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味小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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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情感] 《盐味小情书》作者：蘑菇神力【完结】
简介:
前/后都市/女主是舒书
1.舒书救起跳海的哑巴女孩沈雾语后，发现对方跟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一个想去大城市找妈妈，一个恐惧校园暴力下的生活。
于是两人交换了身份和生活。
舒书代替沈雾语去上学后。
学校里开始有了传闻——从没说过一句话的小哑巴沈雾语，被年级大佬谢京延撩得会说话了！
从小性格自卑懦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哑巴沈雾语，因为遭受校园欺凌休学半年。
復学后，整个人都变得很奇怪——
一拳能在树上打出了碗大的坑，一脚能踹翻跆拳道黑带的体育老师，一顿能扫光小卖部所有的辣条。
还对自己曾经的谢京延爱搭不理。
谢京延：你以前不是表示想每天跟我一起做作业吗？来吧。
小哑巴：（大声说）你做梦！
2.谢京延翘课打架、玩世不恭，没人管得了他。
后来他和当年的小哑巴重逢，他撒着气扯她的马尾，让她跌坐在自己腿上：「我认栽，行吗？」
【小剧场】
某日，谢京延偶然发现以前给自己送过情书的小哑巴在墙边自言自语。
谢京延震惊地走过去。
小哑巴转身看到他的表情，嫌弃地说：「千万不要把我按在墙上亲，很没有创意。」
直到后来她跑了，又被谢京延找到，小哑巴才知道，谢京延在这方面的创意有多风骚。
*【不羁大佬+vs+可爱小甜妹】
*这是一个大佬认栽后，写了满本喜欢女孩的名字，最后发现人家根本不叫这个的绝美爱情故事。
【阅读指南】
1.两个女孩互换人生。女主是舒书。
2.原名《小哑巴偷偷在骂我》，文案写于2019
微博@蘑菇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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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籤： 世家 救赎 交换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舒书 ┃ 配角：张三李四王二麻子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交换人生后我成了拽哥的小甜妹。
立意：救赎。
第1章 小哑巴
好累啊。
沈雾语心里想着，慢慢卸下背包，她原本想把它丢进海里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在了沙滩上。
她捡了两块石头放进上衣兜里，然后慢慢地往海里走。
很久没有吃过东西的胃发出一阵阵刺痛，但是她知道，这种身体上的痛很快就会消失，连带着心里的，都将一併沉入海底。
沈雾语表情淡漠地往一步步往前走着，冰冷的海水渐渐漫过她的头顶，踏空和窒息感接踵而来。
穿透海面的阳光一点点变暗，她像小丑一样的灰暗人生就要这样结束了。
再也不用每天做噩梦，梦见自己小的时候被人从废旧的楼上推下去；不用看着父母面对妹妹时温柔骄傲的目光，在转向自己时变得冷漠暗淡；不用被同学追着叫臭哑巴，变着法的欺负。
但沈雾语还是觉得绝望，因为哪怕她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也不会有人难过，不会有人在意。
没人会抓住她的手了，她想。
白浪涌动翻卷，割裂搅碎着光阴的静谧。
「轰——！」
沙滩上引擎的轰鸣声骤然响起，撵着碎石、卷着沙粒，黑色四轮摩托的车轮带着火星如利剑般疾驰而来。
摩托在极限高速中倏地剎住，车身因惯性一百八十度横向甩尾后，后轮高高翘起，扬起一大团飞沙尘埃。
后轮落下不过两秒的时间，但比它更快的是车上如猎豹般倾斜跨坐的少女，她利落地翻身下车，边扯掉身上的黑色冲锋衣边往海里冲去。
海水被她白净的脚踏出一串浪花，接着，她像一颗璀璨又爽飒地流星，「唰」地扎进了海里。
二十分钟后，岸边。
风吹拂在浸透了海水的身体上，酸涩冰凉。
沈雾语刚睁开眼就勐烈地咳了好几下，她的脸火辣辣地疼，朦胧中艰难地坐起来。
「喂，你……」
沈雾语被身后的声音惊到，勐地转身。
四目相对，她看到了一张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第1章 小哑巴（1）
一周后。
舒书背着书包，边走边打量着陌生的学校。
「给你换了新的班级和宿舍，应该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你好好上课，周末的时候你爸爸会来接你。」前面的吴惠转过头，「听明白了吗？」
舒书下意识想回答，但又赶紧闭紧了嘴。
吴惠习惯了女儿这幅模样，但每每看到还是来气：「雾语，妈妈跟你说话呢，懂了就点头。」
舒书点着头，心想这是什么妈啊，她女儿都换人了，竟没看出来。
事情发生在一周前，舒书在海边救了一个跳海的女孩。那女孩不但是个哑巴，还跟她长得几乎一摸一样！舒书震惊之余看着对方连比划带写字，总算搞清了情况。
女孩名叫沈雾语，是z市一名已经休学了好几个月的高中生。她休学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一次校园暴力。
——某天值日时，沈雾语被几个同学推进了学校室内体育馆的泳池里，她不会游泳也喊不出声求救。幸好有个男生路过，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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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沈雾语写了一封感谢信，悄悄放在了男生的桌兜，但不知道被谁，换成了一封情书。
并且还被当众念了出来。
沈雾语成了不自量力的笑柄，她想解释，可是根本没有人听。
在那之后沈雾语就怎么都不愿去学校了，已经厌倦了给她转学的父母向学校请了长假，然后把她送到了外市一个远房亲戚家待着，期间从没去看过她一次。
沈雾语倒是单方面见过父母。——省歌唱比赛，她的妹妹沈嫣拿了金奖，父亲沈向阳在台上被主持人问及怎么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女儿时，激动地说：「沈嫣的妈妈就是歌唱家，她是继承了她妈妈优秀的嗓音条件！」
母亲吴惠更是热泪盈眶地道：「我们作为沈嫣的父母，一直以来都把全部的经歷和教育给了她，她没有让我们失望！是我们的骄傲！」
主持人?璍感慨：「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沈雾语本想给妹妹发微信祝贺，却先收到了母亲的信息，告诉她父母要带着妹妹去上海拜访一位很有名的声乐老师，一周后才能结束，让她到时自己坐车也回z市。要高三了，学校那边请的长假不能再续，她必须要返校上课了。
沈雾语问可不可以不去学校。
「必须去。」
母亲回完，最后又发来一句：「如果同学总是讨厌你，你要想想是不是自己有问题。」
沈雾语盯着母亲的话看了很久，想了很久，迷茫空荡的思绪夹裹着即将重新返校的巨大恐惧，让她感到难以承受的窒息。其实她在学校经常受到一些同学的欺负。其实她还听到了父母把她送走前，在卧室低声嘆息的话。
「哎，早知道不会说话，当初还不如不要她了。」
独自想了一夜没有答案，于是翌日，沈雾语收拾了自己仅有的一点行李，告诉照看她的亲戚，父母让她自己坐车回家，然后买了一张反向的火车票，到了海边。
本就年事已高的亲戚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在他们眼里沈雾语虽然性格过分得内敛安静，但她人很乖也很胆小，是绝对不会骗人的。
就这样没有任何人发现和在意，沈雾语顺利地到了那个拥有着蓝天浩海的偏僻海边村子，在那里极端地想结束疲惫不堪的自己。
「就为了这个要自杀？」舒书听完一双如海般澄澈透亮的大眼睛都快要瞪脱窗了，她对校园暴力完全没有概念，一脸莫名其妙地问，「你不拿大大的鱼干抽他们，你跑来跳海干什么？」
沈雾语脸上不知道是海水还是泪水，嚅嗫着说不出话。
这时，远处有个和她俩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唿喊着跑来。
「舒书，那个大个子哥哥刚又来找你啦！」苗俊俊离近了才看到沙滩摩托后还坐着的舒书，狐疑地揉了揉眼睛，「这是……分身术？」
舒书看着小伙伴单纯的脸：「苗俊俊，你以后少看点动画片。」
苗俊俊置若罔闻，慢慢嘲沈雾语挪过去，弯腰在她脸上戳了戳，又想戳舒书时被对方重重一巴掌拍开。苗俊俊看着自己发红的手背，目光渐渐惊异：「咦？」
舒书很怕她这个从小营养都用来长力气，没办法长脑子的小伙伴下一秒惊叫出来，试图跟他解释眼前的局面，虽然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而苗俊俊同学只是张了半天的嘴，然后恍然地说：「舒书，原来你跟我偶像小岳岳一样也是大众脸啊！」
舒书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要去告诉狗花他们！让他们来看稀罕呀！」苗俊俊想哪是哪，拔腿就跑。
沈雾语从刚才见到人起就抱着膝盖缩在一边，闻言全身肉眼可见地开始发抖，使劲摇着头，像只受伤濒死的小猫。
舒书复杂地看着这张脸上流露出的痛苦表情，可能是太像自己了，让她虽然理解不了但又莫名隐隐有些共情。反应过来后她连摩托都顾不上骑，朝着已经跑出八丈远的苗俊俊追了上去。
很快，她便拽着比自己还高大半个头的苗俊俊同学回来了。
按下对这世上有人跟自己长得如此相像的惊奇感，舒书怕沈雾语见到别人后，又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还是决定先把她带回了家。
沈雾语回去后果然是一个劲求他们不要告诉别人她在这里，她在纸上写道：「如果别人知道了会通知我父母，那我就会被送回学校的！！！」
她因为焦急而歪斜的字体也难掩清秀的痕迹，纵使在这种时候，也文静地坐在桌前一笔一画地写着，只是手不住发着颤。
舒书看着自己圆圆唿唿的字体都有点惭愧了。
通过纸笔交流太慢，沈雾语以为他们不理解，焦急中从书包里拿出了日记本。她随身带的东西不多，除了手机、书本，就是这本孤单时用来跟自己倾诉的日记了。
苗俊俊抢着看完，气得直拍桌子：「你们学校这些人脑子泡过海水吗？！这也太过分了，我们学校可没有这种人！你说是吧，舒书！」
舒书就像被戳炸毛的河豚，正鼓着腮，点点头，看向沈雾语。
「你为什么不反抗？」她指着苗俊俊，「小时候他抢我头花，我就也扯他头髮，我奶奶说了人要礼尚往来。」
沈雾语第一次知道礼尚往来还可以这么用，有点懵。
不过舒书说完也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可笑，这个初次蒙面的沈雾语已经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了，刚回来的路上娇弱到原地都摔了两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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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转念一想：「你也可以告诉老师啊。」
沈雾语摇头，在纸上写：「会被欺负得更厉害。」
舒书：「……」
三人就这样磕磕巴巴交流了好久，沈雾语一直没见有人回来，小心翼翼扯了扯舒书的衣角，在纸上写道：「你家里人什么时候回来呀？」
她还是时刻都怕被人发现了送回学校。
「她家就她自己！」苗俊俊脱口说完，赶紧警惕地看向舒书，见她没反应才接着道，「沈雾语从小跟她奶奶住，她奶奶之前去世……就留下她一个人了。」
最后三个字声音很小，说罢苗俊俊又偷看了眼舒书，但这次眼里是担忧。
舒书浓密的睫毛垂了几秒，随后抬眼扬起下巴：「谁说我家就我自己，我还有妈妈呢！」
都知道她父母在她刚出生的时候就过世了，家里也没其他亲戚，是和奶奶相依为命长大的。不过半年前奶奶病重，去世前告诉她，她妈妈其实还活着，就在z市。
可别人却都认为这是老人病煳涂了的说得胡话，学校新来的大个子哥哥更是拦着不让她去找妈妈，还说学校了解到她的情况愿意提供免费食宿，直到她考上大学。
「诶！」苗俊俊不由地感嘆，「要是你俩能换换就好了。」
沈雾语：「？」
舒书拧眉：「换什么？」
「你不是想去z市找妈妈，沈雾语不是宁死都不愿回去上学么，你俩要是能换换就皆大欢喜了。」苗俊俊抠着脸，「不过我就随便说说，因为你俩长得真挺像的。」
沈雾语瞪大了眼，拿起笔正想写什么，只见舒书边往厨房走边说：「肯定会被发现的。」
沈雾语耷拉了下嘴角，把笔又放了回去。
「也是。」苗俊俊耸耸肩，「仔细看的话你俩……」
话没说完外面响起脚步声。
坏了！
都来不及反应，舒书家忘关严的门就俊俊妈被推开了。
「就知道你又来找舒书玩了，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回来吃饭！舒书也来，婶做了你最爱吃的……」
俊俊妈视线落在沈雾语身上，骤然怔住。
「妈！」苗俊俊正要解释，却见他妈妈发愣的脸上弯起了嘴角，和蔼道，「舒书今天把头髮放下来了啊，这样看着可真文静啊！快别玩了，跟俊俊来吃饭！」
舒书在厨房了，俊俊妈只看到了桌子后的沈雾语。
砰——厨房里舒书手里的杯子没拿稳，摔了。
「什么声音？」俊俊妈探头。
苗俊俊肢体僵硬：「老鼠！」
「哦，那没事，舒书不怕老鼠。」俊俊妈松了口气，「抓了赶紧来吃饭。」
她先离开后，屋里落针可闻，三个十七岁的孩子面面相觑着。
半晌，舒书抓起桌上沈雾语的手机，对着自己的脸，木然默了好几秒，难以置信道：「……解开了。」
她俩的脸不仅骗过了俊俊妈，还骗过了人脸识别的。
沉默中，沈雾语的电话振动，再次收到了母亲告知她必须返校的微信。
海边的傍晚，彤红霞光散落，海浪拍打沙滩的沙沙声静谧安宁。
是恐惧，还是憧憬，亦或是十七岁无能为力的不甘交织出的沉闷蛛网，终于被扯开了一角。
像是上天的馈赠，两个女孩看向对方，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近似又不同的懵懂自己。
***
「雾语，这是你新的班主任徐老师。」
吴惠的声音，打断了舒书的回忆。知道她讲不出话，吴惠没等回应，丢下她快步走过去跟一个拿着三角教具的女人说起话来。
舒书拿起手机迅速拍了张照发给沈雾语：【这是谁？】
她俩互换了手机，沈雾语的回覆很快：【不认识。】
高三重新分了班，沈雾语很久没来上学，上学时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不认识很正常。
也更好办！
对话框一直显示沈雾语正在输入中，舒书以为她还要说什么，可等了半天，也没有发过来任何，刚想问，瞥见刚才她发的那张照片有些不对劲。
「沈雾语同学，上学是不能带手机的，尤其是上课的时候……」几步外的徐老师已经走了过来，但话明显一顿。
舒书没注意到来人，想收回已经晚了，徐老师抽走了她的手机，放大那张照片定睛看着：「这……」
舒书吓得指尖都麻了，那上面可是有她和沈雾语的对话呢。
剑拔弩张的气氛升起的同时，只听不轻不重一声——咚！
不远处种着木芙蓉树的围墙上跳下来一个人。
徐老师怒喊道：「谢京延！就看到是你！给我站住！」。
但那人完全没站的意思，在舒书都没看清楚他长什么样的情况下，一道欣长黑影踩着滑板跳上台阶，唰地滑进了教学楼。
***
不多时后，舒书绝望地站在办公室，数次伸手想把手机拿回来，但都没有找到机会。
「……说了多少次了不许跳墙！不许跳墙！你把老师的话当耳旁风吗？！」徐老师训了半天，舒书的手机在她挥动的手里像块黑色的板砖。
终于，舒书看到徐老师为了喝水，把「板砖」放到了桌上。她面上纹丝不动，手悄摸摸伸了出去，就在食指按住屏幕，准备勾过来的时候，站在徐老师对面一直保持沉默的男生好巧不巧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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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看错了，那不是我。」
男生的声音清朗，带着点变声期独有的哑，不咸不淡的语调像是阳光里的尘埃，骄矜慵懒落在舒书的耳膜上。
她想起刚才徐老师追到班里，全班同学竟然都作证他一直在班里上早读的情景，气得徐老师把他请进办公室，还莫名其妙把舒书也一同招进来了。
这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舒书想着不由侧目观察。男生有着少年感很强的清瘦，却也宽肩窄腰，丝毫不显文弱。不知是不是个子太高，看人总是吊着点眼梢，目光睥睨桀骜。
长得是真好看，表情也是真欠。
舒书出神之际，徐老师再次拿走了桌上的手机，像在这里等着他，底气十足地道：「好！谢京延！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
徐老师举着手机的手中途骤然改变了方向，猝不及防出现在了舒书脸前。
「沈雾语同学。」徐老师沖她的声音和蔼了不少，「解开你的手机。」
嗯？！
怎么又到她这儿了？
舒书迷茫无语，一动不肯动。
不过就着这个姿势，她的脸很优秀地再次骗过了系统，自动刷开了本属于沈雾语的手机，流畅地来了个自投罗网。
舒书已经开始搜肠刮肚地编微信内容的解释词了，却见徐老师志在必得地笑了一下：「谢京延你自己看看，这上面可是清楚地拍到你了！」
——手机屏幕上定格着的正是刚才舒书偷拍的那张照片。
拍到的不是徐老师吗？
怎么成了这位啦？
舒书一头雾水往前凑，定睛细瞧，照片里徐老师身后的墙顶上确实正猫腰半蹲着一个人。那人虽被木芙蓉树挡了大半，但在阳光下的脸还是可辨的，长得嘛……舒书缓缓侧过头，照片上的人影和面前这位冷峻面容交叠重合。
舒书心里麻木地想：「还、还挺上相。」
此刻，谢京延也欣赏完自己的生图，一直微垂的眼睫终于掀了起来，缓缓站直，斜眼看向它的拍摄者。
「啊——」他尾音呢喃似的微拖。舒书以为他为自己辩解，或是发难，但他只是轻微扯了下嘴角。
这位同学误伤你很抱歉，你有话可以说出来，但你这个表情和语气是什么意思？！
舒书憋着不能讲话，又觉得这位不讲的礼貌，她不能不讲，于是礼尚往来，回了谢京延一个白眼。
对方也不知是怎么，没有恼怒，只是微微怔了一下。
***
与此同时的海边，沈雾语正纠结地在手机上打了半天字，又删掉。
苗俊俊问：「怎么了？」
沈雾语给他看了刚才的微信内容。
苗俊俊挠挠头：「咳，我还以为被发现了，这有什么啊！」
沈雾语用力点了点屏幕。
「这有个人……」苗俊俊不以为意，「这是凑巧拍到的吧，关舒书什么事啊。」
沈雾语咬着嘴唇，半晌拿起纸笔写道：「这个人要离远一点。」
「你们学校大佬？」苗俊俊嘁了声，「放心吧，舒书才不怕呢！就上次她说我抢她头花，她扯我头髮，你记得吧。她可真是谦虚了，那可不是扯，是摁在地上摩擦！」
沈雾语一愣，继而使劲摇头，在纸上写写画画完，用手捂住了脸。
苗俊俊心想是什么让沈雾语都急成这样了，低头一看，一行字。
「他是救过我的那个男生。「
也是她那封所谓情书的……对象。
第1章 小哑巴（2）
其实在在学校里，沈雾语和谢京延没有任何交集，有时候擦肩而过，对方也完全跟看不见她似的。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谢京延总有很多朋友围着，很多女孩追着。而沈雾语是最不起眼的那个。
所以沈雾语觉得，哪怕她那封「情书」被当众念过，谢京延应该也是不会在意的。
「这男生好帅啊！」苗俊俊完全没抓住重点。
沈雾语不知道舒书那边的状况，打开对话框，组织着语言，发了起来。
-
办公室里，徐老师有了板上钉钉的证据，气势更加高昂地又批了谢京延一会儿。
舒书规规矩矩站好了，生怕火气蔓延到她身上。谢京延却淡淡听着，没什么情绪。这时要有人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犯错的是舒书呢。
徐老师不悦道：「谢京延你这什么态度，是想让我把照片贴外公告栏里吗？」
谢京延一脸无妨的淡定：「老师，照片上您比我明显。
「……」徐老师顿了顿，眉心直跳，「谢京延！」
暴怒一声，听得舒书都抖了一下。
幸好这时早读结束，第一节 课的上课铃打响了。
徐老师眼不见心不烦地沖谢京延摆摆手：「你先回去上课！」说着把手机还给了舒书，温声，「你等下，跟着我。」
望着谢京延先一步离开的背影，徐老师摇了摇头，从桌案上拿出一沓卷子，说：「你之前请了好久假，本身是该留一级的，但你成绩其实不错，老师怕你耽误一年，给你争取了升班的资格。这是刚考完的数学卷子，你没跟上考试，自己回去做做交给我。」
学渣舒书本能地倒吸了口气。
「不急，明天交给我就行了。」徐老师道。
这下舒书吸进去那口气，直接卡在了嗓子里，直到她跟着徐老师进了班，都没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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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替沈雾语上学时，怎么没想到这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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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讲台上。
「这是新插进我们班的沈雾语同学。」徐老师简单说完，环顾全班，就剩下靠窗那边，倒数第一排有一个空位了。
可空位旁边那个男生的德行吧……正靠着墙，转着手里的水笔，一脸的玩世不恭。
「雾语，你先坐到那里吧。」徐老师指着空位。
舒书还没挪步子，听到有个叫丁嘉明男生喊了声：」老师，让新同学做个自我介绍呗。「
谁不知道她是哑巴，顿时一阵闹笑。
「有什么好介绍的，沈雾语同学以前就是我们学校的，跟你们也是一级，不过是休了长假刚复课。」徐老师清楚这些男生喜欢用攻击别人的短处来博得关注的恶趣味，「再吵耽误的是你们的时间，如果讲不完课，我就只能拖堂了。」
笑声变成了此起彼伏的嘆气。
「丁嘉明，就你嘴欠。」、「上赶子给老班送理由！」、「我下节课要是尿裤子，明明你给我洗。」
徐老师在一片哀嚎中岿然不动，并追加一击：「现在念分数，念一个上来领一个。」
「啊——」
「这侮辱性也太强了吧！」
「老师我腿好像断了能不上去吗？」
大家顿时都坐不住了，班里气氛乱糟糟的。
舒书走到最后一排，看着自己的新同桌，犹豫了一下，坐了下来。
谢京延懒懒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继续玩着笔。
舒书拿着书。
「同桌。」
舒书转头，谢京延没看她，手拄着头，另一只手在他俩的桌子中间，画了条线。
「下次再敢打我小报告，就让你滚出去。」他抬眼，黑色的眼瞳没有任何温度，「嗯？」
舒书不能讲话，只好气鼓鼓地抽走谢京延的笔，直接越过那条线，在他的桌子上写道：「我才没有！！！」
又把笔塞回了他手里。
女孩动作利落，手指擦过他的指尖。
谢京延喉结上下滑动，要开口时，舒书已经转了回去。
他垂眸，看着那三个跟它主人一样气似的感嘆号，轻嗤了一声。
讲台上，徐老师还在念着分数。一中是重点高中，徐老师这门数学，这次题出得十分难，眼见不剩几张卷子了，竟然连个90分的都没。
不知哪个同学忍不住嘀咕：「听说别的班也没几个上90的，咱班平均分都算高的了。」
有人便问：「老师，咱班第一名是谁啊？」
徐老师没抬头：「谢京延。」
「延哥果然还是神的存在！」
「他肯定过90了吧？」
「过了。」徐老师顿了两秒，「他是满分。」
「……卧槽！」
「这是凭一己之力拉高咱班的平均分了啊！」
「他脑子要能分我一点就好了！」
徐老师眼神是赞许的，但随即嘆了口气，没吭声。
下了课，徐老师又把舒书叫到了办公室，跟她说坐在那里是暂时的，下次排座位就把她调走，又叮嘱她别理谢京延。
「谢京延这孩子成绩是好，但是性子太野，一身逆骨，他要不是总翘课打架……算了。」徐老师摆摆手，「反正是管不住，但是雾语你和他不一样，你成绩好，也乖巧，别跟他学，也别?璍招惹他。」
舒书点点头。
她回到班里，还没有上课，谢京延的前面站着一个长得很好看的长髮女生，拿着数学卷子，正红着脸，紧张地道：「你、你能给我讲一下这道题吗？」
似乎跟他讲话，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谢京延起身，不走心地道：「抱歉啊，没空。」
「那、那下节课间，你有空吗？」女生又问。
「没。」谢京延看都没看，走出了班。
女生羞赧，咬着唇没开口。
拿着篮球，准备跟着出去的丁嘉明笑着打趣：「我说王碧琪，这题我也会啊，你咋不问我呢。」
王碧琪脸更红了：「你又没考满分！那能一样吗？」
「对对对。」丁嘉明嬉皮笑脸地道，「我们在您心里，是跟延哥不一样哈，我们这准备去打篮球呢，你要不要再给去给延哥送瓶水啊。」
一群男生跟着起闹。
王碧琪本来是想去送的，但众目睽睽这么一说，她还怎么去，只能狠狠瞪了丁嘉明一眼，走的时候，还连带瞥了眼舒书。
舒书心想看我干什么，就也看了回去。
王碧琪没想到曾经胆小怕事，不敢正眼看人的小哑巴，竟然敢这么坦坦荡荡的和她对视，懵了一下。
这时上课铃打响，大家都散了。
舒书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自己那张空白的数学卷子，又看了看旁边空荡荡的座位。
她悄悄低头……很好，谢京延的卷子果然被他随便扔在了桌兜里。
舒书狡黠地笑了笑，捏住那张卷子，塞进了自己的书包里。
不会干嘛要问他啊，直接抄他的，不好吗？
下一节课，谢京延和丁嘉明没有回来，语文老师气归气，听到他俩的名字，也没再说什么。
下课后，舒书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时位置上围着好几个人。
王碧琪看到她回来，手里举这张卷子，扬声问：「沈雾语，你为什么偷拿谢京延的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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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
「你别否认。」王碧琪抬起下巴，「刚大家可都是亲眼看着它从你书包里拿出来的！」
旁边有人附和：「怎么这样啊，一来就偷东西。」
王碧琪抱着臂：「知人知面不知心呗，看着挺老实的小哑巴，竟然做这种事！你说，你偷拿谢京延卷子想干什么？」
想抄。
这让舒书怎么讲啊。
「你有什么企图？！」
王碧琪只差把你对谢京延有什么企图说出来了。
瞧这样子，是不会轻易地放过她。
一时间周围有人议论纷纷。
舒书正在绞尽脑汁想怎么圆过去时，身后传来了清冷的声音。
「我给她的。」
众人回头，谢京延冷着脸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篮球，头髮微湿，应该是上节课去打篮球了。
「你……怎么会把卷子给她呢？」王碧琪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谢京延旁边的丁嘉明道：「给就给了呗，你延哥家里那么有钱，一张卷子再给不起了。」
气氛被他带的偏了，大家都在笑。
他们那伙人里，有人起闹道：「那可是满分卷子啊，也很值钱的！」
丁嘉明故意拖着声：「也就有人稀罕满分卷子，在你延哥这，多了去了，想要随时写一张出来——」
谢京延笑着拿篮球砸他：「滚。」
王碧琪咬着牙，跑回去，趴在桌子上哭了。
有男生低声问丁嘉明：「延哥真把卷子给了小哑巴？」
「你觉得呢？」丁嘉明挑眉。
男生瞭然点点头：「我就说嘛，延哥最烦别人碰他东西了，怎么可能主动给人……不过，延哥干嘛要帮小哑巴？」
丁嘉明耸耸肩膀：「我怎么知道。」
回到座位上，舒书有些心虚，她知道谢京延根本没有给过她卷子。
纠结了半天，她想先道声谢，转过头刚好对上谢京延百无聊赖的视线，对方点了点卷子：「想要？」否则也不会偷拿了。
舒书点点头，她还没抄完呢。
谢京延勾了下唇，当着舒书的面，把他那张满分的试卷叠成了飞机。
然后他看着舒书，头也不回地往后一掷。
飞机朝着窗外，毫不留情地飞了出去。
「下次，别再碰我东西。」他说，「碰到的都得扔，很麻烦。」
第1章 小哑巴（3）
老师拿着教鞭和课本走了进来，谢京延不再理她，趴在桌上睡了。
只露出侧脸的弧线，和恹恹的嘴角。
看起来好像对什么都满不在意。
书包里的手机振了振，舒书拿出来，挡在书后滑开。
是沈雾语发来的微信。
[舒书，你怎么不回呀？]
舒书往上翻，看到之前还有两条。
[你照片右上角的男生，千万离他远点！]
[他叫谢京延，就是之前我说过，给他写过感谢信，但被人换成情书的那个男生。]
也就是约等于现在的舒书给他写过情书。
舒书想了想今天谢京延的样子，回道：[他很兇吗？]
[你终于回我了！我还以为你遇到什么事了呢！]
沈雾语那边很快又发来一条：[他也不是凶，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他那种人跟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他家里特别有钱，家里人好像把他路都安排好了，他学不学都无所谓，老师也就不太管他。]
沈雾语很感激谢京延，但也很后悔给谢京延写那封感谢信，如果不写，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而且谢京延都不太记得他还救过自己。
倒是因为这件事，被那群女生盯着不放。
[你为什么这么问啊？他凶你了？]沈雾语紧张地问。
[没。]舒书怕沈雾语担心，转移话题，[你那边怎么样了？混过去没？]
沈雾语那边，有苗俊俊帮忙打掩护，顶替舒书去上学，也没被老师发现。
苗俊俊帮她跟老师说，她嗓子不舒服，失声了。老师以为她是因为奶奶去世，受到打击，还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叮嘱她去校医处看看。
舒书知道她那边没事，就放心了，把书一立，也趴在了桌子上。
……
谢京延被下课铃吵醒，醒来的时候，旁边的女生比他睡得还熟。
舒书皮肤很白，跟沈雾语那种长期生病的苍白不太一样，她是白里透着红润，吹弹可破的感觉。
谢京延盯着她雪白耳尖上的那颗小黑痣，看了几秒，移开了视线。
中午，大家都去食堂吃饭了。舒书没功夫吃，她想用中午的时间，出去找妈妈。
舒书收拾奶奶的物品，在箱子底下发现了一张来自z市的信封，上面有寄信的地址。她怀疑，就是妈妈的地址。
一中中午要出去，得有老师开的出校证。舒书没有，准备从学校后墙翻出去。
之前在海边，她天天跟着救援队训练，学校的墙对她来说是小意思，只是因为路不熟，找错了地方，无功而返。
舒书晚饭又熘了出去，回来的时候已经快上晚自习了。
天边的火烧云彤红，映得整个校园像镀上了层温暖的滤镜。
大家都赶着回去上自习，操场上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男生，在篮球架下。
丁嘉明满头大汗，把球抛给其他人，走到谢京延旁边：「我说，你今天干嘛帮沈雾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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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京延坐在地上，长腿敞着，双手向后撑着，挑了挑眉：「怎么，你有意见？」
「没，我是觉得吧……」丁嘉明坐到他旁边，「你之前不爱搭理王碧琪，但也没搞得这么干过，人家今天可是哭了一节课，眼都肿了。」
「关我什么事。」
男生的声音很是无情。
「你该不会对沈雾语有意思吧？」丁嘉明问出来，自己都觉得不可信。
谢京延无所谓地骂道：「有病。」
丁嘉明捂着心口：「我就说你不会，你好歹也是阅妹子无数，怎么会轻易动心！」
谢京延给了他一脚：「我什么时候阅妹子无数了？」
「那不是追你的多嘛——」丁嘉明笑着躲，「不过沈雾语其实长得挺好看的，就是太闷了……」
「她是哑巴，肯定闷了。」六班的韩成和两个男生走了过来，韩成刻意跟谢京延套近乎，「那小哑巴肯定配不上延哥，她还说什么想跟延哥一起写作业，太他妈了！」
韩成就是当众念沈雾语「情书」的人。
他一直都想跟谢京延他们这帮人玩，觉得跟着他们有面子，但是谢京延他们都不待见他。
丁嘉明刚想怼他几句，韩成眼睛发直，像看见了新大陆：「这不小哑巴吗？她敢来上学了？！」
***
舒书往教学楼那边走，路过篮球场，一个球直接朝她脑袋飞了过来。舒书向后一躲，球擦着她耳朵滑过，险些就被砸到了。
「诶——小哑巴，把篮球扔过来！」韩成喊道。
舒书并不知道他是谁，以为只是让她帮忙捡球，刚准备弯腰，韩成煞有介事地又喊道：「别扔了，你还是送过来吧。」
舒书不明所以，还以为这球怎么了，好心地捡起球，送了过去。
韩成耸着肩笑：「别我没给你砸骨折，你一扔，自己把胳膊扔断了。」他说着还比划：「就你这胳膊，我感觉我一用力，就能把它给弄断。」
舒书：「……」原来这人刚是故意砸自己的，现在又在讥讽人。
跟他一起的两个男生也在笑。
丁嘉明平时挺爱跟女生犯贱，但也都看不上韩成的操作，有点不屑。
「走吧。」谢京延恹恹地起身，往教学楼的反方向走。
丁嘉明他们也跟了上去。
「你们不打球了？是去网吧？」韩成也想一起，丢下舒书，跟了上去。
谢京延嗯了一声。
韩成试探地问：「一块去呗。」
谢京延懒懒地应：「行啊。」
丁嘉明本来是想叫韩成哪凉快去哪的，听谢京延这么一说，又咽了回去。
舒书不知道韩成为什么要捉弄自己，她看着地上跟自己一样被丢下的篮球，捡了起来。
男生们已经走出挺远，韩成忽然惨叫一声，抱着脑袋向后骂：「谁他妈砸老子！」
后面已经没了人，舒书扔出篮球后，就躲到了一边。
「该不会是小哑巴砸你的吧！」有人道。
丁嘉明哼笑：「韩成不是说人家扔个球能把手扔断吗？」
韩成也觉得离谱，更觉得自己不可能被打脸，恼骂道：「我笑死，她要能砸这么远，我把这球吃了！」
笑是没笑出来，他龇牙咧嘴揉着头：「疼死老子了！」
话这么说，谁也不信是小哑巴砸的。
远处的舒书愉快地拍了拍手，心想我还没使劲呢。
……
谢京延看着那边，若有所思。
「怎么了？」丁嘉明问他。
谢京延摇摇头：「没事。」
几个人走到老地方，准备翻出学校时，最后面的谢京延没动：「你们先去，我手机忘班里了，去拿下。」
丁嘉明：「卧槽，你这放我们鸽子啊！」
「不会，我马上来。」谢京延抬抬下巴，「你先带韩成去。」
韩成一听，算是今天带着他玩了，特别高兴地催着丁嘉明：「走走走，咱们先去占机子！」
***
自习的预备铃已经打响，舒书加紧往教学楼跑。
她刚进一楼，忽然被人从后面拽住。
舒书下意识要叫，嘴被捂上了。
男生清冽的气息包裹住了她，她用力想要挣开。
如果不是听见谢京延低「啧」了一声，她差点就给对方来了个过肩摔。
「我干嘛捂你嘴啊。」谢京延自言自语，「你又不会讲话。」
这也提醒了舒书，她扭头瞪着他，心想幸好没叫出来。
「给我看看你的手。」谢京延挑眉道。
舒书警惕地把手背在后面。
谢京延去扯：「别躲啊。」
舒书发现谢京延的力气，比她的还大。
谢京延拉住她的手，放在眼前看着，问：「刚是你砸的？」
他也不确定，只是想来确认下。
投那么准也许是运气，但能投那么远，力气定然不小。
舒书摇摇头。
这时有皮鞋的脚步声往这边来，远远看着像几个刚开完会的老师。
谢京延一把把她拉进了楼梯后面。
「别动。」他压着声说。
他们所处的地方狭小，老师一行往楼上走，其实离得很近，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
舒书不敢乱动，直到声音没了，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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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往外跑，发现手还被谢京延扣着。
谢京延懒懒散散站着，有点使坏的意思：「你能拉动我，我就让你走。」
他是想确定，她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舒书：「……」
「还是怎么着，今晚上就跟我站这？」谢京延痞笑道。
第1章 小哑巴（4）
舒书发现这里的人确实很难搞，才来这么一天，就总有人找她麻烦。
她没敢用力，轻轻拉了拉，心里嘆气，拉不动不让走，拉动了，不就暴露了。
没见谢京延有反应，舒书抬起头，昏暗里对上他玩味的视线。
「真不是你？」
舒书摇摇头，一脸听不懂的样子。
「阿延——」
丁嘉明不放心，找了回来。
舒书趁机，赶紧跑了出去。
「咦？！」丁嘉明看见跑出来的舒书，惊得不行，表情暧昧地问，「你俩怎么在这啊？」
谢京延看着舒书跑走的方向，说：「刚有几个老师路过，怕被看见，躲那了。」
丁嘉明心想，你还怕老师，不过又一转念，被逮住虽然没啥大事，但教育一番，也是挺麻烦的事。
「对了，你回班拿手机了没？我咋记得你打篮球时还看手机呢？」
他就是想到这个，才回来的。
谢京延没什么表情：「嗯，刚在裤兜里找到了。」
「我就说嘛！」
***
舒书从后门熘进班，王碧琪回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谢京延空着的位置，转了回去。
没多久，徐老师来把舒书叫出了班，问：「你今天中午为什么没回宿舍？」
舒书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徐老师：「是第一天没找到吗？」
舒书点了点头。
看她模样乖，徐老师嘆口气，从班里喊了个女生出来：「宋之桃，你跟沈雾语是一个宿舍的，她中午没找到宿舍，你晚上负责领她去，别乱跑啊。」
宋之桃戴着厚重的眼镜，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说：「好。」
晚自习后，大家陆续往外走。
王碧琪和一个女生走到宋之桃跟前。
王碧琪：「之桃，我例假，肚子疼，你帮我把地扫了呗。」
另一个摇着宋之桃手臂：「我送碧琪回宿舍，你顺手帮我把地也拖了吧。」
「可是……」
宋之桃话没说完，两人已经默认她同意，跑走了。
宋之桃推推眼镜，过来跟舒书说：「我们走吧。」
舒书想起方才，在纸上写：「你不是要值日？」
宋之桃闷闷道：「我得好久，先把你送回去，我再回来。」
可不是要好久，三个人的活，都给她一个人做了。
「我写作业，正好等你。」舒书写道。
「……好吧。」
舒书拿出卷子，打开手机，对着上面抄。
上课时，她把没写完的卷子发给了沈雾语，对方已经把答案传过来了。
她这边抄完了，宋之桃才刚扫了一半的地。
舒书看她慢吞吞的样子，去拿了个拖把，拖起地。
「你好快啊！」宋之桃忍不住感嘆。
舒书拍拍手，朝她笑了笑，心道这算什么。
因为舒书的帮忙，两人很快做完了。
回宿舍的路上，宋之桃诚恳地道：「雾语，谢谢你，如果没你帮忙，我今天又要打扫到很晚了。」
舒书摆摆手，笑着示意她不客气。
宋之桃道：「……我发现你其实跟传闻里的不太一样。」
舒书眨巴眼，拿出小本子，在上面写：「我传闻里什么样？」
「我也是听说……就是很内向、孤僻什么的。」
正说着，宋之桃的目光一顿。
舒书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王碧琪和几个女生正在操场的双槓旁，边压腿，边笑着聊天。
「他们总这样让你替值日？」舒书在本子上写道。
宋之桃点头：「每次都找各种理由，我不愿意，就会说我连这点忙都不愿意帮。」
然后她们的小团体就到处说她坏话，孤立她。
王碧琪朝这边看了过来，宋之桃赶紧拉着她走。
看来在学校，被欺负的人不止沈雾语。
宿舍是四人间，目前只有她俩住。
舒书看宋之桃回去后还很不安，写了个小纸条安慰她。
宋之桃看着纸条上「那些人四体不勤，你别理他们」的话，转过身，说：「谢谢你。」
舒书扬唇笑。
宋之桃像发现了新大陆，突然说：「我发现你还有两颗虎牙呢，好可爱啊！」
舒书一怔。
她和沈雾语其实长得也不是一模一样，比如说一个有虎牙，一个没有。
这些亲近的人一定能发现。
可惜沈雾语没有亲近的人。
看着宋之桃没再深究，舒书赶紧闭上嘴，去睡觉了。
-
宿舍要查寝，但是谢京延跟学生会的人关系很好，查到他也不会记名字。
舒书已经进入了梦想，他们几个男生还在网吧野。
丁嘉明低唿了一声：「延哥，查你岗的来了！」
谢京延瞥了一眼，继续打着游戏。
谁敢来查谢京延的岗？
一众朋友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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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瑶在门口张望，看见谢京延，咬咬唇，走了过来。
她在谢京延身后站了会儿，谢京延都没理她。
林一瑶深唿吸，开口：「阿延，你今天晚上都要在这玩吗？」
谢京延游戏里打完最后一枪，爆掉对方的头，才放下滑鼠，回头看了眼，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关你什么事。」
林一瑶尴尬地脸色立刻变了。
丁嘉明实相地起身：「我去买饮料啊，你俩好好聊，别闹别扭啊。」
还聊什么，谢京延已经转回身，开下一把游戏了。
林一瑶从来没被人这么对待过，上去抢走谢京延的滑鼠：「我跟你说话呢！」
谢京延压着火，靠在椅背上：「说啊。」
林一瑶被他冷漠的样子扎得心里一疼，想跑出去，又捨不得，温声说：「阿延，你跟我回去好不好？叔叔阿姨要是知道你这样子，会生气的。」
谢京延嗤笑一声，拿起桌上的烟盒。
林一瑶抢了过去。
丁嘉明远远看着这俩人的动作，以为是要动手，赶紧跑了过来，给谢京延塞了瓶冰可乐：「来来，先喝点饮料，降降火。」
谢京延正在拧，可乐又被林一瑶抢了过去。
可乐带着气，喷了出来，洒了一地，两人身上也被溅到。
动静不小，周围人都看了出来。
韩成站了起来，想要上前，又迟疑。
林一瑶慌了，解释：「我刚是怕你喝冰的，对胃不好，才……」
谢京延面无表情地起身，往卫生间走。
林一瑶难堪地定了几秒，追了上去：「阿延，我大晚上的来找你，你就这么对我吗？！」
谢京延笑了，轻佻道：「是我让你来的？」
林一瑶看着面前这个仿佛没长心的人，再也忍不住，哭着跑了出去。
那边丁嘉明看着，直无语。
一天俩个女生都为他哭，这人还无所谓，真是薄情。
旁边男生凑过来问：「林一瑶不是延哥女朋友吗，怎么吵架了？」
「早分了。」丁嘉明说。
「分了啊，我看他俩家关系不错，不是说延哥父母也很喜欢林一瑶吗，还以为俩人能长久呢。」
「长久个头！」丁嘉明撇撇嘴，「林一瑶就是觉得他俩在一块，就可以当阿延的妈了，啥事都要管，别人就算了，阿延是她能管得住的吗。」
「但是长得漂亮啊，管他不也是为他好。」男生道。
丁嘉明耸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看阿延是不吃这套。」
***
第二天一早，谢京延没来上学。
几个男生下课在班后面玩，舒书听见丁嘉明跟人说谢京延昨晚跟人打架了。
有人问：「受伤了？」
「咋可能，是他家里人知道了，把他押回家了，才没来学校。」
「好好的怎么会跟韩成打架？」
「韩成那货对林一瑶有意思，昨晚上看见林一瑶来找阿延了，吃醋了，就上杆子挑事，这能忍么？阿延直接就还手了呗。」丁嘉明吊儿郎当地道，「韩成又打不过阿延，还非犯贱。」
舒书听他们满不在乎的口气，感觉谢京延打架，应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谢京延接下来几天都没来，舒书也没在意，心思都在找妈妈上。
中午人多眼杂，她没法总出去，只能利用晚上吃饭到上晚自习前的时间。
就是时间太短，她每次匆匆翻出去，还没怎么找，就得赶紧回来。
这天因为堵车，回来的时间耽搁了。
舒书刚翻到墙上，看见下面有三个人影。
「这么高的墙，沈雾语怎么可能翻出去？王碧琪你没看错吧？」
「不可能，我亲眼看见她从这里翻出去，又进来的，而且她现在不见人，肯定是又翻出去了！」
说话的是王碧琪，语气十分地肯定。
她指挥着一个男生：「李浩学你去找教导主任来，我跟霜霜在这堵她，别让她跑了！」
李浩学怕被教导主任骂：「可是万一沈雾语没……」
「不可能，我都看见好几次了，每次都是这个时间！咱们今天得抓她个现行，否则她肯定不承认！」
王碧琪说得斩钉截铁，李浩学纵然犹豫，还是去了。
天色已暗，木芙蓉挡着，他们才没发现舒书。
但是舒书也不能一直待在墙上，可只要跳下去，肯定会被发现。
再被教导主任抓个现行，她顶着沈雾语的头衔，可以马上被请家长了。
正当舒书进退两难，一只夜猫蹭地跑过，她身子不稳，摔了下去。
咚——
王碧琪和霜霜同时寻着声源看了过来。
「沈雾语，是你吗？」
天色昏暗，又没有灯，墙边又种着好多树和草，看不太清楚，王碧琪试探地喊了一声。
霜霜迟疑道：「我怎么觉得是只猫啊。」
王碧琪：「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小猫早就跑走了，舒书蹲在树干后，揉着腿，不敢动，也不敢出声。
她以前爬树跳墙，老师经常请奶奶去学校。
但这次不同，她不能害沈雾语背锅。
脚步声越来越近，舒书紧张地攥紧了拳头。
王碧琪和霜霜看到树后有个黑影动了动，霜霜吓得一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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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碧琪道：「怕什么！又没鬼！」
话音刚落，墙边传来了低低一声「呜~~」
阴森森的。
再配合着沙沙晃动地树叶黑影，让人毛骨悚然。
霜霜颤抖着说：「你听见了吗……不会是真有鬼吧？」
「不可能，要有也是沈雾语装的！」王碧琪本来还硬撑着理智。
但接下来霜霜的一句话，就让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可能，沈雾语是哑巴啊……」
说完又是低低一声「呜~~」
听起来比刚才更加恐怖。
……
教导主任来的时候，王碧琪和霜霜正花容失色地狂奔着出来。
教导主任问：「你俩跑这么快干什么？」
王碧琪眼眶都红了：「老师！有鬼！有鬼！」
霜霜已经吓得不敢说话了，一个劲地点头。
「刚不是说有同学翻墙吗，现在又说有鬼？！」教导主任气得头顶冒烟，「你们拿老师寻开心前，都不对好台词吗？！」
王碧琪发着抖：「真的有！我俩都听见呜呜声了！就在树后！」
「这世上没有鬼！」教导主任严肃道，「哪有声音，你们带我去看看，要敢骗我，都去办公室写检查！」
……
舒书没想到这俩人这么不经吓，乐呵呵地要跑出去。
「这边！」
声音是从墙顶上传来的。
一个矫健的身影从墙上一跃而下，抓住还在发愣的舒书手臂，带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跑。
教导主任到的时候，树后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气得吼道：「三千字检查，一个字都不能少！！」
那边舒书被谢京延拉着，跑出好远才停下来。
她回头看，心想幸好刚没直接跑出去，否则肯定跟他们撞个正着。
下一秒，她下巴被人捏着，转了回去。
谢京延黑眸看着她，目光似有似无地探究着。
第1章 小哑巴（5）
舒书不知道谢京延看到了多少，有没有听到自己装鬼的叫声。
她紧张地眨着眼睛看他，往后小腿了两步。
舒书虽然力气很大，但是长得很软糯。和胆小的沈雾语不同，她就算是害怕，也敢看对方的眼睛。
这模样看起来十分无辜。
谢京延眯了眯眼：「刚你怎么蹲在那啊？」
看来是没看见她翻墙。
舒书心底松口气，手在空中比划。
谢京延：「什么？」
舒书没带小本子，摊开手掌，用指头在上面写：「迷路。」
谢京延挑眉：「迷路用得着躲？」
舒书指了指远处的教导主任和王碧琪他们。
「迟到了怕被发现？」谢京延猜道。
舒书用力点头。
谢京延：「没了？」
舒书眨巴眼，好像在问还有什么。
谢京延听到了声音，因为黑，不确定是不是她发出来的。
他拍着刚捞起她时，外套袖子上沾染的灰，余光审视着她。
舒书见状指指教学楼，一副很怕迟到的样子，然后拔腿往那边跑。
到了楼下她往后看，谢京延手在黑色运动裤的兜里，慢悠悠走着，丝毫不急。
舒书进了班，过了几分钟，谢京延才从后门进来，跟没长眼似的，撞到了舒书的背。
虽然力道不大，但是舒书吓了一跳，登时回头，两人目光相对。
「不好意思啊。」谢京延懒洋洋地道。
前面的丁嘉明看到这一幕，有点无语。
谢京延这明显就是故意的。
「阿延。」丁嘉明想了想，还是没问这茬，说，「你咋现在来了？」
谢京延腿勾开凳子，坐下来：「本来是早上来的，没睡醒。」
舒书：「……」
竟然睡过，就不来了。
丁嘉明：「那你……」
说着，语文老师夹着书和保温杯进来：「占大家五分钟，讲讲作文。」
一阵抱怨声。
语文老师敲讲台：「谁在说话起来念作文！也不看看你们那作文写得都是什么！」
丁嘉明不得以转回去，但没过一会儿还是憋不住，写了张纸条，揉成团，往后丢。
谁知技术不太好，扔到了舒书桌子上。
舒书以为是给自己的，展开看见上面写着：「你和林一瑶和好没？」
「噗嘶——」丁嘉明偏着头，压着声，「给谢京延的！」
舒书转头，见谢京延手拄着头，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又拿我东西？」
舒书：「……」
谢京延抬抬下巴：「你跟丁嘉明说『没』。」
她又不是他的马仔，为什么让她传话。
「卧槽。」前面的丁嘉明都看不下去了，骂了一句，说，「阿延，你咋老逗你同桌？」
没等到谢京延回答，语文老师发飙了。
「丁嘉明你老看谢京延干什么，他能给你讲作文？你看看他这次作文写的是啥！题目是『我喜欢什么』，人家谢京延就写了一句话，我喜欢不写作文！」
全班爆笑。
「延哥果然牛逼！」
「哈哈哈而且全篇围绕主题，多一字都没写！是真不喜欢啊！」
舒书：「……」
她之前也见过顽劣的男生，但像谢京延这样嚣张的，还是头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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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京延你数学满分有什么用？语文不及格不也会拉分？」语文老师本来是想训丁嘉明的，因为看谢京延不顺眼好久了，连带着一块收拾，「这次的作文你俩一块重写！听到没？！」
丁嘉明皱着一张脸，有气无力：「听到了。」
语文老师：「谢京延！你呢？」
谢京延揉着额头，满不在乎地道：「老师，不会写啊。」
「不会写？你不会写？！」语文老师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扫见旁边乖巧的舒书，道，「不会写就让你同桌沈雾语教教你，她虽然刚来，这次作文没赶上写，但她以前的作文写得非常好！你虚心点，向人家取取经！」
这老师高一的时候也教过沈雾语，知道她的写作能力。
舒书：？
她倒是敢教，就是怕语文老师后悔。
她的作文能力吧……和谢京延的差别只是，他连五百字都凑不够，而她能。
「就这样！」语文老师一锤定音，「你们两个明天早上把作文给我交上，知道了吗？」
这次谢京延没反驳，「嗯」了声。
舒书觉得谢京延并不是会不耻下问的人，所以也没在意。
下课后，谢京延还趴在桌上，在睡觉。
这人怎么睡不够呢。
舒书正感嘆着，宋之桃跑了过来，小声说：「你知道王碧琪、霜霜，还有李浩学这节课去哪了吗？」
他们三个这节课没来上，舒书隐隐是有猜测的，但是摇了摇头。
「数学课代表上节课去办公室送作业，看见他们三个在那写检查，可惨了！还有教导主任和班主任在训他们，说他们不上课，拿老师寻开心。」宋之桃道，「还听见你名字了呢！」
舒书嵴背一僵。
宋之桃：「说他们诬陷你不成，就装神弄鬼！」
舒书：「……」
以前沈雾语在学校的时候，他们都拿她是哑巴欺负她。
如今换了舒书，吃哑巴亏的反倒成了他们。
谁会认为一个小哑巴会装鬼叫呢。
旁边的谢京延似乎被吵醒，抬起了头。
宋之桃脸一红，赶紧低下头走了。
谢京延前额的碎发睡得有些凌乱，随便扒拉了一下，转过身，身子靠着墙，脚突然踩在舒书凳子的横槓上。
舒书人一晃，转过头，看了谢京延几秒，然后在纸上写：「干什么？」举到了谢京延脸前。
「啊——」谢京延拖着腔，明显是现想出来的，「想跟你取取经。」
这用得着故意吓她吗？
舒书不想理他，指指喉咙，示意自己讲不了话。
谢京延把自己的作文本撂到她桌上。
「那你就直接写吧。」
舒书：「……」
她拿起笔，果断想要拒绝。
谢京延身子前倾，食指压在她的水笔顶端。
舒书写下的点成了长长的一道。
谢京延看着她恼怒地睁大了眼，慢条斯理道：「放学给我。」
说完就起身，要跟丁嘉明他们出去。
舒书不能出声，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谢京延的衣服被扯住，领子往下露出了一些。男生清瘦，锁骨线条冷厉。
谢京延低啧。
舒书佻地松开手，慌慌张张写道：「我怎么写啊？」
谢京延把自己的水笔给她：「用它写。」
舒书：「……」
她说得是这个意思吗？
谢京延个子高，又是站着，他环着手臂，弯下腰：「同桌，我把你从树后捞起来的，你是不是该报答一下。」
舒书似乎闻到了他身上沐浴液的味道，鼻尖痒痒的，干巴巴眨了眨眼。
也不知道他这话是威胁，还是单纯的要他报答。
「那这样吧。」他拉下拉链，把黑色的薄外套脱下来，扔给舒书，「写作文还是洗衣服，你选一个。」
舒书鼓着嘴，抱住了外套。
谢京延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弯了弯唇。
一边的丁嘉明惊呆了，谢京延竟然有兴致跟个小哑巴，扯了半天皮。
谢京延站直，伸了个懒腰，抄着裤兜往外走。
丁嘉明追上去：「我说，你干嘛老逗你同桌啊？」
谢京延侧目。
丁嘉明：「别不承认，我可看着呢，别的不说，就说你家有多少保姆吧，还用得着你找人洗衣服？还有进班的时候，你故意撞她……」
谢京延被他烦得不行，无语道：「我那只是想看看她会不会叫。」
「啥？你想让她叫！」丁嘉明拔高了声音，「我去，你该不会是真看上小哑巴了吧？」
话音刚落，丁嘉明顿住了。
林一瑶站在楼梯口，眼眶红红的，正看着他俩。
第1章 小心动（1）
舒书负气地把谢京延的衣服，往桌上搁。
「啪啦」里面掉出一支手机，上面还有好几通未接来电。
……
走廊里，谢京延扫了林一瑶一眼，继续往前走。
「阿延。」林一瑶叫住他。
周围有同学，时不时往他俩这边看。
林一瑶长得漂亮又高挑，主要是气质更好，就是王碧琪在她旁边，都逊色不少。
私底下好多人说她和谢京延特别配。
这两人站一起，难免引人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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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京延情绪淡淡：「有事？」
他那张脸一看就是不耐烦，原本好多人还不知道他俩分了，这下一目了然。
林一瑶忍着没发作，说：「阿姨说你不接她电话。」
阿姨指的是谢京延的妈妈。
谢京延嘴角勾着笑，没好气地道：「她是觉得让你来找我，我就接了？」
其实是林一瑶见谢京延好几天没来学校，主动发信息问的。这才从谢京延母亲那得知，他已经到了学校，只是一直打别，不接家里电话。
但是谢京延这话的意思也很明显，他不接，她来找，也没两样。
当着大家的面，林一瑶下不来台，脸色很难看。
谢京延转身往楼下走，丁嘉明沖林一瑶摆摆手，笑道：「别气啊，我一会帮你骂这个渣男！」
「你话怎么这么多。」谢京延不耐烦地回头，准备骂丁嘉明，反倒差点和另一个人撞了满怀。
舒书不能说话，只能追了过来。
她举着手机，又指指衣服，示意他忘兜里了。
谢京延想起竟然把手机落下了，啧了声，蹙眉接了过来。
林一瑶本来已经准备回班，看着舒书手里的黑色外套，神情变得复杂。
「同学，你……」
舒书闻言转身。
林一瑶迟疑：「你怎么拿着它……」
舒书顺着视线，看看怀里的外套，指了指下楼的谢京延，又比了个揉搓的姿势。
「阿延让你给他洗衣服？」林一瑶不可思议地道。
舒书点了点头。
「是他让你洗的？」林一瑶眼都瞪圆了，又问了一遍。
舒书又点头。
难不成还是她主动吗？她又没毛病。
林一瑶咬紧了唇。
谢京延也爱玩，一众人出去浪的时候，有女生在，他不是玩不开的性子。
但他就是玩，也好像一直对哪个女生没走过心，更是不喜欢让人碰他的东西。
林一瑶还记得之前有次去ktv唱歌，外校有个女生没眼色，说空调冷，拿了谢京延的外套穿。
等谢京延从卫生间出来，还跟他撒着娇说要给他洗。
谢京延当时没生气，人很淡，说：「不用，送你了。」
那女生还挺高兴的，也就他们这边亲近的朋友知道，谢京延是因为衣服被人穿过了，单纯的不想要了。
那他现在怎么可能转了性子，主动把衣服给女生洗？
林一瑶强行按下心里升起的酸涩，叫住已经走到下一层的谢京延。
「阿延，你别欺负同学，你衣服不能自己洗吗？」
谢京延停下，抬头。
他本不想理的，但看见旁边一个劲点头的舒书，开口说：「不能。」
「不能你就拿回家洗啊。」林一瑶转头又对舒书说，「同学，你把他衣服给我吧，我拿给他家里，你别被他欺负。」
舒书一想，还有这种好事，立刻把衣服双手交给了林一瑶。
她没带本子，写不了谢谢，于是真心实意地给林一瑶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林一瑶本来不知道舒书会不会给她，因为也许舒书也是像ktv的那个女生一样，玩暧昧，主动要洗的。
但看着舒书的样子，仿佛是把烫手的山芋甩了出去，还挺高兴的。
楼下的谢京延没看见林一瑶略带错愕的表情，他正盯着舒书嘴角那压都压不住的笑，不爽地抬了下眉梢。
***
翌日，谢京延因为没写作文，被语文老师叫出去训了一个早读。
丁嘉明因为从网上抄了一篇，倖免挨骂，心有余悸地趴在谢京延桌上：「杨老头也太能唠叨了吧，一整个早读啊，哥你腿站麻没？」
谢京延那无处安放的长腿，勐地踩在舒书凳子的横樑上，看着吓了一跳的舒书，道：「同桌，你说呢？」
「我问你，你问她干嘛？！」丁嘉明都服了，这位大爷最近是怎么了，总找他这个新同桌的茬。
舒书蹙着眉头，气鼓鼓地在纸上写：「我怎么知道！」
然后举到了他脸前。
谢京延看着快怼自己脸上的纸，抽走揉成一团，随手一丢，精准地投进门口的垃圾箱里。
他手肘压在桌上，托着腮：「不是你害我被训的吗？」
舒书瞪眼。
「我让你二选一，你把衣服给了别人，那我就以为你是要替我写作文呢，啧，结果你没写。」谢京延抬抬下巴，「你说，我被训了四十五分钟，是不是你的错？」
舒书：「……」
「这样吧。」谢京延把作文本扔给她，「我在网上找篇，你给我抄。」
舒书气鼓鼓地看了他半天，最后还是坐好，拿出笔，翻开他的本子，妥协了。
上午课满，没有时间。
舒书虽然成绩不好，但和那种不学的学渣不一样。
小的时候，她上的学校一个班好多人，老师顾不过来。加上她每天还要帮奶奶做香囊出去卖，贴补家用，成绩也就渐渐的拉下了。
她学习态度还是挺好的，就是拉下的课太多，现在听也是一知半解。
舒书晕晕乎乎听了一上午，好几次差点睡着。到中午她也不能休息，要在班里给谢京延抄作文。
因为语文老师要谢京延下午交，不交不能回家。
这位大佬的难缠劲，他要是不能按时回家，肯定也会找她的麻烦。
第13页
今天是周五，晚上不用上晚自习。舒书想着周末可以有两天的时间去找妈妈，就很开心，所以加紧抄了起来。
抄到一半，听见隔壁班桌子板凳咣咣铛铛的响，她没理，接着写。
隔壁班二班的男生王轩跟谢京延他们关系好，叫他们来玩。
他们班还有好几个女生，一见他们进来，视线都往谢京延身上瞄。
尤其是白洁，眼都快长谢京延身上了。
白洁喜欢谢京延，但是不好意思表白，一直都处于暗恋，甚至话都没敢说几句。
马小曦是王轩女朋友，跟谢京延他们也算熟。
她知道小姐妹白洁的心思，于是帮忙试探地问谢京延：「你咋最近老一个人，跟林一瑶分了啊？」
谢京延因为刚接了他老妈一通电话，情绪低，正倚在桌子上，按手机，随口「嗯」了声。
马小曦和白洁对视，掩不住地小窃喜。
「马小曦，你问这干啥？」丁嘉明看出她俩的意图，故意拔高声音调侃，「是不是看阿延单着了，就准备下手了？」
马小曦抄了本书砸他：「能别瞎说不，我下什么手！」
「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丁嘉明笑着看向白洁。
白洁脸腾地就红了，她紧张地偷瞄谢京延，幸好对方正盯着手机，没注意他们说了什么。
丁嘉明：「阿延，你觉得白……」
「不是来看睫角守宫的嘛，怎么跑题了！」马小曦赶紧打岔，「王轩，你拿出来呀！」
王轩刚花大价钱买了只睫角守宫，带到班里来玩。
他一拿出来，女生们就吓得尖叫着躲开，就连丁嘉明这几个男生，都有点受不了这东西，更别说让它在手上爬了。
丁嘉明搓着手臂：「这玩意是蜥蜴还是壁虎啊，正脸好兇，看得我汗毛都起来了！王轩，你养啥不好，哪想不开了非要养它啊！」
「我觉得还好，但我妈也害怕它，不让我往家拿，我马上也该去集训了，不在宿舍住。」王轩道，「你们谁能养啊？」
丁嘉明立刻表态：「我可不养，要不你问阿延吧，他比较变态。」
谢京延这才抬起头，完全提不起兴致：「不养。」
王轩又伸到其他人面前：「你们谁养？」
「啊！别拿过来！」
「王轩你滚，别碰到我！」
「啊啊我不怕它，我就是觉得它好噁心！」
尖叫连连，王轩耳膜都快振破了，道：「你们小点声啊，别打扰别人学习。」
「搞笑呢，哪有人学习？」
今天是周五，都有马上放风的感觉。再说了这会也就刚吃完饭，谁会学习啊。
王轩道：「就阿延的同桌啊，刚我去他班找他们，见她在写作业呢！」
「这么奋啊，大中午有什么作业这么要紧？」
「我哪知道。」
一直没什么情绪的谢京延，忽然一愣，缓缓抬起了头。
也就丁嘉明想起来舒书可能是在写什么作业，其他人都没在意，讨论起周末去哪玩。
谢京延收了手机，食指横在唇间，思忖了几秒，跟王轩说：「你睫角守宫让我用用。」
「啊？哦。」王轩没多想，递给了他。
谢京延看着手背上凶凶的小傢伙，勾了勾唇，提步出去了。
***
舒书写字慢，抄到最后一句，伸了个懒腰。
后门被人踢响，她转头，看到谢京延一只手背在后面，走了进来。
正好。
她把本子拿起来，示意他抄完了。
谢京延扫了眼，说：「放我桌兜。」
他趁着舒书弯腰，把睫角守宫放进了她的笔袋里。
舒书直起身，看着他嘴角的笑意，觉得莫名其妙。
她拍拍手，收拾文具准备走，拿着水笔准备往笔袋里放，刚触及到笔袋，里面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她再一伸手，一条全身金黄的东西嗖地撺了出来，沿着她的胳膊，爬到了她的肩膀上。
舒书侧头，和那双兇狠熘圆的眼睛对上。
