，隐约感觉，有什么很严重的大事，正在发生…… 第666章 翼溪篇之《原来竟是你》4 宝宝就算不要，各种检查也是一样都少不了。 做b超的时候，那位年纪比她大了至少一轮的医生微笑着让她看宝宝的胎心…… 屏幕上，黑白的一团，她其实什么也看不懂。 可是，也许是母子连心，林鹿溪突然就感觉自己真的看到了，那一动一动的，和自己心跳差不多的频率的，小小的心跳。 眼泪，一下子就淌了下来。 她哭得太伤心了，医生都给吓了一跳，毕竟，她那个哭法，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不是喜悦的泪水。 这孩子，大约是不要了！ 医生这么想着，也没再殷切跟她说什么，只在做好检查后，温柔地安慰了一句：「别哭了，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会吗？ 以往，林鹿溪也常常这么安慰自己，可现在…… 还以为嫁给了楼翼后，自己的倒霉运已经走到头了，一切真的都有朝好的方向走。 可是，她到底是太过假戏真做，以至于忘了，她甚至从来不算是楼翼的妻。 眼泪，止不住…… 林鹿溪一个人伤心欲绝地坐在医院的金属椅上，好多人都对她投以了奇怪的目光。 她顾不上，只是越哭越伤心…… 直到她哭到整个人都几近抽搐，她的面前突然多了一双熟悉的皮鞋，本以为是楼翼来了，可是一抬头…… 竟然是方迪！ 突然失望，极度极度的失望…… 过于激动之下，她终是没能好好地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没能装成若无其事地说她没事。 方迪担心坏了，也心疼坏了！ 他不是个傻子，不至于不懂她一个人单独出现在医院的妇产科是什么意思。 但是…… 他不顾林鹿溪的拒绝，强行把她从医院里带走了。 方迪本想带她回他住的地方，最后，还是避嫌地送她去了酒店，在酒店的房间里，他逼着林鹿溪跟他说了实话。 听到她说，她和楼翼是有实无名的夫妻时……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方迪问她：「我到底是哪里不好了？以至于你宁可这样作践自己，也不愿意接受我，要去跟一个花花公子？就因为他有钱？是因为他有钱有权有势力吗？」 可问完这话，方迪自己就苦笑起来。 他自嘲道：「多蠢的说法啊！有钱有权有势力，其中只要他占了一点，我就已经输了大半，可他居然占了三个，所以，我输给他也是正常的。」 「我这么劝着自己，所以哪怕再伤心难过，也没对你的婚事说出任何的不好的建议，可是……你怎么能……这么委屈自己？你都怀孕了，他居然还让你打胎？」 「那打的只是孩子吗？不是你的尊严，你的骄傲？小鹿啊！你何至于……何至于啊！为什么非得嫁个有钱人？普普通通不行吗？我会努力的啊！哪怕我可能要的时间久一点，但是……我至少一心一意会对你好，我至少不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离开他吧！真的，跟我走，甚至如果你真的想要这个孩子，我可以当孩子的爸爸，一辈子拿他当亲生孩子来看待，好不好？」 几乎在他问出这话的同时，酒店的房门便被人勐一把踹开。 楼翼怒气沖沖地闯了进来…… 「林-鹿-溪，你竟然真的敢……我以前说过什么来说，我说……就算我俩不是真正的夫妻，你也不许给我楼家抹黑，不许背叛我，可你竟敢跟别的男人开房？是不是想死，我就问你是不是想死？」 楼翼气坏了…… 是真的气坏了，他之前还那么自责，觉得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现在倒好。 居然给他戴绿帽子？ 楼翼黑着脸，不顾一切地拖着林鹿溪要走人，方迪见他行为粗暴，上前要拦，却被楼翼带来的保镖直接按倒在地…… 眼看着保镖要对方迪下毒手，林鹿溪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 可她护着方迪的行为，却更大地刺激了楼翼。 他黑着一张脸：「你确定要护着他？」 什么叫她要护着方迪？ 她是怕他的保镖下手没有轻重，真的把人打出问题，而且，方迪会在这里，全是因为要安慰自己。 她试图跟楼翼讲道理：「他只是担心你伤到我，没有恶意的。」 「我伤不伤得到你，要他来担心？他是你什么人？旧情人？」 「你不要胡搅蛮缠，我和方迪只是朋友。」 「你会和朋友开房间？」 这还说不清楚了。 林鹿溪原本还挺委屈的，结果遇到楼翼，简直就跟秀才遇到兵一样，怎么都讲不清了。 她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次：「这是我自己开的，我自己一个人住，他只是跟我聊了会天……」 「你以为我会信？」 「楼翼，你讲讲道理！」 「我不讲，所以你要么现在就乖乖走过来，要么……」 他冷冷瞥她一眼，十分霸道道：「我们之间就算了。」 只这一句，林鹿溪的眉头隐约一跳。 她明白他的意思，可他的威胁，却让她第一次觉得，算了就算了吧！这样，也许是最好的。 可她到底是个不怎么会隐藏心事的女人，她只微微一拧眉，楼翼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想法。一想到她竟真的想跟自己分开，楼翼简直要气疯了。 那些口不择言的话，终于冲口而出：「所以，你拒绝和我做，其实是因为他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我胡说？」 楼翼激动起来跟个小孩子似的：「那你倒是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拒绝我？我们是夫妻，凭什么你不跟我亲热？不是因为有了异心，还能是什么？」 「因为我怀孕了啊！」 「哈，我就知道……」 他一口气提起来没下去，好一会儿，才咕噜一声吞了口口水：「啊？什么？你……你什么了？」 「你每一次都那么……」 还有方迪在呢！林鹿溪不好意思说得太明显：「我怎么敢？只好拒绝你啊！」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 听到这话，林鹿溪也吼道：「我不想跟你说吗？你给过机会吗？你从第二天开始就躲着我，一直躲到现在，我到你公司找你，你还……不是吗？」 楼翼：「……」 第667章 翼溪篇之《原来竟是你》5 她那欲言而止的后半截话，别人听不懂，楼翼却不可能不懂。 想到之前自己故意在办公室里胡闹给她看，他就一阵阵的发烧…… 楼翼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误会了她，这时表情也缓和了下来，但还是『嘶』了一声。 「就算是这样，也不是你和他到酒店的理由啊！」 「是我来酒店，不是我和他……」 索性话也说开了，林鹿溪也就藏着掖着了，她说：「你让保镖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讲。」 「如果是单独跟我讲，那他也得出去。」 楼翼指的是方迪。 林鹿溪虽觉得方迪什么都知道，就算不出去也没什么，可考虑到楼翼还在误会，也轻轻对方迪点了点头。 但方迪却说：「我不走，就他这种人，把你一个人留 下我不放心。」 「喔哟！还不放心呢？她是我老婆，我对她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呢？」 「又不是真的老婆，你到底在得意什么？」 只这一句，楼翼的表情瞬变。 他瞪向林鹿溪：「你跟他说了？你居然跟他说了？咱们可是签过保密协议的，你就敢随便跟人讲？我告诉你，这算是违约！」 「违约就违约，反正跟你这样的人也没什么好谈的。」 方迪本就是个冲动的性子，又在气头之上，说话也完全不管不顾了，他一股恼地，把什么都捅了出来：「又没有行过婚礼，又没有拿过结婚证，说白了，小鹿和你其实屁关系没有。现在虽然多了肚子里的一块肉，不过没关系，打掉就可以。」 「你说什么？」 楼翼眼中的两团火焰直接就被点燃了：「你以为你是谁呢？就敢打我的孩子？」 「需要我敢不敢吗？今天要不是我把小鹿从医院里带回来，你的孩子，早就变成一滩血水倒下水道里去了。」冲动之下，方迪说话也完全没过大脑。 殊不知，这话一出，楼翼已迅速总结出了今天他电话怎么也打不通时，林鹿溪的动向了。 原来，她在医院？ 原来，她想打掉他的孩子？ 刚熄下去的火，一下子又冒了起来，他勐地转身瞪着林鹿溪，咬牙切齿：「林鹿溪，你是不是疯了？我的孩子你也敢打？」 林鹿溪有口难辩，只能伸手去拉方迪：「你行了，是还嫌我这儿不够混乱是吗？别说了。」 「小鹿，我……」 「你出去吧！