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女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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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装迷情] 《寒门女将》作者：边城九妹【完结】
简介：
万事无如退步人，淡中滋味最天真，
炉边向火慵开口，睡里抓头忘却身。
——宋?慈受怀深
第一章 崔庄
鸡刚刚叫了第三遍，黑夜还没有完全褪下去，天际渐渐泛起一线白边。
这么多年来形成的习惯，九妹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准备起床。被窝里还稍微有点热乎气儿，可是鼻子和脸睡了一晚上了还是冰凉冰凉的，伸着懒腰真是不想起。
今天说啥也得去云岭镇上的铺子看看，这段时间因为二哥成亲，在家耽搁了几天。马上要过年了，也不知道生意怎么样了。
年底了，事儿肯定少不了。
咬着牙得得瑟瑟的穿上衣服，就着小灶上温着的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
九妹哈了哈手，使劲搓了搓，又搓了搓脸。想着刘掌柜前几天受了风寒，他一个人不知道能不能撑的住。
是应该让他们去府城跟他儿子一家团聚了，这么拖下去，到了府城也没几年好享受的，到时候自己可真的是罪人了。
打开门被外面的冷风一激，九妹一下子清醒了许多。看了看上房，都还黑着，院子里也静悄悄的。
站在门前抬头看了看天空，仰望这仿若浩瀚海洋的满天星辰，有一瞬间的心潮澎湃。
这个时辰的天空是明亮而热闹的，星星们闪烁着炫耀自己的光芒，衬托的整个苍穹之下的小山村宁静的让人沉醉。
看了一会儿，九妹不敢再感慨，收拾好心情准备出发。
她每天天不亮就去镇子上的铺子里上工，这么多年来，可以说不管是颳风下雨，还是酷暑寒冬。一个人在繁星的陪伴下默默的来回奔波，九妹已经习惯了。
紧了紧身上的棉衣，轻轻打开院门侧身走出去，转身又把门轻轻提上，伴着一路清冷的星光快步朝镇子上赶去。
到了镇子上，天已经大亮，身上也暖和过来。
「张叔」
她先来到张家馄饨摊前，跟正在忙着包馄饨的张叔打了声招唿，顺手把几条长凳拖过来摆在方桌前面。
又提起空了的水桶到前面的路口水井去打了水，提回来放到煮馄饨的锅旁边。
看了看又往架着的炉灶里加了几根木柴，火苗一下噼里啪啦的烧旺起来。
现在吃早食的人还不是特别多，张叔正在包馄饨，还有一些相应的准备工作。
张婶和大柱、小柱还没有来。也是一片慈父慈母心肠，天冷总想让孩子们多睡会儿，不忍让孩子跟他们一起受罪。
「你说你这孩子，每回来都不闲着，怎么说都不听」。
忙乎了一阵，张叔催促她「赶紧先去吃点东西。现在天冷的邪乎，一会儿该凉了」。
看到桌子上已经放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一碟小菜和两个烧饼，九妹坐过去，拿起筷子吃起来。
「这几天怎么没见你来，家里有事儿？」张叔手也没停，顺手又给九妹碗里加了几个热乎的馄饨问到。
「嗯，张叔，别加了，够了。这几天我二哥成亲，在家帮忙来着」乡下习惯一个爷爷的子孙们一起大排行，不过在外面，一般还是各叫各的。
九妹的大哥行七，二哥行九。九妹当然是行九，她下面还有一个小妹妹排行第十。
不过听说二伯家原来有个姐姐已经序齿后夭折了，所以爷爷其实只有九个孙女，但九妹依然排行第九，没有往前排。
「你二哥都成亲了？新娘子是本村的？」张叔忙里偷闲的跟九妹聊着天。
「不是，是县城那边崔庄子的。」
「崔庄子的？」张叔一下提高了声调语气有点惊讶，听上去应该对崔庄很熟的样子。
九妹心里一动，「张叔知道崔庄子？」
「崔庄那么有名，别说你们不知道？」张叔的声音不但高还有些尖锐的反问到。
「崔庄为什么很有名？张叔」。
九妹抬头看着张叔，张叔张了张嘴，脸色变换着最后只说出一个「穷」字就不再说话。
崔庄子穷她知道，回门吃会亲饭她也去了，但穷也不用这么讳莫如深的吧！
九妹看着张叔的表情明显不是这个原因，不过张叔不愿意说，她也不强求。反正二哥现在都已经成婚了，娶也娶了，嫁也嫁了，还能怎么办。
这庄婚事一开始家里是坚决不同意的，不是说不让二哥娶这个媳妇，也不是说不让他娶媳妇。
是因为离的这么远，对这家人啥情况和女孩品行都不太了解。再说，好歹也打听打听再说，那能一上来就这么急赤白脸的非得定亲。
万一人性情不好，或是有啥毛病。那将来日子不好过，大家都跟着不痛快。
不成想，结果一语成谶。
第二章 我还是个孩子
家里人主要是顾虑女孩家里离县城那么近，按说条件应该不错，怎么会捨近求远愿意嫁到这么个小山沟里来。
再说自己家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让人有什么可惦记的，家里人是怎么琢磨怎么都觉得这亲事不踏实。
虽说家里有三个秀才戳在那儿撑着门面，要论过日子，还真是不如银子来得实惠。
一般真为自家姑娘着想的人家肯定都会琢磨，这么远嫁过去这要是平时有了委屈，闺女受了气一时半会儿的都没有个撑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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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等二哥真结了婚了，才知道，是大家想多了。人家就是离的再远，也不是那吃亏受气的主，更不需要谁来撑腰的人。
也不知二哥跟这个女的是怎么认识的，还情根深种的样子，非得要家里赶紧找媒人去提亲。好像怕是晚一步，就会被人家捷足先登了。
离的远，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有找着可打听的人。这边又是绝食又是非卿不娶的架势闹的家里鸡飞狗跳了一阵子，最后只得妥协。
找了媒人上门提亲，前前后后拢共也就不到小半年时间就结婚了。
这里的习俗是订亲个一年两载的，逢年过节的时候相互来往几回，处处看两人、两家合适不合适。
如果合适呢就没啥说的了，不合适也可以找个藉口婚事作罢，这时候婚事作罢对大家来说都没什么损失。
当然一般都是两家看对了眼才会订亲，到这个时候真的婚事作罢的也少，不过也不是没有。
「九妹，你二哥都结婚了。你也不小了，我上次跟你说的事儿，你现在琢磨的怎么样？要是觉得合适，你叔我可就找媒人去你家提亲啦」。
张叔岔开崔庄子这个话题，她知道九妹是个主意正的，旧话重提直接问九妹。
张叔有个侄子，在县里永丰酒楼做伙计，一直不上不下的。年岁与九妹倒是相当，九妹也见过几次，人看着还行，只是一直没想好。
「张叔，我再想想。我吃好了，先走啦」九妹把两个铜板放在桌子上摆摆手起身快速离开。
张叔头也没抬的「唉」了一声，摇了摇头又开始忙自己的。
到了刘记杂货铺子时，刘掌柜正在门口扫地。看到九妹过来，愣了一下。
「跟你说过不用这么早过来，家里的事儿都忙完了？」
「都忙完了，这几天您身体怎么样，好点没有？一会儿给您看看」九妹拿起小短把扫把，一边清扫着窗台一边回着刘掌柜的话。
「没事，都好了。这几年多亏了你盯着给调理，现在一星半点的风寒都不怕。」
「那也不能大意了，平时还是要注点意。」
「知道了，记得你说的平时嘴不亏，到时少吃药。年纪不大，还是个爱操心爱唠叨的」掌柜远远的虚点着九妹笑道。
说起来九妹与刘掌柜能够结识也是巧了，这事儿就得往回倒。
大概五六年前吧，那时候九妹娘亲身体一直不好，得长年吃药，家里本也没存下什么家底。
父亲是个秀才，在邻县的县学里教书，一个月一两银子的束脩，将将够一副药钱，就没剩多少。
因为邻县向学的人多，学里给先生的四季礼也比较厚重，还有平时学生们孝敬的东西也不少。所以父亲选择去邻县教学，真可谓是为五斗米折腰。
要说一个月一两银子的收入在这个时代可真是不少了，又在乡下都够一个五口家庭小一年的生活嚼用。
乡下别看一大家子累死累活的忙活一大年，也不见得有一两银子的收成。
所以老话常说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家里有病人，那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就是有那好日子的，家里要是有常年吃药的病人，也能生生的给你拖垮了。
本来就没什么家底儿，娘亲又生了一场大病，人眼看着马上就不行了，转了几个弯託了人请了县里庆和堂的先生才救回来。
要说大毛病也没有，就是早年积劳成疾，落下的病根。有条件就用好药顶上，慢慢的养个两三年也就能缓过来。
先生又说了，这啥病也得把心胸放开了，病就去了七八分。
这么一折腾，本来没有什么积蓄的家又欠了一屁股的债。
当时两个哥哥都在县学学堂里进学，一年的束修和花费也不小。父母心气高又想让两个儿子出人头地，不想让他们退学。
妹妹还小，哪哪都要钱，娘亲这边眼看着药就要断顿了。能求的能借的九妹都求了个遍借了个遍，受了多少白眼和冷板凳，没人知道。
要说上面有两个哥哥，父亲又是秀才，怎么着都轮不到小小年纪的九妹来出头。可偏偏如今家里出头露面，一应事情都是九妹在张罗。
有时候九妹自己想想也挺奇怪的，怎么着这日子过着过着自己就成了这个养家的冤大头，满打满算自己还没及笄，我还是个孩子。
第三章 亮晶晶的银子
其实家里上面还有爷爷、奶奶、伯父、伯母，堂兄弟一大家子。
要说也论不到自己当家做主，只是如今早就分了家。都是老实巴交靠天吃饭的农家，日子过的是各有各的不易，各有各的难处。
说起来帮是情谊，不帮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虽说时有接济，但也只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所以说穷帮穷，越帮越穷。
常言说救急不救贫，家里的情况不能全指望别人。
况且地里的活计都是靠大家帮着搭把手收拾出来的，要不将将十一二岁的九妹再怎么能干，一个家如何能里里外外，方方面面能打理的过来。
就是这么作难的时候，家里也没想过卖地。土地是农民的根本，有了土地在好歹还有个退路。
自古贫穷有多一半的都是因病致贫，真要是把地也卖了，到时候可能是人财两空哭都没地儿哭去。
但现在摆在九妹面前的困难依然没有解决，虽然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缺银子，非常缺，当务之急是赶紧挣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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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妹感觉自己现在看见什么东西都能看成是银子，有时候晚上睡觉做梦都是在想怎么能挣来银子。
最可笑的是，真有一天晚上睡觉做梦居然梦到在门前那个小溪里摸到了几块碎银子。
家门前那条小溪不是常年都有水，只有到汛期发过大水后才会有。过几天水量变小了浑水也变清了，大家会就着这个时候把家里铺的盖的，拆洗拆洗。
随着浑水变清，还有逆流而上的小鱼，给这个短暂停留的小溪带来了很多欢乐。
有时候孩子们乘着大人不注意就下水去捞鱼，那鱼精的狠，根本就抓不住。抓鱼在其次，小孩子玩水仿佛是天性。
九妹记得自己曾经下过一次水，跟小伙伴们在水里抓鱼。结果现在在梦里自己跟小伙伴们在里面抓小鱼，抓着抓着居然抓到了银子。
那么小的孩子那里见过银子，不错的人家能有几个铜板，让孩子过过眼瘾。
可是九妹就知道，她手里抓着的那就是银子，亮晶晶的银子。
九妹记得那是自己为数不多童年有记忆以来最开心的事儿，也是唯一一次跟小伙伴们一起下河抓鱼。
每每回想起来，那笑声，还是那么清澈。那浅起的水花，凉凉的，打湿了衣裤，贴在身上。
反正也湿了，大家也不在乎抓得到抓不到鱼了，就打起了水仗。现在回想起来，大家的笑声，可脆可响了。
虽然当时被娘亲发现大骂了一通，说自己不知体统。有那个精力还不如把冬被拆了，就着河里现在有水赶紧浆洗浆洗。
那时候自己几岁，好像太远，记不清了。不过当时也没在意，因为大家都是这样。
但是那清冽冽的河水，和从河水里抓起来亮亮的银子，让九妹记了一辈子。
想到银子，有了银子就能买药，有银子就能给娘亲继续看病。
小小的一个人实在没办法，咬着牙，壮着胆子就到镇子上自己去找活计挣钱。
因父亲在家时日短，娘亲平时身体又不好，九妹小小年纪到也歷练出来了。
再加上九妹长的比同龄孩子高壮一些，常年的生活积累到也不显得有多稚嫩。
尤其是那一把子力气没有几个人能比得过的，但是爷爷说不让她在外面显露自己力气大的事儿，不知道爷爷为什么会这么叮嘱，不过九妹也不纠结，听爷爷的就对了。
打听了几圈，正巧卖馄饨的张家婶子刚完生孩子，孩子太小也不能带出来。张叔一个人一时忙不过来，大小子也才五六岁帮不上忙。
因是只早上忙这一会儿，工钱也少，没人愿意干。九妹那时候见到一文钱眼睛都能发绿光，而且这个上工时间对九妹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
一通聊下来，馄饨摊东家居然知道，自己那个秀才公父亲。就答应让九妹帮忙，等孩子稍大一点他家里的能带出来上摊就行了。
「也别东家东家的叫着，就叫一声叔吧」。
九妹无所谓，叫啥都行，只要能上工就行。
这么着，九妹就开始了每天早上早早起来做好早饭放到锅里，等娘亲和妹妹起来就能吃。
自己再跑到镇上馄饨摊帮忙，忙完了再回家照顾娘亲。
其实小妹就比九妹小两岁，九妹在她这个年岁的时候什么都得干。可是娘亲说小妹还小，啥也干不好，九妹能怎么办。
第四章 拼爷
持续大概有多半年的时间，娘亲的病才有了起色。九妹如今能腾出更多时间来，就想再找一个挣钱多点的事干。
赶紧把欠别人的银子还上，在农村没银子也能对付着过，大部分家庭好些东西都能自给自足。
可真要是需要拿银子出来的时候那都是急头白脸的事，再说欠别人银子一日不还一日压在心里，过日子都不踏实。
现在九妹就是一门心思的赶紧挣银子，挣更多的银子，然后还给人家。
一日在馄饨摊上听人聊起离这儿不远的刘计杂货铺也是老闆身体不好，想招个小伙计帮忙。
九妹用心听了听，觉得自己能干的了这活儿。
九妹跟掌柜的不熟悉，铺子却进过几次，里面的东西挺全，知道掌柜的也是个和善人。
刘掌柜的确是个老实人，不过是祖上传下来的铺子和生意，只能说是做到了守成。
有啥特色或是像别人的铺子做的多红红火火却是没有，也就混个肚饱，只是比那些土里刨食的农家强上那么一点。
好歹铺子是自家的，省了笔租金，日子勉强也能过得去。
有一儿一女，女儿嫁到府城同行家里，持家是一把好手，自己也争气，很是受婆家待见。站稳了脚，就把自家兄弟也叫过去开了个铺子，生意做的不错。
也成了家，一直想要刘掌柜把铺子盘出去，到府城说是帮他们，也是就近照顾老人。
那时候老刘掌柜还在，都说人离乡贱，故土难离，铺子又是祖上传下来的，一时难捨就这么撑着到现在。
等馄饨摊收了，九妹就直接跑到杂货铺。
看到九妹，掌柜的本不愿意招九妹这么个小女娃子，虽然这里挨着乡下，离边城也近。民风相对比较开放，女人出来讨生活的不在少数，但大部分都是已婚的妇人帮着家里看铺子。
就像自家，有时候自己出去进货，就要老婆子守着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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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你别看杂货铺铺子小，体力活却不少，也是怕九妹干不来。
九妹看着壮实，毕竟还小，又是个女娃，刘掌柜不想搭这个时间。
在馄饨摊这半年也不是白混的，九妹的水磨工夫可是见长。
掌柜的架不住九妹这孩子能磨，答应先试一个月，不行大家谁也别耽误谁。
这么着聊了几句才知道九妹是上湾徐家村秀才的大闺女。
说起她爷爷就更熟悉了，徐家老爷子年青时也曾出去跑过买卖，虽然时间不常，但是为人仗义，在外面留了个好名声。
没办法，这不光是个拼爹的时代，还得拼爷。有一次九妹跟爷爷说起这事来，爷爷还哈哈大笑的骂九妹「不许拿爷爷打嚓」。
就这样，九妹开始早上在馄饨摊做事，收摊后就赶到杂货铺上工。等到差不多又有半年的时间，馄饨摊的张婶自己能带孩子出来帮忙才结束了这种状况。
这边九妹也对铺子的生意上了手。谁知让刘掌柜跌破眼镜的是，就是九妹这个小娃娃，上手熟悉后把铺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一通收拾，铺子焕然一新不说，看惯了多年的货物都跟着变了样。
当时九妹跟掌柜的商量想把铺子重新归置归置他也没在意，就跟九妹说「你看着折腾吧，我年纪大了，也没那个精力了」。
「行，只要您放心让我折腾，到时候?好吧」看着九妹干劲十足的样子，掌柜的打着哈哈，想着一个杂货铺子，你还能折腾出啥花样来。
得了掌柜的答覆，九妹放开手脚。先是自己画了图让二堂哥帮着订了四个大的木架子，找了推车推过来装好靠墙放着。
又把货物按类别分类排放，放到一个个小格子里，格子外面写上货物名称，一排排放到架子上。
客人进来一目了然，有想要的货直接点着货就要了，有时候看到其他可买可不买的一犹豫也买了。
这么一弄铺子也一下宽敞起来，九妹又在家里的山上挖了几棵小树苗。
收拾出来几个大瓦盆，用在铺子里翻出来的旧麻绳，把瓦盆一圈一圈的缠起来，放在铺子一侧格出来的一个小会客间里。
里面还放了一张小几和几把小凳，加了套茶具，小几上放了一个小陶罐，栽了一棵不知名的小野花。
第五章 寸土寸金
你还别说，就这么平时看着最简单不过的几件东西一收拾，往一起一凑，这么一摆，谁能想到那个什么感觉一下就出来了。
旁边的架子上又备了一套有盖子带格子的双层果食盘，里面有糖块、花生和一些干果。
如果有要货多的，就让人家在里面坐一会儿，喝口茶，歇歇脚。外面把货备好，顾客也歇好了，拿了货就可以走了。
要是有带孩子来买东西的，带着孩子坐在里面，一边吃着零嘴，这边备着货，孩子不闹，大人也不累。
本来没想买东西的，一看服务这么周到，感觉过意不去，就多添几样也是常有的事。
还有那啥也不买的，东边隔壁的那个什么掌柜的，没事熘达过来讨口茶喝。西边掌柜的熘达过来，抓把瓜子，占个便宜。虽说搭了功夫和东西，可还赚了个人气。
没看最近那个喝茶和吃瓜子的来的都少了，是呀，掌柜的都不在，谁还去你那里买货。合着都跑到别人铺子里去了，那这个铺子不是货好就是人好，要不就是货和人都好，那有不来的。
再说一般杂货铺子原本放的货物只有老闆自己知道在什么地方，有来买东西的，问一句，有货就去找。
这么些年，什么东西放在那里，自己轻车熟路，到也不费什么事。不过是双方都耽搁点时间，着急的就不要了，不着急的就多等一会儿，反正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这也是所有杂货铺子的常态。
人都说，杂货铺子利本来就薄，你这么一弄不得亏本。薄利多销，主要靠走量。况且羊毛出在羊身上，总有找补回来的方法。
要不怎么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做买卖总不会亏了自己，里面全都是弯弯绕。
如今这么一弄，不过这无形中九妹给自己增加了不少工作量，那吃完喝完的茶碗茶具果盘瓜子皮什么的都得赶紧收拾出来。
要不等下一波人来了一看里面乱七八糟的，进还是不进，看着就没心情了，那还不如当初就不弄。
所以九妹也不怕别人说笑，每次都及时清理，随时保持干净整洁。弄干净了，自己看着也舒服不是。
当时九妹折腾的时候，掌柜的说咱们这是杂货铺，你弄这样还啥情调还意境的有啥用。
九妹立马豪气万丈的拍着胸脯说「掌柜的，如果到时候没用，这些东西的花销你就从我的工钱里扣」。
也是刘掌柜的慈善，「这到不用，也没花几个钱，本就是咱铺子里现有的，再说好些东西都是你整来的」。
「那这就是当成免费的广而告之了，别人一看这么摆好看，没准也买回家试试」，也是跟掌柜的熟悉了，九妹嘻嘻哈哈的说道。
「就你有理，行吧「掌柜的无可无不可的说道。
杂货铺杂货铺，说的就是货物繁杂。杂货铺一进来给人的感觉就是杂乱，陈旧。
如今经过九妹这么一捯饬就看出不一样来。同样的货不同大小放一起，一下就能看出来。还有同样的货不同颜色，也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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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一进铺子一下就被吸引过去，说要什么，老闆直接给拿，也不用等。没有货一下就能知道，可以及时补货。
再也不会出现，掌柜的在里头找半天灰头土脸的出来告诉你这货没有了，你说你等了半天，看着人家也确实是真心实意的给你找了，连气都不能气，能怎么办？
对于长年卖不出去积压多年的货物，九妹也是费了些心思。要么搭给买东西多或买东西贵的客人，或者几样捆在一起定个价一起卖，别说效果还挺好。
九妹当时怎么说的来着「这些个东西这么长时间卖不出去放在这里也是占地儿。再说了，现在咱这铺子的地儿可是寸土寸金，浪费不起，还不如都处理了，增加点新货」。
掌柜的啥时候想起来这话啥时候想笑，这孩子一天天的哪来的那些歪理。就这么个地儿，自己都守了一辈子了，还寸土寸金。
第六章 有心机
就这样客源慢慢多起来，可以说现在铺子的流水一天一个样，掌柜的那张老脸见人就笑，笑的跟那秋天里迎风招展的菊花似的。
如今来铺子里的回头客居多，有镇子上的，也有附近村子里的，还有回头客带着相熟的人来铺子里看看的。渐渐的名声打起来，有时候不买什么，也都要进来转一转。
特别是逢五、八大集的日子，按说集市离杂货铺子还有一段距离，可还是有人慕
名而来。铺子门前不说挤的水泄不通，也是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凡。
卖东西么，人气旺了，生意能不好吗？
弄的周边商铺掌柜的认识不认识的也都过来观摩取经，买不买东西的，铺子里的人气是一直居高不下。
现在铺子里的货是真正的流动起来了，积压的东西没有了，对货物的质量和更新速度就提出了更多更高的要求，九妹看着这个商机，又开闢出一条新路来，这都是后话。
铺子上手后，九妹就开始着手用自己的土办法帮刘掌柜调理身体。刘掌柜感觉无可无不可，反正这么多年一直这样，拗不过九妹就让她随便折腾。
要说刘掌柜也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年轻的时候，为了多挣几个钱，家里有老刘掌柜的看铺子。他就推个小车走街串巷的去卖货，风里来雨里去的，又仗着年轻身体好，就硬挺着。
真到了年纪大了，落了个老寒腿，关节痛。如今遇到个颳风下雨天，人就受不住了。
再说在大北方，因为气候原因，十个有九个是老寒腿，七个有八个老年人时不常的关节痛。
能忍的就忍忍，不能忍的扯点草药自己敷敷。实在不行的才去药馆，找先生开点药。
九妹抽空缝了个小口袋，把老盐炒热放在口袋里绑在关节处配合着艾灸和按摩，每天给刘掌柜的折腾。这些法子大家也都知道，但没有几个耐的下心来弄。
又做了一些泡脚的药包，草药也是自己抽空去山上采的。
做好了一应准备，天天把掌柜的按在后宅还拉上老闆娘一起给做起了调理。
你还别说，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掌柜的腿还真就慢慢的好起来，连着老闆娘的气色都跟以前灰败的感觉不一样了。
现在走出去，碰到那些邻居一起聊天的时候都说「你这是遇着什么喜事了，怎么越活越年轻了」。
「你懂的还真多，学过医术？」掌柜有些感慨的问到，这老寒腿可是折磨自己多少年了，药也没少用，该犯的时候还是犯病。
」没有，就是家里总是有病人，没事儿的时候瞎琢磨的。有整不明白的地方就磨着村里的先生给分说两句」
「你这可不是瞎琢磨，看你这一板一眼的排布，还有你这按摩的手法看着就挺老道的」
听了掌柜的话，九妹顿了顿没有再言语。
想起娘亲生病的时候混身难受，自己努力的给娘亲按着。人小用不上力气，要么就搬个小板凳，站在上面借个力。
要么就把两个被子摞在一起放到炕上，自己跪在上面给娘亲按。娘亲感觉身上松快了，往往自己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饶是如此，仍旧是让九妹感觉出了不同。
也许是小孩子天生就很敏感，九妹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发觉娘亲好像不像喜欢妹妹那样喜欢自己。
她怕哪是自己吃妹妹的醋，还暗暗开解自己，妹妹还小，娘亲多疼一些是应该的。自己不是也一样，有好东西总想着给妹妹留着，有好看的头花，也捨得买来给妹妹。
有些事儿就怕心里有了影儿，再粗枝大叶的人，毕竟生活在一起，总有蛛丝马迹的露出来。
关键是九妹的娘亲根本也没有避讳谁，平时对九妹的态度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不同来。
九妹也不敢问，只认为是自己脑袋瓜子不聪明，也不会像妹妹那样会说话。怕是自己平时事儿做的不周全，惹娘亲不喜欢，所以就一个人偷偷的下功夫。
看到爹爹给哥哥们启蒙的时候就抽空乖乖的跟在一旁学一点，哥哥们还没背会就会跑出去玩。
九妹知道自己时间有限，想着法儿的一定得背会了，要不然父亲再教的时候自己就跟不上了。
一时间背不会做家务的时候就自己默默的琢磨。练字是最费纸墨的，怕娘亲不高兴，自己就用小手指头沾了水在墙上写，用小木棍在地上画，睡觉前也琢磨着爹爹教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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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家里人从没要求过九妹要如何用功上进，她就是自己感觉，如果自己多会点儿多做点儿，本事大了，爹娘就可以少做一些，能轻省些，娘亲就会多喜欢自己一点儿。
稍大一些认字多一点的时候大着胆子磨着父亲买了几本医书，自己在哪儿瞎琢磨。
有时候看到有用的，就让想让娘亲试试。娘亲怎么可能同意，还把她臭骂了一顿。什么不靠谱的都敢往她身上招唿，小小年纪心思怎么这么坏。
被骂了，九妹也不气馁。改变了策略只是先自己试过了，或是跟村里的先生讨教过没问题了再给娘亲用。
小小的人，懂事的让人心疼，可娘亲却说这孩子这么小就这么有心机，太深沉，越发不待见自己。
第七章 惜才
其实九妹私下里也偷偷的哭过。她也想像小妹那样偎在娘亲怀里，让娘亲给她梳头，把耳边的碎发用水轻轻的抿起来。洗手的时候也盼着娘亲能走过来，帮她把衣袖挽上去。哪怕唠叨着「自己就不能小心点」，可惜没有，从她记事以来，从来没有过。
还有她也不喜欢熬着吃的白菜，因为熬的时间长，能吃的都是菜筋。
娘亲切菜的时候，她也想上前，拨拉里面的菜心吃。吃豆角的时候，她也好想挑里面的豆角豆吃。
她知道，如果她真的想吃，娘亲也不会打她骂她。但是知道娘亲不喜欢她往自己跟前凑，所以她懂事的把所有的喜欢默默的压在心底。
小妹吃饭最是费劲，吃饺子不喜欢肉馅的，娘亲就单独给她包素馅的，但要加荤油的饺子。吃饭的时候不饿，等饿了的时候就闹着娘亲，点着名的要吃这吃那。看着娘亲嘴上骂着嫌弃着，却毫不迟疑的下炕去给小妹做饭。
九妹也试着表达过自己的意愿，但是所有人都听不到似的忽略了。
九妹不是想争那点吃的，就是心里总有那点点的奢望。希望娘亲的目光里能有一点点自己的影子。从自己记事起，好像还没扫把高呢，就抱着扫把扫地，收拾屋子，照顾妹妹。
有时候躲在被窝里偷偷的抹眼泪，自己为什么这么不招人喜欢？自己是不是捡来的，真要是捡来的她也就不去挣了，还是感谢人家收留自己。
可是大家每每说起她出生的时候的事儿，又真真切切没有一点疑问，她就是娘亲亲生的。
有时候她感觉自己越努力越得不到那些姐妹们在她们娘亲面前的那种感觉，看到堂姐妹们有时跟伯娘们使小性儿，不吃饭或是要新衣服闹小脾气，家里人就在那哄着劝着。有时看到她们躺在伯娘的大腿上，说说笑笑。那感觉一定很甜蜜吧，九妹偷偷的想。
有一段时间九妹很迷茫，可是生活的压力没时间让她去迷茫。
这日镇上沈记医馆的先生路过杂货铺，镇子没多大，就一条主街，在一条街上做生意平时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都比较相熟，又因为是医官，平时也总是麻烦沈先生，刘掌柜看到了就沈先生就叫进来坐坐。
「老听人说你这儿变化挺大的，这么一捯饬确实是不错」先生背着手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你的腿现在怎么样了？最近也没见你往我那儿去拿药」
「好了。现在变天腿也不难受了。身上也跟着轻省了不老少。」
「哦，你这是去府城了？啥时候去的，也没听说你去呀。」先生惊奇的问到。刘掌柜的腿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他到镇上也都是他一直在给看，每次只能缓解。这也是大家的共识，老寒腿断不了根。
「嗨，去啥府城。说来你都不能信，就是我们铺子那九妹给调理的。」
「就刚刚那孩子？「
「是，就这孩子，真是挺能干的一孩子。当时她说要给我调理调理，我这儿还半信半疑的。可这孩子有这份心，就随她折腾，没成想还真有用」
先生一下来了兴趣，让掌柜的叫来九妹，掌柜的朝外面喊了一声。
「九妹，过来一下。」
随着声音，九妹走过来。
「沈先生好，掌柜的您叫我」九妹进来看着掌柜的又向先生打了招唿。
这沈先生九妹也是认识的，家里有病人，那最熟悉的肯定是医馆和医馆里的先生。
可惜的是娘亲病的最厉害的时候沈先生不知道为什么不在镇子上，所以託了人，求到县里庆和堂的先生出的手。
这里习惯把有学识、有能力的人称之为先生。比如学堂的夫子、医馆里的大夫、看阴阳的先生，都称之为先生。
一通聊下来，先生起了爱才之心，直嘆息可惜九妹是个女娃子，不能招来做徒弟随时在身边教导。
关键是九妹这孩子还有一颗向学的心，这就很难得，现在女娃子基本上就是做做家务、学学女红，最多再学学厨艺，有条件的家里学学字，看看帐。
目前看来，这些日常的九妹都不在话下，又能自己习得医术。虽说有人点拨几句，可是在没有人悉心教导的情况下，对药理、对人体穴位掌握的如此精准，难得呀难得人才。
不由自主的抬手给刘掌柜把了把脉，嗯。目前看来刘掌柜的身体确实有很大的高管。
不要小看农村的这些偏方、土方子，那也是经过多少代人实践得来的经验积累。
自己的医术也是半路出家，看来还是缺乏经验，缺乏实践，有时间还是应该多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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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妹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这一举动让大燕国在不久的将来多了一位医学泰斗。
再一看这么小的人儿，对医术却有如此灵性，难得的奇材，可惜了。沈先生是摇头晃脑一通惜材。
后来就时不常来杂货铺坐坐，不经意间指点指点九妹，九妹这孩子也上道。先生教一点，她还能举一反三的反覆琢磨，在举出例证来，跟先生一一探讨。
刘掌柜一看一个惜才，一个好学，与九妹商量了一下，干脆每隔一天后半晌让九妹到医馆悄悄跟沈先生学医。
第八章 学成
两个人一个学的认真，一个是教的用心。又在学习中相互促进，相互探讨。沈先生觉得自己的医术也跟着提高了一大节，关键是九妹这孩子学东西之快，对医术的领悟能力之强令他吃惊不已，感觉自己这是捡到宝了。
特别是在把脉一项上，自己也是跟着外公一点一点的摸索出来的，为了领会其中的意境自己当时可是吃了很多苦头。中医把脉本来就是玄而又玄的东西，真正学到精髓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
二十八脉像又不是一成不变，会随着人的身体、心情、睡眠等变化而变化，九妹在望、闻、问、切的基础上融会贯通，很快掌握了其中的要领。让沈先生唏嘘不已，对九妹的期望是更大了。
这边九妹觉得沈先生不但医术高超，学识更是渊博。对她更是没有任何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大宝库里，孜孜不倦的学习。
在沈先生面前，九妹不想浪费一点时间，学习一切能够学到的东西。她感觉自己当年学医的初衷有些可笑，但她不后悔。
学习医术，能够救死扶伤。不管将来有没有这个机会，她依然认认真真如饥似渴的学着。
看到九妹对学医的态度，沈先生有时候深感惭愧，他是外公亲自启蒙，带着自己一点一点入门的。
自己当时是什么条件，九妹又是什么状况，可以说没法比。看到九妹如此用功自己也深受感动，所以对九妹的学习更加严厉和苛刻。
几来，九妹不但在医术上学了个十成十，在学识上更是让人刮目相看。
沈先生有时候跟掌柜的感慨，那有什么天才、奇才，都是用辛苦的付出换来的。这孩子是把别人涂脂抹粉，张家长李家短的时间都用在学习上。又一次感嘆九妹错生了女娃，他不是歧视女娃，是为不能随时带在身边教导而遗憾。
其实九妹没想那么多，感觉学医挺好的。能够治病救人，多好的事儿。可是掌柜的和沈先生却不让她大张旗鼓的宣扬自己在学医术，更不能在人前显露自己会医术，说是对她好。
九妹无所谓，反正有的学就行，总比自己原来瞎琢磨靠谱的多。再说，这也算是一计之长，总有用到的时候。爷爷常说，技多不压身吗？
就看到她每天乐乐呵呵忙进忙出的，也不知道个累更不知道她一天到晚的乐个啥。
到目前为止这件事也仅限于他们三人知道，对此九妹自是感激不尽，在铺子里干活更是尽心尽意。对于沈先生虽然没有行正式的拜师礼，但九妹感念沈先生对自己的爱惜和栽培，处处行的却是全师之礼。
一晃几年下来，沈先生说他已经没什么可教的了，且看这孩子如果再歷练几年，完全能超越自己。但是还是谆谆教诲要想再提高医术，一是要在今后的实践中慢慢积累经验，二是要博採众长，三是谨守本心。九妹自是一一应允，平时自己钻研遇到弄不明白或是疑难杂症的时候遇也常来医馆找先生探讨。
目前，铺子这边一切也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九妹又撺掇着让刘掌柜把旁边原来的库房收拾出来，单独做了个门面，收购一些山货、皮货。
专门给府城他儿子的铺子和闺女婆家的铺子供货，镇上毕竟消费能力有限，府城就不一样了。又有码头，有钱人和南来北往的人多，对货物需求量也大。关键是自己手里有闲置的铺面，闲着也是闲着，做这个生意也就是搂草打兔子顺带手的事。
掌柜的去了信跟闺女、儿子一商量也都痛快的同意了。而且特意为这事儿跑回来一趟，那是举着双手、双脚贊同。
虽说府城人多，但是铺面也多，竞争也大。没有新货，铺子卖的货又没有什么特色，只能跟着别人后头喝点剩汤。铺子盈利有限，自己也着急，家里这个时候能上点山货、皮货，真是及时雨。
青云岭山脉在大燕国的东北部，绵延上百里。再往东就是塞外，那里常驻的几个民族都很彪悍，常年过的主要是逐草、逐水的游牧生活。受环境影响，自己定居一个地方，能够自给自足的少。年景好的时候，大家相安无事。年景不好了，那些人就会越过边界来抢夺粮食和一些生活必须品，杀人越货也是时有发生的。
这几年虽不说是风调雨顺，总体来说还算挺平稳的。
青云岭像个屏障一样隔开了东西两侧，青云岭东侧也就是外围常年有驻军，守护一侧的安宁，让青云岭西侧的人们忘了以前那些塞外人带来的恐惧。沿着西侧有很多村镇，云岭镇是其中一个，也是距青云岭最近的一个镇子。
虽然青云岭里面有很多野物、干货，附近村里的人还是以开荒种地为主，偶尔也有进山的猎户。毕竟进山打猎一个是危险，另一个是把货卖到镇子上，镇子上的人需求没那么大，卖不上价格。如果卖到县城，靠两条腿腿着去。一天不能走个来回儿，还得住一宿，又搭时间又搭住店钱，不太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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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青云岭真的是一个大大的宝库，对于里面的东西，九妹还是很眼热的，总想把里面的东西弄出来，都是天生天养的东西，不弄出来真的太浪费了。
第九章 铺子
正在这节骨眼上，遇到东坝村的小伙子来卖野味，九妹就试着。跟人攀谈了几句，听听还真有门，这心思就压不住了。
小伙子本来平时也偶尔打打猎，又有亲戚住在山里，还认识一些山里打猎的人，这一下货源的问题就能解决了。
不过想着这个铺子如果到县城开，又需要重新开门面，需要人力、物力，重打锣另开张，凭藉刘掌柜和自己现有的人脉和资金还是有点费劲。
又有府城现成的铺子和人脉在，有铺子有人，几下里合适，索性就直接送到府城。他们这边收货方便，那边出货也不用操心，两下里便宜，顺手就把生意做了，何乐而不为。
货物这块全权交给东坝村那个叫韩大力的小伙子，让他去收货送过来，也可推荐别人来送都收，这就省去了自己一大半的事儿。
九妹对山里的东西感兴趣，可对皮货却是一窍不通。一时没找到合适的人来掌着铺子，九妹有点着急，现在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没有能够撑住事儿的人长眼，九妹不敢轻易的开张。也是她把开铺子想的太简单了，这事儿刘掌柜的还真帮不了她什么忙。
后来想到韩大力他们既然能收皮子，也应该能懂，干脆一事不烦二主，就跟韩大力念道了一句，有没有合适的人推荐一个。
结果还真给推荐了一个会揉皮子的小伙子和他弟弟，看了几天，两人勤勤恳恳，不多言不多语的，干活也利索，有他们俩帮着打理铺子自己就不用多操心了。
会揉皮子的小伙子姓刘，说是跟韩大力一起长大的好伙伴，不过九妹冷眼看着应该跟韩大力是一路货，不过对皮子的了解可以说非常老道，啥也不用九妹操心。九妹一看，这也太省事儿了，定好章程悄没声的铺子就开了。
皮子不是一年四季都收，一般在初冬季节的时候上货最多，那时候因动物在秋季食物充足营养丰富，一入冬毛皮光洁度最好。
平时还是以收干货为主，也有山里的人偶尔挖到药材送来的也收。不过平常大家认识的药材少，能够收到药材还是不多。
这个铺子平时还是叫干货铺子，两个小伙计又是勤快有又眼力劲儿，忙完干货铺子的事，没事的时候顺手就把杂货铺子的活儿也给干了，弄得九妹现在一天到晚的无所事事了。
本来这个铺子刘掌柜是想让九妹自己来做，从头到尾自己就出了个铺面，啥也没管，顶多自己意思意思收个租金就行了。
九妹感念刘掌柜对自己的照顾，坚决不同意，只收了五成利，如今九妹人前人后的也被人称一声小掌柜的。
九妹表示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铺子不用自己时时盯着，家里现在大事也都定了，感觉自己的担子轻了许多。
如今大哥、二哥都成家了，自己也不小了，听说都有打听妹妹婚事的了。
不过这几年家里那边没听说有来打听自己的，镇上倒是有几家来跟刘掌柜探过话有那意思的。
九妹原来感觉自己家里负担重怕拖累了人家，就让掌柜的回了。
再说，真结了婚再照顾娘家就不那么方便，碰到明事理的还好说，碰到事多的，又是一场官司。
太麻烦，所以九妹一直也没有应承下来。
目前看来铺子这边平时也不需要自己做什么，自己可以在家多陪陪父母，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家里这两年一直都不想让自己再往外面跑，说家里都是读书的，一个女孩子天天往外跑让人看着像怎么回事，丢了读书人的脸。
九妹当时听了只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好在家里没有强硬要求她呆在家里放弃镇上的活计，她也没放在心上。
不过娘亲却时常表露出来，让她少往外跑，九妹想想自己年岁也确实不小了，答应娘亲说尽快跟掌柜的说。
特别是自二哥结，二嫂话里话外的露出话边儿。没出嫁的闺女手里的产业应该都是家里的，让九妹把铺子交给家里打理。
九妹说，自己只在铺子里做工，那铺子是东家的，不是自己置下的产业，二嫂根本不信。
「人家都叫你小掌柜的，还说不是自己盘下来的，你这忽悠谁呢？」
「那是大家抬举我，是不是我盘下来的，你去镇上问一问就知道了，我有必要为了这事儿忽悠人」
时不常上演的嘴仗，让九妹很累很烦。关键是到这时候，家里没人吱声，好像她在外头置办了多少产业，瞒着家里不说似的。
第十章 明智
到这个时候九妹才真正暗自庆幸，当时多亏了刘掌柜一再提醒自己先不要对外说起这几年攒下的积蓄是有多明智。
当时自己还笑话刘掌柜老奸巨猾，掌柜的哼着鼻子说「不是狡猾，只是年纪大了见的多了而已」。
别看他们开的就是一个小小的杂货铺，眼红的人也大有人在。
你不挣钱的时候，可能没人想起你来。像现在在这个小镇上有点小名气，上门的是比以前多了，可没看有些人的嘴脸不是都那么和善的。
要不说穷在陋室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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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在自己的家里都有人如此心含不忿，遑论外人羡慕嫉妒恨的仇富心态。也是自己平时大手大脚给了别人的错觉，把人心都养大了。
一开始自己好像是做了坏事一样心里充满了愧疚，现在也荡然无存了。其实一开始也不是象别人说的那样，自己有私心有意瞒着家里，真的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几年家里缓过来了，村子里就有人开始说酸话的。现在九妹不常在村里走动，因为有爷爷镇着，那些人不敢太过。
另一个是看着家里这两年兴头比较足，要不这些人还不知道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作出什么事儿来。
凭自己家这点能力和人脉根本平不了，在村里这就是现实，相对于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来的更直接。
刘掌柜还告诫她说「本来大家都是一样的，没个高低贵贱。现在你突然这么有钱，旁人还好说，那亲戚总是有的吧？今天伸手来借几个钱明天半角后天几两，到时候你真好意思张嘴让他们来还？」
「再者这银钱一家一户看着不多，可是架不住他人多事儿多了，这就是个无底洞，啥时候是头？」
九妹想想也是，虽说那干货铺子的五成利三成交给家里，两成留在自己手里，这是当时就跟父母说好了的，还真架不住三天两头这打秋风的亲戚。真要是有困难帮一把也没啥，就怕张嘴习惯了的。到时候连亲戚都做不成了，又是一场官司。
何苦呢！
自己原来当伙计挣的工钱是全部给家里做家用的，如今九妹是想着攒点钱，家里将来或是盘铺子，或是两个哥哥真正要往上走，都需要早点准备。三成利交给父母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如果说当时两个哥哥真有做生意的能力，或是能够担下这份责任，九妹也会义无反顾的让他们承担。可是经过这么多年下来一看，没有人能接手，能够把这事儿做下去。
当时交三成利的时候娘亲就不同意，说九妹一个姑娘家家的手里拿那么多银子干嘛，再有天天在外边跑来跑去的，万一丢了或是被人骗了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还是当时父亲难得硬气一回站出来，压着娘亲没让，说「她一个姑娘家在外面跑本就不容易，身上更应该备些银钱才是正理」。
娘亲气的只得咬着牙答应了，最终三成利交到家里，两成利留在九妹自己手里。但是娘亲又提出以后需要她负责全部家用，九妹真的是一阵无语，原来家里这么多年大大小小事儿里里外外的东西还不都是她採买填补的。
平时她又是个手松的，所以如今手里的银钱也所剩无几。
铺子里的事儿九妹也经常跟爷爷唠唠，爷爷说九妹做的对。人做事儿不能忘恩负义，更不能只看眼前利益，老想着不让自己吃亏。
大家都不吃亏，把好处往自己怀里搂，那这买卖就做不成。都退一步，看似吃亏，其实都没吃亏，这样的事儿才能做长久。
说到家里，虽然两个哥哥都止步于秀才，但一家三秀才，这在乡下在当时那也是一段佳话。
在农家，哪里说想读书就读书，想考秀才就能考秀才的，那笔墨纸砚都是费钱的玩意儿，想要走这条路，那背后都是有雄厚的家资支撑的。
平时都说穷文富武，真穷的连饭都吃不上，那还有心思和时间去学习。先得保证能够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父亲能够读书得益于上面有三个哥哥能干又肯付出的哥哥，况且爷爷当年眼界比较开阔，处事灵活。农闲时跑跑商，挣点外快，日子就相对松快很多。
比那些正儿八经土里刨石的农家日子要富裕很多，见识也广，所以才有让父亲读书的想法，并且能够坚持到考上秀才，父亲也是考了两次才考上的。
爷爷有四个儿子，两个闺女，十个孙子，九个孙女，六个外孙，两个外孙女。除了二伯家因病夭折了一个姐姐外，其他的都养活了，这在农村也是非常少有的。
除九妹这一房的孩子一直都在求学，到最后考上秀才。其他三房也只是学个两三年不做睁眼瞎就行，都没有继续下去，就说明都没有这个能力支撑孩子们上学的实力。
你说人家孩子没你家孩子聪明，都是一个爷生的，能差哪儿去。
做不到出口成章，这么多孩子个个都能识文断字，在农村那也是一大壮举，说亲都特别好说。
再加上，这几年家里条件好了，那几个小的全部都被赶到学堂里去了。
家里现在的态度就是，只要你想学，学到那一步就供到那一步。
第十一章 点儿背的秀才
为什么说是识文断字呢，大家知道过去的文章是没有标点符号的。
启蒙里有一项最重要的就是断句，如果不会断，那根本就没办法去读书去理解书中要表达的意思了。
就如传说中，干隆皇帝过生日时，纪晓岚在他的宝扇上题写了诗人王之涣的名诗《凉州词》。
由于一时疏忽，竟把首句「黄河远上白云间」的「间」字漏写了。干隆佯装大怒，说他有「欺君之罪」，要把他处死。
生死关头纪晓岚急中生智，赶紧跪下解释说：「万岁息怒，臣是用王之涣的原诗改填的一阕新词。」于是朗声念道「黄河远上，白云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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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干隆见他机灵，虽属狡辩，却也辩得有理，就免了他的「死罪」。
虽是个传说，但也说明会断字，那启蒙就已经很成功了。
这也是九妹最佩服爷爷的地方，有几个农家有这种见识让孩子上学堂去认字。
有时候温饱都解决不了，想着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学那个有啥用，还不如早早下地帮家里干活来的实际。在农村，孩子会跑了，那就是顶事儿了，哪里会让他们闲着。
孩子小，薅个猪草，餵个鸡鸭总是可以的。
再不济，大一点了找铺子让孩子去做学徒，你以为那学徒是那么好当的。一签就是三年或是五年，没有工钱，好的东家会把你当人看，真要是碰到那不讲究的，打骂是常事，年节也不能回家。
你以为出了徒就好了，那只是有工钱了，你还得继续给人家卖命，要不人家培养你几年白耽误功夫了。
但凡能过得下去的，都不愿送孩子去当学徒。你还别以为谁都可以去当学徒，想当学徒那也是要有认识人有担保才能送进铺子去当学徒的。
对待孙辈，爷爷不但鼓励有能力有潜质的孩子们去上学、学手艺，为这个还提前分了家。
各过各的日子，自己的孩子自己养，有能力想学就学。不要都裘在一起，互相攀比，想学的不想学的都塞到学堂去。结果是有能力的没钱供了，没能力的在学堂里白白浪费功夫也学不到东西，还不如学点实在东西傍身。
还有的人家为了供一个到头来啥也不是的学子，全家吃糠咽菜弄的兄弟不睦，家宅不宁。
这就是眼界。
这几年爷爷对九妹是越来越看重，说九妹性子像他。对家里的付出作为一个姑娘家从没怨言，在外面跑做事大气。跟谁聊天说起来的时候提起一句上湾徐家村秀才的大闺女都挑个大拇指。
每每这时候，都让爷爷很是开怀。也时常敲打父亲，不要委屈了孩子，父亲口头上答应着，心里却纳闷，一家子过日子怎么会委屈了孩子，而且九妹是个有主意的，谁能欺负的了她。
家里大哥的性格说好听一点是稳重有余，但魄力不足，过日子也就能做到个守成。不过在乡下能走到这一步在别人眼里实属不易，也是大家羡慕的对象。但是他的性格使然，将来能不能再进一步应该有些困难。
二哥的性格跟大哥正好相反，自小就聪明，父母对他寄予的希望也更大，谁知考完秀才后就开始不上道，交了一帮狐朋狗友，一会儿说做生意，一会儿又说去投军。整天说自己认识什么人，能给自己安排什么差事，没看他办成什么事，银子倒是哗哗的往外拿。
家里现在有点家底了，娘亲更是问都不问的支持。真的从家里拿了本钱跟一帮人出去做生意，结果被人骗的差点要饭才能回家的地步。
看这情形家里没办法找了门路，把他弄到边城军中。本来他就有秀才功名，又识文断字的，一开始很受重视。他又是个好结交的，没几天吆五喝六的就拉了一帮子人，结果在军中跟人喝酒打架被开了回来。
所以现在就在社会上游荡，一天到晚还七个不平八个不忿的怨天尤人，说自己多有才有能力，怨没有伯乐相中自己。
如今是十天里九天不着家，如果哪天回来了，那一准是手头紧了，回来再抓挠俩钱儿花花。
也不能说他一点上进心都没有，时不常的折腾点事儿，看着也像模像样的。可也说他点儿背，干什么赔什么，九妹也是服气。
家里劝他，干啥啥不行，那咱就踏踏实实出点力气，把家里支应起来，好歹能养活自己吧。
结果你听听人家怎么说？
「我好歹是秀才出身，怎么能如此放下身段跟那些泥腿子争食呢？」
这是个有格局的秀才。
九妹是真的服气了，自己家还在泥里打滚土里刨食呢，就开始瞅不上泥腿子了。
这要是真有点啥本事，还不得鼻孔朝天，目下无人了。所以还是这么混着吧，成不了啥大事儿，别长歪了祸祸别人。
家里总归有他一口饭吃，结果九妹很快被打脸了。人不但长歪了，还坏的那么彻底。
第十二章 奢望
自己这屋当时分家的时候也分了有十来亩的地，那时候三个能干活的男人都不在家，家里三个女人一个生病，一个年纪太小，剩下自己是有把子力气，可累死累活也干不完。
九妹就自己做主，索性把地租给了大伯一家去种，反正平时这地也就自己打理。
有时候几个伯伯家也伸手帮忙，一次两次，一年两年的没事儿。时间长了，再亲再近的关系，也架不住这么消磨。有些情分，用着用着就没了。
跟大伯家说好，除去赋税的只要够自己一家人一年吃用就行，反正自己家也没养个鸡猪啥的，多了也不要。放在那里一年里还得倒腾几次，要不就得长虫，还不如每年吃新鲜的粮食，省心又省事。
大房劳力多，大伯是个能干的，三个堂兄也是干活的好手，下一代也能帮上手了。
这样两好合一好的事，娘亲就是不愿意，还跟九妹吵了一架，那好像也是九妹第一次跟娘亲怼到面上。
当时也是气不过，自己就是再能干，再有把子力气，也有累的时候，也有吃不消的时候。
不想让别人种，那大家都一起来种吧，又没有一个肯下地帮忙的。全都是嘴上功夫，一个个说的比唱的好听。见真章了，就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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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到是说，农忙的时候，可以让几个舅舅来帮帮。不说几个舅舅家的地也不少，一大家子等着养。
能干是能干，也有把子力气，可干起活来也真是不省心，耽误功夫不说，你都不知道闹了多少笑话，还操心费钱。
九妹不知道娘亲是真不了解自家弟弟还是有其他想法，她不明说，自己也就装傻。
四个舅舅都是说一不二的主，谁也不服谁的性子。每次为了那个陇深一点浅一点，宽一点窄一点，每个人都得有十六个主意，还是梳拢不到一起的那种。
种点儿地，哪次不是鸡飞狗跳的，倒是给村里增加了很多笑料。
就说头年春天那回来帮忙，家里借了村里人家的小毛驴帮着犁地，大舅在后面扶犁。
小毛驴在前面慢慢的走着，本来一切都挺和谐的。不知道怎么了，大舅突然就嫌驴走的慢，在后面一边拿鞭子抽人家嘴里也没闲着。
把驴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哪想到人家驴也是有脾气的，拉着犁撒丫子跑了。
大舅这边因为自己的尊严被一头驴给挑衅了，那还得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提着鞭子在后面追，追是追上了，差点没把驴给打残了，赔人家医药费都快能买一头小毛驴了。
还有被毁的庄家，有的是自己家的，啥也不用说了。还有不是自己家的，挨家给人赔不是，还得给人家把秧苗补上。
就这个乐子，村里人啥时候说起来啥时候笑的都能让他们没脸见人。
还有那头有脾气的驴，这时候的牲口都宝贝的很，那也是家里的壮劳力。因为这件事儿，后来人家再也不往外借了，弄得村里其他人家借不上驴，都跟着怨声载道的。
这是干活的热闹，还有几个舅舅又好喝点小酒，基本上是上午干半天活，从中午开始喝，喝到日落西山。
你还不能催，还得小心的陪着，要不就是你看不起我们舅爷怎么滴？能安生的把酒喝完，那就念阿弥陀佛了，喝着喝着亲兄弟都能打起来掀桌子也是有的。
如果那句话说的不对了，或是翻腾出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好吧。什么亲兄弟，爹娘照样问候。想想头都大，还不够搭功夫和生气的。
本来一天半能干完的活，非给你整出三四天来。基于此，九妹硬顶着家里的不满把地租给了大伯一家。
谁要是不高兴不想租给大伯家可以，自己去种。还不想侍候了，自己是真的累，结果有眼睛的好像都跟看不见似的。
平时不怎么出声的人要是耍起脾气来，也够大家喝一壶的，这事儿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九妹想自己只是个肉体凡胎，什么时候让他们觉得自己如金钢不坏之身一样，不知道累，不知道疲倦，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好像从那时开始，九妹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不要浪费时间去期盼。做的再多又有什么用，有人永远也看不到自己这么努力的付出是为了什么。
没有了奢望，心思也就更简单了，以后做自己该做的就对了。
说是把地租出去，自己家里还是留了一些边边角角零散的地块。随手种些当季的蔬菜、瓜果、豆子、芝麻什么的。不至于逢年过节磨个豆腐，炒个盐豆子、拌个芝麻凉菜都得跟别人伸手去要。
你说在农村自己家守着地，连菜都吃不上或是吃菜却要花钱出去买，那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就这点边边角角的也多亏了几个大伯家这个伸把手，那个伸一锄头的帮衬着，要是靠九妹自己，累死也做不完。
第十三章 事与愿违
说了这么多前情往事，咱们现在回到当下。
本想着二哥如今成了婚性子能定下来，媳妇也是他自己求来的，合该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了吧，谁知道家里一天到晚更没有消停的时候。
原来是一个人折腾，现在是两人一起折腾，一个在外面折腾，一个在家里折腾。所以九妹就更不愿意在家呆着了，关键是战火最后总是被莫名其妙的引到自己身上。
要是个多嘴多舌成天好撤舌拉簸箕爱嚼个子舌根子的也情有可原，就九妹这样的说出去谁信？
九妹现在被家里闹腾的一天到晚的头大，没钱的时候苦恼，现在好歹解决了温饱手头也有些余钱，平时想买个盐打个酱油抓个药不用愁了可这日子过的还是不痛快。
原想着二哥成家了，家里多了个帮手，帮手是有了，是个拆家的帮手。
这位二嫂脾气上来了，那是不管不顾，顺手得着什么扔什么。嫁过来没几天，家里像模像样的茶碟儿茶碗儿也不知道换了几套。
如今九妹想着，那自己就赶紧定个婚事吧，嫁出去了离开了这个家眼不见心不烦也就好了。原来不订亲是怕拖累人家，现在就想着赶紧订婚把自己嫁出去，大家就都相安无事了。
结果听家里的意思，左右年龄相当的后生一早要么都定亲了，要么快结婚了，合着自己成了找不到婆家的老姑娘。家里说现在能找的也就是那些填房鳏夫，不过这些人家给的彩礼会多一些。
如今，家里还差那点彩礼吗？
九妹的心真的是冷了又冷，虽说自己当时怕拖累了人家，婚事是一拖再拖，可是拖到现在还不是因为这个家。
不过谁家娶媳妇聘闺女不都是家里父母慢慢的踅摸着，有合适的先订下来，那怕不订下来，也会双方透个口信等一等，看个两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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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到自己这儿却是这么个情况。
算了，嫁吧嫁吧，什么日子都是人过的，那么苦的日子自己都撑过来了，她不信自己将来还能有多差。
但是事与愿违，这天刚到铺子里，刘掌柜的就跟她说前两天馄饨摊张老闆找她。在铺子里没看到，让她过来后无论如何一定去他那儿一趟。
这几天家里有事儿，就没到铺子里来，也没听说镇上有啥事儿。
不过九妹还是马不停蹄的赶到张家，馄饨摊都是早上出摊，晚上开始准备第二天的东西。
一家人也就下半晌有时间好好休息休息。
九妹到的时候张叔一家也是刚到家正在院子里归置，看到九妹来了，张小柱像个小牛犊子一样冲过来，一路叫着「姐姐，你老不来看我，我都想你啦「。
九妹赶紧蹲下，张开双臂抱位张小柱，顺手把手里提熘的两包零嘴和点心递给他，又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这几年虽不在馄饨摊干了，九妹还是时不常过来坐坐，也算是看着张小柱长大的。
「张婶，忙着呢？」搂着张小柱，九妹跟张婶打了个招唿。
张婶是个利索的，平时把出摊的傢伙什都擦试的干干净净的，镇子上的人都喜欢到他们家摊子上吃早点。有人宁肯多走几步，也到他们摊上来吃。
如今大柱也大了，能帮上忙，人手多了，早点摊上除了馄饨又加了几样。生意好了，收入就多了，想着有合适的也盘个铺面做长久的买卖。
盘个铺子也算是正经营生，总比现在风里来雨里去的强，况且也算一份家业能传承下去。
张婶甩了甩手上的水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站起来说道「你来就来吧，每次都带东西，瞅把他惯的」。
「我们小柱多懂事，不怕惯。」说着揪了揪小柱头上的小揪揪，小柱哇哇叫着晃着脑袋跑开了。
坐在不远处石桌旁的张叔朝九妹招了招手，九妹走过去坐在旁边的石凳上，上面都放着一个个的小棉垫儿，这个季节坐着也不怕凉。
「最近铺子生意怎么样？看着你好像现在也不是天天来，家里是有什么事吗？」
「家里还好，铺子里现在有小伙计帮衬着，再有刘掌柜的盯着就不用我天天过来」。
「还好？你那个二嫂一天到晚的不消停吧？你也别嫌弃我说话直，你说你当初要是定下来多好，也不用现在天天在家生这份多余的闲气。唉！你说你让我说啥好」听着张叔絮絮叨叨的话，九妹尴尬的咧吧咧吧嘴没说话。
这大实话有时候让人挺难接受。
「你呀」看九妹这样，张叔将菸袋锅子在桌子上磕了磕，嘆息了一声。因为得不到九妹的答覆，张叔那个侄儿已经定亲并成婚了，张叔一直是惋惜不已。
第十四章 谋划
「是这么个事儿，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前两天晚半晌儿我家那个大小子出去办事，经过后街胡同那个羊汤馆，你知道那个地方吧？碰到几个人在一起说事儿」
看九娘点头，张叔又接着说道「本也没怎么在意，但隐约听到好像是提到你的名字。就多了个心眼儿，想听听他们说啥。假装掉了东西在那儿多转悠了一会儿，模煳的听了两句」
「是有个女的说是什么模样没得说，价格好商量。那几个人看他在附近转悠不走，就恶狠狠的瞪了他几眼，他吓的就跑了。不过看着那几个人都挺眼生的」
「嗯嗯，就是」大柱在一旁使劲儿的点头。
「大概是哪天，哪个女的说话声音是不是特别细，特别尖？」九妹勐的转头看着旁边的大柱，颤着声音问道。
「今天初八，应该是初三那天「张叔看着说话声调都变了的九妹快速的接过话。
「对对，就是那声音特别细，特别尖，要不我也不会注意到」张大柱看着九妹攥着两手紧张的回道。
二嫂是初一回的娘家，初三那天挺晚才回来的，埋怨二哥没去接她，回家还大吵了一架。九妹脑袋嗡嗡的，张婶叫她喝碗腊八粥都没听见。
张叔没说的是，张大柱说那些人还说什么万春楼，离的远不怕人知道什么的。万春楼在哪他还真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在镇子和县城，这两个地方的街面他还是相对熟悉点儿。
想着已经提醒过了，凭九妹现在的能力，她自己应该能发现并提前处理好。所以也就没多嘴，再怎么能干，毕竟还是个姑娘家。再说，这些话说出来没得脏了孩子的耳朵。
他一个外人有些话还是不太好说，要不是崔庄子名声太差，他也不会这么紧张。
他是真的看好九妹，这孩子肯吃苦，脑子又活。嫁到谁家那都不是白给的，所以才起了撮合自家侄子的念头。
可惜九妹一直没点头。
九妹又坐了一会儿，稳了稳心神，神情还是有点恍惚的跟张家人打了招唿，起身就走了。
一路上脑子也没闲着，把这段时间的事儿慢慢往前推。
初三那天她确实看到有几个眼生的人在铺子外面转悠，自己当时还想着，这几个人的眼神怎么这么猥琐。
还对铺子里的伙计交代过，年底了大家小心点，有眼生的客人尽量别往里接待了，让他们晚上早点关门，大家一定要结伴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没想到如果按张叔话里的意思，这些人竟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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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铺子虽然红红火火，但还真没得罪过什么人，这一点自己还是能保证的，说白了他们就是一个杂货铺子。即便现在生意好了有那眼红的，想找茬，也不会下这么大的本钱，找外人来使坏。
还有他们跟二嫂混在一起，难道是二嫂？难道他们是冲着铺子来的？可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明确强调，那铺子不是自己的。
他们倒是够执着，怎么就不相信呢？
有这么档子事儿在，接下来一段时间，九妹不再早出晚归，即使出去要么是人多的时候，要么找个理由跟别人一起，在家的时候就开始默默的关注二嫂的一举一动。
腊月十三是家里去祖坟祭拜的日子，去祖坟的都是男人的事儿。可家人男人走后，九妹远远的盯着二嫂也前后脚的跟着出去了一次。
远远的缀在后头，到了村子后面那个小树林里，看到与二嫂碰面的那几个人确定就是去铺子里转悠的人，而且肯定不是本镇的人。年前这段时间前前后后二嫂又出去了几次，每次回来看着心情都很好很开心的样子。
对于潜在的危险，九妹不敢大意，也开始紧锣密鼓的安排起来。
因为不确定他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可也不敢大意。先是与刘掌柜商量了一下，让他们尽快把铺子盘出去，如果没有人接手就直接关门，正好年前赶往府城还能与儿子一家子一起过个团圆年。
刘掌柜的儿子一再催他们，让他们去府城跟他们一起生活。托九妹的福，这几年他们在府城的生意也挺红火，还真不在乎他爹这一星半点的。
掌柜的想铺子开着，自己也没什么事儿，一拖二拖的就没着急往外盘。
九妹早就想让他们把铺子盘出去，早点去府城享福。
现在铺子的生意不是最重要的。前两年九妹就悄悄买了一个小庄子，在那里建了个小作坊。专门做一些精细的日常用的着的物件，刘家杂货铺、府城铺子都在那里拿货。
因为是自己的小作坊，又有铺面，哪些东西销量多销量快，能够及时掌握信息。销量好，走货快，就做哪些。作坊的生意倒比铺子的生意还红火，也对外批发，不过没人知道这个小作坊跟杂货铺和九妹有关。
刘掌柜当时思虑的是他们没有背景没有靠山，就是普通的小老百姓，如今铺子里的生意本身就有点惹人眼热。
任何时候，都是患不寡而患不均。你铺子不挣钱没事，在一条街上做生意大家都还能做朋友，见面打个招唿，啥事儿没有。等你的铺子一下火了，特别挣钱，又没有强大的靠山，等待你的估计也就是毁灭。
第十五章 麻烦
这就是事实，不是危言耸听。为了少点麻烦，刘掌柜的一再强调，能低调就低调点吧，所以也没有对外讲这是他们的作坊。
虽然这个作坊从头到尾都是九妹一个人张罗的，刘掌柜坚决不再掺和。但是后面真有什么事儿还是帮着拿拿主意，提提建议，不尽人意的地方，也真心实意的提点提点。
刘掌柜是真的把九妹当成在家孩子般看待，关键是九妹对待他们老两口也没的说。
要不是儿子催九妹也劝他们，他是真的不愿意把铺子盘出去去府城养老。年纪越大越不愿意离开老地方，可孩子的心意也不能辜负。
不过九妹说的也对「你现在能走能动的时候过去不招人烦，真要是动也动不了再去，那可真是找不自在」
看着他们的样子，九妹最后说道「万一住不惯，你们就回来，我给你们养老」
「这孩子，放心吧。还到不了那份上」刘婶儿一语双关的说道。
刘掌柜对九妹的好，九妹领了刘掌柜的这份情，这也是这么多年他们之间相互成就的结果。
其实九妹也知道人不怕穷，就怕富。如果大家都富了也行，人家还在为温饱奔波劳碌，你这有钱有闲那还有个好，仇富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现在村子里不是没有人说酸话，她虽然在家时间不长，也能听到只言片语。不过是都憷她爷爷，没人敢折腾到明面上来。
九妹大概说了一下她最近的猜测，刘掌柜说「那不行，铺子可以盘出去，我不着急去府城，有什么事儿大家一起面对。怎么能留她一小姑娘家家的在这，这不是一个男人干的事儿」。
牙都快掉没了，还在这逞强。
九妹只得耐下心来说「你们走了我没有了后顾之忧才好安排，也好看看这到底是些什么人想演哪一出？」
刘掌柜想了想也是，自己在这帮不上忙，没准还碍事儿，只得答应了盘铺子。
一时间又感觉捨不得，自己在这儿生的在这儿长大，一辈子就没动过窝。如今要盘出去，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都让他不舍。
捨不得又有什么办法，自己的孩子在府城，将来肯定也不会回来。在那又有了自己的铺子，这个根本就入不了他们的眼。
舍不捨得这边铺子盘的很快，因为这几年下来，刘家杂货铺生意一直很好。一听说铺子要转手，几家得到消息的立马就直接杀上门来谈。最后选了家合适的，谈好价格盘出去后刘掌柜的与老闆娘快马加鞭赶往府城与儿子闺女过团圆年。
府城的房子是九妹两年前买下来的，离刘掌柜儿子的铺子很近，用的是掌柜的名字。里面的东西都是现成的，这几年一直备着他们去府城，所以里面准备的东西也是齐全的。有时候九妹自己去府城也会在这里歇脚，很是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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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掌柜儿子在府城的房子也很窄吧，如果他们去了都住进去就有点不够看。
虽然就掌柜和刘婶两个人，但住个一天两天没事，都说远香近臭，时间长了就怕起了龌龊，这也是刘婶不愿意去府城的主要原因。
都说千年的媳妇熬成婆，可婆婆也有婆婆的难处。
如今九妹这么安排，各自欢喜，刘掌柜的儿子也做到了照顾父母的心愿，又不用每天牵涉到家长里短里耗费精力，婆婆、儿媳妇也不用天天面对面的处出问题来。
九妹早就把房契地契都给了刘掌柜，既然要送人事儿就得办敞亮点，这样大家心里都舒服。
临走时掌柜的意思想让九妹跟他们一起去府城，既然有这么个不安定的苗头在，又没个头绪，索性躲开，跟他们去府城也说得过去。
九妹想了想，这样出去名不正言不顺的，再说现在只是自己的一个猜测，万一人没他们想的那坏呢，所以没有答应。不过说万一真有什么不得已的事，她一定会去府城投奔他们，让他们到时候不要嫌弃她。
「傻孩子，这几年多亏了你，你还跟我们客气啥」刘婶红着眼睛拉着九妹的手说。不说自己的一儿一女这几年来受了九妹多大的实惠，就是自己和老伴的身体，都是九妹日常盯着给调理的。
现在走出去在街面上，那些个老姐妹哪个不说她比她们看着年轻。
「要我说，你就直接跟你父母挑明了，万一咱们猜测是真的，让他们去管管，你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九妹把这事儿跟他们说，也是想让他们注意安全，具体这些人究竟是有什么打算还不清楚。
刘掌柜一直让他跟父母说一声，九妹想了想还是没说。这几年自己虽然跟刘掌柜一家处的都挺好的，但家里的情况他们并不了解，她也没有跟他们细说过。
「好，我想想，要怎么跟家里说这事「送走依依不捨的刘婶和掌柜的，九妹慢慢盘算接下来怎么做。
毕竟没有发生的事情，直接说出来谁也不信，再说二哥会不会参与其中还两说。看这几年来二哥的所作所为，九妹有些心灰意冷。
第十六章 原形毕露
早几年大哥、二哥在县学里求学，偶尔回来，临走时九妹会给些生活费。她知道娘亲肯定会给他们，但总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
当时大哥、二哥还是很感激自己为他们和为这个家所做的付出，不知道从什么开始这些好像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大哥还好，如果身上银钱不凑手或是有什么需要会跟家里说。
二哥一开始上来跟九妹伸手要银子说在县学里经常需要以文会友开支大，有时候是看上一本好的书籍想要买下来，九妹很是支持每次给的也痛快。
后来二哥要钱的说辞花样越来越多，要的数目也越来越大，虽然每次说的都挺诚恳，但是九妹开始意识到不对后，就私下里查了查，好像事情没那么简单就不再给他。
也真心实意的劝过他，但二哥每次说的都跟真的似的，你不知道他那句是真那句是假，就硬着心不给。可是每次等二哥走了，九妹都会自己躲起来偷偷的哭。
一时后悔自己心太硬了没给，万一真有什么事儿怎么办。一时又埋怨二哥不体谅自己，为什么要在外面充大头，摆阔气，总之各种纠结。
二哥在自家妹子这里拿不到银钱之后，转头就开始跟娘亲要。在娘亲那里说几句好话，就能拿到钱，比在妹妹这里要的多还舒心。转脸对这个妹妹有时候就更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没好颜色。
现在结婚一年多来二嫂在这个家里可谓是上窜下跳，搅风搅雨的原形毕露。前面有二哥撑腰，后面有娘亲偷偷的纵容。
他们以为对付自己就是成功，实则如果真这么着，吃亏的是谁还不一定。看着一家子骨肉抵不上一个刚成婚一年的人，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是有多可笑。做人是有多失败，才会被自己的家人排斥至此。
九妹摇摇头，不再想这些。只是眼前这一关自己怎么过？到底前面埋着一个什么样的雷，她一无所知。
她也不能把人薅过来，问个明白。整天这么吊着，就如一盆冷水悬在头顶上不知何时落下来一样，让九妹心里没底。
这一刻的无助、无奈，让九妹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奔走在镇子上小小的人，大着胆子问人家要不要小伙计。
碰到善良的老闆，怜惜的跟她说一声「孩子，我们这不要伙计，你去别人家看看吧」。有那不积德的，说些难听的自己也得受着。
算算时间离过年也不差几天了，干货铺子索性就直接关掉，等来年再说，让两个小伙计也早点回家。
送货来的基本上都是固定的几家，捎个信就成。临近年根，大家也不会进山，现在也没有货可收。入冬的时候存的货比较多，一时半会儿影响不到府城铺子的生意。
铺子上的事情逐项安排妥当，忙碌让九妹的心暂时稍稍安稳一点。
虽说铺子盘出去，掌柜的也走了，九妹依然每天还是往镇子上来，因为家里人不知道铺子转手了。
而且转手转的这么快，巧的是新东家也姓刘，连牌匾都没换，也没有大张旗鼓的宣扬，就这么延续原来的人脉，都够新东家受益几年的。
其实铺子和作坊都不是九妹放不下的，九妹的大头是与沈计医馆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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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人过留影，鸟过留痕。也是自己平时做事不缜密，让他们查觉出什么来了，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自己。
只是他们一直没有找到九妹来钱的渠道，也是他们太急切了，没有细心的去寻摸。九妹虽说瞒着家里，平时也没做的多干净。毕竟是自家人，九妹从内心里是没想瞒着。
她的还不是家里的，现在不说不是怕家里人如何，主要还是怕外面的人眼红。万一整出点啥事儿来，就得不偿失了。
另外也是刘家杂货铺子这两年确实太火了，遮掩了一些痕迹，吸引所有人的视线，给了大家一个错觉。
与沈计医馆合作的初衷是感觉如今的中药基本上都是熬着喝，中药的苦那是众所周知的。好些人生病宁肯咬牙硬挺着，也不想喝药。
还有人生病了本来胃口就差，再喝上两三天药，那是啥胃口也没有了，更别说那些常年喝药的人。
现在生病一般抓一个疗程的药就是七天，那些长年出门在外行走的万一有个病有个灾有个头疼脑热的，大包小包的拿着也不方便，熬起来更不方便。有时候荒郊野岭的都没处去抓药。
九妹是知道熬药有多麻烦，药罐子上了炉子，这就不能离人。火大火小药效是不一样的，可又有多少人知道这个，真的按照先生的嘱咐熬药。
前前后后九妹思量了很久，瞅准这个契机，与沈先生商量，他们应该做点什么。沈先生毕竟是老江湖，九妹一提他心里就过了过。
原来自己只想着低调，凭自己的本事混口饭吃，远离事非过个清静安稳的日子。遇到九妹后，看着这么个每天朝气向上的孩子，自己的心气也被带动起来了。
看到这样的九妹，沈先生第一次对自己当年的决定产生了怀疑。
第十七章 制药
那孩子常说办法总比困难多，听的让自己汗颜。是呀，人不能遇到点困难就缩起来，遇到点事儿就逃避，像自己一样如今蜷缩在这个小镇上。
虽说日子过的确实清静，可是每当午夜梦回，总有那么一点不甘挥之不去。
看着九妹提出制药这个想法，仿佛给自己迷茫的前路点亮了一盏明灯。
生活不甘又如何，日子过的迷茫又如何，与其期期艾艾的过日子，还不如让自己振作起来，也许会有一条不一样的路等着自己也说不定。
再说九妹那孩子是心底无私才会只想到表面这些，其实这件事要是做成了就是惠及民生的大事儿。
她只想到那些在外行走的人，真正需要这些成药的其实是军中。
这涉及的面可就有点大，就他们现在的能力还吃不下，自己又不想露了底去借力，只能慢慢的盘算。
自己已荒废了很多时日，这么好的时光再这样颓废下去，对不起的亲人也对不起那些真正关心爱护自己的人。
看看九妹虽说是个女娃子，可这孩子心中是有大爱的。现在只是缺了些歷练，等将来她看的多了，走的路多了，应该会另有一番成就也不可说。
对于制药一事，自己不管是于公于私都没办法说个「不」字，这也算是两人一拍即合，经过几番研究琢磨，也不知道毁了多少药。
试一遍不行，再来。沈先生看着毁掉的药都心疼的不行，可九妹眼睛都不眨的倒掉重来。
沈先生无奈的说「不行，我写几封信，问问别人？」
九妹没有同意，她不想太多人知道她们做的这个事儿。
要说以前开铺子挣了点银子，让人眼红。制药本身就是暴利，他们现在还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更别说保护方子。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也是现在九妹有了点家底，不怕折腾，药丸终究让他们搞成了。
药丸做成后由沈先生转了几手推荐给各大医馆药房，销路非常好，当然收入也相当可观。
不过每年数量有限，一是原材料难得，二是物以稀为贵。
卖的就是你买不到。
沈先生也一次又一次的惋惜九妹是个女娃，不能带在身边不能示与人前。
这些事情九妹目前还没打算告诉家人，就是与沈先生学医家里也是不知道的，只是知道九妹与镇上医馆相熟。
九妹在安排事情的同时把自己也武装起来，常年在外行走，九妹跟人学了一招两式的。再加上自己的力气大，三二个普通汉子，应该还能支撑一阵。
去府城的时候，九妹顺便找了家铁匠铺子。在铁匠铺子打了一对护臂、护腿，现在全戴在身上。自己还抽空制了一些解毒和普通的迷药也缝在一件袷衣里。
回家的时候全部取下来和袷衣一起藏好。
当然银票是少不了的，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银子，她都悄悄的换成银票。虽有折损，但这样不招人眼，更稳妥一些。
自从张叔跟九妹说了这事儿，整个人的精神都处于紧绷的状态，每日里过的也是小心翼翼。虽没到疑神疑鬼的地步，但凡有点风吹草动的，自己都能出一身的冷汗。
这日从镇子上回来的有些早，正往院子里走就碰到从上房出来的二嫂。一搭眼儿，看到九妹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包袱。一点不客气快两步上来一把就抢了过去，掉着眼梢，撇着嘴一边解开翻腾嘴里也没闲着。
「哟，就这色儿，怎么看着像是陈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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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说你，就你这品味真不行。有这银钱你还不如直接给我们，我们自己想买啥买啥，喜欢啥买啥多好」
「你看看，就这料」拉出一块布料，都快怼到九妹脸上了，这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九妹伸手抢过包袱「这是秦家铺子新到的货，我直接找掌柜拿的货，自己不识货，瞎说什么」。
「你什么眼神，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家里人说的不信，信个外边的人，你长没长点儿心眼儿」二嫂伸着脖子，尖着嗓子嚷嚷着。
「亏你还在外面混这么多年，到时让人骗了也是帮人数钱的货」。
听着二嫂这没底线的话，九妹气的是唿唿喘气。
这个二嫂越来越过分，这一年来仗着自己家离县城近，就自诩是城里人，见过大世面，嫁过来好像委屈了她，整天欠欠的。
不是挑吃的不合胃口，就是嫌弃穿的戴的老土。要么就是这里环境太差，出来进去满身的尘土。
九妹快笑死了，结婚回门会亲戚她也跟着去了，她二嫂那个家和那个村子才真叫个穷。九妹也见识了真穷是什么样的，全村一色儿的茅草房，不说看不到一片瓦，就那墙都是泥坯墙。
他们一进村，从那些泥墙的房前屋后唿啦出来一群孩子，围着不让走，伸手这拉拉，那拽拽，大家吓了一跳。散了一把糖还是不走，最后没办法一人给了一个铜板，这才闹哄哄的散开。
九妹不知道这个二嫂哪来的底气挑剔自己家。哪来的脸，说自己是见过世面的。
第十八章 见识
按说这几年没有大灾大难，他们这个地方又大部分都是平地，离县城又近，真不至于穷到这份上。自然条件比起在山根底下的徐家村，那真是不在一个层次。
二嫂的父母还都健在，身体看着也都挺硬朗的。家中有四个哥哥，只有已经老大成婚了，不过都挤在三间茅草房里，院子连个围墙也没有。只用秸秆围出一个大腿高的栅栏就是院子了。
快到吃饭的时候大家发现，主家没有摆席，只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盆菜和一盆高粱米饭，也没有帮忙的人。忙前忙后的只有他家大儿媳妇一个人，九妹他们实在看不过去，也只得上前帮忙。
再说会亲戚没有席面也就算了，端上来的菜连片肉都没有，一大盆炖菜，也分不清个啥，大家都不敢伸筷子，最后只得饿着肚子回来了。
当时人还没走呢，那个亲家母就嫌男方去的人太多，说带的回礼上不得台面拿不出手，在那儿东一句西一句的说小话。
当时娘亲和父亲脸都黑了，太丢脸了，亏了他们临来的时候还想见了亲家的面得好好谢谢他们。人家好歹离县城近，想着条件应该不错。不嫌弃自家离的远，又是住在小山村子里还肯把闺女嫁过去，真的是诚心诚意的带了挺多的礼来的。
这份礼可说是比娶大儿媳妇也不差什么，也都是他们亲自置办的。如今却被亲家怼到面上挑了理，都是好面子的人，让他们现在情何以堪。
这一趟会亲戚，可是让秀才家丢了好大的脸，气的九妹她娘亲回来就倒下去了，一连躺了十来天才起身。
要不是儿子寻死觅活的非娶这个媳妇，两人怎么可能送上门让人羞辱了，当时都想扭头就走。
这些事儿就是处的来就处，处不来就不处。反正离的远，十年八年的也见不着个面，忍忍就了。
可有些事儿忍不了啊，大家赶了将近小半天的路，到地儿了都想方便方便。
找人问了问茅房在哪儿，指路的倒是热心肠，直接带到后院。然后大家就傻掉了。
不说不分男女，这就是个猪圈。虽说里面没有猪了，可也没地儿下脚啊，关键也没个围栏。
男的还好说，找个犄角旮旯，背过身去怎么着都能解决，女的就不行了。
没办法还是大伯让二哥去找他那几个大舅子，用锄头现剷出来一块地儿，又抱了几捆秸秆给围上，凑和着解决了。
九妹傻傻的还在那儿特别认真的琢磨，他们平时是怎么解决这些问题的。
一家人就不用避讳吗？怎么跟没开化的人一样。
前天去徐家送亲那几个人自从进了徐家，就一直在吃饭、喝酒、喝酒、吃饭中过来的，大家也没看出他们有什么不妥当。只说这送嫁的家人太实在了，让吃就吃，让喝就喝。
虽说穿的不太好，这年月，穿的有多好，也是没有多少家。
这边结婚的风俗一般要用三天时间，第一天男方去接嫁、女方送亲。送亲的除了父母不能去，有自家的兄弟和比较亲近的人去送亲。
第二天是男方家正席，男方的亲朋好友都会来上礼吃席，与女方的家人和亲戚见个面。
第三天是回门会亲戚，连同女方送嫁的家人亲戚一起回女方家。
男方的父母亲戚都到女方家，也是认门的意思，双方家长见个面。要不怎么说结婚是结两姓之好，不是两个人住到一起就完事了。
自古就有：婚姻是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
看到这样的崔庄子，九妹感觉张叔说崔庄子「穷」真用不着那么隐晦。
其实是九妹想浅了，张叔那隐晦的后面大有深意，只是等她明白过来的时候，什么都晚了。
崔庄是真的穷，穷不是最可怕的，是这个一庄子的人穷横穷横的。对外有矛盾了一致对外打，对外没有矛盾了，一个庄子的折腾，一个庄子没有矛盾了，一家人没事自己也嚯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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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没个消停的时候，所以非常出名。别的地儿是为了混个温饱，整天忙的脚打后脑勺。
崔庄子的人不是，全靠穷横讹诈来钱养家，而且手段五花八门，也没什么道德底线，只要能讹来钱，什么下三滥手段都敢用。
你说让他们杀个人放个火吧，他们还没那个胆。
真有点癞蛤蟆落脚面上，它不硌人，膈应人。
从二嫂嫁过来这一年来看，表现的也可谓是淋漓尽致，那是没理也要搅三分，没个消停的时候。
有时候你都奇怪，这人哪来的精气神儿，一天天的那么多花样也不知道个累。
也让徐家人长了见识。
第十九章 犯贱
二嫂说完，九妹一时有些气结，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怎么一进门就碰到她了。正想着怎么怼回去，「还不赶紧做饭去，一天天的没个消停的时候。非得吆喝一声才动一下，没点眼力见」，只听娘亲隔着窗户在屋里朝外喊了两声，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的，九妹只当听不懂，也再没吭声。
「大妹回来了，外面冷吧？」这时大嫂从屋里出来挑起门帘，走过来一手拉着九妹，一手推着二嫂进了屋里。
快过年了，大哥、大嫂带着孩子回来过年。这段时间家里更热闹了，也有了过年的感觉。
现在住的房子是三年前大哥二哥考上秀才后翻盖的，大哥、二哥就相差一岁，所以同年考的。考完后，大哥就在县学里找了差事，又成了婚。
现在家里人越来越多，那时二哥眼看着也要找媳妇，翻盖的时候上房就修了五间，院里子又加了东西厢房。门口有倒座，平时放些农具，备些干柴杂物。
这就是标准的当地的盖房形式，不过一般家庭还真没有那份闲钱去修这么多这么好的屋子。有条件的盖几间正房，大部分也就是压几间结实点的茅草房就不错了。
东西屋各两间，分里外屋，里屋是火炕，外屋做了个起居室。中间一间做了堂屋，也是会客和一家人吃饭的地方。
娘亲不喜欢外人来了进屋脱鞋上炕，所以东屋没有做大炕，来人来客就在堂屋里招待。
干净是干净，就几把椅子，你好意思脱鞋坐哪儿聊天。
在农村都闲散惯了，你让他在椅子上规规矩矩的坐个把时辰，他还不如去刨两垄地。家里来串门的人就越来越少，有事儿说两句也就走了。
现在爹娘住的是东屋，大哥结婚后就住了西屋。二哥结婚后就住在了东厢房。
本来小妹和九妹住西厢房，可小妹嫌西厢房阴冷，平时大哥他们不在家，小妹就住正房的西屋。大哥大嫂回来后小妹宁可就在东屋外面搭个床铺和父母挤在一起，也不回西厢房住。
大嫂跟大哥表达过几次，不想让小妹平时住他们那屋。就大哥那性子，怎么可能跟家里提这个要求。所以这事儿也就没掀起什么浪花，不过每次大嫂走的时候把自己的东西收拾的干干净净，这倒是方便了小妹。
其实这事还真不能说大嫂小气，谁也不愿意让别人碰自己的东西，怎么着都有点膈应。
可这事儿更说不出谁对谁错，你这一年半截的不在家，那屋就一直空着。
这是家里有这个条件，回不回来的都还给你单独留间屋子。大部分是没有那条件的，老少几代，十几口子在挤在一个屋里睡在一个大炕上也是很正常的。
讲究的，顶多中间挂个帘子意思意思。村里多少人家成婚的时候，不都是家里老人住炕头，新婚夫妻中间拉个帘子住炕梢。这也是见怪不怪的事儿，所以说徐家条件在村里算是好的，好歹自己都有屋子。
他们这个院子里的东西厢房都有独立的小灶，可以烧点水或是灶房周转不开时，这里的小灶也能炖煮点东西。
一般分了家就另盖一处（chu，三声），没分家就在一个院子里挤着。如果家里男孩儿多的，东西两侧又可再压出几间房来。
反正宅基地都是自家的地界儿，不盖房的时候就做菜园子或是放个柴火垛占着，需要了就直接打地基盖房子。
「镇上人多么，明天是不是还有年前最后一个大集，我还想和你大哥一起去镇上给家里添点过年的东西。我们这回回来呀因为带着小轩，就没在县城买。镇上哪家的东西好些，小妹，到时候你可得帮着参祥参祥。」一边往屋里走大嫂一边说到。
「行，大嫂明天什么时候去镇上，我跟你们一起吧。这两天天气好些，把轩哥儿也带上去转转。家里好些东西都已经备下了，缺的东西不多。到时候你问问咱娘，别买重了」。
「行。要不明天叫上娘亲也一起去转转，人多热闹」
「哼，假惺惺的。想买，在哪不能买，就会装好人。小破镇子有啥好转的，要去也是去县里去府城转」二嫂撇着嘴犯贱地插了句，大嫂和九妹两人都不再出声。
九妹是真的奇怪，你说那么大个人了，说话就不过过脑子。
啥时候能稳重点儿，你说来这么一句，除了痛快痛快自己那两片嘴，还能得啥好处？看着挺明白个人，非得没事找事整的大家都不自在。
第二十章 丧气
九妹抬手撩开门帘，门帘一打开一股子热气就扑到脸上。
翻盖房子的时候，九妹跟打炕的师傅们研究了很长时间，想着怎么把火炕的烟道延长，才能把上房的每个屋子都能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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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可把老师傅给难为的直说九妹这想法忒邪乎，不过最后还是做成了，后来看着效果也挺好。
即省柴又干净，看到他们家这么整之后，大家都跟着说以后翻盖房子了，也照着这样式的整，别不别的，这冬天屋里头是真暖和，人也不受罪。
再说这样每个屋子都不用单独加火盆取暖了，屋子里还干净。不用加个火盆，又安全。到了冬天，只要灶里有火，屋里就暖洋洋的。
乡下过冬因为在屋里生火取暖，出过不少事儿，都是因为对烟道处理不当造成的。
现在这么一改造，即安全，还省事儿。
窗台上放着很多花盆，有的里面是花，有的里面种的是大葱、蒜苔、芹菜、韭菜等。有些菜一入冬就栽下去，一冬天能吃上好几茬，绿油油的，看着让人心情就好。
这一茬菜，又起来了。马上过年了，也能添个菜，吃个新鲜看着都有食慾。
靠着边城这边，冬天尤其的漫长。这个地方有条件的人家都种几盆，实在没条件的大冬天也在炕上放个盆秧个大葱，应个景。
做小菜的时候放上一点，好看又解馋。
别看现在长的好，有的人家就是整不好。可是九妹的娘亲栽葱栽菜可是一把好手，真的可以说栽什么活什么，长势还好，要不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
但是每个人能够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长处、短处也不容易。说起大哥当年考上秀才后就没有再考，他知道自己也就这水平。再耗下去也是浪费时间。託了人，找了关系，在县学里做事。
又娶了一位先生的独女。那位先生跟父亲是同届秀才，也算是知根知底，成婚后就住在岳父家。
九妹知道大哥一直想自己买个院子，搬出去住。
他没跟自己提，自己也没上杆子问。经过二哥的事儿以后，九妹在这方面尤其慎重了许多，她可不想再培养出一个二哥来。
大哥的岳父母很是开明，没有让大哥做上门女婿，不过还是说好了将来要给岳父岳母养老送终。
年节的时候他们都是回老家来过，孩子已经两岁多了。现在大嫂又怀上了，在这个家里可以说是更有了底气。
因为这个，二嫂没少闹腾，进门快一年了，现在肚子还没有一点动静，家里倒是也没催，结果她自己一天到晚的不消停。
光是补药补品不知道吃了多少，邻近有名没名的道观庙宇全都拜了个遍。那一碗碗的汤药符水真喝呀，看的九妹佩服不已，这位也真是狠人。
就是这一天天的作，都让人刮目相看。
这会儿到了屋里九妹把包袱放在娘亲面前的桌子上伸手打开，每块布料都用纸绳繫着，每块颜色也不一样。
以前每年过年九妹都会为家人准备一些布料做新衣服，包括爷爷、奶奶的都有。一年年的家里人越来越多，买的也多了。
「你也是，你二嫂说你两句，你一个做小的还至于回嘴吗？你二嫂也没说错，年年都是这些东西，也的确没个新花样，你还有啥可委屈的。但凡做事儿上点心，别人还有说嘴的时候？」九妹在那里挑拣布料，娘亲眼睛都没抬，就开始数落九妹。
「就是就是」小妹早就冲过来也翻看包袱里的东西，嘴里附和着娘亲。
这些东西本来一入腊月就应该开始准备，因为盘铺子耽搁下来，而且最近自己精神一直绷得紧紧的，感觉已经有点吃不消。
本想拿起布料跟娘亲说道说做衣服的事儿，娘亲的话仿佛一盆凉水浇在九妹的身上。二哥比自己大两岁，可二嫂是跟自己一同岁，但凡她有个做嫂子的样儿，自己能不尊重他们。
也不看看，自己家里家外跟谁红过脸。知道的，谁不说一句自己脾气好。现在到好，哪那都是自己的错。
九妹拿着布料的手停在半道，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张着的嘴怎么都发不出声来。
这就是自己的娘亲，想到二嫂进进出出，小妹偶尔蹦出来的几个字，别人知道不知道，最起码娘亲和小妹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
一般人家正当的说亲，那会这么悄无声息偷偷摸摸的。眼看着到现在家里一点消息都没给自己透露，如果不是正当的说亲，那二嫂他们又在合谋什么，娘亲从中间又起着什么作用。
九妹内心一片冰冷，浑身上下一下子散发出来的那种丧气，仿佛整个人的精气神儿一下子抽空了，让人看了心生不忍。
大嫂正好抱着孩子过来看到吓了一跳，伸手拍了一下九妹。
「大妹，中午大伯娘送了几块老豆腐过来，晚上想做那个垮炖豆腐。我总也做不好，你过来帮我看看怎么回事，你哥说你做的最好吃，快来教教我」说着把九妹拉了出去。
第二十一章 转机
相公说家里多亏了有这个妹子，也多亏了九妹才有他的现在。
自己也冷眼看了几年，这个小姑子也确实是个好的。平时不多言不多语的，眼里也有活。每次吃饭的时候都是她快快的吃完把孩子接过去带着玩，让自己踏踏实实的吃饭。
不说手面阔朗，为人也大气。轩哥儿的衣服玩具，每次回来都准备的足足的。别看孩子小，一说回家就「嘟嘟嘟嘟」的叫着。
有时候路过县里，都会去看他们，每次也是不空手，就连自己爹娘都不落下。弄的他们时常说「你家小姑子这段时间没来，还怪想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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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个明事理又能干的人，弄不明白为什么婆婆就这么容不下小姑子，自己虽然不常常回来，但还是能看出点不同。
即便不是亲生的，养在跟前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也会有感情，可相公说的的确确是娘亲亲生的，真是整不明白。
她听大伯娘他们说里里外外的谁不说这个妹子是个好样的，且不说这个小姑子还是挺好相处的，比那个小的强多了。
就今天这一出，搁谁谁受得了。大嫂拉着九妹的手，九妹的手冰凉冰凉，大嫂一阵心疼，可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九妹无知无觉的随着大嫂走出上房，心里却回想起那天自己回来早了点，娘亲、小妹、二哥和二嫂在上房说的话。
当时没有听到父亲的声音，想必又出去串门了。
估计是二哥中午又在哪儿喝了点酒，那会还没完全清醒，嗓门特别大的说「人家说了就年前娶，挺不错的人家。说是时间紧就不大办了，反正也是过年，啥啥都是现成的不用再费事」。
「人也挺不错的，她都这岁数了，还有啥好挑的。再说这个年岁跟她相当，人家没挑她就满不离了」
没听到娘亲出声。而且听他那话的意思确有说亲一事，说的也是言之凿凿。岁数大了，只能是自己，小妹的亲事是娘亲自己亲自在张罗。
可现在都腊月十五了，还有十几天就过年了，如果要说是说亲，谁家娶亲会卡到年根底下。再说家里现如今也没有过去那么窘迫，嫁妆还是能出点的。
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迹象看得出家里有要出嫁的人的样子。
再说这几年一些小姐妹们结婚，自己都添箱了。到自己了，她们也会有所表示。虽说自己时常不在家，也有能说上个一两句话的。到如今看来也没人知道这事儿，这口风可够紧的。
别人家的姑娘嫁妆都是从一出生就开始准备的，条件最不好的农家父母也会给做两套被子，一身鲜亮点的衣裳。
人生大事，也就这么一回。多少父母忙碌半辈子为的啥？不就是让儿子娶个好媳妇，让闺女嫁到好人家这么点子盼头吗？
要说嫁妆，从前也没人跟她说这些事儿。自己也没留过这份心，手头还真没有拿的出手现成的东西。
想想小妹手里现在都能拿出几套将来出嫁用的被面和头面，一时心里不免有些悲凉。
因为自己整天在外面跑，穿的大部分都是自己改的偏男式的衣服样式。自己又不好打扮，所以这些撑门面的东西还真没有。可难道真要自己就这么嫁出去，这样就不嫌丢脸了吗？
再说如果就这么不清不白的出了门子，将来自己还有什么脸面立于人前，于他们脸上也会不好看吧？
难道在这个家里，自己竟是被厌恶到如此地步了吗？
想起那几个陌生人还在镇子上转悠，几件事儿累加在一起压的九妹快喘不过气来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后来张叔又找过自己，让自己一定要当心些。看来张叔应该还有事儿没告诉自己，所以一再嘱咐自己却无从下口，要不也不会反覆提醒自己当心。
那说明二嫂与那几个人有比让她订亲嫁人更不好的打算，张叔不好跟自己说。九妹自己细细的盘算着，整个人几天时间眼见的就瘦了一大圈。
一个外人都能真心实意的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可自己认为最亲最近的家人却在背后算计自己。
九妹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就是一个笑话。
就这么恍恍然的过了几天，二嫂突然诊出喜脉。九妹的心头跟着也松快了一下，现在二嫂诊出喜脉，事情是不是就有了转机。毕竟一个要做母亲的人，怎么着心里都会生出一点善意，不会把事情做绝吧。
松了点缝的心，九妹感觉这日子有了些许的盼头。这些日子家里的气氛也好了些许，又到了年根下，连带着父亲脸上也有了抑制不住的喜色。
这天晚饭父亲多喝了几口小酒，饭后拉着大哥、二哥开始絮絮叨叨说起往事。娘亲坐在旁边守着，一会儿添点茶水，一会儿加点花生、瓜子等零嘴。
二哥喝了酒就喜欢吹牛皮，一会儿喝水，一会儿吃个花生瓜子什么的，连比划带说的没个消停。看了一圈没看到大嫂和孩子，估计又带到外面玩去了。
小妹和二嫂头碰头在一起很亲密的样子，不知道说起什么有趣的事儿，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看着笑得开心的两个人，九妹有些羡慕，她好像在家里从来没有这么认认真真的开心过。
第二十二章 心痛
这几年自己早出晚归，能跟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的时候真的是少之又少，所以每次自己都很是珍惜。
可是看着如今的情形，九妹一时有些恍然。
想起小时候，自己最盼望最期待的就是父亲休沐回家，然后一家人吃过饭围坐在一起说说话。
哪怕自己插不上话，坐在旁边听听也好，就是喜欢这种一家人都在一起的感觉。
那时候自己总是把手头的事儿赶紧做完，就着急麻慌的凑过去坐到旁边听父亲讲外面的人和事，有时也会把自己偶尔记得的趣事结结巴巴的告诉父亲。
每次父亲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但就那么静静的认真的听自己把话说完都让九妹兴奋的小脸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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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样的相处很少很少，但是九妹把每次的情形都深深的记在心里。
没事儿的时候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就是整个村子里那个最幸福最快乐的小女孩。
可是现在，九妹又看了看屋里高高兴兴的几个人，觉得在这个家里自己就是一个多余的人，一个可有可无的或是一个过客，还不如一个亲戚来得近便。
都说女儿家是娇客，娇客也是客，在娘家永远是客。
不管你多用心，对这个家有多投入和付出多少，到头来那永远是哥哥嫂子的家，未来是侄子的家。
投入再多那也不是自己的家，这也许是每个做女孩儿的命运吧！
自己的家，将来会是什么样的？也会有默默守护自己的夫君和可爱的孩子吧。
九妹默默的转身离开，没有看到娘亲那复杂的眼神，也没有看到妹妹恨恨的表情和二嫂的不屑里带着点幸灾乐祸样子。
九妹看到院子里的大嫂和孩子，本想过去帮着带会儿孩子，毕竟大嫂现在还怀着身子，大哥又不是一个知道多人的人。
想了想还是默默的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没有去生火烧炕。以往自己回来再怎么晚或是累了，也要往灶膛里加把火，有点热乎气就行。
要不这种土炕的冷，会往人的骨头缝里钻，最容易做病。
也有不生火烧炕的时候，不过那大多都是天气比较好或是夏天，现在时节这么睡一晚上不烧炕人估计受不了。
不过九妹现在也不在意，心里的冷已经感觉不到外面的冷了。
进到屋里也没有点灯，摸索着到炕上自己囫囵个的躺下，眼泪不由自主的静静的流了下来。
自己怎么就这么人见人厌，想起当年娘亲病的快不行了，自己去借钱，受尽了白眼。也许自己真的做什么都不行，所以到哪儿都不招人待见。
当时去求医，膝盖都跪破了。当然，这些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自己一门心思的只要娘亲病好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
现在想想，难道自己做错了吗？
为了还钱，自己打扮的不男不女在馄饨摊和杂货铺连轴转做工挣钱难道这也错了吗？
为了这个家，这么些年风里来雨里去，也是错得吗？这几年娘亲和小妹平时过的日子，完全是城里大户人家的派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穿的戴的吃的用的那一点像村里人？有时候跟他们站在一起，看着和自己都不像一家人。
心忽然就那么抽痛了一下，虽然很短的一下，却让九妹整个人团了起来。缓过劲来，混身的冷汗让九妹想笑。原来心真的会痛，她一直以为那是闲的没事矫情的人拽出来的词。
古人承不欺我，伤到深处心原来真的会痛。
如今家里境况有所改善，父亲已经辞了邻县教学的差事。在村学里当了先生，因大部分都是小孩子，又是家门口，束修不到一两银子。
可父亲又添了个雅兴，时不常的会买一些字贴回来观摩，这本就是个费钱的趣事。
这些九妹都负担的起，家里父亲对自己也算是好的，所以自己也愿意惯着父亲的这个爱好。
有时碰到了，还跟着聊两句。
父亲偶尔还会夸她两句「好孩子，能有这番见地，实属难得」。
娘亲听了，总是斥责道「一个姑娘家家的，学点啥不好，学那些个有啥用，能当吃还是能当喝。还没羞没臊的在外面卖弄，没得让人家笑话」
每到这时父亲总是讪讪的，久而久之，九妹不再跟父亲聊这些。连话也是越来越少，在家的时候也越来越沉默。
落在娘亲的眼里，又是一通气结。心里更不痛快，也越来越不待见九妹。
第二十三章 病倒
九妹知道，娘亲看自己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九妹现在也清楚，当别人心里没有你的时候，你的唿吸都是不对的，你的存在就是一种错误。
自己内心又翻腾起来，想起大哥拿着自己的钱进学，考中秀才后疏通关系到县学里领差事，自己家是什么水平，这些事儿那是那么容易办到的。
可是为了大哥谋这个差事，託了多少人，费了多少口舌。托人是白托的吗？那个关节上不得拿银子说话。这也是自己不对吗？
还有二哥用钱找人平了自己在外面打架被人讹上的事儿，用的不是自己挣来的钱？那银子哪里是一星半点，难道他们都看不到吗？
大嫂、二嫂的聘礼不是自己挣来的？家里人吃穿、小妹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那一点不是自己花钱给她买的，却得不到一点尊重。
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九妹以前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些，总是想既然已经付出了，就不要去抱怨。而且都是一家人，还分的那么清干嘛？自己这么努力，不就是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吗？
再说别人没有强迫你，让你去付出。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去做，如果抱怨，只会让自己痛苦，让别人不耐烦。
没你别人就活不下去了吗？
她知道，不是，在这个世上谁离了谁都无所谓。
只是最近那种靴子不落地的感觉让自己快要窒息了，总是不由自主的想的多，也隐隐的有了一些怨和不甘心，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愤怒。
为什么自己活的这么失败，这么点事儿都处理不了，连最亲的人都不在意自己、捨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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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自己如此卑微的为家里筹谋，难道还换不来一点点亲情和温暖吗？
九妹这一夜浑浑噩噩思来想去，也没整明白自己到底哪儿做错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真的又早早的起来做饭，看着黑洞洞的灶膛老是感觉里面会有怪物跑出来要吃人，或者是一下子把自己抓进去。可也只得仗着胆子往里添柴烧火，想着火烧起来了，妖怪就吓跑了。
又好像自己顶风冒雪的赶到镇子上，结果张叔根本就没有出摊，下雪天也没有人出来吃早点。自己也不知道，就那么傻傻的站在雪地里等着，等张叔知道的时候，整个人都快冻透了。
就这么翻来覆一会儿火烧的太热，一会儿又被冻的透心凉，就这么折腾了一晚上。等到发现九妹生病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也是小妹觉得自家姐姐最近没怎么给自己买东西，想着肯定是把东西私藏起来了，所以就自作主张要到这屋子里翻一翻。
结果发现门在里面插着，这是平时没有的情况，叫也没人应声，就嚷嚷了起来。等撬开才发现烧的已经人事不知，家人怎么找人给她看病她自己都不知道，等她醒来听到的就是二嫂在院子里一边摔摔打打一边指桑骂槐的。
「我这里才诊出喜脉，她这什么意思，晦不晦气呀？」
「这么大个姑娘，天天不着家往外跑，这是家里没人了是吗？用得着她天天抛头露面的」
「这生病了不往外窜了，知道怄在家里，知道家里好了。也不想想我们这俩重身子的，就不怕过了病气呀，安的什么心？」。
一声高过一声，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在，除了二嫂的尖叫声，没有其他声音。
九妹在屋里静静的听着，心里痛的一抽一抽的感觉又来了。她不知道别人在不在，娘亲肯定是在的。因为父亲是有功名的，娘亲便不爱出去串门，也不爱跟村里人闲聊，总是以秀才娘子自居，感觉自己是有身份的。也不是看不上村里其他人，但总是高人一等的感觉。
九妹的嗓子干的像是吃了锯沫子，一咽唾沫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混身无力，转头看到炕上有半碗清水，想挪过去一口还没喝上又洒了。九妹嘆了口气，如果没醒过来多好，今天是腊月二十六还是二十七，都能听到零星的炮仗声了。
又要过年了，九妹双眼无神的看着房顶。
「不是有身子了吗，还不消停？」院子里传来爷爷的声音，是爷爷过来了，喝斥了二嫂一声。说来还真是挺怪的，这个二嫂天天作天作地的。但凡碰到爷爷，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屁都不敢放，那是有多远滚多远。
现如今爷爷年纪大了，不大爱管各屋的闲事，也不爱去各屋院子里走动，每天悠哉悠哉的当自己的老太爷。
「九丫头，醒了没有，爷爷过来看看你。」随着敲门声，爷爷在外面说到。
「爷爷，我醒了」九妹使劲回答爷爷，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嗓子疼的自己仿佛都能闻到血腥味。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爷爷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门。进门看到明显瘦了很多，脸色苍白的九妹，爷爷眼圈都红了。这是他最疼的小孙女，从这个孩子身上自己才体会到什么是天伦之乐，才知道什么叫老来福。
这孩子懂事，知道疼人，眼里也有活儿。这才几天没见着人，怎么就给糟践成这样子了，这哪像个有家有父有母的孩子的样子。
第二十四章 搬
爷爷环看了一下屋里，他从来没进来过这个屋，都是九妹有时间去他的小院里，爷俩有时喝喝茶，聊聊天。以前自己可没喝茶这毛病，都是让这丫头给惯的。
有时候给自己调理调理身子，别说还挺受用的，隐约听她说起过跟人学了点医术什么的。这孩子是个有心的，她的心意他明白，可是有人不明白，白瞎了孩子的这一份心意。
每年院子里种的那些菸草苗都是她淘换来的，叶大肥厚，还不爱生虫子。九妹搓的菸丝也最细，最禁火，抽着不炝嗓子。别人都不爱干这活，嫌搓菸叶炝嗓子，她手劲儿大，每年这活都是她来干。
现在自己和老婆子一年四季的衣裳都是这孩子准备的，其他的孙儿娣女也给买，都没有九妹这么细心，啥事啥东西就怕比较，一比就知道是不是用了心的。
看着九妹这样，也怪自己，有个老伙计这几天身子骨不大好，这不马上要过年了，没有大正月里探望病人的道理，想着年前去看一眼。这刚回来就听老婆子说九丫头好像生病了，让他过来瞅瞅啥情况，缺啥不。
九丫头是个皮实的，还真不记得她啥时候把自己摞炕上过。平时有点小病小灾儿的挺挺就过去了，要不仗着自己懂点医术，整点药悄悄喝了。如今看着眼前苍白无助的小孙女，老爷子心里非常不痛快。
看看，就这屋子那像个女孩子家住的，跟个冷房屋一样，要啥没啥，现在病了跟前连个人都没有，连碗热水都喝不上。
这老四家的是怎么做父母的，不说孩子是个能干的，为这个家付出多少，就是平常人家的孩子，也不能这么干，这不是成心要寒了孩子的心吗？心里没点数吗？
九妹拉过爷爷的手，看着爷爷颤抖的鬍子，缓缓摇了摇头说「没事」。虽然发不出声，但爷爷懂她的意思，越是懂，爷爷心里越是不好受，这孩子是遭了大罪了。爷爷默默的站起来朝九妹摆了摆手，转身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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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妹担忧的看着被爷爷带上的门，爷爷年纪大了，禁不得气。家里两个嫂子都怀孕了，肯定不会过来的，大哥喜欢出去串门，二哥更是不着家。娘亲和小妹，九妹迷迷煳煳的闭上眼睛，不想也罢。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门被推开，是爷爷端着盘子进来了，盘子里放了一大碗带着米油的稀粥，还有一小碟咸菜。奶奶眼睛不好，轻易不出小院，细緻的活儿也很少动手，一定是爷爷刚才回去后自己熬的。
看到爷爷颤颤巍巍端着盘子推门进来，九妹被冰封的心一下暖了起来，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来煳住了眼睛，自己挣扎着起来要去扶爷爷一把。
「你快别动了，这么两步路我还端的住」。
爷爷走到炕边把东西一一放下「估摸着这会你肚子有点空，先少喝点，暖和暖和身子。我跟你大哥说了让他一会儿过来把你挪到我那西屋去，我过来前儿你奶奶正收拾着呢。」
「炕也烧上了，咱一会儿就搬过去。慢点喝，是不是嗓子疼，一会儿搬过去再让你大哥把先生叫过来给你看看」
他出来进去两次了，孩子都没说出话来，估计是倒嗓子了。这孩子，一会儿没注意，怎么就遭了这么大的罪。
爷爷说的大哥是徐辰初，挨着爷爷的院子住，平时也是徐辰初照顾爷爷奶奶多些。
她原来怎么没想到这个，要是早点搬过去，也不用一天天在家里听他们的小话。跟爷爷还能开开心心的聊聊天，就是现在搬过去也不晚。只要离开这里，自己好像都没意见。
九妹顾不得头晕朝爷爷使劲点了点头，又咧嘴笑了笑。自己愿意搬过去，非常想住到爷爷的院子里，到现在还没弄清楚二嫂他们到底是有什么打算。
虽说二嫂怀孕了，他们谋算什么还继续不继续不得而知，也不敢彻底放松。如今不确定的事情太多，如果能住到爷爷的院子里，他们应该不会太过放肆，自己多少也能一点，最起码能放开了喘口气。