拿东西的眼睛中间好像是一道缝，身上软软滑滑，像是鳞，又好似带着毛刺。
谢京延吊眼看着她，以为她会和其他女生一样吓坏了，就叫了出来。
然而舒书歪了歪脑袋，一脸惊喜地看着睫角守宫，伸出她的手指，像摸狗狗一样，摸了摸睫角守宫的脑袋。
谢京延看着她欢喜的眼睛，喉结滑动，按在桌上的手指，动了动。
第1章 小心动（2）
舒书摸了摸睫角守宫的头，觉得太可爱了，又想去摸它的小尾巴。
那傢伙可能没被这样对待过，凶得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去对着舒书的手指就是一口。
舒书疼得倒抽口气，竟仍捨不得甩掉指头上的小傢伙。
谢京延面色骤变，上前一把掐住睫角守宫的颈部。小傢伙立刻怂了，松了口。
舒书的皮肉被撕开一小块，鲜红的血液沿着白净纤细的指尖流淌，刮出一串刺目的血珠。
谢京延觉得烦躁：「你怎么不甩掉？不知道疼？」
明明第一时间可以甩开的，偏偏动也不动，任它咬得更深。
舒书轻轻地吸气，心想，这么小的东西，哪经得起甩。要是摔到，多心疼。
想至此，舒书着急地要去谢京延手里查看，这人刚才好兇，也不知道吓到小傢伙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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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摸？你是真不知道怕啊。」谢京延仗着身高优越，单手举着，就是不给她。
舒书急得抓了根笔，在纸上写：「给我」。
笔桿碰到伤口，她疼得翘着食指，也好似浑然不在意，哼都没哼一声。
「阿延，你搞什么呢？」丁嘉明从门口进来，视线在两人身上逡巡，「我去，你同桌的手怎么了？」
谢京延不吭声，从背后抽走舒书的笔，转头问丁嘉明：「有创口贴吗？」
「我怎么可能有那种娘炮的东西，哥哪伤了都是自个口水消个毒完事。」
丁嘉明刚说完，舒书就要把手指往嘴里含。
「你干什么！」谢京延真是长见识了，拉住她的手，「是不是傻，他说什么你都信？」
舒书抽走自己的手，懵懵地看着他。
谢京延有些莫名地烦躁：「被这东西咬了，上面很可能有细菌，知不知道？！」
舒书：「……」
「是被咬出血的啊。」丁嘉明恍然明白过来，嘀咕道，「我说你拿王轩的小蜥蜴干什么，原来是来逗她啊！不过，阿延，你这会怎么搞这么严重，人家手都出血了。」
舒书闻言，拧起眉，似乎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那个小傢伙会莫名其妙出现在她的笔袋里，原来是谢京延故意放进去的。
谢京延沉着脸，踢了下桌腿：「我怎么知道她会摸？」
丁嘉明反应了两秒，惊讶道：「同桌你勐啊，一般女生见那玩意儿都躲，你竟然还敢摸，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还特有意思呢！」
他越说越兴奋，还走进了两步。
谢京延抬腿挡了他一下：「干嘛？」
「我看看她伤口，你往旁边挪挪，怎么这么没眼色，别踢到我裤子！」丁嘉明心疼自己刚买的名牌运动裤，骂骂咧咧掸着灰，人忽然一怔，抬头看着谢京延，又看了看舒书，骂了声，「操。」
他人站好，抖着腿，朝舒书的方向侧了侧下巴，话是说给谢京延的：「知道了，你来！」
谢京延没搭理他，指头在舒书桌子上叩了叩，说：「跟我去医务室。」
舒书早就转了回去，背对着他收拾文具，好像没听见似的。
「延哥，你行不行啊。」丁嘉明在一边笑着说风凉话，「人家不跟你走。」
谢京延舌头抵了抵后齿槽，一把拉住舒书的手腕，把她拉起来，往外走。
从二班门口路过，王轩看到一脸懵，问丁嘉明：「延哥跟那女生去干嘛呢？」
丁嘉明欠欠地道：「还不是你那只破蜥蜴，咬了人妹子一口，阿延带着去医务室呢。」
「这不能赖我啊，又不是我拿去给妹子的！」王轩嘶了声，「不对劲，这女生谁啊？」
丁嘉明：「他同桌呗。」
王轩迷茫道：「同桌？延哥为什么拉着人家手？」
丁嘉明笑得暧昧：「你说为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男生间谁也没在意。毕竟谢京延身边女生多，哪个也长不了。
今天这位，估计也是一时兴起。毕竟放着林一瑶那么有气质的，他不也没两天就分了。
***
那边舒书走了没多远，就甩了甩手，指指后面，意思是会被人看到。
甩他的手，倒是一点都没犹豫。
谢京延心里呵呵了声，说：「那你就老老实实跟我走，你要不听话，我就现在拉着你的手在教学楼里散两圈步。」
舒书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梗着脖子。
谢京延作势要拉她，舒书缩着手，赶紧点了点头。
正中午，医务室只有一名值班的中年女校医，问舒书是怎么弄伤的。
舒书本来还不敢讲，因为校规肯定是不能带小动物到学校。结果谢京延很无所谓的说是睫角守宫咬的，还把它拿出来让校医看看有没有毒。
换别人校医可能会通知老师，但是谢京延她是知道的，便没深究。
给伤口消毒要擦酒精，舒书抿紧了唇，全程吭都没吭一声。
毕竟皮都掀了起来，校医问：「姑娘，你不疼吗？」
舒书摇摇头。
其实酒精蛰在上面，是有一些疼的。
但舒书从小就不怕疼。
校医瞧着她乖巧的模样，说：「你要疼就说话，没事的。」
舒书先摆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摆了摆手。
「你……」校医似乎想起学校的传闻，迟疑，「你不会讲话？」
舒书扬唇笑着，点了点头。
「这么好看的孩子，真是可惜。」校医喃喃道。
谢京延做在对面的椅子上，淡淡拨弄着手心里的睫角守宫。
这小傢伙也是见人下菜碟，在他手里趴着，一动不敢动。
「好了，回去千万别碰水，要是想伤口长得快，还可以喝点黑鱼汤。」
校医交代着，舒书的肚子叫了一声。
很小的声音，但因为距离近，校医听见了，问道：「姑娘，你中午没吃饭吗？」
舒书脸腾地红了。
校医见状笑了笑，说：「等会儿去吃点东西，你们这年纪正是长身体，你该不会是减肥吧，你又不胖。」
舒书赶紧摆手。
谢京延垂着眸，人其实顿了一下，半晌，他手指点在睫角守宫的头上，惩罚似的点了点。
从医务室出来，舒书跟谢京延分道扬镳，往教学楼走。那头也不回地背影，是真的气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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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食堂早没饭了，舒书反正也没胃口了，回去趴在桌上睡一会儿，下午上两节课，就可以放学了。
舒书趴在桌子上睡，没多久同学们陆续都来班了。
她被吵醒，胃有些不舒服，有气无力地坐起来。
王碧琪因为昨天写了检查，今天看舒书更不顺眼，但她也没证据，只能路过的时候，故意撞舒书的桌子。
要搁以前，舒书就礼尚往来地撞回去了，但她实在饿得没力气，揉了揉胃，连倒了的书都没整，又昏昏沉沉趴下来。
丁嘉明和几个男生进班。
「阿延怎么没来？他作文不交了吗？也不怕老师又逼逼他。」丁嘉明想问舒书，见她趴着，挠挠脸作罢。
下午第一节 是班主任的课，上课铃打响，徐老师走进班，也看到了谢京延空着的位置，摇了摇头。
「同学们翻开练习册，咱们今天讲上次作业的题。」
徐老师低头翻着书，班后门忽然一声巨大的响动，徐老师刚要怒，抬头看见是谢京延气喘吁吁跑进来。
她都傻眼了，反应过来还有点感动。
平时谢京延三不五时地翘个课是家常便饭，就算来上课，要是晚了，也一定不会赶。
徐老师经常被他毫无所谓的态度气得头皮发紧，但又无可奈何。
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知道跑这么快。
「快坐下吧。」徐老师温柔地压压手腕，开始讲题。
丁嘉明转过来，看了他一眼，也有点莫名其妙。
舒书其实听到动静了，但因为胃像搅在了一起，又疼又饿，让她不想动。
直到头被人敲了敲，她才抬起头，但人还是趴着的。
她看着桌上的保温盒，愣了愣。
谢京延因为跑太快，额前的头髮上都是汗，声音也有些哑：「给你的。」
什么啊？
舒书懵懵地没动。
谢京延拿起保温盒，拧开，捞过舒书的手，塞给她：「快吃。」
食物的香气扑了出来，舒书低头，看到一盒熬制得奶白浓郁的黑鱼汤。
第1章 小心动（3）
一下课，丁嘉明就往后面跑。
「陈帅过生日，晚上订了包间，让咱们一块过去……」他说着鼻子嗅了嗅，「我说上课哪闻着这么香，阿延，你们这的啊。」
谢京延百无聊赖地转着笔。
丁嘉明四处瞅：「什么味啊？」
舒书现在胃里暖暖的，人也有精神了，目不斜视盯着数学书，旁边却有一道淡淡的视线，让她难以忽视。
谢京延靠着墙坐，脚踩在舒书椅子的横樑上，抬抬下巴：「问她，我不知道。」
那盒黑鱼汤都到了舒书的肚子里，他当然不知道。
舒书撑得厉害，又被突然点名，打了个很小的嗝。
谢京延转着水笔，轻笑出声。
舒书不好意思，耳朵红红的，鼓着腮，把脸扣在翻开的书上，又用手拢了拢，试图让书页把脸夹起来。
上课喝鱼汤确实离谱，但是那盒汤真得太诱人了，并且谢京延怂恿她说没事，还说丁嘉明之前上课吃过米线，不会被发现。
「同学？」
丁嘉明喊她没反应，终于瞥见了谢京延桌上的保温盒：「余记？我日！」
他就是再笨也明白了，伸手拿起来，震惊道：「哥你中午出去那么久，就是为了买这个……操，一点没给我留，够不够兄弟啊！」
谢京延还是看着舒书，懒洋洋道：「我哪知道人这么小，饭量能这么大。」
舒书忍不住，侧过头，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样子特别像那只睫角守宫，奶凶奶凶的。
谢京延笑得肩膀轻颤，坐起来，单手撑在桌上，身子往前压。
舒书视线变暗，感受到一股风，和干净的洗衣皂的味道。
「手还疼吗？」他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
然后在舒书愣神之际，直起身，沖丁嘉明偏头，一起走了出去。
第二节 课，两人直接翘了，没回来，作文本也被谢京延丢在桌兜里，根本没交。
舒书搞不懂他。
好像是故意折腾她，让她抄作文，又好像是根本没打算上课，特意为了给她鱼汤才来的。
但好像，又是她想多了。
反正在他们学校里，那些令老师家长头疼的男生，都跟谢京延不一样。
谢京延总有种真的是什么都不怕的劲。
而且舒书刚上课时有瞄他的练习课，上次的数学作业，他全是对的。
她真是想不通，明明他成绩这么好，为什么非要这样胡作非为。
一晃就到了放学，舒书背着书包走到校门口，没见到沈家的车。
她等了会儿，还是没等到，拿出手机给沈父打电话，没人接。
宋之桃看见她，小跑两步，拍了拍她肩膀：「你怎么没走？」
舒书正要找纸笔，沈父的微信发来了。
[爸爸这边有重要的事，不去接你了，你放学自己回家。]
这也不用写了，舒书直接把微信给宋之桃看。
「这样啊，你怎么回去？」宋之桃问。
舒书略一思考，指了指对面不远处的公交站台。
宋之桃：「我也从那坐车，一起过去吧。」
街对面昂贵的咖啡厅门被打开，从里面出来了好几个人，有男有女，都是学生模样，但都没穿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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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桃看见那些人，眼里流露出艷羡，但很快收回视线，低头推了推眼镜。
舒书的注意力都在等车上，没瞧见宋之桃的神情，见到自己的车来，朝宋之桃挥挥手，跳上了车。
咖啡厅打头出来的丁嘉明，回头喊最后的谢京延：「阿延，那不是你同桌吗？」
谢京延看过去，没说话。
「怎么坐公交啊，没人送么。」丁嘉明抬抬眉，笑得意有所指。
……
公交站台刚走了一波人，宋之桃张望着车，忽然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
「宋同学，等车呢？」丁嘉明欠了吧唧地道。
宋之桃转过身，脸一阵烧，低头「嗯」了声。
别看他们是一个班，宋之桃却几乎没跟丁嘉明那些人说过话。
宋之桃知道他们这些人家里都有钱有势，和普通的自己不是一个世界，也不敢主动去结交。
丁嘉明骑着辆拉风的摩托车，两个手肘压在车把上，问：「怎么一个人啊，刚不是还见你跟沈雾语在一起吗？」
宋之桃攥着书包袋子：「她先坐公交车走了。」
「啧。」丁嘉明悠悠道，「坐那玩意又挤又慢，打个车多好。」
「她……她家人本来是要接她的，因为有事没来，她就坐公交了。」
「这样啊。」丁嘉明见宋之桃老实巴交的样子，想逗逗她，笑了一声。
宋之桃莫名其妙地抬起头，撞上丁嘉明等在那的视线。
丁嘉明吹了下额间的髮丝：「你说她干嘛，我问你呢。」
「我……？」宋之桃没想到对方问自己，支吾道，「我每次都是坐公交回家。」
她家没车，父母摆小摊，太忙，也从没来接过她。
「你家住哪？」丁嘉明拍拍车后座，「来，哥我送你回去！」
宋之桃的心砰砰跳，不自在地摇了摇头：「不用了……嗯……谢谢。」
「宋同学。」丁嘉明拖着腔，「好有礼貌啊。」
宋之桃没吭声，地铁有，又推了推眼镜。
六路车驶了过来，她赶紧说：「我车来了，先走了。」
「欸——」丁嘉明招着手，「晚上我们在蓝欲订了包间唱歌，叫上你好朋友沈雾语，一起来玩呗！」
马小曦远远看着，问：「明明在干嘛啊？」
王轩随口开玩笑：「泡妹子吧。」
陈帅接道：「他这么缺妹子吗，连那种也泡！」
王轩：「哪种啊？」
「长得不漂亮，也不打扮，一看就书呆子那种。刚她旁边那个倒是长得挺可爱，但我怎么看着怪怪的，光手比划，也没见说话。」陈帅是外校的，不了解情况。
「你说沈雾语啊。」马小曦道，「她不会讲话，」
「啊？」陈帅夸张地长大了嘴，「哑巴啊！」接着又感嘆，「那还真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书呆子正好跟哑巴玩！这种再可爱我也受不了，总不能玩的时候一点声都不出吧！」
「你说出哪种声啊？哈哈哈——」
接话的男生也跟陈帅一起，是外校的。
陈帅嬉笑：「就你想的那种呗。」
王轩本来想让他们别说了，但看见谢京延低头看着手机，好似置身事外，也就没说，只是拍了拍陈帅，玩笑的语气道：「怎么突然开起车了，行了，快走吧，我都饿了。」
「这才几点，你饿死鬼啊！」
「延哥，走，你坐我那辆车。」陈帅招唿道。
谢京延收了手机，手抄着兜，淡淡睇了他一眼：「不去了，我有事。」
陈帅莫名打了个激灵，赶紧拦：「别啊！我这专门等你呢，你不去会行！」
陈帅家里是做生意的，知道谢京延家的背景，私下父母跟他说过，谢京延这样的太子爷，他现在还能结识，要以后出了校门，是上杆子都攀不上的。
他这搭了好几个同学的关系，才跟他们这圈人近了些，今天自然是不想让谢京延走。这以后可都是妥妥的人脉啊。
丁嘉明正好过来，车都来不及下，嚷道：「阿延！刚不是还说晚上拼酒呢，你咋又不去了！你最近放我鸽子好几次了！」
「我有事。」谢京延神情挺冷淡的。
丁嘉明：「啥事啊！比兄弟还重要！」
谢京延：「嗯。」
好不给面子。
丁嘉明知道他说一不二的脾气，伸手：「那你把vip卡留下！」
那家ktv巨贵，就算陈帅请客，也不能敞开了点，但是谢京延有那的vip卡，亮出来不光能打折，还能送好多酒水。
这卡是老闆亲自送给谢京延老爸的，他们之前好几次去，就用得他这卡。
要没有，那陈帅今天的钱包还真得滴血。
「没带。」谢京延说完，很不给面子地抬手拦了个计程车，扬长而去。
丁嘉明：？？？
回头看那群人，忍不住爆粗口：「你们谁他妈惹他了！」
第1章 小心动（4）
别墅的门口，谢笙从黑色的迈巴赫上下来，刚好看见也从计程车上下来的儿子，略有些意外。
「京延，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昂。」谢京延无所谓地应着，目光掠过副驾驶位上的红唇美女，扯了扯嘴角。
谢笙回头狠狠瞪了眼美女，满脸写着怎么这么没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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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见状，抖了一下，赶紧下车，踩着高跟鞋小跑过来补救。
「是京延吧，我是你爸爸的秘书于好好，陪你爸爸回来取文件，你好你好！」于好好边说，边礼节性地伸出手。
谢京延单手抄兜，单手转着手机，看是看着她，就是没搭理的意思。
于好好多会来事，笑着说：「初次见面，太唐突了，京延不好意思是应该的。」
「你这才哪啊。」谢京延歪头，笑得痞坏，「你上一任我是在谢总床上见的。」
于好好笑不出来了。
都说谢总家的少爷难搞，今天一见，果然！
谢笙在商场上也是唿风唤雨，回来竟要受自家逆子的气，硬压着火，沖于好好没好气地摆摆手。
于好好赶紧钻回车里。
「美女，拜拜。」谢京延嗤笑。
父子俩一前一后进家，莫沁端着咖啡，正悠悠闲闲地和人通电话。
听着有打牌、spa之类的词，八成又是准备约那群跟她一样闲得只能花钱的富太太，出去消磨时光。
「儿子，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莫沁惊讶道。
说这夫妻俩没感情吧，倒是还挺有默契，见谢京延说的话都一字不差。
「嗯，翘了一节课，玩了会没什么意思，就回来了。」谢京延慢条斯理地说。
塑料夫妻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莫沁扬起唇，吆喝保姆：「京延回来了，晚上在家吃饭，多做点他爱吃的菜——」
谢京延就很佩服他父母，明明各玩各的，但还能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吃饭，甚至还要在他面前，上演无比恩爱的戏码。
演技嘛，也真是一顶一的精湛。
谢笙给莫沁盛汤：「你多喝点，补血的，对你身体好。」
莫沁才不爱喝那油腻腻的玩意，接过碗，温柔地笑回去：「谢谢老公吶。」
然后吃完了饭，俩人擦擦嘴，拥个抱，一个藉口加班出门，一个回卧室补妆。
谢京延本来胃口就不好，现在更觉得反胃，比他俩更先一步，回了屋。
……
「京延——」莫沁敲了敲门进来。
谢京延正从浴室出来，擦着头：「什么事？」
「没，我就把你衣服送来。」莫沁手里拿着件黑色外套，欲言又止。
谢京延把毛巾甩一边：「您到底想说什么？」
「诶，也没什么……」
「没什么我换衣服了，您出去吧。」
这是给亲妈下逐客令。
莫沁绷不住了，正了正神色道：「也不是一点都没，我就是问问，你在学校有没有内个……」
谢京延不屑地笑了一下，替他老妈讲出来：「谈恋爱？」
莫沁：「……」
谢京延头髮半湿，倚着书桌，想了想：「最近没，嫌烦，不太想谈。不过给你打小报告的林一瑶，应该是想跟我谈。」
莫沁看着他无所谓的态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了这么个玩意。
她深唿吸了一下，说：「你别这个态度，人家一瑶是来帮你送衣服，是我多嘴问了问。你说说，你让女生给你洗衣服，我能不多想？再说了，你说没不就行了。」
莫沁说完往外走，顿了一下，又回头：「京延，高考前你收敛点。」
谢京延：「我怎么了我？」
「你说你怎么了，上周还跟人打架，失忆了？」莫沁也是压着火的，一点就着，「以前也就算了，如今家里长辈都盯着你，你给我语文考个四十五分，英语考个三十五，你觉得说得过去吗？！」
谢京延偏着头，漫不经心笑了笑，心情莫名还有点好。
「算了算了！」莫沁摆摆手，「我知道你带着气，你只要别做得太过，反正你也不用高考。」
他们要把他送到国外读大学，早就安排好了。
但是谢京延不想去，一度反抗得很激烈。
被逼得没法子的时候，谢京延都说过让他俩再生一个，别老逮着他一个人安排的话。
只是塑料夫妻这个问题上，又保持了高度的默契。
人家俩玩归玩，但绝对没有在外面搞出孩子的打算。
莫沁是怕疼，谢笙是人间清醒，跟情人生孩子有什么用，不过是多个来分家产的。
他俩本就是联姻，强强联合，倒时候闹离婚闹分家，谁能全身而退。
就是为此，谢笙怕万一搞出麻烦，还去做了个结扎。
再说两人对这个独子，也都很满意。谢京延从小成绩优异，长得更是没得挑，小姑娘见了都五迷三道。
就是这两年，越来越叛逆嚣张，打架翘课，换女朋友……
夫妻俩也都知道，谢京延数学特别好，大学一直想报数学专业。
但是他们能让他去学吗，路都安排好了，能让他自己偏航吗？
谢京延也知道不能，但是每每想起还是会一身戾气。
「妈，我要睡了。」
第二次被下了逐客令，莫沁甩门出去了。
安静的室内，谢京延闭上眼，唿出一口气。
桌上的手机震，他拿起来，抬脚上床，大剌剌躺着，枕着手臂，单手点着手机。
是丁嘉明发来的微信。
[阿延，你看看这是谁？]
然后一个奸笑的表情。
谢京延拧眉，还没点开大图，就看见了里面的舒书，ktv包间里，对方穿着校服，模样乖乖的，跟陈帅坐在一起。
第18页
……
楼下，莫沁看到谢京延下来。
「不是要睡觉吗？你这是去哪？！」
谢京延边走边说：「蓝欲。」
「跟同学去唱歌？」莫沁知道那地方。
谢京延挥挥手：「不是。」
「那是干嘛？」
「去泡个妞。」
莫沁愣了几秒，抄起茶几上的橘子，砸了过去：「刚不还说嫌烦吗！这又不嫌啦？！」
***
舒书坐公交回到家，没见到一个人。
没一会儿，沈父给她发来了信息，说他们要陪小女儿沈嫣听音乐会，很晚才回来。
舒书没事做，正好利用这个时间找妈妈。她重新坐了车，到了一处小区，拿着信封上的地址，问门卫大爷，是不是这里。
大爷拿出老花镜：「我记得你来找过吧？好像见过你。」
在这里，舒书不用装哑巴，很好沟通。她说：「是，我来过，之前是个叔叔在这，她跟我说我地址不是这里。」
「我看看啊。」大爷举着信封，「确实不是我们这，你看，虽然门牌号一样，但是街道这里不对。」
舒书嘴角向下弯，失望地情绪陇上心头。
该不会大家说的对，真是奶奶病煳涂了，胡乱说的吧。
可是，这封信是存在的呀，也确实是a市寄来的。
「你这上只有寄信人的地址，知道寄信人的姓名吗？」大爷提醒道，「如果知道，可以问问这个小区有没有这个人。」
舒书摇摇头，这信封她仔细看过，前面的姓名因为时间久了，已经看不清了。
「那要不，你到附近再问问？」大爷道。
也只能这样了。
舒书道了谢，先找了个地方吃饭。
a市是大城市，和她曾经待的海边不一样，到处都是高楼大厦，繁华霓虹。
舒书吃完饭，又往附近的小区走，这时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
她接起来，听到了宋之桃低低的啜泣声。
舒书不能讲话，敲了敲手机的话筒，对方听到，吸了吸鼻子，说：「雾语，我不知道打给谁，就打给你了……我没事，先挂了。」
舒书盯着手机，飞快地发微信：[出什么事了？你在哪？]
……
十几分钟后，舒书在蓝欲的门口找到了蹲在地上，红着眼的宋之桃。
宋之桃没穿校服，头髮也没像平时那样扎着，而是散了下来。
舒书手在她脸前摆了摆，示意问她怎么了。
宋之桃一见到她，眼泪就往下跳，断断续续说，是丁嘉明约她来玩的，
可她来了之后，被一些人嘲笑讥讽了。
后来有个女生过来，对她说：「你走吧，你在这我们玩不尽兴。」
然后宋之桃就跑了出来。
舒书唇抿成一条线，拉着她起来，要带她走。
「等一下。」宋之桃指指后面金碧辉煌的店，「我的书包还在里面，怎么办？」
她是骗父母说出来找同学学习的，如果不背着书包回去，肯定会被发现。
再说那些人，也不会主动还她的书包。
这有什么，回去拿呗。
舒书拉着宋之桃，重新回到了包间。
「美女是谁？」
「小土妞出去，怎么又带了个小哑巴回来！」
一见她俩进来，就有人调侃。
舒书回头看宋之桃，宋之桃缩在她后面，指了指沙发的角度。
舒书没理其他人，径直走过去，要拿书包。
「原来是要书包啊。」陈帅觉得这个小哑巴离近看更可爱了，勾着书包带子，「来都来了，一起玩会呗。」
门从外面被推开，丁嘉明「哇」了声：「这不是阿延的同桌吗？你怎么来了？是宋同学把你喊来的吗？」
王轩推了他一把：「多明显啊！」
这俩人见到了熟人，刚一直在其他包间串场，才回来。
「来，我来展现下歌喉！」丁嘉明吆喝着，把两人往里推。
舒书可不打算听醉鬼唱歌。
谁知丁嘉明的手搭在宋之桃的肩上，问了句：「你想听快歌慢歌？」
宋之桃讷讷摇摇头：「我得走了。」
「再玩会呗，不想听我给你唱歌？」丁嘉明低声说。
宋之桃拉了拉舒书的袖子，小声求她：「你陪我再待会吧，拜託了。」
舒书：「……」
丁嘉明那歌一首接着一首，跟开演唱会似的，还全场互动。
陈帅没一会儿，就坐到了舒书身边，找了好几个话题，舒书除了翻了两个白眼，都没理他。
陈帅吃了半天憋，有点怒：「怎么回事，这个也玩不开啊！」
「你让人家怎么玩，这里是ktv耶，人家又唱不了歌。」
说话的跟陈帅一起，都是外校的，他们喝最多，群魔狂舞似的，都跟着笑。
马小曦碰了碰王轩：「陈帅那帮人烦不烦啊！」
「我跟明明过去看看。」王轩起身，怕了下正唱得起劲的丁嘉明，「喏！」
歌停了，俩人眯眼望过去，陈帅正拔高了声音道：「玩得种类还不多着呢，比如说骰子啊，纸牌啊……bed啊。」
一群男生嬉笑。
舒书板起脸。
「别生气啊。」陈帅道，「要不咱俩先来玩个初级的，扳手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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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负人了啊，叫小姑娘跟你扳手腕，你力气多大，我们都扳不过呢！」
「帅子，你这是想藉机摸人家姑娘手吧！」
那边丁嘉明丢了话筒，冷着脸要过去。
舒书却已经站了起来，开始卷自己的袖子。
丁嘉明：「……」
王轩：「……」
马小曦张大了嘴。
宋之桃后悔留下来了，拉了拉舒书：「你别跟他们比，咱们现在就走。」
舒书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眼神安抚，意思让她放心。
陈帅那边的人炸了，开始起闹。
陈帅也没想到这么容易，舒书就同意了，清了块桌子，手肘压在上面。
「呀，你这手包着，是受伤了吧，能行吗？」陈帅问。
又是一阵起闹：「帅子还知道心疼人啊！」
舒书没笑也没畏缩，摆了摆手，淡定地也把手放在了桌上。
陈帅也就那么一问，迫不及待就握了上去，心里美翻了。
旁边一个男生喊的：「预备——开始！」
话音还没落，舒书手腕向下一压，陈帅嚎叫了一声，就被压了下去。
陈帅：……？
其他人也默了一瞬。
「帅子你咋回事？给美女放水？」
「你这水也放得太假了吧，好歹停两秒啊！」
谁都不信，舒书带着伤，能扳过体育生陈帅。
只有陈帅清楚，他根本没放水，是刚才舒书的力气实在太大了。
他脸上挂不住，也绝对不会承认，旁不可查地揉着手腕，笑着说：「嗨！我这人怜香惜玉，什么时候都不捨得对美女用力啊！」
「什么时候？你想说哪个时候？」
「嘿嘿，就你们想的那个时候呗。」
「帅子，你下不下流啊！」
还是他们那群男生，跟陈帅一起开着黄腔。
舒书又不能讲话，攥紧了拳头，有气不好发出来。
「不捨得用力？」
忽然身后头顶落来懒散一声。
舒书的后脑被人轻拍了一下，她回头，看见高大清瘦的身影。
谢京延视线扫过舒书手指上的纱布，然后修长有力的手臂，当着她的面，从她肩膀上伸过。
少年偏了偏头，对傻眼的陈帅说：「那跟我试试吧？」
第1章 小心动（5）
「延哥怎么来了？！」
「还以为你回家，就不出来跟我们high了！」
对谢京延的到来，众人都有些意外。
就丁嘉明知道，是他那张照片把人勾来的。
「就说延哥跟我这关系，肯定还是会来给我过生日的！」陈帅手腕被舒书扳得疼死了，才不想这时候又跟谢京延扳，再说了，谢京延这眼神杀人似的，看着就不对劲。
「别啊。」谢京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陈帅抽都抽不动，尴尬笑笑。
舒书夹在中间，姿势太像是在谢京延怀里，她低着头，从谢京延的臂弯往外钻。
谢京延低啧了声，松开手，黑眸转回看着陈帅，不打算作罢，问：「怎么玩？」
陈帅也是带着一群哥们来的，到这份上再退让，回去谁还认他这个扛把子。
「老规矩，输了喝酒。」陈帅气也有点上头，指着桌上那两瓶高度数洋酒，「红白兑一起，怎么样？」
「别兑了，也不怕喝死！」丁嘉明知道他们学校，好多混的，玩得特别大，这么喝，谁输了都受不了。
陈帅见他放软话，抬抬下巴：「看延哥，他要喝不了就算了，没事。」
说完干笑一下。
谢京延淡淡卷着衣袖：「随便兑。」
舒书看着谢京延清瘦的手腕，又看了看陈帅黝黑的手臂，好像记得奶奶说过，酒精伤身，何况是陈帅说得那种喝法。
她下意识想拉住谢京延，手伸出去，晚了一步，对方已经坐到了桌前。
年轻躁动，又在夜店，都起着哄，围了过来。
舒书被挤到了外面，宋之桃胆子小，拉了拉她的校服。
舒书没工夫安抚她，使劲伸着手，从人缝中够到那两瓶酒，趁没人看见，塞进了垃圾桶里。
陈帅刚跟舒书扳的是右手，现在手还疼着，他换只手架在桌上，活动着手腕。
谢京延敞腿坐，废话不多，握了上去。
陈帅那边有人低声说：「帅子肯定赢。」
亲近的知道，陈帅小时候是左撇子，长大硬让家里人给矫正过来的，左手力气更大。
「来吧！」陈帅嚣张地扬起下巴。
刚他是没给舒书放水，但也没有防备，这回牟足了劲，不会轻易输。
有人道：「预备——开始！」
气氛一下紧张起来，都屏气凝神，想看谁会赢。
这俩人起先似乎力气不相上下，两手相握，手臂交叉，谁都没动。
可是没一会儿，情势开始不对劲，陈帅的脸渐渐涨红，手臂也不住地发颤，一个泄劲，胳膊一撇，被谢京延重重按在了桌上。
陈帅不仅手腕疼，就连被压的指骨，也生疼。
但谢京延依旧没松开他的手，使着暗劲捏着他，身子向前压，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不捨得用力？嗯？」
陈帅：「……」
他感觉自己的手指头都要断了，颤声道：「延哥……你松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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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谢京延抬起一边眉眶，「那你先出点声给老子听听。」
出什么声？
陈帅一打了个激灵，恍然想起在咖啡厅门口他说的话。——「这种再可爱我也受不了，总不能玩的时候一点声都不出吧！」
他人傻眼了。
「帅子，输了喝酒！」丁嘉明上前圆场，再这么下去，非打起来不可。
陈帅顺梯子下，赶紧道：「是是！愿赌服输！我这就喝！」
丁嘉明上去推了推谢京延肩膀，谢京延这才松了手，往椅背上一靠，环着臂：「喝啊。」
陈帅手都是抖的，硬忍着，四处张望着找：「酒呢？」
「刚还在桌子上呢，去哪了？」
「不知道啊，谁看见了！」
大家都纳闷，后面一个穿着校服的人，默默举起了手，又指了指垃圾箱。
「卧槽！怎么会在垃圾箱里？谁扔的？！」有人捏着鼻子，把黏着各种不明垃圾的两瓶酒拿了出来。
舒书别开脸，她才不要承认。
「帅子，你喝吗？还是再点两瓶？」说话的人，很无语，「刚不知道谁吐垃圾桶里了……」
陈帅：「……」
点吧，这两瓶酒很贵。不点吧……谁闻了不想吐。
「点啥啊，瓶子里面又没事，大男人，我可没那洁癖病！」
陈帅家里管得严，零用钱有限，只好忍下了憋屈。只是他喝到一半，不知道是太噁心，还是红的白得，兑着太刺激，被俩男生架着去卫生间吐了。
俩男生在外面等他，忍不住吐槽。
「延哥刚是哪不爽了？那眼神，看得我嵴背发凉。」
「不知道，也没怎么吧，在咖啡厅里不还好好的吗，估计是跟家里闹别扭了吧，延哥不是回家，又出来了么。」
「哦，我就说帅子也没得罪他。」
陈帅在里面吐得昏天暗地，脑袋嗡嗡响，愤怒又夹带着一丝委屈地破口大骂：「操！你们懂个屁！老子是没得罪他，得罪
住他马子了！」
「马子？」
「延哥不是刚分了么，又看上谁了？」
「怎么可能，今天来的女生，也就一个好看的，还是个哑巴！」
谢京延家里不是一般得有钱，人长得连男生都嫉妒，从来不缺女朋友，怎么可能看上个哑巴。
俩男生摇摇头，全当陈帅喝多了胡扯。
***
包间里，丁嘉明揽住谢京延肩膀：「你打飞机来的吗？这么快，以前跟林一瑶，都没见你这么上杆子。」
谢京延抬眉：「我还没问你呢，怎么把她找来了？」
「她？哪个她？你说清楚点。」丁嘉明故意拔高声音。
谢京延抬手箍住他脖子。
「我说我说！」丁嘉明认怂，偏头低声道，「我邀宋之桃来玩，开玩笑的，没想到她真来了，后来可能没意思吧，宋之桃就出去了，然后就又把你的那个她带来了。」
最后一句，丁嘉明咬得特别暧昧。
谢京延没理他，视线看着舒书拿书包的背影。
「看上就追呗。」丁嘉明碰碰他，「你还能追不上。」
「你想多了。」谢京延舌头抵了抵腮肉，「我就是觉得她奇怪。」
「哪奇怪？你跟我说说。」
「你俩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马小曦走了过来。
「说他的那个她。」丁嘉明挤了个眼。
「哪个她？什么意思啊？」马小曦听不懂哑谜，她过来主要是帮小姐妹牵线的。
从谢京延进来到现在，白洁都没找到说话的机会。
「你们别扳手腕了，怪没意思的，咱们玩斗地主吧。」马小曦道。
丁嘉明：「这么多人怎么玩？」
「你俩和王轩玩嘛，我跟白洁在边上看就行，我俩正好不太会，跟着学学。」
丁嘉明：「也行。」
马小曦推了推白洁：「你坐延哥边学，他斗地主可厉害了。」
白洁扭捏了两下：「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就是单纯学个打牌，当然是谁牌技好，跟谁学了。」马小曦把她往谢京延身边推。
谢京延被撞了一下，冷着脸回头，看到是白洁，没吭声。
不辞而别不合适，舒书跟宋之桃过来道别，这里面她俩也就跟他们熟。
宋之桃声音小：「时间不早，我俩先回家了。」
都没太听清，丁嘉明道：「什么？你大点声呗。」
宋之桃是上课发个言都会脸红的人，侷促站着。
舒书见状，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沓手卡，挑了一张举起来。
丁嘉明看着上面手写的「再见」两个字，又看着舒书手写的那一堆卡，无语地道：「你这操作妙啊！」
舒书觉得这是夸自己的，又挑了一张「谢谢」，举到丁嘉明脸前。
丁嘉明：「……」
舒书挥了挥手，然后就挺胸抬头地牵着宋之桃出去了。
谢京延看着她的背影没了，才收回视线。
丁嘉明小声问他：「不追？」
谢京延摇摇头：「说了，就是觉得她挺奇怪，没别的意思。」
一边，马小曦回味着，突然大惊小怪地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小哑巴跟以前不太一样了耶！」
丁嘉明：「哪不一样了？」
「不都说她性格阴郁什么的。」马小曦眼睛一亮，「但是她刚才举手卡的样子，真的好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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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洁嘁了声：「我感觉她挺会装的。」
马小曦：「啊？你怎么这么说？」
白洁撇撇嘴：「你不知道吗，以前她给延哥写过情书，但你看她刚才爱答不理那样，就跟送情书的不是她似的。」
谢京延眯眼：「情书？」
收情书太多，他其实不太记得这茬，只是最初听见沈雾语三个字时，觉得有些熟悉。
白洁见谢京延主动搭话，捋了捋额边的头髮，说：「你忘了吗，她掉进游泳池里，是你救了她，然后她就自作多情，给你写了情书。」
谢京延记得从游泳池里捞过个人，确定对方没事，他就走了。当时对方全身湿漉漉的，头髮散着，粘在脸上，加上对方好像胆子很小，低着头，他没看清长什么样，也没问名字。
马小曦恍然道：「好像是有这事，我记得谁还念她情书了呢。不过她没你说得那么夸张吧。」
因为当时不是一个班，马小曦记忆不深。
白洁哼道：「反正明明喜欢延哥，现在又那副样子，就挺会装，挺绿茶的。」
她说着，感觉旁边一道风，转头发现，谢京延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
公交站台边，宋之桃先上了车，想起来什么，扒着窗户问：「雾语，你手指受伤了，刚扳手腕没事吧？」
舒书藏在衣袖里的指尖轻轻颤了颤，然后没心没肺地用另一只手朝宋之桃摆手。
「没事就好。」宋之桃也朝她招手，「雾语，今晚谢谢你来找我，要没你帮我拿书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舒书扬起唇，笑得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车子启动，宋之桃道：「咱们学校见——」
谢京延站在后面，眯了眯眼。
心想这妞自己还是个小哑巴，竟然还来帮别人解围。
……
另一辆公交车驶过来，舒书上前刚迈出一步，手臂被人抓住，带了回去。
她吓得吸了口气，回头看到谢京延夜色下更显清俊的面容。
她眨眨眼，见对方没说话，便低头从兜里翻了张写着「什么事？」的卡片，举给他。
谢京延看着上面的字，笑了一下。
他拿走那张卡，在手里转着玩，漫不经心地开口：「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第1章 小心动（6）
舒书想都没想就摆了摆手。
谢京延愣了一瞬，觉得舒书可能在矫情。他干咳了一声，说：「我家也在那边住，跟你顺路。走吧。」
他偏头，准备拦一辆计程车。
伸出的手臂被人抓住，一股大力把他往另一个方向拉。
谢京延人都没反应过来，电光火花之间就被带上了公交车。
「你怎么把我……？」谢京延是第一次对个女孩说不出话来。
舒书从兜里掏着零钱，抬头看到他震惊的脸，晃了晃手里的钢镚。
谢京延无语地看着这个觉得他此刻的表情，是因为没钱的女孩。
但他还真没有零钱……
舒书扬起唇，拿出一枚硬币大方地递给他。
谢京延觉得那笑容，跟她安抚宋之桃时的一模一样。
「小伙子，人家姑娘不是借你钱了，你赶紧投币坐好。」司机催促道。
谢京延闭了闭眼，把硬币投了进去，回头见舒书已经找了空位，坐了下来，还朝他挥手。
不知道为什么，谢京延此刻特别想捏捏她得逞的小脸。
这妞到底在高兴什么？
该不会真是在玩欲擒故纵吧。
谢京延走过去，手搭在上方扶手上，低头道：「为什么把我拉上来？」
舒书眨巴眼，翻出小本子，垫在腿上写：「你不是跟我顺路吗？」
这可是最后一趟车，舒书可是好心把他拉上来的。
谢京延：「……」
舒书想了想，又写：「钱不用还了。」
谢京延：「……」
舒书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他坐下。
「喜欢站着。」谢京延气得哼笑了声，偏开头，不肯坐下。
下一秒，公交车一个勐剎车，谢京延身子左右晃动，差点载了出去，被舒书眼疾手快抓住了衣角。
后面一个大妈扬声：「小伙子，坐下嘛，你看人家小姑娘抓着你多辛苦——」
热情的声音响彻在整个车内，引得大家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谢京延煞着张脸坐下，嘀咕：「这玩意怎么这么晃。」
感觉到旁边的视线，他转头，和舒书亮晶晶偷笑的双眼对上。
舒书被抓包，赶紧转了回去。
公交车在城市的霓虹里穿行，舒书不讲话，谢京延也不想找话。
两人并排坐着，舒书没他个子高，肩膀因为车辆的抖动，不小心碰在谢京延的手臂上。
谢京延看着她小心翼翼往旁边缩，扯了扯嘴角。
一会儿，舒书推了推谢京延。
谢京延侧目，黑亮的眸子审视着她，想看她要玩什么花样。
舒书指了指外面，写：「要到站了，你不下吗？」
谢京延：「……」
两人下了车，舒书在一堆手卡里翻找，然后把写着「再见」的手卡，举到他脸前。
谢京延「嗯」了声。
舒书朝他挥挥手，准备离开时，眼睛看向后面，吸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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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京延：「怎么？」
舒书来不及讲，把他往旁边的树丛推，又比了个嘘。
刚藏好，一道强光照了过来。
吴惠从车上下来，语气有些凶：「雾语？你怎么在这？是放学没回家，还是又跑出来了？！」
沈向阳从车窗里探出头：「好了，回家再说。」
「不是，她个学生，这么晚在外面干什么？是因为今天没去接她，跟我们摆脸子吗？」
沈向阳语气隐忍：「可能是有事出来了，回去问问不就行了。」
「问也没用，从来都是一副吊死鬼脸，好像把她养这么大，反倒是我们欠她钱似的！」
「哎呀，你要说回家说，在外面让人听见了！」沈向阳制止道。
车后窗降下，又探出个女孩的脸，抱怨道：「妈，我都饿了，回去吧。」
吴惠脸色立刻缓了：「好，妈回去给你煮红豆糯米汤圆。」
沈向阳缓着气氛：「就是嘛，我看这么晚，雾语应该也饿了，你多煮点，大家一起吃。」
「嫣儿是听音乐会学习，才顾不上好好吃晚饭，雾语这还能乱跑呢，有的是时间吃饭。」吴惠更年期，脾气特别暴躁，朝沈向阳翻白眼，「那么多人要做你做，我做不了。」
「回去再说。」沈向阳生怕外人听见，从车窗探了出来，「雾语，你也上来。」
「就这两步路，让她自己走进去。」吴惠道，「不会说话，又不是不会走路！」
沈向阳：「你干嘛非要这么说。」
「我怎么啦我！」
舒书其实还不想上车呢，跟吴惠待一起，哪次不得听她数落。
她挥挥手，转头往小区跑，跟个小兔子似的。
***
舒书回去后，免不了被吴惠骂了一通。
她心想自己还能左耳进，右耳出，但沈雾语那种内向的性子，怕是每次听了都要哭鼻子。
吴惠骂够了，去给沈嫣煮宵夜，舒书也终于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本来想发个信息问谢京延走了没有，想到没有对方的手机号，也就作罢了。
那个大佬，才不会傻到一直在树丛里站着呢，恐怕已经回去跟丁嘉明他们夜夜笙歌了。
舒书去洗了个澡，穿着睡衣坐到书桌旁。
她有点担心沈雾语的处境，给对方发了微信。
对方很快回了过来，说在那边一切都好，也没人欺负她。
舒书这就放心了。
停了几秒，沈雾语又发来了一跳微信。
[舒书，我想问你个问题？]
舒书回：[什么呀？]
沈雾语：[你有没有看见一个人，会控制不住心跳加速的情况？]
舒书刚洗完澡，半干地头髮被她拢到头顶，团了了个小花苞。
她托着下巴，歪着脑袋思考着……
好像是没有。
她就在第一次在沙滩上骑四轮摩托时心跳加速过。
她刚准备回，手机震动，收到了一条简讯。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只有简短一句话：[出来。]
这么晚了，谁会发这样的信息啊。
舒书以为是骚扰电话，就没管，准备继续跟沈雾语回復，结果那个号码打来了电话。
她接起来，没敢出声。
「出来，我在你家门口。」谢京延干净的声音懒洋洋地说完，就挂了电话。
舒书心里一惊，这人搞什么啊。
她刚把他塞树丛里，就是怕被沈父沈母看见，就说不清了。
屋外，吴惠在厨房，沈嫣在房间里。
舒书没穿鞋，拿着手机，垫着脚，小心翼翼从看电视的沈向阳后面走过去，悄悄打开了家门，探着头往外面看，却没看到任何人。
正当她以为是谢京延在捉弄她时，手机又震了震。
[看地上。]谢京延发来的信息。
舒书低头，看见地垫旁边放着个小袋子，她打开，一股奶香的红豆扑鼻而来。
——是一份红豆糯米汤圆。
她的心跳也就在这时，莫名其妙地加快了几秒。
第1章 小心动（7）
舒书不能出声，轻轻敲了敲墙壁，没有人回应。
步梯间的灯亮了又灭，应该是已经走过了。
舒书抱着纸袋，蹑手蹑脚地穿过客厅，进了房间，关上门。
刚坐到书桌前，沈向阳推门而入。慌乱间，舒书赶紧把纸袋书桌下面，又用脚挡着。
沈向阳看着紧张的她，疑惑道：「你刚钻桌子下面干什么？」
说着就要走过来看。
舒书脑子飞快地转，快速在纸上写下「捡笔」两个字。
面对突然怼到自己脸前的纸，沈向阳脖子下意识后仰，怔了一下。
那个唯唯诺诺的女儿，什么时候敢这样做。
「哦，捡东西啊。」沈向阳总觉得女儿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顿了顿说，「你妈妈做了宵夜，你要不要出来吃？」
从舒书的位置，能看到餐厅，吴惠只端了一个碗，并且表情不是太好地正往他俩这瞥。
舒书果断摇头。
「好，那别熬夜，早点睡。」
沈向阳说完，出去了。
吴惠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进来：「幸好没做那么多，我说她不吃吧！」
舒书弯腰拿住纸袋，放在桌上，食盒盖子被掀开的剎那，软糯的红豆和洁白的小汤圆再次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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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咽了口唾沫，忍不住用勺子挖着吃了一口。
「好好吃啊。」她自言自语。
舒书嘴巴里嚼着，想了想，拿出手机，给刚才那个号码发去信息。
[你干嘛给我买它呀？]
[因为听到我父母说的话吗？]
[还是要还我坐车的钱？]
过了好半天，都没人回，这时沈雾语的微信发了过来：[舒书，你人呢？]
舒书一拍脑门，想起来还有这茬。她抱着手机按：[刚刚我就心跳加速了。]
沈雾语：[你看到谁心跳加速了？]
舒书：[没谁，是份红豆糯米汤圆。]
沈雾语：[汤圆？]
这边正发着，谢京延的简讯终于回了过来，对舒书刚才的问题只字未提，话跟人一样拽：[通过下微信。]
舒书切出去，发现有一条新的添加申请，申请人是false。
false？
什么意思？
舒书原本手指已经放在了通过上，但她嚼着q弹的小汤圆，心想，她现在用的是沈雾语的微信，要不要通过总要问一下对方，毕竟沈雾语之前好像很怕谢京延。
她俩约定好的，等高考的时候，俩人就换回来的。那时候舒书肯定已经找到了妈妈，沈雾语也会考到新的大学，脱离了原本的环境。
别到时候给对方惹来麻烦。
尤其是像谢京延这样的人，跟宋之桃不太一样，非常难搞。
舒书给沈雾语发道：[雾语，谢京延要加我的微信，也就是你的，我通过吗？]
[啊？？他为什么要加你微信呀？？？]
[是你得罪他了吗？？？？]
这么多问号，应该是真的很惊讶。
舒书发道：[没有了，应该就是我俩今天顺路一起回家了，他就礼貌性地加一下吧。]
舒书不敢跟说红豆糯米汤圆的事，怕沈雾语知道父母的态度，心里难受。
沈雾语：[哦，那你千万别加！要是让其他同学知道，会盯上你的！！！]
看样子，以前的事给她带来了很大阴影。
舒书：[好哒，我不加，你放心吧。]
反正加不加，对她都没什么影响。
等他俩换回来，这段经歷就会成为秘密。
沈雾语：[不过你还是注意些，谢京延要加你，挺奇怪的。]
舒书：[哪奇怪了？]
沈雾语：[就是以前我们宿舍有个很漂亮的舞蹈生，跟谢京延交往过，她在宿舍抱怨，说他俩都在一起了，谢京延都懒得加她微信，说嫌打字麻烦，让那女生有事直接打电话。所以我就觉得他要加你挺不对劲的，别是个恶作剧！]
舒书看着这么大一段话，觉得沈雾语有点太敏感了，但想到谢京延拿睫角守宫吓她，感觉这人也不是做不出来。
她把手机往桌上一扣，好吧，那就不通过他。
但是小汤圆可没招惹任何人，舒书舔舔唇，挖了一勺，放进嘴里，甜糯糯的滋味充斥在嘴里，她舒适地眯起了眼。
吃完了，舒书准备刷牙睡觉。
吴惠见她往卫生间走，叫住她：「雾语，帮我把餐桌上的碗拿过来。」
沈嫣吃完了宵夜，正坐在餐桌面玩手机，余光见舒书没动，抬头看了她一眼，把自己吃剩的碗往前推，然后重新玩起手机。
「快点呀！怎么老是慢吞吞的！」吴惠扬声催促。
舒书撇了撇嘴，拿起桌上的碗，递给吴惠。
「给我干嘛？！」吴惠心道这孩子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平时收了碗都是主动洗的，她抬抬下巴，「洗呀。」
舒书：「……」
她默了两秒，举起自己右手的食指。
刚才因为洗澡，怕伤口沾到水，她给上面缠了塑胶袋，这会儿还没顾上解开呢。
「你这手指是……受伤了？」吴惠愣了愣，有些嘴软，「你不是包着塑胶袋吗，又不耽误刷碗。」
沈向阳穿着睡衣，从卧室出来，俨然已经睡下了，人有些不耐烦，问：「怎么了，你在这吵。」
吴惠道：「我让雾语帮忙洗下碗，她不愿意，还在那举个手指，示威似的！」
沈向阳视线看过去，喃喃道：「受伤了啊。」
其实舒书的手指一直被纱布包着的，但家里没有任何人注意过，或者看到了，她不提，也没人想问。
沈向阳皱眉：「伤了就别洗了。」
「她这不是包着的嘛。」吴惠强词夺理道，「再说了，我还要赶紧加班做ppt，你刚又在睡觉，她不洗谁洗？」
沈向阳被问的愣住了。
舒书在这落针可闻的时刻，缓缓又举起了包着的食指，嗖——指向餐桌边某个玩手机的人。
沈嫣眼都不会眨了，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你该不是要我洗？」
小公主在家哪干过活啊！
舒书用力点点头。
沈嫣结巴道：「为、为什么我洗啊？」
舒书指指她的手机。
「这怎么了？」沈嫣莫名其妙地举着。
舒书顺势拿过来，在上面快速按着。
「你这打的什么啊……？」沈嫣抻着脑袋边看边念，「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自、己、的、碗……自己的碗要自己洗？！！」
沈嫣最后调都变了：「妈！你快看，她说自己的碗要自己洗？！」
吴惠也不敢置信，从往日的乖乖女嘴里说出这话，也夸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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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过来的同时，舒书的手指也在快速地按，然后在这个紧凑的三室一厅里，传来了机械的声音：「那不然呢，我的碗给你，你洗吗？」
她把文字转换成语音，播了出来。
气氛诡异的沉默。
吴惠和沈向阳看着舒书，都忘了自己要干什么。
静了几秒，沈嫣嘴巴颤抖，慌不择路地找藉口：「可、可我不会洗！」
舒书嘴巴张大，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那口型俨然是在说：「哇！」
哇！洗碗都不会。
沈嫣觉得自己被赤.裸裸的嘲笑了，她赌气地拿起桌上的碗，气唿唿走到厨房，想证明自己是会的。
舒书耸耸肩，继续往卫生间去。
吴惠：「……」
沈向阳：「……」
沈嫣洗着洗着，就察觉到自己中了圈套。
她哪受过这种憋屈，以前姐姐明明对她都是言听计从，像个小丫鬟低声下气伺候着她，今天是怎么了，被魂穿了吗？
沈嫣越想越气，直跺脚，又把洗碗水溅了自己一身。
舒书听见厨房叮铃咣当的响动，笑了笑，但随即，她又有些后悔，会不会做得太过，给沈雾语带来麻烦。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她都尽量不惹到沈嫣，加上沈父沈母一直在家，她也出不去，就在房间里做作业。
时间一晃，到了周一。
舒书到了学校，谢京延又不出意外地没来。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快上课前，舒书从卫生间出来，一个男生拦到她面前，说：「沈雾语，班里有人找你有急事，你赶紧回去看看吧。」
舒书迟疑了一下，就往班里跑。
对于高三的学生来说，体育课无比珍贵，班里早早就没了人。
舒书进了班，喘着气，正在奇怪怎么没有人，听见身后的板门一阵响动，然后一个人影跑走了。
她走过去拉了拉门，果不其然，门从外面被锁上了。
这些人……
神经病。
舒书嘆口气，打开窗户，轻松翻了出去。
她下了楼，到了操场，发现还是没有人。
咦？
这是怎么回事？
正当舒书迷茫，有人喊了声：「沈雾语——」
她转身，一个皮肤黑黑，个子高高的男生小跑着过来：「你怎么在这啊？」
舒书记得他是班里的体委，叫严晨。
她指了指操场。
「你该不会是在这等着上课吧？」严晨道，「今天在小操场上课，你们组长没跟你说？」
舒书拧着眉头，想起刚那个骗自己回班的男生，好像就是他们组组长。
严晨知道她不能讲话，也就没等回答，说：「走吧，我带你去，体育老师可凶了，去晚会被罚的。」
舒书点点头。
两人往那边走，严晨想到什么，忽然问：「你是不是没加咱班的微信群啊？」
还有微信群？
见舒书又是一脸迷茫，严晨道：「你带手机了吗？学校虽然不让上学的时候用手机，但是有时候周末通知事，会在群里发，这次体育课改地方，就在里面通知了。」
班级的公共群，那还是要加的。
舒书拿出手机，准备扫码。
「不行！」严晨暴吼一声，「徐老师在群里，你要是现在加进去，她就该知道你在学校用手机了！」
舒书赶紧把手缩了回去。
严晨被她的样子逗乐，挠了挠头：「要不这样吧，你先加我，我等周末了给你拉进群。」
好主意。
舒书点点头，伸着手机，扫了一下对方的码。
几个男生从旁边路过，两人谁都没留意。
严晨说：「你就这么把手机放兜裤里？不怕上体育课掉出来？掉出来可是会被没收。」
舒书指了指他的手机。
「我不一样，我兜有拉锁，掉不出来。」严晨说着，还给舒书展示了一下他的兜。
舒书羡慕地看着。
「要不……」严晨爽快道，「我帮你装着？」
舒书眼睛一亮，把手机给了对方。
映着阳光，她扬唇，露出洁白的贝齿。
严晨脸一红，搡了搡头。
前面就是小操场，上课铃已经打响，体育老师还没来，男生女生们各自聚在一起，等着上课。
严晨往男生那群跑去，舒书也准备过去，刚跑了两步，被条大长腿抬起来拦住了。
舒书一个急剎车，看着面前单手转着篮球的谢京延。
她往左，他也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后。
舒书鼓着嘴，心道这人要干嘛。
谢京延也不开口，就笑着挡在她前面。舒书一生气，用力推了对方一下。
「啧。」谢京延把球抛她怀里，一步步向前压进。
舒书不肯服输，拿球抵着他。
「力气不小啊。」谢京延漫不经心开了口，「胆子也不小。」
「不肯加我微信，倒是挺愿意加别人嘛。」
第1章 小撩人（1）
舒书无语地看着面前这个无理取闹的人，躲不开，也抵不开，气得鼓着嘴，脸颊浮上红晕。
有男生远远地吹了声口哨，喊：「延哥，老师来了——」
谢京延不为所动，沖舒书挑了下眉：「嗯？」
舒书指着他后面，让他看老师是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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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京延头都没回，哼笑：「加了微信，就让你走。」
无赖！
舒书心里骂道，没办法，她只能又指了指严晨，再拍拍自己的兜，意思是现在没法加。
谢京延领会了，但又领会的不彻底。他黑眸沉了沉：「你把手机给他了啊。」
舒书觉得跟这个人讲不通，见那边已经开始整队，急得把篮球抱在怀里，扯着他的上衣，摇了摇。
她怕被老师看见，不敢动作大，但那样子落在旁人眼里，就像极了撒娇。
谢京延喉结上下滑动，一掌拍掉她怀里的篮球，往旁边让了一步。
舒书丢下他，赶紧往队伍里跑，不过还是被体育老师叫住了。
「同学，你怎么不排队，刚干什么去了？」
体育老师人高马大，还特别凶，同学们都大气不敢出。
舒书的纸笔忘在了班里，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身后传来篮球拍打在地面上的砰砰声，体育老师注意力被转移。
「谢京延，你怎么回事？！」
「去捡球了。」谢京延不紧不慢地道。
他确实拿着球，体育老师抿抿唇，没说什么，视线一移，又想起舒书：「刚问你呢？」
「她帮我捡球。」谢京延尾音带着点笑。
「一个人捡球还不够？」体育老师板起脸，「还有谢京延，你是她什么人啊，人家姑娘自己不会说话，要你说？！」
「昂。」谢京延没所谓地道，「她不会。」
「她不会？！」体育老师刚要火大，看见舒书一脸认真地指着自己喉咙，又摆了摆手。
同学们一阵闹笑。
丁嘉明挑头帮兄弟讲话：「老师，人家姑娘是哑巴。」
其他男生跟着道：「是啊，老师，她是真不会说话！」
「延哥是助人为乐，帮助同学呢！」
「都闭嘴！」体育老师不想再掰扯，朝他俩侧侧下巴，「行了，赶紧站好队。」
舒书看见宋之桃朝她摆手，走过去站到了她旁边。
「你去厕所怎么这么久？」宋之桃小声道。
舒书弯了下唇，然后伸着脖子在男生队伍里寻找，有个男生在和她视线相对的一瞬，心虚地低下了头。
「看什么看啊！来晚了还乱看！」后面突然有人不满地出声。
舒书回头，看到是在她后面的王碧琪，没搭理对方，平静地转了回去，站好。
王碧琪感觉到自己被彻底无视了，哼了声：「拽什么！」
「都别说话了！」体育老师拍拍手，「立正，稍息，报数！」
「一」
「二」
「三」
「……」
舒书站在第一横排，还没反应过来就到了她，报数断了一瞬，她没法子，蹭地举起手，伸出拇指和食指。
与此同时，从男生队伍的最后面，传来了一声：「八——」
顿时一阵笑。
「谢京延！」体育老师震惊道，「你是助人为乐上瘾了是不是？！」
谢京延：「还行。」
此话一出，以后面那群男生为中心，笑得更起劲了。
舒书：「……」
这人到底搞什么啊！
宋之桃小声说：「谢京延为什么要帮你报数呀？」
舒书摇摇头，抿着唇往后瞄，谢京延也抿着薄唇，但他肩膀耸动，明明就是在压着笑。
舒书怄得转回头，不再看他。
体育老师火冒三丈：「谢京延！你要是闲得慌，就去仓库给我把垫子拖过来！限时两分钟，回不来，全部男生都跑步去！」
舒书吁了口气，就差说「活该」。
「呀，老师啥了，还搞连坐啊！」
「老师我肚子疼，能不跑吗？」
「垫子在仓库呢，是我二十分钟也回不来呀——」
也就后面那几个男生不怕死，敢这么跟体育老师说话。
体育老师拿出秒表：「一分钟！」
谢京延面上没什么表情，朝着远处的仓库跑了出去。
眨眼的功夫，一个高大清瘦的少年身影，就折了回来，肩上还扛着一大块软垫。
「老师，到一分钟了吗？」有人问。
体育老师清了清嗓子，收起秒表：「五十七秒。」
「我去，延哥牛逼啊！」
「这咱学校的体育生都跑不过吧！」
「好了好了，谢京延，你把垫子拖到单槓下扑好。」体育老师也不让报数了，喘了口老气，说，「今天咱们主要学两个内容，一个是单腿蹬地翻身上单槓，一个是定点投篮，男生女生都要做，算随堂测试。」
闻言，女生们全在唉声嘆气，这俩不仅要技术，还要力量，多难啊。
再说这个老师是专业体院毕业，又年轻，上课总是劲劲的，是出了名的严，绝对不会放水。
有女生低声说：「上节课二班女生做这个，好几个都没过。」
「我也听说了，没过的罚跑两圈。」
「太变态了吧！」
体育老师吹了声哨子：「怎么又说起来了，我一会儿不整纪律就不行是不是？你们要有那劲，就出来做示范，谁愿意？！」
不管男生女生的队伍，瞬间都安静了。
谁愿意第一个吃螃蟹啊，尤其是女生，脸皮薄，万一没做过去，多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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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老师叉着腰：「这时候都安静啦？不是刚才……」
话没说完，舒书一个趔趄跨出了队伍。
体育老师话卡了半截，抿了下嘴，看着软糯糯的女生：「……小姑娘，你今天是跟谢京延说好了么，非要跟我对着干？」
舒书无语地摆着手。
她根本就没打算出来，刚是后背勐地被人推了一下，没站稳才出来的。
体育老师：「行，我也不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你站出来了，那就给我好好做动作，咱丑话说前头，我可不管是不是女生，只要你扭扭捏捏，不认真做动作，那就也给我跑圈去。」
同学们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我听说沈雾语以前体育都不及格耶。」
「这个好难，全班女生也没几个能做出来吧，她肯定得去跑圈了！」
「她是怎么想不开自个出去的？」
谢京延扑好了垫子，原本是跑太快，手撑在膝盖上，正在喘气，此刻也意外地抬起了头。
舒书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王碧琪敢推她出来，就是知道她是哑巴，不好辩解，只能吃哑巴亏。
此刻王碧琪正朝她得意地笑，准备看她出糗。
舒书轻轻嘆了口气，默默走到了双槓边。
体育老师也走了过去：「谢京延，你不是劲多吗，就别回队，给我当助教，站那先帮忙扶着槓子。」
「昂。」谢京延直起身，上前，站在了舒书旁边。
他身上出了汗，额头的贴在皮肤上，被他随意撸了一把。
「随便做，没事。」他快速在舒书耳边说。
舒书耳边痒痒的，看了他一眼，赶紧收回了视线。
体育老师站在了舒书斜前方，扬声道：「单腿蹬地翻身上单槓这个动作看似简单，但很讲究技术，不仅要连贯性，还要腿过槓后的制动，以及腰腹、上肢的力量！我先讲一遍要领，否则女生大部分肯定都不……」
话说一半，老师感觉到一阵飒爽的风从斜后方刮过。
舒书抓着单槓，单腿用力，如道流星，嗖地翻上单槓，动作流畅潇洒。
最绝的是，她翻上单槓后，还撑在上面保持了好几秒，像个认真淡定的小海豚。
谢京延伸出去想扶的手，只碰到了她漾出去时，扬起来的柔软髮丝。
体育老师：「……」
静了几秒，全班发出惊唿。
「哇！好厉害——」
「老师还没讲呢，沈雾语是怎么做到的啊！」
「应该是刚巧会的吧，要不她那身板，怎么可能做到？」
「都别大惊小怪！」体育老师不能让课堂纪律乱，压住内心的惊讶，看了看舒书，「嗯……做的不错，就是这样。好了，下面我再说下定点投篮的要领。」
他把篮球给舒书，然后开始讲：「这个定点投篮也叫罚篮，胳臂需要……」
舒书抱着球，感受到旁边的视线，侧过头，跟谢京延的黑眸对上。
对方嘴角噙着笑，打量着她。
舒书觉得不自在，又转了回去。
体育老师讲完了，让她双手举起篮球，给她调整着姿势。
「就是这个样子。」老师道，「但是这位同学就不用投了，这个距离比标准位置远，就是男生都不一定能投进。」
舒书没听到老师说什么，因为旁边的某人趁老师没注意，沖她耳朵吹了口气。
她脸颊泛红，一用力，把篮球投了出去。
进了。
「啊啊啊不可能吧？！」
「这也太酷了吧！她站得远，这是三分啊！」
「沈雾语怎么回事？难道她休学是去学篮球了？！她好像是随随便便就投进的啊！」
「以前也没发现，她这么厉害！刚谁说人家要去跑圈的，主动面一下壁好吗？」
「我他妈以后不想打篮球了，太丢人了，我今年还没投进过一个三分！」
「……」
全班算是炸了。
「可以啊，姑娘。」体育老师算是刮目相看了，带着鼓了鼓掌，问，「你叫什么名字？」
「沈雾语。」离得最近的谢京延道。
老师不爽地瞥了眼乐于助人的某人：「你给我回队！」
然后转头对舒书，老师的表情还是满意的，又问：「会打篮球？」
舒书不敢暴露太多，伸手指着女生搁在场边的一点点奶茶。
老师：「……会一点点？」
舒书点点头。
老师觉得这小姑娘还挺低调的，也很有意思，就是不会讲话，太遗憾了，他笑着说：「回队吧，你这两项不用考了，满分。」
舒书顶着大家佩服羡慕的眼神，站了回去。
宋之桃张大了嘴：「哇！你怎么做到的？」
「嘁——」后面的王碧琪一副苦瓜脸，扁着嘴，「肯定是运气。」
……
舒书不用再练习，可以自由活动了。
她在旁边坐着，看着王碧琪单槓翻不过去，投篮三不沾，急得直想哭的样子，觉得好无聊。
没一会儿，她低头看着手指，感觉伤口更疼了。
前两天和陈帅扳手腕，就有拉扯到伤口，后来洗澡虽然包着塑料带，但还是被渗进来的水泡到。
刚又是拉单槓，又是投球，虽然当时没事，但现在越来越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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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往远处的洗手池走。