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不行！」 「我再说一次，我想和他单独谈谈，无论你觉得行，还是不行。」 方迪一下子噎住了。 因为林鹿溪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刚才可能真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 可他有什么办法？ 他已经错失她两回了，这一次眼看着机会就在眼前，如果再抓不住，让楼翼得了空子，恐怕，以后自己也再也没机会。 但方迪同样也明白，每当林鹿溪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其实就已经是在警告他——你越线了！ 他和林鹿溪之间，一直有一条看不见的三八线。 林鹿溪从来不肯过来，也不让自己过去，而现在，他仿佛又清清楚楚地看到她又开始跟自己划那条线了…… 「小鹿，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那就给我一点空间，我想和他谈谈，行吗？」 方迪动了动唇 ，又还能说什么？ 他不甘不愿不放心地离开，一瞬间，房间里的气氛就凝结了。 楼翼还红着眼睛瞪着她，一副她今天要不肯好好给他个交代，他就吃了她的架势。 哪知，林鹿溪却直接反问了他一句：「所以，你想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吗？」 「当然了！」 他几乎毫不犹豫，可话一出口，他也明白了林鹿溪的担忧。 他俩根本没有结婚，只是对外宣称，如果林鹿溪把孩子生下来，其实算是未婚生子。 虽说在楼家在京城的地位，给孩子把户口上到楼家他的名下，也完全不是什么问题，但，对林鹿溪来说，非常不公平。 毕竟，他们的协议里，条条款款那么多，却没有一条是有关于孩子的。 毕竟，他就压根没想过会和她的搞出孩子来。 「如果你担心的是孩子的后续问题，我们可以再找律师商量，各种细节，你都可以提，只要……」 楼翼没开口之间，林鹿溪其实还有期待的。 想说如果他真的想生下来，她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却一开口就担到了律师…… 这公事公办的口吻，让她觉得她的孩子就是个货物。 不适的心情，一下子就起来。 林鹿溪脱口而出：「我不想生。」 「什么？」 「对，我担心孩子的后续问题，不止是生养，还包括孩子的教育和心理问题。如果我真的不明不白生下他，等他长大了，我要怎么跟他解释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对此，楼翼却理所当然：「那还要怎么解释？当然是夫妻啊！」 「可我俩并不是真的夫妻，只是假扮的。」 「那假扮的也不是不可以弄成真的，大不了，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嘛！」 只他这一句，林鹿溪沉默了很久。 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我做不到。」 「你又拒绝我？我到底是哪里配不上你了？」楼翼说毛就毛，眼看着又要生气。 林鹿溪此刻却没了安抚他的心情，只疲惫道：「楼翼，你在问我这句话的时候，想过你的新女友吗？」 「什么新女友？我哪有？」 「白天我在你办公室里看到的那个漂亮姑娘，坐你腿上的那一个……」 楼翼：「……」 啊！糟了！ 他怎么把那档子事情给忘记了？这下他要怎么解释？ 说那只是秘书？ 但坐大腿的秘书，那就不是什么普通秘书了不是？ 更何况，当时自己为了气林鹿溪，还有意造成了一种，那是他新欢的气氛…… 所以说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楼翼脑子里转来转去，尽是这些，但哪一种都有种自作自受的感觉…… 要不，还是坦白吧？ 说自己只是嫉妒了，想气她，所以才找人演的？ 但这让楼翼觉得十分牙酸，他不要面子的吗？ 这话说了，以后还怎么在林鹿溪面前抬起头来啊！！！！ 第668章 翼溪篇之《原来竟是你》6 但他的犹豫，他的欲言又止对林鹿溪来说，都是煎熬。 从前，她还不承认自己喜欢楼翼。 她总是对自己说，是错觉，是因为知道她是小时候那个哥哥了，所以就会不自觉地将以前的好感代入到他身上。 可事实上，十几年不见，他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哥哥。 而自己，也再不是那个看到小动物死了，也哭鼻子的小姑娘了…… 她们的重逢并不算美好。 后续的交集也更不算美好。 甚至于，一开始她就是打着拿他当靠山的主意，才提出了这个合作的关系。 这个孩子，说实话来得太过突然。 不要说楼翼，就连自己都没有料到，之所以不捨得，是因为他是楼翼的孩子。 林鹿溪承认自己想要拥有一个和他一样的孩子，但，她是现实的，在她觉得无法给孩子最好的未来的现在，也许不要，才是对彼此的尊重。 所以…… 「你也别太为难了，我知道，这件事不能全怪你，也是我自己不小心，事后应该吃药的……」 「但孩子来了，就得好好处理，你说你想让我把孩子生下来，我其实挺感激的。这证明你没有那么无情，那么薄凉，可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加觉得还是不要的好。」 楼翼一听就要急：「为什么？」 「因为，我想结束这段关系了。」 楼翼：「……」 你想达到的目的，其实也达到了。 而我想达到的目的，也同样达到了，再继续下去，也只会影响你真正的婚姻，所以我们…… 「你还说不是因为刚才那个男的？」 「不是，是因为你，因为我想放你自由，想让你追求你真正喜欢的女孩，而不是让人家委屈地只能在办公室里跟你偷情。」 说到这里，林鹿溪其实很难受很难受：「我也是女人，我懂那种心情，她一定是很爱你，才会那么委屈自己，但是以后不用了，我……把你还给她。」 「谁要你还呀！我和她根本没什么，那是我公司秘书室新来的秘书。」 「也挺好呀！秘书能帮你做不少事情，不像我，做的工作和你的公司完全不搭边，也帮不了你。」 「不是，你怎么就不能听我好好说完，我说了，那是公司的秘书，但不是我的书的。还有，我和她没关系，刚才那样，只是为了气你……」 总算是说出来了，楼翼索性也不要脸了：「谁让你那天拒绝了我后，也不说清楚？我还以为你是有了什么异心，或者在嫌弃我，就想向你证明一下，我其实还是蛮的魅力的呀！」 「谁知道你是有宝宝了啊！那你说……这事儿真的全赖我吗？就算我闹性子，在躲你，你就不能找机会好好跟我说清楚？又不是只有见面才能说，我手机一直是通的，你打电话也好，发简讯也好，不都能说清楚吗？可你呢？不是一直闷着没有讲？」 「我……」 这一点，林鹿溪也不能说自己全无责任。 她确实是有点想要这个孩子，所以才一直犹豫不决…… 「你不说话，就证明你也觉得我说的对，是吗？那既然这是两人都有错的事，就算了吧！」 楼翼很是心机地说：「之前发生的种种，就都揭过去了，咱们从现在开始，认真讨论这件事，还有，要不要这个孩子？」 「我……」 「你敢说一声不要试试？」 林鹿溪原本是真想说的，被他一句叫得不敢了。 她忍了忍，不甘心地问：「那你为什么非得要我生下来？以你的条件，想要孩子，多少女孩愿意帮你生。」 「可她们没怀啊，就你怀上了啊！」 「那是因为……因为……」 楼翼冷哼一声：「说啊？怎么说不下去了？真觉得我就是那种管不住下半身的动物？随便什么女人都肯要？哼！你也对自己有点信心好不好？除了沐姐，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那个呀！」 「……啊？」 「啊什么啊？听不懂吗？还是非要听我再说一次？好……我告诉你，以前的不提，至少现在，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 他一句最好，直接把林鹿溪给整不会了。 这……他完全不按套路来要她怎么接招？ 林鹿溪只能怔怔地望着楼翼，听他又叭叭地说道：「我刚才也听明白了，你不想要这孩子，是因为担心我们俩个有实无名，影响孩子的生理和心理健康？不是因为你不想要他，对不对？」 林鹿溪还是不说话，只是略有些忐忑地看着他。 「那你不说话，我就当是你默认了，所以说，只要我俩真正结婚，那这些问题，就全都不是问题了。」 他这么一说，林鹿溪终于忍不住了：「你要因为这个孩子跟我结婚吗？」 「不行吗？」 楼翼摊了摊手，反问她：「全天下结婚的男女那么多，有因为爱的，有因为家的，有因为钱的，还有因为一时煳涂的，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因为孩子结婚？