忍着嗓子的刺痛刚咽下去两口粥，院子里就传来说话声。侧耳听了听，原来是徐辰初进来碰到出去了一天刚刚回家的父亲和自家大哥。
听徐辰初说要接九妹去爷爷院子里住，都有点诧异，问起缘由，徐辰初也不好说什么，只含煳说爷爷想让九妹过去住几天。
知道老爷子在九妹那里，父亲推门进来，转头看了看屋子里的情况，脸顿时黑了下来。如今闺女年纪大了些，他还真没进过这屋。都不用细看，这那里像个女孩儿家住的屋子，那像个常年住人的屋子，大户人家下人房也不过如此。
第二十五章 阻拦
原来孩子在自己的家住的竟是这样的屋子，怪不得小闺女不在这屋住，这还都是亲生的，没有先来的后来的，没有谪庶。这孩子在自己没看的地方究竟受了多少委屈。
以前老爹总是敲打自己要多看顾看顾这孩子，自己还奇怪，自己家的孩子在自己家还有什么可看顾的。原来孩子在家竟然是这样的情形，也难怪了。
昨天晚上回来才知道这孩子病了，从小到大还真没听说她病过。问了问，说是找了先生开了药吃了，说是没啥大事儿，所以自己也没放在心上。
可如今看到孩子苍白无力的样子，这那是没事那么简单。
听到父亲进来，爷爷头都没回，父亲尴尬的站了一会儿，转身又出去了。
这时估计是上房的人陆续出来，院子里逐渐热闹起来。过了一会儿，传来父亲低沉的训斥声，还有小妹委委屈屈的反驳声。
父亲那么个温吞性子的人，这么多年也没见他跟谁着过急，真不知道发起脾气来是什么样子，九妹一边忍着嗓子痛喝着粥一边想着。
看着九妹吃的差不多了，爷爷把东西挪到一边，扬声叫徐辰初进来。徐辰初没进来，先进来的是父亲，进来后搓着手，不敢看爷爷的眼睛。
「爹，那个不用这么麻烦，九妹不用搬过去，我这就让他们生火了，您放心」。
「我放心，放什么心，孩子在自己家都能遭这么大的罪，你还有脸跟我说让我放心。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上点儿心上点儿心，这就是你上心的样子。孩子在家啥情形，你心里没点数，啊?」爷爷沉着脸看着父亲，一通怼，脸上满是失望。
「你别忘了这是你亲生的，你不把她放在心里，还有谁能疼她」
「你自己看看，这是人住的……这是个姑娘家该住的屋子吗？你眼瞎心也瞎吗？」
「都不知道你这一天天干个啥」
「是，是我疏忽了，我……」这么大年纪了，当着儿女的面被自家老爹骂的抬不起头来。
心里忽然就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埋怨，九丫头平时不都是挺能的吗？怎么把自己这屋住成了个猪窝，害的自己也跟着吃瓜落被老爷子数落。
怪不得小十不愿意跟她一起住，这性子就是不如小十讨喜，把这屋整成这样这是给谁看呢？
刚才老爷子骂自己亲爹，九妹也有些不忍，毕竟父亲从来不管家里的事情。本能的反应就是低下头装自己听不见，想了想抬头想向父亲表示歉意，结果就看到父亲眼里有嫌弃，好像还有不耐烦。
刚刚点燃的热情瞬间又把九妹浇了个透心凉，原来自己真的是个处处招人厌的。
这时二嫂拉着小妹从站在门口的徐辰初身后挤进来打断父亲的话「爷爷，您放心，年根底下事儿多我们这两天不是疏忽了吗。这就生火烧炕，那个粥和药什么的都已经熬上了，这就得。您放心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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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喝一剂发发汗，就应该能好转。再说这啥病不是也得有过程，那能喝下去就立竿见影呢？那不成灵丹妙药了」
「您看，天儿也晚了，就是要搬也得明天搬。您那西屋都多长时间不住人了，怎么着也得烧烧炕去去味不是」说着用背着的手偷偷戳了戳贴身站着的小妹。
「对对「小妹在二嫂身后跟着使劲儿点头。
九妹不想留下，看到二嫂她们无事献殷勤，心里越发不安。自己没出屋都怕过了病气给她们，现在却冲进来阻拦自己搬到爷爷的院子里，想想就没什么好事。
想抬手拉住爷爷的衣服，却是慢了一步。这时二嫂快速的把小妹推过，小妹别别扭扭的站在炕沿边上，低着头说「姐，那个粥已经熬上了，你还想吃啥，你说我这就给你做去」。
爷爷听了她们的话，一时低头沉默不语，九妹更是着急，奈何嗓子发不出声来，自己又不好把自己狼狈的一面呈现在人前。
所以说有时候那面子有啥用？只能是困住自己手脚的枷锁。
见爷爷爷爷沉吟不语，二嫂又加了把火。
「爷爷，您看，好歹我们这院子里利手利脚的人多，还有小妹也是能干的，随时都能照顾着。啥也都方便，要不等大妹稍微得点劲儿了。再搬过去也行，何必急在一时呢，您说是不是？」
成婚两年来，从没听过二嫂说出这么深明大义体贴入微的话。
爷爷也是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理儿，那屋子平时虽没断打扫但也挺长时间没住人，刚才自己看了看也确实是有些潮。再说姑娘家家的，身子骨又正是弱的时候，现在这么晚了，万一冲撞了也不好。
如果这屋要是烧起炕来还是比潮着的炕睡着舒服点。背着手转过身看着父亲，沉着脸说道「你们最好是能说到做到」。
回头看着九妹「九丫头，好好歇着，也是爷爷虑事不周祥，那就明儿一早搬爷爷那儿去，今天一晚上好好烧烧炕，明天保准没有潮味儿了，那你先歇着吧」说完带着徐辰初转身出了屋，没有看到九妹想要抬起来的手和无助的眼神。
爷爷没想到就因为自己的一个犹豫，这么一转身的失误至死都没原谅自己。
二嫂和小妹看到爷爷走了，终于松了口气，伸长脖子看爷爷出了院门立马窜了出去。父亲在后面看了看九妹，张了张嘴嘆了口气什么都没说也走了出去。
一下消停下来的屋子，让九妹清醒了点，却只能无奈的闭上眼睛，不知道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自己能不能应付得了。
许是刚刚喝了点粥，炕也热了起来，身上也有了点暖和气儿，九妹没撑住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第二十六章 事出
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九妹睁开眼睛，屋里一片漆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也不知道是谁进来了。
听到火石的声音，屋内亮起来，原来是小妹进来点亮了屋里的油灯。
看她又转身出去，一会儿端着托盘迴来，沉默着走到炕边放下托盘，看了看九妹转身向外走去。到门口又停了一下，还是走了出去，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
等了一会儿，再没有动静。九妹自己慢慢起身，往后挪了一下靠在炕头的墙上，侧过身打开盖着的两个碗，有一碗是粥，另一碗是鸡汤。
家里现在有两个孕妇和一个孩子，鸡汤是不断的。粥是二米粥，只是粥太稠了，看着就没什么胃口。九妹平时比较喜欢喝稍微稀一点的，所以就没去动那碗粥，就伸手去拿那碗鸡汤。
汤不是特别烫，正好喝。这几天生病，鼻子不太灵，舌头上又起了一圈的水泡，也木木的没啥感觉。鸡汤里加了黄芪、当归、红枣、山药，这些自己还是能一下子就吃出来了。
而且当归放的有点多，这么大的量真的容易让人上火，自己好像都是配好了的，怎么会过量。
不知道家里有两孕妇吗？当归食用过量，容易造成肠胃不适，严重的还容易使人腹泻。
黄芪、当归这些都是以前自己从药店买回来的，有时间的话就会换着花样的给家里人炖汤。
山药是自家地里种的，能当药也当得了主食，还好储存。九妹种了很多，有时也拿出去送人，感觉这个挺实惠的。
娘亲不喜欢这个味道，总说有股子药味。以前吃药太多了，闻不了这个味儿。
九妹说就是以前身体不好老是吃药，所以现在更要食补，总比吃药强。
反正每次九妹炖了，娘亲也会跟大家一起喝。九妹还强调尤其是冬天，更要经常喝点还能够增强体质。
特别是年纪大的人，像爷爷奶奶这个年纪，更要细心的照顾着。想到爷爷奶奶，九妹的心里一片温暖。
自己每次怎么用，他们都是看到的，不应该出现这种错误。难道是自己舌头有问题，分辨错了？
喝到第三口还是第四口九妹忽然停了下来，她细细品了品，原来是这汤里加了料了，用当归的味压这个味儿。其实真没必要，这个料味道没有那么重。
可惜了这些当归，根本用不着遮味。
今天死活不让自己搬到爷爷的院子里去，看来下午那出双簧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也是自己大意了，原想着这是自己的家，原想着他们会有一点仁善之心。
九妹又拿起粥，仔细的闻了闻，又尝了一小口，慢慢的琢磨。确定粥里没有东西，这是知道自己不爱喝这么稠的粥，算定自己肯定会喝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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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小妹走到门口停的那一下，想来有些人是知道接下会发生什么，而且不是善事，要不也不会用上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大嫂身子重，二嫂刚刚查出来喜脉，正是作天作地的时候，大部分都是娘亲和小妹下厨，那就说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罢了。罢了。
试了试用手抠一抠嗓子想吐出来，可是嗓子太疼了。更疼的是心，九妹眼里没有泪，是呀眼泪也解决不了问题，心也慢慢的冷硬起来。
拿起粥碗，忍着嗓子疼，无知无觉的几口倒下去。自己几天了没正经吃东西，必须补充补充体力。
放下碗，强撑着起身把那碗剩下的鸡汤小心翼翼的放到窗台一角，用窗帘挡住。平时晚上窗帘都是拉开的，这两天她也没拉开。
探身把原来藏好的解毒药和迷药，还有一件缝着带有银票的小衣和护腿、护腕从床底下拉出来，又找了一身厚实的衣服，全部裹在身上。
等九妹收拾停当，出了一身的白毛汗，更是浑身发软。才想起来，刚才应该先吃点解毒的药，或许会管点用，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虽然没喝几口，看来放的量很足，就这几口，自己眼下的身体已经有点支撑不住了。嗓子原本就没好，现在好像吃了火炭一样灼痛。
这点痛根本不能使自己清醒起来，眼皮越来越沉。九妹咬着舌头，忍着满嘴的血腥味，拿起那个空碗使劲朝炕沿磕去。
炕沿是砖头垒的，一下、二下、三下，碗破了，捡起一块碎片毫不犹豫刺向手心。疼痛让九妹的脑袋稍稍清明一点，她试着向门口一点点挪过去，如果能出得了房间，外面的冷风或许能让自己缓一口气。
现在应该还不太晚，万一有人能看到自己呢。
老天爷应该会给自己一条活路吧！
第二十七章 消失
但天不遂人愿，九妹也太高估了自己现在的身体。
刚到门边，黑暗向九妹整个笼罩了下来，终究没能打开门来到院子里。
在失去意识的一剎那，九妹苦笑了一下，真的是连老天爷都不站在她这边。
她想她刚才应该省些力气，直接把油灯打翻，烧起一场大火应该更痛快，更干净。何苦挣扎这么半天，到头来还不是一样的结果。
显而易见的，都用上这种手段了，接下来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善了的事。
后院爷爷的西屋灶膛里一夜没断火，还把两扇窗户一直打开着。爷爷早早的起来，又在灶膛里添了把柴。就着火淘了点小米倒到锅里，熬上稀粥，一会儿孩子过来了就能喝上口热乎的粥，也不知道昨天晚上过的怎么样？
顺手把窗户关上，使劲闻闻了，嗯，这一晚上的功夫没白费。
屋子里暖暖烘烘的，也没有潮味。一应东西昨天晚上也都凑么的差不多了，九妹只要拿上自己的衣服啥的直接过来就行。
昨天晚上回来后爷爷还找出一块花布，煳在炕头的墙上做了个墙围子。现在看上去，这屋才更像个女孩儿家应该住的样子。
爷爷又看了一遍，这才满意的到院子里叫起了徐辰初，一起向九妹家的院子走来。
「咦，晚上院门都没关」刚敲了一下门的徐辰初迟疑了一下推开院门。
爷爷也没在意，一起进去来到九妹住的西厢房门前，轻轻敲了下没有声音。徐辰初看了看，门好像也是虚掩着的。
「爷，这屋门好像也没关」
「嗯，那咱们就叫九丫头起来。九丫头，醒了没有，收拾收拾咱们现在就搬过去。」爷爷提起声音说着推开门迈步进去。
门口有什么东西挡了一下，爷爷好悬没收住身体差点趴在地上。徐辰初在后面一把拉住爷爷，抬头看向屋里。
差点拌倒爷爷的是枕头，褥子也在地上。柜子敞开着，衣服扔了一地，地上还有碎碗片，屋里一片狼藉，炕上反倒没有东西。
「九丫头，九丫头」屋里已经能看清东西了，爷爷还是颤声叫了几下，没有人回答。
「爷爷，别着急，没准昨天晚上九妹搬到别的屋去了，我们去问问」
「好好，去问问，快去、快去」爷爷扶着徐辰初的手踉踉跄跄的来院子里。这时九妹的父亲听到动静一边繫着扣子一边从上房屋里打着哈欠开门走出来，看到老爷子赶紧过来。
「爹，怎么这么早，九妹还没醒吧？」
「九丫头没在你们屋里头」听这个意思是不知道九妹去哪儿了，但爷爷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没有，昨天晚上给她熬了鸡汤和粥，喝了药吃完早早就睡下了」
「你是自己亲眼看着她吃完东西睡下的？」听到这话爷爷的脸瞬间刷白，盯着父亲的脸问到。
「那个，是她妹送过去看着吃的，听孩子她娘说九妹喝完就睡了。再说孩子大了，我也不好总是出出进进的」
「听人说，听人说。你自己就不能上点心，昨儿个晚上你怎么跟我说的，怎么答应我的？多大了都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就不知道上点心那？」爷爷咬着牙，恨铁不成钢的吼道。
为了个九妹，自己一再被老父亲当着外人骂，心里就更不喜，嘴上的话就带了些许敷衍和怨气。
「都多大个人了我还能时时看着她，兴许去茅房了」
老爷子气的颤抖着手指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哪里是一个真正的父亲对自己孩子的态度，孩子没了，不说着急去找找，却在这里推卸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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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九妹或许真的是去茅房了，也永远不要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这个样的态度。
这时大哥和大嫂也起来了，听到这话到九妹住的房间伸头看了一下都吓了一跳，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娘亲和小妹也从上房屋里出来缀在后边，都沉着脸，一言不发。
爷爷看了看院子里的人，没看到小七两口子的身影，昨天晚上都还在。院子里吵吵嚷嚷的有一阵子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出来。
「老大，你去看看剩下的人是不是在屋里」大哥过去拍门去叫人，结果门也是没关，屋里更是没有人。
爷爷气的闭了闭眼「你们夜里就没听到什么动静，这三个大活人在自己家里就这么不见了，就是夜里走出去也有开门声儿。「
大哥看了看爷爷的脸色，抿了抿嘴说，「昨天夜里，我好像听到二弟和二弟妹开院门说话来着，说什么没听清楚。我以为他们出去玩回来的晚了，所以就没当回事儿。「
「那大概是什么时辰？「爷爷压着气问到。
「大概大概快到子时了吧「
「快到子时，你的心怎么就那么大」爷爷铁青着脸看着大哥。转向徐辰初「你赶紧把在家的都叫起来，分几路去找」。
爷爷顿了一下说「有消息就赶紧回来说一声，没有消息，就直接报官吧，跟他们都交待一下」。
徐辰初转身出去安排人手。
「爹，报官不好吧，万一他们是带九妹到镇上去瞧病呢？」父亲在后面叫一了声。
「我到也是希望他们俩能做回人事儿让我瞧瞧，可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说完爷爷没有再理会父亲，看着大哥「找把锁，把丫头这屋锁上，能办到吗？」
大哥红着脸说「行，爷爷，我这就去找，马上锁上」。
爷爷头也没回「锁好了门把钥匙送我那儿去」
第二十八章 晕倒
看到爷爷的背更弯了，父亲上前想扶着老爷子，被爷爷推开，背着手，慢慢挪回自己的院子。
九丫头病了这么长时间，身子骨本就弱，旁边跟着那么两个不靠谱的。万一真要出点什么事儿，那孩子可这么好？
他宁愿相信老四说的是他们突发善心带九妹去镇子上瞧病去了，但是这个可能就如他问老四的话一样，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他现在是真的后悔，真的恨自己，都想抽自己几巴掌。昨天晚上怎么就煳涂了，那怕临睡前再去看一眼也好呀。听那两个不是人的玩意几句瞎话就信了，当时九丫头那眼神分明是要自己带她走。
她定是知道些什么，自己又无能为力，偏偏自己怎么就犹豫了。
平时那么硬气的一个老人，现在没人在跟前了是老泪纵横，眼泪一滴一滴顺着有了年纪的脸颊滑落砸到地上。
刚刚挪进自己那小院就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在灶膛帮忙烧火的是徐辰初的媳妇。听到声音伸头一看吓了一跳，也是做惯了庄家活儿的人，有把子力气。几步窜过来连拖带拽的把爷爷弄进屋，听到动静的奶奶赶紧出来看到这一幕也唬了一跳。
一边帮忙，一边叫着「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老头子，你快醒醒，可别吓我呀」。
把老爷子安顿好，看着奶奶掐了一会儿人中还是没缓过来。
徐辰初媳妇转身跑到院子东侧，隔着墙头叫过来自己的大儿媳妇「你看看谁在屋里头，赶紧让他们去叫老井家你四表叔，你太爷爷昏迷了，快点，让他们跑着去啊」。
徐辰初的儿子徐未诚去年年底结的婚，现在媳妇怀孕四个多月。老井家老四会点医术，村里谁家有个头痛脑热的都叫他给看看。在村里那也算得上一号有本事的人了。
徐辰初媳妇说完又跑回到屋里，看到奶奶还在给爷爷掐人中，她倒了杯刚烧得的热水着急八荒的倒换成温水，慢慢给爷爷饮下去。看到爷爷还能自己咽进去，心里稍微安稳点。
大伯娘听儿媳妇喊人，就从屋里头出来问道「你婆婆说啥？」
「我太爷昏迷了，让去叫我四表叔」
「啥，这可怎么话儿说的，你让他们去叫人，我先过去看看」
大伯娘前脚到了，后脚院子里一阵兵荒马乱的，在家的儿媳妇孙媳妇们听说老爷子昏迷了，都赶过来。早上这一出，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心里也是没底，都知道老爷子最疼这个孙女。
关键是这孩子真是招人疼，就说这几个屋哪个屋没受过这孩子的实惠。就拿每次去府城送货这活儿，都是九妹给搭的线接的头。
一旬去一次，一次十来个人，五辆车，还不都是用的自家几个屋的人和比较近的几个亲戚家的人。谁有时间谁去，按次结钱。
车和牲口都是九妹帮着找人添置的，她给做保先交了定金，后来挣了钱一点点还上。这么慢慢倒换着，这两年大家的日子也眼看着也跟着起来了。
就是这份恩情也让大家对九妹像自家孩子似的看顾着。
都是土里刨石，靠天吃饭的主，这一个月一趟的差事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饼吗，家里啥事儿也不耽误，银钱也能时不常的挣点，普天下那去找这样的好事儿？
如今村里提起这事谁不竖个大拇指。那是实实在在的羡慕嫉妒，可自己家没有这么能干的人，也只能干气眼。
再说自从家里添了车和牲口，家里的活儿都轻省不少。村里也跟着沾了老光了，谁家想要用车和牲口还不都是一句话的事儿，白白赚了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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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牲口可是大功臣，自从有了牲口，各屋又都开了好些的荒地，惹的村里人眼红。
家里马上要说亲的几个姑娘小子，天天都有亲戚邻居拐着弯的亲戚来打听有媒婆上门说项。
还有老二家的二小子，打小身子骨就不好，干不了重活儿。那要是搁一般人家怕是连媳妇都娶不上的，现如今托九妹的福，不光定亲了，新房都置办好了。
这孩子干不了重活，却有一双巧手，自己琢磨着编些筐、篓子、小东西什么的，有时也去集上卖，却卖不了几个。
这些大路货农家谁都能编，后来还是九妹找了些样子来，让他看着琢磨琢磨，专编那些别人编不了的，精巧的东西。他编多少，九妹收多少，转到府城去卖，如今的日子过的比谁不好。
第二十九章 静心丸
这么好的孩子偏就不招自己亲娘待见，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没人点破。
大傢伙儿只能平时给孩子做双鞋、衣服什么的，表表心意，家里赶上吃好的，叫过来一起吃个饭，就这还经常招老四媳妇说小话。
看到老四媳妇对九妹不上心，就一起给九妹相看人家，结果被老四媳妇以九妹不在村里找婆家，要到镇上和县城找为由怼了回来。大家也不好太过干涉，毕竟九妹是有父有母的。
老井家四表叔被催着赶了过来上前探了探脉，奇怪的说道「老爷子平时挺豁达的，怎么还急火攻心了「。早上的事还没有传开，所以四表叔还不知道。
也不等他们说什么，翻开银针，迅速对准曲池、三里、三阴交、合谷、太沖穴手起针落，看到老爷子缓缓出了口长气，大家的心也跟着落实了。
这要是老爷子这次有个三长两短的，这事可真就是好说不好看了。再说老爷子都七十多岁的人了，身体看着硬朗可也禁不得这么折腾。
等老爷子缓过劲儿醒过来后，大伯娘让大家该干嘛干嘛去，没吃早饭的赶紧吃饭，不用都围在这里，一会儿还不知道有什么事儿。
又炒了两个菜切了两咸鸭蛋，留了景家四表叔在老爷子这儿一起吃了饭。这时景老四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也是摇头嘆惜不知道说什么好。
徐辰初媳妇看着鸭蛋心里是翻江倒海的难受，以前家里孩子多，虽说老爷子挣下的家业不少，可架不住儿女多。
那时家里的鸡蛋鸭蛋哪捨得吃，都得留着卖钱补贴家用的。自从有了九妹的帮衬，日子才过得舒坦起来，也觉着有滋有味了。
这些个东西都是留着自己家人吃，平时炒着吃炖着吃蒸着吃。
还时不常腌上一罈子，一次多煮几个也不怕坏。不爱炒菜了，切个咸鸡蛋鸭蛋，就粥就馒头就面条都挺下饭的。
爷们儿喝酒了，切两个下酒也有滋有味。
九妹那孩子常说身体好了才不会生病，吃点好的总比到时候生病吃药强。
井四叔心里也有些不得劲儿，想起那时候徐家老四媳妇总是生病，那小丫头跑前跑后的跟着忙活。
小小的人，非要跟自己学习认身体的穴位、认药材，那个认真劲，看着就是个好的。
这么算下来，这孩子跟自己还有半师之谊。
想起这两年孩子平时给老爷子备的那些个药，井四叔眼睛闪了闪，这孩子莫不是有了什么大造化。
自己指点的那点东西，再聪明也不能够整的那么明白。那些药不但针对徐家老爷子老太太的一些症状，还有那药的原材料不可多得。
再一个那些药一年比一年好，这事儿就有的说了。
想到这，井四叔转头看着老爷子说「你前几天不是跟我显摆九丫头给你备的那个叫什么静心丸的药，不妨拿出来吃上一粒。丫头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丫头说我要是心里不痛快了就吃一粒缓缓，拿水溶了，一天只能吃一丸」
说着转向奶奶，让奶奶把炕梢最里面的炕柜里有个小匣子拿过来，这些都是九丫头平时给自己和老婆子准备的药。
看到药匣子，老爷子的心又抽痛了一下。颤抖着手打开匣子，把一个更小的乌木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腊丸递给井四叔。
井四叔接过腊丸看了看，轻轻一按，一股泌香一下子溢出来，井四叔的眼睛亮了亮，一看这就是个好东西。赶忙接过林哥媳妇递过来的碗和勺子，加了点水轻轻的研磨起来。
汤清无渣，药味清香醒神。景四叔两眼放光的看着老爷子喝下去，别人都没怎么当回事，井四叔却暗暗观察着老爷子。
也就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老爷子灰白的脸色渐渐退去，看着精神也好了很多。
再探手给老爷子摸了摸脉，脉像平稳了许多。嗯，这静心丸市面上没听说谁用过，看来这丫头真的是有了大机遇。
不行，等丫头过了这个坎，说啥自己也得厚着脸皮磨两丸回来搁家里备着。这真是个好东西，是能救命的好东西。
这边饭碗刚撂下还没来得及收拾，二伯家大儿子的小子强头最先从镇上赶了回来。
进到门里，看到太爷爷这个情况有点犹豫不想说，老爷子瞪着眼看着他喝到「说，大小伙子有啥吞吞吐吐的，我还撑的住」。
强头看了看屋里的人，只得硬着头皮把镇上的事详详细细的讲了一遍。
第三十章 小产
原来他们这一波人刚到镇上就听说刘家杂货铺子被人给砸了，大家都知道九妹这么多年就在杂货铺子干活。怎么这么巧这个节骨眼上被砸了，就赶紧赶过去看看是不是有啥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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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到了扒开人群却看到被捆着的小九和满身是血的小九媳妇，大家吓了一跳。
一问才知道，原来小九和他媳妇一早卯到铺子，非说这刘家杂货铺是他们家的，现在是来接手的。
小伙计又不认识他们，怎么可能答应。就跟人家这撒泼打滚让伙计从他们家铺子里滚蛋，伙计有点发懵。
他也刚来没几天，不知道详情，麻熘的把掌柜的叫来。掌柜的过来一看，这个气。
说十几天前才从原来刘掌柜手里盘下来的，跟你们家有啥关系。小九说她妹子一直在打理铺子。
一提九妹都认识，掌柜的说，我知道呀，当时交接的时候九妹也在，而且一直是九妹帮着跑前跑后办理的手续。
原来的契约上也是明明白儿白儿写的就是刘掌柜，从始自终人家也没往外盘过，都是一个镇上住着，这点事儿大家都还是知道的。
小九和他媳妇不信，脑袋一热就把人家铺子给咂了。那人家肯定不干，说他们是穷疯了，就起了冲突。
掌柜的本还想悄咪咪的借着原来铺子积攒下来的的名气多赚几天钱呢，结果被他们这么一砸，这事儿就兜不住了，大家才知道铺子已经易主。
掌柜的真是气得不轻，下手也就没个轻重，正打的一锅粥的时候，结果小九媳妇不知怎么的就喊肚子疼。
等双方停手一看，小九媳妇这血都顺着裤子流的满地都是。
有那老道的就说「这一准是小产，赶紧的找人看看吧」
掌柜的一看这情况也有点麻爪，赶紧的就近找了个先生给看看。
镇上也有那不坐馆的先生，就跟井家四表叔差不多。以前沈先生没开医馆的时候，大家都找他们瞧病。
这先生来的到快，一伸手探了脉就说她这个情况应该是以前吃虎狼药吃多了。
怀这胎本就不容易，特别是前三个月应该卧床养胎。经过这一折腾，以后再难有子嗣了。
小九一听肯定不干，大骂人家先生说自己刚结婚一年，怎么可能，肯定是他们互相熟识要帮着推脱责任才这样说的。
他不嚷嚷还好，这一嚷嚷，看热闹的人就更多了。这年根儿下，别的不多，闲人最多。
掌柜的一听也怕担了这个责任，更怕处理不好以后落个尾巴没完没了的膈应人。
况且这马上要过年了也挺晦气的，就喊人去把镇上比较有名的接生姥姥也给找来了。小伙计也机灵，一喊还喊两个。
结果这一看不要紧，说是最少生过一胎，吃药打过两胎。小九当时都快疯了，就扑过去撕打他媳妇，被大家给拉开了。
事儿还没完，把人家的铺子给砸了，掌柜的正要去报官。刚才打着的时候里正就来了，一看这情况里正说自己也处理不了，只能让他们去县衙。
事儿正焦灼着，他们这一帮人到了，正好都是认识的，掌柜的也不怕他们跑了。
他们抽空悄悄的问小九，知不知道九妹的事儿，是去哪儿了还是。
结果小九说是他媳妇说的，她有个堂弟想娶九妹，怕九妹不同意，就琢磨着想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这不准备等九妹把家里的年货备的差不多了，到年根儿底下就把这事儿给办了。
结果这平时啥毛病没有的人一下给撩到炕上了，昨天爷爷过来还说让九妹搬到他那院子去住。一听这话他们就有点慌。怕以后不好得手，一着急昨天晚上就直接把人弄走了。
然后他们想拿着铺子的契约来镇上接手铺子，结果在九妹那屋翻了半天啥也没找到，一气之下大早上的就直杀到铺子，没成想连东家都换人了，这怎么可能？
九妹可是一个字儿都没漏过铺子转手的事儿。当时也不知道脑子里想的啥，没留神就给人家砸了。
这么一折腾，没成想铺子确确实实不是九妹的，东家也的确都换人了。以往在家虽然九妹一再说那铺子不是自己的，他们还真没往心里去，平时看九妹的手笔，看不像是一个小伙计该有的。
再说了不是自己的铺子，还下那么大力气收拾，平时也是挺上心的样子，谁那么傻，不就是一个小伙计吗？
这是铺子的事儿，再说九妹。几个人又问了问九妹现在到底在哪儿？
说是已经被人接走了，还说早前小九把聘礼的银钱都收了，因为前段时间去赌坊又输了出去，手头一紧就想再弄点钱去翻本。
听他说的这些话，大伙儿气的不行。不过奇怪他为啥还非得等九妹把年货备齐了再动手，是有啥后手吗？顺嘴就问了一句。
他吭吃瘪肚的说这样正月里他去老丈人家不用自己花银子去买就可以直接从家里拿现成的东西了。
这脑瓜筋转的可够多的，他们几个听了都唏嘘不已，也想捶他一顿，就这还是个秀才，你说说出去谁信。
翻了一通九妹的屋子也不是啥都没有，强头把一摞红包放到炕上。说这是九叔九婶跟人打架的时候，从他们身上掉下来的。
因为出了他媳妇落胎的事谁也没敢捡，也嫌晦气，他们去了就让他们捡起来拿回来了。
第三十一章 报官
大家一看，更难受了，这不是九妹每年给大家过年时候包的红包吗，里面有小银花生、小银鱼、小银元宝。
人家都是长辈给小辈的压岁钱，自从九妹去外面做活后每次收完长辈的压岁钱都再给大家发一个小红包，里面就有各式各样的小东西，说是让大家留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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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都不一样，有时候是生肖，有时候是各种花，这是过年大家最盼望的事儿。如今东西被她二哥这么一折腾，人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大家看的心里更是堵的慌。
让强头这么个男娃娃把这事的来去脉说的这么一清二楚，也是难为他了。也亏得他机灵，前因后果，大家也都听明白了。
按照徐辰初的安排留在镇上的人会跟掌柜的一起到县衙报案，结果怎么样要等县令的判决。到现在知道了这么个情况，就兵分三路。一路回来报信，一路和他们一起往县城的方向赶，到崔庄子去要人。
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形，人都得带回来，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稀里煳涂的让他们把人扣下。自家的姑娘还没到那份上，怎么着也得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
徐辰初相信家里人知道他的决定也会支持他，所以也没跟人商量直接拍板安排下去。
现在天黑的早，最快也得晚饭前能有消息。自家有马车，又都是惯在外面跑惯了的。这条路也跑了有几年了，应该没什么事。这个家里人倒是不担心，只得耐着性子等消息。
强头说到一半的时候九妹的父亲和她大哥跟媳妇也过来了，老爷子只当没看见。现在虽说没见到人，有了消息，总归是好事。只是这事让老爷子更是气愤难平。
双眼没有任何情绪的看着老四说「我总是想着读书能让人明事理、辨是非，没成想读书让你们这么没有担当。但凡你们上点心，九丫头也不至于大晚上的被人整走」。
「而且德行如此败坏，是我的不是。再怎么说那也是他自己的亲妹子，难道他不知道九丫头经歷这么一遭，将来还怎么在人前挺直腰杆做人」。
「都是我的错，罢了，罢了」
挥了挥手让他们都出去，自己闭上眼睛休息。他得休息好养好身体，孙女还等着自己给她做主呢，自己不能倒下。
大家也都没心情做事，各回各屋等消息。早上另外出去两拨找人的，没找到人也没打听到有用的消息就都陆陆续续回来了，到家一听原来是这么个情况一个个也是恨得不行，只等县城这边的消息传回来。
刚过晌午，原本安排去崔庄子接人的二堂哥和四堂哥就回来了。这次去县城一共是五个人，徐辰初和二堂哥，徐辰初、二堂哥都是大伯家老大、老二，四堂哥是三伯家老大，还有上午先回来三堂哥的大儿子强头，也是二伯家的老大的儿子。虽然年纪不大，是个机灵的。
大家还奇怪怎么这么快从县城回来了，原来是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从县城过来的捕快。里正认识其中一个捕快，两下里停下就聊了两句。结果捕快说是要到上湾徐家村找徐老二，一对名字，人就在眼前呢，就问怎么回事。
人就在眼前，捕快也就不着急了，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讲了。说是早上有人来报案，大庙岭有辆骡车还有两个人翻到岭下去了。早起有赶集的，听到喊「救命「，就下去看了看。看到车上都是血，一个人摔到脑袋了现在还晕着，一个断了腿到是清醒着，喊救命的那个就是他。
大家互相招唿着就给送医馆去了，其中一个常年出门的有心人，看着这两人琢磨着有点不大妥当。要说他们赶集吧没拉啥东西，这大年下的大家出门一趟轻易不会拉个空车，好歹也会有搭车的。要说是赶路的吧，身旁也没个干粮，到是有个被子，可上面全是血。
就想着别好心做了坏事，反正人都给送医馆了，也不差这么一趟。悄悄报了案，县令一听，也很重视，立马就派人把人看住，又去现场查看。
现场除摔下去的骡车和骡子，还有那床棉被，再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被送医馆的两个人本来也是分着就医的，这边正好那个晕着的醒过来。看到居然有捕快在，眼神就有些躲闪。都是常年干这个，一看这就是有事儿啊，要不也不会见到他们这么心虚。
架势拉了起来，就跟他说，你那个同伙现在两条腿已经废了，没顶住全吐噜了，那两条腿估计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你是想先断腿断胳膊再说，还是直接招啊。还是我们依着你那同伙说的给你定罪，这性质可不一样。
第三十二章 家门不幸
你同伙可说了这事儿你可是主谋，那你这罪可比他重呀。现在如果你自己说了可以减轻处罚，要是不说也可以，反正也是罪名确凿，因为不是自己交待的还得罪加一等。
你们这回可是拐卖人口的大罪，怎么说一个流放是跑不了。
也不知道是脑子摔坏了还是晕时间常了不好使，还是真被吓住了怕疼，这一诈全都招了。
原来他们都是崔庄子的，他那个同伙有个相好的现在嫁到上湾徐家村老徐家的一个秀才，说她小姑子特别厉害，平时老受她气。
一听就火大，自己相好的被欺负了这哪成？琢磨着想怎么给她出气，合计了半天，后来一商量，说是给卖到边城万花楼去，既能得钱又出了气，一举两得。
因为他有个骡车，就找他帮忙。连人带车答应最后给他五两银子，想想这马上就过年了，有这五两银子可不得过个好年。
再说反正也不用他干啥，就赶个车，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他知道的还有两个来看货的，不过他不认识，听口音不像附近村镇的。这么着他们一共四个人，在镇上提前采了点，盯了几次梢。看货的说凭她小姑这个姿色能卖一二百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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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二哥好上个牌桌，手艺又不行。又结了个局让他把手头的银钱都输干净了，给他出了个主要，说是给她妹妹找个婆家，还先给了他二哥十两银子哄着让他跟着一起说服家里人答应这门亲事。
本来说好的再等两天再动手，不知道怎么了，昨天晚上着急八荒的让他们赶紧把人弄走。
把车停在村子外边，约好了时辰，他们在院子里面把门打开，用被子把人抬出来放车上他们就走了。
送到县城与边城交界的叉路口就行，看货和收货的在那里等着他们，剩下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拿银子走人就行。
谁知一开始没啥事儿，等到了大庙岭不知道怎么了骡子惊着了，怎么都吆喝不住那牲口，转眼连人带牲口和骡车还有骡车上的人就掉下去了。
掉下去他就晕乎过去了，后来发生啥事，他就不知道了。这么一来，这事就大了，好像涉及拐卖人口了。
根据他的供述，捕快又细细问了医馆和救人的。但是在现场和医馆里都没有看到他们说的那位姑娘，救人的也说早上救人的时候没看到还有旁边有人。这要是有人肯定一起救了，不会扔下一个两个的。
现场也去看了，确实跟救人的说的一样，没有其他痕迹，这就有点蹊跷了。人在骡车上，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没了。
再说按他们的说法，被拐的姑娘还是被灌了药，一路上一直是人事不知的状态，这现在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也没办法结案。
所以要来看一看，核一核，人是不是回家了。两个人交待那床被子是从他们家拿的，他们家里人应该能认识。
这本就是拐卖人口的大案，又一盘问说是上湾徐家村徐秀才家的大姑娘，县令一听挺重视，赶紧派人来了，还带着那床被子，算个物证吧。
徐辰初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九妹昨天盖着的那床被子。那被面是前两年跟他们几家一个织机织出来的同一匹布。
这个时代的被面、褥子面大部分都是自家织的，几家人凑个几股线，颜色可以不一样，然后根据每家出的线多少、不同颜色，然后盘算着弄个图案。都是自家用，可以说在外面很难找到同款的。
几个救人的听到最后吓了一跳，顺手救两人救出个大案来。随后又是一阵狂喜，他们这是立功了，不说县令会不会给奖励，事主家肯定会有所表示。期期艾艾的不想走，捕快们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跟他们说是他们的少不了，不要着急，这事一时半会的也结不了。记下地址，把人都劝走了。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听他们说完，大家的心就沉了下去。
担心九妹的心是真的，现如今这情形让他们不多想也是不可能的。
这两年家里日子稍微好过点儿，有多少人眼红见不得他们好。真要是那样，落井下石的肯定不在少数。
这日子刚过的有滋有味了，怎么就不让人省省心呢？
这头满心满眼有了盼头的老爷子听他们说完，先前感觉没什么大事，才知道孩子是被自家人卖了，自是气的不轻。这会儿有了希望如今却又是生死不知，而且家里又出了这么两个败类。
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第三十三章 行针
越想越气，那股气怎么都压不下去，一口老血就喷了出来，整个人也栽倒在枕头上。老爷子这一口血，让家里的人一时六神无主，喷的大家现在什么心思也没有了。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掐人中的掐人中，找先生的找先生。
这头把井四叔薅过来摸过脉后，就听他闷声说道「我这儿先拿针稳住，套车赶紧去镇上请沈先生吧，别耽搁了」。
听了这话大家的心里就是一沉，赶紧着人套车去镇上请沈先生不提。
那边九妹他娘亲才知道老二媳妇的事，一下子也撅了过去。井四叔现在正看顾着老爷子肯定离不开，再说大家也不会放他过去。
就让大伯娘过去看看啥情况，进来就看到屋里一团乱，家里也没个主事的。老四和他屋里的老大在那儿扎着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平时里派头十足的十丫头如今光戳在那儿哭，啥忙也帮不上。老大媳妇有心无力，孩子好像是吓着了在那儿闹的厉害，自己怀着身子还得顾着家里又得哄孩子。
大伯娘嘆了口气，走过去看了看，伸手掐了掐人中。下的手比较重，好歹是给弄醒了，又嘱咐嘱咐了几句就回了后院。
看着这一窝子人即可怜又生气，可是更是心疼九丫头。平时九丫头在家虽然不爱言语，可家里的事儿摆楞的明明白白。不用家里人操一点心，可这些从来看不到她的好。
现在现世报了吧，该！大伯娘心说，自己不能这么想，可是这人做人做事这心思就得摆正了要不老天爷都看不过去。
这边沈先生很快被请了来，只是大家看到沈先生的情形不是特别好，心里泛着嘀咕。这先生怎么这么憔悴，好像几天几夜没合眼的模样。
大家也不好说什么，客气的将沈先生让进里屋带到老爷子身边。看到正在施针的井先生，点了点头。
「井先生？」
「沈先生，当不得您这么称唿」井四叔客气了一下赶紧让开身体，心里却是不住的颤抖「我这么有名了吗？连沈先生都知道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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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要了水洗了洗手，将双手使劲的搓了搓就势坐过去，伸手探了探脉。
「是吃过一粒静心丸？」井四叔愣了一下，看着压低声音说话的沈先生轻轻的点了点头。
「早间晕过去一次，怕后面顶不住，就让老爷子吃了粒防备着。说是一天只能吃一粒」井四叔下意识的也压了声音低低的回到。
沈先生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我再行一趟针，你在旁边看着吧」。行针走药都是自家看门的手艺，轻易不会往外传，特别是他们医药这一行，这些看家的本领更是密不传人。
不说同行是冤家，但也没有几个能开诚布公的向外人传授自己医术的，除非是师徒关系。如今沈先生这么着井四叔就有点懵，刚才沈先生说的好像是让自己看着？
这是几个意思？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又不敢问。就直愣愣的看着沈先生，沈先生回头看了一眼呆萌呆萌的井四叔。
「嗯？」
「啊，好」
井四叔赶紧收了收心神，往前凑了凑，两人都不再说话，原来的针也没有起，开始继续往下行针。
沈先生来后家里人也不太敢都挤进来，怕影响先生看病。除了老太太和大伯、大伯娘在里面陪着，其他人都在西屋候着。
一开始听两人小声交谈，一会儿又不说了，脸色都挺沉重的样子，几个人的心都跟着提起来。
大伯看了大伯娘一眼，大伯娘眼圈一下就红了。忍了忍，点了一下头悄默声儿的转身出去，到了院子里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捂着嘴赶紧回到自己院子，开始招唿人，准备老爷子的后事。
老爷子年纪大了，好些东西早就备下了，现在拿出来该晒的晒，需要改的地方改改。
寿材更是打老子六十大寿的时候就做好了，里面装满了粮食，老话说寿材不能空着，如今把东西倒腾出来，再上几遍油就行。
现做的东西就是撘帐子，扯孝布叠孝帽子。这里面讲究多，得找村里常干这个的人来帮忙才行。
要说四弟妹也会这个，里面的事儿也是门儿清。正应该让她过来看着这一块，可现在估计是没这个心思。一会儿让人去看看村里其他熟悉人过来帮忙吧！
这事儿真是一宗宗的不省心。那边大伯娘强撑着安排下去，这边屋里过了大约有半柱香的时间，沈先生疲惫的收了所有的针，转头问井四叔「可看清楚了?」
井四叔闭了闭眼睛，使劲的点点头。沈先生提笔写了张药方，写好后递给大伯，让立马去抓药，回来就熬，熬好赶紧给老爷子灌下去。
又说道「放心吧，老爷子就是急怒攻心。这缓过来就没事儿了」
井四叔过去看了一下药方，看到上面的药材自己家都有，让他们直接去家里找他们家大小子抓药不提。
大伯听了沈先生的话，可算是放心了。
第三十四章 情分
沈先生看着大伯松了口气又对景四叔，说道「虽说人能缓过来，毕竟年纪大了。今天晚上能否麻烦井先生看顾一下老爷子？」
按说这种事儿他作为一个先生是不应该提出来的，但是沈先生这么说，大家也没多想，只是想着老爷子这次气的不轻。都小心翼翼的，又怕不周全，让井四叔留下来，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大伯也热切的看向井四叔，井四叔忙点头说「行行，我留一宿看顾老爷子可以的」
「劳烦你了，现在医馆里还有一位对我来说很重要的病人，我今天必须得赶回去。一会儿老爷子喝了药就能醒，稍微喝点水缓缓」。
「另外不要再让老爷子情绪大起大落，尽量保持平和的心态。明天上午如果我那边能腾出时间就过来，如果我来不了，还请井先生按今天的手法再行一遍针」。
「沈先生您客气了，让他们去抓药的时候跟我家里的说一声就行，我晚上守着老爷子，先生放心就是」井四叔赶紧点头答应。
过了一会儿，这边药熬好了也倒腾温乎些，给老爷子灌了下去。
片刻后老爷子缓缓睁开眼睛，看了周围，看到沈先生朝沈先生微微点了点头。沈先生探了探脉，随后拍了拍老爷子的手「老爷子，你要放宽心，放宽心，养好身体要紧。您先歇着，我得先回去了」说完又拍了拍老头子的手站起身来，转身走了出去。
大伯匆匆安排人送沈先生回镇上，这会儿又想起自家媳妇那头估计还不知道老爷子没事儿了，连忙让强头去跟他大奶奶说一声，老爷子没事了，别忙活了。
夜里大伯陪井先生看顾老爷子，大伯娘陪着老太太在西屋歇下。
这会身体缓和了点的老爷子，想起到现在生死不明的孙女，一时间老泪纵横，又悔又恨的不能自已。
「九丫头是个有福的，又是个心善的，现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一定会没事的，您得放宽心，万一您这儿再出点儿事儿，等那孩子回来了，你让她怎么迈得过这个坎」。
「再说了，你得好好的养好身体等着她回来，好给她做主，不能让孩子白白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将来您还得看着她出嫁呢」大伯和井四叔轮番的一通安抚，好不容易把人算是劝住了。
看着情绪激动的老爷子，大伯想，估计沈先生就是想到这一点了才安排井四叔留下。
安抚好老爷子，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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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依然安排人到镇上看看沈先生有没有时间，所幸沈先生还是跟着去接的人来了。只是看到沈先生的时候大家都唬了一跳，怎么看上去比昨天还不如，这人是更加憔悴了。
以前镇上也没个像样的医馆，还是自从沈先生来了之后才有的。这几年沈先生的医术也是有目共睹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病人，什么样的病竟劳累沈先生这么辛苦！
老爷子看到沈先生进来，强撑着身子招了下手。
「沈老弟，大年下的劳动你来回跑」
「老爷子，不至于不至于」沈先生先是要了水洗了手，接着话头说着驱身上前，搓了搓手就着井四叔放好的脉枕，给老爷子探探脉。
沉吟了一会儿，内心里一声嘆息。一个是了无生趣，郁结于胸。一个心无生意，了无牵挂。
这个结，要怎么解，丫头，你可真是让先生我为难啊，沈先生一时愁肠百结。想了想还是决定试探一下，抬起头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我想去看看丫头原来住的屋子，可好？」
老爷子愣了一下，九丫头原来叨咕过说在外面学了点医术，莫不成就是沈先生。可也不能够呀，就是跟着学点医，也就是有个情分在。
关心到这个份上，难道还有旁的事儿。而且九妹丫头出事到现在，虽说大张旗鼓的找过，可也没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沈先生如今明确提出要去看九丫头的屋子，这是？
也罢。
转头看向大伯，沈先生连忙摆手，轻声说「找个年轻的小子，悄悄的带着我过去就行」
老爷子也没多想，叫了一声「强头，过来，带沈先生去你四爷爷那院子」
奶奶连忙转身在柜子上拿了把钥匙过来递给强头「这是你九姑那房间的钥匙」，刚才沈先生说的话，老太太听见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看到老爷子答应了，自己也就没说什么。
没有遮掩，让他直接过去。说明家里人没有掖着藏着瞒着，既然这样应该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儿厌弃了九妹。看来还算是明白事理的，沈先生垂着眼睛琢磨着。
第三十五章 找寻
徐家的人是这个态度，沈先生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些，跟着强头起身往外走。
要是平时家里有事，就敲开后门直接过去。因带着生人，他们走的是前门，就需要从院子外面绕大半圈过去。
出了院门，沈先生的脚步就放慢了些许。强头也陪着慢慢往前熘达，沈先生看似漫不经心又有意的跟着强头拉起了家常。
两个人走的不急不缓的，等到打开九妹房间的门时候，沈先生想知道的也差不多了，对徐家人的态度也有了大致的了解。看着锁着的门也非常理解，为什么九丫头住自己家，房间现在却是锁上了，而且钥匙还是放在爷爷奶奶手里。
虽然强头这孩子说的含煳，但是九妹这孩子，平时真没看出来，是受过什么委屈的。
唉，这孩子没长歪楼，真是老天爷眷顾了。
走到屋门前，强头看了看沈先生，沈先生点了点头，强头上前用钥匙打开锁直接推开房门。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子说不清楚的味儿一下子窜了出来，两个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如果九妹跟他们在一起，估计得羞愧死，自己住的屋子的味道差点把人熏个跟头，还好自己没在而且也不知道。
两人只好缓了缓才进去，进去这一看，真是吓了一跳。
自从出事儿到现在，屋里本来就没收拾过，满地乱七八糟的。
屋里的墙是泥坯墙，就用黄泥找了找平，没有用石灰粉粉刷过。一般这种情况，只要屋里几天不住人不生火，就容易返潮有味。
强头虽然平时跟九姑挺亲近的，来往也挺多，都是在太爷爷的院子里见面的时候多。
而且毕竟是男孩儿，年岁也小不了，还真没进过九姑的屋子。可以说来四爷爷这院子都是有数几次，哪儿见过九姑的屋子原来这么寒酸简陋。
再加上被翻腾后也没收拾，看的两人心里酸酸的，那么好的人，却住在这样的屋子，说出去谁信。
关键是从来也没听她说过啥抱怨过一言半语的。
强头心里更不好受，平时九姑给大家的东西都是好的，有什么好事好东西都想着大家。
在外面看着那么风光大面的人，自己住的却是如此破烂不堪。
不过回想回想，好像大家跟四爷爷这个屋的人除了九姑其他的人都不是特别亲***时没啥感觉，就是有事的时候好像总是隔着一层什么，不那么近乎。
就如现在，大家为九姑的事儿急的人仰马翻的，太爷爷病到了，太奶奶和大奶奶大婶婶嘴角都是泡。可你看四爷爷这屋里居然悄无生息，仿佛九姑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沈先生不管强头自己在哪儿怎么琢磨，进到屋里就在那儿慢慢的看，有时候用手轻轻的翻一翻，有时候拿起来闻一闻。
他知道丫头手里有钱，也是手面大的，不至于克待自己如此，估计不给自己装扮和添置东西有她自己的理由和考量。
强头低着头，靠在门框上，也不说话，跟刚才在路上开朗的小伙子不像一个人，眼里酸酸的，心里也跟着堵的慌。
他们进来本就没什么声音，开门也没用多大力气，估计上房屋里的人都没听见，所以一直也没有人出来，这倒是让两人省了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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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两人也没想着跟上房的人打个招唿再开房门，就这么一个站在门口，一个在里面也不知道翻腾啥。
这一看就快有小一盏茶的时间，见他们老不回来。后院屋里大伯想了想站起来说「我过去看看，别是老四他们又起什么么蛾子」。
等到了前院院子里却是静悄悄的也没什么动静，走进去就看到强头脸色不郁的靠门框站着。
西厢房门开着，沈先生蹲在哪儿小心翼翼一点一点的翻拣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好像在查找着什么。
大伯心里就微微一沉，这里难道还有什么事儿不成。
扭头看看强头，这孩子也没啥反应。
强头看见大爷爷过来，也没叫人，只侧身把门让开。大伯就也进了屋里，也跟着仔细的东瞅瞅西看看。
屋里除了乱，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这时候沈先生已经看完地上的东西，因为炕上已经没有东西了，就起身把炕上的蓆子掀开。
应该是在平时放枕头下方的位置赫然放着一把短小的匕首，大伯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这老四家平时是怎么着这孩子了，在家都能防备成这样。
平时大家各过各的日子，也没什么相互纠结的地方。关键是有些事儿，都是九丫头在她爷爷那儿见了就说了，也不用特意跑一道。
以前没觉得，这两天忽然发现。老四家平时过日子都是九丫头在张罗，九丫头这两天不在，连个出头的都没有。
第三十六章 查探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大伯娘可不是这么想的。说啥连个出头的没有，简直一屋子白眼狼。
白瞎了九丫头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的一片心，这么多年的辛苦也没换来他们的真心以待，说是亲人，亲人就可以这么糟践？
看到匕首其实大伯多心了，这样的匕首九妹一共打了十一把，她自己留了一把。
不过她那一把比其他那十把要小上许多，更精緻一些，一看就是比较适合女孩子使用。
其他十把放在大堂兄那里，谁要去府城送货谁就带一把，回来后要统一交给大堂兄管理。
这件事没有告诉家里人，就是怕家里人担心。
为什么要交回来统一管理，一个是这个时候谁家没事会弄这么个东西放在身上，让人看到就认为这不是个好人家里的人。另一个就是怕这些年轻人容易冲动，万一有个口角纷争什么的，身上有这个东西，打急眼了随手就怎么着可不好。
可出门在外，带把这个就不一样，真碰到什么人，也能起到震慑作用。毕竟不是一般二般的都带着这么个东西。
沈先生拿起匕首，拨出来放到鼻子下面闻闻。大伯的眉毛都跟着跳了跳，就那么看着沈先生把匕首又插好当着他的面收起来。
蓆子下面除了匕首没有其他东西，放下蓆子，上面更是一览无余。
沈先生不死心，不能够，还有哪没有找到。这就是个小平房，又没有大粱。又巡视了屋里一圈，能藏东西的地方，自己都看了，还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漏掉了吗。
窗帘，对窗帘。一般人家是不装窗帘的，窗户都是用煳窗户的纸煳的，但也有人喜欢再加一道窗帘，感觉睡觉踏实。
可见这孩子在自己家是多么没有安全感。沈先生看向大伯，指指了窗帘，大伯疑惑的抬脚上炕往窗帘后面看了看。
还真有东西，那里有个碗，碗也没洗，里面看着油腻腻的好像是什么汤。
大伯把碗递给沈先生，沈先生没接，直接闻了闻，伸出手指头沾了点放在舌头上尝了尝。
大伯吓的差点没把碗摔在地上，碗里的东西一看时间就不短了，这先生也不至于这么不讲究吧！
看着沈先生又沾点了汤放在舌头上，脸色也越来越不好。
「把这个碗收好，里面的东西也别倒，不要让别人碰着，将来也许会用到」沈先生看着大伯沉着脸说完转身走了。
大伯看了看碗，犹豫了一下，抓碗在手里。有点尴尬的拿衣袖半掩着，让强头把门锁上一起回了后院。
回到后院屋里，沈先生要了水，洗了洗手，又漱了漱口。收拾停当，来到老爷子身边说「我再行一遍针，屋里就留井先生，让他们都去忙吧」
大家看了看跟进来的大伯，大伯看了看老爷子，带着大家到西屋候着。
井四叔上前帮着拉开老爷子的被子，沈先生默默的开始行针。井四叔看着沈先生行针的手法穴位，跟昨天没啥变化，可昨天也没要求大家都避出去，今天这是那一出？
疑惑的看着心事重重的沈先生。只得收了心思，集中精神看着沈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等收了最后一根银针，沈先生脸色依然不是很好，人也也没动，就那么沉默着。
井四叔心里开始犯起了嘀咕，早前自己探过老爷子的脉，虽说不大好，可也没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
而且昨天吃的那颗静心丸非常及时，老爷子的身体基本没有大的损伤。这么大岁数，又经歷这么大的事儿，要说直接过去都有可能。也多亏了这两年九妹给调理着，打下了好底子。
看着沈先生的神情，这是？正在瞎琢磨的景四叔就听到沈先生说「听丫头说，她小时候你帮她良多？」
「我那点东西哪够瞅的，那孩子是个好的，是她自己肯用心」井四叔激灵一下回过神来赶紧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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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沈先生回头看着疑惑的老爷子，双手轻轻的压在老爷子的手上，缓缓说道「您是有福气的，有个好孙女。那孩子，聪明，善良，也是个有后福的」老爷子眼圈立马红了，嚅动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他现在就怕谁提起那孩子，现在音信全无。真要是那啥了，给自己托个梦也行。
有个交代，自己也能痛痛快快的闭了眼。是自己对不起她，但凡自己真把她放在心上，怎么可能放任她心里压着事儿又病了那么长时间。她肯定是一早知道什么，自己开解不了了。
孩子，你给爷爷托个梦吧，让爷爷看看你，爷爷对不起你呀！
这都几天了，好的坏的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看来那孩子是怨自己的。
不能想不能想呀！这心揪着疼。
第三十七章 先生
看着情绪不稳的老爷子，沈先生和井四叔只得又劝了劝。过了一会儿，看着缓和一点的老爷子，沈先生对老爷子说「一会儿不管我说什么，您老都要稳住，不要激动。咱为了那孩子也得保重好身子，好不好？」
看着老爷子慢慢严肃起来正视自己，不过显然是想岔了。沈先生也没管，继续缓缓的说道：「丫头跟我学了几年医术，叫我一声先生」沈先生暴了个雷出来。
两人先前心里都有点影儿，但是没想到要到称唿「先生」这个高度。
再一个，如果是学习个一星半点的，不至于让沈先生这么郑重。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个别说女子就是男人能够被人收为门下，那也是了不得的事儿。
沈先生看了看两人，也不管两个人是受了惊还是喜的张着嘴的人继续放大招。
「她现在没事，前天夜里有人救了她，送到我那里，现在还在我那儿」。
老爷子和井四叔愣了一下齐声惊唿到「真的」「什么」，外面的人听到屋里的动静强忍着冲动没敢进来。
屋里沈先生，看着他们淡淡的笑着点了点头，又用手势压了压意思是不要出声，听他说完。
「那孩子遭了点罪，不过没受到伤害。看样子是因为先前就病着，没养好。又受了寒，发了高热，人现在还没醒过来，不过有我看顾着没事儿。」
不管屋里两人脸色怎么变化，沈先生还是慢慢的把话说完，咬重了没受到伤害几个字，让屋里两个人的心放下了一半。
「既然丫头叫我一声先生，我待她的心跟您一样，您放心养好身体，等她回来您还得给她做主呢！」说着用力握了握老爷子颤抖的手。
自己看好的徒弟，都不敢在外面得瑟，怕给她招来非议，让她为难。结果让这么几个烂人给伤成这样，不能够，不管是谁都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得您看顾，是丫头的福气」最先反应过来的井四叔一副瞭然的神情，侧身看着沈先生真诚的说到。
这会儿，老爷子是高兴也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一双手哆哆嗦嗦的回握着沈先生，真的是老泪纵横。也顾不上擦拭，也不管体面不体面。
沈先生和井四叔忙安抚起来，待他情绪慢慢的稳定下来，三人又商量了一会儿，才把家里人都叫进来。
「老爷子身体底子好，现在没什么大碍了。药呢再喝两剂就行了。往后情绪再不可这么大起大落，经过这么两遭能如此快的醒来，全仗着平时看顾的好」。
「如果再来一次要么是醒不来，醒来最轻也是中风，家里平日里一定要仔细着些，有什么事情到医馆找我就行」。
嘱咐完，家里安排人送沈先生回镇子不提。井四叔也借着送沈先生出来，心情复杂的打了个招唿回家休息去了。
看着老爷子明显好转起来的精神，一大家子老老少少的都松了口气。
也是感嘆，看来沈先生是有真道行的。看看这一出手，老爷子就缓过来了。
也真是怕老爷子万一有个好歹，这马上过年了，熬过这个坎儿兴许事情就会有转机了也说不定。
劳动井四叔看顾了这么长时间，虽说平时关系处的不错，有些事交情是交情，该有的情得还。
大伯给封了个大红封，加上一些年礼着人一起送过去。
看看屋子里的人，老爷子对大伯说「让大小子他们爷俩回来吧，其他的事儿年后再说。年下了，衙门里该意思就意思意思，别怕花钱。还有报官的几个人，一定要表示表示。」
「先找九丫头吧，年不年的怎么着也得九丫头回来再说」
「九妹还没找到，就是年不过了也得继续找九妹」
「我们都出去找去，九姑肯定等我们去接她回家过年呢」
老爷子刚说完这话，大家立马着急的跟老爷子呛声。老爷子又看了看屋子里的人，点了点头。
「算你们还都有点良心，没让九丫头白看顾了你们这么些年」想了想又说到。
「九丫头的事我心里有数，你们也都放心吧。年节的时候，有人问起来就说去府城给掌柜的帮忙去了」。
大家还想再说什么，老爷子摆摆手，大家不好再出声。
「还有，等会儿晌午天儿暖和点儿了，和点泥，推两车石头把前院的后院门封上。回头你跟老四说一声，明儿晚上他们那屋的都不用过来了。就说我不想看见他们」
这话一说完，大家都感觉是不是有点过了。虽说九丫头这事挺让人生气的，但是真要把后门这一么堵，这事儿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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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家子居住在一起，为了方便，都开个角门，后门什么的。虽然分了家，有事儿，门一开还是一家人。
有时候前后门一开，都不用出屋，喊一嗓子就行了。
而且还不让他们一起来过年，这是这么多年头一次，看来老爷子这次真的是气恨了。这要是说出去，将来老四家的可有点难做人。
不过老四家也是，九丫头出事儿到如今都没找到，老爷子病着。
大家都着急上火的，他们到好，有时候过来看看，可九丫头那儿愣是没人问一句。
这事儿做的，别说两旁式人觉得都有点让人心寒。
第三十八章 生意
这个年註定是过不好了，虽然老爷子说让大家放心，可是现在九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话大过年的说出来不好听，可大家真没啥心情。
后院这几个屋还好点，虽然气氛不好，该干啥还是干啥。
前院的自从后院门被封，屋里一开始更是啥动静没有。后来听到老四媳妇闹起来，说是要去县城找他们家二小子去，再后来听了一会儿不知道屋里怎么劝的，没了动静。
老爷子吩咐了这么多事儿，精神又有点不济，让他们都出去，自己闭上眼睛休息。
大伯留在最后，看了看老爷子犹豫了一下。老爷子本是闭上了眼睛，感觉身边有人，睁开眼睛看到大儿子犹犹豫豫的像是有话要说。
「有事儿？」
大伯想了想，就把沈先生在前院的一举一动跟老爷子说了一遍。
「那碗呢，东西没倒吧？」本已侧身躺下的老爷子，又支愣起来，急急的问道。
「没倒，已经收好了。沈先生不让倒，也不让人碰，说将来兴许有用。您慢着点！」大伯扶住老爷子说道。
「嗯，收好喽」顿了顿又说到「这事儿先别声张，节后再说」。
老爷子心里也没底，他到不是怕事儿，他是不相信自己的家里会有这种见不得人的龌龊事儿发生。
再说自己家就是普普通通的庄户人家，会有什么人费那么大的劲儿，敢用那些下作的手段对付他们。
自己家又不是家大业大，值得人来争一争。要说是仇家寻仇，那更是不可能。
都是本本分分的过日子，也不可能得罪什么人。
可是让沈先生如此重视，以前他不会多想。自从知道九丫头跟沈先生有这层关系之后，有些事情就不敢不多想一想、多思量一下。
「对了，准备一些年节走亲戚的礼，明天一早看看让谁合适送到沈家医馆，不要说什么。另外，让你媳妇这几天抽空悄悄的给九丫头从里到外准备两身衣服。」
大伯听着老爷子的安排，一时没反应过来。送礼到沈记医馆，可以理解。给九丫头做衣服？人到现在都没找着呢，准备什么衣服，难道人不在。
也不对，老爷子屋都没出，怎么可能知道九丫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再说要是九丫头真的不在了，老爷子现在不可能这么稳当。
想要多问一句，就听到老爷子说道「九丫头是个有福的，没事儿没事儿，去忙吧！」老爷子嘆了口气看了大伯一眼说道。
大伯前后想了想，好像有些明白又好像没明白，看老爷子没再说什么把老爷子安置好，就出去安排一应事情。
就着老爷子的吩咐，大家忙活起来。不过大家心里也有气。老四媳妇到现在都没露个面，那怕关心一句都没有，那可是自己的亲生闺女。
又不是仇人，何至于此。
不提徐家怎么折腾，这边沈先生回到医馆，缓了缓心情。心里又犯起愁来。老爷子这边给了颗定心丸搞定了，不用担心，丫头这边却是一筹莫展。
今天看到那碗残汤，他知道自己这两天用的药是对症的。可是这孩子却没有一点甦醒的迹象，身体也没有一丝好转的样子。
难道是自己习艺不精？可症状、脉象都探的明明白白的。
不能够呀？
沈先生揪着头髮，搜肠刮肚在脑海里翻找以前外公、舅舅讲过的东西。再对着症状一一对应，还是没琢磨出有什么问题。
这都几天了，再这么下去可不行，不吃不喝好人也受不了。何况她又病了那么长时间，原先身体就已经受损。
也亏了她身子底子好，才能抗到现在。如果再吃不下去东西，身体消耗太过于她将来没有好处。
她先前中的份量不轻的迷药，两天时间也应该能缓过来了。亏了毁嗓子的药没那么霸道，要不整个人真的是毁了。
这都是什么家人，真下得去手。一家人，什么是一家人。难道就是那些背后下刀子的人才能称为一家人吗？
医者父母心，怎么到处都有这种败类，连这乡下也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
这世道，活着怎么这难呢，往外卖这种药。都是一些败类，他们就不怕因果报应吗。
沈先生越想越气，又恨自己医术还不到家。早知道如此，当初何必去争那一口气，好好钻研医术也挺好的，比那华而不实的锦绣文章不是更能治病救人，更实用。
一会儿想想自己，一会儿又担心九妹。
以前看她每天都是乐乐呵呵的，总是有那么多的歪理开解别人，如今到自己怎么就想不开呢。
小小年纪，到底经歷了什么？现在竟是没有一点求是的欲望，常言说「哀没过于心死」，让她心无生意，了无牵挂，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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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从她那小侄子处了解她的不容易，可也没到了让她心如老妪的地步，这孩子平时是一点都没看出来，她也是太难了！
如果能抗过这一关，也许能否极泰来。可是如何让她心有生意呢？
父母兄弟，听她那小侄子的意思，不提也罢。现在连个亲事都没有，更别说孩子了，也确实没有个牵绊。
这孩子真是太难了！
像她这么大的姑娘家，都是孩子满地跑了，她现在还孑然一身。
第三十九章 骗
牵绊。对牵绊，没有就给她找一个，现给她创造从来一个也行。
沈先生顿悟一般，高兴的拍着大腿，高声吩咐小伙计赶紧把韩大力叫过来。
没一会儿韩大力慌慌张张的跑过来，看着憔悴不已的韩大力，越发的满意。
招手让紧张的韩大力坐下，这两天本来就没怎么休息的韩大力被沈先生慈爱的目光看的浑身发毛，人也一下子清醒过来。
「先生，先生，您有什么要小子做的，尽管吩咐，小子一定一定……「
「一定什么呀？我问你，你会不会聊天？」沈先生定定的看着韩大力，那样子仿佛你要敢说不会，就给你好看的架势，把韩大力吓的更紧张了。
「应该会吧？」韩大力有点含煳，不确定的回答到。
「必须会，不会也得会。啊！」看着严肃起来的沈先生，赶紧点头「好，好。小子会聊天，必须会聊天」。
说完又愣愣的看着沈先生，等待下一步交待。脑子里却是想着，会聊天有什么用？会聊天能让小掌柜的醒过来吗？
沈先生摩擦着下巴看着这个憨厚的小伙子，心里一阵犯嘀咕。这不成呀，这一看就是个笨嘴拙舌的，看着脑子好像也不大灵光的样子。
摇了摇头，可现在还就他合适，要不试试吧，死马当活马医了，不行再想想其他办法，一拍大腿「就这么办」。
韩大力看着沈先生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又是嘆息，难道是小掌柜的不好了。
脑子本来就不好使，现在又有点发晕。越想越有可能，一下子受不了，跳起来就要冲回去守在小掌柜身边，以后再也不离开半步。
先前想着她在自己家应该不会出事，所以就放下心来，结果偏偏就在她自己家里出事了。
都怪自己，怎么就大意了呢。可也没想到自己家人下手这么狠，小掌柜的太可怜了。
那么好的人，怎么就有人下得了手。等小掌柜的好了，一定给他们好看。
如果小掌柜真的不行了，让那几个杂碎全都给小掌柜的陪葬。
这一刻的韩大力那还有在沈先生面前的憨厚样，眼里的锐气完全不是一个普遍农家孩子所具有的。
这脚还没迈出门，就被反应过来的沈先生上前一步给薅回来按在椅子上。
「我这还没说完呢，你跑啥？」
「您还要交待啥，能不能快点说完」韩大力都快哭了。
如果小掌柜的真的不在了，自己往后可怎么办？这心思也不知道是啥时候有的，韩大力双手捂着脸，一阵绝望。
他也不想想，他跟小掌柜的啥关系，啥关系也没有。
人家是个小掌柜的，他充其量就是个卖货的。可现在他满心满脑子都是小掌柜的，根本就没想到自己的表现已经出卖了自己。
「你这孩子，好好坐好，我问你」沈先生扒拉了一下韩大力，韩大力放下双手仰起头努力把眼泪逼回去，没看到沈先生眼里闪过的揶揄。
「这丫头遭难的前因后果你都知道，那你知道不知道她心里最放不下的是谁？」
「是她爷爷」韩大力想都没想，嗡声嗡气的回到。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沈先生仿佛一下子见到了曙光，往韩大力跟前凑了凑。
这有现成的就不用再去编一个了，心里有了牵挂，他相信她的好徒弟心里肯定放不下。
看着沈先生凑过来瞪的亮亮的眼睛，韩大力下意识的想往后退，可现在坐在椅子上，退无可退，只好硬着头皮疑惑的看着沈先生。
「你听着，我跟你说，从现在开始，你就去丫头跟前这么跟她说『因为她出事，他爷爷一着急，吐了好些个血，昏迷至今没醒。如果再不醒，可能就就那啥啥了」。
「还有就算现在醒了也可能中风。对，就这么说，怎么严重怎么说，你自己好好想想，捊一捊，顺一顺，再加点。去，快去。怎么严重怎么说，懂了吗？」沈先生激动的语无伦次的推着韩大力让他赶紧回去试试。
「等会儿，您先前不是说，她爷爷没事了吗？这不是骗她吗，万一她一着急病情加重了怎么办？」韩大力扒着门框心有不忍就是不肯走。
「还怎么加重，再重也不会好过现在这个样子了」。
「听你的还是听我的？你是先生还是我是先生？」
「再这么不死不活的耗下去，你这个憨憨，再不去，没准你这还没到手的媳妇就飞了」沈先生一着急把真话吐噜出来了。
韩大力这个憨憨脑子也没转弯，别的都没听进去，一听媳妇要没了撒丫子就往后院跑。
第四十章 守护
看到韩大力魂不守舍的走了，沈先生也浑身无力的摊坐在椅子上。
气的直喘气，成败在此一举。如果成功，自己在医术上又前进了一步，但愿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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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捨不得这孩子，这孩子有情有义，还胸怀大爱。要是这么好的孩子就这么没了，这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这几年来，这孩子不光是与自己学医术，她在才学上不比医术差。就说自己那一手引以为傲的行书和丹青，被她习得了一十成十，而且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
跟她接触这几年，自己也或多或少的了解了一下她的家人。
虽说家里父亲和两个哥哥都有秀才功名，但真没看出来，他们怎么用心培养过她，反倒是她对那个家族照顾良多。
有时候自己都怀疑九妹是大户人家遗落到民间的孩子，她所拥有的品性和气质完全不像是在农家成长起来的。
就凭这孩子的定力与悟性，再过一两年怕是自己也拍马难及。
这要是个男娃娃，我就是舍了自己这张老脸也要带他回去，把他培养成国之栋樑。
唉！
不管了，只要她这次渡过这个劫，将来任她怎么折腾，都依她。
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自己内心一片火热是怎么回事儿，徒弟比自己厉害不应该是酸熘熘的吗？
唉，能遇到这么个奇材，也算是自己三生有幸，得好好珍惜。
不过这两年看下来，她好像更偏武一道。这要是个男孩，投身军营对他来说未必是件坏事儿。
可是她这样，将来该怎么走，这条路可是有点艰难。自己当时教她学医习文，想的太简单了也太想当然了。
自己也是惜才，可谁也没想到她有这份天赋。
再说她也老大不小的了，家里不会任由她这么晃荡下去。早晚是要成婚的，又该有诸多不便。
这时代对女子诸多的要求，要想走到人前，何其艰难。
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等她醒了，经过这些事儿看看她自己有什么章程。
沈先生一个人神神叨叨的，一时不能自已。
那边被沈先生鼓动的脑门子发热的韩大力冲到九妹的病床前，看到躺在床上毫无生机的小掌柜的，顿时就蔫了。
这嘴应该怎么张？
虽说很早就认识，而且自己还有那么一点点小心思，有那么一点点的祈盼，可那都是埋在心底的。只要远远的看着她好好的，自己就满足了。
这次自己从救她回来看顾到现在，看着小掌柜的就那么静静的了无生气的躺在那儿。
苍白的小脸那还有一点点以前的样子。
虽然脸上没有伤，可沈先生说舌头上的伤太厉害了，一时半会的很难恢復。
双手被包的像个棕子似的放在被子外面，想轻轻的握住她的手。告诉她有他在身边，不要怕，现在却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了。
看着她这几天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想着以前沉稳、干练的小掌柜的，韩大力突然就不甘心起来。
凭什么自己要小心翼翼的、远远的看着，就应该勇敢一点上前守护在她身边。
如果有自己的守护，她就不至于遭这么大的罪，到现在生死未卜。
让那些自卑见鬼去吧，如果自己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边，一定要护她一生顺遂，事事如意。
当时自己把她从骡车上抱下来的时候，看到她满身满脸的血时，自己都是懵的，这血是怎么来的？怎么可能？
他是亲眼看着那两个人把她从院子里接出来放车上的，一路上他们也没有动手的机会，肯定没受到伤害。
当时只得匆匆确认是小掌柜的没错就急急的送到沈先生这里。
还是沈先生看后，说舌头是自己咬的，手像是用碎瓷片自己割伤的。应该是查觉到不对，估计想自救来着，体力不支，没能成功。
当时说完又深深的看了看韩大力一眼。
现在看着病床上的小掌柜的，怎么都张不开嘴。
以前都是小掌柜说什么，他听着就行，要求什么他跟着做就行。
韩大力无力的蹲下身子用双手抱着头，看着了无生气的小掌柜。
努力的想了想沈先生的话，深吸了口气给自己鼓了鼓劲，抬起头看着眼前双目紧闭的小掌柜。
心里又是一阵阵的痛，他宁愿躺在那里的是自己，也不愿意小掌柜受这样的罪。
「那个，小掌柜的，沈先生说你爷爷病的很厉害」
顿了顿，接着说「说是因为你突然不见了，急火攻心，还吐了血，当时就昏过去了。沈先生还说，如果再不醒怕再难醒过来，就是醒过来，怕是也要中风，再难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越说越顺熘，越说话越多的韩大力突然发现小掌柜的睫毛，只要说到她爷爷的时候，就会轻轻的颤一下。
虽然很轻，但是他还是捕捉到了。
他又试了试，是真的，睫毛在颤，没错。
嗓子嘶哑的韩大力激动的跳起来，想要抱抱小掌柜的，看着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小脸还是克制住了。
转身朝院子里跑去，大叫着「沈先生、沈先生，动了动了」
第四十一章 清醒
亏得是到年底了，医馆里没有其他病人。
听到声音进来的沈先生被韩大力一把攥住衣大襟拉着就往后院跑，一路磕磕绊绊的好不容易来到九妹的病床前。
就这么两步路，沈先生帽子也歪了，衣服也被扯的皱粑了，气都喘不匀了。只得扶着桌子先喘气，没眼力劲儿的韩大力还在那一个劲儿的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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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快点看看，是不是要醒了」
「是不是啊！」
急得话都说不利索，等他反应过来赶紧搬了把凳子放到床前，扶沈先生坐好。
沈先生顺了顺气，扶好帽子，扯了扯衣服，才伸手给九妹探脉。
这一探又是很久，韩大力等的心力憔悴，感觉刚刚有了希望，怎么又不对了。
韩大力蹲在旁边，静静的等着。
不敢出声，也不敢动。一开始的兴奋，慢慢的褪去。整个人僵在那里，脑子也空了，身体感觉快支撑不住了。
沈先生现在内心却是掀起了波澜，真是学无止境，自己也是受教了，不是所有的病都是药到病除的。
现在这脉象里有了生机，不在如先前的死气沉沉。只要她自己有了求生的欲望，再配合着汤药，甦醒就指日可待了。
「嗯，是有所好转。你去看看炉子上温着的米汤，端一点试试。如果能喝下去，我再开一副药，熬好再给她喝下去。那就没事儿了」。
沈先生说完没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吓了一跳，韩大力这是累瘫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这身子骨不行啊！看着是个好的，怎么这么不禁事儿？
又赶紧转过身来给他探脉，韩大力一下惊醒「我没事，先生刚才说什么？」
「真没事？看着可不像没事的，你可得坚持住，你还得看顾丫头呢。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这儿可真是抓瞎了」
一听这话，最后一点希望也没了，韩大力身子一下栽倒在地上。
「你这是怎么了，啊，丫头好不容易缓和了点儿，你这别又撑不住了」沈先生赶紧去扶韩大力。
「您说什么，小掌柜的缓和点了」
「是呀，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去端点米汤来吗？一个个的没个省心的」沈先生气哼哼的说。
「您怎么不早说，吓死了，我以为以为……」
「你以为啥，一惊一乍的，没个稳重气」沈先生打断韩大力话，转身去旁边桌子那儿准备写药方。
想了想，还是走了出去亲自到前面药房去拣药。
拣好了药，也没吩咐人自己把旁边屋子里的小炉子搬出来，放到九妹住的房门口。
一边听着韩大力餵九妹喝米汤，一边自己看着炉子熬药。
餵药这活儿韩大力可不是生手，前两年他爹断了腿、娘亲生病，只要自己在家都是亲力亲为自己动手侍候的。
不过他们身体不行但一直都是清醒的，也能自己主动配合着吃药喝水。
现在九妹一直昏迷着不能吞咽，前两天餵药餵水更是一碗药一碗水有多一半都浪费了。
一开始沈先生说舌头是自己咬的，他没想那么多。后来看到那舌头也是咬的乱七八糟，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看的他心疼的无以復加，恨自己没保护好小掌柜的，更是恨那些人恨不得当时就去找他们拼命。
对九妹的家人更是失望。
他们都能想像的到，当时的九妹是有都无助和无奈。他们到现在居然还能吃得下睡得着。
好在这两天餵东西找到了窍门，就看韩大力慢慢把九妹头和上半身托起来，整个靠在自已的臂弯里，让九妹的头稍微仰一点。
舀半勺米汤，用勺尖轻轻的撬开嘴，压着舌头一点一点的往里送。
连着餵了几勺都咽下去了，没有流出来。
韩大力颤抖着手又餵了几口，又都咽了下去。抽空扯着脖子跟门外的沈先生兴奋的小声说「沈先生，沈先生，小掌柜能喝下去东西了，喝了五小勺了。嗯，又喝了一小勺」。
「嗯，别着急，一点点来。餵个多半碗，歇一会儿再喂，餵完了先别让她躺下，缓个盏茶的时间再让她躺下歇会儿再喝药。我现在熬着，估计还得一会儿才熬好」。
沈先生知道韩大力说的一勺有多少，就那么一勺底的米汤。能餵进去就行，这是她自己主动吞咽的。
这就是有了希望。自己的心也跟着稍稍松泛些，这几天自己也是强顶着。
在屋里的韩大力没看到沈先生笨拙的往炉子里加柴，拿着扇子扇风点火。
能把火点着，还是沈先生这几年历练出来了。一开始，他是连火都点不着的。手上烫了多少泡，自己都记不清了。
「嗯，听先生的」听到沈先生的话，韩大力在屋里压抑着兴奋的心情轻声回到。
等餵完药，收拾好，都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小伙计直接把饭端过来，韩大力接过去，就在九妹这屋和沈先生两人一起对凑着吃了两口。
「大前天光听你说她二嫂撺掇了几个人想要对付九妹，九妹这孩子我看了几年，还不至于跟什么人结仇，究竟怎么回事？」
现在九妹病情稳定下来，沈先生也有了心情，就想再详细了解了解情况，怎么一时没注意，九妹就被糟践成这样了。
韩大力想了想，慢慢说来。
初三那天韩大力来镇上，看到几个陌生人在刘计杂货铺子前转悠了好长时间，自已就留了心。
找了几个平时处的不错的朋友，交待了一下，一是让他们把人盯紧喽，二是保证九妹的安全，别的不要管。
第四十二章 救人
盯了没几天，铺子突然就转手了，干货铺子也关了门。
这不对劲呀！
自已弟弟就在铺子里做伙计，问了弟弟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只说老掌柜的要去府城了，到子女跟前养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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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听小掌柜的说过让刘掌柜把铺子盘出去，去府城过活。刘掌柜一直不愿意去，这次怎么好模秧秧的突然就盘铺子走人了。
这里面一定有事儿。
想了想是不是跟那几个陌生人有关，就更不放心，索性就自已亲自盯着。
按说铺子已经关了，镇子上应该没什么事儿了。可还是看到九妹照常来镇子上，越发不放心。
他也就天天跟着来镇上，只是没有露面。
就这么着，没几天就把那几个人的底细打探清楚了。
才知道他们是县城崔庄子的，小掌柜的二嫂娘家就是崔庄子的。
有两次看到她那二嫂还跟几个人碰了面，好像商量什么事情。
崔庄的情况他是知道的，不是什么好地界，心里越发的不踏实。
找了个机会故意撞了其中一个人，以不想把事儿闹大赔罪为由请几个人喝酒。
几个人答应的挺痛快，就跟着他一块儿找了个地方去喝酒，还挺能喝。
好不容易喝的差不多了，就开始盘道。
「哥几个，一看就是场面人。在哪儿发财啊？能不能拉兄弟一把？」
其中的一个人就说马上要发一笔大财，就在这个镇上做笔大买卖。
说是有人撘线，介绍了一个姑娘，姿色不错。边城那边的人也来看了货，年前银子就能到手。
还问他有没有能出手的，要不跟他们一起干两票，到时候一转手房子、媳妇就都有了。
越说这事儿越清楚，分明是小掌柜的二嫂要跟人里应外合的把自己小姑子卖了。
他可是查得清楚明白，她那个二嫂结婚不过一年时间。小掌柜的也没有得罪过她，何至于出如此狠手。
就是仇家寻仇，也很少有毁人清誉的，看着到像是有些妓馆赌坊的做派。
还有她那个二嫂据说结婚的时候一文钱的嫁妆都没有，这一年来在徐家还是个作威作福的主，这人怎么能这么坏。
也有些不明白，要说小掌柜家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可能娶这么个品行不端的人，还如此容忍她在自己家上蹿下跳的折腾。
一顿饭耳朵里尽听了他们的混话，韩大力都忍不住要暴起杀了这几个杂碎的念头。
小掌柜那是多好的姑娘，在这几个猥琐的东西嘴里说出来，都感觉亵渎了她。
平时自己都不敢多想一下，却被这么几个玩意这么随意的说出口，真是不能忍。
不能忍也得忍，还得继续套话。还真是手眼通天，居然跟妓馆勾搭上了。
知道他们年根下一准动手后，自己也开始着手布置。
只要小掌柜的一出家门，肯定有人跟着。
自己一直小心意意的护着小掌柜的安全，想着他二嫂再怎么胆大也不会在自己家里动手。
千算万算没想到还就在自己家里出了事，韩大力那个悔呀。
也更是替小掌柜的不值，据他这段时间打听出来的东西，小掌柜为这个家付出的可不是一点半点，说是这个家的支柱也不为过。
当时在镇子上盯着那几个的人给自己传信说他们往上湾徐家村去的时候，自己就飞奔着追了过去。
看到他们把骡车停在村外，等到差不多快子时了，才看到他们往小掌柜的家里去。
到门口那门就悄无声息的从里面打开了，前后不到十几息，就从门里用被子抬着小掌柜出来到了村口放到骡车上快快的走了。
这一看早就做好了准备，怎么家里就没有人出来拦着。
一路上韩大力是忍了又忍，没有下手。按着这几个人原来的安排是要去边城，那肯定要经过大庙岭。
大庙岭下坡的时候有一个大的转弯，如果没转好，直冲下去就是九死一生。这个地方一年里也不知道出了多少事儿，可这是去县城必经之路。到现在又没个说法，是改道还是在拐弯的地方加护栏。
他来前已经安排好，让他的几个朋友在拐弯的时候埋伏好。等骡车快到的时候放些石头，再让骡子惊了，他们就着这个机会把人换下来。
随后放块大石头上去，份量基本上没变化，这样他们一时半会的也不会发现人被换走了。
受惊的骡子一时控制不住，直冲下去，能不能活命，就看他们的造化。
从家里抬出来，到跟着骡车走了这么长时间，小掌柜的都没有一点动静，韩大力就感觉不对。
按说小掌柜有些身手，虽自己没见过听二弟念叨过，两三个普通汉子近不了身。
怎么会一点动静没有？
等人救下来后，感觉身上有血，自己脑子就有点发懵，黑灯瞎火的确认了是小掌柜的就背上人直奔沈先生这里来了。
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沈先生听韩大力说完，久久不语。
可不是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人都病的五迷三道了，还下了那么重的药。
能清醒才怪，这还都是亲人，怎么下得去手。
沈先生想怪，一时之间又不知道怪谁。
快过年了，张叔这几天虽然没有出摊，但是刘计杂货铺子被砸的事儿也是听说了。
抽空去侧面打听了打听，心里越发不安。想着去九妹家看看，大年下好像也不太好说缘由。虽然认识这么些年，跟他们家里还真不熟。
再说万一她没事儿，自己这么堂而皇之的上门，就更不合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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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么大的事儿，就是铺子盘出去了，可那是她二哥二嫂出事儿了，就凭她平时做事的风格也一定会出现的，到现在都没来，肯定出啥事。
到底怎么样了？心里着急，琢磨了两天。
他知道九妹跟沈家医馆沈先生比较熟，就想要不去打听打听。也不说别的，就侧面问问，见到九妹没有，自己找她有事儿。
想好了，也没废话，自己就直奔医馆。
结果去了两次，正好都是沈先生被九妹家请去了。
这心里更是不落普，这肯定出事儿了，要不也不会一而再的请沈先生。
第四十三章 拦路虎
在家里是心神不安，坐卧不宁。想了想，实在是坐不住，这会儿也顾不得早晚了，干脆直接奔着沈家医馆来了。
结果还是没看到沈先生，以为还没回来，问了个小伙计，说是在医馆后院忙着呢。没办法，只好耐着性子坐下来等着。
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本来就着急，也不管了，直接奔后院来了。听到有个房间有说话声，就过来了。上前敲了门，听到回声推门就进去了。
屋里的人以为是小伙计，也没回头看。
等张叔看到毫无生气的九妹躺在床上，这人怎么就瘦着这样了，这才几天没见。
这还是着了道了。这孩子，这是受大罪了。你说说，你怎么这么不省心呢？
也顾不上旁边有人，扒拉开两人，来到九妹床前。这眼泪就忍不住的往下掉，嘴里嘟囔着「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让你小心着点儿小心着点儿。看着平时挺精明的，怎么还着了道儿。啊？你说说你，这话儿是怎么说的呀！这是遭了老罪喽，你这孩子，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啊？」
屋里两个人听这声，一看是卖馄饨的老张，赶紧站起来。听这话儿的意思，也是知道点什么的。
忙把老张拉着到一旁坐下来，三人这么一碰头，前前后后一听，心里也是气的不行。
沈先生和老张心里都挺庆幸，又对韩大力表示了一通感谢。
韩大力摆摆手，这都是应当应份的，当不得大家这么说。心说，小掌柜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看到了人虽然情形不太好，总归是看到了人，心里有了普。在这盘恆了一会儿，张叔告辞回到家，把九妹的事儿跟家里的说了。让她赶紧的熬点能喝的汤水，一会儿去看看九妹。
他看医馆里都是大老爷们，也不方便。跟张婶说，不行晚上就留在那里搭把手看顾看顾九妹。
张婶一听也是气的不行，那孩子是个肯吃苦能干的，一家人有什么事儿不能当面说，非得背后下这种缺了大德的黑手。
又埋怨九妹双亲，这那是双亲，自己孩子在眼皮子底下都能被人算计了，真不知道是怎么做人父母的。
一路叨咕着一路去买东西准备熬点热汤，又把自己过年做的两身衣服拿出来，准备一会儿去的时候给九妹带去。
想着医馆里都是大男人，估计也没人想起来给她收拾收拾。
唉，这都什么事儿。
现在确定九妹虽然没醒，但没有先前的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刚才喝水喝药都能主动的吞咽，这就是要好的意思。
能吃下去喝下去就是好现象，最起码有了求生的欲望。可他们熬个粥还行，再做的细緻点的就有点费劲儿。
韩大力想了想，就动起了心思。
张叔走后，韩大力问沈先生，接下来小掌柜的还需要怎么治疗，有什么要注意的。
「现在能喝下药就好，隔个三五天再行一次针。行针太频繁，她现在身体太弱禁不住。
要是在家里，让家里人给按按手脚，活络活络筋骨是最好的。这要是一躺十天半个月，容易生出别的病来。这事回头再说，我再想想」
沈先生刚说完，韩大力期期艾艾的跟沈先生说明自己的意思，想要带小掌柜的回自己家休养，沈先生立马摇头。
「为什么，人是我救回来的，我带回家去让她养病这没毛病啊？」韩大力立马梗起脖子问到。
跟沈先生在一起呆了两天，没有以前那么生疏了。又关系着小掌柜的，沈先生一说不同意，韩大力一蹦三尺高就开始跳脚。
「人是你救回来的，没问题，但却是我救治的。所以现在归我管」沈先生光棍的回道。
「我没说不是您救治的，而且往后还不得您把脉开药吗？这也不影响我把小掌柜的带回家养病」
「不行」沈先生就一句「不行」。
就是不松口。
「你可以回家过年，让丫头留在我这里过年」
「那不行，我不放心」
韩大力心说，以后我就贴着小掌柜的，谁说也不行。
再也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半步，再也不让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臭小子，你不放心我，我还不放心你呢。我是她先生，你还敢不放心我，气死我了」沈先生真是气得不行，吹鬍子瞪眼睛的叫唤到。
听到沈先生这话，韩大力一下懵逼了。知道他们关系匪浅，平时往来比较密切。
要不自己也不会一点迟疑都没有的把小掌柜的送到这里，却没想到是师徒关系。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刚刚升起的念头，自己做了个美梦，结果奔向自己梦想的小路上又多了一个拦路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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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在线等，谁能帮帮他，挺急的！
第四十四章 心思
原想着，她父母兄弟他都能分分钟搞定的节奏。老爷子宝贝他这个孙女，凭自己的能力一定也能打动得了。
那承想，半路蹦出来一个先生，师徒如父子，在对待小掌柜的问题上有些事情也是有话语权的。
而且这个先生对小掌柜的用心不比自己少，比徐家看问题也更深更远更上心。
一看就不是好相于的，这可就有点难办了。
韩大力蹲门槛上两胳膊唿噜着脑袋，赶紧往回捋一捋，倒一倒，这几天自己没做啥出格的事吧。千万别让沈先生抓住自己的小辫子啥的，哎哟，咋这么难？
韩大力是急的抓耳挠腮的，两眼通红的望着沈先生。
「先生，那什么先生，您不放心别人，也得放心我，信我呀」韩大力上前抱着沈先生，真的是快哭了。
「先生，您说咱们两个大男人好些儿个事情他都不方便。您看小掌柜的平时多爱干净的一人，到现在都没换洗过一次」。
「我要是把小掌柜的带回家，我娘得把小掌柜当亲闺女疼」。
「您还不知道吧，小掌柜的她还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她如今有难了，正是我们报答的时候」。
「您说，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况且我家里还有个小妹妹，也挺会照顾人的，还有那个小嘴一天到晚的就闲不住」。
「让她跟小掌柜的聊天，小掌柜的一准愿意听」。
韩大力从记事起到现在，可从没说过这么多话。这是把以前没说过的今儿全找补上了。
沈先生嫌弃的推开韩大力「好好说话，你瞎叫什么先生。我问你，丫头怎么又成你家救命恩人了，你别是为了把人诳回去，瞎说八道的吧？」
「这那能，小掌柜的为人您还不知道，这真不是我瞎说」
两三年前，韩大力父亲开荒的时候不小心被松动的大石头压断了腿，他娘自生下小弟后身体也一直不怎么好。
父亲这一倒下，家里就塌了天。平时农家那里有什么积蓄，这病的病伤的伤，家里一时就有点抓瞎。
他那时候在外面，家里捎信让他回来。他带了银子回来没几天就见了底，实在没办法，就进山去打猎，准备拿到镇子上卖了好给爹娘抓药。
自己想到赚钱最快的法子也就是打猎。
猎物是打到了，结果到镇子上碰到欺生强买的，他不服气，差点跟人干起来，正好被小掌柜的碰到。
说他们掌柜的要给府城亲戚送节礼，正想买点稀罕东西呢，问他卖不卖，如果要卖就送到刘计杂货铺去。
大家一看是刘计杂货铺子的伙计，都认识，就起闹说让他占了便宜，这事就过去了。
路上小掌柜的与他聊起来，知道他家的情况后就把沈先生这儿介绍给韩大力。
又问了问他娘的情况，给开了一副药，说管用了就先吃着，如果不管用抽空让他娘到镇子上来一趟。
吃了药后，还真管用，原来人是每天浑身无力，现在都能起身帮着照顾家了。
后来韩大力还是带他娘到镇上来过一次，小掌柜的给换了药，才知道她自己也是懂医的。
更让他佩服的是五体投地，不光人好，还有能力。
好像从那时候开始，慢慢的就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也更加了解了她以往的不容易。
知道了更多小掌柜的事儿，也更让他敬重、佩服小掌柜的。
「我娘亲原来是只要一入冬就要躺到开春的，自从吃了小掌柜的药后，人渐渐有了精神，身体也有了力气，现在家里家外的都能伸把手了」
「要不是小掌柜的，我爹的腿也治不好。这难道不算是我家的恩人吗？」
「后面的事儿您也是知道的」
韩大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委委屈屈的诉说完自己的情况，期盼的看着沈先生。
这个现在可是小掌柜的先生，得罪不得，就得来软的。
听着韩大力的话沈先生低头不语。
九妹是个心善的，他知道，这是她自己种了善因，现如今结了善果，所以天道是有轮迴的。
听说那丫头的娘亲原来身体不好，家里没个顶事儿的，小时候受了老大的难。
那时候他没决定在云岭镇落脚，来来去去的，正赶上自己又出去了。后来自己在镇上稳定了，也去过几次她们家。
她娘亲那个病就是年轻的时候累狠了，没调理好结婚后又急着要孩子，赶到一起了。后来好汤好药的养着，身体也就没啥事了。
只是这人呀，不知道为啥心气那么高，总是跟自己较劲过不去。
这人的身体干活累点苦点，吃点好的喝点好的兴许能找补回来。
就是这气要是不顺喽，那就说啥都白搭，气大伤身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
韩大力说的，他们家的事儿，他确实也知道一些。
第四十五章 憨货
时间真快，一恍离开那个是非窝也好几年了。自己身边也确实没个丫头婆子侍候的人，把九妹留在医馆也确实不方便。
那天晚上韩大力把九妹带来，都不好仔细的检查。
还是韩大力一再保证，肯定没有其他外伤。
除了一双手，还有嘴里有伤，确实没看出别的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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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个韩大力倒是不错，是个知恩图报的，他父亲的事自己倒是记得。
那也是个刚强的汉子，当时那腿断了后根本就没接好。
找到自己这里后，又敲断了重新接的，断腿的时候哼都没哼。一般人可受不了这种痛。
他们家自己应该是去过的，当时是採药路过讨了口水喝。
好像是靠着山边的一户人家，他们家老爷子是个有主意的。也是个热情很健谈的人，当时跟自己聊的也挺投契。
这么说下来，自己跟这家人还挺有缘。
看着沈先生低头不语，急的直在那儿转磨磨，一着急韩大力咬牙伸手从脖子下面扽出一块繫着红绳的令牌，举到沈先生眼前。
「沈先生，您看看，您不放心我，总该放心这个吧？」
沈先生被韩大力摇晃了一下，醒过神儿来。
这，这是军中斥侯的令牌，这是能随便拿出来给人看的吗？
这个憨憨也是个沉不住气的，听他说完自己心里就答应了。
只是想起往事一时走了神儿，就这么一会儿都等不起了，非得把自己老底漏了。
这底一露出来，就都理顺了。怪不得他说救九妹说的这么轻松，还能安排出人手来盯人，还能有时间做前后手。
这也是个深藏不露的，看来这个憨货也是个假憨。
这韩大力也不知道是真憨还是假憨，这么个东西普通医馆的先生知道它是个啥东西。
沈先生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个啥东西，这沈先生就不是个简单的。
也不知道韩大力明白不明白这个道理。他现在没时间想这个，沈先生一点头，他就窜出去了。
先是跑到镇子后街，去找张把式。张把式不常在街面行走，他家里有个眼盲的老娘，平时不敢去太远的地方，一天挣的也就够一天的嚼用。
日子过的清苦，也没找着媳妇。但是人老实本份，九妹碰巧用过一次他的车，感觉人挺好的，后来有些零散的活或是送个货就找他帮忙。
什么事儿说一声，就给办的妥妥贴贴的。韩大力也见过几次，打过几次交道，是个踏实嘴严的。
直接过来叩了门，跟他说一袋烟的时间，到医馆那儿找他。出镇子一趟，晚饭稍晚点就能回来，让他给家里交代一下。
问他能不能去，张把式一看原来是刘计干货铺子供货的那个小伙子。都是相熟的，说是没问题。
韩大力让他把车里铺的厚实一点，要坐人。
安排完车的事转身回到街上，明天就过年了，如今街上基本都关门准备回家过年了。韩大力也不管关门不关门的，先把那个成衣铺子的门拍开。
节前忙的不行，好不容易关了门开始准备自家过年的东西，又听到拍门的声音。
老闆娘暴躁的打开门就想一顿吼，就看到韩大力那张憨憨的笑脸。
「哟，大姐，提前给您拜年了，祝您来年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这一嗓子，喊的老闆娘心花怒放。这都多少年了，没听人叫过一声大姐了。
平时不是老闆娘，就是孩子他娘。不管心里怎么美，这职业职守还在，赶紧扬起笑脸来应对韩大力。
「哎哎，过年好！过年好！哟，大兄弟，这大年下的还忙活着呢？怎么着有事儿呀」
「那个大姐，我这不是刚从外面回来，想给家里妹子再添置点东西。看看您这有没有合适的衣服什么的」
「有，肯定有。你要啥样的？」
「里里外外的，穿着舒服点的，先来两套」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名身高体型。
「哟，有你这样的哥哥你这妹子是个有福气的。你等着，我给你拿去」
老闆娘转身回到里间，一会儿回来手里拿了两个包袱，笑着打开一个。
「我这刚想起来，你这来的可是巧了。镇子东头老张家那姑娘不是嫁到县城去了吗，先前在我这儿里里外外的订了两身细棉的衣服」。
「本来说好到月中来取，结果刚订没两天月初就全家去县城备嫁去了」。
「订金也没要，我看着这布都裁了，索性就全都做了。这刚做得，到年底下了也没人买，要不你瞅瞅」
「我就不看了，我相信大姐」韩大力憨憨的美美的回道，这是人家准备结婚穿的衣服，给小掌柜的穿正合适。
第四十六章 回家
也不知道他美个啥。
「大兄弟，我也不跟你多要。这个订金人家没让退，我就要你三百五十文，你看行不？」
韩大力掏出一块碎银子，大概有半两左右，放到桌子上。
「行，大姐眼光就是好，我妹子看了一准儿喜欢。不用找了，我这还等着回去呢」
「哟，大兄弟这有点多，要不这样，我再给拿块布头，回头让你家妹子自己看着做个棉坎包个头巾什么的」。
老闆娘说着转身扽出几块花布，拣了两块，一块湖蓝色小碎花的，一块樱桃红带花纹的，塞到韩大力拿着的包袱里。
韩大力虽然不懂，但看那叠着的布头不薄。估摸着给自家妹子做件棉袄都有富余，心下也是高兴。
「大姐，这多不好意思。等回头我跟家里妹子说，让她以后一准儿来您这儿买布哈」。
「都好说。咱家在这多少年了，吃的就是回头客。行行，慢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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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娘眼看着韩大力没了身影，才美滋儿滋儿的关了门转身赶紧又回去忙了起来。
韩大力回到医馆的时候，张把式已经到了，在外面正等着他。
打了声招唿，他把几个包袱放到车上，伸手按了按车上铺的东西，挺厚实的。还有压脚的，准备的挺仔细。
来到医馆后院看到沈先生神情落寞的坐在九妹病床边，旁边是准备好的几包药。
过年了，医馆里的小伙计也都是要回家的，估计就剩下沈先生一个人在医馆过年。
也不知道以前沈先生是怎么过的，如今就这么把他一个人放在医馆里，突然心里有点不落忍。
想了想，走到沈先生身边。
「沈先生，我看小掌柜的如今还没醒过来，身体还不太稳定。您知道我们家离您这儿还有一段路，万一有啥事再来叫您是不是有点慢？」
「我想着，如果您方便，能不能跟我一块回去，有您在身边，我还能放心点儿」。
沈先生的神情一下子明亮起来，但是又放不下那点架子，别扭着。
「这不合适吧，那有先生跟着病人走的」。
「这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再说如果小掌柜好好的，还能让自己的先生一个人过年不成。」
沈先生没出声，韩大力一看就知道，看样子原来每年过年的时候小掌柜的都会有安排。
是，以前过年的时候，九妹是让沈先生跟刘掌柜的他们一起过，反正刘掌柜的两个孩子过年也不能回来。
都是寂寞，凑在一起还能热闹点。
她一般上午陪他们一起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中午赶回去吃午饭。反正家里人多，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的。
他也跟爷爷说过，爷爷表示支持理解。
一看沈先生没反对，韩大力赶紧收拾东西。
把药箱塞到沈先生手里，用被子把小掌柜的从头到脚的裹好，抱着出了医馆的门。
沈先生也忙活起来，又收拾了一些药，带了些平常要用的东西，团吧团吧也跟着出了门。
临走前让小伙计把医馆的门锁好，回家去过年。
这几天没事的时候来医馆看一眼。如果有人找，就说年后回来，医馆才会开门。
韩大力本想让沈先生坐在车斗里，可沈先生非坐在另一侧的车辕子上，说是要跟车把式学两招。
没办法，只得自己爬上车，把小掌柜的裹着被子的上身抱起来放在自己怀里。
扬声告诉车把式去自己家，车把式去过他家，知道怎么走，也不用他多话就准备吆喝着牲口走起。
这时，馄饨摊的张婶匆匆赶过来，一看这阵式愣了一下。
韩大力一看，忙解释着说，马上过年了，准备带着我表妹一起回家去，也方便照顾。
张婶一听，回去也好，冷了热了的也能有人照顾，总归是比在这里方便些。
也没多说啥，把手里准备的东西塞到车上。
喝的就算了，一路上估计得晃荡没了。
「我这本想着晚上留下来，帮着搭把手。要是这么着，你们就多费费心。这有两身衣服和一点吃的你给她带着吧」。
「谢谢婶子，您这心真细。您也回吧，我们先走了。路有点儿远，张把式一会儿还得折回来呢」
韩大力伸出一只手接过东西说到。
「行，路上悠着点。有啥事来个信儿，啊！」
第四十七章 韩家
时间有点紧，又怕颠着小掌柜的，韩大力只得自己斜愣着身子紧紧的抱着。
一路上怎么颠簸都不敢撒手，到家半个身子都快不能动了。
家里一直盼着他们回来，屋子都收拾好了。
他把小掌柜救回来后就跟他弟弟说了，让他先回家说一声。收拾收拾屋子，他可能会带小掌柜回去。
他根本就没想过送小掌柜的回徐家，也没想着给小掌柜家里报个平安信，更不想给徐家递个消息，人他带走了。
人在自己家都能出事，可见家里的人对小掌柜来说有多不上心。
送回去他不放心，还是呆在自己身边踏实。将来如何，等小掌柜醒了让她自己做决定。
不过后来还是沈先生看着不落忍，给老爷子漏了底。
以着他的想法，就这么吊着。不让他们着急着急，上上火，都对不起小掌柜的这么多年的付出。
看到他们回来，爷爷奶奶和爹娘还有妹妹和弟弟都出来迎他们。
看到他们回来，懂事儿的也跟前跟后的忙活着。
自己家的房子是去年新翻盖的，屋子多，也能住的开。上房也是一排五间，分东西两屋。
东屋占两间是爹娘住的，大火炕，冬天吃饭就在炕上吃，屋里暖和，饭菜也不容易凉。
有时候来个亲戚或是有个串门的，大家一起坐在热乎乎的炕上围着火盆闲聊也不怕冷。
想起过去娘亲病着，家里啥时候有过串门的和亲戚来走动过？那时候都躲他们家躲的远远的。
如今都好了，家里不但重新翻盖了房子，也有了人气，这都是託了小掌柜的福。
西屋是挨着的两小间，爷爷奶奶住了一间，这冬天费火，他和二弟就住在里面的那间。
小弟还小就跟爹娘住一起，小妹就跟爷爷奶奶住一屋。等明年夏天，他和二弟就住东西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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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年纪也大了，自己住，地方宽敞，谁也不影响谁。
家里本来是想着让小掌柜的住爷爷奶奶那屋，爷爷奶奶挪到里面那间。
韩大力他们就跟爹娘住大屋，大屋炕大，能住十来口子人。
家里没条件的，可不都是这么住的。现在自己家条件好了，差不多一人一间了。
家里没想到沈先生来了，没办法，只得把爷爷奶奶和小妹挪到大屋，让韩大力、韩二力和自家爹爹去住东厢房。娘亲得看顾几天小掌柜的。
还好东厢房一直也没断了火，就怕正月里有亲戚来，一时住进去有味，早早收拾好了也没断了烧炕。
西外间已经都铺陈好了，韩大力径直把九妹抱到西外间。
沈先生这时候已经洗漱好了，过来伸手探了探脉，人还是那样。不过是怕九妹一路上着凉，再受了寒。
如果有条件泡个热水澡最好，现在没这个条件，只好让韩大力打了两桶热水，能泡泡脚也好。
韩大力拿来两个新买的铜盆进来，让娘亲开始帮着给换换衣服，擦擦身上。
炕上热乎乎的，窗户煳的严严实实的，屋里也暖哄哄的，小心着点儿不会着凉。
把新买的衣服拿进来，看到炕上也有个包袱，估计是娘亲也给准备了。
还是把自己拿过来的那个包袱打开，放好就出去了。
外面张把式也帮着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爷爷和他们都归置好了。
韩大力让二弟去地窖里掏了两颗大白菜，四五个大萝蔔。
自己拿了个筐子装好，又去后院拿了十几个粘豆包放进去。数了大概有二十个铜板，塞给张把式。
车张把式不要，这一路上他感觉韩大力抱着的应该是小掌柜的，但是他没问。
他相信韩大力不是什么歹人，而且沈先生也跟在身边。
估计是小掌柜的遇到什么难处了，不过有一阵子没见着小掌柜的了，别是真出什么事儿了吧？
小掌柜的帮自己那么多忙，自己没啥本事，就会赶个车，所以这车钱他不想要。
韩大力把筐装到车上，推着他出了院子。
「赶紧的，天也不早，就不留你吃饭了，路上慢点」张把式没办法，只得赶着车回去了。
韩大力回到院子，想了想娘亲那边一时半会儿的还没完，自己不能进去，有小妹帮着打下手就行了。
他来到灶堂，看到奶奶正在准备晚饭，忙挽了袖子跟着一起做饭。
没一会儿这边饭做好了，那边娘亲也收拾好。却红着眼睛，表情严肃的从屋里出来。看到韩大力，那眼泪又忍不住流出来。
韩大力心里咯噔一下，是不是小掌柜的身上还有什么不好。
当时沈先生一再问还没有别的问题，是自己一再保证不会有其他事儿的。如果那样，可不就耽误了吗？
也是当时两个人都不太方便给九妹检查身体，所以到现在具体情况还不是很清楚。
如今看到娘亲这样，韩大力突然心里没了底，心里也有点慌。
沈先生正在屋里跟韩大力的爷爷和父亲说话，大家都是熟人，唠起来还挺热闹，听到动静也出来看着韩大力的娘亲。
「没事，就是感觉这孩子太不容易。那个她胳膊和小腿上都戴着个铁箍，我取不下来。还有那袷衣里缝了些像是药粉的小包，我也没敢动。」
第四十八章 护具
韩大力看着沈先生，俩人一听心里就明白了，这是小掌柜的自己做的防护，只是都没用上，也不知道当时是啥情况，准备这么齐全还没用上。
沈先生心里也是不好受。做了那么万全的准备又有什么用，不还是被自己的亲人出卖了。有时候亲人甩刀子更狠，顿了顿，无声的嘆了口气.