操场的练习、嬉闹声渐远，她扯掉纱布，打开水头，用水冲掉手上的灰尘，和黏在伤口上的血痂。
一道颀长的阴影落在她面前的水池上。
「干嘛呢？」
舒书回头，看到是谢京延，对方吊着眼，看着她：「手给我。」
谢京延说着伸手，男生的体温温热，和舒书刚浸过凉水的形成鲜明对比，碰到手腕的剎那，舒书勐地甩开他，把手缩在了背后。
谢京延看着她红起来的耳朵，轻笑：「你该不是觉得，我是要牵你手吧？」
舒书：「……」
「牵手不是刚那样的。」谢京延慢条斯理把她的手，拉出来，然后反手十指相交，握了上去，说，「你看，是这样。」
第1章 小撩人（2）
舒书看着男生修长干净的手指，愣了几秒，触电般地甩开了对方。
她满脸通红，用力推了谢京延一下。
谢京延的身后是水池，水龙头硌到他的背，疼得他嘶了一声：「你力气怎么这么大，是不是女生啊？」
舒书又气又羞，转身就走，不再理他。
「诶，我不是怕你不懂，给你讲解一下嘛。」谢京延跟在她身后，心情挺好地问，「生气了？」
舒书回头瞪了他一眼。
谢京延「啧」了声：「还真跟我生气啊。」
舒书鼓着嘴，继续往前走。
「好歹我也助你为乐半天了，没功劳也有苦劳吧，别生气了。」谢京延尾音上挑，「啊？」
他还敢提那些！
舒书的小拳头攥得更紧了。
谢京延看着她一甩一甩的马尾，使坏地揪住，往后扯了一下。
舒书重心不稳，人往后仰，谢京延躲都没躲，看着她往自己怀里栽。
慌乱中，舒书的手本能地往后撑，想让自己站稳。
她手也不知道按在了谢京延哪里，反正是隔着衣料，他的体温清晰地传到了她的指尖。
「同桌。」谢京延在她耳边说，「下次那里，不能摸哦。」
哪……哪里？
舒书懵懵懂懂的，只感觉脸发烧，整个人都轰然开始热得难受。
谢京延看着她单纯窘迫的样子，嘴角噙着笑：「我是说，你别摸我腹肌。」
「……」
「你想哪了？」
「……」
舒书眼眶都气红了，就差骂他不要脸了。
她转头，气唿唿往前走，比之前走得还要快。
谢京延耐心地跟着，笑出了声：「同桌，总生气可不好，脸会像只仓鼠。」
他才是仓鼠！
舒书深唿吸，准备跟这个无赖讲讲道理，她站定，手伸进兜里翻找，才懊恼地想起自己现在既没纸笔，也没手机。
她只好摊开一只手，举起来在谢京延脸前晃了晃，示意她看着自己在上面写字。
谢京延也不知道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抬眉道：「干嘛？还想要我牵？」
舒书：「……」
她不想讲道理了，踢了他一脚，迅速跑开。
她一口气跑到校医室门口，发现谢京延没跟着，才喘匀了气，进去。
校医室只有个在量体温的女生，说校医去卫生间了，一会儿才回来。
舒书点了点头，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那女生自己待着无聊，主动跟她搭话：「同学，你也是发烧了吗？」
舒书茫然摇了摇头。
女生道：「我看你脸好红，还以为也发烧了呢……那你是哪不舒服啊？」
舒书：「……」
她这才看到旁边镜子里，自己通红丽嘉的脸。
舒书用手捂着脸，冰了冰，没什么效果，最后还是在女生好奇的表情里，跑出了校医室。
她走到花坛边，泄气地蹲了下来，用没受伤的食指，拨弄着掉落的花瓣，心里乱乱的。
「沈雾语，你怎么蹲在这里啊？」
听到声音，舒书抬起头。
马小曦知道她不会讲话，自顾自地先解释：「我大姨妈肚子疼，来校医室领点红糖，我跟老师请过假的，可不是翘课。」
舒书看向她手里的冰糕。
「啊，露馅了！」马小曦咧嘴笑，满不在乎地道，「请假嘛，总得找个理由。哎，我们班数学老师不知道，我上周就是这么给英语老师请假的。」
舒书觉得她有点好笑，想要站起来。
马小曦却先一步蹲了下来：「你在这数蚂蚁吗？」
舒书摇头，视线茫然地在地上看。
可这哪有蚂蚁啊。
「逗你呢。」马小曦笑道，「其实我知道你在这干嘛，你躲谢京延的吧？刚你俩，我都看见了。」
听到那人的名字，舒书嵴背僵了一下。
马小曦用肩膀碰了碰她：「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舒书使劲摆手。
马小曦：「害羞什么，你都给他写过情书了。」
舒书干脆捡起小石子，在地上用力地写：「那是个误会！」
「嗯嗯嗯。」马小曦一脸不信地点着头，咬了口冰糕，含煳着道，「不过我感觉谢京延是看上你了。」
舒书眼都不会眨了。
「就那天去ktv玩，他本来都回家了，你知道他为什么又来了吗？」马小曦卖关子地顿了顿，接着道，「看你可爱，我悄悄告诉你，是丁嘉明给他发了你的照片，他看见你在，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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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
「还有啊，就刚才，他在你后面追了半天，搁平时，他才不会呢，什么时候不是别人追着他！」
舒书愣了愣，在地上写：「你想多了，他只是无聊。」
马小曦捏捏她的脸：「你傻不傻，谢京延那种男生，要没看上你，才不会愿意花时间。」
舒书反应有点慢，手臂环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闷闷想着对方的话。
「你怎么不激动？」马小曦凑到她脸前，「你该不会真不喜欢他了吧！」
舒书抬起头，用力点了点。
她怎么会喜欢他啊！
马小曦「嚯」了声，半晌道：「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停了停，她又道：「你要真不喜欢谢京延，就不用理他，过段时间他自己就不追你了。」
虽然舒书觉得谢京延并不是在追自己，但还是在地上写道：「为什么？」
「你也知道的嘛，他长得帅，个子高，上次打篮球，他撩起衣服擦汗，那腹肌绝了！」
舒书听到腹肌，想起了刚才谢京延不正经的话，脸又开始烧。
「还有就是丁嘉明家也算很有钱了吧，跟他家比那都不算啥……反正就是他这样吧，追他的女生真挺多的，他也换挺勤的，就长情不了。所以我觉得你要不理他，他没两天准就自个先腻了。」
马小曦正说着，下课铃响了，随之，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几个同学抬着个女生，往校医室进。
马小曦看到了熟人，跟舒书说「回头找你玩啊」，就急忙跑了过去。
舒书原本是想包扎手指的，但校医室人太多，她进不去。
已经是上午最后一节课，不用再回班，舒书直接去食堂，吃了饭。
中午回到宿舍，宋之桃一直用崇拜地眼神看着她，一个劲问她怎么做到体育那么好。
舒书心不在焉想着事，也没太听清她后面说了什么。
下午舒书一到班里，严晨就叫住了她：「体育课后来你去哪了，下课也没见你，喏，你的手机。」
舒书伸手接，余光感受到冷飕飕的一道视线。
谢京延倚在后门的门框上，正跟外班几个男生说话，但是视线一直是看着她的。
舒书莫名感觉不自在，快速接走手机，沖严晨礼貌地笑了一下，就回到座位上。
没一会儿，上课铃就打响了。
下午第一节 是数学课，徐老师来的特别早，跟班长说：「上午体育课，王碧琪骨折了，有一段时间不能来学校了，你帮忙收拾一下她的书包，她父母晚些会来拿。」
舒书这才想起来，宋之桃在她午休快睡着的时候，好像是说谁不服气，趁老师不注意，去高的单槓上练习动作，摔了下来。
有同学人道：「体育老师都说了不能去那边练，王碧琪还偷偷去，自己给自己加难度，哎，加骨折了吧！」
班长问：「老师，那王碧琪的位置怎么办？空着吗？」
徐老师思考着，视线无意扫到了最后一排，说：「让沈雾语先搬过来坐吧。」
王碧琪的位置很好，空着太可惜了，但位置是一月一调的，让谁来坐都会显得不公平，不如就让没参与上次排座位的舒书来坐。
舒书勐得没反应过来，徐老师见她没动，以为是不好意思，说：「没关系，你不想坐过来也行，反正月考后还调座位。」
舒书愣了一下，连忙摆手，站了起来，准备收拾东西。
「整个桌子搬吧。」徐老师道，「严晨，帮你新同桌搬一下。」
严晨应了一声，咧着嘴就从前面过来了。
「我来吧！」严晨上手就要搬，但是没搬动。
舒书低头，看见谢京延用腿勾着她桌下的横槓。
她视线往上移，谢京延靠着墙，手转着笔，转一下，掉一下。
他捡起来，再转一下，掉一下。
啪——
啪——
一声一声，跟他的黑眸一样冷。
第1章 小撩人（3）
「怎么回事？」徐老师见他们没动，扬声问。
别看严晨人高马大，但是老实巴交，迫于某人的淫威，没敢吭声。
谢京延漫不经心举起手：「老师，我也想坐那里。」
「什么？！你也想坐？！」徐老师以为自己听错了，谢京延这孩子就跟长了逆骨一样，每次调座位，不管调到哪，他都会自己拉了桌子坐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问就是不喜欢周围都是人。
「我近视，坐后面看不清板书。」谢京延一脸的玩世不恭。
大哥，您看过板书吗？
舒书扯了扯嘴角。
「学校不是刚测过吗，谢京延你当我不知道你视力全班最好？！」徐老师简直搞不懂，这孩子是又犯什么浑。
谢京延低低嘆了口气：「前几天大晚上给人送外卖，天太黑，影响到了我的视力。」
徐老师拔高了声音：「谢京延，你说你送外卖？！」
「昂，送了一次，就影响到了视力。」谢京延说着，似有似无看了眼舒书。
全班闹笑起来，谁不知道谢京延家有钱，他去送哪门子外卖。
再说哪有送一次外卖，就近视的。
「你要是看不清，就去配副眼镜，或者下次调座位再说！」徐老师不由分说，严肃道，「严晨，你把沈雾语桌子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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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晨犹豫着，舒书见状，咬了咬牙，自己动手去搬。
她双手抓着桌沿，牟足了劲往外拉。
谢京延视线落到她发白的指腹上，黑着脸，松了腿。
徐老师见位置换好，敲了敲讲桌：「好了，今天讲的都是重点，都给我认真听，别到考试的时候遇见了，说我没讲过！」
舒书翻开书，又从笔袋里拿出水笔，后面忽然响起刺耳的一声。
谢京延用脚，把王碧琪的桌子推得离他八丈远。
声音引得全班看过去，舒书回头的时候，某人已经趴在桌上睡起觉，看不到是什么表情。
舒书转了回来，低头看着书，不自知地在演草纸上戳出了好几个点。
「你这道是什么啊？」严晨小声嘀咕。
舒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自己桌上那道长长的竖线。
谢京延这个人霸道到，连画三八线都是画在她的桌子上，那么长长的一道，跟他本人一样不讲道理。
……
下课后，徐老师把舒书叫到了办公室，问道：「雾语，谢京延有没有欺负你？」
徐老师是真想不通，谢京延为什么要抢前面的位置，只能想到是他在故意欺负这个不会讲话的女生。
舒书摇了摇头，她总不能把谢京延教她牵手的事，说出来吧。
「真的吗？」徐老师又问。
舒书还是摇头。
「那就好，我教他这么久，确实没见过他主动欺负过谁……但那小子有时候确实混蛋！」徐老师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缓了缓，说，「我叫你来，主要是还想跟你说，别看现在刚高三，但学习任务还是很紧迫的。我看过你之前的成绩，非常好，你只要别松懈，肯定能保持。接下来的月考，老师期待你的好成绩。」
舒书：「……」
成绩不知道能不能好，她现在人是很不好。
以前奶奶回回见她的成绩单，都要愁眉不展好久，现在她顶着沈雾语的身份，如果再考不好，会给沈雾语带来麻烦。
舒书出了办公室，闷闷地扯了下手指。
「嘶——」她疼得直吸冷气，被睫角守宫咬的口子，又被她扯开了，血直往外冒。
「阿延，走啊，看什么呢？」
走廊的不远处有男生的声音传来。
舒书看过去，谢京延看着她，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他和几个男生下了楼，再没看舒书一眼。
舒书回到班，用纸巾包住手，压着血，又问严晨借了透明胶，在外面缠了一圈。
严晨看呆了：「你这止血又防水，厉害啊！」
舒书勉强笑了笑。
……
翌日上午大课间，舒书做完了操，和宋之桃一起回班，路过办公室，看见谢京延站在里面。
他旁边还站着一个长得特别漂亮，气质也很矜贵的女人。
徐老师正跟这个女人说着话，谢京延站在旁边，全身都散发着不耐烦。
宋之桃也看见了，好奇地道：「那是谁啊？」
舒书也不知道，摇摇头。
宋之桃小声说：「她头髮可真柔顺，衣服也好看，肯定很贵，应该是谢京延姐姐吧。」
似乎感觉到门口的视线，谢京延抬头看过来，舒书打了个激灵，被抓包似的，拉着宋之桃就走。
回到班，舒书努力让自己不乱想，随便拿了本书开始看。
上课铃打响，谢京延并没有回来，直到上午放学，也没再见人。
舒书去食堂吃饭，宋之桃追上她，挽着她的手道：「你知道吗，今天办公室那个女人竟然是谢京延的妈妈耶，有钱人真是会保养，也太年轻了吧！」
舒书想起那个女人，似乎眉眼和谢京延确实很像。
「我还听说，他妈妈是来给他转学的，他以后好像要出国读大学，所以现在要为这个做准备。」宋之桃嘆口气，羡慕地道，「他那种人跟咱们真是天差地别。」
「咱班还有同学看见他妈妈坐的车了，特别豪，还有专职的司机保姆跟着。」
「怪不得呢，他连林一瑶那么漂亮的都甩了！」
「你跟他坐一起肯定特不自在吧？也难怪你想调走……」
舒书懵懵地听着，没做回应。
到了食堂，宋之桃对她道：「你要吃米饭啊，我想吃饭，那我们打完了饭再一起吃。」
舒书心想她什么时候要吃米了，一低头，看见自己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拿了个餐盘。
她迷茫了几秒，端着盘子去打餐。
今天排队吃米饭的同学不多，舒书站在队末，没一会儿就排到了。
「同学，要什么菜？」打餐的阿姨问。
「我要排骨、青菜和番茄炒蛋。」说完的那一刻，舒书捂住了嘴，吓得人都傻了。
她没留神，竟然开口说话了！
「同学，你要青菜和什么呀？」阿姨没听清。
舒书四下看看，没有同学在，捂着胸口，指了指番茄鸡蛋。
阿姨：「这个？」
舒书点头。
「还要什么吗？」
舒书摇头。
「米饭够吃吗？」
舒书点头。
「……」阿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想这姑娘刚还好好能说话，怎么现在就只会摇头点头了。
舒书在阿姨纳闷的目光中，端着盘子找了个空餐桌坐下来，长长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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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真是好险，要是被认识的同学发现她会讲话，身份肯定会被拆穿。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子里就是乱乱的，总是走神。
总是想起谢京延那玩世不恭的脸。
舒书一中午没看进去书，睡也没睡着。
下午，谢京延的位置依旧空着。
平时总跟他在一起的几个男生，在后面打闹着玩。
舒书想了想，跑到小卖部买了瓶绿茶，然后边从后门走进班，边拧着瓶盖。
在路过正在侃侃而谈的丁嘉明身边时，丁嘉明手一挥，她没躲，直接迎着脑门挨了一下。
随即，她身子趔趄着往一旁某人的座位上倒，手里的绿茶成功地洒了谢京延一桌子。
「我去！」丁嘉明的都傻眼了，反应过来问她，「你没事吧？」
舒书站好，摇了摇头，又想用手去擦桌子上的水。
丁嘉明问一个女生要了包餐巾纸，抽着说：「用这个擦吧。」
舒书没接，拿出笔在小本子上写：「有抹布吗？」
丁嘉明大大咧咧道：「纸就行，要啥抹布！」
舒书快速地写：「这个黏，我怕擦不干净，他下午来了，该生气了。」
「他下午不来！」丁嘉明想都没想道。
舒书又写：「真的吗？」
丁嘉明：「真的啊，他妈妈今天来给他请假了，他奶奶生病，他得去探病，下午来不了，明天也不一定来！」
「探个病要这么久？」旁边的男生问。
「那就不知道，反正回回都这样。」丁嘉明摊了摊手。
刚借出餐巾纸的女生转头，顺着话，道：「我听说他妈妈来，还以为他要转学呢，不是一直有传他要转学吗？」
「你们都从哪道听途说的啊！他要是转学，他爸上月会给咱学校图书馆又捐了一批书？」丁嘉明道，「他妈妈来请假是其次，主要是来押他去的。」
原来不是转学啊。
舒书吁了口气，不走心地拿张餐巾纸，随便在某人桌上沾了两下，就走了。
「你这也太敷衍了吧！」丁嘉明怕这个有洁癖的大佬生气，无语地自己擦了擦。
-
那头，谢京延从医院里出来，刚拿出烟，还没点，莫沁就找了过来。
「你怎么回事？奶奶生病了，让你老实待在里面，就那么难？」
谢京延把烟收回兜里，散漫地道：「咱不演戏了成吗？」
莫沁：「阿延，你什么态度？让你来探病，这叫演戏？！」
谢京延嗤笑：「老人感冒最需要的是休息，里三层外三层围那么多人，不是演戏是什么？还有里面那些亲戚，跟人笑那么甜，您能认全吗？」
莫沁抬起下巴：「我……我怎么认不全了？」
「哦。」谢京延点了点头，「您刚才两次把我堂姐叫成小婶，我还以为您故意的，没想到是真没看出来她脸僵。」
莫沁：「……」
好吧，她也不想来，但是她那个塑料老公出差了，这种事不就落到了她头上。
再说了，那些亲戚最爱说三道四了，要不给谢京延押来，指不定在背后说多难听呢。
「妈……」谢京延还要开口，忽然一顿。
街道的远处，站着一个女生。对方似乎是发绳崩开了，用手不停捋着凌乱的头髮。
这时，一个英俊的男人从旁边的超市出来，把一个发圈递给了她。
离得太远，又是侧面，谢京延看不真切，但那个女生娇羞的姿态，却掩都掩不住。
谢京延冷冷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莫沁没看到谢京延的反常，推着他回去，「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你今天必须给我待里面！」
***
街道那边，沈雾语扎完头髮，准备提步，勐地看到了远处的谢京延，赶紧转了回来。
她的心砰砰跳，不确定是不是被对方看见了。
事情发生得突然，因为沈雾语在学校一直不开口讲话，老师们都很担心。
于是这次大个子哥哥来a市这家医院办事，老师就委託他把沈雾语也带来看看嗓子。
大个子哥哥是来他们学校支教的高材生，因为学的医科，所以在学校又代课又帮同学看病。
沈雾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每次看见大个子哥哥就心跳加快。
所以当对方要带她来a市看病的时候，她都忘了恐惧，煳里煳涂就来了。
只是她手机没了电，一直没机会告诉舒书。
她本来想着a市这么大，肯定不会遇见熟人的，哪想到了医院门口，就看见了谢京延。
***
舒书就是有八个脑子，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况且现在，她一个脑子还不够用。
她上了一整天，下了晚自习，又抱着好多书，准备回宿舍恶补功课。
晚上的校园没了白日的喧闹，风吹过，带着凉意，和淡淡的木芙蓉香味。
篮球拍在地上的声音越来越近，舒书总觉得是谁跟着自己，她回头，就着皎洁的月光，看到了谢京延凌厉的身影。
舒书还没反应过，对方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
「前同桌，你还挺刻苦啊。」谢京延看着她抱着的东西，语气还是那样的漫不经心。
他把篮球一扔，一把拿走了舒书手里的书，单手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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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白天抢她的座位，晚上抢她的书，她垫着脚，只想拼命地够回来。
然而谢京延却使坏地把书举得更高。
舒书急了，拉住他的胳膊往下拽，她要再不争分夺秒看书，等月考结束，全校的人都会知道沈雾语休学之后，四肢变得很发达，但脑子不太聪明了。
「徐老师好。」谢京延忽然道。
舒书吓了一跳，赶紧站好，回头。
然而背后却没看见一个人，下一秒，她头髮一疼，柔软的髮丝像瀑布，一倾而散。
舒书吃惊地捂着脑袋回头，看到谢京延正玩着她的发绳。
「想要书吗？」谢京延懒懒地转着发绳，「把这个扔了就还你。」
舒书：「……」
她还没做出反应，就看见谢京延随随便便把她的发绳，丢到了旁边黑漆漆的草丛里。
舒书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她生气地要上前，结果谢京延从兜里，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了一根。
「你要还有点人性，不想把我气死，以后就带这根。好不好？」
谢京延声音清冷凌厉，但最后一句，又特别像在哄人。
第1章 小撩人（4）
舒书不知道自己那根极其普通的黑色发圈, 哪里惹到了这位大佬。
还是他本来就是在故意找茬。
舒书退后了几步，捡起地上的篮球，也举了起来。
谢京延脸上空白的几秒：「我真是气笑了, 你是想砸我么？」
舒书才不砸他呢, 她?抱着球，一下子?也扔到了旁边的草丛里。
谢京延深深吸了口气：「我说, 你这有仇必报的毛病……」
话没说完，舒书掉头已?经跑了。
谢京延看着她?那小兔子?似的身影, 气笑了。
……
「你怎么喘这么厉害啊？」宋之桃见舒书进宿舍, 问道。
舒书做了个跑步的动作。
宋之桃：「为什么跑步？」
舒书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走到桌边, 用笔写?道：「有野狗追我。」
「哦，都不知道咱学校竟然还有野狗。」宋之桃推推眼镜, 「没咬到你吧？」
舒书摆摆手，心道幸好她?跑得快。
没了书，今晚是复习不成了, 舒书只好先拿着洗漱用品, 去?洗了个澡。
她?洗完时，宋之桃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了, 见她?出来，支起上身, 指了指她?的书桌：「刚才有个学妹给你送来的。」
舒书愣了一下, 走过去?, 看到她?那一摞被谢京延抢走的书。
宋之桃头伸到床边，好奇地问：「你怎么认识管希希的呀？」
舒书听都没听说过, 迷茫地眨了眨眼。
宋之桃：「就是给你送书的学妹啊，你不认识？」
舒书猜测, 肯定是谢京延让她?来送的。
宋之桃看着她?的表情，狐疑道：「不认识她?怎么会来给你送书？」
舒书不想讲出刚才的事，摆摆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宋之桃想着可能是舒书忘拿了，上面有名?字班级，人家看到帮忙送回来的，也就没深究。
「我就说你怎么会认识她?呢。」宋之桃躺回去?，继续道，「她?是咱们学校播音站的，可多男生追，而且她?们那群女生有小圈子?，像咱们根本加不进去?。不过我听说，她?一直追咱班的谢京延，不知道追上了没。」
舒书整理?书的动作一顿，又低下了头。
「我也好想去?播音站，可惜声音条件不好，根本选不上，去?了也只能做打杂的活……」
宋之桃也不管舒书的反应，自顾自说着。
一边，舒书的手机震动。
她?解锁，点开简讯，是谢京延的号码。
[书收到了吗？]
舒书打了一个「收」字，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不想理?他，便删了。
随即，又一条简讯发过来。
[看你数学书。]
舒书拧着眉，从?中间把数学书抽出来。她?发现纸页中间鼓鼓的，掀开一看，夹着一根黑色的发圈。
还有一行俊朗的字：「别生气了。」
这人……竟然在她?书上写?字，还用的水笔，擦都擦不掉！
……
床上的宋之桃，说着说着快睡着了。
舒书怕影响到她?，关了大灯，打开了自己?的小檯灯。
校园寂静得连打篮球的声音都没了，只有偶尔的从?花坛里跑过的猫，发出慵懒的一声喵叫。
舒书看书看到深夜，越看心情越糟糕，前面的知识差的太?多，就连当天?老师在课堂上讲的内容，她?都跟不上。
她?脑袋晕晕乎乎地阖上书，关灯上床准备睡觉。可是躺在床上，脑子?乱乱的，就是没有睡意。
她?翻了个身，侧躺着，恍然发现书桌上有什么东西，散发着低低的光。
舒书疑惑地下了床，走到桌边。
那是谢京延给她?的发圈。
她?以为跟自己?那根一模一样的黑色发圈，竟然夹着银色的细线，在黑暗里发着低调的光。
那光亮像月光，并不张扬，皎洁无暇。
舒书把它戴在手腕上，看了很?久。
……
这一晚，她?睡得并不好，做了乱七八糟好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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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床，洗漱完，她?准备扎头髮，拿起桌上的那根发圈，看着上面隐隐的银线，想了想，还是放进了柜子?里。
「雾语，快点，要?赶不上吃早饭了！」宋之桃在门口喊她?。
舒书匆忙找了根自己?以前的发圈，拢住头髮，抱着书，跑了出去?。
清晨，大家吃完了饭，陆陆续续进了班。
舒书昨晚洗澡忘了包住伤口，这会儿感觉酸酸痒痒的，看着又想发炎了。
她?用纸巾包了包，正?在缠透明胶，听到丁嘉明的说话声。
她?抬起头，视线和丁嘉明旁边的人撞上，便又不自在地低了下去?。
丁嘉明用胳膊肘顶顶旁边的人：「你要?看人就看呗，干嘛一直盯着人家姑娘家头髮，以前都不知道你有这癖好哈！」
谢京延的视线从?舒书的发圈上移开，敛着眉眼，冷冷淡淡的。
丁嘉明觉得他不大对劲，试探地问：「你前同桌……不理?你了？」
谢京延没回答他的问题，冷着脸，甩给丁嘉明一条东西，朝前面抬了抬下巴。
丁嘉明看着那个东西，半晌才骂了声：「艹！你什么时候对人这么贴心了！」
***
舒书正?在背英语单词，桌子?一阵晃动。
丁嘉明大大咧咧坐到她?前面，架着脚，欠欠地看着她?的手指：「来，哥送你一个创口贴。」
舒书指指自己?的手指，在纸上写?：「我有。」
丁嘉明道：「你这自己?包也太?朴素了吧，而且还很?丑！」
舒书正?要?反驳，旁边的严晨接道：「丑是丑，但它很?实用，又吸水，又止血！」
虽然舒书并不觉得它丑，但因为认同后面的话，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严晨，你添什么乱呢？」丁嘉明意有所指地道，「我这要?送不出去?，某人可要?烦上加烦了。」
严晨挠挠头：「某人？谁啊？不是你要?送吗？」
「那不能告诉你。」丁嘉明沖舒书挤眼，「你懂就行。」
舒书再迟钝，也能猜出是谁了。她?拿着笔的手，紧了紧，低头写?道：「我真?的不需要?。」
丁嘉明看她?固执的样子?，嘆了口气，起身走到后面，把创口贴放在了谢京延的桌上：「人家不要?。」
谢京延没吭声，仰头喝着纯净水，喝完把那个创口贴塞进瓶子?里，看都没看，面无表情往后一抛，扔进了垃圾桶里。
……
今天?是周五，下午放学早，一群人又照旧准备出去?浪。
王轩认识的几个小学妹也来玩，有个盯了谢京延半天?，想来问他要?微信号。
丁嘉明知道他今天?心情不好，拦着小学妹。
「你拦什么呀，又不是找你要?！」小学妹不乐意了。
「我是好心怕你碰一鼻子?灰。」丁嘉明抖着腿，「他今天?可能有点暴躁。」
小学妹好奇：「为什么啊？」
丁嘉明悠悠道：「有人上杆子?送东西，被拒收了呗。」
这话一听就有猫腻，小学妹问：「谢京延送女生东西？」
丁嘉明深沉地点点头。
小学妹哼了口气：「我才不信他会主?动送女生东西呢？再说了，他要?真?送，有哪个女生会不收啊？」
丁嘉明想了想：「……一个动手能力?很?强的女生。」
会自己?做创口贴。
小学妹不依不饶：「那你说，那个女生叫什么？是不是咱们学校的？」
一边的马小曦猜出丁嘉明说的是舒书，又知道这群女生有的对情敌，挺不友好的，赶紧打断道：「你别听明明的，他就是大嘴巴，爱乱讲！」
***
那边舒书放了学，不出意外，沈父又说有事，没来接她?。
她?在路边刚买完鸡蛋灌饼，接到了苗俊俊的电话。
他们说好的，没有急事，苗俊俊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因为怕舒书这边不方便，暴露了身份。
舒书拎着饼，四处看看，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接起来。
「喂，苗俊俊，出什么事了？」
苗俊俊吸了吸鼻子?，说：「事情倒也不大。」
舒书：「那你哭什么哇？」
「我，我好久没听见你声音，还挺想你的。」苗俊俊结巴道。
「你少肉麻，快说，有什么事！」
「哦……」
苗俊俊这才把沈雾语去?a市的事讲了。
「雾语回a市了？！」舒书道，「怎么不早说？！」
「咱们学校最近管可严，手机都收了，周末才给用，我没法跟你联繫。沈雾语是去?的时候急，手机没电了。哦！说来还的怪你手机！」苗俊俊道，「沈雾语找了充电器也充不上，回来才发现，是你手机电池坏了。」
舒书那个手机，曾经在她?爬高上低的时候，摔过好几次。
她?不好意思地道：「那雾语现在怎么样？」
苗俊俊：「她?现在已?经回来了，手机也被大个子?哥哥修好了。」
「那就好！」舒书这才松口气，转念又担心地问，「雾语来检查嗓子?，医生怎么说？」
苗俊俊：「没说什么，大个子?哥哥就让她?放宽心，心里负担别太?重。」
之前舒书闹过要?出来找妈妈，所以学校的老师同学都以为，她?是因为奶奶的离世太?伤心，才失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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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在学校好吗？没人欺负她?吧？」舒书还是很?担心。
「没，你多凶啊，就是不能说话了，咱学校也没人敢惹你。再说了，沈雾语成绩好，老师可高兴了，天?天?夸她?。」苗俊俊得意地说，「搞得她?怕被发现真?实身份，现在做卷子?都故意写?错一些。」
舒书听着心里更难受了，沈雾语成绩那么优秀，她?却在这边顶着她?的名?字，当吊车尾的学渣。
苗俊俊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哈哈大笑着道：「雾语就在我身边呢，不好意思了，不让我说！哦，对了，正?经事忘了，我主?要?是想跟你说，她?到a市碰见你们学校的谢……谢什么……」
「谢京延？」舒书脱口道。
「对！」苗俊俊惊讶道，「舒书，你都会抢答了！」
舒书：「……」
也许是那个人太?坏，让她?很?难不想起来。
苗俊俊给舒书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景，道：「沈雾语不确定，他有没有看见自己?。」
舒书喃喃道：「应该是没有……」
因为谢京延并没有跟她?提过。
「沈雾语说当时她?发圈断了，大个子?哥哥给她?买了一个新的，她?刚扎好，就看见谢京延了，然后她?赶紧把头转了回去?。」苗俊俊分析道，「应该是转得快，所以才没被看到。」
发圈。
大个子?哥哥。
舒书的脑子?里恍然想起昨晚，谢京延扯掉她?发圈的样子?，心跳顿时好快。
「舒书？怎么不说话？餵？」
「我……我听到了。」
「哦，我还以为信号不好呢。」
苗俊俊又说了一些，舒书都没认真?听，挂了电话，她?往车站走。
因为想着事，又低着头，便没注意路。
她?直直撞上人，身子?往后仰了下，被人捞着领子?拽回来。
舒书吃惊地看着面前的人，张了张嘴。
谢京延一副从?善如流的样子?：「你自己?撞上来的，怎么跟见鬼了一样？」
舒书心里太?乱，被眼前的状况搞得不知所措，懵懵地看着对方。
谢京延视线在她?脸上打量，哼笑着弯下腰：「前同桌，你这天?气出冷汗，是做了亏心事么？」
说着，他抬手，在舒书涔出汗的鼻尖上，颳了一下。
第1章 小撩人（5）
舒书觉得鼻尖又酥又麻, 手一抖，鸡蛋灌饼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 生怕谢京延看出什么破绽似的, 转身就跑。
只是跑出几步又折了回去，她?快速地?捡起地?上的饼, 心?疼地?拍了拍袋子上的灰，跑开了。
谢京延：「……」
「我说你怎么突然不?见人了, 原来在这调戏前同桌啊。」丁嘉明走?过来, 耸着肩膀笑, 「我刚看人家折回来, 还以为是被你的魅力折服……谁知道竟然是为了饼！」
谢京延没理他?，视线还看着舒书跑走?的方向。
丁嘉明把手搭他?肩上：「你该不?会……真?想追吧？」
谢京延收回了视线, 双手插进兜里：「怎么，不?行啊。」
「不?是不?行，就是……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丁嘉明道, 「我就是觉得她?跟学校里其他?女生?不?太一样。」
谢京延默了默, 半晌才低声道：「是不?一样，挺可爱的。」
丁嘉明无语地?抿了抿唇：「不?是, 我意?思是我觉得这位有点特别……你可能追不?上。」
谢京延斜眼。
丁嘉明以为他?要动手，赶紧做格挡状。
结果谢京延只是黑着脸, 啧了一声。
***
周末以前?是舒书最喜欢的时光, 如今除了找妈妈, 就是要看书。
她?还时不?时总想起那天她?跑走?时，谢京延的表情, 思想总不?能集中。
周六上午，她?在屋里看书, 沈嫣在外面和同?学嬉戏打闹。
吴惠好像说了她?两句，沈嫣立刻高八度犟嘴：「作业都做完了，就剩数学卷子了，但是题太难了，我俩不?会做，所以才玩的！要不?，妈，你给我俩讲讲！」
「我……我这忙着呢！找你姐去！」
舒书小声：「诶？」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传来了脚步声，沈嫣门都没敲，直接推开门，耷拉着脸走?进来，把卷子扔到她?桌上。
沈嫣的同?学丁菲菲倒是态度挺好，叫了声「姐姐」，说：「你能给我们讲一下大题吗？」
舒书摊开卷子，低头，看了一会儿，拿起笔。
屋内一时安静无声，丁菲菲知道沈嫣的姐姐不?会讲话?，认真?地?看着演草纸，等着她?写步骤。
沈嫣虽然又是抱臂，又是扬着下巴，一脸嘚瑟。
因为姐姐不?会讲话?，所以每次她?给「讲」题，沈嫣只用照着抄，最省事了。
「我不?会。」
舒书一笔一划写道。
沈嫣愣了愣：「你不?会？！」
这可是高一的题啊。
「可能是这道题有难度吧。」丁菲菲指着下面，「姐姐，那这道怎么做？」
舒书抿着唇，又拿起笔，在刚才写的「我」字和「不?」字中间，加了个「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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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嫣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眼花，震惊道：「你都不?会？！整张卷子都不?会？！」
丁菲菲张大了嘴巴。
吴惠听到小女儿聒噪的声音，推门进来：「怎么了？」
沈嫣马上告状：「姐姐不?想给我们讲，说这些题她?都不?会！」
吴惠拉下脸：「雾语，你为什么不?给妹妹讲？」
舒书写道：「因为妹妹没有撒谎，这些题真?的很难。」然后?举起了纸。
沈嫣：「……」
她?心?里清楚，这些题根本不?难，之所以刚才那么说，只是给自己懒惰找的藉口。
因为以前?她?就用这种方式，让姐姐替她?写了好多卷子。
但她?又不?能承认自己刚才撒了谎，只能低着头，不?敢吭声。
吴惠本来就看不?懂高中数学题，以前?都是让老实巴交的大女儿辅导。大女儿每次也?都是好脾气地?在纸上一遍遍地?写讲题步骤和思路。
所以这次她?没多想，加上沈嫣吵得她?头疼，便板着脸道：「那到学校问老师吧！」
沈嫣本来是想让吴惠训斥姐姐的，现在反倒是她?受了一肚子气，还憋屈着不?能发出来。
吴惠脸色不?好，她?也?不?敢再在客厅吵闹，噘着嘴，跟丁菲菲回到自己的房间。
「你姐姐不?是一直学习很好吗？刚才那题她?怎么都不?会呀？」丁菲菲小声问。
沈嫣闷闷不?乐：「谁知道！」
丁菲菲：「真?不?想给咱俩讲吗？我以前?不?是听你说，你姐姐特别好说话?。」
「她?是特别好说话?，还好欺负，让干什么都行，偶尔给她?个好脸，她?就特别高兴。」沈嫣努努嘴，「不?过最近我总觉得她?好像变了！」
丁菲菲好奇道：「哪里变了？」
「我也?说不?出来……」
反正就是每次沈嫣去找她?麻烦，都占不?到半点便宜了。
但是沈嫣爱面子，才不?想承认，她?转念一想，摆摆手：「我看那些题她?就是不?会！」
「真?的么？她?都高三了，咱们高一的题做起来不?是很容易吗？而且我哥跟她?以前?一个班，说她?成绩很好啊。」
「你不?知道，我姐休学了好久，期间都没在家，被送到了亲戚家，肯定是没人管，就一直没看书，成绩下滑了。」沈嫣哼口气，「等她?月考考砸了，我爸妈就该狠狠教训她?了。」
丁菲菲想了想：「可是你天天考砸，你爸妈也?没教训过你呀。」
沈嫣噎了一下：「我……我俩不?一样！」
丁菲菲是真?疑惑：「哪不?一样？」
「好吧，我跟你讲。」沈嫣煞有介事道，「我亲耳听我爸妈说过，我姐姐是哑巴，还性格不?好，没什么可取之处，要不?是她?成绩一直还不?错，让他?俩脸上略有点光，他?俩都想过不?要她?了呢！」
门没关严，外面听得真?切。
舒书端着刚接好的水，看着门里两个小女生?交头接耳的模样，长?长?嘆了口气。
她?不?能让沈雾语成绩差，不?能让她?的家庭关系再雪上加霜。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她?暂时放下找妈妈，全?力看书复习。
甚至回到学校，她?每顿饭都吃很少，因为怕吃饱了，自己会困，减少学习的时间和效率。
时间一滑，到了月考前?一天。
中午，宋之桃喊她?一起去食堂。
舒书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模拟卷子，摆摆手。
「你不?饿吗？」宋之桃问。
舒书摸着扁扁的肚子，摇摇头。
宋之桃：「那我自己去吃了。」
舒书等人少了，才有气无力地?出去。
她?没回宿舍，而是去了小卖部，在里面买了好多辣条。
店员小声嘀咕：「刚那个女生?快把咱们这的辣条买空了，她?能吃完吗？」
另一个说：「肯定是帮其他?同?学一起带的，真?要吃那么多，人还不?辣坏了。」
……
食堂里，丁嘉明沖宋之桃招手：「你怎么自己来吃饭啊，沈雾语呢？」
宋之桃端着餐盘，对比丁嘉明的大嗓门，她?声音细小：「雾语说不?饿，没来。」
丁嘉明往旁边挪了个位置：「那你跟我们一起吃呗，这有空。」
宋之桃看着他?们常混在一起的男生?女生?，咬了咬下唇，说：「……不?用了。」然后?转身快步走?到另一张桌上。
丁嘉明吊儿郎当地?嘟囔着：「沈雾语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天天抱着书看，那能有阿延好看！」
其他?班的一个女生?问：「沈雾语是谁啊？」
丁嘉明：「阿延的前?同?桌。」
他?故意?把前?字咬得特别重。
女生?看着谢京延，问：「阿延，你要追她?啊？」
谢京延掀起眼皮，半真?半假笑了一下：「昂。」
女生?愣了几秒，嗤了声：「你又换，这个恐怕一周都撑不?过！」
语气和眼神都很酸。
丁嘉明调侃道：「那跟你就能撑过一周啦？」
「哎呀！说我干嘛！」女生?白?了他?一眼。
谢京延没了胃口，擦擦嘴，起身到窗边的水池洗手。
第35页
这个时间，学生?们大多不?是在食堂，就是在寝室，操场上没什么人，远远的能看见语音楼外的台阶上，坐着个女生?。
那女生?的身旁堆着小山似的一袋袋东西?，女生?正手里捧着一袋拆开的，不?停往嘴里塞。
离得这么远都能看见她?腮鼓着，一动一动，像只又呆又可爱的小仓鼠。
谢京延眯了眯眼，心?道，不?是不?饿吗？
吃那么多零食，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他?跟丁嘉明他?们打了声招唿，大步往外走?。
语音楼偏僻，没课的时间，几乎没人会来。谢京延走?到门口时，舒书已经没了人影。
只有一旁的垃圾箱还轻轻地?晃着。
谢京延看到里面吃剩的辣条包装袋，皱了皱眉。
……
舒书回到宿舍，忍着辣，没有喝水。
她?把热水器的水温调到很低，沖了个澡，然后?打开窗户，吹着风。
最近这段时间降温，出门已经要穿外套，风夹着丝丝的凉，吹在她?未干的头髮和细嫩敏感的皮肤上。
明天要月考，连考两天，今天晚上不?用上晚自习。
最后?一节课，老师在讲台上讲着重点，舒书已经难受得趴在了桌子上。
放学后?，宋之桃找她?一起看考场：「你怎么了？看着很难受啊？」
舒书摆摆手，撑着身子站起来，努力挤出个微笑。
宋之桃担忧道：「真?没事？」
舒书点了点头。
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跟宋之桃一起去大礼堂看了考场位置。
宋之桃去吃晚饭，她?还是没去，回宿舍洗了个澡，继续开窗吹冷风。
第二天一早，大礼堂外就陆续到了好多同?学。
舒书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其实就这几步路，她?都走?得很艰难。
监考老师走?进考场，让大家把书都收了，准备考试。
谢京延这时候才跟几个男生?走?进来，他?没带任何书，手踹在兜里，连文具都没见。
因为是大考场，每个班的同?学都有混在里面，谢京延一进来，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舒书根本不?知道谢京延也?在这个考场，没有看，趴在桌子上，等着髮捲子。
第一门是语文，老师把卷子拆开，从前?往后?传。
舒书是坐在第三排中间，转身往后?传卷子的时候头晕了一下。
她?坐好，深吸了口气，开始写姓名班级。
考场上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笔在纸上摩擦的声音。
舒书的头越来越疼，握着笔的手开始不?住地?发抖，她?再也?支撑不?住，身子朝一边倒了下去。
在触及到地?面的那一瞬间，她?笑了。
「老师，有人晕倒了！」
考场上发出惊唿。
「别乱，都坐好！」监考老师边维持着秩序，边朝舒书跑了过来，「同?学，你怎么了？！」
另一个老师也?跑了过来：「她?好烫，发烧了吧！」
「快！得赶紧送校医室！」
两个老师，一个年龄比较大，一个是偏瘦的女性，试图把舒书弄起来，但没成功。
这时，从右后?方站起来一个身影，大步走?了过来。
「老师，我来吧。」
听到声音，两个老师回头，都有些慌神，一个问：「那你考试怎么办？」
谢京延一只手臂托着舒书的背，另一只从她?膝盖下穿过，将她?打横抱着往外走?，说：「不?考了。」
第1章 小撩人（6）
考场瞬间就炸锅了, 吹口哨的，尖叫的，后面有个别男生只差把卷子扬了。
起闹声中还夹杂老师怒不可遏地咆哮。
「人家女生是晕倒了, 你们激动什么！」
「谁再出声, 全按作弊处理！」
……
舒书头晕难受，被一阵风吹过, 迷迷煳煳醒了，仰头看到抱着?自己?的人, 差点惊叫出声。
她努力动了动, 想下来。
头顶落下清越的声音：「别乱动, 要不摔的是你。」
舒书也真是没力气动了, 她浑身疼，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校医看着?两人这么进来, 赶紧迎上前：「怎么又是你俩，这次怎么了？」
「她刚才晕倒了。」谢京延把舒书轻轻放到床上，说, 「身上很烫。」
「阿嚏——」舒书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监考的女老师一路追着?跑了进来, 跟校医详细讲着?刚才的情形。
校医检查完，表情凝重：「她这应该感冒引起了发烧, 但是她这温度太高，学?校没法抽血化验, 治不了, 得把她送到医院！」
舒书一听抽血化验, 人都清醒了不少，她使劲摇着?头, 示意自己?不去。
她和沈雾语的血型不一样，万一在?医院验出来, 就露馅了。
但这种情况哪能由着?她。
徐老师作为?班主任，也从?别的考场赶了过来，在?给沈父沈母打电话?。
舒书不能讲话?，急得抓着?离自己?最?近的谢京延，扯了扯他的衣摆。
谢京延低头，蹙眉问：「不想去医院？」
舒书用用点头，都快哭了。
谢京延按着?她的脑门，把她按了回去，提步走到正在?打电话?的徐老师身边：「老师，别拖了，现在?就去医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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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
「谢京延？你怎么在?这？！」徐老师刚只顾着?舒书，都没反应过来还有这么个?人杵在?这，「你不考试了？！快给我回考场！」
「考不考都那样呗。」谢京延道，「您一人也没法把她弄医院吧。」
今天有考试，老师们都有监考任务。
徐老师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嘆口气：「这怎么做父母的，听说孩子?在?学?校晕倒了，都还有心思开会……你跟我去吧，但是说好，送到你就回来，别给我熘到别处玩！」
「昂。」
舒书瞪着?谢京延，眼睛都瞪圆了，还是被送到了医院。
医生检查比校医更仔细，让舒书张开嘴，棉签压着?舌头，用灯照着?往里看。
「姑娘，你最?近是不是吃了辛辣的东西？」医生问。
舒书心虚，在?纸上颤颤巍巍写：「没吃。」
医生：「没吃你这扁桃体能肿成这样？」
舒书垂下眼，写：「可能是喝水少。」
谢京延抱臂站在?一旁，想起了某只小仓鼠坐在?台阶上，吃那一堆辣条的情景，眯了眯眼。
医生以为?是小女生不好意思，便道：「你们虽然年?轻，但也要注意身体，不要贪辣贪凉，你这感冒可是风寒感冒，现在?天还不寒，着?凉可不应该。」
舒书不敢反驳了，忙不迭点头，想尽快煳弄过去。
折腾了半天，又是抽血又是输液。舒书全程胆战心惊，在?知道抽血不会验血型，才稍稍放松。
徐老师出去打电话?，谢京延拖了把椅子?，坐到她床边。
「前同桌。」
舒书转过头，眨巴了一下眼。
谢京延敞腿坐，弯下身子?，手肘压在?膝盖上，开口道：「你天天校服裹那么严，是怎么着?凉的？」
舒书脑子?里飞快地转，伸手想找笔。
谢京延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用这个?吧。」
舒书接过来，在?已经打开的备忘录上面?打字：「我身体很不好。」
谢京延吊眼看着?屏幕：「不好？不是跑得挺快么？」
舒书扯扯嘴角，又打：「那是表面?，其实我特别怕凉。」
打完，她还配合地颤了颤身子?。
「那辣条呢？」谢京延问。
舒书一愣，差点脱口问「你怎么偷看我！」
但她更心虚，只得打：「喜欢吃辣的，没忍住，吃多了一点点，你别讲出去，我爸妈会吵我的！」
她抬头看着?谢京延，可怜兮兮地努了努嘴。
谢京延嗤笑?了一声，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徐老师推门进来，看见床边的人，想起什么，道：「谢京延，这没你事了，你赶紧回学?校，后面?还有考试，不能缺席！」
舒书还拿着?他的手机，闻言赶紧打了一串字，举起来。
「你的考试？」徐老师看着?屏幕，又看向床上虚弱的女生，温声道，「雾语，身体比考试重要，我刚问医生了，你暂时出不了院，这次的考试就算了，你别难过，只是一次月考而已。」
舒书旁不可察地吁出口气。
「老师，一次月考而已，我也不考了呗。」谢京延懒散道。
徐老师怒道：「不行！人家是生病了，你呢？」
谢京延指着?脑袋：「我头疼。」
「刚抱着?人，还能跑那么快，你头疼什么疼！」
四人间，还有其他人在?，徐老师声音大，都看了过来。
舒书脸一阵烧，不自在?地挠了挠脸。
谢京延被轰走了，徐老师又出去打电话?。
「姐姐！」旁边病床上一个?初中?模样的女生朝舒书挤眼，「刚那个?哥哥是你男朋友吗？」
舒书懵了一瞬，赶紧摇头。
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问，要知道她身上还穿着?校服呢，一个?高中?生，怎么可能有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啊。」女生遗憾地撇撇嘴，「那真可惜，他好帅啊！比我们学?校的男生都帅！」
舒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脸比刚才还烫，赶紧钻回被子?里，强迫自己?静下心。
……
直到下午，沈向阳才到了医院。
徐老师给他讲了舒书的情况，说：「雾语月考缺席没关系，这几?天就好好休息吧。」
沈向阳连连道谢，又说自己?一直在?开会，现在?才来，很不好意思，。
「没事，都有工作可以理解。」徐老师怕舒书上厕所不方便，说，「雾语爸爸，你一个?人在?这行吗，我等她妈妈来了再走吧。」
「哦……她妈妈病了，在?家卧床休息，实在?来不了，要不早就来了！我在?这没问题，您赶紧回去吧！」沈向阳道。
徐老师皱了皱眉，明明她打电话?的时候，吴惠是说自己?在?开会，才来不了的啊。
而且当?时听动静，也不像是在?家里。
「……好吧。」徐老师心中?狐疑，但因为?沈向阳态度和善妥帖，便没多想。
徐老师前脚走，沈向阳就说自己?有工作要忙。
「你在?这不就是睡睡觉，输输液，我在?这也没别的事，爸爸下午还有工作，得赶紧回单位。」
沈向阳说完就往外走，迎头碰到同病房的一个?家属，对方见他拎着?公文包，诧异道：「这就走啊！不是刚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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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向阳笑?着?点头：「女儿?要睡觉，嫌我在?这碍事。」
舒书扯了扯嘴角，心道要是换了沈雾语在?这，恐怕又要哭鼻子?了。
舒书不怕自己?待着?，就是吃饭、去卫生间不太方便，还有就是很困也不敢睡，要自己?盯着?输液瓶。
旁边的女生，爸爸妈妈都在?，轮流着?又是餵饭又是哄睡。
舒书看了一眼，转过头，盯着?天花板。
她有点想奶奶了。
其实她平时都不太敢想的，因为?她答应过奶奶，即使一个?人，也要坚强。
可一想起奶奶，她就会失言，就会鼻子?酸酸的。
舒书拿出手机，每到这时候，她都会拿出那个?地址看一看。
她想，一定会找到妈妈的。
舒书在?医院住了两天，沈父沈母都没来，最?后是舒书自己?办理了出院，回了家。
她还没好透，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沈父沈母吵架。
「上次嫣嫣感冒吃点药就好了，她感个?冒就得上医院！你看看，就两天花了这么多钱！要不是我打电话?，叫她赶紧办出院回来，还不知道要花多少！」
「欸，她在?考场晕倒了，老师给她送到医院的，那你说我怎么办？我总得把老师垫的钱转过去吧，要不老师怎么看我们！」
「你当?时就应该让她出院！嫣嫣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声乐课一节不能少，正用钱的时候，她还在?这拖后腿，要我说当?初就不该……」
「好了好了，雾语每次得的奖学?金，不也都被你拿走了吗。」最?后沈向阳声音隐忍道，「你小点声，别让邻居听见了！」
沈嫣推开舒书的房门，探出个?头。
舒书闭上眼，不想搭理她。
沈嫣无比郁闷，以前姐姐一见自己?进来，不管正在?干什么，都会受宠若惊地赶紧起身巴结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看到她，就一副「莫挨我」的样子?。
沈嫣哼口气：「一考试就晕倒，你别是故意的吧？」
闭着?眼的舒书，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沈嫣讥讽道：「我就知道你在?装睡！」
舒书一点都不恼，继续打喷嚏，一声接一声地打。
沈嫣：「……」
妈呀，这是要传染她！
门重重被甩上，然后是一串慌乱的脚步声。
沈嫣吓得跑走了。
***
周一，舒书回到了学?校。
她以前经常跟救援队的叔叔们在?训练，冬泳都没问题。但她从?小就怕辣，吃一点辣椒，嗓子?就会发炎，然后发烧。
这次怕不保险，她才洗完澡，又吹冷风的。
所以她到学?校，身体已经恢復的差不多了，就是嗓子?还难受，喝水都疼。
舒书在?往嘴里塞药，听到学?委说成绩出了。
大家围住她，叽叽喳喳问分数，当?然后面?丁嘉明那几?个?男生压根不问，都不在?乎。
「这次数学?第一是谁？」
「谢京延。」
「多少分？」
「还是满分。」
一阵赞嘆和惊唿。
「那年?级总分第一呢？」有人问。
「九班的那个?学?霸，徐老师说了，他这次的分数放高考，能拿状元！」
「哇——」
严晨听到，嘟囔：「九班哪个?学?霸啊？」
全排的男生转过头：「陈辉。」
严晨：「我怎么没听说过？」
「外号小四眼，戴个?眼镜，高一的时候老来问延哥题那个?。」
「哦——」
前面?男生抖抖腿：「其实我觉得，要是延哥想学?，第一根本没小四眼什么事。」
舒书呆呆捧着?水杯，嘴里一阵苦，才发现，药在?嘴里，忘了喝水。
有个?成绩总是吊车尾的男生问：「我多少啊？不是最?后一名吧？」
学?委：「不是，最?后是沈雾语，她没考。」
有人议论起来。
「她考试的时候晕倒了，一门都没考。」
「真可惜啊，她以前不是成绩挺好的吗。我要是成绩好，就巴不得考试，然后回家把成绩单甩给爸妈嘚瑟！」
「可我听说她是装的欸。」陈家尧小声道。
「不会吧？」
「三班丁一的妹妹，跟她妹妹认识，说她好像是休学?时间久了，没学?习，成绩下滑，所以装病不敢考试的。」
尽管不是对着?舒书讲，但话?还是落在?了她耳朵里。
还有那些叽叽喳喳的附和。
「亲妹妹都这么说了，那……」
「我说呢，怎么这么巧，一考试就晕倒。」
「她好像以前看过心理医生，应该是心里素质不行。」
「这要是让老师家长?知道了，岂不是要被批死啊！」
谢京延在?后面?和丁嘉明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闻言，看了过去。
徐老师突然从?后门进来：「陈家尧，我在?外面?就听见你声音，也不看看自己?都考了多少分，还有闲心说别的同学?呢！人家沈雾语是病了，没生病可比你考得好。」
陈家尧平时就不好好学?，这次在?舒书的衬托下，从?全班倒数第一，上升到了倒数第二。老师一见他就头疼，刚他声音还最?大，正好撞到老师枪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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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尧不服气道：「那可不一定，她妹妹都说她是不敢考试，才装病呢。」
徐老师怔了一下，不想跟他掰扯：「都回座位！上课！」
舒书低着?头，视线落下桌面?上，一动没动。
徐老师开始讲课：「这节课订卷子?，先从?大题讲，你们都先看看自己?错在?了哪。」
舒书发的是空的卷子?，她拿着?笔，看着?题，先在?一边的草纸上写下步骤，再跟老师的答案对。
刚髮捲子?，好多同学?都在?交头接耳对分数。
「你们不要觉得自己?对了，就沾沾自喜，这次的大题出的简单，原本的题很难，甚至超出了高考的度，考虑到不能总打击你们，才改了。」徐老师说着?，转身在?黑板上写了四道题，「这是原本的前四道大题，你们可以自己?看看，会不会。」
班里顿时就没人说话?了，因为?如果是这四道题，恐怕全班没几?个?人能全都做对。
「现在?知道安静了？」徐老师敲敲黑板，「有没有人敢上来做？」
全班鸦雀无声。
陈家尧忽然道：「沈雾语做呗！她不是成绩特别造嘛！」
一听就是刚才被老师训了，不服气。
徐老师再不知道他什么心思，说：「陈家尧，你怎么不上来做？」
「我又没考试晕倒——」陈家尧阴阳怪气地道。
徐老师提着?口气，说：「雾语，你上来做，给他看看！」
舒书：「……」
她紧紧捏着?笔，没动。
徐老师愣了愣，陈家尧扬声：「不敢吧！」
宋之桃咬着?下唇，狠狠瞪着?陈家尧，但是一点杀伤力都没。
见舒书没动，班里开始窃窃私语。
「沈雾语？」徐老师温声唤她。
听到这三个?字，舒书深吸了口气，这才起身。
她脚像灌了铅，每一步走得都很艰难。
如果是在?以前的学?校，老师提问，她站起来，会就答，不会就说不会。
可现在?她不能。
她拿起粉笔，仰头看着?黑板上一道都不会的题，感觉自己?把一切都弄糟了。
「右边还有两道，谁来做？」徐老师道。
班里又是一片安静。
然后最?后一排，一只修长?的手臂缓缓举了起来。
谢京延：「我来。」
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徐老师也颇为?意外，都不知道今天是什么风，把这位给吹醒了。
徐老师：「好，你来做右边的。其他人也别光看，都在?纸上试着?做。」
舒书听到了，但没有心情回头，她搓着?粉笔，余光里一双大长?腿站到了身边。
谢京延扫了眼题，就开始写，他手指修长?有力，粉笔在?黑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谢京延边写边低声说：「设n的方程为?mx平方，加ny平方，等于一……」
舒书盯着?自己?的题，听着?怎么不太对劲。
谢京延啧了声：「笨蛋，写啊。」
舒书打了个?激灵，看向他，这才意识到谢京延说的答案，是她的题。
这人竟然能一边写着?自己?的题，一边说着?她的答案。
舒书惊呆了。
谢京延斜睨了她一眼：「我是不是比题好看？」
舒书赶紧转了回去。
「m大于0，n大于0……」
谢京延低低的气声，被台下的沙沙的演算声，讨论声，掩住了。
就算侧面?有人看见他嘴在?动，也想不到，他是在?一心二用，边做题边给人讲另一道的答案。
两人同时收笔，徐老师盯着?讲台，欣慰道：「你们看看，这么难得题，人家沈雾语这么短的时间都做对了，还比标准答案都简洁！谢京延，看来你遇见对手了啊！」
谢京延笑?了一下，没所谓地回到自己?座位上。
徐老师看着?台下：「怎么样？还有什么说的？」
陈家尧不吭声，面?色十分尴尬。
丁嘉明欠欠地道：「我觉得此处应该有掌声！」
然后带头鼓了起来。
陈家尧心里正骂骂咧咧，寻思着?再寻机会找那个?小哑巴麻烦的时候，头被一团纸砸了一下。
他回头，刚要骂，看见是谢京延，闭上了嘴。
谢京延抬抬下巴。
陈家绕心想，大佬今天怎么会给自己?传纸条，弯腰捡起来，打来一看，大佬给他写了五个?字。
「管好你自己?。」
第1章 小撩人（7）
下课了, 宋之桃跑到舒书身边。
「雾语，你那两?条题的解题思路好妙啊，不是看你写出?来, 我一点都想不到！」
严晨道：「你是想不到, 我是压根做都做不出来。」
前面的男生也转过了头，诚心地对舒书道：「以前咱年级里数学我就服延哥, 以后?还服你。」
舒书耳根红了，惭愧的, 但大家?不知道, 以为她是脸皮薄, 被夸得不好意思了。
班门口有人喊：「延哥, 去不去打篮球——」
舒书闻声，下意识往后?看, 谢京延慢条斯理往门口走?，他的视线不经意地也往她这边看了一下。
舒书像小秘密被戳中，嗖地转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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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放学, 舒书和宋之桃去食堂买点宵夜吃。
舒书嗓子还疼, 只?要了一份白粥，先?喝完了, 等着吃面的宋之桃。
「你这是什?么啊？好漂亮！」宋之桃看着她手里的东西。
舒书拿出?小本?子，写：「香囊。」
宋之桃好奇地拿起来, 闻了闻：「真的好香呢。」
舒书想了想, 写道：「你知道哪里可以卖香囊吗？」
宋之桃：「你要买？你不是有吗？」
舒书又在纸上继续写。
宋之桃边看边道：「你是想卖香囊……赚点钱……」
舒书点点头。
「你要钱干什?么呀？家?里给的零用钱不够用吗？」宋之桃问。
舒书是发现?老?师上课讲的内容, 她很多地方都跟不上，想买支录音笔, 把听不懂的录下来，下课后?反覆听。
她必须要撑到高考, 才能把沈雾语换回来，还有那么多次月考，她不可能都靠侥倖躲过。
但她没法跟宋之桃说，只?写道：「想买一些东西，家?里不给买。」
宋之桃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她经常也有很多想要的东西，父母嫌花钱，不给买，很理解舒书的感受。
「我也不知道哪里可以卖这个。」宋之桃认真想了想，眼睛一亮，「要不问问丁嘉明?吧，他路子多，准知道。」
舒书都不知道宋之桃什?么时候跟丁嘉明?这么熟了，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对方。
「我……我是听他上次说知道好多玩的地方，可以带我玩……才想着他也许会?知道。」宋之桃推了推眼镜，「那我帮你问问他吧。」
宋之桃低头给丁嘉明?发微信，刚发出?去没多久，就听到了丁嘉明?的大嗓门。
「你俩在这密谋什?么吶？」
宋之桃惊讶道：「你，你也在食堂啊，我刚怎么都没看见你。「
「没在，来买水的。」丁嘉明?笑道，「这不水还没买呢，就收到你微信了，咱俩这是不是叫心有灵犀啊？」
宋之桃没吭声，低头咬着唇。
丁嘉明?手搭在她椅背后?，问：「你俩想卖什?么东西？」
宋之桃赶紧道：「不是我卖，是沈雾语，她想卖自己做的香囊。」
舒书举起香囊，指了指。
丁嘉明?嘴张的老?大：「沈同学，你动手能力?果然很强啊！」
他伸手要摸，舒书已经收了起来。
丁嘉明?：「……」
「能找地方卖掉吗？她可以做很多的。」宋之桃问。
「不确定?，我没见过这种东西，它主要是干什?么的？」丁嘉明?问。
舒书一本?正经地写道：「挂件，一般是情侣间送的。」
「哦，这样啊。」丁嘉明?想了想，「我问问吧，这种东西小姑娘喜欢，应该挺好卖掉。」
舒书眼睛一亮，写道：「谢谢。我请你喝水吧。」
丁嘉明?：「行啊。」
舒书站起来，要去买。丁嘉明?眼睛转了转，伸手拦住：「光买水多没诚意，我在篮球场打球，你一会?儿给我送那里呗，省得我自己拿了。」
舒书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
等宋之桃吃完了饭，舒书买了瓶水，两?人一起往篮球场去。
暖橙的灯光打在篮球场上，远远的就能听到篮球落地的声音，和说话声。
这时间马上就要查寝，在这打球的都是年级里比较难管的学生。
场边坐着几个女生，打扮得都很漂亮，有个甚至还化了妆，头髮捲成了大波浪。
穿着校服的舒书和宋之桃，一过去，就显得很突兀。
「好多人啊。」宋之桃有些不自在。
丁嘉明?沖她俩招招手，从场上跑了过来。
舒书把水递给他，丁嘉明?笑嘻嘻地接过来，拧开?喝了一口，说：「你俩要一起玩吗？」
舒书摆手。宋之桃也直摇头：「我不会?，上次体育课投篮都没过呢。」
「那不更得练了，你想不及格啊。」丁嘉明?放下水瓶，捡起场边一个篮球，侧侧头，「我教你，很快就能让你学会?。」
「啊……？」宋之桃看着已经走?出?去的丁嘉明?，捋着耳边的头髮，迟疑了几秒，小声对舒书说，「你能帮我看着书，等我一下吗？」
舒书点头，接过她的书，和自己抱在一起。
她在旁边坐下来，就着灯光，翻开?一本?，看着。
脚步声越来越近，舒书面前的光亮被遮挡，她抬头。
「前同桌，这么用功？」谢京延食指在她上扬的下巴上，勾了一下。
舒书愣了愣，拍开?他的手。
谢京延啧了声，作势要捉住她：「怎么打人这么疼，让我看看是不是断掌。」
两?人又是牵手，又是拉拉扯扯，有男生看到，吹了声口哨。