还是说，你想要的结婚前提，是我必须说我一句我喜欢你？」 「我……我哪有那么说过？」 瞧她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明显就是这么想的。 楼翼无奈地深嘆一口气，索性挑明了跟她讲：「可我本来就喜欢你啊！难道我会要一个不喜欢的女人，给我生孩子？我又不是给自己找气？」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一直知道，是你一直不知道……」 楼翼说：「就算我和你是假结婚，可我俩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我要是真的嫌弃你，你会一点也没感觉？」 「我……我只是……」她说不出来，有太多的忐忑 ，有太多的不安，还有太多太多的不确定。 但是，当楼翼眸光灼灼地望向她的眼睛。 她突然觉得，其实，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也许楼翼这个决定听起来太过草率，但在她对他的了解，楼翼绝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他能说出来，就一定会负责到底！ 至于未来，哪怕她的结婚对象不是楼翼，又能保证婚后就一定没有分歧？ 世界上离婚的夫妻，大多不都是真心相爱过的么？ 所以，她是不是真的可以跟他试试？ 先婚后爱而已。 别人可以，他们为什么不可以？ 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有了孩子，林鹿溪这样想着，右手不自觉地轻抚上了小腹。 不多时，楼翼的手也覆了上来…… 先是盖住她的小手，再覆上她的肚子，他贴着她的耳朵，说：「我们活在这个世上，每天都在不断地挣扎，思考，甚至奔跑，追逐，这是生存的需要。 可生存让人活了下来，也得活得有滋有味儿。 古言有语，老婆孩子热炕头，我以前倒也没有太多感悟，但那时还年轻，虽然我现在也还是很年轻，可和你假扮夫妻的这段时间里，我没有觉得不舒服，更没有觉得不方便。 所以我想，就算是真的结婚了，如果对象是你，我的日子也依旧能和现在一样轻松，这不是指生活，而是指心灵上的需求。 我能感觉得到，我需要你。 这种需要说不定还不能算是爱情，但是……富可敌国的人，未必能快乐，权倾一方的人，未必能幸福。可是，你能让我在心底里亲生一种安闲与宁静，就像是……港湾！」 楼翼说了长长的一串，说完突然紧紧扣住了林鹿溪的手指头：「所以，我们再试一次吧！这一次，来真的。」 「你不会后悔吗？」 「傻不傻，我都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懂吗？如果不试，我才会后悔。」 「那如果有一天……」 「没有如果。」楼翼伸指，用力点住她的唇：「你不能在做事之前就想到失败，更不能在咱俩还没试过后，就先想到离婚，这不吉利！所以，今天就乖一点，我只想听你说一个字：好！」 「好！」 如同被蛊惑，林鹿溪懵懵地点了头。 那一声好字应下，她心头浮了好些天的阴郁之气，也随之散了…… 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生的幸福。 她不知道楼翼是不是那个对的人，但，人生有无限的可能，而她，愿意和他，还有他们的宝宝一起，去争取那个无限的可能…… （完） 第669章 帆茜篇之《敢再逃跑试试?》1 一年一度的某某电影节上，影帝厉津帆，突然被一个小萝莉给抱了大腿。 一时间，镁光灯闪个不停，所有人都飞快捕捉了这一美好的画面。 而在人声鼎沸间，离得很远的记者们并没有听到的是，小萝莉在抱着他大腿的同时，叫出的是清晰的两个字：爸爸！ 外媒的记者可能不太清楚，但国内的媒体都知道，厉影帝是真的有一个女儿的。 只不过当初他和太太离婚之后而我，女儿跟着妈妈离开了。 这一说，也有三四年了。 当然，谁都不会以为那个抱着他腿叫爸爸的女孩就是他的女儿，毕竟作为明星每个人对自己的孩子保护有力，是不可能让宝贝的正脸露在媒体的镜头前的。 可是外媒的镜头里，那个小孩有着一张洋娃娃似的小脸，特别是眼睛和嘴巴，跟歷影帝，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更何况是这样的八卦。 于是一条有关于厉影帝可能有个私生女的消息，便迅速在网络上疯传起来…… 私生女？ 开什么狗屁的玩笑？ 那是他的亲生女儿好不好？ 不用做什么亲子鑑定，也不需要任何人来告诉他，厉津帆只看那孩子一眼就知道错不了，那就是她的女儿，是他已经有三四年没有见过的心肝宝贝。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找孩子和孩子妈。 可方黎茜那个狠心的女人，为了不被他找到，甚至完全没有出来工作过。 或许，她也是有在工作的吧！ 只是，茫茫人海，她又特意跑到了国外，想找到一个低调隐藏身份的女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一各多个日日夜夜，他没有一天放弃过，可就是一直没有消息。 结果，他都会找到失望了，女儿却突然出现了。 万千猜测在心头，可没有哪一条能让厉津帆感到安心。 是不是那个女人现在穷困潦倒，给不了女儿最好的生活，所以把孩子送回来了？ 是不是那个女人现在有了新欢，甚至有可能还生了二胎，所以已经顾不上他的宝贝女儿，就把孩子抛弃了？ 他甚至都幻想着，是不是那个女人得了绝症？最后觉得养不起孩子了，所以才吧女儿还给他了？ 可无论是哪一种，当厉津帆重新抱起女儿，他眼眶微热的那一刻，满脑子里，他只有一个想法。 谁也别想再把他的小心肝，从他的身边带开，那个女人来了也不行…… 于是，不管什么奖，他都不要了。 她让程佳柠代自己去领奖，本人则连夜带着孩子坐直升机，特意连转了六次机。故意绕着大海转了好大一圈，确认足够迷惑到可有会追踪航线的某个女人，这才安安心心的把女儿带回了家。 当然，不是厉家…… 早年，因为母亲的原因，厉津帆和方黎茜以最惨烈的方式结束了上一段婚姻。 女儿的离开，让他一度对母亲产生了很大我怨气，所以这几年，他已经不怎么回厉家了。 这次带回了女儿，他更加就不愿意回去。 更重要的是，如果直接回了厉家，那不等于是当了个活靶子？方黎茜只要还有脑子，一定就能找过来。 所以，不能住那儿。 厉大影帝于是千挑万选，最后选了一间从来没有住过的，在某个沿海城市的海边别墅里。 那个女人以前敢把他的宝贝女儿从他的身边偷走这么多年，那这一次，他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能怪他把女儿也如法炮制的偷走了。 当然，厉大影帝也不是没想过，孩子不见了之后，方黎茜那个女人会急成什么样子。 可是那又关他什么事呢？ 当年那个狠心的女人把孩子带走的时候，管过自己急成什么样没有？ 着急吧！着急吧！ 急死她才最好！ 厉大影帝恶狠狠的想着，可惜没让他快活过三天，方黎茜便找到了他和女儿的所在…… 看着对方轻轻松松用指纹锁开了别墅的大门，厉津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是…… 怎么还能这样？ 让女人随随便便找到自己就算了，她怎么还有家门的钥匙啊？ 不对，他们离婚之后他根本就无心打理自己的房产，就连这一次也是为了防止被找到，才特意挑了一个平时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 可惜他大少爷忘记了，当年他们俩结婚后，他家里该注意不该注意的东西，全是这个女人收拾的。 当然，她收拾的里面也包括房产是…… 更重要的是，这一套房产最初就是他买给方黎茜的，甚至产权还在这女人的名下。 所以别说是指纹锁了，就连钥匙她都有很多套。 而厉津帆平时一个甩手掌柜，从来不管这些，所以离婚后也没顾得上换锁。 于是…… 不管了，厉津帆一把抱起女儿，就撒开脚丫子跑。 方黎茜见他如此幼稚，一边追，一边喊…… 可厉大影帝真是被她吓怕了，不肯回头，也不回停下来：「闭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想不听，无论你讲什么我也都不信，总之无论你要给我灌什么迷信，我都只有一个回答，女儿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如果你想抢回去行，咱俩今天就来个拼命，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总之，谁能活下来谁养着女儿。」 