「我跟你一起看看吧，应该是一般的迷药或是解毒药什么的」
两人跟着韩大力的娘亲来到西间，看到九妹头髮已经散开，刚洗过，还不太干。
韩大力的小妹正拿着一块干布轻轻的擦拭，看到他们进来有点害羞，不过手没停下，只是头低了低。
沈先生和韩大力看到九妹，脸色比刚回来的时候有了点血色，这会儿两个大男人都觉得带九妹回来是正确的选择。
韩大力的娘亲把那袷衣递给沈先生，沈先生看了看，把药包轻轻打开用拇指和食指捻了点闻了闻。
「没事，就是普通的迷药和一些解毒药。」
韩大力的娘亲这才舒了口气，她真怕是些个毒药。还怕是这孩子遭了这么道罪，万一有个什么想不开的自己用了。
不是毒药就好。
二力回来跟他们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还说「大哥说了，你们同意不同意，他都要把小掌柜的带回来」。
家里能不同意吗，就是老大不说这话，他们也是主张把小掌柜的接到他们家来的。
这么好的孩子，让人害成这样，那些害人精不怕遭报应吗？
想起她刚看到小掌柜那看不出模样的舌头和双手，真是心疼的不行。都是做娘的人，自己家丫头破块油皮儿都心疼半天。更别说小掌柜的伤这么重，心里那还受得了。
进到屋里她侧身上炕，看了韩大力一眼把九妹的手臂从被子里拿出来。
衣服都换过了，原来铁箍里面应该是有一件衣服的，估计是娘亲把衣服抽出来，再换上的时候衣服就塞不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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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护腕，稍稍有一点大，戴的靠上，想来是不想让别人看到，沈先生探脉的时候都没发现这个。
看着小掌柜纤细苍白的手腕，韩大力的嗓子有点发痒。赶紧咽了咽吐沫压下那点不自在，凝神研究那个护腕。
这个护腕做的挺精巧，上面是有规律排列着的一圈圈小突起，浑然一体，看不出哪里有接口。
直接往下拿就卡在手上，一时又看不到那里有暗扣或是机关。
他见过用皮子做的护腕，中间有两个小小的铁环，带子穿过来再绕过另一个铁环，一拉就可以，一个人也能操作。
小掌柜的这个他还真没见过，不过他感觉这个小机关一定是在这些小小的突起里面，用手轻轻的一排排慢慢滑动。
等都滑动了一遍，在靠近上端和下端的地方有两个明显要比其他的更润一些，旁边的滑动起来没有那么顺手。
他试了试，稍稍用点儿力气，吧嗒一声，护腕打开了。知道了技巧，剩下的很快都摘了下来。
就这么一会儿，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急的，韩大力满头满脸的汗。
把东西给了娘亲，让她收好，赶紧退了出去。
沈先生走过去看了看九妹，气色看上去明显比以前好了些，又伸手给她探探脉。
「刚才换衣服之前看着小掌柜嘴唇都干了，就自作主张给她喝了点加糖的温水。想着这几天应该是喝了不少的药，估计嘴里发苦」韩大力娘亲小声忐忑不安的说道。
「挺好的，挺好的，这我们都没想到」沈先生愣了一下回道。
他们是真的没想到，两人光想着怎么让九妹吃下东西，怎么能醒过来，哪里能想的这么细。
「要不说，这照顾人还得是你们仔细呢。谢谢你，韩家嫂子」沈先生真诚的说。
「可不敢这么说，小掌柜的可救了我们这个家。这要是好好的，也论不到我们来照顾」韩大力娘亲轻声回道。
「她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的，这孩子心大。对她来说也就是顺手的事儿」
聊了几句，沈先生转身出去了。
韩大力看到沈先生出来，端了一碗米油准备给小掌柜的餵点。
他娘亲一看，忙接过碗想着她来餵。韩大力看了看，还是把碗给了娘亲。
「娘亲，您受累了」
「傻孩子，这算什么，照顾小掌柜的不是咱们应当应份的吗？你先去吃饭，收拾好了和沈先生早点休息，这几天估摸着你们都没歇好」
「到了家，就踏踏实实的歇着吧。啥事儿有我们呢！」
「行，那您好了也赶紧去吃饭，要不一会儿该凉了」
「我你就别操心了，小妮，跟你大哥去吃饭去，一会儿过来陪着小掌柜的」
韩大力娘亲说着挥手让他们出去吃饭，她慢慢的给九妹餵米汤喝。
第四十九章 送礼
徐家这边还没来得及给县城那边去信，徐辰初和他们家的二小子就回来了。
说是县令说了，县衙这边不用让他们守着，有什么消息县衙会及时通知他们。
就是人到现在还没找到，可以多派些人去找找，多打听打听，要不这冬天湿冷的在外面再出点啥事儿。
是啊，大家都在想，这人到底能去哪，或是出了什么事儿。可现场几次查探，没有任何痕迹，现在是踪迹皆无。
一时也结不了案。
县衙上下也意思了一下，不是让他们优待牢里的人，是希望但凡有消息了，能及时通知他们。
因为受害人还没找到，所以这几个有嫌疑的都只能在牢里呆着。
后来赶车那个为了早点出去，还交待他们会在去边城的交界处碰头，说了时间、地点和怎么交接。
县令知道了就让捕快扮成他们，已经去抓人了。
至于找人的事儿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哪怕有点影儿也行。
现如今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如果不是有那两个受伤的，大家都不相信真发生了什么事儿一样。
老爷子听了听，看着大孙子满嘴的火泡，忍了忍，没说什么让他们赶紧去休息。
第二天，大伯想了想还是让老大驾着车去镇上送东西，又把老爷子的话重复了一遍。
徐辰初现在耳朵里嗡嗡的，别人看着他还算正常。可他自己内心已经快疯了，他是最有可能阻止九妹被害的人，当时但凡他主动一点，把九妹搬到爷爷西屋去，后面就没有这些让他后悔不迭的事儿。
所以家里找人他是最坚定的一个，他想早点找到九妹，好赎一赎自己的罪。如果找不到九妹，他不知道将来自己会怎么样。
今天父亲让他去送东西，这两天他不在家，父亲的话他也没深想，他什么也不想去想，只想着用干活儿来麻痹自己。忙活儿点，有点事儿干，自己还能正常点儿，要不真不知道啥时候自己能憋疯了。
让送东西就送，他隐约的知道点，好像九妹跟沈先生走的挺近的，每次他们走货九妹都会给大家备一包药。
有防人的，也有治病的，还有治外伤的，看那些药应该都不是外边常见的。
装好东西赶到镇上医馆一看门上锁了，拍门问了旁边的铺子，说是被生病的家里人叫去了，年后才回来呢。
徐辰初心说，这位沈先生心也太好了，这大年下的还跟着病人回家去可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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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东西，这来都来了，人虽然不在医馆，记得医馆有个小伙计家就在镇上。想着不行让小伙计把门打开，好歹把东西放下，现在天冷，放个一两天也坏不了。
又赶着车打听了一下小伙计家住的地方，一路赶过去，一聊才知道沈先生去韩大力家了。
还是熟人家，去他家取过几次货。
这一下就有点纠结了，要不把东西送到韩家，好像不太合适。
毕竟沈先生是去人家给看病的，没有追到人家给送年礼的道理。
可是徐辰初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应该走这一趟，这心里好像有啥事儿放不下似的。
想了想，干脆走一趟吧，反正现在时间还早，赶回来吃年饭绰绰有余。
这边吃年饭在午时过后开始吃，也就是现在的下午一点多，一般吃到下午申时左右。
谁家先吃完先放炮仗，这一轮炮仗放完后就着天还亮着开始包蒸饺和水饺，水饺是饺子之时吃，大家也就是意思意思，也算是守岁了。
蒸饺是初一早上吃，这就是所谓的隔年饭，表示家有余粮。
老祖宗讲的是从初一吃到初五，初六才开始吃新做的饭。
不过基本上没有人家能做到，一是谁家有余粮一下做那么多，现下是冬天又不干活，一天两顿稀饭，就不错了。
有条件的人家入冬的时候蒸两缸粘豆包，这时候就着稀饭，热几个粘豆包来点咸菜那就是好日子了。
二是真有那有钱人家谁家还天天热剩饭，所以到现在也只剩下一个说头。
徐辰初想着真要是去人家，这点东西有点不好看，只能再添吧点儿。
沈先生是去给人家看病，也不知道是韩家谁病了。
徐辰初又添了几盒点心，想了想又把成衣铺子的门拍开了。
老闆娘正在后头忙着呢，一听有人拍门，赶紧过来开门。
一路嘟嘟囔囔的「这大年下，一个两个的还真是不让人消停。」
「哟，大妹子。过年好，过年好！给您拜年了，祝您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过年好，过年好，大兄弟，想看看啥？」老闆娘也乐了。
昨天来了个叫大姐的，今天来一个叫大妹子的。看着是比昨天那个年纪大了点，张嘴叫自己大妹子听着就让人舒服。
「有没有那个料子好一点的现成的长袍，这家里来个朋友，没带换洗的衣裳，想来您这儿碰碰」徐辰初比划了一下沈先生的身高，胖瘦。
「您这会儿还真来着了，我这儿前段时间有人订做的，结果他着急去县城了没来得及」。
「跟你说的身量差不多，我还愁着呢，这衣服料子好，一时半会的怕没人要呢，我给你拿来看看啊！」老闆娘心情非常好。
本想着老张家订做的这两套衣服不要了得砸在手里，结果年下这两天就全都出手了。真是该着自己发财，乐滋滋的把包袱拿来打开，徐辰初一上眼，就感觉没问题。
第五十章 信任
「行，就它吧，咱都是实在人，大妹子你说要多少银子?」徐辰初一上眼，就知道老闆娘说的确实没差，也不废话。
「我也不跟你多要，这原是人家订做的，后来不要的，订金也没退。我就要你九十文吧。」
「大妹子痛快」徐辰初数出来九十文给了老闆娘，拿了包袱转身出去把包袱放到车上，看了看太阳，估摸着时间，就往韩大力家赶。
不到一个时辰，到了韩大力家，看到院门没关，往里探了探头，在门口叫了一声「家里有人吗？
「哟，大小子，你怎么来了？「韩大力的爷爷正在院子西侧收拾东西，听到声音过来一看，是取货的徐家大小子，好像是小掌柜的大堂兄。
「韩爷爷，给您拜年了，您老最近挺好的？」
「挺好的挺好的，赶紧进来。今年赶上五九过年，这天冷的有点邪乎，快上屋暖和暖和。大力，你徐家大哥儿来了」
在屋里听到声音的韩大力出来一看是小掌柜的堂哥徐辰初，这是要干嘛，接人回去，就这么把人接回去，不能够！
「徐大哥，你怎么来了？」不管这心里怎么想的，还是压下心思笑着迎上去。
「这不是听说沈先生来你们家过年了吗，正好也过来看看你们。那个车上有点东西，搭把手，拿进来吧」。
徐辰初把包着衣服的包袱拿在手里，其它也没管就跟韩家老爷子往里走，这时沈先生他们就都出来了，看到他愣了一下。
徐辰初跟大家打了个招唿，把包袱递给沈先生说「本来到医馆去了，听说您到这儿来了，就顺道过来看看」。
到屋里坐下喝了口热茶，看了看几个孩子的神情又不像是家里有事儿的样子。
转了转心思，就没好意思问到底是谁病了。打着哈哈聊了几句起身就要走，今天过年，大家也没深留。
沈先生和韩大力对视了一下，心里琢磨着。就这么走了，看来小掌柜这位大堂兄估计是刚从县城回来，啥都不知道呢。
两人心底都有一丝感慨，你看看人家在啥都不知道的情况，把事情办的这么漂亮。
一方面给沈先生做脸，另一方面也给小掌柜的撑了腰。
虽然自己家不会亏了小掌柜的，但是身后有人，感觉就是不一样。
看看拿来的东西，都是走实在亲戚的年礼，应该是徐家老爷子安排送给沈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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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是徐家老大到医馆看到沈先生不在，又加了点东西送到这儿来。
这边徐辰初回去是空车，又不用拐到镇子上，速度快了不少，不到午时就到家了。
回去好好洗了洗了，换了身衣服就到老爷子院子里，把一上午的情况跟老爷子絮叨了一下。
老爷子今天已经能起身了，精神看上去也不错。听大孙子说完，独自沉默了许久。
沈先生跟着去了韩家，他说过有他看顾丫头，让他放心，这么看来人肯定是韩家救的。
听他们几个取货的孩子回来聊过，说是韩家那个大小子是个挺不错的一个后生。
前几年家里有些拖累，说是这两年也缓过来了，人也挺好相处的。
九丫头把收山货的营生给了韩家小子，那就是对这个后生有所了解。最起码是比较信任，或是放心。
这两不相干的人都能让九丫头放心，在自己家里睡觉都要带着一把匕首，想想这张老脸都没处搁。
韩家大小子救了人之后既没有给家里递个信，也没有把人送回来，宁肯把沈先生一起带回来到自己家过年。
这是不信任这个家里的人会护好九丫头，也应该是九丫头到现在身上还不怎么好。
但凡她自己能说能动，指定不会带着她的先生去别人家过年。
她那性子，就是自己家再不好，也不会到处宣扬。
特别是今天大小子都上门了，她都没露面，这孩子这是到现在还不能起身？
究竟受了多大的罪，老爷子的心钝钝的疼。
她以前过年的时候上午都说是去陪掌柜的，估计是连先生也一块陪了。
今年掌柜的去了府城，她应该会单独陪她先生，再不济也会找个说词让她先生家来一起过年。
第五十一章 年饭
唉，作孽呀！
算了，这事年后再说。看着大孙子，这事儿办的不错，这几年在外面歷练到底是有长进了。这么误打误撞的，全了自己几方面的心思。
「你这事办的不错，这几天也累的够戗，趁着这两天好好歇歇，年后还有好些事儿呢」老爷子沉着声意有所指的说道。
「爷爷，没事，我这儿不累。可是九妹这事？」徐辰初还是不放心九妹的事儿。
光说让他们放心，可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也没个实打实的说法，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那是自己亲亲的妹子，不能这么不声不响的没人管。
从他在县城回来，家里现在更是黑不提白不提的，不知道爷爷怎么想的又怎么个打算。
自己心思转了转，不会是家里感觉九妹出了这种事儿，怕抹黑了家里，不认九妹了吧。
这不能够，如果家里其他人不去找，自己去找。其他人不认，自己认，自己养九妹一辈子。
哪怕分出去自己单过，也得把九妹找回来。
这又不是她的错，凭什么不管她，让她独自承担这个后果。
是家里人无能，才让九妹落到这一步。
现在心里一阵阵的后悔让他这几天都没休息好，他恨的是如果那天自己但凡主动一点多说一句话，让九妹跟爷爷走，搬到后屋来，就不会发生后来这些事儿了。
当时只想着有爷爷做主，听爷爷的就行。又觉得，九妹双亲都在，能有什么事儿。
再说自己一个隔房的大堂哥，说多了让四叔四婶怎么想？
可现在九妹不见了，只恨自己，做事瞻前顾后的害了九妹，到现在一点眉目都没有。
这两天急的长了满嘴的火泡，可是这事儿不是后悔就能解决的问题，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尽快找到人。
「九丫头现在没事儿，你放心。今天到韩家都见着了谁了？」老爷子看着大孙子嘴角的泡都往外渗着黄水，也没上药，状似不经意的问到。
「见到韩家老爷子，韩叔和韩大力了，还有三个小的。您这么一说，今天没见到韩家女眷。也是我在那儿没说两句话就走了，估计是在做年饭的吧？」
「先前医馆的伙计说他们家里有病人，可看他们的神情又不像，我这就没好意思问」
徐辰初现在是心神不宁，没有听出爷爷话里有话，只是有点含煳的说到。
「嗯」爷爷听了没见到女眷，要是准备年饭，有人上门送年礼怎么着也得出来见个面，没出来那就是在九丫头身边。
九丫头，唉！
老爷子稳了稳，沈先生说自己情绪不能大起大落。
压下了想现在就去看九丫头的冲动，不能着急，过了年。得把家里这边安排安排，再去接吧，要不九丫头回来看着也糟心，更对不住孩子。
看着爷爷的情绪一时起一时落的，徐辰初知道爷爷这是想起了九妹，他也不敢再说什么。
听父亲说爷爷这次都吐血了，不能再受刺激只得忍下心里的无奈。
「爷爷，我扶您过去，一会儿该吃年饭了」本想给老爷子端过来，让父亲和几个叔叔陪着吃，爷爷不同意，非要坚持过去跟大家一起吃。
大房这里东屋是两大间大炕，中间没有打隔断，屋里非常宽敞。
每年年节都是在大房这边，炕上两桌，老哥几个陪着老爷子一桌。老太太和几个儿媳妇带着小点的孩子在另一桌。
原来炕上炕下都摆三桌，今年没让前院的过来，四桌挤挤也就都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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炕下再摆两桌，是年轻的媳妇和姑娘们、几个大小伙子两桌。
媳妇们还得负责上菜，在下面走动也方便些。
炒的小菜已经端上桌了，男人开始喝酒。剩下要上的菜就是炖的、蒸的、煮的了。
都在锅里温着，吃的慢也不着急上。现在天气冷，一边吃一边上，保证菜总是热乎乎的。
满桌子的鸡鸭鱼肉，倒是都齐全。本来出了九妹的事儿，今天又没让前院老四家的过来，气氛就有点压抑。
大人们心里有事儿，说话也提不起兴趣来。但架不住孩子多，虽说现在日子比前几年好多了，但平时也没到顿顿有肉的地步。
过年了，肉菜多，又是几家把自己看家的菜都拿过来了，最高兴的就是孩子们。
虽都克制守着礼没大唿小叫的，前两天又闷的狠了。今天看着没人管，一个个的叽叽喳喳的一嚷嚷倒是把气氛一下调动起来了。
老爷子的脸上也跟着舒展了很多，看到老爷子这样，大家也都跟着松了口气。加上喝了点儿酒，好歹是把个年饭圆了过来。
饭前大伯娘让大媳妇带着几个小的给前院送了几个菜，回来说还没开始做，大伯娘听了心里真不是滋味。
要说老四媳妇原来也是个利索能干的，就是这么多年受身体拖累了。
都说她炒菜好吃，以前身体不好的时候，家里有事儿、年节的做饭就在旁边指挥着大家怎么炒怎么配菜，身体好了都是她掌勺。
第五十二章 传承
真是各人有各人的命，但凡不涉及九丫头，平时看着哪哪都挺好的。
两个都是能干有见识的，怎么就不能好好做母女。有九丫头这样的闺女，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搁谁家不得睡觉做梦都得笑醒了。
热热闹闹的年饭吃完了，孩子们一窝蜂似的冲出去放鞭炮、放花。女人们开始收拾和准备午夜黑的煮饺子和明天早上的蒸饺。
饺（jiao一声）子时吃的饺子还是在一起吃，虽然吃的不多，但人多，所以包的也多。不过人多，又都是干活的好手，大家七手八脚的也不过个把时辰就做得了。
明天早辰吃的蒸饺是各屋吃各屋的，所以得回去包。这边忙完了，大家就一个屋一个屋的轮着去包。等都包完了也差不多该回到大房煮饺子了，一路都是热热闹闹的。
九妹每次也喜欢去凑热闹，她力气大，一个人擀皮能供他们五六个人。
不过大家不愿意让她伸手，一个是人手足够了，也是让她好好歇歇。更重要的是她手劲大，饺子皮擀的太薄。
这时候的面加工的都不是特别精细，韧劲差，擀太薄包饺子容易破，煮的时候更是成片汤了。
所以九妹差不多每次都躺平，混在各位伯伯和哥哥弟弟妹妹们中间。
听他们侃大山，聊聊外面的事儿，也挺有意思的，关键自己也爱听这些。
徐家人聊天有个特点，不会说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话。就是女人家在一起也是如此，都是聊一下四季农时、人情往来、理家看帐这些俗事儿。
虽没男人们聊的内容丰富，也能增长一些知识。
这就是传承，有些传承是不需要文字记载的。
靠的就是一代代，一辈辈的老人通过口耳或是手把手的把这些东西传下去。
有时候孩子们聚在一起，大家起闹跟她掰手腕。她可以左右开弓，让他们轮着上，她能让他们全部累趴下。
结果娘亲知道了，也不管年节的回去后对着她就是一通臭骂。
说她不知道廉耻，见天儿的跟男人们混成一堆。平时天天往外跑就罢了，在家也不知道收敛收敛，那还有一点姑娘家的样子。
这事儿大家知道后都很是生气，说孩子就说孩子。给她讲明白不就行了，这话哪里是一个娘亲该对姑娘家说的话。
后来大家也不再闹她，省的给她找麻烦。实在技痒了，想让她露两手，就是让九妹一手一个拉着那些小的转圈玩儿。
每次转完了九妹没事儿，那些小的们晕的跟喝醉了酒似的，个个被转的东倒西歪。
炕上包饺子的时候男人们也有伸手帮着揉面擀饺子皮的，但大部分都跟着老爷子他们窝在炕头一起聊天。
一年里难得休息这几天，大家聚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题。又都喝了点酒，那话就搂不住了，天南海北的一时半会儿的都住不了嘴。
家里孩子多，鞭炮也有限，噼里啪啦一阵过去就放完了。又开始在放完的鞭炮屑里找那些零零星星的，没点着的鞭炮，等兴奋劲儿过了就开始犯困。
所以家里从来也没真等到子时吃完了饺子再睡，都是收拾的差不多，下午肚子里那点东西也消耗完了。
看到孩子们要困了，就开始煮饺子，一人来几个意思意思。吃完饺子再放一轮鞭炮，收拾完就各回各屋睡觉去了。
明天早上还要早起放炮仗，临走的时候大家还约好明天早上啥时候起，要一起放才有意思。
睡前还得把那炮仗都在墙头上粘好了，一排排的，明天早上起来放就省事了。
这个粘炮仗最有意思，如果一个两个的，就吐口唾沫在石头上，然后把炮仗往上一摁就冻住了，轻轻拨拉一下，没动就是冻好了。
如果炮仗多了就洒点水，把炮仗挨个的沾好，还得看看谁冻的结实。现在正是滴水成冰的时候，来点唾沫就能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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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个技术活儿，沾水多了，粘太结实了也不行，点炮仗的时候会原地爆炸。
点的水少了，一颳风，倒了，明天早上放的时候还得重新来。
不过这些活儿都是家里男人们干，孩子们本来说是要干的。能坚持到最后不睡觉的几乎没有，男人们就可以正大光明名正言顺的去沾了。
其实也是过过瘾，这两年日子好了。买的炮仗多了些，以前就是买几个应应景。
跟后院热热闹闹不一样的前院，可真是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这么冷清。
据说菜都是老四家的大小子炒的，加上后院送过去的几个，好歹凑了一桌子。
饭前老四媳妇又闹了起来，大伯没往老爷子跟前递这个事儿，让自家媳妇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大伯娘过去看了看，回来看到大伯轻轻摇了摇头，没说话，大伯看了看，也没说。
这一天累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虽然事事不用自己亲自操持，可这一大家子总的有个牵头总揽的。
啥事儿都得摆愣的明白才行，毕竟上了岁数，这就有点吃不消，躺下就不想动了，也就没提前院的事儿。
初一是自家和村里人互相串门的日子。大家吃完了早饭开始过来给老爷子拜年，孩子们磕头收红包，老爷子开始发红包。
孩子们磕头磕的开心，老爷子给的也开心。这些红包家里都不会要，都让孩子们自己攒着。
家里现在的日子也不在意这一星半点儿的，不过这些银钱干什么用得跟家里说一声。
虽然少了九妹这个环节，老爷子做主还是把九妹准备的小东西发给大家，虽然九妹不在家但也要全了她的心思。
这边大家热热闹闹的磕头收红包，刚收拾完就有来串门的。
第五十三章 初一
一般来的早的都是平时走动比较近处的好不错的，先过来一是尊重二是也能多聊一会儿。
还有那平时处的不错的老哥几个也是早早的过来，来了就不动窝了，脱了鞋跟老爷子窝在老大这屋的炕头天南海北的聊。
要是嫌吵就去老爷子那屋再唠唠，抽抽菸，都知道老爷子的菸丝好。平时不好意思蹭，今天可以正大光明的多抽几锅。
现在是冬日里，本来天儿就短，又不干啥体力活儿，早上起的晚吃的也晚，一天就两顿饭。这段时间肚子里又有点油水，在老徐家又有零嘴，有吃的有喝的，屋里暖暖和和的，这一唠就一天。
那些年轻点儿的来了有相熟的多呆一会儿，或是约着一起去谁谁家。不相熟的少呆一会儿，喝口茶，吃口零嘴意思一下，接着就去下一家。
这屋炕上放了两张桌子，推牌九一桌，掷骰子的一桌，看的人比玩的人多比玩的更激动。
他们玩这个也不来钱，就是图个热闹。有平时处的不错的来了还要陪着说两句话，就换个人上桌，半天下来，一桌子上的人不知道换了几茬。
最热闹的是那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孩子们。今天是正儿八经的没人管，彻底的都放开了。人小心里还明白，今天创了祸还不挨打，所以就可劲儿的作。
一会儿进来一会儿出去，感觉那哪都搁不下他们。
院子西侧有块空地，平时顺手泼了点洗脸、洗菜的水，就冻上了。
看着这么块冰场，翻腾出那个也不知道多长时间的冰车子，边角都磨圆了。
有几个小子有推的有坐的，在那儿玩的是嗞哇乱叫的挺热闹。有别人推着玩的，也有自己用钎子撑着滑的。
还有那冰嘎，都是自家人给削的，东西不大，走哪装哪，那衣服上的兜都磨的不知道补了几层补丁了。
有冰的地方就在冰上玩，没冰找个平整的地方也能甩两圈。拿个小绳缠一圈，拿巧劲儿一甩，后面还可以用小绳抽着加油。看的就是谁的转的时间长，转的稳。
这是小子们，西屋一炕就是小丫头们的天地，翻花绳的、玩羊拐和猪拐的。猪拐比羊拐大，用温火慢慢烤出焦红色，这样可以多玩几年，都能出包浆，颜色特别好看。
相比那些小子们，屋里就安静多了。不过时不时有那几个调皮的臭小子进来捣个乱，显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扯一下花绳，抢走一个羊拐，或是扔个雪团到身上。
这是能随便招惹的吗？一下子就炸窝了，引得小丫头们追着一顿爆摧。也有自家姐姐或是妹妹在这儿，也不管，任由他们闹。
家里几个小的还贡献出平时捨不得玩的玩具，像杏核车、翻跟头的小木偶、能吹响屁股的泥公鸡。
不过只能让小伙伴们看看、摸摸，这些玩具可是他们的宝贝。有些是自己平时做的，有些是家里人出去的时候看到好玩给他们买回来的。
晚上好不容易消停了，大伯娘悄悄的跟大伯说起来前院昨天的事儿。
老四媳妇指天骂地的说九丫头都死在外头了，还不让家里消停。简直就是个扫把星，要不是她家里也不会出这么多事儿。
还有更难听的，大伯娘不好跟自家老头子学舌，背后说小叔子屋里的事儿她还真有点张不开嘴。
唠唠叨叨的只是可惜九丫头那么好个孩子怎么就不得亲娘待见。大伯没吭声，他隐约猜到点儿四弟妹的心病。
「对了，我好像看到九丫头那屋子的窗户打开了，你说？」大伯娘看老伴半天没吭声又说了一句，她想着是不是九丫头自己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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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也不能够，她自己回来肯定得给大家道个平安，那就是年前前院打扫屋子了。
「真的，你看清了没有？」大伯立马转头看着大伯娘问到。
「应该是，我还想着难得他们开了窍长了心，还能想着给九丫头那屋子透透气」大伯娘嘆口气说道。
她听老头子先前说过，九丫头那屋子简陋的不像样子。平时大家没事儿都不去老四那院子走动，更没进过九丫头的屋子。
九丫头也是个心里能盛事儿的，从没听她抱怨过只言片语。
这孩子这么可人疼，命怎么这么苦，如今生死不明。但愿老天爷能开开眼，保佑她平平安安的回来。
没听到大伯娘说的话，大伯却惊的坐起来，平时都不管孩子。那屋子他进去过，也真是不知道说老四家啥好。
那屋门钥匙现在还在老娘那里，如今把窗户打开几个意思。可别说是给孩子收拾屋子，真要有心收拾屋子，不应该正正噹噹的去拿钥匙开门吗？
每次想起沈先生不让倒不让人碰的那碗东西，大伯都心惊人跳的。
大伯娘看老伴一下坐起来，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有啥事？「
「没事，没事，睡吧」大伯娘看着大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没再问，这一天天的太累了，赶紧睡了，明天出嫁的闺女都回来，又是忙碌的一天。
第五十四章 夜审（一）
初二回来最早的是大伯家的大姐和二伯家的三姐，她们嫁在一个村子里，回来就吆喝着一起结伴回来。
没看到九妹，就问起来。老爷子年前就吩咐了，就说是去府城给掌柜的帮忙去了。
一开始大家还不太好说出口，回了两遍就顺熘了，所以也没在回娘家的姑娘们眼前露了痕迹。
听说九妹大过年的都没能回家，大家觉得九妹太辛苦了。特别是大姐，他们家的大小子也跟着商队一起送送货，一年下来也能攒几两银子。
现在娶媳妇的钱已经攒够了，正准备再攒两年钱把房子也翻盖翻盖。
心里特别感激九妹，毕竟她是嫁出去了，有好事儿还能想到他们，一般家里是不可能的。
说实在的，自己娘家这一大家子都顾不过来，不拉着他们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现在心里自然是感激的，这不就给九妹给做了两身衣服，表表心意。家里能拿的出手的也是这个了，不过也多亏了九妹是个不挑剔的。
大家多多少少的都知道点，四婶对九妹不亲***时也不把九妹放到心上，九妹平时又忙，他们就不约而同的给九妹做点针线上的东西。
这会儿没看到九妹，就把衣服交给了亲娘。大伯娘忍了忍还是没跟亲闺女露了一字半句的。
爷爷奶奶这两天都是在大房吃的，下午谁有空过去烧个炕，他们只等着晚上回去睡个觉就行。
今天几个出嫁了的姑奶子回来后陪着爷爷奶奶聊了会儿天，又约着去各屋走了一圈。
九妹她们那个房子翻盖后没有大屋，来了人只能在堂屋，也就几把椅子，人多一点就转不开。
大家过来聊了几句，放下年礼就出来了，也没感觉那里有什么不对。往年也这样，只不过九妹在家时多聊一会儿，大部分还是在爷爷那儿见面的多。
家里要回门子的媳妇们跟回来的大小姑姐打了招唿也都走了。
家里出嫁了已经是奶奶辈的姑奶子们就不赶在今天回来，找个清静的时间，约好了大家一起好好坐坐，不用这么赶，毕竟一大家子人等着操持呢。
等到这些姑奶子们都走了，大伯跟爷爷露了露，说是九丫头那屋的窗户打开了。爷俩心里明白，这个打开是什么意思。
「今天大家都累了一天，明天晚上把老四叫过来问问。也该动动了，初六衙门开门，咱们也得让人去看着点儿」老爷子疲惫的说。
「行」
「九丫头那衣服你媳妇做的怎么样了？「
「我看她有时间就做，估摸着有两三身了吧」大伯愣了一下，疑惑的回答。
「行了，回去睡吧」老爷子摆了摆手。大伯只得看着老爷子睡下，转身出去带好门回去休息。
初三人来人往的就少了，有昨天没回门的今天都回去看看。
年味也越来越淡，农家吗，那里有真正闲着的时候，过完年就开始准备开春的物事儿。
把秋天存的种子打开，看看有没有发霉长虫的，拿出来晒晒，拣拣。农具该修的修修，缺啥该补的补补，只要你想干到处都是事儿。要不说在农村眼里没活的人，那是真不招人待见呢。
就拿那苞米棒子来说，都得用手一粒粒搓出来，晚上闲聊磕的时候，搓上一簸箕，又聊天又干活，两不耽误。
现在家里地多种的粮食也多，哪样都得这么一点一点的搓出来，都是磨人的活儿。
初四这天晚上吃过饭没等人叫，老四自己就过来了。
这几天自己也是心力憔悴，九丫头现在音信全无，家里头的也没个省心的。想跟老爷子商量商量，怎么个章程。
前两天家里人来人往的也不消停，没法开口说这事儿。今天好不容易清静点儿，就赶紧过来了。
以前九妹在家的时候也没觉得家里有这么多破事，如今家里乱糟糟的，看着就心烦。
「你们收拾九丫头那屋子了？」进屋刚坐得，爷爷就开门见山的直接问到他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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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收拾」炕沿有点凉，老四往炕里挪了挪，也没过脑子不在意的回答到。
「没收拾，你们开那屋窗户干啥？你不知道屋门钥匙在我这儿？」老爷子有点压不住火，他现在对自己这个小儿子越来越没有耐性了。
「他们说找东西」
「他们是谁，谁说找东西，找啥东西非得撬窗户？」老爷子跟着问。
「好像她老妹子打开的，说是她娘让找的，找啥东西也没说」
「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九丫头的那屋子现在怎么个情形，你不知道？这么多年你吃的饭都餵了狗了？」
老爷子还是没忍住，把菸袋锅子在炕沿上敲的啪啪的响，喘着粗气问到。
大伯赶紧把水端过去，让老爷子抿一口，好缓缓气儿。心想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大的气性。
老爷子还真错怪老四了，就是当天早上匆匆搂了一眼，后来门锁上后就再没看过。
现在问他什么情形，他还真不知道。这是老爷子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估计更得气的不行。
真要是有心想看，怎么着都能看，难道老爷子还能把着钥匙不让他们开门？
这就是心里根本没有这个想法，脑子里没有这根筋儿。
看着老爷子缓和了点儿，大伯默默的把水杯放下，看着这样的四弟，也是一阵无奈。那是你自己的家，好歹你也是一家之主。现如今也是当爷爷的人了，这说话办事怎么看着不着四六的样子。
老爷子还想挥挥手里的菸袋桿，发现自己竟是浑身无力。
无奈只得自己又缓了缓让大伯把自己的药匣子拿过来。取出一粒静心丸让徐辰初给拿水溶了，喝完又缓了一会儿。今天晚上有场硬仗要打，自己怎么着也得撑住了。
歇了会儿，感觉心口不那么憋闷了，又试着深唿吸了几下，感觉还好，这才抬起头跟徐辰初说「找个人把那个小的叫过来」。
第五十五章 夜审（二）
对这个最小的儿子原来是有多大的希望，现在就有多大的失望。
你说他有多不好吧，招人嫌弃也没有，就是凡事都不会都不多想一步，深想一点。你说他耳朵软吧，有时候还认个死理儿。
徐辰初听了爷爷的话，想了想，没自己直接过去。
四叔家的人现在越来越脱离庄户人家的生活方式了，跟农村人渐行渐远，天天关门闭户的也让大家望而却步。
在农村有几个一天到晚的关着门过日子的，有的连院门都没有。没事儿的时候串门的也是，熘熘哒哒就进来了。可现在你看，四叔家有谁去串门
虽说都是一个爷爷的孙子、孙女，除了九妹，其他人还真不是特别熟悉，最小那个妹子平时更是见不到人影儿，也没说过几句话。
好像跟三叔家的八妹年纪相仿，偶尔有些互动，平时还能说上两句。
小妹被领进屋时，一看这架势就有点心虚想逃的感觉。可是八姐在后面，屋里几个人又盯着她，只得咬着牙挪进屋。
早知道八姐叫自己过来，是这个情况，自己就不来了。
这个八姐也不是个好的，说谎话骗自己说什么姐姐给她和大家留了好些东西，让自己过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还非让她自己来挑。
这人就是，你自己不贪心，别人还能押着你过来？
这会儿虽然心里发怯，进了屋还是礼数周全的先给爷爷拜了年，又跟几个人打了招唿，就靠边再不敢吭声。
偷着瞄了一眼自家爹爹，好像脸色不太好看，从自己进屋到现在都没个反应。
这是以往没有的事儿，犹豫着就没敢凑上去找依靠。
自从知道姐姐出事后自己还幸灾乐祸，暗暗的高兴了好一阵儿。
马上就要心想事成了，可后来听说二哥二嫂被县令扣在衙门里后才开始害怕起来。
二哥有秀才功名，县令大人都给扣下了，这事儿当时二嫂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知道只要姐姐这么着出了这个家门，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将来也不会再有机会也不可能找自己的麻烦，所以自己才这么有恃无恐。
可二哥二嫂他们不一样，他们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谁都跑不了。
亏了二嫂当时还指天发誓说肯定没事儿，自己才答应帮忙的。
可恨他们竟自作主张翻腾姐姐房间找东西，都没叫上自己。也不知道他们都找着啥东西了，也没跟自己说一声。
过了两天娘亲问起她给姐姐送汤的那个碗拿回来了没有，自己才想起来撬窗户进去找找。
结果里面什么都没找到，不过屋里那么乱，又有摔碎的瓷片，想着应该是那碗汤已经弄洒摔碎了。
不过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惶惶不可终日，这两天过的也不是特别好，面容有些憔悴，少了往日里大小姐的派头。
「十丫头来了，这两天辛苦你了！你娘身体不好，你姐又不在家。你大嫂又有了身子，还带着个小的，有啥忙不过来的就吱一声」。
「如今没什么事，大家都在家猫冬，不行就喊八丫头他们过去帮把手哈」大伯看着她，温声道。
听到大伯的话，小妹悄悄的松了口气，轻声细语的说道「没事，都是平日里做惯了的，等忙不过来，我一定叫她们帮忙，谢谢大伯」。
「都是自家人，不用老是那么外道。这过完年，也十六了吧，亲事有眉目了没有，听说你娘一直给你相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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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过完年十六了。我娘正在看着呢」小妹低头有些害羞的回到。
拉拉杂杂的又聊了一会儿，大伯漫不经心的问到「你娘这两天身子好点没有？家里还有药吗？不行抽空到镇子上的医馆去看看去」
「家里还有药，娘说大正月里的看病不吉利，先不用了」小妹慢慢放松下来。
「头前你姐病了，找的是那个先生给看的」
「没找谁，家里有现成退热的药。娘亲让熬了给姐灌下去了」
这个倒也挑不出毛病来，只不过是跟老四当时的说词对不上罢了，看来他又被人煳弄了。
「你娘身子骨不好，你这两天多受累，好好照顾着，家里的事儿多担待些」
「哎，没事，都是我应当应份的」小妹笑着拉了拉八姐的手说到。
「那碗鸡汤是谁端给九丫头的，里面都加了什么药」大伯的声音依然不紧不慢的。
「我端的，里面……」刚接完，才感觉不对，浑身开始发抖，冷汗一下子出来了，想回头拽八姐的手找依靠，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已经不在自己身后。
「里面加了什么药？」老爷子沉着声问到。
旁边老四已经傻了，开始听着还觉得九丫头不在，看来这几天十丫头也歷练出来了。
可越听越不对，心里开始埋怨大哥，怎么能这么对十丫头，毕竟是个小姑娘。
可听到什么往碗里加药，整个人就呆住了。
「没，没加什么药」十妹强撑着不承认，那碗说不定早就撒了。她进去过也看过那屋里的情形，屋地上都是碎瓷片，大伯肯定是诈自己的。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爷爷看了大伯一眼，大伯起身出去。不一会儿就端回来一个碗，那个碗对于她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第五十六章 夜审（三）
十妹看到这个碗，再也坚持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到在地上。
屋里一阵沉静，大家就这么看着十妹，看着她的汗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滴到地上。
虽说昨天已过了打春，毕竟还是在冬日里。再说庄户人家的屋地可是实打实的泥土地，从下往上窜着冷气。
老四看着自己的小闺女这么狼狈，心里有些不忍，想上前把孩子拉起来。被转过头来的大哥看了他一眼，老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只好又坐回去。
他还是有点憷自己这个大哥，平时看着温温和和的，脾气上来了也是能下得去狠手的。
「你大哥他们为什么从县衙回来，你可能不知道。因为有些人该交待的都交待了，没抓的只得年后开了衙再抓，你以为你现在不说，到时候就能抗的过去脱得了干系」。
「现在说清楚了，还能给你留点商量的余地」大伯又悠悠的开口到。
「你自己思量思量，到现在你还能找谁商量，谁还能给你撑着」。
「你以为你不说，就万事大吉了。是不是诓你，凭你的精明，也能打听的出来。」
大家都不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其实也就十几息的时间，十妹已经撑不住了。
虽说一天到晚装的挺牛的劲儿劲儿的架势，可毕竟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又没经过什么事儿，哪搁得住这么几尊大神的威压。
「是我二嫂，是我二嫂给的药」
「都是什么药「
「迷药，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药」徐辰初气的站起来，他前两天不在家，不知道还有这么档子事儿。
爷爷让他叫这个过来，以为就是问问话，没想到，没想到这还是一个不成人的玩意儿。
刚才忍了半天，这会儿是一点也忍不住了。
他一直以为就小九那个没出息的听他媳妇撺掇，才干出这么缺德带冒烟的断子绝孙生孩子没屁眼的傻事儿。
没想到还有这么个东西参与，平时九妹对自己这个妹妹是啥样的大家都是看得见的，这都是黑了心肝吗？
那是她亲姐姐，就眼睁睁的让自己姐姐陷入不覆之地。
九妹虽说只比这个大两岁，平时对这个妹子好的那是没的说。
气的自己五脏六腑都快炸了，恨不得上去把这不成人的东西凿吧了。
被自己老父亲一个眼风钉在原地，只得耐着性子往下听，可也气的鼓鼓的。自己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别人不知道，自己真的是熬过来的。这滋味不好受，心里的愧疚真的是无处诉说。
可没想到里面还这么多事儿，能不气吗？
「还有哑药」，刚说完老四一下站起来指着她，大伯根本不让他开口，继续问到「为什么还要加哑药」。
「怕她半路醒了闹腾，被人发现」。
「你们想的倒是周全」
「你们准备把九妹怎么样」徐辰初恨恨的阴沉着脸问到。
虽说从车夫那里前前后后的知道的已经差不多了，还是想听她们亲口说出来。
看看这人真有那么坏吗？这可都是自小看着长大的。
十妹现在已经听不清是谁在发问，脑袋里嗡嗡的，有问就答。
「二嫂原来跟我二哥和娘亲说她有个堂弟，见过姐姐一面想要娶姐姐。怕姐姐不同意，就想先生米煮成熟饭」
「到时候不同意也得同意，想反悔也没人再要她了」
「后来二嫂私下里跟我说，让姐姐嫁人太便宜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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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怎么把人弄到边城去，可以多换点钱」
没有人再发问，几双眼睛盯着她，只是等着她自己往下说，十妹只得硬着头皮断断续续继续往下说。
老四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更不敢相信「生米煮成熟饭」这样的话都能从十丫头嘴里说出来。
眼前这孩子是自己亲自启蒙的，平时多乖巧多懂事多知书达理的好孩子。
这一定是中邪了，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儿，说出这种话来。
「他们带着边城那个万花楼的人来偷偷看过，说是答应给三十两银子」刚说完，老爷子抡起自己的紫砂壶就砸过去。
「畜生，白眼狼」
这都是一家什么人，老爷子自己都不相信这事能在自己家发生。三十两，这么多年，九丫头给这个家挣来的何止是三十两。
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你这么尽心尽力帮着外人，那可是你亲姐姐。他们答应了你什么条件」徐辰初看了大伯一眼，顺手给爷爷胡撸着胸口问到。
「二嫂答应我出嫁的时候陪送我一个铺子」。
「放药的事儿还有谁知道？「
「娘亲，二哥二嫂，还有，还有我」。
十妹浑身湿透了，跪在地上也不再做反抗，问什么答什么。
「那是你亲姐，你们怎么这么歹毒，这么多年她可曾亏待过你？」
「可让你吃过一点苦受过一点罪？你现在吃的喝的、穿的戴的，那一样不是她给你置办的？这十里八村的姑娘谁能比得过你？」
「就为了一个铺子，你居然，你居然……」老四气的浑身发抖，颤抖着手指头问她。
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他发过这么大的火，气成这样过。平时都是谦谦和和，对谁都是一脸的好好先生模样。
虽然对九丫头不上心，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又是从小看到大的。
关键是眼前这个是自己娇宠着养大的，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的骄傲。
这个才是最让他承受不了的。
老四这句话好像捅了马蜂窝，本来唯唯诺诺浑身发抖窝在那里的十丫头突然直起身子，怒视着老四喊道。
「是，谁都说她的好，她样样都好，处处都好。可我呢？」
「我什么都不比她差，凭什么大家看不到我的好？就因为有她挡在前面。谁都知道她能干」
「她那么能干，指甲缝里漏点东西就够我们吃香的喝辣的」
「你看看她整天抠抠索索的，还一副让我们感恩戴德的样子，我看了都噁心」。
「我二嫂说了，就那间杂货铺子一天的流水就海了去了，你们看看她是怎么对我们的」。
「平日里可曾漏过一个铜板给我们花用，买的东西不是人家处理的就是老的旧的」
「再说那不就是一个破铺子吗？你们看看她一天天忙的脚不沾地，也不着家」
「谁知道在外都干什么了？家里的活儿还不都是我干的，我为什么不能为自己筹划筹划」
第五十七章 夜审（四）
不愧是老四亲自启蒙的，这话一句递一句的，他们都有点接不上。
「我那点儿比她差了？」
「我说话办事接人待物，就比她圆滑儿。那像她说话直不笼统的拢不住人不说，得罪人自己都不知道」
「也比她招人待见，村里谁不说她一天天的见着人连个招唿都不知道打」
「我女红也比她好。她一天天的不男不女的，在外面瞎跑」
几个人被她一句接一句话，怼的都反应不过来。看来，这怨气不少啊！只是声音没有一开始大了，底气也没有刚才足了。
「这么些年不就挣下个杂货铺子吗？她还有什么本事，要是我，肯定比她强」
十妹现在也是一不作二不休了，顾不了那么多，把多年来压在心里的怨气一股脑全都扯着脖子喊了出来。后面更是车轱辘话翻过来掉过去嘀咕着，估计到这会儿自己说的都没有底气了。
「你姐就是在铺子里当个伙计，那铺子是人家东家的」
老四听了这话都不好意思，跟着争辩了两句。
「这话谁信，不是自己的铺子，天天起早贪黑的忙活。不是自己的用得着那么尽心尽力吗？不就是个拿工钱的小伙计，用得着这么玩命？也就是骗骗你们这些没见识的」
徐辰初听了这通话，真是气笑了。
她跟四婶一天到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干什么了。
她还委屈了，不就两个闲人做做家务，顺带做做家里三个人的饭吗？
地里的活儿她什么时候伸过一个手指头，这么多年他是看的真真的，就没看到九妹有闲着的时候。
他都敢拍着胸脯说四叔家的活儿他伸手干的都比他们自己屋里人干的多，一个个的都想上天吶，这是。
老爷子也气笑了，合着自己是那个没见识的了。
看着她，一字一句的沉声说道。
「你想去外面闯荡，没人拦着你」
「你有本事挣座金山银山来也是你的本事，也让我们这些没见识的土包子开开眼」
「你如今也十五了，你姐去镇上找活儿干的时候是十一还是十二，有人帮着吗？谁伸过手？」
「那时候她早上起来给你们做好饭，自己再去上工。你心里没一点感触？别说你不记得了，你比九丫头也没小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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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女红好，你除了给自己做过衣服，还给谁做过东西？你爹还是你娘，还是你二嫂，都没有吧？那怕给你那个小侄儿做过一件半件的？」
「你可知道这么些年你姐无论多忙，我和老太婆的里衣都是你姐亲手给做的，外衣就更多了」
「就是那鞋，十双里也有六双是她做的。你那小侄子，就我知道的也有个四五件是你姐给做的」
「你们屋里又有谁没穿过她做的衣服鞋袜？」
「你说九丫头给你们买的东西都是老的旧的，你真是白瞎她的一份心意。是，纯金的镯子的确没有鎏金的看着黄亮」
「跟她比，你够不着。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老爷子心下一片悲凉，为孙女这么多年的付出不值得。
你的好，对别人来说都是一种错。
看来老四那屋里有一个算一个，估摸着都是这个心思，要不这个小的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怨气。
这是时不常有人在耳朵边念叨着。
老爷子哀哀的嘆了口气，九丫头，是我的错，没教好你爹，是我对不住你。
只盼着你好好的，要不我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面对你。
老四从来没听到老父亲说过这么刻薄的话，估计是气狠了。
不过听着老爷子的话，心下也有些触动。好像原来九丫头也给自己做过衣服、鞋的，自她娘亲说她做的颜色自己穿着不合适，才不做的。
其实当时自己还是挺喜欢九丫头做的衣服，不过也知道点自己媳妇的心思，就没出声，后来好像九丫头就再也没给自己做过东西。
原来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那孩子做了这么多，也受了那么多的委屈，看来自己这个做父亲的还真是不合格。
「你二嫂这一年来对你这么好，给你买什么了？衣服还是首饰，不会是把你的东西都骗到她自己手里了吧？」
看着歇斯底里的十妹，徐辰初凉凉的说。
十妹表情莫名，没有说话。
几人一看，这还真是个十足的棒槌。
「你知道吗？你二嫂根本就没想着真跟你二哥成婚过日子，那婚书都是假的」
「那个孩子也不是你二哥的，是她跟她那姘头的。她跟那姘头以前就有过一个孩子，好像是个女孩，被他们给卖了」
「她嫁过来是他们想玩仙人跳，骗点银子花花。想着咱们这儿地处偏僻，人傻好骗」
「就是你二哥跟人家认识，也是他们做好的局。就是这次你姐，她们说的也是一二百两银子过的手」
徐辰初优哉优哉的说完，也不管这么小的女孩子这些话听了合适不合适。都敢下药害人了，还有什么不敢听不能听的。
装什么清纯？
小十一听一二百两银子，眼睛都瞪圆了。二嫂这个骗子，亏了自己那么信任她，她居然敢这么骗自己。一时气的咬牙切齿，浑身发抖。
有时候这自私的人也挺可怜，要说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真是没说错，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想这个。
徐辰初就那么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正美着呢，勐然看到三双要把他生吞活剥的眼神，不自在的摸了摸了鼻子。
「那个，是他们几个在牢里狗咬狗咬出来的，县令大人那里都有备案」
看着大家还是盯着他，光棍的说「这是不过年了吗，怕大家心里堵的慌，所以才没跟你们说的。真的，我家二小子也知道，只是我跟他说了不让漏给家里人，他才没敢说的。他当时听了想冲进去揍人，还是被衙役给拦下来的」。
第五十八章 交代
屋里的几个人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怪不得，小九媳妇结婚的时候可以说是光身儿来的，一两银子的陪嫁都没有。
都说她家有四个哥哥，只有一个结婚了，还有三个没结婚，嫁妆被家里贪下了，大家还同情她来着。
又凑了些东西给她，让她脸上好看些，觉得一个女人摊上这么个家人也是倒霉，还替她不值，合着人家是根本没想着好好过日子。
看到该问的都问了，徐辰初把十妹提熘起来，送到外面，叫了人送她回去。
老四今天晚上有点接受无能，这信息量有点大。
为了一个铺子，三十两银子，就把自己的亲人联合外人给卖了。
这件事儿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他得静一静。
不都是人之初，性本善吗，怎么到他这儿全都变了。
自己的信念，受到了极大的挑战，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这么多年，自己虽然不管家里的事儿，可也清楚，九妹给家里的花用一年可不止三十两。
那干货铺子的三成利是光进不出的，所以家里真的不缺钱。
他也知道九妹是个手松的，家里家外平时该添置什么都不用说，她自不然的都处置好了。
再说现在家里没有花钱的事儿，除了吃吃喝喝的，也没亏了谁。要说平时用的东西，那更不用说了，就是自己那笔墨纸砚，谁不说自己是个识货的。
又砸嘛砸嘛滤了一遍家里大大小小自己能想的到的东西，好像真没有像十丫头说的那样都是老的旧的什么的。但是对于庄户人家来说，可以说都是实用耐用的。
但是对于小十来说，可能是小孩子家家的，喜欢个花里胡哨的东西，这个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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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怎么就到了这份儿上，不能想，脑瓜仁儿疼。
可是不想，事儿就摆在眼前。
今儿晚上的小十，自己都有点儿不认识了。怎么可能，家里可是从来没缺过短过她的东西。
有次看到十丫头摆愣自己那箱笼，那一件件衣服，还有那头面，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过如此。自己当时好像还说了句「我们小十也是小有家资的，将来在婆家腰杆子可以挺的直直的」。
后来不知道小九媳妇知道这句话了，还闹了老长时间，搞得自己那段时间都不敢回家。
她那一箱笼何止三十两？为了一个铺子，心怎么就坏了呢，以前真不是这样的，一定是二媳妇给带坏的。
自己家小闺女多招人疼，自小嘴甜，脑子也好，教东西学的也快。
一定是二媳妇给带坏的，没错。
大伯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四弟，这都是什么事儿，难道说人认字儿开了智就会变坏。
可九丫头也认字，就没变坏，而且好像更明白事理了。有些事儿比自己看的都明白透彻，也更长远，现在自己也是感觉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
老爷子心里那个气呀，感嘆自己真是不服老不行了。
当时九丫头劝自己要低调，这两年家里日子好点儿。但要是村里其他人家的日子还是原来的样子，对自己家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一定要想办法改变这一现状，还让自家多拉扯拉扯村里的人。当时自己还不以为然，看来还是九丫头看的明白。
亏了那个干货铺子的五成利没传出去，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定出什么祸事呢。
村子里大部分人家都姓徐，有的是出了五服的，有的没出五服。有走的近一些，也有平时不怎么来往的。
虽说这两年陆续的有些事情让村里也跟着得了些实惠，但要让大家不把目光全都集中在自家头上，还真得听九丫头的。
都说十个手指头都不一般长，对于村里人的帮衬肯定也有不均的，这难免就有背后搞事儿的。
你说，这没钱了头疼，这有钱了，咋就更不安生了呢。
这都叫什么事儿。
老爷子闭着眼，几个人以为他睡着了。
都准备起身回去休息，忽听老爷子说「明天让你媳妇跟他们说一声，不行就让他们领回去」
「如果不领回去找个远点的人家，让那个小的赶紧嫁出去。越远越好，越快越好，不用问老四媳妇」
「嫁出去后永远不得再登我徐家的门，就当我们没这门亲戚」
「还有老四媳妇不是喜欢装那什么大户人家夫人太太款儿吗，以后也别出那个院子了，出来也是丢人现眼的。就让她在家里装，自己的亲闺女，都下得去手」
屋里的三个人都没说话，徐辰初心里过了过。都说人老了心软，爷爷也确实是年纪大了。
这种败类，不是喜欢下药吗，就应该一碗药下去，干干净净，啥都解决了。
正琢磨着，看到爷爷忽然睁开眼睛看着自己。
「嫌我罚的轻了？」
「嗯」徐辰初下意识的回道。
「你九妹不会赶尽杀绝的」那是个心善的孩子。所以自己得在她回家来前安排安排，给她一个交待。
这孩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不好好安抚安抚，跟家里离了心就不好了。
虽然自己儿孙不少，要说能拉着徐家再进一步的，现在看来还真是非九丫头莫属。
「明天一早你们爷俩跟我出去一趟，带上重点的年礼，我让你媳妇做的东西也带上」
老爷子情绪低落的跟大伯说完，挥挥手让他们去休息。
「嗯，吃完早饭就走？」大伯心跳感觉漏了一拍，这就对上了。
「嗯，吃完早饭就走」老爷子说完不再吭声。
大伯赶紧收拾收拾，服侍老爷子躺好，又去西屋叫了老娘过来睡觉。
自己也准备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这一天天的，自己也得回去消化消化。
一没留神，就看到老四愰愰悠悠的进了西屋，赶紧过去，拉着让他往外走回自己屋去。
老四挣吧着「我没事，我就在这屋睡了。」
又拉了两下，没拉动。嘆了口气，找了个被子给他盖上。
折回屋又跟老爷子说了一声，老爷子又是气的一通心口发闷，摆了摆手，算是知道了。
大伯没办法，只得让老大回去说一声，然后回来陪着老四一块睡下。
第五十九章 崩溃
第二天早饭后收拾停当跟老太太说了一声出去走动走动，拿上备好的礼物，和一个单独的包袱，三个人赶着骡车就出了门。
到了大门口老爷子让徐辰初停了车去前院搬两筐山药放车上，九丫头好这口，对一般人家来说也是个新鲜吃食。
前几年大家都种了些山药，种了两年不过嫌弃收拾起来麻烦，就不种了。
只有九妹还在继续种，说是吃山药能补气养身子，特别是老人和孩子没事儿的时候吃点。每年种的还挺多的，吃的花样也多。
不过山药确实挺好的，即能当菜，也能当主食，就是收拾起来麻烦，一不留神就痒的难受。
储存好了，有时候能吃到二三月份，这要是遇到灾年，都能抵粮食用。
不过大家年节走礼的时候，就从九妹这淘换点搭配着送送亲戚朋友。实惠也挺有面子，山药毕竟是个新鲜玩意，很少有人家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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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辰初知道老爷子说这话就是让他去九妹家搬，也没吭声。呦呵牲口，靠边停好了车，径直走到院子里。
都是自己帮着打理的，自然知道放在什么地方。
进了院儿也不用打招唿轻车熟路的进去搬了两筐出来放到车上。绑好，挥着鞭子赶着车就走了。
他倒是利索，来来回回搬了两筐潇洒的走了，不知道后面自己刚出院门，四婶儿就从屋子里出来看到这情形气了个仰倒。
这个家真是没法过了，一个个的真当他们都是死人吶。
家里大嫂也快崩溃了，大妹现在音信全无，也不说出去找找。哪怕出去打听打听也好，就这么不闻不问的，看着就让人心寒。
还有心搭敞的过年，这年过的还有啥滋味。九妹在家的时候也不觉得有什么，她又是个不多言多语的，可她不在家感觉这个家真没意思。
更可怕的是那个小的，昨天晚上出去一会儿回来后，看人那眼神太渗人了，自己都不敢上前搭个话。
本来怀这一胎没有孕吐，也没有啥不合适的。能吃能睡挺轻松的，自己还挺高兴的，结果过年回来就闹了这么一出。
小轩这两天也蔫蔫的好像是有点儿吓着了，总是粘着她不让别人抱。
自己这身体一下就有点吃不消了，再这样下去明天说啥也得回家，这儿真是没法儿呆了。
大哥更是一筹莫展，大妹现在下落不明，二弟他们又被拘在县衙。
娘亲身体又不好了，昨天晚上父亲出去到现在也没回来，听说是歇在爷爷那儿了。
小妹糗在哪儿，啥啥不管，看人的眼神都透着一股狠劲儿。
平时挺机灵，能说会道的，现在是生人勿近的感觉，看来也指望不上了。
真愁人。
这两天媳妇和孩子的脸色也不大好，这家是要呆不下去了。可自己要是就这么跟着媳妇和孩子走了，家里可怎么办。
要是让娘亲跟自己一起走了，如今自己也是住在岳父家里，带着娘亲一起好像有点张不开嘴。
真要撒手不管，又实在有点说不过去，自己毕竟是老大，有些事儿也得担起责任来。以前没觉得家里有什么需要自己牵头露面做决断的，可是这才两天就把自己折腾的够呛。
大哥感觉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这么作难过。
不管四叔屋里几个人如何算着自己的小九九，三人赶着车出了村，老爷子说去韩家。
徐辰初愣了一下问到「哪个韩家？「
「就是那个韩家「老爷子含煳到。
徐辰初和大伯对视了一下，一个一头雾水，一个好像明了的感觉。
徐辰初使劲看了看自己的老父亲，可惜大伯后来半个眼珠子都没给他。
徐辰初急的抓耳挠腮的没脾气，只能继续赶车。
「那个韩家老爷子比我小了个十来岁，也是硬气的」爷爷慢悠悠的说到。
原来韩家本家在东坝西村，韩家老爷子他娘亲生他小妹的时候伤了身子，没几年就去了。
后来他爹又娶一了房，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后头这位到也争气，又生了两子一女，还都站住了。
不过那几年也没有从韩家传出什么后娘虐待继子、继女的事儿，看着都挺合乐的，大家也就没在意。
就是韩家老大年纪大了，一直没定亲。一直等他妹妹出嫁后，他忽然就抗着一把镐去了东村山角下，自己压了个小屋子，开了荒。算是独门独院的自己一个人过起了日子。
他爹跟他后娘过来喊他回去，请人来劝和也没劝回去。闹也闹了，吵也吵了，都不为所动。
隔年娶了自家表妹，也算是成了家有了自己的门户。
她表妹可能是跟着累的狠了伤了身子，只得韩大力他爹一个孩子。
一路上听着爷爷讲述韩家过往，又不用拐到镇上，直接从下湾冯家村穿过，挺快的就到了东坝东村韩家门前。
把骡车停好，把老爷子从车上扶下来，大伯也从另一边下来，站在地上跺了跺脚，活动活动筋骨。
看着院门大开着，徐辰初熟门熟路的进去，叫了一声「韩家兄弟，过年好，在家不？」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应声。
徐辰初和大伯看了一眼老爷子，老爷子心里也有些打鼓。
不能错，沈先生过年都来这儿过的，不会让自己徒弟离开自己身边，他说他会照顾好她的。
他信他。
再往里走，快到外屋门口的时候，听到好像是西屋传来两声隐隐的哭声。
老爷子心里一沉，好悬没坐在地上，亏了两边都被扶着。
丫头这是没挺住，沈先生不是说没受着啥伤害吗？
怎么能，不能，自己的小丫头是多坚强的一个孩子，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第六十章 贤侄
徐辰初又叫了一声，从东屋传出声音来「谁呀，来了来了」。
听着声儿就看到韩趿拉着鞋从东屋出来，没想到看到的是他们来了。赶紧猫着腰提好鞋快快两步过来，上前扶住老爷子。
让徐辰初扶着的，都不用介绍，肯定是小掌柜的爷爷。
「怎么劳动您亲自过来了，这大冷的天。赶紧屋里去，上炕暖和暖和」。
又扬声还带着点压抑沖屋里说道「爹，是小掌柜的爷爷，徐家大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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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声音，韩家老爷子也是急急忙忙的穿上鞋从屋里出来。
这功夫他们已经来到堂屋，「韩叔，大力兄弟没在家？」徐辰初正问着，西屋门帘挑开，沈先生和韩大力走出来。
看到沈先生和韩大力，老爷子心里就一阵的突突。强忍着自己的情绪，直愣愣的看着他们。
大伯和徐辰初都吓了一跳，节前见过沈先生，那是多儒雅、干净的一个人。
如今鬍子拉碴，头髮好像挺长时间没怎么打理了。衣服倒是换了，沈先生也就跟四叔的年纪差不多。以前看着可比四叔年轻许多，怎么现在看着一下老了许多的样子。
韩大力更是，节前看着是有些疲惫憔悴，现在瘦的跟变了个人似的。
原来那么健壮的小伙子，现在也是两眼窝子深陷，看着走路都快要打飘了。
不过怎么看着还隐隐的有些高兴，这是怎么回事？
光说是沈先生跟着病人来了，这到底是谁病了，让他们这么劳累。
徐辰初正琢磨着，沈先生看到他们赶紧走过来，拉着老爷子的手激动的说到「这真是血脉相连吶，也是奇了。要不先过去看看。」
老爷子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眼睛还是热切的看着沈先生，听到沈先生的话迫不及待的点了点头说道「中、中」。
韩大力往前走两步先挑起门帘，老爷子就着沈先生的手支撑着往西屋走去，大伯和徐辰初一头雾水的也都跟着进去了。
屋里韩大力的娘亲正在给九妹洗脸，他家妹子端着脸盆站在地下。
看到他们进来，有点不好意思。忙把脸盆放在一边，给老爷子他们打了个招唿。
老爷子从袖口扽出个红包递给她，顺手拍了拍她的头。
「好孩子，难为你了。爷爷谢谢你了！」
「谢谢爷爷」小妮虽然有点害羞，但该有的礼节是一点不差。
韩大力娘亲看着进来的人，自家平时可没什么亲戚，还是沈先生亲自扶着。又直接领到这屋里，这个年纪看着应该是小掌柜的爷爷。
赶紧说道「徐家大伯，不好意思，我这就不下炕了，给您问个好。您老过年好！」
声音里还有点点哭过的痕迹，不过脸上却充满着真诚的笑。
「好好都好，辛苦你们啦让你们费心了」
虽然答着别人的话，可老爷子从进来那眼睛就没离了自家孙女，看到孙女半躺在韩家娘子怀里看着自己，一颗老心算是放下了。
看到九妹居然在这儿，徐辰初差点没原地跳起来，这是怎么个情况？
自家担忧的吃不下睡不着的，亏了年前自己还来过一趟，可也没听说九妹在这儿啊？
要是当时知道，一定会把九妹带回去的，自己也不用吃不下睡不着的过这个年。可是看着九妹躺在韩家婶子怀里，一声不吭。就那么定定的看着爷爷和他们，心里就有点发沉。
年前生病那次他是见过但也没细看，只道脸色苍白。如今脸色看着还行，就是那脸看着小了可不是一圈两圈，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九妹。
徐辰初心里有些钝钝的疼，要不是当时自己不上心，瞻前顾后的九妹也不会遭这么大的罪。在心里又把自己埋怨一遍，这个结估计一辈子也忘不了了。
沈先生把老爷子扶到炕上坐好，接过韩大力端来的茶水，让老爷子喝两口缓缓再说话。
看着娘亲已经给小掌柜的擦好，拉着自家妹子出去了。又搬了两把凳子过来，让大伯和徐辰初都坐下。
看到娘亲把小掌柜的也放在铺盖上，身后还垫了两个枕头，方便她看着他们说话。
韩大力和自家娘亲一起退出去，把地方让给他们好说话。
「要不怎么说血脉相连呢。这孩子，就在你们进屋前刚醒没一会儿」
「大力娘激动的都哭了，这几天多亏了他们」
「不过丫头现在还不能说话，之前舌头有点受损，还得养一段时间」
「嗓子也有点问题，我这配过的药已经喝过几副了，估计过一段时间就没问题了」
「只要人醒了，啥都好说」
九妹醒过来，沈先生的压力一下小了好多。人也激动的不能自已，也顾不得许多，自己在那儿说的有点颠三倒四的。
从进了屋看到孙女，老爷子那股子悔意就沖的自己满腔满腹坠的疼。
要不是自己大意，孙女何至于受这么大的罪，都怨自己。
自己知道，孙女看自己的眼神是不想让自己担心。说是不担心，只有亲眼看到她，自己这颗揪着的心才真正的放下。
老爷子拉着沈先生的手，知道他说的还是比较委婉。这是体谅他们，不想让他们太担心。
缓了缓情绪看着沈先生「老头子我厚颜，叫你一声贤侄可好？」
看着沈先生点头认可，老爷子红着眼圈，忍着泪，大正月的可不兴在人家里掉眼泪。
第六十一章 醒来
这一声贤侄叫的大伯和徐辰初心里直突突，沈先生虽说在镇子上开医馆快有七八年了，但一看那气质就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
这么多年也有好事儿的人也打探过沈先生的过往，打听出来的只言片语，处处透露着沈先生来歷不凡，具体怎么不凡则不得而知。
所以，听老爷子这一声「贤侄」那肯定是高攀了，亏得沈先生没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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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託了你们的福，才得以保全。谢谢的话我就不说了，但凡将来贤侄有什么需要，你就支应一声，我们全家没有不应承的。」
「老爷子，言重了」
「我说过，我待她的心跟您一样」
「这孩子也是我看着一点一点的成长起来的，一点一滴的教导过的。说句大不惭的话，我对她的用心不比您少。她要是入仕则有状元之才，出将也有将帅之能。这话您可能不信，但就是她的实力，咱们可以拭目以待」
「这么多年，自从认识她我就没看见她真正的闲过一会儿。你们或许都不知道，她存在我那儿的书，涉猎五花八门。平时您看她对吃喝穿戴可曾上个心？但凡遇到没见过的书籍，人家要多少银子都不带眨眼的就给」
「别人看书可能是走过场，她不是，她真的是用心的去看去学。她看过书籍，甭管过多久，您再问她，依然记忆犹新」
「还有那一手书法丹青，现在已与我不相上下。凭她的悟性，假以时日更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那一手丹青书法是有家学渊源的，她可是半路出家」
「当时是看她对医术上有悟性，才想着教导她的。她是有悟性，可是更多的是没日没夜的投入精力，吃苦练出来的。您说说哪儿有那么多的天才，吃过多少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您说，她这次受这么大的罪，我比谁不更心疼她，也更生气，希望您体谅」
沈先生今天激动的有点过头，话说的有些颠三倒四的。
是啊，徒弟醒过来了比什么都值得，说了这么多还是不能表达出自己的心情，看着老爷子这样只得缓了缓。
这几天的煎熬，不说自己，就是韩家人，年也没过好，这心也是一刻都没放下。
他看得出韩大力是自责和后悔，自责自己太自以为是，后悔没有安排的更妥当一些，以至于让九妹陷入险境。
自己也是恼的，恼自己医术不精，当年为什么那么幼稚，争什么第一公子。
那些都是花花，只有这医术治病救人才是实在。看到这样的九妹，他心里还是生气。
也不管徐家爷几个怎么想，接着说到。
「你们看到她显摆过吗？没有。这孩子是个有定性能吃苦的，也能稳的住自己，不像有些人，有点成就就开始发飘」
「她练字、练功夫都是用的左手，她说她右手是用来探脉的，不能起茧子，要不探不准，可是你们看看」
说着拿起九妹的双手，估计是刚刚上完药还没来及得包扎。
那双手平时大家都没注意过，可这都过去几天了，现在那双手上还有深浅不一横竖交错的伤痕，看的他们心惊肉跳。
有的里面已经长出嫩红色的新肉，有的还是一道深色粗粗的疤。相互交错叠加着，不知道有没有伤着骨头。
这双手，当时究竟经歷了什么，才让孩子下了这么重的力气，当时得有多无助和绝望。
可是，那时候他们都在哪儿，没有一个人去帮她。如今养伤都是在相识的人家，这是多大的讽刺。
老爷子转过身来轻轻的托住孙女的手，又不敢使劲。
那眼泪还是没忍住，掉下来，滴到九妹的手上，热热的。
九妹使劲眨了眨眼睛，不让自己的眼泪也跟着流出来。爷爷年纪大了，把情绪发泄出来对身体有好处。
要不这一口气憋在心里，万一出个好歹得不偿失。可也不能太过了，这么大年纪，情绪波动太大身体也受不住。
她静静的看着爷爷，抬手轻轻的碰了碰爷爷，过了一会儿，看着老爷子缓和了点才放心。
沈先生的话说的虽然委婉但是有点重了，也带了几分怨气在里面，这让老爷子如何能不伤心。
九妹也很无奈，她这先生，原来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人知道自己学医术和学文习武的，现在这个得瑟劲儿，真是没眼看。
学文习武真是自己喜欢，没想学成什么。就是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能不能学得进去，结果越学越有意思。
真没觉得学的时候有多苦。现在她既说不出口也动不了，虽说韩家大婶每天给自己按摩，现在还是全身无力。
只得拿眼睛看了看沈先生，让他别太过了。
沈先生的眼神躲躲闪闪，感觉自己确实有点激动，脑袋里晕乎乎的，就有些话不择口就秃噜出来了。
忙敛起心神，可是还是意难平。
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可如今不在身边，正好九妹给了他家人的温暖，又让他体验了教养子女那份成就感。
徐家老爷子看着九妹激动的落泪，她那好徒弟肯定在又担心自己爷爷受不住，心里嘆息了一声。这孩子，永远把别人放在第一位。
傻孩子，殊不知你在体谅别人的同时，自己就落了下乘。
想了想，自己也稳了稳情绪，把九妹怎么被韩大力救的前前后后大概的说了一下。
大伯从老爷子话里话外猜到点什么，心里虽然有点影儿。但是如今真正见到九丫头，看到她被遭禁成这样，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
他一直以为是孩子自己心里不痛快不愿意回家，或者顶多磕碰着了。
那成想，这孩子是遭了大难了。
徐辰初从进来到现在可以说是完全不在状态。
又听到沈先生说韩大力如何如何救了九妹，感觉自己一时处在幻听之中，怎么那么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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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这段时间太累了，这几天听到的，看到的都那么不真实。
对于一个本本分分的农家人来说，这些事儿真的有点超纲，理解不了。
第六十二章 周全
听沈先生说完，大伯和徐辰初也站起来，看着九妹的手，心里也很不好受。
虽说都分了家，各过各的，可大家住毕竟还是住在一起，离的也不远，一天天都能见个面。
这孩子可也说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为什么对那个家这么没有归属感。什么都不说，啥事儿都自己默默的抗着。
这是对他们有多不信任，是他们平时做的有多失败。才让孩子这么没有安全感，在那个家里感觉没有可依靠的人。
沈先生看到他们还处在消化阶段，咳了两声「老爷子，那个想跟您商量商量，之前也跟大力聊过」
看到大家注意力都转移他这里，又接着说到。
「眼看衙门就要开衙了，这事儿肯定还得拿出来说道说道」
「我们是这么想的，您给把把关。就说是估摸着是那骡子惊着了，把人甩了出来。大力赶集路过把人救了，看着昏迷不醒才送我那儿去的。您看……？」
如果露了主动安排救人，那两个掉下大庙岭的人怎么解释？
县令判案肯定要知道前因后果，这前后一串，事儿就更多了，性质也不一样了。
如果只说在路上捡到的，合情合理，也省去许多麻烦。毕竟犯案的那几个人也是被人捡到送去医馆的。
虽说那两个人做恶在前，设计他们掉下去在后，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也不能人家韩大力救了人，又让人惹一身的麻烦。
「你们想的挺周全的，这样就好。我这边打算明天就让人去县里盯着，决不轻饶他们」。
「家里还有两个不成器的掺和其中，一个小的我准备着让她的尽快远嫁，以后永远不得再登门。将来是好是歹与我徐家都没有干系。另一个就居家不出吧，毕竟是她亲娘，只是委屈了丫头。」
听着老爷子的话，沈先生好一阵沉默不语。
说实在的，对于这个处置结果他是真的不满意。
可是再不满意，那也是徒弟的家人，自己也没有处置权。
估计自己的傻徒弟根本没想过处置这些人，这样也好，看来老爷子是真的把九妹放在心窝子里了，也是在替她考虑，算得上是个明白人。
有些理儿，是自己着相了，不是非黑即白的。
听到爷爷说的安排，九妹内心其实没有一点波澜。
她已经做了她该做的，剩下的都不是她考虑的。
看着大家说了一会儿话，她有点撑不住，从醒来就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在乎的人都在身边。
真好。
徐辰初看到九妹这样，过来抽掉她身后的枕头，把她放平，盖好被子，还是没忍住埋怨到。
「傻丫头，你真是要把我们吓死了。你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啊？多一句话，何至于让自己现在满身是伤的。不能什么事儿都自己抗着，你得学会让别人分担分担」。
「你说说你那么能干，还要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干啥呀？」
「妹子，人逞强不是坏事儿，可你这不是逞强，你这是没把那个家当家」徐辰初声音有点哽咽，红着眼睛说不下去了。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心里就没好受过。他想不明白，自己的家人怎么就在自己的家里受了这么大的罪。
「你说说你这一天天的，真是不让人省心。赶紧养好了身子，哥给你出气。啊，再睡会儿吧」。
九妹眨了眨眼睛，这个大堂哥平时总是学大伯的样子。板着个脸，如今还能看到他这一面。
又看他嘴角一个摞一个的火泡都渗着黄水，心里暖暖的。
还是有人在乎她的，自己发生这样的事情，没被家里人嫌弃。
强忍着泪水，朝他展了个笑脸。不笑还好，一笑嘴里疼的厉害，估计脸上的表情比哭还得难看。
「怎么了，这是哪里不舒服？」徐辰初咋咋唿唿，无从下手的看着她。
「扯着嘴了吧」沈先生从后面伸过头无情的补了一句。
「张嘴让我看看，要不要上点药「徐辰初化身问诊先生，俯身过来看着九妹。
九妹转头把下巴藏在被子里，就是不让看。
「还是别看了，看完估计你几天都睡不着觉」沈先生嘆了口气，悠悠的在后面又来了一句。
受了苦就得让人知道，这傻孩子。不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该让他们知道的也得适当的表达出来。
可自己这个徒弟出了事儿，永远都是以大局为重。
可是受了委屈的人，谁又理解。
反正损失的不是自己，痛的也是别人，好话谁不会说？
心里酸酸的，她是怎么忍过来的。也对，当时都昏迷着，也没啥感觉了。也不对，真没感觉还能对自己下那么重的手。
反正就是一个聪明的傻子，老张都跟她说了，还不知道提防。
九妹那里是没有预防，只是她没料到自己的家人，内心能险恶到如此地步。
那是她时时放在心上，时时为他们谋划着名的，没想到背后这一刀，插的又狠又准。
第六十三章 恩人
亲人怎么了，亲人背后下刀子更准更狠。对这个，自己有切身的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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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妹侧过头看了沈先生一眼，你这还没完了是不是。沈先生转过头假装看不见。
谁让你这几天让我吃不下，睡不下的，我自己的事都没愁白了头。
原来一天到晚张嘴就来的那么多歪理开解别人，轮到自己个儿了，怎么这坎就这么不好过。
反正现在你只能听，不能说不能动的，不藉机好好的挤兑挤兑你，要不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也让你长长记性。
老爷子沉默着，大伯和徐辰初对视了一眼，一个外人，都能真心实意的为孩子着想。
为这孩子鸣不平，他们这些做亲人的反倒是啥也帮不上，啥也没做，心里是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
九妹没办法只得闭上眼睛装睡，不过也不是装，她现在真的是有点撑不住了。
一会儿就沉沉的睡过去，这一次睡的很安稳。
「咱们过去看看吧，让九丫头睡一会儿」大伯说着过来扶起老爷子下了炕。
沈先生也起身跟着出了屋，一起来到东屋。
「是我们失礼了，这大过年的」老爷子被韩家老爷子拉着手一起坐到炕沿上说到。
徐辰初拉着韩大力到外面，看着他，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说道「谢谢你们，我现在还没缓过来，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这不光是救了九妹一命，也救了我们老爷子一命，更是救了我们这一大家子。」
徐辰初说的一点都不夸张，如果九妹这回真的出事，爷爷肯定挺不过去了。
四叔那屋说不好将来如何，可这一大家子都是靠着九妹才缓过来的。
现在想想这个家老爷子是定海神针，九妹就是支撑定海神针的那个支柱。你说那个支柱倒了，剩下的可不就分崩离析了。
徐辰初明白这里的轻重，也谢的真心实意。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通过这段时间的事儿才知道，九妹这些年过得太不容易了，是真的心疼她。
自己只比四叔小二岁，九妹就跟自己的亲闺女似的，看着小小的人一点一点的长大。
小人儿自小就圆圆润润的，人小可眼里有活儿，整天小大人儿似的，挺招人喜欢的。
不像现在，不爱说话，坐那一天一声不吭的。
以前四婶儿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她小小年纪，就那么默默的撑起一个家。整日里忙忙碌碌的，大家也都习惯了，没感觉有什么不对。
他感觉自己这几年跟着往外跑，好像也见了世面，还有些洋洋自得。如今放在九妹面前，真的是无地自容。
韩大力看着红着眼睛的徐大哥，以前大家也见过。板板正正的，一副大家长的面孔，没想到还有这一面。
心说，这个可能是真正心疼小掌柜的，打断他的话。
「徐大哥说这话就是见外了，小掌柜可是我们家的恩人。救她是应当应份的，说多了就是外道了。」
徐辰初愣了一下，怎么又成了你们家的恩人。有点接受无能，那个还是自小看着长大的九妹吧？
九妹你赶紧过来好好说说，你还有多少没掉。
这一天天的心脏都有点受不了，只得拍了拍韩大力的肩膀「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帮我把东西搬进来。」
外面的骡车没卸，不过骡子前面放了半筐料，正吃的欢实。
徐辰初心下一暖，看了一眼韩大力，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也会来事儿，也不知道定亲没定亲。
这要是将来能跟九妹凑成一对，也挺好的，看着顺眼。
东屋里爷爷看着韩家老爷子。
「我托大叫你一声韩老弟，可好？」
「哎呀，老哥哥，可不能这么客气。你有一个好孙女，我们还想着找机会好好谢谢你们吶。如今能看顾小掌柜的，是给我们机会。您可能还不知道，小掌柜的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老爷子有点方，他这准备了好些个要谢谢人家的话，就这么被堵了回来。
不就是在这儿养个病，怎么还成恩人了，还是大恩人，这得有多大的恩才能让人家激动成这样。
自己知道九丫头把那收干货的营生给了他们，顶多算是帮衬一下。
往大了说也就是知遇之恩，也够不上恩人一说。反倒是他们救了孙女一命，救了自己一命。
要说韩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韩家老子也不管爷爷啥表情，啥心情，把大伯也拉到炕沿上坐下。给老爷子手里放了一杯茶水，又让他往暖和的炕里挪了挪。
自己顺势坐在炕沿上，对着两人就从当时儿子受伤家里窘迫，孙子无奈去卖猎物被人欺负说起。
这么多年，也没个地方没个人能唠这事儿，今天好不容易逮着个能说的人了，心里也是激动不已，大有一吐为快的架势。
第六十四章 善缘
自己是个要强的，想当年小小年纪的自己把妹子护大了，看着嫁了人。扛起一把镐来到这里，压了间小窝棚，他们劝自己回去。
说实在的那时候自己是动摇过，一个人住在这里，那种恐惧和孤独是自己以前没有料到的。后来咬咬牙还是坚持了下来，表妹不嫌弃自己跟了自己也跟娘家不再来往。这么多年也没让她过上好日子。
独自撑起这个家，多少人等着看笑话，那滋味不好受。
再说了，后娘啥样咱不说，都说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她做什么咱都能理解，毕竟自己有亲生的。她要真是还拿一颗火热的心来贴你这个分她儿子家产的人，说出来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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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句不好听的，要真是那样，才有问题呢。
当时多少人说自己傻，上边有替你遮风挡雨的，干嘛还非要净身出去自己白手起家，又没撵你出来，再说那个家要分也应该有他一份。
他也犹豫过，安身立命，哪是那么容易的。
不过最后他还是劝服了自己，一个大男人，不能指着祖辈那点东西。
不是说好女不穿嫁时衣，好男不吃分家饭吗？
自己有把子力气，凭着这把子力气要是连自己都养活不了，那也没啥大出息，有再多的家产又有什么用。
后来就是因为自己光身出来，才活的这么硬气，到哪儿说话都不用看人脸色。
当然这么多年该自己尽的孝自己一分一份都没少过，不给人留把柄，也不给儿孙找麻烦。
所以说没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当时自己咬着牙把日子过起来，才有了现在这么一大家子。
这日子也越过越有了盼头，哪想到又遭了横祸。当时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雪中送炭，锦上添花，咱不懂。那时候有谁想着给自己搭把手拉扯咱一下？
没有。
大孙子又远在边城，听说给什么当官的做事儿。
可是家里实在是没辙了，只得给他捎信让他回来。带回来的银子，没几天就见了底了，把那孩子为难的真是转磨磨儿。
只恨自己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了，早早的没了亲娘，又让自己的儿孙也跟着受罪。
求了满天的神佛可怜可怜自己，有什么因果报应在自己身上吧，自己也活的够本了。
没求来神佛，求来了小掌柜的。
不但救人，顺带着把儿媳妇的病也给治好了，还分文未取。
又给了营生，给了营生还不算，把自家二孙子也放在铺子里歷练。
还让他学文习字，打算盘，这可是大户人家培养接班人当家少爷才有的待遇。
如今二孙子那一手算盘打的那叫个噼啪山响，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听他打算盘。
不为别的，光听着那声儿心里就痛快！
听大孙子那意思，还给了家里铺子一成的利。
当时自己说那利咱不能要，人家小掌柜的对自家帮助可不少了。
大孙子说小掌柜的说了，那个铺子咱家出人出力的，给一成都有点少，等将来有机会了再加。
自己当时是唬的一跳，跟孙子一再说，不能要。家里这两年一下子缓过来了，可得记着小掌柜这份恩情，咱可不能做那得陇望蜀的事儿。
现如今又翻盖了新房，瞅瞅这才是人过的日子。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可不都是託了小掌柜的福。
韩家老爷子一口一个小掌柜的，韩大力他爹一会儿跟着插一句，也是小掌柜的长小掌柜的短的。
这会儿徐家老爷子听的是既高兴又心酸，还有些感慨。
九丫头帮他们可能真的是顺手而为，也有可能想起了当年的自己，没准真是想起了当年自己的不易，以己度人。
可一个外人受滴水之恩尚且知道当涌泉相报，看看家里那几个白眼狼，把孩子逼成啥样了。
唉，这孩子受了太多的委屈。
更让他心酸的是，他知道孙女手里有铺子两成的利，给了韩家一成，自己手里就剩下一成。平时还要负责家里的一应开支嚼用，手里还能有啥。
可这孩子，有啥难事都自己抗着，不过这事办的也确实敞亮，谁也说不出啥来。不怪人家这么贴心贴肺地帮她，这是她自己结下的善缘，这不就应验了。
老爷子心下舒坦，话也说的到位。
「别那么说，谁没有个为难着窄的时候，咱们也别谢来谢去的，你们也别小掌柜的小掌柜的叫着」。
「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那都是大家抬举她。真要是心疼她，就叫她一声九丫头或是九妹吧，这也是她的缘分」
老爷子看着屋子里的人，心里热乎乎的说道。
「行，行。不说这些了，这孩子就是个招人疼的」。
这一聊就聊到午时，都是庄稼把式，从九妹聊到儿孙，又从儿孙聊到了庄稼，这就剎不住车了，越来越收不住。
徐辰初在外面收拾完东西，凑过来听了一耳朵。好像又有一个大瓜自己没听到，不过现在他已经能够淡然接受了。
看看两老爷子聊的热乎，自己又转去西屋，悄悄的看了看九妹，还没醒。
韩大力那个小妹妹安安静静的陪着，看到九妹的嘴唇干了。拿着个小汤勺，沾了点水，轻轻的点在九妹的嘴上，有水滴落又仔细的擦拭着。
看的他眼泪都快出来了，只得又悄悄的退了出来。
心里又想了很多，这个样子看着才像是自家妹子对姐姐的感觉，那像家里那个，不提也罢。
只得又转过来看了看爷爷和父亲，可惜老父亲一个眼风都没给他。
今天看到了九妹，他的心一下踏实下来，这几天真是太难过了。这会儿又犯起了嘀咕，这到底是怎么个章程，时间可不早了，现在天儿正好暖和了，日头也足。
要是九妹跟着一起回去，也合适。看着老爷子有点收不住，两人这都相差十几岁，还真是越聊越投契。
第六十五章 投契
可不是，都是吃过苦不认命不服输的主，如今可算是遇到知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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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在一旁也时而接上一两句，不过大多数都是在安静的用心倾听。
其实此时的沈先生内心是不平静的，他一直以为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贵在真诚。
自从离开曾经熟悉的环境，他就想用真诚跟人交往，也确实是在用真诚跟别人交往。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总是隔着点东西。
那种感觉说不出来，但你能感觉的到。
就像这几天自己跟韩家老爷子，还有其他人的相处，大家都很真诚，他们对他也非常热情，但又总有一种距离感。
今天看到两位老爷子聊天，才真正理解为什么说人与人间会有知音一说，那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让人感动。
不用特意摆出一副真诚的架势，也不用特别用心的去想怎么跟对方说话，更不用挖空心思去迎合别人。
就那么自然而然的，一句话，一个眼神都能产生共鸣。
还是自己肤浅了，这几年在九妹的影响下，感觉自己已经越来越接地气了，可是还不够。
所以自己为什么喜欢九妹这孩子，她对人不设防，那种真诚不是摆出来的。就那么自自然然的，对别人的关心也是一点一滴的，非常纯粹。
她对你的照顾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但是又让你感觉她对你的照顾不是刻意的为之。
也许是因为有这样一位爷爷，才会养出这样的孩子吧。沈先生在一旁做人生的自我思考，陶醉其中。
大伯看了一眼徐辰初，就看他一会儿出来一会儿进去坐立难安的样子，大伯表示眼疼，真是没眼看了。
看着这两年看着说话办事儿有点稳当气儿了，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看这没出息的样子，在外面可别说是自己的儿子。
徐辰初也挺委屈的，因为是长房长子长孙。这么多年跟在爷爷老爹后面，那些为人处世、眉眼高低的自己感觉不说是学了个十成十，起码走出去，别人也不能小瞧了自己。
可这几天左一出右一出的，谁受得了。
他现在就是想赶紧回家把自己摊平了，好好捊捊这么多年自己是怎么长大的，都是一个爷爷生的，吃一样的饭，喝一样的水。
怎么九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如今不显山不露水的已经成长到让自己拍马难及的高度呀，这已经超出他的思考能力和认知范围了。
关键是还天天见她，也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同。看着还是那个九妹，平时话也不多。
要是不说话你都感觉不到她的存在，怎么就不知不觉的成长成让自己有点高山仰止的感觉。
还让不让人活了，有点想泪流满脸又有点小暴躁，越想越意难平，越看韩大力越不顺眼。
这刚才还想撮合两人来着，现在是咬着牙打着扑棱的不同意，这么好的九妹决不能便宜了这小子，救命恩人也不行。
冬日本来就白日短，这天儿也确实不早了，看着老爷子的情形，估计让他留下来陪孙女他都肯。
不过常言说七十不留宿，八十不留饭，九十不留坐，乘着现在天暖和，还是得赶紧回去。
至于九丫头要不一时半会儿还是让她在这儿养病吧，回去，她那个爹娘不提也罢，看着糟心。
再看人韩家把她照顾的多仔细，在说这儿也清静。
不过，这非亲非故的，在这养病不合适，怎么都有点说不出口。算了，就着这会儿天儿暖和还是回家吧，路上仔细点，应该不会着凉。
回去就住老爷子的西屋吧，本来也是要住过来的。
家里人多，照顾她的人也不成问题，这不还有老爷子在旁边盯着呢吗。
大伯思量了一下，站起来，看着韩家老爷子，韩大力的爹也跟着站起来。
「韩家大叔，那个天儿也不早了」
韩大力的爹爹其实挺理解自家老爹的，理解他的不易，理解他为了这个家的付出。
但是这份理解自己不会跟父亲说，这是为父母者的骄傲。有多少不易都自己担着，把那份岁月的从容留给孩子。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个能理解自己又能聊到一起的人，那份高兴真的是发自内心的。
又因为是小掌柜的爷爷，多了一份亲近，而且这个老人看着就是位睿智通达、性情和善的人。
真的是越聊越开心，这就是跟投脾气的人聊天，会让你心情愉悦，同时也会增长见识。
这几天跟沈先生聊的也挺投机的，不过沈先生身上有一种气质。让你不敢太靠近，这种感觉好像是远远的敬着就好。
第六十六章 神仙
这么多年来，自己家在这山边边上好像是离群索居一样。
与外界来往的太少了，就算是当年被父亲护大的亲姑姑现如今也就是年节回来一趟。现在年纪大了，家里也挺不容易的，更不大走动了。
实在亲戚里自己的外家，因为当年娘亲执意嫁给一穷二白的父亲，早就闹翻了，多年不来往。
自己的妻族在大山里，生活更是没法说。所以轻易不出来，还是这两年大力因为收山货去了几趟，走动才多起来。
听大力说这两年因为能采山货换银子，他们的日子也比过去好了很多。
前些年他娘身体不好，从嫁给自己就一直也没回去过。现在好了，等得了空真得带她回去看看。
父亲那份孤寂他懂，所以今天看到父亲那么高兴，他也跟着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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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想让徐家老爷子多住几天，不过人家不会同意的。那就多呆一会儿，让父亲多高兴一会儿也行，所以拦住话头。
「天还早呢，多呆一会儿，一会儿丫头醒了你们再聊聊，看看还有啥要交待的。「
大伯本想说带孩子一起回去的话，就没法说出口了。
两老头看到他们都站起来，听到他们说的话，终于剎住了话头。
「丫头醒了？」爷爷看着徐辰初问到。
「没呢，我刚才看了一眼，估计一时半会儿的醒不了。要不咱们把她叫醒，用被子包好了坐在车里，行不？」
徐辰初没想那么多，既然今天来了，又看到了九妹，心里心心念念的只想把九妹带回家。再怎么着，还是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踏实。找不到人时，这几天的煎熬谁能理解。今天看到人，自己好悬没兴奋的叫出来。
韩家爷三儿有点着急，小掌柜的这刚刚醒，怎么着也得好好养养才行。
特别是韩大力，这几天天天能看到小掌柜的，那心都是满满的。
虽然没醒过来，但是想看就能看到，心里是安宁的。这要是回了徐家，再看一眼就难了，再说她那个家现在安稳不安稳还不知道。
不能让小掌柜的就这么回去。
看到他们这份心意，老爷子是真的放心了。他用手压了压，看向沈先生。
「贤侄，你怎么看。丫头现在能挪动不？」
「丫头身体没有其他问题，就是太虚了，后面慢慢养着就行」。
「手上的外伤倒也没有什么大碍，后面得按时上药。不过，我觉得还是让她先在这儿安静的养一段时间，您说呢？」
沈先生从自己情绪中缓过神看着老爷子说到。
「行，就听贤侄的，你们就再多费费心，我们也就不等她了，回头我们抽空再来，反正离的也不远，倒也方便」
老爷子明白沈先生那话的意思，家里的事儿还没落停儿呢，何苦让孩子回去跟着不痛快，还不如在这清清静静踏踏实实的养好了再回去。
看看天也确实不早了，这一聊就没注意这些，也是聊的太投机了。说着就要下炕，准备回去。
这时韩大力的娘亲进屋来，看着要走的人，说到「大伯，我们做了稀饭，喝两口路上也暖和些。没准一会儿小掌柜的就醒了，还能说上两句不是」。
说完指挥韩大力摆桌子，端菜端饭。
这一下，没办法了，再嚷嚷着要走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只得重新上炕。韩家老爷子和韩大力的父亲陪着徐家爷三个上炕坐好，温好的酒刚倒上，正端碗准备吃的时候，院子里传来孩子欢快的叫声。
「娘亲，我回来了。小掌柜姐姐醒了没有，我在那儿都没敢多呆。怕小掌柜姐姐醒了没看到我，二哥，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我给你作证。在那儿进屋还没呆一刻钟就屁股长草坐不住了」另一个声音调侃到。
接着就听到一阵清脆的笑声，声音刚落，就看门帘掀开进来一大一小两个孩子。
大的也就十四五，文文静静的跟在后面进来。笑眉笑眼的，看着是个知书懂礼的。
小的六七岁的样子，小模小样的，小眼睛黑亮黑亮的，梳着双揪揪，一看就是聪慧的。
一下冲进来看到屋这么多人，明显是没想到家里有外人，愣了一下。
韩大力正好也从后面跟进来准备给他们介绍一下，这就是小掌柜的家人，让他们别闹着客人。
还没等他开口，那个小的看到和自家爷爷坐在一起的白鬍子老爷爷，三两下挠扯到炕上，扭到徐家老爷子旁边。
定定的看着徐家老爷子认真的说到「您是神仙吗？奶奶说白鬍子的老爷爷都是神仙。您是来看小掌柜姐姐的吗？」
徐家老爷子被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弄的一愣，又听他这童言童语招的大家都笑起来。
「这孩子这小嘴怎么这么会说，怎么这么招人疼」徐老爷子放下手中的碗筷笑的哎哟哎哟的，把他拉到怀里，胡撸着他的小脑袋说道。
第六十七章 缘分
老爷子年纪大了，鬍子已经全白了。多少年也没下地了，身子骨也挺硬朗，腰板儿也挺直熘的，确实没一般农家老年人愁苦沧桑的样子。
虽说这几天被打击到了，因为今天看到了孙女，一片愁云也散开了，这又聊了半天，心情不错。这几年又被九妹调理着，别说，看上去还真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
「怎么说是来看小掌柜的，不是来看你的？」老爷子现在是心头一片愁云散去，看着这孩子也是个招人稀罕的，把孩子挪到自己怀里，揽着孩子说道。
「嗯，小掌柜姐姐没来我们家之前，我们家都没怎么来过人。自从小掌柜姐姐来了之后，我们家可热闹了」。韩大力的爷爷和爹爹听孩子这么说，心里有些不好受。
平时看他叽叽喳喳的，这孩子还是太孤单了。也没多来几个人，在他眼里就已经不一样了。
不行也送他去学堂吧，家里现在也能供得起了。可是村里没有学堂，要去只能去西村。
老爷子知道他家的情况，想想这么多年，也着实不容易。大人怎么着都好说，这孩子还是得有玩伴。
「你呀，叫小掌柜九姐姐就行，她在家行九。我家里有几个和你一样大的孩子，你想不想去我们家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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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可以吗，我能去吗？」小傢伙激动的看看自家爷爷，又看看这个白鬍子老爷爷，兴奋的问道。
韩家老爷子一把把他拉过来，前头三孩子也是这么长大的，也没像他这么贪伴儿。
「别闹你徐家爷爷，这是小掌柜的爷爷，还不先给徐家爷爷见礼」
「见了礼就能跟徐家爷爷去玩了吗？」
「听话」
「好吧」这是不答应自己，小傢伙一下子有点发焉，不过还是站起来规规矩矩的见了礼，他二哥也过来跟徐家老爷子见了礼。
老爷子忙拿出两个红包递给他们，他是真心喜欢这孩子。虽说自己孙子、重孙子一大堆，这马上第五代也快出生了。也都挺懂事，可人疼的。
这可能就是缘分吧，怎么看这孩子怎么喜欢。他知道那个二小子是跟着九丫头干呢，九丫头不会亏了他。
这个小的，怎么看怎么喜欢，心里动了动。
「今年几岁了，想不想去学堂」
「娘亲说过完了年，我就七岁了。我们村没有学堂，要到西村才行，可我不想去西村」。
「今天他们又欺负你们了?」爷爷转头沉着脸问二小子，以前都是大小子带他们去，今年大孙子不放心小掌柜的，二小子说他们自己去就行。
这些人，这么多年还是那个德性，看来以后自己可以不用顾忌那些所谓的亲情。
「爷爷，您放心，他们现在不敢了」不是不敢了，现在自己家缓过来了，扒着自己家还来不及呢，就是不喜欢看他们那副前倨后恭的嘴脸。
韩家老爷子没有多说，毕竟现在家里有客人在。
饭菜摆好了，赶紧招唿大家上桌。热热闹闹的吃完了，九妹那边也醒了过来。韩大力的娘亲把热在火盆上的米油舀了半碗让她先垫补垫补。
虽然醒了，但是这么长时间没有正儿八经的吃过东西，得一点一点来。
九妹虽然身上还是没有啥力气，不过也没有那么难受了，人也有了点儿精神。
就比划着名让韩家母女也赶紧去吃点东西，不用都留在自己身边。
她知道自己在韩家这段时间，对他们来说压力不小。为了照顾好自己，估计这个年都没过踏实。
这也是个实在人家，当时自己帮他们的时候真没多想。那想到自己救自己的居然是韩大力，有时候这个缘分真的很奇妙。
想起自己刚醒来的时候，真的是吓了一跳。看着身边的沈先生，她还能理解。
看到韩大力还有他的家人，有点理解无能，这是什么组合，自己这是在哪儿。有点我是谁，我在哪儿的感觉。
这还没消化透呢，爷爷、大伯和徐辰初他们就进来了，听沈先生说，原来自己被韩大力救了，现在身在韩家。
好吧，不管怎么样，自己是醒过来了。再也不想做那个梦，那个梦太长，里面有太多的悲伤和无奈。还是看着自己在意的人都在身边，这感觉真的太好了。
九妹小心的把自己的手举起来，看着上面横竖交错的伤痕。
有点可惜，这双手可是自己认真保养过的，保养手的花用比自己吃穿都贵，也不知道能不能养得回来。
放下手，又试着动了动舌头。木木的，在牙上轻轻的来回挡了两下，还是疼，不过还能忍受。
咽了咽唾沫，嗓子不疼了，还好，终于有一处是好的了。
轻轻的发了下声，自己吓了一跳，又试了两次，只得放弃，以后还是别出声了，这声音太让人难忘了。
第六十八章 眼缘
九妹自己一个人在那儿折腾的不亦乐乎。东屋这会儿也吃了完饭，听到她醒了，就都过来看她。
大家进来看到她精神比早上又好上一些，都替她高兴。打了招唿，其他人都出去了，留下他们一家人说话。
三人看着九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大堂兄挤到跟前。
「九妹，你是愿意回家养着还是在这?要不……」
还没说完，就被大伯一巴掌给拍回去了。这事儿既然说了留在这就不能反悔，要不你让人家怎么想，这个没脑子的东西。
自己也是快要有孙子的人了，这几天一再被父亲鄙视，心里快要暴躁了，谁能理解理解他的心情。
其实徐辰初也明白这个理儿，这不是关心则乱吗？又加上当时没上心，才让九妹受了这么大的罪。现在好不容易见着人了，总想着弥补弥补。他是这个心思，爷爷又何尝不是。
「丫头别听你大哥的，在这踏踏实实的好好养着，这是个和善实在的人家」大伯理智在线的看着九妹说道。
九妹点点头，笑了笑。其实九妹不在乎在哪养着，只要自己在乎的人都安好就行。
看到眼前的家人她现在最想的就是抱住他们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把两辈子所有的思念和委屈都哭出来，然后以后再也不哭了。
剩下的就是笑，快快乐乐过好以后的日子。她相信，自己经过这么一遭，以后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打到她了。
「丫头，委屈你了」看着明显苍老了些许的爷爷，九妹轻轻拉起爷爷的手，摇了摇头。
「是爷爷不好，没有保护好你，要怪就怪爷爷吧」爷爷知道现在说这些话毫无意义，但是他还是说了。
大伯和徐辰初也是心有戚戚，九妹用包扎的圆滚滚的手轻轻的按了按爷爷的手，又朝大伯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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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的事就不要再去纠结，她现在只想往前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看着这会儿儿九妹精神还行，爷爷吞吞吐吐的说道「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我看好韩家那个小娃娃。想让他去咱们村学堂去上学，就住在咱们家，你看行吗？」九妹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节奏，自己人还没认全呢。
「不过这事不着急，学堂开学还早呢」爷爷你是不要九妹了吗？九妹故意噘着嘴，装着委屈，瞪着眼睛，拉着爷爷的手。
爷爷有点尴尬，孙女这还没好呢。自己这事儿是有点急了，还人情也没有这么急切的，老爷子知道自己这是关心则乱。也知道在九妹这事儿上自己是一错再错，总想着做点什么，弥补弥补，要不自己这心口老是堵的慌。
「就是有点眼缘，自当我没说」爷爷尴尬的说到。九妹赶紧拉着爷爷的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也不顾舌头疼，裂开嘴笑了起来，当然没敢出声，怕把他们吓个好歹。
虽然没出声，她这一笑不要紧，又没有声音，露出惨不忍睹的舌头，特别的诡异。
本来大伯和徐辰初听爷爷说要接那个小傢伙去家里住就有点吃惊，还没消化呢，看到九妹的舌头，剩下满满的不忍和心疼。
看到他们的表情，九妹一下意识到这个问题，赶紧闭上嘴，看了看窗户，感觉时间真的不早了。
比划着名催他们赶紧回去，她过两天好了就回家，让他们不用惦记。
时间确实不早了，三人不舍的准备离开。那边韩家人又是一通相送，特别是两个老爷子，更是依依惜别。
等看到骡车上的东西，塞的是满满当当的。
一路无话，回到家，还没进屋，大伯娘就出来抱怨到，「怎么才回来，也没说个去处，这不是让人着急吗」。
「大正月的，家里能有啥事可急的？」大伯风轻云淡的说道。
「老四家大舅爷大舅奶奶一早就来了，等到现在」。
「他们怎么来了，说什么了？」几人一边进屋一边说着。
「说是以前年前年后的九丫头都去看他们，今年不光九丫头没去，其他兄弟俩也没去，就是连个话儿都没有。放心不下，过来看看。是不是出啥事儿了，问他们家姑奶子，啥也不说，就等到现在。」
老爷子一大早到现在全靠着想见孙女和见到孙女的兴奋劲儿撑着，这会儿就有点支撑不住，进了屋上炕就歪在炕头的被子上闭上眼睛休息。
听到大伯娘的话，有些气短的跟大伯说「直接告诉他们，看他们怎么说。是俩个一起领回去还是怎么着，让他们自己决定。」
大伯安顿好老爷子，只得认任命的回去干活，临走还不忘把徐辰初也拉上。不过没去前院，直接回到自己屋子，坐下喝了口热水，也闭上了眼睛休息片刻后，才吩咐徐辰初去叫人。
徐辰初正一肚子气呢，没找着的时候放心不下，找着了还不让接回来，去哪儿说理去。
况且今天这一天听到的见到的这自己还没时间消化呢，哪有心情理会其他人。到门口叫了个小子，到四爷爷家去叫人过来，就说赶紧的一会还有事呢。
第六十九章 文武双全
冯家大舅爷也很是生气，一个个的怎么个意思。一天了，姐夫连个面都没露，这是不拿我们舅爷当回事儿怎么滴。
问姐姐啥也不说，大外甥媳妇说是动了胎气躺着呢，大外甥一个大老爷们在看孩子。大外甥女不在家，二外甥两口子也不在家，小的说是身上不舒服。
这感觉是真的出啥事了，而且事儿还不小，心里感觉有点毛毛的。
又不好半道就回去，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等着当家人回来，结果这一等就是一天。
回来不说过来见我们，还让这么个小破孩子来叫人。
压着气来到后屋，进屋就看到他家大伯大马金刀的坐在那儿，平时也都处的挺不错的，可这样的情形还真有点反常。
今天不说起来见礼打个招唿，这起码的规矩都没有了，连眼神都没给他甩一个。
本来就是暴脾气，又空等了一天。看这架势，就有点压不住了。
不过最后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冯家大舅爷一声不吭的走了，一朵浪花都没掀起来。走的时候连前院自家姑奶子都没见，大家的心都放下了。
晚饭后大伯来到老爷子的屋子，想把下午的事跟老爷子念叨念叨。
老爷子说不忙，让人把大孙子、大重孙子一起叫过来。重孙子徐未诚还挺奇怪，平时好像没自己什么事，毕竟自家老爹还年轻。
自己还可以逍遥几年。平时总是被嘲笑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不过看到大家表情都很严肃，没敢出声，挨着老太安静的坐在一边。
大伯说冯家大舅爷说了，人他们一个也不领回去，凭咱们安排。
「嗯，那个事儿让你媳妇抓点紧。」
「行」
「找个靠普点的吧，毕竟养了她一场。」爷爷顿了一下，唉，就算是给九丫头积福吧。
「后天衙门就开衙了，明天安排人去县里。既然婚书是假的，就不用另写休书，人也不用领回来了。」
屋子里几人都沉默了，平时村子里也有掐尖要强的，为个房前屋后你多占一尺他多占你一陇在农村打架也是常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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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东家长西家短扯舌拉簸箕招惹事非被人堵着门骂的也不在少数。
你说他们鸡吃你们家菜了，你们家狗撵人家鸡了，嚷嚷几句那更是家常便饭。
可你说动不动就下药卖人要人命可是闻所未闻，这得有多大的胆子，就敢行这种事儿，拐卖人口那可是大罪。
再说，自家日子还没过到那份儿上，这要是传出去，一大家子在这个村里都没脸呆了。
「不管结果如何，小九在我有生之年都不得回来，我不想见他。」
那是他自己的亲妹子，别人几句话就能哄骗了，也是个心狠无情的。
「就怕四婶要闹」徐辰初闷声说到。
「她还有脸闹，就怕她不闹」她薄待了九丫头这么多年，谁都没说什么，能帮衬九丫头的私下里伸伸说帮帮也就过去了，她自己那点心思还当别人不知道。
屋里一时静下来。
「沈先生那里用不用再送点东西过去」大伯今天看到先生为了九丫头节都没过好，心里有点不落忍也有些感动，这可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不用，跟韩家一样就行，他是九丫头的先生，这份情将来她自己会还，咱们不用操心」老爷子微微翘着嘴说到。
嗯，啥？
哐当，徐辰初推上自己的下巴，大伯瞪了他一眼。
「我以为她就是学点医术，那想到竟学了个文有状元之才，武有将帅之能」还不都是被逼狠了。
就如自己，就如韩家老爷子。有舒适的日子谁不愿意过，不过是没被逼到哪份上。
「对了，九妹怎么又是韩家的恩人了？」白天没来得及问，徐辰初愤愤的问道。
「呵呵，九丫头是自己种了善因结了善果」。爷爷收了惆怅的心思说道。
「爷爷，您给说说呗」徐辰初嬉皮笑脸的给爷爷加了点热水。
老爷子一扫刚才的郁气，还真给讲了起来。
徐辰初听完就傻了，那个干货铺子是九妹的。
那照这架式，作坊应该也是九妹的。
要照这么说，人家小九两口子还真没闹错。
就是挺佩服九妹的，手里握着那些个产业，还每天不显山不露水闷声不响的。
小九他们都折腾到这份上了，愣是一个字都没往外漏漏。
不过也亏了她口风紧，要不还不知道得整出什么事儿来？
九妹，真是个能人，这份功夫可真了不得，也不是谁都能学得来的。
徐辰初从心底里嘆息了一声，也更是佩服自己这个不言不语的小妹妹。现在除了佩服，自己好像啥也干不了。
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到的。
第七十章 作坊
顺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大耳瓜子，叫你嘴贱，为什么要问，爷爷一定以为自己乘这机会觊觎九妹的东西。
自己真没有。
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他也深知，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算算九妹现在的一大摊子，他真干不来。
老爷子也确实有试探之心，他不相信大家都是白眼狼，要是真养了一窝子白眼狼，还不如把祖坟刨开，自己把自己埋了。
「爷爷，要是这么说那个作坊应该也是九妹的」徐辰初都快哭了，也不怕儿子在一旁，哭唧唧的跟老爷子说。
老爷子一愣，确实。既然大小子这么说就应该是真的了。
这就对上了，干货铺子的一成利支撑不了家里这么大的开销，她平时又是个手松的。还真有可能。
唉，这孩子！这么多年，不声不响的，也真是难为她了。
「你们怎么想」老爷子敛起神色，严肃地问道。
「那是九妹的东西，跟我们有什么相干」。
「再说，我们也不是哪几个白眼狼。我感觉现在这样就挺好的，种种地，闲了有时间送送货」
徐辰初生气地跟爷爷说到，气爷爷不信任他们。
也不管四叔脸色如何。老四在他们刚开始谈的时候就蹭进来了。也没敢往里去，直接挤在徐未诚身边，大家也没搭理他。
老爷子看着他们，几人又是一通赌咒发誓，说完一起看着他，老四也僵着脸说到「我已经对不起那孩子一次了」。
徐辰初看了四叔一眼，这是这么长时间，他听到前院所有人说的最像人话的话了。
不过老四心里想的却是，反正该有自己的肯定一厘也不会少，看老爷子那架势，还是少说话的好。
不过听到老爷子说九丫头把手头的一成利给了韩家，心里还是有点不痛快。
那两成利还是自己帮她争取留下来的，不言不语的就把东西给了别人，真是女生外向。
老爷子沉声说道：「你们最好说到做到，还有今天的事不要往外传」
想想九丫头这么多年的谨慎，心里有些戚戚然。
孩子这么做是对的，一个在明面上不属于自己的铺子，都能搅弄出这么多事儿来，这要是都漏出去，还不知道出什么事儿呢？
又交待几句明天去县城的事就让大家散了。老爷子和大伯对全程没有出声的徐未诚表示满意。
殊不知，徐未诚是是吓傻了，那个九姑比自己还小两岁呢，怎么可能。就是九姑生日大，平时显得板板正正的，他们说的肯定不是九姑。
大家年纪都差不多大，偏偏九姑小大人似的。有次他们去下湾村口的河塘边准备下水捞鱼去，那儿水流有点急，平时家里看的紧，都不让去那儿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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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被九姑看到，一胳膊夹俩就给提留回来了，除了力气大，这么多年也没看出与他们有什么不同来。
怎么就，听着太爷爷和爷爷口中的九姑，完全说的是个陌生人的感觉。
老四晃晃荡盪的往回走，明天去县城，问问大小子他们是怎么个章程。
还有二小子，老爷子那个态度，怎么着也得给带点银子傍身吧。
可是一想到家里那一对母女，心里就有些膈应，这都什么事儿。
不过听那意思，九丫头这是找到了，为什么还不回来？气量未免有些小了。
人不是没事吗，至于不回家吗？
还什么文有状元之才，武有将帅之能，简直是笑话，真真的好笑。
自己学了这么多年都不敢去下场应试，看几本书就有状元之才了，练了几下把式就有将帅之能了。
真真是没见识。
想起那个小时候跟自己说话都打结巴的小丫头片子，跟老爷子说的完全不是一个人。
自己每次回来看到她都是灰头土脸的，小姑娘家家的，就应该像小十那样的。
干干净净的，十指不沾阳春水，才像个姑娘家的样子。
平时绣绣花、练练字多好，整天往外跑像啥样子。她娘说的也没错，这么多年在外面逛盪，跑的心都野了。
手里握着这么些个好东西，家里这么问都没吐口，嘴可真够紧的。
可见小九他们是猫着味儿了，要不也不会跟她这么折腾。
说回来，这九丫头这是什么时候跟家里生份了。还有了私心，惯得她。
是，这几年家里多亏了她支应着，可家里也没亏了她。
看看谁家大姑娘天天的抛头露面的，说过她什么。
再说了，可也不能遇到点事就不回家。
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出了这么一趟子事儿，看谁还要她，能得她。
一个姑娘家家的，将来真要是嫁人了，没个娘家在后面撑着，你以为日子是那么好过的。
就因为她，小九以后这就等于除族了。说到底她还有什么可委屈的，还不是她自己平时不检点招来的，怨得了谁。
一个姑娘家家的，这都几天了还不知道赶紧回来。
一天天的，还想咋滴！
第七十一章 来人
老爷子是没听到，要知道心里是老四这么想的，估计那大鞋底子就扇过来了。
老四背着手一路摇晃着往回走一路埋怨，刚进院子就感觉后背有点发凉，赶紧窜进屋里。
进了屋，看着屋里一个个没有点欢喜气儿的几个人，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一堆的破事儿，烦死了。
这么多年从没操心过这家长里短的事儿，恁烦人。
九丫头也真是的，太不懂事儿了，多大点儿事儿？看看把家里折腾的人仰马翻的，这么着她心里就舒服了吗？一点儿也不懂事儿，还不赶紧的回来，真让外面人都知道她有这么一遭就好了？
是她出去有脸面还是谁有脸面？不知道个轻重。
后院老爷子和老太太看着老四就这么着甩着手跟着走了，心下一片冰凉。
这老四这几年怎么长成这个样子了，平时没事的时候也没发现有啥不妥当的。
无情无义，毫无担当。
哪有一点作为一个父亲的慈爱之心，哪怕问问孩子现在怎么样了？为啥没跟着回来？这要是让孩子知道，心里怎么过得了这个坎儿？
就是两旁式人，出了这样的事儿，也得上前关心关心。他倒好，就这么甩着袖子跟没事儿人一样走了。都不如后院这几个孩子，忙前忙后的跟着找人，那份担心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不是装出来的。
可他倒好！
那爷仨刚走到院子里，徐未诚就忍不住悄声问爷爷「爷爷，九姑真的找到了，没事吧？」
「没事，受了点伤，得养一阵子才能回来」
「九姑还受伤了？我能去看她吗？」
「过几天再说，今天的事儿先别跟你媳妇说」
「知道了」
大伯看着老四的背影，那可是他亲闺女，问都不问一句。都不如一个孩子，摇了摇头，嘆了口气，没说话，也自顾回去休息。
第二天吃过早饭，安排去县城的三个人聚到老爷子这屋，听老爷子交待示下。
老爷子就一句话，多听多看多记少说话，做到不问不说最好。
又从自己的小匣子里给拿了五十两银子，徐辰初说啥不要，说自己手里还有。
老爷子说道「你们是你们的，把这个拿着，照顾好他们俩，吃好住好」正说着，大伯和大伯娘进来，脸色不太好看。
「小七和他媳妇跟你们一起走」大伯娘冲着儿子说了一句就不在说话，坐在一边生闷气。
大家莫名其妙的看着大伯，大伯看了媳妇一眼，心说这事跟我又没关系，怎么还把我给怨上了？看大家都看着他，嘆了口气说道「老四想给小九拿点银子，问他媳妇要，他媳妇说家里没银子。」
老四不信，就给她算，说家里至少有五百两银子。老四媳妇说那些银子这几年陆续都被小九拿走了，家里真是没有了。
这不就又吵了起来。
大伯没说的是，他听那话音，自己默默的跟着算了算，哪止五百两银子，少说也得有千十来两银子。算完了自己那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了半天，那么些银子，放在一起得有一大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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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如十丫头说的「他们真是没见识」了。
这么些个银子肯定不是老四挣来的，更不可能是其他人。其他人要是有这本事，也不会整这么一出。
想想心里又有些发酸，白瞎了九丫头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的一番心血，就这么打了水漂了，连响都没听见一声。
也不知道她知道了，心里会怎么想。
唉！这孩子这么些年真是不容易。原来只当她不爱言语，没想到心里是个有成算的。
老爷子听完了他的话就觉得心口的气血翻涌，人就要往一旁栽下去。
徐辰初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慢慢的让老爷子躺好。屋里的也都吓了一跳，都住了声，不敢再言语。
「爷爷，您觉得怎么样，我这就去叫井四叔去」
「我没事儿，你们该干啥干啥去吧」老爷子有气无力的朝他们挥手挥手说道。
「不是，您这样还是让先生看看踏实点儿」
老爷子还是摇了摇头，老太太见状赶紧摆手让他们出去。想了想自己摸索着找了药丸化开给老爷子灌下去，给他搭了个小博被，让他眯一会儿。
车已经套好了，多了俩个大人一个孩子，挤挤到也能坐下。
此时坐上车的小七脸色也不好，自己一直想在县城买个院子，这几年住在岳父家虽没人说什么，可心里总归是不大舒服。
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求学在外，感觉没为家里出过啥力，都是家里为他们处处打算。反观自己现在也成家立业了，不好意思再张这个嘴。
平时自己省吃俭用的攒钱，想着辛苦几年好歹买个属于自己的房子。他没事的时候就出去转转，在县城稍微好一点的地段五十两就能买一套不错的一个一进的院子。
他也清楚，家里的事儿都是妹子在张罗。她懂事早，从小就知道帮家里干活儿。小小年纪就去铺子上当小伙计。
知道她不容易，自己也不好跟她开口，他相信，只要他张嘴，妹子肯定会帮他。虽然自己能力有限，不过他还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去买房，不想再给她增加负担。
结果没想到家里居然有五百两银子，还连影儿都没见到就没了。也更心疼这个妹妹，为家里劳心劳力的，最后还是被最亲的人算计了。
越想越气，听说大堂哥他们去县城，想也没想，就让媳妇收拾东西跟他们回县城。
一行人到了村口，远远的就看到迎面过来两位骑马的捕快。
小七让徐辰初赶紧停住下车，他知道县衙有两匹马很是宝贝，不是急案、远案子一般不会出马。
他们刚站好，那边两人也看到了他们。
「正找你们呢，徐大哥」徐辰初一看认识。年前来镇子上的就是他，在县城一起吃了两顿饭，喝了两次酒，就混到称兄道弟的份了。
「齐兄弟，你怎么来了？」
「哎，还是年前的事，县令大人让我们来看看苦主，再查查涉案人住过的地方，跟他们的口供核对一下」。
「你们这是一早从县城里出来的吧」徐辰初说着朝强子使了个眼色，强子朝他们笑着点了个头转头回了村子。
齐捕头笑着摸着下把「可不是，为了这事县衙过年都没休息」。
想着刚才那孩子真是机灵，顿时起了爱才之心。有时候缘分就这么奇妙，一眼就能对上。
「哦，那咱们家去再说」
「行」几个人也不上车，不骑马了，就熘达着往回走。
现在天还早，路上也没什么人。
第七十二章 早食
强头回来直接去的大爷爷院子里，找到大爷爷说了从县城赶过来的捕快，又说好像还没吃饭。
大伯让老伴先准备些早食，自己就来到老爷子的院子。
这会儿老爷子吃了药又眯了一会儿，精神好了很多。看老大急匆匆的进来，说是县衙来人了，刚没说两句，一行人就进来了，大伯赶紧迎了出去。徐辰初做了介绍，几人就进了屋。
到屋里看到老爷子歪在铺盖卷上，脸色不太好，精神不济的样子，齐捕头先是问了好，又劝慰了几句。
这时强头从外面进来，端了两盆热水，又拿来两条干净点的毛巾，让他们先洗把脸。
齐捕头先是愣了一下，心下立时感觉妥帖，这么些年出去办案，偶尔有塞红包的，也有送东西的，却没有这么体贴心细的。
他们一大早骑马过来，身体都快冻僵了。这热热乎乎的唿噜把脸，心情都跟着好起来了。
真是越看这孩子越喜欢。也看出这家人平日里的教导应该还可以，日子应该差不到哪去，不知道为啥还出了这么挡子事儿。
这边两人舒舒服服的收拾完了，转身看到炕上已经摆好了炕桌，桌子上的东西虽然不多，但看着就挺实惠也让人有食慾。
这一看就是给他们备下的，他们奔波一路，肚子确实有点饿了又吸了一路冷气。
不过，这可不合规矩，现在的县令大人对他们还是有要求的。
而且一再的三令五申，不得吃拿苦主的东西。当然，更不能要那些别有心思的贿赂！
老爷子看到他们为难的样子，看了一眼徐辰初。
徐辰初过来一边把他们拉到炕沿上坐下，一边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这么冷的天，跑了一早上灌了一肚子冷风。喝口热粥暖和暖和身子有啥可说的，再说了吃完饭有啥说啥，这么一会儿也耽误不了多少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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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把两人都推到炕上做好，这么热情，把两人一时整的有点不知所措。不过两人也确实饿了，天没亮就赶路，他们本想查完了回去路上再吃点东西，看着徐家人是真心实意相让，遂也不在推辞，端起碗来先喝了口热粥。
这稀稠合适的米粥一下肚子，五脏六腑都跟着舒服起来。
桌子上还有两盘粘豆包，下面都用紫苏叶子垫着。
一盘豆包上面正中间点的红色圆点，一般情况应该是红豆馅的，另一盘点了一朵小红花，这就应该是菜馅的。旁边还有一碟子咸菜丝，一碟子是切开了留着黄油的咸鸭蛋，外加一碟子芹菜凉拌黄豆。
热乎乎稀得熘的二米粥，这饭吃的真是舒服痛快，吃的鼻尖都有点冒汗，身上一下暖和过来了。人暖和了，身心就容易放松，考虑问题就没那么尖锐了。
齐捕头看着那盘脆生生的芹菜，心说，从入了冬，县令大人都没吃过一口绿叶菜，今天自己是有口福了。
按说这么看来也是殷实家庭，怎么就出现卖女儿了，还卖到那种地界。甭管是谁动的念头和心思，都不应该呀。看看刚才那孩子，处处都透着机灵，那眉眼高低一看家教就不错。
自己跟徐大哥也一起喝过酒，这人也挺有大面的。说话办事一看就是出过门的，穿着打扮上也看不出家里窘迫的样子。
真是奇怪了。
看着他们吃好了，徐辰初帮着强头把桌子撤下去，又递过来两杯茶。
「徐大哥，你这太客气了」齐捕头是真的有些过意不去，赶紧站起来，稍稍俯身客气道。
有权有势的当他们是条狗，没权没势的老百姓见到他们也是避如蛇蝎，感觉他们都是县衙里大老爷的打手，很少有人家真真正正的尊重他们。
对他们毕恭毕敬打着哈哈的又都是求着他们的，难得徐家人真诚相待。
「没事没事，坐下说话吧」，徐辰初把齐捕头按下，看到老爷子在炕头已经做起来靠着被子坐好，齐捕头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老爷子看着他们，想了想，还是先开口道「你们也看到了，今天本是让孩子们去县里一趟。是有两个事儿要去办，一个是咱家丫头找到了，本想去到县衙里告之一声」。
「人找到，可是真的，怎么找到的，在哪找到的。人没事吧，现在在哪？我们能见见吗？」齐捕头一听人找到了，下意识的转身看着徐家老爷子一连提了几个问题。
老爷子看了齐捕头一眼，看着年岁也不小了，干捕头应该时日不短，居然还有这么良善的一面，实属难得。
齐捕头被老爷子看的有点不好意思，老爷子吧嗒了口烟说道。
「也是那孩子福大命大，在路上被人捡着了，昏迷着。请了镇上医馆的先生给看的。我们也是昨天才知道。人也是昨天才醒，但还是口不能言。不能挪动，所以也没能接回来。需要接她回来吗？」
「是云岭镇沈记医馆吗？」齐捕头有些迟疑的问到，要说医馆，这附近也就这么一家。其他也有行医的，但是没有开馆，都是在自家囤点草药。有时候有人找也去出诊，大部分时间都是摇着医铃到乡下去。
「就是云岭镇沈记医馆的沈先生」徐辰初接着回到。
「那救人的是什么人，这个我们衙门会有一定的奖赏」旁边的捕快插了一句。
「是东坝东村韩家的韩大力，用去他家吗核一下吗？」
齐捕头一听，吓了一跳。这也太巧了吧，是秀才公家的姑娘命大还是因为是秀才公家的姑娘他们才救的。
还是又是个局，这几天被这些人左一个局右一个局弄得都快神经病了。
第七十三章 严惩
关键是沈先生是县令的朋友，整个云岭县应该没几个人知道。
那个韩大力是军中的人，在县衙有备案，这个知道的人应该更少。县令当初交待什么人遇到了要特殊照看，就有他们两人。
这要是有这两人就妥了，可也太巧了吧！齐捕快心里是一遍又一遍的过，是不是自己那里没有考虑到。
嘴上忙说道「不用，不用，就是我们这下来一趟不容易，所以有些事情要多了解一些，以免回去了县令大人问起来一问三不知的，也怕耽误事」
「这也是应该的」徐辰初给他们续了点水说道。
「对了，老爷子说找到了人这是一件事，还有一件是什么事」齐捕头喝了口水转头看着老爷子。
「严惩恶人，还我孙女一个公道」老爷子面无表情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知道里面还有我那不成器的孙子，如果他也参与了，到时候不用顾忌什么，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老爷子心里明白，庄户人家对秀才不秀才的没多大感觉，可县里不一样。老四是秀才，他们要考虑到影响，小九自己本身又是秀才，他们更得慎重对待。
所以自己先把这话撂这，把他们的退路给堵死了，让县里不用想太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看到老爷子这个态度，说实在的，他们也挺意外的。为了孙女不放过做错事的孙子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
要说为了孙子，他们倒是更相信求他们手下留情。
「老爷子放心，咱们县令大人最是公正廉明，绝不会放过恶人」。
齐捕头喝了口水放下茶杯「老爷子，我们还得查证一些东西，跟他们的口供对起来，所以得去看看他们原来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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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应当的，不过我先给你们看一样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能不能帮上忙。」说着看了大伯一眼。
「老爷子，没事，您拿过来我们看一下，有用更好，没用也不当什么」。
「那孩子平时是个仔细警醒的性子，但凡有什么不妥她应当能发现。那时不知道什么原由，人就这么凭空没了，我们在她屋里窗帘后面找到了这个碗，怕有什么不妥当就给收起来了。」
大伯拿着碗进来递给齐捕头说道。
齐捕头一下子站起来，接过碗拿到鼻子下面闻了闻，看这应该是一碗汤，不过时间有点长了，都已经凝固了。
抬起头来问道「可找人看过没有？」
大伯说道「没有，这事儿乡下不好找人问」齐捕头瞭然的点点头。
「我这初初的看了一下，做不得准。到时候县令大人还会人仵作仔细查验。如果我没闻错的话，这汤里放了两味中药，还有蒙汗药。放的时间应该时间不短了，现在天冷，药性还没散开」。
「估计这个量能药晕一头牛。正常人把这一碗都喝下去，人能不能醒过来都得两说。这要是在外面冻一宿，说实话估计那是啥希望也都没有了」。
齐捕头看着屋里的人，又说到。
「碗里有没有其他的东西，我现在还闻不出来，回去仵作自会再仔细的查看。也多亏了你们有心」。
屋子里人听了一片愕然，知道内情的三人也没想过药下的会这么重药效这么霸道。
「作孽啊！」老太太更是一句话没说完，哐当一声跌坐在地上，一时气得上不来气儿。这几辈子老老实实清清白白的人家，就要这么毁了。家里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虎狼之药，这事儿说出去谁信？
大伯娘愣了一下忙叫了人赶紧把老太太抬到西屋，好一会儿才传来说话和老太太哭着骂人的声音。
齐捕头看了看，屋里其他人的表情确实像是不知情的样子。不过该办的事还得办，这个阵仗他们见多了，也是见怪不怪，再说他们一会儿还得赶回去呢。
「老爷子，这个全当是一件证物。咱们还得去他们住的地方看看，您看指个人给我们带下路吧」。
「走吧，我带你们过去」徐辰初从西屋回来，拿起柜上的钥匙说到。
大伯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人一出去，老爷子一下子就垮在哪儿。徐辰初媳妇看到赶紧过来，把爷爷扶住让他躺的舒服一点。
问爷爷用不用把老井家四表叔叫来给看看，老爷子摇了摇手，有气无力的说「不用，你去把我的药匣子拿来」。
大堂嫂把鞋脱了上炕打开炕柜取出药匣子打开递给爷爷，老爷子颤着手拿出一粒静心丸递给她，让她研开了给老太太喝下去。
大堂嫂接过药，把药匣子关好放到柜子里，赶紧的去给老太太餵药。
徐辰初带着两人直奔前院西厢房，打开锁推开门。
也没什么准备，差一点熏趴下，扭过头喘了好几口气才算缓过来。结果看到两个捕快已经习以为常，越过他直接进了屋。
第七十四章 查验
「这是谁的屋子？」齐捕头一边走到屋里一边问。
「这是我九妹原来住的屋子」看齐捕头疑惑的看着他，又说到「就是出了事的这姑娘，在家里行九，我们都叫她九妹」。
「为什么要锁上」齐捕头知道乡下没那么多讲究，顶多出来进去的时候把院门关一下，锁屋门的还是少数。
「说来话长。出事前九妹生病了，爷爷想把她搬到身边照顾。那屋子长时间没住过人，得现收拾，一犹豫就出了事儿。等我们过来接她看到的就是这样子，爷爷很生气，就让锁了。」
这时大伯也来到院子里，看着两个捕快在屋子里查看，看得比沈先生更仔细，时间更长，不时还拿起来闻一闻。
等看到窗帘后面时，有一圈碗底大小的油印子，齐捕头把手里的碗放在那儿比了比。
「就是在这找到的？」齐捕头扭头看着大伯问道。
在他们上炕的时候，大伯也走了进来。