舒书一急，拿起旁边的水瓶，砸到了谢京延身上。
谢京延反手接过来，不看还好，看完深深吸了口气。
舒书以为是把他砸疼了，谁知谢京延拎着瓶子问道：「丁嘉明?让你给他送水的？」
舒书讷讷点了点头。
谢京延把水瓶捏得咯吧响，扔到地上：「那个白痴。」
怎么还骂人？
舒书看着地上变了形的瓶子，抱着书，站了起来，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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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京延揪住她领子：「你知道来给男生送水，代表什?么吗？」
舒书脖子被勒住，气鼓鼓地回头瞪着他，心道，送个水，就代表送个水呗。
以前救援队的叔叔们打篮球的时候，她搬一整箱的水，给他们每人送一瓶呢。
舒书挣不脱，又捨不得把书扔掉，气急了，对着他的手臂咬了一口。
「嘶——」谢京延疼得蹙起眉，「你敢咬我？」
舒书瞪着他，一脸「我为什?么不敢？」
谢京延舌头抵了抵后?齿槽：「行，我今天就应该让你一直站在讲台上。」
闻言，舒书的底气瞬间就不足了。
她把书放在地上，从兜里拿出?一堆手卡，在里面找出?一张，举给他。
谢京延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竟然会?觉得一个小哑巴，这么举着手卡还挺可爱的。
他道：「就你这『谢谢』，举给过多少人了？我稀罕啊。」
那怎么办？
舒书想了想，收了卡，又掏出?小本?子，写道：「你喝水吗？」
她也可以请他喝瓶水。
「就光一瓶水？」谢京延掐着腰，抬眉，「我可是之前还把你抱到医院呢，累死我了。」
舒书脸腾地红了，心想这个人怎么又提那件事啊！
趁她失神，谢京延弯腰，捏出?她上衣兜里露出?的东西，提了出?来。
「这什?么？」谢京延把玩着手里的东西。
舒书的这个香囊是粉色的，正面绣着一棵红豆树，树底下是一只?白色的小猫，软糯糯的，但莫名看起来有点小脾气。
谢京延觉得很像他这位前同桌。
舒书伸手够，谢京延把香囊举起来：「我帮了你两?次，你得答应我两?件事，可以吧？」
舒书抿紧了唇，略微点了一下头。
谢京延竖起一只?手指：「以后?不能给其他男的送水。」
舒书觉得这个还挺好办的，就点了点头。
谢京延嘴角噙着点笑，又竖起一根手指：「这个香囊送我。」
舒书登时瞪大了眼，又是摇头，又是摆手。
「捨不得啊。」谢京延嘴上这么说着，全?然没给她的意思。
舒书急急忙忙在纸上写：「这个香囊不行！」
谢京延：「为什?么不行？」
「上面有字！！！」舒书写道。
「什?么字？」谢京延仔细看着，发现?香囊的背面，还绣着字，「相思……书。」
「书？」他用指腹在上面轻轻摸了摸，「书是什?么意思？」
舒书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那是她的名字。
奶奶说过，这种香囊要送给喜欢的人，所以可以在背面绣上自己的名字。
她当时不懂，也没喜欢的人，只?是觉得好玩，就绣了上去。
「不应该是相思树吗？」谢京延抬眉，「你绣错了字了么。」
舒书：「……」
她心想，这么理解也行吧，便点点头。
「错就错了吧。」谢京延用手指转着香囊，痞笑道，「归我了。」
舒书急得拉住他的手臂，往下拽了拽，她指着上面「相思」两?个字，给他看，又在纸上写：「这种香囊不能乱送人！」
谢京延不为所动，直接揣进了裤兜里。
舒书用力?抿了抿唇，写道：「还我！」
谢京延：「不还。」
舒书把纸往他脸上举。
谢京延挑眉：「不还。」
「我去！他俩咋一个用说，一个用写，还能吵起架啊？」王轩远远看着，忍不住道。
「你懂个啥，这不叫吵架，这叫挑逗。」丁嘉明?笑道，「没看阿延挺高兴的吗？」
其他人早注意到他们俩了，有个女生问：「跟延哥在一起的是谁啊？」
丁嘉明?琢磨措词：「他……前同桌。」
女生问：「延哥不是最烦有同桌了吗？」
有个男生开?玩笑道：「所以是前同桌了，估计就是让赶走?的。」
「我看不像烦。」女生努努嘴，「看着倒像是延哥缠着她。」
另一个女生说：「都没见过谢京延这么对过哪个女生……」
「也不知道这个能多久？」
「估计长不了，也就图个新鲜吧，没发现?这个跟他以前女朋友都不太一样吗？」
「哪不一样？」
「就看起来很单纯，也不打扮……而且好像是哑巴。」
「哑巴？不会?讲话？！那肯定?长不了！」
「不过这个真的长得挺好看的，她休学前都没注意过，原来这么好看……」
宋之桃在旁边听着，局促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边舒书跟谢京延掰扯不清，只?好上去抢。
谢京延本?来用手抵着舒书的肩膀，不让她靠近。
等舒书牟足了劲，他忽然收手，舒书来不及剎车，一下栽进他怀里。
舒书的脸贴到他的胸膛，吓得蹭地往后?退，她没控制住力?气，差点仰头摔倒，被谢京延一把拉住。
舒书甩开?对方，泄气地蹲在地上，手都是抖的。
谢京延也蹲到她面前：「生气了？」
舒书笔不知道掉到了哪里，捡了个石头在地上写「那个香囊是」……后?面她不好意思写了。
「你送男朋友的？」谢京延轻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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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听出?调侃，用力?写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京延干脆坐在了地上，拿出?香囊，在她面前晃了晃。
舒书抓住上面的穗子，谢京延却拉着另一头，不松，招猫逗狗似的。
他声音带着笑，混着夜里清凉的风：「那就我做你男朋友呗。」
第1章 小情话（1）
「你走慢点?, 等我一下——」
宋之桃在后面跑着追，快到?寝室，才赶上舒书?。
「你怎么抱着书?还能走这么快啊？我跑着都赶不上你！」宋之桃喘得厉害, 拉住舒书?的?手臂, 问，「刚谢京延跟你说什么了？」
舒书?摇摇头?。
宋之桃：「那你怎么突然走了？」
舒书?又是摇头?。
两人回到?了寝室, 宋之桃看?舒书?闷头?洗漱，忍不住道：「我晚上听见他们说……谢京延好?像在追你耶！」
舒书?擦着脸, 动作顿了顿, 又继续擦。
这次没摇头?, 看?来是真的?了。
宋之桃激动地道：「我说他怎么之前对?你不太一样呢, 原来真的?在追你啊！」
「咱们学校好?多女生喜欢他呢，外校也有追他的?, 没想到?你就跟他做了几天同桌，他就看?上你了！」
「而且我真的?没见过谢京延主动追谁呢……好?像都是别人追他吧，哇, 你这也算头?一回了！」
「你信不信, 肯定好?多女生该羡慕你了，说不定还嫉妒呢……」
舒书?听得眼皮直跳, 把?毛巾挂好?，走到?桌边, 坐下来, 写：「打住。」
宋之桃：「怎么了？」
舒书?写道：「你别听他们乱讲, 谢京延就是开玩笑的?。」
宋之桃不解道：「可是他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呀？」
舒书?托着腮，想了想, 写：「因为喜欢玩。」
宋之桃沉吟几秒：「他们是有在猜，谢京延这次能追你多久……有人说长不了。」
舒书?扯扯嘴角, 心想刚才谢京延说完那种混话，她应该给他一脚，再跑的?。
因为晚上这些事，舒书?看?完书?，躺到?床上，看?着天花板，半天都睡不着，后来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梦到?了谢京延抢她东西，他拼命护着，但?还是都被抢走了。
她在梦里急得不行，想要踢他，但?怎么都踢不到?。
第?二天一早，宋之桃要值日，走得比较早。
舒书?没睡好?，顶着黑眼圈，慢吞吞洗漱完，又去食堂吃饭。
还没开始早读，马上要运动会?了，严晨作为体委，拿着本子到?处拉人报项目，看?见舒书?进来，屁颠屁颠地问：「同桌，你要不要报个1500？」
这项目年年都没人报，能忽悠一个是一个。
舒书?摆了摆手。
严晨退而求其次：「那800？」
舒书?继续摆摆手。
「400？」
舒书?还是摆手。
严晨苦着脸：「我看?你投篮什么的?很nice啊，证明你体育现在也不是很差了，怎么一个都不报啊？是这几个项目不行？怕成绩不好?？」
舒书?不是怕成绩不好?，是怕成绩太好?，暴露了身份。
她沖严晨用力点?点?头?。
「好?吧。」严晨余光一扫，拦住拖着垃圾筐的?宋之桃，「那你报！」
宋之桃喘着气?：「你看?，我倒个垃圾箱都费劲。」
「也是。」严晨视线在两个女生脸上来回看?，「你俩不是一个寝室吗，晚上一起?干啥去了，咋眼圈一个比一个黑？」
宋之桃嘆了口气?：「别提了，我半夜做梦吓醒了，没睡好?。」
严晨：「啥梦？说出来也吓吓哥。」
「不是很恐怖，是我梦见雾语会?说话了，吓了我一跳。」
「她说话？说什么？！」
舒书?一惊，书?都快吓掉了。
「说什么坏蛋……踢你……快还我什么的?。」宋之桃绞尽脑汁想着，「反正我梦到?她在说这些，就吓醒了，然后发现是大半夜，我喊了她声，她在睡觉，没理我。」
「坏蛋？」严晨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白天太累了。」宋之桃认真地想了想，「在梦里雾语的?声音还挺好?听的?……反正我就是醒了之后，好?久都没睡着。」
舒书?劫后余惊地抚着胸口。
那不是宋之桃在做梦，是舒书?说梦话了。
因为梦里她就是朝谢京延这么喊的?。
「说什么呢？大早上这么热闹。」丁嘉明边扎着牛奶，边扬声问。
严晨的?声音也非常大：「哦，是宋之桃梦到?我同桌在说人坏话。」
舒书?：「……」
班里静了几秒，一阵大笑。
这倒不是嘲笑舒书?，主要是谁不知?道她不会?讲话。
丁嘉明张张嘴，评价道：「宋同学，你脑洞很大。」
宋之桃一听，脸红了，赶紧推推舒书?，小声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啊。」
舒书?摆摆手，心虚地不敢看?她。
那边，丁嘉明暗戳戳地用胳膊肘顶了顶旁边的?人：「你说是吧？」
谢京延还带着起?床气?，抬脚往里进，看?了眼快把?脸埋练习册里的?舒书?，一字未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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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晨以为丁嘉明是跟自己说的?，走过来，接道：「就是说啊，这脑洞可真是大，我同桌脾气?多好?呢，就是会?说话，也不可能说人坏话。」
他顺势拿出册子：「明哥，运动会?你报啥？」
丁嘉明吸着酸奶，含煳不清道：「跟以前一样吧。」
「好?嘞！延哥呢？」严晨问。
谢京延懒散靠着墙，没吭声。
严晨：「延哥？」
谢京延往嘴里丢了粒口香糖，慢条斯理嚼着，说：「不报。」
「不报？一个都不报吗？」严晨心道，这不开玩笑吗，那他们班的?分不就完了。
谢京延转着水笔，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没接话。
丁嘉明知?道他这是生气?了，但?是严晨就半个心眼子，继续问：「为什么不报啊？」
「因为……」谢京延掀起?眼皮，眼里满是不耐，「她是你同桌。」
这话说得太没逻辑感了，都不像是会?从谢京延嘴里说出来的?，但?是多年的?兄弟，丁嘉明听懂了，半晌忍不住笑出来。
「我艹，谢京延，没想到?你竟然连个同桌的?名分都要争啊！」
……
早读铃打响，严晨回到?座位，把?册子往桌上一甩，坐下的?时候前后桌都跟着他在震。
前桌的?男生扭过来：「怎么了？延哥不愿意报？」
「也不是。」严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延哥说了，报可以，但?得我或者沈雾语搬过去一个，做他同桌。」
「为什么啊？」
「他那是什么藉口啊！」严晨无语地道：「他竟然说他不喜欢单着。」
舒书?：「……」
「你说他这什么意思啊？」严晨勾头?看?着舒书?。
舒书?捏着笔，摇摇头?。
***
上午大课间，做完了操，同学们三三两两有的?结伴去小卖部，有的?去卫生间，有的?往教?学楼走。
舒书?准备回班，走了几步，听到?旁边有人喊：「沈雾语，请等一下。」
她闻声看?过去，林一瑶朝她摆手，笑了笑。
「我是林一瑶，上次我和谢京延在走廊里，你见过的?。」
舒书?有些茫然，点?了点?头?。
林一瑶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不是太突兀，吓到?你了？」
舒书?摆了摆手，从兜里的?手卡里，找了张「你有什么事？」的?手卡，递给对?方看?。
林一瑶几不可闻地怔了一下。
她听人说沈雾语自卑敏感，可亲眼接触，她竟然毫不掩饰自己的?缺陷，大大方方举着手卡，眼神单纯坦荡。
林一瑶压下内心的?惊讶，开口道：「我是想邀请你去我的?生日会?。」
舒书?满脸疑问地指着自己，意思是「我？」
我们也不熟啊。
林一瑶尴尬了一瞬，说：「是这样的?，我妈妈说我今年生日，要邀请一位沈姓的?同学一起?庆生，我的?愿望才会?实现。但?是我周围没有姓沈的?同学，咱们年级女生也就你一个，所以想要邀请你。」
舒书?没太懂，茫然地眨巴着眼。
林一瑶又道：「我也不太信那些的?，主要是我生日，也是曾经我妈妈最辛苦的?一天，我想让她顺心，所以就来拜託你了……咱们年级还会?有其他同学来的?，不会?就你一个的?。」
舒书?虽然还是没闹明白，但?听到?林一瑶是为了妈妈，心里酸酸的?，有些动容，便点?了点?头?。
***
谢京延从来不做操，学生会?检查，也全当没看?见他们。
他和几个同学，在班后面打牌。
有个女生问：「阿延，林一瑶生日会?你去吗？」
谢京延眼都没抬：「我去干什么？」
「你俩不是……」
「早分了。」谢京延没所谓地道。
「分了也好?，其实我就不看?好?你俩，林一瑶有点?吧……」女生思考着用词。
丁嘉明道：「又八卦人家林一瑶什么呢。」
「不是，我就是觉得她有点?自以为是，她说阿延肯定会?去她生日会?，因为阿延爸妈会?去，我听着就觉得有点?奇怪，好?像拿爸妈给阿延施压似的?，所以刚就问了一下嘛。」女生道。
谢京延没作声，甩出手里最后一张牌。
第1章 小情话（2）
转眼到了周五, 舒书背着书包往校外走。
宋之桃追上她：「一起去车站吧。」
连她都不用问都知道，沈向阳肯定又有事?，不来了。
舒书摆摆手?, 又指指旁边的精品店。
「你去逛精品店？」宋之桃挽着她的手?臂, 「那我陪你去吧，我回家早也没什么事?。」
一中旁边的精品店, 出?了名的贵，种类也多?。
舒书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 目光落在一个八音盒上, 她拿起来, 看到下面?一百元的标籤, 深吸了口气。
「你喜欢这个？」宋之桃问?。
舒书放回去，摇摇头, 在本子上写：「我是想给?林一瑶买生日礼物。」
「为什么给?她买？」宋之桃惊讶地捂住嘴，「她该不会邀请你去她的生日宴了吧？」
舒书点点头。
虽然她不是主动去的，但是奶奶说过, 去别人家要带礼物, 何况还是生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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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羡慕你啊！听说每次被?她邀请去的女生，都?是长得?漂亮家里有钱的, 而且她生日宴回回排场都?很大，大家送的礼物也都?很贵重。」宋之桃道。
舒书想了想, 又把八音盒拿了起来。
宋之桃小声说：「这个好像不太行。」
舒书：「……」
她本来就没多?少钱, 还要攒着买录音笔, 就这一百元的八音盒，对她来说都?很昂贵了。
要是她过生日, 谁送这样一个礼物，她能高兴得?抱着睡觉。
对这里的人来说, 竟然还不太行。
「真的。」宋之桃认真道，「高一的时候有王碧琪去参加，说是给?了送了一千多?的礼物呢。」
舒书默默地又把八音盒放了回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回去的路上一直绞尽脑汁想，忽然目光一亮。
她跑回家，从藏在柜子里的小盒子里，取出?了四颗珍珠。
这四颗珍珠是以前奶奶开海蚌的时候，她从成百上千的珍珠里挑的，珠子圆润又大，阳光下一照，闪着光，还没有杂质。
如?果卖的话，能卖上很高的价钱。
奶奶说过弋?，钱是要靠赚出?来的，不能轻易变卖家当?。
所?以舒书之前想买录音笔，都?没想着把它们卖了。
但送人不算卖，舒书摸着光滑的珍珠，扬了扬唇。
光送四个珍珠，没有什么意义，舒书想了想，又去买了两?颗鸡蛋。
她把鸡蛋小面?戳了个洞，用针管把里面?的蛋液吸出?来，再在里面?填上一些橡皮泥，两?个鸡蛋不倒翁就做好了。
然后她用颜料在蛋壳上画出?一个蛋壳妈妈，一个蛋壳宝宝。
最后她小心翼翼地把四颗珍珠黏在蛋壳宝宝的头顶，做成小皇冠的样子。
蛋壳包包就变成了蛋壳小公主。
舒书把做好的鸡蛋不倒翁面?对面?放着，她双手?托着下巴，看着鸡蛋妈妈温柔地看着鸡蛋宝宝的样子，弯了弯唇。
舒书心想，如?果妈妈知道自己来找她，一定也会这样温柔地看着自己吧。
给?鸡蛋不倒翁做完礼盒，装进去用丝带绑好，舒书抬头一看，已经凌晨一点。
第二?天周六，沈父沈母陪着沈嫣上辅导班，一天都?不在家。
舒书上午抓紧时间，又去找妈妈。她现在的做法是挨着小区打听，犹如?大海捞针，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有效的信息实在太少了。
她到下午才想起来，午饭还没吃，随便?买了个面?包，坐在路边边吃，边看着地图。
这附近她找过的小区都?被?她划掉了，所?剩没几处了，再找不到，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门的大爷看她来了好几次，有些于心不忍，走过来道：「你那个地址，再让我看看。」
舒书递过去。
「这是别人给?你寄的信？」大爷问?。
舒书点点头，是寄给?奶奶的。
「这上面?有邮戳，可?以证明是从a市寄出?去的。」大爷扶着老花镜，迟疑了一下，道，「但是这地址是人为填写的，小姑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对方写错了地址。你不就像这样找不到了。」
舒书愣住了：「怎么会写错地址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要么是笔误，要么是怕对方知道自己的真实地址，故意的。」大爷嘆了口气，蹒跚地回去了。
是笔误，还是故意的？
可?不管是哪一个，只要是地址错了，舒书都?会找不到妈妈了。
妈妈真的不想让她找到自己吗？
舒书一个人坐在路边，忘了手?里的面?包，呆呆看着车来车往，脑子里乱乱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恍然去看手?机上的时间。
「呀，还要去生日宴呢！」她拍了一下脑门，收拾好心情站起来，往车站跑。
舒书到了林一瑶给?的地址，发现是一栋装修华丽的别墅。别墅前的院子里布满了气球和鲜花，长桌上放着各种甜品和香槟。许多?人在院子里聊天交谈，离得?很远就能听到开心的笑声。
舒书认出?其?中几个是一中的学生，但不是他们班的。
「雾语，你来了！」正跟人说话的林一瑶，看到门口的她，走了过来。
林一瑶今天穿了条公主式的红色连衣裙，大方美?丽，她拉着舒书的胳膊，往里进，介绍着：「这是我家，院子里随便?玩，我房间在里面?二?楼。」
有人问?：「一瑶，宴会什么时候开始啊？」
「再等会。」林一瑶笑得?娇俏，「有人还没到呢。」
「哦——等内谁呗。」
「我们都?懂！」
几个人意味深长地起闹。
林一瑶也不反驳，笑着说：「你们别急，这还有时间呢，要不咱们去拆礼物吧。」
「好啊好啊——」
「走走！」
舒书被?林一瑶拉着，到了二?楼她的房间。
上来的都?是同学，一个个把自己礼物拿出?来。舒书见状也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礼物，跟大家的一起搁在桌上。
礼物堆成了小山，林一瑶一个一个地拆开。
「是s牌刚出?的那款水晶球啊，谢谢你王雪晶。」
「hermes的香水套装，依依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谢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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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子琪的这个包包是限量款的吧！」
「……」
林一瑶被?大家众心捧月围着，边拆边感谢着。
其?他女生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氛围挺好。
舒书跟她们不熟，也插不了话，站在一边，默默看着。
林一瑶拆到她的礼物，拿起来，嘀咕了一下：「这是什么？」
舒书提前写好了讲解和祝福语，刚要过去，看到林一瑶用两?个手?指捏起蛋壳妈妈，看都?没看一眼，丢进了脚下的垃圾桶里。
接着把另一个蛋壳宝宝连同盒子，一起也丢进了垃圾箱里。
谁都?没想到林一瑶会当?众把礼物给?扔了，有人小声说：「是沈雾语送的礼物欸。」
「哦。」林一瑶低着头，用纸巾擦着手?，「我刚不知道是什么，就扔了。」
大家都?面?面?相觑，却?没人敢吭声。
这毕竟是林一瑶的生日宴，况且他家这阵仗，也不是他们能惹的了的。
安静中，有个短髮女生忽然开口：「我觉得?……其?实沈雾语的礼物比我们送的都?好，她是自己亲手?做的，更用心，更有意义。」
气氛顿时更僵了。
林一瑶默了几秒，看向说话的王雪晶，笑了笑：「那怎么办呀，我都?已经扔了。」
她又看向舒书：「抱歉啊，我刚没看出?来那是什么。嗯……要不我捡出?来吧，但是这都?碎了。」
旁边有人道：「算了，捡出?来也不能要了。」
「一瑶你别自责了，你也不是故意的。」
「就是，这个刚我也没看出?来是什么，不怪一瑶。」
舒书站在一边，静静看着这一切，看着林一瑶眼角流露出?的嫌恶，看着其?他人帮亲不帮理，叽叽喳喳恭维着她。
「一瑶，该下去给?蛋糕点蜡烛了——」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在门口喊道。
林一瑶应声：「妈妈，我这就下去。」
原来这就是林一瑶的妈妈啊，刚才林一瑶扔礼物的时候，她明明已经走了进来，全看到了，却?并不在意。
舒书记得?有一次，邻居给?她家送了一兜红薯。
奶奶不爱吃，却?还是乐呵呵地收下，并且隔天，又让舒书把家里刚买的又大又甜的桃子给?邻居送去。
舒书问?奶奶为什么明明不爱吃，还那么高兴。
奶奶说，别人送自己的东西，不管好坏，都?是情谊。
「你千万别生气啊。」林一瑶走过来，拉住恍神的她，说，「一会我亲手?切蛋糕给?你吃。」
「沈雾语别那么小气嘛，今天可?是一瑶的生日呢！」
舒书：「……」
她正思考着如?果自己现在顶着沈雾语的身份，当?众甩开林一瑶的手?，会不会给?沈雾语带来麻烦时，已经被?大家不由分说，推着往楼下走了。
楼下的客厅，有好多?人。
林一瑶左右张望，问?林母：「能不能一会儿再点蜡烛啊？」
「时间不早了，下面?还有流程呢。」林母道。
「可?是我想再等会儿嘛……」林一瑶正说着，眼睛佻地瞪大，满脸换上喜色，」阿延来了！」
大门处，在谢京延前面?进来的是谢笙和莫沁。
见状，林一瑶一家子都?赶紧上去迎。
「谢叔叔，莫阿姨。」林一瑶上前，甜甜地喊人。
莫沁捏了捏她的脸颊：「一瑶今天真好看！」
林父道：「还以为你们今天来不了了呢，刚都?没出?去迎，真是失礼！」
「谢笙刚下飞机，我和阿延接着他就赶过来了。」莫沁说着，温柔地看了眼丈夫。
「让你别去接我，非要去，等那么久，多?辛苦。」谢笙边说，边宠溺地看着莫沁。
谢京延没兴趣看这对塑料夫妻精湛的演技，手?抄着兜，提步往里进。
「诶，你急什么。」莫沁拉住他，「把礼物给?一瑶。」
谢京延目光迷茫着：「嗯？」
司机在后面?赶紧道：「京延没拿，搁车里了，我这就去取！」
哪是没拿，是压根就不记得?。
「没事?，男孩子都?是心大，礼物一会儿再拆，咱们先吃蛋糕。」林母招唿着往里进，笑得?眼纹都?出?来了，「你家老谢这次出?差是去英国，是为了阿延出?国留学的是吧，我家也是想让一瑶去英国，就是行动得?晚，不知道能不能去成……」
「这我还真不懂，这些事?都?是我家谢笙操心办的。」莫沁说着，又和谢笙隔空深情对望了一眼。
谢京延再看就要反胃了，扭头往里进，人群中不经意看见个人，他挑了下眉。
「又想熘哪啊，给?我过来。」莫沁压着声，提醒自家的逆子，「都?看着呢。」
谢京延漫不经心地「嗯」了声，视线却?看着远处的舒书。
莫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刚好保姆拿着餐盘经过，挡住了舒书。等保姆过去，莫沁已经移开了视线。
蜡烛点好，客厅里关了灯，只剩下多?层蛋糕上的烛火，映在林一瑶美?丽的脸庞上。
「来来，阿延站这里。」林母让出?自己的位置，让谢京延和林一瑶站在一起。
林一瑶双手?交叉抱拳，放在胸前，闭上眼，道：「希望爸爸妈妈身体健康，希望妈妈越来越美?，爸爸事?业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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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母笑道：「一瑶，别光说我们，也为自己许个愿。」
闻言，林一瑶看了眼旁边神情淡漠的男生，弯了弯唇，重新闭上眼睛，「希望我能顺利去英国留学，和阿延一起。」
最后半句，她说得?很小声。
然后她睁开眼，吹灭了蜡烛。
整个客厅陷入了黑暗，停了几秒，灯也没亮。
「开一下灯。」
「怎么回事?？灯坏了吗？」
客人们是头次来，不知道开关在哪，佣人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没人开灯。
只有外面?的路灯和月光映照进来，能看到人们互相张望的样子。
舒书视线还没适应黑暗，忽然感受到有人牵住了自己的手?腕，耳边落下干净的声音。
「好无聊啊。」
黑暗里，舒书能闻到对方身上清爽好闻的薄荷味。
「带你找点乐子吧。」谢京延在她耳边吹了口气。
舒书手?腕一紧，被?谢京延带着往外跑。
他俩映着月光，穿过人群。
舒书心快跳出?了嗓子眼，忽然想起什么，拉住谢京延往楼上跑。
房间的门被?推开，谢京延倚着门口的墙，看着吓得?不住喘息的舒书，忽然转身，把她圈在墙和自己中间，轻佻道：「前同桌，敢把我带进房间，你挺野啊。」
第1章 小情话（3）
光亮从门缝落进?来, 外面有脚步声，舒书伸手捂住了谢京延的嘴。
少女?的手指柔软，带着浅浅的香味, 让他?忽然很想要舔舐一口。
舒书浑然不知, 竖起另一只手的食指，压在?自?己唇上, 示意他?不要说话。
「也?不知道是谁用立牌挡住了开关，乌漆嘛黑找了半天才打开灯, 夫人都?快恼死了！」
「咱们也?动作快点, 别触霉头?。」
两个保姆似乎是上来拿东西, 很快脚步声就渐远了。
舒书吐出口气, 抬头?看到面前的人，嗖地把手收回来, 脑子里乱嗡嗡的，都?想不起来在?这是要干嘛。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懵懂的样子有多可?爱。
谢京延舌尖轻轻抵着腮肉，身子往前压：「前同桌。」
舒书被他?经常叫得, 都?习惯了这个称唿, 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
谢京延轻笑：「现在?要闭上眼睛。」
他?的模样太蛊惑，舒书单纯地闭上眼。
有股轻轻的风和好闻的薄荷味向她靠近, 她勐然间想起了什么。
「唔！」谢京延的唇要贴上去?的瞬间，舒书用力推开他?, 跑了出去?。
谢京延捂着腹部, 回身, 看见舒书跪坐在?垃圾桶边，翻找着东西。
视力适应了屋内的黑暗, 他?看到舒书手里托着什么碎掉的东西，心疼地用手指在?上面摸了摸, 然后小心翼翼地从上面抠下来什么，放在?掌心。
谢京延走过去?，半蹲着想要看清她手里的东西。
这时舒书抬起头?，朝他?扬唇笑了一下，似乎是在?炫耀，她找到了失而復得的宝贝。
那张单纯的笑脸刚好撞进?谢京延的黑眸里，他?失神了几秒，视线下移，发现是四颗珍珠。
「你来就是找这个？」
又怎么回来找这个？谢京延狐疑着。
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并且是朝着这个屋子来的。
舒书来不及解释，紧张地四处看，想找地方躲起来。
林一瑶并不好惹，至少此刻让人发现她在?这里，很难解释清楚。
就在?房间的门被推开前的剎那，谢京延拉住她的手，把她带到了门后。
门被推开，外面的光亮照进?来，门后的也?变得狭小，舒书屏气凝神，一动都?不敢动。
两人近得，仿佛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没?人啊。」保姆嘀咕着，退了出去?。
房间内又重新变得黑暗静谧，谢京延偏头?在?她耳边坏笑：「刺不刺激？」
舒书的耳根撺出丝丝的酥麻，让她想躲，可?她身后是墙，只能去?推开眼前的人。
谢京延早有准备，捉住她的手：「想不被人发现，就别反抗，乖乖跟着我。」
说着，他?大剌剌地打开了门。
舒书吓了一跳，被他?一把拉了出去?。
外面已经开了灯，生日宴正在?继续，只是主家的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很勉强。
「这叫什么事，吹完蜡烛灯一亮，谢家的那位公子人就不见了，找也?找不到。」
「不是给他?打电话了吗，人家给按了，明显就是自?己跑了。」
宾客私底下议论着，有人恍惚看到门口，一个男孩拉着个女?生：「那不是……」
还?没?看清，两个人就跑了出去?。
……
谢京延在?路边拦了计程车，拉开门，让舒书坐进?去?。
舒书跑得还?有些喘，摆摆手，指着远处路边停着的计程车，示意自?己坐那辆回家。
「有人。」谢京延按住她的脑袋，把她推了进?去?，「这里不好打车，你要想在?外面站一晚上，就下去?。」
舒书努力伸出去?的身子，定在?那里两秒，又缩了回去?。
她可?不想在?这里站一晚上。
谢京延朝她摆摆手，舒书歪着脑袋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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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京延：「你想让我坐你腿上吗？」
舒书愣了一下，红着脸，往里移了移。
谢京延坐进?车，对司机报了一个地址。舒书听到不是沈家，使劲摇头?，拿出小本子和笔要写。
「这么早，回家多没?意思。」谢京延抽走她的笔，在?手里转着，「带你去?吃饭吧。」
是陈述句，不是问句。
舒书急得去?抢笔，谢京延身子朝后仰。
车内空间小，舒书情急之下，手按在?他?的身上，趴着去?够。
谢京延本来头?是往后仰靠着的，在?舒书压上来后，忽然没?徵兆地抬了起来。
舒书的唇触碰到他?高挺的鼻樑，默了一瞬，像触了电，嗖地坐了回去?。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这一幕，会心笑着发动了车子。
「还?你。」谢京延嘴角噙着笑，主动把笔放到了舒书的手里。
舒书捏着笔，放在?小本子上，轻轻颤抖着，最?后嘆了口气，算了，写不成?字。
谢京延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别开脸，看着窗外的灯火阑珊，他?胳膊肘压在?车窗上，半晌摸了摸鼻子。
……
车子开到一处酒吧门口，谢京延先下了车，回头?看着还?乖乖坐姿的舒书，勾了勾手指：「下来。」
舒书犹豫了一下，才下来。
她看着led灯牌上大大的「酒吧」两个字，拉了拉谢京延，让他?等一下，然后在?小本子上认真地写：「这里有饭？」
谢京延：「有啊，你要不想吃，到里面我给你点外送。」
看来是经常来这种地方。
舒书正想写她还?是回家吃饭吧，谢京延的手机响了。
谢京延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漫不经心地接起来：「嗯，到门口了，马上进?去?。」
电话里乱糟糟的，好像有丁嘉明的声音。
刚挂了电话，手机又震起来，谢京延这次看都?没?看，接了起来。
「谢京延！你跑哪了？！你是一天不犯混就浑身难受是不是！那立牌是不是你挡那的？！你叫我跟你爸的脸往哪搁？！」
电话里，女?人暴怒的声音传了出来。
舒书听到了，想往旁边移一移，手被谢京延拉住。
他?做口型：「别想跑。」
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
「透气？」莫沁甚至退了一步，问，「透多久？」
谢京延：「一晚上吧。」
「谢京延！」莫沁几乎是咆哮，「你是根本没?打算回来吧？你来这么一出，把你爸妈晾在?这，让我们怎么跟林家交代？」
声音太大了，舒书不想偷听，都?能听见，只能把头?转向另一边。
谢京延看了她一眼，也?别开脸，道：「交代什么？你俩是把我卖给他?家了，还?是需要我去?和亲？」
莫沁被噎住，深吸了一口气：「你这说得什么话，我们怎么可?能让你……」
谢京延冷笑：「那我爱去?哪就去?哪，跟他?们交代什么。」
「今晚上是一瑶的生日宴啊。」莫沁无?奈道，「你说你人就这么跑了，你知不知道一瑶哭成?什么样！」
「哦，您心疼的话，您就哄哄吧。」谢京延没?所谓地说，「我伺候不了。」
啪——一声巨响，电话被对方挂断了。
挂断之前，莫沁还?骂了句「王八蛋！」
谢京延把手机放进?裤兜，揉了揉耳朵。
「走吧。」他?说着回头?，看到舒书正神色嚮往地看着不远处的游乐场。
「想去?玩吗？」谢京延问。
舒书从小到大就去?过一次游乐场，还?是学校组织的春游活动。她都?不知道游乐场晚上还?会营业，还?这么热闹。
她下意识点了一下头?，又赶紧摇了摇。
谢京延勾了下唇：「带你去?。」
没?等舒书反应过来，他?拉着她到了购票口。
后面排队的小朋友好奇地看着他?俩，舒书赶紧抽了抽自?己的手。
谢京延拧着眉回头?，看到她红着的耳根，和旁边啃着自?个手指头?的小孩，瞭然地抬了抬眉：「那你别跑啊。」
舒书点了点头?。
谢京延转回去?买票，小孩扯了扯舒书的衣角，奶着声：「姐姐，你刚才在?跟哥哥牵手手吗？」
舒书：「……」
都?怪谢京延！
她咬了咬下唇，回看一眼正跟售票员沟通的某人，蹲下来，小声说：「不是，是怕哥哥迷路，所以?我拉着他?，就像妈妈拉着你一样。」
小孩同情地看着谢京延：「哇！哥哥这么大还?会迷路啊。」
「好了，可?以?进?了。」谢京延回头?。
舒书蹭地站起来，听话地点头?。
谢京延狐疑地转过身，舒书在?他?背后偷偷笑了一下。
晚上的游乐场很热闹，到处是五颜六色的灯，和结伴的人群。
舒书从书包里拿出钱，又指指票。
谢京延没?接，随口说：「你请我吃饭得了。」
舒书也?不矫情，把钱装了回去?。
「想玩什么？」谢京延视线打量着周围，指着女?生排队最?多的旋转木马，「这个吧？」
舒书眨巴眼，拽着谢京延的袖子，把他?的手往右边移了一米，然后扬起唇，满脸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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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京延看着整个游乐园最?高最?刺激的过山车，喉结上下滑动，咽了口唾沫。
……
过山车的等车点比较高，夜风吹着，谢京延的头?发往后扬，露出了线条倨傲的额头?。
他?手举着电话，贴在?耳边，听着里面丁嘉明聒噪的声音。
「我服了，你说你到门口了，你这门是南天门吗？兄弟们在?这等得都?快成?望夫石了，你人呢？」
「滚，谁是你们夫。」谢京延脸色不太好，说，「我陪人玩过山车，先不去?了。」
「啥？！你陪人玩过山车？！大哥你要放鸽子也?找个像样的理由啊。」丁嘉明无?语道，「你不是有恐高吗？！」
「嗯，有。」谢京延看了眼旁边跃跃欲试的女?孩，咬牙道，「今天忍了。」
游乐场的音乐响着，丁嘉明终于听出来了：「我日，你真玩啊……你他?妈疯了！」
已经轮到他?们，谢京延挂了电话。
过山车是排队制，轮到哪，就坐哪个位置。
他?俩是在?第二排，刚准备往里坐，第一排的女?生嘤嘤哼唧着害怕，问能不能跟舒书换一下。
第一排前面没?遮挡，是最?惊险刺激的位置。
舒书想都?没?想，就点头?了。
跟女?生一起的男生问：「那我怎么办？」
女?生道：「你又不害怕，就坐那里嘛。」
男生看了眼舒书：「好吧。」
他?刚要坐下去?，肩膀被人点了点。
谢京延侧侧头?：「我跟你换。」
「啊？」男生顿了一下，反应过来，「你俩是……」
谢京延点点头?。
男生：「哦！你来你来！」
舒书正在?认真地系安全带，也?没?注意发生了什么，看到谢京延换过来，也?只当是那个男生也?害怕。
两个人都?坐上系好，谢京延看着她攥紧地小拳头?，说：「没?事，害怕了就闭上眼睛。」
舒书才不害怕呢，她是怕自?己太激动，控制不住叫出来。
铃声响起，过山车缓缓启动，朝着高处爬坡。
城市的夜景变得一览无?余，舒书张开手臂，觉得自?己要飞起来了。
唰——迎着风，过山车从高点勐地朝下俯冲，伴随着身后的尖叫，像流星从空中划过。
舒书来a市这么久，是第一次俯瞰这座美丽的大城市，欣喜着，憧憬着。
谢京延看着眼前女?孩，他?并不知道，以?后的很多年夜里，他?辗转反侧时，都?会想起她此刻纷飞的髮丝，和开心的眼眸。
身后的尖叫声陡然变大，舒书瞪大了眼睛，指着前面。
谢京延看过去?，轻嘆口气，揉了揉发紧的额头?。
下一秒，伴随着超大的尖叫声，爬升到最?高点的过山车缓缓转了个身子，以?头?朝下的姿态沖了下去?。
舒书原本还?在?兴奋，忽然看到谢京延紧闭着双眼。
她眼睛转了转，对着他?耳朵大叫出声：「啊——」
谢京延蹙眉，睁开眼，舒书赶紧闭上了嘴。
下了过山车，舒书才发现谢京延很不对，脸色很白，额头?也?不停地冒着虚汗。
她手在?他?的脸前晃了晃。
「没?事……我喝点水就好。」谢京延撑着想去?买水，刚站起来，又坐到了椅子上。
舒书指指自?己，然后跑到自?动贩卖机处，投币拿出了水，手机就响了。
是丁嘉明发来的微信，问她有没?有跟谢京延在?一起，刚就有好几条，在?过山车上，她没?注意。
舒书回：[在?一起，怎么了？]
丁嘉明知道她讲不了话，又着急，大段的语音回了过来。
「你俩不会真玩过山车吧？谢京延有恐高症啊，挺严重的，上次爬山他?缆车都?不肯坐呢……」
舒书心一惊，拔腿就往回跑，见谢京延坐着，胳膊肘压在?膝盖上，揉着头?，上去?推了推他?，拨了丁嘉明的语音给他?听。
谢京延缓缓抬起头?，嗓音有些哑：「没?那么严重。」
这还?不严重！脸都?白了！
舒书来不及拿纸，在?手机上打：「你有恐高症，干嘛还?玩啊？」
谢京延看了一眼，淡淡道：「追人总得下点本吧。」
舒书：「……」
谢京延看着她慌张侷促的样子，笑了一下：「要不你心疼心疼我，直接答应算了。」
第1章 小情话（4）
舒书懵懵地没做任何反应。
谢京延食指勾了一下她的下巴：「嗯？」
他的皮肤很凉, 仿佛还带着刚才高空中的风。
舒书往后躲着站起来，默默坐到了?他旁边，但和他隔着点距离。
谢京延往她身边挪, 架脚坐, 手搭在她的椅背上，偏头?懒懒散散看着她：「答不答应啊？」
舒书?没看他, 摇摇头?。
谢京延「啧」了?声：「那你怎么才答应啊？」
他抓住她的手：「那再去?坐一遍过山车？」
舒书?仰着身子往后躲，谢京延不松手：「走吧, 反正你不气死我, 就是玩死我。」
舒书?怕他真去?, 把纯净水砸他怀里, 指了?指，想让他喝点水, 冷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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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京延看了?她一会儿，嘆了?口气，拿起?水瓶准备拧, 这时, 一只软糯糯的手蹭地伸过来，把瓶子抢走了?。
谢京延看着舒书?一下子拧开?瓶盖, 又把水递到他面前，无语地问：「你该不会觉得我现在拧不动瓶盖吧？」
舒书?目光澄澈, 缓缓点了?点头?。
谢京延真是服了?, 生平第一次有女?生帮他拧瓶盖, 他提了?口气，道：「你信不信, 我现在能扛着你跑十圈！」
舒书?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心想这人天天蛮横霸道, 但有时候还挺幼稚的。
她没理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打字道：「你要好些?了?，我们吃饭吧？」
谢京延没脾气地仰头?喝水，抹掉嘴上的水渍：「嗯。」
他其实还有点不舒服，懒得掏兜，勾勾手，让舒书?把手机给他，按着说话键，对丁嘉明道：「哥没事了?，别瞎操心。」
很快，一串语音噼里啪啦地回了?过来。
「哥，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挂上面了?！」
「没想到你他妈还真跟沈雾语在一块啊！」
「诶？你怎么用她手机给我回的？」
「真让你泡到了?？！牛逼啊你！」
谢京延去?关?的时候，播都播完了?，他低低骂了?句「白痴」，无语地回头?。
舒书?没什么表情，就好像没听到。
谢京延转移话题道：「想吃什么？」
舒书?摇摇头?，有些?为难。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游乐场人很多，想吃什么都要排长?长?的队。
谢京延选了?一家人最少的西餐厅，在门口排了?号，等了?半天，离他们还有二十多位。
其他的人就更多了?，一个?小时都不一定能吃上。
舒书?四?处看了?看，拉着谢京延到了?旁边的一处射击区。
「姑娘，要试试吗？」老闆问。
舒书?点点头?，从?书?包里拿出钱，给老闆。
谢京延以为她是嫌等号时间长?，想消磨时间，便在边上闲闲等着。
老闆给了?舒书?一把水弹枪，指着墙上的一排气球，说：「姑娘，这要所有都打中才算。」
这种射击游戏在游乐场很常见，一般没人能全打中，旁边等餐的人看到舒书?是个?软糯糯的小姑娘，就更没人在意了?。
舒书?没有多余的动作?，她双肩分开?，与肩膀同宽，腰部略塌，举枪瞄准。
只听砰、砰、砰……一声接着一声，全程几乎没有拖沓的间隔，一气呵成，气球一个?接着一个?地打爆了?。
旁边的人都看了?过来，全在吃惊地赞嘆。
「全中了?？！」
「那小姑娘好飒啊，是运动员吧！」
「再中一个?她就拿到奖了?哇！我来了?几次还没见谁拿过奖呢！」
老闆一看慌了?，把剩下的那个?气球摘掉，挂在了?最上面。
「怎么还挪位置啊？那么高谁能打中！」
「这不是见人家小姑娘要赢了?，就玩不起?了?嘛！」
围观的游客纷纷议论。
老闆清清嗓子：「这本来就可以移的，只是她之前没问，我就没说。」
反正就是耍赖呗。
舒书?蹙了?蹙眉，没跟老闆掰扯。
她抬枪往上瞄，因为气球位置实在太高，试了?几次都有些?拿不准，泄气地耷拉着嘴角。
谢京延抬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想赢吗？」
舒书?当?然想赢，点点头?。
谢京延没说什么，转身和她并排站着，蹲了?下去?。
舒书?不解地看着他。
谢京延抬眼，拍拍肩膀：「上来。」
舒书?恍然明白过来，犹豫了?一瞬，骑到了?他的肩膀上。
谢京延本就长?得招人，又宽肩窄腰，他扶着舒书?的小腿，让她坐稳，缓缓起?身。
旁边有人直接拿出手机，对着他俩拍照。
谢京延身高优越，舒书?骑在他肩膀，这下抬起?枪，刚好正对着气球。
她沉着冷静，扣动扳机。
砰！
气球爆了?。
周围发出一阵掌声，舒书?从?谢京延身上下来，开?心地原地跳了?两下。
老闆哪知道还能这么玩，也?没办法了?，摇着头?，把奖品送了?过来。
舒书?满心欢喜地接过来，谢京延垂眸一看：「……」
是一张两人餐券。
五分钟后，谢京延沉沉看着桌上机器猫造型米饭，抱臂不肯动。
「前同桌，你要不要跟我解释一下，这个?亲子套餐是怎么回事？」
舒书?捂着嘴，忍着笑，把大人的那份推给他。
谢京延哼了?口气：「怎么，你想让我当?你爸爸？」
舒书?脸一红，鼓着嘴，把他俩的餐调换了?一下。
谢京延：「……」
这还不如当?她爸。
舒书?想了?想，拿出小本子，在上面写：「其实儿童套餐很好吃的，你尝尝。」
她拿起?奶香玉米，举到谢京延脸前，晃了?晃。
谢京延深吸了?口气，接了?过去?。
舒书?看着他咬了?一口，眨巴着眼睛，满脸写着「我就说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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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京延冷漠的黑眸，像冰山化开?一角，「嗯」了?声：「还行。」
舒书?又把奶油土豆泥往他面前推了?推。
谢京延吃东西很绅士，闭着嘴嚼动，一点声音都没，但毕竟是男生，吃得很快。
他也?不记得以前都跟哪些?女?生吃过饭，但记忆里女?生都吃得很慢，他吃完了?，又没法走，就只能无聊地玩手机消磨时间。
但这回他一抬头?，舒书?跟只小仓鼠一样，比他吃得还快，已经吃吃完了?，正托着下巴，看着他。
舒书?有点不好意思地捋捋头?发，指指外面的自?动贩卖机，跑了?出去?。
谢京延：「……」
这家是游乐场里很有名的主题特色餐厅，想来就餐的顾客很多，他们有了?劵，就不用排队，并且还能获得全店最贵的套餐。
旁边的小朋友看着谢京延盘子上的熊猫蛋糕，都快馋哭了?。
他们在周围乱跑，时不时地撞一下谢京延的背。
谢京延拿着餐勺正喝着牛奶玉米汤，又被撞了?一下，汤差点洒到身上。
他冷着脸回头?，看到一个?小男孩咬着手指头?，盯着自?己，眼神里还带着点关?切。
「哥哥，你怎么自?己在这里，没有牵好姐姐的手吗？」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谢京延板着脸：「小孩，自?己玩。」
小孩没动，关?心地问：「你该不会迷路了?才坐在这吧？」
谢京延抿抿唇：「哥哥我是在吃饭，你找家人去?。」
「你真没迷路？」小孩歪着头?道，「可是姐姐说了?，如果?不牵好你，你是会迷路的。」
谢京延：「……」
他问：「哪个?姐姐？」
问完，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小孩子有什么逻辑，肯定是胡说的。
「嗯……」小孩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表达，忽然看向外面，眼睛亮了?亮，「就是那个?姐姐。」
……
舒书?拿着纯净水回来，看见谢京延古怪地看着自?己。
她写道：「怎么了?？」
谢京延看着她：「刚有个?小孩，说你跟他说话了?。」
舒书?手里的东西，差点没拿住，低下头?，不敢接话。
谢京延看着她这副模样，以为是让她难堪了?，心想果?然是小孩子胡说八道。
他开?口：「我不是那个?意思。」停了?停又说，「讲不了?话也?没什么。」
舒书?听着他认真的语气，手指颤了?颤。
两人吃完了?饭，舒书?看了?眼手机，给谢京延写道：「我该回家了?。」
「行吧。」谢京延也?不能霸着人，不让走。
从?游乐场出来，两人打车到了?沈家小区外。
舒书?先下来车，谢京延也?跟着下来了?。
舒书?以为他家就在这附近，因为之前谢京延说过是顺路送她回来，也?就没说什么。
她扯扯谢京延，要他等一下，然后摘下书?包，打开?，要给他车钱。只是书?包里东西多，又是晚上，她没看清，连钱带手卡掉了?一堆东西出来。
谢京延蹲下来帮她捡，拿起?一张淡粉色的纸，轻声嘀咕：「这是什么？」
是舒书?给林一瑶写得礼物讲解和祝福语，因为礼物被扔了?，没有机会送出去?。
谢京延看着上面的字，又想起?今晚舒书?在垃圾桶里翻找东西的样子，恍然明白过来什么，伸手：「给我看看你的珍珠。」
舒书?警惕地摇头?。
「这次不抢你东西。」谢京延勾勾手指：「我就看看。」
舒书?这才小心翼翼地把珍珠拿了?出来。
谢京延就着路灯的光，看了?看，没刨根问底发生了?什么，也?没问舒书?为什么要捡回来，只是评价道：「他们没眼光。」
因为这句话，舒书?扬唇笑了?。
她的珠子真得很好，蛋壳不倒翁也?是她真心实意做的。
如果?在他们那，有人这么糟蹋她的东西，她会当?场一掌把它们拍成珍珠粉，按住涂他们一脸。
但她现在顶着沈雾语的身份，怕给对方?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可是并不代表她不生气。
就在舒书?刚解了?点气时，她看到谢京延的手忽然握成了?拳。
又抢她的珍珠！
舒书?急得去?掰他的手，谢京延劲很大，怎么掰都掰不开?。舒书?只好揪住他一根指头?，往外撇。
「嘶！你还真用力啊。」谢京延疼得皱起?眉，「再撇真断了?。」
舒书?慌忙松了?手，鼓着嘴瞪着他。
谢京延「啧」了?声，摊开?手：「这上面黏了?胶，不好去?掉，我帮你弄掉了?，再给你。」
舒书?狐疑地看着他。
谢京延道：「我刚好认识做珠宝的人。」
舒书?想了?想，在纸上写道：「清洁费多少钱？」
「不知道，应该没多少钱。」谢京延道。
舒书?写道：「那清洗完了?，我给你。」
谢京延没所谓地「嗯」了?声。
舒书?那车费塞他手里，站起?来，摆摆手，示意她要回家了?。
谢京延点点头?，没吭声。
可是舒书?走出了?几步，发现他还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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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折回来，写道：「你不回家吗？」
谢京延其实看到第三个?字，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但就像每次她写时那样，他耐着性子，等她写完。
谢京延从?兜里掏出包烟，漫不经心拿出一支，道：「看你进去?就走。」
舒书?眨巴眼。
谢京延笑：「你以前怎么谈恋爱的，男朋友不送你回家吗？」
舒书?哪有过男朋友！
而且不止没有，她以前也?没遇见过谢京延这样的男生。
「没谈过啊。」谢京延偏头?，「那我教?你，谈恋爱就这样。」
舒书?瞪大了?眼，觉得整张脸都在发烫，哪有人会教?别人谈恋爱啊！
还这么明目张胆讲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的脸在晚上红成了?什么样。
反正谢京延觉得挺可爱的。
他想起?什么，勾勾手指：「哦，我都忘了?，你把手机拿出来。」
舒书?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把手背在了?后面。
谢京延道：「你是不是加丁嘉明微信了?？」
舒书?想了?想，点了?下头?。那是因为丁嘉明帮她卖香囊，所以加上的。
「加他不加我？」谢京延说着，把烟咬在嘴里，去?拉她后面的手。
舒书?转身要跑，被谢京延从?后面一把抓住，两人的样子就像是她被他拥在怀里。
他的烟并没有点燃，但是舒书?能闻到菸草的薄荷味。
就在小区门口，舒书?心惊胆战，生怕被人看见，只好交出了?手机。
谢京延抬抬下巴：「过来自?己加。」
这人就是坏，还非要她来操作?。
舒书?点开?微信，对着他手机的二维码，犹豫了?一下，点开?备忘录，打道：「能不能过几天再加？」
「为什么？」谢京延问。
因为过几天你就腻了?。
舒书?想着，但没打出来。
昏黄的路灯照在她睫毛上，落下一片阴影，还微微抖动着。
谢京延喉结上下滑动，抬手撩了?一下：「你说的啊。」
第1章 小情话（5）
舒书拿回手机, 拔腿就跑，她一口气上了楼，慌慌张张进了家, 趴着窗户往下看。
某人真的还站在路灯下, 似乎正单手按着手机，夜色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 又凌厉。
舒书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接起来?。
「进家了吗？」谢京延的声音, 夹裹着路旁驶过的车流声, 传了过来?。
舒书不?能讲话, 正在想要怎么回答。
「敲两?下手机是?到了, 一下是?没有。」他道。
舒书默了默，对着话筒敲了两?下。
谢京延声音懒散：「真乖。」
舒书：「……」
似乎是?知道她正气得鼓着嘴, 他笑了一声，说：「敲三下是?喜欢我，四下是?特别喜欢我。」
舒书：「……」
谢京延问：「你想敲几下？」
舒书差点忍不?住要骂他「无聊」, 才不?会敲,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也没挂断电话。
静了几秒, 那头传来?了敲击声。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晚安。」谢京延说完，挂断了电话。
……
另一边, 蓝色的迈巴赫刚刚停稳, 谢笙侧过头：「今晚我在家……」
话没说完, 右座上的莫沁已经打开车门，出去了。
谢笙跟着下车, 旁边砰地巨大关门声，吓了他一跳。
「你等等。」谢笙也不?想忍了, 「这车是?招你惹你了，你拿它?撒什么气！」
莫沁回头，大步走过来?，脱下高跟鞋，用细细的鞋跟在车身上划出长长的一道。
「就撒！」
司机坐在驾驶位上，眼观鼻，鼻观心，生怕这对「影帝影后」把战火蔓延到他身上。
谢笙深唿吸，硬压着火：「你讲点道理?，是?你儿子?自己跑了的，又不?是?我让他跑的，你沖我有意义?吗？！」
莫沁冷笑：「你没听见一瑶哭着的时候说了什么吗，说有个女?同学也不?知道去哪了。」
谢笙略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掐了掐眉心，道：「京延，他一直不?都这样……挺招小姑娘喜欢的嘛。」
「那是?招？他那是?把人家拐走的！」莫沁撇了撇嘴，「也不?知道随谁了。」
谢笙：「……你直接点我名字不?就行了！」
莫沁挤出个微笑：「我就喜欢阴阳怪气。」
谢笙反正吵不?赢，抬脚往家里进，心道你也不?比我好到哪去。
「你不?是?晚上还有工作吗？」莫沁抱着臂，「进家干嘛？」
谢笙：「换车啊。」
「换车？你这不?是?新的吗？」莫沁心想，这开了一次就换掉，敢比我都纸醉金迷！
谢笙头都没回，道：「这车是?送你的。」
莫沁：「嗯？」
好好的送什么车，她又不?缺？
司机见两?人终于不?吵了，下了车，笑得得体温和：「太太，您上月和先生去参加家宴的路上，说路边的一辆黑色迈巴赫好看，还说要是?蓝色的就更好了。先生第二天就去订了，今天车刚提到。」
莫沁随口一说，哪记得啊，现下一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怪不?得她今天总觉得这车很?合自己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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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头看着车上被?自己刚划的那长长一道：「……」
***
周末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周一一早，舒书背着书包准备去学校。
沈嫣拖拖拉拉不?肯出门，沈向?阳催促道：「快点，送完你俩我还要上班。」
上周因为?沈嫣拖拉，来?不?及两?个都送，舒书是?自己坐公?交车去学校的。
但是?今天沈嫣早就吃完了饭，明显是?故意在拖延时间。
好不?容易才出门，到了车里，沈向?阳看了眼手錶：「雾语，今天……」
还没说完，舒书就点点头，去拉车门。
沈向?阳怔了一下，搁以前这种情况，大女?儿的脸上会流露出难过的神色，但这次回来?之后也不?知道怎么了，无论他怎么偏心，大女?儿都总是?满不?在乎的。
甚至会这样麻熘地下车，好像本就不?想让他送一样。
他破天荒叫住对方，解释：「雾语，你妹妹小，不?会自己坐公?交车，今天实在来?不?及，要都送，爸爸就要迟到了。」
舒书满不?在乎地点点头，下了车，心想高一还不?会坐公?交车，果?然是?人不?太聪明。
她走出几米，想起来?书包忘拿了，一拍脑门，又折了回去。
车子?还没启动，里面沈嫣的声音透过没关严的窗传了出来?：「……有好多东西想买，反正就是?不?够花嘛。」
「那你别跟你姐说，她在学校吃饭，基本没再给?过她零用钱。」
舒书没反应过来?，拉开车门的时候沈向?阳正给?沈嫣塞着钱。
沈向?阳一愣，沈嫣也心虚地不?知所措。
舒书怕他俩尴尬，比划着名让他俩继续，然后拿起书包，飞快地跑走了。
沈向?阳：「……」
沈嫣：「……」
***
这周要开始为?期两?天的运动会，舒书一到学校，就看见严晨跑进跑出地忙，不?是?拉人报名，就是?求人训练。
好不?容易见他坐下来?，前面的男生扭过来?问：「你咋这会有闲了？」
「不?是?闲，是?一块石头落地。」严晨捂着胸口，「延哥总算在最后关头，答应报项目了！咱班的积分算是?保住了！」
舒书翻书的手一顿，抬了下眼，又重新低下去看着纸页。
这周一来?，舒书就躲着谢京延，两?人基本上没有接触。
大课间，丁嘉明叫住舒书，说把她的香囊放到他表姐的饰品店里，卖出去了几个，把钱转给?她。
舒书打开微信，开心地收了钱，打字道：「谢谢。」
丁嘉明：「小事一桩！」
舒书大方地打道：「中午去食堂请你吃饭？」
「好啊。」丁嘉明笑笑，「我中午跟阿延一起吃，咱们一起？」
舒书顿了顿，打道：「那改天吧。」
丁嘉明挠挠头，看着舒书跑走的背影，走到窗边，碰碰正甩出去一张牌的某人。
「诶！阿延，我怎么觉得你没追上啊？」
谢京延不?走心地道：「昂，就是?没追上。」
丁嘉明下巴都惊快掉了：「您过山车都坐了，还没追上吶？！」
谢京延：「啧。」
「真没啊？」丁嘉明拔高嗓门，「不?应该啊，她不?是?以前还给?你写情书的吗？现在追都追不?上了？！」
王轩一边算着牌，一边接道：「不?，我感觉人家妹子?是?理?都不?理?他。」
说完，大家都觉察到气氛不?对，但又说不?出哪不?对。
谢京延也没生气，闲闲看着牌，就是?这齣牌的德行嘛……
只见他淡淡甩出一张，又一张，再一张，直到全撂完，都没人能接住一次。
其他男生看着惩罚小纸条，愤愤盯着丁嘉明和王轩。
「艹！你俩能不?能别惹延哥！他一生气就一点活口都不?留，你俩是?不?知道么？！」
「这纸条你俩自觉点，贴自个脸上！」
谢京延没跟他们闹，箍住丁嘉明脖子?，往他脑门中间贴了一条，起身往外?走。
丁嘉明骂道：「变态！你去哪？」
谢京延没回头，摆了摆手：「看人做操。」
「啥？！」丁嘉明愣了愣，「你现在都无聊到要去欣赏广播体操啦？」
……
舒书不?知道楼上的男生正在为?她打闹，她下楼站队，等着做操。
她刚跟丁嘉明说话，来?的晚了，就没往中间插，站在了女?生队伍的最后。
隔壁班的体委喊严晨，让他去送运动会的名单。
严晨走不?开，看见旁边的舒书，说：「求求了，你帮我送下吧，就在体育器材室旁边的办公?室，我得去前面领操没法去。」
舒书点点头，拿着册子?往那边走。
体育器材室在教学楼后边，这会都在做操，路上没什么人。
舒书边走，边无聊地翻着册子?，她对着项目一一看，发现好多后面都有谢京延的名字。
那人力气是?很?大，她都没把握打过，应该体育不?会差，加上又报了这么多项目，怪不?严晨说班里的积分保住了。
她正想着，没躲开，脑门撞上个人。
舒书抬起头，看到一张清俊，又玩世不?恭的脸。
第52页
「偷看我名字啊？」谢京延视线落在她手里的册子?上。
舒书脸发烧，摇摇头，阖上册子?，又指指办公?室，意思是?要去那里。
谢京延不?动：「不?让去。」
这人怎么总这么不?讲理?！
舒书不?理?她，往旁边挪，要绕过去。谢京延也往那个方向?移，挡着她。
舒书只好抬头，使劲瞪着他。
谢京延一点也不?生气，捏住她的下巴，往上抬，眼睛漆黑又深邃地看着她：「说好过几天加微信呢，前同桌，你准备吊着我到什么时候啊？」
第1章 小情话（6）
舒书拍开他的手, 嘆了口气，从兜里找纸笔，写道：「我得去送册子, 你?先让开。」
谢京延一把抽走册子, 翻看着：「现在你送不了了。」
舒书伸手够了够，不出意外没够到, 气得抿紧了唇，写?道：「这是班级的运动会名单！」
谢京延不以为意地道：「想不到你还挺有集体荣誉感。」他坏笑?, 「我给撕了吧。」
舒书：「……」
她手微微有些发抖, 在纸上写?：「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你?自己说的过几天?加我微信。」谢京延抬眉, 「怎么？吊着我这么几天?了, 还觉得不够？」
「我才没有吊着」写?了一半，舒书觉得根本和?他解释不清楚, 划掉，又写?，「能不能再等几天?？」
「前同?桌, 你?特别让我长见识。」谢京延哼道, 「这是菜市场，你?跟我讨价还价呢。」
舒书不吭声。
谢京延冷着脸看着她, 看了一会儿，问：「几天?？」
这怎么说, 得看你?什么时候腻啊。舒书想着, 看到体育办公室匆匆忙忙跑出来一个女生, 好像是王雪晶。
因为那天?在林一瑶生日宴上，她是唯一夸过她礼物的人, 所?以她有印象。
「我在你?面?前，你?不看我, 看谁呢？」谢京延不爽地顺着她的视线，回头。
舒书趁这个时机，抢走册子，就往办公室跑。
她真跑起来，速度很快。谢京延看着她的背影，轻声嘀咕：「严晨那个笨蛋。」
明明这妞跑得跟个兔子似的，也不知道缠着她报项目。
……
舒书喘着气，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里面?没反应，她又使劲敲了敲，里面?才传来男人的声音：「进来。」
舒书推门?，张望了一下，他们班的体育老师不在，只有一个年轻的男老师，在办公桌前回头看着她，问：「同?学，你?有什么事？」
舒书走进去，掏出纸笔，写?：「我来送运动会名单。」
老师狐疑地看着她，舒书指指嗓子，摆了摆手。
「你?不会讲话？」这老师忽然想起来，好像听其他老师说过，高?三有个女生是哑巴，当时的语气好像还很遗憾。
舒书点点头。
「我姓王，你?叫我王老师就行。」王光说完笑?了一下，「哦又忘了，你?不会说话。」
他视线在舒书身上游移打量：「你?是一班那个投篮特别准的女生吧，我好像听你?们班老师说过，还以为很壮实?呢，没想到瘦瘦的，长得这么可爱。」
舒书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便想问他们老师的办公桌在哪，她刚写?了一个字，王光拍拍他的桌子，说：「趴这写?，站着多累。」
桌子低，舒书把纸放在桌上，弯下腰，写?了一笔，她顿了一下，抬眼。
王光眯着眼，视线平视，刚好在她的胸前。
舒书皱了皱眉，直起身，用手垫着写?了，给王光看。
「哦。」王光神情自若，看完并未回答，而是说，「你?们老师等下就回来，你?在这等会儿吧。」
放桌上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等。
舒书正想着，王光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她身后：「你?看起来也不像体育很好啊，是怎么投篮那么准的？学过吗？你?摆个投篮姿势我看看。」