听到这话，方黎茜都快气笑了：「我看你是越过越傻气了，都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死？无论是没有爸爸，还是没有妈妈，对宝贝来说，都不会是好结果？」 听到这话，厉津帆更来气了：「又有什么区别？她这几年难道有爸爸吗？」 只这一句，方黎茜沉默了。 她得承认，在对待孩子这件事上面，她是确实有亏欠的。 无论是对孩子还是对厉津帆。 而且，她当初走的匆忙，多少也带着一点赌气的成分，当然，更多的是担心自己一时心软就走不掉了。 可这几年静下来之后，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却没有爸爸守在身边，她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可已经做过的事情没有办法去回头，去重来。 就算是错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一直走。 第670章 帆茜篇之《敢再逃跑试试?》2 为了不被厉津帆发现，她根本就不敢在从事以前的模特工作。 所幸以前的积蓄不错，她便在国外开了一间服装店，以她的眼光，和亲自做模特的宣传力，店小，但生意倒是很不错。 母女俩能自给自足，过的还算是舒心。 直到这一次，厉津帆一口气得了两个大提名，电影节的海报上到处都印满了他的影像。 这些年，方黎茜因为亏欠，一直有给女儿看他的照片。 也会对女儿说，这个是爸爸！ 所以女儿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爸爸，爸爸要来了，小宝贝开心极了，因为自她记事以来，她还从来没有见过爸爸。 她想见爸爸，想和其它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骑在爸爸的脖子上。 所以，她激动地表示，一定要去电影节现场去看爸爸。 可是那种场合根本不适合小孩子，甚至有可能会因为人太多把孩子弄丢了。 方黎茜拒绝了自家宝贝的要求，结果，女儿哭惨了。 她被女儿哭到实在不忍心，只好硬着头皮带孩子过来，结果，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小丫头就直接从人缝里钻了进去。 看到女儿一把抱住厉津帆大腿的那一刻，方黎茜就知道事情快要控制不住了。 她也不敢上去要孩子，只求着保安过去把女儿带过来，哪里知道厉津帽这个人完全不按套路走。 他直接抱着女儿……跑了！！！！ 等方黎茜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再不追上去，可能就追不到了后，她终于提起裙子追了上去。 只可惜，厉大影帝早就抱着女儿跑了个不知踪影。 在这之后，方黎茜试图联络过他，手机号显然已经换了，她只好联络他的经纪人。 可是无论她怎么问人家程佳柠，对方就是什么也不肯说。 当然，她和厉津帆是一起的，不肯说就对了。 而且，歷津帆敢跑，就会叮嘱程佳柠要她别说，所以，她也不再为难程佳柠。 不过，到底是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了解他就如同了解自己，所以方黎茜几乎不会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歷津帆和女儿的藏身所在。 但她到了地方才想到，自己能这么顺利的进来，还是得亏了经纪人那边的暗中帮助。 毕竟如果程佳柠那边不放水，就在自己下飞机的第一时间，她就可以通知厉津帆跑路，到时候，自己还是会空扑一场。 她很感激程佳柠…… 可是当真的见到了厉津帆，看着他一副生怕自己把女儿带走，而女儿也被他的神情搞到非常的紧张，于是可怜巴巴地缩在他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衣领不肯松手的那一刻，方黎茜突然觉得眼眶一热。 看看她，都把这一大一小吓成什么样了？ 可她根本没有那样的意思，她只是……只是想好好的生活下去而已。 忆起当年，方黎茜还是感到委屈，也始终坚信，如果当时自己不离开，可能会疯掉。 可是，冲动之下，她更多的还是考虑了自己，忽略了女儿的需求，也没有考虑到歷津帆对女儿的思念会这么强烈。 他是真的很爱这个孩子，而这个孩子又是自己生的。 说不感动，那也是假的。 毕竟方黎茜当年离开他，也不是因为不爱他了，反而是不想让最坏的自己，变成他的唯一印象。 可现在，她突然发现，自己当年的逃跑，可能才是厉津帆对自己最坏最坏的印象。 方黎茜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她本该一步上前，从他怀里抢回自己的女儿，可是，她竟下不了手。 「我不抢她，你跟我好好聊聊。」 「我不聊！跟你有什么好聊的？是能聊出朵花来，还是你打算跟我復婚，让孩子好好在我俩的身边长大？」 「我……」 方黎茜一下子哑了口，不是无言以对，是震惊于厉津帆张口就是復婚这件事。 她本以为，他恨自己入骨，应该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自己。 抢孩子也是为了报復自己，让自己生气，后悔…… 可是，復婚算怎么回事儿啊？ 他就不恨自己了？不怪自己了？ 「你什么你？总之我不聊，还有，女儿是我的，你休想抢走……」说罢，厉津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直接掏出手机。 他本想给保镖打电话，问他们是不是都死了，怎么有眼睁睁放这个女人进来。 可电话都要拨出去了，他又想到，那些人的动作那么粗蛮，方黎茜这么瘦，指定受不了。 这种时候还在担心这个女人，他一定是狠贱。 可犯贱的厉大影帝，却还是犯贱的没有打保镖的电话，改打了110。 听到他一本正经要报警的时候，方黎茜简直给他气笑了。 再顾不上其它，她冲上去就抢他的手机：「疯了吗？报什么警？你自己是什么身份，心里没有点b数吗？你想上头条，我还不想……」 「我管你想不想！」 「别闹了，我说了不跟你抢女儿，再说了，女儿的脸你想现在就曝光吗？」 她这一说，厉津帆总算是回过神来。 对喔！ 他可以不管方黎茜这个狠心的女人，却不能不管女儿。 他的身份特殊，孩子不宜过早的曝光，所以…… 最后无奈，他还是放下了手机，可刚才闹成一团他也没注意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姿势，这会儿一看，竟是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高举着手机，方黎茜为了抢手机，一手攀在他脖子上，一手现在平放在他胸口。 若换了不知内情的，看到他们一家三口，还以为有多亲热呢！ 不过现在，厉津帆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推开了老远：「别离我这么近，我不相信你，说什么不抢我的女儿……哼！」 方黎茜有片刻的晃神…… 一开始是因为他就算是高举着双手不让她抢到手机，也小心地护着女儿和她，而现在，是因为他不仅仅是话语里，而是眼神里全是对她的戒备而心痛。 就算分开这三四年来，她也再没有喜欢上其它的男人。 她甚至还小心地收藏着他俩的结婚戒指…… 但当年确实是她做得过了头，渣女行为的后果，可不就在这儿等着她呢！ 如何能不心痛？ 厉津帆曾是多么意气风发的一个男人啊！ 现在因为怕自己，居然小心成这样…… 第671章 帆茜篇之《敢再逃跑试试?》3 好几天没有见到妈妈了。 不过，有爸爸在身边，所以小公主虽然很想念妈妈，但从来没有哭过…… 因为妈妈以前一直跟她说，爸爸很爱他，很爱他！ 之所以不能陪在她们身边，完全是因为爸爸太忙了，所以那么爱他的爸爸现在能天天陪在她的身边，跟他玩耍，逗她开心，她觉得很幸福。 而且小公主很聪明，她一直相信妈妈会来陪她们的。 对，重点是来陪她和爸爸，而不是来接她。 可就在刚才，4岁的小公主终于意识到爸爸妈妈好像是在抢他…… 如果是去年遇到这种情况，小公主可能什么都不懂，可是今年她上了幼儿园，在幼儿园里，有很多单亲的孩子，他们不是没有爸爸就是没有妈妈。 和小公主一样。 一开始，小公主还觉得自己和他们一样很开心，后来才知道那些单亲的孩子都是被爸爸或者妈妈抛弃了的孩子。 小朋友跟她说，她的爸爸应该也是不要她了，所以才一直没有来见小公主。 她拒绝相信这个可怕的事实。 「爸爸是爱我的，妈妈说过了。」小公主大声地吼着小朋友，还三天没有跟他说话。 