「是，就在这发现的」
「九姑娘是不是会医术？」齐捕头接着问道。
「会一点，她娘亲原来身体不好，她小时候就跟在村子的先生后面学了点皮毛。后来大了，就买了书自己琢磨。」
大伯原来也奇怪，九丫头为什么会把碗放在窗帘后面，沈先生还不让倒不让人碰的，后来知道她学了医术，就什么都明白了。
「怪不得」齐捕头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捕快，看着他摇了摇头。
「行，这屋就这样吧，锁上挺好的，继续锁着吧。还有一处，咱们也去看看吧」
徐辰初领着人直接到对面，这个屋没锁，推开门，还好，没有味道。
不过看到屋里的情形几个人都愣住了，这是一家人吗？还是门对门，中间就隔着几步远，这差别有点太大吧？
东厢房共两间，分了个里外屋。外间是全套的家具，样式虽说不是特别出挑，但你要知道，这是全套的，把个小屋挤的满满当当。
到里间再看炕上是一色儿的缎子面铺盖，炕稍还摞了一大摞薄厚不一样的被子和褥子。
炕不大，还铺了一层厚厚的褥子，两面墙都粘了半米多高淡蓝色的墙围子，看着干净利落，整个屋子看起来也更就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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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捕头暗自琢磨着，这家有点意思，不过得赶紧的找东西要紧。
两人也不说话，看得、找得比刚才还要仔细，真的可以说是一寸一寸的过的。
这是找啥，用得着这么认真？这肯定不是啥好东西，要是好东西用得着这么藏着掖着吗？徐辰初在门口皱着眉心也琢磨想着。
等人家真的从床板的夹缝里和梳妆柜后面找出两包药来，齐捕头把两包药全部打开，一一的摊在炕上，又一一的指点着，让另一位捕快记录。
看到每一包里还有几个小包时，徐辰初都快要暴走了。
这是什么人家，这是跟自己一个姓的吗，这真的是读书人的家吗？
怎么什么乱其八糟不干不净的东西都有，真是长见识了。怎么说自己这几年也是在外面歷练过，都没听说过谁家里会这么龌龊。
而且还这么多，这是要卷包会吗？想想都让人后嵴梁骨发寒！
两个捕快收穫满满的从里面出来，兴奋劲儿压都压不住。
估计这趟差事办下来，不是升职就是嘉奖。
看到他们都在院子里，说到：「你们这位兄弟挺厉害的，凭一己之力养活了整个崔庄和县里的赌坊」。
一个县里的赌坊一年的流水也就千百两，可不都是他出的吗？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自己家那几个小的还会有人上门提亲吗？
这个小九，真是作孽啊！不过真是没想到四婶儿就这么着把家里这么多的钱给小九挥霍，她这心是怎么长的，那是九妹的血汗钱她不会不知道，她一点都不心疼吗？
徐辰初看着两眼放光的捕快，无奈的拍了拍齐捕头的肩膀「兄弟，差不多就行了」。
「那个窗户有人撬过」齐捕头乘机指着对面的屋子说到。
「是。后面不是还有几个小丫头没嫁呢吗。兄弟我承你这份情」徐辰初苦笑着说道。
「好，这里也就这样了，再去见一见老爷子，我们就得回去了。这时辰也不早了。」
「老爷子年纪大了，有什么事儿你直接跟我说吧」徐辰初看着他正色道。
齐捕头想了想说到「还是一起吧，我看老爷子是个能承事儿的，也没啥大事儿」
几个人边说边走了出去，谁也没想起来跟院子里真正的主家打个招唿。
路上齐捕头问徐辰初「徐大哥，我能问问你这兄弟是做什么营生的吗？」
徐辰初尴尬的说「他没干啥营生，是我那妹子在镇子上给人家铺子做工，又跟人合着开了个铺子」。
「对对，上次就是因为铺子打架被抓的，唉，说起来你那妹子也挺不容易的」
第七十五章 大义
老四气的鼓鼓的，恨不得双眼冒火。看着消失在院门口的人影，差点暴粗口。这到底是谁的家，就这么进进出出的连个招唿都不打，成何体统。自己好歹是秀才公，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就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
心里一阵不痛快，又开始埋怨道「要不说九妹这丫头就是不懂事，她要是没事儿就回来，后面怎么会有这么多事儿出来」
小七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也是看了个背影。觉得也挺尴尬的，县里来的捕头，自己都没来得及打个招唿，露个脸，倒是跟大哥一个庄稼汉称兄道弟勾肩搭背的走了。
所以你说这人自己找不到位置，多么可悲。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错误永远都是别人的。
一行人回到老爷子这儿，看到老爷子神色缓和了点，齐捕头也不磨叽说「老爷子，该查的我们都查过来，这儿的情况也会一一跟县令大人据实汇报。您放心，该严惩的一定不会放过。还有件事儿跟您商量一下」
办这么多年案子还从没跟那家的苦主这么和气过。顶多也就是同情的多，有时间劝慰几句已经是他们心善了。如今一是吃人嘴短，另一个是这是秀才公的家人。
对了秀才公呢，说了半天怎么一直没见着。不是他的大闺女吗？为什么他不出面牵头这件事儿？
算了，时间有点急，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就不多事儿了。
「客气了，你吩咐」老爷子看着齐捕头说道，还能有什么事儿，有什么事儿他也得帮孙女抗下来。不能再让孙女受瓜落儿。
「是这样，崔庄是离县城最近的村子，却也是最混乱不堪的村子。县令大人一直想动他们，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他们平时滑不熘手很难抓住严惩的把柄，这次拐卖人口本就是大案。大人想藉此事整肃崔庄子，后面难免涉及到九姑娘往后的声誉」。
「大人说，办案时尽量说的不太明显，不让受害人再次受到更大的伤害」。
齐捕头斟酌着说词，把县令大人的意思尽量表达的清楚明白点儿，让听的人能尽快理解县令大人的意思。
老爷子听了半天没说话，齐捕头有点着急，到底是听明白还是没听明白，倒是给个痛快话。不过这个案子里又牵扯两个重要人物，所以还是耐着性子等着。
这要是旁人还跟你商量，直接该干嘛就干嘛了。不过九姑娘后面有沈先生和韩大力，现在还没搞清楚到底有没有关系。
就是原来没关系，现在也有关系了，还是耐心点吧。
齐捕头就是凭着这份小心和谨慎多年来稳坐捕头之位。
等了一会儿，老爷子抬起头看着齐捕头，郑重地说「可以，将来有什么事儿我担着，我相信我孙女也不会埋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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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大义，九姑娘大义。那我们这就回去了，这个碗我们也要带回去。」
大伯娘赶紧找东西把碗包住交给他们收好，现在吃午饭有点早，他们又急着走，就装了几张刚出锅的烙饼。
一竹筒热汤，包好了一人一包。送他们出去，马也餵好了，喝足了，挥手告别。
临走的时候徐辰初跟齐捕头说「有点吃食，你们骑马不方便，我一会儿赶车带过去，晚上去找你。」
齐捕头感动的无可无不可的。
收拾收拾，他们去县城的也得赶紧走了，现在正好天气暖和点，比起早上走还舒服些。
有个孩子还有个孕妇，车子又不能赶的太快，到县城估计得贪黑。
大伯娘看到车上的东西，又是一阵无语了。
九丫头在家的时候，哪一次老大回县城不是左一个包袱右一个包袱的，还都是塞得满满当当的，这估计是来时候是啥样回去是啥样。
冲着老四和他媳妇对九妹那样真是不想管，不过小七媳妇还行。虽说是县里的，每次回来都挺随和的，见了面也能跟他们这些庄稼把式聊几句，看着是个正儿八经过日子的。
压着气，给收拾了两包吃的，都是自家过年现成的东西。到也不费什么事儿，就是看着来气。
又找了一条半新不旧的褥子放到车上给他们压脚。要不这一路上大人不大人的，孩子可是受不了。
饭菜都做的了把他们叫过来，一起吃了点东西，催着赶紧赶路。后来听强头说他七婶看到车上居然有给他们的东西，还准备的这么齐全，偷偷的抹了眼泪。
齐捕头一路快马加鞭回到县衙把查探的情况仔细的跟县令大人回的清楚明白，算是交了差。
回到家痛痛快快的洗了澡，路上把烙饼吃了。那烙饼外焦里嫩的，吃起来特别有嚼劲，就着竹筒里的热汤，吃了个肚圆。
现在也不怎么饿，就直接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刚醒来就听到敲门声，打开门一看是客栈的伙计。
说是刚来几个住店的客人给他的东西让帮着送过来。谢了伙计，接过东西关上门，回到屋里，还有一盆好像是花，用东西罩着。
拿开罩子，原来是一盆绿油油的大葱。齐捕头哭笑不得的看着这盆葱。
又把那两个筐打开，看着这两个东西也挺无语的。你说是筐吧又有提手，你说是篮子吧又比篮子深。
这一看就是自己家编的，为着用的时候方便，世面上还真没看到过有谁用过。
不过这东西装东西挺好用的，实在。
第七十六章 实在
是真实在，两个筐都是装得满满当当的。粘豆包，咸鸭蛋、豆腐干，冻梨，冻豆腐，还有绿油油的捆成一小捆的蔬菜，东西放的可真是全乎。
打眼一看，要是把这些东西拿到集市上去卖，得卖不少银钱。
大冬天的，这可比那些肉馋人，更显得金贵。样数还挺多，一层层的码的整整齐齐的。
看了看外面，估计他们这是刚到，就打发伙计把东西先送过来了。真是实在人，也是聪明人。
自己不亲自上门，省了许多客套，也省的别人看见说什么闲话。
想了想，又找来个傢伙事儿，把东西分成三份，一份多一点，两份差不多。叫来大儿子，让他把放好东西给跟自己一起出去的秦捕快送去。
要说自己不给他，他也不知道。但是齐捕头做人做事歷来是大气，所以大家也愿意跟他一起干。
看着剩下的东西，又把大葱罩好，齐捕头一手抱着大葱，一手提熘着算是筐的东西直奔县衙。
看了看时辰，这个时间县令大人应该还在前衙，就直接过去了。
县令大人看到他进来还挺奇怪，这是有啥事儿还没说清楚。看他还抱着一盆花。这边大冬天养好一盆花可不容易，不过自己不喜欢花，他是知道的。
怎么还送花过来，要不就是有什么事求到他眼前了？这个自己得要说说他了，看这架势估计事儿还不小。
齐捕头把葱放好，取下罩子。一大盆绿油油的大葱，看着就喜人，这也太有新意了。
「你还有这能耐，以前也没听过呀，这大冬天的看着可真是养眼又实用」县令兴致勃勃的看着他说道。
齐捕头也没说话，又把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哟，你这东西可够全乎的，这么看着这礼可不轻，说吧，什么人什么事让你这么破费？」
齐捕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还真没事，这不今儿下乡去徐家么查看现场吗，还在人家捞了顿早饭，大过年的上门，人家也不好让咱们空着手，就送了点东西过来」
「哦，这么看来他们家日子还挺不错」
怎么会到了卖女儿的地步，不对。是被拐卖的，也不对。
这么殷实的人家怎么娶了崔庄子的闺女，崔庄子的名声可是远近闻名的，一般人家可不会娶那里的姑娘，除非实在日子艰难或者有不得已的苦衷。
「看着还行。出事的是他们家九姑娘。下晌回来我不是跟您说过是韩大力救了人又把人送到沈先生那里了吗？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其他的事儿，我这心里有点犯嘀咕」
「嗯，对了，九姑娘叫什么？」县令愣了下问道。
「在家行九，他们就叫她九妹，乡下女娃哪有什么名字，都这么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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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她叫九妹」县令大人突然情绪激动的问道。沈言那个傢伙，几次来信都跟自己炫耀收个文才斐然的好徒弟。
只可惜是个女娃不能带在身边，好像就叫九妹，不会就是她吧？要是乡下女娃都这么叫，没准恰巧是重名，稳妥起见，还是问问沈言这个傢伙吧，毕竟里面牵扯到他。
「确定」齐捕头吓了一跳，不会九姑娘跟县令大人也有关系吧。
「你等我一会儿，我写封信，你明天早上再跑一趟。到云岭镇去找沈先生，如果他有时间，就让他上来一趟，如果没有，你要拿到他的回信。」
齐捕头忐忑不安的拿着信，默默还原今天的表现。还好，今天自己比较克制没摆什么脸子。
话不多说，第二天一早齐捕头赶到云岭镇，沈先生正好是昨天晚上回来的。
接过齐捕头递过来的信，打开信看了看。
嘆了口气，拿出纸笔只写了一句话「是我徒弟，将来也有可能是韩大力的未婚妻」。
又跟齐捕头说「跟你们大人说，我现在还有事儿一时离不开，等这边的事儿处理好，过几天我自会去找他，跟他当面说清的」。
看到齐捕头走后，沈先生一个人默默的坐在那里思量良久，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她那个好徒弟，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可要是她对人上心了，那心思怎么就那么细，自己一点点的落寞她都能看出来。
昨天自己回来前，九妹跟自己怎么说的，应该是写的。
韩大力的妹妹为了她沟通方便，裁了几张纸，用线订在一起，想要什么就写下来。
结果她就乘机考校韩二力的功课，教导两个小的。刚有点精神就开始折腾，你说她怎么有那么多的精力。
把几个孩子折腾的哇哇叫，院子里一下有了生气。特别是小力，自己就没见过这么活泼好动的。
自己一时看的出神，就让她给看到眼里去了。当时难得的看到她那么严肃的看着自己，以为她有什么不好，结果说的是自己的事。
她说。
「迈出这一步很难，但是迈出去了就顺畅了」。
「要不要邀请家里人一起来看看你现在生活的地方，如果他们能来最好，如果不来，告知他们你平安也是好的」。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就是圆满」。
这话说的自己鼻子发酸，这孩子，遭了一回难，好像是悟了。也不是悟了，她原来那歪理就是一套一套的。
第七十七章 写信
自己一开始是不想给家里写，那那里是个家？是他的家伤心地还差不多，自己不管不顾的出来，每每想起来了，都感觉意难平。
后来自己心情平静了，有些事情也不在去纠结，想给家里写的时候又不敢写了。
怕他们怨自己没有担当，怨自己临阵脱逃。当时只是想让他们明白，自己是真的没有那颗争爵位的心。
出来之后，其实是有些后悔的，不是后悔没有去争，而是后悔不该走的这么狼狈。
自认为走了就一切都结束了。
自以为走了，那些人就会明白，自己是不屑去争的。
其实后来想想那是逃避，是不敢面对现实的怯懦，说自己没有担当一点也没错。
留下母亲、媳妇和孩子，让他们去面对自己留下的烂摊子。在那深宅大院里何其艰难，自己一走了之，让他们老弱妇幼去面对。
自己简直是无情无义，不忠不孝。
以至于一时不敢联繫家里，每次提起笔来都不敢落笔，最后是越拖越不敢写。
算算儿子现在是十七还是十八了，也应该定亲亦或是已经成婚了吧。
自己一走这么多年，最不敢面对最愧疚的也是他们母子。
听子谨说在书院里学业不上不下的，是自己害了孩子。柏哥打小就聪明，自己不在的日子里，他们在那个大宅子里生活更不易吧。
这封信就写给孩子，寄到书院易安那里。相信易安能妥善的把信转交给孩子，寄到府里估计他们母子能不能收到都两说。
易安是他以前的好友，如今在书院里任教。这么多年没有联繫，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自己。
既然说写就痛痛快快的写，先说了自己这么多年的愧疚和想念，又说自己收了个才华横溢的徒弟，然后客气的问他们想不想来。
信写完寄出去后，感觉自己这一刻浑身轻松，内心一下子放下了。
压在心里这么多年，真没自己纠结的那么难。独自摇摇头苦笑了一下，自己活了这一把年纪，连个孩子都不如。
真真是枉为人师。
其实自己内心里是想让他们来的，又怕他们不肯来。盼着他们来，又怕他们来了，自己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
不管怎么纠结，既然信已经寄出去了，还是开始收拾收拾屋子，准备准备吧。
这个院子外面看着不大，里面却是两进的。
自己就是看到里面这个布局磨了房主小两年才答应卖给他，估计当时自己就存了想有一天把家人接来的心思吧。
收拾好了，正好过两天要去县里，顺便购买一些生活用品。
这两天得先把九妹手上去疤痕的药配出来，这孩子自己遭了这么大罪，心里依然是为别人考虑。
没有自暴自弃，也没有怨天尤人，自己真是不如她。想着在她这个年纪的自己，整天鲜衣怒马，跟大家比试文采。每天被人前唿后拥的奉承着，每天那心都跟着飘的落不到实处，所以跌了个跟头，自己就承受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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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手里一有事情做时间就过得飞快，等药配齐了，让张把式给送过去，自己就去了县里。
没想到这一去，差不多草长莺飞的时候才回来。更没想到回来的时候有一个天大的惊喜等着自己。
九妹恢復的还算是快，能吃能睡，所以一得劲儿就可着劲儿的折腾这两小的。
变着花样的玩，用韩小力的话说「跟姐姐一起玩，不但身体累还费脑子」。
至于干货铺子，现在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九妹做主初六就开张了。
又把刘掌柜退回来的五成利给了他们，现在她和韩家就是五五分，韩家人当然不肯这么白白的要这份利。
九妹说，你们不要，那我全退出来，都给你们，我不掺和了。韩家没办法，只得收下。
最近老爷子精神不大济，老想来看她，家里给劝住了，让他好好养养养好了再说。
其实老爷子是希望九妹伤好了就回去养着，毕竟这么长时间没在家。
还是有风言风语的传出来，再这么下去，出了闲话。对九妹，对家里都不好说。
还有那些小的更是整天嗷嗷着要去看九妹九姐九姑的，大伯娘也不放心。
光听说没事，男人们粗枝大叶的能看出什么来，还是得自己亲眼看到人才能真正放心。
拗不过，大伯只得让大孙子套了车，招唿在家的几个小的。嘱咐二伯跟二伯娘抽空看顾点儿老爷子老太太这边，就跟着大伯娘他们一起去看九妹。
在农村也没有提前送拜贴一说，有啥事儿都是直接上门。看到来这么多人，最高兴的是韩小力。
还有跟自己年岁一样大的孩子上门，这是他长这么大头一回。简直人来疯，上蹿下跳的，都没眼看。
正好跑到徐未诚跟前儿，被他一把捞在怀里，点着鼻子问到「你就是我太爷爷说的小机灵鬼儿？」
韩小力眨巴眨巴眼睛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问到「你给徐爷爷叫太爷爷？那就是给我叫叔叔」。
然后扯着脖子朝屋里喊到」爷爷，爷爷，有个比我大的侄儿用给红包吗？」
大家听了哄堂大笑，徐未诚满脸通红。这谁家破孩子，能不能打一顿，这么小怎么就能分得清辈分。
第七十八章 上门
大家起闹让他给红包，徐未诚不敢放他下来，怕他真的拿红包来，自己是接还是不接，只得抱着他。
大伯娘看到九妹在这里过得很是开心，脸上气色也好，终是放下心来。
聊了一会儿，眼看要到中午了，肯定要留下来用饭。平时自己家就两顿饭，这有外人中午肯定要吃饭的。在还有这么多孩子，闹腾了一上午，肚子早就饿了。九妹就跟韩大力说，不行就吃烧烤吧。
嗯，昨天九妹跟韩大力进了一趟山，家里的两个孩子已经不够她玩的了。就在山的外围，打了几只野兔和山鸡。
九妹跟韩大力比划了半天，韩大力整明白了啥是烧烤就去收拾野兔和山鸡。
九妹就指导着韩叔在院子里搭架子，韩家爷爷也时不时的搭把手。架子撘好了烧上木柴，等木柴烧成炭就可以烤了。
九妹又调了几种蘸料，因为有孩子，有不辣的，也有辣的，大家自己加就行。
韩大力这边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又炖了一锅汤，喝完一碗热唿唿的汤再吃烧烤，就两个字「舒服」。
大家都没见过这种吃饭的方法，感到很是新奇。别说孩子，大人都跟着跑到院子里也跃跃欲试。
韩大力跟九妹功成身退，看着大家在那儿折腾。
烧烤一切皆有可能。
粘豆包串上，烤。
土豆切片串上，烤。
熟鸡蛋串上，烤。
大蒜串上，烤。
不说孩子，几个大人撑的都快站不起来了。坐个小板凳，喝口热汤，在外面也不冷了。
围着烧烤架子，聊着天，想吃什么就拿，要不就自己动手烤，也不用让来让去的，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本来吃之前大伯和大伯娘还伤感的看着九妹，见她是真高兴。从没看到过九妹这么开心过，这才像个孩子。
看的有些心酸也有些自责，都怪他们这些个做长辈的没当好家，让九丫头在家里没个欢快的时候还受了磨难。
结果吃完了，啥都想不起来了。本来想着跟九丫头商量商量啥时候回来，这话也就没说出口。
吃完了饭，收拾收拾大家休息了一会儿，大伯他们就要回去了。
结果几个小的这么一会儿玩的已经是难捨难分，韩小力更是抱着刚认识的小伙伴不散手。
大伯想起老爷子的心思，大手一挥，干脆把人打包带走了。等韩大力爹娘反应过来，人已经坐上车走远了。
送走了大伯他们，九妹又回去睡了一觉，醒来就看到韩大力和小妮子等在一边。九妹哀号一声，把头埋进被子里。
沈先生临走的时候一再交待，她手上的伤虽然痊癒了，但要想将来还能拿笔写字，伸手探脉，必须每天按摩。
把疤痕揉开，否则连筷子都握不住。可是她自己按几下就放弃了，太疼。
九妹也知道，不揉开了，自己的手就算是废了。可是自己真的下不去手，现在没有当时那股狠劲了。
再说别人也没有那么大的手劲，韩大力就正式上岗，每天雷打不动的来按摩。虽然有药，但是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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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了一会儿鹌鹑，没办法，只得认命，把一只手伸出去给韩大力。
另一只手也不闲着，开始跟韩大力讲条件。
韩大力有时候也挺吃惊的，她那刚比划完，自己就知道什么意思，好像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一样。
九妹的意思是还想进山，她还要去练练射箭。可沈先生说过，不能让她练习用劲儿太早用力太勐，得看住了，想要恢復也得缓缓的来。
看他不吱声，就自己换条件，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看她满头大汗，自己还是咬牙忍住，坚持按完。
收拾好，出去端了盆水回来，让她洗洗再休息。
小妮子看着这样的九妹又好笑又心疼，帮着收拾好了也出去了。
韩大力到外面看了看天，进灶膛把留下的那只野鸡炖上，放几根大点的木棒子，让它慢慢着着，就不管了。
进了东屋看看爷爷奶奶也醒了，爹娘都在，小妹好像靠在窗户边又去做衣服了。
小小的人，一天到晚的还挺忙活，九妹说了几次都不听。
坐在炕沿上跟爷爷说道「爷爷，我之前说的，您现在怎么想的？」
爷爷和爹爹这么多年陆续开了有十来亩地，爹爹的腿伤虽然好了，现在还是不太敢吃重。
自己随时都有可能离开家，二弟看着铺子，剩下的人自己不可能让他们去种。
说实在的，这还真是自己失职，自己从来都没考虑过这一层。
感觉家里上有爷爷，还有爹爹在，啥事儿论不到自己做主。
还是九妹提议把家里的地佃出去。自己留点，想种点啥都行。
她怎么说的来着「我们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家人过得好一点」
「现在日子好过了，就要把担子接过来，压在他们年轻人身上，让他们继续奋斗」。
「家里的老人现在的任务是把身体调理好了，不给子女添麻烦，就是对子女最大的帮助。这也是一个幸福家庭最好的模样」
跟沈先生说的一样，歪理一套一套的，但说的却是实际情况。
老爷子是真捨不得，那都是自己一镐一镐开出来的。自己开了一辈子荒，种了一辈子地，一下子真是放不下。
但是今天，他感触特别深。看到满院子的孩子，满院子的笑声，自己从来没有过的体验。这个家好像自从小掌柜的来了之后，才有了人气，有了过日子的模样。
这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自己想多看几次。也想像徐家老哥哥那样，看着重孙子、重重孙子围在自己眼前笑着，闹着。
老爷子听完韩大力的话，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儿子是个听话的实在人。自己说啥是啥，这么些年也实在不容易，遂也不在多说什么，点头答应了。
韩大力还挺意外，想着还得费一番口舌呢，结果就这么答应了，感觉有点无用武之地。看他的表情，老爷子瞪了他一眼，韩大力摸着鼻子，赶紧出去。
第七十九章 烧烤
九妹缓过劲儿就起来了，平日里忙忙叨叨的人，突然没什么事干，会觉得有些没着没落的。
这几天有个韩小力在眼前蹦哒，还没啥感觉，结果他跟着大伯他们跑了，身边一下有点空落落的。小妮太安静了，总是乖乖巧巧的，都不忍心逗她玩儿。
虽说自己厨艺不咋地，帮帮忙也好，结果韩家人死活不让自己进厨房。
进屋一看小妮子又安安静静的在做针线活儿，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的针线要做。看看太阳马上要下山了，这不是毁眼睛吗？
把东西从她手里拿下来，赶紧拉着出来跟自己瞎逛，自己那时候是想玩没时间，她这想玩没有伴。
不过这孩子也太安静了，得多活动活动。
韩大力看着九妹的背影，心里美美的。以前九妹总是匆匆忙忙的，平时也不怎么说笑，原来九妹还有这么活泼的一面。
这才是活生生的九妹，如果九妹知道，估计一巴掌过来，我本来就是活的。
厨房里婆媳俩人看着神采飞扬的九妹，自家姑娘也被带的笑容多了起来，偶尔还能听见她欢快的笑声。
再看看眼巴巴看着外头的韩大力，两人露出了姨妈笑。
大伯一行紧赶慢赶天擦黑儿才回到家，几个孩子出了韩家没一会儿就困的东倒西歪的。
睡了一路，到家一招唿，又都活蹦乱跳的了。先去看过老爷子，一进院子，韩小力就喊了起来「徐爷爷，我来了。你想我了没有，你肯定没想到我来看您吧？」
老爷子一听这声儿，笑了起来，跟老太太说「怎么把这个小机灵鬼带来了？」
韩小力冲进屋，三两下的爬上炕跟老爷子腻味了一下，看到老太太，赶紧起来见了礼。逗的老太太眉开眼笑的「这孩子怎么这么懂事，这也没人在旁边儿教给他」。
大伯在孩子们后边背着手走进来，根本没法说话。
几个小傢伙叽叽喳喳的说中午吃饭太好玩了，让太爷爷跟他们一起再吃一顿，他们给太爷爷烤肉。
车上人多，没给带别的东西，只给带了两只野兔两只野鸡。
老爷子也听不明白他们说什么，吃个饭还有啥好玩的，就看着大伯，大伯想了想。说到「明天中午吃吧，今天太晚了」。
一听有准信了，孩子们唿唿啦啦的又冲出去了，临走把韩小力也给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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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一出去，屋里一下子清静了下来。大伯知道老爷子想知道九丫头现在怎么样了，也没打磕本儿。
「九丫头恢復的挺好，也起身了，气色看着不错，就是嗓子还不能出声」。
「她自己的意思，过几天就回来。不过听韩家大叔私底下说，九丫头的手伤的有点重。沈先生临走前特意叮嘱，得天天按时按点的按摩上药。如果现在不把疤痕揉开喽，沈先生说将来筷子都拿不了」。
顿了一下又说道「说是每次按摩的时候都要疼的死去活来的」。
十指连心，九丫头那手上的伤他们看得清楚。要是真能治好了，也算是老天保佑了，就是这孩子得受多大的罪？
老爷子知道九丫头对自己的手有多在意，平时吃喝都不在意的人对自己那双手保养起来可是不遗余力。
原来不理解，现在知道她学了医，是要用这双手治病救人的。
爷爷嘆了口气，大伯不敢再说，他知道老爷子这次是作下心病了，这个结一时半会儿的是解不开了。
晚上大伯娘熬了锅二米稀粥，把今天去韩家的几个小的又都叫过来，看着他们喝粥吃咸菜。不敢让他们吃多了，怕他们积了食。
第二天一早，几个小傢伙就把大伯大爷爷的看住了给他们搭烤架。
大伯就在老爷子的院子里模仿着九妹他们的样子搭了烤架，经过一晚上的宣传，大家都知道家里中午要吃烧烤。
以前也没听说过啥是烧烤，挺新奇的，就过来看热闹。
看了一会儿就看出门道来了，这啥放上面都能烤。烤好后可以沾着料吃，也可以刷上料直接烤。
然后东西就更多了，山药、豆腐、南瓜、萝蔔，五花八门，大家也都吃的热热闹闹。
老爷子牙口不好，只吃些软和的，也就没往跟前儿凑，就笑眯眯的看着大的小的在院子里折腾。韩小力手里拿着串烤豆腐泡抽了空，挤到老爷子身边说起了悄悄话。
他把小妮叫三姐，给九妹叫姐姐。说姐姐太厉害了，跟二哥比赛打算盘，姐姐一手一个算盘，姐姐的手上还伤着呢就能赢了二哥，二哥都被打击的哭了。
不能用手，就用脚跟大哥比踹石碾子，大哥比一次输一次。
大哥输了，就让他给我们翻跟头玩。姐姐就对三姐好，不让她干活，还总是拉着她玩儿。
韩小力说自己待一天就得回去，要不姐姐要求的大字没写完，可就糟了。姐姐罚他们的花样可多了，要是完不成自己接下来可能就没好日子过了。
明明前一句还阳光明媚，下一句就唉声嘆气愁眉苦脸的小表情，老爷子看了又好笑又辛酸。
第八十章 绸缪
沈先生口中那个文武全才的孙女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自己也越来越看不透她。
明明以前在自己眼前那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力。有些东西都是自己听都没听过，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就说学医，自己到不是不愿意她学，她能学成自己高兴还来不及呢！在他这儿没有女娃家不能干这不能干那，自己没那么多的事儿。
再说学文学武的，男娃子都吃不了这份苦，这孩子是怎么撑下来的？
对比她带给自己的东西，自己对她的关心真的是太少了。
这孩子，这么些年太不容易了。老爷子想起九妹，心里又是一阵顿顿的痛。
这天九妹做完按摩精神还可以，稍微休息了一下就坐起来，看着韩大力严肃地伸出三个手指头。
韩大力也严肃的看着小掌柜的，他还是习惯叫九妹小掌柜的。
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小掌柜的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总是心事重重的。她自己不说，他也不敢问。
看着小掌柜递过来一张纸和三张十两的银票。是要在他们家东侧修一处房子，是个二进的院子，料、饭全都不管，全部算成银子。
要求尽快盖好，户主是沈先生。图纸都已经画好了，还有周边需要圈进来的地方，三十两绰绰有余。
虽说已经过了打春，现在天还是有点冷，地皮硬不太好动土。
不过现在可以先准备东西，再过一个月应该没问题，如果料准备的足用不了一个月时间这房子就能起来。
刚看完，小掌柜又递过来一张五十两、三张十两的银票，说让二力买下杂货铺旁边的宅子，并修葺杂货铺后面那个宅子，要求也是尽快。
其实铺子和宅子的地契和房契，刘掌柜临走的时候都留给九妹了，九妹原本是不想要的。
当时刘掌柜语重心长的跟她说「孩子，留下吧，这几年多亏你照顾我们，看看我们现在这身体比啥都值了」。
「还有这几年家里的收益，你也都清楚，靠我们那是几辈子也挣不来的。这点东西你一定要收下，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就当是我们给你添妆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九妹只得收下。
韩大力看完两张图纸，看着小掌柜还有什么吩咐。
最后九妹说前几天张把式来看她的时候，让他帮着给订的架子车和一头骡子。估摸着现在应该办好了，这两天有时间就取回来，她要去一趟作坊。
一件件的安排下来，韩大力还是习惯这样的小掌柜的，吩咐起事情来干净利索，不拖泥带水。但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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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件事都不难，不过第一件事还是要跟爷爷和自己老爹说一声。让他们帮着照看一下，好多东西自己也不是特别懂。
既然小掌柜的交待了，就要做好。
又聊了一会，九妹认真的看着他问道「你有没有信得过的能做管事的人介绍几个」。
韩大力说「你这是第四个问题」。
九妹说「别闹，说正经的」。
又问到「你能推荐一个在边关和府城交界处找个做作坊的地方吗？」
九妹说完，韩大力定定的看着九妹，眼睛里不在是玩闹和憨厚。
「你是怎么知道的?」
「直觉」
「什么时候知道的?」韩大力不错眼的看着九妹。
九妹也不躲闪「第一次见你，你身上有跟我当年一样的无奈和悲愤，却没有那种丧气。眼睛里有一股怒火和不甘，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孩子该有的眼神。」
「还有我看到你搬东西的动作都是一板一眼的感觉，你不用想太多。我一直想开这样一个铺子，但都没遇到合适的合作人选，正好碰到你。你的事情是你的事情，我不想也不会去探究」。
「今天是有一事相求，你知道，我这人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所以，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就是你不说，我都已经安排好了。这边的事儿一结束，直接带他走，这已经是便宜他了」
九妹没想到韩大力办事能力这么强，对他的底细越加的肯定。
「谢谢？」
韩大力又恢復原来的模样，无可奈何的看着她，他是真的栽倒她手里了，但他甘之如饴。
不过自己原来有这么多的破绽吗？亏得自己还沾沾自喜。
「放心吧，都给你办的妥妥的」。
这天骡车拉回来的时候最高兴的是韩家老爷子，地都佃出去了，剩下那点儿还不够儿子一人儿忙活的，自己一下子还有点不习惯。
九丫头说以后这餵骡子的差事就归自己管了，牲口可是好伙计。自己以前做梦都想买口牲口，如今看着这膘肥体壮，牙口这么好的牲口就在自己眼前，老爷子看的都不捨得进屋。
还是韩大力看不过眼，把老爷子拉进来。
「这以后就是咱自己的了，想看啥时候不能看？非得搁外面这么冻着，你说它还能跑了？」
骡子跑不跑老爷子不知道，就是怎么看心里怎么美，这一下午了，自己个这心里热热乎乎的怎么会冻着呢！
第八十一章 分利
现在有车了九妹让韩大力先拉老爷子、老太太出去转转。在村子里一辈子没出过村的是非常正常的，不过现在家里有骡车了，就想着让他们也跟着高兴高兴。
老爷子知道九妹有事儿，就让他们先去忙，他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出去转悠。
「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九妹看着老爷子满脸期盼的神情说道。
老爷子摸索着骡子的鬃毛，想了想说「你们要是真不着急，那就先去徐家，把小力接回来吧，这孩子这几天估么着都玩儿野了」。
大家这才想起来，韩小力已经去了好些天了，居然把这茬儿给忘了。这要是小力知道，估计得哭死，太不把他当回事儿了。
老爷子这么一说，就定好明天上午先去徐家接小力，正好九妹也想回去看看，有些事儿跟家里商量商量。
她知道家里特别是爷爷希望自己回去，但是她感觉在韩家也挺好的。在这儿她没感觉自己是个外人，跟他们相处的也都很是融洽。两个小的也非常黏自己，所以一时半会儿的她还不太想回去。
第二天一早用过早饭套好车了，准备去徐家。其他人都说先不去了，让老爷子先出去转转，以后有的是机会。
老爷子这辈子也没想过还有闲情逸緻出去转转的时候，这一路上跟孩子似的，光咧着嘴笑了。
看着骡子欢快的跑起来，坐在车上的老爷子感慨万千，想当初自己的家当就是一把镐。谁能想到，现在自己坐着骡车还能出来闲逛。
人这一辈子，活成啥样的光景，真是不敢想像。到了徐家，韩小力见到家里终于来人接自己回去，激动的差点哭了。
其实他还真没时间想家，就是突然离家这么长时间见到家里人，想撒个娇而已。
这几天的日子，在他有限的记忆里是从来没有的欢快。别人问他「喜不喜欢这里，玩儿的高兴不高兴？」，他用他理解仅有的两个词「喜欢」「高兴」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听到他们来了，徐家老爷子也是赶紧迎出来，两个老爷子见面也挺激动，进到屋里让到炕上，两个人都无缝衔接的聊上了。
在家的人听说九妹回来了，都过来看看。这前前后后的也快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没见着了，大家都感觉好像过了好久。
二伯娘平时都是不怎么出声的人，但这次看到九妹也特别激动。
九妹这段时间不在家，她才感觉到这孩子为这个家默默的付出了多少。
上前拉着手问这问那，九妹也说不出来，比划他们也看不懂，把韩大力拉过来赶紧给一一讲解。
等看到九妹手心的疤痕时，二伯娘一下哭出了声，大家看到也是红了眼睛。
九妹着急的看着韩大力和大伯，大伯知道九妹回来肯定是还有事要说，让大家都先回去。
看着一大家子，九妹心里也不好受。可是她这回回来不想看大家哭哭泣泣的，她希望大家都好好的，苦有她一个人受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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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其他人都走了，让大伯把二伯、三伯和徐未诚留下，她有事儿要交待。
又把孩子们都哄出去，看看人基本上就到齐了，大伯想了想还是把老四也叫了过来。
这段时间家里是各种的不省心，老四也是从来没有过的烦躁。
进屋看到九妹就一肚子气，人看上去气色不错，这都多长时间了还不知道回家？回来了也不知道直接回去，怎么着，还要八抬大轿抬你回来？
进屋也没看其他人，就直通通的沉着脸对着九妹说道「既然没什么事儿，为啥不早点回来？害的家里人都跟着担心？」
其实九妹真没注意到自家爹进屋，她被二伯、三伯围着，回答他们的询问。
问她现在好全了没了，让她注意身体，只要人好好的，其他都好说，有啥事儿说一声，可不能啥事儿再一个人担着。
九妹听着心里是暖的，不枉她为大家费心费力一场。
说着看到大伯转头脸色不善的看着自家亲爹，估计那个爹可能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不过她也不在意。看着人到齐了，也不想耽搁时间。
她这次回来主要是有三件事儿要细细的跟家里交待一下。
一是把作坊的五成利给家里，家里怎么分配，她不过问。
大哥他们这么多年从作坊里往外运货，应该多少也知道些，那作坊跟她是有关系的。
再说这么多年，大家对她的帮助也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这就是以人心换人心，你对我好，我有什么事儿也不会忘了你。
第二件是想让家里现在开始屯些粮食，屯粮这件事儿得跟大伙掰扯清楚，要不没人理会这事儿。
其实九妹不知道，老爷子已经跟大家说过。今年年景够呛，让他们心里有个准备。不过是现在大家都心存侥倖，如今九妹又提起这事，大家心里就开始犯起了嘀咕。
第三件事是把家里现在送货这摊子成立正规的送货商队，人选由家里决定，不过建议最好请两个会把式的跟着。
成立正规的商队，要在衙门登记，得到官方认可，就可以对外接单，在外行走也方便些。
当然也要交相应的税银，但会受到一定的保护，有些东西都是双向的。
虽然这几年府城这条路走的还算熟，也没出什么事儿。有句话不是说「常在河边走，那有不湿鞋的」。
所以还是多注意一点，在外面有重保障，家里人也放心。
爷爷想了想说道「作坊的利家里就不要了，你把这一摊撑起来不容易，家里把商队踏踏实实的做好就行了」。
通过九妹的事儿，爷爷算是真的看明白了，自己没能力，手里有再多的东西也捂不住。
不过看大家的意思，还是挺想要这个作坊的。他有些看不明白，九妹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第八十二章 屯粮
九妹不想和他们掰扯「这个不用争辩了，说给家里就给家里，大家还有什么事儿要问的」。
九妹看着大家的表情，知道他们还是想要的。其实九妹说给肯定是给的，要不自己就不会说出来。
有些东西「患不寡而患不均」，以前大家不知道她手里有这些东西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何苦自己吃肉别人看着让人心里不痛快。
再说几个屋平时对自己真的是不薄，自己现在有这个能力拉扯大家就伸把手，总比这些银子扔到赌场上连个声都没听到的好。
「现在才春天，为什么要这么早屯粮」虽然先前老爷子也提过，三伯还是不甘心，这天灾那是说有就有的。
以前大家聊天也时不常的说，今年年景不好，可也没啥事儿。今年怎么就成真的了，就出声问到。
九妹看了看大家，问到「去年冬天一共下了几场雪？」
大家摇了摇头「一冬天可不是一场都没下，这也是这么多年头一回」。
说完大家都很沉重，平时里大家凑一起说话也会说，今年冬天一场雪都没下，但是大家也没往深了想。
有年长的念叨着「一冬无雪，这来年年景可不大好」，被年轻的呛呛着「您老可得盼点好吧」
也有平时注意到这些的，都是老庄家把式。根据以往的经验，如果一个冬天没下雪来年要么是大旱，要么大涝。
而且庄家还容易招虫，造成粮食欠收。怎么说前景都不是特别好，一时大家都沉默不语。
要不怎么说「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瑞雪照丰年呢，靠天吃饭的最怕就是老天爷给脸色看。
不过，这才刚过完年还没开春呢，万一老天爷开眼，不赶尽杀绝，下几场雨，就不用折腾了。
九妹顾不得大家心情如何，又转头对徐未诚说道「大哥，年后去府城的货由平时的五车改成三车」。
「另外两车送到县城，我有其他的安排。到府城的时候去找一下刘掌柜的，告诉他们我现在一切安好，其它不要多说」。
徐未辰点头答应着，九妹让他们从府城回来的时候沿路分散收购粮食，有人问，就说是给酒坊代收的。
「估计府城附近也没有多少存粮，可以稍微走远一点儿。有时间就出去转转，能收多少是多少」，九妹又补充到。
「拉回来后直接送到杂货铺子，找韩二力就行」。
「至于买粮的钱，先由收回来的货款垫上，我回头再结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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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未诚一一点头答应着，看着九妹用手比划着名，韩大力一边看她一边快速的说着，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既然作坊大家都想要，那买粮的钱不能让九妹一个人承担，既然作坊给家里了，那就由作坊的利里出吧」爷爷插话说到。
老爷子看了看屋里的人，心里有些无奈，还是见识短了些。
又问了一下作坊大概一个月有多少利，老爷子想了想，就每月一家先分五两，剩下全部买成粮食。
九妹想了想，点头「也行」。
因为她还有其他的事儿，估计后期用银子的地方更多，所以也不再跟爷爷多说就答应了。
至于商队，还要先跟县衙出具一道手续，过了明路。这个让徐辰初去办，他现在也能跟县衙里的人说得上话。
虽然繁事简说，拉拉杂杂的还是到了午时末。大伯看着事情说的差不多了，就说还是吃点东西吧。
毕竟韩家人是第一次上门，九妹又在人家养了这么久的伤，于情于理都要好好招待招待。
就在老爷子这屋，摆了炕桌，饭菜陆续的端上来。也没有多复杂，大家也确实饿了，别说动脑子还真费神，也容易饿。
简单的家常便饭吃的也挺开心，今天因为有意外之喜，大家心情都很不错。
虽说可能有天灾，这不是还没发生吗？
但作坊的利确是眼巴前儿板上钉钉每个月都会有马上要拿到手里的。
虽说这几年家里日子缓和了，能多一点大家还是很高兴的。
和大家不同的是徐老四，现在心情却不是特别美妙。可以说从进屋到现在，心情都不好。
还有刚刚说的这几件事儿，哪件事儿是她一个小丫头该操的心能做的了主的，就这么噼里啪啦的全给安排下去了。
再说这么多大老爷们吃饭，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也掺和在一起。
以前也挺懂事的，几天不着家，越来越不像话了。还跟那个韩家的小子，眉来眼去的，成何体统。
爹，你眼瞎呀，他不得看着我咋知道我要说啥。
一顿饭全程黑着脸，最后还是没忍住。放下碗筷，对着九妹就开了火。
「既然没什么事儿，今儿回来了赶紧把屋子好好收拾收拾。也别老在人家住着，非亲非故的，传出去让人家怎么想」。
刚说完，一屋子人都盯着他，老爷子就要爆起。九妹赶紧起来压住老爷子的肩膀，拍了拍后心，不让他生气。
比划着名看着韩大力，韩大力现在基本上是用九妹的语气能够完全无误的转达她的意思，其实也挺难为他的。
而且今天这场合他和爷爷在场是有些不合适的，可小掌柜的没吩咐，也只得这样。
第八十三章 彼此
「据我所知，家里的地应该都卖的差不多了，不信你大可回去问一问」
当年家里那么作难，都没打过卖地的主意。想到这些，九妹心里真的是有些怨气的。
「另外再跟你说一声，干货铺子那五成利我已经给了韩家，剩下的五成我留下，还有其他用处」
「凭什么？那家里现在每月只剩下这五两银子的进项。你这个不孝的东西，眼里还有这个家吗？」
这么两个大瓜砸下来，难得他还这么清醒，可真是难得。更难得的是，现在他居然能这么快的把帐算明白了。
老四现在也终于整明白了，现而今这么一分，家里日子最艰难的就是自己这一房了。
如果真像九丫头说的，地也没有了，一个月就这五两银子。这日子没法过了，他现在想撕了九妹的心都有。
他前两天听说九妹还有个作坊，心里也盘算过。
家里现在有干货铺子的五成利，再加上这个作坊，先前被自家二小子倒腾没了的马上就又能赚回来了。
所以这段时间家里再怎么折腾，心烦也好生气也罢，他都没太当回事儿。这段时间虽心里有气，倒也能自我开解掉。
一上午看大家折腾，勐然听到这个作坊，还是特别赚钱的作坊，居然就这么一声不吭的给分了。
又是什么都不跟他这个做爹的商量，自己二声的做主，啥也没说的就这么给大傢伙了。
如今又听说干货铺子的利也没有了，这孩子越长越煳涂，里外分不清，这火是怎么都压不下去。
年前朋友说有几本好的字帖让自己去看看，原想着凭自己的家底，几本字帖算什么，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
那成想家底被小九给折腾没了，正愁着呢。
后来知道九丫头还有个作坊，想等她回来跟她说说，把作坊的几成利跟先前那个干货铺子一样交到家里。
家里现在什么状况，她心里还不清楚？
没想到一声不响的交给大伙，凭什么？
他们做什么了，值得她把作坊的利这么白白的送给大傢伙儿。
作坊的利给大伙儿好歹是一家人肉烂在锅里，都姓徐。那干货铺子的利，给了姓韩的算怎么回事？
救命之恩，拿点厚礼谢谢人家就行了，她这不也没事儿吗？还非要上杆子倒贴，一点廉耻之心都没有了，说出去真是有辱家风。
她都闹这么一出了，将来还怎么嫁人，自己还不知道矜持一点儿。
人就是这样，不涉及自己利益的时候都人五人六的，还能说句人之初性本善之乎者也装装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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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读书人还是读读书，吟吟对，看看风花雪月。只要一沾染上这些俗事俗物，这不就露出真面目了。
不管平时多清高自傲的人，但凡涉及自己的利益了，什么丑陋的嘴脸都藏不住了。
看着声音一下静下来，韩大力没有开口，九妹看着他，他也看着九妹，固执的就是不张嘴。
九妹俯身拿起笔和纸，这些都是她随身带着的。把纸放在桌子上慢慢的写道「就凭他们救了我的命，照顾好他们是我的责任」。
举起来让徐老四看清楚，也让屋里其他人看清楚。
「那只是救命之恩，我们还养大了你呢，能不能忘了根本」老四今天是真急眼了，一点脸面都不顾及。最近手头也有些紧，这是多少年来没有发生的事儿了。
男人兜里没银子，是非常上脸的，这不就急眼了。
「自从我横着出了那个门，那条命就已经还给你们了」
「今后，韩家徐家对我来说不分彼此」，虽说不分彼此，看清了，韩家是在徐家前面的。就是在她潜意识里，韩家在她的心里比徐家重要。
放下笔，看着韩家老爷子和自家爷爷。
韩家老爷子感动的眼圈发红，他没想到自家在小掌柜的心里有这样的位置。可是照顾她是他们应该做的，比她对韩的恩德，这算什么？
这几句话一出，屋里静的都能听到彼此的唿吸声，有自责的有被九妹的气势镇住了。
就连自家爷爷看着眼前的九妹，真的是被惊到了。
这一刻，他相信沈先生说的话了，那种瞬间迸发出来的气势让人不敢靠近。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迫使的别人在她面前不得不低头。
还有他清楚的看到了九妹的心思，这是真真正正彻彻底底的跟家人离了心。不过他理解九妹的选择，也尊重她的选择。
只是这气势，这还是口不能言，这要是她自己能开口讲话，这气势谁能挡得住受得了。
「今天的事儿说的也差不多了，我们就先回去了，要不天太晚路不好走」韩大力张口打破尴尬的局面。
徐未诚转身出去让人叫韩小力过来，其他人也没有出口挽留。
太尴尬了，这还是读书人家，传出去让人怎么想，这可是救命之恩。
大伯觉得，老爷子想接韩小力过来读书也有要还恩情在里面的意思，他不想让九丫头一个人去承担这份责任，结果今天被老四这么一搅和。
唉！
老爷子的一腔心思，啥都白费了！
第八十四章 挨打
送走九妹和韩家人，徐家一大拨人又自动的跟着回到老爷子这儿。老四也期期艾艾七个不平八个忿的跟过来，他刚才也有点后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那些话。
关键是九妹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那能把自己这屋跟那三个屋放在一起蔺。他们才是一家人，这孩子一天天的也不知道都想些啥，里外不分。
越长越不着调，着实气人。什么都不跟家里商量，眼里还有这个家，还有他这个爹吗？
今天说她两句，结果又跟着人家跑了。
想怎么着就怎么着，那可是两个五成利，不是仨瓜俩枣。说给出去就给出去，眼里没有这个家也就算了，这是越来越缺心眼，真是惯得不轻。
大家都不说话，看着老四一个人的脸色在哪儿变来变去的，心里不是滋味。
除了老爷子几个人，其他人是谁都没想到九丫头手里还有这么一个作坊。想当初小九跟他媳妇不就是说九丫头手里有产业不拿出来，才闹的这么一出，九丫头自己吃了那么大的苦到了也没吐口。
更没想到回来这么一会儿，二话不说就这么三下五除二的给了大伙。
本来心里都有些个过意不去这么白拿孩子的东西，怎么都感觉心虚，结果被老四这么一搅和，心思也都淡了。
再说九妹遭了这么大的难才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呢，又走了。
回来就这么一会儿，自己的事儿受的委屈是一句没提，全是为了家里的将来着想。
屋里人都沉默着的时候老爷子突然爆起，挥着手里的菸袋把老四打的抱头鼠窜，一边嘴里还斥责着。
「你个无情无意的东西，有多大的脸，还敢质问九丫头」。
「但凡你有一点人心，孩子也不至于遭这么大的罪」。
「也不会在你说的非亲非故的别人家一住不回来」。
「你眼瞎心也瞎了吗？没看到孩子都瘦成啥了，你这个当爹的一句都没问？你还是个人吗？」
老爷子刚才是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他那菸袋桿，可是九妹特意寻来的酸枣木托人做的。
酸枣木素来有铁木之称，可见其硬度。这个菸袋桿上面还有一个个小疙瘩，尺把长。
两头是正经黄铜做的菸袋嘴和菸袋锅子，不抽菸的时候可以把玩。老爷子平时宝贝的不得了，谁要看看摸摸，老爷子都不捨得。
现在那菸袋锅子、菸袋干和菸袋嘴都已经起包浆了，打在身上那肯定很酸爽。
别看老爷子年纪大，可这么多年九妹的调理不是白给的。
相比老四整天也就是掉个书袋子，平时也是四体不勤，见真章的时候根本干不过老爷子。
这都当爷爷了，还被自家老子撵的满屋跑，也是没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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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说起来也是另一种幸福。
屋里的人看着这一幕又好笑又可气，等老爷子发作的差不多了，大伯赶紧把老四推出去。
不让老爷子发作一通憋在心里更容易出事，活动活动也挺好的，反正不是打在自己身上。
今天本来挺高兴的事儿，这么大的馅饼砸在自家头上。可被老四这么一折腾，现在大家也没有什么想说的念头了，老爷子也累了，干脆让他们都回去吧。
韩大力和他爷爷一路上没怎么说话，他们不知道九妹在家里原来这么难，还有那么一个不靠普的爹，心里头特别不得劲儿。
不过九妹早就习惯了，根本没当回事。听韩小力一路上兴奋的说着这几天玩的有多疯。
到家韩家老爷子私下里跟家里怎么说的，九妹不知道，只是韩家人看她的时候，多了些疼爱和怜惜。
隔天九妹要去作坊，韩大力肯定也要陪着。九妹顺手把小妮子给带上，让她出去转转。
小小年纪，跟个小老太太似的，手不离针，针不离线的。
韩小力想跟着，九妹说他已经出去玩了几天，要在家陪陪家人才能再出去。
他的大字倒是没拉下，跟着徐家的几个孩子也是天天要练的。
在韩小力嘟着嘴含着泪的目光里，他们先转到镇上。看了看铺子后面的宅子装修已经开始了，旁边那家人也答应卖房了，正在往外腾。看来二力的办事能力也不错。
九妹把韩二力拉过来，带着他往屋子后头走去，韩大力看了看没有跟上。
到了屋后一个木架子下面，有块石板，九妹伸手拉开石板，里面居然是一个地窖。韩二力伸头看了看，有点黑，不过看着里面不小。
九妹把一张图纸递给二力，二力接过来一看，是要改这个地窖的出口，把出口放在隔壁院子里。
但隔壁院子里也要做个小的地窖，做个暗门，从暗门可以进到这个地窖。还要在后墙根给地窖开个通风口，不能假手他人，过两天会有人来帮他。
安排好铺子里的事儿，他们又转到医馆。才知道沈先生去了县里买东西还没回来，捎信回来说是要留在县里帮忙。
九妹到后院看了看，屋子到是都收拾干净了，但是该有的东西啥都没有。
看来自己说的话，先生听进去了。想了想，跟韩大力商量了一下，他们只得转道去县城。
这个时间去县城肯定赶不回来，只得让二力给家里捎个信或是让张把式去一趟。他们带着小妮又赶往县城，韩小力知道他们去了县城，在家急的嗷嗷的。
赶到县城才发现，县城现在往来盘查特别严格，进出都要登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九妹虽来过县城，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的，还真是不熟悉，进了县城就只能听韩大力的。
第八十五章 逛街
他们来到客栈，正好徐辰初他们也在这里住。
他们来了几天，除了打听消息，日常也没什么事，就在街上转悠，正好在外面碰到。问他们怎么来了，韩大力说要买些东西。
又一起回跟着到客栈，安顿好后大家坐下，就问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外面管制那么严。
徐辰初看了九妹一眼，犹豫了一下说道「县令大人要严办崔庄，起因就是小九他们这事儿」。
说白了就是九妹这事儿，徐辰初心里不是滋味，不知道下一步会是什么样子，九妹会不会再次受到伤害。
往往这种事受伤害的人明面上是讨回了公道，实际上受到的伤害会更深。
他虽然跟齐捕头有点交情，但交浅言深，不好问的太多。
更不敢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他原先还想着早点过来，打点打点。看看能不能找人说一说，县令大人审案的时候不提九妹的名字。
处罚该处罚的人，其他的就不要一再提起。
后来转了两天，也跟齐捕头喝了点酒，话可一直没说出口。
「对了，沈先生在县衙，好像是县令大人让他留下帮忙」。
九妹看了一眼韩大力，韩大力摇了摇头。
徐辰初莫明的看着两人。
晚上大家一起吃了顿饭，饭后九妹又把最近的安排说了一下。
问他们在县城这几天有没有看看铺子，徐辰初说还真看了。位置还不错，就是价格有点贵。
九妹说明天去看一下，徐辰初问她想做什么，她说还是做杂货铺子。
都说杂货铺子不好挣钱，其实大家都错了。杂货铺子的东西都是生活必须品，做精做全照样能挣钱。而且货物流动快，流水也就会水涨船高。
说完铺子的事儿，九妹让徐辰初回去后安排几个体力好的去镇子上干货铺子找韩二力，有活儿让他们干。
又让他明天抽时间去一趟县衙，把商队的事儿办好，徐辰初一一记下。
看着这样的九妹，徐辰初突然觉得自己是幸运和幸福的，九妹虽然平时不怎么言语，但她心里有家人。
第二天九妹先去看了铺子，看过后其中一个铺子九妹很中意，就是价格有点超出她的预算，就留下韩大力跟他们谈。
让徐辰初去县衙办商队的手续，九妹就带着剩下的人开启了买买的节奏。
从街东头一路走过去，一个铺子一个铺子的过，看好的东西直接让铺子里的伙计直接送去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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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好吃的零嘴也买点让大家尝尝，这阵式把强子和徐辰功看的都呆住了。
他们也跑了几年府城，不过正儿八经买东西还真没体验过。有时候碰巧看到了，感觉合适就买了，那里见识过女人买东西的疯狂。
买到最后，强头实在坚持不住了，拉着九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和形象，求饶道「九姑，求你了。咱能不能歇一歇，我的脚都打泡了」。
哎呀妈呀，去府城送货都没这么累。小妮子捂着嘴躲在后面一边吃东西，一边偷笑。
其实县城真没多大，就是每进一个铺子，九妹都要挑挑拣拣，又要货比三家，又要砍价。
不过张嘴的是小妮子代替，没自己张嘴砍的过瘾，而且妮子太小，有时候张不开口。
其实九妹这根本就不叫逛街，充其量就是买的东西太多，走的铺子多了些而已。就这把大家累的叫苦不迭，看到大家确实累的更呛，时间也不早了，找了一家看着不错的面摊坐下，一人要了一碗面条。
刚坐下，韩大力也找了过来，铺子谈妥了，随时可以过去收拾，说着也要了一碗面吃起来。
正吃的欢，上次跟齐捕头一块去徐家的那位秦捕快满头大汗的找过来。九妹不认识，徐辰功和强头认识，招唿他坐下。
「可找着你们了，你们也忒能逛了」
大家忍着笑，徐辰功问他「这么急着找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捕快喘匀了气，看着九妹「这位就是九姑娘吧，县令大人让你现在去一趟县衙」。
韩大力招唿老闆，又要了一碗面，递到秦捕头面前，让他先吃碗面再说。
秦捕快有点为难，这可是县令大人召见，还不麻熘的快点走。一般二般的人听说县令大人召见不得麻熘屁颠屁颠的就的走，可看着这位仍然四平八稳的吃着面。
九妹也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把剩下的面条吃完。
韩大力对捕快说「没事，正好饭点，估计你也没吃饭呢，吃了再回去来得及，不差这一会儿」。
对，这家人的风格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不过这段时间县衙确实太忙了，能准时吃口热乎饭都是奢望。
也不再推辞，唏哩唿噜的几口造完了面。
九妹让徐辰功带着两个小的回客栈休息，他跟韩大力去县衙。
捕快琢磨着，说是让九姑娘去，没说可以带人，可也没说不能带人。
他这么一犹豫着人就走出去了，就更不好开口，索性就不管了。
第八十六章 有请
一行人来到县衙，就看到在县衙门口看到焦急的等在那儿的徐辰初，看到他们过来，急匆匆的走过来，看到九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早上过来办手续时正好看到了沈先生就多聊了两句，一时嘴快没忍住说你们也到县城来了。结果沈先生非常高兴，就立马跟县令说了，没想到县令大人立刻吩咐人叫你们过来。这个不会给你惹什么麻烦吧？」
「不会，大哥放心吧。你下午还有其他事儿吗？」九妹看着忐忑不安的大哥，笑着说道。
「我这儿能有什么事儿，你有啥事儿？」大堂哥有些疑惑的问道。
「要不这样，你先去吃饭，再到客栈看看四哥他们休息好了没有。先前那个铺子已经定下了，如果你们没啥事儿帮着把铺子收拾出来，再订几个架子，最近这几天把货上了，就开张吧」
又转头问韩大力的人什么时候到位。
「随时「韩大力仰头酷酷的回到。
九妹看他那臭屁的样儿，跟徐辰初挥了挥手让他先回去，他们两人则跟着急的跳脚的捕快直奔县衙的偏厅。
衙役上前叩了门，听到里面的答覆，推开门让他们进去后又随手关上门。
两人进来，看到一脸疲惫的沈先生与一位差不多与他同龄的男子隔桌斜侧而坐，想来此人应该就是县令大人。
看到他们进来都转过头来看他们，韩大力和九妹上前见了礼。
「你，就是九妹？」县令疑惑的问道。
九妹转头看向韩大力，比划了几下。
韩大力愣了一下，想了想对着县令说道：
「徐轻扬，在家行九，大人可以叫我轻扬」。
「轻扬，好名字「县令大人说着，站起来，看着他们。
看她穿着的好像是男装，又比男装多了一些精细，整个人看上去端庄大气，与韩大力站在一起整个气势还要略胜一筹，更多了一份自信与从容。
要是提前不知道她是女子，自己估计都认不出来，真的是有点雌雄莫辨的味道。
「本县想问问你，以此次事件为切入口，严办崔庄，不知你有什么想法？」
县令大人从桌子后面慢慢的绕过来，站到他们两人面前，缓缓的说道。
就这么一件事儿，整个崔庄子牵扯的就不下十几人，买药的卖药的，跟边城那边联繫销脏的。一环连着一环，也让县令见识了这些人的本事。
平时他们小打小闹在律法边缘疯狂的试探也就算了，最重的也不够杀头，顶多打上几板子，在牢里关上一段时间而已。
他们好些人都是监狱里有名的「老熟人」，几进几出，毫不畏惧。
可是如今这件事性质就太过恶劣，虽没传出去，但本质已经变了。
以往他们不事生产，平日里游手好闲，拉帮结伙为害乡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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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着偷鸡摸狗装神弄鬼养家餬口，这些泼皮无赖有时候在街面上也用一些敲诈勒索的手段。
大家都知道他们像狗皮膏药一样难缠，大部分受害者都直接选择息事宁人。
如今他们越发胆大妄为，连坑蒙拐骗都用上了。
如不严惩，长此以往，势必会对整个青云县造成更坏的影响，青云县县城里整体不景气跟他们这些人有很大的关系。
「大人，关于案件本身，我没有想法，大人依法惩治就可，如果需要我出面的时候我会全力配合大人随时询问」。
一个姑娘家遇到这种事儿，能做到这一步已是不易。有多少人自己哭闹不止，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把事情搞的越来越复杂。
「姑娘大义，本县甚是感激」
「不敢」韩大力代为抱拳回礼到。
「经过这段时间的走访，这个崔庄子整个村子里，可以说男女老幼，无一良善之人」。
「这些人为恶多年，真的是打不服，骂不服，让本县令甚是苦恼」。
「他们这个村子可以说离县城最近，本可与县城相辅相助，本该是一片繁荣景象。如今却是一派破败不堪，如何整治真真是头痛不已。不知姑娘有何高见？」
县令大人痛心疾首的说完殷切的看着她，九妹看向沈先生，看来是有人把自己当伐子推出来了。
沈先生摸摸鼻子，好像有点不妥，放下手去拿茶杯，又不自在的挪了挪。
感觉没谁家先生这么憋屈，对呀，自己是先生，就应该有先生的气势，又挺起腰杆略有威严的对九妹说「没事，大胆的说，说错了你世叔也不会怪你的」。
九妹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自己都不敢正大光明的道明身份，还世叔呢？也不知道打哪儿论。
向县令行了个礼「不敢」。
这县令也上道「贤侄女，不必见外，有什么想法，直说即可，咱们一起参详参详」。
说啥，我就一村姑，能有什么想法，不过能平了崔庄子也算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就当公报私仇了。
自己的法子就是狠狠地打，不服打到服了为止。不过显然这个法子是不可行的，如果这么简单，沈先生和县令大人也不会拖到现在还没个头绪。
第八十七章 严惩
她现在也算看明白县令和沈先生如今的处境，都是世家子弟出身，要说才学那肯定是没的说，自是家学渊源都不是白给的，但要是对付这些如滚刀肉和泥鳅一般滑不熘手的地痞无赖他们还真没什么经验。
他们现在只会也只能根据律法，把这些人的罪名一条一条的往框框里套。可这些人能怕这个吗？根据他们这么多年的经验，他们不会怕，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对他们来说，再进一次班房又有什么差别。
不过在九妹这里，文明人有文明人的治法，恶人有恶人的治法，那无赖也有无赖的治法。但是以恶治恶，以暴制暴，如鸠止渴，解决不了崔庄子的根本问题。
怎么治，歷来是让各届县太爷头痛的事儿。套用多少律法典籍，重的不够杀头，轻的不过是惩戒一份，于他们来说无关痛痒。
其实九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试一试。对付这些人，也不用使什么花样。
崔庄子的恶习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可以说是由来已久。若想改变，重典根本不起作用。
打板子进班房对他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进去之前拍着胸口，大言不惭的说：出来之后爷又是一条好汉。反倒让外面的人更加深了对他们惧怕的印象。
但是他们有罪但又罪不致死，怎么办？
为这个县令大人都快把头髮揪秃噜了。
在这些人眼里根本没有纲纪伦常，想要教化他们，那简直就是笑话，纯粹是白搭功夫。
九妹给出的三个方法，一是以役待牢。二是以利诱之。三是以教改之。简单吧，可是掰开了就一点不简单了。
这三条如果实施好，可以说是环环相扣，坚持下去，就能真正解决崔庄子多年以来的顽疾。
花样虽多，最终的目的是让他们成为真真正正的良民，而不是弃之不管。
如果真要是放之任之，只会形成恶性循环，让他们成为一群害人之马，亦违背了他们的初衷。对待这些人，必须比他们更无赖，软硬兼施，多管齐下。
此次涉案人员，可以说都够判流刑的，也就是充军和服劳役。一旦充军被编入军籍，再没可能成为良民，世世代代都将受到严格的限制，要想改从它业难于上青天。
要想除籍，更是难于登天。只有立了大功，得到皇上的恩赦才有可能。
服役的目的不是让他们体会困难，而是让他们在困难中看到希望。
其实每个人都有软肋，比如父母，比如孩子，只要加以充分利用，总会有收效的。
任何事情都不会一蹴而就，改变崔庄子的现状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事情总要有个过程，只要行动起来，总会有收穫的。
后来县令大人根据九妹的提议，又广贴告示。以往被欺负、讹诈的苦主，可以到县衙据实以吿。如果查证属实，会一一累加到被告的罪行里。
看到县令大人真的要下定决心惩办崔庄子，县城里还有周边长期受到他们欺压的人都跑来告状。县衙也贴出告示，检举揭发一经查实必有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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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庄子里人也可以相互检举，这个就有点狠了，这些人是真的六亲不认。
县令大人看着这些检举出来一摞摞的卷宗，心里都有些发寒。也更下定决心这个崔庄子一定要办，而且要严办。
要如何严办原来是一筹莫展。
现在根据检举揭发出来的罪行，一点点的累加，再根据累加的罪行多少、轻重把每一户分成一二三等。
一等是最重的，二等次之，三等是最轻的。如果这一户人家只有一个人分在一等里，那其他人也跟着分到一等里，也算是另一种连坐。
罪名划分好后，再把崔庄子整体重新规划，划出一片地皮统一盖成房子，这个房子就是他们将来的家。
要让他们自己动手，一砖一瓦都是他们自己亲手盖起来的，你想想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心里。
在这期间没有工钱，只管三餐。不管男女老幼，根据年龄、体力去分配合适的差事。再根据罪行轻重，分配劳动强度大小的工种。
第八十八章 群策
这些人明白的很，他们罪不致死。县令不敢把他们怎么样，但是如果他们真闹事，也得不到便宜。
现在就是个心理战，看谁能耗到最后。
他们平时都不事生产，没有多少余粮。想要吃的可以，用劳动成果来换。
积极参与的、干的多的得到吃的也多，也好。
告诉他们，表现好的，他们在牢里的家人也会得到宽大处理。
牢里的人同样，告诉他们可以选择。是选择挨顿板子然后发配边关，还是留下踏踏实实的听从安排。听从安排就是回村干活，但是每天收工后必须得回到牢里。
明确告诉他们那些房子将来就是他们自己的家，这就是利诱。
当然几个主犯另算，不能这么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有轻就有重，让他们认识到律法不是他们以为的那么好试探。
选房的时候不能几家选在一起，要相互隔开。所有的房产归县衙所有，他们现在只能算是借住，期限为三年。
三年后无不良记录，房产可归借住人所有，重新办理契约。
剩下的房子县衙可租可卖，所得银两一部分用来修补村子里的路，一部分作为防灾基金。
盖房的材料不用花钱，就地取材。九妹说，她记得崔庄子有一个很大的黄土坑，可以在那儿建一个砖瓦场，直接烧制直接用，将来这也是个营生。
当然，所有权归属县衙。
树木砍伐后要重新栽上，不能干杀鸡取卵的事儿。
因为用工用料都不用县衙出银子，所以基本没有投入。但是县衙从此后却拥有了大量的房屋和那些作坊的产权，无形中就有了一批会下蛋的母鸡。
几个人一下午水都没喝一口，一点一点的探讨，一点一点的斟酌，哪些可以实施哪些留待以后慢慢推进。
说到最后，九妹顺便给自己申请了一块作坊用地和一片种药材的地方，还预定了十套房子。
对于环境的改变，不仅从现有的硬体环境开始改变，还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些人的劣根性。
比如可以建立学堂、学院、医馆，改变现有居民的风气，这是文治。
这个可是挠到县令大人的痒痒处了，本县教学一直不是特别好。那个县学不死不活的在那儿吊着，看着眼疼，好多人宁愿去邻县学堂里做先生。
一下午，最累的是九妹。全靠比划，有时候着急了，忘了自己不能说话，张嘴发出的声音听的让人心痛。
人说破锣声你还能听清她说什么，九妹那声音根本听不出是什么。嚷嚷了几次，自己也就不再出声。
商讨到最后韩大力的嗓子都哑了，九妹也比划的胳膊酸的不行。
他要跟上九妹比划的速度，还要把九妹的想法完全无误的传递给沈先生和县令大人。
可以说既费脑子又耗体力。
九妹也没好到哪去，这段时间在韩家下午她都要睡一觉。这两天奔来跑去的也没能歇好，就有点抗不住，精神不济。
看着这样的九妹，韩大力心痛的不行，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带九妹回去休息。
「轻扬，那个轻扬，能不能？」县令笑的满脸花似的，看着九妹。
「不能「韩大力扎心的代九妹回答。
「能，能「县令急切的说道，这时候那里还看得出刚见面时那种世家公子的翩翩模样。
县令大人用手摸索着小巴，眼睛来迴转着。原来治服人不全是用武力，还可以这样，以前真是没接触过。
真是开启了一扇新的大门，当初自己一腔抱负的出了京，来到这个可以说是鸟不拉屎的穷地方。
不顾别人的眼神，怀着满腔豪情壮志，想干出一番成就来。
却被现实啪啪的打脸了。
一个县里那有那么多大案要案，等着你扬名立万。整天都是些鸡零狗碎、婆婆妈妈的破事，可你又不能不管。
就这个崔庄子在自己手里来来回回的过了多少遍了，软的硬的都用上，结果就是没用。
还有那些远一点的村村落落，简直不敢想像。东一沟西一叉的住个一两户，你想做个人口登记，都找不着人。
听那些衙役们闲聊天的时候说，有的地方特别穷，穷到生下的孩子养不起直接溺死，简直骇人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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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这次可以让那些人也搬到崔庄子，房子可以先住着。
没银子，可以分几年付清。这边是丘陵，开荒也比山里好开些，估计他们会同意。
想想就兴奋，唉，这怎么是沈言那傢伙的徒弟呢。
第八十九章 按摩
九妹看着满脸兴奋的县令大人，有些无语。这就是有想法的人，得到一点启发，就可以举一反三了。
「她真不能「沈先生不客气的说道。
九妹使劲睁了睁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掌灯了。
她真的坚持不住，她现在就想躺下，闭上眼睛踏踏实实的睡一觉。
现在整个人看着没问题，却时不时感觉疲惫。她自己知道这次真的是伤了元气，怎么着也得调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復正常，可是自己时间真的是有些紧。
商讨了一下午，还是很有成效的，接下来就看怎么推进了。不过好像还有一件事，一直想说来着，一时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事儿。
病了一次，脑子好像也不好使了。
韩大力看了沈先生一眼，沈先生认命的挥挥手，让他们先回去。
告了声罪，韩大力直接半抱着九妹回到客栈。回到客栈，九妹是直接扑到床上睡过去。
小妮子帮着归置好，让大哥去吃饭，自己看着九妹。
吃过饭韩大力又用托盘端了几样饭菜上来，看了看九妹还是把她叫醒。累了一下午，不吃点东西，晚上受了不。
再说今天的手还没有按摩，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到时候手可能真的就废了，以前受的罪也白受了。
忍着起床气坐起来，被洗了脸，潄了潄口，好歹清醒点。虽然没什么食慾，还是低头吃起来。
徐辰初他们听到动静，也过来。说是铺子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开张。
九妹想了想，如果县令大人对整个崔庄子进行惩治改变，不会因为这个事儿再单独开衙审案。
到现在已经不是她一人之事儿一家之事，她知道这是县令大人存了私心，偏袒于她。
既然如此，大堂哥他们也不用在这么耗着，几个人耽误时间也没意义。
想了想，跟他们说，让他们明天一起都回去，铺子的事直接让韩大力的人接手。
又跟他们说了在崔庄子置产的事儿，劝他们有闲钱的话也可置点产，再不济，买套房子也行。
他们终究是要走出来的，慢慢的置产，等下面几个小的来县城求学的时候就方便多了。现在买可以跟县衙提前预订，还能再便宜点儿。
几人听了都很心动，准备回去商量商量，这也是个机会。
不过九妹还是多说了一句，不用投入太多，毕竟县城发展有限。
又让人给自家大哥递了消息，这几天没什么事，他也没过来，所以也不知道九妹来了。
以前九妹路过或者来县城，都会去看看他们，这次九妹实在没时间。
这时九妹一下想起来，下午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没说，跟韩大力说，让他有时间跟大人提一句今年年景可能有异，要提前做好准备。
看她吃完，小妮把东西收拾好。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乘他们说话的时候韩大力拉过九妹的手开始按摩。
平时虽说自己不按摩，但也时不时的活动活动，今天一忙就给忘了，没来得及先按按。等韩大力上手直接按，疼的嗷一声叫了出来。
徐辰初他们看到韩大力去拿九妹的手，感觉还有点抓狂。这还没个说法呢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那啥，等听到九妹疼的叫出来，吓了一跳。
才反应过来是他们想多了，也明白九妹这段时间经歷的事儿，远不是他们看到的这么简单。
九妹没忍住叫了一声之后，就没再出声。
按了没一会儿，又是一身的汗，可是看到韩大力还没有罢手的意思。
直到一柱香的时间，才收手，九妹已经没有力气跟他们打招唿了。
等他们都出去了，小妮子把九妹的衣服拿过来，九妹强打精神换了衣服，再也顾不得其他就睡过去了。
到了外边，三人看着韩大力。
「九妹每天都要这样按一次吗？」
「嗯，每天至少要按一次，在家的时候是按两次，不过每次时间不会这么长」
「那手还能恢復吗？还得多长时间才？」
「沈先生说，得看情况，怎么着也得小一年时间，这还是乐观的想」。
「九妹受了大罪了，她嗓子还能治好吗？」
「沈先生说这个得看九妹自己，药是一直在吃着。不说这个了，我一会儿出去一下，你们注意一下这边」。
这是徐家人第一次真正直面说起九妹的伤，平时大家尽量不去触碰这个话题。
可是他们的迴避，不代表九妹没有经歷过这件让他们差点失去她的事实。
还有嗓子治得好治不好，为什么要看九妹自己，韩大力这话说的让他们有些迷煳。
看着急着要出去的韩大力，三人心思沉重的答应了一声回到房间，不再说话。
第九十章 轻扬
这边县令大人看到韩大力又回到县衙有些吃惊，等听完韩大力把九妹的担忧和她正在准备的事情跟沈先生和县令讲了一遍，又把自己进一步的担心也说了出来。
三人都沉默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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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事儿才刚刚理出个头绪来，更大的麻烦迎面向他们砸来。如果能够确定，那还好说。
可这是还没发生，谁敢拍着胸口说一定就能发生。现在把消息散布出去，定会引起社会动盪不安，这个责任太过重大。
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县令能够承担的起的，他有这份心，但这个决定太难下。刚刚舒展的眉头，又重重的聚拢起来。
看着自己的好友如此情形，沈先生只得起来开解。就如九妹说的，办法总比问题多。
一件一件的解决吧，好在有九妹的提醒，可以提前着手准备着。再说还不一定会发生，这些也只是根据天象的预测。
说完了正事，沈先生看着韩大力。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挑明，总是这样对九妹对你也不好」。韩大力没有说话，紧紧的抿着嘴。
「我知道，你顾虑颇多，怕自己配不上她，你想多了。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你也知道九妹不是那么肤浅的人。等这边事儿完了，我回去后给你去徐家探探话。你们两也都老大不小了，估计父母也都盼着呢」。
韩大力听了沈先生的话，两眼放光，起身郑重其事的向沈先生深施一礼。
「小子先谢过先生」
「行了，如果事成了，你得答应我，这一生不准负了九妹」。
「先生……?」
「不要跟我说，我要看你如何做」沈先生抬手制止了韩大力的话头，又喃喃的说道。
「轻扬。轻若浮尘，飘如蒲英。若得一人倾情以待，必许此生。她却用肆意飞扬，来独自承担那份孤寂。看她平时不言不语，其实她心里是有苦痛的。所以，不要负了她。」沈先生加重语气郑重的对韩大力说道。
「是」韩大力又是深深一礼，郑重应诺，转身回去。
沈先生来不及沉湎那份伤感，他还得把下午讨论的东西一点一点的理出来，做一个详细的规划。有了这份规划，崔庄子的事儿，就会事半功倍。
只得喝口热水后，又认命去埋头苦干。
这段时间他们迟迟没有动手，不是没有想法。只是感觉把这些人打一顿或是发配或是流放，依然是新瓶装老酒。
想要肃清崔庄子这个毒瘤，如何从根上解决这个问题，一时犯了难，所以才拖了这么长时间。
如今思路打开，剩下的就是推进、展开，这样收效应该会更好。
第二天吃过早饭，韩大力招唿着大家把昨天买来的东西全部搬上车，正好两辆车全部装满。
他们装车的时候，韩大力的人过来见九妹。
九妹把他们让到客栈的大堂里，找了张空着的桌子。让小伙计给他们上了早点，他们一边吃，韩大力就把九妹的意思跟他们说了。
九妹让他们把铺子打理好，过两天就会有人来送货。这次的货款先压下，以后能周转开了，要次次结清。
同时盯紧崔庄子进程，尽快把作坊建起来。那里需要什么就生产什么，要灵活。只要有钱赚的，都可以生产，但不得干那些违法的事，其他他们可自行安排。
药田也要赶在种地前清理出来，种子他们可以去周边收一收。再看看有没有经验丰富的种药先生，也可以请过来。种什么药材，可以去问一问药行，最好以止血、外伤、伤寒的药材为主。
关于边城的作坊也要尽快筹建起来，人员他们自行安排。说着给他们拿出来五百两，做好帐目，不够再找她要，其他事宜她不再插手。
几个人听的脑袋嗡嗡的，还没整明白呢，又看到九妹拿出来的银票。大家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无措看着韩大力。
韩大力朝他们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收下，其中一个人使劲擦了擦手，站起来就过银票。
第九十一章 缺粮
韩大力看着九妹拿出来的五百两银票，默默的在心里算了算。就这几天花出去差不多一千来两了，看了这几年，作坊和铺子的营利，他大概还是心里有数的。
这几年也就这个数，可你别忘了她还要交给家里三成，自己一成的。看她这个劲头，不像是手里就这么点银子。
小掌柜真的是没叫错，确实是个赚钱的好手。看来将来军中的出路，没准还真得着落到她这儿了。
这么想着，又有些惭愧。这要是让人知道，还得说他连未过门儿的媳妇都算计上了。
可是赚钱这事儿他真的不在行，要不也不至于让大家穷困潦倒到这个地步，面对饥寒交迫的兄弟们束手无策。
不过他怎么感觉小掌柜的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思所想，要不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毫不避讳的跟他要人。
而且好像比他还着急，看她直接就安排他们放开手脚去做事，怎么都透着一股她比他还着急的意思。
那几个人接过银票也有点傻眼，这活还没干呢，银钱就先交到他们手上了。干什么道给你划好了，怎么干不管了。
来前儿可不是这么说的，只是说让他们来帮着干活儿。他们就是个大老粗，这也干不了哇！
而且这钱就这么给他们了，感觉有点烫手。
「干不了？「韩大力沉着脸，重重的问道。
「干，干的了」几个人心里打鼓，干不了也得硬着头皮干。照目前的形势看，开春军营估计真得挖草根、扒树皮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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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整点营生，不说等人打过来，自己就得先饿死了。边境也不用守了，人家就可以长驱直入当他们的家做他们的主了。
你们还别不信，事实就是如此。将军也天天的头痛，头髮都快揪秃了，有用吗？
没用，那信和摺子光有去的，没有回来的。回来的那一两封，都是各种藉口一拖二拖三的，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让他们自己想想办法解决？他们打仗上阵杀敌没问题，你说让他们做个买卖，那可真是难为他们。
接到韩大力的信儿，将军眼圈都红了，他们这才马不停蹄的赶过来。
没想到是主事儿是这么个女娃娃，而且还口不能言，只借韩大力的嘴噼里啪啦安排完，她自己甩甩手走了。
一群人有点干瞪眼，人都走了，只得硬着头皮上。
本朝皇帝十五岁登基为帝，初初登基正是世事混乱，民不聊生。先帝后期信道，热忠炼丹，朝政把持在掌权大臣手中。
原来有头有脸的皇子们被排挤被迫害的最后只剩那位低调到平时都见不到人的皇子。
被世家阀门拉过来推上皇位，又在他们的拥簇和帮衬下才坐稳了帝位。
等局势稳定后，这些有功之臣开始挟恩自重，肆意圈占土地，欺行霸市。
皇帝也明白，这么下去江山早早晚晚的得完蛋，也下了决心先后动过几次手，但收效甚微。
现在看着是一派平和，可是整个朝政跟先帝时相比也没强多少。
军中缺粮已经是普遍现象，国库空虚、河道年久失修，说起来都不是新鲜事儿。
不安稳的隐患，随时会动摇国之根本。可那些大族依然是每天歌舞昇平，锦衣玉食。
那些离他们太过遥远，大家没那个能力去关系和关注。
一行人两辆车不到午时就到了镇子里，给家里人的东西让他们先带回去。
其他的就卸在沈计医馆，看着卸下来的东西，九妹前前后后的又转悠了半天。
怎么布置屋子这件事儿，动嘴可以，动手看来自己还真干不来，只得让小伙计去张计馄饨铺把张婶叫来。
张家年后在临街盘下了一个铺面，简单收拾完了开了张，手头就有些周转不开。
原来想的太简单了，现在就想把铺子开成全天的。可惜目前自己还真没个拿的出手的菜色，一时家里有些一筹莫展。
听到九妹让去医馆，也没问为什么就跟着小伙计过来了。
到了医馆，九妹让张婶这段时间抽空把这几个屋子的床幔、窗帘，被子、褥子给做好，再要按着她说的重新布置一下。
领着看了看他们准备好的东西，怎么做又让韩大力给她讲了一遍，有啥不懂的或是有啥事就让张把式去家里叫她就行。
安排完一应事务给了张婶留了五两银子让她应急，一行三人就往回赶。
他们这次出来比预计的时间长了点儿，明天就是正月十五了。得赶紧回去，要不家里人该着急了。
过两天还得抽空去一趟作坊，也不知道作坊最近情况怎么样。
如果县城和边关附近的铺子开了，作坊还得重新调整布局。东西从这里运过去浪费人力物力，得选择就近成立新的作坊。
她现在要人有人，要靠山有靠山，所以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第九十二章 筹划
话说京中沈先生的儿子言柏收到信都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平时十来天也就能收到。
可如今他已经不在国子监，现在每天泡在外婆家，他的外婆家也是父亲的外婆和岳家。
沈先生的妻子是外婆的娘家侄女，自小养在身边，虽说是自己的表妹，血缘关系已经非常淡了。
对，沈先生本姓言，沈是他外家的姓，出来后自己改了姓化了名。
收到信的易安先生知道个中曲折，他也深深理解自己老同学的难处。想了想，为了这封信能平安到言柏手里，特意派了个小书童悄悄的找到他的踪迹，不动声色的把信交到他手里。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言柏把信打开，一看是父亲来的信。自父亲走后一直音信皆无，父亲在自己的记忆里都有些模煳了。这也是这么多年来父亲第一次给家里写信，压下激动把信看完。
当时就想一个人悄悄的去找父亲，可是想起困在内宅的母亲，心灰意冷的奶奶，还有从没见过父亲面的弟弟。
当年妻子发现怀孕还没来得及跟沈先生说，就发生了那样的事儿，他就挥挥衣袖独自一人潇洒去了，把妻子气了个仰倒。
要说不恨，那是假的。他一个人到是明志了，把自己留下，面对一府的牛鬼蛇神，还要照顾老的，养育小的。可也理解他的无奈和不甘。
言柏先找到父亲原来的长随及叔，及叔自父亲走后就被排挤到庄子上，一家人过得也不是特别好。
问他愿意不愿意去找父亲，言及当然愿意去找二爷。原来天天说二爷没自己跟在身边可怎么办，埋怨二爷对自己太狠，再怎么着身边也得带个人侍候着。
如今一说能去找二爷，那是高兴的都年轻了好几岁。言柏让他不要露了痕迹，悄悄的准备一些东西，不要放在庄子上，找个合适的地方寄存一下，听他安排。
这边安排了，找了个时间买了云庆楼的烤板鸭，京城云庆楼的烤板鸭最是有名，也非常难买到。提熘着烤板鸭回府先去看了自家母亲，又一起去老太太那里用了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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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饭的时候，把人打发下去，只留了奶奶的两个陪嫁，说他要尽尽孝心，亲自服侍两位长辈用饭。
等人都下去了，他掏出自己事先写好的信给两个人看。特别註明，不能哭，同意就点个头，不同意就摇头。
反正他是决定要去了，如果去不能动府里任何东西，可以带些细软。以上香的名义出去，说是要住个两三天。
等府里知道消息想拦也来不及了，他们就算是成功。
老太太本来是没有争爵的心思，只是因为发现后来侯爷防她太过，才一怒之下想要一争高低，结果差点伤了自己的儿子，致使儿子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这么多年音信皆无，自己在府里更是形同虚设。要不是年纪大了，早就想和离自己过算了。
如今儿子来信了，邀请他们去，怎么能不动心。这里真没什么可留恋的，那个人已经伤透了她的心。
她是继室本就过得战战兢兢的，自进了侯府真是不敢踏错半步，怕人家说这个后娘不贤，怕人家说她小门小户出身丢了侯府的脸。
却没想到为了不让她怀孕，给她下药，自己发现后换了药成功怀孕。怕孩子在府里遭到不测，生完就以孩子身体弱为由一直放在娘家养着，谁想到自己的孩子长大后那么出色。
可也正因为出色，招来大公子的忌恨。本都已经放下心结，不去争了。他们却步步紧逼，逼的儿子远走他乡，这么多年都没有个只言片语。
儿媳妇更是无所谓，婆媳两人对视了一眼，尽在不言中，重重的点点了头。言柏把信收回来，嘻嘻哈哈聊的热闹。
过了两天老太太黑着眼圈，没精打彩的说，最近夜里总是多梦，睡不安稳，想去庙里上上香。
这都是后宅妇人打发日子的手段，哪家的老夫人、夫人一年不得上个几次香，所以也没人在意。
老太太去上香肯定得有人陪，能陪着的只有自己的亲儿媳妇。
小孙子听说了，哭着喊着的也要去。去上香的老的老，小的小，得有个能做主的得力的人陪着。
没办法言柏就得了令，奉命陪奶奶、母亲去上香。说是去城外的慈云寺，要住两天。
言柏还抱怨，说去上香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自己这两天还约了朋友去玩呢。
老太太一听大孙子这么说立马就生气了，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让你陪着去上个香还这么多话，我不去了。
一看老太太生气，赶紧上前又赔不是，又是赌咒发誓的说奶奶在我心中就是第一位。别人都是浮云，啥事儿也没奶奶上香重要。
两个陪嫁陪着老夫人一辆车，儿媳妇与小孙子一辆车，后面丫鬟婆子一辆车，还有一辆拉东西的。
这时候大户人家女眷出行，铺的盖的都要自己带。加上随行的四个家丁，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言柏骑马跟在一旁。
第九十三章 继室
今天出来的稍晚了一点，车上又都是老的老，小的小，只好在路上找个茶棚稍事修整。
他们正坐在茶棚里吹着风，喝着茶呢，就看到有车马陆陆续续往回走。打发人上前询问才知道，说是今天有贵人上香，慈云寺清场不能进了。
这一下有点尴尬，这个时辰往回走吧，恐怕天黑才能进城。
难得出来一次，再说就这么回去好像有点不甘心。大家就商量一下，说是往前走就是自家庄子，差不多的距离，可以到庄子上住一宿。
正好庄子旁边也有一个寺庙，虽然不如慈云寺有名，好在清静，不会来一趟不能进，跑冤枉路。
看看时辰既然说定了，收拾好东西就往庄子赶。正好天黑前赶到庄子上，以往要是来人都会提前派人来知会一声。今天庄子上不知道主家来人，什么都得现收拾。
归置到很晚才吃上口热饭，大家也累的够呛。休息一夜，第二天起来，老夫人身边的姚妈妈出来跟大家说「都自去休息吧，昨天老夫人有些累着了，今天要好好休息一天」。
大家一听很是高兴，虽说在高门大户当奴才，可也不自由。能白得这么一天，大家就尽情的去玩。
又是在乡下，也不用像在侯府里那般拘束。再说平时老夫人也不当家理事，这些人看的明白，内心里也没把老夫人多当回事。
痛痛快快的玩了一天，又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姚妈妈又过来了。
「老夫人已经带着夫人，公子们自行去寺庙了」。
「怕人多扰了清静，就没叫你们」。
还是叫他们好好休息，说老夫人难得来一趟，有可能在寺庙多住几天。
让他们有什么想办的事儿尽去办，想玩儿的地方也可以借这个机会好好去玩儿。
跟来的几个下人都挺高兴，他们平时在府里也不是多得用的。老夫人不给他们找麻烦，大家相安无事挺好的。
晚上老夫人真没回来，大家也没在意。
直到第四天，过来问姚妈妈「咱们是不是该去接老夫人回来，时间太长了会不会出啥事」。
姚妈妈听了很是生气「你们这是什么话，不想好了是吧？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这太平年月，能有什么事，再等等，再不回来上去看看就是了」。
既然姚妈妈这么说，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又等了一天。
结果一等又等到天黑了还没回来，大家心里就有点发毛，不会是真出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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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上个香住个一晚两晚的也没什么，可怎么总是觉得不踏实。
第二天早早的去寺庙里接人，到了寺庙一看哪有什么人。问寺庙里的和尚，寺庙的和尚说他们这穷乡僻壤，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有女眷来上香，这不是闲的没事干寻他们穷开心吗？
来接人的人一下傻了，老夫人丢了，在府里再怎么不理事，可那是正头正脸的侯府老夫人。
他们回去候府，能有个好。鬼哭狼嚎的跑回来，说老夫人丢了。
姚妈妈轮圆了胳膊一巴掌扇了过去，警告他再胡说八道，再嚎就上板子。
姚妈妈是老夫人的陪嫁也是侯爷原亲卫长的媳妇现亲卫长的亲妈，身份不一般。
他们一家早已不在府里领差事了，这几年老夫人在后宅烦闷，时不常的进府陪陪老夫人。
就是那么巧，原亲卫长还救过侯爷的命，在侯爷面前有几份薄面。
如今一家人已经不是奴籍，在城里也买了房，早早的就出了府，在家过着优哉游哉的小日子。
姚妈妈让小家丁回去报信，可是现在走也来不及了，只能明天一早回去报信。
姚妈妈暗暗的算了算，这就是第五天，明天就是第六天了。
侯爷要是来，就是第七天，真要召集人手去追，那就是第八天了。
柏哥儿说大概得走十几天，这差不多就走了多一半，估计该到了。
姑娘临走时一再嘱咐她不让自己管，怕连累了她。她不怕，从姑娘出嫁到现在，一路看过来，她知道姑娘的不容易，也知道姑娘的苦。
姑娘当时与自己的已经准备谈婚论嫁，侯爷横插一桿子。还是圣旨赐婚做这个填房继室，不嫁也得嫁。
姑娘只得收拾了心思嫁了过来，谁知道侯爷得到了还不珍惜，百般使手段。
虽说姑娘后来生了二爷，可也毁了姑娘这一辈子。
姑娘不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刚入府的时候大公子还小。
姑娘自己都还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没经过人事，哪里懂得照顾那一丁点大的孩子，不顾羞涩一点一点的学。
用心程度就是自家亲娘也不过如此，姑娘当时是想，已然嫁进来了，就好好过日子。
如今孩子还小，自己用心照顾着不怕他将来跟自己不亲近。等自己有孩子了，一家人欢欢乐乐多好。
可是毁掉这一切的居然是侯爷自己，到处防备着。姑娘心里发苦，但也没说什么。
想着日久见人心，总有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直到发现自己日常喝的茶里被掺了避孕的药，查来查去，查到侯爷身上，让姑娘彻底死了心。
从那以后，对大公子不再事事过问，对侯爷也只剩下面子情。
调理了两年身体，自己终于有了身孕，侯爷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
看着这样的情形，姑娘心里发凉，等孩子生下来，就说孩子身子骨弱直接送回娘家养着。
她怕自己一时顾不过来，万一出事儿，后悔又能有什么用。现在心狠一点，也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
她清楚，这一生很可能就这一个孩子。
沈家老太爷原来是太医院院正，子孙后代虽跟着学医，但却都弃医从政，虽说都是半路出家却也算是还行吧。
关键是有沈老爷子的人脉在，几个人在也算是混的有声有色吧。
第九十四章 离京
二爷不在侯爷身边长大，虽然是自己的孩子，侯爷对二爷可没多少情份。
谁知二爷却是个有能耐的，小小年纪就惊才绝艷，十几岁被称为京城第一公子，居然连沈家的医术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姑娘这么多年早已没了争爵位的心，只盼自己儿子平安长大。可有人却不让他们如愿，在背后频繁搞小动作。
那时候二爷还在京城，不是今儿妓院老鸨堵门要钱，就是明儿赌坊来要赌债，欠债人无一例外肯定是二公子。
都不用费什么心思就能查清背后动手的人是谁，可侯爷不信，把二爷叫回来大骂一通。
同样是自己的儿子，侯爷对待二爷与大公子那是天壤之别。
也不知道侯爷是什么心思，既然不想把爵位给二爷，那你赶紧请封大公子为世子不就可以了吗。
偏偏一拖再拖，这也是让大家最想不明白的地方。
最后二爷被人捉姦在床，逼出家门，一去再无消息。
二爷走后，姑娘也死了心。只想着在这府里一天天的熬下去，什么也不想了！
可笑的是有些人就是放心不下，把姑娘身边的人是换了一茬又一茬，亲近的就只剩下翠姑。
姑娘看着好笑又心凉，好歹真心实意的照顾了几年，就换来了这么个下场。
这么些年，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
走了也好，过几天清静日子，也不枉这辈子来世上这一遭。
困在这深宅大院，就像剪了翅膀的小鸟，没了自由。
姑娘能走，她不能走，她要给姑娘给二爷给柏哥儿他们守好了这一亩三分地儿。
不能让那些黑了心肝的小人再糟践二爷，他们回来的时候也不能一无所有。
属于他们的东西，她都得给他们守好了。
再说言柏一行前几天路赶的有点急，后来看看没有人追上来，就开始放慢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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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又长年不出门，真要是出点什么岔子可得不偿失。
现在车架已经被及叔带着的人接手，安全上没问题。放松下来后，然后就开始一路游山玩水。
对于内宅妇人来说，有生之年能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程，那是相当不容易。
再说他们这次冒险走出京城，将来怎么样还不知道，所以在路上尽可能的吃喝玩乐。
听到附近有好吃的，就赶过去尝尝。有好玩的地方，也过去看一看。
这一路上老夫人不但没有瘦还稍微胖了一点点，而且气色也非常好，人也精精神神的。
与刚刚离京时的忐忑不安完全不一样了，像个孩子似的，听说哪有好玩好吃的，那是一定要去，反正也不差钱儿。
晃晃悠悠都快二月末三月初才到镇子上，都不用打听，就这么一条街，直接过去就看到了沈计医馆，不过好像没开门。
拍开门一问，确实是。伙计一看傻了眼，听先生说过家里有可能来人，九姑娘还给各屋都布置好了。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以为没戏了呢，这就来了。
赶紧卸了门槛，把车直接赶进来，还好地方够大。屋子张婶每天都过来打扫一遍，直接进去住就行。
几人进了屋，看到屋里的摆设、布局跟京里差不多，一点陌生感都没有，可见是用了心的。
及叔带着自家媳妇和三个儿子，大儿媳妇去看了做饭的地方。厨房里米面粮油盐柴火蔬菜都是现成的，屋子里还有几盆绿叶菜。
现在北方还有点冷，屋里还烧着炕，一进来暖暖的。菜长的也挺好，还有几盆花，虽然现在还没开，可看着就让人舒心。
简单的做了些吃的，收拾完了，小伙计过来说先生去县上帮忙有一阵子了，还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老太太说不用给他去信了，让他忙吧，到时候让他吓一跳。
伙计心说，这一跳可不小，他听先生那意思是夫人跟孩子们会来，没想到老太太也跟着来了。
看了看屋子里的情形，老太太问到，这屋是你们先生收拾的。
伙计说，先生归置完就去县上买东西一去没回来。是九姑娘给布置的，还让镇子里馄饨铺的张婶每天过来给打扫打扫。
后院那块空地他们也平整好了，能种的菜都种上，没种的也做好了畦，天气再暖和些就能种其他的菜了。
小伙计怕老太太误会，说九姑娘原来跟先生学过一段时间医术，平时都是师徒相称。
第九十五章 坐馆
老太太给了赏钱，让小伙计下去，小伙计没经过这个，执意不要。推来推去的坚决不收，言柏站起来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放心收下。
也算是谢谢他这几年来照顾父亲的奖励。小伙计只得受宠若惊的收了，谢了又谢才退出去。
言柏转头安排老太太他们休息休息，他要去前面医馆看看。
小伙计看到言柏出来，要往前面去，伴在一旁一边走一边抱怨「先生最近不在镇子上，医馆关了门后，大家看病都不方便了」。
言柏跟着小伙计来到前面，进来就看到一整面墙都是放药的柜子。
药柜前面是柜檯，平时小伙计就站在站在里面给大家看方子抓药。
再往前一进门的地方有张桌子，上面放着笔墨纸砚，还有脉枕。
言柏顺着桌子走到后面扶着椅子思绪万千，想着这就是平时父亲坐的地方。
他隐约还记得父亲的样貌，不知道坐在这里是何样的风采。自己不由自主的也坐在椅子上面试了试，心里有一点点莫名的期盼，想早点见到父亲。
坐了一会儿又站起来走到药柜旁，打开抽屉，都装的满满的。抓起一把药材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打理的都很干净新鲜。
放好药材转头问小伙计「镇子上平时看病的人多吗？」
「大集的时候人会多一些，主要是附近村子里的人。到集上来一趟不容易，想着把能办的事儿都办了，顺便看看病。平时镇子上人不是特别多，不过每天到是都有来的」
「现在没有人在医馆坐堂，他们来了怎么办，你能看吗？」
小伙计红了脸怯怯的说道「我不会看病，先生不在，有的会去散医那里看看，也有那受不了的就去县里。能忍就忍忍，要不自己找点草药吃了顶顶就过去了」
这话说的可谓是轻巧，言柏估摸了一下从镇子到县城怎么着也得小半天的时间，真是急症，折腾到那儿啥都晚了。
言柏不知道的是，他认为的小半天时间是能借到骡子和车的情况下。大多都是拆了门板，邻里乡亲的帮忙抬着走去的。
这个时间哪里能做的准，况且小伙计说的乡下人生病受不了了，真折腾到县城十有八九都是有来无回，一点指望都没有了的。
听到散医，他自我理解了一下，可能就是游方的郎中，估计医术是有点，但是不多。
遂对小伙计说「明天医馆正式开门吧，我来坐馆」
「公子，那个看病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儿，还是等先生回来再说吧？」小伙计紧张的说道。
「没事，放心吧」看着言柏信心满满的样子，伙计不敢再说。
第二天言柏早早来到前面，端坐在椅子上，心里有点点的小雀跃。
跟舅舅舅太公学了这么多年的医术，不知道如何。万一被难住，会不会丢了父亲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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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不能，虽没出过诊，自己的医术也是得到舅舅舅太公认可的。
想到舅舅舅太公，一定看过自己的信了，估计现在正跳脚骂他呢。
第二天听说医馆开了，就有病人过来看病。一进来看到医馆的先生换了人，还是个年轻俊俏的后生，这模样长的可真不赖。
这么年轻轻的能看病吗？大家都持怀疑态度，等问了诊才知道，确实是会看病的，医术不比沈先生差。
一打听，原来是沈先生的公子，这又亲近了一些。人长的又端正俊秀，越看眼越热。就开始打探，可是定亲了吗？用不用给介绍两个相看相看。
病还没看呢，言柏就弄了个大红脸。这时外面听说镇上的医馆里来了个年轻的小先生，大姑娘小媳妇有病没病的都跑过来瞧病。
一看这阵仗，言柏吓的赶紧把自家老娘请出来，帮着看诊。
言二夫人也是自小就跟着表哥表姐妹们进过沈家学堂识过字学过医的，只是从来没在外人面前露过。
看病的人虽然不能跟俊俏公子搭上话有些遗憾，不过让这么一位温婉的夫人给看诊也是让她们受宠若惊。
一时沈家医馆人来人往，也是空前的热闹。过了几天看诊的人才得到缓解，此事儿却让母子俩乐此不疲。
特别是言柏爱死了这种感觉，那种被需要，被真真切切的尊重的感觉。
与在京城整天无所事事的日子，真的是不可同日而语。
没有病人的时候，沏上一杯茶，安坐于堂前，手里再拿上一卷书在那儿看。
这样的日子，仿佛能看到光看到重重叠叠的美景。怪不得父亲不愿意回京，京城像个漂亮的大笼子，撞不破挣不脱，让人喘不过气来。
娘亲总是笑他在那儿装的人模狗样的，他很受伤，他很享受街上时不时探头看他的目光。
第九十六章 初见
他们来的第二天，九妹就知道了，想等他们休息休息缓缓神儿再过来看望他们。谁知道人还没来就听说他们在镇上造成的闹动，九妹也挺无语的。
不过还是和韩大力抽了个空带着小妮去了一趟镇上，韩小力为什么没跟着，因为他被徐家爷爷接过去送到学堂了。
去学堂之前，韩小力非常纠结，他是真的想去，那里有很多小伙伴，还可以一起学习。可又捨不得家里，不过说每五天休一天，能回家来住一晚，就放下了，高高兴兴的跟着去了。
到了医馆，九妹他们没直接去后院，先到前边，探头往里看了看。
言柏感觉有人探头，把姿势稍稍摆的更优雅一点。
九妹忍住笑和韩大力、小妮三人走进去。
言柏抬头看着走进来的一男一女和一个小姑娘。一男一女像是年轻小夫妻，又有点疑惑，这么年轻的小夫妻不会有这么大的孩子。
男的偏黑，个头不低，看着不像普通的农家汉子。女的，为什么能认出是女的？没有喉结吗。长着一张雌雄莫辨的脸，看上去比男的有气势，更自信更张扬。
「言公子好，这几天挺辛苦的吧？」这话有点自来熟的感觉，看来不是看病的。
没等言柏给出反应，他们看到里面正在看书刚刚抬起头的言二夫人，转身走过去。
「言夫人辛苦了」
言二夫人赶紧站起来「不辛苦不辛苦，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儿，就是听说你们来了，过来看看你们，这几天还习惯吗？缺啥不？」韩大力回答到。
「都挺好都挺好，你们是？」一听这话头估计这是跟老爷相熟的人。
韩大力侧过身让出九妹说道「这是九妹，跟先生学习过一段时间医术。在下姓韩，叫韩大力」
「你就是九姑娘，父亲写的信上提起过你」。言柏跳过来兴奋的说道。
「九姑娘好，谢谢你帮着收拾屋子。还有那花呀菜什么的」。
他们到了后，张婶来过一次，后来就没在来。说是九妹让她帮着收拾的，以后在镇上有什么需要的就是去张计馄饨铺子找他们就行。
「不用客气。听说老夫人也来了，现在方便吗？」韩大力客气的问到。
二夫人看了看九姑娘，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开口，都是韩大力在回答，还没回话，言柏赶紧说道「方便方便」。
让小伙计看门，告诉他有人来了到后面叫他，带着三人去了后院。
还没到二门，就有人快步进去通报，然后没一会儿就看到有人迎出来。这就是世家大族，虽然移居乡下，处处都能透出规矩二字。
言柏侧身跟他们说「那是我奶奶身边的翠姑」，那就是有身份的管事嬷嬷。韩大力一行见了礼，随着翠姑进去。
这屋他们先前来过几次，当时看着布置的还行。但没住人感觉还是空落落的。现在有人住，一下就不一样了。有了人气，整个屋子像是活了起来。
三人上前跟老夫人见了礼，韩大力说道「九妹、韩家小子见过老夫人」
「小妮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看着两人，这两个孩子看着挺面善挺有眼缘的。
听孙子说过，儿子在这里收了个女学生。她相信自己的儿子，同时也对这个女学生有些好奇。
乡下人家的孩子，男孩儿识文断字的都少，怎么会有女孩子识字，还能在外面行走到自己儿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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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让人坐下，又让翠姑拉过小妮子给了见面礼，夸了几句。小妮谢了谢，乖乖的坐回到九妹身边。
老夫人也说了谢谢九妹的话，她是真的很感谢九妹。从京城到这么个偏远的地方，自己都做好吃苦的准备了。没想到，一应物事准备的这么齐全。
说话间看着都是韩大力在回答，就有些疑惑的看了九妹一眼。
韩大力看到老夫人的表情，跟老夫人说道「九妹前段时间嗓子受了伤，现在不能发声，请老夫人见谅」
「可怜见的，还能好吗？」
「会好的，先生给开了药一直吃着呢」
「你不是自己会医术吗，父亲说你的医术不在他之下」。
九妹无语的看了看这个一直刷存在感的孩子，真的是沈先生的儿子，看不出一点相似之处来。
太活泼好动了一些，跟先生的儒雅随和相去甚远。
韩大力也看了一眼言柏，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升起一丝危机感。
又重复了一遍「会好的」，像是说给言柏，又像是说给自己。
其实先生说的是，小掌柜现在不能说话是心里有病，她自己认为自己不能说话，所以一直张不开口。
嗓子里的伤已经都好了，现在偶尔听她发出声的，不过就是像撕裂一样的，不太好听。
能不能正常出声只有她自己克服了心里的那道坎，自然而然的就说出来了。
第九十七章 绝情
韩大力不知道九妹心里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内心又承载哪些他所不知道的苦楚。面对九妹除了心疼，别的他却是无能为力，只能在生活上更加细緻周到的照顾好她。
不过对他来说，九妹说不说话无所谓，他现在挺习惯也挺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
就是有些担心小掌柜心里总是压着事，时间久了会不会对身体有影响。询问了沈先生，沈先生说九妹心里有数，不用太担心。
先生还说开口说话这事儿也许需要一个契机，也说不定，所以不用着急。
虽然出去办事沟通起来有些不方便，他们现在去哪儿都把小妹带上。她歷练的也能看懂一些小掌柜打手式的意思，不过没自己理解的那么透。
加上小妹年纪小，面嫩，说出来的话不能完全表达出小掌柜的意思和气势。
两人看看时辰他们也不好多呆，聊了一会儿就告辞出来，临走时告诉他们有事儿可以去前面干货铺子找韩二力。他们在镇子上转了转，又到铺子里看了看就回去了。
九妹现在不爱出来，作坊和铺子她已经大撒把。平时她主要是练手恢復功能，有时间跟韩大力去山里转转。不过马上到春天了，就不好再打猎。
偶尔会回去徐家看看老爷子，现在老爷子已经习惯了。九妹不主动提出回来，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不强迫她回来。
他知道这个家把九妹伤的太深，九妹有心结，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小妹在正月里就嫁出去了，其实也不是特别远，赶车一天的路程。听说那家日子也是个殷实的，这一点徐家做的也算是仁至义尽，没有多委屈她。
虽然没大张旗鼓的张罗，临出嫁前几个屋还是都添了箱，加上她自己这么多年积攒下的银钱和东西，都够得上大户人家小姐出嫁的嫁妆。
徐家这边是徐未诚送的嫁，临走的时候，徐未诚推心置腹的跟她说「你也别感觉自己有多委屈，挑的这户人家家境殷实，人也都是老实本分的」。
「只要你想踏踏实实过日子别耍小聪明惹出事儿来，他们也不会低看薄待了你，况且你还有那么多嫁妆傍身」。
「再说了，你自己做下什么事儿，自己应该明白。再不信我说的，你大可去打听打听那些被抓到牢里的现如今是个什么情形，拍拍自己个儿的良心也别说徐家如何亏待了你」。
「你要是心有不甘自己去作，我们也不会拦着。不过是将来真出了事儿也只能自己担着，没人会为你出头。」
相处这两天徐未诚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位真是个心狠的主，要不一起长大的亲姐姐都能下得去手。
再说她明明知道现如今家里连五两银子都拿不出来，更别说四婶从出事到现在也是病病歪歪的。
连抓副汤药的银钱都捉襟见肘，更别说像九姑在家时各式各样的补品现在是一样没有。
这段时间也是谁有空就帮着做做饭，熬熬药，这位就闷在西屋愣是不着面。
这位临出门子的时候，自己的东西收拾的干干净净。听帮忙的八姑说，压箱底的少说也得有一二百两银子全都自己收拾起来带走了。
真是心痛疼九姑，这么多年真真是餵了个白眼儿狼。
老四媳妇是小妹发嫁前一天才知道的，她不同意。那是她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就这么匆匆忙忙的出嫁。
找的什么人家自己都没打听过，离的是远是近，男方家境如何人品怎么样更是一无所知。
可是不管她怎么闹，就是以死相逼，这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子不能改了。
老爷子更是发话「告诉她，再闹，要么直接送去县衙，要么就休妻。自己做过的事儿心里没点儿数，闹的人尽皆知与她有什么好处？」
老爷子这话一出，立马消停了。
等发嫁完小妹，这回是真的彻底大病了一场。现在没有九妹每天精心在跟前侍候，汤汤水水的也跟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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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长这么大就没伺候过人，没几天就烦的不行。平时说话就带出来了，结果这么着又添了心病，恢復的就不是特别好，拖拖拉拉的病了近小半年才好利索。
知道娘亲病着，九妹没有回去看她，也没有送东西回去表示表示，老爷子其实心里是不太高兴的。
感觉九妹有点绝情，毕竟是自己的亲娘，怎么着都是割捨不断的血脉。
可是转念一想，脚上泡都是自己走的，如今这个局面如今这个事儿又能怪得了谁？
就像孩子说的，自从她横着出了那个门，她那条命已经还给他们了。这话说的一点没错，如果当时人就没了，现在你还能指望谁。
孩子能偶尔回来看看他们，能什么事儿都还想着拉瓜上徐家，已经是她不忘姓徐这份恩情。
第九十八章 安宅
三月中旬，九妹给沈先生在韩大力家东侧准备的房子完工了。里面也收拾妥当，人一过来就能住。可以说是拎包入住。
提前一天把老夫人一行接了过来，又给徐家捎了信，说是沈先生家落户安宅之喜，请他们来吃酒。
徐家知道沈先生家眷来了，送了几次日常用的东西，也算是过了明路，两家有了往来。
老夫人一来，就喜欢上了这里，舒适、宽敞，唿出的空气都是甜的。心都跟着飞起来的感觉，让她体验了从没有过的自由。
旁边还有韩家老太太也是个能聊天的，在镇上虽说也没人拘着，感觉就是从京城挪到镇子上住，没有什么不适就是了。
到这里不一样，是真真正正的接地气。
傍晚站在院子里就能看到前面的村庄，裊裊的炊烟升起。偶尔有吆喝孩子回家吃饭的，也有吆喝牲口入圈的，配着那份宁静、安怡，让自己通体舒坦。
这里不用防着任何人，也不用端着架子，说话不用看人脸色。这样的生活才是真正的生活。
吃完晚饭，换了身简单的衣服，出去走了走。
偶尔碰到人，还打了个招唿，就是土话太重，听的不是太懂。但是不妨碍沟通，你说你的，我说我的，聊的也挺热闹。
第二天一早，作为主家，言柏被迫上岗。从来没做过这事儿，有点小紧张。
韩大力笑着说，除了自家就是徐家，都是跟先生相熟的，不用想太多。
韩家离的近，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就直接过来。进到上房，二话不说，把一兜子黄豆洒向大炕上。
一边看着豆子欢快热闹的在炕上蹦蹦跳跳的跑开，一边说着吉祥话。
这就是这里温锅暖宅的习俗，寓意满屋生金，家宅安宁。
不到午时，徐家老太爷、大伯、大伯娘、徐辰初和徐未诚领着一帮小傢伙还有韩小力就到了，一看就是起了早的。
其他几房虽大人没到场，但都有礼到。言柏知道这是九妹的家人，热情的领到上房。
然后又来一波洒豆，洒完豆大家开始相互见礼，相互打招唿。
老夫人他们现在也基本上入乡随俗，没有那么多讲究。来人也不分前院后院，都在东屋里，大家自行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起天来。
不过九妹设计的东屋跟大部分的大屋不同，东屋还有一个里间。与外面是完全独立的一个房间，里面是撘的炕床，冬天可以烧火。
外面的大屋，基本上用来招待来串门的和一家人在一起人吃饭的。自己一家人在这里吃饭、聊天也不显得拥挤。随意坐卧，也显得亲切。
乡下吗，还是喜欢这样，亲亲热热的。你要真弄几把椅子放哪儿，估计没几个人能坐得住。
同时要考虑到老夫人等人的生活习惯，毕竟跟真正的乡下还是有区别的。
来个外人，不会坐到家里人用来休息的地方，现在这样就很好。
正午就要开席了，言柏亲自点着鞭炮，表示此处有人安宅，还有午宴要开席了。
也没多少人，本来想都在炕上吃。想着老夫人可能坐不了那么长时间，就用大桌子都摆在地下。
年纪大的在里面一桌，老夫人、徐家老太爷、韩家老夫妻两个和徐家大伯两口子，还有韩大力父母一桌，言柏坐陪。
然后是韩大力、二力、九妹、医馆的伙计和孩子们分了两桌，言浩作为主家坐陪一桌。
这么一会儿，言浩已经跟这群孩子混熟了。一路从京城到云岭镇，最不适应的就是言浩。
在路上还好，看那儿都挺新鲜的。到了镇子上，语言一开始听的不是特别懂，得慢慢猜，现在基本上都能听的懂。
但是不会说，一张嘴别人就笑，就更不敢张嘴。时间长了连都没有朋友，娘亲和大哥又忙。所以，他是最失落的一个。
不过今天，让他大开眼界。原来玩还能有这么多花样，关键是也没有大人管他们。
来的这几个都是入了学堂，会说一些官话。他说话也没有人笑他，也能听得懂他们说的话。
韩小力还说，等大哥和姐姐进山打猎了，他们就可以吃烧烤，还问他吃过没有。
言浩说不知道什么是烧烤，韩小力就邀请他一定要吃一次，特别是冬天下雪的时候吃最有意思。
言浩问他们的学堂好不好，他大哥这几天想让他在镇子上的学堂上学，他去看了一点都不喜欢。
学堂里那个夫子好老，指甲长长的，里面都是黑黑的泥特别脏。可是大哥说没有别的学堂了，要么就得去县里，他只能自己去，住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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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几个孩子和韩小力一听就说「那你就来我们学堂吧。我们学堂的先生是姐姐的父亲，不厉害，人也挺干净的，就是太磨叽」。
「还有一位老先生，虽然严厉，人挺好的，也没留长指甲」。
「不过姐姐说，只要我们学好了，考核过关，她每周给我们上一次课。已经给我们上了一次课，可有意思了」。
言浩就问，姐姐给上的什么课。大家叽叽喳喳连说带比划，上课就是比力气。我们十几个人跟姐姐拨河，结果我们输了，就被罚青蛙跳。
「就是这样跳」大家一边说就一边跳起来。等大人们看到一院子的孩子在跳青蛙跳，都笑的不行。
言浩成功的被带偏了，回去后坚决要去村里的学堂。就是得家里每天接送，其实家里想复杂了，没几天就跟韩小力一样住到了徐家。
第九十九章 任务
大伯把老爷子那院的东厢房收拾出来，让家里每天必须有一个人住到老爷子院子里。
老爷子年纪大了，又经过年前这些事儿，大伯有点不放心。
原来说是安排人轮流过来，后来就是谁有时间谁来。西屋是留给九妹的，只得把东厢收拾出来。
现在是韩小力和每天轮班的人住，虽然每天住的人不同，但韩小力也就是睡觉的时候回来。
放了学就疯玩，吃饭也没准在那个屋，吃了饭跟着一起写先生留下来的作业。
如今又多了个言浩，老爷子索性就让人每天在他这屋做饭，他们就在这屋吃。
有不愿意回家吃的，也跟着过来一起吃，所以老爷子这屋每天放学后都是热热闹闹。老爷子看着高兴，每顿饭都跟着多吃一碗。
现在徐家在家十岁以下的就有十个，还有两个奶娃。你想想真要把他们凑到一起，那是什么感觉。
再说言柏他们这里，虽说是自家新居入住开的席，来了这么多人，老夫人还是有点压力山大。
这是头一次跟这么多外男坐一起，有点不太习惯。言二夫人更是，她比老夫人还脸嫩，有点放不开。
徐家老爷子是个健谈的，天南海北什么都能接两句。大伯娘也是爽朗的性子，言柏又跟着插科打诨的，大家慢慢的就聊热闹了。
知道徐家老爷子七十多岁了，身体还这么硬朗，话头就起来了。
养生，永恆的话题。
这一聊就没剎住车，聊到日落西山。本来想吃过午饭就回去的徐家人，也顾不得许多讲究，只能留宿。
孩子们就住在老夫人这屋的大炕上，一屋孩子，房顶好悬没给吵翻了。
韩小力还好点，这么小就已经出门在外。言浩也算是走南闯北老江湖了，不过今天晚上认识不认识的睡在一起还是一个全新的体验。
你想想，一群正是猪狗都嫌的年纪的孩子在一起是什么情形。
老太太看着这样的情形眼泪怎么都忍不住就流出来了，在心里埋怨儿子，怎么不早点让自己来。
自己在那深宅大院空熬这么多年，今天才品出点味儿来。这才是一家人应该有的样子，这才是正常人家过的日子。热热闹闹的看着就有盼头。
这一天感觉自己脸上的褶子都被笑开了，看着这些感觉这辈子才是值了。
徐老太爷和大伯几个就被请到前院住了，老爷子也挺高兴，看着沈先生的家人就不是一般人家。
那谈吐举止，就是不一样的，九丫头有他们做背景，往后的日子或许就不会太难过了。
唉，是自己没本事，没护好她。
第二天热热闹闹的吃过早饭，等太阳热起来了才往回走，言浩肯定也是跟着跑了。徐老太爷临走又邀请他们抽空去自家坐坐，言家人都高兴的答应了。
这次徐老四本来也想来的，怎么说读过几年书。不涉及自己利益的时候还是懂点人情事故的，想当面感谢感谢韩家人。
老太爷没让，怕他再说出什么不着四六的话来，让大家下不来台。而且这次来是沈先生家的事，跟韩家也没什么关系，你提什么感谢不感谢的，不是让大家都尴尬吗？
等徐家人走了，九妹和韩大力又帮着做了几锅馍，给村里各家各户的送去。虽然离得远，也算是一个村子，将来有事互相帮个忙还是方便些。
言家在新居住了几天，两位责任心强的先生放心不下医馆，想要回到镇上。
老太太想留下，言柏不放心，说是有时间他们再来住，老太太只得跟着回去。
不过这次回去，老太太是带着任务回去的。
她多了句嘴，问什么时候抱重孙子，韩老太太说孙媳妇都没有，怎么抱重孙子，她倒是挺盼着呢。
韩老太太知道老夫人为什么这么问，怕老夫人不自在，就把九妹跟自家的溯源一一说了。
老夫人听的感动的不行，这不是现成的好事吗，一口应承下来，这媒人她做定了。韩老太太千恩万谢的，自是不用说。
第一百章 父亲
忙得昏天黑地的沈先生更想不到，自己十拿九稳的差事被自家老娘给抢了。
老夫人回去没多久，就接到徐家递来的信儿，让他们去家里玩玩儿。老太太也想二孙子了，订好了日子说好了时间，一家人又去了徐家。
先去老太爷的院子坐了一会儿，大家就转到大房这屋。一回生二回熟，老夫人现在也能很自在的跟外男说话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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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比大伯娘年纪上大个两三岁，也算是同龄人。大伯娘虽说没上过学识过字，但这么多年当家理事，也不是白给的。加上人大气、爽朗，跟老夫人聊的也很投机。
老夫人抽空就问大伯娘「怎么没见着九妹的爹娘」。
大伯娘就说「弟妹身子不好，没出屋。四弟在学堂，一会儿就跟孩子们一起回来」。
老夫人就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们家九姑娘定没定亲，可有看好的人家？」。
大伯娘就嘆了口气「九丫头没定亲，这事得老爷子做主」。
大伯娘看了看老夫人，就把九妹的事简单说了一下。这是沈先生的娘，早晚会知道。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说了，说完就问「老夫人，我能不能多句嘴问问，您这是给谁家打听的？」
老夫人听了大伯娘的话，心中更是佩服九妹，又是替她不值。
笑着说「不是别人家，是你们熟悉的韩家。我是看着两个孩子在一起挺般配的，就想做这个现成的媒人」。
大伯娘笑着说「您这个媒做的好，也非老夫人莫属，估计老太爷没有不答应的」。
饭后，老夫人就跟老爷子提了提，还没展开了说，老太爷高兴的当场就答应了。
弄得老夫人挺没成就感的，这第一次当媒人，还没品着味儿就成了。
这事儿挑开了，剩下的事儿张罗起来就快了。
定亲、纳吉一样一样的走完礼，等沈先生从县城里回来，这边都快准备结婚了。
只是两家感觉时间太赶了，这么匆匆忙忙的让九妹出嫁，好像对不住她，所以才把日子往后挪了挪。
最后定到九月底，天气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
当事人九妹跟没事儿人一样，让干啥就干啥，就是自己一直没啥感觉。
不过韩大力整天笑的跟个大傻子似的，那高兴劲儿憋都憋不住。
沈先生在县衙里忙的都快成陀螺了，但是忙的高兴，感觉自己这才是活着，以前浪费那么多时间，真是对不起自己。
看着村里的房子一排排建好，看着那些村民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排斥到现在的祁盼。
看着牢里的人越来越少，看着他们每天在那里盘算着，怎么着自己表现的更好一点，让县令大人看到自己真的变好了，可以早点回家。
一切都让自己感觉值了。
怎么累都值了。
等到最后一批符合要求的人出了县衙大牢，住进新居，县令和沈先生一起去给他们温居。
看到这些以前被大家所不容的人，一个个流着泪给县太爷磕头，说自己不感动是假的。
因为九妹的事，他对这些人恨到了极点，因为他们又让他看了人性的恶。
君子之善善也长，恶恶也短，恶恶止其身，善善及子孙。
诚不欺我。
等到他荣光焕发的回去时，早就忘了他到县城是来干什么来的，也忘了妻儿要来的这档子事儿。
回到镇子上居然看到医馆门开着，还有人来抓药，吓了一跳。这个小伙计胆子太大了，自己不在居然敢给人抓药。
急忙奔进去，看到平时自己坐的地方，坐着位俊朗的小公子。有点懵，医馆好像没转出去。
言柏看着进来的人，也愣了一下，再一看，激动的站起来「父亲，您可回来了」。
父亲？
「你是柏哥？」沈先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自己的柏哥，柏哥不是个小小的少年郎吗？几年没见，就出息成这样了。
「嗯嗯，父亲，咱们赶紧进去。奶奶要是知道您回来了，肯定更高兴」
「奶奶？」
「是，父亲，奶奶也来了」
沈先生完全不在状态，被言柏拖着往后走。报信的一路高声叫着「二爷回来了，二爷回来了」。
等他们走到二门里，看到匆忙出来的娘亲，沈先生流着泪紧跑几步上前跪到老夫人跟前。
「母亲，儿子不孝，让您受苦了」
「傻儿子，这么多年，你也不给我们来个只言片语，你让我们好找。」老夫人也流着泪扶着儿子的两个胳膊，把他拉起来。
儿子看着比以前更成熟了，就是看着瘦了很多，不过看着精神还不错。
「怎么瘦的这么厉害，吃的不好？你说说你一个人在外连个伺候的人都没带，这是吃了多少苦？」
「儿子挺好的，您不用担心」说着看了看母亲身后自己的妻子殷殷的目光。
这么多年，她到是没什么变化。看着比以前眉目更开阔些，不再总是低着头不敢看自己。
第一百零一章 野炊（一）
几个人回到屋里，沈先生一看，才想起来自己是准备到县城买东西的，结果就被留在县衙帮忙。
这一忙几个月就过去了，也忘了自己去县城的初衷。
看到屋里的布置和摆设，感觉很是愧疚。
看了一圈，屋里布置的很是，还有一些京城的痕迹。该有的东西都不缺，这才是家的感觉。
「母亲，您们来，我什么都没准备好，让你们受累了」
「我们没受累，到这儿啥都是现成的。你收了个好徒弟，样样都准备的齐全，还时不常的来看我们，送些吃的用的。」老夫人眉开眼笑的说到。
又说起韩家村那个宅子准备的也好，他们已经去住过几次了。每次言浩休息的时候大家都去那边的宅子，聚一聚，也都一起放松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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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浩自从上了村里的学堂，人更开朗了，胆子也大了，更重要的身体看着比在京城时更结实了。跟那些孩子在一起，每天都是快乐的。
每次回来，言柏都要考校他的功课，学的还不错。
正说着，外面传来说话声。进来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二夫人起身，拉着有点发懵的言浩，走到沈先生跟前，说「叫父亲，这就是你父亲，你不是一直想要父亲吗？」
沈先生一下站起来，怎么还多了个儿子，难道是妻子改嫁了。也不对，改嫁了肯定不会在这。
「你离开家的时候子瑜已经怀有身孕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就走了」老夫人看着直愣愣的儿子，说道。
子瑜是妻子的闺名。沈先生拉过言浩的手，看着这个孩子，这孩子比起柏哥小时候更像自己。
自己这些年到底做了多少混帐事，妻子怀孕、都不在身边，太对不起她了。
也是赶巧了，言浩今天休息，没去韩家村，是因为九妹说明天要带他们去野炊，吃的喝的可以自己准备。
他就回来要准备一些东西，去的时候带上，到时候分享给大家。
村学里还有一位老童生，对于九妹插手村学非常不高兴。跟村里反应了几次，这不合规矩，哪有个未出嫁的女子天天掺和村学里的事儿，不成体统。
可是村学里就数徐家孩子最多，后来又看到因为九妹的界入，孩子们的学习积极性一下提高了，就睁只眼闭只眼，不再说小话。
九妹的父亲也折腾过几次，被老爷子知道了，叫过去谈了谈心，现在也不吱声了。
言家终于一家人凑齐了，晚上做了一大桌子菜，都是二老爷爱吃的。一家人聊着自他走后家里发生的事，沈先生更是羞愧不已，因为自己的逃避，让自己的亲人跟着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不过看到老夫人和家里人的神情都很好，精神也不错。这样也好，在这里生活，没有府里的那些是是非非，也挺好的。
一家人聊到很晚才各自去休息。
因为父亲回来了，言柏感觉自己一下放松了。听言浩说九妹要带他们去野炊，也想去看看，就亲自赶车来送言浩。
正好，九妹还在为车的事愁呢，自己赶了一辆，孩子有点多，不够坐。言柏来了，这一下全都解决了。
走了有两柱香的时间，大家下车开始步行。这个山沟离下湾徐家村不是很远，两边山势陡峭，来的人很少。
溪水也很干净，还有游来游去的野鱼，鱼不是很大，尺把长。
在一处背阴的地方，九妹让大家放下东西，开始教他们搭灶。锅就是一块平板石头，这怎么吃，没有人问，因为大家现在都很信服姐姐。
现在大家都跟韩小力一样喊姐姐，除了徐家叫九姑九姐的。
在山沟里搭灶非常有讲究，位置找不好，风口不进风，那就失败了。烟会到处乱撺，烧不着火不说还白搭功夫。
搭了两处，搭好后就分配人捡柴，捕鱼。因为水冷，见日光时间又短，鱼长的清清净净的。看着没有外面的鱼颜色那么重，有人来也不知道躲。
九妹教大家几种捕鱼的法子，孩子们看疯了，纷纷都准备自己下手，惹的那些捡柴的也想下来试一试。
九妹告诉他们，这次他们捡柴，下次换他们来捕鱼，大家一听还有下次，都是很听话的该干嘛干嘛。
第一百零二章 野炊（二）
这次韩大力没来，他现在更忙了，经常是出去几天见不到人影。九妹把韩小妮提熘来了，让她跟着自己。一是帮自己解说解说，另一个是想让孩子出来多见见人。小妮跟自己一样，从小就没有同龄的小姐妹。九妹时常在想，这样的童年是不完整的。她有时候也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不过在外面有事儿时，旁人要是看明白九妹的比划，就不用小妮子重复一遍，看不明白了她再跟着解说解说。
今天言柏本来一开始在一旁伸个脖子，东看看西瞅瞅的看热闹，结果没一会儿被自家弟弟一把拉过去给徵用了。哪里需要力气大的，就让他上。
捕上来的鱼放在先挖好的一个水坑里，那边捕着，这边九妹就开始教他们怎么收拾。
用先前找的那种特别锋利的小石头，一手把鱼按住，另一只手拿着锋利的石头对准鱼肚子使劲一划。
挤出里面的内脏，直接在旁边的水里清洗。看的言柏眼睛一跳一跳的，这那像个女人，太粗鲁了。他今天可是开了眼界，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子。
看着九妹折了一根枝条将洗好的鱼直接串起来挂在树枝上晒着，等到弄的差不多了。就不让他们再捕，说是多了吃不完浪费。
那边被清洗的石板也烧的热热的，放上一块猪油就滋滋啦啦的响起来。大家把自己带来的馒头、包子、窝头、咸菜往上一放，香味一下就出来了。大家没想到平时最不起眼的东西，这么一折腾还挺好吃。