他上下打量的眼神，让舒书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很想要马上离开。
就在这时，门?被咣当一声踹开，声音太大?，吓得王光都抖了一下。
他看见是个男生站在门?口，瞬间气就上来：「你?哪个班的？！干什么呢？！」
男生冷冷看着他：「高?三一班谢京延。」
王光才刚来学校没多久，但也听过谢京延的名字，因为学校足球场新的人工草坪是谢京延家免费修建的。
这位少爷今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脾气是真不太好。
王光换上笑?：「谢同?学，你?来这是有什么事吗？」
谢京延直接无视了他，看向舒书，问：「怎么这么慢？」
舒书见状，把册子随便往一张桌上一搁，跑了出去。
「你?等同?学啊，要不要……」王光话没说完，只听砰一声，门?又被谢京延甩上了。
……
广播体操的音乐刚结束，操场上的同?学往各处涌着。
舒书走着，看了眼旁边的谢京延，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亲切了很多。
快走到教?学楼，不少同?学往他俩这边看。
谢京延在学校很出名，跟他单独走一起的女生，难免会引人侧目。
舒书有些不自在，看到宋之桃往小卖部方向走，想追过去，谁知一把被谢京延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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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吊凯子呢？」谢京延挑眉，「你?觉得我好吊吗？」
舒书不解地看着他。
谢京延压着脾气：「到底过几天?加微信，给个准数。」
舒书：「……」这怎么有准数啊。
「阿延——干嘛呢？去网吧走？」
下节是自习课，有几个男生在远处喊他。
谢京延没应，看着舒书：「你?是根本没想加吧？」
舒书没吭声，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谢京延看着她，微微扬起下巴，凸起的喉结被撑出更加凌厉的弧度，然后缓缓上下滑动。
他什么都没说，松了手，转身走开。
***
舒书回了班，心里还想着刚才谢京延离开时的表情，觉得他好像是生气了，或者?是真烦了。
「送到了吗？」严晨问。
舒书回神，点了点头，然后把体育老师不在的情况大?概写?了一下。
「没事，王老师知道，会转交的。」严晨道。
舒书翻开错题本和?卷子，准备往上誊抄错题，想了想，用笔碰碰严晨，写?道：「你?跟王老师熟吗？」
「你?说王光？不熟，就知道他是新来的，跆拳道特牛逼，哦，对了！」严晨转过身，「还有咱班被抽中他的公开课了。」
宋之桃过来找舒书，正好听到，问：「什么公开课？」
「王老师不是新来的体育老师吗，还在实?习期，转正前必须要考核公开课，就刚好抽中咱班了。」严晨道。
宋之桃体育不好，一听要上公开课嘴角就往下耷拉：「什么时候啊？」
「就运动会最后那天?中午。」严晨道，「这样?不占咱们正常上课。」
「这还不占？！中午我要吃饭睡觉诶！」
「操，我最后一天?下午没项目，中午都打算熘了呢！这还怎么熘！」
旁边的同?学听到，纷纷抱怨。
严晨大?声道：「抽住咱班也是没办法啊，再说了，公开课就二十多分钟。」
「二十分钟不是时间！」一个男生扬声，「一寸光阴一寸金，懂不懂啊！」
班里一片闹笑?。
运动会管得不严，没项目的同?学有时候不到场，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宋之桃还想在班里看书，推推眼镜，小声问：「严晨，能不能不参加？」
严晨：「那可不行，王老师说这次公开课关系到他入职考核呢。」
宋之桃：「是考核不过学校不要他吗？」
「大?概是这个意思，但基本不会，只要不出大?岔子，这就是个流程。」严晨道，「王老师好像有背景。」
「你?怎么知道啊？」宋之桃道，「你?刚不还说自己跟王老师不熟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严晨一脸高?深莫测，「就咱们年级之前不是抽了点女生参加市里健美操比赛吗，本来是咱班体育老师指导的，王光一来，就把咱老师挤掉，换成他指导了。」
宋之桃：「什么健美操比赛啊，我怎么没听说过？」
「就之前王雪晶还带着在舞蹈室跳的那个嘛。」严晨抖着腿，「咱班没舞蹈生，所?以没人参加。」
「好吧。」宋之桃扁扁嘴，看向若有所?思地舒书，「你?不是说渴，要去小卖部买水吗，刚做完□□去哪了？」
舒书一拍脑门?，跟谢京延一掰扯，把买水的事忘了。
舒书看了眼时间，算着应该够，就往楼下跑。谁知买完水回来，已经打预备铃了。
她怕迟到，只好抄近路，从器材室那边走。
路过体育办公室时，听到里面?有类似凳子被推倒的声音，舒书停下脚步，下意识想往里看。
办公室关着窗帘，看不到里面?。
又是一声响动传来，舒书推了下门?，发现竟然是开着的。
透过门?缝，她看到王雪晶双手环在胸前，低头站在那，好像很害怕。
视线再往旁边移，王光上前，扯住了王雪晶的手。
舒书勐地推开门?。
又是咣当一声，把王光吓得一激灵。
王雪晶抹了把眼角的泪，没等舒书上前，就跑了出去。
「你?给我等等！」王光怒道，「为什么进来不喊报告？！」
舒书指了指嗓子。
王光垂眼，略一思考，松了口气，一个哑巴他怕什么，况且就算她出去说，也没证据。
他问：「有什么事？」
舒书摇头。
王光不耐烦地摆手：「赶紧去上课！再乱跑我告诉你?们班主任！」
舒书转身跑走，她没回班，沿着刚才王雪晶跑走的方向找，在花坛边，看见了蹲着的人。
舒书走过去，蹲下来，轻轻碰了碰对方的肩膀。
王雪晶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把头埋下去，像只受伤的小鸵鸟。
舒书大?概意识到了什么，捡了块石头，在地上写?：「我去告诉老师。」
王雪晶看见了，使劲摇头，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你?别告老师！不能说的！绝对不能说的！」
舒书不解，写?道：「为什么？」
「他都是借着辅导健美操的时候……」王雪晶哽咽了一下，「他还说了，我没证据，没人会信我……而且别的同?学知道了，都会笑?话我的，光唾沫星子都能淹死我，我还怎么在学校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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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的表达断断续续，还带着啜泣。
舒书在地上用力写?：「可你?又没有错！」
王雪晶愣了愣，讷讷摇着头：「那也不行的，别人又不管这些，他们会说人家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你?知道流言蜚语多可怕的，要不你?之前为什么休学？」
舒书怔了一下，想起沈雾语跟她说过，当别人霸凌她的时候，父母竟然要她想想，如果大?家都不喜欢她，是不是她自己有问题。
舒书沉默几秒，在地上写?：「如果再重来，我绝对不会休学，我只会让欺负我的人离开。」
王雪晶有些惊讶地看着舒书，因为在传言里她胆小怯懦，可面?前的人，眼神是坚定勇敢的。
但她还是摇了摇头：「不行的，他说了……他有背景，就算捅出去，他也没事的，还会照样?在学校……」
舒书看着她害怕到发抖的样?子，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在地上写?：「别怕，我帮你?揍坏人！」
……
两天?的运动会如火如荼，有些没报项目的同?学，看一会儿比赛，就跑回班看书。
班里有男生时不时跑回来播报，谁谁谁跑了第几名，谁的跳高?打破了校记录。
谢京延的名字时不时被提到，基本上都是第一名。
学委看着窗户边趴着的一排女生，又听着下面?操场上女生的尖叫，放下笔，道：「除了打篮球，也没觉得谢京延爱锻鍊啊？」
旁边一个男生笑?道：「延哥这叫天?生丽质！」
学委想了想，点点头：「你?说的对，他腿那长度，跑一步顶我两步！」
男生无情地戳穿：「我觉得不止两步。」
学委无语了一会儿：「算了，体育我是真帮不上忙，还是多刷点题，帮咱班提高?文化?课平均分吧。」
英语课代表是个女生，站在窗边回头道：「学委，我不是打击你?，我感觉要是谢京延肯学，提高?文化?课平均分也没你?什么事了。」
学委想反驳，但觉得有些道理，转而问：「那你?说，他为什么不学呢？」
英语课代表摇摇头：「帅哥的心思我怎么知道！」
舒书的笔尖在纸上顿了又顿，渗出一团团墨点子。
只是运动会越往后进行，大?家也都隐隐觉察到谢京延好像不太高?兴。
第一天?晚上，宋之桃回来道：「接力跑的时候，九班的人故意给咱班马浩使绊子，害得马浩摔倒，腿磕破了好大?一块儿，谢京延跑完最后一棒，直接把棒子甩到对方身上，要揍对方呢！」
宋之桃心有余悸：「当时谢京延可凶了，好几个老师拉，都差点没拉住！还有你?也知道，咱班男生都听谢京延的话，他一上，班里其他男生都要上，徐老师都没辙了，说也不听，抓着谢京延让他先喊男生们回来。」
当时场面?混乱，谢京延冷着脸，喊了声：「一班的，都回来！」
听到是他发话，男生们才停了手。
谁知下一刻，谢京延走到打头的位置，沖九班挑事的那群挑眉：「来，都沖我呗。」
九班那群一看真惹住谢京延了，就怂了。
「他们是很过分，把马浩都摔成那样?了，但是一般老师在，谢京延也不会拉都拉不住。他就感觉像心里有气，发泄似的。」宋之桃看着舒书，「你?说他怎么了呀？」
舒书默了默，摇摇头。
***
第二天?早上，舒书在班门?口，看见谢京延正跟一个女生说话，那女生皮肤白白的，长得很可爱。
谢京延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懒散地倚着墙。
女生好像在讲什么有趣的事，谢京延笑?了一下。
舒书想过去，但他俩挡着路。女生看到了她，回头深深看了眼谢京延：「阿延，她谁啊？」
谢京延看都没看：「不认识。」
说完，转了个身，背对着舒书，让出条路。
第1章 小情话（7）
舒书默默过去, 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今天一整天都是运动会，早上也没?有早读, 班里的同学不是?在玩, 就?是?在吃东西。
隔壁班的马小曦来他们班，跟几个女?生在编头髮?, 看见舒书跑了过来，摸着她的头髮说：「你发质好好啊, 我给你也编个麻花辫吧。」
舒书摇摇头。
「那我给你涂个唇膏吧？」马小曦捏捏她的脸, 「来, 我这可是?斩男色呢！」
舒书看着她拧开?红红的唇膏, 就?要往自己嘴上涂，吓得后仰着, 连连摆手。
「真的，你皮肤好，都不用擦bb霜呢！」马小曦扬声。
王轩晃晃悠悠过来：「马小曦, 你给自己化成?鬼就?算了, 折腾别人?干啥。」
「滚开?啦，你才是?鬼！」马小曦回头看着舒书, 「也对?，雾语就?是?不涂唇膏也能秒杀某些人?！」
王轩：「哟, 我怎么听您这口气有点怪啊。」
马小曦努努嘴, 看了眼门口：「谢京延跟那女?的怎么回事？」
「哦, 你说韩彤萱啊，跟延哥说说话怎么了？」
「不是?, 谢京延什么意思？真这么快就?换了啊！」马小曦撇撇嘴。
王轩根本没?放心上，道：「以前也没?见你意见这么大, 再说了说说话嘛，又不是?抱着亲，您管天管地，还管着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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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到班门口了诶，而且这韩什么萱长得可可爱爱的，谢京延是?不是?就?喜欢这挂啊！」马小曦说着，看了眼舒书，「我觉得沈雾语更可爱！」
舒书反应了两秒，发?现是?在说她，赶紧拽了拽马小曦的袖子。
说话声引来了门口两人?的目光，谢京延没?什么情绪地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转身带着韩彤萱走了。
今天是?运动会的最后一天，晚上放学就?能回家了，班里看书的同学也没?了定力，基本全跑去围观比赛。
啦啦队有个女?生请假了，马小曦拿着队服过来，非要舒书换上：「你就?帮忙顶一下嘛，要不我们少个人?！」
磨了半天，舒书拗不过她，换了衣服，又被马小曦按着，扎了个高高的马尾。
她俩下去时，操场上正准备进行男生三千米跑，马小曦拉着舒书跑进啦啦队的队伍。
严晨正在点名，看到舒书惊唿一声：「哇！我差点都没?认出你！」
马小曦得意地道：「好看吧！」
丽嘉严晨搡搡头，笑了笑。
「你点不点？」
凉凉的一声。
谢京延看着严晨，视线似有似无?地扫过舒书，又移开?。
「点点！」严晨拿着号牌，喊一个名字，发?一个，「拿到的都贴在后背上，贴不到的让同学帮下忙。」
谢京延是?7号，他看都没?看，反手往背上一贴，也不管贴好了没?。
准备的时候有些乱，啦啦队已经在喊加油。
马小曦给舒书了两个彩球，说：「你拿着跟大家一起摇就?行。」
舒书点点头，抬起眼，发?现不知何时，乱糟糟的人?群把她挤到了谢京延背后。
她轻轻说了句：「加油。」
聒噪嬉笑的气氛里，谢京延听到什么，他回头，看见舒书站在一边，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花球。
好呆。
谢京延心想。
「来这边——」
舒书被马小曦拉着，到了最前面。
马小曦往起跑线那里张望，嘟囔道：「不会真在一起了吧。」
舒书跟着看过去，看到韩彤萱站在谢京延的身后，似乎是?谢京延的号牌边角开?了，她正在用手按服帖。
谢京延身子没?动，光侧过头，似乎要跟她说什么，舒书便?没?看了。
三千米是?全年级在一起比，裁判发?令枪一响，整个操场都在加油助威。
经过几圈追逐，最后谢京延和一个体育生几乎是?同时第一跑过了终点。
那个体育生直接累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谢京延没?坐，弯着腰，手撑在膝盖上，喘着气。
陆续有许多同学到终点，其他的同学都上去帮着掺扶。
啦啦队员负责给参赛的同学送水，舒书也从箱子里拿了一瓶，准备去送时，想起来曾经答应过某人?不给其他男生送水。
她犹豫着四处看，人?群聚拢处，谢京延站着，汗水沿着他额前的碎发?往下淌，他接过韩彤萱手里的水，拧开?，仰头喝了下去。
舒书无?声无?息把水放回箱子里，转身往教学楼走。
……
宋之桃没?下楼，在班里看书，见她走进来，问：「你不是?去当?啦啦队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舒书没?吭声。
宋之桃看着她的脸：「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
舒书摇摇头，在纸上写?：「有点累。」
「哦，那种蹦蹦跳跳是?挺累的。」宋之桃道，「你快歇会吧，咱班中?午还得上体育公开?课呢！」
舒书抱着自己的衣服，准备去换。
「学委都不想上，刚想去请假，说是?女?生例假去请假，王光都不允许。」宋之桃抱怨道，「真是?烦人?。」
听到王光的名字，舒书动作一顿，看过去。
宋之桃以为她是?有疑问，便?道：「不是?咱班女?生，是?跳健美操的一个女?生，学委在边上听着，王光说例假也不能缺席排练，否则就?取消健美操比赛资格，都这么说了，学委一男的还怎么开?口。」
健美操的排练王光都给放到了晚上，就?是?周末都不让停。
学校可能还以为他多负责呢。
舒书抱着衣服，跑到王雪晶他们班，果不其然王雪晶一个人?趴在桌子上，正在哭。
舒书过去，轻轻拍了拍她。
王雪晶缩着身子抬起头，看到是?她才松了口气。
舒书比划着名问她怎么了，王雪晶擦擦眼泪，哽咽着说：「这几天我听你的没?去排练，他刚把我叫去，说以后训练不能缺……我说那我例假，总得请假，他也说不行。」
跟刚才宋之桃说的情况差不多。
舒书在纸上写?：「他这次叫你，你就?不该去。」
「可是?我害怕……」王雪晶六神无?主地道，「而且他要取消我健美操的资格……我都练了那么久，他凭什么……」
舒书写?道：「他才没?权力决定你。」
「是?吗？」王雪晶喃喃地道。
舒书用力点头，写?道：「所以要先?让他失去决定你的权力。」
「……怎么失去？」王雪晶迷茫不解，「我们只是?学生，能做什么？」
「揍他。」舒书在纸上一笔一划写?道。
第56页
***
中?午吃过饭，全班都被叫到了后面的小操场排队。
宋之桃小声道：「还说不能请假呢，谢京延他们几个男生假都没?请，直接不来，你看王光也不敢说什么，就?是?欺软怕硬。」
舒书回头看了看，那几个不服管的男生果然都没?来。
她回过头，没?做任何反应。
「你怎么了？」宋之桃看着她，「我怎么觉得你从午饭起就?不太对?劲呢。」
舒书中?午吃了三碗米饭，惊呆了半碗都吃不完的宋之桃。
「都别说话了，站好队。」王光笑着站在队伍前面，看起来和蔼可亲。
舒书扯了扯嘴角。
几个校领导和观课老?师也拿着记录册，站到了一边。
公开?课提前不允许排练，但是?课的内容王光私下跟严晨说了。
他是?体院毕业，最拿手的是?跆拳道，加上学校也希望同学们在学习的同时，能学习一门特长，用来强身健体。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在课上展示一下自己的特长。
先?进行完了课标要求的内容，都没?出什么意外，王光放下心，对?众人?道：「大家也知道，老?师是?跆拳道黑带，那么下面，老?师给大家演示几个跆拳道的经典动作。」
一说到跆拳道，同学们都来了兴致。
「这是?前踢，后踢，勾踢，双腿连踢……」王光边做边演示。
效果确实?好，同学们「哇哇」声不断，其他老?师也频频点头。
王光做完了，笑着说：「同学们如果喜欢，可以课下时间来找我，咱们学校有室内训练场地，可以练习。女?生们也别觉得这跟自己没?关系，也要积极参加。」他说完，还故作轻松地加了句，「在学校我教大家可是?免费的哦。」
这下同学们都跃跃欲试了，舒书看到观课老?师的表情也很满意，扯了扯嘴角。
王光还真是?道貌岸然。
王光见好，便?乘势追击，说道：「有没?有同学愿意现场试一试。」
王光怕出岔子，私下跟严晨说了，让他这时候举手。
严晨毕竟是?体育课代表，动作学的快，不会出岔子。
但是?临到场，严晨并没?有举手。
王光看了眼他：「有谁想试试？」
严晨默默地看向天上飞过的鸟，好似没?听见。
就?在王光准备点他名字时，舒书举起了手。
王光愣了一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能反悔吧，再说了，一个小丫头，顶多是?动作做不好，也出不了什么状况。
他笑着说：「好啊，那请这位女?同学来试试吧。」
队伍里发?出低低的议论声，有男生离严晨近，压着声问：「你提前让大家都别举手，该不会就?是?为了让沈雾语上吧。」
「以前也没?发?现她这么勐啊，还敢试跆拳道。」
「应该就?是?喜欢体育吧，上次体育课演示她不也主动出列了。」
「啧啧啧，我都怀疑她休学是?去修体育了！」
严晨其实?也很懵，他只是?应舒书拜託，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王光示范了一下正拳，然后摊开?一只手掌，举在舒书面前：「这位同学，你打这里就?行……啊！啊！！」
他话都没?说完，舒书一拳就?打了上去。
王光完全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叫出声的，因为实?在太他妈疼了。
王光的手在背后甩了甩后，他内心是?不敢置信的，甚至觉得是?刚才自己手摆放的位置不对?，让舒书误打误撞，打出了超长的一拳。
他勉强挤出个笑：「同学，你以前学过吗？」
舒书摇了摇头。
她何止学过，还是?救援队的叔叔们亲自教她的呢。
别说跆拳道了，就?是?散打她也会。
要不是?奶奶不让她学，她指不定也是?黑带了。
她的脸长得乖巧又无?辜，王光信以为真。
他忍着疼，故作镇定地道：「大家看，只要有专业的老?师指导，随便?一个同学，哪怕是?女?生都能很快学会。」
大家以为他是?教得真好，跟着鼓了鼓掌。
「好，下面换腿部侧踢。」王光扎好架势，「老?师来格挡。」
他就?不信了，还能叫她踢到。
舒书这次给了他防备的时间，她深吸了口气，一手抬高，一手护着下颚，然后照着王光的胸部，一脚踢了出去。
王光眼睁睁看着那脚过来，都没?来得及侧身躲避，人?就?后仰，摔了出去，还带着一声比刚才还悽厉的「啊——」
他太疼了，脑子都是?懵的，爬了两下，根本没?站起来。
其他人?都惊得一时没?反应过来。
舒书是?第一个跑上前的，她的姿势很像是?去掺扶，只有王光觉察到了不对?劲。
在只有他俩能看到的角度，舒书抓住王光，用力一个反转，两人?同时栽到在地。
然后舒书扣着他的手腕，按在了自己脖子上。
王光想抽出手，但是?舒书的力气非常大，像掐着蛇的七寸，让他动弹不得。
下一秒，舒书使?劲摇着头，做出痛苦状。
王光：「……」
一个老?师先?反应了过来，边跑上前边大声呵斥：「王老?师！你干什么？！你松开?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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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里的同学也涌上前：「艹！这是?打不过急眼了啊！」
王光：「……」
他直到被同学们七手八脚地揍了一顿，又被人?拉开?，都没?想通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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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吧里，谢京延百无?聊赖打着游戏。
丁嘉明接完电话，在他对?面喊了半天：「阿延，沈雾语惹出事了！」
谢京延头都没?抬。
「阿延，你前同桌出事了！」
谢京延还是?没?动。
丁嘉明受不了了，拍了拍他桌子：「你媳妇有麻烦了！」
谢京延手指一顿，抬眼，摘了耳机：「说。」
第1章 小情话（8）
公开课在混乱中结束, 王光被当场拉回了办公室。
舒书被带去校医室检查身体，然后被?徐老师领回了宿舍。
「身体还有哪里疼吗？」徐老师问。
舒书摇摇头。
她身上没有伤，只有脖子上的红印子, 还是她硬按着王光的手留下的。
但这也?足够了。
当众掐学生, 够王光喝一壶的。
徐老师拍拍椅子：「雾语，你?坐下, 老师问你?几个问题。」
舒书听话地照做，看起来乖乖的。
「你?之前有学过跆拳道吗？」徐老师试探地道。
舒书摇了摇头。
徐老师酝酿着措词：「你?别?多想啊, 老师这么问, 是因为你?竟然能把王老师踢倒在地, 老师有些好奇。」
舒书揪了揪手指尖, 从书桌上拿出张纸，写道：「我就?是按照王老师教的踢的。」
徐老师点点头：「那你?之前跟王老师有矛盾吗？」
「没有。」舒书写完, 放下笔，安静地坐着。
这跟刚才校领导问舒书时，她回答的一样。
徐老师思考着：「所以你?把王老师踢倒是王老师教的, 你?好心?扶他, 他反倒恼羞成怒地掐你?，也?是他的问题, 对吧？」
舒书眼?睛快速转了一下，用力点点头。
「可?是……」徐老师道, 「他跟校领导说, 是你?诬陷他的。」
王光不?是轻易认怂的性格, 嘴也?能说会道，他被?拉到办公室就?反应过来了。
面对校领导的质问, 他言辞激烈地说是舒书故意按着他的手去掐自己，还说她力气很大, 否则就?算动?作标准，也?不?可?能把他踢飞。
王光用的词就?是「踢飞」，他还扒开衣服给?大家看，他的胸口确实已经青紫了。
徐老师问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给?沈父沈母打电话。
舒书见状紧张地在纸上写：「老师，求求您不?要告诉我父母！」
徐老师还没拨通，举着手机问：「为什么不?能讲？」
舒书不?吭声。
她是想把王光赶出学校，不?把他逼急不?行，不?找个合理的理由?也?不?行，得让他自己犯错，才能不?牵扯到王雪晶。
她只是想把公开课搞砸，但没想闹到通知家长。
徐老师沉默半晌，道：「雾语，老师问你?，你?到底跟王老师有什么矛盾？」
舒书抿紧了唇，摇了摇头。
最终，徐老师还是给?沈向阳打了电话，但是只说舒书在体育课时跟老师产生了一些摩擦，没把王光叫嚣的那些话讲出来。
徐老师的意思是，怕舒书心?理上有负担，下午的运动?会就?不?用参加了，让沈向阳提前把她接回家，安抚照顾一下情绪。
沈向阳满口答应，等接住舒书上了车，他连问都没问，一个劲地接打电话。
到了小区门口，沈向阳停了车，刚要说话，舒书的手机响了。
「是你?班主任吗？」沈向阳问。
在他的认知里，舒书没有任何朋友，也?不?会有人给?她这个哑巴打电话。
舒书看到来电显示是谢京延，赶紧挂断，沖沈向阳摆摆手。
沈父也?没多问，对她道：「爸爸那边还有工作，你?先回家待着，有什么晚上再说。」
舒书点头。
不?用跟沈父解释，她松了口气，可?她也?实在想不?通，身为父亲，为什么会对自己女儿发生的状况毫不?关心?。
舒书到家，看了看手机，谢京延没再打过来。
他那人没什么耐心?，应该是拨一遍就?烦了。
舒书有些茫然地待在屋里，书也?看不?进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下午，王雪晶给?她发来了微信：[雾语，你?没事吧？]
看来是知道了。
舒书怕她担心?，回道：[我没事。]
刚发出去，王雪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很焦急。
「喂，雾语，你?真的揍他了啊！」
舒书正在想，她又不?能说话，怎么回答对方，那边王雪晶道：「你?不?用回答，听我说就?行！可?能大事不?好了！」
舒书揍王光的事，发生在中午。老师虽然交代班上的同学不?要乱讲，但这种事根本控制不?住，你?传我，我传你?，一些同学就?知道了。
王雪晶听人说完，隐约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赶紧去找舒书，没找到，但是听见了一件更为紧急的事。
王光改了口，不?说舒书诬陷他了，而是说舒书是故意打伤他的，他要去验伤，还要学校处分舒书，如?若不?行，他就?要去告舒书故意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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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跟校领导叫嚣，他身上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据。
王雪晶吓得哭了：「学校要给?你?处分怎么办？要是王光找你?父母闹怎么办？王光好像有背景的，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舒书答不?上来，挂了电话，她少?有的也?感到了害怕。
不?是害怕被?处分，也?不?怕被?找家长，她害怕的是，这些麻烦都会落在沈雾语的头上。
舒书没想到王光能这么不?要脸，但又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只给?王雪晶回了微信，让她放心?，无论如?何，都不?会把她的事讲出去。
舒书因为这件事，一下午都心?神不?宁。
晚上沈向阳前脚刚到家，吴惠带着沈嫣就?回来了。
「怎么又在学校出事了？这才復学多久啊！」吴惠一回来，就?噼头盖脸地问沈向阳。
「我怎么知道！我正有事呢，她那班主任打电话，说什么体育课雾语跟老师产生了摩擦，老师好像急了又掐住她了。」沈向阳换着鞋，说，「我也?没听清，就?说好好好，我去领走。」
「什么掐她？老师怎么会掐她？」吴惠嘀咕道，「是她做错什么，老师教训她的吧。」
沈向阳：「我说了我没听清！」
「那班主任还说什么了？」吴惠问。
「就?说怕雾语心?理上难受，让我们带回来开导照顾呗。」沈向阳说着回头，看见沈嫣，笑?了笑?，「宝贝，吃晚饭了吗？」
「吃了。」沈嫣闷闷往屋里走。
「怎么了？」沈向阳问吴惠。
吴惠：「没什么，她在学校摔了一跤。」
沈向阳笑?笑?：「小娇气包。」
「你?还笑?得出来！」吴惠朝舒书的房间抬抬下巴，「你?那大女儿难不?成又休学？这可?高三了，再休学就?只能復读了，到时候可?是要花钱的，你?出？」
沈向阳不?吭声了。
「以前被?同学说几句受不?了，现在被?老师训几声也?不?行了，一天天的也?不?知道敏感什么！」吴惠气势汹汹走过去，边推开舒书的门，边训道，「我跟你?讲，你?不?要给?我哭丧个脸，我……」
话说了一半，吴惠愣住了。
舒书没哭，脸色也?很好，正在努力地往嘴里塞肉包子。
吴惠：「你?这是……？」
舒书以为他们又很晚回来，不?给?自己带饭，就?点了外卖。哪知道刚收到，他们就?回来了。
她怕吴惠发现，说她乱花钱，又舍不?得把包子扔了，就?想赶紧吃掉。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舒书抹抹油油的小嘴，把袋子往前推推，意思是让吴惠一起吃。
吴惠咬了咬牙：「……你?自己吃吧。」
她转身要走，想起来正事没说，顺了顺气，转身道：「雾语，你?的事我听你?爸说了，我希望你?在学校能听老师的话，也?希望你?能想想，为什么别?人不?遇见这样那样的事，就?你?能遇见。」
舒书眨眨眼?，心?想，怪不?得王雪晶不?愿意告诉老师父母呢，这什么奇怪的受害者要反思论。
「你?得明白，不?管如?何难受，你?都得坚持把高三上完！」吴惠说完甩上门，走了。
舒书绞尽脑汁想了一下午要怎么解释，哪想沈父沈母压根没问。
他们认为大女儿肯定是和?以前一样，在学校又因为一些无关痛痒的事，自卑敏感发作，不?想去上学了。
其实但凡他们去问一下老师同学，就?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舒书躲过了一时，但整个周末都提心?吊胆的，沈父沈母一接电话，她就?赶紧听，生怕是学校，或者王光找过来。但始终风平浪静，什么都没发生。
周一，因为沈嫣又磨蹭，舒书到学校有些晚，是踩着早读的铃声进班的。
当时大家有的在读书，有的在赶抄周末的作业，乱糟糟的。
她一进来，班里安静了一瞬，丁嘉明先吹了声口哨：「牛逼啊！」
班里其他人跟着起闹。
舒书懵懵的。
学委拍桌子：「早读啊，别?乱。」
「我没乱啊。」丁嘉明欠欠地道，「我是敬一下连老师都敢踹飞的女汉子！」
一片笑?声，学委也?忍不?住了，跟着笑?。
舒书：「……」
她正无语，班长拍了拍她：「徐老师让你?来了去办公室。」
早读时候，走廊里没有人。
舒书害怕是学校的处分下来，在办公室门口磨蹭了半天，都没进去。
忽然，从后面过来一个人，扣住她的手腕，把她往旁边拖。
舒书看到对方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指，顺着往上，看到了那张拽拽的脸。
她挣扎着甩了甩，对方没松开，反倒是更用力地把她拖到了角落里。
谢京延是又发什么疯啊！
这里离办公室那么近，老师一出来，就?能看见他俩呢。
她又使劲抽了抽手，他还是不?为所动?。
舒书急了，对着他的手，上去咬了一口。
这次谢京延好像铁了心?，就?是不?松手，舒书余光看到远处，教导主任好像过来了，她着急地抬起头，撞上谢京延探究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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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揍我？」他问。
舒书眨巴眼?。
谢京延抬抬眉，黑眸里有了些许笑?意，说：「该不?会舍不?得吧？」
第1章 小甜糖（1）
谁捨不得?他了！
舒书觉得这人的脸厚得像城墙一样。
她使出浑身力气一推, 谢京延后背撞在墙上，蹙眉「嘶」了声。
「你来真的啊。」
舒书板着脸，转身跑走了。
徐老师听见门咣当了声, 看见舒书没敲门, 直接跑了进来。
她觉得?这孩子平时不像这样冒失，问：「怎么?跑这么?快？」
舒书喘着气走上前。
徐老师虽然?疑惑, 也没再说什么?，指着旁边的椅子：「你坐, 老师有事?跟你讲。」
舒书心里一惊, 有些?不安地坐下来。
「没看出来, 你这小姑娘还挺凶的。」徐老师突然?笑着说了一句。
舒书攥紧了拳头, 以为是?学校要给她处分。
徐老师神色正了正，话锋一转道：「那天你父母把你接走后, 王雪晶同学找到了老师。」
舒书微微张大了嘴。
「她把王老……王光做的那些?事?都告诉了老师。」
舒书登时就站了起?来，使劲摆着手?。
办公室里还有一位男老师在，王雪晶说过?, 她害怕别人知?道。
「怎么?了？」徐老师疑惑地问。
舒书慌张地从?兜里拿出纸笔, 写道：「王雪晶不想?让人知?道。」
徐老师和男老师互看一眼?，男老师默契地端着水杯出去了, 徐老师才道：「刚才那个老师是?王雪晶的班主任，这几天他也为了此事?忙前忙后, 是?知?情的, 但是?你放心, 王雪晶的事?不管是?学校还是?警方，都会替她保密。」
舒书不知?所措地捏着手?里的笔。
「王光都承认了, 学校已经报了警，他现在被拘留了。」徐老师沉吟了几秒, 说，「那你现在能告诉老师，公开课上你是?故意的吗？」
舒书不吭声，半晌很?轻地点了下头。
「你这小姑娘，该让我说什么?好。」徐老师嘆口气，「你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舒书：「……」
徐老师问：「为什么?不告诉老师？」
舒书抬眼?，看到徐老师严肃的表情，抿了抿唇，写道：「因为怕说了也没用，万一被其他人知?道，还会被说闲话。」
想?了想?，她又写：「告诉老师，还会被欺负得?更厉害。」
第一句是?王雪晶说的，第二句是?沈雾语告诉她的。
沈雾语从?小就被欺负，有的时候是?被骂几句，有的时候是?被打几下，她每次说了，都没什么?有用的效果。
那些?欺负她的都是?孩子，顶多?被大人训几句，有的甚至连训斥都没。
反倒是?之后，这些?人见了沈雾语，会欺负得?更厉害。
徐老师看着这两?行字，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明白了。」
舒书懵懵地眨眨眼?。
徐老师说：「如果老师家长不作为，学生就不会再信任我们了。」
舒书怔忪。
两?人一阵沉默，徐老师笑了笑：「好了，都没事?了，你回去上课，剩下的事?交给老师吧。」
舒书还以为王光会拒不承认，没想?到事?情能这么?容易解决。
她走出办公室，那位男老师才进来。
男老师吹着水杯里的枸杞，感嘆道：「真是?没想?到，一个小女生敢去揍跆拳道黑带。」
男老师抬手?看表，夹着书往外走，走到门口，嘀咕了一句：「还真挺让人佩服。」
徐老师批着刚收上来的作业，抿着唇，轻轻笑了笑。
舒书回到班，就偷偷给王雪晶发信息，对方没有回。
她下课去找，对方今天也没来学校。
晚自习结束，舒书正准备回宿舍，看到王雪晶等在班门口，朝她招手?。
舒书赶紧跑过?去，掏着纸笔想?问，对方比了个嘘，拉着她，一口气跑到了操场。
天气越来越冷，操场上没太多?人。
还没等舒书问，王雪晶就迫不及待地说：「王光被拘留了！听我爸妈说他不会再回咱们学校了！以后也不能当老师了！」
太好了！
舒书又激动又开心，轻轻跺了跺脚。
王雪晶絮絮叨叨讲了这两?天发生的事?，那天她找到学校说完，学校就报了警，她的父母也很?快赶来了。
今天她没来上学，是?怕她心里有阴影，想?让她在家休息，还收了她的手?机，不让她乱想?。
但是?王雪晶实在太想?见舒书了。
「可是?你怎么?突然?敢去跟老师讲了呀？」操场上灯光昏暗，舒书用手?机打字给她看。
王雪晶揉了揉红红的眼?睛，说：「我怕你被学校处分，怕王光找你家长闹。」
舒书的手?停在按键上，顿了顿，打道：「谢谢你。」
王雪晶一把抱住了舒书：「该说谢谢的是?我，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肯定还……」
还被坏人欺负，还无助害怕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舒书拍了拍王雪晶的背。
操场的另一边，有几个同学在玩，其中有个男生吹了声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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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晶不好意思地松开了舒书，两?人坐到塑胶跑道边。
「你知?道吗，其实听到王光挨揍，我真得?好解气啊！」王雪晶转过?头，拉住舒书的手?，「为了感谢你帮我揍他，以后你遇到困难了来找我，我也一定帮你。」
舒书看到她恢復活力的样子，笑了笑。
「你别笑呀。」王雪晶怕她不信，说道，「我虽然?不厉害，但我爸妈厉害呀，我爸妈可都是?很?棒的医生呢！」
舒书点点头。
王雪晶伸出小手?指：「打勾。」
舒书手?指刚勾上去，那边的男生又是?一声口哨。
这次还吆喝上了。
「又抱又牵手?，你俩干什么?呢？」
舒书听出来了，是?丁嘉明的声音。
用手?机打道：「别理他，他们那群人都很?闲。」
王雪晶知?道丁嘉明，忽然?想?到什么?，问：「对了，你跟谢京延什么?关系呀？」
舒书一愣。
王雪晶问：「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舒书赶紧摇头。
王雪晶：「哦，我就是?有点奇怪。」
舒书皱眉，打了个问号。
王雪晶头压低了些?，捂着嘴说：「我这也是?听我爸妈说的，不能往外讲哦。」
舒书点头。
「我去找完老师，王光起?先拒不承认，还狡辩，你也知?道他之前说自己有背景吧，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反正他的嘴是?挺能说的。但是?有人去见了王光，他马上就态度反常地承认了。」王雪晶问，「你猜那人是?谁？」
舒书当然?不知?道，摇摇头。
王雪晶：「是?谢京延爸爸的助理。」
舒书怔住。
「我父母只是?跟他家认识，但并不深交，跟他爸爸话都说不上。我爸还猜是?不是?跟我爷爷认识，但我觉得?不是?。」王雪晶看着舒书，「因为我去找老师又没人知?道，而你揍王光很?多?同学都看见了。」
「你俩再近就要亲上啦！」丁嘉明又喊了一声。
舒书本来脑子就乱，被他喊得?更乱，站起?来拉着王雪晶就走。
回到寝室，宋之桃问她刚去哪了。
舒书说跟王雪晶去操场散步了了，宋之桃就没多?问。
宋之桃去洗漱了，舒书坐在书桌前，看不进去书，总想?起?王雪晶刚才的话。
没一会儿，有人敲了敲寝室的门，王雪晶提着一大兜草莓进来，说：「刚才只顾跟你说话了，都忘了把草莓给你，我全洗过?了！」
舒书笑着接过?来，给宋之桃的桌子上也分了些?。
王雪晶张望着：「你们宿舍怎么?就两?个人啊？」
「我復学回来，分到这就两?个人。」舒书写完，拿了颗草莓，塞进嘴里嚼着。
「你好可爱啊！」王雪晶忍不住戳戳她鼓着的脸颊。
舒书一痒，嘴里的草莓都差点吐出来。
「纸，纸！」王雪晶不熟悉地形，到处都找不到。
舒书腾不出手?，捂着嘴，指了指抽屉。
王雪晶拉她抽屉，略一看，发现了半包纸巾，拿出来，抽了两?张给舒书。
「诶？这是?……」她发现了抽屉里，被压在下面的信封。
舒书擦着嘴，没注意。
王雪晶已经拿出了信封，看着右下角那一行地址，若有所思地嘀咕：「原来你早就跟谢京延家认识啊。」
闻言，舒书疑惑地看了过?去。
王雪晶举着信封，点了点：「这上面不是?他家老宅的地址吗？」
舒书呆住，动都不会动了。
半晌，她才抓起?笔，写：「真的吗？」
「真的呀，我家跟谢京延家不熟，但是?林一瑶跟他家是?世交，她过?生日，你不是?也见了吗。」王雪晶道，「很?早了，我陪林一瑶去找谢京延，到过?这里。」
「你确定？」舒书写道。
王雪晶又仔细看了一遍：「确定！因为这个地址现在改名称了，但我去的时候还没改，就是?这个！」
怪不得?她一直都找不到呢，原来是?地址已经改名了。
可怎么?会是?谢京延家？
舒书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
王雪晶看着她的表情：「你不知?道这是?他家啊？」
舒书摇了摇头，在纸上写：「不要告诉别人。」
王雪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放心，你的事?就是?谁问，我都不说！」
王雪晶走了，舒书一个人发起?呆，宋之桃洗完澡出来，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
最后她实在忍不住，拿出手?机，给谢京延发了信息：[你在吗？]
那边过?了一会儿，回过?来：[在。]
然?后又一条：[是?来确定我有没有被你推残吗？]
这人好记仇！
舒书犹豫了一下，打道：[我有事?想?问你。]
谢京延：[出来，到我面前问。]
舒书无语地看着屏幕，跟他讲道理：[寝室门马上要锁了，我出去就回不来了。]
谢京延：[我给你找地方睡。]
舒书：「……」
大晚上夜不归宿，也太疯了吧。
她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对方的信息又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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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当我面问，或者?永远都别问，自己选一个。]
舒书看着，使劲咬了咬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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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宿舍里，丁嘉明正玩着psp，看见谢京延拿起?外套往外走，敏感地嗅到了猫腻：「你去哪？」
「出去下。」谢京延答得?模煳，「今晚不回来。」
丁嘉明腾地坐起?来：「够不够兄弟，你去哪玩？带上我呗。」
谢京延单手?揣在上衣兜里，另一只手?转着手?机玩，淡淡说：「哥去追人。」
第1章 小甜糖（2）
舒书垂眼看着手机, 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以前也就是玩得时候爱爬高上低，但是绝对不?会夜不?归宿。
「不洗漱吗？」宋之桃问她。
舒书放下手机，进了卫生间, 打开水龙头,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跟水花一样蹦着。
出来时?，宋之桃已经?在被窝里了。
舒书擦着珍珠霜, 瞥见桌子上的时?间，马上下面的大门就要锁了。
「雾语, 窗户好?像没?关?严, 你关?一下。」宋之桃迷迷煳煳说。
舒书走到窗边, 一阵冷飕飕的风从缝里钻了进来。
外面的夜深了, 校园里安静又空荡，树下面好?像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
手机突然震动, 舒书打了个激灵，拿起来。
[快点?。]
谢京延发来了两个字。
就像他这个人，浑身都散发着没?耐心。
[前同桌, 你男朋友马上就冻残了。]
舒书觉得手指都是抖的, 抿着唇，回道：[你别乱讲, 什?么男朋友！]
[好?好?好?，不?是。]
[快下来。]
[有东西?给你。]
舒书手指在屏幕上犹豫着, 又往窗外看了看, 那个身影在黑夜里孤零零的。
她发道：[那你要保证, 让我在宿舍关?门前回来。]
几秒后，谢京延回了个「嗯」。
舒书放下手机, 赶紧换衣服，跑了出去?。
天很黑, 夜晚的校园静谧无声，只有头顶的月光，洒在舒书皓白的肌肤上。
谢京延听到沙沙的脚步声，转过了身。
两人对望，舒书有些不?自在，低下头，一手提着个塑胶袋，一手拿出手机，递给谢京延看上面的时?间。
还?有十分钟宿舍就锁门了。
谢京延手臂环在胸前，因为个子高，弯下一点?腰，语气痞坏：「你该不?会觉得我是什?么好?人吧？」
舒书眼睛倏地?瞪大。
谢京延抓住她的手腕，看着她眼里懵懂又惊讶的样子，勾了勾唇：「今天晚上跟我走。」
他的手指凉凉的，舒书打了个冷颤，使?劲抽了抽手。这个年纪的男生，好?像浑身都是躁劲，她根本抽不?出来。
舒书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在寂静的校园里很突兀。
她紧张地?跺了跺脚，发出轻轻的喘气声，怕被人听见。
「别耍赖啊。」谢京延暂时?放开了她。
「雾语，你怎么不?在寝室呀，我发微信你也没?回，你去?哪了呀？」宋之桃在电话里急切地?问。
舒书还?没?反应，手机就被抽走了。
谢京延道：「她跟我在一块，没?事。」
宋之桃惊讶地?「啊」了声，舒书抢回手机，对方已经?把电话挂了。
肯定是听出来是谁了。
舒书嘆口气，无语地?按着手机打字：「我必须要回去?，不?能夜不?归宿。」
「这么乖？」谢京延手指勾了下她的下巴，像逗小猫一样。
舒书往后躲了躲，睫毛颤颤的，有些无奈。
她发现自己有时?候拿谢京延没?办法，他跟之前遇到过的男生都不?太一样。
「带你去?aw怎么样？」谢京延问。
舒书打道：「那是哪里？」
谢京延：「酒店。」
舒书深吸了口气，转身要走。
「欸。」谢京延跟在她后面，「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那里的顶层是酒吧，能看日出，我带你看日出，又不?是睡觉。「
舒书脚步一顿，回头瞪着他。
「怎么了？玩过山车的时?候，你不?是挺喜欢高的吗。」谢京延道，「带你看日出也不?行？」
舒书：「……」
「嗯？」他语气低低的，也没?有不?耐烦。
舒书摇摇头。
「不?想?去?？」
舒书点?点?头。
「真难哄。」谢京延抬抬眉，「那陪我散步吧。」
舒书：「……」
「我这很宽容了。」谢京延提醒道，「是你先说有事问我。」
舒书轻吐口气，指着操场。
谢京延本来想?把她拐出去?的，在这散步有什?么情调。
「行吧。」他啧了声，往前走，头都没?回，勾了勾手指头。
舒书跑着跟上去?，回头看了眼宿舍大门。
谢京延把她脑袋转回来，声音懒洋洋的：「放心，我能让你回去?。」
北方这个季节的夜晚，已经?很凉了，谢京延只穿了一个薄款的黑色外套，看起来清瘦凌厉。
舒书倒是穿得很厚，她刚洗漱完，头上松松垮垮扎着丸子头，整个人都软糯糯的。
她想?了想?，没?先问地?址的事，而是在手机上打：「你爸爸的助理?是不?是去?找过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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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京延歪头看着屏幕，问：「你怎么不?是写字，就是打字，为什?么不?用手语？」
舒书心里一咯噔。
谢京延：「看我。」
舒书呆呆地?抬起头。
谢京延指了下她，然后双手握拳碰在一起，又指向自己，然后摸了摸耳垂，再双手拇指竖起，碰了一下。
舒书：「……」
她意?识到这是手语，但她完全?不?会啊！
「怎么没?反应？」谢京延看了她一会儿，「非要我说出来吗？」
舒书实在看不?懂，又怕自己身份穿帮，便点?了点?头。
谢京延轻笑出声：「做我女朋友吧？」
舒书怔忪，脸上一阵热。
谢京延道：「你让我说出来的，我都照办了，你可不?能不?愿意?啊。」
她要知道是这个意?思?，才不?会让他讲出来。
她站着不?动，低着头，不?肯回答他的话，指了指手机。
谢京延无奈地?嘆口气，手抄兜，继续走，说：「是去?看望了一下王光。」
总算是不?继续刚才的话题了，舒书吁出口气，边跟上他，边打：「你跟你爸爸说的吗？」
谢京延扫了眼，说：「昂，那孙子很阴，不?跟他来点?实际的不?行。」
舒书紧张地?看向他。
「对待垃圾，就要用对待垃圾的方法。」谢京延道，「不?过没?你那么暴力，没?揍他。」
舒书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谢京延道：「对了，你个女孩子家，到底从哪学的那些？」
舒书不?吭声，想?了想?，打道：「就是按着王光教的。」
这也就骗骗其他同学，谢京延才不?信，但他也不?想?深究。
「谢谢你。」舒书在手机上打。
谢京延故意?不?看，舒书碰了碰他胳膊。
谢京延这才偏头：「你就这么谢啊？」
想?想?就三个字是太轻了，舒书在手机上打：「那你想?我怎么谢你？」
「做女朋友……」
舒书步子慢了。
「你肯定不?愿意?。那这样吧。」谢京延点?了点?自己脸颊。
舒书不?解，懵懵地?举起手，在他点?过的地?方，也戳了戳。
谢京延啧了声：「是让你亲一下。」
舒书唿吸一滞，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人怎么能让她亲自己啊。
谢京延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该不?会没?亲过男生吧？」
舒书摇摇头，勐然抬眼，她干嘛要回答这个问题啊！
她懊恼地?转身往宿舍方向走，谢京延喊她，她也不?回头。
身后跑步声越来越近，谢京延追上她，拦在前面：「又生气。」
他戳她的脑门：「你人挺小，气挺大。」
舒书瞪他，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对视，她忽然很不?好?意?思?。
「说好?陪我散步的，这才走了几米。」谢京延拖着她的手，「一圈都没?到，你就想?跑。」
舒书使?劲往后，她真的不?能再这样跟他待下去?了。
「问完自己的事，就觉得我没?用了么。」谢京延眉宇间有些不?快，「你怎么这么难追啊？到底要我怎么做？」
舒书脑子一嗡，恍然想?起自己想?问的事是地?址，她根本还?没?问呢，就被带偏了这么久。
但她此刻又不?能直接问，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她绞尽脑汁想?着，拿出手机，打道：「你家是不?是很有钱？」
谢京延顿了一下，挑眉：「嗯？」
舒书开始瞎编：「都说你家很有钱，我想?去?看看是不?是真的。」
「怎么？属实了就同意?做我女朋友？」谢京延道。
舒书：「……」
她不?知道怎么又绕到这了，她心想?要是这么理?解，能让她去?他家里看看，也行。
冷风里，谢京延嗤笑了一声：「所以你是看上我的钱了？」
舒书不?吭声。
一阵沉默，舒书看见寝室大门已经?关?上了。
但她现在很无力，没?劲跑回去?，她觉得好?像自己刚才说的不?对，也会惹谢京延生气。
「行啊。」谢京延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所谓，「带你去?。」
真的吗？！
舒书仰起头看他，在他漫不?经?心的脸上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她旁不?可查地?弯了下唇。
谢京延被气笑了，从兜里拿出个东西?，递给她。
舒书疑惑地?看着。
「你的珍珠清理?干净了。」谢京延道，「散着容易丢，我让师傅给你编成?了手鍊。」
是普通的线编成?的手鍊，但是颜色很好?看，编法也不?常见。
舒书摸着它，默了默，看见手里还?提着的塑胶袋，拍了下脑门。
她把袋子递给谢京延，在手机上打：「谢谢你的。」
谢京延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颗草莓。
舒书刚想?提醒他凉，谢京延就丢进了嘴里。
他眉头紧皱，痛苦地?道：「你尝了吗？」
舒书满脸问号。
「好?酸啊，你是想?酸死我么。」
她之前吃的时?候，没?觉得很酸啊。
第63页
「真的，不?信你自己尝尝。」谢京延说着，扣住舒书的肩膀，低下了头。
舒书吓得反手捂住了嘴。
谢京延微凉的薄唇，印在她的掌心。
凉凉的，麻麻的。
舒书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动都不?会动了。
谢京延直起身，黑眸里都是得逞的恣意?。
原来比草莓还?甜。
他心想?。
第1章 小甜糖（3）
丁嘉明正拉了几个男生, 在宿舍打牌，看见谢京延回来?了。
「不是要在外面过夜吗，您这是被甩了？」
谢京延低头髮着简讯, 没理他。
丁嘉明去摸他手里的袋子, 谢京延不给?他，放进了柜子里。
「艹, 啥东西你还上锁！」丁嘉明勾着头，「你这过夜的时?间可是有点快啊, 阿延, 你是不是虚？」
谢京延笑骂：「滚。」
在场有男生是其他班的, 不了解情况, 问?：「延哥有对象了，最近没见他带谁出来?啊？」
丁嘉明笑得意味深长：「人家?不一定鸟他。」
「嚯！谁这么?有个性?？哪个班的？」
「我们班的, 就阿延前同桌。」
谢京延不想理丁嘉明的欠样子，把外?套撂一边，拿了盒烟, 边发着简讯, 边往外?走。
男生等他出去，小声道：「延哥前同桌不是小哑巴吗？追这么?长时?间还追不上？」
丁嘉明不置可否。
另一个男生说：「应该就是没追上, 才追这么?久的，这叫有挑战懂不懂？」
「我也觉得, 要?真?追上了, 肯定不到一个星期就腻了。」
几个男生七嘴八舌, 丁嘉明啧了啧嘴：「我觉得这回不一定。」
「啥意思？」
「你们什么?时?候见他这么?大?晚上去见女生了，以前不都是他在那玩, 女生在旁边等着他，他还爱理不理。」丁嘉明抬抬眉, 「我觉得他这回是动心了。」
***
那边舒书?回了宿舍，宋之桃还没睡，迫不及待地坐起来?问?：「刚才怎么?是谢京延接你的电话?，还说你俩在一块？咦？雾语，你脸怎么?这么?红？」
舒书?忙摆手，装着去卫生间，躲了进去。
看着镜子里红得不像话?的脸，她捧住脸冰了冰，想到什么?，又赶紧把手拿下来?。
她稳了稳神，出来?，宋之桃已经下了床，毫无?睡意地跟在她旁边，眼神都在放光。
舒书?嘆口气，拧开檯灯，写道：「就是说了几句话?。」
「你俩就光说了几句话?？」宋之桃问?。
舒书?想了想，违心地点点头。
「那可是谢京延欸！」宋之桃实在太好奇了，「他跟你说什么?呀？」
舒书?：「……」
「算了我不问?了，你俩的悄悄话?嘛！不过楼下都锁门了，你咋回来?的？」
谢京延找了一个学生会的女生，从里面开门让她大?摇大?摆进来?的。
他总是很有法子。
也总是认识好多女生。
跟宋之桃随便聊了几句，两人就关灯睡了。
舒书?其实没睡着，她手机不停地震动，都是谢京延发来?的信息。
[到了吗？]
[你到底什么?时?候加我微信啊？]
[怎么?不理人？]
[刚我就该让你在操场上站一晚上。]
这人完全不管她回不回，一条接一条地轰炸。
舒书?直接把手机关了静音，放在枕头下面。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没一会儿，想去看时?间，从下面拿出手机，发现屏幕一直亮着，正有来?电提示。
舒书?咬了咬唇，接了起来?。
「肯接了？」
谢京延的声音响起，舒书?赶紧把头钻进了被子里。
那边传来?一声嗤笑。
「你挺有种啊，信息不回，电话?也不接，还他妈看上我的钱了，你说说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生气啊。」
舒书?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想了想，她对着电话?敲了两下。
他曾经说过，两下是到了。
算是回答他发来?的第一个简讯。
两人一阵沉默，安静中，舒书?隐约听到打火机咔嚓的声，还有轻轻吐出烟圈的声音。
他说：「还算乖。」
***
一周过去，周五放学，宋之桃来?找舒书?一起去车站。
舒书?心虚地写道，今天沈父来?接她。
「好吧，那我先走了。」
舒书?故意很慢地收拾着书?包，等班里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出去。
学校里只剩寥寥的人，谢京延在校门口的树下，低头刷着手机。
路过的几个男生跟他打招唿，玩笑道：「延哥怎么?还不走？」
「等人。」
「哇，妹子吧！」几个人起闹。
谢京延没反驳，摆摆手。
舒书?站在离他几米的距离，沉默着没过去。
谢京延回头，刚好看见了她，走过来?，打量着她：「你怎么?给?自己裹得跟个熊啊，这什么?？」
舒书?往后躲，捂着自己的熊耳朵式样的耳罩。
他都不懂！
舒书?奶奶说过的，冬天要?护好耳朵，护好脚，才能少感冒。
第64页
「真?呆。」谢京延张望着，抬手拦了辆计程车。
两人上了车，谢京延把手里的奶茶递给?她：「拿着。」然后低头刷手机。
奶茶是扎开的，舒书?以为他是要?自己帮忙拿，就捧在手里。
谢京延刷了半天手机，也没抬头，舒书?好奇地瞥了一眼。
「马上好，别急啊。」谢京延的语气像在哄人。
意识到是在跟自己解释，舒书?不好意思地把头转了回去。
很快，谢京延收了手机，看向她，又看向她手里的奶茶。
舒书?以为他是要?喝，递过去。
谢京延没接，掀起眼皮：「我不爱喝奶茶。」
他抬抬下巴：「给?你的。」
舒书?愣了愣。
「我可是专门翘课，排了好久的队买的啊。」谢京延懒洋洋地道，「不喝太伤人了。」
舒书?轻轻嘆气，吸了一口。
谢京延语气认真?：「怕凉了，我一直揣在怀里呢。」
舒书?：「……」
「我刚喝了一口。」
舒书?：「……」
她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听到旁边止不住的笑声，她才意识到这人又在逗自己。
舒书?气得把奶茶塞给?他，头一扭，不理他了。
「别生气啊。」
「好好好，我没喝过。」
「你把头转过来?。」
尽管谢京延求饶，但舒书?一路都没理他。
下了车，舒书?看着眼前奢华的独栋别墅，总觉得哪不对。
谢京延提步往里进，舒书?管不了那么?多，跟了上去。
她用手机打：「被你家?人看见了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谢京延没所谓地道，「看见就看见了呗。」
舒书?着急地扯扯他的衣袖。
谢京延偏头：「放心，我家?人今天都出去了，保姆司机也都放假。」
「为什么?？」舒书?写道。
谢京延不走心地道：「因为是我父母的结婚纪念日。」
那对塑料夫妻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可以发挥演技的日子，通常都是找个熟人多的餐厅吃一顿烛光晚餐，再开个房。
当然房间里谢笙是对着电脑忙工作，莫沁是拼命p照片，发朋友圈。
舒书?没多想，趁着这个机会认真?地打量起周围。
「你还真?是看房子啊。」谢京延都被气笑了，「要?不您顺便也看看我？」
舒书?扫了他一眼，又认真?打量起周围。
之前去林一瑶家?时?，觉得她家?已经很奢华了，跟谢京延家?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舒书?收回视线，在手机上打：「除了你父母，还有别人住这吗？」
谢京延指着自己。
「我意思是除你以外?。」舒书?打道。
「保姆、司机、管家?……」
「没了？」
谢京延看着她打的字，想了想：「还有吧，之前还有家?庭教?师什么?的。」
「没了？」舒书?又打了一遍。
谢京延觉得她奇怪，眯眼看着她。
舒书?抿抿唇，打道：「我是想多了解你。」
谢京延挑眉，默了几秒，说：「我哪能都记得那么?清楚呢。」
舒书?点点头，怕太明显，不敢再追问?。
「你真?想了解我啊。」谢京延倚着沙发轻笑，「你问?点关于我的呗。」
舒书?想了想，打道：「那我能看看你小时?候照片吗？」
「你怎么?老问?以前？」谢京延审视地看着她。
舒书?不吭声，紧张地握着手机。
半晌，谢京延啧了声，往楼上走。
舒书?以为他是烦了，不想理自己了，看见谢京延勾了勾手指头：「上来?，给?你看。」
谢京延把她领进了谢笙的书?房，在里面没找到，倒是桌子上一张全家?福，引起了舒书?的注意。
那上面的谢京延应该是刚上小学，坐在父母中间，模样稚嫩，笑起来?很好看，不像现在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谢京延顺着舒书?的视线，拿起照片，看了眼，嫌弃地扯扯唇角，往桌上随便一搁：「走，去别处找找。」
舒书?在他背后，把照片摆好，跟了出去。
这是……？！
舒书?看着房间里的陈设，觉得不对劲。
「我父母的卧室。」谢京延说着，在里面找起来?。
他竟然把自己领进父母的卧室！
还是这么?没所谓的态度。
谢京延回头看了她一眼，说：「没事，这个屋子他俩使用率不高。」
通常谢笙不在家?，莫沁根本不会进这屋一步。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谢京延抬头，骂了声「艹」，然后牵起舒书?的手就往衣柜里躲。
动作一气呵成，两人刚钻进去，门就开了。
「……好了，至于吗？」谢笙压着烦躁。
「你说至不至于？！咱俩说好的，你玩你的，我玩我的，但是绝对不能把人带到对方面前，下对方的脸面！」莫沁声音尖锐，「你今天让那小秘书?也到餐厅是什么?意思？你是嫌以前太没创意，所以这次搞个三人结婚纪念日？！」
谢笙深吸了一口气：「我没有让她来?，是她自己没眼色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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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惯着她敢来?？！」
「我不是当时?就让她滚了吗，好了，我看你今天心情不是挺好的，还说要?拍照发朋友圈呢，我再安排一家?餐厅，现在带你去。」
「不去！你跟那小秘书?一起滚，少碍我的眼！」
谢笙不吭声，停了几秒问?了句：「那照片怎么?办？」
莫沁：「用去年的p！」
衣柜里，黑暗又压抑。
舒书?听到旁边有一声不屑的笑，她转过头，想看清谢京延的脸，但是看不到。
只有他身上的薄荷味，和很轻的唿吸。
「莫沁，你有点脑子，那个秘书?上次让京延撞见后，我就给?开了，她是自己气不过今天才找来?的！」
「你还让京延撞见，你要?脸吗？！」
「行，我不要?，你干那些事也没少让儿子撞见！要?我一一帮你说出来?吗？！」
外?面的争吵还在继续，黑暗里，谢京延头仰靠在壁上，面无?表情地使劲攥着掌心。
那种久违的无?力感又蔓延上来?，让他身体僵硬，唿吸艰难。
忽然，什么?声音都在这一刻被隔绝了，舒书?把自己的耳罩戴在了他的耳朵上。
掩耳盗铃似的，用手捂在上面。
很多年以后，谢京延无?意跟人讲起这一幕，他的语气很淡地评价道。
「救了我一命。」
第1章 小甜糖（4）
过了会儿, 外面的声音没了。
舒书松开了手，悄悄推开柜门，确定没了人, 摇了摇谢京延。
两?人窸窸窣窣爬出来。
「走。」谢京延的声音低哑, 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快速下楼跑出了家。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了会儿, 谢京延开口：「带你吃饭吧？」
舒书不敢再外面?耽搁太?久，摇了摇头。
谢京延「哦」了声。
舒书指了指公交车站, 示意自己?要回去了。
谢京延没吭声。
舒书走出几步, 听?到身后的嘆息声, 她回头, 谢京延已经往回走，手抄着兜, 身影落寞。
他是往家的方向走。
现在回去不是刚好又要撞上吵架的父母？
舒书皱着眉头，咬了咬唇，追了上去。
谢京延听?到脚步声, 弯唇。
舒书见他没反应, 抓住谢京延单薄的外衣，扯了扯。