所以这一次，当她知道爸爸要去领奖，她才宁可大哭一场，也一定要妈妈带着她去看爸爸。 而且，她还有一个小小的心愿，想把爸爸带到幼儿园里去，给其他的小朋友介绍一下的。 她会说：「我的爸爸又高又帅，我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的爸爸很爱我，他永远都不会抛弃我。」 可如果爸爸妈妈真的只能选一个呢？ 从前从来不用考虑这个问题的小宝贝儿，今天终于发现，她可能真的和自己的小伙伴们一样，要么就只能跟妈妈在一起，要么就只能跟爸爸在一起。 小公主难以接受，她不明白，爸爸很爱他，妈妈也很爱他，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在一起生活？ 所以，回国了好几天都没有哭的小公主突然就哭了起来。 「呜……哇啊……」 「我不要做没有妈妈的孩子，我也不要做没有爸爸的孩子，我不要，我不要……」 「为什么别人的爸爸妈妈可以在一起，我的爸爸妈妈就不可以？你们不爱我了吗？爸爸妈妈，可是我好爱你们，我想每天都见到你们。」 「你们是不是离婚了？汉斯的爸爸妈妈就离婚了，所以他们永远也不能再一起生活了，可是我不要……我不想要，我还从来没有和你们一起生活过……」 「爸爸，妈妈，我会很乖的，很听话的，你们不要不要我……」 当小宝贝含着眼泪哭喊出这些连大人听了都会震惊的话时，无论是厉津帆还是方黎茜，两人全都惊呆了。 但震惊之后，是莫大的惶恐与心疼！ 几年不见心肝宝贝，没想到没几天却把她惹哭成这样，厉津帆吓坏了，他手忙脚乱的哄着：「宝贝儿别哭，是爸爸的错，是爸爸不好，你别哭了，别哭了好吗？」 小公主哭得收不住，小脸上满是泪水，小嘴还一撇一撇：「爸爸，你不要妈妈了吗？你和mary的爸爸一样，只要mary不要mary的妈妈了吗？」 「爸爸没有，爸爸怎么会，不要你妈妈……」说到这里，歷津帆自己都觉得咬紧了牙关：「是妈妈不要我了。 听到他说的这句话，小公主先是一愣，之后又哭了，而且，这一次哭的更大声了。 她怕极了，因为从来没有想到真相竟是这样的…… 所以，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们说的都是对的。 他的妈妈爸爸以后都不会在一起了，所以，她只能做其中一个人的宝贝，不能同时做两个人的宝贝了。 可是，她从来没有同时做过两个人的宝贝呀，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只能选一个？ 这个事实让小公主大受打击，它呜呜的哭着，一手揪着爸爸，的脖子，一手抓着妈妈的手。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女儿的样子把方黎茜吓坏了。 她一把屎一把尿，一个人含辛茹苦把女儿养到4岁，从来没有见她哭成这个样子。 从前，她总觉得孩子还小，不懂这些，等她再大一点再跟他讲讲，也许她能够理解当时的自己。可现在才知道，就算再小的孩子也很敏感，他们是能感觉到的，他们懂的比大人想像的多得多。 方黎茜自责极了。 她就像天底下很多离过婚的父母一样，在面对孩子时完全没有办法，变得手足无措。 这最茫然的一刻，她下意识地像以前一样寻找着歷津帆的帮助。 四目相对，厉津帆本想狠狠的别开头不理这个女人的。 可看着她发红的眼眶，还有那一副又委屈，又心疼，但是又很渴望，很期盼自己给她出个好主意的眼神时，他就忍不住又犯了贱。 可不就是犯贱了！ 外人都道厉津帆是个花花公子，他没当明星时交过的女朋友，红了后他传过绯闻的女友多不胜数，而且，传说中每个人都跟他上过床。 可事实上，传闻就是夸张。 事实上厉津帆只是长了一张花花公子的脸，没长那颗花花公子的心。 他除了少年时代在初中时，在小同学们的起闹之下追过一个小女生，成功后又嫌人家天天粘着他很烦，不到三个月就分手之后，几乎都怕了交女友。 而成年之后，真正得他承认的女友只有方黎茜一个人。 他只是看似风流，并不下流。 所以，厉津帆真正爱过的，并且打算一生一世保护着的女人，也只有方黎茜一个。 哪怕当年他们离婚时，他总是口没遮拦的把离婚挂在嘴边，可那都是吵架时随便说说的，他没有当过真…… 可谁知就是那么口嗨了几句，这婚竟然真的离成了。 一夜之间。 老婆跑了，孩子也被带走了。 最早的时候，他是真的恨过的，他把自己一个人锁在家里，谁也不见也不肯接剧也不肯工作，就打算自暴自弃到底…… 第672章 帆茜篇之《敢再逃跑试试?》4 那样的一段日子，他过了很久…… 最后重新令厉津帆振作起来的，还是一条有关于方黎茜和女儿的消息。 当时他以为终于找到她们了，鬍子都没刮，穿着睡衣就跳上了飞机。 可到了地方，才发现找错了人…… 那一刻的绝望，厉津帆可能会记一辈子，但，也正是因为那一次的刺激，他突然就醒悟了。 他不能自报自弃，反而还要更红一些。 红遍全国根本不够，他人走向世界，让方黎茜无论身在哪一个国家，哪一个城市，都能看到他的gg，他的照片。 他要她在自己看不见的角落，每一天，每一天都能看到自己…… 今天，他终于做到了。 也成功地引出了女儿，且把孩子抢了回来。 但是，当他终于见到方黎茜本人，看着他哭红的双眼，还有那和从前一样，只要是不知道要怎么办时，才会望向自己的那种渴望的目光。 他便觉得，自己好像什么底线都没有了。 去他的报復，去他的怨恨！ 他只是想把这个女人找回来而已，哪怕她那样伤过自己的心，可比起一生一世的分离，那些便仿佛都不重要了。 厉津帆心里涌起一股冲动…… 于是鬼使神差地，他一把将方黎茜生扯了过来，用力抱紧她腰的同时，他扭头笑着对女儿讲：「谁告诉我宝贝爸爸妈妈要分开的？爸爸好不容易见到你们了，怎么可能还分开？」 「放心吧！以后，你们就跟爸爸一起住吧！或者，你们不想搬回来，爸爸就搬去跟你们住好不好？这样，我们一家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好不好啊宝贝？」 他极其自然的说出了这些话，小公主听着听着眼泪就停了下来。 小宝贝用短短胖胖的小手，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一本正经的问爸爸：「爸爸，雪莉老师说，说谎是要长长鼻子的。」 厉津帆笑着亲了一下女儿的脸：「那你看看爸爸鼻子长长了没有？」 小公主伸手比划了一下厉津帆的鼻子，立刻嘿嘿地笑了，她大声拍着手：「没有，爸爸没有长长鼻子，爸爸说的是真话。」 摸完，小公主还扭头去看爸爸怀里的妈妈：「妈妈妈妈，爸爸说不会走了，爸爸说要和我们一起住，我好开心呀！你开心吗？」 「开……开心，妈妈开心极了！」 说完这句话，方黎茜脸都红了。 虽然她也确实为厉津帆方才的言论所震动，但现在更让她感到不安的，是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 按说，以他俩的情况，都算是老夫老妻了，也不至于因为这随便一个抱抱就脸红。 可到底是三四年没有抱过，而且自己当初还做的那么绝。 她以为，厉津帆会恨他一辈子，哪里还想过会有这样的待遇？ 但现在重新靠回他的怀抱里，她突然发现其实自己不是不想念，只是一直在强迫自己不许去想念。 当初是她做了逃兵，当初是她不顾一切的抛下了自己精心挑选的老公，就算是后悔了，又有什么脸来求原谅？ 可当意料之中的臭骂一通没有来，迎接他的，还是歷津帆最坚实的怀抱时，她突然鼻头髮酸，很想把头埋在他心口，大哭一场！ 哪怕她知道，真正对不起的人是她自己，可他还是觉得委屈。 千错万错，当年的错，真正的原因不在厉津帆身上。 没有处理好和婆婆的关系，也与自己跟厉津帆沟通过少，没有一起面对有关。 可女人大抵在骨子里都有着相对矫情的一面，在自己最喜欢最爱最亲近的人面前，总是会特别特别的脆弱。 她忍不住眼泪，也就不忍了。 歷津帆看着她伤心哭泣的样子，原本埋在心底许多许多的指责与不甘，这时也全都化为了无形。 当年的事情，方黎茜有错，可他又岂敢说没错？ 他不够体贴，不够温柔，说话有时候还不过脑子，一不小心听了妈妈的话，失了对媳妇儿的信任，让她一个人在家里受了委屈，还没地儿诉说。 后来让媳妇儿收拾也是应该的，只是媳妇太狠心了，这顿收拾让他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好在，一切好像都雨过天晴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他总觉得，方黎茜这一次可能真的不会再走了。 于是他壮着胆子问：「晚上，住下来吗？」 听到他的话，方黎茜诧异的抬头，厉津帆被她直白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只好尴尬的扭开头去，闷闷地又问：「你是不是还没有吃饭呀？