另一块石板同样放上油再散点盐，把晒好的小鱼干一条一条的摆放好。煎好一面翻过来再煎另一面，鱼骨头都煎酥了。
香味一下就窜起来，馋的哈喇子都流下来了。有家里仔细给带了筷子，也有没带筷子的，九妹就拿出匕首给大家削小木棍当筷子。结果拿了筷子的也不用了，也要用现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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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言柏不单是眼睛跳了，心都跟着漏了一拍，这什么女人，还随身带着傢伙。
一开始还挺不好意跟孩子们一堆往前挤，再一看东西就快被大家抢没了。也不顾的烫手不烫手了，越过孩子们的脑瓜顶，抢了几条小鱼。
夹在馒头里，坐到一边慢慢的嚼着，真香。以往自己在京城的时候也出去野炊过，东西比现在可丰富多了。而且不用自己动手，自有下人忙活，啥都准备好了，好像也没吃出这么香的感觉。
孩子们是吃的意犹未尽，言柏也是开了眼。琢磨着以后九妹要是再给学生们搞活动，自己也得跟着，太开眼了。
这哪儿是玩儿，这是教导这些孩子们在野外的生存之道。
这个九妹太有意思，她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决不会平白无故的带孩子们来这玩儿。
都说女孩子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听言浩说，这个姐姐在家根本就见不着人。她这么每天忙的见不着人影，还有闲心跟孩子玩这个，怎么说言柏都不会相信，也更好奇她在忙什么。
午时的太阳很大，小溪的水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凉了，有的孩子甩了鞋子，挽起裤子就下河了。
这里水不深，也就刚到小腿肚子。九妹也不管，不过还是带着小妮往上游去了。让言柏看着孩子，保证孩子们的安全。
言柏有些气结，合着自己被抓当劳工了。等看着她们走远了，自己也赶紧的脱了鞋袜，挽起裤脚下河跟孩子们玩了起来。
日头偏西，九妹招唿大家准备回家。有的孩子衣服湿了，就着还有余温的灰火烤了一下。
然后告诉他们怎么收拾这些用过的石头和烧过的灰，确定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之后，大家才打道回府。
现在九妹赶车也不在话下，把孩子们送回村子，自己带着小妮回了韩家。
大伯娘想着抽时间跟九妹念叨念叨，现在已经定亲了，就回来住吧，也没几个月就要成婚了。不过现在九妹习惯了在韩家住，而且时不时的还能进山。
看这情形大伯娘也很无奈，本想跟老爷子提提，想想算了，抽空就给九妹准备嫁妆。
说起嫁妆更是一肚子气，前院如今是大撒把，任事儿不管。
这到底是谁家嫁姑娘？
大伯娘倒是不怕累，这点事儿对她来说简直是手拿把掐的事儿。可有心想往多里准备吧，虽说这几年日子好过了，但手里也没存多少。少了吧，又怕委屈了九丫头。
正愁着的时候，老二家、老三家一屋送过来十两银子，好歹先把大面上的东西准备起来。
第一百零三章 救灾
云岭镇靠着青云岭，那里有绵延不尽的森林，已经形成形成一定的气候环境，让紧邻着他的几个镇子，气候相对湿润一些。
就是这样冬天也是一场雪没下，自开春到现在将近六月份，也就沥沥拉拉下了两场小雨，润了润地皮儿。
开春下的种子也是出的参差不齐，后来补种的也没出来多少。
能够的着水的地方，大家日夜担水浇地，苗看着还像个样子。
不过照这么下去今年欠收是肯定的了，如果后期再不下雨，光靠人力挑水浇这点地，想有收成那是难上加难。
再外往外围打听，县城往南，几乎滴雨未下。
县太爷虽得九妹提醒，也早早的着手去鼓励大家修水渠，改种耐旱作物。
可大部分人不相信，你县太爷又没拍着胸脯说，这天儿一定会有灾情。下来说两句我们就得听，我们这些老庄家把式还没你知道的多？
所以依然我行我素，如今眼看着不行了。这雨真没下下来，才知道急起来。
当时让各村各镇组织人力修水渠，答应都挺好的，实际都在磨洋工对付对付。况且好多地方根本够不上水源。原来有水的地方现在也慢慢的见了底。
这下大家的心里更是没底了，一时谣言四起。请神婆神汉烧香拜佛求雨的花样层出不穷。
这时候人也大方起来，平时捨不得吃的鸡鸭鱼也都杀了拿来上供求雨。
有的地方甚至还要献童男童女去求雨，被人告到县衙。县令大人赶紧派人去阻止，才免了一场悲剧。
还有的村子全身赤露跪在龙王庙前，几天几夜不吃不喝的求雨。虔诚是挺虔诚的，雨没下来，人倒是又倒下去几个。
不管怎么折腾，雨就是没下来，旱情依然没有得到缓解，而且还有加剧的趋势。
如今县太爷愁的是嘴角起了一圈的火泡，虽说早早就给南方的朋友写了信，要购买粮食。
可要是一直这样，河道水位下降不能通航，粮食还是很难运过来，一切努力都是白搭。
正兴沖沖的把对崔庄改造的请功摺子刚送到京城，等着皇上金口玉言来几句好听的。结果老天爷就给来了个下马威，只得接着又上了一道请罪摺子。
诚惶诚恐的赶紧请罪，要不然一道欺上瞒下的摺子下来，自己没准项上人头不保不说，没准还连累了家里。
这边又紧锣密鼓的抗旱救灾，可这是天灾。老天爷不下雨，人力难为，自己能做的也是有限。
不管有没有用，每天也是要出去看看，没准真能找到抗旱的法子。
他跟沈先生提了几次，看看九妹有没有什么办法，被沈先生毫不客气的给挡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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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妹还真跟他聊过，如果真的出现旱灾该如何处理。
九妹说这个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要看灾情到什么程度。小打小闹的民众自会自己着急去救去拼，那是他们的命。
严重一点的，作为县衙最应该防的是那些因为水源打架斗殴的事儿发生。
要时不时下去巡视，时不时的敲打敲打，讲明厉害，现在有困难，大家要同舟共济共渡难关。
再严重一点的灾情，其实就是已经没有救治的必要了。
但是这个时候也是最危险的时候，民众没有了活路，啥都有可能发生。
这个阶段要做的事就是稳定民心，做好舆论导向。
乡下人想法千奇百怪，最怕的是有人煽动。有可能会出现大规模的暴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他们没有时间去想这些，没有时间去整事儿。
不管有没有用，都要做出十足的救灾的动作。也是给大家一个信念，只要我们去做了，就会有回报。
当然实际行动也要有实质的东西拿出来安抚民心，那就是在他们需要的时候、走投无路的时候，有粮能够给他们裹腹。
要说老百姓愚昧，也不尽然。他们最讲究实惠和眼前利益，谁能让他们填饱肚子，谁就是好人，他们也就不会动其他心思了。
最严重的也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出现大规模的逃荒。不但上面要追责，对整个云岭县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儿，也可以说是灭顶之灾。
要想杜绝这一现象，在前期就要下足了功夫，那就是「粮食到位，民心所向」。
不要让有心人钻了空子，只要县衙一直站在民众前面，引导他们的思想和行动，就不至于出现背井离乡去逃荒的想法。
让他们相信，朝廷没有忘记也没有放弃他们。会跟他们一起抗过这段最艰难的日子。
第一百零四章 言府
京城言府，自从老夫人等人走后，府里一度空气里都张扬着快乐的气氛。上头心里想的是没有碍事的人在眼前晃，高兴。
那些作奴才的当然哪面风硬往那么面刮，大家看的心里明白，主子高兴了，他们也跟着高兴。
府里人没想到二房会自行放弃京城的荣华富贵，避走他乡。他们以为所有人都像他们一样，视爵位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这么多年一次次出手设计人家，也是想逼他们自己表态放弃爵位。自从成功的打败了沈言，远离京城后。以为手中还掌控着他最亲近的人，让他投鼠忌器，不敢做出什么来。
他们看过太多为争爵位，弄到家破人亡的公爵伯府在京城里权贵中不在少数，他们不相信沈言真的不在意这个爵位。
其实沈言自始至终就没想过要承爵位，一是上面有明正言顺的大哥在，二是沈言自视甚高，而且当初就放出狂言，他要凭自己的能力给亲娘争得诰命。
只是大房压根就不相信，富贵就在眼前，怎么可能有人不动心。
接二连三的搞这么多的手段来，只能说他们太在意这个爵位了。
以至于让爵位蒙住了双眼，分辨不出来反正话。
还有侯爷对于谁承爵一事处置的不明不白，也是祸根。
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整个二房竟然悄无声息的离了京，就如当年的沈言一样。
这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大家，人家压根从始至终就没看上爵位。自己这么多年私底下做了这么多，就像个小丑，还让满京城白白看了一场笑话。
侯爷也确实如姚妈妈料想的那样，怒气沖沖的来到庄子上。都年过半百知天命的年纪，还跟孩子似的离家出走，这是想闹那样。
等到了庄子上见到姚妈妈，看姚妈妈搬了个小几，放着沏好的茶。坐在那儿等着自己，有点讪讪的。坐下喝了会儿茶，好像也没那大的气了。
要是平时，这里那儿有姚妈妈坐的地方，可如今姚妈妈就端坐在那里，静静的烧着茶水，静静的喝着茶，静静的给侯爷添水，侯爷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姚妈妈也不问侯爷一路过来如何，缓缓的说起了自家姑娘的一点一滴。
从小时候说到及笄，说到她的小青梅竹马，他们性格相似，说他们怎么憧憬着未来。然后被赐婚给侯爷，只得认命。
在侯府如何小心意意的讨生活，讨好大公子身边的人。为了照顾好大公子，是如何不顾自己脸面去跟人学与孩子相处，向人请教如何照顾这么小的孩子。
到后来发现被下药，如何心灰意冷，后来又处处被大公子算计。别看那么小的一个人儿，心眼子多的很。
正面对着的时候笑的那叫一个天真可爱，转身就能面不改色的把一碗热汤倒在姑娘的身上。
然后自己还先哭出来，一叠连声的说「对不起，母亲，我不是故意的。您不要怪儿子，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话让谁听了，心里不得过一过。这个后娘看着和善，却没想到心思这么歹毒，对这么小的孩子都容不下。
总是有那多事的，把那话传的越来越邪乎。那几年姑娘在这个圈子里过的是何其艰难，可是这个府有谁站出来说过一句公道话。
再说大公子如果侯爷在身边，小小的人儿就缩在侯爷身后，看着很怕姑娘的样子。可转过身甜甜的笑着把一条大大的青虫子放在姑娘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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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府里来了客人，就不小心露出不知道怎么弄的青紫的胳膊。
姑娘往往有苦难言，说了也没人信，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心计。
惹不起躲得起，姑娘只能远着，把自己关在内宅。
可那孩子偏偏守着规矩，天天不落的给姑娘请安问好，看在外人眼里孩子是好孩子，那个后娘可就难说了。
熬到后来二爷出生了，姑娘是真的害怕。怕自己一时没看顾到，害了他，咬着牙送回了娘家养着。
平时都不敢去多看一眼，怕自己忍不住把孩子抱回身边来。
同样的侯府的公子，大公子不但有侯爷护着，还有一堆亲娘留下来的人围着。
二爷有什么，有亲爹亲娘，却从来没享受过一天爹娘的爱。
可谁也没想到二爷如此争气，在一众子弟中脱颖而出。
看着这样的儿子，姑娘是非常担忧，怕他给自己招来祸事。
二爷年轻气胜，说自己根本无意去争什么劳什子的爵位，自己有能力养活自己，也能让自己娘亲活的风光体面。
不听劝阻，果不其然，后来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是针对二爷。最后逼的二爷离家出走，一去经年无音信。
姑娘在府里举步维艰，管理内宅也渐渐被架空了。
姑娘本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自己有丰厚的嫁妆银子，不差府里这口吃的。
就在府里这么一天天的熬着吧，也没什么盼头了。
姚妈妈声音平静的絮叨完，放下茶杯站起来对着侯爷深深的福了福，说道「如今姑娘老了，这辈子有太多的委屈。请侯爷成全了姑娘，就让她自在两天吧」。
说完，转身回了内院。
第一百零五章 钦差
言侯爷坐在那里，从头到尾一语未发。
也是，姚妈妈也没打算跟侯爷聊。
震北侯府二房离京，只在府里颳了两天小风，外面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没过几天，京城就爆发了一条重磅新闻。
震北侯请封长子为震北侯，自己推了爵位和所有差事，成为闲人一个。
都没封世子，直接请封长子为震北侯。
又将多年音信皆无的二爷直接分家分府，搬出震北侯府。京城里多了一处言宅，等着他的主人回来入住。
到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原震北侯二房没有一个人在京城，啥时候走的不知道，去哪儿了，不知道。
震北侯的爵位是世袭罔替，你自己不作死搞事，基本上能平平安安一直传下去。
大房就这么不咸不淡的承了爵，而且一步到位。争了这么多年，如今心愿达成，也没有想像中那么的高兴。
无事一身轻的原震北侯言老侯爷没事了就想搞事情，这天熘达到沈府。
预料中的被自己大舅兄现礼部侍郎沈大官人不顾形象的骂了个狗血临头「早干嘛去了，早这样还会整出这么些个狗屁倒灶的烂事」。
等大舅兄骂够了，骂的通体舒服了，说明来意。
一句话「他们在那儿？」
沈侍郎也是那句话「别去找他们了，让他们过几年安生日子吧」
「这么多年了，是我的不是。亏欠他们良多，给我个机会吧」言老侯爷难得的低声下气。
几个回合下来，沈侍郎被磨的没了脾气。
「罢了，罢了」沈侍郎将言柏留下气的自己跳脚的信给了老侯爷。
言柏在信里说，去找自己老爹去了，如果舅公有时间能过来，他们欢迎之至，里面写了地址。
气的沈侍郎跳脚骂言柏是白眼儿狼，他爹是大白眼狼。大白眼狼和小白眼狼，一窝子白眼狼。
不过也很是高兴妹妹能够跟着去，只是走之前都没来看自己一眼，又很是生气。
拿到自己想要的地址，言老侯爷正准备出发的时候，听说云岭县请功的摺子来了。
有请功肯定就有奖赏，自己进了趟宫，把这差事儿揽了下来。
虽然现在自己无官无职，但毕竟是老侯爷，带着这份圣意下去已经是大材小用了。
老侯爷还没启程，请功摺子后面跟着来了一份请罪摺子，说云岭县境内去冬一冬无雪，开春至今一滴雨没下。今年秋恐颗粒无收，旱灾已成定局，望朝廷早日定夺。
其实这封摺子就是脱裤子放屁，多费二遍事儿，你写了也没粮给你。但你不写也不行，「隐瞒不报」一个大罪能把你拍死。
如今国库空虚，赏赐基本上没有实物。有时候给个虚衔，或是考核的时候给予考虑，再不济来几句圣言，也算是体面了。
这两份摺子，请功的没有赏赐，请罪的没有责罚。当然要粮食更是没有。只是申饬了云岭县令，责令其全力抗旱救灾。
前面的差事领了，后面也得要过来。言老侯爷也是没脾气了，主动跳出来领了差事，皇上很是高兴。夸赞了几句，让他择日上路。
顶着钦差的头衔，言老侯爷带足了家资，就一路出发去了云岭县。
知道云岭县出现旱灾，沿路收购了很多粮食。一路跟着送过来，队伍是越来越壮观。
到了云岭县已是七月中下旬，正是最热的时候，也是旱情最严重的时候。当初所有的侥倖，现在都化为乌有。
听说来了圣旨，云岭县县令从田间赶回来，整个人就跟难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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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老侯爷本也不认识他，在他的认知里，县令好歹是一地长官。怎么着也得在县衙里看看往来文书，指挥衙役干活什么的。
现在他都在县衙里等了好半天了，喝了一肚子茶水，看到人进来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县令是认识言老侯爷的，看到带来这么多粮食，感激的话都不会说了。
代表云岭县父老乡亲，真心实意的一个头磕下去。言老侯爷赶紧让人扶起来，看着眼前如叫花子一样的县令，真是一言难尽。
农家哪有什么存粮，都是吃到春天，添点野菜。到了五六月份，各种蔬菜瓜果也下来，凑和着混到秋天。今年春天就没什么野菜，到现在能吃的也差不多了。
他现在依然坚持抗旱，能救点是点吧，指望别人希望也是渺茫，也是给那些处于绝望的人们一点希望。
看着田里的秧苗一天天的干枯，挖沟开渠打井，能想的办法都想到了，收效甚微。
他每到一处，看到当地的农人眼巴巴的看着他，心里那份自责越发的重了。
如果救助不及，人饿到一定程度，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他明白这个道理，正因为明白才更紧张。
第一百零六章 欣慰
沈先生苦命的又被提熘过来帮忙，这会儿跟着县令一起回到县衙。
看到端坐在正堂主位的言老侯爷，一时没反应过来。看清了确实是自家老爹，赶紧上前见礼，言老侯爷也没细看，沈先生也没叫爹，随县令喊的钦差大人。
言老侯爷非常体谅的让他们先去洗漱一番，回来再宣读圣旨也不迟。有没有实际内容，形势还得搞起来。
等两人洗好脸换了干净的衣服出来，又重新见礼，摆好香案，言老侯爷宣读圣旨。
大意是肯定了云岭县令对崔庄子的做法，同时也对在此次事件中的受害人和提出整治崔庄子方案并大力支持此事的九妹给予了口头表扬。
又对从旁协助的沈言，进行了充分的认可。并尽力劝其入仕，在云岭县帮忙后期的抗旱工作。
言老侯爷来之前没有打开过圣旨，所以也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事儿。
更不知道沈言是谁，等两人接了圣旨，分主次再次落座。
看到沈言有些眼熟，沈先生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再次站起来，向自己的父亲见礼。
言老侯爷看着向自己行礼的原来是自己的二儿子，真是一言难尽。自己连亲生儿子都认不出来，真的是很失败。
关键是儿子连姓都改了，这简直是胡闹。
不过在京城也没多少人知道他叫什么，见着面儿，都是道一声「言二公子」。后来更是称一声「第一公子」，连姓都省了。
三人交谈了一会儿，言老侯爷说还有九妹一处懿旨要宣。
这方面的事儿皇上不好在圣旨里说，但皇后作为天下女子之首，可以表示一下。
所以皇后娘娘很是大方赏赐了一根珠钗，问他们什么时候过去合适。
沈先生想了想，就把九妹的事情大概介绍了一下。希望不提前情往事，只说其功。
他不想让自己的弟子被人言所害，她已经过得很艰难了。
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为她遮挡一些风雨吧。
言老侯爷很是感慨，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天高皇帝远的，也没有特别要求非得如何。
不过又疑惑自家儿子怎么又成了人家的先生，还是个女学生，张嘴就问了出来。
沈先生又无奈的把九妹跟自己如何学医、学文，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
言老侯爷有些无语，又有些后悔。自己这个儿子，才华横溢，被自己生生的给耽误了。
曾经的候府公子，如今窝在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改名换姓的给人当先生。
七月底，韩大力离家远赴边关。
有迹象表明，有鞑子的探子往边关活动的痕迹。
也陆续有鞑子的部落往边关集结，战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起。
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临走之前来到徐家，一个头磕向老爷子。一是歉意，二是自己定会回来娶九妹，希望在自己不在家的日子里，善待九妹。
老爷子含着泪说「那是我自己的亲孙女，你不用挂心，只希望你平安回来，早日来迎娶九丫头」。
这一刻老爷子是有些后悔的，不如早点让九妹完婚。他不知道韩家大小子还有这一重身份，如今这一去三年五载的，可不是害了孙女。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自韩大力走之后，九妹基本上都是在韩家。韩家除了老人就是女人，根本没有自保能力。
如果自己几天不在家，就把家里人送到镇子上跟韩二力一起住，住在铺子旁边新买的那座宅子里。
那个宅子里也有个后院，一点儿空地，还有一眼井，可以种一些时令蔬菜，挺方便的。
只是她也更频繁的进山，没人知道她这么频繁的进山干什么。大家知道她是个有主意有分寸的，也不问她。
九妹手上的伤已经全好了，基本的功能也都恢復了。连沈先生都感觉吃惊，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痊癒？
没人知道她这几个月到底经歷了什么，魔鬼一样的训练。
不光是自己手的灵活，还有身体的灵活度。一天只睡两三个时辰，睡觉的时候一双手就泡在药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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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学堂的孩子们现在学习任务越来越重，除了学里夫子教的必须完成，还有九妹每五天一次的训练。
不到二十几个孩子，七八岁到十一二岁不等，没有一个孩子退去，也没有一个孩子说苦。
这些孩子后来都成了韩家军的班底，也是后来大燕国未来的中流砥柱，在文武两道各领风骚都是响噹噹的人物。
县城里救灾仍是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言老侯爷带来的粮食缓解了一阵，但是灾情仍在继续。
救灾带来的效果也不是特别明显，但是救灾的行动给老百姓一个生活下去的信心和希望，至少目前还没有人携家带口的去逃荒。
这就是对县令这半年多来辛苦付出的最好回报，也是县令最欣慰的事儿。
第一百零七章 嫌弃
到目前为止，朝廷对云岭县的灾情可以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援助。
值得欣慰的是县令冯子维（字墉之）从南方运来的粮食终于到了，以前担心河道水位问题也没有出现。现在卸到一个离县城差不多一天路程的渡口，需要人力物力去运回来。
这就给那些灾民一个挣口粮的机会，县衙组织他们一批人前往，每天可领到一人的口粮，这样两下里便宜。
运来的粮食以时价为基准价，可以以银钱购买也可以先领粮食，明年秋收以粮抵粮。
在县城如火如荼救灾的同时，九妹让徐家留足了自家用的粮食，也开始在镇子上售粮。
粮价跟县城一样是时价，不去挣这份钱，已是不易。对外说是县令大人安排在此售粮，囤粮充足，让大家不要抢卖。
当然，这些都跟县令大人打了招唿，县令大人也派人下来巡视了一下。
也非常感激徐家所做的一切，云岭县下辖十个镇，只有云岭镇救灾不用县衙操心。
县衙人手不够，言柏已经跟他老父亲一起被徵用。医馆暂时由言府二夫人支撑，当时言老侯爷知道自家儿媳妇出头露面很是不爽。
还没表达出来，就被自家老夫人一个白眼给翻的啥都不敢放了。
嗯，言老侯爷到了之后很是不受待见。没办法，什么忙也帮不上，还不如自己身边的随从，什么事儿都能伸的下去手。
他是什么都只能背着手光看着，不知道怎么弄。拗不过他，让他试试，保准给你整的怀疑人生还得分出人手来给他收拾残局。
后来只要看到老侯爷想要伸手帮忙，大家跑的比兔子还快。实在是惹不起，只能躲，言老侯爷的热情一再被打击。
如今老夫人已经不像在京城的言侯府老夫人，整天坐那儿发呆。
现在医馆后勤全靠老夫人一手操持，来的时候带的人手就少。到了之后也没有再添人，好多事儿就只得亲力亲为。
虽然累了些，人的精神状态却非常好。现在可以说是容光焕发，走起路来健步如飞。整个人精精神神的，说起话安排起事儿来那叫个嘎嘣脆。
这那里还有候府老夫人应该有的端庄和优雅，整个一个管事的做派。
看的言老侯爷眼痛，可也不敢说出个啥来。
在被一次次的嫌弃后，言老侯爷接到圣上的旨意，让他总领云岭县救灾事宜。
言老侯爷气的不行，就这么一旨圣意，连个多余的人都懒的打发来。
让他总领救灾事宜，要银子没银子，要人没人。再说，打仗他在行，你说让他下到田里去担水救灾，还是饶了他吧。
自己走出来才感觉到，京城也确实是烂到根子了，这种出力不讨好的差事没人来也没人抢了。
自己现在是又搭钱，又搭人。言老侯爷气的是光在那儿跳脚，也不敢骂，可也不能不管。
整天在京城看着繁花似锦，以为天下形势就一片大好，那知道走出来一看，老百姓的生活是这么苦。
救灾不行，总得干点什么。言老侯爷想了想，跟县令要了人手，熘熘达达的去周边没受灾的地方要粮去了。
他出面还真没人敢不给，虽说言老侯爷现在无官无职的，挂了个有名无权的钦差名头，还真不如他老侯爷的名头管用。
人家看的可是他身后还有个侯府立着呢，又是能通天的主，多多少少都会意思意思。
所以言老侯爷出马收效还是不错的，东敲敲西打打的，晃悠了一圈，要来的粮食算是又一次缓解了云岭县灾情。
也是老天爷可怜这些靠天吃饭的老百姓，受灾面积没有继续扩大，让大家看到了希望。
徐家这边强头到底还是被齐捕头给要走了，因为识字又会写字，还会打算盘，又跟着商队跑了几年，也算是见过世面，如今在县衙里那也是混得风声水起。
九妹的大哥在九妹递消息给他之后，在崔庄子也买了房。不知道是开了窍还是有高人指点，自己辞了学堂的差事，到县衙去帮忙。
虽然不如强头为人处事处处透着机灵，但毕竟是秀才出身，又在学堂里歷练了这么多年，多了几分沉稳，在县衙里混的也不差。
县令大人看他也是个踏实肯干的，就派到崔庄子去督建新的学院。如今学院已经建好，就直接在那里做了督学。大哥表示对目前的一切满意的不行。
到八月底九月初，才下了一场透雨，可这时候种啥粮食都来不及了。
只能种一些生长快的青菜，现在种下去，到十月底能收穫一些是一些，那怕腌成咸菜，到冬天也能打个牙祭。或是晒成干，到冬天可以混着吃，还能省点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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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人心
韩家现在基本上都住在镇子上，有时候徐家老子和老太太也住到镇子上铺子后面的那个宅子。
那个宅子和铺子中间已经封上，前后互相不影响。铺子的租金也没多少，一併委託韩二力帮着处理。
值得一提的是刘掌柜和老伴回到了镇子上，才几个月时间，两人老的不成样子，跟临去府城时真的是判若两人。
刚到府城时，一开始母慈子孝，一片合乐。闺女也时不常的过来看看，刘掌柜和老伴儿终于享受到了天伦之乐。
还学着人家，买了只小鸟。每天出门熘达熘达活动活动筋骨，早晚的逗逗鸟。
刘掌柜的心安理得的当起了老太爷，一门心思的开启了养老模式。
可好景不长，儿子、儿媳妇和女儿女婿知道那个作坊是九妹的，就跟刘掌柜说，让他把作坊要过来。
这么多年，他们虽然一直在作坊进货，只是以为是自家老爹跟作坊比较熟悉，介绍过去的。可见刘掌柜和九妹的保密工作做的有多成功。
如今大家都知道了，儿子和闺女女婿就有了心思。认为九妹是一直靠着铺子生活的，没有自家的铺子，她也不会有现在的生活，这个作坊名正言顺应该是他们的。
刘掌柜说，那个作坊是九妹自己一手建起来的，从头到尾自己就没掺合过，跟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几个人当场就翻了脸，再没有原来的殷殷关心。儿媳妇还想把他们现在住的宅子给闺女作陪嫁，老两口一看这脸变的可够快的。再这么下去情形可不太妙，还有些心寒。
虽然帮过他们很多忙，其实他们从心里一直都没看得起九妹，不就一个乡下丫头吗？就是白占了，她也不敢怎么着。
要是打官司，一个乡下的小丫头懂什么，吓唬吓唬就不敢跟他们叫板了。
刘掌柜老夫妇俩看着这样的儿女，心里更是沉了又沉。
这几年九妹没少帮他们。可以说没有九妹，他们的铺子也不会有现在的排场。
更不用说，他们现在身体健康，没有拖累他们，这是多大的恩情。现在想想，他们这是从来没念过这份人情，那心里是不是也没有他们这个爹娘？
自己这么多年还真没仔细想过，估计九妹早就看明白了。早几年每年还到府城看看生意如何，看看有啥新鲜玩意儿。
后来就没再来过，那孩子平时不言不语的却是个心里有数的。
唉，让那孩子怎么看他们这两老的？
没住在一起，真是远香近臭，来回写个信，里面满满的都是牵挂。真住到一起了，这事儿就一宗宗的整出来了。
还多亏了九妹早早的就置办下了这个院子，要不自己估计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儿媳妇看到刘掌柜以前还能每个月有些进项，如今铺子盘出去了，身体又没啥毛病。整天遛弯逗鸟的，有那时间还不如去干点正事啥的，真要等将来坐吃山空还得靠他们来养。
他们也不拍拍良心，刘掌柜他们自从来府城到现在，没跟他们要过一两银子的生活费，反倒是他们经常空手过来蹭吃蹭喝蹭东西。
九妹过年托商队带来的东西都被他们拿走送人了。
跟他们讲也讲不通，脸色还一天比一天难看。大半年来一出接一出的，别以为他们不知道。
姑爷私下里搞了几次小动作，儿媳妇也乐见其成，天天的说着小话在后面拱火。
也就是九妹是个有成算的，手下的人也都不是白给的，要不自己还怎么见人。
这张老脸算是丢到姥姥家去了。如今他们还不知道，原来的铺子、宅子自己做主都给了九妹，这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怎么折腾呢？
老两口一合计，抽了个冷子。把府城的房子给卖了，跟着相熟的马车悄悄的回到了镇上。都不敢搭商队的车，就是怕九妹知道他们回来。
就在原来铺子旁边买了个小房子，安顿下来。都安顿好了，九妹才知道他们回来，想把他们接过来。
两老口说什么都不过来，说住在那个小院挺好的，安安静静的。就是希望以后自己有什么难处，九妹能伸把手。
九妹自是答应，还说不行把铺子里的利给他们，他们更是没答应。
说自己手里还有些存项，没都交给子女。等哪天不够用了，再跟九妹伸手。
回到熟悉的镇子上，过起了安静的生活。虽然没有了子女在身边，但也没有那么多的烦心事儿。
这不还有九妹时不常的过来看看，有时候送些吃的喝的，有时候送些补品日常用药。老两口感觉这样的日子就行了，平时没有糟心事。
去了一趟府城，虽是自己的亲生儿女，没想到几年没在一起，变的他们都快不认识了。怎么那么自私重利，没有人情味了。
刚入冬，九妹回了一次徐家，跟老爷子和大伯、徐辰初、徐未诚谈了一个多时辰，在徐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然后没有人知道九妹去了哪里。
当然，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知道的那就是不该知道的。
九妹临走前，跟韩二力说了一会儿话。告诉他自己要去边关找他哥哥，让他在家踏踏实实的照顾好家人。
说的韩二力压力有点力大，毕竟才十四五岁的小少年。
又去了一趟作坊，现在作坊里的管事是韩大力派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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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的时候曾有人来挖匠人，利给的很大，有的匠人很是动心。
后来查了查，是刘掌柜的女婿。而且原来的管事有点压不住人，就让他去崔庄子负责药田了。
韩大力派来的这一批人，作生意不行，但是贵在听话、忠心。把自己的大后方交给他们，九妹很放心。
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做生意的，这些也不是笨人，他们身上还肩负着那么多兄弟生死存亡的重任。给他们画出道来，相信他们很快就能上手。
人要学会放手，什么都握在自己手里，看似自己把握住了一切。其实自己累个半死，最后又能剩下什么。人的潜力是无穷的，有了压力，也要给他们发挥的。
第一百零九章 离开
安排在这里的是一位总领姓丘的管事，在军营里本身就是一个副将，也是从底层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曾负责过后勤军需。
现在年纪有点大了，身体也不是特别好，如今派到九妹这里，等于把九妹装到自家口袋里了。
九妹无所谓，原来拼命的赚银子是为了给娘亲治病。现在娘亲的病好了，自己感觉完成了任务。一时又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这么拼命赚钱还有什么意义。
如今自己赚钱好像没有什么目标，正好知道韩大力他们的情况，索性直接让他们接手。
反正这些东西将来也会交到他们手里，也省了自己过一道手，况且自己也没有人手。
崔庄子的作坊现在生意不错，大家干劲也足。
因为今年天旱，药田里基本没有收成，又是第一年种，连种子都没收回来。九妹现在基本也不怎么过问。
那几套房子，他们住了两套，剩下的租出去了，也算是有点进项。
让丘管事每五天派人到村里的学堂教教孩子们功夫，练不出什么绝世武功，强强身也好。
又让他平时关注一下自己家里这边的安全情况，丘管事一一答应。
能不答应吗，人家把自家安身立命的东西都无偿的託付给自己和自己身后的军营，这么点事儿还能不答应。
安排好这些，九妹又去了离镇子不远的一个村子，这才是九妹自己的大本营。
这里有九妹这几年来陆续救助的无家可归的人。
管事的是王嫂子，今年三十多岁，当年丧夫，带了两个孩子过活，夫家的人看他们寡母好欺负，准备夺财害命的时候被九妹救下来，就跟了九妹。
他们不想去报仇，就让那些人以为母子三人死了，让自己过个清静日子。
还有后来陆续收留的乞丐，老的小的，加在一起有十几个。年纪大的帮着做做饭，缝缝补补，打扫打扫卫生。小的这几年九妹让他们学文识字，学医术，也算给了他们一个安身的本事。
学的如何，全看他们自己，将来是走是留也看他们自己。九妹没想过让他们跟着自己给自己卖一辈子命的意思，自己都是一根浮萍，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当时顺手就收留了，这么些年，他们也帮自己良多，现在也说不上谁欠谁的。
大家可能说，九妹每天跟沈先生学习，又要管理铺子，哪儿有时间。
时间这东西吗，挤挤总会有的。
她和沈先生的药丸就是从这里做出来的，但是沈先生也不知道九妹的大本营在这儿。
每次他们把方子制出来，她拿走，过段时间就把药丸拿回来，让他去推销，他也不问。
这次过来，九妹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去搏个前程。如果愿意，让他们跟着大哥他们的商队一齐往边关去。
当然，此去也会有生命危险。让他们考虑考虑，如果同意，就按指定时间跟他们汇合，到时候要听商队的人统一指挥。
王嫂子一家都想去，大小子已经十六七岁了，姑娘也十四五岁，这几年在一起，也是歷练的不错。九妹想了想，同意了。
这边又重新指定了一位管事，安排好接下来的事情，以后医馆的人会直接来这里送方子取货。
想跟着去的几个小子，这几年医术学的不错。九妹让他们沿路收购外伤、风寒的药材。
有多少收多少，银两就跟商队领头的人支取，记好帐就行。
又留下了几张方子，让他们一边收药材一边作成药丸和药粉。这样便于携带，如果出现资金周转不灵，还可以随时出手。这些她都交待给王嫂子的大儿子王大勇负责。
九妹离开的时候，看着是悄无声息，但对于时刻关注她的人来说，还是发现了迹象。
比如言柏。救灾事项如今已经走向正轨，没那么忙了，他回到了镇上。
第一百一十章 前程
九妹跟学堂里的孩子们说自己有事儿，要离开一段时间，以后会有一位真正会功夫的叔叔来教导他们。
孩子们虽然不舍姐姐，但是知道姐姐要去干大事，都很懂事的没有缠歪。还非常高兴的回家，跟家里分享说会有新的武先生来教导他们。
听到这个消息，其他人都没怎么注意。言柏却明显感觉到，九妹可能要有行动，就时刻注意她的行踪。
终于该交待的都交待了，该安排的都安排了。九妹看了看天，再不走的话又要下雪了。
商队已经提前出发了四五天，她没有跟商队走。她选择了另一条捷径，那里她更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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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封山或者被封在深山里，还是有些麻烦，虽然自己不怕，一个人在深山里还是很危险的。
商队走官道最少要用十来天的时间才能到边关，沿路他们还要收购粮食、药材、成衣，又让他们尽量带些布匹和棉花过去，那就更慢了。
这次带队的是大堂哥徐辰初，现在他都不怎么出去了，基本上是在后方总揽。
也是因为这次特殊，九妹临走前给了他十万两的银票。当着老爷子、大伯的面给的，徐辰初假装镇定的接过来揣到怀里收好。
老爷子和大伯不镇定了，哆哆嗦嗦的看着徐辰初把银票接过来，就那么揣到怀里，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十万两银票，这是十万两银票，要是换成现银，那不得堆成小山一样。可孙女就那么眼睛不眨的拿出来，交给大孙子。
她就不怕家人见财起意，就不怕家里人把这银子眯下。
看到孙女如今还这么信任家里，老爷子一时又想了很多。
孙女这几年到底都干了些什么营生，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利。
还一天到晚的这么不显山不露水的，是怎么做到的。
徐辰初表面淡定，内心的戏一点不少。
这要是自己手里有个百八十两银子，一天到晚不得乐的跟傻狗似的，抖的左邻右舍的都得装不下自己。
其实徐辰初是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当着九妹的面，强撑着没晕过去，大老爷们不能丢脸。看看九妹随随便便就这么甩出十万两银票，可心里也升起了一股自豪。
三个大男人不约而同的想着，这就是自己家的孙女（侄女、妹子）心中有大义。
孩子攒这钱也不知道费了多大劲儿，就这么一把全都拿出来。
不为名不为利的全部给那些缺衣少食素不相识的边关将士，这是何等的胸怀。
怨不得沈先生对她没有一丝保留，怨不得韩家对她死心塌地。听说就连刘掌柜和馄饨铺的张掌柜都把她视为自家子侄般看待。
刘掌柜把自己镇子上的宅子铺面全都给了九丫头，这是何等的胸怀换来的真心。
听说为了九丫头的作坊，宁肯跟自己的亲生儿女闹翻了，回到镇上依靠在九丫头身边。
这孩子她怎么就不能有点私心。
不说在农村，在县城、府城，随随便便拿出这么多银子的人家也没几家。
那家的闺女有了银子，不是自己去备点嫁妆。总是想着多点傍身的银钱嫁妆，在婆家也有底气。
再看看自家九妹，从定亲到现在，从没看她给自己添过一两银子的衣服首饰。东西更不用说，她都没过问过自己那一摊子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这孩子心里装的是大事儿，可是这些大事儿离他们太遥远。
看着大家变换不定的神情，九妹没时间考量。她这次回来还有一个想法，就是跟爷爷、大伯商量商量，她想带走家里年轻力壮的几个去博个前程。
不强求，问他们怎么想。如果同意，就跟商队一起走。现在商队里不全是自家，有村里的，也有亲戚家的，自家反倒没那多人在里面。
这一去也可能三年五载的回不来，也可能功成名就，也可能埋骨他乡，让他们考虑清楚。
她能帮徐家的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第一百一十一章 草原
九妹是想从青云岭穿过去，如果不出任何意外，五六天就能到达边关。能节省一半的时间，而且这次她进山还有一个目的，搜索有可能越过边关混进来的鞑子的探子。
她有直觉会跟鞑子的探子遇上，他们已经屯兵一段时间了，在等待集结的同时也会对边军就行摸底。
再说屯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出手了。
这几年塞外几个部落的马养的膘肥体壮的，看着今年这边大旱，就想趁火打劫。
塞外看着挺好，有成群的牛羊，望不到边的草原。
但他们也想要一个稳定的居所，草原上春秋季非常短。最长的是冬季，到了冬季茫茫四野，何其荒凉。
拥有再多的牛羊和财富，没有好的生存环境，对他们来说，就是生活还是不美满的。
夏季的草原看着是风吹草低见牛羊，但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却处处充满了危机。
草原上人的不怕儿狼多、不怕人狠，最怕的是鼠疫。一场鼠疫下来，有可能一个部落就悄无生息的没有了。
就是搁在现代草原鼠疫，也只能以防为主。鼠疫依然被列为国家甲级一类传染病，甲级一类传染病只有两个，一个是霍乱，另一个就是鼠疫。
在草原上老鼠虽然处于食物链最底端，但它凭着强大的繁殖能力和适应力，在危机四伏茫茫的大草原上能够占有一席之地。
老话说猫三狗四，这繁殖期够短吧？老鼠的繁殖期是二十一天，一年能生七八窝，一窝十来只。掰开手指算一算，一只老鼠一年能繁殖多少只小老鼠。
关键是小老鼠两个多月就能成熟，开始繁殖小老鼠。老鼠和大多数的动物不同，它一年四季都可以繁殖。
所以，在草原上鼠疫是防不胜防。
你想那个年代，出现了鼠疫也只有等死的份。
还有那大片大片的草甸子，也到处都是陷阱。有时候牛羊走着走着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陷进青草茵茵的大草甸子里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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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关里成片的土地，成片的庄家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诱惑，也是他们一直嚮往的「踏实」的生活。
每年边境都会有鞑子进犯边关居民，他们一般几十人骑马过来。唿啸而来，抢掠一番，你这里接到消息赶过去，人家又扬长而去。
追不上，打不赢，防不住，弄的边关居民怨声载道。
边关将士也很无奈和自责，可现实情况如此，他们两条腿怎么可能干的过人家四条腿的。
十几年前的边关还尚有一丝战斗力，组织过几次反击。把鞑子从草原边缘赶到了腹地，消停了几年。
这些人天生就好战，又崇尚武力。缓过劲来，如今又开始作。
那一次是出动将近五六万边关将士，才把不到一万多鞑子赶走。
这一次得到的消息是鞑子达成同盟的人数好像要比上次多出几倍，只是现在还没有集结起来。
如今的边关早已不是十几年前的边关，在长久的内耗下，没有丝毫的战斗力。
这个仗怎么打，不仅九妹在思考，边关将士更是一筹莫展。
从鞑子一开始屯兵边关开始，消息雪片一样的送到京城，递到御前。朝堂上整天吵的一塌煳涂，却仍是拿不出个像样的方案来。
九妹带上韩大力留下的那柄长弓、箭和干粮，独自一人进了山。
进山后前两天的路程里会有一个储藏点，这些储藏点都很隐蔽，那是她和韩大力两人安置的。
里面有一些生活必须品，基本能吃上一口热乎乎的热饭热汤。
刚进山，九妹就感觉到了有人跟踪。感觉不到恶意，就没再理会。走了半天，她知道那是言柏。
她一个人进山，如果出了状况，能及时抽身。如果带上言柏，不见得能保护得了他，她也不想让他受伤。如果再晚点让他现身，往回走的路也不安全。
转身看着言柏隐藏的地方，默默的站着。看此情景言柏没办法，只得现身，一步一步挪到九妹眼前。感觉自己隐藏的挺好的，她是怎么查觉出来的。
顶着九妹严肃的目光，言柏有点承受不住。红着脸看着九妹「我想跟你一起去边关，我能自保，不用你担心」。
看九妹仍不为所动，言柏急了。从背后的包袱里抽出一把短刀，照着旁边碗口粗的大树就要砍，九妹摆了一下。还真是有备而来，什么时候准备了一把短刀。
言柏现在与刚到云岭镇已经不可同日而语，那时候是一俊俏容易害羞的佳公子。现在看着确实是干练了不少，脸色也深了不少。
言家是以武传家，言柏有此心也不为过。武人刻在骨子里的那份传承，还没被京城的膏梁锦秀蚕食光，实属不易。
行吧。到时候自己分心多照顾照顾吧。
也不说话，转身抬起脚就往前走。
第一百一十二章 灵飞
一看九妹没反对，言柏兴奋的差点没跑过去抱住九妹。想想自己可能会被九妹一脚给踹飞，还是算了吧。
这小半天自己在后面不能出声，憋的实在难受，现在终于能开口说话了，这嘴就再没闲下来过。
到了傍晚，九妹非常后悔自己一时心软让他跟着了。你说一个男人怎么这么能说，关键是没人搭话，竟然一个人叨叨叨的说了一下午了。
说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天南海北。不过从这一点就看出来，书没少读，只是缺少了一些歷练。
还是年轻，精力太旺盛了。她会让他知道什么是歷练，九妹暗搓搓的琢磨着。
言柏还没心没肺的在那儿叨叨，完全不知道自己马上要被算计了。
到了第一个休息的储藏点，九妹开始收拾，生火做饭。
今年雨水少，虽说九月份下了一场雨，但树林里还是没有以往的茂密。
大树下面的小灌木生存本就不易，现在更是稀稀拉拉的。
因为距离家的方向最近，这里储藏的东西也多。他们每次来都会带些东西，但不是每一次都往里走，里面储藏点的东西会越来越少。
平时他们进来尽量不消耗储藏点的东西，能就地取材就就地取材。
这次多了个免费的劳力，第二天，九妹不客气的让言柏背了一个大大的包袱上路了。
非常实用，一开始还听得见他叨叨。越往后越消停，九妹表示效果很好。
晚上九妹没有生火。吃的全是冰冷的食物，言柏看着九妹，也不敢问，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虽然很累睡的很沉半夜言柏还是听到有声音在自己附近，黑夜里他本能的朝九妹的方向看了看。
九妹那里没有任何动静，他只得悄悄起身走出去，准备去查看一下。
突然一团白色的东西从他身边直奔九妹冲过去。吓的他也冲过去，却听到九妹用哑着的嗓子咳了两声那就是无事。
言柏退回来，又过了一会儿九妹又咳了一声。
言柏只得回到自己睡觉的地方躺下继续睡，太累了。一天背了那么多东西，又走了那么远的路。
他从来没这么辛苦过，忽然觉得有点委屈。自己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家境不错。就是不靠祖荫自己也能混的不会差。
究竟为什么自己非要跟着九妹受这份罪，一时有些弄不明白自己的心。
等第二天早上醒来，才看清九妹身边有一条像狗，但又感觉比狗要凶的动物，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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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狐狸，又比狐狸大。浑身的白毛，没有一丝杂质。看着乖乖的依偎在九妹身边转了转头。
自己只要有往前凑的意图，就龇牙炸毛。九妹拍了拍它的头，瞬间又乖的不像话。
他肯定昨天没见过这个东西，不知道从那儿冒出来的。
不过他奇怪的看到九妹居然在生火，昨天不是已经不生火了吗，怎么又开始生火。
唉，啥也不说了，只得认命。两人一狗吃了顿热热乎乎的早饭又出发了，看到九妹跟那条狗亲热的样子，好像许久未见的朋友。
狗脖子上居然还挂着一个小铃铛，铃声非常小，只有近距离仔细的听才能听见。
「灵飞」
「什么」言柏没反应过来，九妹什么意思。九妹拍拍了狗头又说了一遍。
「灵飞」言柏使劲辨别了一下，好像九妹说的是个名字。
敢情狗都有名。言柏点点头问道「是狗吗？」
他刚说，那狗就不乐意了，沖他龇起了大白牙。言柏吓了一跳，这傢伙脾气还不大好。
灵飞是当地的一种野生动物，大家给它叫灵狗子。看着跟一般的家狗差不多大小，却比家狗凶，动作更敏捷。在深山里最好不要招它，你抓不住，最后还会被它反捕。
九妹这条灵狗子是被父母遗弃的，动物们生存也不易。他们要养更容易存活下来的，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照顾养半天还有可能活不去的孩子。
正好被九妹和韩大力给捡到了，本是养在更里面一些的山洞里，不知道它是怎么知道九妹进山了，居然大晚上来接她。
现在它才六个多月大，如果一个成年的灵狗子，人类是很难接近的。
他们没有把它带回家养，先是把它养在离家最近的那个储藏点。看它能够完全自理了，才送回到森林里。离人类近了，万一造成伤害就不好了。
九妹知道，灵狗子的地盘意识很强，它既然能大摇大摆来接她，说明目前林子里没有外人，所以她很是放心的生火做饭。
因为有了灵飞在，他们的速度更快了，会不由自主的跟上它的速度。前面的路线九妹还算熟悉，后面基本上没有路可走。
如果没有灵飞，他们还要停下来看看方向，寻找落脚点，现在全靠着灵飞在前面带路、找吃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探子
九妹感觉他们马上要靠近边关了，正常速度五六天，他们也就用了四天多的时间。
灵飞却突然警觉起来，走路的时候时不时停下来查探一番。
看它的样子是要避开什么，九妹蹲下来抱住灵飞，贴着它的耳朵用嘶哑的声音轻轻的说道「不用避开，如果是朋友，我们就远远的见一面。如果是敌人，我们得抓住他们」。
灵飞想了想，仍是很警觉，九妹知道，这应该不是朋友，是敌人，也许正是自己想要找的探子。
转头看向言柏，这两天终于适应了他们的速度，人也更精神了，就是看上去有点好笑。头髮和衣服被树枝刮的乱七八糟，脸上也是左一道右一道的汗印子。
「怎么了」言柏看着严肃的九妹问道。
九妹比划了一下，有敌情，言柏猜了一下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这还没到这关呢，就能遇到敌人，这是要立功能呢还是立功能呢。
九妹一看他那既紧张又兴奋的小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年轻人，还是太年轻了。说罢，也不再理会他，只是更加小心的往前推进。
九妹看着灵飞带的路线，又透过树林看了看天，这是往一侧走了，没有直接去军营。
进林子的人应该是在外围转圈，而且是从军营防线外围进来的。不知道进来了多长时间，对于边军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那就更肯定了，随手把弓从背囊里抽出来，又搭了一支箭。脚步放的更轻了，塌下身子随着灵飞慢慢往前搜索。
言柏看到九妹抽出弓箭，把自己的短刀也拿出来握在手里，神情紧张的紧跟着他们一边警戒，一边往前走。
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灵飞停在一个大石头后面，不动了。
九妹和言柏也站住，屏住唿吸，静静的站了一会儿。隐隐的有脚步和说话声从下面传过来，九妹让言柏靠后隐在大石头后面。
自己侧身探头向下前方看去，有三人穿着大燕国士兵的衣服，但口音一听就不是大燕的人。
三个人，探子。
要抓活的。
九妹站稳又抽出两枝箭，一起搭在弓上，箭头的方向对着三人慢慢移动。
言柏在大石头后面侧着脑袋傻傻的看着九妹，这女人到底还有多少让他惊掉下巴的本事。
灵飞贴着九妹的腿静静的站着，视线跟九妹一样，随着那三个人的移动慢慢的移动。
不急不躁，动作一致，这画面看上去怎么那么和谐。
看来三人应该是从外围进入林子，转向九妹他们的路线迂迴往上走，再转到军营附近，查探情况。
看到大石头估计想要休息休息，就直接奔大石头这个方向走过来。
根本没想到林子里会有人来，一抬头看到上面倚在大石头上的九妹，三人还没反应过来，九妹的箭已经到了眼前。
三枝箭的箭羽还在颤抖，九妹和灵飞也到了他们跟前。非常利落的把人家的腰带解下来，拿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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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柏赶紧唆着牙花子奔过来，帮着把三人双手反转背后，串起来绑好。
看了看，没办法转身又拽了几把细长的野草，纽个了草绳帮他们把裤子绑好，不至于一走路就掉下来。
这下想跑，那是不可能。
那三个人看着腿上的箭，都是膝盖下面，小腿上面。不影响走路，但你说要跑，那是真痛。
到现在，三人都没反应过来，连声儿都没出。他们在林子西侧转悠了两三天了，看好这个位置想休息休息往上走就是军营。
再探探情况就可以往回走，这一趟差事就圆满收工了。
而且大燕军营的大体情况基本摸清了。
这不人心本性吗，再一个出于职业素质，现在还不到战时，想再摸的详细点，能过来一次摸到这个位置属实不容易。
他们看到的情况跟传说中的基本大差不差的。
大燕的军队是真穷，士兵面黄肌瘦，穿的破衣拉撒。这哪像个军营，简直像个难民营、乞丐窝。
知道他们屯兵在外，除了一天到晚愁眉苦脸，好像连准备迎战加紧操练这种事都没有。
他们相信大燕不会为了麻痹他们装出来的样子，估计是真的没办法也没有什么可准备的。
三个人看到这种情形也是放松了警惕，这样的士兵哪里会有战斗力。对他们来说，此战，如囊中取物，手到擒来。
正高兴的准备再探一探就往迴转。结果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疯子，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把他们给抓了。
这口气怎么能咽得下，三人开始挣扎。用蹩脚的大燕话咒骂着，九妹根本不理他们，骂人能解决问题，她还用跑边关来？
派几个口舌了得的大婶过来就行了。也不用朝廷费劲巴拉的养兵，让他们抛头颅洒热血，马革裹尸了。
骂吧，总有他们闭嘴的时候。在前面拉着他们往上走，言柏垫后。
三人挣扎的狠了，灵飞上去就给三人来了一口，这回都老实了，乖乖的跟着往前走。
又走了一段路，九妹停下来开始休息，吃干粮。灵飞也抱着个昨天烤过的野兔在吃。
忽然看到它停下来，也不吃东西了，支楞起耳朵静静的听了一会儿。放下野兔，一熘烟的消失在林子里。
第一百一十四章 初到
等他们这边收拾完了，灵飞飞奔回来了，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韩大力。
韩大力看到眼前的九妹，愣了一下，几个月没见，他真是想她想到骨子里了。
灵飞刚才跑到他跟前，非要拉着他过来，他还以为有什么事儿要他帮忙。
没想到，是这么大的惊喜。
远远的过来，满心满眼的都是九妹，他知道九妹有一天肯定会来找他，但他没想到九妹是用这种方式。
又气又怕，可他捨不得说她半句。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他就是想把九妹拥入怀里，以解相思。
这么想也这么着做了，快走两步红着眼睛上去一把抱住九妹，然后就看到稍后一点站着的言柏。
这个就有点尴尬，韩大力也管不了那么多还是抱了一会儿，他对言柏见第一面的时候就有一种戒备的心绪。
九妹任韩大力抱了一会儿，也环起手抱住他。过了一会，韩大力还没有松开的意思，拍了拍他。
韩大力不舍的松开九妹，跟言柏打了招唿。看到旁边捆着的三个人，心里也是一阵的后怕。
他们在军营里推测鞑子肯定会派探子过来，这都是惯例。要开战了，双方都派了探子、斥候打探对方消息。这就看各自的本事如何，能不能防的住，能不能活着带着消息回来。
这段时间他们也是加强了巡逻，真是一刻都不敢放松。就怕哪儿出点漏洞，他们输不起。
就这还是让他们渗进来，这是对他们的极大挑战，也是对他们作为斥候的最大侮辱。
人家都跑到自家后院里来了，自己还不知道。如果不是九妹这次来，把人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正好跟韩大力一起来的几个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远远的过来。
大家互相介绍一下打了招唿，几个人也是气的不行。
有了帮手，九妹就不在插手。自己带着灵飞和韩大力走在一起，说了一些家里最近的情况。
韩大力也把军营现在大致的情况说了一下，现状不是特别妙，有些可能超出九妹的预想。
最重要的不是鞑子已经屯兵关外，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而是他们自己，缺衣少药，吃不饱。
粮食通过韩大力他们这多半年的努力，温饱基本能解决。
但体力上还是不行，身体素质跟不上，就不抗冻，更不可能抗打了。
一路上说着话，到了军营，言柏被安排去休息，九妹直接跟韩大力去见了守关将军佟长青。
佟将军非常热烈的欢迎了九妹，这是目前军队的大救星、大恩人。说来好笑吧，这么大的一个军营，而且是朝廷的军队，要是没有九妹的支援，他们有可能吃草根啃树皮了，你能相信吗？
天天听韩大力说他未婚妻如何能干，如何有本事，如何贤惠，听的自己牙都酸掉了。
今天可算是见到真人了，激动呀！可以说军营能坚持到现在，多赖了九妹，这小一年来陆续送来的各种物资。让他们能吃饱饭，这是大家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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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坐下，把当前的情况互相做了沟通，形势不容乐观。外有鞑子，内无粮草。再这么下去，还怎么打？光靠一腔热血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九妹想了想，跟佟将军大概说了一下言柏的情况，让人把他叫过来一起来参与一下，可不可以。
佟将军当然答应了，现在边关没什么功劳可捞，京城都没什么人来，他也急需了解一下京城的形势。
军营里大多是一些军户出身，还有一些像韩大力这样仗着一技之长投过来的，能写能算的几乎没有。
言柏那是有真才实学的，况且他家本就是从军起家，行武出身。
如果能把他充分利用起来，对他们来说太有利了，赶紧喊人去叫。
言柏过来，跟佟将军见礼了，叙了话。说起言老侯爷，佟将军也曾见过，虽没一起共过事。
但都是一个圈子里的，谁还不知道谁，那也是一位能人。
聊了一会儿，九妹让言柏把他知道的京城的情况给大家说了说。
言柏尽量不掺进个人情绪的把京城的形势说了一遍，说完大家都沉默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真实的边关
就这，还怎么打仗，拿什么打。
干脆让鞑子进来重打鼓另开张，建立新朝得了。
当然，这就是像小孩儿一样的气话。
打，还是要打，这么打？是个问题。
就是把他们全都推上去，用身体填，真能阻止战争吗？
求援的摺子一封封的飞到京城，到现在如石沉大海。京城里的一派歌舞昇平，丝毫不受影响。
指望他们还不如寄希望于自己更来得更实际。
京城的人就不想一想，如果各边关守不住，最后他们不是一样跟着倒霉吗。
可是人就是这样，鞭子不抽在自己身上，竹板不打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的时候，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边关远在边关，离他们很遥远，一时半会儿的到不了眼前。
难道他们就不担心自家的身家性命吗？
只有打到了他们眼前，让他们亲身体验到战争带来的残酷和血腥，他们才能醒悟。
不是常说，天塌了，还有个高的顶着吗！正是有了这些认识，才有那些不知所谓的人出来搅局。
九妹看了看韩大力，想了想跟佟将军说道「将军，当务之急是让士兵先有斗志，说白了就是让他们先吃饱饭」。
饭都吃不饱，何谈上战场，拿什么上战场。
「是呀，可是现在拿什么来吃。为了减少消耗，基本的训练都停了。这还是因为亏了有你这一年来不间断的接济，大家才能坚持到现在。」
佟将军有气无力的说道，他这个将军哪像个将军，简直是丐帮帮主了。
年纪又大了，自己的三个孩子都没能继承自己的衣钵。现在虽然在军中，知道自己的孩子什么样，他不敢让他们挑大樑。
自己能坚持一天是一天吧，也怪自己这么多年疏于教导他们。
目前他的三个儿子在军营，其他家人在馁城。平时真的是以军营为家的主，可以说是与士兵们一起生活。
九妹听佟将军一席话，吓了一跳，基本训练都停了。
没来的时候虽然他们说的很严重，但九妹完全没想到严重到了这一步，比自己原来预想的还要严重。
九妹看了一下韩大力，韩大力叫了一声「将军」，佟将军从自己的思绪里缓过来，但还是有些气馁的看着九妹「有什么就说吧，在我这里没什么不能说的。都到了这一步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九妹压下急躁的心情跟韩大力比划「将军，还有一批物资应该快运到馁城，明天派人去迎一迎吧。我不想让他们过来，就在那里交接。」
将军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能让九妹说出口的物资肯定不是小打小闹的。那就是能让大家缓口气的东西，连忙答应。
「将军，我建议，先组织一支五百人的队伍。把部分物资集中供给这些人，让他们先行训练起来。训练到那种哪里有需要，就能打到哪里的那种。」
「还有，将军，我会尽快建立起一支医所。人，我已经带来了，让他们跟随接物资的队伍一起来。这两天，我需要一些士兵帮忙」。九妹又转向言柏。
「言柏，明天开始，你到士兵中去，看一看大家都需要什么样的治疗。伤寒、冻伤等分别查看。到时候你牵头把医所的位置选定，怎么建，你可以问问大家。需要什么可以找？」
九妹又转头看佟将军，佟将军的脸上终于扬起了笑容「我派人跟你一起」。
言柏赶紧点头「知道了」
九妹看着韩大力，几个月不见，瘦了很多。估计他们天天在林子里转悠，还能吃点荤的打打牙祭。
已经抓了三个探子，鞑子见人没回去，想是人已经被抓了。这边有了防备，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再派人来。
他们可以轻松一点。当务之急是先把那五百人的队伍建立起来，现在整个军营一点战斗力都没有。
经过审讯，三个探子只是负责探查消息，具体布署他们知道的不是特别详细。
这次牵头的是勿吉部落的头领，勿吉部落在草原上一直以彪悍着称。
不过此次与勿吉部落达成联盟的共有七个部落，总人数将达到两三万人。不过目前已经到位的大概有一万人左右，这是前期到达的几个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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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吉部落在东部草原也是一霸，屈于他的淫威，有一些小的部落依附于他们。
十几年前就是这个部落带领鞑子骚扰边境居民，虽然大燕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把他们打回草原腹地，如今他们又捲土重来。
而且是那种膘肥马壮，大有一雪前耻的意思，势在必得架势。
第一百一十六章 悬殊
一万人听着好像不多，但你别忘了，人家全部是骑马的。
草原上的马实力是有目共睹的彪悍，说实在的，人家冲过来都不用抽刀。把马撒开了，全部用马来踏，都能预见这场战争的胜负。
草原上的马不像内地的马平时是养在马厩里，偶尔来兴致了拉出来熘熘。
跟那些公子哥儿们一样娇生惯养，哪里能有什么战斗力。就是这样的马，边关的军营里也是没有的。
再说草原是一个部落一个部落的，如果他们看到有利可图，会迅速的集结加入进来瓜分这块肉。
到时边军面对的可就不止一两万人，几万十几万人马扑过来也是有可能的。
如今边关的兵力往上报的数字是五万人，但真正有战斗力的也就三万多人。
这个有战斗力也是相对的，真正能提刀上战场杀敌的，那是别想了。
近几年没有战事，没有徵过兵役。军营里年轻的将士本来就很少，又都知道现在军营里过的很苦，来投军的都少了。
像韩大力这样的少之又少，他是被佟将军偶遇并发现其做斥候的才能力邀加入军营的。
他自己又带了几个人一起入了军营，也算是有了前程。
说起这三万多兵士又全部是靠双腿挣命的，跟人家根本就没有可比性。说是不愖一击是尊重，说不好听的，真要上战场，会被人虐成渣渣也不为过。
想当年成吉思汗西征也不过是才带了二十多万人，一路打过去，都打到了波斯和印度西北部。后来再往西是他孙子们打下来的，咱就不说了。
这是人的问题，还有武器，已经多年没有更新换代了。
以前打报告上摺子，几乎是石沉大海没有回音。现在能用的，就没有几把。
也就是拿在手里给自己壮壮胆，啥也干不了。拿在手里掂掂都没什么份量，就是一个带把的铁片。还多年未经过打磨，连人都杀不了。
这仗怎么打。
九妹听得恼仁疼。
坐在那里发愁也不行，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办法总比问题多，这是九妹做事的一贯准则。
「明天我们去山里转转」九妹能怎么办，只能一步一步的来。
「好」韩大力明白九妹的意思，也更心疼。
军营缺粮不是一天两天了，佟将军也想让人进山打猎，给兵士们增强点营养。
又怕开了这个口子，时日久了，形成风气。如果这样，跟那些山匪有啥区别。
真是左右为难。九妹就不涉及这个问题，现如今她目前还不是军人，带猎物进来，这算是劳军。
九妹是在乎这些的人吗？再说，她拉出去的人，怎么可能成为山匪。她只会把山匪变成边军。
佟将军是传统意义的军人，遵从他认为的那一套法则。
但他有个好处，不强迫别人跟他一样。这就是个难得的明白人，九妹很是欣赏佟将军这一点。
要不你说外面突然来个黄毛丫头，到这里指手画脚的，谁会听你瞎哔哔。
知道这样的结果，大家一时相对无言。
言柏看着对视的那两个人，心里堵的慌，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从韩大力抱住九妹那一刻起，他知道自己跟九妹相处为什么那么纠结了。
他动心了，自己有了小心思。
也许是父亲写信时说自己收了个才华横溢的女弟子的时候，自己有了一较高下的心。
后来见到人，每次都让他看到不同的九妹。她跟京城里那些高门贵女不同，没有那种一惊一乍的做作，没有那种目中无人高人一等的花架子。
她懂那么多东西，却从不会让人感觉她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从一较高低到后来慢慢了解，还有每次都能被她惊艷到，自己的心就慢慢的沦陷了。
当时，虽然九妹跟韩大力定亲，他感觉九妹应该有更好的选择和归宿。但他从没想过那个更好的选择也可以是自己。
那时候他认为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可能有更深一步的交集。
现在想明白了，也清楚自己内心的想法，可他们已经定亲了。
只是定亲而已，没成婚自己还有机会，言柏给自己鼓了鼓劲，扭头看向一边。
九妹和佟将军都没有注意言柏，韩大力却看到了他眼里的变化。自己的直觉是对的，这小子起了贼心。
一时心中警铃大作，本来自己面对九妹时就有些自卑，赶不上九妹，现在又有这么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压力很大。
又跟佟将军详细的聊了一下如何建立那五百人的队伍。她让言柏跟着一起，看着哪些人适合拉入到这个训练营里来，这个动作要快。
对于九妹来说，言柏来了不能白来，得干活，充分发挥他的各方面特长。
现在军营里各处缺编缺的厉害，副将、参军、参将基本配不齐，佟将军能商量事儿的没几个。
一个堂堂戍边的将军身边连亲卫都没有，只有一个传令兵，还什么都干，简直是全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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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这些，但战事一起，那些要捞军功的就会立马冲过来，能不能上战场不知道，把这里所有的位置毫不客气的填满是一定的。
佟将军也很无奈，自己说了啥也不算。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都各自散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筹备
军营里没有女人来过也没有女人留宿，但九妹不同，她既然来了就得留在这里。
韩大力把九妹带到自己的住处，他们斥侯有自己的地方，韩大力让九妹住自己的屋里，他和兄弟们挤一挤。
想到这儿，韩大力非常后悔，应该定亲就成婚，现在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九妹没想那么多，她也只是暂时住在这里，等医所建好了，她肯定要住到那边。
韩大力跟他身边的人交待了一下，第二天天还没亮，九妹和韩大力带着灵飞已经出发了。
两人带着灵飞到了山里先找了点吃的，然后把周边巡视了一下，不到午时就满载而归。
将猎物交给火头营，让他们该熬油的熬油，该熬汤的熬汤。狼多肉少，只能多加点盐多加点水。
就这闻着味，大家的眼睛都亮了。都多长时间没闻过肉味了，今天怎么着也要来个肚圆。
结果九妹特意叮嘱火头营，每个人必须限量，一次不能吃太多。长时间没见过荤，一次吃太多，肠胃受不了。
两三天后九妹的人到了，比她预想的要快很多。这边医所是用原来废弃的营房改建的。
好歹四处不用露风，帮忙的人还是挺用心的。现在天已经非常冷了，和的泥是用烧热了的水和的。
也真是难为他们了，现在煳好的墙到了春天风一吹还会裂缝的。
走一步说一步吧，先把眼前的难关渡过再说。他们到的时候，屋里还算暖和，王嫂子一家也跟着来。
原想让他们留在馁城，军营没有女人，他们在这里不太方便。既然来了，先帮一段时间再回去吧。
徐家跟过来的有辰字辈的三人，未子辈成年的也就是徐未诚。他是长子长孙，一般不会让他跟着出来，又刚刚当了爹。
结果他带着二弟一起来了，他二弟才十六岁。九妹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侄儿，大哥也真捨得。
他们都是识过字，经过歷练的。来了之后休息一晚，第二天被分配给九妹带来会医术的几人手中。开始帮着组织士兵检查身体，分发药物。
在院子里支上大锅，开始熬伤寒的药。有没有病都来上一碗，主要是起到预防的作用。
现在他们手里现有的只有伤寒和外伤的药，冻伤的药要现做。正好昨天猎了一头獾，让他们加了药直接做好。给那些冻伤的士兵先上药。
物资全部转交给佟将军的人，他们就不管了。结果现成的东西都分发完了，看着剩下的棉花和棉布，就大眼瞪小眼的不知道怎么办。派人找九妹，看看怎么处理。
九妹问他们现在还缺什么，来人看着九妹，红着脸说「啥都缺」。
九妹感觉自己这句话问的有点多余。
想了想，让人把王嫂子喊过来。跟她说，找几个手巧的士兵，跟她一起把那些棉花和棉布先把医所的病床上做好被褥，剩下的全部做成被子后交给军需官。
他们来的这些人都是带了被褥和棉衣的，医所里做好是为了将来有需要治疗的人使用。
看着基本理顺的医所，治疗方面交给了言柏。后勤交给了徐未诚，自己甩着手去看组建的五百人训练外加打猎。得赶紧给他们补充补充营养，快速立起个来。
在哪儿盯了半天，九妹心里更没底了。
窝在对面的鞑子是骑马来的，骑马的优势不说大家也都知道吧。就是速度快，反应灵活，无论是奔袭还是撤退都来去自如。
关键是马上的鞑子也不是白给的，他们素来以彪悍着称。一个骑马的鞑子能干倒十个八个这样的不在话下。就现在眼下这些人，这那像个士兵。
可这些还是矬子里拔将军整个军营选出来的，九妹双手搓着脸，真的是生无可恋。看着九妹的表情，佟将军老脸有点挂不住。
他也很无奈呀，他又要当爹管日常训练，又要当妈管吃喝拉撒。
自己年纪一大把，有时间想训练又怕消耗太大。有时候也真没精力和心思训练他们，没饿死几个也算对得起皇上他老人家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拉走
九妹想了想，把心一横，跟佟将军说「将军如果信得过我，要不把人交给我来训练他们如何？」
佟将军当然高兴，有人替自己训练，那里有不同意的道理，况且他可是听韩大力说过，他这未婚妻身手了得。
再说鞑子就在对面趴着呢，自己连个能看家护院的都没有。没准九妹真能折腾出个花样出来，那不是皆大欢喜。
徐未信听说九姑组建加强训练的队伍，哭着喊着要加入。村学的训练因为年纪大了，又不在学里不好跟着练。
当时自己可是羡慕了很久，现在这个可是正儿八经的军营，那训练应该更厉害，这回说啥也不能错过。先前选人的时候他没赶上，现在无论无何得挤进去。
其他几人也挺羡慕，但是来前家里一再嘱咐，不要拖九妹后腿。不过没事儿的时候几个人也没闲着，也跟着那些士兵比划比划。
言柏生气了，自己是跟着九妹来的。结果她自己比比划划的安排完，走了，把他给定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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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行呀，这差距越来越大，自己不是更没机会了？
不行，得想个辙。
跟徐未诚一商量，自己这边也把规矩立起来。在不妨碍日常工作的情况下，每天也定时训练。
他这一提议得到了医所人的一致同意，既然定了，就找了士兵来帮他们训练。这些士兵在九妹眼里不行，训练他们还是没问题的。
因为徐未信的加入，还有一些当时未被选进来的也想参加强度更大的训练，挑挑拣拣最后人员扩充到一千人。
九妹表示满意，只要心里还有一股劲儿，再怂的兵，她也能让他们尽快脱胎换骨。
跟佟将军打了个招唿，说是带他们去林子里走走，大概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不用找他们，到时候他们就回来了。
临走前儿，九妹让徐未诚把医所那几间空屋子收拾出来，生上暖炕种点青菜。这里冬天时间太长了，人长时间不吃菜哪行。
种子都是从家里带来的，他以为九姑是要春天才种，没想到现在就要种。
家里冬天屋子种的菜大部分是一入冬就种的，现在种有点晚。
不管了，九姑既然说了，只能听从。
随着一千人的离开，军营里又恢復了往日的秩序。韩大力没有跟去，他负责斥侯这一块，现在外有屯兵，不敢随意走的太远。
只得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未婚妻，带着那些人浩浩荡荡的走远了。
九妹一行为了照顾刚刚加入的五百人，一开始并没有走太快，也没有搞什么特殊的训练。
就是在林子里走，然后问他们东西南北在那里。分不清，让他们仔细查看地形地貌。
再分不清，就告诉他们在林子里迷路应该怎么辨别方向。白天有白天的方法，晚上有晚上的方法。
他们这次出来，每人只带了一件像被子又像披风的东西。
白天冷了可以披在身上，晚上睡觉可以裹在身上。不过白天都在活动，基本用不上。
外加一个吃饭的铁盒和一小包盐。这还是九妹考虑到他们都是初次在野外训练，让他们带了点东西。
铁盒也不是专门用来吃饭的，主要是用来喝水的。大家都知道人不吃饭能活六七天，人不喝水只能活三天。
他们此次进山没有带粮食，那只能以山上的猎物为主，吃这些东西最容易上火，所以要多喝水。
你说这山上怎么会有水。不是常说，山有多高，水有多深吗？你也可以理解，水的深度和山的高度一样。
不过，你看看再高的山上都会有小溪，有山泉水。只要你找对地方，多高的山都会有水。
再不济山上还有积雪，加上松枝煮一煮，松枝性热具有祛风散寒的作用。
还有提神开胃，促进人体的食慾，增进饮食，缓解食慾不佳的症状的妙处。
第一百十九章 训练
所以只要找对方法，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到了第四天，大家的脚步基本都一致了，九妹加快了速度也加大了强度。
他们的目的地是云岭湖，那个湖在高高的山顶上，没有多少人知道。
从营地到云岭湖快速行军的话也就一天一夜的时间，他们是刚刚开始训练，九妹没敢一下就加大强度，基本上白天行军，晚上休息。
等看到云岭湖的时候，大家都惊呆了，自己在军营生活了这么多年，居然不知道还有一处这么好看的地方。
俯瞰云岭湖，幽静的湖水宛如一块净透无暇的碧玉镶嵌在了长白山的山峰环绕之中，美不胜收令人惊嘆，可以说云岭湖真的是上天的馈赠。
有水的地方，野生动物就不会少，他们的一日三餐有了保障，接下来的就是训练、除了训练还是训练。
九妹看着眼前的士兵终于心里痛快点了，最起码给个号令，有反应了，目光也不是涣散的。
不像一开始，你说你的，他那儿啥反应也没有。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长期不训练，人是饿傻了还是呆傻了。
训练项目简单粗爆，非常九妹式。
九妹式训练就是人狠话不多，练就行了。
扛着一根两丈长，盆口粗的大木头绕着湖边跑。
一开始几步就歇了，然后是半圈能坚持下来，后来慢慢的一圈，一批批的刷下来，一批批的补上去。人员的素质、潜能一点点的激发出来。
同样的项目不能训练时间太长，干时间长了，人也容易烦躁。
接下来就是攀岩，所有的东西都是现成的。大家一点点的摸索经验，一点点往上爬。
几天之后，什么样的人能继续练习，什么样的可以发挥别的特长。
一千人，一点一点的分解，根据各自的特点又组合好，最大限度的发挥每个人的潜能。
九妹心里设想的这一千人撒出去，既能打出去又能走回来。
他们就是一个全能的整体，不是光知道打不知道善后的莽夫。有能说会道的，也有能哭会笑的。
单撒出去一个看着也不显山不露水的，放到人群里看不出有啥特点，真要是干起事儿来决不含煳。
在训练的时候，九妹有意识的组建了一支一百人的先锋军，对于他们的训练更为严苛。
她的想法很简单，遇到敌人的小股人员可以就地歼灭还可以刺探军情。
遇到大股的敌人也不至于被迅速歼灭可以有效的抵抗，然后传信给大部队最后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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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希望他们在战场上像一把锋利的尖刀一样，能够迅速的插入到敌人的心脏上。给他们致命一击，也为后续方案赢得有利的作战机会。
当然识字，在九妹身边的人都知道，这是一项必不可少的技能。
所以不管这些人是累成狗还是累成熊，临睡前和早起后做的最后一件事儿和第一件事儿，识字，背书。
学不会，背不下来。那是不可能的，一个背人不下来，全队的人会帮着你让你背下来。
要不领队真的是人狠话不多，玩不死你。玩人的花着一个比一个损，看着不言不语的人，怎么就有那么多的损主意呢？
虽然经常看不到领队，对，训练进入正轨之后，九妹不跟他们一起玩了。自己带着灵飞满山的窜，有时候一天能回来，有时候几天见不到人影儿。
日常带头执行训练的是佟将军的长子，也是这一千人里年纪最大的，当然最小的是徐未信。
当时佟将军羞答答的想把小儿子塞进来，结果九妹看到了老大。
还一眼就相中了，两眼放光。这一看就是个妥妥大家长的料，纯粹是被佟将军耽误的后勤总管。
军营上下不全是需要上战场打仗的，什么样的人才都需要。
你还别以为做后勤军需的不需要技术含量，一般人还真玩不转。
后面吃喝拉撒的，不得人管呀，什么都要将军管，不得累死他。再说，他在部队混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是白混的。
佟将军当然高兴，九妹顺便就把三人都拉上，多一个不多，少一个少的。只要到他手里，练着练着，不成功便成仁。
第一百二十章 蜕变
现在在家带队的就是佟孟杰，佟孟杰带队相对于九妹来说要温和很多，更没有那么多花样。
只要你完成九妹制定的任务，达到标准他不会太要求你。
如果九妹在，一看，呦呵，还有精力，再来一遍。
所以九妹不在的情况下，大家相对的也挺听话，该训练的训练，该学习学习。
就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九妹一不小心出现在他们面前，又整出一个么蛾子出来。
现在可以说，他们痛并快乐着。他们自己也感觉到，自己身上巨大的变化。
如今实现了吃肉自由，加上这段时间的锻鍊。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干什么也有了劲儿头，这是这么多年他们前所未有的体验。
人只要吃饱了，心头就能升起希望。这两样他们现在都有了。
本来从鞑子屯兵边塞开始，他们对自己的将来已经没有了期待。
他们太清楚自己的处境，感觉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这股悲观的情绪一直以来，让他们寝食难安。
可是自从徐领队来了之后，让他们看到了生的希望。
不但能喝上肉汤，吃上肉，还能带着他们训练。
虽然训练真的太苦了，就像徐领队说的那样，现在苦点累点，将来上了战场才能保住命。
徐领队训练起来也是真狠，还有他那只狗最可恨了。
你叫它狗它朝你呲牙，你叫他狼，它追在你屁股后面咬，只能叫名字。
本来说是最多出来半个月，结果玩着玩着就忘了时间。等人练的差不多了，九妹才拉着队伍往回赶。
来的时候大家基本上空着手打着晃来的，回去的时候都是大篮子小篓子的，装满了山货，走路的时候还一个个健步如飞。
那些大篮子小篓子可不是凭空变出来的，更不是人家送的，这荒山野岭的谁敢来。
当然是他们自己变出来的，笑话？
就地取材，本来是冻着的，拿火一祛熘，啥都能给你编出来。
别看这些人干别的不行，还真有手巧的，编个筐，织个篓都不在话下。
你说冬天山上怎么还有山货，当然有，你没找到是你没用对方法。
那松鼠洞里的东西不是山货，那猎回来的野猪不是山货，那松子不是山货。
还有那么大个湖白放着给自己个儿看的？里面的鱼又不要钱，只要你想要总归会有的。
来的时候差不多用了四天时间，回去一半的时间都没用到，这还是在负重的情况下。
每个人都能感觉到自己从内到外脱胎换骨的变化，每个人内心的小宇宙也慢慢的开始膨胀，只等着一个好的切入点。
韩大力看到他们回来，悬着的心终于落到肚子里，想着以后去那儿一定要紧跟九妹，不能再这么大散把了。这种提心弔胆的日子，他受够了。
佟将军看到这一群衣衫褴褛像叫花子一样的人出现在军营里，都傻了。
这那像人，说是山上滚下来的猴儿也差不多，赶紧让大家回去洗洗，换换衣服。
不过看着带回来的东西，那真是眉开眼笑。
虽说这段时间九妹的人，源源不断送过来一些物资。说句不好听的，对他这种穷怕了的人，见到吃的比见到亲爹都高兴。
咳咳，佟将军不好意思的用握着拳头的手，挡住脸上忍不住的笑意，让军需官将这些东西好好的打理打理。这马上也要过年了，是该备点年货了。
别人可能都没注意到，他可是是看清了，那一千人，看着穿的破衣拉撒，可是那一双双眼睛骗不了人，那神情一个个的像刚下山的小豹子。
跟走的时候完成不像一个人，真是脱胎换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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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年轻人呀，看到他们就有希望了，自己真的老了。虽然自己老了，但也要为他们挡一挡外面的风雨，让他们茁壮的成长，成长到别人听了都毛骨悚然，不敢来犯的地步。
这段时间军营里也恢復了基本的训练，但是离能上战场还是差远了。能够自保都难，现在开始训练，已经迈出了一小步，将来就会有下面的一大步，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佟将军自己建设完心理，心满意足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一千人住的地方已经腾出来了，让他们集中住到一处，也好管理，便于训练。
第一百二十一章 收穫
他不知道九妹会不会让他们休整休整，不过他相信他的儿子们一定会抽时间回来看看他，跟他汇报汇报这一个月的收穫。
等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三个儿了都重新换了衣服，洗漱一番，一起回来了。
看到他们走过来，三个人气势整个变的不一样了。没有了往日里踌躇和忧郁，眉眼间多了一些自信和张扬。
特别是老三，浑身上下充满了朝气。这种气势，有多少年自己没有见过了。
大儿子看起来也越发稳重，老二、老三这一个月看着进步也不小。更结实了，眼睛更亮了。
他都奇怪，他们走的时候可是一粒米都没带，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现在再看他们，人的精神整个就不一样了，跟去的时候已经是千差万别。
三人给佟将军见了礼。
「坐吧，说说，这一个月过得怎么样」佟将军又变成老父亲模样，佟老三跃跃欲试，但碍于大哥在，他不敢太造次，只得乖乖的坐到二哥下首。
「是。回父亲，这一个月我们收穫良多。徐领队很是了不起」
「这一个月来，所有人身体能力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而且徐领队知识渊博，值得我们好好的去学*******四平八稳的回答父亲的问话。军营里除九妹自己带来的人，佟将军和韩大力知道九妹是女的，其他人都不知道。
这就完了，佟将军气结，他都不知道九妹到底看中了他哪一点，三脚踢不出个屁来，用手点了点老三。
「你说」这一下像是启动了开关的佟老三从座位上一下蹦到父亲面前，双眼睁的亮亮的看着父亲。
然后就从他们离开军营说起，每说一段，就能调动起佟将军的脸面神经来。
他就是九妹定义中那种能说会笑的，不过他自己不知道九妹给分组的意义。
这小子确实能说，说的佟孟杰和佟孟羽都有点懵，这是他们这一个月的生活吗？
怎么感觉像是听故事一样。不过确实让人心潮澎湃，是那种埋在骨子里的血性被唤醒的感觉。
佟将军听着听着也坐直了身子，说到后来都是自家老大带他们训练，有些不敢置信。
这么多年他是真的没看出来，自家老大还能有什么出息。
要不自己也不会这么累，又当爹又当妈的折腾。
老二、老三平时对大哥敬重是有，但经过这一个月，他们也收起了和父亲一样的心思，开始重新审视自家的大哥，原来这么深藏不露，如今又多了一份尊崇。
老大感觉也很委屈，我平时也没感觉自己这么有能力哈。
听老三唾沫横飞的把这一个月的经歷讲完，佟将军沉默了。
他自己是带兵打仗的，年轻的时候自己也是一腔热血。可以说，他与皇上是同龄人。也经歷过那个时候的混乱，所以更希望过上那种宁静而和平的生活。
是呀，后来生活是平和，可也失去了血性。他知道京城那些世家大族把天下当作自己的囊中之物，随意祸祸。自己山高皇帝远还算好的，最起码保证没让自己手中出现那些兵匪。
他知道很多军队都是兵匪相勾结，士兵的日子是好过了，苦的却是当地的老百姓。自己这个将军看着窝囊，边军看起来也不成样子。可他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也无愧于天地。
可如今鞑子屯兵眼前，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个九妹，让他开始重新审视。
九妹，希望你能带领大家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来，给大家一点希望吧。要不说不定到时真的要战火四起，那时候谁还能安享这份太平，更不敢奢望盛世了。
不说佟家，大家回去匆匆洗了洗，换了衣服都迫不及待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跟他们分享这一个月来的收穫。
说的大家都羡慕不已，说是如果他们再需要人加入，一定要跟他们说一声。
九妹跟韩大力回到了医所，看到大家这段时间都还不错。
言柏气结，我这是不错吗，很不好行不行。不过他不敢表现出现，只说现在医所真的很忙。那冻伤的人都是新伤盖旧伤的，药有点供不上。
边关风大，手上的血口子是这些将士的标志。没有血口子，说明你不是边关的人。
第一百二十二章 开端
那边徐未诚看到九姑有点心疼，九姑又瘦了，来前父亲嘱咐自己要照顾好九姑的。
可是心疼归心疼，事儿还得说。父亲来信说，九姑留下的银子快用完了，接下怎么做。
九妹知道那点银子对于整个边军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能这么短时间就用完了，她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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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之后看到军营的情形比她预想的还要糟，这是这么多年又一次让她感觉银子这玩意儿真不是个东西。
又恨又爱，还离不了，能怎么办。
只得嘬着牙花想办法，自己这是什么命，一天天的怎么银钱就这么跟她过不去？可是自己真的不是爱钱如命的人，平时吃喝穿戴也从不挑剔。
头疼。
徐未诚看着头疼的九姑有些心疼又有些想笑，只得岔开话题。说屋子里种的菜也出来了一些，看看该怎么处理。
暖房里的菜，只要温度合适，长的飞快，几天不吃就老了。
九妹想起自己临走时的交代，起身跟徐未诚一起看了看，种出来的菜还真不少，长势也喜人。
想了想，跟韩大力说，你跟将军说一声，以后每天多煮几锅肉骨头汤，饭可以少一点，汤管饱，里面加上切碎的菜。
有时候九妹都想带着她刚刚训练出来的人去对面偷点牛羊回来，给大家好好补补，让他们快速的增强体质。
可是现在不行呀，时机未到，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谁先出手，那就是挑起了事端。现在自己的实力还没到能够抵御敌方来侵的能力，不敢轻举妄动。
这几天天气阴沉，像是又要下雪。但又一直没下，大家盼着下雪，又怕。
下雪了，空气就没那么干燥，人也舒服点。
可是下雪了，于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现在物资虽有缓解，但还没有达到每天能敞了开吃的地步。
这一日去京城送摺子的军使回来了，佟将军把九妹抓了三个鞑子探子和送来物资的事儿报了朝廷。
是呀，你天天喊没吃的没喝的，怎么还能活到现在。
所以一举一动什么情况都要报上去，要不一个大不敬或者通敌的帽子扣下来，你可受不了。而且还抓到鞑子派过来的探子，很是了不起。
这么多年，边关虽偶有摩擦，大燕吃亏的多。像是能抓住探子这种事儿，更是前所未有。
皇上看到报上来的摺子可以说非常高兴，看来自己治下的百姓还是心里有他这个朝廷的。
也还有能人义士，默默无闻的为国为民出钱出力，一定要大大鼓励。
说的好听，可是黄金百两，没有。
不过这回到是大方，给了徐轻扬一个游击将军的称号，鼓励徐轻扬大力发扬忧国忧民的精神，继续为朝廷效力。
对于言柏也提出了表扬，因为是协助，所以此次没特别奖励，希望其再接再厉。
虽然没有实质性的奖励，可在朝廷在皇上跟前挂了号，也算是好事儿。
寒冬腊月的钦差都不愿意来，直接让军使带回来的。
九妹也是无语，看看，这就是当权者，说的永远比唱的好听。
因为佟将军也不知道九妹原来的事儿，他这次写的就是徐轻扬。
也没想起来，徐轻扬是个女的。按道理是不能在军营里这么蹦跶的，可是谁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不过也可能意识到这个问题，可是人家真的弄来他们需要的物资，让他们填饱了肚子，穿上了棉衣免了挨冻，那就是大爷。
管他男的女的。
你是男的，你行你上。不行就别哔哔，现在他们就是这么现实。
嗯，九妹现在在外面行走，大家都知道，这是游击将军，都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小将军。
大家也都知道，小将军是他们的恩人。
将军不将军九妹没啥感觉，不过九妹还是挺高兴的。
这就是自己踢出去的头一脚，开端不错。
这一纸任命，让她成为了一名真正的边军，自己在边军里有会更多的话语权。
虽然佟将军对她一直都很宽容，但有些东西自己不好深入太多，有些想法也不能完全诠释出来。
嗯，现在这样就挺好。
徐家人也挺高兴，虽然一开始有点懵。不知道徐轻扬是谁，等知道了徐轻扬就是九姑，几个人悄眯眯的激动了一番。
又怕韩大力吃心，后来看韩大力比他们还高兴，才放下心来。
韩大力是真高兴，他都想到处宣告，宣誓主权。恨不得把九妹是他未婚妻几个字刻在脸上。
不知情的看他这几天有点不像话，徐小将军得皇上嘉奖，你跟着高兴高兴就行了，怎么还没完没了的了。
那得瑟劲儿，让言柏看得也是心肝肺涨涨的疼。他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奖励，那种情况，要是他自己完全没有胜算，九妹得此奖励也是实至名归。
他是看不惯韩大力整天挂着一张老子是天底下最幸福最有眼光的人，给刺激的。
这日傍晚终于洋洋洒洒下起了雪花，边关的雪比关里的更冷更冽。打在人脸上，好像要渗入到骨头里。让你躲没处躲，藏没处藏。
第一百二十三章 闭关
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
九妹让韩大力跟佟将军说一声，屯的物资，能给大家吃的就尽量吃吧。
天太冷，再趴下一批，得不偿失。
在这里，药比肉贵多了。
也亏了这段时间的调理，等雪停了，得伤寒的也是往年的一成都不到，佟将军大喜的无可无不可。
就着将军的高兴劲，九妹建议，现在军营里能人不少，将军可以把一部分空缺补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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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妹的话佟将军妙懂，可是人提起来了，就要加军响。九妹说，这时候钱不钱的不重要，先把位置占上再说吧。
有的提起来是需要报朝廷的，比如九妹这种小将军。有些是不需要报朝廷，比百户长、千户就相对随意一些。
慢慢来，这过年的时候不是要写请安的摺子吗，顺便提几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皇上不会计较的。
佟将军想了想，这个可以有。
然后九妹扔过来三个人，一个是佟将军的大儿子，建议升任左军将军，协助将军统管兵士日常训练，兼训练营总教头。
另一个言柏。建议为校尉，负责将军日常往来文书，兼医所医官，医所日常管理交由徐未诚负责。
对于徐未诚，九妹虽然没有随时带在身边，但在有些地方，能争取到的东西，她还是会为他们争取的。
言柏，将军没什么话说，那是京城来的，又是真正的锦绣文章里打过滚儿的，自己没意见。
可是自己的大儿子，九妹还能有自己了解自己的大儿子？他就不明白了，九妹怎么就看上自己大儿子了。他真不是任人唯亲的人，他在边关生活了一辈子。
在这里生活，真的看的是你的能力。
没能力的人，害死的不光是自己，还有更多的人会跟着倒霉，他不敢偿试。
佟将军还想劝说九妹，九妹看着佟将军。
「将军能否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佟孟杰一个机会」佟将军不好再说什么。
然后，言校尉走马上任，第一个任务就是过年的请安摺子。
跟将军商量完后，九妹带着韩大力到军营周边转转。
得想想办法，自己兜里也见底儿了，年初开的那些铺子和作坊的收益是一点没剩的全都转手到军营里了。
可是还不够，几万张嘴嗷嗷的等着呢，再说光这么填下去，不是个办法。
靠一个人的能力拉扯这么一大摊子，是不可能的，也不是九妹如今做事儿的风格。
他们慢慢踱到军营外，这个时辰，放眼望去，层峦叠嶂，绵延开去，皑皑白雪覆盖其上，仿若披着白纱侧卧的少女。刚刚出来的太阳，一层金光在山顶上倾泻而下。
这么美的画面，九妹想留在心中，不能让可见的战争毁了这一切。
韩大力陪在九妹身边，他也看到了这幅美景，但他形容不出来。
看到雪山的阳光折射到九妹的脸上，那一刻，他觉得九妹是那么美，仿若一尊女神。
这一刻，他发誓。他要变得更强大，他要守护住自己心中的女神。
不知道两人站了多长时间，就那么看着太阳一点一点的爬上来，照到他们身上，照到他们身后的军营。
两人收回目光，跺了跺发僵的双腿，慢慢回到军营。
「你能找到画笔和纸吗？」九妹跟韩大力说。
「能，你什么时候要」韩大力问九妹。
「找到了就送到医所，我这几天在那里，可能要闭关几天」
「好」韩大力答应着，他听不明白九妹的意思，又不是练功，为什么还要闭关，听着有点玄。但他知道只要是九妹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九妹回到医所，把徐未诚叫过来了。
「我这几天有事儿，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一会儿你去找佟孟杰，跟他说一声，让他照常训练就行」九妹说完自己回了屋。
徐未诚没见过这么严肃的九妹，立刻答应着出去找佟孟杰。
不一会儿韩大力送来纸笔，比九妹预想的要好上很多，她以为军营穷的能有支笔就不错了。
其实她错了，就是你再穷，给皇上写摺子能用不好的纸吗，不能。
所以该准备的还是得备着，韩大力找上将军，将军肉疼的拿出自己压箱底的东西给韩大力。一再告诉韩大力一定要省着点用，这东西老贵了。
韩大力可不管，收拾收拾全部打包给抱走了。给个佟将军气的直跺脚，骂韩大力简直像个土匪。
九妹看到东西眼睛闪了闪了，心中更有了把握。看着韩大力，那意思，你可以走了。
韩大力气结，自己这个未婚妻可真会卸磨杀驴。可也没办法，只得转头离开。
第一百二十四章 画成
一连三天，九妹足不出户。送进去的东西有时候吃一口，有时候一口没动。
大家都很是担心，想要去叫她出来吃点东西。可徐未诚记得九姑的话，不让大家打扰她。
第四天一早，九妹打开房门，让人去叫言柏。
没办法，放眼整个军营，能看得懂自己画的是什么东西的恐怕也只有言柏了，能把这幅画卖出去的也只有言柏了。
不一会儿，韩大力和言柏一起匆匆赶过来。
正好九妹也洗好了脸收拾了一下，就是看上去整个人又瘦了一圈，脸色也是苍白的。
韩大力紧走两步过去拉起九妹的手，生气的问道。
「为什么这么不知道爱护自己？」
这几天，他每天都过来，看到徐未诚守在门口，也只能问问情况。
他知道，现在不能打扰九妹，可他是真的心疼九妹。
「什么事儿能有自己的身子重要？」眼里都快喷火了。
她从来都不知道关心自己，真是弄不懂为什么这样？
是因为从来没有被人关心被人疼爱吗？所以对自己的事儿对自己的健康也不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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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她从来不会向别人提要求，从来没见过她有过私心。有什么都是自己去解决，解决不了的就想办法解决。
从定亲到现在，自己就是个摆设。他理解九妹，也心疼九妹，更是感觉自己没有照顾好她而自责。
看着旁边尴尬的站着的言柏，九妹拉了拉韩大力，侧身让他们进屋。
屋里有一张桌子，桌子一侧的两个桌腿侧抵在墙上，这样桌面就是倾斜的。一张纸用布条固定在桌面上，是一幅画。
韩大力一眼就看出来，这是那天他们一起看到的阳光下的雪景。
当时他感觉那幅景很美很好看，他想不到，这个还能画出来。
而且看到这幅画更让人震撼，心中有一种喷薄的气息想要爆发出来的感觉。
一旁的言柏看着眼前的画，整个人都傻掉了。这一眼，让人仿若置身其中。
山峦为晴雪所洗，娟然如拭，鲜妍明媚，如倩女之靧面而髻鬟之始掠也。借用明代袁宏道的一首诗，袁粉请飘过。
他口中不由自主默默的朗诵起唐代岑参的一首《天山雪歌送萧治归京》：
天山雪云常不开，千峰万岭雪崔嵬。
北风夜卷赤亭口，一夜天山雪更厚。
能兼汉月照银山，復逐胡风过铁关。
这一幅《雪后初晴》，在他的认知里，当属大家之作。
就在这里，简陋的环境，粗糙的笔墨纸砚，成就了这幅不朽之作。
他的内心是暴怒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厉害。我已经在很努力的追赶你，你却依然在前面让我自惭形愧。
这一刻他有些羡慕九妹，能跟在父亲身边学习，父亲曾是京城第一公子，后来再无人能担得起这个称号。也有些心酸，他未能继得父亲的半点传承。
他知道，这幅画，就是眼前这个看上去像个假小子，实际上是个村姑的女人画的。
他不知道她叫他来是什么意思，又看到他们俩在那儿四目相对。
心里不爽，也不说话，浑身散发着我很不爽别惹我的气息。
「这一幅画，你能卖到多少银子？」
九妹转过身看到言柏不说话，看了看韩大力，让他直接问问出来。
「你要卖掉，这画你居然要卖掉」
听到这话，言柏原地跳起来，气的不行。
一幅好的画是用来收藏的，是让人来品鑑来膜拜的，怎么能沾上铜臭味，她居然要卖掉。
「你出个价，我来买」言柏错着牙恨恨的看着九妹。
「不，这幅画必须卖掉，尽你最大可能，卖最高的价」
听韩大力转述完九妹的意思，言柏理智回笼。
她这是为了给军营筹措物资，为了那些非亲非故的边关将士。
她为什么非要这么博爱。
这个天下又不是她的，成败存亡与她何干？就不能自私一点吗？
言柏想要发火，可他不能，自己做不到她那么大义，那就成全她的大义吧。
默默的上前把画慢慢的解下来，轻轻的收好，一句话没说直接走了出去。
「多谢」在他身后嘶哑难辨的声音传来。
言柏头也不回的摆摆手，他知道九妹最不爱开口说话。今天还能说出一句多谢，他已心满意足了。
他得好好琢磨琢磨，筹划筹划，怎么才能把这幅画发挥他最大的价值。
不枉她这几天的心血，也不枉她为国为民的一片赤城，为边关将士的一番绸缪。
九妹不知道言柏内心戏那么多，她就是习惯性的有问题就去解决。
坐在那里唉声嘆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又不认识特别有银子又大方到白给她使的人。
只能自己想办法，也是那天和韩大力看了日出时的美景，才想到了这个最简单的方法。
她知道自己的画应该能值几个钱，与其说是相信自己不如说她相信自己的先生。先生的教导和自己这么多年的领悟，她觉得自己的画还是能拿的出手的。
九妹不知道，她的这一幅画在不久的将来一段时间内被言柏搅弄出怎样的一场风雨。
不但收穫了近百万两的军费，还让皇上藉机把那些不听话的世家大族好好的收拾了一番。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再进山
九妹休息了两天，又开始生龙活虎。
算算时间，跟佟将军打了个招唿准备带着那一千人继续进山。
这回韩大力死活要跟着，他现在也学会九妹的一招，适当放权，鼓励身边人努力向上。
解放出时间来，自己就可以去谈情说爱了。不对，是加强各方面技能训练，要不自己永远只能在九妹后面跟着跑，帮不上忙。
九妹无所谓，只要佟将军愿意，谁去她都带着，只要吃得了那份苦。
佟将军能不同意吗，把这两位哄好了，自己省了多少事儿，解决了多少难题。
现在想着趴在外面的鞑子，心里都有了底气。再也不用每天抱着必死的心，掰着指头数剩下的日子。
供着这俩他都心甘情愿，怎么可能不愿意！
听到他们又要出去训练，言柏是气的咬牙切齿的。
他也想跟着去，可现在不是他说走就走得了的。
上一次是这样，给他整一堆的事儿，让他脱不开身。
这一次又是这样，给他安排这么个事儿，他知道这里的轻重，所以也不能闹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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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自己还得尽心尽力的给她办好。
上次他们是往军营东侧的方向走的，这次他们是往西侧走，西侧的林子更茂密，也更险峻一些。
地上全是雪，看不到草的颜色。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钻到林子里根本找不到方向，眼睛长时间看雪还会得雪盲症。
如果长时间在单调的环境下，人还容易焦躁。
现在进山比上次危险程度更大、面临的危险也更多。
九妹就得一点一点的教他们，这次韩大力跟着，九妹就轻松许多。
有些东西，以前教过韩大力，她现在就开始偷懒。
韩大力有些东西是理论有了，但没实践过。等真的开始做起来，才知道自己学的都是一些皮毛。
就拿辨别方向来，白天还好，常言说万物生长靠太阳，朝着太阳的一面和反面总是有些差别的，找到规律一切都好办了。
晚上有星星还好，可以看看星星辨方向。可要是阴天怎么办？大家都知道冬天刮西北风，站在一处高坡或者比较突出的地方，闭上眼睛，让风吹到脸上，慢慢的感受风是从那个方向吹来的。
若是找不到高处，用手轻轻的抚摸树干，朝南的一面树干会比朝北的一面粗糙一些。总之有很多方法，只要你慢慢的去学，去听，都是有用的生存技巧。
这一千人非常用心的去学，也更加珍惜这些学习的机会。
他们知道，如果他们被淘汰，后面有很多人等着补充进来。如果自己不努力，随时会被人取代。
跟小将军在一起，时时都要聚起心神。
因为小将军不能开口说话，比划出来的意思有时候他们能懂，有时候理解不了。
韩校尉转达的时候说的很快，他们要时时用心，不能分神。因为每一句话，对他们这些大老粗来说都很珍贵。
所以现在不用九妹如何费心去管理，这些人自己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玩了命的表现。
九妹表示很满意。满意的结果就是，花样百出的训练方法。但是没有人喊苦喊累，就是像小将军说的那样。
「现在吃的苦，是为了将来不吃苦」
「现在流的汗，是为了将来不流泪」
「吃自己的饭，流自己的汗，自己事情自己干；靠天，靠地，靠父母，不算是好汉」——郑板桥粉请飘过。
那小词整的一套一套的，别说，听着还挺走心的。
一群人在冰天雪地里一整就是一个月，嗷嗷的嚎了一个月，一个个的跟狼崽子似的。
九妹一看，行，血性出来了。得让他们把这股劲憋住了，先回去，再不回去就过年了。
对面的鞑子估计绷不了多久，时间对九妹来说寸阴是争，鞑子也是如此。
只是他们一直未动，估计一是在等人，二是在等时机。不管是在等什么，对于边军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她真的好讨厌打仗，她对自己没有要求，但她不喜欢朝夕相处的人突然就没了。
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决定的了的。
军营里言柏利用自己现在身份便利，写了几封信连同过年的请安摺子一起送到京城。
他得打好前站，不能自己忙活一场，为他人做了嫁衣。跟皇上通好气，也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他不能直接给皇上递话，不是还有舅舅舅公呢吗，要不说京里有人好办事儿，朝中有人好做官呢！
过年的请安摺子，以前肯定都是佟将军自己动手。今年言柏先草拟了个摺子，然后让将军看后再修改，改好再由将军动手抄上就行了。
结果言柏写完，将军一看，自己都快感动的哭了。
原来自己这么能干，这里条件这么差，诉苦的话还可以这样说。
怪不得自己这么多年一粒粮食都没要来，是自己不会说话。估计九妹把言柏安排到这个位置，是看透自己了。
这张老脸可真有点挂不住，唉！
言柏有点不好意思，他这还是尽量用佟将军的口吻写的，这要是按自己的意思整，得看哭多少人。
佟将军也不改了，直接抄好发走。
第一百二十六章 风起
不到一个月时间，从南到北，传颂着一位隐世大家，游歷到北方时偶然看到雪后之景。
有感于现在外有鞑子虎视眈眈，怎耐自己是一文弱之人。不能提刀上马杀敌，保护自己的家园，让这么美好的景色落入鞑子之手。
如今身无长物，只愿以此画卖于人前，所得银两悉数充为军费。
这个时候卖画，是很辱斯文的一件事儿。你可以赠予谁，人家看着好，给你点润笔费。
但不能说买卖，沾了俗气。除非说遇到大灾大难，才有的人家去卖，那也得是偷偷的去。
故事的版本越来越多，万变不离其宗，都是为国为民为家，感动的那些后宅妇人们恨不得捨身相替。不能捨身相替，就把自己的私房拿出来替了，还一发不可收拾。
这是言柏没有想到的，他想要的是那些世家大族出手来竞画的，而不是后宅妇人手中那仨瓜俩枣的。
他深知高门大户好个面子简直就是人人傻钱多，结果被后宅妇人截了胡，违背了自己的初衷。
这不行，这偏离了他的设想，这心里翻腾来翻腾去的怎么想怎么不得劲儿。要不怎么说这些公子哥就是事儿多，你管他是黑猫白猫抓来耗子就是好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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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柏躲在房间抓耳挠腮的想了两天，又写了几封信发出去，坐等成果。
九妹回来的时候，第一批物资和银两已经到了。军营里到处欢声笑语，他们回来都没引起大家的注意。
九妹才不会在意这些呢，有物资进来就行，她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她就是个心大的，对于进来的军费、物资只有高兴的份儿。
转到卫所，问了徐未诚他们过年要不要回去看看。他们入冬的时候来的，也几个月时间了。
大家想了想，说先不回去了。他们这几个除徐未信没有成婚，其他几个都是当爹的人。
头一次出来这么久，九妹还是希望他们回去看看。因为年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
九妹心里越来越不踏实，这个年能不能安安稳稳的过还两说。
想了想，跟韩大力悄悄的商讨一番。让他跟佟将军吹吹风，鞑子也许就在这几日。大燕过新年，鞑子是不过的。
人家也不是白给的，也会知己知彼。在你防备松懈的时候，正是他们进攻最好的机会。
虽说他们实力和战斗力远远高于边军，也不愿意自己有所损失，每一个战斗力对他们来说也是弥足珍贵。
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所有指挥战事的人的愿望。
佟将军跟几个人对战事又进行了多番演练，做了详细的部署。军营里所有的将士也开始紧张起来。
经过差不多两个多月的调理和训练，将士们从心理到身体都有了明显的变化。
每个人身上没有了那种绝望，如今眼睛里有了希望的光。
走在军营里，能够挺直了腰板，抬头挺胸的气势让人知道，自己身在军营。
前面理顺了，九妹旧事重提，还要尽快把目前空着的位置安置好，如今手下也有一大批能干的。
如果战事起了，京里那些人立马会闻风而动冲过来。必须抢在这些人来之前配置起来。
如果现在所有位置都空着，人家来了，那怎么都要给安排一个。
如果没有空着的，想要位置，那就得商量商量了。
所以这些东西讲究的就是个先机，佟将军在边关太久了，也太久没有外人来。
根本不会去玩这个心眼，更想不起来还去做这些准备。
不是九妹市侩，战场是玩命的地方，每天想着这些俗事多少都会让人瞧不上。
可是九妹不想自己的人现在流血，将来还要流泪。凭什么自己拿命换来的东西拱手让人。
这是他们的也是属于他们的，他们完全可以理直气壮的拥有这些。
那些想空手套白狼的人，就是想要，也得商量商量，论斤论两都行。
言柏这边几封信发出去，效果很好，火一下烧起来了。
那副画已经裱好，挂了出来。就挂在京城最有名的一座茶楼——听音阁。
听音阁，位于城西。京城素来有不成文的分布，都说南贫北贱，东富西贵。城西历来是贵人云集的地方。
这座有名的听音阁，建在水上，往来客人用小船摆渡。共三屋楼，中间是空的，四周环绕着各个包间。
这些包间除了中间相连的墙为了隔音不能打开，里面和外面的窗户都是能打开的。
从一楼进来正对着门有个半人高的平台，平时会有艺人在此弹唱。
声音从一楼传到三楼，每一层的声音都各有不同。如果把窗户都打开，声音又不一样。
不想听了，把里侧的窗户关上，不影响包间里面的人相谈，又能隐隐的听到乐声，也不影响看外面的风景，甚是有趣。
京城那些贵公子，文人骚客都以进一次听音阁为荣为耀。因为听音阁的消费，也确实不便宜。
也不知道是谁具体操办此事，九妹那幅《雪后初晴》就高高的挂在艺人后面的墙上。从下往上看去，气势逼人。
从门口看过来，如果各个包间的窗户全部打开，阳光从外射进来照在画上，登时让人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一时间此画更是被传的神乎其神，到了不能为自己所收藏是人生憾事的地步。
第一百二十七章 风落
声势造出去了，来品画长见识的人也不少。
一开始是竟价观看，后来是价高者得画。
那些世家大族本来是站在岸上看热闹的，对于将近的战争他们没什么兴趣。
不管来侵者是谁，迎头而上的是谁，最终摘桃子得实惠的肯定是他们。
所以他们不着急，看看热闹凑凑趣儿也挺好。只可惜隐在后面的那位大家，到现在都没查出来姓甚名谁，是老是少。
如果找到了拢在自家门下，也算是添个彩儿。
结果没多久，舆论一面倒的开始讨伐高门权贵，说他们罔顾世人生死，黎民百姓之存亡。战火已经烧到家门口了，依旧歌舞昇平。
现如今国将不国，何以为家。
大家知道，文人的嘴骗人的鬼。反正又不用他们上战场。随便怎么说，还不是随了他们。
一时间讨伐那些世家大族声势一浪高过一浪，大有他们不出来给个说法就要就地正法的架势。
仿佛就是因为他们的不作为，才有鞑子的进犯。
杀富济贫是所有不能成为富人的人的一种劫富的心态，看到你有钱，我心里就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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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样，这时候。弹劾世家大族的摺子也是如雪片般飞到皇上的御前。
关键是确实有那不长眼的，人家证据确凿。又处在这么一个关键时刻，能怎么办，只能按律办呗。
有几家那犯的事儿确实说不过去，只得抄家流放。这还是皇上念了旧情的，没灭族，只收没家产充入国库。
也有那眼睛活的，看着这股风头不对。找了几家一商量赶紧高价把画买下来，把这波风潮赶紧压下去是正理。要不还不知道整出什么事儿来，大家一琢磨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出个高价，他们也能博个美名。那位躲在幕后的大家不是说了吗，所得银两系数作为军费，成全了他也是保住他们自己。
事情办的很快，银两到位，画就到手了。画好处理，直接进献给皇上，最后皆大欢喜。
皇上也是个明白人，又事先得沈家人透出来的消息，卖画所得银两全部送到边关，其他的就别想了。
至于那位浮尘翁老的大家，一直未在人前献世，也不知年方几何，就给个虚名吧。
估计他们这样的人更在乎这些，就封了个客卿的身份，如果想入仕随时欢迎。
折腾了一圈，这一场风雨才算是过去了。
你看那些世家大族平日里蹦跶的多欢，连皇上都要让他们三分。
结果现在皇上搂草打兔子顺带手的就把他们给收拾了，你还不能说什么。对皇上还得感恩戴德，毕竟皇上没赶尽杀绝。
所以凡事都要有个度，你没坐到那个位置，拥有那个至高无上的权利的时候，就不要得瑟的太过了。
皇上满意，言柏也很满意。这一场仗打的是痛快淋漓。
自己躲在屋里，握着拳，跺着脚，高兴的想要大声咆哮吼叫几声，来宣洩一下内心膨胀的激情，又怕大家知道。
这时九妹推门进来，言柏非常尴尬，自己这形象，一览无余的呈现在九妹面前，气的红着眼睛瞪着九妹。
九妹看着言柏，侧了下头，示意他跟上。
「去哪？」九妹也不说话，看着他，言柏败下阵来，只得走出去。九妹转身快走两步越过他带着他出了军营，一路往西。
先前又下了几场雪，现在虽说天气晴朗，一时半会的化不了。
边关的冷是一般人想像不到的，冬天洗衣服，手一定要快。
你说你甩甩，抻抻。谢谢您了！不用你甩也不用你抻，人家自动的就冻平了。所以大家根本不洗衣服，你说那衣服不得臭了。
不用水洗，可以用雪洗衣服，效果是一样的。
九妹带着言柏一路来到一座视野开阔的山头，在上面往西看，阳光下皑皑白雪。
居高放眼看去，天际屹立着皑皑的雪山冰峰，在阳光下十分耀眼。
雾笼云遮缥缈中，浑然浩气贯苍穹。寒光耀日峥嵘面，好个擎天碧玉峰（来源度娘，如有侵权即删）。
言柏这一刻是震撼的，虽然来到边关有一段时间了，但他没有这样静静的站在这样的风雪中去感受过。
他轻轻的闭上眼睛，伸开双臂，慢慢的唿吸，凛冽纯洁的空气充斥着自己的四肢百骇，自己仿佛与这座雪山融为一体。
一道道洒下的阳光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让他沉醉其中而不自知。
这一刻他的心仿佛明白九妹的一些想法，自己好像离九妹近了一步。
此情此景，多年后言柏每每想起来不忍忘却，沉浸其中不愿醒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来人
此番风波更满意的是边关的将士，大家都从心里感激这位名叫浮尘翁老的隐世大家。
为了他们，不惜自降名节，卖画筹措军粮军资。外面的风雨如何刮他们不懂，但他们懂得是谁让他们吃了饱饭，他们知道感恩。
为了能够报答这位未曾谋面的恩人，大家更加勤奋的训练，一致立志以多杀鞑子，给恩人增光为目标。
怎奈这位恩人，到现在大家都不知道在哪里，是圆是扁也没人见过。不过后来这位大家托人给茶楼送来半阙词，作为谢礼，供世人观赏。
贺圣朝?太平无事，四边宁静狼烟少。
当然，这半阙词后来也落到皇上手里了。这么大场面的词，挂在家里你睡得着怕是别人就睡不着，放在皇上手里最合适。
当然，言柏也跟着又割了一茬韭菜。
至于为什么是半阙，那些文人猜想，那位大家是让世人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其实九妹一是懒得写，另外就是想在需要的时候再让言柏操作一下，会不会还能有所收穫。
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军营里一派和乐。再也不用为吃的穿的发愁了，现在有吃的有穿的。
还拿到了多年未见的军饷，大家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让商队帮着把军饷带给家人，他们终于不用愧对他们连封家书都不敢写的家人。
不过大家过惯了苦日子，新的衣服虽然上身了，旧的也没扔，套在新衣服外面。
看着怪怪的，也让人看着心里酸酸的。
正在这时候，军营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兵部右侍郎家的大公子顾怀礼，人家是以私人身份悄无声息来到边关军营。
而且人家不是空手来的，带着一批物资，诚心实意的来投军。
这样的操作让佟将军欣喜若狂，若京城的人都是这么懂事懂礼，他不介意让出几个合适的位置给他们装装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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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证让他们满载而来，满意而归。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京城那些人也不傻。
对于京城的人来说，他们来是拿军功的，不是来讨好人来的。
像顾公子这就是政治嗅觉比较敏感的人，这场仗还没开始，已经到位了。比那些以后再来的，脸上肯定要好看的多。
再一个顾家在京城根本就不在世家大族之列，没有得瑟的资本。
佟将军搓着手，接待了顾大公子，双方一试探。佟将军知道九妹说对了，人家就是冲着军功来的。
只是还要点脸面，来得比较早，还带着物资。这得好好琢磨琢磨，让他先熟悉熟悉环境。有什么事儿，年后再说。
顾家大公子，一探话，也明白了佟将军的意思。有些东西先来先得，看来自己来着了。
他跟言柏虽然不是特别熟悉，但都是武官一系的。虽说因为自己家原因，言柏很少在京城走动，毕竟是侯府公子，认识的人还是不少的。
与顾怀礼也算是有几分点头之交的面子情，如今又远在边关，更是老乡见老乡，多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便主动把人引到自己的住处，安置下来。
他也知道，后期不定来什么人呢，自己这里早晚也得塞人，还不如塞个顺眼的。
热闹的年味里没人发现，小将军训练营的人已经不在军营里。
斥候频频传来消息，鞑子营地有异动。这也跟他们的预想的差不多，鞑子终于忍不住想在大燕新年里动手了。
九妹也提前把王嫂子和她女儿早早的送回到了馁城，就是战起，那里离战火相对远一些。一时半会儿的到不了跟前儿。
她不想看到自己熟悉的人，在自己身边一个个的消失，能保一个是一个。
虽然做了万全的准备，战争的形势向来瞬息万变，她不能保证能护的住他们。
徐家的除了徐未信在训练营里，其他人也编入军营里，王大勇也一样。想上战场的不阻拦，也尽量教他们更多的保命的本事。
可是战场上刀箭无眼，一切真的只能看天意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战前
夜幕降临，军营热闹起来。没有灯笼、鞭炮，大家就把火把点起来。看了一眼热闹的人群，九妹和韩大力带着灵飞出发了。
斥侯能探出离自己最近的敌情，再根据身边的环境变化，查探出敌人的数量，回来报给指挥的人。灵飞却能探查的更远，这样他们就可以更早的做好防备。
临行前，她把医所的人叫到一起。现在负责医所的是跟她学医时间最长，也是九妹收留最早的小乞丐狗剩。
九妹给他取了个新的名字叫得胜，随自己姓，那孩子已经不知道自己原来姓什么。
刚捡到的时候以为就七八岁的年纪，孩子自己说是十一了。瘦瘦小小的一个小人儿家，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路过的九妹。
九妹那时候也才缓过来，家里的日子过的刚刚有点样子。了解了孩子的情况，问他愿意不愿意跟着她走。孩子睁着懵懂的眼睛二话没说就跟九妹走了。
九妹后来问他「不怕我是坏人吗？怎么问都不问就跟我走了」
「姐姐不是坏人」
「坏人又不会说自己是坏人」
「姐姐不是坏人，姐姐看我的眼神暖暖的」
这话说的九妹的眼睛酸酸的。
九妹知道家里肯定不会接纳他，正好自己也有些想法。就把孩子安置在现在那个庄子里，后来人慢慢多起来。
这几年历练的也能独挡一面，徐未诚和张大勇走后，这段时间把医所料理的也是明明白白。
还有那些年纪稍大，或是身体不好没有战斗力年老的兵士，如今也安排到医所里帮忙。
九妹让他们准备起来，战争就要起了。让他们不要害怕，她就在前面为他们挡着鞑子。
得胜信任的看着九妹。
「小将军放心，我们一定守好这里」
「嗯，相信你们」
与他们分别后，九妹和韩大力、灵飞与训练营的人会合，看到他们按自己吩咐的设伏完成的不错，选的地方比较理想，基本能满足这次设伏的目的。
九妹的指导思想是，保命最重要，手段可以多样化。
你来打我，我还得先跟你掰扯掰扯，没那个，打就是了。管你是薅头髮还是掏裤裆，管用就行。
人家对面骑着马来的，这边全是一群靠双腿挣命手握铁片的。人都不用动刀，马都能踩死你踢死你。你还给大家讲战略战术，你讲明白了，人全没了。
看看这里没什么问题，两人和灵飞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他们要赶到最前沿，如果可能，正好鞑子也迎面而来，他们俩就去鞑子的后面解决掉一部分，以减轻己方的压力。
佟将军说，这些人，这么多年没有动过，此次前来也不会轻举妄动。
应该是会先派两三百人试探一下，来一探虚实。让九妹带着训练营的人去迎战，也让他们见见血，看看这段时间训练的成果，后面的事情由他带人援助保障。
九妹此次还有一个目的，她想要马。现在什么都靠两条腿，太被动。有了马，就有了主动权。所以他们两要去断了他们的后路，一匹马都不放回去。
快到黎明时分，这时候天际最是黑暗的时候。
灵飞停下来，竖着耳朵静静的看着前方。九妹和韩大力对视了一下，两人分左右悄悄分开行动，灵飞看了看，跟着九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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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飞能感知到两三里地外的动静，两三里地对于不骑马靠双腿的他们来说，距离很远，但对于骑马的人来说却是很快。
所以他们两要快速隐在鞑子马队的后侧方，尽最大可能先解决掉一部分鞑子。
等鞑子的马队借着隐约的星光出现在他们视野里时，韩大力有点慌。
对方来的人决不会在五百人之下，可能要超过五百人。这跟预想的不一样，但是也来不及要求增援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对于第一次真正对敌的韩大力来说，是一场考验。
这边九妹闭上眼睛侧耳分辨，这些来犯的鞑子不止五百人，太好了，来了就不用回去了。
虽然她也是第一次对敌，却有着决然不同的心境。
她静静的感受着他们的肆意张扬，如同游猎一般的快活。默默计算着距离，九妹搭起弓箭，张开眼睛，三支箭羽嗡咛着离弦而去。
马上三人应声而倒，黑夜里奔跑的马群根本发现不了少了几个人。他们现在又完全没有戒备。
按理说，如果真正的战场上是不会出现这种失误，想来他们是轻敌了。
在他们心目中，感觉那群如乞丐般的将士，如何也不会预料到在他们的大年夜刚刚结束就会有敌军来突袭。
中原人最讲究在新年的第一天讨个好彩头，今天就送给他们一个好彩头。
这些软脚虾，听说这几年连肉都吃不上。粮食仅勉强够他们饿不死的程度，这次他们一定能消灭这些大燕的边军，入驻中原指日可待。
也是基于这个认识，他们虽已在边关屯兵有些时日，并不着急出兵。
想到不久的将来他们就可以打进大燕京城，尽情享用大燕京城那些豪门贵女。大燕的男人是软脚虾，女人的身段更软，想想都忍不住要沸腾起来。
第一百三十章 对上
肆意的狂笑着，把所有的优势表现的淋漓尽致，打马一路唿啸着直奔大燕边军军营而去。
没有了主人的马，只能随着马群继续往前狂奔，而且更加狂躁。
看着一队人马唿啸而过，九妹羡慕不已。这就是人家的优势，马的速度和灵活性，无论是奔袭还是撤退都来去自如，作为边军的他们拿什么去追去躲？
只有挨揍的份。
此行九妹带了三只箭囊，韩大力带了两只，每个箭囊里有二十支箭。如果箭不虚发，能解决掉一百个鞑子。但这是不可能的，在黑夜里能解决掉一半就不错了，他们只能尽自己最大可能去射杀。
等所有的箭都用完了，两人也很快汇合，跟在鞑子后面用两条腿拼命往前沖。
两人的胳膊现在都不能有太大动作，刚才的一阵射法，一般人是不敢尝试的。九妹是凭着自己自小就有的一股力气，韩大力是凭着他这几年的不断练习。
有人说，你怎么知道人家是来偷袭的，万一是游猎的你不就是挑起事端了吗？
你们家游猎去人家门口？越界了！越界了！知道不知道？人都到你家门口了还掩耳盗铃，装什么装？
很快到了第一个设伏的地方，这时天已经麻麻亮。
设伏其实没什么高超的技法，也没有讲究兵法。不过还是利用现有的条件，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
打的就是给敌人来个措手不及。
方法就是下绊马索，简单易操作，还不易发现。但他们不是绊马，是绊人。
将绊马索升高到人骑着马的高度，连续五道，每一道的绊马索上都有倒钩，当时他们做的时候，看着都感觉毛骨悚然。
这个时间天色朦胧，他们又是乘兴而来。不会注意到前面突然出现的埋伏，马的冲击力又大，一道拦不了几匹马。等第五道绊马索的时候他们反应过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往回撤，这时候后面已经设置了简易的路障。
这种路障对人可能没用，但马对路障非常敏感，它本能会自己转头再往前跑。
再不行后面还有灵飞压阵，如果强行往回撤，上来就是一口。
马本已经受到惊吓，看到灵飞就更害怕了。这时候骑在马上的人马都控制不好，更没时间对付灵飞了，灵飞自己在后面忙的不亦乐乎。
九妹说了，她想要这批马，尽量不要伤着，以吓唬为主。
混乱中，掉下马的人，不用大家出手，就会被自己的马踩死踩伤。下一个绊马索不是特别远，在马惊魂未定将要被主人控制住的时候。
这时候还有什么拦的价值，有。
因为九妹让人在路两边使劲的摇晃树枝，树枝带着风声，马本就受了惊吓，人根本控制不住。所以，效果应该会很好。
而且换成了普通的绊马索，这回是真的拦马了。因为马上人知道这群缺德的大燕边军绊马索的厉害，全都俯在马背上不起身。
下面的边军，本来大家头次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不是吐了手脚也得发软。可是现在实在是没时间去关注这些，太忙了。
这一波后，后面继续设置路障。马也只能往前，不能往后退。
那些掉下来拖死踩死的赶紧搬到一边，没死的帮忙补一刀。往后不会有绊马索，马和人现在已经高度紧张。一个小小的土坑，就什么都解决了。
这么一通下来，需要他们动手亲自解决的估计没多少了，但是马全部完好的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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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马是心甘情愿的留下的，因为小土坑后面，满地的盐炒黄豆，还有撒了盐水的草料，太香了。
折腾了这么一出，马也需要压压惊。
当时演练的时候，佟将军把九妹拉起来，看了好几圈。这是个女孩子吗？怎么有这损的招数，可是看着好像挺管用的样子。
要是按着自己的原则，你来我往的打法，不知道要折腾几次，损失多少将士。
这一次估计能消停一阵。你以为那些部落的人有多少？除非把整个塞外的部落全都纠集起来。所以他们也很惜命。
唉，自己真的是老了，英雄出少年，也出少女。
战斗在一阵阵吶喊声中结束，为什么要吶喊，自己的一千人没见过血，真真正正的是头次见到杀人和亲手杀人，为了给自己壮胆。
还有一些尚有战斗力的鞑子，也不甘心，大声咒骂着。几个人一起上去一顿乱剁，有的还闭着眼睛，这要是让佟将军看到，简直没眼看。
方法不见得有多花哨，解决问题就行。
等佟将军领着大部队过来的时候，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初战：捷
佟将军看到被围起来的战马，真的是欣喜若狂，这都多少年了，军营里没有没见过战马了。
不过头马还在那里嘶鸣、咆哮，没人敢上前去制服。佟将军以前也骑过马，可是不骑马很多年了，他不敢偿试。
九妹抖了抖两个胳膊，感觉还行。把空着的箭囊递给韩大力，垫了垫脚，紧跑两步直接蹿上马背。
本来失去了主人，又受到惊吓的头马更加狂躁，对于背上突然多出来陌生气息的傢伙，非常不友好。
怒了的头马，誓死要把背上的东西甩下来摔死，前蹄扬起，整个马的身子差不多是直立的。
没甩出去，一计不成，落下前蹄，后蹄又高高尥了起来，几个来回，看的周围的人都替小将军捏了一把汗。
佟将军也站在一旁看着这惊险的一幕，悄悄跟韩大力说「你这未婚妻家挺有钱的，还会骑马？」
「她不会骑马，她家也没钱」韩大力眼睛不离九妹头也不回的说到。
「这孩子是不要命了吗」佟将军惊讶的说。
「她是看上这匹马了，而且非常喜欢」韩大力无奈又郁闷的吐了口气说道。
大家感觉制服这马，比打了这场仗都累。虽然他们没上去，也都紧张的出了一身汗。
终于看到高高仰着的马头不甘心的低了下去，打着响鼻，慢慢的在那儿转圈。九妹拍了拍马头，把手伸过去，她手上也抓了把盐。
头马歪了歪头，不甘不愿的舔了两口，算是默认了她这个新主人。
大家立马欢唿起来，九妹跳下马，走过来，跟佟将军抱了抱拳。
「将军，这匹马只能我自己来了，您在里面自己挑一匹看着顺眼的吧」韩大力在旁边接着说道。
「行，行，哎呀，真是英雄出少年呀」佟将军是笑的合不拢嘴呀。
刚刚来报，这一战下来，收拢的马有五百多匹。鞑子全部歼灭，我方没有伤亡，只有部分人员受了轻伤，已经送回医所进行包扎。
这时灵飞凑过来，它感觉自己有点要失宠了。马本来就受了惊吓，立时又感觉到危险，本能的想要尥蹶子，九妹把它拉住。
「这是灵飞，我的好朋友，以后你们一起做我的朋友好不好？」马还是有些不情愿，九妹又拍了拍它的头，让灵飞站起来，跟它碰一碰。
「以后，你就叫灵胭吧，看你这身胭脂色，灵飞是一身白色，站在一起多好看。」这时韩大力走过来，九妹拉起来韩大力的手，递到灵胭嘴边。
「这也是咱们自己人，记住了」
「你没事儿吧，不管怎么样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韩大力手心里全是汗，他现在对自己的未婚妻有股无能为力的感觉。
「没事，我有分寸」九妹对着韩大力笑嘻嘻的。
「你呀，能不能让我省点心，我这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韩大力宠溺的看着九妹说道。
「好的，我下次注意」九妹点头。
「每次都说下次，可每一个下次，你都记不住自己上次说的」
「好了，不生气了。你胳膊还疼吗，一会儿回去让得胜他们给你揉揉，要不明天胳膊会肿的」。九妹赶紧叉开话题。
「行，听你的」原则性问题，韩大力还是不含煳的。
那边战场已经打扫完毕，战马五百八十匹，无一伤亡。有部分皮外伤的准备回去上点药，养上几天就应该没问题了。
刀箭还有一些能用的东西全部清理出来带回营地，其他全部就地挖深坑进行掩埋。
一切又恢復了宁静，恍若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鞑子也不曾出现过。
言柏和顾怀礼也随佟将军打扫战场，目击了九妹的彪悍。
言柏是又气又无奈，那种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的在后面追赶你，你却一直在我前方的感觉又来了。