谢京延回头, 漫不经心地?抬眉：「怎么了？」
舒书拿出手机，在上面?打：「去吃饭吧。」
「这么快又变了？」谢京延问。
舒书不理他, 继续打道：「我带你去。」
「行吧。」谢京延的唇角旁不可查地?牵起了弧度。
舒书把谢京延带到了一家小餐馆, 这附近有学校, 在里面?的很多是学生。
舒书点了几样，没一会儿就端了上来。
谢京延看着热气腾腾的乌鸡汤, 伸手推到一边。
「为什么？」舒书举着手卡。
「我不吃。」谢京延不爱吃肉，眉眼都是抗拒, 「我又不坐月子。」
舒书扯扯嘴角，在纸上认真地?写：「鸡汤预防感冒。」
谢京延掰开筷子：「乱讲。」
「我奶奶说的，才?不是乱讲！」舒书写道。
「咱奶奶啊。」谢京延笑得?吊儿郎当，「可我身体?好，不会感冒。」
「你天天穿那么少，很容易感冒的。」
舒书写着，听?见头顶一声轻笑。
「原来你这么心疼我啊。」
舒书放下笔，不去理他。
谢京延自己?把乌鸡汤拿回来，勺子挖着喝了一口：「欸，我这可是喝了啊，别跟我生气了。」
舒书瞄了眼，拿笔写：「那你喝完。」
怕她误会，又写了一句：「不能浪费钱。」
「是是是。」谢京延点着头，「我媳妇的钱不能浪费。」
大?庭广众他在说什么啊！
舒书握着笔，蹭蹭地?在纸上写着让他不要乱喊人的话。
身后送餐的大?妈扫了一眼，不知道她在写什么，笑着说：「你俩在学校传纸条还没传够啊，下学了还传呢。」
谢京延但?笑不语。
舒书脸一红，把纸条揣进了兜里。
舒书一个人吃了两?份蒸饺，还觉得?没太?饱，又要了一份。
谢京延看着她把自己?的嘴塞得?鼓鼓的，抑制不住地?想笑。
这时，隔壁桌的一家三口吃完了，边说笑着边往外走。
谢京延看了一眼，笑容敛了起来。
舒书默了默，手在谢京延脸前晃晃，把自己?的蒸饺往他跟前推了推，意思是给他吃。
「怕我难受啊？」谢京延问。
舒书抿着唇，轻轻点了下头。
她觉得?单纯作为同学，也可以担心对方。
再说了，如果?今天不是她要谢京延带她回家，也许就不会让他听?见那些了。
谢京延淡淡道：「我才?不难受，他俩一直都这样，我早习惯了。」
舒书低下头，想了想，点着菜单上的树菇排骨汤。
谢京延赶紧摆手：「不了不了，我又不是小狗，你干嘛老拿吃的哄我。」
两?人就这样交流着，舒书视线无意扫到外面?，几个学生模样的人正恶狠狠地?推搡着一个女生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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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疑惑了几秒，胡乱写了个「我出去下」，就跑了出去。
***
夜晚，巷子深处，沈嫣贴着墙，畏畏缩缩地?把钱交给带头的黄髮女孩。
「就这么多了，真的没了……」
「不会骗我们吧？」黄髮女孩用钱，在沈嫣脸上甩了甩。
「真没了……」沈嫣抬眼。
「看什么看！」黄髮女孩一巴掌甩上去。
沈嫣低下头，捂着脸小声啜泣。
「没钱也行，你不是天天唱歌发骚吗，来，现在唱首征服给我们听?听?。」
「躲什么躲！不唱今天他妈的就别想走！」
几个人上前把沈嫣往地?上按。
「给她衣服扒了唱，看她还骚不骚！」
「你们这样，我在这不好吧。」一个男生嬉皮笑脸地?说着，拿出手机，打开了摄像头。
一群人笑骂起来。
「啊！」男生的手机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掉在了地?上。他手疼得?厉害，大?叫了一声，回头看到是个模样可爱的女生，骂骂咧咧道，「你他妈长眼没！赔老子手机！」
其他的人也暂时放过了沈嫣，看了过来。
黄髮女孩手臂环在胸前，扬起下巴：「小可爱，我们这办事呢，你赶紧滚。」
舒书没动，狠狠地?盯着对方。
黄髮女生打量着她身上的校服，笑道：「不是我们学校的啊，看来是想多管闲……」
话说了半截，舒书朝着她的脸一拳打了过去。
黄髮女孩叫都没叫出来，喘着气，缓缓转头。
她的身侧后面?，是一棵树，舒书的拳头就打在上面?。
树枝沙沙作响，枯黄的树叶被振得?往下落。
树干上，生生砸出了一个碗大?的坑。
黄髮女孩咽了口唾沫，如果?刚刚这拳是砸到她脸上，那不得?残了。
她不敢再想下去，低低招唿同伴快走。
「欸欸，去哪？」谢京延的身影挡住了他们的路。
几个人没敢轻举妄动。
谢京延沖男生抬抬下巴：「录的视频……」
「没录什么，我这就删！」男生手发抖，操作完给谢京延看。
谢京延才?不看，抬手把手机拍掉，一脚踩碎。
男生吸了口气，没敢吭声。
几个人抱头鼠窜，舒书扶起沈嫣，给她拍了拍身上的灰。
幸好来的及时，她没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沈嫣哭着，说不出话来
舒书护着她往外走，出了巷子，外面?明亮起来。沈嫣头髮乱，脸上也有巴掌印，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怎么回事？」谢京延问。
舒书摇摇头，她也没搞清楚。
沈嫣抬眼看到是谢京延，嘴巴张了张，很吃惊。
舒书拿出手机，打道：「这是我妹妹，我得?带她回家了。」
谢京延：「我送你们吧。」
舒书忙摆手。
她今天去过谢京延家了，知道跟她们根本不是一个方向。
「同学，你的外套没拿——」餐馆的大?妈在门口喊。
谢京延应了声，提步回去，舒书趁机赶紧拉着沈嫣上了计程车。
上车后，她恍然想起个事，发信息给谢京延：[能拜託你一件事吗？]
[说。]
[刚才?我打了那棵树，你能帮我去看看它吗？]
谢京延简直气笑：[您怕把树打疼了啊？就不想想丢下我，我心疼不疼？]
舒书：[不是，一个树长起来很不容易的，要是打坏了就不好了。]
[看了，没事。]谢京延发完，想像着舒书心疼一颗树的样子，笑了笑。
也太?他妈可爱了。
***
到家后，沈父沈母还没回来。
沈嫣先清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脏污，主动敲了敲舒书的房门，低着头说：「今天的事……你可别跟爸妈说啊。」
舒书没理她，坐在桌前写着，写完点了点，意思让她自己?过来看。
沈嫣底气不足，挪过来，看到纸上的一行字，无语了。
——「不跟爸妈说，你下次还想被打成猪头吗？」
「你才?猪头。」沈嫣捂着半边脸，支吾道，「反正不能说。」
「为什么？」舒书写。
「因为……」
舒书直接写道：「你不说我就告诉爸妈。」
沈嫣心里嘀咕，她这姐姐现在竟然都敢威胁她了。
她不得?不交代?：「我本来跟那个……就是今天黄头髮那个女生算是朋友，我之前也会跟他们几个一起……化妆，还有翘课去玩……如果?我告诉爸妈，闹到学校，她们也会把这些讲出来的，到时候爸妈也会吵我……」
舒书点点头，明白了。
因为沈嫣也犯了错，所以当遇到校园霸凌的时候就不敢告诉父母，怕把自己?的错牵出来。
舒书写道：「之前你找爸爸要钱，就是给他们？」
沈嫣闷闷地?嗯了声：「好多次了，不给钱就找我麻烦。」
今天已经发展到了严重?欺凌的地?步。
沈嫣软声求道：「你千万别跟爸妈讲，要是让妈妈知道我化妆翘课……她肯定要发疯，我就完了。」
舒书嘆了口气，写道：「带我去见那几个人。」
「啊？！」沈嫣慌张道，「你为什么要去见？」
第67页
「因为如果?是家人，你犯了错会批评你，但?也一定会保护你。」舒书写道。
她小时候调皮捣蛋，没少闯祸，奶奶就是这么跟她讲的。
沈嫣看着字，默默地?抹了抹眼泪。
……
沈父沈母很快回来了，两?个人都没提刚才?的事。
舒书刚洗完澡，出来听?见手机在震，她接起来。
「出来。」是谢京延的声音。
沈向阳正在看电视，回头问：「谁啊？」
他是好奇，怎么会有人老给她的哑巴女儿打电话。
舒书赶紧把电话挂了。
「客服电话？」沈向阳问。
舒书点点头。
「现在的骚扰电话真多，光地?产的一天都能接到好几个。」沈向阳嘀咕着，重?新看向了电视。
舒书拿着电话，跑回屋。
谢京延的简讯已经发了过来。
[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敢挂我电话。]
舒书嘆口气，回道：[我父母在，你有什么事呀？]
谢京延：[出来，我在你家门口。]
舒书真怕他乱来，吸了口气，套上外衣，悄摸摸到了门口，打开门，头探着往外看。
步梯间的灯亮着，她犹豫了一下，慢慢关上门，往亮光出走。
谢京延站在台阶下，沖她勾勾手指：「是让我上去抓你吗？」
空荡荡的步梯间，他是声音尤为清晰。
舒书三步并做两?步，跑下去捂住他的嘴。
谢京延伸出舌尖，抵了抵她的掌心。
舒书触电般地?想往后退，被谢京延单手托住腰。
舒书不能出声，扭着身子发出低低的呜呜声，实?在挣不开，给了他一脚。
「嘶！」谢京延松开她，嘴角还噙着坏笑，「我看你冲上来投怀送抱，还以为主动让我舔呢。」
舒书抬手拧了他胳膊一下，气鼓鼓地?要回去。
谢京延抓住她的手腕，舒书想都没想，使劲甩开。
「姑奶奶，等?等?。」谢京延没脾气地?道，「把药涂了。」
舒书以为他又耍什么花招，板着脸回头瞪他，看到了他手里的药膏。
谢京延指指她的手：「上了药再走。」
舒书：「……」
她的手打在树上，指骨已经红了，她自己?都没在意，刚才?洗澡被水泡着疼，才?意识到的。
谢京延捞起她的手，在上面?挤了点药膏，又不知道从哪变出根棉签，垂眼轻轻擦着。
舒书原本火辣辣的红肿处，立刻变得?凉凉的，没那么疼了。
她看着谢京延认真安静的样子，抿了抿唇，觉得?刚才?自己?是有点凶。
而且他的手指好凉，这么冷的天还来找她。
舒书想写字，发现出来急，笔和手机都没带。
谢京延涂好了药，摊开手：「想说什么在这写。」
舒书默了默，伸出食指在他的掌心轻轻写：「谢谢你。」
谢京延不正经道：「没事，习惯了，我媳妇爱受伤。」
又乱喊人！
舒书羞恼地?对着他掌心抽了一下。
谢京延接住，直接握住她的手揣在兜里，嘆口气：「好冷，你给我暖暖。」
舒书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总有点坏坏的感觉，又让她没辙。
她指指家，又摇了摇他，满脸焦急。
谢京延松开她的手，把药膏塞给她，说：「那几个人跟你妹是一个学校的，有点难搞，要不要我找几个人？」
舒书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摇了摇头，又指指自己?。
「你是想自己?来？」谢京延问。
舒书点点头。
「你一个人不行。」谢京延道，「我找人搞吧。」
舒书勐地?摇头，比划了半天，谢京延一脸疑惑。
她只好在他手上写：「你别乱来，真要帮我，就做一件事……」
***
翌日下午，沈嫣畏缩地?指了指不远处的滑冰场。
「他们喜欢来这玩，刚我问了认识的同学，现在就在里面?。」
舒书拿过她的手机，找到通讯录，给对方发信息。
沈嫣看着，苦着脸道：「哪有二话不说，直接要人家出来的啊？！」
舒书没理她，发完把手机还给对方，心想有什么，谢京延平时就是这么直接叫人出来的。
等?了会儿，沈嫣开始害怕：「这行不行啊，要不咱们走吧？」
正说着她看到那几个人出来，吓得?往墙边躲。
黄毛女孩打头，掐着腰，无语地?道：「我操，你俩还敢找来，告诉你，昨天是我们人少，才?走了，今天可不一样！」
舒书是想跟她先礼后兵的，她拿出写好的纸，给对方看。
「什么，叫我以后别欺负沈嫣，也不能欺负别人？」黄髮女孩乐了，「你搞笑呢？」
她摆摆手，门口又过来几个人，有巷子里的，还有其他的。
舒书二话不说，抓住最?近的黄髮女孩，没揍她一下，使用的是擒拿术，三下五除二就抓着她的手，控制住了她。
黄髮女孩动弹不得?，喊人：「你们干嘛吃的？上啊！」
后面?的人诡异地?都没动。
舒书也愣了一下，不过她本来想的也是擒贼先擒王，只要这个女孩以后不敢动沈嫣，其他人自然也不会。
第68页
她扬起手掌，又快又勐，一巴掌朝那个女孩扇了下来。
女孩吓得?紧闭上眼睛。
然而只有风拍打在她脸上，舒书的手在离她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
女孩缓缓睁开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你……」
这比昨晚的操作更恐怖。
舒书松手，女孩腿软，跌坐到地?上。
舒书以为后面?的人会上的，抬头看着他们，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人要上来，把刚才?那张纸放在女孩手里，拍拍手，回头准备走。
这一回头，看见后面?的远处，站了一排男生。
舒书：「……」
她昨天拜託谢京延也来，是想着如果?对方人太?多，治不住，沈嫣怂，吓傻了帮不上忙，让他赶紧报警。
谁知道这人不知道从哪喊了一群兄弟来。
这一排人高马大?站在后面?，怪不得?刚那群人不敢动呢。
舒书嘆了口气，往那边走。
身后的几个人终于敢说话了，有人问：「帮沈嫣出头的这女的谁啊？」
「不知道，长得?怪可爱的，人这么凶……」
「好像是个哑巴欸，一直没见她说过话。」
「那不是哑巴，是失声！」沈嫣突然大?声道，「还有，她是我姐姐！」
说完，追着舒书跑了过去。
谢京延倚着栏杆，正在玩手机，余光看到人过来，收起来道：「这么快。」
舒书抿抿唇，扫了眼他旁边的男生。除了丁嘉明，其他的她都没见过。
「延哥，嫂子这要没事，我们就撤了啊。」有男生道。
谢京延摆手：「行，谢了啊。」
「没事，帮嫂子嘛，你一句话的事！」
有个男生还朝舒书招手：「嫂子好厉害！」
舒书的脸瞬间涨红，使劲摆手，意思是自己?不是嫂子。
大?家都以为她是在招手再见，还跟她招了招。
舒书：「……」
丁嘉明没走，嘴欠地?道：「别生气啊，阿延为了你茶饭不思呢！」
谢京延压着笑：「你能别给我加戏不？」
「我这不是为了体?现你对你的前同桌深情嘛！」
「滚。」
舒书插不上话，不想理他俩，想回头找沈嫣，无意扫见了沈嫣身后的路牌。
忽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着急地?扯了扯谢京延。
「嗯？」谢京延回头。
舒书看了看旁边的丁嘉明。
谢京延也看着丁嘉明：「我俩要说悄悄话了，你不适合听?。」
「我操，谢京延你浪不浪啊！」丁嘉明受不了这狗粮了，走过去对不敢上前的沈嫣说，「走，哥哥请你吃糖葫芦。」
谢京延轻笑着垂眸：「乖，我把别人赶走了，说吧。」
第1章 小甜糖（5）
舒书不想跟他掰扯, 准备打字，谢京延掌心朝上?，压在手机屏上：「在这写。」
他现在已经愈发得寸进尺了。
舒书不理他, 把手机移到一边, 继续按。
谢京延双手抄兜，头一偏：「那我不看了。」
舒书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总要欺负她, 她嘆口?气，扯着他手臂, 摇了半天, 也没?反应。
舒书觉得他是真生气了, 仰起头, 正好?撞上?他玩味的视线。
谢京延嘴角带着痞坏的笑意：「就得让你多?跟我?撒会?儿娇，下次才能长记性。」
她才没?撒娇！
舒书的脸一点点红起来：「……」
……
丁嘉明买完糖葫芦, 回头一看，不禁骂骂咧咧：「我?操，谢京延个大尾巴狼, 手都摸上?了！」
沈嫣也看着：「我?怎么看着是我?姐姐摸他。」
因为是舒书在谢京延手上?写字。
「所以说他是大尾巴狼啊, 看着是你姐姐主动，其实是他勾着你姐姐主动的！」丁嘉明指着谢京延, 「妹妹，看清楚了, 以后那种男生别碰, 玩不过的。」
沈嫣咬咬唇：「可是我?觉得他是大帅逼啊！」
丁嘉明无语地道：「你就没?感觉到他坏吗？」
「有点小坏吧。」沈嫣想了想, 「但这样更吸引人。」
丁嘉明啧了下嘴。
谢京延看完舒书写的，一把握住她的手, 牵着道：「你说我?家老宅啊，当然不是昨天去的。」
舒书刚才无意回忆起来, 昨晚跟谢京延去的别墅上?面的路牌，和她地址上?的不太一样。
她以为谢京延家老宅，就是他家。
哪知道他有这么多?家！
舒书抽出手，一脸愁，昨天是白去了。
她把他的手掰开，在上?面写：「你能带我?去那里吗？」
谢京延抬眉，半晌问：「为什么要去？」
连老宅之?前的路名都清楚，也太奇怪了。
舒书默了默，写道：「听?同学?说的，好?奇想去看看。」
谢京延垂眼?，看着她，觉得她没?说实话。
舒书抿着唇，伸出手，揪着谢京延的一根手指，又摇了摇。
谢京延喉结滚动，骂了句脏话：「……操。」
他大步去买了根糖葫芦，回来塞给舒书，说：「走?，带你去。」
「你俩要去哪啊？」丁嘉明喊。
「我?家老宅。」
第69页
「诶我?去，都到带回家的地步了？！」
「你有意见么。」
「有！」
「忍住。」
舒书没?管他俩的调侃，跑过来跟沈嫣比划自己要先走?。
「那我?怎么办啊？」沈嫣苦着脸问。
「你？哥哥受累送你回家吧。」丁嘉明道，「你就别去当电灯泡了，大帅逼要嫌你碍事，揍你也说不定。」
舒书顾不上?跟沈嫣解释，摆摆手，追着谢京延跑去。
***
谢京延家的老宅，没?有昨天的别墅那么奢华，两层半的小楼，清雅别致。
院子里种着树，还有花花草草，哪怕是在冬季，走?进去都能闻到淡淡的花香。
一个有些年纪的女人听?到动静，从?房子里走?出来。
「京延，你怎么回来了？」说话间她看到舒书，「这小姑娘是？」
舒书认真打量着女人，一时忘了回答。
谢京延随意地道：「王姨，这我?女朋友，我?带她来转转。」
舒书眼?睛倏地瞪大，赶忙摇头。
王姨会?心笑笑：「乱讲，看给人家吓得脸都白了。」
谢京延回头看了她一眼?：「我?女朋友本来就白。」
王姨上?下看了看：「皮肤确实是又细又白，模样也好?看，姑娘你是京延同学?吧？」
舒书点了点头，王姨的语气温柔，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王姨道：「这孩子挺腼腆的，也不说话。」
舒书指了指喉咙，摆了摆手。
王姨目光略有意外，但也没?多?问什么，说：「我?去给你俩煮花茶。」
人一走?，舒书就赶紧拿出手机，给谢京延打道：「这个阿姨是谁？」
「王姨，帮忙照顾宅子的。」谢京延弯腰，摘了粉色的小花，说，「我?外婆过世后，这里不住人，就留人帮忙在这照看。」
怪不得他俩来了半天，只有一个人出来。
舒书又打道：「王姨多?大？一直在这工作吗？家里还有什么人？」
谢京延把花插到她的马尾上?，抱臂欣赏着道：「不清楚，我?对其他女生没?那么关注。」
舒书鼓着嘴。
谢京延啧了声：「快五十岁吧，六七年前来的，别的我?可真不知道了啊。」
六七年前……
时间对不上?。
舒书算过时间，那封信是在舒书两三岁的时候寄来的。
她失望地垂着头。
谢京延看了她一会?儿，问：「你是要找什么人吗？」
舒书身子一僵。
谢京延手指勾着她的下巴往下抬：「嗯？」
谢京延的眉眼?长得很好?，不是那种浓眉大眼?，他的双眼?皮很窄，不笑的时候有种凌厉的感觉。
舒书点了点头。
谢京延哼了口?气：「所以真的不是喜欢我?？」
舒书又点了点头。
风颳在脸上?，舒书缩了缩脖子。
两人都沉默着。
半晌，谢京延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有没?有人性？」
舒书：「……」
「以前不挺喜欢我?的吗？」
「……」
「给我?写情书那劲呢？」
「……」
「想了解我?是假的？」
「……」
「为了找人才要来我?家？」
「……」
「还不如看上?老子钱呢！」
「……」
舒书一个都回答不上?来，也不敢面对，低着头准备先离开，让大家都冷静一下。
「不许走?。」谢京延伸手去拉她，人没?拉住，刚好?抓住了马尾。
舒书人向后仰，也生气了，回头见谢京延又上?来拉自己，对着他的手就是一口?。
王姨出来，疑惑地看着两人：「京延，怎么凶人家小姑娘呢？」
谢京延低戾，掐着腰，手上?明晃晃一个牙印。
王姨无奈地摇摇头：「快进来喝花茶了。」
谢京延喘了几口?气，提步回去，见舒书不动，勾勾手指：「过来。」
舒书虽然觉得自己的做法不太妥，但也不爽他这脾气，翻了个白眼?。
「你再敢走?，我?就让你永远找不到人。」谢京延说完，冷漠地进屋了。
舒书琢磨着他的话，也不知道是帮她，还是不帮。
站了会?儿，还是进去了。
老宅里的装修很有情调，墙上?有好?几幅字画，就连喝花茶的杯盏都像是古董。
「京延上?楼了，说找东西。」王姨递给她一杯茶，「外面冷，喝一杯身上?就暖和了。」
舒书虽然失落，但也能感受到王姨的善意，接过茶，沖对方笑了笑。
王姨看着她：「怪不得京延带你回来呢，笑起来真甜，我?看着都喜欢。」
舒书笑容一敛，努了下嘴。
王姨笑着道：「你别看他刚才凶，以前女生来找他的时候，他可都不爱搭理呢。还有那一院子的花，谁敢动，他跟谁翻脸。」
舒书摸了摸头上?的花，拿下来看着，花很好?看，还带着凉意，跟某人挺像。
好?看是好?看，脾气太臭。
她想了想，用?手机打了字给王姨看。
「你问京延常回来不……他啊，我?刚来这的时候，他寒暑假的时候都会?住这，后来他外婆过世，就不回来住了，但没?事了会?回来看看。」王姨想到什么，低低嘆道，「就他一个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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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谢京延下来了。
「我?再给你们做点糕点。」王姨去厨房了。
「背着我?跟王姨打听?什么呢？」谢京延点了点她的脑袋。
舒书放下茶盏，打字问：「你不生气了？」
谢京延嗤笑：「想了下，我?要是气死了，你也不会?哭，不值当。」
舒书无语地抿抿唇。
她的唇上?还带着水滴，润润的，谢京延移开视线，坐在她旁边，一口?气喝完一杯，说：「想打听?什么跟我?说。」
「……」
「但是我?问什么，你不许骗我?。」
舒书眼?睛转了转，见谢京延起身往楼上?走?。
「上?来。」他说，「给你看相册。」
舒书眼?睛一亮，赶忙起身。
……
「这是我?外婆书房。」谢京延推门进去。
门上?有密码锁，屋里也有微微尘封的味道，看样子这里连王姨都进不来。
谢京延走?到宽大厚重?的书桌前，指着上?面的相册：「你看看，有没?有你要找的人。」
舒书迫不及待地上?前，翻开了一本，一张张看完，又翻开另一本。
老相册上?人很多?，有个慈祥的老太太，一看就知道是谢京延的外婆。
还能看出来，谢京延家是真有钱。
有一张照片里小小的谢京延被外婆牵着手站着，两人背后竟然是一架私人飞机。
舒书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来哪个是自己妈妈，心情沮丧。
「对我?是真没?兴趣啊。」谢京延倚坐在书桌上?，歪头看着她，「刚但凡有我?的照片，你都是扫一眼?就过去。」
舒书觉得他说的不对，在一张上?点了点，滑开手机打字道：「这张我?有看好?久。」
「你是看飞机吧！」谢京延无情地戳穿。
舒书：「……」
「算了，懒得跟你计较。」谢京延问，「你想找的人是男的女的？」
「女的。」舒书打道。
「叫什么？」
舒书摇摇头。
「跟你什么关系？」
这下舒书头都不摇了，一动不动。
「说啊。」谢京延道，「不说怎么帮你找。」
舒书还是不吭声。
谢京延捏住她的脸颊：「前同桌，你是不是看我?对你好?，就觉得我?脾气也很好?？」
才不是！
舒书打开他的手。
谢京延捂着上?面的牙印：「你咬还不够，还要打是吗。」
舒书嘆口?气，用?手机打道：「不是你说的不许我?骗你吗？」
谢京延：「那我?也没?叫你不答话吧。」
「答不了真话，所以干脆不答。」舒书打道。
谢京延是真有被气到的感觉，手臂一环：「你不说我?不帮你了。」
舒书打道：「反正就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如果说是妈妈，她的身份就瞬间被戳穿了。
沈雾语可是有妈妈的。
舒书又打道：「这个人应该十几年前在这里住过，或者?待过，你能不能想想有谁了解曾经这里的情况。」
当年这里应该住过很多?人，有工作的保姆、园丁、家教?……，也有可能是借住一段时间的亲友。
舒书两三岁的时候，谢京延也这么大，肯定不记事。
谢京延垂眼?想了会?儿，说：「吴管家，我?没?出生他就在这工作了。」
舒书激动地打字：「我?能见见他吗？」
谢京延啧了声：「你这主意又打到我?管家身上?了？」
舒书咬着唇，手缓缓伸出手，抓住了谢京延，摇了摇。
谢京延气笑：「你是觉得我?特吃这套吧？」
舒书：「……」
「这次不行了，玩我?这么久，」谢京延指着手上?的牙印，「你还咬我?，看看，咬成什么样了。」
那个压印到现在都没?消，又挨了舒书一掌，红红的。
「要不这样，你让我?咬回来。」谢京延道。
舒书抿了抿唇，心想这人也太记仇了。
「让不让咬啊？」谢京延不耐烦道。
舒书点点头，心疼地把手伸出去。
她的视线一暗，谢京延捂住了她的眼?睛。
耳朵感受到热气，她想缩脖子，但是谢京延扣着她，没?让她动。
他偏头咬在了她的耳垂上?。舒书打了个激灵，去推他。
谢京延没?松口?，用?牙齿又使坏地磨了磨。
第1章 小甜糖（6）
窗外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照进来, 映出晃动的尘埃，也给少女的脸笼上层金灿灿的柔光。
舒书脑子嗡了声，仿佛这一刻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和谢京延在她耳边的呢喃。
「你耳朵好软。」
舒书觉得心脏不会跳了, 而是在打颤。
感觉太奇怪，她用力推开了对方。谢京延故意拉住她, 让她跌倒在自己身上。
舒书挣扎着要起来，谢京延手臂环着她的腰, 调笑道：「你压我身上, 我都没生气, 你急什么啊？」
舒书羞恼地在他肩膀上抽了一巴掌, 爬了起来。
谢京延躺着，手肘压在脑后, 看?着舒书满脸通红地摸着耳朵，忍着笑，道：「你答应的, 再说了我又?没说咬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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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要去踢他, 被他一把?抓住脚腕。
「要不这样吧，我再让你咬回来。」
舒书不理他, 掰开他的手，低头找东西。
刚才被谢京延扯倒时?, 有东西从她口袋掉出来, 响了一声。
谢京延直起上身, 双手向后撑着，敞着腿, 大剌剌坐在地上：「找什么？」
舒书蹲在地上，捡起录音笔, 按了按开关?，里面?响了两声，没音了。
她反覆试了几次，都无法再打开。
刚买的录音笔，就这么坏了。
舒书睫毛垂着，落下一行阴影，默了默，她握着它，起身往外走。
「祖宗，你能别?一生气就走吗？」谢京延赶忙追，「我错了，错了，带你见吴管家?行吗？」
舒书立在那，仰头看?他。
「不过吴伯去国外探亲了，过一段时?间才回来。」谢京延道，「到时?候你想问什么尽管问，他要不跟你讲，我帮你按住他。」
舒书气没消，默了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谢京延勾唇，拉着她往回走，打开书桌下的柜子，扭着上面?的密码锁：「等我下。」
舒书没看?，背过身，低头站着。
没一会儿，她视线里出现?了一支金色的钢笔样的东西。
谢京延晃晃手：「赔你。」
舒书蹙眉，回头看?了眼保险柜。
「不是偷拿的，我外婆把?这间屋子里的一切都留给我了。」谢京延弯腰把?录音笔放进她口袋里，「不值钱，搁这也是当灰，赔给你正合适。」
舒书刚想拿出来拒绝，谢京延扣住她的手，往外走：「收着吧，别?为难我了，哄你真太难了。」
***
沈嫣在家?左等右等，见到舒书一回来，主动跑过去，把?她拉进屋。
吴惠跟过去，板着脸：「雾语，你下午跑哪了？」
「妈，我不是跟你说了，姐姐下午是去学校学习了吗！你别?吵了，我跟姐姐有话说！」沈嫣一把?把?门关?上了。
吴惠愣了愣，回头看?着沈向阳：「你刚才听见嫣嫣喊姐姐了吗？」
沈向阳也是一脸疑惑，点了点头。
吴惠：「这孩子吃错药了？」
沈嫣因为沈雾语是小哑巴而觉得丢人，可是很多年了都不肯喊对方一声姐姐。
屋里，沈嫣让舒书坐下，又?把?纸笔给对方摆好，迫不及待地问：「姐，那个?大帅逼带你去他家?了吗？你俩都干什么了啊？」
舒书写了两个?字——「学习」。
「就光学习？」沈嫣问。
舒书点头，心虚地摸了摸耳朵。
「哦，这倒是像你会办的事?。」沈嫣有些失望，但是在她心里姐姐一直很爱学习。想到这，她又?问，「姐，你以前不是走个?路都会原地摔吗？为什么现?在揍人那么厉害啊？
那天晚上，沈嫣并没有看?到树上的坑，可今天不一样，她看?着舒书的利落潇洒的身手，简直惊呆了。甚至还很骄傲，想去跟同学炫耀。
舒书挠着脸，想了半天，写道：「我休学的时?候有锻鍊身体，而且那些人是看?到谢京延他们，才不敢怎么还手的。」
「哦！好吧。」沈嫣成?功地被纸上谢京延三?个?字吸引，指着，「他是你男朋友吗？」
舒书忙摆手。
「那他是在追你吧？」沈嫣问。
舒书又?摆手。
「哼，傻子都能看?出他在追你好吧！」沈嫣撇嘴。
正说着，吴惠喊沈嫣出去喝雪梨汤。
沈嫣出去，看?着餐桌问：「怎么就一碗？」
「啊？」吴惠有点懵，「一碗怎么了？」
从来家?里的东西，都是先仅着沈嫣吃用?，晚上她喊饿，吴惠去煮夜宵，也只给她煮。
沈嫣从前没觉得这有什么，甚至还会沾沾自喜。
可是自从亲眼看?着姐姐保护自己，她再看?着这碗雪梨汤，就觉得很惭愧。
「姐姐没有……」沈嫣低声说。
「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啊？！」吴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嫣脾气爆发，大声重复：「姐姐没有！！」
她的声音也引得沈向阳看?了过来。
吴惠尴尬地咽了口唾沫，半晌才道：「雪梨汤是润嗓子的，你唱歌需要养嗓子，所以给你做了，雾语又?用?不到嗓子，喝什么。」
「根本?不是！」沈嫣抬起下巴，「妈，你就是一直欺负姐姐不会讲话！」
空气一阵寂静。
沈嫣摔下碗跑回了屋。
吴惠呆愣了半天，气势汹汹去拍屋门，被沈向阳拦住：「好了，小点声吧，这房子隔音不好，再让邻居听见了。」
吴惠甩开他，朝他撒气：「小点声，小点声！我看?你就是个?面?子精！」
舒书正戴着耳机在修录音笔，没听见外面?的争吵。
她半天都没修好，只要拿出谢京延那支，接上耳机听了听，里面?是空的。
她打开录音键，小声说：「1111。」
「糖葫芦好好吃。」
「数学好难。」
「英语课好好睡。」
「谢京延只有脸好看?，脾气特?别?坏！」
「还喜欢欺负人！」
舒书录着音，玩得乐此不疲，突然手机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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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谢京延的号码，她接起来。
「前同桌。」他喊她，声音懒散轻佻，「你偷偷骂我什么呢？」
舒书一怔。
「你该不会不知道我手机可以连录音笔吧？」谢京延笑了一声，「你给我凭良心说，我只有脸好看?？」
舒书人一抖，手机吓掉了。
第1章 小甜糖（7）
舒书心脏狂跳, 半天?才捡起手机，贴在耳边。
「姐，你喝雪梨汤吗？」
沈嫣端着碗进来, 舒书慌忙把电话挂了。
「你刚在打电话？」沈嫣疑惑地看着她, 因为姐姐讲不出?话，是很?少有?人给她打电话的。
「同学问我题。」舒书写着字, 手有?些抖。
谢京延的简讯刚好?也发了过来。
[又挂我电话！]
舒书感觉对谢京延而言，挂他电话, 比知道她会讲话还激动。
舒书现在也不敢惹他, 举着手机发道：[刚我妹妹进来了。]
[怕她听见？]
[嗯。]
[我这么见不得人吗？]
[不是的。]
舒书不能让沈嫣知道她会讲话, 如果身份被揭穿, 一切都?会变得很?麻烦。
正回復着，舒书感受到一股视线。
她抬眼, 沈嫣放下碗没走?，坐在她面前，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舒书眨了眨眼, 在纸上写：「我一会儿再喝。」
「行。」沈嫣问, 「姐，你在给同学讲题吗？」
舒书心不在焉地点头, 把手机竖起来，举着, 以防她看见。
谢京延的简讯又发了过来。
[我看你就是不想?承认。]
舒书：[没有?！都?被你发现了, 我就没想?瞒了。]
主要是瞒不住。
舒书：[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
谢京延：[求求哥哥。]
舒书：[求你了。]
谢京延：[不会审题吗？让你求谁？]
舒书一阵无语。
谢京延：[我这可是都?把你的罪证保存了啊。]
威胁人！
最后舒书还是妥协了, 她咬着唇打道：[哥哥，求你了。]
发完把手机扣在腿上, 不好?意思看。
「姐，你脸好?红啊！」
沈嫣突然出?声, 把舒书吓了一激灵，差点脱口问她怎么还没走?。
「你肯定?是跟大帅逼讲题吧？」沈嫣问，「他这人是不是有?点坏，还特会撩？」
舒书不知道她这脑子里都?想?点什么，胡乱点点头，又摆摆手，示意她先出?去。
舒书用?手冰了冰脸，紧张地等着回復。
过了会儿，谢京延的简讯才过来：[行吧，我考虑考虑。]
舒书：「……」
这个人根本不是有?点坏，是非常坏！
想?到什么，舒书发道：[你都?知道，怎么还这么平静？]
就算是普通同学，知道她其实会讲话，也不该这样淡定?吧，好?像根本不在乎，只想?逗她一样。
谢京延：[你指喊我哥哥，还是说我坏话？]
[要是前者?，哥哥我现在不平静，很?爽。]
舒书的脸颊更烫了。
她不想?接这人不正经的话，抿着唇打道：[你考虑好?了没？]
谢京延：[微信告诉你。]
舒书嘴都?气鼓了，又对混球一点辙都?没，只好?加了微信。
「这个牌子的录音笔不是已经停产了吗？姐，你怎么会有?？」
听到声音，舒书倏地抬头，发现沈嫣根本没走?，还拿着她的录音笔在看，差点就要按开?。
舒书蹭地站起来，抢了过去。
沈嫣委屈巴巴地道：「我就是想?看看，姐你好?凶，你以前都?不这么凶。」
舒书怕她再动，只好?写：「别人给我的，连着对方手机，要是声音被录进去，对方能听到。」
沈嫣哼了口气：「你骗谁啊。」
舒书疑惑地眨眨眼。
「这牌子两三?年前就停产了，它就是音质好?，但其实功能并不多，直接传输声音不可能，顶多是能转成文字。」沈嫣努嘴，「姐，是大帅逼送你的，所以你不想?让我碰吧，你以前可不这样呢！」
以前的姐姐，总是把什么都?让给她。
她也没少抢走?姐姐的心爱之物。
舒书没心情顾及沈嫣的小情绪，她写道：「你确定?不会传语音？」
「当然了！」沈嫣看着她好?像真不懂，说，「初中的时?候我看上这个牌子的录音笔想?要，看了好?几回呢，后来是爸妈嫌太贵，才给我买了别的。」
说到这，沈嫣想?起姐姐也很?想?要一支录音笔用?来学习，但是妈妈说她成绩好?，用?不着。爸爸说下次再给她买，最后也不了了之。
沈嫣当时?拿着新的录音笔，还去跟姐姐炫耀，姐姐眼里很?羡慕，想?看一下，她都?不肯。
其实沈雾语不是没有?钱的，她从?小就拿很?多奖学金，只是最后都?被爸妈拿走?了。
沈嫣看舒书低着头，以为她也想?起了往事，心里难受。
「姐，对不……」沈嫣话音一顿，看清舒书按着手机，嘴角竟是带着笑。
***
那边，谢京延心情正有?点好?，他点进舒书的朋友圈滑了滑，发现没什么，又点进对话框。
第73页
他从?没加个女生微信，这么难过，不过还不是让他加上了。
他懒洋洋地打道：[哥哥暂时?不讲出?去。]
按下发送键，消息却没发出?去，前面还多了个感嘆号。
谢京延疑惑地凑近看，下面还有?行灰字：「swy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她刚加完他，又把他删了。
谢京延用?力握着手机，第一次被个女生玩得想?发脾气。
「你在家啊？」莫沁进门?，后面还跟着提着一大堆购物袋的司机。
「昂。」因为莫沁的出?现，谢京延忍着没把手机摔了。
「太太，这些东西给您放哪？」司机问。
莫沁随口道：「这个给我，其他的放仓库吧。」
她经常买一大堆东西回来，搁在仓库里，拆都?不拆。
她交代完回头，惊讶道：「京延，你脸怎么这么冷，谁惹你了？」
「没，有?点累。」谢京延不想?跟他老妈讨论感情生活，毕竟没有?任何指导意义。
他往楼上走?，看见莫沁从?袋子里拿出?新买的birkin包包，他敢打赌在这一刻莫沁的心中，他老爸还不如这包的五金件重要。
「妈，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他道。
莫沁把包挂在胳膊上，仰头：「什么？」
「你有?私或者?私生女吗？」谢京延问。
他就是刚才哥哥来，哥哥去的，脑子里突然产生了这个想?法，舒书该不会是来寻亲的吧。
莫沁黑着脸，瞪着他。
也是，他老妈打个针都?嫌疼，吆喝着要全麻，怎么可能生两次。
谢京延作死地又问：「那我爸呢？」
莫沁怔了一下，抄起包就往他身上砸：「臭小子！给我滚！」
啧，看样子是没。
谢京延松口气，给他老妈把包送回去。
莫沁又在谢京延背上打了几下才解恨，等儿子上了楼，她喘着气，坐在沙发上。
多年前的雨夜，那个大着肚子的女人来找谢笙的一幕，又浮现了出?来。
那女人长得很?好?，皮肤白，纤瘦，说话软糯糯的。
她浑身被雨水都?打湿了，扶着高高隆起的肚子问她谢笙在不在。
莫沁是在结才知道，她的联姻丈夫有?一个忘不了的初恋。
而那女人在那天?脆弱无助看着自己?的眼神，让她至今想?起，都?指尖发凉。
第1章 小甜糖（8）
周一早上, 舒书整着课本，准备早读。
班里都在讨论月考的事。
「学?委去办公室听见的，以后月考都不会公开排名和成绩了, 只能自?己上教学?系统查自?己的。」
「这么爽吗, 那我以后再也不用每月痛苦一回了！」
「爽个头啊，学?校给你?爸妈发帐号密码, 又不是看不到。」
「咱年级学?霸出风头的机会没?喽。」
「学?校咋突然这么有人性了？」
「说是要减少?攀比，保护隐私什么的……也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 舒书听着, 悄悄松了口气。
她周日刚刷了一套卷子, 虽然发过去给苗俊俊看, 苗俊俊都不相信是她能做出的分?数，但离沈雾语的成绩还是差了很多。
就是这样她也不能松懈, 准备趁着早读把?错题再做一遍。
好几个男生从外面进来，说着话，尤其?是丁嘉明讨论足球的声音格外大。
舒书抬头看了过去, 谢京延走在最后, 单手刷着手机，情绪淡淡。
舒书把?头又低下, 看着题。
没?过多久，一个高瘦的身影站在了她面前?。
谢京延敲敲严晨桌子：「你?先坐我那。」
严晨懵逼地道：「为啥啊延哥？」
谢京延朝舒书侧侧下巴：「我跟她沟通一下。」
严晨挠挠头, 夹着书往后面走, 看见丁嘉明跟一群男生在闲聊, 过去问：「明明，延哥说要跟我同桌沟通一下, 是要沟通啥啊？」
「你?是不是傻。」丁嘉明无语道，「谢京延都追沈雾语多久了, 你?看不出来吗？」
严晨嘴张了张：「延哥追我同桌？！」
丁嘉明：「你?最好别?天天同桌同桌的喊，我怕谢京延酸死！」
「不是，延哥真?追啊？」他看向旁边的男生，「你?们都知道啦？」
「知道啊，多明显的。」
「延哥这次也是牛逼，感觉都追一段时间了。」
这种年纪，班里谁追谁都藏不住。
谢京延大早上往舒书旁边一坐，不知道的也都心知肚明了。
谢京延侧着坐，转着手机玩，踢了踢舒书的凳子。
因为是在班里，舒书看了他一眼，低着头，继续做题。
谢京延把?手机扔在她卷子上：「不解释一下？」
舒书：「……」
「现在加回来。」
「……」
谢京延滑开手机：「这样吧，我把?你?骂我的证据给删了。」
舒书扫了一眼，果然是文字版本的，谢京延应该是都不知道这是语音转换过去的，还以为是文字传输呢。
「这能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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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觉得我不会生气啊？」
「……」
舒书还是不吭声，僵持了一会儿，谢京延啧了声：「加个微信怎么了？我真?服了，加哪个女生，也没?像你?这么难。」
舒书的笔尖一顿，抽了张演算纸在上面写：「你?是不是加过很多？」
谢京延单手拄着脸，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抬了抬眉，说：「没?，都是她们加我。」
那就还是加了。
舒书没?吭声，转了回去。
「翻旧帐就没?意?思了啊。」谢京延捏住她的脸颊，「看着我。」
前?面的男生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舒书不自?在地拍开谢京延的手。
她本来力气就大，巴掌声清脆，周围的同学?都听见了。
舒书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僵硬，转头看了看谢京延，又看了看他红着的手背，默了默，在纸上写：「能不能别?加微信。」
「为什么？」谢京延问。
舒书写道：「我不怎么用。」
她脑子里有些乱，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就是不想加。
可能是因为这个微信并不是她的，是沈雾语的吧。
这次谢京延没?再说什么，他站起来，凳子被?拖出刺耳的一声。
他走到后面，捞起桌上的外套出了班，一上午都没?再回来。
中午舒书和宋之桃去食堂吃饭，碰见了丁嘉明他们几个男生。
丁嘉明沖她俩招手：「这还有位置，来坐呗。」
谢京延斜了他一眼，丁嘉明马上闭上嘴。
宋之桃看了眼舒书，说：「不用了，我俩东西已?经放那边了。」
舒书也沖丁嘉明点点头。
两人往后面走，丁嘉明的声音传了过来：「阿延，咋回事，你?俩分?了？」
那天丁嘉明看着谢京延把?舒书带走，以为他俩算是在一起了。
谢京延声音冷冰冰的：「就没?好过。」
舒书嘆了口气，他知道谢京延生气了，但她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就算加了微信，也没?有意?义。
她总有一天是要回去的，这个微信会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而且也许还没?等到她回去，她就会成为他列表里不再联繫的一员。
「你?和谢京延怎么了？」宋之桃问她。
舒书摇摇头。
……
下午自?习课，班里大部分?男生都去跟外班打篮球友谊赛了。
快到下课的时候严晨跑回来喊人：「人家班女生都去了，超能喊，咱班这边气势太弱了，你?们下来点人，帮忙搞搞气氛啊！」
舒书作为严晨的同桌，首当其?沖被?拉了下去。
她指着自?己的嗓子，看着严晨。
「啊！我忘了！」严晨挺不好意?思的，但也没?放过劳动力，说，「那你?看着水吧。」
大家都去看比赛了，就舒书坐在水箱子上，被?人群隔开，也看不到赛场上的样子。
反正是一阵阵的欢唿声，有人喊着队员的名字，其?中也有谢京延的名字，应该是进球了。
没?一会儿，哨声吹响，比赛结束。
友谊赛，气氛比较松弛。几个同学?过来拿水，给队员送。
舒书看到谢京延一头汗，往水池边走去。
她想着谢京延毕竟帮了她好多次，而且要还要拜託他见到吴管家，也不能闹得太僵，于?是拿了一瓶水，跟了过去。
已?经下课，同学?们有的在收器材，有的回班，她被?人挡了一下，没?跟上他，只能边顺着刚才的方向走，边四处看。
水池边，一个女生给谢京延递了张纸巾。
谢京延接过去，擦着脸上的水珠，问：「你?刚说什么？」
「我是说学?校不是让咱们高三可以利用课余打打篮球，换换脑子嘛，以后这种班级友谊赛还会组织，要不咱俩加个微信，方便我通知你?们班？」女生说着拿出手机。
谢京延倚着水池边，还没?吭声，有个男生笑道：「苏家轲，我们班体?委是严晨，你?找他不得了，找延哥干什么。」
苏家轲脸有点红，但梗着脖子回道：「对，我就是想加他微信，行了吧！」
旁边王轩调侃道：「够直白啊，这不加都看不过去了。」
他们经常见女生来找谢京延要联繫方式，表白的也不少?，早习惯了。
一个女生也搭腔：「就加个微信嘛，又没?什么。」
苏家轲离谢京延最近，一直看着他，眼睛渐渐有点幽怨，但也很执着。
「我……」谢京延手往裤兜里伸，拿了一半看见了不远处树下的舒书。
他一愣，舒书没?什么表情，轻轻扯了扯唇角，转身往回走。
「阿延。」丁嘉明也看见了，低声道，「兄弟给你?提个醒，你?这次要真?追过去，就是真?栽了。」
谢京延没?吭声，挡开苏家轲，跑了过去。
栽不栽，他不知道。
他就知道，要是现在不追，就他妈完了。
第1章 小甜糖（9）
再傻都?能看出来, 谢京延明摆着是朝着舒书追过去的。
「那女生谁啊？」苏家轲问。
有人道：「沈雾语，也是他们一班的。」
苏家轲：「什么意思，他俩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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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中午也在食堂的男生道：「说是还没呢, 延哥一直在追, 不过沈雾语都?没答应。」
苏家轲听说过谢京延最近在追个女生，但没想到是那个小哑巴。
……
那边舒书走出没多远, 谢京延就追上?了。
「等?会儿，你听我说, 我刚跟苏家轲真没什么, 就她要加个微信, 我没加！」
又一个没听过的女生名字。
舒书不理?他, 继续往下走。
「诶，你等?等?, 别走那么快！」
「听我说完再气行吗。」
谢京延跟在舒书旁边，求饶似的缠着。
周围来回过人，谁见过谢京延对女生这副样子过, 难免八卦地多看几?眼?。
舒书有点烦, 停下来，低头抠着水瓶上?的包装纸。
谢京延从裤兜里拿出手机, 放到舒书脸前，敲了敲屏幕。
舒书还是低着头, 也不知道看了还是没看。
「你看下好不好？」
「……」
「听话。」
「……」
谢京延干脆蹲下来, 仰头看着她, 晃了晃手机：「我手机根本没电，不可能加。」
舒书还是不回应,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不想理?他。
马小曦跟同学去小卖部?, 看见这一幕跑了过来，护犊子似的把舒书挡在身后：「谢京延你干嘛又欺负小可爱！「
谢京延站了起来，冷淡道：「马小曦。」
「啊？」
「你眼?是不是有毛病？」
马小曦：「……」
「看不出来我这是哄人么。」谢京延道。
马小曦上?下扫了扫他，又转头看舒书：「可是小可爱嘴角都?耷拉了，而且你为什么哄人，肯定?是你干什么欺负她的事了。小可爱，他干啥了，你跟我说，我可以帮你骂他！」
舒书摇摇头。
仔细想想，谢京延这次其?实没欺负她，也没惹她。他跟别的女生加不加微信，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可她就是胸口有点闷。
舒书给马小曦指指教学楼，示意自己?要回班，就低着头走了。
谢京延舌头抵了抵后牙槽，也大?步往教学楼走，不过这次比舒书走得还快。
应该是烦了吧。
舒书心想。
她走进班里，谢京延正跟个女生说着话，好像是借什么东西，女生说没有，他又去问另一排的同学。
「借啥呢？」学委问。
谢京延：「手机充电器，有吗？」
「没，我手机都?让我爸收了。」
丁嘉明正好进来，说道：「又不让用手机，谁会带充电器啊。」
学校不许带手机，大?家都?是偷摸着用的。
「你是玩游戏吗，要不我的给你？」丁嘉明道。
「不用，我去别的年级借。」谢京延说着，就出去了。
高一管得没那么严，有人会带着。
「你咋那么弋?执着啊！」丁嘉明都?无?语了。
预备铃打响，谢京延真拿着充电器回来了。班里就剩黑板左边一个插口，他往上?一通，手机就明目张胆放到旁边的电视柜上?。
「手机没电你是会死还是咋地？」丁嘉明道，「搁那被?老师发现，肯定?没收。」
谢京延：「昂，会死。」
丁嘉明眯眯眼?，知道他这副狗德行就是心情不好了，也就没再说什么。
好在这节课的老师估计以为是充别的东西，也没往上?面看。
一下课，谢京延就走过去，拔了下来。
舒书低着头，正在拿下节课的书，桌子被?叩了叩。
谢京延把手机放在她桌上?，当着她的面点开微信。
舒书不解地抬起头。
谢京延轻嘆口气：「这里头你看着哪个女的不爽，你删哪个行吗？」
舒书手指蜷了蜷。
旁边坐的同学听到大?佬这话，都?有点吃惊。
毕竟谢京延女朋友换得勤，就算这个追得久了点，也都?觉得他应该没放多少真心。
但这听着，情况可有点不一样啊。
谁不知道谢京延不喜欢别人碰他东西，更别提让女生查手机，删人了。
谢京延手指点在她拿着的水笔顶端：「嗯？」
舒书把他的手机往旁边推了推，在纸上?写：「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什么意思？」谢京延问。
舒书没答，而是写：「你加谁都?可以，不用跟我解释。」
谢京延：「那刚为什么走，为什么不理?我？」
舒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也闹不清楚自己?怎么了。
看着桌上?的课本，想了想，她写道：「马上?该月考了，我就是不想分心，想好好学习。」
谢京延气笑：「你这什么鬼理?由，学个习人都?没时间理?了？」
舒书没理?他，又写：「能不能月考完再说。」
她得让自己?缓一下，想清楚自己?怎么了。
默了几?秒，谢京延点点头：「行，不打扰你学习。」
「……」
「月考完再说。」
「……」
舒书把手机递给他，开始整着课本。
谢京延还看着她，用手机抵了抵她额头：「也就在你这了，我他妈随便被?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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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蹙了下眉。
「知道为什么吗？」
舒书心里咯噔一下，抬起头。
谢京延嘴角勾着点弧度，伸手抽走她的笔，在纸上?慢条斯理?地写：「因为真心喜欢你。」
第1章 小青梅（1）
舒书后?面的男生听到最刺激处, 断了，好奇地探头：「延哥你写的啥？」
到底是为啥随便被玩啊？
「问她。」谢京延抬抬下巴。
舒书浑身?紧绷，抓着纸就揉成了一团。
谢京延笑了一下?, 笔往桌子上一撂, 走了。
直到月考，谢京延都没再缠过舒书, 他还?老样子，吊儿郎当的, 只是比以前?翘课少了点, 不过来上课也是睡觉, 书都不翻开?, 复习更?是不可能的事。
月考结束那天是周四，下?午考完就?没什么事了, 班里的桌子还?没拉好，同学们凑成几堆，有?的在对题, 有?的在闲聊。
「单选第三道, 那个实数k等于多少，是选c吗？」
「我选的c。」
「我也是, 刚问学委也是。」
舒书被分到礼堂考试，那里没暖气, 考完浑身?都是冷的, 她接了杯热水, 抱在怀里，边听边算分, 开?心地弯起了唇。
这道题她拿不准，纠结了好半天, 才选了c。
有?人说道：「可是谢京延选的d。」
「操！」学委脸沉下?来，「为什么是d，问了吗？」
「嗯……问是问了。」
「咋说？」
「他说脑子没问题，就?会选d。」
众人：「……」
「啊啊啊好气，五分没了！」
「想不通为啥是d。」
「可能是你脑子真?有?问题吧哈哈哈哈！」
舒书努努嘴，默默地把刚才的五分又减下?去?。
谢京延回来晚，一进班有?人喊他：「延哥数学单选三为什么是d，你给讲讲呗。」
谢京延考试从来都只带两根笔，出了考场就?不知道扔了哪，他懒得再看题，道：「问学委，我得补个觉。」
考试的时候教导主任盯着他，不让睡，可给他困坏了。
学委清清嗓子：「我觉得这个……」
「您别?觉得，您选的c。」
「我们不想听错误示范，谢谢！」
「哈哈哈哈哈。」
大家调侃着，舒书本来扭头，也等着谢京延讲解，看他要睡觉，又转了回去?。
谢京延视线落在她身?上，走过来，站在她背后?，弯腰抽走她的笔。
舒书回头，马尾扫到他的下?巴。
「别?动，看纸。」谢京延抵着她的脑袋，让她转回去?，就?着她的演草纸写下?步骤。
这个动作太暧昧了，舒书脸颊热热的，从他臂弯里钻出来，站在旁边。
她看着演草纸，又不自觉打?量起谢京延的手。
他的手指修长干净，握着笔的时候，骨节分明，能看到手背下?面隐隐的青色血管。
谢京延讲完，突然看向她。
舒书猝不及防被发现，赶忙低头拧着杯盖，装作喝水。
「懂了吗？」谢京延问。
「懂了！」学委恍然大悟地道。
谢京延看向学委，有?点无奈。
学委天真?地眨眨眼：「怎么了？」
「我不是问你。」谢京延缓缓道。
安静了几秒，有?人忍不住开?始笑。
舒书被水呛住，捂住嘴连连咳嗽，脸都咳红了，不自在地抱着水杯，往饮水机处走。
……
其?他同学陆续回来，班里乱乱的，全都在搬桌子整书。
丁嘉明在谢京延旁边，篮球拍得咣咣响：「怎么这么颓啊？回来就?睡。」
「昨晚没睡好。」谢京延声音倦倦的。
「咋了，做春梦了？」
「嗯，梦见跟你搞。」
「操啊你对我都干啥了哈哈哈哈哈——」
舒书从后?面拿自己的椅子，听见了这俩人的黄色废料。
她以前?从来没听过这种话，隐约觉察到什么，想赶紧走，又被前?面搬桌子的严晨和另一个男生挡在路口，只能默默站着。
这时宋之桃拿着本子从后?门进来，陈玉霏看见她，道：「你去?哪了，考完就?不见你人。」
「我去?播音站了。」宋之桃道。
「你终于选上了？」
「没，我去?写稿播歌的，算打?杂。」
「那也行啊！」严晨道，「能帮我播首《告白气球》吗？」
旁边男生问：「大晨你想跟谁告白？」
严晨快速看了眼舒书，道：「我偶像是杰伦不行啊！」
「我正?发愁明天播什么歌呢，你们帮我想想呗。」宋之桃走过来，「还?要根据歌写稿子，时间挺紧的。」
严晨旁边的男生说：「《faded》吧。」
陈玉菲道：「这歌到处都放，听烦了，要我就?推《大鱼》，多适合傍晚在学校听啊。」
「你们女生是不是都喜欢这歌。」丁嘉明接了句。
陈玉菲白他一眼：「那你说放什么？」
丁嘉明摸着下?巴：「《致爱》！我的致爱！」
陈玉菲：「还?是《大鱼》吧。」
宋之桃本来就?没主意?，被说得都晕了，看见舒书问：「你也帮我想想放什么好呀，明天就?播，我都快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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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点到，舒书怔了怔。
谢京延回头，不知道她一直在，挑了下?眉。
都堵在这聊天，谁也过不去?，舒书急着走，就?摇了摇。
她不常听歌，刚才说的那些歌她也都不太熟悉。
宋之桃把本子给她：「只要好听的都行，你想想嘛。」
舒书鼓鼓嘴，认真?地想了想，写了一首歌。
宋之桃先看到，嘴巴张了张，没说出话。
其?他人也凑过来，看完，一阵沉默。
「啥东西？你们这表情。」丁嘉明拨开?人，低头一看，「大、大海啊故乡？！也不错，就?是有?点……老。」
大家开?始笑，就?连谢京延都忍不住，低着头，肩膀轻轻耸动。
播音站一直都是学生们选歌，播的都是流行歌曲，再说了，他们这年纪，谁没事去?听首八十年代的老歌。
丁嘉明安慰舒书：「没事，挺好的，你跟我奶奶听歌应该能听一块儿。」
笑声更?大声了。
舒书：「……」
***
摆完了桌子，舒书就?在位置上看书，中间语文老师来了，想占课，发现有?一部分同学不在班，还?有?的在玩，于是作罢。
丁嘉明后?来喊门口的男生，直接把门从里面锁住，生怕老师再来。
「谢京延人呢？」他问。
「不知道，回去?睡觉了吧，他不是说困。」有?人道。
到了吃饭的时间，大家都去?食堂了。
舒书吃完了饭，和宋之桃、陈玉霏在操场上散步。晚上还?有?晚自习，刚考完试，都想趁着这点时间放松一下?。
她俩还?在讨论?选歌的事，舒书手插在上衣兜里，边走边踢着小石子玩。
今天难得天气好，没那么冷，傍晚的余晖照着，天边的晚霞红彤彤的。
广播站播着一首粤语歌，陈玉霏唱起来，宋之桃声音没那么大，但也跟着哼。
舒书不会唱，她连歌的名字都不知道，也听不太懂歌词，只是觉得节奏还?挺轻快上口的。
一首播完，播音员开?始念稿，一大段文艺风的稿子后?，说道：「下?面为同学们播……」
吱——播放器里出现一声杂音，还?有?男生轻声的话：「我来。」
一时谁都没反应过来，然后?整个校园里都听到了吉他的声音。
舒书的心咚咚跳着，那是《大海啊故乡》的前?奏。
「小时候小时候妈妈对我讲，大海就?是我故乡，海边出生，海里成长，大海呀大海，是我生活的地方……」
男生干净的声音响起，低磁动人，又带着掩不住的桀骜。
舒书怔怔地站在原地，仿佛看到了从小长大的海边，看到了奶奶，也看到了弹唱的那个男生。
……
那首歌的最后?，学校炸锅了。
有?人听出了谢京延的声音，当然也有?在播音站的同学往外散播消息。
丁嘉明当时正?在班里，愣了半天，都不知道骂什么好。
「谢京延现在为了追个妞……骚得都快开?屏了吧！」
隔壁班的王轩也跑了过来：「是延哥吧？」
「不是那个货，还?能是谁！」
「他咋还?会吉他？！」
「呵，早就?会，没给你弹罢了。」
王轩问：「不过他这是搞什么啊？」
「你说搞啥！他现在为他的前?同桌，多丧心病狂的事都能做出来了！」
兄弟们谁不知道他什么臭德行，以前?学校文艺演出，有?女生看上他，专门找来要跟他一起合唱。
谢京延拒绝就?算了，还?忽悠人说自己五音不全。
他其?实唱歌很好听，偶尔兄弟们去?ktv玩，也唱几句，但多了就?没有?了。
他好像从来都懒得展现自己，也不想迎合谁，更?不会想尽办法去?讨好谁。
就?连谈个恋爱，也都是女生主动。有?时候女生也受不了他，甩脸子走人，他也从来不追，就?跟没心一样。
唯独对他这个前?同桌，那真?是跟变了个人一样。
***
舒书站在操场上，听完了歌，手机也震动起来。
「好听吗？」谢京延在电话里道，「好听敲一下?，特别?好听敲两下?。」
轻轻的风吹动舒书的髮丝，落在脸上痒痒的。
舒书走到一边，对着手机，敲了两下?。
那头有?轻轻的笑声，还?有?喘气声。
「我去?找你敲一下?，你来找我敲两下?。」
舒书的手指蜷了蜷，又敲了两下?。
「好，我告诉你我在哪……」电话里的喘气声更?急促了，还?有?风声，他说，「抬头，向前?看。」
舒书默默看过去?，看见了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着气的谢京延。
他把手机举到耳边：「来找我吧。」
第1章 小青梅（2）
舒书挂了电话, 走过去，在?手机上打：「我有话跟你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好意思, 打字的时候低着?头, 都没看他。
谢京延头髮跑得有点凌乱，眉眼带笑地看着?她：「好啊, 你说。」
已经有同学不停在看他俩了，舒书打道：「换个地方说。」
谢京延：「想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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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
好像回班里, 也会?被人看见。
谢京延坏笑：「我带你出去吧？」
舒书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就摇头。
「就去喝点东西?, 然后你慢慢说。」谢京延不正经地道, 「唱完歌渴死了，心疼下你男朋友行?吗？」
宋之桃和陈玉霏在?后面, 刚好听到这句，都无比吃惊。
谢京延沖她俩摆摆手：「我俩出去，老师问了就帮她请个假, 没问就别说。」
「你们……」宋之桃快要控制不住表情了。
谢京延没答, 挑了下眉，不言而喻。
舒书赶紧摆手。
宋之桃还要开口, 被陈玉霏拽走了。
「行?，我们帮雾语请假！」
***
要去喝东西?, 得先从学校出去。
舒书指了指墙, 谢京延道：「带着?女朋友呢, 不能?再翻墙了。」
舒书嘆了口气，在?手机上打：「你再乱喊, 我就不出去了。」
谢京延啧了声，脸上有点不悦。
他俩最后是从学校大门出去的, 谢京延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有个男生给他送了两?张假条过来。
男生瞄了舒书好几眼，实在?忍不住问：「延哥，你女朋友啊？」
谢京延还没回答，舒书又是使劲摆手。
这时候带出去玩，不是女朋友是什么，男生疑惑地看向?谢京延。
谢京延面色有点冷，没吭声。
男生心想，好尴尬，早知道不问了。
到了奶茶店，谢京延让舒书先找位置坐，自己去餐檯。
这家?店是年轻人开的，装饰很有情调，店中间种了棵树，上面挂了好多心形的卡片。
舒书好奇地走过去，看了会?儿，才到落地窗边的位置坐下。
谢京延回来，刚坐下，手机就响了。
「你去哪了啊，你的前同?桌咋也不在?班？」丁嘉明刚回宿舍，拉了几个人准备玩牌，嗓门特别大。
「我俩在?一起?。」谢京延随意地道。
「真叫你追上了？！」丁嘉明问。
谢京延垂眸看着?舒书，没说话。
「也是！」丁嘉明道，「你这么骚哪个女生泡不到！老子都想给你泡！」
谢京延：「明明，你别这样，我中午吃饭了。」
「我知道你吃了，怎么了？」
谢京延缓缓道：「我会?吐的。」
丁嘉明终于反应过来了，对着?他一通笑骂。
正说着?，服务员端着?餐盘过来了，在?两?人间来回看了看，把奶茶和蛋糕放在?了舒书面前，说道：「姑娘，我刚看你对许愿树有兴趣，给你拿了张卡片，在?这上面写上你俩的名字，再写上愿望，我帮你挂上去。」
舒书懵懵地看着?。
服务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笑着?给谢京延：「男生先写吧。」
谢京延看了眼舒书，手机换到了左手，拿起?笔，在?卡片的左边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伸手递给她。
舒书低着?头，很认真地在?右边写下一撇，顿在?了那里。
差点写出了真名，她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划了，又写上「沈雾语」三个字。
服务员提醒：「还要写愿望哦。」
舒书愣住了。
服务员笑得意味深长：「就比如一生一世?，爱你久久什么的。」
舒书：「……」
「你到底晚上回来不啊？要我说你俩直接看夜场电影算了，顺便?牵牵小手，打个啵，多有情调！我跟你说个新开的地儿，有情侣场……」
「不用。」谢京延看着?舒书在?卡片上认认真真写了「友谊长存」四个大字，黑眸冷了冷，说，「我一会?儿回去。」
丁嘉明：「不是吧，你……」
「先不说了。」谢京延挂了电话。
本来以为这两?个是小情侣，哪知道人姑娘要友谊长存。
服务员也有些尴尬，赶紧收东西?走了。
谢京延不吭声，把那张写了一半的卡片揉成一团，丢在?桌上。
谁他妈要跟喜欢的女孩搞友谊。
舒书再迟钝，也知道他是生气了，桌上就一杯奶茶，一块蛋糕，舒书把它们推到谢京延面前。
「我不喜欢甜的，你吃吧。」谢京延没有不耐烦，只?是语气很平淡。
舒书默了默，想起?来他说过自己不爱喝奶茶，于是起?身，用手机打了字问店员：「有没有矿泉水？」
服务员疑惑地看着?手机，又看看她。
舒书指指喉咙，摆摆手。
「是……不会?讲话吗？」服务员下意识问道。
舒书点头。
服务员诧异几秒，说：「我们这里没有卖矿泉水。」
「有不甜的饮品吗？」舒书又打了字。
「有瓶装的气泡水，不甜，只?有很淡的青柠味。」
舒书买了一瓶，又问店员借了纸笔，拿回去，把气泡水放到谢京延面前。
谢京延垂眼，胸口闷气消了些。
他拿起?半透明的绿玻璃瓶子，晃了晃，朝餐檯伸手要起?子。
店员正好低着?头，没看到。
谢京延起?身，准备过去，舒书拿起?气泡水，对着?瓶盖嘎嘣一下咬掉，又默默递给他。
谢京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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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深吸了口气，弯腰捏住她的下巴：「张嘴给我看看。」
舒书张开一些，可爱的小虎牙露了出来。
「下次别咬了。」谢京延问，「不疼吗？」
舒书摇摇头，她一直都这么咬瓶盖的。她眨巴眼，扯了扯他，示意他坐下。
她在?纸上写：「你别生气了。」
谢京延看着?这行?字，没脾气地嗤笑：「你还知道我生气啊？」