要不你先抱一下女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说完，他真就松开了怀里的宝贝。 虽然还孩子的时候，他表现得既忐忑又担心，可还是坚持把女儿放回了方黎茜的怀中。 厉津帆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就给他这一次机会，如果他还敢带着女儿逃跑，那以后，再也不会给这女人机会了。从此划清界限，恩断义绝！」 而方黎茜抱着怀中的女儿，也在怔怔出神。 刚才那么紧张，女儿死活也不还给自己的厉津帆，现在居然亲手把女儿交到了她手上。 她就不怕自己带着女儿逃跑吗？ 毕竟她可是个有前科的女人呀！ 可是，他竟真的这么做了，是在试探自己？ 还是说，他真的相信她？ 脑子里万千思绪翻搅，没有哪一个能给方黎茜一个完整的答案，她想要知道厉津帆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有一个办法…… 留下来，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可殊不知，她这么安抚自己，像极了自己在给自己找藉口，但就算是藉口又如何？ 她原本就对这个男人一直心怀爱意，从前不敢回来，也只是是担心他不会原谅自己。 但现在，那份担心好像不用了。 方黎茜耐心地等在那里，等着厉津帆第一次亲自下厨给自己做晚饭。 当不到一个小时，厉津帆就真的把四个菜弄上了桌，看着那丰富的菜餚，方黎茜的眼泪一下子就滚了下来…… 第673章 帆茜篇之《敢再逃跑试试?》5 「你哭什么？不喜欢吃这些？」 厉津帆明明记得都是她喜欢的菜啊！ 但人家都哭了，他还能怎么办？ 只能一边委屈地递纸巾，一边说：「行了，不喜欢吃就别勉强，大不了我帮你叫外卖呀！你哭什么呀！真是……」 「不是的。」 方黎茜哭着说：「我不吃外卖，就吃你做的这些，这些……都是我喜欢吃的菜，你以前还总说我喜欢吃这些做起来很麻烦的东西，但现在你怎么都会做了？」 「居然还有佛跳墙，这个东西，要煮上一整天啊，你到底是……你是知道我要过来才特意做的吗？」 其实问完这话，她就后悔了。 方黎茜很担心厉津帆会当面喷她一句：「你少自作多情了，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只是自己想吃才做的，和你喜欢根本没有关系，我也没有算到过你会过来。」 可厉津帆沉默着，什么也没有说，只默默地给女儿餵了一个煮得软体烂透味儿的小鲍鱼。 看到女儿心满意足地咬着鲍鱼，厉津帆眉目一松，轻轻说：「先吃饭吧，吃完了再说……」 他这个态度，把方黎茜差点憋坏了。 可是，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她就算不饿，女儿也饿了。 方黎茜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不过 ，难得是，厉津帆做的菜竟然出乎意料的好吃，她吃着吃着不自觉的加了一碗饭。 饭后，方黎茜主动去洗了碗。 那时候时间不早了，小公主吃完饭就一直在打哈欠，歷津帆看了厨房一眼，转身把女儿抱上楼去洗了个澡。 然后，轻轻抱进了儿童房。 他哄女儿睡觉的时候，方黎茜已经洗好碗找了上来，她没有进屋，一直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父女俩温馨相处的一幕。 而这一看，又令她震惊了。 该说是厉津帆天赋异禀呢！ 还是他身为影帝的那份专业性给了他优势？ 明明孩子都不在他身边长大，他哄起来竟熟练无比，讲故事的语速和音调都很合适。 女儿听着爸爸讲的故事，在他那颇富表演性的腔调里咯咯直笑，笑着笑着，就真的睡着了。 方黎茜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久久，久久不语…… 「你怎么做到的？为什么哄孩子这么熟练？接过这样的剧本吗？」 后来，当厉津帆终于从儿童房里退了出来，方黎茜忍不住脱口问道，问完又觉得不合适。 赶紧又找补说：「之前看你拍的片子，最近两年也在接爸爸的角色了……」 「你该不会以为，我那些东西都是从剧本里面学来的吧？」 「我……」 厉津帆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直言又道：「我，每天都会给女儿讲故事，就在你以前给她布置的小房间里，因为没有人听，我就对着她以前玩过的毛毛熊讲……」 「一开始，是不这样做就感觉自己要发疯，因为从来没想过你会就那样丢下我，甚至连女儿都带走，一点念想都不给我留。后来就习惯了，觉得这样对我来说也不费什么时间，还能减压。」 「而且，我一直在找你们，想说万一哪一天女儿找回来了，肯定是用得上的，所以我把跟女儿讲的故事全都录了下来，到现在，已经录了一千多条了。」 「你们走了多久，我就练习了多久，才有今天这样的成果，看起来还不错吧！是不是挺熟练的，这几天我就是这样，哄宝贝睡觉的……」 他轻描淡写，仿佛说着别人的故事。 可方黎茜却听得心都在扯着疼，喉头一阵哽咽，好半天，她才勉强挤出一句：「对不起！」 「我要的是你一声对不起吗？方黎茜？」 「那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这种问题居然还拿来问他，厉津帆呵地一声轻笑，似是无奈，又似是心酸。 但再度抬眸时，他眼中坚毅一片：「我要你！」 方黎茜：「……」 「我知道我说出这些话有多犯贱，可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一直想要的就是你。还有，不是因为想要女儿回来，我才说这些话，而是由始至终我一直是这么想的，一直一直……」 「津帆，我……我对不起你。」 厉津帆看着她，定定的：「对，你就是对不起我，所以……觉得对不起却没有想过要弥补我吗？」 「我有想过的，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做……」 「你知道的，你怎么不知道？你一直都知道要怎么才能对我好，不是吗？」 一句话说到方黎茜又低了头。 她有点想哭，却觉得没脸哭：「对不起！」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要你回答我，还跑不跑了？」 方黎茜摇头，用力地摇头。 厉津帆便又大声地再问了一句：「你还抛不抛下我了？」 「我，我……」 她说不出来，只是红了眼圈，眼泪更是像断线的珍珠一般扑簌簌往下直掉。 「还爱不爱我了？」 这最后的一个问题，简直是杀人诛心。 方黎茜一下子哭出声来，她终于再忍不住，厚脸皮地扑进了歷津帆的怀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要说多少声对不起都可以，只要你肯原谅我，只要你肯原谅我。」 「我后悔了，其实我一走就后悔了，可当时不走真的不行，津帆……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孩子……但我也真的很想继续和你在一起，我知道自己这样太不要脸了，所以我不敢回来求你……」 「对不起，我其实一直很爱你！比以前更爱你！呜呜……」 终于等到这一句话，歷津帆露出久违了的笑脸。 然后，他突然勐地将等待了多年的心爱之人扑倒在沙发上。 低头下去，不管不顾胡乱地狠狠吻过一通后，性感的男人气喘吁吁的抬头，恶狠狠地警告着身下的女人：「敢再逃跑试试？」 方黎茜流着眼泪微笑。 之后，主动伸出双手圈着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重新拉了下来，欠着身子，主动狠吻！！！！ 爱上了你，我才领略了思念的滋味、分离的愁苦、妒忌的煎熬，还有那无休止的占有欲。 我爱你！ 不光因为你的样子，还因为和你在一起时我那幸福微笑的样子！！！ （完） 第674章 宋程篇之《老婆老婆我爱你》1 算一算时间，这是程佳柠嫁给宋凌寒的第十个年头。 说起来他俩是合法夫妻，但十年间，除去每个月必须要跟他回去吃饭以外，他俩婚后在一起的时间，总共的时间加起来可能也不到半年。 大多时候程佳柠都躲着他走。 小时候是因为他性格太恶劣了，不想被他捉弄，所以就是能有多远躲多远。 长大了后才发现，他好像也不是完全针对自己。 但或许是因为得到宋家的恩惠太多，反而成为了程佳柠心里的一种负担，她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更不想成为宋凌寒追求真正幸福的拦路石。 