顾怀礼是吃惊，父亲这次让自己来的意思，他明白。现在可以说军中根本无人可用，他懂兵法，拳脚也是自小练过的。本想一展抱负，如今却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自家在权势林立的京城属于不上不下，高门看不上他们，他们跟下面的也不屑往来。境遇比较尴尬，需要自己此次一展头角，好扬眉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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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可好，不是军中无人可用吗？这个叫徐轻扬和那个韩大力是从那儿冒出来的。
他也不知道这么快就有动作，以为怎么着也得过一段时间才会有真正的战事。
昨天在军营里等大家结束了年夜的喧闹，佟将军让大家整装出来的时候，他们还有点奇怪。
大过年的为什么要出去，而且是全部有战斗力的将士，不过这段时间经过不断的训练，大家知道听命令就行。
出了军营，快天亮的时候发现前面正在打仗，他们就在远远的地方看着训练营的人在那里厮杀。
有些人已经紧张的快走不了路了，等到去收拾战场的时候，有的吐了，有的哭了，有的根本不知道要干什么。只是麻木的按要求，机械的跟着忙碌着。
第一百三十二章 操练
当了这么久的兵，到现在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战争，原来战争是真的要死人的。也才真正的见识到了什么是战场，原来这么残酷。
看到那些被马踩死的鞑子，脑桨流的满地都是，肠子也是沥沥拉拉的，胳膊腿各种姿势的扭着。
不能想，不能看。
佟将军带他们过来也就是这意思，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战场。等战争真正来临的时候，不至于一点反应都没有，那纯粹是送人头来了。
初战告捷，九妹想藉此机会带着训练营的兵士去鞑子营地偷袭。
佟将军不同意，说是太冒进了，这些人才刚刚见识过战争的残酷，应该给他们多些时间去消化消化，缓一缓。
九妹给他的理由是，现在士气正高，还没完全明白战争的真正意义。不是你来我往的打，还有主动出击的屠杀。
正好也借着这股劲让他们受受挫，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战争。
另外，屯在外面的鞑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也没有消息传回去，没有防备，正好搞一下。
这个时机可以说是可遇不可求。
佟将军无奈的看着九妹「行吧，你说的都有理」。
其实通过这次对战，九妹还发现了训练营建立以来存在的一个致命的弱点。
不会杀敌。
对于要上战场的将士们来说，这简直是个笑话。前期的训练只让他们的体能上来了，人的灵活度提高了。
但不会杀敌，这跟她的初衷相悖，她就是要他们成为能打敢杀像一把尖刀一样的人。结果现在一看，将士不会杀人，那还怎么上战场。
这些她也跟佟将军讲了，佟将军也清楚的意识这个问题。说在接下来的训练里加强这一点。
佟将军虽然镇守边关数十年，经歷真正的战事却没有，十几年前那场战事没轮到他参与。所以给不了多少经验，只能大家一起摸索。
九妹现在算是认识到了实践是真正的老师，她自以为知道的很多，实践还是给了她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她现在非常后怕，她这是在拿自己同胞的命在玩。
佟将军看出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没有人教我们，我们只能自己一点一点的摸索。你已经很不错了，不要自责，现在一切还来得及」。
九妹叫上佟孟杰、韩大力等几个在军中时间长年纪较大的真正参加过战事的老兵。要求在最短的时间内，研究出一套适合他们在短时间内掌握上战场杀敌的本领。
几个人不眠不休用了一天一夜，终于确定了一套即简单又能快速掌握的杀敌方法——刺杀操（勿喷，来自度娘。如有侵权请第一时间联繫删除）。
这套打法的动作要领是突刺时，一是要「快」，二是要「狠」。
全套下来共有十六个动作，分别为：突刺、防左侧击、勾踢下砸、上步撞击、外拨转身刺、匣击弹踢、马步击肋、上步砍噼、后击砍噼、防下直刺、立枪档拨侧踹、上步下砸、横噼挑击、虚步架枪、上步横击、转身突刺。
突刺是拼刺的主要手段，也是训练的重点。突刺时，两臂向目标用力推枪(左手主要掌握方向)，同时以右脚掌的蹬力，腰部的推力，使身体向前，随即左小腿带动大腿向前踢出一大步(踢出时，脚距离地面不要超过二拳)，在左脚着地的同时刺中敌人，右脚自然地向前滑动。
在突刺时，强调「快」和「狠」。
「快」，就是对准突刺点后迅速刺过去，不能引刀(即把刀后拉一下再刺)，引刀就等于告诉敌人，我要刺你了，对方有了准备，当然你就刺不到了。
「狠」，就是要三力(两臂的推力、腰部的推力和右脚的蹬力)合成一股力，狠狠地刺向敌人。
刺出后刀面向上，左臂伸直，枪托自然贴在右小臂内侧，左膝与脚面中央垂直，右腿伸直，身体成斜直线。
拔刀时，左脚用力蹬地，推动身体向后移，同时两手将刀面稍向左旋转，勐力将刀刺拔出，收回左脚，成预备用刀姿势。
离敌较远时，还可以用垫步刺。方法是：右脚迅速向左脚跟移动，在右脚着地的同时，迅速勇勐地向敌突刺。
训练的时候可配合上口令「突刺——刺」、「垫步——刺」更为迅速进入状态。
其实这套打法更适合长枪，怎奈家底薄，配备不起。如今趁手的傢伙事儿，还是这次的战利品，还不是人手一把。
现在训练营的人只睡两三个时辰，不管是吃饭走路都在练习这套动作。这套动作掌握熟练了就会与刀法融为一体，成为身体的一种本能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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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这段时间他们身上有点底子，能很快领悟这些动作要领，熟悉的也比较快。
他们在突击训练，其他人也开始练起来。
从早到晚军营到处都是喊杀声，这样的气氛让佟将军揪着的心，稍稍缓了口气。
第一百三十三章 绞杀
这套操练刀法后来演变成大燕各军军营训练必须掌握的基本功，称之为刺杀操，这是后话。
这次言柏和顾怀礼说啥也要跟着，九妹没办法，只得同意。
这是实战，不是训练，与前两次进山也不同。处处都是危险，都是豪门骄子，万一出点事儿，她担不起这个责任。
但是两个人的心情她理解，只得嘱咐他们做好自我保护，真上了战场，她就照顾不了那么多了。
上次缴获的战马还没有磨合好，不能骑着他们回老地方看看，九妹表示很遗憾。
骑兵可是战场的王者，骑兵的数量是各个王朝军队强弱的直接指标。遥想当年中原的汉、宋、明等王朝，就曾因为骑兵太少，遭到北方游牧政权的吊打。
就像现在的他们，没有马，跟那些鞑子对战，犹如在草地上奔跑的芦花鸡，任人逗杀。
没办法，形势如此。只能硬着头皮上，如果不重创鞑子几次，凭他们现在的实力，这一战有的打。
制定好计划，又演练了几遍，佟将军才放心让他们出击。
这次依然是他们在前，佟将军在后，带领后方有战斗力的将士接应他们。
一千多人昼伏夜出，第三天凌晨悄无声息到达预定目的地。在这里留下七百人设伏，由佟孟杰负责，设伏方案也是几经演练。
九妹带领一百人，直插进鞑子营地找到踩过点的几顶帐篷进行击杀。
这一百人，九妹准备作为先锋军单独训练，担当整个训练营的尖刀，让他们成为边军军营里的利刃，随时出击，一击必中。
韩大力带领两百人负责解开马匹的缰绳和打开牛羊圈的门，并在粮草上撒上火油。一再强调不许恋战，一切以快为准。都是苦过来的，让他们烧毁粮食，跟让他们举起刀杀人一样难抉择。
为什么要放走马匹和牛羊，因为这些都是鞑子赖以生存的资本，是他们能够在草原上生存下去最大的倚仗。
就像大燕军队的军粮一样，没有了这些，还谈什么打仗。没有了这些那些大的部落为什么要让你依附于他们，这些都是他们的财富和底气。
接近牲口的每个先锋军员身上都有一小包盐炒黄豆，会洒在草料里，以便在他们离开时马和牛羊不会提前闹出动静让那些鞑子警觉起来。
本来，他们身上带着生人的气息。一进圈里，这些牲畜会有些躁动，好在都是吃货。闻到喷香的盐炒黄豆和带着盐味的材料，立马就安静下来了。
平时这些马夜里也是要餵的，现在又有好吃的诱惑着，对那点陌生的气息反应就没那么强烈。
不过一切还是小心为上，对他们来说，就是保命的良方。
完成任务等他们撤离到达安全区域，九妹会殿后射出火箭，烧毁粮草。
他们两条腿如何也干不过四条腿的，保命要紧。
在保证大家安全后，九妹一个人的目标就没有那么明显，也便宜行事。
鞑子此次聚集的几个部落，形成一个利益团体，暂时性达成共识。
还有一部分没到，估计也是在观望。现在还没正式开战，前去试探的那波人还没回来，所以大家目前还是各自为营。
去大燕边军军营打前战的是勿吉头领的第二个儿子，平时也是肆意妄为，唯我独尊的主。到现在还没回来他们也没有多想，这就是平时无组织无纪律的后果。
所有的部落都是自备物资，战马、牛羊都需要占领一定的地方，所以他们的帐篷扎的相对比较分散。
有的在一个沙窝里扎上帐篷，有的在背风的沙丘后面安营。互相之间有一定的距离，也是基于这个现象，他们才敢制定这个方案。
参与行动的每个小队都配有一个会几句鞑子语言的士兵，以应付突发事件。
他们现在身上穿的就是那批偷袭被歼的鞑子身上扒下来的衣服，手持他们一样的弯刀，藉助夜色掩护，悄然出现在帐篷外。
也是天公作美，这天本来是有月光的，现在被乌云遮住了。不过这回鞑子是有备而来，筹备的时间也比较长，与以往抢一票就走的风格不同，看来是打着必胜的决心来的。
普通士兵都能住上帐篷，如果真正的战时根本没有时间搭帐篷。
大燕斥候打探来的消息是每个帐篷里大概有二十人左右，这些都是一些比较小实力差一点的部落，住的人数较多。
见到帐篷，一队一百人，五十人一组围住帐篷，另外五十人进帐篷进行绞杀。
确定没有活口，再去下一个帐篷。换下一波人进去，先前进去的一波人这回就在外面警戒。
他们这次要解决北面山坳里六个帐篷里的鞑子，对于刚刚见过血的他们也是一场考验。
最好的老师，就是实战。
这一次跟前天的战斗不同，这一次是他们主动出击。而且那些鞑子暂时处于毫无防备反抗的状态下，对他们来说是一场考验。
经过这一战，他们才算是真正的军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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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个帐篷，九妹看到了他们的迟疑，看到了他们的不忍。
每个人精神紧张到了极点，在黑夜里，九妹静静的看着他们。给他们时间，让他们去消化，去体验，去完成一个普通士兵到军人的蜕变。
虽然看不清，但将士们还是感受到了小将军默默的注视，他们收回心神，不再受外界的干扰，完成自己生命的洗礼。感觉时间很长，其实也就是几息的时间。
这一瞬间的变化，让九妹看到了他们成功的成长起来，不在拖延时间，继续这一场盛宴。
这一场战斗不过一个多时辰，却让他们铭记一生，因为这是他们成长的起点。
等确认所有人到达安全的设伏点后，九妹点燃火箭，射向他们刚刚离开的帐篷。
宁静的夜瞬间沸腾起来，火光照亮了整个山坳，受惊的马匹嘶叫着寻找自己的主人，牛羊哀鸣着四下里逃窜。
九妹看了一眼远远的帐篷也跟着热闹起来，转身去追大部队。
这次灵飞没有跟来，九妹怕他过来，马匹受惊。让他在后面等自己。
韩大力他们撤退回去的一路上也没闲着，边走边往雪地上洒了盐。大家知道，雪遇到盐会融化。
随之会露出下面的干草，带着盐味的雪和干草是马和牛羊最喜欢的。
想法很美好，他们配不配合还不知道，更不知道这次能有多少收穫。
等九妹跟大部队会合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佟孟杰带领设伏的人给大家准备了早餐，烧了热汤。
昨天晚上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现在停下来，才发现参加战斗的兵士们浑身上下血迹斑斑。顺手抓起地上的雪，好歹把身上的血污擦干净。又喝了口热乎乎的热汤，这一刻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九妹也喝了一碗热汤，眼睛闪了闪。看着昨天晚上参加战斗的人，一会儿会不会吐出来。毕竟昨天晚上他们只是凭感觉，一会儿的战斗可能更直观一些。
大家休整了一会儿陆续有马过来，有专门的士兵顺着加了料的干草把马引到一处背风的小山谷里，简单的搭了一个圈着的马场，里面洒上饲料，让马在那里缓一缓。
很快跟着马来的还有愤怒的鞑子，九妹他们现在已经收敛神情，做好准备下一场战斗。
仍然是採取设伏的手段来迎接这场战斗，九妹也知道这些手段让人所不耻，但谁让自己实力不如人呢。
她也想痛痛快快的杀一场，而不是搞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
佟孟杰带领的剩余的人昨天夜里挖了一个方形大坑，现在他们隐蔽在坑的两侧。每个人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树干，一头绑着弯刀，寂静无声的等待猎物的到来。
韩大力带领二百人断后，设置路障，同时也备了弓箭，让他们有来无回。
九妹带领一百名先锋军守候在四周，解决那些想要逃脱的鞑子。
人在愤怒的情况下，最容易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一再被挑衅，又仗着自己有马，一再轻敌。他们不相信一帮子叫花子能成什么事，现在唿啸而来，都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这个坑的位置选的非常巧妙，有一点缓缓的坡，远远的也看不到坡下什么情况。
缓坡在草原上并不少见，少见的是在坡的两侧有一马高的土墙。
这一处还是必经之路，你能想像飞驰的马匹一齐奔向这个小隘口，等看到坡后面的大坑为时已晚，前赴后继的往坑里扑。
最妙的是这个坑的造型，坡高的这一面挖的深一点，坡缓的一侧挖的浅。像个簸箕一样，马和人一样，进去第一反应肯定是往坑浅的方向逃命。然后手拿树干绑着弯刀的士兵一下就轮了过来，人都不用靠近。
这次来的鞑子人数不多，也就四五百多人。等发现前面有陷阱，想拨转马头往回走，已经来不及了。
路障拦在路中间，弓箭手藏在路障后面，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鞑子也不是白给的，在体形、体力和战斗力上完全碾压他们。
先锋军瞬间上去参与战斗，他们看到这些鞑子已经能够非常沉稳的应战。
战斗很快结束了，打扫战场。这次的战马几乎是全部有伤，伤重的只能再补一刀，与它的主人一起掩埋在这里。
伤轻的带回去，好好调养，能上战场就上战场。不能上战场的，可以作为其他用途。
九妹看了看，只有先锋军的人有两名重伤，都伤在腿上。佟孟杰让人做了担架，把两人抬走。
韩大力去看了后面的马场，只有百十来匹，头马没来。但也只能打道回府。
顺道看到一些零散的牛羊，能捆的就捆回去，不能捆的直接射杀后再带回去，又可以加餐给大家补补。
走到半路与前来接应的佟将军相遇，看到他们完好无损的回来，佟将军的心算是放到肚子里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大战前夕一
留一部分警戒，其他士兵全部撤回去。胜利来之不易，庆祝之余还需要总结经验，调整心态，迎接接下来更大更残酷的战斗。
他们知道凭藉自己面前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拿下这场战事，他们也不可能每次都会这么幸运。
他们现在急需总结出适合他们上战场能够保命的招式和手段。
因为他们知道，一再被挑衅的鞑子也不是好欺负的，他们的怒火已经积攒到一定程度，下一次对他们落下的弯刀不会有任何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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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临如此形势，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虽然处于劣势，但他们不会丢了边军的气势。
战后当然少不了战报，两次都是捷报，相信皇上一定很高兴。
不是说趁你病要你命，那趁你高兴，就可以有限的提提条件。
该升的升，该有的建制也要完善起来。
平时要是提这个话题，想来皇上会有想法。连饭都吃不上，还想要升职加薪，不是扯吗？
现在有这两次的捷报摆在这儿，皇上一时高兴，提点小要求应该没什么问题。
几个人碰了一下头，总结了两次战斗的经验，查找不足。
又对即将到来的战斗进行了详细的部署，大家心里是真的没底啊。
人数上占着优势，可实力悬殊。要不鞑子也不会这么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佟将军看了看，换了个话题。对训练营的人两次取得的战果给予了极大的肯定，同时也是对九妹的肯定。
九妹表示他们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希望佟将军多提宝贵意见。一阵插浑打科，大家的情绪终于得到缓解。
将要散了的时候，顾怀礼突然出声说道「训练营在两次战事中确实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作战勇勐。可以说现在是全军的灵魂所在」。
「建议取个更响亮的名字，成为大家的精神所向。让每个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听了都会为之振奋」。
这话说的没毛病，听了他的话几人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九妹。训练营的事，其他人还真不好多说什么，那可是九妹的心血。
再说他们还真没想那么多，管你叫啥，能打能杀敌就行。叫的再响亮，见真章的时候不行也不行呀！
「不需要，就叫训练营」看了韩大力一眼，九妹想都没想的回答道，一点都不给他面子。
顾怀礼感觉自己被轻视了，忍着不甘还是争取了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态，有点欣赏这个平时装哑巴，偶尔发出的声音及其难听的人。
又有点想要压他一头的想法，一个泥腿子，能有什么见识。
这两次的战事可以说就是投机取巧，这哪里叫打仗。真正的仗不是这么打的，是要排兵布阵，调兵遣将的。
竟用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这简直就是小儿科，说出去都怕人家笑话。
九妹是不知道他心里这么想，要是知道，估计得笑出来。
就你想调兵遣将，自己更想。大场面作战永远都是吸引人眼球的，是每个上战场杀敌将士金戈铁马的梦想。
干什么得先看清现实才有底气说什么话。
还调兵遣将，你给我调个兵遣个将看看。能打能战的兵在哪儿？能指挥作战领兵上战场的将领在哪儿？
这位典型的就是纸上谈兵，光有理论，没有实践，你也得睁开眼睛看看，自己有没有实力就想排兵布阵。
等你排好兵布好阵，人都被你玩完了。九妹现在是把每一个有战斗能力的人当成两个人在用。真的是不敢有一点损伤，对他们来说，真的是伤不起。
九妹看了顾怀礼一眼，顾怀礼被九妹那一眼看的有点心虚。
这一眼让他想起自己在学堂时的先生，有些无所遁形，仿佛自己那点心思一下子被看穿了。
「无需」仍然是九妹式回答，顾怀礼有点抹不开面子，九妹才不管。
盛名之下难自负，九妹不管你怎么想，她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训练营成为别人手里的棋子儿和靶子。
简单的休整之后就是训练，更贴近实战的训练。
九妹让佟孟杰带领大家好好琢磨琢磨刺杀的动作要领，把这套打法一定要吃透用熟。
所有的动作与身体融为一体，成为身体的一种本能反应。
遇到敌情会形成条件反射，他们才算是真正的掌握了这套打法。
现在军营里有六七百匹战马，基本上都配给训练营的将士们。
佟将军配备了亲卫军，原来的亲卫直接升任亲卫长，也配上了战马。出来进去终于有了将军的派头，其他战马分配给需要的岗位。
那些受伤的，虽然恢復了，但不适合再上战场，九妹让商队直接拉走了十五匹。
怎么着，有意见，有意见也憋着。
探子频繁报送消息回来，战事部署也在有条不紊的推进。
鞑子终于开始重视对面的叫花子军队，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大起来。
他们也开始调整战略，重新集结部落。后来加入的部落又有将近一千多人，后续还不知道有多少，什么时候到。
这个消息对所有的边军来说，简直是个噩耗，真是雪上加霜。
只得又重新调整原来的方案，做到尽量减少伤亡，他们真是伤不起，每一位战士对他们来说都弥足珍贵。
从第一次抓到的探子口中知道勿吉部落纠集十来个其他部落，现在陆续的前来加入。
当然这些消息军营里除了佟将军和九妹他们几个核心人物知道，普遍士兵是不知道的。
有了这两次的胜利，感觉他们有点飘了。可是佟将军和九妹他们真的是急的跳脚，他们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鞑子真要是全部扑过来，他们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求援的摺子也雪片般的飞向京城，当然他们也没抱什么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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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昼夜不停的推演，想出路，偿试各种可能。一遍遍的调整战略部署。
最终确定重新调整的方案是把战场往前推十里地，那里有一个关隘，更适合伏击战。
过了关隘是一处平整宽阔的山坳，这里可以开展直面对战。
选择这里，可攻可守还可以屯兵，山坳两侧还可以作为掩护。形成进可攻，退可守的态势。
他们整天穿着破衣拉撒的出来进去，相信鞑子是搞不明白他们在干什么。
如今推进战场，对于鞑子来说应该想不到，这就是对他们最有利的地方。
鞑子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闯到战场里，那真的是天时地利。人吗，他们只能说尽力而为了。
他们现如今所处的位置比较开阔，更适合屯兵、练兵。如果作为战场，只能以兵为险，对于兵力严重不足的他们来说，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如果将来没有战争，建成镇子最合适。
这么开阔的地方更适合直面对战，就像顾怀礼认为的那样排兵布阵，调兵遣将。如果实力相等，肯定没问题，如今只能使用非常手段。
战场前移，所有的人和物都跟着前移。他们没有多余的兵力保护后方，只能走哪儿带到哪儿，把后方空起来。
没有战斗能力的士兵，也充分利用起来。由徐未诚和王大勇带着他们提前埋伏在关隘最高处的两侧，做好掩体，修筑工事。
掩体前面准备了足够多的石头、木头，在掩体后面用木棍可以直接推落，滚到关隘里，能阻止一部分鞑子，作为第一道防线。
正常时候马跳跃前进大概有三丈远，所以每隔三丈设置一个绊马索。拦人和拦马交替使用，设置了六道。
方法不管有多上不了台面，管用就行。一个战术从头用到尾，能杀敌就行。
绊马索后面的路上横七竖八的摆满了碗口粗的树干，对于受惊的战马来说简直是灾难，同时言柏和顾怀礼带弓箭手埋伏在关隘两侧。
短短不足百丈长的关隘危机四伏，关隘的出口仍然设置了绊马索。
绊马索后面是佟孟杰带领骑着战马严阵以待训练营的人，再往后是开阔地。佟将军将率领所有能战斗的将士在这里迎战。
这一战，所有人都抱了必死的决心，没有人能体会他们的悲壮和孤注一掷。
因为没有人能帮他们。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战前夕二
现在还不知道鞑子是倾巢而出，还是出一部分兵力来战。他们每多出一个兵，大燕的军队压力就会增加十分。
九妹将于先期带领三十名先锋军的人提前潜伏在鞑子驻扎地附近，如果全部出动，他们就断了他们的后路。
如果只出兵一部分，营地里仍然留有鞑子，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快速回援。
这一趟出兵，他们也许无功而返，也许马革裹尸。
经过几番推演，逐步查找漏洞，再一一堵上漏洞。他们人员有限，就把每一个人的能力发挥到极致。
正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用兵作战既要明白自己的长处在哪儿，在知己知彼的情况下又要根据敌情的变化来採取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
使用更有利于自己的方式和手段，不能墨守照搬书本上的作战方法束缚手脚。
虽然准备的很充分，但佟将军和九妹知道自家家底如何。所以一再强调，保存实力，不可硬碰。
如果跟鞑子正面对决，他们真的伤不起。
对于前来的鞑子，即要把他们引进来围着打，又不能把他们当成困兽来斗。
困兽犹斗，他们承担不起这个后果。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不是他们想当然的叫花子军就行，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他们等得起，鞑子等不起。春天马上要到了，草原上的牛羊正是繁殖的季节。
牧民需要逐草逐水而居，选择合适的地方，让马和牛羊要安心养胎生产，来壮大他们的实力。
边关附近没有适合鞑子的牲畜繁衍生息的地方。所以他们在等一个一击即中的时机，佟将军和九妹却只想拖延时间。等他们再强大一点，等他们的应战能力再增强一点。
这期间九妹带着先锋军的人员去骚扰过鞑子营两次，收穫不是很大。只是放走了他们一部分战马和牛羊。
即便如此，也让他们内部出现了不同的声音，产生了更多的矛盾。有的说大燕边军还是有实力的，现在去打不是时候。
有的说大燕这么多年的内耗，国力衰败，军营将士连肉都吃不上。那里还有力气打仗，现在进攻正是时候。前两次只是碰巧，也是他们没有准备。
总之在九妹的频繁骚扰下也打乱了他们的布署，给边军争得了更多的生机。也让训练营的人充满了斗志，给整个军营带来了希望，让佟将军也信心倍增。
这一刻，顾怀礼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夜郎自大，让人看了笑话。自己自认为懂的那些，纯粹是纸上谈兵。
随着更加深入的接触和了解，才知道那些东拼西凑来的物资他们也才享用不过两三个月。看着那些刚刚吃上饱饭穿上棉衣的士兵，自己无疑是可耻的。
因为他从来没考虑过他们的感受，一直以来边城的兵士只是自己在心中模拟排兵布阵上的一颗颗棋子。
生死存亡，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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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实是他们将要赤手空拳的去迎战那些常年在马背上，弯刀不离手的鞑子。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他们没有精良的武器，更没有强有力的后援。
他们只能往前沖。
将士们上战场就意味着有去无回，那是他们的使命，也是他们的光荣。
可是有个人却殚精竭力小心翼翼的谋划着名，就是为了保住每个将士的生命。
为了重创敌人的实力，不惜自己一次次涉险。
这一刻他懂了徐轻扬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用那些他认为上不的台面的手段。
还一个破招没完没了的用，因为这是最节约成本，对边军来说是最保命的招数。更因为不用近距离接触，对于毫无实力的他们来说实在不行还可以撒丫子保命。
容不得顾怀礼有更多的感慨，大战一触即发。
其实九妹完全没有别人那么多的想法，她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看了几本兵法就自大起来。只是想这就跟过日子一样，一个人一个家应该有多少钱过多少钱的日子。
不去追求华而不实的东西，也不会把自己保命的东西也得瑟没了。
战前，九妹还是抽时间跟自己的人见了见，然后她见到了一个没想到的人，她二哥徐辰良，现在叫吴为的一个士兵。
徐辰良五味杂陈的看着眼前人们口中智勇双全的游击小将军。时隔一年，现在已是偏将，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就是自己认为平时不言不语最不讨人喜欢的妹妹，他到现在都不相信站在自己眼前的是自己的妹妹。
其实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一直隐藏自己的能力，只是在他们面前守拙。要不也不会别人一撺掇，他就信了。
但是有如此的本事，还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是在军营碰到了徐辰叔，才知道家里来了好几个人。
当时徐辰叔看到他也很吃惊，他听大哥说，去年年初那事还没了呢，九弟就不见了。他们问过县衙，说他自己跟什么人走了。
原来是投了军，这也算是个出路，爷爷都已经不让他回村子，等于变相的逐出家门。
九妹没有把精力投注到吴为身上，看了看大家，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让他们各自散去，她现在真的是时间紧迫，能抽出时间见他们一面也实属不易。
他们是她带出来的，有一份责任在肩。虽说大家都明白，上了战场，万事不由人。但是她还是放不下，那是她的亲人，也是与她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同袍。
把他们带出来还要把他们带回去，这是她给自己提的要求。
也许有人说她区别对待，难道军营里其他人就可以随便牺牲吗？
那你没看到她为了边军的存亡，付出了多少？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决战一
前段时间递上去的摺子皇上很快就批覆了，皇上也明白这个游戏规则，也希望有更多的新秀出来。他才会有更多的倚仗，那些人才不会那么有恃无恐。
况且从开战到现在，朝廷粒米未出，寸草未给。怎么好再驳了他们的面子，冷了边关将士的心。
朝堂上整天是一些无关痛痒的陈词滥调，渐渐强势起来的皇上，都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批覆的摺子已经发回边关。
现在皇上已经知道徐轻扬就是九妹，言老侯爷信上说的。
言老侯爷现在不是还挂着救灾钦差的差事吗，每隔一段时间就给皇上上个摺子，写封信什么的。拉拉杂杂絮絮叨叨的什么都说，所以现在徐轻扬的大小事情皇上基本都能串起来了。
言老侯爷是从自家媳妇和自家小孙子那里知道了越来越多徐轻扬的事儿，听后甚是震惊。
一个女娃不是应该在家绣绣花吗，怎么干了这么多无异于惊天动地泣鬼神的事迹出来。
他听儿子说过，此女甚是有才，医术也学的有模有样，怎么就上了战场又立了战功。感觉时下女子多是在后宅，能够走出来已实属不易，估计是儿子夸大其词了。
没想到接二连三的消息传来，原来是他想浅了。
他家小孙子每次休沐回来都说姐姐又立了功了，他要好好练武，将来跟姐姐一样上战场杀敌。
听的言老侯爷也想去战场，但是他要是真的去了，就不合适了。每次写信写摺子的时候，就跟皇上絮叨絮叨。
皇上自从言老侯爷一次不小心写了自己在乡下的生活有多么的惬意，就让他没事多写点。
看言老侯爷写的摺子和信，皇上仿佛能看到了一个真实的乡间生活，也能略略体会到他治下的乡村到底是什么样的。比起那些辞藻华丽的摺子真实多了。
看到言老侯爷提到的徐轻扬就是九妹，他没有感觉被冒犯，被欺骗。
一个女娃子，都有为民为国的大义。比起朝堂上这些尸位素餐道貌岸然自诩为国之栋樑的伪君子强上百倍千倍。
原来是那个去年初自己曾经表扬过的小村姑。没想到，这么有能力，心中这么有大义。
如果人人如她，何愁边关不稳。如果多一些这样的人，何愁朝堂不清。
那边县令上摺子的时候也提到了徐家的义举，感慨良多，说是大燕有这样的人家，何愁无盛世。
说的皇上颇有同感，是呀，有这样的人家，有这样的人，大燕的盛世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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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现在她在边关，就让她安心打仗吧。皇上一道圣旨发给言老侯爷，贊徐家是忠义之家，称赞徐家老爷子对后辈教导有方。
又亲笔题字，赐给徐家。
这可是开国以来第一份的殊荣。
所以说朝中有人好做官。九妹还没见过皇上呢，就已经在这挂上号了。
如今言老侯爷跟徐家老太爷也成了莫逆之交，没事的时候两人和韩家老爷子一起喝喝小酒，聊聊天。
言老侯爷从没想过，这么平淡的生活原来也能过的有滋有味。
京城的权贵知道边关已经开战，都在摩拳擦掌做好了抢军功的准备。
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手到擒来的事儿。
所以没有那么急切。
他们想的是，就现在边关的实力真打起来，怎么着也得耗个一年两年，或者三年五载都有可能，这么早去就是傻子。
也有家里比较清醒的，准备早早的派出自家子侄赶往边关，又一时人选斟酌不定。虽说是抢军功，但那是实打实的战场，谁也保证不了，不出意外。
等人选定下来了，让他们赶紧赶赴边关。
怎奈这些人又是一连喝了多日的践行酒，喝完践行酒又一路游山玩水。快到边关的时候，就听说战事已经结束。这下别说抢军功了，连口汤都没喝着。
京城的纷扰影响不了边关军营里的紧张气氛。佟将军几个人正在分析前方斥候传回的消息，鞑子近几日出现异动，估计是准备直面对决了。
紧张的准备了这么长时间，等到真正要面对战争的时候，大家反到松了口气。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这日傍晚，九妹率领先锋军三十名士兵悄然出了营地，前往埋伏点。
离着鞑子营地还有一盏茶的距离，他们隐匿下来，远远的密切关注着鞑子营的情况。
到第三天早上，鞑子营开始沸腾起来，片刻后大部分人马唿啸着奔向九妹他们来时的路。
粗略的看了一下，鞑子出动了大概五千多人的兵力。营地里应该还有一千左右的兵力，一千对三十人，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按原计划，他们应该回撤。就这么回去，九妹心有不甘。可又不能拿鸡蛋去碰这个头，损伤自己人。
九妹低头琢磨了一下，把佟孟飞叫过来，两人悄悄往前靠了一段距离。观察整个鞑子营的兵力部署情况，快速寻找破绽之处。
既想消灭鞑子，又要回撤增援。这真的很是考验他们的实力和耐力。
九妹自感做不到时期袁绍部将鞠义统领八百步兵击败公孙瓒的三万铁骑，但她希望这一战自己不愧于天地、不愧于心，让边关的儿郎们还有机会看一看家小，看一看有可能是他们创造的盛世。
第一百三十八章 决战二：斩杀
鞑子营的粮草主要集中在中间部位，离主营帐比较近，那里的兵力也比较多。
九妹想绕到右侧，从那里点火制造起一些混乱，吸引一部分人过去。
佟孟飞从左侧靠近，看到右侧有烟火起来，鼓动大家去救火。
他们现在依然穿着鞑子的衣服，鞑子营的人都是几个部落集结起来的，大家互相之间也不是特别熟悉。而且大军刚刚离营，他们不会想到对面还能分出人手来袭营。
等到离主帐近的时候，留在后面的人寻找机会点燃主帐和粮草，然后所有人乘着混乱快速撤离。他们人少，又穿着鞑子的衣服，离开不会太显眼。
一个宗旨，保命要紧。
计划很完美，现实总会让你知道他的存在。正准备行动的时候，营帐再次沸腾起来。
九妹心里一紧，他们这是要干什么，也要去参加战斗吗，那佟将军他们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他们要尽快回撤增援，能不能赶上，也只能听天由命吧！
正想着，佟孟飞悄悄凑过来低声说「他们是去游猎，还在笑话今天去了那么多人。那些叫花子军能有什么本事，都是一些站着撒尿都尿不远的怂货」。
佟孟飞翻译着陆续传过来的话，看着他们张狂得意的笑脸，九妹缓缓松了口气。不是去参与战斗就行。
一会儿看到一队人马飞奔向草原腹地，马蹄掀起的残雪，昭示着它的主人此刻无比快活的心情。
看着远去的这队人马，真是让人羡慕。
既然留守的人都出去了，这样一来，九妹他们就不好现在行动。
要确保他们不能觉察到这边动静才能动手，如果发现这边有情况，回来遭殃的可是九妹他们。
又等了有半炷香的时间，九妹带领大家沖向营帐。营地里还有一些留下来干活的奴隶，手上没有武器，把他们驱赶到一个小帐篷里，不许出来。
这些奴隶以为他们是其他部落的人，现在乘火打劫来了，都很听话，没有任何的反抗就乖乖的主动聚到一旁。
草原上的奴隶要比中原的家僕更惨，他们像被牲口一样的使唤，在他们主子的眼里就如同工具、猪狗一般，主子并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有时候还会把他们驱逐到草原上，像猎物一样追逐戏耍射杀。
九妹他们没有遇到抵抗，大家的动作很快，瞬间整个营地变成一片火海。回头看了一眼燃烧起来的鞑子营地，一行人不做停留，又快马往回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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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终于骑上马了，感觉都不一样。
他们赶回来的时候，鞑子已经突破关隘冲到了开阔地，开始了正面对战。佟孟飞远远的向关隘上面的人打了个手式，告诉是他们回来了。
整个关隘里全都是鞑子和战马的尸体，打进关隘的鞑子是踏着自己同伴的尸体过去的，九妹他们也只能跟他们一样，冲进战场。
在关隘里憋憋屈屈的被打了一顿，又损伤了很多人马，鞑子已经气的双眼通红。他们最不屑搞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也更恨使用这种手段的大燕将士。
有本事真刀真枪的来呀。还没真正动手，自己就损失了这么多人马，气的嗷嗷的。这些燕人就会耍心机，搞这些小动作。
现在终于能痛快的拼杀，那情形可想而知，以往平静的山坳已经变成了修罗场，双方都杀急了眼。
大燕的兵士更生气，我们穷点就穷点，吃不上饭就多喝水。好歹有命在，你们在草原上好好养牛养羊放马不好，非要来我们这儿搞事。
九妹冲过关隘一路对着骑马的鞑子下手，那些没有了战马的鞑子自有其他人上来解决。
这些马上的鞑子更难对付，他们的战斗力更强，她多解决一个就减少一点其他人的压力。
她本来做事儿就不分左右手，现在是双手轮番握着弯刀。没有什么打法，凭着一股蛮力抡圆了一路向前推进。
看在别人的眼里就是遇佛杀佛，遇神杀神，仿若一尊煞神。
不知不觉杀到中间，看到韩大力满身鲜血，体力明显不支。这时斜侧里跃出一匹马，马上的鞑子高举弯刀上身离开马背就要砍向韩大力。
九妹大叫一声，甩出手中大刀，飞身而起。这把刀是第一次设伏的战利品，感觉使着还算顺手，份量也够压手，就一直用着。
她这一喊，喊出了力拨山河的气势，让大家都跟着振奋起来。
后来传说，徐将军一嗓子把鞑子的头领喊下马来摔死了，还有的说徐将军一嗓子把头领儿子吓死，传的是越来越神。
刀出人头落地，一腔热血喷了九妹一脸。人头落地，身子坐回马上。
随着一嗓子大叫，九妹也飞身来到近前，顺势抢过鞑子手里的弯刀，旋转身体踢开鞑子的尸体，就势坐在他的马上。
控制着嘶鸣的马，环杀左右。
刚才九妹那一嗓子，不但喊的周围的人一阵发懵。鞑子的头领一看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疯子，杀了自己最器重的大儿子。气的哇哇叫着冲过来与九妹对战。
自己最得力的两个儿子，前段时间二儿子带子五百多人来袭营，现在生不见人死不尸。
想来也是遭遇了不测，剩下这个儿子被这个疯子杀了。他要报仇，要杀了这个疯子。
看到九妹旁边那匹马，正是自己二儿子的战马，不用说了，肯定也是被这个疯子给杀了。
要不说，什么年纪干什么事儿。这么大年纪了还搞这些打打杀杀的真是不利于身体健康，脾气又这么暴躁。
这不行，肯定不行。
冲到九妹面前，九妹吓了一跳，这明显就是勿吉头领。而且看那表情，刚刚被杀的应该是他儿子也说不定。
这可是白拣的军功，就这么着被自己给撞上了。不过这头领现如今也送上门来了，那自己也不能认怂。
第一百三十九章 决战三：意外
九妹不管头领怎么想的，不过她可不想硬碰硬，真要碰上自己也不见得能吃亏，保存实力又能把对方打败才叫本事。
一侧身让过头领轮过来的弯刀，藉机身子往下一坠，一伸手把刚才甩出来的那把弯刀也捡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如今自己左右手的两把弯刀是亲哥俩的。
勿吉头领气的更上头了，怎么着，这是故意让我知道。我的两个好儿子都是被你杀的，哇呀呀怪叫，嘴里不时的高声喝骂。
与九妹对战到一起，两人都没什么章法了，全凭着一股子蛮力，一通对砍。
一个是气极了，一个是上阵杀敌没有经验，全凭感觉。你就说这个仗打的热闹不。
打到酣处，两匹马一错蹬九妹想都没想瞅准机会甩出一把弯刀。
眼看弯刀就到眼前，勿吉头领赶紧举起手里的刀用力磕开，飞过来的弯刀力度不小，震的头领虎口有些发麻。
还没反应过来，第二把弯刀也到了跟前，身子本能往后一撤，那把非常眼熟的弯刀深深插入勿吉头领的腹部。
要说用弯刀刺杀远远逊色于直刀，力度不好掌握，现在却插人勿吉头领腹部，可见其力度之大。
不过弯刀的创伤面要比直刀的创伤面大多了，这又是有利的一面。
九妹打到这会儿也有些力竭，能否伤到鞑子头领，她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现在杀敌真的是凭着身体的本能和那股狠劲儿撑着，没有时间去考虑战略战术。
看到那把弯刀插在勿吉头领的腹部，九妹自己也有些意外，跟在她左右的人也很意外。
勿吉头领无论是个头还是体力远远强于九妹，九妹与他对上大家都暗暗替她捏了把汗。可也是只能干着急，帮不上忙。
可是没想到，一愣神儿的功夫，却被九妹给来了一刀。而且看样子，这一刀插的还不浅。
都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前半句他们应用的还可以，后半句，他们从来就没想过。实力悬殊太大，他们可不想硬碰硬，最后受伤的只能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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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了一刀的头领身子愰了愰，手中的弯刀掉落到地上。不相信自己看着腹部插着的再熟悉不过的弯刀，稳住身子好悬没掉下马来。身边的护卫看到立马冲上来护卫住头领，只能边往后撤边打。
佟孟飞跟在九妹身后，看到头领中了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兴奋的用鞑子和大燕的话，大叫着「勿吉头领死啦，勿吉头领死啦」
战场上鞑子的气势一下弱下来，其他鞑子听到喊声冲杀过来，看到头领虽然受了重伤人还活着，赶紧护卫着往回撤。
撤到关隘那里又是一阵石头雨，鞑子硬着头皮往外沖。训练营的战士紧跟在后面冲杀了一阵，等到他们出了关隘也没有再追。
远远的看着鞑子溃逃而去，大家都有些力竭，再没有体力去追赶。
等到再也看不到鞑子的身影，战场上传来阵阵的欢唿声，然后是挟杂着此起彼伏的哭声。
这是劫后余生的人才能体会到的感觉，看着熟悉的同胞就倒在自己身边，却无能为力。
不知道下一个倒下的是不是自己，生活再苦，有命在就有希望。
如今鞑子的屠刀就在眼前，都是爹生娘养的，没有谁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等意识到自己真的活了下来，看到倒在身边再也醒不过来的同袍，真可谓是悲喜交加。
佟将军也红着眼睛走过来看着九妹。
「将军，幸不辱使命」九妹抱拳向佟将军行了个礼。
「好，我们回头再说」佟将军拍了拍九妹的肩膀，转身组织大家打扫战场。
九妹看到韩大力，赶紧拉住他的胳膊。
「那里伤了？伤的厉害吗？让我看看」韩大力红着眼睛看着喋喋不休的九妹，摇了摇头。
九妹又救了他一命，那一嗓子，他听出了九妹的恐慌，他知道九妹害怕了。
平时看什么都是淡淡的，为了他，九妹不顾一切的冲上来，九妹心里有他。
虽然不合时宜，这一刻，韩大力的心里还是冒着小粉泡泡。
「我没事，身上的血是鞑子的」
「你的嗓子没事了？」韩大力颤抖着双臂，是激动的也是脱力的感觉。拉过九妹，轻轻的擦着她脸上的血。
「你确定没事儿，要不让得胜他们看看」两人自说自话。
「你的嗓子真的没事了，太好了」
「嗯，好像没事了」九妹反应过来，嗓子真的好了。声音虽然没有以前那么清脆，有一点低沉，比以前那难听的声音强多了，不过能说话就好。
两人说了两句，又各自去忙。
九妹要去得胜那里帮忙，这次一战，估计有很多将士受伤，得胜他们忙不过来。
看到九妹过来，得胜很是高兴，有些重伤他还是处理不来。
九妹换了件衣服，把头髮罩起来，脱掉手套，自顾投入到紧张的救治伤员当中。
王嫂子母女本来被九妹送回去了。听说战事又起，跟着送物资的车队又回来了，她们说要过来帮忙。在后面干等着也是着急，还不如过来帮帮忙。
吴为也受了伤，伤在胳膊上，过来上药，看到他们都在忙也留下来打打下手。
战场上收拾的差不多，已经是深夜。
徐家的人知道九妹肯定在这里，也都陆续回来加入进来。
那些重伤的他们帮不上忙，轻伤的他们可以帮着清理清理伤口，绑扎的时候拿东西还都是伸上手帮上忙的。有他们的加入，速度快了不少。
九妹主要救治那些重伤人员，她已经记不清现在是第几个人了。
整个人一直弓着身子，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又经歷了一场大战，就有点坚持不住。
言柏跟着大家回去收拾收拾准备休息一下，这一仗对他来说也是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杀敌。
热血喷射到身上、脸上，自己也出现了片刻的迷茫和退缩。那种恐惧随着战事的推进已经散去，可是他还是需要平復一下自己的激动和不安的心情。
浴血后的他不由得升起一股自豪感，他才是真正的震北侯府的子孙，真正上过杀场见识过金戈铁马的震北侯府的子孙。
还没感慨完，听说九妹又去了医所，想了想嘆了口气，只得认命的穿上衣服赶过来。
看到她这么玩命，言柏不知道说什么好。接了她手里的活儿，让她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
他真是没见过这么玩命的人，都不知道为了啥？
名、利？好像又不是。
这一忙又是通宵，其他人回去休息，九妹和言柏来到佟将军处。
佟将军也是一夜未眠，看着大家一点点的把战场打扫干净，又把阵亡的将士安顿好。
这么多年再苦再难，他也没有饿死一一个士兵，冻死一人，如今他们战死疆场，也算死得其所。
他要陪他们最后一程，送他们最后一程。
第一百四十章 一席之地
见他们过来，几人又把昨天的情况详细的碰了一下。
打扫完战场，共歼灭来犯的鞑子五千多人，刀箭无数，健康的马匹不是很多，共六七百匹。
救治后能够重新上战场的三百多匹，不能上战场的有三百多匹。
重伤的只能再补一刀和那些战死的马一起埋掉，但是马鞍等东西还是要留下，这些都是现成的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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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鞑子这些东西做工精良，在市面上一套能卖到几十到几百两银子。
战俘，没有。
没受伤和轻伤的都跑了，受重伤和当时就不行了的差不多都剁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当时大家都杀急眼了，逮住机会上去就是一顿剁。谁知道受了伤的鞑子，在背后会不会下黑手。
全都收拾了，省心。
佟将军他们知道自己的短处，还是做了一些战术上的安排。
战斗力不行人数凑，充分利用人数上的优势。三五个人组成一个小组，背靠背。
遇到骑马的，相互掩护先砍马后砍人，落地了就好说了。
看到已经落地的鞑子，那就省事多了。避其锋芒，砍其要害。
总之，在最大限度的保护好自己的情况下完成任务。这时候还讲什么脸面，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战，基本上大家都有所收穫。当然，此战最大的收穫就是九妹杀死头领的大儿子，重伤了鞑子头领，这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
头领重伤，就意味着这场仗是否能够继续下去。
综合所有情报来看，头领两个比较得用的儿子都被九妹给收拾了。勿吉的实力会不会受到影响，这是大家目前都迫切需要知道的。
战场上的事儿沟通完了，九妹又大概说了一下他们在鞑子营地的事儿。
粮草基本上是全部被毁，鞑子最大的倚仗没有了，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就得看斥候后续打探出对方的消息报来的情况如何。
佟将军很是感慨，他原本抱着必死的心情上的战场，以为自己能不能坚持活到这场战事结束都未可知。
这简直是个奇蹟，他现在都有些不真实。时不常偷偷用手掐自己一下，是疼的，证明自己还活着。
当时有多少将士是和他一样的心情，抱着必死的决心沖向战场的。
仅凭他们当下的情况，即便不是战死，这场战事或许拖个三年五载都有可能。
可是如今头领重伤，就出现了变局。
时间不长，斥候陆续报送后续消息，鞑子头领重伤，一路溃败而去，又加重了伤势。
回到营地，发现营地已不復存在。利益团体一时起了内讧。
开始陆续有部落带领自己部落剩余的人马离开，勿吉部落内部也产生重大分歧，势力四分五裂。
也有挟裹着部分人马物资自立为首领的，有的主动依附其他部落，还有一些势力被其他部落一点一点蚕食掉。
一个首领的重伤，何至于让一个很有实力的部落整体势力这么快就分崩离析？
在草原上谁的拳头硬谁就能说了算，谁的能力强就有统治权。如今头领重伤，在草原上，这样的伤等同于死亡。
勿吉头领原来还有两个能力不俗的儿子，本来就是按接班人培养的，结果都先于他阵亡。
部落里也有几个心存高志之人，奈何还没拥有震慑整个部落的能力，也只收整了部分残余人马。
鞑子们最看重的是利益，一开始可能没有那么多部落加入，等看到成效了，会源源不断的加入进来。
如今出现了变数，利益团体瞬间瓦解，不復存在。
也是勿吉部落平时太过霸道，如今一现颓势，其他部落立马上来踩两脚。
一场轰轰烈烈的战事，就这么仓促的落下了帷幕，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等确认鞑子彻底溃败而去的消息传遍军营的时候，整个军营沸腾了。为自己的胜利而欢唿，也为他们能够真正活下来而欢唿。
如今战争就这么三下五除二的搞定了，别说佟将军自己反应不过来，接到捷报的皇上也反应不过来。
看到战报上写着阵亡将士二百零三人，重伤七百多人。其他所有人身上基本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相比那些已经阵亡和重伤的人员来说，这已经不算什么。
怎么可能，才阵亡二百多人，皇上想把佟将军立马叫回来，详细的问一问，这仗是怎么打的？
怎么可能这么小的伤亡，不是基本上没有战斗力吗？不是平时缺衣少食吗？难道前几天求援的摺子是假的不成？
皇上不说死的人少他不高兴，他是自己知道自家事。那些士兵没有什么战斗力他知道，这些年缺衣少粮就没怎么训练过，他也知道。
佟将军能把人都养活下来，也是他本事不小。
鞑子是什么人？那是自诩为草原上的雄鹰，跟他们对上，那真成了老鹰捉小鸡了！
居然打胜了，损失还这么小。皇上把摺子是翻来覆去的看，一个字一个字的看，都快背下来了。
佟将军摺子上说，是因为徐轻扬斩杀头领两个倚重的儿子，又重伤鞑子头领，还摧毁了他们的大本营，战事才得以出现转机。
他们当时都是抱着必死，以身殉国的决心上的战场。
战前也上了摺子，也是言柏起草，当时那封摺子何其悲壮。如今这封摺子虽说没有兴高采烈，但是每个字都让人看到他们劫后余生的庆幸。
劫后余生，也确实值得庆祝庆祝。
佟将军说，因为此次战事没有俘虏。虽然大捷，不存在献俘这个环节。
接下来他们准备把残余的鞑子赶到草原腹地，让他们短时间内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因为把整个营地往前推进了十里地，准备在那场战事中起到关键作用的关隘处建立城关，并做了详细的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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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关建立起来，以后再有鞑子来犯，决不让他们踏进半步。
其实这个时候的边关没有特别明显的界线，像现在埋个界桩。这边是中国，那边就是寮国越南。
过去就是个大概，但现在往前推了十里地，意义就不一样了。因为这十里地是要上大燕版图的，在大燕的版图上将来会占有一席之地。
这一席之地是那些朝廷多年未曾给予半点支持的边军创造的奇蹟，也是他这个多年无实权的皇上的希望。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战后
虽然短短的十里地，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皇上高兴的看着摺子，真的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他以为在他有生之年，在他在位之时，也就这么不死不活的凑合着。
没有大灾大难就这么过去了，也算是对得起祖宗基业。
十里地，那成想那个最不被看好的边关将士们居然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大一个彩头。
皇上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深深的看着窗外。
春天马上要来了，那些树枝看着灰突突的，却蕴藏着勃勃生机。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雄心壮志也被激了起来，想让大燕在自己的手里更强大一些。
做不成盛世，普天之下的百姓都能吃饱饭，别人不敢轻易来犯也行呀。
最重要的是，将来再有求援的摺子，自己不会再这么被动，这么窝囊。不会再无人无将可派，无银两无粮草可调配。
这一仗打到现在，已经落下帷幕。自己这个皇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未曾给予过任何援手。
对一个国家、对一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来说，是多大的笑话。
最近被收拾了一顿的世家大族也消停了点，剩下那些也收敛了不少，自己现在受制于人的感觉也算是有所缓解。
可以说，现在是他登基以来活得最舒心，过得最快活的一段日子。
皇上心中有了豪情，虽然不多，但是只要那份豪情觉醒了，有些东西就会自己慢慢的膨胀。
皇上一高兴，大家都跟着受惠。
本来加封是要到京城面见圣颜后在御前加封的，鑑于他们还要修筑城关，还有战事善后，一时半会儿的到不了京城。
皇上心下激动，大笔一挥，把摺子上提到的所有人都奖赏了一遍。该加官的加官，该赏赐的赏赐。
还特准他们推迟上京受封。
自从抄了几个挑头闹腾的欢的世家大族之后，皇上的小金库也算是有了点存货。
也非常体面难得一见的赏赐了东西，东西的确不多，就是意思意思。
但这点意思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也是能当传家宝的，因为这份东西的意义实在太大。
旨意下来，佟长青由原来的正四品守边将军封为二品抚边大将军，这个跳跃不可谓不高。
有反对的声音，皇上也有理由，原来就是边关一个边将，现在要建立要塞。军事地位不一样了，不远的将来还会发挥更多更大的作用，反对无效。
徐轻扬封为镇军将军，佟孟杰封镇护将军，都是从三品。
韩大力、言柏四品校尉，言柏原来是从四品，现在是四品校尉。
顾怀礼从四品校尉。反正现在也没有争军功的，出多少力还不是由佟将军他们说了算。
不过言柏和顾怀礼在边关虽然时日短，但表现的确实不错，这也是他们该得的。
知道的还有佟孟羽、佟孟飞、徐未诚、徐未信、王大勇等都有。
不知道的也视其功劳大小各有分封，不一一赘述。
总之大家都很高兴。最高兴的是训练营的人，所有人享有千总的待遇。先锋军享有六品武将待遇，在外面行走，都可以叫一声小将军。
对那些阵亡的将士，给予厚葬。抚恤金由边军直接派人送到家中，一则是要看到家属真正的拿到抚恤金，不必过一道手，被别人截留。
另外还要看看家里有什么困难，需要不需要帮助。有什么事可以来边关找他们，边关军营永远是他们的靠山，是他们背后最大的倚仗。
有想来投军继承父志或是兄长遗志的，他们也敞开大门欢迎。
一场战事就这么结束了，那些周边虎视眈眈想乘火打劫的本来也要掺和一脚的小国瞬间消停了。
最可笑的是京城那些准备抢军功的人，这段时间到处喝送行酒，准备奔赴战场呢，结果战事结束了。
半路上游玩的更惨，还没到边关，战争结束了，没什么油水可捞，回去估计会有一顿竹笋炒肉等他们，怎么办呀？谁来给个说法。
九妹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跟佟将军商量了一下，带着训练营的人又一次来到鞑子营附近。
虽然一直有消息传来说鞑子已经撤走，她还是想亲眼看一看。等他们到的时候，营地里一片狼藉。看样子，真是走的心不甘情不愿的。
九妹看着鞑子丢弃的东西，带着大家就地把他们收拾出来，留做以后他们来这里的一个据点。
又寻着鞑子溃逃的踪迹继续追踪，看到有的部落居然安营扎寨，不走了。
看着人数不多，观察了两天，向他们慢慢靠近。双方都没有表现出敌意，就让佟孟飞上前去跟他们套话。
听他们说勿吉部落的头领受了重伤，恐难救治好。就是能够活下来，也没有了东山再起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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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吉部落原来最有实力的头领两个的儿子，也都战死了。其他的人能力一般，现在还没有有实力的人能够领导勿吉部落重整旗鼓。
另一个重要信息是，这场战事受益最多的是山戎部落。这个部落的实力仅次于勿吉，
也是这次接收勿吉残余势力最多的部落，他们重新部署，与安置下来的鞑子告别，沿着撤退鞑子的路线继续追踪。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追踪
撤退的各个部落因缺少物资，一路上矛盾不断，大家的心越来越不齐。
勿吉首领虽受重伤，但还有命在，又不能放任不管，只能放慢速度。
这就便宜了九妹他们，一路追踪下来的结果是，撤退的部落与后续投过来的部落不知道什么原因对上了，产生了激烈的冲突。
各部落一时之间很难再达成共识不说，还损伤惨重。当然，这里面少不了九妹他们的手笔。
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他们只是稍稍把「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兵法运用了一下。
显而易见，收到的效果不错。看着鞑子一行重新返回草原腹地，一时不会再有出来作乱的可能，他们也拨转马头踏上归程。
等他们返回时，经过一番了解，这些留下来的部落，是因为他们部落人数较少，一直依附在勿吉部落里，在那里也是受气的主。
战败后大家商量了一下，还不如就在这里扎下根来。他们这次走出草原，看到了中原的人能在这里生存，那他们也能生存下来。
祖宗留下的习惯是游牧，可也没有说必须游牧。有好的生存环境，谁还愿意去受那份罪。
如果不是为了争夺那点有限的生存资源，谁愿意去打仗。所以说战争就是资源的再分配，谁能力强拳头硬，谁就能占有更多资源。
以前依附在那些大的部落里，什么都得进贡，自己不能有如何私有物品，当牛做马的为他们服务，最后也没得到庇护和多少好处。
想着借这次机会脱离出来，为自己争得一线生机。别人能生存，他们也能，苦点累点不怕，再多的苦都吃过了，再吃一点又能如何。
九妹表示理解，也欢迎他们在这里扎下根来，以后就是邻居，大家要和平友好共存才是。
那些鞑子表示很高兴，还问以后他们可不可以互换一些生活用品，九妹说得回去上报才能答覆。不过只要他们换的东西不涉及违禁，大家友好相处应该没问题。
九妹希望他们能够在这里扎下根，这样他们就多了一道屏障。
人一但安逸了，就不会喜欢再去吃苦。有他们在这里阻挡那些鞑子，于他们来说只有益处。
因为他们更了解自己曾经的同胞，更知道怎么去对付他们，这样他们还会有求于边军护卫他们。
当然，也有可能这些鞑子时间长了会有歪心思。可也不能因噎废食，只要自己这边不断强大，相信他们会看清形势，不敢轻举妄动。
确定那些鞑子短时间内不会再出草原，九妹他们打道回府。
后方佟将军他们已经开始着手修建城关，马上就要开春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城关要尽快建好。
关隘前面有一条三四丈宽的大河，因为冬季河面封上了，上面覆盖厚厚的积雪，让他们无知无觉得的跑来跑去。
九妹觉得，这就是一道现成的天然的屏障。
现在正好还没有开化，在靠近关隘这一侧建起吊桥，又是一道现成的关卡，那以后谁想进想出还不都得自己说了算。
等到城关修好后，大家看到巍峨的城墙，高大的城门，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感觉自己这么多年守边关守了个寂寞，有关才可以守，现在终于有了城关，大家又多了一道防护，心里更踏实了。
上了摺子，请皇上赐名。皇上非常高兴，就叫佟铭关吧，像你们的名字一样响亮，又赐了字。
大家也很高兴，更高兴的是佟将军，皇上能用自己的姓作为城关的名，这是莫大的荣耀，在以后的岁月里更是死心踏地的给皇上他老人家卖命。
他们在前面忙着建立城关，九妹带领大家在后面开荒种地。
对于九妹的举动大家非常不理解，他们是军人，是保家卫国的军人，为什么要去当泥腿子。他们越叫唤，九妹就越让他们干的多。
还泥腿子，没有泥腿子，你们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在。
刚吃上口饱饭就开始忘本，玩不死你们。
日常训练加开荒种地，这些人现在是听到九妹的名字，心都跟着颤，这人真是个疯子。
有人起闹挑战九妹，九妹也不废话，让他们几个一起上。
等人靠近，也不跟他们摆什么花架子，探手揪住前胸的衣服，一抬手人就飞出动了。
然后，然后军营就有很多九妹的传奇故事。
徐将军一嗓子把鞑子喊退了。
徐将军一抬手就能把人打飞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上京
边关本来冬日就长，到了三月末大地才开始融化，陆续的开始耕种。
然后大家就看到医所的人把一盆盆绿油油的秧苗从空着的房间搬出来，招唿着他们栽到新开出来的地里。
今年老天爷还算开眼，去年冬天不仅雪下的多，春天还下了几场雨。
军营不到五月份就吃上了当季的新鲜蔬菜，这比看到城关建立起来的时候还让他们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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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边关守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一年到头萝蔔、白菜。还得等人送过来，他们才有的吃。
如今看着这水灵灵的蔬菜，激动的泪流满面也不为过。有的直接在地里掐了送到嘴里。细细的嚼着，真好吃，还有这么好吃的蔬菜。
佟将军也是感慨万千，他们以前为了从别人嘴要口吃的，求爷爷告奶奶的想尽了方法。
要来了也是省吃节用，不敢浪费一星半点。想想，那那是人过的日子。
现如今看着一片片绿油油的菜地，心情比那些将士更激动。
他对九妹开出来种粮食的地更为期待，那样他们就可以自给自足了，再也不用为了点吃食，天天跟京城那些大爷们哭穷了，关键他们是真穷。
其实佟将军想错了，军粮供应本来就是朝廷要考虑的事儿，九妹种粮是想到以后。
那些年纪大的军户和不能退役的将士们怎么办？让他们去开荒种地，也是一个出路。总不能都耗在军营里，等着别人送口吃的活命。
人家把一辈子都交给了军营交给个了朝廷，老了却没人管。
有的有家人，可是在这里一年到头也回不了一趟家，关键是没钱。现在好了，不愿回去，家人可以过来。
等这里吃的喝的能够自给自足了，九妹相信这里也会越来越繁荣。人员往来也会越来越频繁，那些光着的将士们也能有机会解决一部分单身问题。
现在一眼望去，整个一个和尚庙。
从原来军营往前推的这里十里地，九妹不光是看上关隘的险峻。还有这中间十里肥沃的黑土地，这么好的地不用太浪费了。
背后又挨着云岭山，里面有无穷无尽的宝藏，饿不着。
还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鞑子部落，不能这么散着他们，慢慢的把他们规划到一处，让他们自己安定下来。
大家可以互通有无，你好我好，相安无事多好。
他们有大量的皮毛、奶酪，还有草原上的细盐，这是中原所缺少的。
中原有他们需要的粮食、布匹、茶叶。到时候可以在城关外开个互市，方便大家交换物品。
九妹没事儿的时候，就把这些设想，慢慢的灌输给佟将军他们。
原来还可以这么带兵、用兵。那些年纪大了的军户们，确实干不了什么，还得养着，自己一天到晚真的是愁的头髮都揪光了。
城关已经修好，该种的地也都长出了秧苗。剩下的自有人去打理，虽然以前没怎么种过地，有人带一带还是没问题的。
安顿好了一切，他们有必要去京城走一趟。鞑子打跑了，该有的荣耀和风光也不能少。
佟将军看着安顿好的边关，心有戚戚。谁能想到，这一战他不但活了下来，还得到了封赏。
乘着天气还不是特别热，一行人启程赶往京城。
这次佟孟杰看家，佟将军带队，言柏和顾怀礼肯定要回去。九妹和韩大力也要去，他们这次先去京城，然后转道云岭镇完婚。再不完婚，真的就老了。
因为他们要完婚，所以徐家的人基本也跟着回去。反正佟将军和九妹都可以带亲卫的，多两少两也没关系。
京城的人是伸长了脖子等他们来，这么牛的人，让他们断了多少黄梁美梦。
如今来了京城，到了他们的地盘，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们不是牛吗。
是龙你也得给我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还有那什么小将军，扰了多少小娘子的春梦。自从听说有要封赏的边军要回京的消息，多少小姑娘卯足了劲要争着钓上这个金龟婿。
佟将军一行可没那么多心思，现在他们有了马，往来更是方便，平时小二十天的行程，这次十来天就到了京城。
顾怀礼也很是感慨，虽说自己来了才短短的不到半年时间，可是收穫良多。
这次也可以说是衣锦还乡。前段时间给家里写信的时候还悄眯眯的说给自家妹子看好一位少年将军，年岁相当，长相么没自己俊俏也看得过去，文采吗没自己高配他妹子也还行。
第一百四十四章 觐见
家里回信问是不是那位特别有名的徐轻扬小将军，如果是就没问题。
这就是铁板钉钉子的事儿，自己在这里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跟徐将军先通个气，就万事大吉。
要是到了京城，那还有自家的份。
谁承想徐将军原来是个女的、女的！你说你一女的，在家相夫教子不好吗？跑到战场上来干吗，关键是还那么能打。还让这些大老爷们活不活了。
女的，女的也挺好，既然嫁不了，那就委屈点自己娶了吧！结果自己一天到晚看着不顺眼的韩大力居然是她未婚夫，这就不能忍了。
反正还没成婚，还有机会。
信誓旦旦的跟家里说了，最后被言柏给打击的体无完肤。
言柏告诉他，徐轻扬和韩大力的感情虽不像京城那些贵女们表示的热烈张扬。
但他们的感情是深入对方生命的感情，别人介入不了，拆散不了。
即使他们不成婚，他们也只属于彼此。
其实言柏说给顾怀礼也是说给自己，每次看到韩大力，他都想揍一顿这个黑小子，让他捷足先登了。
顾怀礼不知道自己这往来的信让自家妹子对徐小将军情根深种，做不成未婚夫做嫂子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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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嫂子也做不成了，那就做个迷妹吧。九妹不知道的是自己还没到京城，先收穫了一批迷妹。
在顾怀礼妹妹的宣扬下，大家才知道徐将军是个女的，又伤了一众少女的心。
一行人，飞马扬鞭，不日来到城下。看着眼前高大的城门，金旗招展的城墙。
一行人各有各的心思。
佟将军是来过京城的，看着城门，嗯，更壮美了，有点华而不实。
没见过城门的，比如九妹他们，感觉没有边关的城关看着亲切。
言柏最是一言难尽，想当初自己费尽心思从这里偷偷的跑出去，如今却是骑着高头大马扬眉吐气的回来了。
再看到这「飞阁流丹，气势恢弘，如同沙场上的铁甲军墙，檐角飞翘，钩心斗角，延至天边，瓦上碧绿，焕发魅然，俨然危楼，囷囷焉拔地而起，稜角似一笔白描，凌空潇洒」(来自度娘)，心中也是感慨良多。
顾怀礼更是心绪万千，走的时候还想着，怎么着也得三年五载的才能回来，结果转眼半年时间就衣锦还乡了。
看到他们一行人，守门的小将赶紧上前，抱拳施礼。
「请问，可是抚边将军一行？」
佟将军也赶紧抱拳回了一礼，都是武官，大家彼此见礼即可。
「正是我等」
刚说完旁边一群人唿啦一下围上来。最近京城最热闹的是什么呀，就是想要看看，这么快打败鞑子的是什么样的人。
虽然没有搞什么进城迎接仪式，自从知道消息后，大家天天就这么在城门口守着。
佟将军他们可没想那么多。跟皇上报了一下行程及人数，就这么来了。
看到一群人围上来还有点方，这是几个意思？
正在这时，有几个家丁模样的人也挤到跟前。正了正帽子，看着大家行了一礼，又看向言柏。
「二公子，我家老爷给各位将军准备好了下蹋的地方，请各位将军随我去休息吧」言柏转向佟将军。
「将军，这是我舅舅家的人来接咱们。要不咱们先去休整一下」言柏提前给舅舅家写了信，请他们帮忙准备一下住的地方。
按说他们应该住到客栈或驿站，言柏不是他们的同袍吗，再说住客栈也得掏钱。驿站也得给个小费什么的，现在言柏自己都没注意到，开始斤斤计较起来，真是越来越接地气了。
京城还有个言府，不过他都不知道在哪儿，况且父母都没去那里住过，他更不想去，就直接给舅舅写了信。
佟将军想了想「先不去休息，那里便宜，咱们稍稍洗漱一下，先去面圣。看皇上怎么安排」
这时守城门的小将挤上来「将军，如果不嫌弃，就在这里休整休整可好？」
看佟将军点了点头，守城小将把人群拨开，引着他们到了平时自己休息的地方，已经有人备好东西。
大家也没那么讲究，整肃一番，看着还算干净。谢过守城小将，打马直奔皇城而去。
看到皇城守卫，递了牌子，等候一旁。不多时，一内侍快步过来，到了跟前，施礼问到「可是佟将军一行」？
佟将军赶紧还礼答道「正是」
内侍又深施一礼「陛下宣佟将军等觐见」
几人整了整衣冠跟随内侍快步向内皇城走去，随身护卫等在原处。
走了一会儿，内侍脚步慢下来，他们不敢东张西望，也跟着慢下来。
「请几位将军稍后」内侍朝他们施了一礼向前走去。
几人悄悄抬头看了眼前面，只见一座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的宫殿，正中「干清宫」三个大字，很有气势。
坐落在单层汉白玉石台基之上，想必是皇上平时上朝的地方。
自台面至正嵴高二十余米，檐角置嵴兽九个，檐下上层单翘双昂七踩斗栱，下层单翘单昂五踩斗栱，饰金龙和玺彩画，三交六菱花隔扇门窗（来自度娘）。
看上去甚是威严，站在廊下，让人备感压抑，几人不自觉的低下头。
忽听内侍尖声宣到「宣抚边大将军佟长青、镇军将军徐轻扬等觐见」
几个人规规矩矩感觉良好的跟着内侍去觐见皇上。
几个傻狍子一通操作自我感觉良好，完全没想到他们把京城各衙门的脸打了一遍。
第一百四十五章 流程
要说见皇上那能那么轻而易举的就见着了，正常流程是，皇上允了你等上京，他们回摺子谢恩，并告之详细行程。
到了京城先去兵部递牌子，由他们上报给皇上，再安排礼部教导规矩和面见皇上的礼仪。
等皇上批覆了，内侍排了日子，由兵部的人带着去面圣。
谁知道这几个人直不笼统的棒槌自己直接就进了皇宫见了皇上。
要是献掳，就没有这些事情，兵部、礼部官员会直接与他们接洽，这次不是没有吗。所以没人搭理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有这档子事儿。
可皇上高兴呀，这才是纯臣，心里只有皇上我。看看，没人教导着，才能说真话，办实事。那些经过教导的，说的是人话鬼话都不知道。
这一高兴，就聊的很开，直到用了晚饭，又被皇上留下来君臣共用晚膳。
皇上还体贴的让人通知他们的护卫自行去休息，他们君臣要好好聊聊。
几个人一开始还有些拘谨，看到皇上跟佟将军年岁相当，看上去又挺和蔼可亲的，就越聊越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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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言柏和顾怀礼一直守着规矩，不怎么说话。
这两人虽在京城长大，但还没参过政，也不太清楚这一套流程。
等顾怀礼回到家，本来挺高兴的，被自己老爹一通臭骂，才知道他们捅了大篓子。
九妹原本不爱说话的人，今天跟皇上聊的到是挺热闹。皇上还有点小得瑟的跟九妹说，给他们家封了「忠义之家」。
对她在云岭县出现灾情后的表现，给予了非常热情的表扬，又一次肯定了在这次灾情中，九妹一家所做的贡献。
九妹只得又站起来谢了谢皇上，说这是做为大燕子民应该做的，说的皇上眼圈都红了。他的臣民还有这样纯善之人，自己又把自己感动了一番。
言柏在一旁听的不是滋味，这人吶，也不知道是无心还是心真的有那么大。
他知道九妹跟着他父亲还做着点小生意，就她那点子生意放在他们眼前，都没眼看。可是她却把自己所得发挥到极致，一分一厘的都贡献出来。
自己却跟一群男人们混在一起，跟男人一样的去拼去杀。
真想拉过来问问她，图的是什么。
从没见她画过妆，也没见过她穿一件像样的衣服，如果她装扮起来也一定很好看吧。
言柏心里酸熘熘的想着，想着想着就歪喽。
顾怀礼是有些吃惊，他知道徐轻扬打仗挺厉害的，却没想到她还做了这么多。
在他所知道的人家里，谁不是有点好处就往自己怀里搂。
这是真的有大爱的人，格局也太高了吧。要不再争取争取？
可是真争取过来，自己那点家底够她折腾吗？要不就算了吧？让他去霍霍那个傻子得了。
韩大力心酸的看着九妹，他知道九妹是想家了。也许是想爷爷、大伯或者大哥了，或者是想有一位像皇上一样能够跟她聊天的长辈吧。
先生对九妹很好，但是对九妹寄予了很大的期望，也给了她很大的压力，不像个纯粹的父亲。
父母之爱应该是那种无私的，不求回报的。
经过这么多年的隐忍，皇上现在的心态相对比较平和，能够像个长辈一样跟九妹说说话。
也是九妹平时没什么人可依靠，自己独立自主习惯了，所以有个听她说话的人，她瞬间放下防备。
这样的九妹，让韩大力心疼。想把她抱在怀里，让他成为她的依靠。
皇上不管这几个人怎么转心思，今天真正见到九妹还聊的这么开心是他自己没有预料到的。
他以为九妹就是个五大三粗的农家姑娘，有把子蛮力气，所以才去的战场。
如今看到九妹这样，自己聊什么，九妹都能接的上话，也没有那种刚见到世面的扭捏。看上去落落大方，谈吐有度，真不错。
试探的问了一句，是有家学还是拜过高人为师。
九妹又将与沈先生的相识大概说了一句，然后指着言柏说，就是言校尉的父亲，好像当年还是京城的第一公子。
然后九妹又把先生从才学到心胸从里到外的夸了一通，搞的言柏尴尬不已。又有些好奇九妹口中的父亲，原来是这样的一个人。
皇上听的云里雾里的，等说到京城第一公子的时候，皇上就想起来是谁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沈府
云岭县县令的奏摺上提到过沈言，但皇上不知道那就是当年名冠京城的第一公子。
原来他在外面做了这么多事情，看来那些世家高门的子弟也不都是扶不起来的阿斗，还是有可造之材。
难得，可惜了他的才华，想了想心中暗暗有了打算。
皇上身边的内侍齐公公是续了一遍水又一遍水，心里嘆息到。这几个棒槌，还真能聊，这都啥时辰了，还不知道告退。
这要是等他哄轰人，这皇上脸面也过不去，头次碰到这种情况，谁来给支个招？
其实佟将军早就想走了，看到皇上跟九妹聊的热乎，哪里敢轻易打断。
平时没怎么觉得九妹这么能说，原来她还有这一面，这会儿也会笑了，与皇上侃侃而谈，看着就是一个邻居家的小姑娘模样。
没有军营里那种肃杀的感觉，这样的九妹更让人心疼。
他们这次上京，一是要汇报前期战事，二是能否在边境开展互市，还有就是军营以后的发展何去何从。
难道还要像以前那样，饿着肚子等朝廷给筹粮？
佟将军真的是不敢想，如果再有个几年，军营是否还有能上战场的将士都未可知。
九妹没事的时候就念叨给他们听，把他们以前等靠要被动的局面要转变为主动想办法的思路慢慢渗透给他们。
他是饿怕了的人，是真心期待九妹勾划出来的美好前景。
不过，看今天这个情形，这些事是没法说了。什么时候能说，那就得得听皇上招唤了。
还有给皇上进献的礼物今天还没来得及收拾出来，是一把勿吉头领的弯刀，还有由言柏执笔绘制的城关图，皇上听了也是非常期待。
最后还是齐公公直接转到皇上面前「皇上，时辰不早了，佟将军一行赶了几天的路，让他们下去休息休息可好？」
皇上愣了一下，这么快吗？
「好，好。好好安置，有时间你们再给朕说说边关的情况」
几位告退出来，九妹有点沉默，又好像在思考着什么。韩大力走到身侧，轻声问到「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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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点事儿」九妹缓和了口气仍是心事重重的回答道。再宫中不好私下里说话，韩大力看九妹没有往下说，也没在言语。
一路无话，几人跟着言柏来到他舅舅家的一处院子，顾怀礼把他们送到，打了个招唿就先回家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大家早早的起来，收拾好。吃过饭，也没什么可去的地方，于情于理都要去拜访一下主家。让言柏去问问，什么时候方便。
言柏还没出去，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过来。言柏看到，叫了声」权叔，可是有事儿？」
又向大家介绍了一下「这是权叔，是舅太公的管家，大家有什么事可以找权叔」
大家见了礼，权叔向佟将军施了礼，说道「佟将军，什么时候方便，老太爷想与您见个面」
「权管家，客气了，我们现在就有时间。看看老人家可方便」
「方便方便「权管家引大家来到沈家老爷子的住处，看到沈老爷子已经在等他们。
言柏给大家相互引见后，各自坐下。沈老爷子点着言柏说「这个皮猴子，出息了。多亏了各位照顾」
九妹拿出礼物递给权叔「这是我们将军的一点心意，请沈老太爷收下」。
佟将军瞪着眼睛看着九妹拿出两个长盒子，他知道九妹这回带了很多东西出来，但不知道这些东西是送礼的。
沈老爷子当着他们的面打开，知道他们在边关很苦不会有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
但人家一片心意，自己也不能小看了。况且又是自己重外孙的同袍，非常高兴的谢谢他们不用如此客气。
「你们在这里踏实的住着，缺什么东西就直接找权管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里的盒子，等看到里面的东西，老爷子有点不淡定了，一株百年的老参，一株鹿茸。
这礼有点太贵重了，老爷子坐直身体，真心实意的说「这太贵重了，让你们破费了」。
百年的老参平时倒是能寻到，但也是可遇而不可求。
可这野生的鹿茸，可难得一见。
沈老太爷可以说是杏林世家，平时见多识广，如今看到品相这么好的鹿茸也是爱不释手。
佟将军只得硬着头皮接着客套，瞪了九妹一眼。
九妹没想到他们一到京城就住进沈府，也是临时才想到要送老爷子东西，也算是间接的谢谢沈老子的医学传承。
他们这半年有时间就去山上挖药，当然佟将军知道他们在挖药，有些他们直接处理做成成药，有些由商队转给沈先生。
反正最后受益的还是他们，佟将军也没说什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眼。
他们正聊着，有小厮进来，权管家问什么事儿。小厮回道「有给几位将军的拜帖，送拜贴的人还在外面等回话」
「都有谁家的」沈老爷问道。他知道京城这些人这么一会儿，都坐不住了，非得整点么蛾子出来。
「有大长公主府明天的赏荷宴，震北侯府后天在听音阁举办的诗会，还有兵部尚书」小厮还想往下说，佟将军抬了下手打断他的话，看向沈老爷子。
「沈家主，我们在京停留也就两三天时间。还要等皇上召见，恐没有时间去，跟他们回了吧」
震北侯就是言柏的大伯家，也是去边关唿声最高的人家。
本来言柏的大堂兄这次想要去边关拿下一份军功，来给自己这个新鲜出炉的世子装装门面，结果就这么腰斩了，你说能不气吗。
沈老爷子看了看佟将军他们，知道昨天几个人直不楞登的就面见了皇上，估计现在自己都没意识到得罪了京城一干人等。
听了这话脑仁儿有点疼了，这是漫过兵部直接就走了，真是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也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朝小厮吩咐道「跟他们说，几位将军皇命在身，时间紧，有空会去坐坐，不用特意招待」
沈老爷子还是给他们留了活话，世家往来那能一上来就把人家拍死，那可真是不给自己留后路了。
「是「小厮得了吩咐退下去回话。
九妹想了想，朝沈家老爷子和言柏看了一眼。
沈家老爷子愣了下，这是头次见面吧？怎么就给自己使上眼神了，这不好吧？还想要背着人讲话，也不熟哈。
第一百四十七章 烫手的山芋
言柏只得起身跟沈老爷子悄悄说了几句话，老爷惊讶了一下，又恢復了常态。转身让权叔到门口看着，别让人进来。
看了大家一眼，九妹轻声对沈老爷子说道「沈家主，冒昧的问一句，可知皇上几日请一次平安脉，平日可有什么隐疾」
听到九妹这话，大家都愣了，就是他们再傻，也知道皇上的身体健康问题一直是不许别人探究的，属于机密。
不过他们相信九妹不会有什么不臣之心，但还是很意外。
「平时三日请一次平安脉，最近没有听说皇上有何隐疾。如今的太医院正与沈家是世交，我还是了解一些的。你可是知道些什么？直接说」
沈老爷子看着九妹沉声道，这些孩子真是不省心吶。一上来就问这么敏感的问题，不知道要扔出个什么瓜来，现在把人赶出去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昨日我们觐见，刚开始皇上眼下方的脸部有不规律的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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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是因为激动，后来我引着皇上说了很多话，就是在不激动的情况下时而也会有。只是很轻微，不易察觉」九妹慢慢回想昨天的画面斟酌着说道。
沈老爷子听了她的话都有想捂脸的冲动，那是面圣，面圣是不能直视圣颜的。
这群傻狍子是怎么把鞑子打败的，难道就是仗着一股蛮力，不是说边关都吃不上饭吗？哪来的力气？
其他几人听了，才恍然大悟，原来九妹是发现皇上身体有问题才引着说话的，怪不得跟平时不一样，合着是他们表错情、会错意了。
「你确定？」沈老爷子很无奈的问道。
要是不知道还好，知道了这他就个事儿，这个瓜它真有点大。
唉！刚刚柏哥儿说这孩子师承他父亲，也就是自己的那个离家出走一去多年没有消息的好外甥。
既然得到沈言的认可，医术应该不会太差。
沈老爷子是太医院正出身，九妹描述完他就明白是什么意思。
有些人情绪受到影响，面部会有些颤动，是正常现象。也有些人是休息不好或者是精神紧张、焦虑、受凉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事儿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如果是以上两种情况，那就是小事，如果不是，那就是大事儿。
沈老爷子现在都想回到昨天以前，这几个棒槌没住进沈家来。自己刚才说的话能收回来不？
看到沈老爷子极力掩饰不住想揍人的表情，九妹现在也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这么做有些太鲁莽了。
如果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这样有可能会牵扯很多无辜的人。
一时有些后悔，不知道如何是好。沈老爷子看了看九妹，这孩子也是一片赤子之心，难怪沈言会看好她。
也罢，既然知道了，就替她把这事担下来吧。只是这事儿得细细的安排，不能走漏一丝一毫的风声，要不真是要出大事儿的，而且这个大事儿他有点太大。
正想说话，在门口站着的权管家转身进来，老太爷停住话头和大家看向他，权管家说道「老太爷，有内侍来传皇上口谕」
言柏扶起舅太公，大家赶紧跟着出来。口谕不用摆香案，他们到了外面，内侍也进来了，还是皇上身边的齐公公，大家随沈老太爷跪下接旨。
「皇上口谕，宣抚远将军佟长青、镇军将军徐轻扬、四品校尉言柏、韩大力巳时一刻觐见，钦此」。
「谢主龙恩」。言柏扶着舅太公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爬起来。
权管家上前顺手把个小荷包放到内侍手里「齐公公，天热坐下来喝口凉茶解解暑吧」
「还别说，天还真有点热」说着走向沈老太爷打了个千儿「沈老院正，近来可好？」
「好，好，难得你亲自跑一趟。你最近怎么样？」说着话，一起走向内堂，分宾主落座。
这些内侍在皇宫里出出进进，看着风光无限。可干的毕竟是天天侍候人的活儿，寒暑天也没人在意他们的冷暖，身上多多少少的都会有些毛病。
以前沈老太爷当院正的时候，也时常给他们提供一些方便。这些人不能有病，如果生病了就不能近身伺候，对他们来说那是最致命的。能不能回的来，没人会关心他们，他们的位置随时都会有人替代。所以说这也都是些可怜人，能帮就帮一把吧。
坐下后，沈老太爷心里颤了颤，皇上这是难得遇到个跟他说真话的人，竟然让齐公公亲自跑这一趟，是有多看重这几个棒槌。
齐公公现在很少听说出宫亲自宣旨，皇上这是朝会结束就想见到这几个人，估计朝会上的都不安生。
这么多年皇上也不容易，也是那些人把皇上逼的太狠了，有些人也太过了。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有些人真的是不知道不作不死这个道理。
看了几人一眼，这可真是傻人有傻福，自己手里还握着个烫手的山芋。
聊了两句，齐公公就回去了。能坐这么一会儿，也是给足了面子，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嘱咐几人别迟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心潮澎湃
送走了齐公公，几人也没法继续聊这个天了。还得要准备去宫里的一应事宜，便与沈家老太爷告辞出来。
临出来时，沈老太爷出声叫住九妹「徐小将军，留步」
九妹转身，向沈老太爷深深施了一礼「老太爷，可不要这样叫我。您叫我一声轻扬，或是丫头都行。刚才是我鲁莽了」
「好，那我就不客气，倚老卖老了。徐家丫头，听老夫一句，到了皇宫后不可再造次。等我安排安排可好？这事儿万不可传出一丝半毫的风声，你可明白？」沈老太爷看着九妹说道。
沈老太爷真是怕呀，这几位主想问题可是不带拐弯儿的。不嘱咐嘱咐，万一再整出什么事儿了，自己可不想做这个陪绑的。嘱咐嘱咐也就是费句话的事儿，不嘱咐心里不踏实。
九妹这时候是完全反应过来了，自己是作为一个医者，一时情急，心里想什么就直接秃噜出来了。现在也意识到这可能会给别人造成非常被动的局面，这不是她的本意。
本来一时间感觉挺对不起人家的，如今又得了这么一句嘱咐，真是把她当做自己人了，赶紧说道「权凭您做主，是我鲁莽了」。
沈老太爷心想，还没算傻到就地，知道深浅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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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这才回到昨天晚上下榻的地方，各自又收拾了一下，把准备给皇上的东西再次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或是不妥当的。
这时权管家过来，说车马已经备好了，在外面候着。他们也不想骑马，几人上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听着外面街面上的叫卖声，如今是一点心思都没有什么。
现在几个人砸嘛砸嘛，也慢慢回过味儿来，好像昨天大家走的流程有些不太对。
具体那里不太对，也没琢磨出来，反正明天他们就走了，这京城呆着可真不舒服，刚来就开始想边关了。
到皇宫门口，马车刚停下来，就有个小内侍看到是沈家的马车，快快的迎上来，朝他们施了一礼道，「抚远将军，请随杂家进宫吧」
佟将军脑子终于上线了一回，现在考虑问题多了一点也谨慎小心了些。
「我这里有给皇上的东西，还请麻烦各位检查一下」说着把两个长盒递给身边的皇宫守卫，守卫接过来，打开递给守卫长看了看。
一个盒子里有把弯刀，还挺漂亮，上面镶嵌着红宝石和绿松石。实际上他也没看懂，就是红红绿绿的，挺好看的。
另一个盒子里有幅画，山山水水的。因为有一把弯刀，又是开过刃的，只得叫过一个守卫拿好，跟他们一起进宫。
小内侍直接把他们带进了偏殿，有人过来上了茶点又安静的退下去。
小内侍就站在一旁陪着，师傅可说了，对待这几位要客气点，皇上很是看重他们。
正在四人坐立难安的时候，小内侍轻声的提醒到「皇上要过来了」四人赶紧站起来，还挺奇怪，没听到什么声音，怎么知道皇上过来了。
就见皇上转过屏风，看到他们已经到了，竟哈哈大笑着过来。
「让朕看看你们带来的宝贝」。
四人赶紧跪下行礼，当然他们行的是武将礼。皇上摆着手，赶紧让他们起来。
有内侍过来托着两个盒子，齐公公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把没有鞘的弯刀。
皇上伸手把弯刀从盒子里拿出来，一看就是一把见过血的刀。
一股寒光乍泻而出，刀把是老银包浆，花纹都已经磨平了。镶嵌的宝石和绿松石，也被打磨的光泽非常饱满。
握在手里有一种寒气渗出，可见这把弯刀跟随他的主人经歷过多少浴血厮杀，刀身才会有如此重的煞气。
「好，好」皇上连说两个好，爱不释手的放回到盒子里。齐公公又打开另外一个盒子，里面好像是一幅画，叠的整整齐齐。
有小内侍过来帮忙，随着整张纸轻轻打开，雄伟的佟铭关慢慢展现在皇上的面前。
齐公公看了看，让小内侍往后退了几步。也是挺无语的，好歹你们也给裱一裱。说实在的，这还是他头一次在皇上面前看到这么粗糙的作品。
没人在意齐公公怎么想的，也没人看他表情如何变换，皇上看着眼前的佟铭关，心潮澎湃。
他自十五岁登基到如今，整天跟那些权臣世家大族玩弄心机，每天都是满满的疲惫感。
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他也想有一番作为，也想让他治下的臣民过上好日子，边关安宁不在有战事。
可是被这些人屡屡不顾国家社稷之安危，罔顾人伦之法度祸乱朝纲，每日里让他疲于应付，让把这大好的河山险些陷入鞑子之手。
他要改变这一切，不能再受制于他们，不在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也许自己的突破口就着落在眼前这几个人身上，希望他们不要让自己失望。
第一百四十九章 来得及
一切都还来得及。
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皇上收拾心神，郑重的交待齐公公「这幅画裱好之后就挂在偏殿这面墙上，这把弯刀也要放在这幅画的下面」
齐公公一一应好，又吩咐人赶紧去办。
君臣几人又重新落坐，今天没有了昨天的轻松。佟将军把边关之前的战事简单扼要的复述了一遍。
又把边军的现状和未来的打算一一陈述了一遍。
九妹天天在他耳朵边念叨，他现在基本也能捋的顺讲的明白。
陈述的非常有感情，他也是真的期待九妹描绘的未来能够实现，他也真的是穷怕了。
这么多年边关的艰辛，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
能否开边贸对于他们来说至关重要，货物贸易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为了维护边关稳定。
虽说目前勿吉部落衰落退至草原腹地，谁知道下一个崛起的又是那个部落。
如今得了勿吉部落实力的会不会捲土重来，对于边军目前仍存在着极大的风险。
他们必须乘此机会养精蓄锐，随时准备外敌来犯而不会再像过去那样束手束脚，毫无还手之力。那种掰着手指绝望的日子再也不想重来一遍。
这些全部靠朝廷肯定不行，只能他们自己来解决问题，最便捷的就是发展边贸。
就是不放开，每年边境贸易也是屡禁不止。而且没有官方的约束，还容易出现摩擦。
大大小小的矛盾不少，大燕商人损伤也不敢说。索性放开，加强管理，大家各取所需，有什么问题摊到明面上来解决更加稳妥，还保护了双方的利益。
虽然先前的摺子皇上看了一遍又一遍，内容更是倒背如流。可是看着年岁与自己差不多的佟将军，虽然对先前的战事描述的竭尽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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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知道，现实肯定远远不是他说的这么轻描淡写的几句。就这么一带而过的几句，自己也是听的热血沸腾。
佟将军对未来的期盼，又何尝不是自己的愿望。
随着佟将军的侃侃而谈，让他激动的心情对于大燕，对自己更加充满了期待。
那么困苦的局面，他们都能反败为胜。在大家都认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的情况下，他们却凭着一己之力，反转了局面。
他们都能为大燕国的未来披荆斩棘，冲锋陷阵，自己还有什么可退缩的。
一定要跟他们一起挺直嵴樑，为他们为自己撑起一片天地，让他们去闯。
他也要理理头绪，自己现在还不老，还能撑十几二十年没问题。
边贸要开，要慢慢的来。因为一旦开了边贸，巨大的利益会吸引各色人涌入边关。
他太了解那些政客，那些高门权贵，嘴上说的多好听多文雅，下起手抢起利益来完全不顾脸面。
让他们要想好应对之策，既然要开，就要做好，还要保护好自己。不能半途而废，更不能虎头蛇尾，也不能因为这个而损兵折将，搅乱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好局面。
如今的大燕表面看着歌舞昇平，实际上早已风雨飘摇，经不起任何风吹?动。
是边关的将士给了他希望，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带领大燕走向盛世。
因为聊的太嗨了，时间又没把握好，只得君臣又一起用了午膳。
用过饭，佟将军向皇上辞行，准备明天就回边关，徐将军与韩校尉回乡完婚后再返回边关。
皇上一听虽有不舍，也是非常高兴，让他们自去安排，不用再来辞行。
几番叮嘱，建好边关，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小内侍送几人出了皇宫，沈家的马车还等在那里。坐上马车回到沈家，权管家迎过来。
「佟将军，兵部顾侍郎府的大公子携他家小妹来访，现在在家主那里」
「好，那我们现在也过去吧」几个人又随权管家来到沈家老太爷见客的地方。
顾怀礼看到他们进来，赶紧起身出来相迎。他身后跟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看年岁比九妹好像小一点。不过京城的女儿家风不吹日不晒的，本身就显小。
圆圆的小脸带着笑，嘴角还有浅浅的酒窝，看上去很是讨喜。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九妹，虽然看上去这么可爱的孩子，还是被她看的她有点发毛，有种被盯上的感觉。
小姑娘直接越过顾怀礼，向九妹福了福，九妹赶紧回了礼。
当然九妹回的是男式的礼，她根本不知道女孩子该怎么行礼还礼。
就听小姑娘脆声声的说道「你就是哥哥替我相中的夫婿，后来又差点成了我嫂子的徐将军吗？」
顾怀礼捂着脸，退到她到身后。可惜妹子个子太矮，挡不住他，让他的脸更没处搁了。
旁边的人都笑起来，大家知道这个梗，当时没想那么多，如今被小姑娘当面提出来，感觉还是挺好笑的。
「承蒙顾公子不嫌弃看得起在下，我是徐轻扬」九妹一边还着礼一边说道。
小姑娘也不怯阵，「哎呀，别那么客气。我是顾莹莹，以后你叫我莹莹就行。我能叫你徐姐姐吗？徐将军？」
小姑娘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蹦过来，拉着九妹的衣袖，弄的九妹有些不自在，她从没跟别人这么亲密过，不太习惯。
「小妹，注意点。别忘了你怎么答应我的」顾怀礼在后面赶紧喊到。
「知道了，在人前要知书达理，端庄大气。行不露趾、笑不露齿站不倚门」。
顾莹莹头也不回的答道，又对九妹笑道「徐姐姐又不是外人。徐姐姐，你能给我讲讲你们在边关的事儿，哥哥说你可厉害了」
「是顾公子抬举我了。你哥哥也不赖」九妹对着这么活泼又自来熟的小姑娘有点应对无能，再说她真的是外人，很外的人。
正在这时，权叔走过来对大家施了一礼说道「刚刚皇上赏赐一些东西，说是不用各位出去谢恩，直接回去了。赏赐的东西已经放到各位将军的住处」。
佟将军很高兴，谢了权叔。
这时顾怀礼也反应过来自己这次来的目的，看看怎么弥补昨天的过错。
「将军，一般边关将士回京面圣是有一定流程的。咱们好像未按流程来，是不是要找补一下？」
佟将军也知道好像有点不对，具体怎么操作，还真没经验。
平时有什么事儿都是军使来回跑，这回自己被召到京城面圣，也没想那么多。
就很严肃的看着顾怀礼，看他怎么说。
这时沈老太爷咳嗽了一声，对着他们说「你们不是明天就回去么，要不先回去收拾一下，看看还有什么要办的，赶紧的吧，时间也不早了」。
顾怀礼这一听，这是要叉开话题不让说，他不明白沈老太爷什么意思。
按说现在应该去弥补一下，要不将来他们回边关后会更难，难道以后都不跟兵部打交道了，这肯定是不可能的。
第一百五十章 倚重
沈老太爷可不管他怎么想，让权管家带着大家出去，该干什么干什么。
都这个时候了，再去弥补只会被修理的更惨，索性就这么下去，这些人看到皇上倚重他们，也不会轻举妄动。
经过去年那一出，想来现在这些人还真不敢弄出什么太大的么蛾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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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点小手段，讲两句酸话，就这几个，能听得懂才怪。
再说现在凑过去，只能说画虎不成反类犬，反正已经得罪了。就要撑住这股气势，何苦把脸伸过去让他们踩。真要是这样，才是坠了他们的一世英名。
何况到现在皇上都没说什么，还连着留了两次饭，不可谓不看重。现在京城那家那户，有在皇宫留饭的？不管男人还是女眷。
没有！
这就是底气。
估计现在兵部的人也在观望，皇上到底能把这几个棒槌捧的有多高。
所以现在最好不要做多余的动作，不过顾家小子将来要是到兵部歷练，可能不太顺畅，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几个棒槌明天就走了，等他们走了一切也都随之消散。
九妹也确实着急走，他们还要回老家完婚。现在已经是六月份事情这么一来，时间就有点紧。
边关的冬季来的比京城这边早，入冬前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回去安排。
他们也没有现成的例子可以参考，都是慢慢摸索着一点一点来的。
这毕竟是他们战后面对的第一个冬天，也是他们这么多年最盼望的一个冬天。这个冬天对边关以后的发展及其重要。
京城又没什么打紧的事情，在这儿瞎耽误功夫也没有意义。
几人听了沈老太爷的话，深有同感，聊了几句他们打算去收拾东西。
让随从去街面上买点礼物带回去意思意思，又谢绝了顾怀礼的邀请，他们确实没有时间闲聊。
沈老太爷看到他们如此听劝，心里也是妥贴，都是干实事儿的。
京城官场也是该碰碰壁了，一天到晚不干正事儿，到处相互扯皮。
有他们在，还是有希望的。
几人回到住处，看到皇上赏赐的东西，多是以布匹首饰为主。一看就是给九妹的，想来也算是给她新婚添箱的意思。
不过九妹还是给大家匀了匀，都得一点。拿回去，说出去也有面儿。
他们来次京城不容易，现在得到点皇上的赏赐更是不容易。
就连顾怀礼那里也留出一份来，让他感受感受皇恩浩荡。
中午用过饭，看着时间还早，大家商量着想出去转转。九妹想了想，还是算了吧，今天好好休息休息，养足了精神明天一早出发。
而且现在是借住在别人家，不好出来进去的走动。
再说看多了京城的繁华，容易迷了眼。大概走一趟看一下还有些念头，以后有机会再玩。
九妹没想到因为自己的谨慎，让他们勉去了很多麻烦。
京城那些人伸着脖子，等着他们出来，想会会他们。真要是动手，九妹还真不怕他们。
可你知道，京城这些闲人跟当年崔庄子那些无赖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打输了，说你边关大捷是欺君之罪。你打赢了，说你倚仗军功藐视王法。
到最后赢也是输，这个时候，碰不上才是最好的。他们不可能闹到沈府里来，在外面叫喧的再热闹又能怎样？
沈老太爷听说几人居然就窝在家里没出去，心里甚是感慨，傻是傻了点，难得的是心思纯正。
想了想，吩咐管家，晚上的饭规格高一点，让几个小的也跟着一起吧。本来想着一起吃个便饭，也算是给他们践行送别。
看看几个人还是有分寸的，也让孩子吗长长见识。
晚宴是宾主尽欢，大家也借花献佛感谢沈老太爷的热情款待，明天一早大家就不与他辞行，沈老太爷也借酒祝他们一路顺风。
晚上顾府送来仪程，东西送的挺多，大家不好再推辞，只得收下。
言柏仍与他们一起回云岭镇，现在皇上没有什么安排，他不想呆在京城。
这一年多来，在外面真的是心都跑野了，眼界也开阔了。
言柏感觉京城就是一个漂亮的大笼子，在里面什么也做不来。还不如回到云岭镇，那里有真正需要他们的人。
其实他更想回边关，边关才是自己应该呆的地方。不过也有多半年没见到父亲母亲了，先见见他们。如果他们不反对，他就再跟九妹他们去边关。
虽然那里苦点累点，除了有碍眼的人经常在眼前晃荡时而感到不开心。其实在那里生活更有意思，也更有盼头，每天都是充实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折返
天刚麻麻亮，几人已经已经收拾妥当，可见大家真的是归心似箭，谢了权叔这两天来的照拂。一行人悄然的出了沈府。
等他们到城门口时，城门刚刚打开。出了城门几人好不畅快，打马飞驰而去，把京城悄无声息的抛在脑后。
京城那些准备找茬看热闹的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走了，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这有点太狂了吧，这么多年谁敢这么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狂不狂九妹没感觉的到，一行人现在是心情愉悦，混然没想到京城的人会给他们定义成狂妄之人。
出了京城，佟将军与他们同行三日后自行回边关，九妹一行回云岭镇。
虽然他们各个归心似箭，但也没有那么玩命。现在又没有了皇命在身，难得出来一趟，大家也是稍稍的领略了一下沿路风光。
这一日就要与佟将军分别，大家找了个地方，好好的吃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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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虽说没有风餐露宿但也没好好吃饭，大家都是节俭惯了的。
刚吃完饭正在话别准备各自上路，他们吃饭的饭馆前忽然来了几匹快马。看到他们下马紧走几步到了跟前。
「可是佟将军一行？」一人上前问到。
「正是」佟将军疑惑的回到。
听到佟将军的回答，那人上前一步，用仅有他们几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皇上口谕，宣镇军将军即刻回京」
几人一听站起来，佟将军也压低声音问到「可知是什么事？」
来人摇了摇头「不知，只宣镇军将军即刻回京。你们走的也太快了，我们是一路紧追慢赶的追过来」说着，来人递上腰牌，原来是禁军，这是皇上的亲卫。
看到腰牌几人心情一下有些沉重，这能有什么事儿。九妹想了想，没宣其他人，只宣了自己，也只能是皇上身体确实有恙。
遂对佟将军说道「将军，大家还是按原来计划安排，我自己回去就行，应该没什么大事」
佟将军也意识到可能是那件事儿，嘆了口气，心里有些不安。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回去，看了看，便吩咐到。
「让言柏陪你回去，京城里他比咱们熟悉。再带两名亲卫，有什么事儿还有个帮手，有没有事儿尽快给我们个消息。大力回去准备婚事。」
言柏点头答应，韩大力着急了。
「我陪她回去，让其他人按原定行程出发就行了」佟将军不同意，最后还是言柏、韩大力带着两名亲卫留下陪九妹，其他人该回边关回边关，该回云岭镇回云岭镇。
与佟将军等人分别，一行人又打马扬鞭折返回京城。九妹随禁军直奔皇宫，其他人仍回沈府休息等候消息。
九妹他们离京那天夜里沈家老太爷让人把现任太医院肖院正悄悄叫到府里，有些病不知道则罢，知道了就要尽早治。
平时跟沈老院正也会探讨探讨医术，都是正大光明的来往。这回如此行事，一时弄不懂，肖院正一肚子疑惑，听沈老院正把九妹担忧的事情跟他说了。
沈老太爷本不想透露九妹，后来想了想，还是直接说了。有些事情，越是隐瞒，最后引出来的东西越多。敞开了说明白，事儿也就简单明了。
刚听完沈老太爷的话，肖院正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谢沈老院正救命之恩」。
看到肖院正如此反应，沈老太爷心里咯噔了一下，这莫不是坐实了九妹的怀疑。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且望排在最前。平时给皇上请脉，不好直视，就失了先机。
切脉时脉像时而有细微变化，也曾有所怀疑。只是没发现皇上有其它症状，只得嘱咐皇上多注意休息，饮食要规律，便没有多想。
这么多年皇上的身体不说有多好，但也没什么隐疾，一直都还不错。
如今听到沈老院正说镇军将军的描述，心里就是一阵后怕，平时自己太过自以为是了。
这几年自己小心翼翼的看他人高楼起，看他人大厦倾，只想想着管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不出问题就行。
对于皇上的身体，他不说了如指掌，也是非常清楚的。哪里有问题，有什么问题，他能张嘴就来。
偶尔的迟疑，他也能给出合理的解释。可是事情就出在这该合理，而今不合理的地方。
肖院正现在可以说，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是汗如雨下。
第一百五十二章 痿症
所以说医学一途博大精深，来不得半点马虎。
也不敢多说多呆，沈老院正这是冒着大不韪提醒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说多了恐给对方带来麻烦。
一路上是跌跌撞撞失魂落魄的赶回家，回到家里是如何翻阅典籍，辗转反侧一夜未眠不提。
第二天正是请平安脉的日子，肖院正早早的来到偏殿候着，等下了早朝，皇上到偏殿休息的时候看到肖院正，知道今天是请平安脉的日子，便直接躺好闭上眼睛一边休息，一边让肖院正切脉。
看到皇上闭上眼睛，肖院正大着胆子看向皇上的脸。确实有不规律的抖动，但不是很明显，可以说非常轻。
如果自己不是提前知道，不仔细观察那肯定不会发现这一现象。
边关将士觐见，估计当时有些激动，脸上的颤动出现的明显了一些。心下也是感嘆，还真是个仔细又有责任心的，一时对那位未曾谋面的镇军将军更是充满了好奇。
手下也没停，按这个脉象，再积累一段时间，如遇到情绪上的大起大落，会突发痿症也未可知。
病症吗，有时候也是一个赶巧。没事儿的时候千好万好，真要是赶那个寸劲儿上，也说不准。
真到了那个时候掉脑袋的可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有可能是全家全族。
肖院正越想，心下越是庆幸。还好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皇上休息了一会儿，感觉到今天探脉时间怎么比以往长，肖院正好像也有些神思不属的样子。
心下一沉，难道自己身体有恙。细细的想了想，自己身体最近好像也没有过什么异样。
遂睁开眼睛看着肖院正，肖院正敛了敛心神，组织了组织语言，俯身行礼道「皇上，请问您最近手脚是否有时会发麻？」
皇上愣了一下，伏案时间长了，不用说手脚发麻，就是腿脚也是不得劲儿，这算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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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手脚确实发麻的比较明显，以为是自己累了。
「确实有点，有什么问题？」
「脸部是否有时会些颤动？」肖院正没有回皇上的问话，继续问道。
「嗯，确实有」皇上认真的想了想，回答道。因为很是轻微，皇上根本没在意。
肖院正理了理衣服，诚惶诚恐的跪到皇上面前。
「皇上，臣无能。现在皇上身体有些微恙，臣一直都没有发现，还是刚刚出京的镇军大将军发现并告诉了沈老院正」
看着跪在眼前的肖院正，皇上有些吃惊，自己没感觉有什么不对，怎么身体就出了问题。
他还想大干一番，自己怎么甘心。
「起来说话「皇上压下心中的疑虑，还是平静的让肖院正起来，太医院在朝堂乌烟瘴气的时候还是保持着清明，实属难得，对自己也算上心。
「谢皇上「肖院正起来侍立在一旁。
「怎么回事儿，慢慢说」
「皇上，近一年来，微臣给皇上请脉，有时候感觉到脉像有些许阻塞，时有时无，臣一直以为是皇上太过劳累，只劝您多加休息」
皇上点点头，确实，这一年来太医院来请脉每次都会说一句，让他多注意休息。
肖院正就把镇军将军如何发现皇上脸上有颤动，又把她自己的猜测告诉沈老院正，沈老院正不放心皇上的身体，又转告了自己，让自己请脉的时候再细细的查看一一向皇上禀明。
而且刚才自己又确认过，如果不提早採取措施，遇到情绪激动，确实有得痿证的前兆。
又跪到皇上面前「皇上，臣学艺不精。痿证最好的治疗就是金针祛瘀法，金针祛瘀法是沈家家学，但沈老院正年事已高，恐难下手施针」。
「皇上，当年第一公子是沈老院正的外甥并得其真传，只是现在不知所踪。烦请皇上下旨宣其回京为皇上施针」
「此病因何而得，会有什么结果？」皇上没接肖院正的话，轻轻的问道。
肖院正踌躇了一下，还是实话回道「皇上，此病病因很多。多因热邪、湿邪引起的外感和因久病、劳倦、饮食失调等引起的内伤」。
「最终导致行动有碍、神经损伤。如果在急剧的精神刺激下引发的大的情绪波动会引诱病发，致终身卧床不起」
肖院正狠了狠心，把情况说的严重一点，皇上会重视的。
皇上一听就明白，自己平时有太医院看着，饮食和作息都还是挺注意，女色上面自己更是不在意。
自己已经有了三子一女，太子也立了。多年都没有选秀，后宫也不常回，回也就是回皇后宫中，聊聊天。
剩下的就是情绪，这么多年，自己的隐忍看着没什么，还是让自己受到了伤害。
这一刻，皇上真的生气了，但又很快又平復下来。肖院正刚刚说情绪不能有大的波动，自己还得忍，得忍到什么时候。
肖院正说沈老院正的外甥自己知道他在哪儿，但是离的有些远。
镇军将军说过，她是沈言的学生，既然能看出自己有问题，说明医术应该不错。
想通了关节，心中也有了计较。对于肖院正没有隐瞒沈老院正和镇军将军在这件事儿里的功劳，皇上感到很是欣慰，对他也高看了一眼。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人情
肖院正没想到因为自己的胆小，却得到了皇上的青睐。他怕自己人微言轻，有沈老院正在后面立着，有些事儿也好说些。
前面立着一个前任太医院院正，肖院正没感觉自己这个现任太医院院正仿佛受到压制，也没感觉有什么委屈，太医院院正这个活儿不好干。
至于镇军将军，那是人家看出来的，得记人家这份情。如果这事儿现在没诊出来，将来出事儿对于自己来说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祸，这份人情，自己必须得记着。
「行，我知道了，你先定个治疗的章程，至于沈老院正的外甥先等等再看」皇上看着肖院正说道。
肖院正答应下来，还是想劝劝皇上，最后还是先写了方子退出去回到太医院。
今天给皇上请脉时间有点长，其他人看到他才回来，都过来问问怎么回事。
这事儿现在没有完全定下治疗规程，有些事儿皇上也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
肖院正打了个马虎眼说是跟皇上多聊了几句，耽搁了时间，没什么事儿。大家看到肖院正表情没什么变化，也都放下心来。
这边肖院正刚走，皇上招了身边内侍总管齐公公过来，跟他说「你都听到了，抽时间去问问沈老院正，镇军将军医术如何」
「是，皇上您休息一下吧」齐公公也不敢说太多，答应了一声招来个小内侍交待几句自己出去了。
这几天自己去过沈府，再去一次别人也不会多想，呆了也就不到一盏茶时间就回去了。
见到皇上，挥退了小内侍，轻声说道「沈老院正说，言校尉曾称镇军将军的医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皇上抬眼看着前方，一字一句的说道「快马追她回来，只能再委屈她一次」。
皇上知道九妹为了边关战事已经推迟一次婚事，这次回去也是为了完婚。
到时自己还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让她风光出嫁。
「是」齐公公退出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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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刚刚有了点雄心斗志，不能就这么过去。以前自己把眼光放在朝堂，终究是妇人之仁。
自己应该放眼天下，而不是眼前这几家，这几个人。
应该像九妹一样，不管对方什么来头，不管自己用什么办法，打回去就是了。
在齐公公翘首企盼中，九妹一行风尘僕僕的赶回来。
九妹本想回沈府洗漱一番。这样面圣好像不太像样子，一同回来的禁军是个执拗的，只说让她直接入宫面圣。
九妹没办法只得听他的，一齐赶往皇宫。
上次那个小内侍正在皇宫门口候着，见到他们，领着九妹直奔内宫。
这次没有直接进偏殿，而是进了偏殿侧门。里面有四个宫女迎出来，带着九妹进去，就要帮着她宽衣解带。
九妹吓的赶紧摆手，看了看里面，原来是带她洗漱。让她们下去，自己动手匆匆的洗漱一番就准备出去。
几个宫女又托着托盘进来，上面放着衣服，让九妹换上。九妹不想换，穿自己的衣服舒服。
可几个宫女也不说话，就那么站着，九妹算是服了。
赶紧换上，自己手忙脚乱的还不太会弄，只得伸开手让几个宫女帮着整理。
这衣服确实好看，款式也比较符合九妹的气质，看的几个宫女眼前也是一亮。
镇军将军看上去年纪跟她们差不多大，不过是皮肤比她们黑一些，在边关打仗还能好到哪儿去，可以理解。
不过整个人很有气势，她以前的衣服都是男式将军服让王嫂子他们帮着改的，能有多好看。
但是这身衣服一上身感觉又不同了，真的是英姿勃发，九妹的眼神本来就带着股锐气。
这时有个小宫女过来问，是否洗漱好了，齐公公来人催了，九妹点点头，大步跟着来人一路又到了偏殿。
今天又是三天一次请平安脉的时间，肖院正也在。看到九妹进来，愣了一下。
九妹不认识肖院正，看到他也就点了头算是打了招唿，走到皇上面前，跪下请安。
「徐爱卿辛苦了，快快请坐」皇上看到九妹换了自己让皇后准备的衣服，也颇是欣慰。
好个翩翩少年郎，身姿挺拔如松，气势刚健似骄阳，剑眉下一双璀璨如星般的双眸，看了感觉如冬日的暖阳让人心情舒畅。
笑着指了指候在一边的肖院正说道「这是肖院正」。
九妹转身向肖院正施了一礼「肖院正好，在下镇军将军徐轻扬」
肖院正身子一怔，听说镇军将军一行几日前已经出京，皇上这是把人追回来了。
按说肖院正品级年纪在那儿摆着，点头即可，但肖院正还是赶紧还了一礼「真是英雄出少年，皇上真是教导有方」
九妹「……」
您不能仗着年纪大就抢我台词，往下我该怎么说。
第一百五十四章 诊
九妹只得又施了一礼，也没再说话。皇上看着这个憨憨的孩子，有点怀疑自己把她追回来是对还是错。
三人又重新落座，皇上看着九妹，也不拐弯直接问道「可会探脉？」
九妹点点头，回道「会探脉。跟先生学了几年，但在边关战后救治伤员的时候基本用不上，可以说还没用过」
九妹说完，皇上和肖院正都愣住了。
皇上诧异的是九妹既然能看出自己身体有问题，说明医术不差，但没想到光有理论没有实践。
而且到现在自己才意识到她不光要带兵打仗，还得要救治伤员。心中又是一涩，这孩子真是不易呀。
此将难得，此子难得。
肖院正没想到的是九妹居然还拜过师学过医，但不知先生是谁。
且还在战场上救治过伤员，那医术不会太差。
在战场上救人，那拼的是速度和眼力，有的时候根本来不及探脉，就得迅速定下救治方案。
难得的人才，如果将来进太医院不知愿不愿意。
这就是专业和非专业的人看问题的两面性。要不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那你现在先给我探探脉」皇上心想，反正人已经追回来了，试一试吧。
齐公公心中一震，皇上与徐将军说话用的是我，徐将军是女的，不由得他不多想一些。
不动声色的服侍皇上躺好，挽起袖子。
九妹刚刚洗漱过，但还是要了温水，又洗了一遍。洗好后又轻轻的搓了搓双手，揉了揉手指，静静的坐到皇上的榻前，平息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安静下来，连带偏殿也好像无声无息一般。
肖院正看着九妹一个人在那儿一通忙活，这套手法怎么看怎么那么眼熟。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九妹第一次给别人探脉。给刘掌柜和自己爷爷探脉，可以说是自己日常的练习。
过了片刻，九妹收回手，朝齐公公点了点头。齐公公服侍着皇上坐起来，看着九妹。
九妹看向皇上，斟酌了一下，缓缓的说道「皇上应是右手小拇指和右腿外侧及脚趾偶有发麻，感觉像是伏案久了的症状」
皇上认真的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九妹继续缓缓说道「此症初期，症状不显，不易发觉」。
「此病多因人在情绪经常受压抑的情况下，脏腑精气受损，筋脉失养，造成肺热津伤、湿热浸淫、气血不畅、脾胃亏虚、肝肾亏损以及髓枯筋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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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会发展成肢体痿弱无力，甚则不能持物或行走。最后就形成常人所说的痿证」
「现在可还能治」皇上心下难抑一股酸涩，缓缓的问道。
「能治。毕竟发现的早，可用金针配合汤药，附以按摩和适当运动，一个周期就应该差不多了」九妹肯定的说道。
「不过不能久坐，后期还要多做些适当的活动。更重要的是情绪要释放出来，不可久淤于胸」九妹看着皇上加重了语气回道。
时人都讲究喜怒不形于色，其实这样对于人的身体伤害是很大的。
善于控制和调节情绪的人，能够及时消解、克服它，从而最大限度地减轻不良情绪的刺激和伤害。
对于那些不善于调解自己情绪的人，表面看着好像没有什么，其实是强行压抑了情绪的外泄，这样给人的身体带来的危害会更大。
就像我们平时说的，你怎么不走心。有些事儿沾眼就过，那就是没往心里去，情绪波动不大，身体内里就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如果有些事儿走了心，俗话说钻了牛角尖儿，走出不来，早晚都得出事儿。
像皇上平时又吃的精细，不怎么活动，就是没有这个症状，长此以往慢慢也会有其他病症出来。
一旁的肖院听着九妹的话，汗都下来了。这孩子，事儿是这么回事儿，可话却不能说的这么直白。
这时候也终于想起九妹这一套手法怎么那么眼熟了，沈老院正每次给人看诊就是这样。
原来说是冬天手凉，要搓热了给人看诊，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
可镇军将军怎么会与沈老院正有关系，看了看徐轻扬的年纪，最近几年可没听说沈老院正身边有什么人跟着学医，难道是那位曾经的京城第一公子。
听了九妹的话，皇上心中又升起了希望，也再次觉得这个憨憨的孩子太可爱了。
首先别人不会直视圣颜，再者就是看到了也不会当回事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想着如何自保，谁愿意惹麻烦上身？
这孩子第一眼发现问题就放在心里，这是有着高尚情操的人才能做的到的。再说她无根无基，万一被有心人知道，告她一个无中生有，扰乱民心的罪。
这些都是她承受不起的，九妹不知道皇上内心戏那么多，不过她真是没想那么多就是了。
皇上感慨的另一层意思是，如果病情真九妹所说的那样，他很快就能痊癒，那九妹让他也让大燕免了一场动盪，这是何等的功德。
第一百五十五章 开怀
一场情绪波动都能引发的疾病，谁能预料到自己什么时候能不能控制住不让自己生气大怒。
皇上看向肖院正，肖院正起身向皇上施了一礼，说道「皇上，徐将军的医术让我等汗颜，且徐将军诊脉心思细腻。只不过臣大胆猜测，是不是平时缺少了些歷练？说来惭愧，如果她平时里多加歷练，假以时日我等只能望其项背」
九妹听肖院正短短两句话，把自己的医术说的高的有点离谱，自我感觉有些言过其实了，不过他说的也有对的地方，那就是自己确有不足和缺乏歷练。
这个缺点自己也知道，真的是平日里没时间，也尽可能抽时间让自己不至于「业精于勤，荒于嬉」。
听了肖院正的话遂欠了欠身子谦虚的表示院正您过奖了。又朝他点了点头，表明自己自己确实缺少了些歷练。
另外肖院正把自己推到这个高度，有点过了又有点受宠若惊。登高易跌重，不是什么好事儿。
所以九妹想了想摆了摆手，以示她没有肖院正说的那么好。
等忙活完了这一套动作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这一连串的动作太多了有点不合适，忙又敛了神情，安静的坐好。
这一套动作幅度虽然不大，可让皇上看的是乐不可支。
又不好当着九妹的面笑出来，怕她脸嫩挂不住，只是嘴角还是控制不住翘了起来。
能走到他面前的，那个不是泰山崩于前，都是面不改色的高手。
九妹收好表情刚坐好，心绪有些复杂，眼角余光正好看到皇上要笑不笑感觉很难受的样子。
也没过脑子，话就出来了「皇上，高兴就要笑出来。这是人情绪的正常反应，长久压抑情绪对身体真的不好」
做为一个合格的先生最不喜欢不遵医嘱的病人。
这一下皇上是真的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弄的肖院正和齐公公站也不是，走开也不是，跟着笑好像也不太好，哭笑不得的看着九妹。
齐公公心里感慨不已，前几天皇上大笑也是因为镇军将军他们来，自己跟皇上身边这么多年还没见他这么开怀大笑过。不管是在前朝还是后宫，时刻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九妹有点尴尬，自从到了京城，好像自己每做一件事，每说一句说都是错的。
好想回边关，这京城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可是皇上却很是高兴，平时在他面前哪个不是端着，带着一副假面具。
说着拐了几个弯的话，让你猜猜猜，费时费力，还不见得猜得对。
笑过之后，皇上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指着九妹说道「好孩子，不用想太多，就这样挺好的」。
肖院正听皇上叫徐将军一声「好孩子」，心下震惊，徐将军在皇上心中的位置不可未不高。不过他更高兴，自己的恩人入了皇上的眼，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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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公公却是心下瞭然，皇上也是有孩子有孙子孙女的人，从没听皇上叫那个孩子一声「好孩子」。
看了徐将军一眼，也是这孩子纯善，才让皇上高看一眼。
这边皇上笑过之后，感觉浑身畅快。九妹说的对，高兴了就是要笑出来。
他也不多能呆，让他们商量出来一个章程出来，他会积极配合，交待完皇上自顾就要去忙。
九妹看皇上要走，忙站起来问了一句「皇上，我……那个……臣能否在施针方案上请教请教沈老太爷？」
皇上听到九妹不伦不类的叫法，又笑了一阵，说道「可以，你们可以相互商量着来」。
沈老院正当年也是不想同流合污，早早退了下来，再说他医术确实是无人可替代，与他商量无可厚非。
「谢皇上体谅「九妹知道，皇上真的是体恤他们，正常情况下，这种事是不允许随便与外人传的。
看着皇上笑着转身离去，肖院正看向九妹「敢问徐将军，医术师承那家？」
「不敢，肖院正叫我轻扬就行。家师沈言」九妹说完回过来神来又道「就是原来震北侯府的二公子」。
肖院正听到沈言这人自己还真不认识，难道是一位世外高人。
等九妹说是原震北侯府的二公子，就知道是那位原来的京城第一公子，也是自己先前向皇上推荐的沈老院正的亲外甥。
经过刚才的探诊，他说的都是实话，没有任何客套，这孩子的医术真是在自己之上。
没想到小小年纪医术学的到是十成十，就是没经过京城这些人情世故的洗礼，人单纯了一些。
不过，这样也好，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单纯的人了，让自己也洗了洗眼。
「原来是他，难得难得」
第一百五十六章 塌天大祸
闲聊了两句，两人开始就皇上的病情研究起治疗方案。
因发现的早，内里还没有受到多少损伤。可以省略调理身体这一步，直接进行药物和针灸治疗，同时附助按摩和适当的运动。
再好的治疗方案也需要病人配合，皇上无疑是个好病人，肯定能够积极的配合他们治疗。
这样的治疗就是事半功倍，再加上一些辅助手段，应该很快就能见到成效。
两人很是乐观，又商量了一阵，不过九妹还是心里没底，这毕竟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为病人治疗，跟侍候在旁边的内侍说了一声，就一起去了沈府。
肖院正也没多想，跟九妹聊的投机，一路到了沈家，沈老太爷看到九妹居然把肖院正也带来了，一阵眼疼。
听到他们的来意，感觉手也开始疼。他想找个大棒子，把他们打出去。
自己安安稳稳的在家里坐着，说这是塌天大祸从天而降有点言过其实了。
沈家现在也不需要救驾之功，因为沈老太爷知道自家儿孙现在没有这个能力撑起这份恩宠。
他们能做好守成，守得住现而今的家业，自己就知足了。
俩人局促不安的看着沉默不语的沈老太爷，肖院正后知后觉的自己这个时候上门有些不大妥当，所以非常理解他的心情。
可是现在沈老太爷已在局中，真可谓是避无可避的地步。
沈老太爷深深的嘆了口气，这事在九妹开口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是推也推不掉的局面，也不知道是祸事还是好事儿。
看着脸色不善的沈老太爷，九妹挠了挠头，知道自己又办错事儿了。
怎么这个京城，说话办事儿这么费劲，九妹的自信心瞬间被打击到，人也正个蔫了下来。
九妹这个样子，看的肖院正心疼的不行。沈老太爷只得忍着烦躁，看了看两人定出来的方案，稍微的调整了几处。
九妹硬着头皮又把准备施针的想法和穴位走法也提出来让沈老太爷帮着参详，沈老太爷凝眉听着，看了一眼九妹。
九妹赶紧站好，又捋了捋自己刚才说的，是不是又说错了。
沈老太爷那一眼的深意，肖院正看明白了，是认可了九妹的施针方案，也认可了九妹的医术。
老太爷又轻轻的嘆了口气，这还真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沈家这套针法这么多年来只有沈言学成了，这也许是天意。
罢了罢了！
肖院正也嘆了声，怎么这么好的孩子都是别人家的，自家那几个现在是高不成低不就。
冲着自己的面子，现在才混了个不上不下的局面。
自己也撑不了几年，以后怎么办？尝到过上位滋味的人，很难捨弃那种被人扒着的感觉，只能一步步往上再往上。
看了看九妹，有种想要抢过来做自己孩子的想法。
沈老院正那轻轻的一声嘆息，让九妹心惊肉跳。感觉京城跟自己犯沖，已经被打击的体无完肤，好像自己出事儿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彷徨过。
天色不早了，肖院正也没有留下来吃饭，他还要进宫把这套方案报给皇上。
看徐将军的神色，好像今天就准备给皇上开始治疗，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着急。
沈老太爷没留他，临走的时候跟肖院正说「对外就说丫头受过伤有暗疾，皇上念其有功，让你为其医治」。
虽说有些牵强，总比传出皇上身体有恙安稳些。
为了保护太子，这么多年一直对外宣称身体弱，都不怎么出来走动，这要再传出什么不好来，可真要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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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内情是一回事儿，但官方说法就是这样，你爱信不信。
肖院正向沈老太爷深施了一礼「谢老院正体谅，只是委屈了小将军」
九妹留下来陪老太爷吃饭，平时老太爷也很少回后院用饭，都是自己在前院吃。
一个人吃饭也消停，食不言寝不语那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和礼仪。
可九妹受不了，没吃几口就忍不住了，先是说起先生如何教自己学习医术。又教导自己才学，教的挺好的，就是先生毛病可多了。
看书不能折页，不能用手指沾唾沫翻书，不能自己没看透就问先生。
说完还感嘆了一句「好像那些事儿就在昨天」。
沈老太爷简直都要摔碗了，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你在我面前还敢感嘆「好像就在昨天」
可是听到九妹言语里那个生动有人情味的先生是自己那惊才艷艷的外甥，心里也是有些触动。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进宫
一晃也有小十来年没见到他了。
聊着聊着，没留神沈老太爷就多吃了半碗饭，这个气呀。
自己平时讲究养生，一口饭一口菜都是有数的，一口饭嚼多少下都是有讲究的。
今天就被这个丫头带偏了，吃完饭九妹被压着陪老太爷熘了半个时辰才放她回去。
九妹回到休息的地方，就把自己扔到床上，这一天天的太累，这京城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可现在粘手上了，甩都甩不掉。要说后悔，九妹还真没有。
那里有当先生的看到有人生病因为自己嫌麻烦不予理睬的，在九妹这儿根本不可能。
郁闷了一会儿，听到韩大力过来，赶紧起来到外面，两人对了对眼神，都没说话。
韩大力转身出去，一会儿提了两桶热水，让九妹先洗漱一下，去去乏，早点休息。
这一夜休息的很好，这段时间一直在奔波，虽说年轻，可也是平常人，还是感到疲惫。
早上起来洗漱完用过早饭，九妹又闭上眼睛准备再休息一下，调整调整自己的情绪。
她不知道肖院正怎么报给皇上的，也不知道接下来皇上会怎么安排，只能等。
本想到外面活动活动筋骨，又怕时间不够。正想着，权叔过来说道「徐将军，齐公公来了」
九妹赶紧站起来随权叔过去，看到齐公公，施了一礼。
「齐公公早」
「小将军早，昨夜休息的还好吧？」
「挺好的，谢谢齐公公」
「小将军客气，皇后娘娘听闻小将军身有暗伤，请小将军去皇宫住几天，让太医好好给诊治诊治」。
九妹也不敢转头看沈老太爷，只能道「轻扬听从娘娘安排，谢娘娘体恤」
「那咱们这就走吧」又对沈老太爷施礼说道「老院正，多有打扰」
「没事，慢走」沈老太爷摆了摆手。
九妹随齐公公进到皇宫，其他人依旧住在沈府。不过听从九妹的吩咐，不得随意外出，不得高声喧譁，也不得在府内随意走动，特别是后宅更是不得迈进半步。