舒书点点头，模样看起?来单纯又认真。
谢京延捡起?桌上的瓶盖，摩挲着?上面的牙印：「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做我女朋友。」
舒书没理他，低头在?纸上写：「你先听我说。」
谢京延「嗯」了声，偏头喝了几口气泡水。
舒书本来是想用手机打字的，会?更快些，但她又觉得这些话手写才算是认真对待。
「本来就说好等月考完跟你说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因为脑子里很乱。」
谢京延戳戳她的脑袋：「哪乱？」
舒书躲开，推了推他，示意他不要烦自己，然后继续在?纸上写：「你别老说要我做你女朋友，我奶奶说了不能?早恋，我觉得是对的……」
谢京延问：「你奶奶有说过帅哥稍纵即逝，看见就要抓住没？」
舒书又被打断，拧眉看着?他。
谢京延闭上嘴了。
「我认真想过，你帮了我好多，还要让我见吴叔，我都特别感?谢你，但是你根本不了解我，我可能?不是你看见的样子，虽然我觉得你喜欢我也是闹着?玩的。」
「我觉得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跟你不一样，你特别闲，但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没有精力想别的事?情，但是你在?身边，总会?让我心里特别乱。」
「我也不知道乱什么，反正就从我看到你要给那个女生微信起?，就开始乱……」
舒书写字速度偏慢，谢京延一直都耐着?性子看着?，直到这里他实在?忍不住，刚要反驳，看到舒书继续写的话。
「我心里一乱，就会?分心，会?觉得心里闷闷的，不太舒服，让我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做其他事?，所?以我觉得……」
谢京延按住她笔的顶端，轻唤她：「诶，前同?桌。」
舒书抬头，谢京延缓缓弯唇：「那不是乱。」
他嘴里有好闻的青柠味，一字一顿地说：「是吃醋。」
第1章 小青梅（3）
舒书?握着笔, 脸颊一点点蔓延出红晕。
她?是想到哪，写到哪，看着那些话, 她?的心跳也开始一点点加快。
「知道为什么会吃醋吗？」谢京延单手拄着下巴, 压在桌上?，黑眸里像有?着桃花, 勾着人。
舒书指尖发麻，呆呆的, 没做反应。
谢京延痞笑道：「是不是喜欢我？」
怎么会有?人脸皮厚到, 问别人这种问题！
舒书?用力摇头。
谢京延啧了声, 脸上?明?显是愉快的, 拿起桌上?的纸，在脸前端详：「你之?前给我写情书?, 是不是就?这种认真的样子啊？」
之?前？
舒书?愣了愣。
「你当时?给我写的什么？」谢京延问。
舒书?终于想起来，他指的是沈雾语之?前给她?写的那封「感谢信」。
「诶。」谢京延嘆口气，「早知道那时?候答应你了。」
舒书?：「……」
她?还?有?话要说, 去拿谢京延手里的纸。
谢京延逗她?成瘾, 举着不给她?：「这是你吃醋的证据，我得收好, 省得你不认帐。」
舒书?也早有?经验，知道自己身高臂长都没有?优势, 于是捏住谢京延的耳朵, 往自己这边揪。
「嘶——」谢京延歪着头, 「媳妇给点面子，在外面别动手啊, 还?你还?不行吗。」
别的桌还?有?其他顾客，见状都跟看小情侣打情骂俏一样, 有?的还?会心笑了笑。
舒书?不好意思地?坐好。
「别生气，要不我再给你揪下?？」谢京延把耳朵侧过来。
舒书?推开他，气唿唿瞪了一眼。
「餵你喝奶茶？」谢京延是没打算把纸还?给她?，折了两下?，揣进兜里，拿起桌上?的奶茶，道，「凉了，我再去买杯。」
舒书?拉住他，摆手。
谢京延：「嗯？」
舒书?在手机上?打：「不用再买。」
谢京延：「凉了怎么喝？」
舒书?嘆口气，继续打道：「还?是温的。」
谢京延手背又碰了一下?：「确定？」
舒书?吸了一口奶茶，嘴里甜滋滋地?嚼着珍珠粒，点了点头，她?看着谢京延没所谓的态度，有?点无语，又在手机上?打道：「就?是凉了也不用再买，多浪费。」
「我媳妇可真贤惠，但是咱家有?钱哈。」谢京延故意调侃道。
舒书?在桌下?给了他一脚，不再理?他了，用小勺挖了蛋糕，顾自吃着。
她?刚喝了奶茶，嘴巴红润润的，上?唇上?挂着一点奶油，看起来很诱人。
舒书?感觉有?道视线总看着自己，抬起头，不好意思地?把蛋糕往谢京延那边推了推，见对方没动，在手机上?打：「这半边我没动过，你吃吧。」
第80页
谢京延摇了摇头，摊开手，放在她?面前：「你拉着我手吧。」
舒书?不解地?看着他。
谢京延笑了一下?，语气认真地?说：「你不拉住我，我这会儿就?特别想起来花点钱。」
舒书?：「……」
她?才?不拉他的手，指指位置，让他回去坐好。
谢京延才?不听话，就?在她?旁边坐着，不让揽着肩，他手就?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
舒书?都不敢往后靠，笔直坐着，跟棵小白杨一样。
谢京延大少爷样子，架着脚，挤着舒书?坐，单手滑着手机，嘀咕：「你能看鬼片吗？」
舒书?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照实点点头。
能是能，就?是太无聊，还?会很吵。她?之?前有?次跟一群伙伴在家里看过，因为苗俊俊尖叫地?最大声，还?老往她?后面躲，她?差点把苗俊俊暴揍一顿。
「能看啊。」谢京延漫不经心地?道，「那就?不看了。」
舒书?：「……」
她?瞄了眼谢京延了手机，皱起了眉。
谢京延抬眼，发现?她?在看，痞笑道：「要跟我看电影吗？明?明?说方便牵手打啵。」
舒书?一口蛋糕噎在嘴里，锤着胸口开始咳嗽。
谢京延把奶茶餵她?嘴边，又给她?拍着背，笑得不可自抑。
搁在桌上?的手机振动起来，谢京延看也没看就?接了。舒书?只听到是莫沁的声音，然后谢京延就?坐到了对面。
通话大概不太愉快，没说几句谢京延就?表现?出了烦躁，起身走到了外面。
周围一些顾客都走了，舒书?把东西吃完，谢京延也没回来，她?往外看，发现?他站在街的对面，还?打着电话。
这时?店里进来了五六个学生，其中?有?那天问谢京延要微信的苏家轲。
今天考完试，晚自习老师都在批卷子，看来熘出来的不止他俩。
他们几个人一进来，就?在前台点东西，聊着天，吵吵闹闹的。
舒书?没再看，收回了视线。
「快吐……快吐啊……别吓妈妈，吐出来啊……」
身后传来了女人焦急的声音。
舒书?回头，看到一个年轻的女人六神?无主地?抠着一个婴儿的嘴巴。婴儿差不多六个多月大，没有?哭声，但是脸憋得非常红，表情也很痛苦。
当时?店里人已经很少了，前台又被苏家轲他们围着，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舒书?没考虑那么多，马上?起身问：「怎么了？」
「卡住樱桃……出不来了……怎么办？怎么办……」情况发生得突然，女人吓得不轻，完全慌了神?，急得又是抠婴儿嘴巴，又是拍屁股。
「你这样不行，给我！」
舒书?二话不说，把婴儿抱过来，护着颈部，让他趴在自己曲起的膝盖上?，一手掐住颌骨，一手在婴儿的背上?拍。
拍了四?五下?，一颗樱桃就?从婴儿的口中?吐了出来。
婴儿终于上?来了气，开始哇哇大哭，脸色也没那么红了。
女人心疼地?抱着孩子，眼泪都出来了，边哄边给舒书?道谢。
「出什么事了？」谢京延走了过来。
「刚我低头找东西，没看住，孩子吃了蛋糕上?的樱桃，卡在喉咙里了，幸亏这个小姑娘帮忙才?吐出来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了！」女人一个劲地?表示着谢意。
舒书?虽然很开心小婴儿没有?事，但她?现?在很紧张。
因为刚才?情急，她?讲话了。
她?怕再说下?去会被谢京延发现?，沖还?在道谢的女人摆摆手，就?拉着谢京延离开。
出了店，她?脚步依旧很快。
「你怎么了？」谢京延问。
舒书?看到已经走了很远，才?松了口气，摇了摇头。
「真没事？」
舒书?摇头。
……
奶茶店里，苏家轲回忆着刚才?的情景，问旁边的同学：「你们刚看见那边没？」
「哪边？你说谢京延身边啊？」有?人意味深长地?道。
刚他们几个后来都看见谢京延和一个女生出去了，在这种地?方，又是这个时?间，多暧昧啊。
「对……就?刚才?跟谢京延在一起的女生，你们刚看见她?没？」
「当然看见了，牵着手出去的，也是厉害了，能跟谢京延好上?。」
「不是，我是想问……你们有?看见她?说话没。」苏家轲起初没看到舒书?，是听见后面的动静才?看过去的。
闻言，一直没吭声的周楚楚开了口：「她?叫沈雾语，是哑巴说不了话的。」
苏家轲疑惑道：「可是我刚怎么看见她?说话了？」
「不可能。」周楚楚四?处看了看，小声说，「其实我们之?前怀疑过，就?把她?推到游泳池里试了试，她?连唿救都不会，绝对不能说话。」
「可是……」苏家轲觉得自己真的看到她?在说话啊，只是刚才?抱婴儿的女人已经离开了，她?没来得及去问。
***
离学校不远，舒书?和谢京延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
天越来越冷，尤其是晚上?，风颳在身上?，都会打个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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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到学校门口，谢京延拉住了她?：「是因为刚才?看见苏家轲了吗？」
舒书?眨了眨眼，侧过头。
「上?次她?要我微信，我真没打算给，当时?就?是想给她?看看手机没电，找个藉口拒绝，一般这种情况就?知道我什么意思，不会再要了。以?后谁要微信我都不给，好不好？」
看着认真解释的谢京延，舒书?知道他误会了。
舒书?拿出手机，打道：「我没有?不让你给她?微信。」
她?是心里乱，但是绝对没有?限制他接触其他女生的想法。
「那为什么走那么快？」谢京延问。
舒书?胡乱找理?由，打道：「我怕回学校晚。」
谢京延：「真不生气？」
舒书?点头。
谢京延垂眸，凉凉的手指掐住舒书?的脸：「那现?在可以?做我女朋友了吧？」
舒书?发现?跟这个人不说清楚是不行的。
她?嘆口气，打道：「不可以?。」
谢京延立刻不乐意了：「为什么啊？我哪不好了？」
「不是你不好，是我觉得你根本不了解我。」舒书?打完，表情非常认真地?举给他看。
「那您给个机会了解下?行不行？」
舒书?被他缠得有?点无奈，轻轻点了下?头。
谢京延得逞地?弯唇，刚要开口，被舒书?捂住了。
她?又开始在手机上?打字：「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些事。」
谢京延：「嗯嗯嗯！」
舒书?板起脸，瞪他。
「好，我认真。」谢京延无语地?道。
舒书?打道：「可以?了解，但你不能太过分。」
「祖宗，怎么算过分？」
舒书?打：「不能耽误我学习，还?不能乱喊我那个。」
「哪个？」谢京延明?知故问。
舒书?抿抿唇，打道：「媳妇什么的。」
「行吧。」
舒书?又打道：「也不能做丁嘉明?说的事。」
「牵手打啵？」谢京延啧了声，「那是明?明?说的，我没做啊……行吧。」
听起来怪不情愿的，就?跟她?在欺负他一样。
谢京延道：「教导主任都没你严！」
舒书?有?点想笑，想看他现?在什么表情，刚仰起头，谢京延扣住她?的后脑，人就?蛮不讲理?地?压了过来。
他的薄唇几乎贴住了舒书?的嘴，但又没贴上?。
隔着一点点距离，舒书?能感受到他微热的唿吸。丝丝的酥麻，让她?整个人都在轻轻地?颤慄。
「我没亲上?啊。」谢京延抵住她?的额头，痞坏地?笑道，「只是打个擦边球。」
第1章 小青梅（4）
第二天月考成绩出来, 舒书被叫到了办公?室。
她并没有达到沈雾语以前的成绩，在徐老师看来，就是退步了。
再联想到上次考试后班里的传言, 徐老师很严肃地问舒书：「是不是休学期间把学习落下了？」
舒书很怕徐老师会喊家长?来, 不敢看对方的眼睛，低头沉默半晌, 才在纸上写：「对不起。」
对不起老师，也对不起沈雾语。
最后徐老师并没有训斥她, 而是说：「没关系的, 现在离高?考还有时间, 只要踏踏实实学, 成绩一定能提回来的。」
舒书点点头。
徐老师：「回去上课吧。」
舒书转身，又?被徐老师叫住。
「别再故意?把自己?弄生病了。」
舒书的心咯噔一下, 听见?徐老师又?说：「只要尽力了，考不好也不要紧，身体才更重要。」
从办公?室出来后, 舒书的鼻子就酸酸的, 老师已经看出来她之前?的小把戏，但没有苛责她, 也没有告诉沈父沈母，让她觉得更愧疚。
晚上回家, 她跟沈雾语视了一会?儿频。
那边气温比z市高?, 苗俊俊也在, 抢着跟舒书说话，又?是讲他们那边发生的事, 又?是问舒书的情况。
沈雾语还是腼腆内向的样子，在旁边安静地听他俩说, 但是状态明显比第一次见?面时好了很多，中间被苗俊俊逗得捂着嘴，笑了好几次。
「苗俊俊，你?别光贫，每天也带着雾语跑跑步，锻鍊身体，我看她脸上还是没血色。」舒书现学现卖，「身体最重要。」
「你?还说呢，今天早上跑操沈雾语就摔倒了，而且我在后面看着的，她是平地左脚拌右脚摔的，可不能让她再跑了！」
「啊？！人没事吧？」
「没事，我当时就给她送校医室了，就手撑地上有点红，大个子哥哥给她擦了点药。」苗俊俊道，「你?是没见?大个子哥哥当时的表情，就非常无语，还有点无奈那种?，他说『舒书啊，你?这是嗓子不能说话后，把运动机能也封印了吗？』」
舒书：「……」
苗俊俊哈哈大笑，沈雾语羞赧地低下了头。
看起来除了一些小状况，沈雾语在那边过得还不错。
舒书放下心，挂了电话，犹豫了会?儿，还是又?给沈雾语发了微信，讲了成绩的事。
沈雾语回道：[你?是觉得没考好吗？可我刚才看你?发的分数，觉得你?进步非常大呀。]
舒书：[我是怕你?爸妈看了会?生气，现在学校改成线上查分了，家长?有帐号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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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雾语：[我爸妈应该不会?查的。]
舒书：[为什么？]
这条问完，沈雾语过了好半天才回过来。
[如果我高?考成绩不好，没有拿到奖学金，他们才会?生气。在这之前?他们应该嫌麻烦，都不会?去查分，不过没关系，高?考的时候咱俩也换回来了。]
父母的偏心和忽视，她都是知道的，满心都是失望，才会?跟刺猬一样把自己?蜷缩起来，躲到那么远。
沈雾语说的对，沈父沈母确实没有查过分数。沈向阳是忙工作，压根就把孩子的教育甩给吴惠。吴惠的心思全在沈嫣身上，根本不会?多看舒书一眼。
舒书学习却是更用?功了，之前?是为了不被人拆穿身份，如今好像又?多了些道不明的东西。
可能是不想让关心自己?的徐老师失望，也可能是觉得自己?要很努力，才能赶上什么。
***
自从奶茶店之后，舒书只要学习，谢京延就不会?来烦她，只是有时候会?跟她后面的男生换位置坐。
有次舒书时不时感?觉有人踢她椅子，忍着没理，谢京延就揪住她的马尾，也不扯，就握在手里。
舒书感?受到，动了动，写了「疼」字，举着回头瞪他。
谢京延就坏笑：「你?不挣扎就不会?疼。」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歪理！
舒书也不吃亏，对着他的手背就是一掌。
丁嘉明揶揄道：「你?俩注意?点，又?打情骂俏呢。」
谢京延笑而不语，舒书翻了个白眼，转回去，不搭理这俩闲人。
「谢京延你?别黏人了。」丁嘉明拍着篮球，「打球走。」
谢京延转着笔，百无聊赖地道：「不打。」
丁嘉明怂恿道：「走呗！你?又?没事，不打球干啥？」
谢京延轻笑，笔在舒书的背上点了点：「我现在只打擦边球。」
最后三个字他是一字一字说出来的。
舒书想起那天晚上他差点就亲到自己?的情形，脸一阵发烧。
在学校，谢京延还算克制，两人顶多偶尔一起吃个饭，还是在食堂，旁边好多人。
舒书也不知道这个样子，谢京延能对她了解多少。反正他这人不爱刨根问底，同样也不会?主动讲自己?的事。
她和谢京延的关系变得有点奇怪，至少在其他人看来是这样。
时间一天天过，到了十二月底。
王轩生日，周六晚上在酒吧订了位置庆祝。
周五这天下午，谢京延问舒书明天要不要一起去。
上午的时候马小曦已经邀请过她了，舒书摇头，一边啃苹果，一边在纸上写：「我不去了，要看书。」
谢京延明显不高?兴：「我都在怀疑你?是不是在看小黄书，天天怎么那么起劲呢。」
舒书很无语，但还是解释：「我要把成绩提上去……」
没等她写完，谢京延终于爆发了：「你?当我没学习过是吗？你?以前?的成绩上一本重点都没问题，你?是休学，又?不是回档，天天这么学早提上去了，不想跟我去直说，别找藉口！」
舒书听到有点懵，如果她有沈雾语的底子，当然不用?这么努力。但她以前?纯纯的学渣，这么学都不一定能赶上。
她又?不能讲出来。一着急，她使劲咬了口苹果，鼓着嘴嚼着。
谢京延看她吃得起劲，转身回座位，舒书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生气，也不理他，继续干自己?的事。
晚上放学，舒书背上书包准备回家，谢京延过来敲了敲她桌子，冷冷看着她手里的苹果：「吃饱了吗？」
舒书眨巴眼。
「我一下午看你?啃三个了，有完没完？」谢京延一下午看见?舒书收了别人三个苹果，学委送那个就算了，学委买了好多，见?人就送。
但是严晨和外班那个男生送的是怎么回事？
谢京延一想起来舒书笑着接过来，还抱着啃，就来气。
谢京延手搭在腰上，低头看着她：「所以是没时间跟我出去，但有时间啃苹果吗？」
舒书是真?不知道自己?吃苹果，怎么也惹到他了，翻个白眼就走。
谢京延一把抢走她的苹果，嫌弃地看了一眼，扔进了垃圾箱里。
舒书：「……」
当天晚上，谢京延给舒书打了个电话，舒书生气没接，后来两人都没再联繫对方。
第二天周六，沈父沈母带着沈嫣去亲戚家了，一整天都不在。
本来沈父说让舒书也去的，但是沈母说了：「雾语要去，我就不去了，我可不想看那些人同情的目光。」
大女儿不会?讲话，每次串亲戚，都会?被大家说起，虽然都是劝慰的话，可听到他们耳朵里，总是会?变了味。
沈向阳小声道：「那到时候就说雾语学校补课，跟嫣嫣也说声，记住啊，别说差了。」
舒书去接水喝，正好听到了，她倒没什么，自己?煮了点东西吃，然后就一直在看书。
晚上一家人回来，沈嫣就往她房间跑。
「姐，幸好你?今天没去，超无聊！」她手里捧了个包装过的苹果，「我回来路上专门给你?买的，挑了半天，最大最红的呢！」
舒书看见?苹果，想起了谢京延那张发脾气的脸。
沈嫣问：「姐，你?看着怎么不高?兴呢？是爸妈没让你?去亲戚家吗？那我下次也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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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摇摇头，在纸上写：「不是，我不饿，吃不下。」
「这就不是非要吃的嘛！」沈嫣道。
舒书迷茫地看着她。
「你?该不会?不知道吧，今天是平安夜，送苹果就代表平安吉祥呀。」沈嫣道，「你?们同学没人送吗？」
舒书想起周五那天是收过好几个苹果，学委给她的时候，她以为是分享水果吃，就拿着了。
至于严晨和外班的那个男生，两人什么都没说啊。外班的男生看她刚开始不肯接，就吞吞吐吐说了句给大家都买了，让她别多想。
「你?们同学都会?送苹果吗？」舒书写道。
「那当然不是，一般是关系好的同学，或者是谁喜欢谁，就借着平安夜，送对方一个，反正我们那有坐不住的，前?几天就送了。」沈嫣问，「大帅逼没送你?苹果吗？」
舒书心里想着事，缓缓摇了摇头。
沈嫣还在叽叽咕咕说什么，舒书都没听进去，她拿起手机看时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关机了。
舒书充着电，开了机，看到上面有几通谢京延的来电，还有一条简讯。
[接电话。]
舒书回拨过去，响了几声，被对方挂断了。
应该是生气了。
舒书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多，想了想，她给马小曦发去了信息。
***
舒书从没去过酒吧，对里面的一切都不熟悉，就觉得灯光暗，到处都吵。
马小曦看到她，跑了过来：「你?怎么才来呀！吃饭了吗？」
舒书点点头。
「幸好你?来了，谢京延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喝了好多酒！」马小曦把她拉进包间，「你?先?等着，我给你?拿饮料。」
舒书四处看了看，没找到谢京延，她拉住马小曦，拿出手机打道：「谢京延呢？」
「在那边……咦？人呢？」
马小曦跑去问王轩，对方也不知道。
「没见?啊，明明，你?见?没？」
「没，我刚在激情rap！」
不知道谁说了句：「我看见?他跟林一瑶出去了。」
丁嘉明多人精呢，看了眼舒书，赶忙道：「不会?，他应该是出去抽菸了，你?坐这等会?，马上就回来了。」
舒书看见?丁嘉明推门出去，应该是去找人了。
包间里到处都吵，大家不是在唱歌跳舞，就是在玩游戏。
马小曦拿来了一堆饮料水果，还有小零食。没多久，她被人叫走去唱歌，剩舒书一个坐在沙发上。
包间的门开了几回，舒书看过去，都不是谢京延。
她拿出手机，想看时间，因?为她是偷偷熘出家的，如果被发现会?很麻烦。
手机在这时正好震了震，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简讯，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
上面是谢京延坐在一辆私家车里，照片上是侧面，看不到他的表情，似乎是阖着眼。而他的右手正牵着一个女孩。
舒书把手机揣回兜里，低头看着手里的苹果。
这是刚才在路上，她买的。在她原来的学校，大家都只喜欢过传统的节日，这种?平安夜、圣诞节，她都不太懂。
舒书觉得她不太懂的，可能不止这些。
她站起来，默默往外走。
第1章 小青梅（5）
今天路上人很多, 都?是?三三两两的，有家人朋友，也有情?侣。
舒书没坐车, 沿着繁华的街道边走边给马小曦回微信。
旁边的水果店外, 一个?小女孩拽着奶奶的衣角，不肯走：「奶奶, 我想要那个?苹果，给我买一个?吧！」
老人家面露难色：「咱家里有, 回家吃。」
「不嘛不嘛, 家里的没这个?好看, 也没有花花纸包着?！奶奶给我买一个?嘛, 我就要一个?呜呜呜呜——」
「可是?这的……太贵了。」
小女孩听到奶奶说贵，就没再闹, 只是?不舍又委屈地看着?。
舒书收了手机，走过去，把自己?的苹果递给小女孩：「姐姐这个?给你。」
小女孩眼?睛亮了亮, 伸手想拿, 又不太敢，回头看奶奶。
「这怎么好意思呢, 这种苹果好贵呢，我们不能要。」老人家忙推辞。
「我这个?是?多出来的, 吃不完就浪费了。」舒书蹲下来, 摸摸小女孩的头, 「你帮姐姐吃掉好不好？」
小女孩怯生生地接过去，沖舒书甜甜地笑起来：「谢谢姐姐！」
老人家也跟她道了谢。
舒书摆手说再见, 目送祖孙俩离开。
她回到家，悄悄用钥匙开了门?, 蹑手蹑脚往里走。
沈父沈母已经睡下了，并且根本没发现她不在房间。
舒书一路走回来，浑身?都?被冻透了，即使家里有暖气，也还是?觉得?冷。
她去厨房接热水喝，倒水的时候无意看到了手指上的疤。
这是?谢京延用睫角守宫吓唬她的时候，被咬到留下的。
舒书出神地想着?，原来已经认识他?这么久了。
喝完了水，舒书还是?觉得?冷，头也开始疼，她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的，没一会儿迷迷煳煳就睡着?了。
嗡嗡的震动声不知道响了多久，舒书被吵醒，伸手从枕头边拿起手机，一看，是?谢京延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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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很黑，屏幕刺得?她皱着?眉，她没接，调成静音放在一边。
那团光一直亮着?，凌晨四点半，谢京延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过来。
舒书把手机反扣着?，后来干脆给关机了。
清净了，但她却没了睡意，于是?坐起来，拧开了檯灯。
暖橙的光洒出温暖的一隅，舒书往唯一的亮光里靠了靠，默默抬起手，抹掉脸上的泪。
***
舒书发烧了，但是?早上起来后，家里其他?人都?出去了。
今天是?圣诞节，吴惠带着?沈嫣去参加公司的活动，沈向阳也跟朋友有饭局。
舒书吃了感冒药，空着?肚子睡到了下午，醒来头疼得?更厉害了，她量了一□□温，三十八度五。
家里没有退烧药，她想看外卖能不能送来，打开了手机。
一瞬间，手机屏幕闪个?不停，差点被卡死，全是?简讯和未接来电提醒。
舒书看了几条，准备删掉，忽然看见中午十二点多有一条，上面的内容是?：[吴叔回来了，你要见吗？]
舒书拍了拍额头，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回復道：[我今天能见吴叔吗？]
谢京延秒回了过来：[能，我带你去。]
舒书：[你在哪？]
谢京延：[你现在下楼就能看见我。]
第1章 小青梅（6）
现在？！
舒书愣了?愣, 扒着窗户往楼下看，没见人。她心里疑惑，但还是匆忙换了?衣服, 背上书包就出了?门。
天特别冷, 小区里没?什么人，舒书正在楼下张望, 有人从后面拥住了她。
「终于肯回简讯了？」
「真没?良心。」
「知不知道我等你多久，再不下来我冻死了?。」
谢京延在她头?顶碎碎念, 语气比昨晚要苹果的小女孩还委屈。
「你给我暖暖。」他?说着拉住她的手。
刚碰到一下, 舒书就像触电般, 从他?怀里用力?挣扎出来。
谢京延不高兴地?看着她, 两人一阵沉默。
舒书没?力?气跟他?僵持，掏出手机打字：「我家人要回来了?, 咱们快走吧。」
谢京延垂眼，默了?几秒，冷着脸转身走。他?穿得单薄, 头?发稍稍有点凌乱, 手揣在上衣兜里，头?也不回, 步子又大又快。
舒书浑身冷，把自己裹得像个?熊, 为了?追上他?, 在后面努力?地?走, 刚到小区门口，她脚底发软, 差点跌倒。
谢京延听到动静，转过?头?, 愣了?一下，折回来扶她。
「没?事?吧？」
舒书忽视掉他?伸出的手，低头?拍着身上的灰，摇了?摇头?。
谢京延看着她头?顶柔软的髮丝，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去打车。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交流，到了?老宅，吴叔见到他?俩，很诧异。
「京延，这姑娘是……？」
吴叔今天刚回来，谢京延就带着个?女孩来见他?，还说有事?要问，也太不寻常了?。
「我同学。」谢京延语气淡淡，沖舒书抬抬下巴，「问吧。」
舒书很有礼貌，对吴叔颔首，然后恭恭敬敬地?把路上提前写好的东西?交给对方。
吴叔年?纪比谢京延父母还要长，头?髮夹着银丝，但梳理?得一丝不苟，身上也穿着妥帖的西?装，看起来非常绅士。
他?看完，语气平静地?问：「姑娘，你要找十几年?前在这里住过?或者待过?，且当时年?龄二十岁左右的女性，对吗？」
舒书点点头?。
「这我要想一下。」吴叔倒着茶，「姑娘，屋里热，你先?把外套脱了?吧，要不出了?汗，一会儿再出去要感冒的。」
舒书慢慢地?把围巾耳罩摘了?，但外套没?有脱掉，她还是觉得冷，骨子里的冷。
吴叔不动声色打量着舒书露出的小脸，又问：「你是京延同学，那?你俩一样大吧？」
舒书在纸上写：「他?比我大几个?月。」
事?实上，舒书要比沈雾语再小一点。
「哦。」吴叔点点头?，把茶递给舒书，「温度刚好，喝了?暖暖身子。」
舒书刚好渴了?，接过?来，捧在手里喝了?一口，被苦得皱起眉。
「是不是喝不惯？北方人比较喜欢这种茶，就是偏苦。」吴叔问，「姑娘，你家不是北方人吧？」
舒书刚要回答，笔被抽走了?。
谢京延不知?道从哪拿了?颗冰糖，餵到她嘴边：「张嘴。」
舒书头?往后仰了?仰，接过?来，放进嘴里，又要去拿笔。
谢京延啧了?声：「傻瓜。」
怎么还骂人呢。
舒书：「……」
谢京延坐在她沙发旁边的扶手上，长腿闲闲交叠着，懒散道：「吴叔，我们问你事?呢，你一个?字没?透露，反到套了?我们半天话了?，可不兴这样啊。」
舒书一愣。
吴叔笑笑：「你第一次带女生回来，我总要问问的嘛。」
「切，您是不是还要问她家在哪住，父母叫什么，干什么啊？」谢京延哼道，「怪不得我外婆说您是老狐狸。」
吴叔笑得眼尾褶子更深了?：「好吧，要是不想说，我就不问了?，但你们总要告诉我，要找的人跟这个?姑娘是什么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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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京延哪知?道，看着舒书。
舒书不吭声。
「这也不能说？」吴叔问。
舒书：「……」
正在沉默的时候，谢京延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里面传来女生的声音。
「阿延，你醒了?吗？」
「嗯。」谢京延没?所谓地?应着。
「你头?还疼不疼了?？宿醉难受吗？」
「要没丽嘉?事?我挂了?。」
「我有事?跟你说，你能不能别这个?态度，昨晚……」
后面的话舒书没?听见，谢京延看了?她一眼，起身往外走了?。
剩下两个?人在客厅，又是一阵安静。
吴叔先?开口：「姑娘，我可以帮你找找，只是十多年?前的人，能不能找到，我不敢打包票，因?为你给的信息太少了?。」
舒书隔着窗，看见外面打着电话的谢京延，犹豫了?一下，拿起笔，在上面写：「这个?人十几年?前从这里寄出过?一封信。」
她从书包里拿出那?个?有着年?代感的信封。
吴叔看着信封上的字，表情顿时有了?变化，因?为这是莫沁的字。
虽然这位富太太现在每天只热衷于购物刷卡，除了?签个?自己的名字，绝不会写什么字。但是当年?她的字，可是吴叔手把手教的，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慌忙打开，想从里面翻找出信件：「是空的……你有信吗？」
舒书摇摇头?，写道：「我拿到的时候里面就是空的。」
她只是凭藉直觉，才顺着这个?地?址找来的。因?为奶奶不会无缘无故把一个?信封珍藏在箱子里，并且奶奶弥留之际说她妈妈在z市，也跟上面的寄信城市吻合。
「你怎么会有这个?信？」吴叔问。
「一个?奶奶给我的，只说这上面的人对她很重要。」舒书没?敢把实情全讲出来。
「所以你是帮她找？」
舒书心虚地?点了?下头?。
吴叔认真地?打量了?她半晌，强行按下内心的震惊，说：「这样，我给信封拍个?照，然后我得查一下当年?这里的人事?信息，这宅子里曾经工作往来的人很多，需要花些时间，等有了?消息，我告诉你。」
一通话说得滴水不露。
舒书点点头?，又在纸上写：「信封的事?能别告诉其他?人吗？」
「京延也不能说？」
舒书又点头?。
吴叔心生疑惑，但还是说：「好，我答应你。」
舒书道谢，看见谢京延挂了?电话，赶紧把信封收进书包里，又把纸揉成一团，装进兜里。
他?们没?多待，问完了?就准备走。
「吴叔，别跟我妈说我带人来见你啊。」谢京延道。
「你还怕你妈？」
「那?不是怕她跟我叨叨嘛，您也知?道她那?嘴。」
「行，那?你第一次带姑娘来见我，我可不能怠慢了?，咱们一起吃个?晚饭吧？」吴叔看向舒书，「可以吗？」
舒书还没?开口，谢京延就赶紧拒绝了?：「您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谁要跟你吃啊，我俩先?走了?，拜拜！」
王姨从厨房出来，看见客厅没?人了?，问吴叔：「京延和他?同学呢？」
「走了?。」吴叔看着手机上的照片，轻声道，「眼睛都快长人家姑娘身上，鬼才相信那?是他?同学。」
***
从老宅出来，舒书又把自己缠得严严实实的，张望着找公交站。
她已?经习惯了?失望，也知?道找人没?有那?么容易。
「吃个?饭再回去吧。」谢京延说着滑开手机，「有个?餐厅不错，我订个?位置。」
舒书嘆气，用手机打道：「现在还不到晚饭时间。」
「待一会就到了?，吃完饭我就把你送回家，绝对不占你很多时间，行吗？」谢京延语气低低的。
舒书打道：「不行，我得回家了?。」
「你怎么这么难搞啊，吃个?饭而已?，我能怎么你！」
谢京延看她要走，上去拉住她的手，被舒书气唿唿地?甩开。
他?又拉，她又甩开。
「到底怎么了?？」谢京延抓住她的围巾，不让她动，问，「昨晚是不是去找我了?？」
舒书摇了?摇头?。
「抱着那?么大个?苹果呢，你要不是去找我，那?你就死定了?！」谢京延威胁地?问，「是不是找我？」
舒书还是摇头?。
「你就口是心非吧。」谢京延把她往身前拉了?拉，「我昨天家里有事?，先?走了?，知?道你来找我，我都悔死了?。打了?一晚上电话你都不接，简讯也不回！操，想起来就气，你现在还没?加我微信呢！」
舒书不吭声，谢京延看了?她一会儿：「算了?，今天圣诞节，你就跟我吃个?饭行不行？」
舒书依旧摇头?。
「你再给我摇个?试试！」谢京延脾气也上来了?。
舒书没?力?气，抵不开他?，于是干脆不要围巾了?，她从里面钻出来，在手机上打道：「我真的要回家了?，你也快回家了?。」
「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谢京延无语地?道，「是不是见过?吴叔，我没?用了?，就想甩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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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低着头?，不知?道是冻的，还是什么，眼圈红红的，就是不理?他?。
「非要回家？」谢京延问。
舒书点了?下头?。
谢京延：「那?我送你。」
舒书摇了?摇头?，在手机上打道：「我现在不想理?你。」
「因?为昨晚没?找到我，还是因?为我扔了?你的苹果？你到底有没?有心啊，你吃别的男生的苹果，让我怎么忍啊……」
谢京延说着，停下了?，他?看着舒书在寒风中轻轻打着颤得睫毛，莫名心里揪着。
他?上前抱住她，低下头?，轻声说：「你想生气，还是想闹别扭都随你，但是别让我联繫不到你，好吗？」
第1章 小青梅（7）
舒书最后点了下头, 谢京延没法子，只?好放她走了。
舒书在家附近买了药，回去吃了, 闷着头睡了一觉。
她梦见了奶奶, 海边，救援队的叔叔们……还梦见了唱歌的谢京延。
只?是在梦里, 谢京延只有一个模煳的样子，她寻着声音想要过去, 越往前走, 他离自己越远。
舒书急哭了, 摔倒在地?上, 奶奶过来摸了摸她的头，说：「舒书, 让他走吧，他本来就跟我们不是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啊？他不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舒书, 你其实知道的。」
「我……我不知道……」
舒书勐然醒了过来, 晚上九点多，她的手?机上有好多来电提示和简讯, 都来自一个人。
[到家没？]
[吃饭了吗？]
[在干什?么？]
……
大概是见她不回，后面开始自说自话。
[都是你不跟我吃饭, 我只?能跟明明过圣诞节！]
[明明的口味绝了, 什?么菜都要放糖, 一股鸡屎味！]
舒书看到这一条，是真得忍不住笑了, 她回道：[谢京延，你吃过鸡屎吗？]
没吃过怎么知道是那?个味道……
很?快, 谢京延的消息就嗡嗡回了过来。
[好啊，你还敢噎我！]
[我为什?么不敢？]舒书问。
[行，我现在把你惯得无法无天了是吧？]
***
「阿延，你能给手?机放下吗？从你来不管是打牌还是吃饭，你没事就点它几下！」马源洗着牌，看见谢京延又开始对着手?机点，实在忍不住道，「你手?机里是有美?女吗？！」
丁嘉明最初是走读生?，家里在学校附近给他买了套公?寓，现在空着，有时候他们就到这玩。
今天丁嘉明邀了好多人来，其中就有三班的马源，谁知道马源刚分手?，寂寞难耐，又打电话喊了好几个女生?来。
有跟马源一个班的苏家轲，还有几个小?学妹。
丁嘉明看见苏家轲，愣了一下。但他这人玩得开，心也大，就没说什?么，反正一群人在一起，无非就是吃吃喝喝，打打牌，也没什?么别的事了。
谢京延来的晚，压根就没给苏家轲当?成一回事，始终抱着手?机，不是发信息，就是拨电话，时不时再戳屏幕，看两?眼。
有几个小?学妹的眼睛都快长他身上了，他也没在意。谁不喜欢看帅哥啊，再说了谢京延总有种小?坏，还有点野的劲儿，越这样，越招人。
但今天谢京延明显玩心不高，跟他说话他都心不在焉的，也说不出他是心情不好，还是什?么，反正就是注意力始终在手?机上。
丁嘉明看破不说破，嘿嘿笑了笑。
「你笑个锤子啊，不会真有美?女吧？」马源快好奇死了，「给我看看呗。」
「你估计是看不了。」丁嘉明抖着腿，「那?是阿延媳妇。」
谢京延面无表情抬眼，刚想开口，手?机终于震动了。
丁嘉明看见他拿起手?机，看了看，嘴角弯了起来，起身就要往阳台走，于是揶揄道：「谢京延你行不行了？是多缺女人，人家简讯一发过来，你就赶紧回！你男人的矜持呢？」
「滚。」谢京延笑骂着，把玻璃门关上了。
「真有媳妇了？」马源不是他们班的，不了解情况，问道，「谁啊？怎么没见他带出来过。」
丁嘉明切着牌：「昨晚上来了下，你应该没看见。」
「到底谁啊？」
王轩接了句：「沈雾语。」
「沈雾语……」马源重复着，「是咱年级不会说话那?个？」
「啊。」一个小?学妹低低嘆了声，「学长怎么喜欢这样的呀？」
丁嘉明斜了她一眼。
小?学妹道：「我意思是说……不能讲话怎么谈恋爱，多难受啊。」
丁嘉明抬抬下巴：「你看这不谈挺高兴的。」
谢京延倚着窗台，咬着烟，在发信息，一整晚，难得的表情轻松。
小?学妹扯扯嘴角，问：「学长为什?么喜欢这个啊？」
丁嘉明：「那?我哪知道，反正就是特别喜欢呗。」
马源道：「你们小?女生?不懂，男人都有保护欲，不能说话多可?怜多娇弱，一看就想保护。」
「你试试把自己毒哑巴了，看看阿延追你不？再说了人家姑娘一点也不可?怜娇弱好吧。」丁嘉明心想，你们是没见人家拎水桶的样子。
那?回是班里饮水机没水了，学委准备换，满桶的水抱了两?次没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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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正好进班，看见了过去，二话不说单手?拎起来，装上，然后拍拍手?走了。
学委当?时那?个崇拜的眼神啊，不是他拦着，兴许就要跪拜了。
但是舒书今天确实有点娇弱，她在量体温，回慢了一会儿，谢京延的电话就打了过了。
「怎么又不回了？我不就扔你个苹果嘛，赔你还不行，你想要多少，敲一下是一箱，你敲多少下我都能给你弄来。」
舒书看着体温计，又开始发烧了，嘆了口气。
「不要我的吗？」谢京延问。
舒书觉得他有时候像个小?孩，不见得多喜欢这颗糖，但是得不到，就不高兴。
舒书听到打火机摩擦的声音，还有那?边嘈杂的嬉闹声。
「谢京延，你点的披萨到了——」丁嘉明拉开门，大喊道。
谢京延把手?机拿开一些，做口型：「不吃。」
「你说你是不是事逼，非说我点的餐有鸡屎味，点了新?的来，你又不吃了。」丁嘉明故意冲着他手?机喊，「谢京延你谈个恋爱也不用?绝食吧——」
谢京延一脚把他给踢出去了。
重新?关上了门，谢京延听到电话里有轻轻的气声，似乎是在笑。
他吐了口烟，眉头舒展，问：「笑什?么？」
舒书挂了电话，用?简讯打道：[我是想起我家以?前有个邻居，家里来了一个外国小?孩做客，小?孩吃不惯中国餐，哭闹着要吃披萨，又买不到。我奶奶知道了，就烙了张带馅的饼子送过去，说是中国版的披萨，结果还真把小?孩煳弄住了。]
发过去后，谢京延半天都没回。
舒书觉得可?能是自己讲的事太无聊了，或者字太多，他根本没耐心看。
她嗓子疼，去厨房接了杯水回来，枕头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来，看见上面有一行字。
[以?后我们在一起了，你就这样天天给我讲故事吧。]
舒书愣在那?里，半晌吸了吸鼻子，不敢回。
[嗯？]
[回话。]
谢京延又发了过来，她没回，他就打电话。
舒书也没接。
她头很?疼，但没有睡意，拿了张卷子，开始做。
以?前舒书总觉得自己力气大，自从来到这，遇到谢京延，总会有种无力感。
但是每次学习，她就觉得力量又一点点回来了。
桌上的手?机又震了震，她拿起来。
[说好的让我能联繫到你，你又不回是什?么意思？真当?我不会生?气？]
舒书：[没有。]
谢京延：[没有是什?么？]
舒书想起刚来到一中那?天，沈雾语跟自己说千万要离谢京延远一点的话。
现在想来是对的，他确实有本事让别人的心七上八下。
舒书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
[谢京延，你让我静静吧。]
简讯发出去，谢京延终于没再回了。
***
「卧槽！你又咋了？」丁嘉明看见他本来都高兴了，从阳台回来又一脸的不爽了，还把宝贝了一晚上的手?机撂一边，试探地?问，「人家又不理你了？」
谢京延不吭声，沉着脸往那?一坐，半晌说了句：「……操。」
丁嘉明抬抬下巴：「你看人王轩跟马小?曦，那?就是马小?曦天天打电话过来查岗黏人，你要不跟王轩取取经吧。」
王轩正跟马小?曦腻歪着打电话，没听清说了什?么：「啥取经？去哪取经？」
谢京延冷冷道：「西天。」
丁嘉明狂笑不止：「我有时候都特别佩服你媳妇，长得可?可?爱爱一姑娘，能给你整得这么颓！」
丁嘉明打嘴：「哦，不对，人家现在没答应呢，还不是你媳妇。」
谢京延脸色更难看了，怄得差点没揍丁嘉明。
「我说不至于吧。」马源道，「喜欢阿延的那?么多，这个有多特别，还搞不定了？」
王轩总算是听懂大家在聊什?么了，把手?机往旁边移了移，道：「小?曦说了，她家小?可?爱谁都配不上。」
「牛逼，连马小?曦都收服了！」马源鼓掌，「搞得我都想见见本人了。」
「你应该见过的。」后面有人突然说了一句。
马源回头，看到是苏家轲，不解地?问：「我什?么时候见过？」
「高二。」苏家轲说，「韩成在班里念过她的情书。」
他们分过班，之前高二的时候韩成和马源都是三班的。
那?天韩成看到了谢京延桌上的情书，不敢在谢京延班里念，拿回了自己班。
所以?谢京延没听过那?封情书的内容，甚至都不太知道有这事。
后来那?事传开，沈雾语跑到三班，不知道是想要回情书，还是想解释，但她是哑巴，说不出话，被韩成奚落了一通，就难堪地?跑走了。
再后来她休学，这件事就渐渐被大家淡忘了。
这些也是苏家轲那?天在奶茶店，听周楚楚说的。
「哦，我好像有点印象了。」马源摸着下巴，「就那?个情书里说想每天跟阿延一起做作?业的啊。」
他当?时听见，就觉得这个书呆子也太搞笑了，谢京延又不学习，做个毛线作?业啊。
闻言，谢京延视线转了过去，若有所思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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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源疑惑道：「那?怎么现在不理阿延了？阿延，是不是你现在魅力不足了？」
「延哥帅成这样了，肯定是魅力依旧。」丁嘉明道，「我估摸着是以?前太浪，老天看不过眼，专门派个人来收他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苏家轲「切」了声。
嘈杂中，她这声格格不入，十分明显。
「会呗。」
一开始大家都没听懂她的意思。
马源问了声：「什?么意思？」
苏家轲：「就玩暧昧，挺会的呗，闷不吭声才是最厉害的。」
她没指名?道姓，但说谁很?明显。
谢京延看向她，眼里没什?么温度。
苏家轲咬了咬牙，她本来已经放弃了，但是今天让她看见了谢京延为了那?个女生?魂不守舍的样子。
她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小?哑巴能比过她。
她回想起那?天在奶茶店，舒书讲话的样子，说：「谢京延，我只?是不想让你被她骗，她……」
话还没说完，谢京延已经冷声开口。
「我他妈要你管！」
第1章 小青梅（8）
周一, 舒书一到班里，就趴在桌上。
她倒是没再发烧了，但?是嗓子疼, 还有点感冒。
没过?一会儿, 班里渐渐人多了，乱糟糟的。她坐起来, 揉揉眼睛，想去接点水喝。
她摸了摸桌兜, 没找到水杯, 却碰到一个苹果。
她拿着苹果回头, 看见谢京延坐在位置上, 手里勾着她水杯上的带子，闲闲转着玩。
舒书气鼓鼓地过?去, 当着一圈男生的面，把苹果放下，抢回自己的水杯。
之后几天, 同?样的事情都会发生。
谢京延这种?人, 你要静静，他就让你静, 但?他也有别的本事，在你心?上乱跑。
后来?舒书干脆就不要水杯了, 他放在桌兜里的苹果, 她就送给别人吃。
反正总能想着办法躲他。
元旦高三只放一天假, 舒书便不打算回家了。
放假的前一天下午，好多同?学都没心?学习, 跃跃欲试着等待跨年。
舒书装着东西，余光看到谢京延往这边走, 她弯下腰，装着捡东西，直到谢京延走过?，她才起来?。
「她来?跨年吗？」丁嘉明问。
谢京延摇头。
丁嘉明：「不来?啊。」
谢京延淡声说：「我没问。」
「为什么不问？」丁嘉明见他不说话?，拍拍他的肩膀，「你俩怎么了，以前就算没好吧，也不是这个?样子啊，我他妈一直觉得你俩挺甜的，现在怎么这么别扭啊。」
谢京延默了一下，没理他，捞着外套准备走。
丁嘉明拦住他：「要不我去约吧？」
谢京延一脸鄙夷。
「不是，你约不出来?，不代表别人不行啊。你看，你给的苹果人不要，严晨学委、还有外班那个?谁给的不就收了。」
丁嘉明是想给他讲道理的，说完就觉得可能是用刀捅人心?窝子了，赶忙闭嘴。
谢京延没发飙，面上看起来?无所谓，就说了俩字：「没劲。」
丁嘉明是看出来?了，他最近是没劲，人也不追了，颓废得不行，玩什么都兴致缺缺。
「哥们是真看不下去你这样，你要真喜欢就再去试试呗，你这条件还有追不上的妞？」丁嘉明游说道。
「不试。」
「为啥。」
「人家要静静。」
「……」
丁嘉明差点没笑?喷：「我还以为你这次终于有点出息了，原来?是人家烦你了啊！操哈哈哈哈要不你改名叫静静吧，谢静静哈哈哈哈特?别适合现在幽怨的您！」
「滚吧你。」谢京延拿衣服砸过?去。
两人正说着，讲台上发出巨大一声响。
「呀！怎么摔下来?了！」
「扶一下——」
「怎么好好摔了？」
前面乱作一团，围着也看不清楚。
丁嘉明抓了个?过?来?的人，问：「怎么回事？」
「哦，沈雾语站凳子上擦黑板，王梓跑太?快，给撞下来?了。」
谢京延刚要提步，那人又说：「没事，没摔到。」
讲台上人已经散了，舒书又踩上凳子，继续擦着，看起来?真没什么事了。
王梓不是他们班的，应该是来?串门玩。
他跟人说笑?着往后面来?，被谢京延抬腿拦了一下。
「啥事，延哥？」
丁嘉明心?想还真是没眼力见，撞人家心?尖肉了，不跑吧，你还问。
下一秒，谢京延就冷着脸说：「以后别来?我们班。」
「为……为啥？」王梓虽然?不敢惹大佬，但?这么说也太?让人下不来?台了，于是梗着脖子道，「校规说不让我来?你们班了？」
「没。」谢京延语气淡淡的，但?是浑身?都是煞气，「我规定的。」
王梓：「……」
舒书正举着手臂，擦最上面的板书，身?后一暗，黑板擦被拿走了。
谢京延擦完了字，问了声：「没事吧？」
舒书摇摇头，然?后就没了反应。
谢京延沉默几秒，把粉笔擦撂倒一边，走了。
舒书看着他的背影，又摸了摸酸疼的手腕，想起刚才王梓撞自己的情景，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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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梓是故意撞自己的，甚至在她摔倒后，表面上看起来?是来?扶她，实则又使劲扯了下她的手臂。
舒书因为之前经常锻鍊，又学过?一些防身?的功夫，有本能的自我保护，所以才没有伤到。
但?是刚才扯她那下真的很疼，她不是硬咬牙忍着，就叫出声了。
毫无瓜葛的人，突然?撞她也太?奇怪了。
她不想打草惊蛇，便装作没看出来?的样子。
晚上放学，大家都陆续回家了，还有极少数的同?学因为家里远，或是想学习，也留在了学校。
舒书去食堂吃饭，刚坐下，看见一个?男生朝她走过?来?，心?里顿时警惕起来?。
食堂没什么人，位置多的是，没必要坐她旁边。
果不其然?，那人从她身?后过?，明显故意手一斜，端着的一大碗热粥，兜头就要洒下来?。
舒书早有防备，往旁边利落地移开，顺便还装作无意，推了那个?男生一下。
粥洒了一地，男生没站稳，又趴到了黏煳煳的地上，非常狼狈。
保洁阿姨看见，过?来?帮忙擦了擦，但?又忍不住责怪：「你个?大小伙子怎么粥都端不住，你看看自己弄这么脏，还差点泼到人家女同?学身?上。」
男生满脸尴尬，就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就急匆匆走了。
「嗨，这就跑了，也不说声对不起。」保洁阿姨看着舒书，「姑娘，你没事吧？」
舒书摇摇头。
她从食堂出来?，天已经黑了，只有高三的班里零星亮着灯。
以往这个?日子，舒书都是跟奶奶在家一起看跨年晚会，奶奶会做一大桌好吃的，还会给她发大红包。
她俩会一直熬到零点，听着跨年的钟声，奶奶会许愿。
「祝我们舒书新的一年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祝我们舒书新的一年再长高一些，长胖一些！」
「祝我们舒书新的一年万事顺心?，没有蛀牙……」
奶奶每一年的愿望都是希望她的舒书越来?越好。
舒书余光看着身?后是人影，心?想，一定不能让奶奶失望。
她装作繫鞋带，在地上捡了块石头。
脚步声越来?越急促，那人直接跑了过?来?，舒书屏住唿吸，差点要把石头丢出去，看到是一个?女生。
「学姐，你东西落在教?室了，你同?学让我给你带回来?，我不知道你哪个?宿舍，就放在401了，你去拿一下吧。」
说完就跑走了。
舒书松了口气。
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不对劲，她没什么紧要的东西落在班里，而且想知道她的宿舍，找宿管阿姨查一下就好了，这分明就是把她往「401」引的。
她心?生疑惑，路过?宿管的屋，想敲门，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自己上去了。
整个?寝室楼几乎都没有人，宿舍质量好，隔音也不错，就是里面有人说话?，只要动静不大，外面也听不见。
并且，宿舍里还没有监控。
想通这些，舒书扯了扯嘴角。
不管是谁找她，这些人还挺聪明的，应该是「惯犯」。
她的手机在这时候震了震，她滑开一看，是谢京延的简讯。
[今天真没事吗？]
舒书心?里揪了一下，但?她没回，关?掉了对话?框。
401的房门关?着，一点动静都听不到。舒书眼睛转了转，拿出了手机，打开摄像头。
她敲了敲门，里面没应，她又敲了敲，才听到动静。
开门的是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女生，当然?，这个?女生沈雾语可能认识。
对方一把把她拉了进去，舒书装作受到惊吓，贴着门站，小心?翼翼地要去书包里拿纸笔。
周楚楚抱着臂，讥笑?道：「小哑巴，你拿笔是想写什么啊？你该不会真以为有东西给你吧？」
舒书又往后面缩了缩，想开门跑，被周楚楚一把按住。
周楚楚回头：「苏家轲，就这小鹌鹑一样，你说她体育好，还会说话?？」
舒书这才发现，苏家轲也在屋里，除了她俩，还有两个?女生。
总共就四个?女生找她麻烦，也太?小瞧她了。
「楚楚，你别这样。」苏家轲没那么凶，走过?来?，心?平气和地说，「雾语，我们只是想和你聊聊。」
舒书眨巴眼。
苏家轲问：「你是不是会讲话?？」
舒书依旧眨巴眼。
苏家轲道：「那天在奶茶店，我看见你说话?了？」
闻言，舒书怔了一下，没想到那天竟然?被别人看到了。
她脑子飞快地转，咬了咬唇，颤抖着从书包里拿出纸笔。
苏家轲一看有戏，朝周楚楚睇了个?眼色。
谁知舒书在纸上写了个?弯弯曲曲的问号。
舒书自己看着都愣了一瞬，感觉是不是装得太?过?，这抖出来?的字也太?难看了。
苏家轲压着火：「我知道你会说话?，你承认，我们不会告诉别人的。」
谁信啊！
舒书一脸无辜，又在纸上抖了个?问号出来?。
「我就跟你说了她肯定不会，你非疑神疑鬼，今天让王梓和豪鹏都试过?了，她要是会说话?，早叫唤出来?了，而且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们高二?……」周楚楚话?说了一半，看见舒书手不停地往上衣兜里摸，「小哑巴，你不老实是不是？！」
第90页
周楚楚上前把舒书的手抓出来?，连带着正在录像的手机也掉了出来?。
「好啊，录这么长时间了！」周楚楚几下子就把视频删掉了，然?后用手机拍着舒书的脸，「游泳池的水没喝够是不是？长心?眼了，敢录我们！啊？！」
舒书心?里一咯噔，明白了过?来?，面前就是把沈雾语推到游泳池里的人。
当时沈雾语被推进去，只顾挣扎，自己都没搞清楚具体都有谁。她被谢京延救上来?之后，送到了校医室，她只记得谢京延当时接了个?电话?，挺着急，就先走了。
沈雾语因为不能说话?，跟谢京延都没有交流，她当时拜託校医联繫了老师，老师也很重视，立刻通知了她家长来?，也把她能指出的推自己的同?学和家长都叫了过?来?。
但?是游泳池的监控当天坏了，两边的家长沟通后，都说是沈雾语不小心?自己掉进去的，包括沈父沈母也是这样一口咬定的。
甚至沈父沈母还说沈雾语是因为从小不能讲话?，性格敏感，多多少少有点被害妄想症，才会认为别人推自己。
因为她身?体上也没有大碍，所以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现在看来?，就是有人推了她。
舒书装作要去抢手机，被周楚楚推开，周楚楚上前，薅住她的头髮，给苏家轲看：「你看，头髮都揪掉了，要喊她早喊了。」
说着又往舒书腰窝上拧了几下。
舒书硬咬着牙，咬到嘴里都出了血腥的味道，都没哼一声。
她往前爬，抓着掉在地上的纸笔写道：「我要告老师！」
「就你还想告老师，告啥，我们打你吗？呵呵，我说你傻不傻，宿舍没监控，又是你自己走进来?的，我们还说你自己摔的呢！」周楚楚说着，又往舒书手上踩了一下。
苏家轲拉住周楚楚，担忧道：「她别真告老师了。」
周楚楚嗤笑?道：「告有什么用，上次把她推进游泳池，她不是告过?了，有用吗？我们不是好好的在上课，连她爸妈都不追究，还有谁会帮个?小哑巴追究？」
我会。
舒书心?想。
苏家轲还是不放心?：「但?是万一她会说话?……」
「说个?屁，你看见那天估计她是在那比划呢，不信我再给打她几下，不打脸，看不出来?就行了。」周楚楚说着要伸手。
舒书目光锐利，计划着撇她哪根手指好。
「算了，算了，别闹大了。」苏家轲拦住了周楚楚，她本来?只是想逼舒书说话?的，没想把她欺负这么惨。
再说了，谢京延那天对自己发火的表情，还让她记忆犹新，要让谢京延知道，就麻烦了。
「你放心?，真没事，她个?哑巴能怎么样啊，她爸妈反正不管她，就最多去老师那写写画画，没证据，小作文谁信吶。真找来?，咱们不认就行了。」周楚楚蹲下来?，「小哑巴，你要不想再被修理，就自己憋着，哪也别说，记住了吗？」
舒书实在哭不出来?，低下头，吸了吸鼻子。
「看这胆小的样子，也不知道哪传的她能把黑带体育老师踹飞。」周楚楚不屑地笑?了一下。
苏家轲没找到舒书说话?的证据，有些后怕，把她扶起来?，又把手机还给她，温声说：「雾语，咱们是个?误会，你不会告诉谢京延吧？」
舒书瑟缩着，点点头。
周楚楚摊手：「你看吧，她都怂成?这了，要真想告谁，她休学回来?就告了，也不会这么长时间，回回见了我都不敢看我！」
舒书心?想那不是不敢看，是压根就没看，她都不知道她是谁。
舒书终于出了门，她起先慢吞吞地走，发现没人跟着，一口气跑回了宿舍，确定门关?好，才把裤兜里谢京延给她的录音笔拿了出来?。
小时候她很爱吃糖，但?是奶奶怕她坏牙，不让她吃。
每次晚上，舒书偷偷拿出棒棒糖，都会被奶奶发现没收了。
但?是奶奶不知道，她其实每次都买两根。
收一根，她还有一根。
她就算把那些人都揍一顿，除了出点气，帮不了沈雾语其他什么。
可只要有了这个?语音，那就不同?了。
***
那头的谢京延正在跟一群狐朋狗友跨年，他不停看着手机，忽然?往外走。
「延哥，你上哪去？」有人喊他。
谢京延穿着外套：「我回趟学校。」
丁嘉明是服了他了：「你没事吧谢京延！上课的时候也没见你那么爱学校，现在大晚上往那跑，你去写作业啊！」
谢京延没跟他闲扯，沉着脸：「我回去看看，总觉得她有事。」
第1章 小青梅（9）
谢京延在宿舍楼下拨电话, 拨了两遍都没人接。
宿管推开窗，电视机里跨年的歌舞声也传了出来。
「同学，你是找人吗？」
「嗯, 阿姨, 高三的沈雾语在宿舍吗？我找她有点事，打电话没接。」
宿管阿姨知道谢京延是本校的, 说道：「你等等啊，我上去给你看看。」
没一会?儿, 阿姨下来, 说：「宿舍没人, 我刚想起来, 她好像是出去了。」
「出去？没在班里啊。」谢京延刚去班里看过。
「回家了吧，今天元旦呢。」
第91页
谢京延往校外走, 正准备再?拨遍号码，舒书?的简讯回了过来。
[刚没听?见电话，我没事。]
回的还是之?前谢京延发的那?条。
谢京延问：[你在哪？我来学校找你, 你不在。]
舒书?确定自己录上了音, 没敢在宿舍继续待，也不敢回家, 她跑到了网吧，想把录音上传备份, 以防丢失。
周围都是打游戏看电影的人, 键盘噼里啪啦, 她没听?见电话声。
舒书?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回道：[我出来了。]
[在哪？]
[我去找你。]
舒书?赶紧回覆：[不用。]
她想解释自己马上就回去了, 正打着字，电话打过来, 她不小心接通了。
「哪个网吧，发过来。」谢京延问。
舒书?：「……」
「听?到敲一下。」谢京延的声音很沉，「我看到你就走。」
舒书?内心挣扎，缓缓抬起手指，要按不按，迟疑着。
这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没红茶了，绿茶可以吗？」
是在收银台的男生，也是高中生的年?纪，应该是今天来帮家人忙的，长?得一般，声音倒是很好听?。
刚舒书?开机子，还要了瓶矿泉水，他当时忙，让舒书?先坐，一会?儿送过来。
舒书?点点头?，接过绿茶，又把手机放回耳边，但是里面很安静，若不是听?到一声轻轻的唿吸声，她都以为谢京延已经?挂断了。
谢京延开口问：「你跟别?人在一起？」
舒书?：「……」
「男生？」
舒书?：「……」
她听?出他声音里的失落，默了半晌，在手机上敲了一下。
谢京延很轻地说了声「好」，然后挂断了电话。
舒书?看着屏幕，嘆了口气，反正他来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再?说这种日子，他也不会?孤单，肯定是和一大?堆同学在一起，热闹得不行。
舒书?把录音备份上传好，从网吧走了出来。远处的天空中有?烟花绽放，她看了会?儿，拿出手机给苗俊俊打电话。
苗俊俊和沈雾语今天都在学校跨年?，那?边学校的学生大?多数家里条件都不好，有?时候为了省钱，可以一个学期都不回家一次。
学校了解情况，也会?举办小晚会?，让同学老师聚在一起过节。
「大?个子哥哥今天亲手做了好多吃的给大?家，沈雾语光小兔子馍就吃了三个，我真怕她吃胖了，等你俩换回去的时候一眼就被发现了！啊，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舒书?你吃的可比沈雾语多，你咋也不胖呢？是不是你太爱爬高上低了呀！」苗俊俊嘴巴不停地说着。
舒书?无语地道：「我那?叫爱运动，好不好。」
「你那?边怎么听?着那?么安静？」苗俊俊突然问。
舒书?鼓鼓嘴：「我在外面呢。」
苗俊俊着急道：「在外面？没人陪你吗？！」
「有?，好多人。」舒书?看着形单影只的自己，心虚地说，「我是怕被发现，跑很远打的电话。」
「哦，对对对！你不能讲话，是要小心点！你等等啊，沈雾语过来了，咱们视频，你看看她胖了没。」
视频接通，对面看起来应该是在班外面的走廊，光线没那?么亮，但能听?见远远的笑闹声音。
「你快看，她是不是比刚来时候胖了？」
沈雾语捂住脸，有?些不好意思。
舒书?看见她过得不错，也甜甜地笑起来：「这样挺好啊，大?不了咱们快换回来前，我也努力吃胖点。」
不知道触及了沈雾语哪根神经?，她很明显地愣了愣。
「怎么了？」舒书?问，「你是怕我吃不胖吗？」
沈雾语摇着头?，紧张地比划着名。
舒书?道：「你是……怕换回来？」
沈雾语怯生生地把头?低了下去。
「哎。」苗俊俊嘆口老气，「她今天还跟我说她做噩梦了，梦见父母把她抓回以前学校了，还又被推进游泳池里什?么的。」
「别?怕，现在不会?有?人欺负你了。」舒书?安慰道，「而且我就算找到妈妈了，也会?想办法坚持到高考前再?跟你换回来的。」
苗俊俊插嘴：「你找到妈妈了？！」
舒书?怕沈雾语胡思乱想，说：「……还没。」
苗俊俊反倒安慰她：「那?你别?急啊，这不还有?时间嘛。」
「知道啦！」舒书?应着，看见沈雾语低头?抹着眼角，好像还是很害怕。她想到什?么，问，「雾语，你想让曾经?欺负你的人受到惩罚吗？」
沈雾语呆呆地点了下头?，又赶紧摇着头?比划，她像受惊的小猫，难受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她当然想过那?些人受到惩罚，她曾经?试图告诉过所有?人，想过哪怕让大?家知道那?些人干了什?么也好。
可没人信，也没人听?。
她记得休学前周楚楚对自己说得话：「小哑巴，我们请你喝游泳池的水，你怎么还不高兴。别?急啊，你急也没用，哭也没用，这辈子，只要我们不承认，就有?办法让这事像没发生一样。哈哈哈哈——」
那?天挂断了视频，沈雾语给舒书?发了好久的微信，像是埋藏在心底的情绪，终于有?人愿意倾听?，她碎碎讲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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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后她还是说：[算了。]
舒书?说：[我来帮你。]
沈雾语：[不要了，没用的。]
世?间最无力的话之?一，想必就是「没用的」三个字。
彼时已经?是零点，跨到了新的一年?。
舒书?躺在宿舍的床上，举着手机，又发了一遍：[我来帮你。]
[别?怕。]
***
元旦过去，高三先开始补课，又过了两天，其他年?级也返校了。
正式上课的第?一天，晚自习前，有?的同学在食堂吃饭，有?的在班里看书?、闲聊。操场上也有?好多人，学习了一天，又是放飞的时间。
广播站里放着时下流行的歌曲，播完最后一首，播音员关掉设备，站了起来。
「我来收拾吧。」宋之?桃说。
播音员看着老实巴交的学姐，笑了笑：「好呀，你记得把地也拖一下，那?我先走喽。」
「好的。」宋之?桃推推眼镜，等人一走出去，她赶紧打开门，招唿舒书?，「快来，没人了 ！」
……
广播站的喇叭又响起来，起先没有?人在意。
直到里面的对话越听?越不对劲。
——「我就跟你说了她肯定不会?，你非疑神疑鬼，今天让王梓和豪鹏都试过了，她要是会?说话，早叫唤出来了，而且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们高二……」