可明明是他让自己不要肖想他，明明是他警告自己，就算结婚了也不要妄想成为真正的宋太太。 但当她真的这么按他的说法去履行时，宋凌寒自己却变卦了。 最近他很是有些不对劲，还总是莫名其妙的对自己好。 甚至还跟自己公开表白，说他其实一点也不讨厌程佳柠，还有点喜欢自己。 刚听到这个话的时候，程佳柠简直以为自己耳朵坏掉了，不然怎么可能听到这么离谱的话？ 从小到大，他宋大少爷对自己做的恶劣的事情，就算不能用罄竹难书来形容，但也是说一条就算一条，随便数数就足够别人喝两壶的了。 所以他怎么可能喜欢自己？ 哪有人会对喜欢的人这么狠，可偏偏宋凌寒还真就不是个普通人，他的脑迴路就像马里纳海沟一样，深不见底。 宁凌寒就像转了性子一样，变着花样地对程佳柠好。 每天给程佳柠打电话发消息，嘘寒问暖，关怀倍至，更可怕的是，他都记得在生日的时候给程佳柠订花送礼物了。 而且…… 程佳柠明明买了自己的房子，宋凌寒却以他俩还是合法夫妻为由，偏要到她到宋家里去住。 于是除了每个月例行的陪宋家人吃饭以外，程佳柠只要回到陆城，宋凌寒就光明正大地找上门来了。 为了不跟他单独相处，程佳柠没有办法，只能跟他回宋家住。 觉得至少在宋家那种环境下，不至于让他们变成二人独处的尴尬状态。 可惜她到底是低估了一个男人的厚脸皮程度。 仿佛是故意的，只要她在宋家，哪怕家里还有人，无论是下人还是家人还是他亲戚，包括长辈。他就是无时不刻地对程佳柠大献殷勤，仿佛就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他老婆似的…… 她本以为，他这么做会自己自己感到困扰。 可尴尬的是，程佳柠除了一开始的不好意思，到后来，竟一点都不讨厌宋凌寒这么做。 甚至还习惯成自然地每天都期待着他的简讯。 这真的是个相当危险的信号，程佳柠本想要阻止自己信马由缰的思绪。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 特别是她发现以前好像是真的误会了宋凌寒的本意，还意外地发现他也曾为了改善他俩的关系，做过许多努力，虽然最后因为他的幼稚和吃醋，以及不懂表达，完全起到了反效果。 可这样不太会来事儿的宋凌寒，却让程佳柠看到了自己从未见到过的他的另一面。 她发现，这个虽然真的很聪明。但聪明的人也不代表什么都会。 至少宋凌寒和他一起的那几个发小，似乎都在感情的方面相当迟钝且非常非常的幼稚。 以前，宋凌寒总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其它几个兄弟的笑话，但现在…… 唯一被长期看笑话的人，变成了宋凌寒。 因为他们明明都结婚十年了，他却还是没能追到人…… 程佳柠有点心软！ 应该接受他吗？她问自己，然后陷入了更大的困扰。 但同时，程佳柠也非常清楚地知道，他们两个的婚姻还有效，毕竟无论她的内心接受不接受，只要宋凌寒不签字，她始终就是宋太太。 虽然，圈里圈外，没有一个人知道她老公姓宋，是陆城宋家的大少爷…… 甚至没有人知道她结了婚。 这份低调，原本是为了以后的离婚做铺垫，省得到时候大家都要面对媒体反而麻烦，可没想到，宋凌寒现在居然不想离婚。 而更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份低调，还给程佳柠和身边人带来了很大大麻烦。 这个麻烦首先要从歷津帆说起。 前段时间歷津帆离婚了，应该说他被他老婆甩了，而且更狠的是，他老婆不但离开了，还把女儿也偷走了。 歷津帆为此大受打击，甚至开始闹自闭。 天地良心！ 这位厉大影帝原本性子就有些儿戏，平时闹腾起来就跟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似的，这一回，更是闹的天崩地裂。 他把自己关在家里不见人不接电话，工作也不接，整个人都废了一样的在家里窝了好几个月。 直到有一天程佳柠实在没有办法了，就骗他说找到他老婆孩子了，他才一蹦三高地穿着睡衣跳上了直升机，找老婆去了。 后来，老婆当然是没有找到，因为程佳柠根本不知道他老婆在哪里，只是看不下去他这副死样子，想帮他抢救一下。 后来，程佳柠跟他说了许多话。 甚至还拿自己做了反面教材打比方，还有那一句：「为了让方黎茜能随时随地地看到你，记得你，你只有一个选择，要红，要红到发紫，要红透半边天，要红遍全世界，红到她睁眼闭眼都是你，逃都逃不掉，或许，你就能找到她了。」 歷津帆因此重新振作…… 激动之余，他给了程佳柠一个温暖的拥抱，感激的，像是家人一般的拥抱。 可谁知就是这一个拥抱，竟被有心之人拍了照。 程佳柠作为厉津帆的金牌经纪人，这么多年一直在他身边，以他们俩的交情，就算是有一个这样的拥抱也没什么，被拍到了照片也同样没什么。 可问题在于，那些狗仔弄不到大新闻，就借题发挥自己炒新闻。 他们说，程佳柠是破坏厉津帆婚姻的小三。 还说他俩日久生情，后来被方女神发现了，方女神自然不甘心，便闹了离家出门。 结果厉大影帝喜新厌旧，竟就此选择了程佳柠，所以，这才是方女神跟厉大影帝离了婚，且独自带着孩子远走他乡的真正理由。 第675章 宋程篇之《老婆老婆我爱你》2 说真，这么扯的理由居真有人信。 网上甚至还闹得沸沸扬扬。 而最让大家觉得信服的理由，居然是程佳柠长得非常的漂亮，甚至比一般的女明星还要漂亮。 虽说从气质上来说，她不一定压得过女神级的方女神，可五官上是绝对的碾压呀！！！ 于是程佳柠上了热搜。 这一次，不是因为她是厉津帆的美女经纪人，而是因为她身为金牌经纪人，却和自己的艺人传出了绯闻…… 圈内人都知道这不是事实，因为程佳柠跟厉津帆虽然合作愉快，但私下里就完全不是一路人。 可圈外人不觉得啊！ 甚至还有人觉得他们男帅女美，很是相配，还积极地给他们建了个cp站子，吸了许多cp粉。 程佳柠觉得哭笑不得，一直解释说没有，不是，不可能。 可她越是这么解释，大家就越发地觉得她欲盖弥彰…… 终于，有人生气了。 宋凌寒觉得这是操了个什么蛋？ 他老婆怎么就成别人的小三了？还是厉津帆那个混蛋的？ 宋医生大为光火，二话不说，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厉津帆，在电话里就直接把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文盲吗？朋友妻不可戏，你踏马是没听过？」 「你还敢抱她？那是我老婆你不知道，你踏马还真敢抱她……啊？我踏马要不要也去找到方黎茜狠狠抱一下呢？啊？」 「你个狗东西，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就是这么对兄弟的吗？我踏马对你掏心掏肺，我老婆也对你掏心掏肺，你看看现在得了个什么好结果？你自己去瞅瞅，瞅瞅，网上怎么骂她的？」 「说我老婆是你的小三儿？啊呸……你配吗？你就说说你踏马配吗？」 「还有什么pc粉了，叫什么帆柠cp？大影帝了不起喔！随随便便就能借朋友的老婆吸到新粉丝喔！」 「啊操！气死老子啦！你得庆幸现你不在我跟前，要不然老子整死你……」 厉津帆自知理亏，被骂了半天一声都没怼。 不过，他也很委屈好不好？他那一抱那么纯洁，谁知道会整出这么多么蛾子？ 而且，小三绯闻什么的，可比她平时跟那些女明星闹的绯闻要严重得多。他还担心会让不知道正躲在哪个犄角旮旯窥屏的方黎茜看见，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呢！ 于是，厉大影帝开始了反派模式：「你骂我，我不还嘴，但是……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呵……不当讲就别讲。」 厉津帆一噎，也没功夫跟这气疯了货计较， 又道：「我觉得还是要讲，所以……」 「你要是想跟老子讲这事儿怪狗仔，不怪你，让我要整整狗仔的话，就给老子识趣的闭嘴吧！」 厉津帆不闭，还出着馊主意：「对你来说，这也算是个好机会吧？」 「你踏马说什么？」 「哎呀你能不能别这么暴躁，听我说完行不行？我是说，平时佳柠……」 这一声佳柠出口，宋凌寒更暴躁了：「闭嘴！佳柠是你叫的吗？老子都没这么叫过……」 「你看你看，问题就来了是不是？你们都结婚十年了，再磨叽也该到头了吧？现在结果，名字还连名带姓的叫得跟个外人似的，谁能看出来你俩是夫妻？」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宋凌寒心里更是五味杂陈：「那是我愿意的吗？」 「那是你没本事。」 「你小子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谁怕谁？」 