在院子里看看书，练练武，她回来检查。
沈老太爷看了两天，甚是感慨，想到九妹小小年纪，治下到是有方。
偶尔把他们叫过来一起聊聊天，结果发现除了韩大力底子差点，但胜在用功。
其他两人还都有点底子，遂起了爱才之心。
一聊才知道他们一个是九妹的哥哥，一个是她侄子。
没事儿的时候就把人叫过来指导指导，虽然时间短暂但几人受益匪浅。
在外人看来九妹在皇宫里过的是水深火热，不过这是别人看到的。
其实九妹混然不觉，只在皇后的偏殿里住下，皇上来了，就过来和肖院正一起给皇上做治疗。
皇上走了，一个人就回到偏殿呆在里面不出来，让肖院正给带了一些医书，如饥似渴的学习。
皇后知道九妹这次等于救了皇上一命，只是不能宣与众口，本就高看她一眼。如今看到九妹如此行事，更是喜欢的不行。
皇宫里来来去去的就这些个人，也都挺寂寞的。难得有人进宫，皇后本想没事儿的时候叫她过来聊聊天。一看九妹这个情形，只得让宫女们服侍好，无关人等不得随意打扰。
有皇后帮衬着，九妹的日子倒是非常惬意。
但也阻挡不了有心人挑起事端。
宫里什么最多，当然是女人，女人多了是非就多。
九妹这么堂而皇之的住进来，这么多年皇上又没选秀，也没有进新人，沉寂了多时的后宫一时谣言四起。
已经说过是给徐将军治疗暗疾，这回倒是都挺聪明，没一个相信的。
皇后气的不行，出手收拾了几个嚼舌头的宫人才消停下来。
对于九妹来说皇宫里因她而起的风暴混然不觉，这些年除了在先生那里看的医书，现在有这么个机会自是不会放过。
她心里本也没有概念早晚给皇后请个安的想法，反正你不叫我，我就不出来。
一天到晚就沉浸在医书里，仿若拼命吮吸母亲奶汁的迷途的羔羊。
本来后宫一干人等在皇后那里受了搓，还想着这个九妹早晚有出来的时候，碰到了怎么着也得找找场子，结果可想而知。别说找场子，人都见不着。
看她如此好学，肖院正是从心里高兴，难得遇到这么一个踏实好学的晚辈。在皇上的默许下，把太医院里那些能带出来的医书轮番的带过来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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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妹在皇宫一住就是小两月，前半个月每天都要给皇上施针，后半个月是隔一天一次，接下来就是三天一次，连续七次，这个金针祛淤的疗法才算结束。
在看医书的时候看到一套养生健身的拳法，九妹自己练了练，感觉不错。
跟肖院正商量，皇上皇后可不可以练一练，肖院正看她练了一遍，说是没问题，九妹就拉着皇上皇后一起练。
又让皇后在她的小花园里铺了一条鹅卵石的小路，让皇上皇后每天睡觉前脱了鞋子穿着袜子在上面走上半个时辰。
每次皇上和皇后都走的浑身冒汗。几日下来，经过这么一折腾，还别说皇上和皇后的睡眠质量一下提高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收穫
俗话说，药补不如食补，食补不如睡补。
睡觉是人修养生息、养精蓄锐的过程，也是最好的补药。
睡的好了，身体各项机能也恢復正常了。
你能说身体不好吗？
所以眼见的皇上和皇后两人气色明显改善了不少。
皇上和皇后更是对九妹喜爱有加，关键是这孩子心思纯正，多少人进宫一次不得把皇宫里的人拍个遍。
可是这个九妹只管每天按时给皇上治病，剩下时间自己钻在屋里学习。
平时对皇后除了尊重就像是对待病人家属的感觉，对皇上的医嘱都要念叨给皇后听。
虽说皇上不重女色，可皇宫还能缺了女人。就是对皇后再好，也不能长期霸着。
一个合格的皇后得学会自己忍着装大度，还得劝诫皇上雨露均沾，否则就会有一堆的摺子说皇后不贤。
如今皇上每天来自己这里治疗，九妹又事事要皇后记住时常盯着皇上完成。
如今天天能见到皇上，就是不用锻鍊气色都比平时要好上几分。
何况现在天天都能陪着皇上散步、打拳，这是后宫所有女人的梦想。
一晃小两个月就过去了，最后经过几轮诊看，皇上的病已基本治好。
听说这段时间皇上在前朝下手发作了两个老牌世家的不肖子孙，又惩治了几个阴奉阳违不办实事的官员。
没有出现以前那种不能说不能碰，你说了你动我们就是你不对，立马会有一堆人拥上来求情的施压的各路人马齐齐出动的景象。
人心情愉悦，百病消。
如今那些世家和所谓的高门大户也算是看明白了皇上想表达的意思：我对你的好，不是你放肆的资本。
关键是这么些年，自己家光顾着得瑟那份从龙之功。忘了培养自己的下一代，现在就有点尴尬了，想折腾一下后劲儿不足。
所以最近大家知道了都夹起尾巴讨生活，对皇上提出的几项政务也不敢再指手画脚。
你以为能当上皇上的人是白给的，再说这多么年的隐忍也不是白磨练的。
皇上如今是真正咂摸出上位者的滋味来了「权利真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臣服，也可以使人畏惧，这种体验更是龙心大悦。
九妹还时不常的把自己设想的说给佟将军他们那一套宏伟蓝图拿出来讲讲，把皇上听的更是热血沸腾。
皇上也是实在没真正接触过民间生活，这么多年处理的政务也是那些人想让他看到或者是兜不住了，才让他知道的东西。
而九妹知道的都是最底层最接近民生的东西。
现在是一个愿意听，一个讲的没心没肺。
其实九妹是真没过过心，这要是让别人知道，是她鼓动的皇上越来越强势起来，那些人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经过与肖院正几经探讨诊脉，皇上的病基本上是控制住了。又研讨出几套后续的方子，治疗算是告一段落。
剩下的只要太医院细心负责完全没问题，九妹也算是全了自己见病就要治的心思。
这日九妹辞别皇上皇后，带着丰厚的赏赐回到沈府，这两个月虽说自己孜孜不倦的学习，但还是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不好在宫里跟肖院正讨论，只能回来与沈老太爷探讨探讨。
看着这孩子兴奋的表情，沈老太爷一颗老心也算是放到肚子里了。
看来治疗很顺利，没治疗前从他们的陈述里来看，有肖院正和九妹联手治疗，肯定是没问题。但是没见到皇上本人，他不敢打这个保票。
自从九妹进宫到现在，虽说肖院正偶有只言片语过来，自己还是放心不下。
那皇宫是吃人的地方，这傻孩子怎么能应付得过来。
前段时间听到传言，自己就吃不下睡不着的，后来虽说没再有什么消息，可终究没见到人，还是放心不下。
如今看到九妹这样，估计这孩子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唉，真是应了那句话，傻人有傻福气。他这是皇上不急太监急，自己这一把老骨头也有处事不稳的一天。
九妹可不管沈老太爷内心有多少戏，她着急要回家、回边关，把问题请教完准备准备就得走了，时间真的是有点紧张。
皇宫里又不能记笔记，九妹只能把所有的疑问一条条的记在脑子里，跟沈老太爷一一请教。
一老一少不知不觉就到晚饭时间，谈兴正浓，两人草草的吃了几口饭又继续。
后来还是权管家怕年纪大的老太爷受不住，才打断他们，劝着先休息休息明天再说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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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只得各自休息，回去后九妹又把讨论过的问题整理一遍记下来。
第二天吃过早饭两人又开始继续，这时候沈老太爷才发现九妹没有拿笔纸，全是凭脑子记的，一张嘴在说的。
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九妹，感嘆自己那个外甥误打误撞的真是捡到宝了。
这一聊又是一天，九妹连夜整理好笔记，又抄了一遍装订好准备明天送给沈老太爷。
虽说是自己整理出来的问题，却是沈老太爷解答的，也算是人家的一笔财富。
等沈老太爷拿到这份笔记，真是思绪万千，心内五味杂陈。
按说自家也算是杏林世家，还真不缺那一本医书，可还真就缺这么一本各种疑难杂症的汇本。
沈老太爷感慨跟自己学医孩子，外面的不算就是自家那几个也还都算是用心，却没有一人想到整理这么一份汇本。还有这孩子这份心，让人感动。
第一百五十九章 逛街的真谛
完成这项工程，九妹就踏踏实实的睡了一天，第二天还没完全清醒就感到屋里有陌生的气息。
一个翻身扣住来人，一阵后悔。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大意了，有陌生人进屋都不知道。
「哎哟，哎哟，放手。徐姐姐，是我，我是顾莹莹」
九妹一看，可不么，不过人怎么跑到自己屋里来了。
「你怎么跑到我屋里来了？」
「唉，听说你身体不好，一直在皇宫里，我也进不去。这不刚听说你回来了，就想来看看你，又说你一直在忙。这又说你在休息，今天我就偷偷的熘进来了」
「哎哟，你这下手也太重了」
「徐姐姐，我可想你了，你想我了没有」
九妹搓了搓胳膊，这孩子说话也太夸张了吧，见了一面就想她了。
「那个，把你抓疼了吧，我这还没敢用劲儿。要不你回去上点药吧，我这手有点重」。
「不用，没事儿，我皮着呢。徐姐姐，我带你出去转转吧，我有几个小姐妹也老佩服你了，她们也想见见你，可以吗？」
九妹有些为难，自己还真没有认真的玩过，就是在韩家养伤拉着小妮子到处跑也是怕她总是做针线，熬坏了眼睛。真的没事出去瞎转浪费时间，九妹感觉有点接受不了。
这时韩大力过来，对九妹说「去吧，这段时间你不在，大家都憋的狠了」。
其实是顾怀礼要请客，不好一再推辞驳了他的面子。九妹看看了韩大力，只得点头答应。
顾莹莹高兴的跳起来「太好了，徐姐姐，我更爱你了」
一句话弄的韩大力落荒而逃，九妹也弄了大个红脸，心道，京城的女孩子都这么开放吗？
顾莹莹笑的更是花枝乱颤，九妹没忍住，指着顾莹莹说道「看到你后槽牙了」。
不都说京城贵女笑不露齿吗？这个有点太豪放了吧，难道自己遇到的是一个假的京城贵女？
听到九妹的话，顾莹莹扑到九妹身上，笑的站不住脚。九妹只能忍着不适把她提熘起来又放到椅子上。
顾莹莹笑的揉着肚子，看着九妹，怎么看怎么喜欢。九妹被看的跳到院子里，拍拍自己的胸口。太可怕了，京城的女人太可怕了。
有点后悔刚才答应他们出去了，接下来还不知道会作出什么来。
看到言柏他们也出来了，催他们快点，顾怀礼有段时间没看到九妹，感觉九妹变白了。人也越来越好看，心里忍不住又长了草。
韩大力过来拉着九妹的手「走吧，顾公子一会儿还要去衙门当值」。
顾怀礼已经到兵部开始歷练，虽说是自家活动的结果，皇上也都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几人跟着顾怀礼来到京城有名的丰满楼，据说后台是位王爷，菜品自是不一般。
正是饭点，已经客满，好在他们提前定了包间。顾怀礼还体贴的领着大家从后门进来的，里面真的还有几个女孩等他们。
按说这样出来见外男是不合适的，但中间不是有个九妹吗，规矩就没那么讲究了，而且他们本身就是冲着九妹来的。
这里九妹职位最高，但顾怀礼在兵部歷练，又是他请客，应该他坐主位。但让九妹坐主位也无可厚非，她右手边是韩大力，然后是顾怀礼、言柏等几个男同胞。她左手边是顾莹莹几个女孩。
一开始大家放不开，九妹气场太强，好在有言柏和顾莹莹插科打诨的，又都是同龄人，一顿饭下来，也是热热闹闹，宾主尽欢。
饭后顾怀礼回衙门，顾莹莹自告奋勇的要带他们去逛街。九妹想了想，反正出来了，买点东西也行。
这一趟再回边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跟家人聚一聚。
一路跟着顾莹莹那是让九妹见识到逛街的真谛，九妹把自己想买的东西大概跟顾莹莹说了一下。
几个女孩子一合计就带着他们一头扎进了琳琅满目的街铺，对商品了解程度让大家乍舌。
砍价砍的九妹都不好意思，让他们一度怀疑这真的是京城贵女吗？
不都说京城贵女如何的矜持，视金钱如粪土，怎么没看出来她们那儿矜持了。
顾莹莹仗着跟九妹熟识，看到好看的衣服、首饰，没事还把她拉过去试一试，比一比。
终究是女儿家，九妹也被她们撺掇的有些忘乎所以。喜欢的买，看着好看的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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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觉自己从小长到大，今天才知道女儿家原来还可以有这么多的欢乐。
言柏让人把东西送回府，几个男人一脸的绝望，一致要求停下休息休息。找了个茶馆，几个人进去要了茶点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从吃饭到逛街，大家也算是熟悉了。顾莹莹更是肆无忌惮的粘着九妹，看的韩大力一阵阵的运气，也只能跟在后面。
这群小姑娘里居然还有肖院正的孙女，也是两眼放光的盯着九妹。
爷爷回家总是感嘆，可惜镇军将军是从武了，那一身医术可惜了。又说她医术如何厉害，说的小姑娘心里也长了草。
小姑娘们想的是都当上将军了，还上过战场杀过鞑子，长的肯定挺吓人的。可是听顾莹莹说，徐将军不但人长的好看，脾气也好，完全不是传说中的样子。
大家不信，所以今天一听说顾莹莹请徐将军逛街，就不请自来一睹为快。
九妹现在穿的衣服都是在皇宫里皇后娘娘让织造局给做的，做的不但好看而且还多。九妹看在眼里感觉华而不实，但是娘娘一片心意，也只能照单全收。
皇后那是什么人，是锦绣堆里出来的，她看的上眼的那里会差。再加上九妹常年习武，身材比一般的姑娘家高一点。
穿上这些衣服，简直就是行走的衣服架子。
第一百六十章 听涛
她在皇宫里呆了小两个月，不但皮肤变白了，人好像又长高了。再穿上皇后精心为她做的衣服，那真是有点雌雄莫辨的味道。
那些小姑娘平时除了自家父兄子侄，其实没见过几个真正的男人。如今看到九妹这样的，哪儿受的了这个。
就是言柏看了也是一阵阵的心里发酸。
顾莹莹还没事儿就来两句「徐姐姐，你欠我一个夫婿。徐姐姐，你还欠我一个嫂子」搞得九妹烦不胜烦。
正好回头看到言柏在那儿唆着牙花子，跟韩大力大眼瞪小眼的，眼睛一转有了主意，跟顾莹莹说「夫婿的事儿，我帮你搞定，嫂子吗，我一时半会的无能为力」。
九妹想自己可能是有做媒的体质，她去年临去边关前就把医馆小伙计的寡娘介绍给了张把式。两家老人都很认可，两位当事人也挺高兴，相互有了依靠。
张把式对小伙计也挺好，小伙计在外面做工也不用担心自家娘在家受别人欺负。张把式出去干活也不用担心自家老娘无人看顾，真是双方都很合心意。
九妹就是喜欢看那儿那儿都圆圆满满的，感觉人生苦短，何必为难自己。
顾莹莹一听更来劲儿了，非要问到底，被九妹一句「暂时保密」打发了。因为有小姑娘，他们不敢逛的太晚，又聊了一会儿就散了。
顾莹莹想要跟九妹回沈府，被下衙赶过来的顾怀礼给抓了回去。
一行人回去休息不提，第二天一早，九妹拿着昨天在街上买的两个文玩核桃来到沈老爷子处。
「老太爷，我在京城耽搁的时间太长了，准备明天就回去」说着顺手把装着核桃的小盒子递给沈老太爷。
沈老太爷打开一看，是两个品像不错的文玩核桃，用手握了握，手感不错。慢慢的盘起来，看着九妹「你就用这两核桃把我这老头子打发了？」
九妹一愣，老爷子态度不对呀，这是看上自己什么了？自己能有什么让他们看得上眼的，只得苦着脸，问道「老爷子，有什么话您明说，别让我猜，脑袋疼」
沈老太爷拿手点着她，又点了点桌子上的纸「给我装煳涂」。
九妹不明白，摇头。
正好权管家进来，禀报「老太爷，大长公主府又送了贴子，说是明日赏秋宴，请小将军赏光」
九妹听了头更疼了，怎么还没完了。沈老太爷对权管家说道「告诉他们，徐将军一行届时一定光临」。
又看着九妹说「不能一味的拒了，该见的世面得见，该懂的人情世故也得了解」
这个世道对女人要求本来就苛刻，不管你有多大的成就，该有的人情世故也要懂的。九妹点点头，道理她明白，只是感觉去什么宴会还不如在家看看书，太浪费时间。
也不敢表露出来，就着这个机会拍拍屁股就想走人。
沈老太爷不干了「嗯，正好今天不用出去，陪陪我这个老头子。走」不由分说的把九妹带到书房，看着摆好的笔墨纸砚，九妹明白了，老太爷知道她就是浮尘翁老了。
想了想，言柏应该不会说，应该是那份笔记，自己一着急，忘了换手。
唉，能怎么办？只能上前。
「老太爷，您是想要画呢还是字。我可提前说好了，画画一途我有很多欠缺，画起来比较费时间。字可能稍快一点，您可不能催我更不能笑话我」
沈老太爷不管九妹怎么说，那天他拿到笔记的时候就是一震，原来挂在听音阁那幅画他可是过足了眼瘾。
一来这事儿言柏托的是他们的人经手办的，二来听音阁是沈家的产业。
不相信吧，这就是世家大族，你不知道他们都有什么。背后有什么靠山，私下有什么产业。
后来那幅字，他也是看了。里面有他们沈家家学的影子，但多了些杀伐果断，那字气势就上去了。
真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其实九妹更想跟沈老太爷探讨医术，不过写字画画也比去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宴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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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妹知道沈先生师承沈家，那沈老太爷的书画造诣应该也不会差。两人就在书房里边探讨边聊，沈老太爷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又被九妹套路了。
是他想要一幅九妹的画和字，结果九妹又利用这个时间跟他探讨了起来。
不过他是高兴的，难得有人愿意跟自己聊这些东西。平时大家上衙的上衙，上学堂的上学堂，真没有闲人陪他聊。他又懒得去后宅，跟女眷也没什么可聊的。
而且老太爷这么多年不是白活的，世家子弟本都是从小开始培养。家里又有藏书，收藏的大家名画也不少。
最起码的欣赏鑑别水平是有的，要不也不会教出那么惊才绝艷的「京城第一公子」来。
两人一边探讨一边研究，对九妹生涩难懂的地方，沈老太爷循循善诱。对于沈老太爷精彩的地方，九妹不厌其烦的研究模仿。
一天下来九妹收穫颇丰，等到真正下笔的时候感觉就与以往不同，那种胸有成竹瞭然于胸的舒畅感让手下的笔也顺滑起来，真可谓是一气呵成。
九妹画了一幅《听涛》，这幅《听涛》于之前那幅《雪后初睛》意境上更开阔，笔法更流畅。
那时候情况不同，面临困境，前路迷茫，自己不能全身心的放松一下，去领会其中的意境。
虽说把自己关在屋里一点一点的去领悟，一点一点的下笔。现在想想里面有许多的缺憾，多了些世俗和功利心。
《雪后初晴》画面看上去更简单阔朗，但这幅画整体更温润，意境更引人入胜。可惜言柏没在跟前，如果看到这幅画，一定会据为已有。
因为这幅《听涛》就是他当时在林中迎风而立时静静的听林中风吹面的感觉。
情绪上来了，九妹提笔又写了一副字。这副字是老太爷自己平时写的一首小诗，就放在桌案上。
看到这一幅画和一副字，沈老太爷非常满意，今天自己和九妹聊的也很开心，两人都各有收穫。
这个孩子真的是如柏哥说的，处处都能给你惊喜，如果照着她如今的心性，将来走到哪一步，真是未可知。
写字和画画是最耗心神的，晚饭后九妹没在出来，直接休息了。
明天的赏秋宴还不知道怎么样，养足了精神，明天好去赴宴。
那也是个杀人不见血的战场，对九妹来说，真的还不如上阵杀敌来的痛快。
第一百六十一章 赴宴一
一大早，顾莹莹就过来了。昨天她也来了，听权管家说小徐将军一直在忙，等了半天，最后没办法只得先回去。
今天看着穿着便装的九妹，真是养眼。九妹没敢穿女装，穿女装她也不会行礼，没准还得闹出笑话来，穿便装更方便一些。
皇后娘娘给她准备的这些便装都是偏中性的，既能体现她女性干练的一面，又让她多了一份男性的潇洒。
不过九妹还是没有领略到这身衣服的真谛，如果再拿一把摺扇，那简直绝了，京城这些自诩风流倜傥的公子哥们谁能与其争锋。
大长公主府的宴会本没有顾莹莹参加的份，不过人家大长公主府提前做了功课，体谅九妹。听说她们几个玩的好，就都下了帖子。
再说顾莹莹也想跟着九妹一起，再不粘着，他们又要回去了。自己好不容易有个了偶像，怎么能轻易的放开。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大长公主府，来的不早不晚，这都得益于权管家的调度，要不他们哪里知道应该什么时辰出来合适。
到的时候顾怀礼正在公主府门口等他们，他也翘班来参加赏秋宴。明天就是中秋了，所以前前后后的宴会特别多。
公主府的人看到他们到了，赶紧过来迎他们进府，很是客气。没有九妹想的那么趾高气扬的看不起他们这些人，九妹松了口气。
最起码主家是心存善意的，那这一场宴会就不会太难挨吧。
九妹还很感慨，看人家皇家出来的就是不一样。连门下人都这么有规矩，没有看人下菜碟。
按说像他们几个到大长公主府，那真真儿的是高攀不上的。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九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其实九妹真相了，平时这些门人还真是看人下菜碟儿的。
只是今天早早的被上面特意嘱咐过，对待徐将军一行一定要客气点热情些。
进府后就被直接带到大长公主面前，大长公主是当今的亲姐姐，地位不可谓不高。年纪也不小了，保养的再好，岁月不会留情的。
看着满头银髮，富态威严的老太太，九妹没有发憷，反倒感觉很亲切。
停住脚步给大长公主施了一礼，看着她施的是男式礼。旁边有几位贵妇和贵女想要笑话九妹，偷偷的看了大长公主一眼，又都忍住了。
相比于皇上这么多年的憋屈，他们这些皇亲国戚要好过的多。
看到他们过来，九妹礼还没行完呢，大长公主抬起手让九妹直接到她跟前拉着九妹的手，说道「好孩子，快过来让我瞅瞅，真是齐正的孩子。难为你了」说着把胳膊上的一个玉镯子直接套在九妹的胳膊上。
后面这句话说的很是隐晦，不过九妹一听这话，就明白人家知道她给皇上治病的事儿了。皇上好了，他们才好，也是间接的谢谢她。
一只手还在长公主手里，也没法施礼。只得说道「谢谢大长公主抬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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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公主拉着九妹的手，问她在京城可还习惯。又问她什么时候完婚，一定要跟她说一声，她也要去沾沾喜气，给他添妆。九妹只得硬着头皮一一答应着。
心想这客套话说的有点远哈，自己回老家完婚，与这些皇亲国戚、高门大户估计不会有什么瓜葛，结果九妹很快被自己啪啪的打了脸。
大长公主看着九妹窘迫的样子，更是喜欢，让人带他们出去玩，一再叮嘱下人要照顾好她们，别让人冲撞了。
这些话都是当着一众人说的，九妹很是感激。
不过虽然与韩大力认识时间也不短了，又定了亲，但是被拿到面上来说，九妹难得的露出女儿家的娇羞。
韩大力心里是一阵阵的发热，咧着大嘴在那儿傻笑，看的言柏和顾怀礼眼疼，都想把他架到没人的地方痛揍一顿。
现在顾怀礼也砸么出味来了，言柏心里有九妹，而且比自己中的毒要深。
自己只是想得到一个跳板而已，可看言柏的神态是动了心的。如今是求而不得，一下就有了知音，找到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几人被带到花园，正是秋高气爽赏菊的好时节。花园里的菊花可谓是争奇斗艳，淡的怡人，浓的妖艷。
远远近近三五成群的俊男靓女，伴着波光粼粼的湖水，身在其中，真是一场美的盛宴。
这就是所谓盛世的歌舞昇平吧！
看着眼前一个个身着华美衣裳，娇俏容颜的小姑娘们，银铃般的笑声，让人忘了他们是从战场上浴血归来的战士。
九妹敛了敛心神，知道自己这样想是不对的。正因为有将士们的付出，才会有这繁华景象。
第一百六十二章 赴宴二
抬脚跟上顾莹莹他们一行慢慢往前走，说实在的，九妹真没有感觉这些花花草草有什么可看的。
想到春天自家山上满山的桃花、杏花，一丛丛簇拥着争奇斗艳。天气好的时候，走在花丛中，看到勤劳的小蜜蜂嗡嗡嗡忙忙碌碌，来来去去的採花蜜。
那才叫真正的生活，那才是最好看的风景。
还有边关的春天，更是醉人。那满山满山的红杜鹃，伴着苍松翠柏。鸟儿在林中自由的穿梭着，欢快的闹着叫着，那才是最自然最美的一副画卷。
一边走一边回想着，走到这一处花木品种较多，看上去很有层次感，就是过道有点窄。来往的人又多，小心又小心，九妹感觉好像还是碰到了人。
这种撞碰都是相互的，熟悉的笑一下也就过去了。不熟悉的相互点个头，或是说一声对不起，也没什么。
九妹下意识的就说了一句「抱歉」，结果真应了那句「你的善良就是一种错误，你的礼仪就是给人攻击你的翘板」。
就这么一句「抱歉」，对方不依不饶的缠了上来。九妹忍着暴躁看着对方，看她如何表演。
这时走在前面的顾莹莹看到九妹没有跟上，转过身一看，也是气的不行。
好不容易跟自己的偶像参加一次宴会，还有不长眼的凑上来，不知道姐姐能杀人于无形吗？真是不知道死活的东西，可是好想看看姐姐怎么灭她，不过嘴上也没闲着。
「秦兰儿，这么多人碰一下怎么了。嫌人多，你别往前挤呀！」
「哟，这可真是鱼找鱼，虾找虾。你也就配跟这种乡下来的一起玩」那个叫秦兰儿的转头又对向顾莹莹。
九妹拉住顾莹莹，这是大长公主的赏秋宴，真要吵起来，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再说大长公主一来就把他们抬的挺高，居然还有人上来挑衅，那就是有备而来，存心找茬的。
先让他们蹦跶一会儿，看看热闹再说。
两人往前，不再理会秦兰儿。
顾莹莹悄悄的跟九妹咬耳朵「这个秦兰儿自己要家世没家世，要模样没模样，靠上了拐了十八道弯又没落了的秦国公府，想讨个好婆家。好的人家也看不上她，不好的她又看不上人家。今天你得小心点，估计是看上韩校尉了」
九妹瞭然的点点头，没放在心上。这就是个麻杆做的枪桿子，轮上那是捡着了，轮不上国公府又不会损失什么。几人继续往前走，不再理会。
昨天听说顾莹莹带着徐将军一行人去逛街了，秦兰儿也约了几个人想去偶遇他们。
结果顾莹莹他们一行速度太快，秦兰儿一行把自己累个半死也没能偶遇成。
这真的就是一群土包子，逛街哪里有这么逛的，逛街贵在一个逛字。
本来就攒了一肚子气，看到他们今天居然还来了赏花宴。大长公主抬举她们她也听说了，可那心思怎么都压不住。
这会儿秦兰儿看九妹不搭理她，就更来劲了，正所谓不作不死。
就跟在九妹她们后面，急急的压着音儿说道「你再怎么能耐不过就是一村姑，怎么配得上前途无量的韩小将军，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耽误了他的前程。」
秦兰儿也是急了，自己费尽心思搭上国公府，能不能成功只能着落都那个韩校尉身上。
她也是下功夫研究了一番，言柏自己够不着，顾怀礼应该是最合适的。可她也明白顾家也需要助力，不会选她。
剩下的也就是韩校尉，虽说身份低了一些，只有这个还配得上自己。好歹年轻，还有将来。如果运作一番，也不见得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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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早就订了亲，不过那个什么将军跟自己可没法比。自己可是京城贵女，她也就是杀了几个鞑子，就被皇上封为将军了。
将军怎么了，还不是泥腿子一个。没背景没靠山，还谈什么将来。事儿理的都清楚明白，道也画的分明。
可你说你想嫁人没错，想嫁个好点的也没错。明知道人家名草有主了，还非得横插一桿子，就有点不地道了。
要不你就找个真正的草根从一开始就培养，那样与人与己都好。非得半路摘别人的桃子，那有这样的好事儿。而且还抢的这么明目张胆，毫无底线可言！
九妹烦的不行，转过头紧紧的盯着秦兰儿，气势就上来了两分。
「我不配你配？」
又朝一旁的韩大力招了招手，让他过来。韩大力晃着大白牙颠颠两步就过来了，九妹指着秦兰儿说道「京城贵女向你示爱，说我配不上你，你怎么说？」
「她们说错了，是我拖了你的后腿，是我配不上你，只要你不嫌弃我就行」韩大力目光柔和的看着九妹说道。
「不后悔？搭上她们你将来可是要前途无量，也有可能飞黄腾达」韩大力的话让九妹感觉有点酸牙，还是忍不住追问道。
「不后悔。我将来最重要最幸福的事儿就是和你在一起生儿育女，白头偕老。我真的不后悔。」
九妹一下愣住了，这孩子在京城呆了几天，现在这嘴怎么这么会说话，这话说的我都有点接不住。
咋整！
我就问你后不后悔，你要是不后悔我就去杀他个片甲不留，你要是犹豫，我也不浪费那个时间，咱们各自安好。
九妹不得不承认，毕竟京城高门贵女听上去还是挺有诱惑力的，真要是错过了，对于泥腿子出身的人来说还是挺可惜的。
韩大力满眼的柔情都快滴出水儿来了，心说，我要不这么说媳妇就该飞了。护了这么长时间连手都没摸过呢，以前按摩那不算，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九妹眨巴眨巴眼睛，挠了挠头，天天跟这些糙汉子们在一起脑袋有点不够用哈。
伸手拍了拍韩大力「行，有你这句话，以后姐罩着你」。
秦兰儿被九妹这一波操作弄的下不来台，她可以直接挑衅，可别人这么直白的把这事儿捅出来，还被当事人给拒了，这真超出她的接受能力。捂着脸哭着跑了，九妹也懒得理会，就这还跟姐斗。
顾莹莹在九妹身后，兴奋的手足舞蹈「姐，姐，你是我亲姐。姐，你可太威武了」
跟着的几个小姑娘也兴奋的小脸通红，一个个的也跟着幸灾乐祸的笑起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 赴宴三
九妹让几个人都收敛点，不要表现的太过分了，闹僵了于主家面上不好看，将来在京城总是有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时候，俗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几人只得找了个僻静点儿的地方，坐下来安静的聊会儿天。
顾莹莹一直想让九妹讲讲战场上的事儿，九妹说战场上的事儿不适合小姑娘家家的听。
互相讲了几个小笑话，大家也挺开心的。这时公主府的小丫环过来说，前面有才艺表演，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顾莹莹她们想去，九妹只好陪着。九妹看了看，感觉这就是哄孩子的玩的，这也能叫才艺？只能说确实是在表演。
也不说话，就跟在她们后面看着他们玩。有时候也伸伸手参与参与，但表现的都是中规中矩的，不出彩也不掉面子，让你挑不出来什么来。
这个时候就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有几位贵妇就注意到了九妹，能什么都在中游，那就是高手藏拙了。
又想到刚才的风波，处理的非常妥当，就对九妹高看了几眼。
顾莹莹她们玩的倒是非常高兴，平时也有各种宴会，但大长公主府这种规格的他们还是头一次参加，所以每一项参与的都特别积极认真。
九妹也不打扰她们，跟在他们身后静静的看着。偶尔帮下忙，或是提点一下，人多的时候护着点她们。
自己也小心翼翼的别再碰到不该碰的人，有时候就这样，你越是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他们这群人现在的位置相对比较开阔，不过另一侧是个湖，湖边的架子上放着一盆墨菊。
还没完全开放，所以看的人少，顾莹莹她们就在旁边画这盆墨菊。
九妹前后左右的看了看这边，想着这么开阔的地方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可描述的意外发生。就站在她们身后想稍稍放松一下，这时突然斜刺里对着九妹冲出一个人来。
九妹要是躲开，那姑娘无疑要掉到水里去。如果不躲开，那就是两人一起掉到水里。
也不知道湖水深浅，就是很浅，掉进去，衣服湿了也挺麻烦的。
也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沖自己来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电光火石间九妹一侧身把后背对着冲过来的小姑娘，双腿力气下沉，双脚一用力扒在地上，微微做了个蹲马步状。
就在一片惊唿声里，九妹的神操作也惊呆了一众人等。倒是都没落水，结果冲出来的小姑娘被九妹的后背给弹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九妹感觉自己的力度没掌握好，转身歉意的伸出手去拉小姑娘，结果人家不领情。
「拿开你的臭手，你个土包子也配碰我」九妹就有点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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搁谁一而再的被人无缘无故的骂，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
周围的人刚刚还庆幸九妹的神操作，没让人掉到水里，要不今天又得看一出英雄救美的大戏。
美人有了，只不过不知道是哪位英雄出场来救。
结果就听到小姑娘这么说，大家脸上也都有点不好看。也有认识的，指指点点在哪儿说着什么。
正好一个小丫环端着一盘点心过来，九妹上前看了看挑了一个用食指和拇指掐着，走过来半蹲在摔倒的小姑娘面前。
两个手指轻轻的夹着点心，举到她面前晃了晃「这点心好看吗？好吃吗？你知道它是用什么做的吗？」
九妹也不是非要小姑娘回答，自顾的说道「不知道我现在告诉你，这就是你说的我们这群土包子们种出来的粘稻米做的」。
九妹大拇指朝里指了指自己，继续说道「为了让它长的颗粒饱满，我们还要给它施肥。那肥料就是你每天出恭的东西，出恭你懂吗？就是上茅房，一天天，一点点的攒着，然后盖上土」。
「隔几天翻一次，再攒点，再盖上土。再隔几天，再翻一遍。等肥沤熟了，就把它洒在秧苗下面」。
「当然沤熟了的肥那味道更勐更窜，就因为有了它，到了秋天那稻米才能长的又大又饱满。稻穗成熟后，把他掐下来晒干，磨去外皮一点一点的研磨成粉，就做成了这个小点心」。
说着把那点心塞到小姑娘微张的嘴里，又轻轻帮她合上嘴。还给擦了擦嘴边的渣渣，擦完了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走了。
看着九妹就这么走了，坐地上的小姑娘把点心吐出来，哇哇大哭「你欺负人」，刚刚围了一圈的小姑娘，现在四下里跑开，找地方哇哇大吐特吐。
这群小姑娘们，平时眼里耳朵里哪会见得到听得到这些骯脏的东西。
虽然都是每个人每天都要做的事情，不过也没有人会把这些东西单独拿到明面上来说的，还说的嗯这么大智若愚。
如今被九妹这么详细的描述出来，不吐才怪呢。
这边发生的事儿，韩大力他们看的一清二楚，韩大力乐的大白牙都快跳出来了。
顾怀礼给言柏使了个眼色，两人架起韩大力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就是一顿揉搓，总算是出了口郁气。
顾莹莹现在是对九妹佩服的五体投地，不用吵不用叫就把一干平时自诩名门贵女干番了，出尽了洋相。
前面的小姑娘是看上了韩大力，刚才这个看着档次应该高一点。不可能看上韩大力了，又是什么原因来挑衅她，真是烦人。
九妹是烦透了，再也提不起兴趣看花看人了，好不容易挨到吃过午饭就准备早早的告辞。
本想去给大长公主道个歉，终究是弄得一些人下不来台，那些人都是公主府请的，这么转身就走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还没等起身，公主身边的嬷嬷笑眯眯的过来，给九妹送来了谢礼。说谢谢九妹救下了兵部尚书府的小姑娘，这要是真掉下水，今天这宴会可就不完美了。
还特意传达大长公主的意思，让她有时间再来公主府玩，公主府随时欢迎她来。
九妹听话听音，让嬷嬷代她给大长公主道声谢，她就不过去了，如果有时间一定来玩。
不过兵部尚书府的姑娘跟自己什么时候结了梁子，弄不明白就先不想了。
其实大长公主本想叫她过去再说会儿话的，怕自己忍不住笑场，就让嬷嬷把东西送过来。
翻过天大长公主去皇宫忍不住跟皇上皇后说起自家宴会上的趣事儿，惹的皇上和皇后也大笑不止。
第一百六十四章 热血沸腾
拍拍屁股回了沈府，又去给沈老太爷汇报了一下赏秋宴上发生的事儿。
沈老太爷听完简直是毁了三观，指着九妹半天说不出话来。
九妹没感觉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为了顾全大局她已经很克制了，不过怕沈老太爷气出个好歹来，赶紧说道「老太爷，您看顾公子他妹妹怎么样？」
「你看好她和柏哥儿」沈老太爷果然被带偏了，奇怪的看着九妹。
「嗯，这孩子心思纯净，大事儿不煳涂。家里人口也相对比较简单，没什么拖累」
「你这么看好她？」沈老太爷又追问了一句。
「您不用当真，我就这么一说。不过可以问问言柏，这两天大家都在一处玩儿，看看他有没有感觉」
九妹不死心的加了一句，越想这两人越合适。言柏不需要找个比他层次更高能力更强的岳家提携他，只需要找个合心意的就好。
人这一辈子，有一个合心意的人相伴一生，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晚上沈老太爷把言柏叫过来，看着他问道「你心里有九妹？」
真的是人老成精，一丝眼风被他捕捉到都能猜个大概。
言柏红着脸心里有点发虚，低下头想了想，才抬起头认真的说道「也说不上心里有她，好像更多的是欣赏」。
「她是那种看着简简单单、粗枝大叶，又时常会给你惊喜的人。不过她和韩大力之间是生死与共的情份，别人想插也插不进去，怎么想都白搭」
「你明白就好。那顾家的那个小丫头这两天你看着怎么样？」言柏愣了一下，虽说知道自己惦记九妹是不可能的事儿，可是自己就管不住那颗懵懵懂懂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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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现在也从没想过来，跟别的小姑娘亲近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不过刚才跟太外公说对九妹是欣赏，也是将将才想明白。
对，他对九妹更多的是欣赏。如果两个人真正在一起，天长日久的他会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因为九妹的格局太高，他做不来。关键是九妹的格局不是装出来的样子，她做的每件事都是从心底里出发。
她是个很纯粹很随性的人。
相对于顾莹莹，眼神灵动，性格也还行，最起码不作，这在一众京城贵女中就很难得。虽然心思单纯，但是对世俗的东西了解掌握的一点也不少。
想了想，其实也许她更适合自己。九妹，远远的看着就好。
「顾莹莹不错，也可能更适合我吧」言柏有些失落的说道。
「你要是也认可，我就让你舅舅去探探话。咱们丑话说在前面，既然答应了，就要一心一意，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沈老太爷严肃的看着言柏。
「太外公您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就会一心一意的待她」
「好，你要说到做到」
言柏焉焉的，忽然抬起眼睛问道「太外公，还有谁认可顾莹莹？」
「有人比你看的明白」沈老太爷意味不明的说道。
言柏更加郁闷！
顾莹莹不知道，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被九妹转手给卖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九妹无限怨念，今天是中秋，他们在京城居然耽误两个多月了。
正在眼神发直的时候，权管家过来说，皇上刚才派了小内侍过来传话说让徐将军一行今晚进宫赴中秋宴，还让她早点进宫。
九妹真的快疯了，怎么这么爱办宴会呀，又不知道哪些人会整出什么么蛾子来。可又不能不去，只得答应着。
「知道了，权叔，谢谢您！中秋多福！」权管家看着九妹的表情，忍着笑，转身去回话。
这位太有意思了，看她现在哪有一点将军的样子，跟自家孩子似的，有什么都摆在脸上。
皇上这段时间在消化九妹给他绘制的宏伟蓝图，他本想劝九妹留在京城。别不别的，就是这份医术，皇上就不捨得让她回边关。
但九妹说了，她在边关发挥的作用会更大。这也就是九妹想法简单心眼儿子实，换个人，听皇上这么说，不得立马趴地上磕头谢恩，感激涕零的。
这京城哪里是想来就来的，皇上都亲口留人了，这位还一二三的摆事实讲道理。
然后也不管皇上脸色如何，一一列举时下弊端。就说大燕的边防线还是很长的，关口也不少，佟铭关只是其中一个。
而且还是最靠东北边，最冷最穷的一个。要不也轮不到名不见经传的佟将军镇守多年。
九妹问皇上，这么多边关有多少将士是能打的，又有多少是能领兵的。
这问题很扎心，皇上没法回答。他也想多养些兵，多培养一些将士，可是实力不允许。
九妹说如果把军营里的将士训练成战时是兵，退了是农。来了能打，退了能养，是不是朝廷的负担就没那么重了。
她想让每个士兵都学会一技之长，没有战争时回归家庭不在是家人的负担。
特别是那些年纪大、受过伤的将士，更需要一技之长傍身。否则走出军营他们很难存活下去，皇上从来不知道，这些为国家流过血出过力的将士们的未来竟是如此悽惨。
九妹继续忽悠，对于那些有真正军事才能的人加以重点培训，将来领兵不再依赖那一家、那一人。这样，国家的安危就不会受到掣肘。
皇上感觉这个就有点理想化了，歷朝歷代都没有改变这一现象，他能做到吗？不过他愿意去尝试。
九妹还设想，对于那些有特别才能的人要合理利用，让他们充分发挥自己的特长，为朝廷所用。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他们现在最缺的什么，人，得用的人！他们现在的任务就是着重培养这样的人才。
有了能独挡一面的将士，何愁引不来好的士兵。边关安稳，才能国泰民安。
当然，有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但是只要有想法有行动，就会有希望。
九妹的话听的皇上真是热血沸腾，所以佟将军奏请开边贸的摺子皇上痛快的批了。
有了银子，才能实现这一切，如今边关已经开始筹备相关事宜。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中秋宴一
但这是有风险的，自古镇守边关的都是那阀门子承父或是家族一起镇守。
九妹这样做，等于是撬人家的墙角，如果让那些人知道，能善了才怪。
皇上想的多，是因为他看多了这样的事儿。那些人搞起这种小动作来毫无底线。
九妹是纯朴之心，只想为改变现状而努力。聊完了边关，九妹又极力推荐了言柏，说这人脑瓜子活，对生计一途尤其擅长。且心思纯正，关键是人家家里是真正的不缺银子。
这样的人才和背景，往往会为了理想去奋斗。这简直就是白捡的一个勇往直前只知道埋头苦干的老黄牛吗？
皇上也非常认可言柏。就拿用一幅画换来百万两军费这事儿，那一手玩的漂亮，让身为皇上的他也受益非浅，他身边非常需要这样的人才。
一直没找到机会问问，那位浮尘翁老现在在哪儿？能不能把那下半阙写出来。看着上半阙挂在那儿，心里一直不得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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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的时候，谁也没想到，在不久的将来言柏成了大燕最年轻的户部尚书。
其实九妹不知道的是，这期间原云岭县县令已调往府城任知府，沈言被皇上直接按在云岭县做了县令。
九妹还在那琢磨要不再晚点进宫，她真是怕了那些被嫉妒蒙住双眼的小姑娘们。结果齐公公派了小内侍来接她，没办法，只得收拾收拾跟着进宫。
韩大力和言柏他们稍晚一点跟沈家几位舅舅一起进宫。小内侍带九妹直接去了皇后处，原来皇上也在这里。
看到九妹，两人都挺高兴。关键是这孩子虽然心思简单，却做事细腻，又没有那么多是是非非。
皇上有时候都怀疑，这么单纯的孩子是怎么领兵跟鞑子打仗的。
这么早把九妹叫进宫是想送给她两位有点身手的姑姑，原来也是暗卫，如今退下来了，又懂一些药理，做事儿仔细认真。
鑑于九妹提出来想要培养更多年轻有能力将领取代现有的人员的想法，一旦被其他世家或是现在的边关守将知道，于她就有生命之忧。
九妹再怎么厉害，也有自顾不到的时候，让她们近身照顾，规避一些危险。皇上考虑的很是周全，九妹也领皇上这份情。
说等他们出发的时候，一起走就行。皇上现在是真的不想失去九妹，不说九妹的医术，就说那份军事才能，都不敢让皇上把九妹置于险境。
还有就是皇后又给九妹做了几套衣服，让她试试。九妹也是服了，衣服能穿就行呗，肥点瘦点又不能少块肉多块肉。
九妹心想，这些女人就是闲的。九妹今天穿的本就挺喜庆的，结果皇后又挑了一件更喜庆的让她穿上。
不过确实好看，九妹身材高挑，简直就是衣服架子。看的皇后那眼睛都笑成一条缝了。
中秋宴设在御花园，看着时辰差不多了，让人带着九妹先过去。这次没有顾莹莹他们，九妹尽量找人少的地方，一个人静静的呆着。
可有时候那事儿不是你躲着就能躲过去的，九妹正一个人发呆，一群小姑娘走过来，明显就是奔着她来的。
走在最前面的小姑娘长相还说得过去，穿的也非常明艷，看着像个高傲的小孔雀开着屏朝着自己走过来。
结果到了跟前一张嘴，怎么那么不招人喜欢「你就是那个在大长公主府一战成名的土包子」。
九妹默了默，原来不但自己成名了，一战成名还能这么用。也没人给她介绍，虽然站在她面前，人家又没提名道姓的，九妹掏了掏耳朵没搭理。
看九妹爱搭不理这德行，小姑娘自己就火了「你以为上过战场就了不起了，你就是再有本事也改变不了你是土包子的出身」。
九妹又掏了掏耳朵，无奈的站起来。她坐着还好，一站起来，那该死的压迫感让小姑娘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又感觉不好意思，挺着小胸脯，瞪着九妹。九妹真的是无语了，一没招你，二没惹你，干嘛这么不容人。
你说挺好看一小姑娘，回家撒撒娇，做做女红不好吗，非要招她干嘛。
她都一战成名了，还来她面前找存在感，是不是脑子有毛病。真的以为她就是那软柿子是个好捏的。
再说了我一没刨你家祖坟，二没把你家孩子往井里扔，怎么非得这么不依不饶的。
这两天九妹对土包子这词有点上头。九妹往前走了几步，小姑娘没办法只能跟着往后退。
九妹没别的想法，她呆着的这个地儿人比较少，万一出了事儿，好像她欺负人家小姑娘了，到时候有理也说不清。
她得找个人多的地方再说话。又往前走了几步，看了看。嗯，这地儿不错，周围灯笼很亮，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
九妹看着小姑娘「你说对了，我就是一个土包子，你调查的还不是很全面。我曾经还是个哑巴，你不知道吗？」
小姑娘看着她，摇摇头，哑巴怎么能说话。
「真的，我没骗你，你知道我是怎么好的吗？」
九妹表情特真诚特认真的说道，她本想勾肩搭背的跟她好好聊聊，想想还是算了。
这些个小姑娘身娇体弱的，万一有个啥到时候不好说。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中秋宴二
这人真的是不按常理出牌，小姑娘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只得又摇摇头。
「就是那次开战，鞑子来的人数太多，大家的刀都砍卷了，胳膊都抬不起来」。
「从早上到中午再到下午，大家一口水没喝，一粒米没进。不停的砍不停的砍，眼睛看什么都是血红色的」。
九妹看着脸色越来越白的小姑娘，继续说道「有个鞑子眼看着又要伤到我身边的人，我一着急甩出手中的弯刀。鞑子的人头就飞滚着落到地上，眼睛还睁的老大，一看死的就是不甘不愿，随着人头落地那脖腔子里的血一下窜出来老高」
说着还比划了一下。又听她说道「那窜出来的血还热热的，一下子喷到我的脸上，眼前一片血光，看不清东西，又怕伤着自己人。一着急大吼了一声，就这么一嗓子他就能出声了」。
说完还伸出舌头在嘴周围舔了舔，半眯着眼挑衅的看着小姑娘，配合着她低沉的嗓音，要多邪魅有多邪魅。
九妹说的声音不大不小，她们一过来，就有人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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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周围的人差不多都听到了，小姑娘看着九妹，脑袋里嗡嗡的，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嘎」一声倒在地上昏过去了。
跟着她一起过来的小姑娘们远远的看着，没一个上前搭把手的。
就这战斗力，还敢出来瞎得瑟，也真不知道是脑子进水了还是有啥想不开的，非得往她跟前凑！
不都说了吗？她一战成名，二战是不是该封神了。
「哟，怎么就倒下去了。你们都看到了吧，我一没动手，二没动脚，就回答她两句话，怎么就昏过去了。这怕不是有什么毛病吧，赶紧的快点叫人来给她看看」。
九妹热热闹闹的张罗着，就是不伸手。
早有那当值的小宫女内侍过来，帮着找太医，又把人抬走了。御花园又恢復如初，不过再没有人往九妹身边凑，九妹这回到落了个清静。
消息很快递到皇上皇后面前，两人又是生气，又有一点小幸灾乐祸，更多的是心疼九妹和愧疚。
报过来的消息说是太后的娘家侄女挑衅徐将军，那姑娘一直都自视甚高。
太后早早就给她请封了县主，平时更是以皇室人自居。就是因为是太后的娘家侄女，寸功未建就请封县主，皇上也很无耐。
太后不是皇上的亲娘，自己亲娘早就不在了。所以有些事儿就特别敏感，稍有差池，就会被人评说。
最近京城都快被收拾了一遍，还不知道收敛，真当皇上是个摆设。
想了想，叫过齐公公耳语了几句，齐公公神色不变，答应着出去了一会儿又回到皇上身边侍候着。
这些人真是不知所谓。以为自己不出声，就不当回事儿。时辰到了，皇上皇后娘娘摆驾御花园，与群臣共度中秋佳节。
临来时有个小太监跑过来报皇上，说是太后娘娘身体有恙不能参加今年的中秋晚宴，递过话来说是心口发闷。
这是让皇上给她侄女出气的意思，皇上感觉自己还生气呢，找谁说理去？
不知道九妹在皇后宫里住了小两月，就是不知道内情，在外人眼里那也是皇上皇后的人，怎么就不能留点面子情，还公然领头来挑衅。
又不想让人看出什么来，想了想对着群臣说道「每逢佳节倍思亲，太后娘娘自小离家，感念家人，一时心里烦闷，请恩国公府各位去陪陪太后她老人家吧」，都打发走了，省得在眼前晃来晃去的碍事。
京城的宴席离不开歌舞诗词，皇宫里的也不例外。喝着酒，看着歌舞，倒也很惬意。
各项议程进展的很快，皇上也很体谅大家，早早的结束赶紧回去，还有一大家子等着呢。
另外，天天看着这些虚假的表情，皇上也会累也会烦的。
这边歌舞未停，那边已经有人开始挥毫泼墨。
有人来邀请九妹，她也不认识。想了想，起身跟着凑个热闹。
也得表现表现，要不大家都觉得她是个只会杀人的土包子。还是左手提笔，中规中矩的画了一幅画，还自己提了首诗。
山水相依邀明月，天下华人共此时。丹桂飘香人前语，石榴树下话乡情。
写了中秋，也写了情，却不是卿卿我我，让人看了思乡意更浓。
燕国自古就有华夏的起源地之称而被各国所觊觎，而燕国也一直以此为荣。
九妹自己表示挺满意的，因为她真的有点想家。平时忙的时候还真没感觉，这一闲下来，就有一点儿想。
也不是单想那一个人，就是那种氛围吧。明天说啥也得走了，在京城一点正事儿没有，竟瞎耽误功夫。
她不知道自己的位置是怎么安排的，在中间那块，自己熘熘哒哒的回来。
跟两边的人点了个头，算是打了招唿。看了看人家没有多排斥她，九妹放心的坐好。
眼看着宴席快结束了，九妹也打起精神来应对着。
不都是过来挑刺的，也有过来正常聊两句，也有真佩服她的，九妹应对的也还算得体。
她感觉跟正常人聊聊天还是挺有意思的，一时聊的也非常开心，不知不觉就到了宴会尾声。
熟悉套路的都坐回自己位置上等皇上宣布宴会结束，就可以回家了。
九妹悄悄的看别人怎么做，也静静的做好，不在言语。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中秋宴三：脱裤子放屁的赐婚
场面一时静下来，九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跟大家保持一致安静的坐着。
忽听齐公公高声道「宣镇军将军、韩校尉上前听旨」。九妹愣了一下，怎么还有自己的事儿，这宴席不是快结束了吗?只得硬着头皮上前，看到韩大力在等自己，两人到齐公公跟前听宣。
齐公公看到两人跪好，打开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九妹凝神听着，原来是给她和韩大力赐婚的圣旨。
他们已经订过婚了，为什么还要赐婚？
真是闲的，不赐婚他们就不能成婚了？九妹这个棒槌在心里碎碎念，两人谢了恩，领了圣旨，准备退下。
齐公公看着两人，笑眯眯的说道「恭喜镇军将军、韩校尉喜接莲理，到时候咱家也去讨杯喜酒」两人谢了齐公公，韩大力说道「欢迎齐公公，到时一定要来」。
九妹想，怎么来，这么远。
不对，圣旨上好像是说，八月十六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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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就是明天吗？啥都没准备，家里人也不在，再说现在他们住在沈府，在人家府上成婚这也太不像话了。
皇上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有那精力想想边关前景也是好的。
九妹晕头涨脑的退到一边，大家一下涌过来上前道喜。
这时候皇上又发话了「明天，大家都可以去给镇军将军添妆去，都去沾沾喜气哈」。
底下人也是眼气，一个杀人魔头，这么一会儿已经成了魔头了。
有什么喜气可沾的，但是皇上发话了，大家只得唿应着，一定一定。这喜气可得沾，说的都挺好听的，去不去再说。
九妹出了皇宫，看到韩大力和言柏在宫门口等她。韩大力呲着一口白牙，笑的真是没眼看。
言柏嫌弃的站在一边，九妹看着言柏「你是不是知道今天这一出？」
「你不愿意？」言柏欠揍地回復道。
「不愿意你也没机会」九妹也傲娇的说道「就是没有一点心理准备，还是有点小意外」。
「能透露点信息不？」九妹笑眯眯的看着言柏，看他的神情就是那种，我啥都知道但是你问我我也不告诉你很欠揍的表情。
「无可奉告「言柏小脖子一扭，直接走向马车。
韩大力想拉九妹的手，看了看周围的人，又有点不太好意思。
虽说明天就能如愿以偿了还是有点小着急。
周围群狼环绕，人没搂到自己怀里总是感觉不踏实。
几人回到沈府，下了马车，九妹看到沈府已经不是她下午走时的模样，到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的。
权管家等在门口，看到他们回来，直接引到内宅。
九妹来了这么长时间，就是第一天来的时候，进去给大家见了个礼后再也没到过后宅。
刚进二门就看到先生站在那里笑盈盈的看着她，两人快有小一年没见了，先生看着比以前更精神了。
先生看九妹，甚是感慨，他真的没想到九妹能进步到这个程度。
九妹快走两步，给先生见礼。
「先生，您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次回来还回去吗？」
有先生的医馆在，云岭镇看医瞧病还是很方便的，如果没了医馆，九妹还是挺担心的。
「回头再聊，你这孩子，唉！怎么说你？」沈先生拍拍九妹的肩膀。
「走吧，先进去再说」九妹跟着沈先生来到内宅正厅，居然看到了言老夫人和言二夫人，还有言浩。
看到他们，九妹心情很激动。给他们和沈家各位问了安，悄悄的站到言二夫人身边。
「师母，你们都好吧？这次回京是不是就不回去了？」看着九妹忐忑的小眼神，言二夫人笑着说道「就是回来看一看，你家先生还要回去赶着上任呢！」
「上任，先生上什么任？」九妹惊喜的问道。
「你家先生呀，现在是云岭县的县令大人。原来的云岭县令调往府城任知府啦」
言二夫人斜着看了一眼沈先生说道。九妹知道以先生的才能，一个小小的云岭县根本不在他眼里。
但是先生能迈出这一步真是难得，看着沈先生施了一礼「恭喜先生」。
「傻孩子，是先生要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走出了这一步」沈先生眼圈有点发红的说道。
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又对九妹说「你还没见到你的小师妹吧？」师妹，什么小师妹，不会吧？
九妹怀疑的看了看先生和言二夫人，言二夫人红着脸，推了沈先生一下。
就见有人抱过来一个小姑娘，也就四五个月的样子。小脸蛋粉粉嫩嫩的，大眼睛朦朦胧胧的看着九妹，好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九妹一下就喜欢上了这个粉粉嫩嫩的奶娃娃，想伸手抱，又怕自己力气大抱疼了。
又想起来得给见面礼，结果自己身上什么都没有。就摸到了一个荷包，里面是金叶子，还是头次入宫给皇上治病的时候，皇后给的。
让她自己玩或是赏个人什么的。她不怎么出去，也没机会赏人，今天去宫里就又挂在腰上了。
想也没想就摘下来，塞到小姑娘的怀里。结果小姑娘看到她居然伸手要九妹抱抱，九妹赶紧把荷包递给言二夫人，接过小姑娘。
一手托着肉肉的小屁股，一手架着咯吱窝护着后背，也就是九妹手劲大，才能这么抱孩子，一般谁敢这么抱。
以前在家的时候，九妹就这样抱过那小侄儿小侄女，双臂左右摆动，孩子们可喜欢这么了玩了。
不过看到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九妹没敢动，就这么托着。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结果这孩子还挺喜欢这么托着。就跟九妹啊啊喔喔的说起话来，看的屋里的人都称奇。
小姑娘虽说没表现的特别认生，刚回来还是焉焉的，不怎么活泼。
如今看到九妹，变成了个小话唠。
这一打岔，九妹也忘了问什么了，又一起吃了点东西。一人来了一小块月饼，算是应了景，言二夫人一路送她回到住处。
第一百六十八章 婚前教育
看师母还要亲自送自己回去，九妹有点受宠若惊，一个劲儿的说「师母，我知道回去怎么走，您赶了这么远的路，也赶紧回去休息休息吧，一会儿小师妹找不到您，会不会哭？」
「没事儿，路上也没多累。你那小师妹晚上哭了找你家先生都不会找我的，你放心吧！正好咱们一起说说话」言二夫人还是笑眯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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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热情的言二夫人，九妹有点不知所措。
来到九妹住的地方，这个院子原本也是沈先生在沈府原来的住处。
言二夫人比九妹还熟悉的拉着她坐好，又变魔术一样从怀里拿出一本书，红着脸递给九妹。
九妹好奇的接过来，打开就看。啥，师母这么放的开吗？这不是妖精打架的书吗？言二夫人看九妹刚刚看她一眼那神情，尴尬的都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这傻孩子怎么这么虎，当着她的面就打开了，可也得硬着头皮上。
「那个，这个不着急，一会儿再看。明天你不是就要完婚了吗，我先跟你说两句话」言二夫人把书从九妹手里拿过来，塞到她的枕头下面。
九妹只得放手，乖乖的坐好静静的等着师母说话。看她认真的小表情，言二夫人真是想掉头就走。
「咳，那个你母亲不是不在你身边吗，我就代替你母亲说两句。咳，那个婚后要孝顺公婆，照顾好夫君，事事以家庭为重。不过，那个你们俩情况不同，有些事儿还是要相互商量着来」
九妹听到师母原来是给她进行婚前教育，说实在真的挺感动。她希望自己也能像个正常的出嫁的小姑娘一样，每个程序她都幻想过。
自己穿上嫁衣是什么样子，自己被大家闹洞房会不会急眼。
也更幻想过自己出嫁的时候娘亲会不会拉着自己的手跟自己说说心里话。
想了想，摇了摇头，即便在家，估计娘亲也不会是跟自己说这一番话的。
九妹心里压着自己的一条命，娘亲心里横着一个二哥，两人都不是能坐下来好好说话的人。再说，就是没有这档子事儿，娘亲心里就会有自己？
言二夫人看着眼圈有些发红，慢慢沉默下来的九妹，心里也是挺不得劲儿的。
她听相公说，九妹在家时过的挺不容易的，小小年纪就到外面打拼。
唉，这孩子。自己也有点忍不住眼睛发红，这次皇上让他们上京，还亲自操办这一切，不让九妹知道，大家真的都没想到。
不知道这孩子究竟付出了多少辛苦和别人承受不了的压力，才能入了皇上的眼。都说「伴君如伴虎」，皇上身边哪里是平常人能随随便便的靠近的。
如今还能让皇上这么为她细细安排完婚的一应事项，言二夫人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她自认为自己还是见过世面的，但也不敢去想像。
「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以后要学会心疼自己。女人不心疼自己，别人更不会心疼你。有什么事儿，别自己一个人抗着。你要知道，一个人再能干又抗得了多少？」
「嗯，谢谢师母，我记下了」九妹哽咽着，有时也觉得迷茫，她的性格真没那么好强。
其实自己挺喜欢安安静静的守在家里，做个贤妻良母。做做饭，收拾收拾屋子，平时给家里人做些针线。
就像那些哥哥姐姐们一样，到了年纪结婚生子。家不用多大，自己有个小院，外面有几亩田地。
没孩子的时候跟相公一起侍弄田地，有孩子了在家相夫教子。那曾是自己小时候最美最美的梦，不经意间现在怎么就成了别人的依靠。
成为别人的依靠说起来风光，那是真正需要担起责任来的。
「好孩子，这成了婚就是大人了。大力也是相识的，你们也不算是盲婚哑嫁。他看着也是好的，踏踏实实的，以后两人一起过日子要相互体谅。」
听着师母絮絮叨叨说的话，九妹再也忍不住了，把头扎在她怀里痛哭失声。
不知道为什么哭，就是忍不住想哭。从来没有这一刻，让她感觉自己一路走来真的特别特别的委屈。
苦点累点她都不怕，她也从来没想过要过上什么大富大贵的日子。
她只是想在自己累了的时候能吃上一口热饭，在自己病了的时候，有个人能递杯水。
可是这一路走来，却让自己走的面目全非。有时候自己也在反思，是自己太要强了，还是自己的能力不够。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农家女，没有什么心机和远大的抱负。可这一路走来，自己都不忍回顾。
言二夫人开始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哭的不能自已的九妹，上前轻轻的抱着她，一边拍着安抚。
自己也忍不住掉下眼泪，看着平时挺稳重的，这孩子是受了多少年的委屈，压了多少年的心事，才在这个时候哭出来。
「好，现在哭出来好，咱们先苦后甜，以后的日子呀都是甜甜蜜蜜的」。
心中那口郁气一发出来，不甘也随之散去，心里也就没什么了。这时九妹感觉有点尴尬，看着师母衣服都被自己的眼泪打湿揉皱了，更是发窘。
正好这时有小丫头进来送水，让九妹好好的洗个澡。早点休息，明天还得早起。
九妹送言二夫人出去，让她早点休息，赶了那么远的路也挺辛苦的。
九妹现在什么都不想问了，爱咋滴咋滴吧，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到是个心大的，洗完就睡了，啥想法也没有。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上妆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完全亮，就被叫醒了，九妹一睁眼看到的居然是皇后身边的岳姑姑。
「姑姑怎么来了？」九妹赶紧穿了衣服下床。
「我来沾沾你的喜气，皇后娘娘不能随便出来，让我今天好好陪陪你。起来吧，我们先去泡个澡」岳姑姑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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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姑姑了。我昨天晚上洗过了」九妹感觉太麻烦了，睡了一宿又不脏。
「要泡的，我们的小将军今天要做个美美的新嫁娘」九妹没办法，只得听岳姑姑的。
先去如了个厕，又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回来就看到浴盆里居然放着满满一层花瓣，这多遭禁东西，京城的人就是会享受。
热热的泡了个花瓣澡，看着差不多了，九妹起来擦干水准备穿衣服。
岳姑姑又进来，让她在榻上趴好，开始往她身上抹香香的膏子，一边抹还一边按摩。
九妹感觉不好意思，这么赤裸着示人，还又摸又按的，实在是受不了，想自己来。
「你呀，今天什么都不用亲自动手，全心全意的做个美嫁娘就行」岳姑姑轻轻的把她按在榻上，又强调了一下才慢慢的给九妹抹香膏。
九妹无奈，只得埋头趴下。这么一通收拾，九妹有点熏熏欲睡。岳姑姑轻轻的抚摸着她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疤，有些心痛九妹。
姑娘家家的，身上哪里有个小疤都哭天抹泪要死要活的，看到九妹身上交错的伤痕，她知道九妹不会在乎这些。
上战场那有不受伤的，没断胳膊断腿那就算是好的。其实大家多少都会有。这是他们成长的经歷也是他们的荣耀。
当时自己连药都没来得及上，她感觉这都不叫伤。那时候也实在是太忙了，所以也没人知道她身上的伤。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岳姑姑把九妹叫起来，开始给她穿衣服。
看着巴掌点大的红肚兜，九妹是抗拒的。从小到大都没穿过这东西，可是岳姑姑说了，今天她只能听从。
一件件衣服套起来，现在虽然天气不是最热的时候，可是刚才又是泡澡又是按摩。
九妹还是起了一层白毛汗，岳姑姑让她先休息一会儿，站在身后给她擦头髮。让岳姑姑给她擦头髮，九妹表示压力很大。
她知道岳姑姑在皇后身边的地位不一般，这么服侍自己，感觉有点压力山大。
岳姑姑可不管九妹怎么想，看了看时辰，让小丫头端来早饭给九妹吃。
五个小包子，一碗稀饭，一碟咸菜。那包子就是一口一个，眨眼之间就吃完了。
九妹以为这只是先垫垫，一会儿还有呢，也没说什么。
「早上只能吃这么多了，一会儿上了妆，就不好行动了，如果饿了，吃块点心忍忍就行」。
岳姑姑看着九妹的表情，说道。行吧，九妹不知道的是，这里结婚是在晚上。
不像老家是在早上，岳姑姑让她忍着，差点没入不了洞房。
估计她是第一个因为饿的不行不能入洞房的新娘子。屋里收拾好了，言二夫人陪着一位夫人进来，九妹赶紧起来向两位行礼。
言二夫人对九妹说「这是承恩公府世子夫人，受皇后娘娘所託来给你上妆」
「夫人好，麻烦您了」九妹真心的说道。这段时间她也恶补了一下京城的关系网，知道承恩公是皇后的娘家。
这份人情九妹感觉自己有点负担，皇后娘娘把自家弟妹都发动来给她上妆。
在老家也看过姐姐们出嫁，时辰开始了就不能随意走动，俗称坐福。会通过生辰八字算出属相相合的小姐妹，陪坐着聊聊天，需要什么由她去拿。
到了时辰还有一个年长的有时是自家长辈，也可能是家里找来的全福人，给新娘子开脸。开完脸上上淡妆，开始穿嫁衣。
每个程序都是有时间要求的，相冲的属相要远远的避开，就是最亲最近的人也得等一套流程走完了才能见面。
不知道为什么，家里那么多姐姐出嫁哥哥们娶媳妇，九妹都没轮着去陪新娘子坐福这个差事，一直感觉挺遗憾的。弄的她一度怀疑自己的生辰八字或是属相不好。
等迎亲的来了，送上花轿就没啥事儿了，成亲在娘家这里的一套程序就算走完了。
送亲送亲，就体现在送上。一般送亲都是至亲哥哥姐夫，全福人是全程陪着的。重点是送亲还有弟弟或者侄儿，送过去当天，新娘子进到新房开始在婆家坐福。弟弟或者侄儿拿出从家里带来的红门帘，挂在新房门上。
符合条件的最爱争这个差事，因为挂完门帘，婆家要给挂门帘的人一个吉利红包。
「哎哟，麻烦啥。让我好好看看，好个俊俏的新娘子。多少人想要一睹咱们女将军的风采，到是让我捡了个便宜。」
承恩公世子夫人颜氏爽朗的说笑道。说着让九妹坐好，她也坐到九妹对面。
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很是满意的点着头。
「将军这皮肤真好，五官端庄，看上去就疏朗大气。自有一股英气逼人，真是好相貌。那韩校尉娶了你可真是有福气。」颜氏一边看一边说道。
「您可别再夸她了，她脸皮薄，一会儿都不用上胭脂了」言二夫人在一旁打趣道。
两人说说笑笑的开始给九妹上妆，九妹感觉这个过程跟家里姐姐们出嫁开脸差不多一个意思。
只是开脸好像要用棉线绞脸上的汗毛，绞完之后脸上就如上了胭脂一样红红的，听说挺疼的。
九妹觉得过了好长时间，才听承恩公府世子夫人说道「好了，看看我们徐将军真的是会长呢！绝对是最美的新娘子」
言二夫人正要说话，就听人外面有人传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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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梳妆
「大长公主到了」
九妹吓的一激灵，这是怎么话说的，怎么把大长公主都劳动来了。
「哎哟，你可坐好吧，今天就是皇后娘娘来了，你也只有坐着的份」承恩公府世子夫人忙转身把九妹按住坐好说道。
「估计大长公主是给你梳头来了」言二夫人在九妹耳边悄声说完转身出去迎接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今天穿的也非常喜庆，跟颜氏打了招唿。九妹还是站了起来给大长公主施了一礼。
「大长公主，劳烦您了」
「这孩子，客气什么，让我看看。哎哟，这才几天没见，越发的好看了」
这边承恩公府世子夫人颜氏顺手收拾好东西，让到一边。
接着大长公主的话说道「也就是韩校尉下手早，这要是下手晚，不定被谁家抢到手呢」
「你还别说，这是人家韩校尉眼光好，老早就给自己订下了这么好的媳妇」大长公主没有一点架子，调侃着说道。
大长公主站到端坐的九妹身后，接过世子夫人颜氏递过来的梳子，一手握着九妹的头髮。嘴里说着吉祥语：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说完了吉祥话让到一边，把梳子又递给岳姑姑，岳姑姑接过梳子开始给九妹盘头。
看着九妹的头髮，说道「将军的头髮真好，又黑又亮，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大家附和着都说着吉祥话。
头髮又黑又亮说明人的身体好，在这个年代身体好就是最大的本钱。
你看整天病病歪歪的，那这个家还能过下去吗？其实九妹的头髮是被她剪过。
她就奇怪了，同样是人，为什么男的头髮就没那么长，女人的头髮怎么长的那么快。
在边关为了方便，九妹就自己动手给头髮剪短了，结果好像是越剪长的越快。
刚才大家都看到了，心知肚明，所以谁也没说什么。
时下讲究的是身体髮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什么事儿一牵到孝，就是大事儿。
对于九妹来说，是忠孝难两全，她剪头髮是为了上战场，就是忠。为了忠，孝就难全。
要说还是宫里的手艺，九妹本来就英气飒爽，面部容貌偏硬，世子夫人上妆时没有用脂粉特意去压。如今配上岳姑姑的手艺，九妹大气之中不失喜庆。
屋里的人看了是夸了又夸，九妹已经招架不住，言二夫人之好出面打着圆场。
大家聊了一会儿，外面就有来添妆的，这是九妹没想到的。她知道成亲来添妆都是沾亲带故，或者是平时一起玩的不错的小姐妹，她在京城也没有几个认识的人。
正想着首先冲进来的，就是顾莹莹，等她进了屋看到大长公主和颜氏时，赶紧上前行礼。
到了言二夫人面前，小脸就红了起来。一改平时大大咧咧的作风，扭捏着上前。屋里人多，言二夫人也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把她扶了起来。
「过来了？陪陪你徐姐姐说说话吧。我们先到外面去坐一会儿「顾莹莹也不敢抬头，红着脸点了点头说道。
「听夫人吩咐「。
九妹看到她这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沈家的动作倒是快，这才隔了一天，就已经通了气，看来对这门亲事双方都是满意的。
大长公主一眼就看出有问题，一边往外走，一边扶着言二夫人的手说道「可是都递了话了，託了谁说合。哎呀，不行。不管了，这媒我可是要做定了」
言二夫人尴尬的看了看颜氏，颜氏笑着说道「长公主，您这可是抢了我的活儿」。
大长公主一听「哎呀，原来抢了你的活。那我就更不能客气了」
早上言二夫人刚刚露了个意思，想让颜氏做媒，这就是抬举顾家。顾莹莹嫁进言家算是高嫁，想着这已经是请的很有牌面的媒人了，没想大长公主上来就抢了活儿。
大长公主给作媒，那是抬举言家和顾家。颜氏肯定不会跟大长公主抢，几人说说笑笑的到了外面。
就有陆续的来添妆的人，昨天皇上的话还是挺管用的。看到人都出去了，顾莹莹猴到九妹身边。
「徐姐姐，是不是你把我卖了？哼！也不跟我透个气，弄的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九妹点着她的额头说「你要准备什么，是要偷看外男还是打听人家有什么喜好？还是你不愿意嫁给他？」
「再说了，我想卖也得有人愿意接手才成，是不是？」
顾莹莹捂着脸「不是啦，就是没想到吗？」
「那现在知道了，你可满意？」九妹调侃到。顾莹莹小脸红红的点着头。
「嗯。不对，我今天是来给你添妆的。我娘亲和哥哥也来了，他们还在主院那边。我先跑过来了」顾莹莹赶紧转移话题，夸张的看着九妹叫到。
「让我看看你这个准新娘子。哇，姐，太美了。你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子」。
「一看你这话就言不由衷」九妹笑话顾莹莹的言不由衷。
「不是，刚才不是见到二夫人有点不好意思吗」
「你这叫丑媳妇提早见公婆，是不是特别紧张？」
「你又笑话我。对了，肖姐姐也说要来呢。」
第一百七十一章 添妆
肖院正属于文不沾武不靠，所以她孙女出去玩儿的时候总是被人挤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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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莹莹又是个好打抱不平的，出面维护过肖姑娘一次。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很快就成了好朋友，两人性格也挺相似。
家境也都简单，特别是后院没有乱七八糟的人和事，人也单纯。
九妹看了看，问道「你们经常一起玩吗？」
「是啊，我们不喜欢那些人。有几个玩的来的，偶尔约着一起玩。肖姐姐我们俩经常在一起。」
「是在外面玩，还是去家里玩。你们家里人也都互相认识吗？」
九妹假装不经意的问道，她没有这种手帕交，感觉内心还是有一点点缺憾的。
「前几年我们还都小，有时候就一家住两天。有时候去郊外庄子上住，家里人也都很熟悉。现在年纪大了点，家里不让在外面留宿。也就是平时有什么事儿，要么约好上门玩一天，要么约在外面见一面。」
「你们一定是无话不谈吧？」九妹轻轻的问道。
「那是呀，家里就我一个姑娘，也没有姐妹。肖姐姐也是」
顾莹莹有些奇怪的看了看九妹，不明白这么个无所不能的徐姐姐为什么会问这么幼稚的问题。九妹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她转了转眼睛。
「你们都这么熟悉了，这不是现成的嫂子吗？你还跟我要什么人呀」
「你说肖姐姐做我嫂子？这也太……」
顾莹莹有点怀疑自己耳朵。
「为什么不行，总比找个自己不熟悉的，脾气不对的人强吧？」
九妹也挺奇怪的，两家都这么熟了，怎么就没人提呢？其实两家大人都有点意思，但看两孩子都没那个意思，也怕结亲不成朋友也没得做了。
就看看两个人年纪也都不算小了，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儿。在京城顾怀礼这岁数也算是大龄青年了，结果今天被九妹给点破了。
顾莹莹这下彻底放开九妹，完全陷入到肖姐姐做她嫂子好还是做闺蜜好的迷茫中去了。
九妹难得的轻松一刻，笑着想给自己倒杯水喝。结果找遍了屋里，发现屋里居然没有水。早饭本来吃的就少，喝的也不多。
刚才又说了半天话，越是找不到越感觉嗓子干的不行。正在九妹转圈的时候，又有几个小姑娘过来添妆。
有那天一起吃饭逛街的小姑娘，也有的不认识。这让九妹很不好意思，没想到京城的小姑娘还有这么热情的。
顾莹莹看到肖姑娘一下跳起来，把她拉到身边，看了又看，越看越满意。
肖姑娘被看的莫名其妙。看到大家都围在九妹身边站着，大眼瞪小眼的。顾莹莹拉着一头雾水的肖姑娘起过来，帮着给九妹介绍。
几个小姑娘拿出自己绣的荷包、手帕含羞带嗔递给九妹。
这些小姑娘都是从小练女红，不是九妹这种手残能比的。
九妹看着那些荷包、手帕的上绣的花草、蝴蝶、小鸟个个绣的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看的真有点爱不释手。
看了看，这些小姑娘也都不小了，等她们成婚的时候估计自己不一定在京城，那这份回礼可能就歇菜了。
想了想转头回到屋里，翻了翻。把自己用狼牙做的吊坠拿出来，送给她们一人一个。
老家有说小孩子带狼牙能避邪的说法，所以每次遇到，九妹都收集起来，准备带回去给他们。
没想到今天能用到，她也不知道这东西送给娇滴滴的小姑娘合适不合适。
「这是狼牙，带在身上可以避邪，拿着玩去吧。」说着递给她们。
「真的吗。这么大的牙，那狼得多大。你们太厉害了」几个小姑娘惊唿到，一人拿了一条，有那胆子大的直接挂到脖子上。
「是，我们老家有这说法」九妹看着花一样的小姑娘，自己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年轻真好，自己的心好像已经僵住了，没有了那种天真和活泼。
几个小姑娘也不敢多呆，言二夫人带着陆陆续续添妆的人来见九妹。
如果在自己家，这些都是自家长辈出面招待。
如今在沈家，大家帮着招待后沈老太爷说带过来让九妹本人也见见。
见面三分情，以后有什么事儿，也能说得上话。九妹的嫁衣是几件套，现在穿的是收腰短袖中间这一层，等到接亲的快到了再穿上外面大红嫁衣，所以现在待客到也方便。
她身材本来就好，又正是年轻的时候。被红嫁衣一衬，整个人温润如玉。
说话声音不像平常小姑娘娇娇弱弱可人疼的感觉，可是这些是什么人？都是当婆婆的人，肯定不喜欢小妖精一样的女人缠着儿子。
像九妹这样的，才是踏踏实实过日子，旺家的媳妇人选。
看到这样的九妹，这些人也很吃惊。这哪像外面传的那样，牙尖嘴利，不容人，是个杀人的魔头。
人来来去去的，再好的体力，九妹也有点支撑不住。早饭没吃饱，午饭没让吃。
九妹怨怨念念的把顾莹莹和肖姑娘又给抓了回来，帮忙招唿。美名其曰，提前体验一下当新娘子的感觉。
好歹熬得快到时辰了，九妹还是吃了几块点心，她怕自己半路上就饿晕过去，那可真是笑掉大牙了。
又重新补了妆，套上外面的大红嫁衣，盖上盖头。看不到外面，屋里就剩下岳姑姑和请来的喜娘。
两人轻声的说着话，好像在沟通接下来的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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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妹慢慢的静下来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没想到自己会在京城完婚，没想到自己的婚事这么热闹。
她想过自己一定会跟韩大力在一起，这是自生病醒来后两辈子的执念。
外面忽然热闹起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拜别
「新郎来接新娘子喽！」喜娘和岳姑姑赶紧过来又检查了一遍，这时韩大力已经到了他们住的这个院子外面。
顾莹莹她们几个小姑娘站在门里，让韩大力写催妆诗。
韩大力倒是背了几首诗，总是感觉那些诗华而不实。
拿着笔想了想，在纸上写道「以后都听媳妇的，挣的银子都交给媳妇。媳妇说的都是对的」一边写一边念。
还没写完，就被后面跟着的宾客一哄而上给抢走了。
几个男生吓坏了，这要是让他继续往下写，他们以后也是要成婚的，按这个套路他们还有活路吗？
这时门从里面打开，顾莹莹伸手要韩大力写的诗。她要替九妹要过来收好，这可是证据，以后有什么事儿就可以拿出来。
后面的几个宾相肯定不会给，几个小姑娘胆子挺大的，上手就抢。倒把外面的几个年轻小伙子吓了跳，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勐了吗？赶紧把东西递上去，跟韩大力去接新娘子。
韩大力看着盖了红盖头静静的坐在那里的九妹，心里莫名的有些心慌。这真的是九妹，不会被人给换掉了吧。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安静的九妹，他想赶紧揭开盖头看看，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九妹。
这回他倒是激灵，手脑倒是协调，脑子刚过了一下，就不管不顾的把九妹的盖头揭开，喜娘刚想上前阻止，岳姑姑在后面拉了一下她，摇了摇头。
喜娘把要说出口的话改成了吉祥话「哟，看把我们新郎官给急的，真是双眼含情，四目对。两人情同意合好事成双」。
韩大力听到喜娘的活，看着眼前有点熟悉又陌生的九妹，心里发慌。赶紧拉起九妹的手握住，还好还是那双熟悉的手。终于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牙看着这娇美的新娘子。
嗯，九妹真美。岳姑姑看了韩大力那一口白牙，嘴角直抽抽。
「九妹，你终于嫁给我了」韩大力满眼柔情的说道。
「嗯，我们终于在一起了」九妹认真的看着韩大力，心里酸酸的。
「嗯，我们终于在一起了，我来接你」。
「嗯，我来接你回家」韩大力握着九妹的手，轻轻的说道。
「好，我们回家」九妹难得的有了女儿家的娇羞，看着韩大力，也轻轻的附和到。
岳姑姑和喜娘看着两人没完没了，有点着急，这可都是卡着时辰的。
喜娘大着胆子上前「新郎官要跟新娘子拜别家人，准备出门子啰」说着，准备把红盖头给九妹盖上，两人相视一笑，说道「不用盖了」。
说完两人挽着手往内宅走去，准备拜谢沈老太爷等人。等进了正堂，九妹居然看到爷爷也在座，下首还有大伯、自家面无表情的老爹和大堂哥，眼圈就有些发红。
刚刚看他们远远的走来，徐家老太爷几次想站起来，又怕坏了规矩，看到孙女进来红了眼圈，心下也是酸酸的。
快有小一年没有见到这孩子了，光是他几个兄弟写家信回来说九妹有多厉害。他不想要这么厉害的孙女，他只想要她平平安安的就好。
看着站在眼前出落的越发标志的孙女，跟韩家小子走在一起，一点也不逊色。徐家老太爷看着这样的九妹，心里忽然又有股自豪感喷薄欲出。
韩大力拉着九妹一齐跪向徐老太爷，爷爷哆嗦着嘴唇说道「好，好。婚后要孝顺长辈，友爱兄妹，照顾好夫君」。
看着九妹答诺完毕，喜娘扶着九妹起来又转向沈老太爷跪拜，虽然认识也就将将两个多月左右，沈老太爷还真有点捨不得。
看着九妹说道「好孩子，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别把自己逼的太狠，沈家的门永远向你敞开。有事了，回来说一声，这也是你的娘家」。
沈老太爷的话让九妹深受感动，说实在的，自从住进沈家，因为自己考虑不周顾全医者的那点心思，差点让沈家跟着受连累。对此，九妹一直有些愧疚。
今天这个头磕的也是真心实意，一方面是愧疚，还有就是真的想谢谢沈老太爷对自己的点拨。
拜过沈老太爷，九妹直接扶着喜娘的手来到沈先生面前。
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沈先生，大家有点疑惑，这才是亲爹吧。九妹心中也挺不好受的，沈先生于她的恩情自己只能铭记在心。
如果韩大力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那沈先生就是自己的再生父母。没有沈先生倾力的教导，自己不可能有此成就，走到今天这一步。
言二夫人无奈的看了眼已经哭的说不出话来的相公，只得开口道「孩子，记住老太爷的话，别忘了，你身后还有我们。有担当是好事，可也要量力而行」。
用眼角扫了一眼对面面无表情的九妹的亲爹，这可怜的孩子，难怪昨天晚上哭的那么伤心。又看了看九妹，都替这孩子不值，也难怪这孩子刚才都没有单独拜别他。
可看九妹好像没有要过去的意思，这样合适吗？没等言二夫人想明白，九妹扶着喜娘的手就站了起来，转身往外走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送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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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拜的都拜过了，按京城的风俗，是要家中兄长背着新娘子出门送上花轿。
徐辰初走过来准备背起九妹送她出门子，那边言柏一个箭步来到九妹跟前，微微蹲下身轻声说道「为兄送你出门子」。
「好」
九妹也不矫情，痛快的爬上言柏的后背。
「新娘子出门子啰」喜娘终于找着感觉了，吆喝着和岳姑姑在两侧扶着九妹往外走。路上言柏轻声说道「记住了，你是从这个门嫁出去的。有了委屈要知道回来说一声，苦了、累了别忘了，还有我……我们在你身后。」
「好，我不会忘记的，不会忘记你们给我的温暖」。
九妹趴在言柏的背上喃喃的说道。
刚出了二门，候了多时的灵飞一下子窜过来，看到九妹急的左窜右跳的。九妹看到灵飞心里更是高兴，灵飞能来京城，边关肯定是也有人来了，只是不知道是谁。
「还有惊喜在后头呢，别着急」。言柏好似能感受到现在九妹的心情，轻声说道。
喜娘也服气，人家新娘子是揭开盖头前不能开口的，这位到好，盖头没盖不说，一路上还聊个没完了。
刚说完就到了大门外，喜轿停在门口，两侧是银枪亮甲的训练营二十名先锋军，九妹有些恍惚。
快有两个多个月没见到他们了，还真是想的慌。
「训练营先锋军代表边关所有将士送将军出嫁」。
二十名先锋军看九妹出来，高声喊到。
「好，辛苦大家了。牵我的灵胭来，我与你们一起」。
喜娘快疯了，自己干了一辈子喜娘了，今天可是被这位新娘子给打败了，没一处是守着规矩的，可是自己也好喜欢这个氛围怎么回事？
岳姑姑安抚住要暴起的喜娘，看着眼前一身红色嫁衣的九妹，意气风发。在一众银枪亮甲的将士们的衬托下越发夺目。
这一刻，她是羡慕九妹的。只有真正有能力的人，才能得到众人的敬重。只有有足够底气的人，才能够一而再打破传统，打破常规，别人也只有遵从的份儿。
在等马的时候，言柏跟九妹说「他们进京是得到了皇上许可的」。
「那就好」
其实九妹根本就没动那根筋，他们来，她非常高兴。可以说她现在眼里心里都是眼前她的将士们能够与她在一起，陪伴她出嫁，她的心现在也是有些发飘的。
灵胭被牵到跟前，九妹探手把灵飞抱在怀里，侧身上马，与韩大力并驾在前，二十名先锋军在后。
花轿跟在最后面，里面坐的是言二夫人带着自己的小闺女和一个小男孩。
当时消息传到内院，听到九妹要骑马出嫁，内宅里一下就炸了营了，大家没见过这样任性的新娘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都有些凌乱了。
还是沈老太爷看不过去指挥着内院众人，让言二夫人带着一对童男童女坐进花轿去压轿。
花轿后面跟着的是抬嫁妆的队伍，沈家是按嫁孙女的份例给九妹准备的嫁妆。一共三十六抬，也算是大手笔了，最多的居然是医书。
这是沈老太爷的私藏，给了九妹很多。弄得三房夫人们和那些孙子孙女颇有微词，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的一个人，还要按孙女的份例备嫁妆，那些医书可是无价之宝，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给这么个陌生人了。
虽说是公中和老太爷私房给的，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可人就是这样，关上门一家子骨肉分，那好歹肉烂在锅里，没便宜了外人。
哪来了个不相干的人，分的是将来属于他们的东西。虽然不敢出声，可是阴阳怪气的，脸上也带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
外面一队人马走在街上，锣鼓手在前面开路。大家本来没什么兴趣，京城每个月不得有几家成婚的。
等看到队伍好像跟平时的不一样，就赶紧打听打听，这一打听原来是边关的徐将军在京成婚。
这可是新鲜事儿，大家赶紧上前，凑个热闹。看到新娘子居然没有盖盖头，还骑在马上，有那胆大的对着九妹高声喊道「给将军贺喜了，祝您早生贵子」。
九妹在马上笑着回礼。
看着笑的和煦的将军新娘子，喊话的人没想到，激动的又是笑又跟旁边的人说「将军朝我笑了，还回我的话」。
一会儿的功夫，一传十，十传百。本来不是很热闹的街道，一下子堵的走不动了。
看着骑在马上笑容亲切的女将军，大家都激动万分。
其实对于战争，最害怕的是老百姓。元代张养浩的《山坡羊?潼关怀古》诗中曾写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战争起了，那些高门权贵都养有家丁僕从，尚且能够护卫自家保一时平安，老百姓却没有丝毫自保能力。
所以他们只能祈祷边关的将士把鞑子打跑。他们也是最懂得感恩的一群人，他们的祝福也是真心实意的。
这时有人塞过一来块布，说是给徐将军添个妆，那边挤过来一位送上一副绣好的手帕或是枕套，也说是给徐将军添个妆。
有人牵头，手里没有东西的，临时跟别人拆借一二，也跟着凑个份子。还有路两边的那店铺也跟着凑热闹，啥东西都有。然后一发不可收拾，言柏赶紧派人去借装嫁妆的箱子。
路上又不好去找人，结果就人自发的过来帮忙抬嫁妆。那边衙门得到消息也派了人过来维护秩序，祝福的声音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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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自诩见过世面的人，如今看着这样的场面，也有些眼热。他们从来不知道，出嫁还可以这么风光。
这样的祝福，每个新娘子都想要，可是却不是每个人都这样的气势能做得到的。
等大家到了地方，后面的嫁妆箱子也分不清有多少抬了，已经远远超出了沈府准备的抬数。
帮忙抬嫁妆的人把东西放好，每人拿了块喜饼，说是沾沾徐将军的喜气，又都走了。
跟随送嫁队伍一路过来的，现在都是懵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婚礼
言柏一路跟过来，看的心里也是越发的热切。
这就是你不求回报的付出，得到最好的认可，你做到了，也只有你才能做到，是你给了他们希望和未来。
这边还没拜堂，外面关于九妹的传说又被刷新了，她的婚礼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因为没有那一个人有她这样的底气敢一次次的打破常规，打破那些所谓的大不韪。
皇上如今也正在皇后宫中，这段时间皇上经常往后宫跑，而且每次都是去皇后宫中。
引起那些闲置多年的妃子们的不满，你说平时不回来吧，大家也就没什么盼头。现在到好，没事儿就往后宫跑，还只去皇后宫中。
干涸了多年的心就有些不安分起来，搞了几次事儿，被皇上给重重的申饬了一顿，这回是彻底消停了，大家也看清了形式，皇上的心里真的没有她们。
皇上知道皇后派人盯着九妹婚礼的进程，怕有那不长眼的出来捣乱。偏自己又不能出宫亲眼看着，总是不放心，就让人时时来报。
每报一次，皇后都感觉要怀疑人生，这还是她熟知的京城成婚的流程吗？可是还是听的津津有味，有时又感动的一塌煳涂，有时又感觉九妹这孩子太胡闹了，成婚这么大的事儿，也能儿戏？
皇上看着皇后这操心的劲儿，也是好笑的不行。
不知道两人怎么就对了脾气，皇后尤其喜欢九妹。这种喜欢很是纯粹，没有参杂任何东西在里面。
往常京城那些贵女，还有皇后娘家的女孩子，也经常受招来陪伴皇后说说话，可也没见皇后这么用过心。
外边的人一遍遍的回报，可皇上听着听着，也陷入了深思。
九妹凭一己之力，赢得了百姓的心。
那些高门权贵们使用全力隐瞒的真相，百姓们私底下其实早就广为流传。
是朕这个皇上当的无能，大燕沉寂的太久了，他们需要一个英雄，带领大家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来。
沉默良久，皇上让齐公公把太子叫来，不一会儿太子过来。他也在关注九妹的一举一动，他感觉自己的内心不再平静。
太子给皇上皇后问了安，皇上让他坐下，径直问他「关于九妹，你怎么看」。
皇上用的是九妹，没用徐将军。太子看了皇上，轻声道「父皇，我们沉寂的太久了。我们需要这股力量，徐将军可做我们引路的那盏灯」。
「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皇上踌躇了一下，看着太子。他已经五十多岁了，虽然不再年轻，但还能给太子抵挡一阵子。
太子才二十多岁，还太年轻，一时压不住这些牛鬼蛇神。
当年各家角逐皇后人选，衡量来衡量去一直定不下来，皇上年纪被拖的越来越大，最后没办法娶了河西清流世家吴家名不见经传的大小姐。
各方势力一直认为，吴家大小姐没背景没靠山，又不是京城人士，在京城也没什么人脉，到时候还不是任他们拿捏。所以，也没反对。
其实吴家可不是真清流，暗地下的家资不说富可敌国，真要是拿出来也是属一属二的。只是吴家人一不在京城，二是不喜显摆。就是名不见经传的吴家大小姐，那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皇上这么多年能够撑下来，也多赖有了皇后在暗地里各方面的帮助。
太子略有些激动的说道「父皇，我想到徐将军的训练营去体验体验。可以吗？」
这么多年，太子对外一直示弱，宣称身体不好，偶尔还要到云台山闭关一阵子才行。
「你如果想去就去吧，这是一个机会。九妹他们此次来的人比较多，也比较杂，混在其中不会很明显。」
「京城这边我们也该理一理了，他们猖狂的太久了。再不动一动，真的要毁了百年基业了」
「父皇？」太子有些担心，他感觉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们还没有这么大的实力。
「没事儿，朕不会那么轻易的被他们打到，也不会轻举妄动」
皇后也不插话，静静的听着爷俩细细的安排。
九妹这边喜娘终于抓住机遇，轮到她上场。把红盖头给九妹盖上，最后这几个环节还是按京城的风俗一步一步走完流程。
直到坐到喜床上，被韩大力重新揭开盖头，九妹都感觉不真实。
韩大力看到此时的九妹险些把持不住，不过理智还是占了上锋。
「想不想跟大家一起喝一杯？」
「可以吗？」九妹期待的问到。
「没什么不可以，只要你想」。
九妹看着傲娇的韩大力，这京城水土就是好。这货到了京城，说话总是容易让人破防。
岳姑姑和喜娘捂着脸，看着两人动手把九妹外面的嫁衣脱去，又除了头上的凤冠，拉着手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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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娘表示，她一会儿得多喝几杯。这一整天，自己的心脏都快受不了。这是自己年纪大了，还是现在年轻人太会玩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封赏
今天沈家没有摆席，不管是添妆的还是送礼的，全都被要求跟着来到九妹这边吃席。
这是沈家考虑的周到，没有占了这份人情，全都白白送给了九妹。就连多年不出府走动的沈老太爷也带着全家过来给她撑场面。
九妹到了正院才看到韩大力父母和自家大伯和大伯母都来了，刚才拜堂的时候，她都没注意。
看到他们重新又上去一一拜会。院子里宾客看到新郎新娘子居然一起过来给大家敬酒，激动的端着酒杯站起来迎接他们。
先锋军一看九妹出来了，知道宾客肯定会灌酒的。商量了一下，五人一组上前帮着挡酒，他们不能让将军喝多了入不了洞房。
九妹看他们过来，每到一桌就领着他们郑重的感谢在坐的各位，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助他们一臂之力，才把鞑子打跑了。这份胜利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这话还说的特别的真诚。
本来是新郎新娘子给各位来宾敬酒，结果就成了先锋军代表边关将士的答谢宴。
这些个高门权贵虽然生气当时自己没有捞到好处，但还是要脸的。如今人家又这么一说，好像这场仗真的是因为他们相助才如此快的取得胜利的。
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不用劝，自己都喝高了。
言柏和顾怀礼无奈的看着他们，本来找了一帮人做为宾相来帮着档酒的，结果谁都没捞着上前。
这两货处处行事无规无矩可言，可却又处处透着那么一股子人情味，这是他们以往所没有过的体验。
所以，最后两人也喝高了。
酒宴正酣，皇上的圣旨到了。依然是齐公公前来宣的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徐氏轻扬，端庄淑睿，雍和粹纯，心怀有爱，于江山社稷有功。今着即册封为郡主，钦此！」齐公公不但宣了圣旨，还把郡主府的牌匾都做好了一起带过来。
这个封赏在外人眼里可有些重，可在知道内情的人心中，知道皇上是真心实意的要谢谢九妹。
要说皇上完全不必如此，现在都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九妹的出手相助也不过是顺势而为。但是皇上也想藉此机会，告诉一些人，真心为朝廷办事儿的总是会有回报的。
宣完旨意，徐未诚忙上前招唿着，帮忙挂好。宣过旨后，齐公公还真的就坐下来跟大家一起喝起了酒。
看着新郎新娘子时不时的一桌桌的敬酒，有那年轻的小子，借着酒劲拉着九妹也要去投军。
「徐将军，我也想去投军，你们还要吗？」
九妹豪爽的拍着对方的肩膀「只要不怕吃苦，我们随时都欢迎你们的到来。你们都是有学之士，边关最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
被拍的小伙子面红耳赤，也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害羞的。几句话听到心里，真的是热血沸腾。平时被人说的不学无术如今到了将军嘴里却是有学之士了，能不激动吗？
这边一看有人带队探了路，更多的小伙子站了过来，跟先锋军热切的描述他们心目的军营。
结果被先锋军们给打击到了「有徐将军在，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她会让你知道鸡毛是怎么飞上天的」。
小伙子到也不笨，想了想说「那鸡毛不是吹上天的吗？」
先锋军的人更气人，看了看他，拍拍他的肩膀，摇摇头感慨的说道「还是太年轻了」。
这就有点欺负人了，大家年纪都差不多，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一场宴席也不全都是和谐的声音，也有那准备来挑事儿的。
比如太后娘家，不过看了看齐公公，还是把尾巴收起来了。
原来皇上势弱的时候，谁又把齐公公放在眼里。如今皇上慢慢支愣起来了，齐公公也跟着水涨船高，现在都能压压阵角了。
兵部尚书家的人倒是也想搅和搅和，但兵部尚书没让，他们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宴席一直闹到亥时末，齐公公带头起身告辞，大家看了看时辰也确实不早了才跟着陆续告辞走了。
沈家老太爷没走，这里住的也挺方便。关键是今天看到九妹先锋军的人，一亮相，亮瞎一众人的眼睛。
沈老太爷也不例外，想再看看。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徐家老爷子一留就答应了。
要不说这老了就是老小孩儿，这个岁数可不敢轻易的在外留宿。
可是压不住心里的小雀跃，多少年了。没看到这么振奋人心的场面，没看到这么让人心生嚮往的东西了。
不行，他怎么着也得近水楼台，一定要先饱饱眼福才行。
第一百七十六章 洞房夜讲梦
等该走的宾客都走了，九妹就没形象的瘫在椅子上，起不来了。
把大家吓了一跳，还是大伯母看她一晚上没闲一会儿，提前做了碗热汤面，卧了个荷包蛋，端过来让她吃了才缓过劲了。
大家都笑话九妹，她是唯一一个被饿晕的新娘子。
人家的新娘子都是安安静静的呆在新房里，她可到好，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就连沈老太爷这一晚上都没消停，他多年不出来应酬，今天见到了都上前来打个招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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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母做了很多汤面，大家都简单吃点，让该休息的去休息，剩下的他们去收拾。
九妹也不管了，和韩大力两人回到新房。关上门两人摊在床开始吐槽，原来成个婚这么累，以后再也不想成婚了，说完两人就对着开始傻笑。
笑着笑，眼里的温度开始变的暧昧。然后发现两人都还穿着喜服，又是一通收拾，等两人收拾完了对坐在床上。
韩大力傻傻的看着九妹说「我们终于成婚了」
「嗯，你高兴吗？」
「当然高兴，我感觉盼这一天好像是盼了很久很多久了」
「是呀，很久很久了。你知道吗，我在昏迷不醒的那段时间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九妹轻轻的说道。
「梦里有我吗」韩大力看着九妹说道。
「当然有。只是那个梦里，我们两个人都太苦了」看着九妹说的不像假话，韩大力慢慢正视起来。
「如果是不好的梦，就把它忘了吧，如果是好的，我们把它悄悄藏起来。好不好？」
九妹还是轻轻的说起来。梦里，在去边关的路上我就醒了，只是混身无力，头也昏沉沉的。装着没有醒偷偷等了两天，身上有了力气趁他们不注意，把他们杀了后自己逃到了青云岭。
在那里一呆就是三年，等我见到你的时候，你身负重伤。后来虽然治好了，但再也不能上战场。
你没有回家，如果你回去，二力就得顶上来。你不忍爹娘白髮人送黑髮人，自己强忍着伤痛留在边关。
后来我就跟在你身边，那场仗陆陆续续打了五年。五年后可谓是两败俱伤，得益的只有那些世家豪门，京城权贵。
他们捞足了战争带来的好处，不顾百姓的死活、万千将士的性命。
听着九妹轻轻的叙述着，韩大力的心疼的无法说话。
不管这场梦是真是假，九妹应该是真真切切的经歷过，要不她不会有那么多他看不懂的东西。
想着她当时昏睡不醒，眼角却时时有泪流出来。那是怎么样的一场痛，真恨自己为什么不去学些医术，让九妹早一点从梦中醒，不曾经受梦中的痛苦。
又恨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大意，不安排的更妥贴一些，让九妹经歷这么多，都是自己的错。
韩大力用颤抖的双臂，紧紧的抱紧九妹。两个人相互依偎着，成为彼此的依靠。
九妹没说的是，他们在边关相伴十几年，但却没有在一起。
九妹知道韩大力的心思，认为自己是要被卖到那种地界的，已经不洁，配不上韩大力。
韩大力深深的埋藏自己的心思，认为自己已经是半个死人，不想拖累九妹。两人就这么相伴着，谁也没说破。
直到韩大力旧伤復发不治而终，她亲自把韩大力埋在青云岭里，没有告诉他们家里。
只是每年还按韩大力的习惯给家里捎点东西和银钱，她自己又一头扎入进了青云岭。
没人知道她最后怎么样了。韩大力抱住心情低落的九妹，他明白九妹说的那些事儿，好像自己真的经歷过一样，那种感同身受的滋味让他害怕。
紧紧的抱着九妹，真的怕一撒手九妹就不见了。就像她昏迷不醒的那段时间一样，自己睡觉都不敢睡实了。就怕一觉醒来，九妹就不在了。
每每拉着九妹的手，跟她说话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时候，自己的心就揪的生疼生疼的。
不想让九妹一直沉浸在痛苦中，韩大力轻轻的说的别的。皇上这次让言柏全权负责咱们完婚一应事务，还动用了官船去家里接人。
两个月前，也就是你一进宫皇上就开始准备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洞房夜聊天夜
先生他们是八月十四到的京城，派去接人的把他们送到这里后，言柏就过来与徐辰初和徐未诚对接。
府里事儿言柏全部交给了徐未诚，让他们有什么问题可以到沈府去找他。
大家一直以为这个五进的院子是沈府或者九妹借的房子，其实是皇上给九妹的添妆，但没有在嫁妆单子上。
这应该是皇后的嫁妆，九妹完婚皇后可是下了血本。光嫁衣应该就不少银子，虽说是宫里织造局动手完成的嫁衣，那些东西可是真材实料。
还有那些头面，九妹感觉这份人情沉甸甸的。
如今九妹算起来有三份嫁妆单子，也是创了先河了。今天随着九妹一起抬过来的是沈家给她准备的。
还有一份是徐家准备的，没放到明面上。一是不想与沈家争，再说也争不过。二是好多东西都在老家，不好带过来。
第三份是沈先生给准备的，也没有放进沈家那份里。有些东西也是在老家不方便带过来，还有就是沈先生不想让九妹太出风头，结果被京城百姓结结实实的打脸了。
肖家也送了不少东西，沈家没往嫁妆里添，而是单独造了册，给九妹直接抬了过来，让她自己将来有时间了再重新归整成册，怎么算让她自己决定。
他们现在这座府邸，共有五个小院，后面还带了个花院。沈先生家一个院子，言老夫人没有随言老侯爷回侯府，也没有去住给沈先生准备的那个沈府。
言老夫人的话是「整那么麻烦干啥，也呆不了几天。大家热热闹闹的一路来的还要一路回去，一块住几天怎么了？再说，九丫头这院子太大，得要人多才有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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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老侯爷也是没脾气，只得自己甩着手回去了。然后才知道自己那好大儿这么长时间竟从没请言柏回过府，也没有上门去看过他。
心中顿时有种无奈感，这就是自己从小护到大的儿子，怎么这么薄情寡义。家都分了，爵位和侯府都已经是你的了，就不能大肚些，好歹大家面子上好看一点。
再说一笔写不出两个言字来，真以为自己承了爵就天下太平了。独木难支这个道理不懂吗？
他们这个爵位是世袭罔替的，多少人看着眼红，暗戳戳的使坏，心里没点数吗？
后来才知道，因为九妹他们仗打的太快，这些人没捞着好处。
言老侯爷听了更是生气，光想捞好处，一点都不想付出，这些人真的是没救了。
其实言老侯爷也是出了京见识了外面的人情世故，才会有了这些想法转变，如果一直在京城，他也不会想那么多。
韩家也是独立的一个院子。韩大力是八月十五晚上被叫过来让他熟悉环境才知道家里来了这么多人，连训练营都派先锋军来了。
先锋军是准备去徐家村给九妹送嫁的，结果路上碰到佟将军他们回去。
知道九妹这边出了变故，不知道这婚事怎么个安排，就给言柏写了信询问。
言柏就跟皇上说了，皇上特许他们进京给九妹送嫁。还特意给他们专门做了衣服铠甲，不可谓不用心。
剩下就是徐家一大家子一个院子。
等后来都安置好了，大家才发现，真是如言老夫人说的那样，这里真的要人多一起住才行。
这院子太大了，所以自从住进来之后，先锋军的人也没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就在后花园练功，感觉不活动活动都对不起这么好的地儿。
先锋军带队的是佟孟杰，到了之后就带着人辅助徐未诚把府里一应事务支应起来。
大家也没见过这种世面，一切都是摸索着，还好言柏走的时候把沈府老管家权叔的儿子留下来帮着他们，要不他们真的就抓瞎了。
两人絮絮叨叨的唠了一晚上，外面等着听墙角的困的实在是受不了了，只得先回去睡觉了。
这两棒槌聊困了也就直接睡了，根本没想起来还有一项重要事项没完成。
两人都是早起习惯了的，到点就醒了。互相看了看，怎么觉得有点老夫老妻的感觉。
第一百七十八章 微服私访
收拾好到前面正院，看到大家都已经到了在等他们。
这个正院本来安排韩大力爹娘住的，他们不同意。
原来是不知道皇上给九妹准备的，怕是借的谁家的院子成婚，住了正院不合适。
同理，安排九妹他们当新房也不合适。结果就当成会客的，大家吃饭的地方。
看到他们进来，大家都看着他们俩，把两人看的莫名其妙。
还是徐老太爷，叫他们赶紧过来，给大家先见礼。
徐老太爷自昨天见过孙女一面，话还没说上一句。想着赶紧吃饭，回头才能安安静静的说会儿话。
如果按京城这边的习惯，是夫家这边的亲戚认亲的流程。
因九妹这情况太特殊了，夫家娘家都在，还有沈家。大家热热闹闹的见了礼，只有韩大力的娘亲给九妹戴了个银镯子算是改口了，其他人都没给见面礼。
一是不想让韩家面子上过不去，二是不想九妹在人情上有太大的压力。再者见礼是双向的，九妹肯定不会有任何准备，索性一开始规矩就被九妹给折腾的不在这儿了，大家也就不在意这些。
见过礼改了口，大家招唿着坐下开始用早饭。
沈老太爷看着这一屋子人闹闹哄哄的，一开始有点不太习惯。撇见自家都成老太太的闺女，跟大家边吃边聊的开心的样子，有一刻的愣神。
这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轻声细语的闺女吗？可是看到她真的好开心的样子，心里突然就释然了。
就像九妹，她哪一处守着规矩了，可你看，但凡与她打过交道的都愿意跟随她的脚步往前走。
放下心思，沈老太爷跟着徐家老太爷也是能聊几句的。两人年龄差不多，只是被九妹整的生生差了一辈。如今只好各论各的，反正也在一起呆不了几天。
吃过饭，休息了一会儿，沈老太爷准备回去了，还客气的邀请韩家和徐家到沈府做客。
他这也是真真切切的第一次与这些庄稼人接触，几句场面话下来，就有些沟通无能，到现在他都有些佩服他那个曾经不食人间烟火的闺女了。
正说着，临时管家权叔的儿子言可快步进来。
「老太爷，内侍过来传话，皇上和皇后一会儿微服过来。让大家不要声张，不要惊扰了旁人，各自做好各自的就行。」
沈老太爷只得重新坐下，让大家都坐好，一会儿皇上皇后来了准备接驾。
因是微服，也不好安排什么。九妹看了韩大力一眼，韩大力悄声出了正院，找到佟孟杰，让他们到正院做好警戒。顺便把灵飞也带到正院交给九妹，灵飞比人更能预知危险这一点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大家看到韩大力这么严肃，知道肯定有事儿，也不说话，整好装，瞬间就把正院围了起来。
虽说是微服前来，没一会儿禁军就先到了。一看这阵式，有点懵，怎么还有人抢他们的活儿，胆子有点大哈。看着他们，那意思能不能挪一挪让个地儿，不过人家先锋军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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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妹看到他们来了，出来打了个招唿。想了想，安排隔两个禁卫军靠后一臂的位置站一个先锋军。
京城对于九妹来说不熟，对这个府里她更不熟，皇上到这里来她不敢放松。
宁可多做，也不能出错。她才不管谁的面子，好不好看，只要达到目的就行，就这么霸气。
灵飞也严肃的站在九妹一侧，它感觉这些人对九妹很不友好。对这些人一个个看过去，时不时的滋着牙低吼两声。
沈老太爷看着九妹在外面这么安排，真的是服了。谁都不服，就服九妹。
那是皇上的禁卫军，你就这么站人家后头，几个意思。你还不信任人家禁卫军怎么滴？
九妹还真就不信任除了她亲手调教出来的先锋军以为的人。
第一百七十九章 认亲
那是禁卫军，这孩子，谁给她的底气，把禁卫军都敢给圈到里面来。
九妹开始是想把禁卫军放在先锋军外围的，她真没把这些禁卫军放在眼里，放里面就放里面吧。
这是沈老太爷不知道，真要是这么安排，估计他老人家得气吐血。
这边安排好了，那边又有内侍过来，说皇上马上到了。
沈老太爷带着大家到前面去接驾。一行人刚出二门，皇上和皇后就阔步进来了。
大家跪地迎接圣驾，皇上上前一步扶起沈老太爷和徐家老子，朗声说道「我今天也是来认个亲，徐将军已经有郡主之位，也算是皇家的人了。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沈老太爷觉得几年没见皇上，皇上越来越有皇上样了，这么几句话就把九妹栓在自家腰带上了。就是没这一出，九妹这丫头也会玩了命的给皇上效力。
只能无声的嘆了口气，真是那句话，能当皇上的人，都不是白给的，这权谋玩的不声不响的就把人收入麾下。
皇上进来看到禁卫军每隔两人身后又站着一人，看穿的那身那铠甲，明显不是京城的兵士。
皇上愣了下之后嘴角不由自主的翘起来，这一定是九妹那孩子安排的，心思就是这么简单纯粹直接。
到了正堂，又重新坐好，一行人聊了一会儿，虽然皇上极力的想跟大家聊的亲近一点，但有些东西真是强求不来。
说是来认亲，九妹和韩大力不可能真的上前端茶倒水的去认。只能是皇上打个哈哈，大家跟着一乐就行。不过九妹的郡主名号却是实打实的。
想着皇上在这里也不能呆的时间太长，九妹转头问韩大力「这里有书房吗？」
「有，这就过去吗？」九妹点点头，看着韩大力悄没声的出去，九妹转头跟皇上说「皇上，要不，咱们到书房坐一坐」
皇上点头同意。把这里让给女眷，有言二夫人陪着，皇后会更自在一些。
好不容易出一趟宫，也能放松放松。再说这里本来就是皇后的嫁妆，如今转到九妹手里。九妹把灵飞留在这里，不是说女人都是喜欢小动物吗。
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灵飞那是小动物吗？不过灵飞也是能哄人玩的。真可谓是跟他主子一样，上阵杀的了敌，下马也能哄的了人的。
几人又陪着皇上来到书房，看到桌案上已经铺好了纸，九妹请皇上坐好。
说完走到桌案前提笔慢慢把笔舔饱了墨，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凝神提笔，笔走龙蛇。皇上疑惑的起来走过去一看，竟然是那首自己心心念念的「贺圣朝」。
太平无事，四边宁静狼烟眇。
国泰民安，谩说尧舜禹汤好。
万民翘望彩都门，龙灯凤烛相照。
只听得教坊杂剧欢笑。
美人巧。宝宫前，咒水书符断妖。
更梦近、竹林深处胜蓬岛。笙歌闹。
奈吾皇，不待元宵景色来到。
只恐后月，阴晴未保。忙把宫灯琉璃罩。
亲眼看着九妹一字一字的写完，皇上嘆口了气「你这孩子，还有多少本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全赖先生教导的好」九妹知道皇上一直想要浮尘翁老这首词，只是不知道浮尘翁老踪迹，遗憾了很久。
「知道你有个好先生，可也得你用心才行」皇上遗憾的摇摇头，他是真想把九妹留在京城留在身边。
可他也知道，放九妹回边关才是正确的。其实九妹是这段时间皇上为她做的太多了，心里过意不去，所以今天只得露了家底，报皇上的一片心意。实在是自己囊中羞涩，没什么可拿的出手的东西。
徐家老太爷不知道他们说什么，但看样子是自家孙女挺厉害的样子，连皇上都很吃惊。
心中又是激动又有几份心疼，也不知道这孩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这贵人身边是那么好近的？
第一百八十章 演示
齐公公上前替皇上把东西收好，皇上看着九妹说道「走，到外面，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先锋军」。
其实这才是他今天来郡主府的真正的目的。
「好，皇上请」九妹侧身请皇上先行。
到了外面看了看院子，还行，应该能耍的开，到了院子里在比皇上矮了一级的台阶上站好。
「先锋军」
「在」
二十人的先锋军喊出了二百人的气势。这声音让站在前面的禁卫军一哆嗦，心里真的直骂娘，用得着这么用力吗？
「出列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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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看着集结完毕的先锋军九妹转身，抱拳面向皇上。
「皇上，边关训练营先锋军二十人集结完毕，请您示下。」
皇上有点迟疑，他只是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十六式刺杀操。结果九妹给他整了这么一出，但是真的好喜欢这种感觉。
皇上正了正脸色，对着面前的先锋军提了口气，声音还算洪亮的说道「朕知道你们在边关杀敌，辛苦了！为保家卫国你们当得首功」。
这是对边关将士、对训练营、对先锋军最大的认可。
九妹和所有先锋军单膝跪地「为国为家是我们的职责，不辛苦」
「好，好。今天让朕见识见识你们的十六式刺杀操，拿出你们当日杀敌的气势来」
「我等谨遵圣命」
九妹起身，站到一侧，她今天穿的是便服，不能与他们一起给皇上演示。
佟孟杰上前一步顶替九妹的位置，带着先锋军开始演练。
刺杀十六式早已刻到了他们的骨子里，每一招每一式都是虎虎生威，每一招每一式都看的皇上心惊肉跳。招招带风，招招都是要命的打法。
皇上也看出门道来了，这套打法更适合对抗，也就是更适合战场上厮杀。
眼风飘过禁卫军，禁卫军头领被皇上那浅浅的眼风扫的冷汗就下来了，就这十个打一个禁卫军也是白给，皇上不会是起啥心思了吧！
这些全是硬功夫，战场上才需要的技能，咱真用不着这么勇勐，再说也没机会施展。
现在的禁卫军，平时给皇上装装门面就行。您看禁卫军这些人个个风神俊朗，干不来这么粗鲁的事儿。
皇上他们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女眷们也悄悄的出来站在台阶上。
看到九妹威风凌凌的架式整个变了一个人，家里人仿佛不认识一样，这完全不是他们熟悉的九妹。
也许每个男人内心都有一颗骚动的心，都有一个英雄梦。
沈老太爷终于过足了眼瘾，昨天隔的有点远，没那么真切，今天真是领略了上过战场身上带着杀气是一种什么体验。
想想平时九妹也不是这样的，可是你看她往前一站，整个人就不一了。
按说言柏也是上过战场的，身上还是缺乏一种锐气。最后一招收势，佟孟杰抱拳向皇上禀报「皇上，边关训练营先锋军十六式刺杀操演练完毕，请皇上示下」。
「好，好。你们都是好样的，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是我们大燕未来的希望」。
这话是对训练营先锋军最大的认可。二十名先锋军单膝跪地「犯我大燕者，虽远必诛，犯我大燕边境者，杀无赦」。
这话一出，皇上受不了，眼圈都红了。这是他的将士，为国为家，抛头颅洒热血，满腔热情如火，怎能不令他动容。
九妹上前半步，侧身面向皇上，拉起佟孟杰，说道「皇上，这是佟将军的长子，小佟将军。军营一应后勤事务全由他负责，也是训练营总教头，是个能人，也是个全才。」
佟孟杰低头抱拳道「末将见过皇上」。
皇上看着佟孟杰欣慰的说道「朕知道，这么多年你父亲守护边境不容易，你们都是好样的」
「谢皇上，为国守护边境，抛头卢撒热血再所不惜」。佟孟杰说完后退回原位。
齐公公有点着急，这小词一句递一句的，皇上别热血上头，说出点什么来。
悄悄的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微不可查的点了头，迈步上前「皇上，有了这些热血儿郎，咱们大燕的盛世指日可待。不过也得让这些儿郎们休息休息，咱们也该回宫了」。
皇上点点，现在他是越来越有信心，自己能带着大燕走向盛世。但是不是现在，只能依依不捨的离开了郡主府。
封赏过那么多郡主、县主，这也是他第一次亲临，也是他封赏的最心甘情愿的一次。
第一百八十一章 回门礼
时间也确实不早了，皇上意犹未尽的离开。
沈老太爷一行跟在后面回了沈府，这两天也累的不轻。九妹让沈老太爷好好休息，让言柏多注意着点儿。
言柏看着九妹「你可真能操心，你自己也休息休息吧，顶着两大黑眼圈还到处逞能」
「好好，我知道错了，谢谢的话我就不说了。赶紧回去照顾好老爷子」九妹赶紧投降求饶。
沈先生和言二夫人带孩子回去休息，剩下韩家人、徐家人，看着九妹。这样的九妹让他们感觉好遥远，不真实。
可是都打发走了，九妹感觉自己还不如去跑几圈舒服。韩大力看着大家，又看了看九妹，确实是有点疲惫「这两天大家也都累了，一会儿吃过饭好好休息休息。我带九妹回去换身衣服」说着把九妹拉走了。
吃过饭大家都去休息，沈先生叫住九妹「我这次共带了一百粒净心丸进京，你有什么想法」
「先生，太好了，我还在想明天回沈家带什么回礼呢。您给我留五十粒，算是回门礼吧」。
九妹本想休息一会儿起来，到库房里翻腾翻腾，找些合适的东西出来，准备明天回沈家的礼物。
反正自己娘家又不在这里，而且又是从沈家出嫁的，回门肯定是要回沈家。
还没想好送什么，他们从边关带来的东西大部分都拿不出手，先生带了药丸过来，这个送他们最合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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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身都是学过医的，再说这两年药丸已经被炒的沸沸扬扬，大家也都知道这些药丸的实用价值。
沈先生一听唬了一跳，「是不是太多了，这次用的是你送回来的药材，药效更好。现在京城已经是一粒难求，这一批算是特级品，价值应该更高」。
「先生，咱们现在能拿得出手的也就这个了。药材以后会越来越多的，先紧着回礼吧！」
沈先生也是服气，这孩子但凡别人对她一份好，她要还回去十分。
第二天言柏早早的就到了郡主府，按京城里的习俗接他们回门。沈先生一家也跟着回去，后面跟着一车回门礼。
这两天言二夫人带着大伯娘和韩大力的娘亲一干人等整理九妹的嫁妆和收到的礼物，她知道九妹这孩子不在乎这些东西，可是有些东西最好还是摆在明面上。
所有的东西都是一式三份，婆家一份，九妹一份，衙门送一份留底，以后这些都是九妹的私产。
就九妹那个手松的劲儿，这些东西还真不够她折腾的。今天正好是休沐，沈家该在家的都在家。
听权叔说沈老太爷在前院，言柏领着他们先去见沈老太爷。
昨天从郡主府回来后，老太爷又敲打家里的几个爷们，不要眼皮子跟内宅妇人一样那么浅。
他现在年纪大了，已经有心无力，下一辈虽说还都可以，可也没有特别出彩的。京城没有哪一家能独善其身，都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
如今自家第三代更是没有像样的领军人物，也就言柏还算得上能拿得出手的。
沈老太爷看着他们进来，权叔张罗着给他们倒水。相互问了几句，沈先生就把九妹准备的东西说了一下。
「胡闹，她不懂，你也不懂」沈老太爷当场就火了，看了他们一眼，缓了缓语气「你们知道那药一粒在京城是什么价吗？」
「现在已经传的是一粒千金」沈先生肯定中带点自豪的回道。
「一粒千金，还是一粒难求。你们一给还一房就给十粒，那是多少银子。不知道财帛动人心吗？这要是传出去，你们还有个好。」
「是，你们的心思我理解，但送东西不是这么送的。再有，皇上那儿你们准备给多少？」
「皇上那里要不就送五粒，他那里好药多也不在乎这个吧」九妹犹豫的说道，皇宫里好东西那么多，应该不会在意这个的。
沈老太爷一看就没准备皇上的那份，你说你这孩子。不过心里更妥贴，点点了九妹「真是胡闹」。
「这事儿，你们得听我的，一房一粒，我留三粒，皇上那给上五粒。剩下的慢慢出，一下现世太多就不值钱了。再有，再亲再近的人也要给他们的贪心留点余地」。
九妹表示受教了，不过最后还是给老太爷留了五粒，年纪大了，备着点比较好。
回到内宅，车上的礼物已经卸下来搬到屋里，言二夫人经手办的，上面都写好送给谁的，也不用九妹操心。等九妹把那几粒药拿出来给他们时，大家的表情立马变了。
沈先生看着他们，说道「这是别人送给九妹的，也就这三粒，你们可得收好了，也别透露出去」。
几人忙点头，大家也都是识货的，现在这药真的是千金难求，这是保命的东西。他们一直想要入手一粒放在家里备着，一直也没捨得。
他们没有仔细看的是，这次包装与以往都不同，更上档次一些，说明药效会更好。
他们都自以为这是皇上赏赐给九妹的，结果这傻子不识货，给他们当回门礼了。
所以，不要轻易给别人下结论，谁聪明谁傻还不一定呢。
看他们高兴的收下药丸，九妹也很高兴，人情债是最难还的。
她不喜欢欠别人太多，那样活着太累。这回三个房头的夫人一直都是眉开眼笑的陪坐着，连九妹走的时候带的礼物，都没多说什么酸话。
第一百八十二章 将来
这回三个房头的夫人一直都是眉开眼笑的陪坐着，连九妹走的时候带的礼物，都没多说一句酸话。
沈老太爷看着暗自摇了摇了，就凭这些人的眼界，沈家走不了多远。自己还能撑几天？将来只能看柏哥儿了。
自己这一辈子走到如今，也算是看清了。真的是人无完人，想当初自己医术一途上造诣颇高，可是在教育儿女上是有欠缺的。
要不沈家如今也不会后继乏人。
还好有柏哥儿，只要有九妹在，柏哥儿将来就没什么可怕的，九妹这孩子重情义。她是真把柏哥儿当成兄弟，也处处维护他。
看她对自己的手下都是如此爱护，柏哥儿有什么事儿她不会置之不理袖手旁观。
将来他们俩一个在朝堂，一个在军中，相辅相助，也能走的更远。
看皇上那意思，这么看重九妹，也许还有更远的安排也不一定。
好，好。真是年轻有为。
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自己也管不了那么长远。只是作为一家之主，习惯了为了子孙后代着想，如今看来，可将来的事情不用自己操心了。
让老太爷没想到的是，在不久的将来九妹把言柏送的那么高那么远。
沈老太爷想想又觉得堵得慌，如果自己见钱眼开，真要是让沈家收了那五十粒药，一粒千金，那就是五十万两，这份情分还能不能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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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这孩子是真傻还是假傻，你说没银子的时候，卖画筹措军费。就现在这八粒那也是实打实的八万两白银，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说给就给了。
自己家给她备的嫁妆，满打满算也就一万多两，这孩子是一点人情都不想欠，老太爷无奈的嘆了气。
从沈府回来，九妹开始着手安排回程事宜。这么多人，还得跟皇上开口，借官船大家一起坐船回去吧。
正好有些事儿准备再与皇上沟通沟通，下一次还不定什么时候来京城的呢！听大家的意思好像都挺喜欢坐船的，又快又稳，居然没有晕船的。
佟孟杰带领先锋军先回军营，她和韩大力得把家人送回去。
他们的马先带回边关，她和韩大力可以穿越青云岭回军营，这样还可以节省点时间。返程时间定在后天，明天让大家到街上逛逛，都来了京城了，好歹看看，带点东西回去。
上下午轮着出去，着便装，但是要求他们出去的时候二三人一组，每组里最好有一位官话说的比较好的。
这次不同于上回刚来的时候，现在京城有了落脚点。以后京城他们可能要常来常往，借着机会让大家熟悉熟悉环境也是好的。
大家听到这个消息都非常高兴，听说他们上次来的人都没捞着上街，没有便装的互相串着穿一下，都想去看看京城的繁华。
第二天早早的吃了饭，先锋军们收拾妥当正要准备出门，皇上派了小内侍来传旨，让镇军将军带先锋军进宫，用五天时间把禁卫军训练一遍。
怕什么来什么，九妹嘆了口气，她就是怕皇上脑子一热，搞点事儿出来。只得换上衣服，带队进宫。
他们一行在内侍的带队下骑马进的宫，一路上的轰动不亚于前天九妹大婚的时候。
前天天色较晚，人又多，看的不是特别清楚。今天是真真切切的看清了，银枪亮甲，雄赳赳气昂昂，直奔皇城而去。
一路上还有扔荷包的，有扔手帕的。虽然看到有内侍在也不敢太放肆，但是还是有那胆大的跟他们挥手打招唿。
说起来昨天就已经有世家子弟递帖子，言明要与先锋军切磋切磋，九妹全都给拒了，没时间陪他们玩。
真要是接了贴子，自己就落了下乘，有些东西只能意会不可言传。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住自己的风骨，能不与那些世家子弟接触就少接触。
第一百八十三章 禁军
禁卫军平日训练和值班房都在皇宫西南角，他们到的时候，禁卫军的人稀稀拉拉的抱着肩干站着在一旁看热闹，肯定也没有人上前招唿他们。
皇上的话不在意，大统领的命令不管用，这就是禁卫军？真要是需要他们护卫皇上，真能放心吗？
九妹转头看向领他们进来的内侍。
「我，我这就去叫姚大统领回来」内侍顶着九妹的威压，头上都冒汗了。
「找个人还用你亲自去，让别人去」九妹出声阻止到，「你再说一遍皇上的旨意」。
「请边关训练营先锋军在五天之内把禁卫军练出个样子来」小内侍结结巴巴的说道。
「大统领知道这事儿吗？」九妹问道。
「大统领当时就在御前听差」
「那就是知道的，估计是还没来得及报信回来，是我们来的太快了。那我们再等一盏茶的时间，如果无人来练，我们就不陪着玩了」九妹也不看围上来的禁卫军，转身对先锋军说道。
「是，将军」先锋军声音响亮齐声回答到。
这话就有点打脸了，从皇上的御书房肯定比郡主府来的快呀！
「哟，对付一个娘们用不着等大统领回来，哥几个陪你玩玩」一个禁卫军斜愣着肩抄着两手抖着膀子走过来，对着先锋军不阴不阳的说道。
禁卫军里有不少权门子弟在这里混几年谋个出路，这也是大家常规操作的基本套路。
先锋军听他们说话难听，有些生气，可九妹没发话，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你还想跟本将军动手，也不看看你配不配？」自己平时不言语，真当自己是欺负的？
「配不配，试试不就知道了」这小子嬉皮笑脸的往跟前凑，旁边的人也跟着起闹。
「好，本将军陪你们玩玩儿，打输了可不要哭鼻子回家找你老子去告状」
九妹用下巴点了一下刚才说话的那个人「是一起上还是车轮战，随你们。不过，你先来。我得让你长长记性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是你能出口的，就沖你刚才的大不敬，我就可以先斩后奏。我是圣上亲封的镇军将军，御赐的郡主。哪一个都不是你随便可以诋毁的，提前跟你说一声，是让你长点心，到时候别说我们欺负你。来吧」
先锋军难得的听到徐将军一次说这么多话，想来也是不高兴了。徐将军不高兴了，他们就高兴了，因为有人要倒霉了。
徐将军向来是人狠话不多，也很少见她发脾气，今天有好戏看了。
结果那小子更横，甩掉外套，用手点着九妹说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在我的地盘亲封的御赐的老子也要让你知道知道，京城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禁卫军更不是你能指手画脚的地方」说着脚上一用力，一个进身拳头打到九妹眼前。
九妹站着未动，侧身一抬手又随手往跟前一带一甩，就听咔吧一声，不知道谁的胳膊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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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看到九妹又一挥手一巴掌打到禁卫军脸上，两颗牙带着血就喷了出去。
九妹一回手，那个禁卫军就被扔到一旁，胳膊以奇怪的姿势扭在一边。
打动手开始，那个禁卫军自始至终一声没吭，是因为一直处于懵逼的状态。这就是眨眼之间的事儿，三个动作，做了三件事儿。旁边的禁卫军有点发愣，这还用打吗？太快了吧。
他们到现在都还没看清路数自己的人已经趴在地上了，到现在都没出个声，估计是晕过去了，看到这个阵势一下也没人敢上前去看。
「一起上吧」九妹看着他们有些心烦，本事不大嘴巴还不干净，最讨厌这种人。
大家也没反应过来，九妹让他们一起上，就嗷嗷的一窝蜂的拥上来了，九妹两手一抓一碰一扔。
然后不一会儿地上就一片人。原本躲在一旁看热闹的一看自己人输了，输人不能输阵。赶紧过来，一混沌儿全都冲上去了。
九妹就把脚也用上了，能踢的直接踢飞。也有陆续从别的地方赶过来的，加入进来，九妹也没客气。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对打一双。
然后就看到人在半空中翻来覆去，飞来飞去，听到的也是砰砰摔在地上和哭爹喊娘的惨叫声。
就这点儿出息，现在那里还有刚才的得瑟劲儿了。
不过这些人被扔在地上，其实真没受什么大伤，顶多就是摔的屁股后背的痛一会儿。应该是一时有些抹不开面子，反正都没起来，一个个的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
九妹下手还是留了分寸，皇上还等着他们轮值呢，真要是伤着了也不好看。再说在怎么不行，禁卫军代表的还是皇上的脸面。
打完了，九妹这会儿知道顾忌皇上脸面了。如果皇上知道，一定会说「我谢谢你！」
第一百八十四章 单挑
等大统领赶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满地躺着的禁卫军。
九妹站在中间，身边干干净净，这就有点欺负人了。话也不多说，欺身上来就是一拳。
偏这时候小内侍还在后面来了一句「徐将军，手下留情」。
九妹一侧身躲过一拳，身形往后一让，佟孟杰两步上来替了她的位置。
「谋会一会大统领」
「点到为止」九妹双手背后，面无表情的对佟孟杰说到，真要是把大统领也打趴下了，那以后在禁卫军可没法呆了。
大统领一听更是来气，太嚣张了，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佟孟杰也不说话，徐将军说了，点到为止。大家就看到他在那点点点，然后退回到原来位置站好。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大统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
现在的姚大统领混身发麻，动不了了，人还是站着，也能说话，但是整个人都是懵的，他还没拉开架势呢，自己就被人家给点住了，这什么套路。
「能不能训练？痛快点。只给你们两天时间，五天时间我们已经上战场了」九妹沉声问道，就是这么嚣张。
看不惯，憋着。
听这话音，先锋军的人知道徐将军气的不轻。大统领能怎么办，计不如人，这么一会儿身体又能动了。想了想，也只能认栽。
「半天」九妹转头对佟孟杰说道，转头让小内侍带她去找皇上。他们没时间耗在这儿，五天时间，给他哄孩子呢！
「是」这么一会儿，皇上已经知道九妹一人单挑整个禁卫军了，脸上有点挂不住，又有点小自豪，自己看中的人就是不一样。
越是这样，皇上越想把九妹留下。想了想干脆让她帮着把护卫京城的京营也训练一遍，禁卫军都这水平，估计京营更没法看。那还护卫什么，自己都护不住自己。
「皇上，五天时间太浪费了。两天足矣。半天掌握基本动作，剩下一天半熟悉技能。」
「他们可能没你们接受的那么快」皇上一脸为难的说道。「顾怀礼和言柏都不在话下，也都上过战场，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找他们」九妹把锅甩给这两货，毫无压力。
齐公公也是服气，皇上这么多年再怎么不易，还真没有谁敢当面这么砍价的，他是真服了。
皇上看九妹不接这活，有点着急。这时辰离吃午饭还有一会儿，看着九妹说道「皇后想你了，老是念叨，你到她那儿坐坐，一会儿一起吃个饭」
九妹心说，前天才见过好不好，知道这是託词，可也不能再拒，只得跟着齐公公安排的小内侍往后宫去。
这边九妹往后宫，皇上直接让人把言柏和顾怀礼也提熘到禁卫军一起训练。
言柏有点郁闷，他还想跟九妹他们回边关歷练几年。顾怀礼可是高兴的不行，以他们家的层次，混到禁卫军还是非常费劲儿的。如今一步登天的感觉，对九妹简直是要顶礼膜拜。
在禁卫军渡层金，将来到那儿说出去都是荣耀。关键是人脉打开了，这就是一笔无形的财富。
宫里皇后看到九妹来了，很是高兴，拉着九妹往临窗的小炕上坐好。
九妹顺手给皇后探了探脉，嗯？九妹看了皇后一眼。「怎么了」皇后看九妹一脸疑惑，问道。
「最近有什么事儿吗，怎么还思虑过重了？」皇后真的是服气了，感觉自己还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对于太子去边关，没想太多，也就是心里过了过。太子妃惯例是不能跟着一去的，但是皇后想让太子妃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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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跟着九妹一起，安全没问题。天下的女人都嚮往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可这里真的有那么好吗？
每天只能看到这四角的天空，一看就是一辈子。有这么个机会，皇后推己及人。就这么点事儿，还让这孩子给探出来了。
「没事，就是闲着没事儿想多了「皇后轻松的说道
第一百八十五章 礼物
九妹看了看，也确实没看出皇后娘娘面色有异，遂放下心。不过出于医者本心还是多了一句嘴「还是那句话，什么事不要总是憋在心里。想的再多，也有顾及不到的时候，还不如顺其自然的好」。
皇后听完愣了一下，一句话让她听了豁然开朗，是呀，自己跟这儿瞎操什么心，关键还是要看太子妃怎么选择。这不是自己能够做得了主的，当然自己强行的让太子妃去，太子妃肯定也会去，可是何必呢？虽说自己出发点是好的，但也要人家领自己这份情心甘情愿才行。
放下心事儿，皇后有些想笑，自己什么时候也容易这样患得患失，一点小事儿居然都能影响到自己的身体状况。这么多年的深宫生活还不如一个孩子看得明白，无奈又自嘲的摇了摇头。
拉着九妹还没聊一会儿，皇上就匆匆来到皇后宫中，看看时辰，皇上这明显是早退旷工。
皇上来了，皇后吩咐准备午膳。九妹倒是习惯和皇上皇后一起用餐，在九妹的带领下，皇上皇后也打破了食不言的传统，偶尔相互交流沟通一下，感觉还挺好。
说着话皇上旧事重提，九妹感觉皇上这次有点更过份了，居然让他们把京营也训练一遍。九妹想了想，也理解皇上的不易，答应禁卫军两天，京营三天，五天后他们真的该走了。
皇上也爽快的答应了，难得九妹这么痛快，皇上当然非常高兴，也就见好就收。虽说时间短，那不是他一个皇上该考虑的问题，路都给你铺好了，还不好好把握机会，这些人也该换个地方吃饭了。
说着话就多起来，又就禁卫军和京营的现状和九妹探讨了一下，九妹说她对禁卫军和京营的状况还不了解，不敢妄下判断。
不过加强管理是应该的，就看禁卫军这些人，对皇权的蔑视可见一般。上午发生的事儿，想来皇上一字一句都应该听到了，估计心里也有些触动，才会提起训练京营。
任何时代任何一个国家和团体都要有一个明确的领导者和精神指引，如果各自为政，国将不国，还何谈为家一说。
聊了一会儿，九妹说临走想送给皇上皇后的礼物，由于比较特殊，她不好直接带进宫来，想了半天，还是跟皇上说了，看看是否请齐公公走一趟。
皇上好笑的说道「什么礼物，还需要齐公公走一趟，搞得这么神秘？」
九妹说「也不是神秘，就是一些救急的药丸」如果由她带进宫，出了事儿，追究起来终究不太好。
能被拿来送礼还是救急的药，难道是？
「是现在很火的净心丸？」皇上瞪大眼睛看着九妹。
九妹点点头。
皇上看了看九妹「先期你们就是靠这个支撑下来的吧？」
「是先生看了一个古方子，我们后来又调整了些药，对于心悸有很好的缓解作用」九妹诚恳的说道。
「那药在京城已经被炒到一粒千金，也亏了你们嘴严」，皇上很是中肯的说道。
「没办法，我们还要靠这个过日子呢。再说那药材料有些难凑」九妹说完感觉这么说有点让皇上下不来台，想再说点什么补救补救，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尬在那里。
皇上倒是没深想，有些感触的说道「慢慢来，总会好的」。
「是，总归是越来越好的」九妹也深深的感嘆到，现在就比年前好多了。最起码他们现在能吃饱饭，穿上了干净合体的衣服。军营里将士们整体的身体素质已经提高了很多，多年来未开展的训练，现在也走入了正轨。偶尔还会有来投军的人，这都是向好的方向发展的迹象。
九妹知道皇上有饭后小憩一会儿的习惯，告辞出来。也没有再去禁卫军看他们训练，有佟孟杰在，也没什么不放心的，那些人刚刚被她揍了一顿，里子面子都没了，应该能消停消停。
自己径直出了宫，齐公公安顿好皇上也跟着前后脚的到了郡主府去拿东西。
因为沈家没要那么多，九妹也难得的大方起来，给皇上拿了十粒。给齐公公拿了三粒，齐公公没想到还有他的份儿，他知道这一粒药的价值。
要说他也是见过好东西大场面的人物，还是被感动的语无伦次。九妹又重复了两遍药的用法，虽然里面附有详细的用法和用量，还是习惯性说了两遍。
回了宫，齐公公把药拿给皇上看了看就收起来了，又跟皇上叙述了一遍。皇上说道「徐将军，真乃一颗赤子之心」。
齐公公也是感同身受。
训练禁卫军和京营的事儿九妹应承下来，皇上一高兴不但答应了他们的行程，还说一切由他来安排，让他们到时候只管到点上船走人就行。九妹乐得做个甩手掌柜的，真的什么都不管了，这边招唿大家慢慢的收拾东西。
第一百八十六章 安排
至于京营训练有禁卫军的前车之鑑，想来他们如果想挑事儿，得先琢磨琢磨，掂量掂量自己的骨头够不够硬，要不要把那个女魔头招来给自己松松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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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妹告诉佟孟杰，她的宗旨就是「不服就打，打到服了为止，没时间跟他们磨叽」。
现在京城里关于九妹的传说每天都在更新，九妹不知道，即便知道了，她也不想理睬。要是事事都去想，都用心，估计自己也活不到现在，早就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再说嘴长在他们身上，随便说去吧，她没时间也没兴趣管这些闲事儿。人只有自己强大了，别人才会从内心惧你、怕你、敬你。
马上要走了，顾莹莹这两天也没来找她，她倒是想来，一是九妹实在太忙了，来了也见不着。二是正在与言柏议亲，家里不放她出来。亲事定下来也就这几天的事儿。
沈先生一家白天基本在沈府，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马上又要分开，总想着一起多呆一会儿。特别是言老夫人，依然坚持要跟儿子走，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着老太爷，心里有更多的不舍。
把训练的事儿一安排好，收拾东西的事儿也安排下去了。该辞行的也都辞行了，九妹一时又闲下来了，一闲下来就想陪陪家人。他们来了几天了，自己还一直没怎么跟他们坐下来好好的说说话。
看到自家老爹那张脸，九妹也是服气。从那天在沈府正堂见到他就是这副欠了他八百吊钱的表情，几天了还这样。他自己没感觉累，九妹都挺他累的慌。
下午九妹陪他们在郡主府里转了转，来了这么长时间，他们真没敢随便逛。虽说现在知道这以后就是九妹在京城的府邸，但一听说是御赐的，就有些不太敢随便走动了。
九妹后来从言柏那里知道这座府邸原本是皇后娘娘的嫁妆，平时都有人打理，里面的布置也是处处显露出确实用心了的。不见得有多奢华，这种简朴，让九妹很舒服。
转悠了一下午大家累的不行，晚上草草的吃了点东西都去休息了。第二天本来说是要带他们到街面上去转转，结果大家说实在转不动了，说是转转，啥也没干，可这比下地干活累多了。
最后只好让人到丰满楼订了个包间，中午大家早点出发熘达着过去吃饭。要不来了趟京城，什么都没看到，回去一问三不知也不好看，大家勉强同意了。
今天九妹穿的尤其低调，要不和大家走在一起一下就看出来了，大伯娘和韩大力的娘亲会更不自在。一开始大家还有兴趣东看看西瞅瞅，一问价格，可比老家贵了不少，一下就没心情了。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丰满楼，到的稍有点早，还没多少人。
掌柜的看他们来了，非常热情。菜上的很快，还亲自过来敬了杯酒。这可是大燕国唯一的女将军，也是最年轻的将军，还是圣上亲封的郡主。又打跑了鞑子，到他们这儿来吃饭，真的是给他们这酒楼增光添彩了。
非要给他们免单，九妹说「我这是带着家里人来换换口味，尽尽孝心。你可不能让我白费了这份心意」。掌柜的没办法，给打了个折。
大家一听打了折还要十几两银子，拍着胸口说这饭太贵了，一顿饭都能买几亩好地了。心疼的不行，不过味道是真不赖。
回去一路上，大家更是什么都不敢看。京城的东西太贵了，要不怎么说京城居不大易呢。
一行人回来后各自去休息，九妹开始着手处理他们成婚收的礼金、礼物。
礼金有十几万两，这是九没想到的。她还跟皇上皇后念叨了念叨，当时皇上皇后还复杂的看着她。心想这孩子真是心底无私天地宽，九妹就是想问问这些银子该怎么处理比较合适。
皇上看着说「你有什么想法」。
「如果能在城里买个铺子，在京郊买一些土地就好了，这边产出的效益肯定比边关的高。这样又能安排一批伤残将士的出路」九妹想了想说道。
九妹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却让皇上感到汗颜，九妹心中时时装的都是边关的将士们。
「城里铺子和京郊的土地的事儿，你不用操心，到时候让齐公公帮你物色着」皇上想了想说道。
九妹有点不好意思，她真没别的意思。就是聊天聊到这儿了，顺嘴就说出来了。要不她也准备去沈家问问，毕竟她对京城真的不熟悉。
既然皇上这么说，九妹也不多说，她打算让徐未诚暂时留在京城帮忙把这些东西先捋顺，她回边关后物色合适的人选过来接手。
这些又不用出力，胳膊腿受过伤的都能胜任。
至于那些东西，分成三份。比较贵重的东西不好带回去，留在京城以备不时之需。其他东西一份带回老家，送送礼。还有一份是带回边关，给大家分一分，毕竟他们出来这么长时间了，又是新婚，回去怎么着也要意思意思。
第一百八十七章 离京
安排好这边，禁卫军和京营的训练也基本接近尾声，九妹让大家开始收拾行礼。皇上那边已经递过话来，船已经备好了。
听到他们要走的消息，有一部分人，可是大大的松了口气，这瘟神终于走了。可也有捨不得他们走的，那些是真正佩服他们，仰慕他们实力的人。
还有姚大统领，可谓是不打不相识。现如今跟佟孟杰已经是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就连京营训练也是一天没落的跟着，美名其曰强化训练成果。
又抽点了时间，跟皇上皇后道了别，皇上一再的强调她的个人安全问题，九妹向皇上保证自己一定会多加注意。又到大长公主府、沈府都走了一遍，再见不知道何时，双方心中竟还都有些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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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沈老太爷，看到九妹转身离去的一剎那，立马红了眼圈。这一转身，真的是再见不知何时。
跟九妹相处的时间虽然才短短两个月，却让他深深的体验了一把天伦之乐。这孩子是真的能够配得上心底无私，品性高洁的美喻。她所取得的每一点成绩，都是她认真努力的付出所得。
不过他没想到九妹回去不久就给他写了书信，不光是问候。还有对一些病症的探讨，后来他们一直保持着书信联繫，从疑难杂症到诗词书画无所不谈。直到几年后老人家逝去，他们才结束了这段忘年交的情谊。
终于要走了，这日可以说是艷阳高照，一如九妹的心情。终于可以回边关了，赶紧走，这京城她是一刻都不想呆，分分钟都能给你整出事儿来。但是和自己相处的这些人，她还是有些不舍的，理了理情绪，九妹还是那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九妹。
虽然在京城没怎么走动，走的时候还是有人来相送的。顾怀礼和一干人等真是捨不得他们，送了一程又一程的。九妹环顾四周没看到顾莹莹，心里多多少少有点点的失落，至于为什么，九妹自己都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觉。
可以说这是第一个她认认真真相处的年纪相仿的小姐妹，心中居然有些不舍。
可是当她看到先锋军里的言柏和几个生面孔的时候，风中凌乱了。没人跟她说有人要跟他们去，这又是哪一出。言柏看着九妹的表情，笑的那叫个幸灾乐祸。
这才哪到哪儿，还有更可怕更让你头疼的呢。上了船，九妹看到船上居然有女眷，头真是更大了。只说是随行的家眷，也没说是谁家的，这是要闹那样。好好的京城不呆着，跑去边关跟着受罪，也是少见。
九妹不管了，反正船上的船工和护卫都是皇上派的人，她们反倒像是搭了顺风船。
船上的管事过来带九妹去他们的客舱，除了九妹，其他人都认识这位管事。因为上次去接他们的就是这位，这倒也好，大家互相熟悉，有什么事儿到也好沟通。
一路上平安无事，大家都还好，九妹却有些晕船，只能躺着，偶尔出来透透气。
皇上给九妹的两名女暗卫，九妹本想让他们直接跟先锋军一块走。她们说可以跟他们走一段时间，到时候跟那些家眷一起赶往边关。九妹想想，也行，就随了她们。到了船上九妹才发现，皇后把岳姑姑送给她了。
岳姑姑转达了皇后的意思，皇后娘娘说「九妹已经成婚，领兵打仗没问题，但人情世故，内宅往来还是得有人帮着管起来」。正好岳姑姑又懂些药理，对于照顾孩子也是很有经验。
九妹有些无语，她才成婚好不好，想的倒是挺远。不过，她是真需要有一个得力的人帮着管管身边的事儿。皇后能割爱让岳姑姑跟着她，求之不得。所以见到岳姑姑，也很高兴。
她这几天在船上昏昏沉沉的，有岳姑姑照顾，还真是挺方便的。如果大伯娘或是韩大力的娘亲来照顾她，还是感觉有些过意不去，而且岳姑姑的厨艺居然非常了得。
虽然有些晕，但这一路也是九妹难得的轻松时刻。
这日到了离家最近的那个码头，也是上次云岭县运送救灾粮的那个码头。现在这个季节，往来人到是不少。
船上的女眷没有下船，官船直接转头奔边关方向而去。既然都是皇上安排的，九妹也没有过问，她让徐辰初给船上採买了一些补给，船继续东行。
两名女暗卫随船一起去往边关，岳姑姑要跟九妹一起。
「我们要翻越青云岭，挺辛苦的，您还是跟他们一起吧」九妹力劝岳姑姑，毕竟坐船还是轻省许多。
「别把我想的那么弱，我曾经也是暗卫出身」岳姑姑笑着说道，岳姑姑没说的是，她此行是带着任务的，也是实际上皇上安排到九妹身边两名暗卫的领导者。她要时时跟随九妹身边，保证她的安全。
九妹身边的亲卫，不管是侄子还是其他先锋军的人，岳姑姑已经传达了皇上的意思，保证九妹的安全是第一要务。
虽然其他人不明白为什么皇上这么紧张九妹，但还是不折不扣的执行着命令。
第一百八十八章 回乡
他们在码头上租了几辆马车，带着岳姑姑和灵飞一起一行人直奔云岭镇。
不过他们还是在路上打了个尖儿，第二天上午到达云岭县，沈先生一家自行回县衙安排。言浩都没停顿，要直接跟九妹他们回徐家村。
沈先生也没管，他还自己收拾了许多小礼物，要带给他的同窗们。实际上也没分开多长时间，已经非常想他们了，不知道他们想没想他。
到了云岭镇，又把韩大力一家放下。他们现在基本都住在镇子上，本来九妹让大家都留在镇上休息休息再回去，爷爷说不想再折腾，离的也不远，索性回去再好好休息休息。
九妹见到了韩大力的爷爷奶奶和小妮子，现在东西还都没归整，礼物也拿不出来。看着他们都安排好了，又跟着爷爷他们直接回了上湾徐家村。韩大力看着远去的九妹很是无奈，自己娶的这个媳妇到现在还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嫁人这个事实。
家里人不知道他们这会儿回来，都在地里忙着。听说他们回来了，赶紧从地里赶回来，其他人听说了也都从地里回来看热闹。
卸了东西，把车资结算清楚，又给车把式拿了些干粮，打发他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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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人看到他们搬到院子里堆成堆的东西，个个看的眼热。九妹看着大家堵在门口也不是事儿，翻出一包糖果和他们在路上吃的点心，给他们分了分，结果大家还是没有走的意思。
刚刚进屋的爷爷又走出来，看着堵在门口的人说道「大家先回去忙吧，我们今天歇歇，明天准备准备，后天中午大家过来一起吃顿饭。也是给我们九丫头补个回门礼」。
大家了听老爷子的话，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道「明天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说一声」、「有啥事儿招唿一声啊」、「用不用我们过来帮忙？」
「好，好。有空的就早点过来帮忙。」老爷子也很高兴。
人群终于散去，大家收拾收拾东西，天也不早了，吃了晚饭都准备早点休息。结果韩大力跑过来接九妹，老爷子有点无奈。知道孙女这是嫁人了，有些事情不可避免的，可是心里总是觉得孙女还是自己的孙女。自己不说，呆在身边假装还跟原来一样，其实早就不一样了。
韩大力才不管，他们这结婚还不到一个月，可不能分开。九妹这会儿也明白了，自己已经嫁人了，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就不存在的。还是跟韩大力带着岳姑姑和两名亲卫回了镇子上，这是岳姑姑要求的。
要求她要习惯以后去哪儿身边都要有人跟随，九妹知道他们是好意，也没矫情什么。再说镇子上也方便，最起码住的地方就好安排。
临走的时候，爷爷跟韩大力说，后天让家里人都过来，也算是给九妹补个回门宴。韩大力答应了，说后天一定早点过来。
灵飞被留下了，孩子们一见到它都喜欢的不行。言浩感觉自己的风头都快被灵飞给抢了，不过大家还是挺喜欢他送的东西，高高兴兴的又一起玩起来。
言浩和韩小力还有几个大点的孩子，准备明年开始去县城读书。就是在崔庄新建的徐辰谨他们的那书院，因为是县里办的，沈先生让书院也增加了体能方面的课程。请的也是九妹他们推荐的人，与九妹在村学里的理念一样。
不光要读书识字，还要分五谷，健体魄。
沈先生感觉这样的想法挺好的，即使书读不出来，也不能做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人情世故不懂，满口仁义道德的假书生。
回到镇上九妹让岳姑姑他们就住在杂货铺子后面这套院子里，平时都有人收拾。东西都是全的，直接住进去就行。
她和韩大力直接回了韩家，岳姑姑看九妹和韩校尉在一起还是放心的。而且就在隔壁，有什么动静都能听到，也就放心的去休息。
到了韩家，九妹翻出给爷爷奶奶和小妮的礼物。有布料也有首饰，还有给韩大力爹娘的。他们在京城都没逛街，也没买东西。如果在京城给他们，大家推来推去的麻烦。韩大力爹娘看到还有他们的，有些过意不去。
自他们到了京城，里里外外的做了好几身衣服。穿的戴的都有，他们给九妹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真论起来，他们家连彩礼都没出。知道九妹不看重这些，可大家心里还是过意不去，只是想着以后对九妹要更好些。
其实跟韩家人相处，九妹反倒更自在一些。分了礼物，大家说了会儿话，就都休息去了。临走前，韩大力说后天徐家要补九妹的回门宴，要大家都去。爷爷奶奶和爹娘答应了，说这是应该的，还说后天早点去，帮着招唿招唿。
第一百八十九章 回门宴
韩大力终于踏踏实实的抱上了自家媳妇，自己结个婚可真是累心。没一天消停的，想跟媳妇说说悄悄话都没时间。更别提腻歪了，真的是奢望。
第二天两人起的有些晚，不过看家里人笑的暧昧，九妹也没想那么多。看着韩大力爹娘准备了很多礼物，九妹感觉这东西来回来去的搬真是挺麻烦的。
不一会儿，徐辰初来了。九妹问道「大哥怎么过来了？」
徐辰初看了一眼这个妹子「过来请客，明天到家里吃席」
「请客，不就是村子里的人，说一声不就行了吗？」
「你不用操心，明天早点回来就行」徐辰初无奈的说道。
爷爷他们去京城前，镇子上的馄饨铺张家和刘掌柜还有张把式都添了妆。如今家里要补回门礼，不能把人家落下。还有韩家，也不是让韩大力说一声就行的。怎么着也要上门来请一请的，表示尊重。
真要是像九妹认为的说一声，估计这亲戚就没的做了。
所以说人不是万能的，在外面叱诧风云的九妹对这些事情还是欠缺的。徐辰初说完了事儿，就回去了，他还要到镇子上去採买些东西。
刘掌柜虽说把宅子和铺子已经给了九妹当嫁妆，但这次还是跟着随了礼又给添了妆。不过这次是明面上的，只添了两床缎子的被面。
翻过天儿韩家一大家子跟九妹一起回了徐家村，到了徐家一看，九妹有些急了。这阵仗有点大呀，这是要摆流水席，也真是难为他们这么短的时间居然能整治的出来。
其实是九妹心里没有那弦，前天老爷子那么一说，大家就明白什么意思了。九妹赶紧进屋跟爷爷说道「爷爷，让大家一起热闹热闹没问题，就别收什么礼金了。大家都不容易，收那一星儿半点的何苦呢？」
老爷子看了看孙女，经歷了这么多孩子的心性没有变，还是那么纯善，也是甚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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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礼金还真得收，不是银钱的事儿」九妹挨着爷爷坐下，听他慢慢的絮叨。
「这几年，咱们家拉扯着村里，也算是帮衬他们都有了前程。不说每家每户也差不多，就说你种药材和收药材，村里多少人得了实惠？」
九妹在村里又租了一些地，让他们帮着种药材也收他们去山上自己挖的药材。说完也就没放在心上，因为平日里都是徐辰初他们帮着打理。
「有些事儿要有来有往，才能长久。你心地善良不忍收他们礼金是好事儿，但一味的体谅别人，在人情世故面前就落了下乘，这是人情往来的大忌。常此以往，有些人形成习惯，但凡你有了要求，就该不高兴了。现在他们还心存感激，想乘着这机会，表达表达。咱们就给他们这机会」
爷爷看了九妹一眼「再说，爷爷是真想让你体体面面的嫁人」九妹想说我都在京城办过，还是皇上赐婚，还不够体面？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那是皇上的心意。你也得给爷爷一个机会，让爷爷尽尽这份心，要不我心里这个疙瘩结不开，这个坎过不去「爷爷拍拍了九妹。
「我听爷爷的，不过你真的不要想太多了。有些事儿，过去就过去了」。
九妹知道爷爷心里过不去的那道坎是什么，虽然自己不提，表现的混不在意，其实自己的内心真的放下了吗？
虽然时间定的仓促，但徐家人手足。大伯和大伯娘分工明确，安排的井井有条。活儿干起来也快，快开席的时候啥也没耽误。
农村都是先去地里忙上一阵，等到了时辰再过来走礼。也有几家先过来帮忙的，先是把自家的傢伙事儿和桌椅板凳都扛过来帮着摆好。又到学堂里去搬了些桌椅过来，已经打过招唿，学堂会提前放学，先生也是要来吃席的。
午饭后把桌椅板凳收拾干净，送回去，也不耽误孩子们下午学习，这都是村里的惯例。
帐桌在院子里支好，已经陆续有人过来上礼。这些来的比较早的都是平时关系处的不错或是家里有人在商队里，过来看看需要帮忙或是再拉近关系的。
九妹就在屋里陪着爷爷，有人过来就一起说说话。今天人多，两名亲卫早就被九妹安排帮忙去了，岳姑姑一直不离九妹左右。爷爷也看出来了，这是上次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如今跟了九妹，心中偷偷的很是得瑟，就是不能说出来，有些遗憾。
韩家人来了打过招唿之后就去了大伯院子里，那院来往的人更多，韩大力也帮着招唿客人。镇子上的三家人也到了，刘掌柜还代替他家儿子和女婿上了礼。现在看到九妹起来了，刘掌柜有了靠山，儿子和女婿又变回以前嘘寒问暖的一家人。刘掌柜也没把人往外推，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和闺女。
前天爷爷嘱咐韩大力和九妹两人今天穿的喜庆点，虽说是补的回门宴，可在爷爷心中，这回才是真正的嫁孙女。
在京城虽说热闹，可那里毕竟不是自家的主场。再说当时是从沈家出的门，回门回的也是沈家，自己总是感觉缺了点什么。
到了时辰，外面响起鞭炮声，大伯过来接爷爷他们过去坐席。这里的流水席跟其他地方的不一样，不是随时来随时吃。他们这里是如果来的客人多，可以分成几波来吃，到了时辰这一波坐好开席，等这一波吃过了再重新开席。
有没赶上头席的听着鞭炮声，知道头席开始了，听着二波席的鞭炮响了再过来吃。每次桌椅板凳都收拾的干干净净，饭菜也是热热乎乎的。与头席也没什么区别，说是流水席，其实平时大家都叫坐席，九妹喜欢这样的坐席方式。
这样主家随时还都能过来跟坐席的亲戚好友叙叙旧，聊聊天说说话。头波席与二波席有认识的，也有时间借这个机会聊一会儿。都是庄家人，平时为了一日三餐忙碌，还真是很难有时间见一面坐下来说说话。
第一百九十章 亲娘，真的是亲生的？
九妹知道有些地方的流水席坐满一桌就开始吃，吃完了就走人。纯粹的就是来吃席，有时候连主家的面都见不到。
等都坐好后，爷爷还说了几句场面话。爷爷如今也是见过世面和大场面的，说的话很是到位。酒过三巡后，徐辰初带着九妹和韩大力敬了几桌酒。还别说，很多亲戚九妹还真不认识。
这要是别家的小媳妇过来敬酒，不定被他们说出什么诨话来。不是常说新婚三日无大小吗。九妹今天穿的虽然是便装，加上她也没怎么收敛气势，大家敬酒时也没人敢往前凑，更别说说什么荤话了。
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将军是什么头衔，就连县令离他们都很遥远，所以心中也没有多少敬畏。顶多就是稀奇，女人也能当官？还有就是自己亲戚居然也有当官的了，在别人面前可是有得瑟的资本了，感觉自己都是高人一等的。
还有封的什么郡主，那不是皇家的人才能称为郡主吗？九妹也没有一一解释，只是说皇上体恤她。
反倒是对徐家的「忠义之家」的称谓更为亲近和看重。特别是爷爷，虽然没直接封赏他，但大家见到了都叫一声忠义公。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口这么称唿的，一开始爷爷还不让，后来慢慢的也就是习惯了。
当时封赏徐家时，家里没有摆席。那时九妹他们正在战场浴血杀敌，大家没有那份心思。今天这场回门宴也算是把那回的礼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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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开席没一会儿，居然有砸喜的来了。九妹挺多年没见过了，这么短的时间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得着信儿的赶过来。
砸喜的说白了就是要饭的，谁家有喜事儿，来了到跟前打着快板，说几句吉祥话。有那会唱的，唱段莲花落。主家高兴了给几个赏钱，再给拿点吃的。
有的时候，一个宴席能来好几波。他们这次摆席时间比较仓促，知道的估计没几个，能来这么一个九妹感觉还挺开心的。
看着她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她挺希望跟大家一样，不留下什么遗憾。让大哥给了厚厚的赏钱，拿了些吃的打发他们走了。
头席已经结束，二波席也收拾干净开始坐桌了。九妹和韩大力又敬了一轮酒后就回到爷爷奶奶的屋里陪他们休息一会儿，还有些比较亲近的几个亲戚也过来坐一坐。难得回来一趟，找个机会聊聊天。
外面有大伯他们张罗，爷爷和九妹都很放心。
景家四表叔现在已经在镇子上的医馆里坐堂，沈先生临走的时候把医馆盘给了他。四表叔高兴的无可无不可的，又给了他两丸净心丸，说是九妹托他转交给他的。
他现在可算知道那药丸的价值，捂在家里不敢吭声，自己偷着乐。今天过来一是跟着添箱上礼，也是特意过来谢谢九妹，这时也在屋里跟着聊天。
景四叔偶尔也问些医术方面的问题，他与沈先生和九妹的差距还是很大的，有机会就想多学一点。
这时门帘被大力的掀起，外面的人可以说是闯进来的。岳姑姑瞬间移到九妹身边，大家看着闯进来的人，都停下话头。爷爷听着大家说都都有点迷煳着了，感觉屋里突然没了声音。睁开眼睛朦胧着看到是九妹娘亲进来了，心里就一阵突突。
九妹娘亲勐的推开岳姑姑，上去就要扇九妹。岳姑姑反手一把拉住她一使劲把她甩到一边，后背磕到柜子上。
因为不认识，不过能闯到院子里肯定也是熟悉的人，岳姑姑下手虽然收了点力气，但也使了巧劲，这一下撞的应该挺疼的。
九妹娘亲缓了一下，破口大骂「你怎么不死在外面，回来充什么大瓣蒜。你以为你是谁，你就是嫁给皇帝老子，那也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现在这么做就是忘本，你也不怕遭报应」。
拦住岳姑姑，这话一出，岳姑姑都有可能出手杀了她。她盯着娘亲看了看，一年多没见了，老的不成样子，感觉都不及大伯娘精神。说起来年轻的时候娘亲也算得上远近小有名气标緻人物。怎么一年时间就操劳成这样，也是手里银钱不足，家里的活儿也没人伸手帮忙了。
看看，也不是不能干的，以前九妹在家，谁伸过手？如今，都挺能干的，听说自家老爹也把那些零散的地收拾起来了，还种了些瓜果青菜补贴着日常。
也不在意她骂什么，九妹努力的想要找一找从前在家时候的记忆。悲伤的发现，居然想不起在家时是什么样子。
九妹越是这样，娘亲恨的越是厉害。往前冲着要扑打九妹，嘴里也一直没闲着一口一个的「你怎么不死在外面，你就是个丧门星，沾上你的都没的好」，刚刚聊天说话的人听不下去了，都站起来劝着拉着她。她们不敢往九妹身边凑，岳姑姑一脸要杀人的表情太吓人了。
爷爷气的哆嗦着「谁让她出来的，把她拉出去，反了天了这是」。
第一百九十一章 这才是亲人的样子
这时大伯娘听到消息怕扰到外面的客人，一路小跑着过来，一到院子看到老四站在屋门口。喘着气问到「四弟站这儿干啥，怎么不进屋去」。
九妹在屋里一听，合着有个打前阵的，后面还有个观察敌情的。这要是打赢了，估计就不露面了，打输了再进来帮忙？
大伯娘进来看着老四媳妇，这人吧以前也算是通情打理的，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虽说是补的九妹的回门宴，可在他们心中，今天就是九妹大喜的日子。再如何也是自己的亲闺女，这可真真儿是一点情分都不留了。走过来看着老四媳妇尽量和颜悦色的说到「四弟妹，外面挺忙的，正好缺人手，咱们赶紧过去瞅瞅」
「放屁，有活儿想起我来了。我养的白眼狼都便宜你们了，好处你们得了没够。安的什么心，当我不明白吗？去趟京城还没餵饱你们。你们这些个脏心烂肺的心可真够黑的，也就那么个缺心眼儿子的任你们摆布，把你们当亲人」这话就太难听了，而且是有点谁接怼谁。
这次去京城，亲娘没让去。让隔了房的大伯娘送嫁，这话说到那儿她这个当娘的都会被人看不起。几股火攒到一起，那能有个好。
这话大伯娘没法儿接，九妹对他们确实比对亲爹亲娘上心。就是前天回来拿的那些礼物，每个屋的都写的清清楚楚。自己也看的明白，他们的就是比其他屋的东西多，不但花样多还全乎。还有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估计是让他们平时送个人用的小来小去的就一大包。
但她也受之无愧，对九妹他们确实是像自己闺女那么处的。有些事儿别人说什么都没用，只看九妹怎么想就行，所以也没接老四媳妇的话。
「可不就是个白眼儿狼吗，自己的爹娘饭都吃不上了。在外面唿风唤雨的多威风，在京城住那么大的房子，可想过家里的日子如今有多艰难。但凡她有那份心就是指头缝里漏一漏，也足够我们吃香的喝辣的」徐老四跟着来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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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五两多银子，你告诉我吃不上饭，这要是让那些真吃不上饭的人家知道，不得把人给撕巴了。但凡当年家里每月能有五两银子的进项，自己也不用小小年纪出去打拼。这是见识过大钱，这点小钱看不上眼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事情，岳姑姑何其敏感，同情的看着九妹。也不插话，她只要护好九妹就行。看着默不作声的九妹，岳姑姑脸上闪过一抹心疼。
九妹缓缓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疯子一样的两个人，那是她最亲的人，可从来没给过她一丝温暖。
怨吗？恨吗？九妹努力的感受了一下，好像都没有，心底无一丝波澜。
不过再让他们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儿胡说下去，传扬出去大伯和大伯娘将来在亲戚面前可要难做人。她拨开拦在跟前的几人，直直的看着眼前这对自己的亲生爹娘。
看着他们再没有以往的神情和派头，如今更像个实实在在的庄稼人。她一时有些恍惚，不过还是打断他们的胡闹。
静静的说道「我曾经也是一个需要大人呵护的孩子，而且是一个姑娘家家的。我的坚强也不是一天树立起来的，也是一点一点的被你们逼出来的。现在的风光也不是我想要的，那是我拿命博出来的」。
「我从来没有因为你们的薄待和冷漠而怨恨，我觉得我做到这份上你们也该满意了吧」（这句话是不是特别熟悉，知否粉飘过）。
「我这个人，对我好的，我始终牢牢的记得，就算豁出性命，也会报答人家」。
「鑑于您的放纵，我差点被害死，你们现在还求什么呢？我明白，你们看重两个哥哥，这无可厚非，我也从来没有去跟你们争辩过。可是到如今何必整得那么明白，就这么稀里煳涂的不挺好的吗？」
说着双手背向后面，抬起头厉声叫道「吴为」。今天当值的是吴为和佟孟飞，因为徐未诚留在了京城，佟孟飞就随他们一起回了徐家村。今天是他和吴为当值，徐家其他人帮着家里干活。
门外有人答了一声「在」。
「进来」九妹不容迟疑的命令道，门外一时没有声音，隔了一会儿门帘又被打开，徐家知道进来的是九妹的亲卫。这个亲卫一直在九妹身边，他们时而也见过。个子不是特别高，如果皮肤要是不这么黑的话，倒像个秀才公。
其他人都还愣在九妹突然暴发出来的气势当中，看到进来的人，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九妹的娘亲。
「老二，你是老二？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他们是不是作贱你了，啊，说话呀？我怎么都找不到你，你去哪儿了？」
看到明显比以前黑了也壮了的徐辰良，大家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他以前干的那些事儿，徐家虽然瞒着，农村哪有什么秘密，大家私下里都知道的也差不多了。
看着变了模样的儿子，娘亲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以为儿子被九妹他们给害了，要不就是送那儿受苦去了。她怎么找都找不到，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老二了。这两年来她花光了手头所有能动用的银钱，一点消息都没有。
本来对九妹就没有多少情分，所以恨九妹恨得只要想起这些事儿心口都疼。
娘亲看着自己曾经最喜欢的儿子，就在眼前，再也忍不住了，不顾形象的抱住他嚎啕大哭。吴为也眼含热泪安抚好自己亲娘，慢慢的跪到地上，俯下身子给炕上的老爷子老太太磕头，转过身又给爹爹和娘亲磕了头。
炕上的老爷子吓了一跳，这孩子在郡主府和船上，自己见过几面，一点都没认出来。关键是这孩子也没有上前相认，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难见到他一面了。虽说对他有诸多不满，可那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一时心里不知是悲是喜。
第一百九十二章 家在何处，心在何处
九妹不想看他们久别重逢的喜悦，她也感受不到那种感觉，转身走了出去。岳姑姑紧随其后，看着有些落寞的九妹，心里有些发堵。
到了外面，佟孟飞和岳姑姑两人一左一右护卫在九妹身后。他感觉今天自己有些失职，岳姑姑一再强调，就是帮忙也不能离将军太远。看着头波宴席结束二席开始后没什么事儿了，他们就回到了老爷子的院子里，看到有个妇人闯进来，也没多想。
直到里面吵起来，才发觉是对着将军来的。想进去，被吴为拉住了，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吴为跟徐家居然还有关系。他现在想想，其实吴为是有些反常的。
自从进了徐家，干什么都不吭声，基本上都是低着头。除了当值，没事基本不出屋。他从没深想过，以为吴为是因为住进徐将军家里有些放不开。
其实徐家有几个人是知道他的，但不知道家里什么章程，所以也没说破。
佟孟飞那边一个劲儿的自责，而且也很生气。他们上战场的人真的害怕也忌讳听到死这个字。虽然他们不怕死，可被亲人这么咒骂，完全超出他的想像，想安慰几句又不知道说什么。
正在纠结着，就听九妹悠悠的说道「这么几句话就受不了，骂你几句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对你的无视」。也不知道是说给他们听的还是说给自己。
岳姑姑和佟孟飞两人对视了一下，不知道将军曾经经歷了什么，让她这么伤感，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头次见到将军神情这么落寞，那股悲伤的情绪压的他们嗓子眼发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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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院子，站在门口，九妹心中一片茫然，因为不知道往那里去，去哪里寻一个让她缓口气的地方。
这时韩大力从大伯的院子里冲出来，看到她无事明显松了口气。看着他们站在门口无所适从的样子，拉起九妹的手，轻轻说道「我们回家吧」。
「好」两人也没等其他韩家人，反正也没多远，四人熘熘哒哒往镇子上走。这条路九妹走了很多年，从来没有这一次让九妹这么放松。
回到镇子上，大家也不累，索性收拾了东西去张记看了看张叔和张婶，又去了张把式家坐了一会儿。
回来看了看时辰还早，又去刘掌柜家坐了一会儿。他们都是吃的头席，吃完就回来了，在徐家人太多，又是吃席，当时也没说上几句话。
刘掌柜看到他们来了，高兴的让进来。九妹问他们现在过的怎么样，他们说都挺好的，现在儿子和女儿有时间也会过来看他们。
九妹心里明白，那是看到他们有了靠山，想要套近乎。她记得梦里自己的铺子和作坊就被是刘掌柜的儿子和女婿霸占去了。聊了一会儿听到韩家有人回来了，就告辞出来。
韩家人看了看九妹脸色，没什么异样，也就放下心。他们也是后来才听说，九妹娘亲跟她大闹的事儿。
心疼的不行，本来这也算是两家的事情，他们要等到最后跟亲家再坐一坐才能回来。后来有些帮忙的还没吃完饭，他们就告辞回来了。
九妹跟韩大力商量着，这两天哪儿也不去，好好陪陪家人，等小力休沐的时候一起回东坝。从那里直接出发，这一走，什么时候回来还不一定。
都说父母在不远游，可是哪有那么多可心又两权其美的事儿。韩大力当然是九妹说什么就是什么，九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难得的积极主动了一回，喜的韩大力使出浑身解数迎合九妹。两人一时难解难分，也体验了一把从未有过的畅快。
晚上吴为还是回来了，岳姑姑跟九妹说了一声，九妹也没见人，让他自行去休息。
第二天起的有点晚，刚收拾好。九妹没想到徐辰初会过来，把嫁妆单子还有昨天收的礼金也一併送了过来。
知道他们在家呆不了几天，将来也不可能在家常住，徐家把给她的嫁妆又重新整理一遍，能折算成银两的都折算成银两。拿了个整数一万两，还有昨天不到五十两的礼金。
嫁妆银子九妹收了三千两，就如亲爹说的那样，九妹还真不在乎这一星半点儿的。可徐家是实打实辛辛苦苦挣来的，而且这一万两估计也是倾尽了所有手头能动用的流动银两。
至于礼金，九妹没收。那本来也不是她的人情，将来还人情也是徐家还，该怎么处理他们回去自己商量，她不管。
这么多年，除自家那一房其他人对自己的帮助也是有目共睹的，不能因为一些事情一棍子打倒一片人，自己确实也不能忘本。
九妹想家里让徐辰初来送，自己好歹能收点。如果大伯来，也是怕碍于情面，可能一两不收。九妹现在也看出来了，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做烂好人，能收点，也让他们心安点。
其实家里让徐辰初来还有个意思，让他好好劝劝九妹，能不能原谅她娘亲。可是他说不出口，一是九妹也不会听他的，二是他自己心里都放不下，何苦去要求九妹难做人，所以根本就没提。
明天是韩小力休沐的日子，九妹让佟孟杰和韩家人先回东坝收拾一下。他们去徐家呆一天，下午接上韩小力一起回去。
本来安排吴为也回徐家，他说见过一面知道大家都好就行了，跟着韩家人一起走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心里的出路
现在正是秋收的时候，家里几乎没有闲人。回到徐家，韩大力也赶紧到地里去表现表现，干多干少是份心意。
九妹回去陪爷爷奶奶，本想帮着做做饭，家里人怎么可能让她下手，让她踏踏实实的陪老爷子老太太聊会儿天。知道他们马上就要走了，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九妹也不强求，陪着老爷子聊天也不是干聊的。院子里晒的花生，要用手一点一点的摘下来。现在还没开始做饭，不用都去厨房，大家就搬个小板凳在那儿摘花生。九妹也拿了个小板凳坐下来，一边聊天，一边跟大家一起摘花生。
家里人大部分没有见过九妹在外面的样子，所以坐在一起也没什么不自在。说说笑笑的挺热闹的，看着这样的九妹，爷爷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
这那儿像一个人们口中那个智勇双全征战杀场的将军。这样的九妹仿佛又回到了以前，这还是自己那个不多言不多语的孙女，闲了在家给自己帮帮忙。
忙了一上午，中午大家又都是在一起吃的。昨天的宴席剩下好多东西，给村里帮忙的每家送了一些。家里还是剩下了不少，再现炒几个新鲜的菜让他们喝酒就行了。
饭后，就着大家都在，九妹把来意说了一下。主要是商量谁还想回军营谁要留下。她的意思成了家的就都不要去了，现在正好有个机会。沈先生任了云岭县县令，手下正好缺人手，看看他们谁想去。
强头已经跟随冯县令到府城赴任，他的事儿基本上不用家里多考虑。原来的冯县令现在的冯知府很喜欢他，带在身边教导几年，他自己争点气，想必也会给他个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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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辰叔和徐辰功年纪偏大，家里孩子也小，选择不回军营到沈县令手中谋份前程。徐辰冬还在考虑，最后想想也让他先回军营再做打算。
他们本来就是战时去投的军，不是一般意思意义上的军籍，再说还有九妹在，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很方便的。
徐未信明确表示，他会一直跟着九姑，九妹笑着说「行，以后姑有口饭，就有你一口吃的」。
徐辰初撇着嘴说「哼，瞅他一天到晚没个稳当气儿，给他留口汤就行」。
「你是我亲爹吗？我姑都看好我，偏你们瞧不起人」徐未信嚷嚷道。
徐辰初一巴掌过来，徐未信灵活的躲到九妹身边。
「九姑，咱们赶紧回去吧，在家这一天天的老瞧不上我。不是这不行就是那不对的，就没一处顺我爹的意的」徐未信不怕死的说道。
九妹也拍了他一巴掌，笑着说道「知足吧，得了便宜还卖乖」
「九姑九姑，我跟你们一起走青云岭，路上讲讲你一人怎么单挑禁卫军的」徐未信猴在九妹身边。九妹发现以前他跟这孩子还真没多亲近，现在怎么这么黏人。
「你想试试？」
「不想」徐未信赶紧摇头。
「瞧你那点出息」徐辰初无情的补了一刀。
「你行你上」徐未信反手就给了自家老爹一刀，说完就跑了。
人员去留问题大体定了，其他的九妹也不多问。至于生意，九妹早就不在插手。她现在就是在他们需要的时候帮一把，或是自己有什么信息和好的点子和想法跟他们说一声。做不做看他们自己，其他的不再过问任何事。
包括她自己原来的生意也很少插手，都在大家眼皮子底下，谅他们也做不什么出来。
再说该他们得的，九妹向来不吝惜。真要有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换人，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人。而且她的重心不在是生意，而是如何完成皇上交待的任务。
知道九妹回来了，前院递过话来，想再见一面。如今总算是看明白点现状，没敢再直接闯过来。
「不必了」九妹冷冷的回道。
「丫头，你娘那样对你是有原因的……」爷爷试探着想撮合撮合，毕竟那屋的二小子现在也有了出路，人也变好了。虽说当初说过自己有生之年不想见他，等于逐出家门。一家子骨肉，想撕掳开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九丫头都能给她二哥一个出路，为什么不能原谅自己的亲爹亲娘。
「我有爷爷足矣」九妹转头看向爷爷，缓了缓情绪说道。
这孩子是彻底离了心，心里有了疙瘩，只是为了那份香火情，还认这个徐家，还进徐家的门。逼急了，这可能就彻底生分了。
怨得了谁，脚上泡自己走的。现在想明白了，早干嘛去了？老爷子深深的嘆了口气，感觉自己身上有股沉沉的无力感。
第一百九十四章 各自安好
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再有什么缘故，能够做出如此违背道义的事儿，怎么都让她无法原谅。
她知道娘亲在外家是长女，娘亲总是感觉自己从小就没有被父母疼爱过，就把那份怨转嫁到她身上。其实真的是她想多了，娘亲下面一串的孩子，姥姥一个人根本照顾不过来。
再说在农村不都是这个样子，一大家子里大的带小的。有多少弟弟妹妹还是吃着自己长姐长嫂的奶长大的呢！
姥爷年青时是个掮客，一天到晚不着家，能帮上姥姥的只有娘亲。既要照顾孩子，又要做家务，地里的活儿也得干。姥姥平时又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细看下来对几个孩子都是如此，并没有厚此薄彼。
可娘亲不这么认为，非要争那口气，能干的不能干的，自己都要抢着干。九妹理解娘亲的心态，一如当初的自己。想起当初的自己何尝不是如此，总是想多干一点，多分担一些，让父母少干一些。
那样他们是不是就能看到自己的好。
自己努力的想要表现，无非是让家里人看到自己的付出，多关注关注自己而已。
可娘亲与自己又有不同，姥姥病了，娘亲只要伺候好姥姥就行。看病抓药的银钱自有姥爷去筹措，不用她分心想法子去挣银子，连药都不用她去抓，自有姥爷带回来交给她熬药即可。
其实娘亲做的已经很是不错，把下面的弟弟妹妹照顾的都很好，家里家外也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不用姥姥分心，只管安心养好病就行。
等把下面的弟弟妹妹拉扯大了，自己反倒不被认可。多年的付出到得不到回报，娘亲心里那份怨恨，无处发泄。
同样是女孩，为什么自己生的会得到大家的喜欢。而自己付出了那么多，总是被嫌弃。无形中把那份说不出的怨，转嫁给比自己还无能的弱小的孩子身上。
其实几个舅舅和舅娘也说不上是嫌弃她，就是自家大姐动不动就说教他们。喜欢插手家里的事儿，还以功臣自居，这就让人挺反感的。
谁愿意自己好好的日子上面多个婆婆，时不常有人在旁边指手划脚的。
这是一恨。其实说起来这都算不上恨，可人心如此，别人能怎么办？
还有就是九妹的两个哥哥刚出生的时候身子骨都有些弱小，来看过病的先生都说是因为她自己早些年身子亏空太厉害了，没有调理好就又急着要孩子。才使得前面两个孩子身子有些弱，但是后期调养好了，等孩子大些了就没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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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到了九妹这里，可能是因为生前面两个月子坐的好。身体也调养过来了，九妹居然是个小胖子。又在生她的时候让娘亲遭了很大的罪，以至于后来不好再生养。
娘亲原本是想着自己怎么着也得生三四个哥儿，在这个家里才算是真正有底气。就算不超越自家娘亲，怎么着也不能比妯娌们少。可没想到九妹把她的多子梦打破了。
这是第二恨。有些恨，真的是莫名其妙，没有任何理由。
后来把自家小侄女抱到自己身边来养，也是不想看到女儿那胖胖的小模样。感觉女儿把两个儿子和自己的福气都给占了，那份隐晦的不满全都转移到九妹身上。
偏这孩子自小就不声不响的，眼里还有活儿。看着不言不语的，脑子却好使，跟着哥哥们后面学点东西，两个哥哥还没学出来个四五六呢，小小的人儿已经记得七七八八了。
她越是懂事儿，娘亲越是说不清心里那份恨。一点点长大，慢慢的也看出来她比两个哥哥越发的出众，虽然她自己一力的表现的很平淡。越是这样，娘亲心中那股无名的怨气就越积越多。
这是第三恨。想恨一个人，真的是不需要任何理由，她的唿吸都是一种错。
可怜那孩子越大越懂事，那份恨越浓，浓到快让自己绷不住爆发出来的时候。老二娶了个媳妇，发现不到一年时间开始偷偷谋划算计自己的亲闺女，想也没想居然义无反顾的配合人家。
爷爷和大伯他们只是简单的感觉娘亲认为是自己夺了两个哥哥的福气，所以才会这么恨自己。可是这又不是她能选择的，如果能够选择，她会选择不来到这个世上。
一个孩子，何其无辜。
既然出生不是她能选择的，但她可以选择未来。
未来，大家各自安好吧，仅此而已。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亲人的样子
看看时辰差不多了，九妹起身想帮着韩小力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衣服平时都是大伯娘他们帮着洗的。回去也就呆一天，藉口收拾东西就是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也不想现在出去碰到不想碰到的人。
韩小力和言浩还有徐家几个孩子一起冲进来，看到九妹，高兴的扑过来。那天中午他看到九妹，人太多了，都没捞着说上句话。九妹一把挟住他的腋下，把他举起来，转了几圈。韩小力小脸通红，有点害羞又有点兴奋。
他现在是小大人了，男女授受不亲。可是他好喜欢跟姐姐玩儿，姐姐一走快小一年了，好想姐姐。他知道姐姐已经和自家大哥成婚了，需要改口，不过还是习惯叫姐姐，九妹也就随他叫。
现在姐姐已经是大英雄，他以为姐姐会跟他们生分了。可是看到姐姐的第一眼，他知道，姐姐还是曾经那个爱作弄他们的姐姐。
他高兴的想要叫起来，不过还是忍着兴奋。问到「姐姐，你有没有受伤，你累不累，放我下来吧」
九妹被小傢伙这么两句话问的好悬没掉眼泪，小东西还知道心疼人了。可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问一问，有些人真的是不能奢求的。
看到徐家几个小傢伙也跃跃欲试，九妹收敛情绪，把几个小的挨着个的都举了一遍。几个人闹成一团，岳姑姑看着这样的九妹，心下感嘆，不管经歷过什么磨难，只要心中还有阳光，人就能立得住。
这时大伯娘拎着几个大大小小的包袱匆匆忙忙的走过来，九妹放下孩子让他们自己出去玩，接过大伯娘手里两个最大的包袱放到炕上。大伯娘让九妹把包袱打开，原来里面是当时给九妹备的嫁衣。
家里备的嫁衣当然跟皇后娘娘的没法比，但也是他们的一份心意。从里到外还有几套平时穿的衣服，大伯娘说，有家里几个屋准备的也有几个姐姐给准备的。
九妹站起来拿起衣服跟自己身量比了比，看着尺寸，大小差不多，应该是询问过跟在身边的几个人。不过缝的边缘还都有些富裕，小了可以放出来一点来。针脚匀称，一看大家都是用心了的。选的也都是镇上和县上上好的布料。九妹谢过大伯娘，又让大伯娘代为谢谢大家。
另一包全都是鞋，一年四季的都有，粗略一数大概有十几双。
还有一包鞋是给韩大力的，九妹看着这么一大堆东西，心里发酸。咬了咬嘴唇，不想了，不是劝自己放下了吗？还想那些不可能的事情让自己心烦干吗。
「给姑爷的鞋是你几个嫂子做的，知道他们男人脚重，费鞋，这鞋底都是加厚了的。要是穿着发紧，穿之前你用热水在里面过一下，塞上破布或是旧衣服给他撑撑」大伯娘一边把包袱系好一边说道。
「嗯，我知道了大伯娘，让你们费心了」九妹囔囔着鼻子顺势坐下来揽着大伯娘的腰说道。大伯娘上了年纪，腰上有一圈肉。九娘最喜欢贴着这圈肉跟大伯娘说话，感觉很温暖。
「费啥心，也是闲唠嗑的时候顺带手的事儿」大伯娘笑着看着拍了拍九妹，又摸了摸她的头髮。
「成了婚了，就是大人了。女婿家是没得说，都是和善人，你那婆婆和奶婆婆都是没啥脾气好相处的。可你们以后常年都不在身边，时不常也要来个信儿问候问候。别一出去就跟没了缰绳撒了欢的马一样，别忘了身后还有一家老小。这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再好的感情也得时常维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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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个稳妥的性子，打仗的事儿我不懂。可你也要量力而行，女儿家身上可不能留下什么。再说了你什么都沖在前面，让那些大老爷们怎么办。就怕这人前不说人后念叨两句，咱们女人最怕这个。你自己凡事要掂量掂量。」
「还有吶有啥事儿跟家里说一声，别光报喜不报忧的。在外头别让自己受了委屈也看顾好姑爷」九妹听着大伯娘拉拉杂杂的说着话。
岳姑姑替九妹收好包袱一会儿要交给徐辰冬，听到了大伯娘的话，真心替九妹高兴，这个家里还是有人真心对九妹好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情分
跟九妹说了几句，大伯娘挪开九妹，转身又拿出一个小包袱递给岳姑姑「知道您不缺衣服，不过这是我的一份心意。以后九丫头劳您多操心，我们都不在身边，这孩子不容易，家里什么忙也帮不上」。
岳姑姑也就三十几岁，跟大伯娘的闺女差不多大。只是身份上有些高，大伯娘不好拉着人家的手叫一声好侄女。
岳姑姑没想到还有自己的，接过包袱就打开了，一看这料子就是京城那边的，估计一上船就开始做了。
「这话怎么说的，照顾将军是我们应当应份的。还劳动您给我做衣服，这可真是，太谢谢您了」岳姑姑身居深宫，那是天底下最见识人心的地方。
如今看到有人这么不声不响的把自己放在心上，说实在的，岳姑姑也是有些感动的。
时间不早了，韩小力在外面叫唤着「姐姐，咱们得走了，再不走该看不到路啦」。灵飞也进进出出着急的样子，看着九妹。
大伯娘是真的捨不得，捨不得可也得放手让他们走。对于大伯娘来说，自己的儿子孙子出去，都没这么难受过。
备了些干粮放到车上，又给韩家带了些东西。
看着大伯娘眼泪都流下来了，九妹心里更难受。看着她什么都不在意，其实她是最渴望亲情的。老话常说人越缺什么越是希望得到什么，九妹的内心也是如此，只是她平时不善表达，大家以为她不在意这些。
看着眼前的亲人，九妹心里也是放不下。正好刚才脑子里有个一闪而过的想法，拉着大伯娘的手直接说道「大伯娘，秋收后家里没什么打紧的活儿了，要不您找几个对脾气的婶子大娘跟您一起做军鞋军服吧。做多少我那边都能收，具体的可以问问大哥，他去年帮我买过」。
九妹知道指望不上兵部，鞋和衣服还得自己想折儿。军营的生意做的就是人脉，别人挣这份钱也是挣，为什么不用自己人。
正伤心的大伯娘又好笑又可气的看着九妹，亏的她心大，这个节股眼儿上还能想到这些。
拍了拍她的手背，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这孩子，让我说你什么好。行了，行了，我知道」。
又悄摸的凑上前，低声跟九妹说道「你们这也有段日子了，没怀上吧？要是怀上了可得小心点，不能骑马了，能不能在家休养一阵子」，看到九妹红着脸使劲摇头。
又说道「就是眼前没有，过几天上身了也要跟家里来信说一声，听到没有。这可不是小事儿，你们俩年纪也都合适。你婆婆要是不得空，就我去照顾你。听到没有？可不能马虎了」
「听到了，听到了，这还远着呢」九妹有点不好意思。
「远啥，这都是眼巴儿前的事儿，平时可得仔细点。不行，我得跟岳姑娘念叨念叨」。
看着抹干了眼泪，风风火火出去找岳姑姑的大伯娘，九妹心里??的。
大部分家里人都在院子里，看到九妹出来，都上前来说两句。看着眼前熟悉的家人，看到鬚髮皆白的爷爷，这一刻九妹的心终于放下了。她完成了自己的心愿，保大家平安，她做到了。
梦里徐家后来几乎没剩什么人。自己不见了，爷爷就带着遗憾撒手人寰，奶奶不久后也跟着去了。刘掌柜的儿子和女婿占了铺子和作坊，徐家商队断了货源也算是断了经济来源。
家里没人知道铺子和作坊是九妹的，有些含煳，但没有证据。当时家里跟县衙也没有认识的人，那些人又是从府城过来的。也不敢跟人家硬碰硬，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徐家的日子一下就一落千丈。
边关连续多年战争减员非常厉害，徵兵在所难免。因为徐家是分了家的，徵兵的时候就吃了大亏。每户都要出人，不出人就得出银子。连续五年，不仅仅是徐家，整个青州府差不十室九空。
所以说大燕与鞑子最后是两败俱伤。
再多的不舍，阻挡不了分别的脚步。再多的无奈，只能让时间来承载。
挥手分别，九妹又踏上了她人生的征途，揭开了另一篇章。
第一百九十七章 心中都有希望
徐未信还可以在家休息一天，后天跟九妹他们汇合后，一起穿过青云岭回军营。
徐辰冬跟商队一起走，让他带一些最近收集起来的粮食和蔬菜的种子。九妹想在边关种出耐寒的农作物，将来那里的人会越来越多，粮食和蔬菜一定要自给自足才行。
这个最基本的问题解决不了，不关就不能谈发展，更不可能有未来。
言浩也跟着一起回了韩家，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也没感觉多长时间就到了家。
韩家的房子又重新翻盖了一遍，设计的跟九妹给沈先生的差不多。只是二进院子里又多了几个小院子，大屋里没有靠墙的床，都是炕，屋里更敞亮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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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里也就是大家有时间的时候回来住住，大都是住在镇子上。
沈家那边留了一对年纪大的夫妇看着宅子，顺便把韩家的宅子也看顾看顾。
等韩小力到县城进学，估计回来的更少了。不过九妹还是喜欢这里，这里虽然人少，却又多了一份宁静和安逸。她想等年纪大了，他们就辞了所有的差事回这里，每天晒晒太阳，喝喝茶，看着日出日落。
到了韩家第二天早上九妹和韩大力带着灵飞早早的起来进山打了几只山鸡和野兔，中午大家热热闹闹的吃了顿烧烤。
下午九妹和韩大力帮着把家里自己种的那些地里的东西收了收，都是一些瓜果蔬菜什么的。韩家爷爷奶奶和韩大力爹娘和小妮要在这里住到入冬，再回到镇子上。
这里离山近，还是有点冷，镇上人多，也热闹些。
这次爷爷就是身体有些不舒服，没去成京城，感到非常遗憾。看到徐家老太爷都能去，所以现在爷爷也时时注意自己的身体，不在一天到晚的惦记着下地干活。没事儿的时候活动活动筋骨，好多事情也都看开了，人也慢慢的精神起来。
韩家这边九妹也给备了很多日常用药，调理身体的也都教给小妮，让她平时给家里两辈老人做好日常护理。
韩家这边倒没有徐家那么伤感，也是因为韩大力是男娃子，以前也是常年不在家，大家都习惯了。
再说，只要他们小两口在一起，相互照应着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第三早上，徐未信早早的就到了，居然是大堂哥来送的。一是心里也是不舍，二是想跟九妹再谈谈那个做军服的事儿。如果定下来，他们这次商队过去就可以带过去一批。虽然有点赶，但农村妇女，熬几个晚上还是能挺得住的。
九妹让他们放心，军服需求量大，他们就是再怎么努力忙活对于军营来说也就是一星半点的，不影响什么。让他们尽管做，但一定要保证质量。其他流程他都知道，也就不多说什么。
徐辰初得到了肯定的答覆自是应承，想想，唉，九妹现在口气是越来越大了。这一星半点的，可对于农家妇女来说，那可是一门不错的出路。等于让她们在冬天足不出户也能有银子挣，还能照看家里。
韩小力、言浩跟着徐家的马车又回到学堂，韩二力白天去镇子上看铺子，晚上回来住，家里没个年轻力壮的还是有些不放心。
别看这短短一年多时间，韩二力成长的很快。现在周边的几个镇子都开了分铺，货物也不光是往府城送，也走的更远了。
九妹在京城开铺子大家也都知道，所以九妹说，只要他有这个能力，尽管往京城送。韩二力拍着胸脯夸下海口，让大嫂放心，他一定能办到。
商路哪儿是那么好开的，不过有奔头总是好的，九妹也不打击他，给他加油。他们现在短途的货物都是自己运，长途的还是请徐家的商队运。毕竟他们经验丰富一些，大家又相互熟悉，有自己照顾不到的地方他们也能帮着处理一下。
第一百九十八章 再过青云岭
等太阳出来山上的露水落下去，大家准备出发了。
最高兴的是灵飞，走了小一年了，中间它也没回来过。看到熟悉的环境，灵飞一会儿就窜没影了，看到他们没跟上，一会儿又窜回来。顺便还打了野物，都不用九妹他们出手。
这次九妹的心情是放松的，上次穿越青云岭是前途未卜。现在大局已定，所以也有时间有心情跟大家闲聊磕。
九妹一直说大山就是一个巨大的聚宝盆，里面有无穷无尽的宝贝，每一株草都不是白长的，每一片叶子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韩大力是九妹说什么都是对的都好听，徐未信说「九姑，你说的话听的我牙都快酸倒了」
「酸倒了就是都酸掉了，你也得给我忍着」
一路上说说笑笑，看到药材就跟他们说一下，这是治什么的。看到能吃的野菜也要采一把让他们好好辨认一下。
现在这个季节还有蘑菇，九妹也採下来，折了一根枝条串起来，等晚上到休息的地方炖汤或是烤着吃。
有的蘑菇不但能吃，还是药材，大家最广为熟知的马粪包就是其中一种。成熟的马粪包整个变成灰褐色，如果天气干燥，用手轻轻碰一下砰的一下就会炸开，随后就有粉尘飞出来。这些粉尘就是止血的良药，到野外活动时遇到一定要收集起来。
当然没长成的马粪包，可以做汤或是炒着吃味道都很鲜美。不过九妹最喜欢的还是串起来烤着吃。
南方的马粪包要比北方的大，南方的能长到拳头大小，北方的最大也就鸡蛋大小，这主是气候不同的原因。
因为这次有灵飞带路，所以走的路都很险峻。明明另一边树木更稀疏好走，为什么要选择这边更密的地方让大家钻的这么辛苦。徐未信还开玩笑的喊道「灵飞，你再选这样的路让我走，我拨光你的毛」
灵飞是只爱美的小动物，最爱惜自己的一身油亮雪白蓬松的毛，谁动跟谁急。不过今天这个威胁不管用，灵飞依然走自己的路，让徐未信在后面跳脚。
灵飞还讨人嫌的站在高处朝下面摆尾巴，得瑟的样子引人发笑。
九妹告诉大家灵飞为什么会这么选，树林稀疏的地方下面大都是活动的石片，地基不牢，踩上去会有滑坡的危险。不是光下了雨才会有滑坡，这种石片滑坡更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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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人多，前前后后的，如果前面的人不小心踩了松动的石头，就有可能伤到后面的人。
选择树木浓密的地方，那里树根相互盘结，上面常年落叶已经形成厚厚的土层，不容易出现危险。
韩大力和徐未信跟九妹一起训练过，有些东西大概知道一些，但没有一对一的学的这么详细。
九妹看着岳姑姑居然能跟上他们的速度，也就没有特别迁就她。
一行人里最吃力的吴为，看他为了跟上他们的节奏，也是拼尽了全力，九妹不动声色的调整了一下大家的步伐，让他稍微轻松了一点。吴为心里清楚，九妹为了迁就他，放慢大家的脚程，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岳姑姑看着这样的九妹，她身上到底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东西，心中充满了好奇。有些在野外的生存技能她们也是训练过的，可是没有这么详细和针对性。
心想皇上是不知道这样的九妹，如果知道一定不会放她走，一定会让她进暗营当总教头。
想想自己在京城一开始是因为九妹的纯粹而喜欢九妹，更多还是因为那是皇上皇后看重的人。
到了徐家是心疼，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得不到父母的关爱。现在是由衷的佩服九妹，没看见她多说什么多做什么，但让你感觉到不管是徐家还是韩家，都是以她为中心而动起来。
四天多时间，他们走出森林，看着眼前熟悉的环境，九妹莫名的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
灵飞没有跟着回来，现在军营这边也没什么事儿，它要在森林里呆一段时间。
看到他们的徐将军回来了，将士们一阵欢唿，军营里也跟着热闹起来。原来大家不知道徐将军是女的，现在知道那个厉害的徐将军居然是女的，更是敬佩有加。
在九妹心中，最亲的还是边关。
第九十九章 最亲还是边关
是徐将军带他们走出了苦难的日子，是徐将军给他们带来了希望。如今知道徐将军完婚，大家真的都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也是真心的祝福。
九妹把他们顺手打来的猎物交给火头军，给大家加加餐。
徐孟杰他们已经回来了，把带回来的东西也放到他们的屋里子。九妹翻出糖果给大家分下去，让大家都沾沾喜气。这是他们在军营的屋子，相对简陋一些。
但是也只有他们这些将领才有单独住的房子，其他人都是大家住在一起。
佟将军看到九妹，是真的高兴，明明自己是个长辈，九妹还是个孩子，却有一种看到他们回来终于有了主心骨心也跟着踏实的感觉。
他也听先锋军说了九妹单挑禁卫军的事，又是担忧又是高兴。禁卫军那是什么人，他还是知道一些的，惹了他们九妹能有个好。不过想想九妹既然敢这么干，后面肯定有所考虑，她不是一个人，她的每个举动都代表着边关。
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一边埋怨着心里还美滋滋的怎么回事儿？
原来的军营现在已经形成一个小小的镇子，并建起了一排排的房子，他们走的时候，那些房子还是个雏形，如今有的已经住进人了，有的还空着。九妹和韩大力的房子挨着佟将军家，他的家眷也过来了。
结束了多年的两地生活，现在有时间就回去就看一眼，骑马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儿，这是佟将军最得意的地方。
这里已经初具一个小镇的模样，直接就叫佟名镇，现在人来人往的有了点生活气息。但离九妹的设想还差的很远，她希望这里将来是边关的重镇。
眼前是绵延不尽的黑土地，背靠青云岭，想想都让九妹热血沸腾。不过九妹没时间去镇子上，一是她喜欢呆在军营，另一个刚刚回来，事情还是挺多的。
晚上九妹来到言柏的房间，言柏嘴角直抽抽，你都成婚了，怎么还是这么不长进，想去哪儿去哪。
「说吧，跟你一起的是谁？」九妹没有废话。
「你心里不是有数，非得我说出来干吗？」言柏才不怕九妹呢。
「不是，他们怎么想的，可真是放心」这回轮到九妹唆着牙花子说道。
虽说九妹在宫里住了小两个月，还真没过见除皇上和肖院正以外的男人。所以皇后对九妹真的是由心底的喜欢，多好的机会。可这孩子就踏踏实实的呆在偏殿里，没事半步都不出来。
没有任何的私心，可见这孩子心底是干净的。
「那怨得了谁，还不是你自己作的」言柏幸灾乐祸的说道，他发现自己特别喜欢看九妹唆牙花子。
「行，行。不说这个了，你自己怎么打算的？」九妹看着言柏，她希望言柏留在京城，他呆在军营有些浪费，朝堂更适合他。
「半年时间，适应了我走，不适应我们一起走」言柏慢慢收起玩笑的表情。
「回去到户部？」
言柏一言难尽的看着九妹，合着这傻子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
「嗯，是这么说的」
「我建议你不要这么着急进户部，正好你这两年不在京城，认识你的人不多，可以先从几部转一转，每一部呆一段时间。沉淀个两三年再进户部，如果可能先到地方上歷练个一两年再回京是最为理想的」。
他这个年纪和家世，自己未必没有想法，只是有人点拨一下和没有点拨效果是不一样的。
言柏眼神繁杂的看着九妹，嫉妒羡慕还有一丝遗憾。父亲到底都教给这个人些什么，也不对，父亲是太外公教导的，自己也是太外公教导长大的。所以说还真应那句话师傅领进门，修行多少真是得看个人的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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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不如人，这一刻，言柏是真的服气了，也放下了。大家都知道歷练过和没歷练过的当然不一样，他自己其实没什么想法。
这主要是由于他的家庭环境造成的，不允许你有太多的想法，没想法不代表他不懂。九妹一说，他就明白这其中的关窍。
如今的朝堂犹如逆水行舟，进去了一个不稳就有可能折进去，也可能成为别人的垫脚石。皇上既有整肃朝堂的想法，这个局面只能会更混乱。
但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个局面终究会被打破。混乱是在皇上允许的情况下发生的，任何的改革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一个契机。任何人都做不了这个救世主，只有让事态发展到一定程度，就如成熟的疥疮。
一碰，那脓自己就出来了。大燕经不起大风大浪，等脓自己出来了，就是最好的契机。皇上在等，新一代准备进入朝堂的有生力量也在等。
所以现在直接进入户部就是浪费时间，根本干不了什么，没准一不小心还成了别人的背锅侠。
九妹说的，言柏明白，可也正是因为明白，所以他更加珍惜现在在边关的时间。在这里每个人活的都很真实，没有那些尔虞我诈。在这里能做真实的自己，还能时不时的看到她。
看到她永远不知疲倦忙碌的身影穿梭在军营里，看到她为了万千将士的将来殚精竭力，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人感动。
半年后，言柏被一旨调令扔到鸟不拉屎的地方任县令的时候气的跳脚。可也没办法，只得静下心来踏踏实实的做起了老黄牛。
第二百章 横空出世的浮尘翁老
看着九妹说完就想走，言柏叫住她指了指凳子，让她坐下，九妹疑惑的坐好，看着言柏。
言柏没了刚才的嬉皮笑脸，紧紧的看着九妹「你在皇宫都跟皇上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怎么了」九妹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可能，看看你身边的配置，就不可能没什么。还把那尊佛送到这里来，皇上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做，也不会这么紧张你」
九妹想了想，把在京城跟皇上聊天时说的话大概简要的说了些，言柏听完脸都气绿了。
指着九妹「这是你能说的吗？你以为皇上心里没数？你说说你，怎么这脑子就不能……？」
看着言柏情绪这么激动，九妹有点不明白，听到这些话皇上都没这么激动，言柏至于吗？
「你是不是感觉自己挺有能耐的？说的时候豪情万丈，好像有了你的指点，皇上终于开窍了，像个皇上了。你知道你说出去的话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有人会取你的性命」言柏压低了嗓子，看着九妹小声的咆哮着。
是真的害怕，他就是这个利益团体里的得益者，他非常明白，如果这一切都按九妹的愿望实现的话，国家是强大起来了，可有些即得利益者的利益会受到很大的伤害和剥夺。
受到伤害和剥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家的大厦倾他人高楼起。意味着多少豪门顷刻间灰飞烟灭，这些人能坐以待毙吗？
不能？
最终倒霉的是谁？不言而喻，他们撼动不了皇上，那倒霉的只有出谋划策的九妹。
这些人不可能轻而易举的让你得逞，人家也不是吃干饭的，平时家里养的门人清客是养着玩的？
如果让他们知道，这些主意是出自九妹，是她在后面怂恿皇上自强自立，她往后的生活还有个好？这不是往她身边派两个暗卫就能解决的，他太知道这里面的骯脏程度了。
为了个爵位，自己的父亲付出了一生，如今只能蜗居在偏僻乡野开个医馆聊以度日，一路走来那是他亲眼所见。
从皇上安排他重回边关，他就感觉不对劲儿。等密旨要求他护卫太子时，他知道这里面肯定跟九妹有关。要不皇上这么多年，轻易不会让太子离开自己身边，离开自己的视线，就是时不常说是去云台山闭关都是真真假假的。
九妹在皇宫里呆了将近两个月，皇上的行事风格变化明显。知道底细的一下就能看出来，就是不明真相的也会推断出个八九不离十来。
她这是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现在一切将将开始，危险还没有发生，她以为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怎么可能。
言柏现在已经失去以往的文雅和煦，在屋子里拉磨似的转着圈，转到九妹跟前时，用手指使劲儿点点九妹。
看到九妹那表情就是到现在依然没有意识到，她将要面临的是什么，他忽然有一种无力感。
他知道这不能怪九妹，毕竟她没有在京城在高门大户里讨过生活，她不会明白，那些高门权贵的利益受损于那些人来说将来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权势的丢失，意味着高楼崩塌。
还意味着抄家灭族，那些人不会允许这一切的发生。动不了皇上，他们会循着蛛丝马迹灭了这一切的怂恿者。
这不会像九妹认知的那样，她们村里谁丢了一个瓜一把菜，站在村口骂几声就完了的。
为了挽回这一切，这些人会做出什么来？谁也不知道。
算了罢了，言柏无力的挥挥手让九妹回去，还能怎么办，只能他来善后。他现在已经被扯入局中，成与不成，他都要受到牵扯。只有先下手，转移焦点，才能让九妹、让边关和与边关有牵扯的人避开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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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仔细再仔细的筹划一番才行，忽然又升起了一股豪情，他要充分运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把这些自诩权臣贵胄玩弄于股掌之中。
这个时候，他完全忘了，他就是权臣贵胄中的一员。
在后来一段时间，渐渐有浮尘翁老要出山一说。偶尔有消息说浮尘翁老还面见皇上，授以治国良方。
时而又有消息传出来，说是老先生到了南方，走访多位名士，探讨治国方略。
过上一段时间又会传出老先生上万言书给皇上，皇上大加赞赏。
随着老先生的横空出世，皇上治理朝政也加大了力度。让那些高贵权贵感觉日子越来越难过，心中积怨也越来越多。寻找浮尘翁老的人也越来越多，是求贤还是消灭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谁也没见过这位老先生，老先生行踪漂浮不定。
一度让他们怀疑，这是皇上为了揽权，扯出来的幌子。
别说，他们还真是真相了，不过扯谎的不是皇上而已。
第二百零一章 有城门的边关
跟言柏聊完了，看着他的表情，那就是有了解决的办法。九妹就放心了，转身甩着手走了。
她何尝不明白，为了一己私利，人都能干出什么来。要不是有些人为了一己私利，她自己能走到这一步吗？要不是他们为了一己私利，她现在估计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怎么可能成为一名驻守边关的将士，她一直都没有太大的野心，她只想种上几亩薄田踏踏实实，安安稳稳的过着相夫教子的日子。
默不作声的走了一段路，想起自己身后跟着的两名女暗卫，感觉真是太浪费了。
花一样的年纪，整天跟在自己身后，还有那么好的身手，浪费了可惜。
「青柠，你今年多大了」青柠不知道，九妹媒婆体质又上线了。
「回将军，青柠今年十七岁，青檬跟我一样大」青柠规矩规矩的回到。
「十七岁，花一样的年纪。定过亲吗？」九妹这个棒槌高兴的问到，她也不想想，自己也不比别人大多少。
「将军，我们是不允许私自定亲的。等到了年纪，分配了主子，由主子说了算」。
「那现在分配到我这儿，是不是由我说了算？」
「是的，将军」青柠和青檬莫名其妙的看着一脸兴奋的九妹，对视了一下见徐将军没有再发问也不言语，静静的跟在身后慢慢的往回走。
回去后九妹看到她让岳姑姑整理出来的礼物，抽空和韩大力又去了一趟佟将军那里。
佟将军一直等他们过来，好些事儿想跟九妹沟通沟通，这马上要入冬了，事儿真不少，有些事儿他还真拿不定主意。毕竟有些事儿他们也是摸石头过河头一次干，只能摸索着来。
还有言柏带回来那个说是世家公子，可那气势，根据他有限的见识和想像力又侧面观察了几天，这人可不像是普通的世家子弟。自己老是感觉心里没底，还是得向九妹求证一下，要不感觉心里慌慌的。
想到佟将军，有时候九妹感觉自己命真的挺好的，遇到了佟将军这么包容她的人。可以说，如果没有佟将军对自己完全的信任和放纵，也没有自己的今天。
其实好多事情都是双向的相互的，是因为有她前边默默的为了边关将士没有任何回报的付出，才会有佟将军推心置腹的信任。
看到他们过来，佟将军高兴的把人让到屋里，他的亲卫过来倒上茶水退出去到门外守着。
佟将军把最近军营和边贸的进展情况跟九妹大致说了一下，后勤方面的事儿他基本不插手，都是佟孟飞在管。
现在吃的饱喝的足穿的?，所有日常训练都没停过。大家也都是每天热情高涨的参加训练，整个气势，整个军营的氛围也不一样了。
真是只有过过苦日子的人才能懂的珍惜，只有真正上过战场的人才明白活着的意义，所以大家再苦再累的训练都没有怨言。
现如今城关两侧的豁口依势筑起了高高的城墙，豁口很大，需要大量的人财物，按以往边关的实力是远远完不成也不敢想像的。这也是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在这里建城关的原因。
现在的豁口外面看着是城墙，里面是巨大的存放军械的库房和器械修理的地方。当然这个器械修理也是要报备过兵部，主要也是以修补为主。让他们加工，也没有原材料。
沿着豁口内侧往两侧继续深挖，又建成几个大的储粮仓。边关干燥，在山里建粮仓冬暖夏凉，通风干燥，放几年也坏不了。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也不怕谁惦记。
城门里面是涵关，后面是内城门。城门上面是宽敞的城墙，能并排走几辆马车。连接着东西两侧，上面还建有三层垛口，能看到河对岸很远的地方。
按最初的规划，河对岸也要建上瞭望的垛口，与城墙上的垛口形成相互唿应之势。两边安排的士兵都是经过训练会旗语，一些简单的事情可以用旗语来沟通。
现在河对岸的瞭望的垛口已经打好了地基，因为要与开边贸的场地一起建，进程有些慢。不过这些都是要在入冬前建好，入冬后不好动工了，不能耽搁开第一次边贸。
这些事儿都需要抓紧完成。
第二百零二章 开边贸
对于定在入冬后开第一次边贸，也是考虑了草原部落的特性。这个时节他们不在移动，会选择一处适合居住的地方暂时居住下来，等到明年春天根据气候和草的长势再次开始游牧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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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已经向离边关较近的几个游牧部落传达了皇上今年开始在边境开展边贸活动的意思，已有部分答覆，会来参加。这是战后双方的又一次实力上的较量，开展边贸也是双方的试探。
他们要做好相应安全措施，杜绝一切安全隐患，不能边贸没开起来，反而引狼入室。
说完了边贸事宜，九妹又跟佟将军分析了当前各个关口的将领情况。形势当然不容乐观，他们与皇上的担忧还不一样。皇上是希望在他有生之年掌控全局，而他们却是身处局中，一个不好，将会满盘皆输。
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好局面，他们不敢想更不能让这一切毁于后继无人。
当务之急是未来将士的培养问题，顺带跟佟将军透露了皇上最近几年有可能会陆续抽调边关将士到其他地方，具体干什么没有透露。皇上能够倚仗的不多，他们现在已经是与皇上在一条船上，只能向前。
别以为是皇上，就真的能掌控一切。就目前来说，朝廷与皇上还是脱节的。皇上要想改变现状，只能指望那些没有背景的后起之秀，比如他们。
对于他们来说，要想生存下去，也需要找一个强大的靠山，与皇上合作，是最好的选择。
对于没有根基，又处于穷困偏远的东部边境来说，那些已经存在几代的掌权者暂时不会考虑他们，一时半会手也不会伸到这边来。这就给他们争取了一些时间，让他们有时间培养能够传承的人才和足够抗衡的实力。
就目前来说，他们的任务很重。既要完成皇上的任务，又要保证自己的有生力量的发展，真可谓是只争朝夕。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等那些大鄂醒来，如果他们还没有自保能力，等待皇上和他们的就是毁灭。
虽然话题很沉重，但是想想未来，佟将军仍激动的不行，九妹虽没有明说皇上让他们干什么。既然特意提出来说是培养将士，那将来肯定会有大用途，武将的出路也就那些。那将来能拿得出手提得上名的，不都是出自佟铭关，出自自己的地盘。
对于这个话题，只能说这么多，这也是九妹知道佟将军是心向朝廷的，否则将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要不皇上也不会那么紧张，派了岳姑姑他们到九妹身边。
再怎么急切，事儿也得一件件的推进。九妹说马上要入冬前，这几天准备带兵去巡一趟边。看看那些鞑子最近有没有动静，一是起到震慑作用，还有看看他们如今的生活怎么样。太好于他们边军来说是不利的，不好那就更不利了。
正常巡边应该是朝廷委派下来的人或是下达指令进行巡边，既巡视边关相关朝廷官员日常也巡视边境安全。这一制度先皇后期因朝政混乱而废止，九妹在京时曾跟皇上提过要重建巡边制度。
皇上也有意重建，相对巡边对于皇上来说更重要的是整肃朝纲，但许九妹他们便宜行事。
九妹与佟将军商量他们可以根据先皇时的规制慢慢的建立起来整套制度，形成惯例，每年什么时间去，一次多长时间。将来所有边境情况都要瞭然于胸，不再让自己处于被动地位。
这样对于边贸能否继续开展下去他们心里也有个底，佟将军认可这个方案，只是心疼他们，还没怎么休息，又要出去。
还有，九妹说她在京城购置一个铺子和一些土地，会选合适的人选去接手，具体的让佟孟杰去操作。他们这边就可以在边贸上放开手脚去收东西了。
佟将军看着九妹，心有愧疚。自己在边关这么多年，可以说是一事无成。是九妹拯救了边关，拯救了自己。
真诚的说「九妹，那是你自己的东西，以后还是留在手里吧，军营这个窟窿你是堵不过来的，现在这样已经是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过的好日子」。
九妹知道佟将军怎么想的，不过连皇上都认可了佟将军这么多年能坚持下来，是有功劳的。
也实实在在的说道「那些东西，是因为我是将军才获得的，是因为有大家才成就了我。我自己该得的东西，心中有数。我做不到人人都能过上好日子，但让大家都吃上饱饭还是能做到的」。
「你这孩子，心性和心胸无人能及，也难怪皇上赏识你。真如那句话，金子在哪儿都能发光。我也不劝你了，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有什么事儿说一声，我虽然帮不了你什么忙，力气还是有一把子的」佟将军看着九妹，真心实意的说到。
「谢谢佟将军，您太客气了，您已经帮我良多。对了，将军，跟言柏一起的那位就当一般的将士看就行，不用特别如何」。
不过以后大家一起商讨事儿的时候还是把他和言柏一起叫上，慢慢来吧。
九妹想想还是知会一声，如果有什么事儿心里好有点儿底。
佟将军眉毛跳了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还来个这么大来头的。可是已经来了，能怎么办，就如九妹说的那样，保持一颗平常心就行，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好，我知道了」
几人又聊一会儿，他们就回去了，剩下的礼物，九妹没去，让韩大力自己去送的。
第二百零三章 有生活气息的边关
她要去看看让他们晒的干菜，还有准备冬天储菜的地窖挖的怎么样了，要种蔬菜的暧房如何了。
其实这些也不用九妹亲自去查看，但这些事情都是自己提出来的，以前也没人干过。还是不放心，要看过才能知道那里有不足，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再说这些东西，可是能不能保证他们安全过冬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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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姑姑跟他们一起去的，她发现，九妹给她的震撼太多，她需要慢慢的进一步重新了解九妹。
看着一库房一库房码的整整齐齐五花八门的菜干，几人都看呆了。
京城冬天也是很冷的，青菜也就是家境不错有温泉庄子的人家会种上一些。没有条件有些勤勉的人家里也会在菜便宜的时候多买一些晒成干，等到冬天添个菜，可是看到这么多，真的是超出她们的想像。
九妹对看守库房的士兵说「要注意通风，也要注意防火。更不要在库房里生明火，如果冷的实在受不了，就多穿一些。一定要保证不要让这些菜干出事儿」。
给看库房的士兵也建了休息的屋子，屋子里很是暖和，但要时常出来查看。那个屋子离库房也就几丈远，还是怕他们嫌麻烦，所以才一再的嘱咐。
这些都是战场上受过伤不愿意回乡的士兵，现在军营愿意养着他们，也都很珍惜这份工作。
对于九妹的要求，他们是百分之百的完成，这是他们过冬的粮食，也是他们的希望，他们会像守护自己的生命一样看好他们。
转到一片宽阔平整的土地上，远远看到挖好的地窖已经搭好了门子。如果不熟悉的，都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
岳姑姑和青柠青檬就很奇怪的看着一排排深入地下的大坑，顺着台阶往下走，又有门和门帘。走进去一看，好像也不能住人。没有窗户，也没有炕。
当然每个地窖都得有气眼，通风排气，只是他们没有看到。
九妹告诉他们，过几天那些秋菜就可以收了，放到这里面能吃到明年开春，几个人都不相信。
看完了这里，九妹又跟看护的交流了一下情况，有没有什么问题一定要提前解决。菜收进来之前，要做好通风和消杀，不能捂的太严，就是菜放进去之后，每天也要按时通风换气。
菜不是放进来就万事大吉，还要隔段时间翻个打扫。把腐烂的叶子去掉，查看有没有生病长虫。这些都想要人手去做，而且是个细緻活。
冬天想吃口新鲜的菜，哪是那么容易的，每一样都得细细的打理。
他们又去看了看新建的暖房，一排排特别的壮观。这些屋子要比住人的屋子稍矮一些，前面是圆弧形，窗户是竖条状的，看着有点长。编的草帘已经挂好，现在都卷到房子上面固定好。
进到里面，看着陇已经打理的整整齐齐，菜籽还没有撒下去，还得等几天。九妹问负责的人「是按原来说的，每一项都要做好记录吗？」
「徐将军，都做好记录了。小佟将军有时间就过来检查，记得可详细了」。
「那就好，想种好暖房菜也是不容易的，你们要积累好经验。这可都是大家冬天的口粮，可都指望着你们吶。需要什么就是去找佟将军，你们也要注意保暖，天马上要冷下来了」
「谢谢徐将军，请将军放心，我们明白的」负责的人诚惶诚恐的说道。
九妹就是要看看他们从选地到开挖，直到将来菜端上餐桌，哪种菜适合冬天种，那种菜什么时候下种合适。做好这一项，也是为将来边关的发展奠定基础。
虽说事儿少，就这么两三件，每一个面积都挺大，路程也不近，九妹又看的仔细，一天下来还真不轻松。
稍晚一点又让人把佟孟杰叫过来，京城的事儿他知道，人选已经确定，近期就会上京接替徐未诚。
九妹又跟他说了徐家组织妇女冬天做军服的事儿，近期可能有一批送过来，到时候让他跟军需官商量一下怎么合作。
佟孟杰正愁冬天的衣服怎么解决呢，虽说刚从京城回来，但对于兵部能否给他们拨送物资仍然不抱任何希望。
好在今年大家有去年的衣服打底，倒也没那么着急罢了。
军营里也建起了裁剪组，目前缝个简单的被褥没问题，衣服和鞋子还是有些难度。
只要你有想学的技能，凑够人数，就找人教。所以现在军营里即便不是训练的时间，大家也忙的很。
现在已经组建起来的学习小组就有裁剪、拉坯、烧砖、打炕等十来个。大家的学习热情也是非常踊跃，在这儿学不受罪又不用出学费，这些都是可以传承下去的技能。
想了想，九妹说到「现在佟铭镇上是不是也有一些大姑娘小媳妇的，冬天没什么事儿，也组织组织让他们做做针线，挣个胭脂水粉钱」。
佟孟杰心说，就是有钱也没地儿花去，还胭脂水粉。不过他习惯了听从命令，答应九妹随后去安排。
「最近孟羽怎么，上手了吗」
「他上手很快，比我要压得住阵」佟孟杰说道，又有些疑惑「是要他接我吗？」
九妹看着难得发问的佟孟杰，起了坏心思「嗯，不愿意？」
「没有，说明他比我更合适」佟孟杰一点都没有犹豫的说道。
「好，别想太多。我估摸着皇上很快会招你进京」听九妹说完，佟孟杰脸上没什么变化，心里却是漏了一拍。
第二百零四章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皇上要动，就得先安排好后手。最关键位置放上自己的人。按说佟孟杰到兵部最合适，但他的长处也是他的短处。经验有，但根基太浅，容易成为别人的靶子。
最有可能是大统领到兵部，佟孟杰去禁卫军。姚大统领是大长公主的孙子，京里人头又熟。京营有可能调顾怀礼过去，这样，几个重要的地方都有自己人。皇上底气足了，就不怕那些人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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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可能凭藉这么几个就压的住阵角，朝廷里特别是在禁卫军和京营不是所有的人都不听皇上的。大部分人还是求稳，心向朝廷和皇上。有了他们几个，皇上会把这几个点，慢慢的扩大，一点一点的渗透。最终自己掌握所有权，这才是他的目的。
禁卫军有九妹打的底，佟孟杰又跟他们相处了两天，不会出什么大的么蛾子，佟孟杰入京应该能够很快的融入进去。而且禁卫军属于一个特殊的群体，不会因为朝堂的震盪而受到影响。只要佟孟杰心思不变，就不会受到牵连，他与言柏不同。
有些事，点到为止，他相信佟孟杰能够胜任禁卫军大统领一职。于他来说，这也是个机会。京城那些人不会那么容易让他安稳坐在大统领的位置，那又如何。只要他守住本心，不掺和不妥协，关键时候皇上不会不管他，否则那就是打皇上自己的脸。
九妹又跟他说了一下如果两天后去巡边来不来得及，带哪些人，大概带多少，这次巡边走多远，让他们回去再仔细商量商量。
看着佟孟杰走了，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九妹想，这回巡边回来，她一定要把边境舆图制出来，现在真的是两眼一摸黑。这样太被动，让自己心里没底，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天有点暗，岳姑姑已经把灯都点上了。韩大力还没回来，他那边斥侯的训练也得抓紧，九妹需要他们的配合。
睁开眼睛看到岳姑姑侍候在一旁，赶紧让她坐下说话。
「将军，这不符合规矩」岳姑姑固执的说道。
「哎呀，姑姑，不是说过了么没别人的时候就放松一下吗？」九妹还是把岳姑姑拉过来坐在旁边。
「姑姑，天冷了，可以让人留意一些离的近的村庄、镇子上的孤儿什么的。看他们是愿意接受帮助还是愿意跟着咱们，你们有时间就教导一下他们」九妹看着岳姑姑说道。
岳姑姑多精明的人，一听就知道九妹这是要培养自己的人手。其实无可厚非，就是她们不来，估计九妹依然会这么做。这也是变相的给那些孩子一条活路。
只是现在她们在，九妹就把这事正大光明的甩给他们。说事儿的时候九妹也没避着岳姑姑。
岳姑姑是服了九妹了。
刚才听她安排一宗宗一件件的，那件不是甩手掌柜的。可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为将为相，才能成大事。
给你足够的信任，给你足够的空间，让你自己去发挥，去完成。下面人干的也高兴，上面的人也轻松。
这就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如今九妹身边有了岳姑姑，感觉自己有点四体不勤了，安排完各项事情。看看天还早，韩大力应该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搓了搓脸走到书桌前，双手攥了攥又松开。等手活动开了寂寞了一会儿拿起笔，得让自己的心慢慢的沉下来。
这段时间，事情多头绪杂乱，感觉有点浮躁。这不是个好现象，得让自己沉静下来。
韩大力回来的时候，屋里静悄悄的，岳姑姑听到外面有动静走出来看到韩大力回来了。刚要张口说话，韩大力立马朝她比了个禁声的动作，赶紧闭上嘴，退到了一边。
韩大力静静的靠在门框上，看着九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跳动的灯光把九妹衬得那么温暖，屋里的气氛安静而祥和，韩大力知道，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有他爱和爱他的人，没有什么花前月下，也没有甜言蜜语，只有两人的心意相通，相互的包容和理解，让他们之间平淡而朴实的生活变得更让人羡慕和嚮往。
等九妹收了笔看到韩大力回来了，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身上已经退去了刚才杀伐果断的锐气。
第二百零五章 后宅学
「回来了，饿了吧。咱们先吃饭，你那边怎么样？」九妹收拾好笔墨，拉着韩大力去洗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学了医术之后喜欢讲究还是因为其他的，九妹最喜欢洗手。饭前洗手，出去回来洗手，写完字洗手下，睡觉前也得洗。
现在他也慢慢的习惯了，跟在后面洗。两人洗好了，坐下来开始吃饭。
岳姑姑退出去到西侧屋吃饭，一开始岳姑姑要等他们吃完了才去吃，现在被要求只要他们开始，她就得去吃。在这里没那么多讲究，真要有事儿，啥时候能吃得上饭都不知道，还讲究啥。
「现在还是缺那种特别有悟性的士兵，不行这次去巡边，也把他们带上吧。你不是常说实践出真知吗，在军营学的这些东西终究是纸上谈兵」韩大力一边大口的吃着饭一边说道。
「行，我这边没问题，你自己看着带多少人合适」九妹咽下嘴里的饭菜回道。
「这次可以实践一把，让他们提前走，沿路进行实地侦查，然后回来报告，看看他们侦查的跟咱们设定的有没有偏差，再看看偏差大小，为什么会有偏差。你看行不行？」
「怎么不行，这样最好。一会儿我再去跟佟勐杰碰一下，把他们也安排进去」。
「行，需要前期侦查的人没问题吧？」
「没问题，都是老人儿」
「那就好。对了，明天有时间吗？」
「我早上早点过去安排一下应该能安排出时间来，怎么了，有啥事儿？」
「佟将军家眷不是过来了吗，感觉咱们应该上门去见一面」还是今天岳姑姑跟九妹提了一句，这种人情往来还是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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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因为九妹情况特殊，如果九妹只是一个后宅妇人，这些人情往来早就应该提到日程上来。
不要小看后宅交往，一点不比男人之间的你来我往简单。
「噢，这事儿呀，没问题。正好刚才回来的时候碰到佟将军，说明天请咱们过去吃个便饭」
「那正好，回头让岳姑姑看看有什么合适的礼物找些出来拿上就行了」
两人都是吃饭快的人，话说完了，饭也吃得了。顺手就把东西都归置好了，那边岳姑姑她们也吃完了进来看到他们又在收拾，赶紧上前接过来。让他们出去活动活动，消消食。
两人无奈的看着岳姑姑，再这样下去，他们都快被养成四体不勤的猪了。
不过两人还是挺享受饭后这一会儿的时光，一天里也就这个时候两个人能不被打扰安安静静的在一起呆一会儿。看着岳姑姑手脚麻利的收拾东西，两人手拉着手到院子里转了一会儿又坐在廊下说起了话。
岳姑姑转头看到他们两头挨头说着悄悄话，忽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这里生活虽说苦点累点，都是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有什么说什么，真要是拐着弯说，大家根本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看着眼前这一对小夫妻，要是放在平常人家，孩子都应该满地跑了。可是他们却为了大局，一再推迟婚期，要孩子这事儿估计更是一时半会儿不用想了。
徐将军更是个干起活儿来没个准的人，她娘家大伯娘还要自己都注意点，怕他们万一有了自己都不知道。可看徐将军那架势根本就没想过这事儿，不过，也是，都几个月了，还没点动静。将军自己会医术，身体应该没毛病吧？
第二天上午安排好日常事务，韩大力过来叫上九妹一起奔镇子上去。想到昔日熟悉的军营变成了人来人往的镇子，九妹还是挺期待的。这次是佟孟飞和岳姑姑跟他们一起去的。
也就几个月没回来，原来的军营已经大变样了。
不但有了人气，人也有了奔头。那些有家口不愿意回去的也把家小接过来，在这边或租或买，安了家。
几人放慢马速，一边走一边看看周围的环境。九妹是一阵阵感嘆，大家把劲儿往一处使，看看，这才几天已经有了镇子的雏形了。
现在还不是特别冷，街上有跑来跑去的孩子。现在学堂还没完善，又没其他的娱乐。目前镇子上相对比较安全，他们都没见过九妹，但见过佟孟飞。看到他们一行人跑了一阵，然后快速的跑到佟家门前。
朝着院子高声喊到「你们家三儿回来啦」
远远的听到孩子的叫喊声，佟孟飞的脸一下红了，他上次回来，他娘就大唿小叫的「我们家三回来了」，结果被这群熊孩子们给记住了。
等他们到的时候，佟将军已经到了大门口出来迎他们。几人赶紧下马，互相见了礼。
「将军，您太客气了」九妹说道。
「琢磨着你该到了，我这也没什么事儿，赶紧进来，这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
有人接过缰绳，九妹他们跟着佟将军往里走。
「你们回来，还没过来看看吧？这边就是给你们准备的房子，跟我们这个布局是一样的。抽时间收拾收拾，有空了就回来住住，这房子得有人住才行。」佟将军一边走一边说道。
「等过一段时间，收拾出来，有时间就回来住住」九妹说道。
这是个两进的院子，当时也是九妹画的图纸。跟老家的房子差不多，不过整个布局更大一些。像他们几个将军住的院子里又有几个小院，都是拖家带口的，像佟将军，三个儿子就剩佟孟飞没成婚。
佟孟杰和佟孟羽不但成了婚，还都有了孩子。不过这次佟孟羽的家小没过来，他找的也是绥城里的，不愿意过来。
到了二门里看到几位女眷站在廊下，佟孟飞在旁边说道「是我娘还有大嫂和侄女，还有我大姐和小妹」。
几人说着已经到了近前，上前打了招唿，让到屋里。屋里倒是挺宽敞，收拾的也利索。要不佟将军也不会整天美的嘴角都咧到耳朵根，有家眷在和没有家眷在还是不一样的。
这样的场合九妹其实是有点应对无能的，以前是没办法。现在有韩大力在前面，所以她就躲在后面。能不说就不说，说了也就是应付应付。
不过今天是到佟将军家，就如沈老太爷说的，该适应的还得适应，该学的也要学起来。
也是平时过日子，哪儿那么多让你做决策的，都是一些人情往来，九妹再怎么憷也得慢慢学起来。
第二百零六章 佟家女眷
不知道为什么，佟家女眷好像也不是很擅长聊天。坐在一起，大家有点相顾无言的感觉，真是不知道佟孟飞随了谁。
为了避免尴尬，只好又聊起了军营里的事儿，搞的有点像现场办公。九妹最关心的仍然是城墙的建设，现在基本上有了闲的银钱，没事儿就往上面贴。
修建城墙也是最费银子费时间的事儿，一时半会儿的还完成不了。九妹的想法是一直往两边修建，她要在这里建一道铜墙铁壁，把敌人永远拦在外面。
愿望是好的，只是一时半会儿的实现不了。好在现在外面的威胁暂时没有，他们还有时间慢慢的来。
聊着不知不觉得就到了用饭时间，九妹感觉很是不好意思，来人家走动却聊起了差事上的事儿。所以上了餐桌，努力的想表现的主动热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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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前有个小插曲，原定用餐是分内外院分两桌的，男人一桌在正堂，女眷一桌在后宅，被佟孟飞看到给压住了。改成了一桌，都在正堂，不过桌上女眷就佟夫人和九妹。佟孟杰的媳妇站在佟夫人后面，时不时的给婆婆布布菜。
九妹瞟了一眼，再没多看，不过还是感觉有些不舒服，对佟孟杰即将入京之后的事有了些担忧。她可不想因为后宅跟不是拖了后腿，让他们的谋划前功尽弃。
佟夫人刚才被自己最疼爱的三儿子说了几句，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不过估计也是感觉自己有些冷落客人，上了桌也很积极的跟着聊起来，好歹大家都加入进来氛围不那么尴尬。
可能是在馁城呆的时间长了，有点高高在上的派头。毕竟佟将军也算是一方长官，佟家在绥城再怎么不济，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也是高攀不起。
再说佟夫人娘家在馁城也算是小有家资，要是平时，也不是九妹这种泥腿子能巴得上的。
九妹正跟佟孟飞说话，问他现在镇子上有多少人家，是兵士安家落户多一些还是投靠来的多？治安是谁在维护，如果人再多的话，是否要考虑设立一个专门的人来管理。
忽听佟夫人说道「徐姑娘，你们这完婚也有一段时间了吧？是不是该考虑要孩子了？也都老大不小的了，咱们这女人吶还是应该以家庭为重。相夫教子才是本份，外面的那些个事儿就让他们男人去操心吧」。
平时在军营里大家都叫九妹徐将军，亲近的长辈就如佟将军私下里也是叫一声轻扬或是丫头，听到徐姑娘这叫法一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韩大力看了一眼明显没有反应过来的九妹笑着对佟夫人说道「不过我们不着急，等忙过这一两年再考虑吧」。
九妹看了韩大力一眼，说实在的，她真的不是个合格的妻子。自从完婚到现在，自己都还没有为人妻的自觉性，更没考虑过要孩子的事儿。
感觉这些东西都是顺其自然的事儿，为什么还要费心思去想。其实她不知道的是韩大力与沈先生在京城的时候就讨了自己能吃的避孕的汤药，所以他们结婚到现在九妹一直没有怀孕。
韩大力听沈先生说，女人吃多了药会伤身。再说九妹前年大病一场，韩大力捨不得再让九妹喝那些苦药汤子。就自己偷偷的让人熬着喝，对外只说是强身健体的。因为九妹医术不错，大家也没起疑。
也是九妹心大，自己根本就没注意这些事情。
韩大力跟沈先生说的也是实情「九妹现在很忙，真要是有孕在身，有些事儿，放不下看在眼里又着急。何苦呢，还不如等过两年安顿下来，踏踏实实的再要孩子」
沈先生倒也没想太多，以为这也是九妹的意思，就给配了药。
不过这张桌上除了韩大力和九妹其他的几人听了佟夫人的话，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佟将军每次回来都会念叨念叨九妹，佟夫人是知道的。不过在她的认知里，女人就应该在后宅相夫教子，为什么要抛头露面。看看整个军营里，那里有女人指手画脚的地方？
这要是自己家的孩子，说什么都不可能。别说抛头露面，就是现如今镇子上那些来来往往的大头兵，自己看着心里就膈应。
这位还整天跟他们混在一起，真是乡下来的，没一点规矩和廉耻之心。
自家老爷还回回回来都说一遍现在的一切多亏了徐将军，这可真是个笑话。自家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一个姑娘家家不男不女的混在男人堆里，成何体统？
今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跟自家三儿说的那叫一个热闹，就一阵反感，自己还忍了又忍。
这都成了婚了，还跟外男一桌吃饭，说说笑笑简直没眼看？自己本想着提一句，结果她那个男人也是个没主意的，什么都不管，还替她说话。
再说三儿可是自己的心头肉，万一被她给带坏了怎么办？现在三儿这么有前途，还指望他将来娶个高门大户人家的小姐抬抬自家门楣呢！
这要是跟她走的太近，坏了自家儿子的声誉自己可不答应。
佟将军一直以来都感觉自家夫人是温柔娴淑，通情达理的。毕竟也读过书，习过字，比一般的后宅妇人要强上许多。
况且他一再强调，自己能有今天多亏九妹无私的付出。因为有了九妹才有了自家的今天，没有九妹，不知道现在他们的命在不在都不好说。那还有如今的一家老小，过上这安静平和的日子。
听老大的意思，九妹说皇上有可能要调他入京，这都是九妹的功劳，自家怎么可能有实力迈入京城那个圈子。虽说皇上需要人手，可也不差自家这三瓜两枣的。又不是自家儿子有多出色，让皇上另眼相看。
第二百零七章 你嫂子
要招也是招九妹这样的进京，她那样的人才是皇上最想要和想要留在身边的。还别说，佟将军真相了。
京城权贵林立，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而且将来老大他们真要进京，每一步都离不开九妹在后面安排筹划。你以为京城是谁想来就来，想留下就能留下的。到了那一步，自己家是啥忙也帮不上了，在京城是一点根基都没有。真要是有点什么事儿，只能干着急。
他自己本来就是泥腿子出身，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个位置是何其艰难。就说去年那场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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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九妹，你以为战死沙场就没事儿，不是说满门抄斩，那也基本上没有任何指望了。男人都死在战场了，家也就散了。还有什么可指望，跟满门抄斩有什么区别。
本想今天借着后宅女眷沟通起来方便，这样跟的九妹关系来的更亲近些，没想到老婆子这么不懂事儿。
没想到她还拿起款儿来了，看来这几年在绥城养尊处优的生活过惯了。
唉！真是惭愧！
要不说选夫不好毁一生，娶妻不贤毁三代。自己说了那么多，算是白耽误功夫了。
他知道九妹一直很是敬重自己，可自己还能撑几年。这几年越发的感觉力不从心，孩子们也大了，难得是九妹看重他们。想着推他们一把，自己也就可以安心回家养老了，也享受享受含饴弄孙的乐趣。
佟将军是心思翻涌，注意力就有点分散，其他人也就不咸不淡的吃了顿饭，饭后九妹他们也没多停留。主要是九妹想到镇子上走走，看看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佟将军也没多留，继续让佟孟飞陪着，送到门口就回去了。岳姑姑不知道从哪儿拐出来，跟他们一起汇合。
九妹看了看岳姑姑，悄声问道「今天是我疏忽了，没想周全。用过饭了吗？」
岳姑姑笑着看向九妹「将军放心，我用过饭了」。
大家也没有骑马，熘达着，当时是规划有医馆和学堂的。得胜他们平时会留在医馆，每十天到军营里给将士们看一次诊。
士兵们平时是不得随意出来的，现在又都忙。得胜他们隔十天给看一次诊还是很有必要的，如今整个军营的将士们的身体素质与去年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他们没有去佟家隔壁给自己安排的房子看，一直往西走就出了这条街。有点过家门而不入的感觉，然后就看到自家隔壁的一个院子门口俏俏的站着一位姑娘，直直的看着他们一行人。
九妹没太在意，那姑娘看到他们就飞奔过来，还要往九妹身上扑。岳姑姑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人提熘起来。
「姐姐是我，徐姐姐，我是顾莹莹」
九妹愣了一下，看着岳姑姑提着的女子，真的是顾莹莹，赶紧上前在岳姑姑手里接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来的？你一个人来的？家里知道吗？」
顾莹莹看着一连串发问的九妹，埋头抱住九妹。九妹感觉顾莹莹应该是哭了，只是没出声。
拍拍了她「好了，姐姐在这儿，没事儿没事儿啊」。
顾莹莹在九妹的怀里蹭了蹭，估计是有些不好意思，一直没抬头。
这时言柏从院子里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人。
九妹这是第一次正式见到。
言柏跟大家打了招唿，又跟大家介绍了身后的年轻人。
「这是我表哥，以后大家叫他魏公子就行」大燕国国姓姓魏，太子单字衍。
九妹眉毛跳了跳，打了个招唿。
「她自己跟你们的船跑来的，下了船才知道」言柏跟九妹说道。
九妹表示不信，那艘船可是皇上的人负责的，怎么可能会让不明身份的人混上船，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魏衍邀请他们到家里坐一坐，到了人家门口不进去好像也不合适。
一行人随魏衍进门直接去了书房，快到书房门口，魏衍扭头看着九妹，九妹被看的有点莫名。
「你去后宅看看你嫂子，她一直想见你一面」魏衍波澜不惊的跟九妹说道。
九妹被这声「你嫂子」吓了一跳，就看魏衍挑了挑眉毛，这几个意思？
黏着她的顾莹莹听魏衍这么说立马拉着她「走吧走吧，我们去后宅」，看顾莹莹这样子明显是有些怕这个魏衍，九妹只得被拉着往后宅去。
二门早就有人侯着，见她们过来，迎着她们进去。这时太子妃已经从上房出来，看到九妹，往前走了两步。
九妹本要行大礼，太子妃拉着她的手说道「终于见到你了，路上不好跟你说话。知道你回来后事儿又多，也不好打扰你」。
九妹有些尴尬的站在太子妃面前，那声「嫂子」怎么都叫不出口。太子妃善解人意的说道「我本家姓余，闺名谨柔。叫我余姐姐就好。咱们进屋吧，莹莹这几天一直盼着你来。知道你回来了，一直央着言柏带她去军营找你。今天终于把你盼来了」
「表嫂又笑话我」顾莹莹红脸说道，九妹看了顾莹莹一眼，估计言柏没有跟她说实话，她不知道眼前这是太子妃。
太子一家也不容易，在京城低调到这个程度，跟她呆了这么长时间都不认识。
「谢谢余姐姐照顾，没想到她跟着来。你们住的还习惯吗？这里天冷的早，要注意保暖。现在晚上已经很冷了，轻易不要出去」九妹一语双关的说道。
「是有些冷，不过还好，我们带的东西都挺全的。不过闻着这里的空气，有一种清冽冽的感觉，让人混身舒坦」。九妹觉得，其实不是空气有多好闻，那应该是自由的味道。
几个人到了屋里各自落座，太子妃比九妹想像的要健谈的多，真正女人的话题九妹有时候还真是接不上。太子妃也看出来了，所以话题尽量围绕大家都能接受的说。
第二百零八章 镇子初形
九妹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按说自己应该是主动关心人家，毕竟自己比她们呆的时间长，可她还真没顾莹莹他们对镇子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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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九妹就问她们镇子上还需要添置些什么，还有那些不方便的地方，安全和卫生有没有问题。太子妃看到这样的九妹，有些想笑，怪不得父皇和母后那么喜欢她，真的是没有一点私心。
都是女眷，应该聊的都是衣服首饰什么的，就这么一会儿又开始关心正事儿了。还真别说，自从与太子完婚后，自己还没走出过皇城。
到了镇上，一开始还不好意思，有很多顾虑，架不住顾莹莹是个坐不住的。被撺掇着出去几趟，镇子虽小，东西却也是很全。听说有几个商铺都是九妹让家里人开的，就是为方便大家。虽然也是为了挣钱，可这份心真是难得。
九妹知道，高门贵女其实私下里也都是要掌管家里的营生，理财也都是一把好手。遂对两人说「等入了冬，边贸就开了，你们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前筹备筹备，到时候那怕赚个胭脂水粉钱也是好的」。
两人听了眼睛一亮「可以吗？是不是不太合适？」顾莹莹问道。
「没什么不合适的，镇子上应该还有空的商铺，你们可租也可以买下来。在边贸上看好的东西可以直接运到别的地方去卖，你们自己考量考量。看你们方便」。
「好好，我们琢磨琢磨，整天也没什么事儿干，闲的都快长毛了」顾莹莹看着太子妃说道。
太子妃无奈的看着顾莹莹「是，我们也没什么事儿，九妹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即便真有事儿，九妹也不会让太子妃帮忙。客气的说道「我这边没什么事儿，等真有事儿了再麻烦你们」。
「你呀，总是那么客气，母亲总说你太见外了。隔壁是给你们留的房子吧，我看什么都没收拾。我这里人手足又有时间，你要是不嫌弃，我帮你收拾好了，抽空回来住住。听你哥说，你们军营那里住的很是简陋。那怎么行，如今成婚了，就要有个家的样子」太子妃不见外的说道。
九妹险些绷不住，这话她没法接，还哥呢，真有点吓着她了。不过既然太子妃这么说了，还不好推辞。
「那太麻烦了，回头我把该用的东西准备准备，到时候麻烦你着人看着就行」，九妹有点心虚的说道。
帮他们收拾屋子是魏衍的主意，一是看他们确实没时间，另一个是隔壁老这么空着于他们这边的安全也有隐患。还有他是真心的想帮帮九妹他们，于公于私都有。
「不用那么麻烦，既然你答应了，什么都不用管，到时候收拾好了，你们只管回来住就行」，太子妃的热情让九妹如坐针毡。
看了看时间，赶紧起身「好吧，只是不要太繁杂，大概收拾一下能住人就行。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要到镇子上去看看。你们要不要一起去？」九妹客气的问道。
「我今天就不去，让莹莹跟着你罢，她想你想的紧」太子妃说着也站起来送她们出去。
到了外书房，看到她们出来，里面的人也都出来。
这一下到镇子上的人就更多了，不过也好，一边走一边看着镇子上的变化，处理着有些不合适的地方。
九妹跟韩大力说「不行商量商量，找个人来镇子上当个里长吧，就这么散着时间长了越发没了规矩也不好。过了年开了春学堂也该开起来，铺子上的事儿可以慢慢来」
刚说完魏衍接过话「要不这里长的人手我来安排」。
「行，没问题」九妹脑子一激灵，立马回道，她还是想的浅了。
到了医所，得胜他们都在忙着制药。马上要入冬了，冻伤最容易復发，要提前制好药备着。
王家嫂子的女儿跟得胜定了亲，准备明年过完年就完婚，两人年龄合适，相互又熟悉。都是踏实肯干的，定婚之前得胜就去问九妹行不行，九妹当然愿意，举双手贊同。得胜一直把九妹当家人敬重，得到九妹肯定的答覆，高兴的请了媒婆走了礼，这婚事算是成了。
九妹也让自家铺子的人平时看顾着点得胜他们，虽然铺子里的人不都是徐家人，但也都是亲戚或是同村的，自是满口答应。
现在王大勇不在家，王嫂子是把得胜当儿子看待，虽没成婚，一家人都是在一处吃饭，处的跟一家人一样。
看到他们来，大家都高兴，有小半年没见着了，有很多话要说，知道九妹他们时间紧，也没敢多说什么。
九妹把沈老太爷给她陪嫁的医书拣了几本适合得胜的带过来，让他抽空抄一份，有什么问题等她有时间了再一起探讨探讨。
看到医书，得胜高兴的什么似的，这可真比什么都贵重。他知道自己悟性不及将军，所以平时都是很努力的去学习。
从医馆出来，一行人沿着商铺慢慢的走着，看到他们过来，铺子里的人都出来打招唿。在镇子上铺子里上工的大部分是年初战场上退下来的伤病号，有些轻伤愿意回乡的已经安排回去了。剩下那些重伤，又没家小的好多都留了下来。在这里他们还能找到一份活计干干，有口吃的，活的像个人样。
真要回乡，不但拖累家里，将来的生计也难以维持。
虽说朝廷给了一部分补助，钱是死的，人是活的。一份不错的差事，往往比拿银子走人更吸引人。
既然魏衍说要接手镇子上的管理，九妹就不在逐项查看。大体走了一遍，该怎么往下发展他们也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九妹看看了时间也不早了，准备回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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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操心的命
看着黏着自己的顾莹莹心里感觉很温暖，又有点心酸。小姑娘家家的，就这么贸贸然的跑了出来，这里这么荒凉，估计后悔了吧。
平时最远就是到京城的庄子上，这回一下跑这么远，这里又人生地不熟的。
九妹扳过顾莹莹的肩头「这里可还习惯，给家里去过信了吗？」
「现在习惯了，临走的时候给哥哥留了书信」
「这几天军营里会有人上京，你要不要一起回去，这里冬天太冷，怕你受不住」九妹试着跟顾莹莹商量。
「不，徐姐姐，我不回去。等边贸开了，我还准备和余姐姐大干一场呢！」顾莹莹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期待的说道。
九妹忘了这一茬，也怪自己多嘴。
「行，只要你喜欢就行。等过段时间我得空了，接你过去玩」
「好，我等姐姐忙完了过来接我跟你出去玩」
「你在这里住的没问题吧，平时多跟余姐姐一处聊聊天。等这里再规划规划，你再出来玩」九妹细细的嘱咐顾莹莹。
「余姐姐很是照顾我，我平时也没事儿。魏家表哥不在的时候我们就一起聊聊天做做女红」顾莹莹高兴的跟九妹说道。
九妹嘴角翘了翘，这声表哥叫的还挺顺熘，不知道将来她知道了那是太子，会不会吓着。
再不舍，顾莹莹也得挥手跟九妹他们告别。
九妹他们还要回去准备准备，明天他们就要去巡边。魏衍他们回去收拾收拾也要回军营。
言柏不想错过任何一次出去歷练的机会，在这里他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魏衍更是想尽快适应军旅生活，还有安排好家里。
对于他来说，时间更为紧迫。
一行人回到军营，开始准备明天的出行。佟孟杰过来把巡边的行程逐项又跟九妹过了一遍。大体定下来，没什么问题，九妹看着佟孟杰，想到在佟家见到他媳妇。
儿媳妇侍奉公婆本也没什么，但是她将来还有更远的路需要走。除了侍奉公婆，还有适应京城后宅这个无声的战场。
一个默默无闻被婆婆压制的后宅女人，本来就没什么见识。到了京城，如何适应得了，又怎么可能帮得到佟孟杰。
京城那个圈子，后宅的战场虽然没有刀光，却同样会要人命，会毁了整盘棋局。她更不想因为他们所谓的大局，让一个本应本本份份的后宅妇人牵涉其中，作为这场角逐的牺牲品。
佟孟杰有些紧张的看着一脸凝重的看着他的九妹，估计今天去家里肯定有什么事儿发生。要不九妹不会这副表情，可他也不好张嘴问。
作为佟家的长媳，应该不会是大字不识的，虽不可能是大家闺秀，最起码的德容闺训应该都懂。现在慢慢教导，半年时间应该来得及，希望来得及。
不期望她独挡一面，后宅的人情往来不拖佟孟杰后腿就行。他处在那个位置，本就敏感，不用交际太广，守住本份就行。
京城，那个繁华所在，有多少人能够守望得住呢？
还有孩子，这么小就离开父母身边，教导上也得跟得上才行，毕竟他们是一个整体。
想了想，虽然是佟孟杰的私事，但关系到他们的将来，又是她一力推上去的，不想因为自己而毁灭一个原本纯朴安宁的家庭。
九妹踌躇了一下还是跟佟孟杰说道「按说有些事我不好插手，特别是你的私事，但这些事儿可能会影响到你的将来，所以请不要怪我多嘴」。
「九妹，有啥事儿你尽管说，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你也知道我这人口舌不灵脑子也笨。再说我一直把你当成亲妹子看待，你也能感受的到」。
佟孟杰对九妹是有一种知遇之恩的心态，说句不好听的，爹娘都不看好自己，只有九妹一眼就看到自己的长处。处处维护信任并委以重任，才成就了如今的自己。
也就是九妹年纪小，要是年纪大些，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这次巡边岳姑姑留守，我本想让她好好歇歇，现在看来，还得劳动姑姑辛苦辛苦」九妹一边说一边看了岳姑姑一眼。
「你太客气，有什么尽管说就是，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岳姑姑在一旁说到。
「我们明天出发后，你就到镇子上去找到余姐姐，跟她说组织一批人手做军服。镇子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然后再把佟小将军的媳妇叫上，就说是我说的，此次你和余姐姐牵头，佟家大嫂负责组织。你把她带在身边，就按京城后宅妇人们平日人情往来的方式慢慢教导」。
又看着佟孟杰「你回去后，派人跟佟将军说一声，把你的孩子都接过来吧，年后镇子上就会开学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姑姑，孩子接过来后也放在你身边，你多受点累，帮着教导教导。特别是官话一定要让他们学起来，半年时间够了吧？」。
「将军，我一定尽力，您放心」
佟孟杰默默的站起来，先向岳姑姑深施了一礼「岳姑姑，您多受累，拜託了！」
看着九妹「谢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只要我在一天，你就可以把我当成亲哥哥一样倚仗，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会永远站在你身后」。
九妹挥了挥手「别想那么多，你回去尽快安排安排吧，时间也不早了」。
岳姑姑知道，九妹的出发点都是以皇上为中心。佟小将军是皇上一手安排的，如果到京城因为后宅里的人不懂的人际交往，丢的也是皇上的脸。她明白九妹的苦心，也知道这里面的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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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巡边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准备巡边的队伍已经集结完毕。九妹陪同佟将军和佟孟杰站在队伍前，其他将士依次站在后面。虽然他们不能跟着一起去巡边，看着这场面，心中也是有一团火在燃烧。
佟将军静静的看向整齐肃穆的队伍，整个队伍鸦雀无声，两千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佟将军，看的佟将军心头难掩激动，同时也是感慨万千。
谁能想到，一年前他们这帮被人称为叫化子的将士们，现在精神抖擞的站在自己眼前。想当初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如今他们不但走出军营还要走到到草原腹地去，去展示自己的实力。
九妹说还要藉此机会制作边防舆图，有了舆图，他们就不是井底之蛙。可以说有了舆图，整个边防尽在掌握之中。这是何等荣誉的大事，他居然能见到这个光荣的时刻。
看着隐在晨曦里的队伍，笼罩在慢慢升起来的太阳光辉里的战士们，仿若一把利剑，等待着嗡咛出鞘的那一刻。佟将军红着眼圈高声说到「你们此去肩负重任，相信你们一定能够出色的完成。你们是我们佟铭关的未来和骄傲」。
「请将军放心，定不辱使命」巡边将士齐声回和。
「好，儿郎们，我在此等你们凯旋而归」。
又看着九妹「你们此去，以安全为重，尽量不要深入草原腹地，那里毕竟不是我们熟悉的地方。我们可以慢慢来，我们还有时间。等着你们这次回来，咱们定要痛痛快快的喝一场」。
「好，等我们回来」话别后，一声令下，巡边的队伍踏着整齐的步伐迎着朝阳离开了军营。
虽说是巡边，毕竟多年没有进行过。到底会遇到什么危险谁也不知道，草原上会不会遇到不怀好意的鞑子，一切都未可知。但是巡边必须要进行，而且要坚持下去。
此次巡边队伍共两千人，其中一千人是原来训练营里的。这一千人就是九妹为皇上准备的嫡系，在未来一到二年时间里他们会慢慢的悄无声息的离开边关。直接交到皇上手中，以后也由皇上直接指挥，是安排到其他边关或是军中只有皇上知道。
另外一千人是为了补充训练营的人抽调出来的，当然这些安排他们是不知道的。在不久的将来会以此类推，继续培训相关人才，来增强皇上的实力。
魏衍和言柏与训练营的人马同行，把他们撒开了，九妹还是不放心。他知道魏衍的周围还有其他的暗卫，但是该她负起的责任她还是要做到更好。
他们出了城关，过了云岭河往西，一直到山戎部落附近。也是另一个大燕边关驻军所在地，在不打扰和不被他们发现的情况下再往北也是草原的腹地方向挺进。
然后折返往东行走，最东侧到乌里雅苏台，大概就是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就要往回走。
这一路他们不仅绘制了详细的边防图，还把沿路的风土人情，物产一一记录在册。对于后期的边贸开放提供非常大的帮助，也让沉寂多年的大燕了解了除他们以外的人的生活情形。
通过此次巡边，大燕慢慢逐步在各边关建立起巡边制度和详细的章程，在此后的三到四年里使朝廷在一定程度上对边关有了实际控制权。
这一次巡边，等于以佟铭关为基点，在边关前面画了一柄类似斧头的前半部分。
这一次巡边，是对草原各部落实力和他们对中原所持态度的一次试探，也是大燕军队一次实力的展示，也是一种震慑。
虽然巡边制度建立的极为仓促，且缺乏细节考究，总得来看是极为粗放式的管理办法，但巡边制度的出现仍然让动盪不安的大燕在军事上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延缓了大燕走向衰退的步伐。
这两千人，跟随九妹他们走了这一遭，才是真正的边军。
他们作为边军守边数十载，一年前他们连城关前的那条河都未曾越过，更别说草原腹地。
这一路不光是让他们增长了见识，也让他们从内到外发生了真正的蜕变。他们有实战经验，整体军事素质过硬，无论将来他们到了那里都是最出色的。他们也以自己曾经是边军而感到骄傲，只有真正的边军是上过战场的，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
当然这批人在未来的时间内慢慢的走出了边关，消失在世人视野当中，却成为了皇上慢慢掌握权力的一把利剑。等他们再次出现在人前的时候，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同时，九妹用三年时间，不但把边关建设成大燕东北部最坚强的堡垒。随着巡边路线的不断延长和改变，漫长的边境线上也构筑了一道较为有效的边防屏障，巡边这一制度在大燕持续了近百年之久，随着国力的衰弱而逐步走向歷史舞台。
第二百一十一章 结束语
据史料记载，大燕国，在整个史册的记载中几乎是微乎其微，漫漫歷史长河中都不曾留下什么丰功伟绩，一直以来都是无足轻重，始终扮演着跑龙套和打酱油的角色。甚至连周边最弱小的晋国发生的故事都比他多，被后人在史记中浓墨重彩的记上了一笔。
而大燕国一直给人弱弱的感觉，其中特别受后人诟病的是他的军事能力。晋国军队的战斗力尚有「晋敌」之称，而燕国军队的战斗力却很低很低，简直是低到了尘埃里。
不论是带兵打仗，还是商业竞争。大燕国都用他惨痛的军事生涯和歷史轨迹告诉了我们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战乱四起时什么最贵？人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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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九妹作为一个农家女走向将军之路，成就不朽的丰功伟绩，也是那个时代发展的必然。
如果没有先前在逆境中的锤鍊和努力，还有她那永不放弃的精神，也走不到今天这个位置，看不到后面这广阔的天地和绚烂的风景。也许真的如她自己嚮往的那样，早早的结婚生子，守着男人和孩子，过着宁静安乐的小日子。
其实那样的生活于她而言又什么不可以呢？各有各的风景，各有各的故事，只看你自己怎么看待它。
所以在遇到不公平的时候，与其浪费时间去抱怨，还不如把时间花在自己身上，去查找自身的不足，充实自己、去改变自己。
九妹非常清楚自己的能力和自己应该走的路，所以在第二代人才成长起来以后，九妹逐渐退出了人们的视线。和韩大力同时辞去了军中一切职务，一起回到韩家老宅。就如她当时说的那样「走到这一步不是她自己的选择」，现在能够选择的时候，她选择回到自己喜欢的农村，过着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生活。
时而与也辞了官的沈先生一起喝喝茶或是出去采採风，再教导教导几个小的。沈先生做到知州任满后就上了辞呈，做回了他最喜欢的医者，如今也算是一代名医，只是他不喜张扬。
带着老母亲和妻子，跟九妹他们居住在东坝西村。如今言浩和韩小力，徐家的第三代在军中和朝堂开始歷练，看着成长起来的孩子们，沈先生最是欣慰。
韩大力的长子已经留在军中，开始歷练。他完美的继承了韩大力和九妹的优点，现在在军营里也算是第三代中的佼佼者。
当然军营中第三代的领军人物是太子的长子，与九妹和言柏的长子一起成长起来。与第二代成为大燕的中流砥柱的佟孟飞和徐未信等人无缝衔接，使大燕的政局从朝堂到边关都了明显的改善和稳定。
如今太子经过十几年多处边关的歷练，现在更加成熟和干练，与十几年前的太子已不可同日而语，回到京中逐步接手朝中事务。皇上慢慢的在退向幕后，与皇后两人日常更多的是以养生为主。
他想大撒把空出时间也出去走走，看看自己曾经治理下的大好河山。可太子愣是不接盘，协助可以，说自己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掌控整个局势。其实太子是想如果自己在京城呆腻了，没准啥时候再出去后面还有父皇压阵多放心。
太子也知道皇上想要出去走走的想法，不过父皇母后年纪大了，走出去怕是身体吃不消，这种劳心劳力的活儿还是让他出去奔波吧。
歷史的车轮不管皇上和太子打着怎么样的太极，慢慢推向前方。时代更迭，属于九妹的那个时代已经结束，但是她的故事在大燕的土地上仍然广为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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