厉津帆也不知是不是从静茹姐那里得了不少勇气，这会儿胆子肥得很：「说的就是你，生气也是你，谁像你这么怂，骂人还只敢找兄弟，有本事你现在就去骂一骂佳……程经纪人呀！虽然是我抱的她，可她当时也没有反抗不是？」 「厉津帆，我看你小子是不想活了是不是？想试试小爷手术刀的滋味儿？」 那当然是不想的，但…… 兄弟就是兄弟，他还不知道宋凌寒是在闹什么脾气？ 于是厉大影帝对症下药：「我是说，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宣誓主权的时候到了不是吗？我现在听到你电话都这么心虚，你猜，程经纪人要是接到你的电话，会是什么反应？」 「……」 「还有，你俩隐婚的事情，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她是你老婆，为什么不能说？好，就当你平时不敢惹她，不说就算了，现在呢？气头之上，说什么都是可以的吧？」 「……」 宋凌寒一直没吱声，但也没阻止他狗胆包天地说这些。 于是厉大影帝就直接上了最强终于武器：「干脆直接社交软体上直接公开认妻，一来可以让那些骂人的网友都闭嘴，二来也显得你比较有老公力，三来……直接给程经纪人打上宋太太的标籤，以后，谁还能觊觎？」 一连三句说完，宋凌寒唿吸都停了一会儿。 他虽在气头上，但脑子很好用。 而厉津帆说的这些，其实不难想，他也不是想不到，只是，平时还真没这个狗胆去挑战。 但今天…… 确实，在事情闹到这种地步的今天，就算他借着胆子干了点什么『出格』的事儿，程佳柠应该也只会误以为自己是气疯了，失去理智了。 说不得，看到自己表过态后，还会着急地打电话过来询问。 要知道，从他开始认真『追求』程佳柠后，除了工作，公事还有家里的事，程佳柠还从来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私人电话。 如果借着这个机会…… 终于，宋院长弯起了狐狸般的眼：「看不出来啊！你小子很阴嘛！」 厉大影帝在电话那头呵呵：「你不阴？呵……不阴你有种别按我说的做……」 「你特么少激老子，老子不上你的当！」说罢，宋凌寒二话不说，直接挂了厉津帆的电话。 然后转手就用医院的官方大v号，发了一条博： 宋氏医院宋凌寒院长v：厉津帆——我兄弟！程佳柠——我太太！ 配图一，封厉宋安四人幼儿园时的合影。 配图二，宋凌寒和程佳柠的结婚证，且图上还重点加粗用红线标出了结婚证的时间。 第676章 宋程篇之《老婆老婆我爱你》3 不出所料，看见他的大手笔后，程佳柠果然气急败坏地打来了电话。 且一开口就是：「你在搞什么啊？那种东西也敢发？」 「什么叫那种东西啊？哪种啊？」 电话里，宋凌寒的声音带着几分陌生的冷调，是那种平素鲜少会用在她身上的那种语气。 程佳柠好像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握着电话沉默了一阵，才问：「你……在生气吗？」 「我不该生气？」 「当然不该了，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宋凌寒：「……」 「我是说，我和厉津帆是什么关系，你还不清楚么？狗仔瞎编的，网友瞎信的，你怎么也当真了？」 宋凌寒冷笑，阴阳怪气道：「不好意思，你和厉津帆是什么关系我还真不怎么清楚。」 「你……」 「如果你打电话过来，只是要跟我说，我没必要生气的话，那么你的意思我收到了，没别的事的话，挂了！」 说挂就挂，他都没给程佳柠回答的机会…… 而程佳柠在片刻的怔神之后，很快就回拨了过去，可惜听到的却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程佳柠一下子傻眼了！ 她认识回想和他认识的这些年，还有嫁给他的这十的，好像真还是第一次被他这样明显地拒绝。 小时候的宋凌寒虽然有点混蛋，但混的还算是有理由，而且，大事当前，从来不含煳。 长大了的宋凌寒虽然还是有点混蛋，但那时他的混蛋，很多时候都带着明显的挑衅，就跟那些小学男生明明想引起别人注意，却总是弄巧成拙一样。 但，就算他许多事情很过份，但打电话的时候，无论是他打来的，还是程佳柠回过去的，到最后，一直都是程佳柠先挂电话。 而且，两人关系最差的时候，他都没有拉黑过自己…… 更不要说，故意关机不接她电话。 他这是有多生气啊？ 至于吗？ 于是同样也被气到了的程佳柠，也打了个电话给厉津帆，同样还是张口就骂：「看看你干的好事，宋凌寒都不接我电话了。」 「你说你早不抱，晚不抱，怎么非得有狗仔跟拍的时候抱我一下？你说，你抱了就抱了，怎么还不澄清一下我不是你的小三？现在好了，宋凌寒那边直接官宣我是他太太，你这让我怎么搞？」 厉津帆在那头吊儿郎当：「什么怎么搞？他做的不对？」 「当然不对了，他怎么能这样公开我俩的关系呢？」 「那又为什么不能公开呢？你本来就是他太太啊……」 「现在是，以后谁知道是不是？说不定我俩马上就离婚了，到时候，他不怕自己因此变成二婚，在别的名媛眼中掉价吗？」 厉津帆严肃批评她：「我想，我知道他生气的理由了，你就是这样一直不给他希望，让他没有安全感，他才会连我抱你一下都怀疑的吧！」 「什么叫我不给他希望？」 「你天天想着要离婚，还不叫不给他希望？」 「我……」 程佳柠一时无言，被续了个哑口。 结果又听他在那边危言耸听：「好好想想吧！想想他为什么会生气，还有……别说我没提醒你，宋凌寒那小子别看外表上斯斯文文的，骨子里其实有点不正常……」 「不怕告诉你，他生气了一定会办大事，至于是什么大事，完全看心情，和手头上到底有什么疯狂的事。比如高中那会儿，因为学医还是经商的事情，他跟他爸闹过一阵，结果人家为表心志，当着他爸的面就给自己手臂上连划了十一刀。」 「话说那些刀疤你作为他老婆，应该是看见过的吧？对，就是那些，可吓人了。当然，后来他还干过不少其它的，但件件都有这么可怕，有两次，差点都救不回来，所以我觉得，你要不还是回家看看他吧！真不知道他小子一发疯会不会在家里烧碳……」 厉津帆看戏不如事儿大，故意把事情朝夸张了讲。 可怜不知真相的程佳柠听完他的话真给吓到了，之后，电话一挂，她便飞车回了宋家老宅。 可惜到了地方，老宅里没有人。 说是宋凌寒没有回来，而且，这几天因为网上传闻的事儿，一直在生闷气…… 程佳柠顿时越发地担心了。 之后，程佳柠跑了很多个地方，先是医院，后来是自己的家，以及宋凌寒平时喜欢去的会所酒吧，甚至是他们几个发小经常去的马场。 但最后，一个地方也没有…… 程佳柠是真急了，又是一个电话打给了厉津帆，问问他知不知道，他可能去哪儿？ 厉津帆倒是真给了她几个地址，说：「这是老宋在陆城的几处房产，他平时很少去那些地方住，大多时候在医院，和都老宅里，但少去不一定不去，找找总是可以的。」 还说：「万一你去了还是找不见，再给我打电话，或者，干脆直接报警吧！」 报警当然是还不用，所以程佳柠拿着地址便一处一处地找了起来。 连找了三个地址，到最后一个郊区小别墅时，终于…… 门打开了。 宋凌寒从里面走出来，身上随随便便挂着睡衣，表情慵懒，气质却冰冷……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会儿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 于是目光下移，落在了他的胸口。 可是苍天啊！他睡衣是真丝系带的，这会儿可能是睡得有些松，懒懒挂在身上，露出了大片大片的胸肌。 程佳柠只看了一眼，脸就红透了，没话找话，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的房子，我在这儿有什么奇怪的，倒是你，怎么知道这儿的？」 「我找厉津帆要的地址……」 话一出口，程佳柠一下子反应过来，再抬头看向宋凌寒时，果见对方的脸色一气儿黑到了底…… 「啊……你别误会，我找他不是因为跟他关系好，是因为我很担心你……」 宋凌寒不说话，只是全身上下都冒着冷气。 程佳柠都快哭了：「真的，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说的都是实话，总不至于因为这种莫须有的八卦绯闻，我以后就不跟厉津帆接触了吧？他和你不是朋友吗？他什么人品你不知道吗？况且……别的不提，他前阵子因为方黎茜都成什么样儿了，你还不清楚？所以，别瞎误会啊！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啊？他和你又没得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