——「小哑巴，你不老实是不是？！」
——「游泳池的水没喝够是不是？长?心眼了，敢录我们！啊？！」
对话声响彻整个校园。
办公室里的老师怔住了，慢慢起身。同学们面面相觑，开始议论。
而有?的人，则是吓得浑身发抖。
第1章 小酸甜（1）
当天晚自习, 舒书的座位一直空着。
高三办公?室的大门也?紧闭着，偶尔有?老师和家长往里进，但也?都是脚步匆匆、神情严肃。
有好事的男生在门口熘达, 被教导主任摆手轰走?了?。
里面, 录音笔就静静放在桌子上?，没人再敢抵赖, 主要是也?没法抵赖。
周楚楚父母一向护短，若是搁以前, 周楚楚欺负别人, 被找上?门或者被叫家长, 他们总有?各种方法手段把事情掩盖过去。
就算是有?录音, 也?可以像之前一样，花点钱, 或者给对方的点好处，便能了?事。
但这次可是全校师生都听见了?啊。
周楚楚父母看舒书?的眼神，都有?种长了?见识的感觉。
徐老师后来把舒书?带到了?旁边的屋子, 隔着门能听见教导主任严厉的声?音, 还能听见叮铃咣当的响动，知道是哪个家长在打孩子。
当晚, 最后赶来的沈父沈母把舒书?领回了?家。
两人一路上?都欲言又止，直到进了?家, 也?没说什么。
半夜, 舒书?听到他们房间传出争吵声?, 好像是想让此事就此打住。
舒书?不明白?为什么面对女?儿被欺负，这对夫妻想的不是怎么去保护, 而是怎么去息事宁人。
她?嘆口气，幸好不是沈雾语在这里, 否则听到父母说的话，应该又会哭鼻子了?吧。
第?二天，舒书?没有?马上?去上?学，沈父沈母说有?话对她?讲，但是拖拖拉拉半天，也?只是吴惠说了?句：「你是怎么想出来到播音站播的啊？」
那?表情，和昨天被叫到办公?室的家长同学一模一样。
就是那?种想说她?点什么，就是说不出来，还拿她?特别没办法的表情。
舒书?想了?想，写道：「播音站声?音大，传播面广。」
吴惠：「……」
「算了?，你现在跟她?扯这些还有?意义吗？反正她?不能说话，咱们来处理就行了?。」沈向阳看向舒书?，不由分说地?道，「雾语，这件事你不要再揪着不放了?，我和你妈妈会处理的。」
舒书?悄悄翻了?个白?眼，心想，她?就知道要是先跟沈父沈母说，这事肯定就又不了?了?之了?。
但他们是真的低估了?这个年?纪的传播力，昨天晚上?已经有?人把这事发到了?学校的贴吧，经过一夜发酵，传什么的都有?。
甚至中间一度因为录音里那?句「雾语，咱们是个误会，你不会告诉谢京延吧」，大家开始歪楼讨论起谢京延的颜值。
舒书?到学校，已经是上?午课间操的时候，她?从后门进，也?没遇见什么人，到了?班里，也?没人。
舒书?没多想，看了?会儿书?，身后突然传来宋之桃又惊又急的声?音。
「雾语，你来了?啊！」宋之桃拽着她?，往外跑：「哎呀，你快去看看吧，谢京延刚跟人打架，好像受伤了?，挺严重的！」
……
学校后操场，篮球架下坐着几个男生。
舒书?跑得太快，把宋之桃甩到了?后面，她?来不及喘匀气，盯着谢京延来来回回地?看。
「阿延下手也?太狠了?，那?逼刚差点哭……」丁嘉明正在侃侃而谈，回头一看是舒书?，「卧槽，你咋来了?？」
马源一听不对劲，又看了?眼谢京延的表情，问：「这个可可爱爱的就是……阿延前同桌？」
丁嘉明：「binggo！」
马源伸出手：「你好呀，哥哥们刚为你打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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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理都没理他，还看着谢京延，眼眶红红的。
马源不解地?回头，看见刚才还谈笑风生的谢京延，此刻正垂着眼，捂着腹部?，模样非常得颓废。
舒书?上?前几步，蹲了?下去，随手捡了?块石头在地?上?写：「伤到哪了?？」
谢京延不吭声?，就用黑眸看着她?，轻轻地?嘆息。
马源小声?问：「阿延啥时候受伤了?？」
丁嘉明没眼看，气声?道：「他可能是太骚，憋出内伤了?。」
舒书?只顾着谢京延，也?没注意旁边，她?又点了?点地?上?的字，谢京延还是不肯说。
她?急了?，想去查看，拉开他的手，把他的上?衣掀了?起来。
没有?伤，只有?少?年?线条凌厉的腹肌和人鱼线。
谢京延声?音玩味：「都被你看光了?，你得对我负责啊。」
舒书?脸顿时红了?个通透，她?差点「呀」了?声?，赶紧缩回了?手。
「操，看不下去了?，那?群人还说人家女?生会说话，我看要会说话，也?是被谢京延撩的！他到底要不要脸啊？」马源无语地?问。
「他应该不是不要，只是单纯的厚。」丁嘉明也?在旁边插科打诨。
舒书?一听就知道自己被骗了?，她?羞恼地?起身要走?。
谢京延本?来就坐在地?上?，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腕：「好几天没见了?，别急着走?啊。」
丁嘉明不管怎么说，胳膊肘还是往自己兄弟身上?拐的，一见舒书?真要生气，赶紧过来圆场。
「别气啊，阿延本?来在医院呢，真是昨晚知道了?你的事，今天一早就来了?。我们本?来说等放学再搞那?些人呢，结果这货等不及，课间就上?了?，拉都拉不住！」
舒书?眨巴眼。
丁嘉明道：「真的，就元旦那?天晚上?，这货跟疯了?一样喝了?可多酒，直接进了?医院。」
谢京延这几天确实没来，但他一直是这德行，舒书?便没多想。
元旦那?天晚上?……
他不是来找过自己吗？
舒书?缓缓低头，谢京延不自在地?咳了?两声?，说：「没那?么严重。」
「……」
「也?就胃还有?点难受。」
「……」
舒书?看了?他一会儿，嘆口气，蹲下去写：「现在食堂有?粥，我给你买一份吧。」
***
已经打了?上?课铃，食堂的阿姨看见他俩，疑惑地?道：「同学，你们不上?课吗？」
谢京延无所谓地?道：「昂，翘了?。」
舒书?没吭声?，买了?份白?粥，默默端着找了?个角落的位置。
她?把勺子塞谢京延手里，示意他吃。
谢京延确实胃里还难受，但他没胃口，搅了?搅就放下了?。
舒书?拿出纸笔写：「你要不吃，我就走?了?。」
谢京延啧了?声?：「你到底什么时间学会威胁我的？」
舒书?站了?起来。
谢京延拉住她?的手腕：「吃。」
舒书?弯了?弯唇，看见谢京延拿起勺子，便又坐了?下来。
谢京延吃饭没什么声?音，没一会儿，半碗粥就喝完了?，他把勺子一撂，看着舒书?：「我听你话了?，那?你呢？」
舒书?不解地?看着他。
「元旦那?天我问你有?没有?事，你为什么不说？嗯？」
舒书?别开脸，默了?会儿，在纸上?写：「我告诉你，你会怎么样？」
「那?能怎么样，搞回去啊。」
「打架吗？」舒书?写道。
谢京延：「……」
舒书?接着写：「如果被老师发现了?，你挨处分怎么办？」
「你觉得我就这点能耐啊，再说了?，挨就挨了?，我他妈还怕……」话没说完，谢京延意识到什么，「你该不会是担心我吧？」
舒书?低着头，不吭声?。
谢京延捏住她?的下巴，往这边扭：「看着我，这么多天了?，你到底跟我别扭什么啊？」
舒书?打开他的手，鼓着嘴把手机拿出来，滑开，点进简讯里，放到谢京延的面前。
她?对着那?张他跟人牵手的照片点了?点。
第1章 小酸甜（2）
谢京延愣了?愣, 拿起来看了看：「这什么玩意儿？」
舒书不理他。
谢京延单手上下滑了滑屏幕，皱着眉，骂了?句：「操。」
「……」
「那天我喝多了?, 然后我妈让司机接我回去……」谢京延揉了揉脸, 是真想不起来?。
他食指横在唇间，琢磨了?几秒, 点开?发来?照片的?号码，用自己的手机拨了过去。电话通了?, 他直接开了免提搁在桌上。
对方是个?女生, 声?音小小的?：「餵, 你是？」
「谢京延。」
对方一听, 惊讶地「啊」了?声?。
谢京延压着火：「平安夜那晚，是你拉我手？」
「我……我没……」女生声?音慌乱, 支支吾吾答不上。
谢京延没耐心了?，暴躁道：「你到底谁啊？！」
「我……我……」对方吓得给电话挂了?。
「怕我怕成这样，还?敢拉我手？」谢京延舌头?抵着后牙槽, 一抬头?, 看见舒书垂着眼，嘴轻轻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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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时脾气就没了?, 又拨了?个?号码，边往外走, 边说道：「我爸那辆劳斯莱斯, 帮我查下平安夜那晚的?行车记录……」
反正?半中间也不能回班, 舒书干脆拿出本书，静静看着。
过了?大概十分钟, 谢京延回来?了?。
他横跨着坐在椅子上，把她脸掰过来?, 对着自己?：「是这……那天晚上我妈不是让司机来?接我吗，然后有两?个?女生搭车顺道回家，我真没太多印象上车就睡了?，哪知道有个?拉了?我手，还?拍了?照。」
舒书看了?他一会儿，在纸上写?：「是林一瑶吗？」
谢京延刮刮眉心，「昂」了?声?。
林一瑶坐他旁边，牵了?他的?手，又让她朋友拍了?照，发给了?舒书。
发照片的?就是刚才那个?女生。
舒书想了?想，写?道：「她为什么要趁你睡着，拉你手？」
谢京延：「……」
舒书恍然点点头?，写?道：「哦，她是你前女友。」
谢京延以前都不太在意这种问题，谈就谈了?，分就分了?，谈的?时候都不走心，谁还?管分了?前不前任这种事。
「乖，咱不翻旧帐啊。」谢京延去拉她的?手。
舒书躲开?，看了?眼那边的?阿姨。
谢京延怕她生气，不敢拉了?，用脚尖轻轻踢舒书的?椅子：「这事真是别人拉我手，我根本不知道，而且载她俩回去也是林一瑶直接跟我妈打的?招唿。」
「我就记得凌晨被丁嘉明的?电话吵醒，说你来?找我了?，我当时快后悔死了?，酒都悔醒了?。」
「唉，我说这么半天了?，理我下好不好？」
谢京延碰了?碰她的?手指，这次是在桌下，舒书没躲开?。
「那是不相信我？」谢京延问。
舒书摇摇头?。
「还?生气？」
舒书鼓鼓嘴，在纸上写?：「原本很生气的?，但是现在不气了?。」
谢京延弯了?下唇，拉住舒书桌下那只手，十指相交放在腿上：「要不你再气会儿？」
舒书疑惑地侧目。
谢京延笑：「我这还?没哄够呢。」
舒书：「……」
「小醋精。」
「……」
***
谢京延打架的?事，还?是被老师知道了?，上午最?后一节课，他和丁嘉明被叫到了?办公室。
放学的?时候，丁嘉明先回来?了?，舒书赶紧过去，问老师怎么说。
丁嘉明不太在意地说：「就训呗，训了?一节课，但是据我的?经验，应该是没啥事。」
「谢京延怎么没回来?？」舒书紧张地写?道。
「徐老师说他态度不好，留下再单独训会儿，没事。」丁嘉明道。
宋之桃担心地问：「真没事吗？这可?是在老师眼皮底下打架啊。」
丁嘉明欠欠地笑：「可?能徐老师也觉得很过瘾吧。」
宋之桃：「你乱说什么呀。」
「没乱说，刚训我们?的?时候徐老师嘴秃噜，说了?句『打架对吗？你们?以为我不想打他们?？』」他故意捏着声?，学徐老师讲话的?调。
宋之桃张了?张嘴，惊讶得说不出话。
「还?有更劲爆的?呢，不知道谁传的?，说沈雾语家要跟周楚楚他们?和解，然后今天一早徐老师大闹了?校长办公室。」
闻言，舒书咬了?咬唇。
宋之桃：「啊？！徐老师那么柔弱啊，真是没看出来?。」
丁嘉明笑道：「我也没看出来?，你还?敢把人往广播室领呢。」
宋之桃脸红着，低下头?：「那不一样，是雾语给我的?勇气。」
「她啊？」丁嘉明感慨道，「那确实是挺勇的?。」
班里人陆续都去吃饭了?，丁嘉明道：「一起去食堂呗？」
舒书摇了?摇头?，写?道：「你们?先去吧。」
「你等阿延啊。」丁嘉明抬了?抬眉，意味深长道，「你要真担心他，不如一会儿好好安慰一下那件事。」
舒书懵懵地眨眼。
「就你之前给阿延写?情书的?事，王梓那怂逼都交代了?，说是周楚楚怕谢京延看见感谢信，知道你是被推进游泳池的?，就让人给换了?，韩成犯贱在班里念了?念，搞得人尽皆知……哎，原来?你真没喜欢过阿延啊，我兄弟扎心了?。」
第1章 小酸甜（3）
沈雾语被推进游泳池后?, 所有人都把这归咎为?意外，没人听她说什么，听了的也不信。
而唯一救了她的谢京延, 当时因为?急事, 把她交给校医后?便走了。
但是他们没想到，沈雾语后来会给谢京延写那封感谢信。
谢京延这人平时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但并不好招惹，如果?让他管这件事, 那就麻烦了。
所以周楚楚他们偷偷把信换了, 为?了防止沈雾语再给谢京延写, 也为?了看?那个小哑巴出糗, 他们换成了封情书放在谢京延的桌上。
那封他们自以为?用沈雾语语气写的情书，又被韩成拿走, 当众念了出来。
成了压垮沈雾语的最后?一根稻草。
也是为?什么谢京延救了人，却对那件事并不了解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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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攥紧了拳头，出神地想着这一切。
宋之桃以为?她是心里难受, 道：「丁嘉明, 你快别说了，我?看?谢京延心情挺好的, 也没扎心呀。」
「我?们男人难受还能让你们看?出来啊，而?且阿延从来不就这德行吗, 昨晚上知道他的前同桌被欺负, 人都快疯了, 当时就要去找那些人，我?们拦着才没去的, 你看?他今天不也没表现出来。」丁嘉舒书抬抬下巴，「喏, 还表面?没所谓地调戏了半天人呢。」
谢京延没当着舒书面?提这些事，其?他同学也没怎么提，大多数是怕揭她的伤疤，也有的是知道她不能讲话，提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是在这期间，学校里也发生了好多事。
苏家?轲刚开始没来上学，来的第一天，被马小曦揪着头髮扯。
马小曦矢口否认这事和舒书有关?，她站在办公室，一本正经地胡诌：「她头髮上有灰，我?帮她擦擦。」
贴吧里的帖子还在盖高楼，一个叫「学委爱学习」的，和一个叫「y晨」的两个号努力把大家?从讨论谢京延颜值的走向里掰回来。
学委爱学习：[大家?别歪楼啊！咱们要讨论的是那些欺负同学的傻逼！]
y晨：[对，咱们要说正题，谢京延其?实?看?多了也就那样?吧。]
有人插话：[楼上眼瞎，我?来说吧，我?从小学就跟谢京延同校，看?到高中了，他依然很帅，而?且感觉越来越帅。]
学委爱学习：[同学们，我?给你们透露谢京延的行踪，你们可以现场看?他，咱们帖子里继续讨论傻逼啊！]
y晨：[学委，我?以为?你只?会学习呢，没想到竟然会骂人。]
学委爱学习：[我?没有骂人，只?是在陈述事实?。并且我?在此立下g，傻逼一日不处分，我?一日不考清华！]
y晨：[我?也立下g，傻逼一日不处分，我?一日不上体育课！]
被他俩带的，下面?全在立g。
周楚楚最晚一天来的学校，待了两节课，就又走了。
听说她爸爸来接她的时候，在学校门口给了她一巴掌，嘴都打流血了。大家?都说是她爸爸都看?不下去她做的那些霸凌同学的事，来管她了。
也就谢京延这边的人知道，才不是呢。
周父周母溺爱周楚楚，一贯捨不得打，捨不得骂，即使?知道她霸凌同学，也根本不会管。
但最近几天，周父生意上的大客户陆续收到了周楚楚霸凌同学的录音。
周父是做孕婴用品的，打着给孩子们最好的呵护的口号，却纵容自家?孩子欺负别人，口碑崩塌，订单纷纷被退，资金鍊都要断了。
自身的利益收到影响，才会气急败坏地打了周楚楚。
说到底，还是自私自利。
给客户发录音，谁都能，但能搞到大客户的名单，也就谢京延能办到了。
又过了几天，周一升旗结束后?，教导主任当着全校面?念了对他们几个人的处分，情节最严重的周楚楚和另一个男生被退了学，其?他人记大过，留校察看?。
舒书在台下悄悄地拍了视频，连带着那几个人写的厚厚的检查，一併发给沈雾语。
那天，苗俊俊告诉舒书，沈雾语又哭了。
很快苏家?轲因为?受不了别人的冷眼，也转了学。
那段时间，舒书走在学校里，总会有人在她背后?议论，不过那些人的目光都没有敌意，只?是单纯八卦罢了，她也就不太在意。
虽然宋之桃气不过，说应该拘留那些人的，但舒书知道，如果?沈父沈母同意和解的话，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少沈雾语遭受的不公，终于被大家?知道，那些人也付出了代?价。
之后?，舒书偶尔又会跟谢京延一起在食堂吃饭。
这天中午，吃完了饭，舒书起身，坐在她外侧的谢京延敞开腿挡住：「去哪？」
舒书指了指教学楼方向。
「又去看?小黄书啊？」谢京延问?。
一桌的人瞬间看?了过来，马小曦最当真，激动道：「是小说吗？我?也想看?耶，我?有好几本言情的，跟你换好不好？」
舒书赶紧摆手，羞地掐了谢京延一下。
谢京延压着笑：「别回班了，一会儿?看?我?打篮球呗。」
舒书才没他那么闲，推他，让他别挡道。
谢京延往椅子上一靠，大剌剌地敞着腿，就是不让。
舒书没办法，想从上面?跨过去，结果?谢京延非常不要脸地抬起腿，弄得舒书重心不稳，一下子跌坐到了他腿上。
丁嘉明都看?不下去了：「谢京延你脸不要的话，给我?算了！」
「哥这么帅，不能便宜你。」谢京延回着话，还不忘继续堵着舒书不让走。
眼看?又要把人惹恼了，他歪头道：「让你走也行，等会儿?给我?送水呗。」
马小曦无语地道：「你自己买呗，干嘛让小可爱送！」
「买的水太凉，我?胃疼。」谢京延抬眼，「嗯？给我?送呗。」
舒书不理他。
谢京延啧了声?，别开脸，小声?说：「那行，我?疼着吧。」
舒书想起来他之前住院的事，不忍心，点了点头。
都以为?谢京延这下总放舒书走了，谁知他拿起外套，起身：「送你回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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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啊！谢京延你太黏人了吧！」丁嘉明简直要掀桌了，「以前对女朋友也没见你这样?啊！」
说完，丁嘉明就紧张地看?向舒书。
幸好舒书正带着小熊护耳，好像没听见，没什么大反应。
谢京延斜了他一眼：「老子又没黏你。」
丁嘉明佯装打嘴，做口型：「错了，错了！」
两人一走，马小曦就觉得不对劲：「不是，谢京延胃不舒服？」
「不舒服个屁！他爸妈就他一根独苗，上次喝多进次医院，他妈搞那阵仗，我?都以为?他是要挂了，能让他胃不舒服来上学吗！」丁嘉明撇嘴道，「他那就是卖惨呢。」
旁边有个小学妹说：「那谢学长?还真挺喜欢刚才的学姐呢。」
丁嘉明：「你都看?出来了？」
小学妹认真地点头：「我?们班也有人喜欢谢学长?，所以以前关?注过他，感觉他就是那种你跟他套近乎，他也会理你，但是完全没有亲近感，就那种……近在眼前，但完全走不近的感觉。但刚才对那个学姐就不一样?。」
丁嘉明听着直乐：「谢京延祸害了多少小学妹啊，终于有人也能治住他了。」
「学姐是挺厉害的。」小学妹说，「我?本来以为?她跟我?们坐一起，肯定没办法交流的，没想到她不仅能抢话，还能怼人。」
丁嘉明狂笑起来。
舒书有好多手卡，刚谢京延说她吃饭像仓鼠，她直接举了个「闭嘴」两字到他面?前。
但是女生可能还是心软吧，舒书在班里看?了会儿?书，便去饮水机那，用自己的保温杯接了杯热水。
她去篮球场的时候，已经围了好多人，气氛跟正式比赛一样?，还有助威吶喊声?。
「谁闲的没事，在贴吧说延哥在这打球啊？」王轩迷茫地问?。
严晨看?向学委，学委默默看?向湛蓝的天空。
人太多，舒书挤不进去，就坐在一边，抱着保温杯刷题。人声?渐渐小了，她抬头，发现他们篮球已经打完，人也散了不少。
有几个女生似乎是在偷拍谢京延，舒书就在旁边等了一会儿?。
直到人几乎都散完，她才往那边走。
她碰碰谢京延的后?背，对方转了过来，眼神有些意外，还有些不自然。
舒书垂眼，看?见了谢京延手里带着冰的矿泉水。
「这水是明明喝的，不是我?的。」谢京延说话含煳不清，明显嘴里还嚼着块冰。
他半天没等到舒书，还以为?她不来了。
舒书板起脸，指了指他的嘴。
「怎么了？」谢京延是那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性子，舌头压着冰，张了一下。
舒书气鼓鼓地上去，捏着他嘴要看?。
「欸不要动手动脚啊。」谢京延身子后?仰，还有心开玩笑。
舒书更气了，也不依不饶，非要看?到不行。
下一秒，她的指尖被谢京延含住，他用凉凉的舌尖抵了抵她。
舒书感觉那一点冰凉沿着指尖轰然在她五脏六腑里炸开，她差点叫出声?，人都没法思考了，下意识转头就走。
谢京延追上她，把她拉到树后?。
「我?是想让你来找我?嘛，饶我?这次呗。」他低声?求着她。
要不是裹着围巾，舒书整张通红的脸都会露在外面?，她指头握在手心里，低着头，懵懵懂懂，又很害羞。
谢京延伸出指尖：「要不给你也含一下？」
舒书打开他的手，把水杯扔他怀里，跑了。
谢京延拧开杯盖，喝了口温温的水，心里美翻了。
……
莫沁让司机去停车，自己边往行政楼走，边给谢京延打电话。
自打她做主让谢京延出国读大学起，他这儿?子的电话就时常打不通。
她嘆口气，收了手机，抬起头。
远处的树后?，有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
她蹙眉，看?了过去。
「王姨。」莫沁举着电话，「你说之前京延带过一个女生回老宅，那女生是不是皮肤很白，扎着马尾，个子大概到京延的肩膀？」
「是……夫人您问?这个？」王姨之前不是故意的，跟莫沁提过这么一句。
莫沁当时也没太在意，因为?从小到大喜欢谢京延的女生很多，也有不少上门找他的。
反正谢京延那德行，谈个恋爱也就随便谈谈，闹着玩一样?。
但这个女生不知道为?什么，让莫沁心里一咯噔。
「我?就随便问?问?。」莫沁道，「你别跟京延说。」
第1章 小酸甜（4）
舒书一口气跑回班, 看到桌上放着几本小说，以为?谁搁错了，四处看着。
「马小曦给你的。」严晨道, 「她说想跟你换小说看。」
舒书哪有什?么小说啊, 抱着去隔壁班找马小曦。
「那你留着看吧，反正我看完了。」马小曦大方地介绍, 「我这几本可好看了，还有打啵的情节。」
舒书赶忙往周围看, 生怕有人听到。
马小曦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刚不是还被谢京延按在树后亲吗？」
舒书慌张地摆着手。
「不是亲啊？」
舒书认真地点头。
马小曦有些遗憾, 小声说：「反正谈恋爱都这样呗, 谢京延又不是啥好人，不可能乖乖地追人, 我感觉他早晚按住你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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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的脸又开?始烫。
「你连这个都不懂啊？」马小曦捏捏她的脸，「怎么这么单纯啊，行吧, 书给你, 你拿去学?习一下。」
舒书回去看了几页，都是亲来亲去的, 就不敢看了。
***
周末，丁嘉明那群人又聚在一起浪。
「延哥呢？咋还没到？」有人问。
「打个电话催催呗。」
「我来, 我来。」
马源打的电话, 打完一脸的难以置信。
王轩问：「延哥到哪了？」
马源：「他说他不来了。」
「不来？他啥重要事, 又放兄弟鸽子？！」
马源舔舔唇，干巴巴道：「他说要陪媳妇学?习。」
丁嘉明一口水喷了出来：「我操！他是不是被魂穿了啊！黏人就算了, 他啥时候这么深情了！不可能，他肯定是借着学?习给人拐到别处了！」
马源举着手机：「他在学?校, 刚给我发了个定位。」
还真是在一中。
「我就不信了，他能老老实实待在学?校，跟他说咱们去堵他！」丁嘉明说着，拿走马源的手机发起来。
发过去没多?久，谢京延就回了过来，丁嘉明看完直翻白眼。
「说什?么？我看看。」马源看完，笑抽了，一字一字念出来，「『别来，不要吵到我媳妇学?习。』哈哈哈哈以前都没发现，阿延谈恋爱这么甜吗？」
丁嘉明道：「甜个毛线球啊，那个重色轻友的东西，人家都没答应他呢，他这上杆子媳妇都喊上了！」
马源：「这妹子可以啊，这都能不被阿延勾到，我更想见?见?了。」
「那你得看他能不能带出来了。」
***
那边，舒书做完了一张数学?卷子，正要去对答案，看到旁边百无聊赖刷着手机的谢京延，在纸上写：「你回去吧。」
谢京延收了手机：「烦我啊？」
舒书写：「我怕你无聊。」
谢京延痞笑道：「那就是不烦了。」
舒书没理?他，又写了会儿，不时听见?他手机嗡嗡震动?，但都被他按了。
「你接吧。」舒书写道。
谢京延看了她一眼，拿着手机往外走：「喂，妈。」
「你还知道接啊！」莫沁嚷道。
谢京延没什?么情绪地道：「有事吗？」
「没事，我就看看你人死哪了！」
谢京延就知道，接了就是这样，莫沁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跟看他不爽一样，非得吵他几句，管管他才行。
「我在学?校，行了吧。」谢京延道。
「你怎么不说你在月球呢！」莫沁根本不信，说，「你是不是把一瑶拉黑了？！」
原来是为?这事。
谢京延冷嗤：「嗯。」
「你上次生日宴还没耍够脾气？非要弄这么僵吗，咱们家跟林家也算世交了，怎么到你就得被你玩断了！」
「你们这维繫关系需要我去卖肉？」谢京延问，语气也不是太好。
莫沁有些煳涂：「好好跟我说话，什?么卖不卖肉的！」
谢京延：「她趁我喝醉拉我手，还拍了照，我爸车上的记录仪还是你装的，录的清清楚楚，您自己调了听听。」
莫沁一时无语：「那……那也你自己先招的人家。」
「她追的我。」谢京延嗤笑了一下，「你要觉得是我招的，那就是吧，好，我招完了，现在不想招了，拜拜行吗。」
莫沁被他这玩世不恭的样子激怒：「你这什?么态度！跟你爸一德行！」
说完便把电话挂了。
谢京延靠着窗，面无表情看着远处天上的白鸽，发了会儿呆，头依然疼得厉害，他烦躁的拿出烟，叼在嘴里要点，手臂被人拉住了。
他回头，看到是舒书，便说：「我去厕所抽吧。」
在学?校男生偷偷抽菸都去那里。
舒书摇摇头，递给他了一颗糖。
谢京延拿着，没动?。
舒书嘆口气，把糖纸剥开?，踮起脚，拿掉他的烟，又把糖塞进他嘴里。
甜糯糯的味道在嘴里化开?，谢京延心想，幸好他今天来陪她了。
否则这时候谁会餵他一颗糖呢。
他笑了笑，嚼着糖：「不喜欢我抽菸啊？」
舒书点点头。
谢京延：「是不是觉得这都小混混干的事？」
舒书摇头，掏出纸笔写道：「我告诉你个秘密吧。」
「我猜猜啊，你会抽菸？」谢京延道。
舒书摇头。
谢京延饶有兴致地问：「那是什?么？」
舒书写道：「我奶奶会抽菸。」
谢京延抬了抬眉：「奶奶挺酷。」
舒书还是摇头，她接着写：「我奶奶是小的时候老太爷总叫她去帮着点菸，才无意学?会的，她在外人面前从来没抽过，只在家里抽，而且我发现每次都是她心里难受的时候才抽的。」
舒书写到这，看了眼谢京延：「她是肺癌去世的，也不知道跟抽菸有没有关系。」
「谢京延，你以后别抽菸了。」
谢京延看着最后那行字，看了很久，「嗯」了声。
两人回到班，舒书开?始对题，她错了好几道，错一道，眉头拧起一点，到最后一张小脸都快皱起来。
「我给你讲？」谢京延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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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眼睛亮了亮，把卷子推给他。
她之前没问他，是因为?听同学?说过，谢京延不喜欢给人讲数学?题，但现在看着，他也并?不烦。
他讲题很简略，但也句句都是重点。
舒书忍不住写道：「你为?什?么不学?习，数学?还这么好？」
谢京延对她的夸奖特别受用，问：「厉害吧？」
舒书点点头，写道：「那你要学?习是不是更厉害了？」
谢京延啧了声。
「你为?什?么不学?别的科目？」
「……」
「我看你的字，写的也挺好看的，不像是没做过作业。」
「……」
舒书写了半天，谢京延都不想回答。
他也在纸上写：「换个话题吧，讨论一下你什?么时候做我女朋友。」
舒书：「你怎么老想这些啊。」
谢京延：「那我想什?么？」
舒书：「学?习。」
谢京延：「那哪有想你有意思啊。」
这人就是写字，都能这么不要脸。
谢京延：「给个时间嘛。」
「求求了。」
「小醋精。」
「小可爱。」
「宝宝。」
「老婆。」
眼看越写越离谱，学?委来了。他是家里吵，来学?校学?习的。
「你俩验算啥题呢？」在学?委的眼中，谢京延才不会在纸上写字聊天。
他走过来要看，舒书赶紧把纸揉成?了一团。
「沈同学?，吃独食可不好，学?习要分?享，快给我看看。」学?委伸手要拿，奈何力气没有舒书大?，抢不过来。
谢京延忍着笑：「我跟你说得了，我俩刚就在讨论什?么时候……」
他还没说完，舒书手蹭地一下指到了墙上的高?考倒计时牌。
学?委：「你俩在讨论什?么时候高?考？这还用讨论？」
谢京延没理?他，他看着舒书，嘴角扬了起来，感觉嘴里的糖好像化到了心里：「你说的啊，等高?考完。」
舒书不好意思看他，点了点头。
「乖。」谢京延夸道。
学?委眯眼：「你俩不对劲！」
谢京延这会儿心情特别好，笑着说：「早不对劲了。」
舒书被学?委看得想挖个地缝钻进去，恰巧这时她的手机震了震，拿起来看，是沈母让她立刻回家的微信。
她怕时间来不及，周末也在学?校学?习，没回家，本来沈父沈母已经同意了，不知道怎么了，又让她回去。
「送你吧。」谢京延做口型，「老婆。」
舒书瞪他。
他道：「我提前习惯一下。」
舒书很久之后都记得那天分?别时的风，明明是很冷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吹在身上，一点都感觉不到。
她的嗅觉也好像出了问题，莫名其妙地闻到了甜甜的气味。
第1章 小酸甜（5）
沈家里, 却是另一番景象。
舒书开门进去，沈父沈母正在吵架，地上碎着几个杯子, 抱枕也掉落在一旁。
沈嫣想说什么, 但?是吴惠先开了口：「知道?回?来?了？看看你做的好事！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这种能?耐了，敢录音, 还敢去播音站播出去！」
舒书皱着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嫣跑过去, 想拉舒书进屋。
吴惠像疯了一样, 大声道?：「你还拉她！你知不知道?因为她, 上海的老师不教你了！你知不知道?声乐这条路有多难走, 那是众人过独木桥，没名师带, 你觉得?自己能?考进好学校？！好不容易搭上的老师，现在泡汤了！」
「妈！你别说了！」沈嫣道?，「用姐姐被?欺负换来?的老师, 我也不稀罕！」
闻言, 舒书恍然明白了什么。
「姐，对不起, 我才知道?我之前能?去跟上海的老师学习，是拿你换的……是你被?推进游泳池后, 爸妈跟周楚楚家和?解谈的条件……姐, 对不起, 我现在才知道?……」沈嫣抹着眼泪，说得?断断续续。
吴惠：「哭什么哭, 她给你吃什么迷魂药了！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了！」
沈嫣以前只觉得?姐姐是个哑巴，会让她在同学面前丢脸, 她就尽可能?疏远姐姐，久而久之对姐姐的态度也很?差。
可直到她被?欺负，舒书出手帮助，她才觉得?自己曾经的自尊心?是多么可笑。
「妈，你别这样了好不好，姐姐又没有错！」沈嫣吼道?。
吴惠拍着胸口?：「她没错，那我有什么错！我不是为了你，你现在还来?说我！」
「可是也不能?用姐姐换这些吧！那可是游泳池啊，姐姐不会游泳也不会说话?，她要不是被?人救起来?，出事了怎么办？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姐姐啊？」沈嫣是真的想不通。
「因为我的一切都是被?她毁的！」吴惠指着舒书，「如果不是为了生她，我的位置不会被?人顶了，不会像现在这样，天天只能?给老闆一遍一遍改ppt！唱歌是我的梦想，我的没了，没关系，我的孩子还可以继续，我倾其所有想要培养，而她呢，从楼上摔下来?不能?说话?了，一点声都没了！是一点希望都不给我啊！」
「我那天去上班的时?候是不是交代?你不要乱跑，你为什么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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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哑巴，一个正常的孩子，家里就那么多钱，我把资源给正常的孩子有什么错！」
「好了，小点声吧，是要把邻居都喊来?看热闹吗？」沈向阳一脸不悦，但?还是压着声劝。
「我不！你就是面子精，面子比什么都重要！那我今天就把人都吵来?！」吴惠拿起桌上仅剩的一个杯子，往舒书身上摔。
舒书躲了一下，杯子没有砸到她，落在墙上，碎的四分五裂。
一个碎片划到她手背，渗出细细的血珠。
舒书没感觉到疼，她只是在想，沈雾语幸好不在，那个软弱的女孩根本躲不开这个杯子。
就算身体?上躲开了，心?里也躲不开。
「你躲什么躲，是故意跟我作对吗！」吴惠见她避开了，冲上来?推了她一把，「我现在好不容易把另一个女儿培养起来?了，她声音条件好，也联繫到了上海的名师，等考上了大学，会成为优秀的歌唱家！所以你吃点亏就不能?忍忍吗？！」
上海……
名师……
舒书想起遇见沈雾语那天。
一个女孩孤身到海边，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同时?，她的父母浑然不知，正带着她的妹妹在上海拜访名师。
她幸好没死，否则她永远都不知道?，妹妹得?到的机会，就是用她换来?的。
她的死不会有任何意义。
沈嫣滑坐到地上，呜呜哭了起来?：「我不要唱歌了……我不要唱歌了……」
吴惠暴怒：「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药！」
「没有……姐姐没有……」沈嫣仰着头，泪不住地往外流，「姐姐只是教会我，是家人要保护对方。」
吴惠一愣，随即笑了：「你拿她当家人，人家可是还跟你隔着心?呢！」
她把一个东西摔到地上：「这么贵的东西，你怎么有的？！」
舒书捡起地上的录音笔，心?疼地按了按开关，已?经被?摔坏了。
沈嫣抽噎道?：「这是姐姐同学送她的。」
「同学？什么同学送你这么贵的东西？」吴惠指着道?，「那上面可是刻着字母的，是人名吧，男生的？要不要我查？！」
那支录音笔是谢京延外婆的，上面自然刻着他外婆名字的缩写。
所以舒书知道?吴惠查不出来?什么。
「好了吧，你要怎么查，去他们学校还是他们班，你生怕别人不知道?？」沈向阳道?，「现在周楚楚家已?经反悔了，当时?又没签协议，你再吼有什么用！」
他们其实一早就知道?沈雾语是被?推进游泳池的，只是那时?周楚楚家里跟他们谈了条件，帮他们搭上上海的老师，所以他们身为父母，便跟着颠倒黑白，让霸凌变成了意外。
他们这次也是想和?解的，只是没想到舒书去播音站播了录音，从一开始就没给他们留余地。
吴惠骂道?：「你就会和?稀泥，装好人，我看当时?谈和?解的时?候，你不也挺乐意的！」
沈向阳也怒了，厉声喝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吴惠没办法了：「我不知道?！」
沈向阳闭了闭眼，沖舒书和?沈嫣摆手：「你俩先?回?屋吧。」
舒书自始至终都没说话?，默默转身进去。
她不是不会辩解，是不想，以前奶奶跟她说过，不要跟不讲理的人多说一句。
她只是替沈雾语难过。
她只是忽然觉得?自己很?幸福，虽然从小没有爸爸妈妈，只有奶奶。她有的不多，但?依旧很?富有。
并且她还会找到妈妈的。
舒书听到沈嫣的哭声，想去安慰她，出去经过厨房时?听到低低的交谈声。
「……你急什么，又不是一点出路都没，你都看到了，那支录音笔很?贵，送她的男生家境也绝不会差。」
是沈向阳的声音。
舒书心?里闷闷的，嘆了口?气。
那天最后，沈向阳跟她谈了话?，意思是让她好好学习，也跟同学好好相处。
最后这句，太意味深长了。
舒书当天就回?到了学校，她自己在寝室看书，晚上谢京延发来?了简讯。
[干嘛呢？]
[想我没？]
都是些没营养的话?，但?不知道?为什么，舒书现在看了，反倒会笑。
好像是被?谢京延传染了，竟然一条条回?復起来?。
谢京延：[怎么这么快回?学校了？家里有事吗？]
舒书：[没事，学校看书安静。]
她没说实话?。
谢京延：[那我现在也去学校住。]
舒书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太晚了，你在家待着吧。]
谢京延：[我在老宅。]
谢京延：[对了，吴叔帮你找到人了吗？]
舒书：[还没找到。]
舒书中间问过吴叔几次，对方都说太忙，还没找到。
她怕催多了不好，就没追着问。
谢京延：[一会儿你老公抓住老狐狸，帮你问问。]
他大概不知道?，在这个沉闷的晚上，舒书因为看到他发来?「老公」那两个字，把头埋进书里，脸红了一遍又一遍。
***
「王姨，吴叔不是说今天回?来?吗？怎么回?事啊？」谢京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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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姨：「没说具体?时?间，你找他有急事吗？」
「嗯，他忽悠我女朋友，我得?好好问问！」
王姨总觉得?他还是小孩，笑道?：「你哪来?女朋友啊。」
正说着，大门上挂着的风铃叮叮噹噹地响了。
这风铃还是很?多年前，老太太亲手挂上去的。
那时?候谢京延很?小，总喜欢屋里屋外乱跑，老太太就挂了风铃上去，说听见响声，就知道?我外孙来?了。
后来?，老太太过世前，把这个老宅给了谢京延，还从基金里支了钱，给吴叔和?王姨每月发着工资，在这里照看房子。
吴叔劝她：「您没必要雇两个人在这，是花冤枉钱。」
老太太那时?已?在弥留之际，摇着头说：「你不懂，我得?给京延留个家可以回?，他那对父母不着调，他一个人很?孤单的。」
不知道?是心?理感应，吴叔推开门时?忽然就想到了当时?的情景。
他看见谢京延掐着腰，正跟王姨说着话?，回?过神，笑了笑：「京延，你怎么来?了？」
「我还问你呢！」谢京延大步走过来?，「你去哪了，找你也找不到。」
吴叔边解着老式样的格子围巾，边说道?：「去了趟海边。」
第1章 小酸甜（6）
「干嘛？」谢京延调侃道, 「您还有兴致度假啊？」
舒书那封信上，不仅有寄信人的地址，还有收信人?的。
要不怎么说吴叔是老狐狸呢, 他按着上面写的, 亲自去了趟海边，终于证实了心中的一些猜想。
「我去……办了点事。」
「什么事？说给我听听。」
见谢京延是要刨根问底, 吴叔脸一板：「对，我就是去度假了, 一年到头给你家干活, 我还不能躲个闲, 散两天心？」
谢京延眯眼, 本没?打算放过?，但听到吴叔紧接着又问他：「你今天怎么过?来, 又躲你妈妈呢？」
谢京延别?开脸，他不想回家，不想听莫沁又拿林一瑶的事训他。
吴叔脱了外套搭在手臂上, 往里进?：「她又吵你了？」
谢京延把玩着一块老太太留下的田黄印料, 倚着沙发，双腿交叠, 闭嘴不答。
「京延，其实你妈妈……」
「这都多?少天了, 你到底有没?有帮我女朋友找人?啊？」谢京延生硬地转话题。
吴叔知道, 他这年纪脾气本来就躁, 越是烦，越是不想沟通。
他笑?着问：「女朋友？上次你带回来那个？」
谢京延脸上终也?有了笑?意：「嗯。」
吴叔揶揄道：「人?家小姑娘知道自己是你女朋友吗？」
老狐狸说话果然噎人?, 谢京延啧了声：「我先这么叫着，迟早是我女朋友。」
「很?喜欢啊？」吴叔问。
谢京延勾着唇角, 点?了下头：「所以到底给找了没?？」
「她找人?的事，我放心上了，只是……」吴叔犹豫。
谢京延抬眸：「嗯？」
「没?什么，年底了太忙，好多?事都是你外婆生前交代的，我得打点?维持，等忙完了这阵子?，我就好好找一下。」吴叔思?考了几秒，觉得有些事还是得先跟莫沁探探口风，于是道，「这样，我给你妈妈打个电话，把带回来的海产给她，让她心情好点?，就不吵你了。」
「切，没?必要。」
「你这孩子?难不成一直跟你妈妈僵着？」
吴叔不再多?说，进?了旁边的房间，用座机拨了号码。
他和莫沁的关系不需要寒暄，开门见山道：「京延来老宅了，我刚带回来了些你爱吃的海鱼，让他给你带回去吧。」
「不用，让那混帐别?回来！」
吴叔温声道：「你火气别?这么大。」
「我怎么能不大，你问问他干了什么事！」
莫沁的怒气没?消，吴叔还是和声细语地问：「京延干什么了？」
莫沁：「他把一瑶拉黑了！」
吴叔轻轻嘆了口气：「你倒不至于怕林家，是不想和林家脸面上过?不去吧？」
一语中的，莫沁噎了半天，道：「老太太在的时候两家就交好，多?少年的关系了，这让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家？」
吴叔慢条斯理地道：「能维持就维持，不能维持也?不必强求，人?和人?之间是需要缘分的。」
「老吴……」莫沁疑惑，「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怪？还有你好好的，怎么想起来买海产？」
「哦，去了趟海边。」
「海边？」
「前几天散心去的。」吴叔顿了一下，报了海边的位置，说，「对了，在那买海鱼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个人?。」
「谁啊？」
「孟若清你还记得吗？」
孟若清是谢笙那个难以忘怀的初恋。
电话那头变得骤然沉默了。
「吴叔。」
这时，房间的门被敲了敲。
谢京延环着臂，问：「您说记得谁？」
吴叔一怔：「……没?谁，你不认识的人?。」
谢京延看了他几秒：「哦，我来跟你说，我要回学校了。」
吴叔话还没?说完：「你等我一下，我马上打完出去。」
「快点?啊，我同学还在等我呢。」谢京延又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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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叔咽了口唾沫，刚看着谢京延的黑眸，他知道如果再过?几年，像今天这样的状况，根本瞒不过?他了。
然而那头的电话，也?已经断了。
那个人?，莫沁不想提，也?怕提。毕竟她是在结婚后，才隐约听说有这么个人?，后来人?家找上门，她吓了一跳。
「吓」这个字，是莫沁亲口对吴叔说的。
吴叔当时还笑?话她说：「我不信，你从小那跋扈劲儿?呢？见着个初恋就怂了？」
莫沁梗着脖子?说：「我是吓了一跳，但我没?怂，我把她赶跑了！」
但她当时没?说，那个初恋是挺着大肚子?来的。
吴叔稳了稳神?，从屋里出去的时候，谢京延正?闲闲坐在沙发上喝着水果茶，旁边还装了一壶，应该是要带走送给某人?的。
「京延，你跟那姑娘说，年后我有空，肯定会好好帮她找人?，让她别?急。」吴叔是沉稳的人?，有些事还没?搞清楚，不想贸然讲出来。并且老太太传统，在世的时候总说平时再多?烦扰，年也?是要好好过?的。
「行。」谢京延抬头，眉眼难得温柔，「谢啦。」
吴叔也?跟着笑?了笑?，此时他还不知道，有些事总是天不遂人?愿的。
***
那天过?后，直到期末考试前，舒书基本上都住在学校。沈嫣跑来找过?她一回，哭着道歉，还说因为她突然嗓子?唱不出音，吴惠在家总发脾气。
后来考完了试，舒书也?没?马上回沈家，因为高三要补课，快过?年才会放假。
这期间有两天空闲，谢京延说要带她出去玩。
舒书犹豫着，谢京延拿出了杀手锏：「你带着书，我给你讲数学，怎么样？」
山上的温泉度假酒店，舒书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好了房间。
马源对舒书一直很?好奇，上前跟她打招唿，见她背着书包，说：「你书包放房间吧，背着多?累。」
开的是小别?墅式的，客厅开派对，睡觉的时候到各自房间。
好几个屋子?，舒书迷茫地看着。
「你是那间。」马源指了指。
舒书点?头，走过?去推开门，愣了一下。
房间没?有人?，一张大床被子?有些乱，床头还搁着打火机和烟。
马源见她没?动，说：「那是阿延的东西，他昨晚就来了。」
这意思?是让她和谢京延睡一间。
舒书拧着眉，还是没?动。
丁嘉明快步过?来：「操，你乱分什么房，她跟马小曦一个房间睡！」
马源反应过?来，张了张嘴，赶紧跟舒书说：「我搞错了，你是对面的那间。」
舒书脸有点?红，没?做太多?反应，往另一边走。
「马源你是不是缺心眼，哪能让人?家姑娘跟阿延睡一屋！」丁嘉明骂道。
「我哪知道她这么纯啊，再说了，这也?不能怨我吧，之前阿延不是跟外校那妞睡过?一屋，我就想着……」
「快闭嘴！」丁嘉明疯狂地使眼色。
马源一回头，看见舒书又折回来了。舒书本来是想问马小曦去哪了，见两人?比他还尴尬，没?问，转身?回去了。
马源心都凉了：「阿延不会灭了我吧？」
「不好说……」丁嘉明诚恳地道。
谢京延是去接舒书，走岔了，才没?接到。
回来的时候马源一脸复杂地看着他，谢京延没?功夫揣摩他的心思?，问：「人?呢？不说已经到了？」
马源抬抬下巴：「屋里放东西呢。」
谢京延提步要过?去，马源拉了他一把：「阿延，我可能给你惹了点?小麻烦。」
谢京延挑眉。
马源支支吾吾的，丁嘉明受不了，上前把刚才的事讲了。
谢京延的脸色登时冷下来。
马源赶紧道：「人?看见没?什么反应，肯定是没?听见！」
丁嘉明也?怕这位爷把房顶掀了，附和：「应该是没?听见，要不这事搁哪女生，不得跟你闹啊。」
谢京延啧了声：「我那回没?有……」
话说一半，心想干嘛跟这俩人?解释，不爽地道：「你俩别?再给我惹她！」
后来大家一起玩，舒书跟没?事人?一样，完全没?提这事。
马源这才松口气，跟丁嘉明嘀咕：「我就说没?听到吧！」
「您可闭嘴吧。」丁嘉明心有余悸地道。
中午吃饭就在别?墅里，两桌子?，马小曦跟舒书已经坐好了。
「马小曦。」谢京延走过?来，「你往旁边挪。」
「我不！」马小曦道，「平时在学校吃饭，我家小可爱都总跟你坐一起，今天得挨着我！」
「那我怎么办？」谢京延问。
「你坐她右边。」
「右边是墙，你坐个试试。」
「我不要！人?得有先来后到！」
「那人?是不是也?得有眼力见儿?啊。」
「就不！」
舒书看着两人?幼稚的举动，觉得特别?好笑?。
后来谢京延也?不跟马小曦掰扯了，拉住她的椅背，连带着上面的人?直接拖到了一边，然后搬了个椅子?，坐到了舒书旁边。
马小曦直跳脚：「谢京延你怎么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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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跟谢京延摆手，示意他往旁边坐，但是谢京延理都不理她。
她想出去，也?被这人?挡着，于是只要伸手，挽住马小曦的胳膊，摇着哄她。
「你看吧，小可爱还挽我胳膊呢，她没?挽过?你吧？」马小曦扬起下巴，沖谢京延吐了个舌头，「是不是气死了？」
谢京延眯眼，马小曦见好就收，往旁边那桌跑。
舒书没?在意，但是接下来吃饭总觉得谢京延兴致不高，没?吃多?少，就放下筷子?了。
舒书看了看他，用手机打：「不饿吗？」
谢京延摇头。
「那怎么不吃了？」她又打道。
谢京延懒散地往椅背一靠，不吭声。
「你也?哑巴了？」舒书把打好的话，举给他看。
谢京延无语了几秒，偏头探到舒书耳边：「我是真快气死了，你看不出来？」
舒书：「……」
「你要真想让我吃饭。」谢京延声音低低的，很?蛊惑，「你也?挽一下我胳膊。」
第1章 小酸甜（7）
舒书耳朵痒痒的, 抵开他，盛了碗鸡汤放在他面前。
谢京延不大?乐意?，但最后还是喝了几口。
他是真没胃口, 手搭在舒书的椅背上, 看着她吃。
隔壁桌开了酒，吵吵闹闹地已经喝了半天。
马源被灌了好几杯, 捂着酒杯死活不让人再倒了：「你们是不是有预谋，老逮着我喝干嘛？」
旁边一个男生道：「您不是马上要出国了, 我们给你践行呀。」
马小曦惊讶道：「马上就出？你不高考了？」
「不了。」
有人羡慕道：「好爽啊！」
「家里安排的, 反正我这成绩, 高考也没什么?用。」马源道。
「那还废什么?话, 喝一个！」
「就是啊，你这一出国, 恐怕一年也回来不了一两次，到时?候想跟大?家喝都难了，今儿就几杯啤酒, 你别唧唧歪歪了。」
几个男生围着他, 又是倒酒，又是碰杯。
「啤酒喝多了也撑啊。」马源扬声, 「再说阿延不也要出国呢，到时?候你们也难见?到他, 怎么?不灌他呢！」
舒书夹着菜, 人愣了愣, 又低头默默吃着。
谢京延回头，淡淡地看着马源, 在?舒书背后竖起食指，左右摇了摇。
马源挠着头：「怎么?了？你不是早就准备出国了吗？」
丁嘉明胳膊肘顶了他一下, 朝舒书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小声道：「不是不出，是让你不要说。笨！」
马源反应过来，忙找补道：「嗨，阿延跟我不一样，他高考完才?走呢，还有时?间，对吧？」
说完气氛更僵了，到高考完也就还有半年。
马源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双手合掌，朝谢京延做口型：「我不是故意?的。」
谢京延都没心情搭理他，回头见?舒书已经放下筷子在?擦嘴，温声问：「吃饱了？」
舒书点点头。
「走，带你出去看看。」
谢京延拉着舒书起身，俩人一出去丁嘉明就开始骂马源：「我去前台要点胶水吧，给你嘴黏上算了。」
「我哪想起来他媳妇还在?旁边啊！」马源也直想抽自己的嘴，「不过阿延一直没跟人家说？」
丁嘉明摇头：「这事他本来就不爱提。」
马源问：「他出国就不再回来了吗？」
丁嘉明：「那倒不会，他想不回来，他爸妈也不同意?啊。」
「又不是不回来，有什么?呢。」马源道。
「距离一远，两人肯定就淡了呗。」旁边一个女生插话，「我认识的一个学?姐和她男朋友就这样，高中?的时?候感情可好了，上大?学?没多久就掰了，他俩还是都在?国内呢。」
「不会吧……」有人接了句。
「反正学?姐说她周围只要大?学?异地的，最后都分了，见?都见?不着面?，恋爱怎么?谈，再说了——」女生顿了一下，「沈雾语不会讲话，连打?个电话都没办法。」
「别这么?严肃嘛。」有个外班的男生已经喝得脸通红，笑?着说道，「高中?的恋爱，谈谈就行了，谁还真想长久啊，况且延哥这条件，到哪会缺妹子。」
「别他妈乱讲！」丁嘉明开口，「阿延这次不一样，你们没看见?刚才?一提出国，阿延怕他媳妇不高兴，马上就把人带出去了！」
连通着别墅院子的玻璃门被哗地拉开。
「什么?媳妇不媳妇的，我家小可爱还没答应呢！」马小曦刚去接电话了，才?从外面?进来。
丁嘉明愣了愣：「你在?外面?能听见?？」
马小曦：「听得清清楚楚！」
谢京延和舒书也在?院子里。
众人：「……」
他们这群人本来就玩得野，说话也随意?。但?是谢京延很在?乎舒书，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回好不容易把人带出来玩，他们给人惹急了，要是跟谢京延闹起来，多不好。
这事是马源挑起来的，他琢磨了一会儿，起身往外走：「不行，我得去劝劝。」
推开门，他愣了愣：「人呢？别是真闹脾气掰了吧？」
***
外面?，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雪，舒书伸手接着，眼里满是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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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京延在?旁边看了她一会儿，上去牵住她的手，揣进自己兜里。
院子里就有小门可以出去，外面?景色不错，路上偶有人经过，舒书不自在?地把手抽出来。
谢京延看了她一眼，忽然?说：「刚才?的松鼠鱼你好像挺喜欢吃的？」
舒书本来就不挑食，点了点头。
谢京延：「我们以前出来吃饭，点了鱼有时?候会玩个游戏。」
舒书看向他。
「就是鱼端上来，鱼头和鱼尾分别对着谁，这两个人就要受惩罚，比如互相涂护手霜，一个抱另一个原地转十圈之类的。基本上十次有八次吧，鱼头都会对着丁嘉明。」谢京延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可勾起了舒书的好奇，她摇了摇头。
「想知道？」谢京延摊开手心，挑了下眉。
舒书实在?想知道，抿抿唇，把手放在?了他掌心。
肌肤相贴的温暖触感，让她不好意?思地轻轻耸肩，把脸往软糯的围巾里藏。
谢京延手掌包裹住她，挡住了雪天的寒冷。
他道：「一般服务员都会把鱼头对着主位，丁嘉明不知道，觉得主位好，每次就喜欢往那坐，有次他被罚拉着王轩的手撒娇说『你好讨厌』，快把王轩噁心死了。」
舒书捂着嘴笑?，她拉着谢京延蹲下来，在?薄薄的雪地上用手指写：「你也被罚过吗？」
谢京延：「基本没有。」
那就是也有过了。
舒书好奇地在?地上写了个问号。
「嗯……有回不知道谁提前跟服务员打?了招唿，鱼头端上来直接对着了我……」谢京延语气犹豫。
舒书嘴角带着笑?，迫不及待地写：「罚你什么?？」
谢京延舔了舔唇：」那天也像这样，要在?外面?过夜，就罚我和鱼尾对着的女生睡在?一个屋。」
舒书的笑?敛了，低着头，手指在?雪上戳着，半晌写道：「那你睡了吗？」
「没，去找王轩了。」谢京延道。
舒书还是低着头，不知道在?地上划拉着什么?。
谢京延看着她头顶软软的髮丝，问：「生气了？」
舒书抬起头，指了指旁边。
雪地上刚被她写了一行字：「你说没，我就信。」
谢京延的心像被揪了一下，他抬手抹掉落在?舒书鼻尖上的雪，说：「还有出国的事，我会解决的。」
舒书弯了弯唇，心想，我也可以攒钱坐飞机去找你呢。
「真不生气？」谢京延抬眉。
舒书摇头。
谢京延啧了声：「我不信，你不是小醋精么?？」
舒书：「……」
「这样吧。」谢京延起身，把舒书也拉起来，他拍了拍手臂，「你挽着我，我才?相信。」
舒书：「……」
这人怎么?这样啊！
明明是他来跟自己解释的，竟然?还能顺便逗她。
舒书一恼，推开他往前跑，跑出几步又折回来，红着脸挽了下他的手臂，然?后马上松开。
谢京延怔了几秒，勾起唇，捏了捏她的脸颊：「真乖。」
两人身后，出来找人的马源骂骂咧咧往回走：「那群人还说会闹别扭，闹个头啊！人家俩好着呢！」
第1章 小酸甜（8）
雪继续下, 散了会儿?步，谢京延去旁边接电话?，回来的时候舒书正蹲在地上, 拢着松软的雪, 连他回来都没发觉。
「你学太上老君炼丹呢？」谢京延问。
舒书回头，捧着刚捏好的东西, 瞪着他。
谢京延想了想：「哦，在捏桌球？」
舒书：「……」
这人是不是眼神不好啊！
她气鼓鼓地在地上写?：「是雪人！」
谢京延缓缓抬眉, 肩膀耸动, 强忍着才没笑?出声：「不是, 你这雪人……」
小?就算了, 头和身子还一样大?，活脱脱就是俩小?圆球粘在一起。
舒书看着手上, 准备送给谢京延的雪人，觉得被嫌弃了，微微撅起了嘴。
谢京延以前也没这种?女孩跟他生气, 也是很可爱的感觉。
他起了逗弄的心, 蹲下来?，从后面拥住舒书, 手指拨弄着「小?雪人」，说：「它小?小?的多像你。」
舒书听出了调侃, 还没发作?, 又听见谢京延懒洋洋地道：「就叫它小?雾语吧？」
舒书：「……」
嫌弃她的雪人就算了, 还乱起名字！
她气鼓鼓地推开?身后的人，往回走。
谢京延哄了一路, 隐约觉得不是单单为了雪人：「到底怎么了？」
舒书：「……」
「有什么你跟我讲嘛。」
「……」
「再不说，我咬你了。」
「……」
「咬你嘴。」
「……」
舒书怕他越说越夸张, 但她心里再怄，也没办法?讲出来?她根本不叫沈雾语的事实。
见丁嘉明他们在院子里喝酒，就过去给谢京延也倒了一杯，想用酒堵住他的嘴。
舒书一连给他倒了好几杯，谢京延都接着喝了。
「延哥这么听话?啊！」
「嫂子的话?能不听么。」
旁边的男生打趣。
谢京延笑?着，偏头对着舒书，笑?里勾了坏，耳语道：「刚到底生什么气？不想我问，所以灌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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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一怔。
「好啊，让你灌死。」谢京延捉着她的手，又倒了一杯，拿起来?，仰头喝下。
舒书咬了咬唇，这傻子，明明知道还喝。
他们喝的酒是酒店老闆自己酿的，味道甘甜，但是度数也高。
丁嘉明后来?看出了不对劲，把谢京延拉到了一边，朝舒书的方向抬抬下巴：「因为你跟别的女生过夜的事生气呢？」
「没。」谢京延没好气，「我他妈跟谁过夜了！」
「不是这个?……」丁嘉明眯眼，「是因为你要出国？」
谢京延吸了口气：「不是。」
丁嘉明：「那是？」
「我也不知道。」谢京延揉着头，有点?无奈。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哪句惹到了小?祖宗。
丁嘉明不知道说什么好，递了根烟给他。
谢京延摇头：「不抽。」
「你到底咋回事！」丁嘉明迟疑道，「该不会是沈雾语不让你抽吧？」
谢京延没所谓地「昂」了声。
丁嘉明无语了几秒，揶揄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会被个?女生管这么死啊！欸，兄弟，你说个?实话?，她是不是拿着你什么把柄呢。」
谢京延笑?了笑?：「一边去。」
他提步，丁嘉明伸手拦：「刚说两句你又去找人家？大?男人能不能矜持点?？」
谢京延勾唇：「行啊，我让她来?找我。」
……
舒书已经?回了房间，准备做卷子。
各科老师布置了好多作?业，但是外面那群玩世不恭的富家子，肯定是不会写?的。
她刚打开?书包，谢京延敲门进来?了。
他身上带着酒气，但人并没有东倒西歪，只是目光看着比平时更沉冷一些。
舒书脑子里正想着怎么让他出去，谢京延看都没看她一眼，二话?不说转身出去了。
但带走的还有她的书包。
舒书反应过来?，追到他的房间外，敲了敲门，没有反应，便又使?劲拍了拍。
她本来?力气就大?，咚咚咚几下引来?了室内其他人的目光。
舒书还没解释，门从里面豁然打开?，谢京延扣住她的手腕，把她一把拉了进去。
动作?一气呵成，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谢京延已经?把她按在了墙上，偏头似咬非咬地在她耳边讲：「你非拍我的门要闯进来?，我也没办法?。」
舒书想起外面那些人刚才的表情，脸轰然红得不像话?，又羞又恼地推开?他要走。
谢京延转着手里的钥匙：「你觉得我能不锁门？」
舒书：「……」
她上前一步准备抢，谢京延手快放进了裤兜里，大?剌剌往床上一坐，手往后撑着：「想要来?拿。」
舒书盯着他腿部的线条，脸已经?红得快滴血了。
她索性也不出去了，打开?书包，坐到一边的桌子旁，低头写?卷子。
「要不要我给你讲？」谢京延懒散道。
舒书瞪了他一眼，摇头。
谢京延：「真不要？」
舒书使?劲摇头。
「行吧，反正你得待我身边。」谢京延看了她一会儿?，啧了声，仰躺下去。
过了一会儿?，屋里静静的，只剩下笔在纸上摩擦的声音。舒书抬头，看见谢京延单手盖在眼上，唿吸沉沉，似乎是酒劲上来?，睡着了。
外面洋洋洒洒飘着雪，舒书嘆了口气，走到床边，想把被子盖在他身上。
「你以前不是表示想每天跟我一起做作?业吗？」床上的人忽然出声，闭着眼拍了拍床，「来?吧。」
哪有人在床上做作?业！
果然是醉得不轻。
舒书戳了戳他的脸，捏了捏他的鼻子，对方动都没动。
可能是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也可能是还带着气，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低下头，对着睡着的谢京延道：「你做梦！」
屋里太安静，这声显得很大?，让舒书都愣了一下。
下一秒，谢京延蓦地掀开?眼皮。
舒书：「……」
谢京延抓住她的手，一拽，舒书整个?人倒在他身上。
像有冰钻进嵴背，让她浑身打了个?冷颤。
谢京延紧紧抱住她，嗤笑?一声：「也对，忘了情书本来?就不是你写?的。」
他听见她说话?了……
舒书心脏狂跳，不敢回应，也不敢挣扎。
就在这时屋门被推开?了，马小?曦张着嘴，呆立在门口：「我……我不是故意的，门一碰就开?了。」
舒书蹭地站起来?，还没反应过来?，马小?曦已经?关上门，跑走了。
她顾不上其他，脑子里飞快地想着怎么跟谢京延解释，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回头。
然而床上的翻了个?身，睡得更沉了。
半晌，舒书长?长?吁出口气，幸好是酒劲够大?。
后来?，舒书回忆起这个?下午，总觉得过得很长?，长?得像偷来?似的。
她趴在床边，下巴压在床单上，看着闭眼熟睡的少年柔软修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樑……
直到她的手机振动，沈向阳给她发微信，问她在哪，让她马上回家一趟。
第1章 小酸甜（9）
舒书没让人叫醒谢京延, 收拾了东西?，自己坐着酒店的车先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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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语，你?从学校回来的？」一进家, 沈向阳便问?。
舒书换着鞋, 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她没讲和同学们一起去温泉酒店的事, 怕解释起来更麻烦，在这两个人的眼中, 他们的女儿根本没有朋友。
「你?……」吴惠开口要说话?, 被沈向阳拉住, 使了个眼色。
沈向阳小声?道：「别急。」
吴惠这才不?情不?愿坐下。
舒书觉察到气氛不?对, 上前写道：「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就是?看你?好久没回家了, 让你?回来趟。」沈向阳道，「你?们这两天不?是?没课吗，就在家住吧。」
舒书心生狐疑, 但她确实很久没回来了, 便也没多想。
等她一进屋，吴惠便按捺不?住道：「你?刚不?是?去学校看了, 她根本不?在！而且从学校回来，哪用得了这么久？！」
「小声?点。」沈向阳赶紧把她拉进厨房, 关上门。
「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让我说？！」吴惠甩开她, 跟个机关枪一样道, 「要不?是?我碰见她同学的家长?，我们都不?知道他们现在考试成绩改线上查询了！你?说说, 这一查吓一跳，她自打?復学以后, 成绩下滑成什么样了！我说她肯定是?早恋，你?还不?信，这你?去学校看了，她是?不?是?不?在？！」
沈向阳掐着眉心：「你?刚也瞧见了，我问?她，她根本不?承认，你?说破了，她要还是?不?认，你?有什么办法？」
吴惠气道：「那也不?能由着她早恋吧！她不?能讲话?，本来也没再指望她给我们争什么脸面，就想着她成绩好，考个好大学，拿了奖学金，还能课余找个好兼职，贴补下家里！就她现在这样的成绩，能考个一本就烧高香了！我还想给嫣嫣转个学呢，难不?成还让我供她上大学？！」
沈向阳：「你?都说了她不?能讲话?，那能找什么好兼职？就是?个家教她都做不?了。」
吴惠愣住了。
沈向阳沉吟道：「女孩子嘛，能找个好对象也不?错。」
「你?说什么呢！」吴惠蹙起眉。
「上次的录音笔那么贵，是?她一个同学送的，我意?思是?……」沈向阳没往下说。
吴惠瞭然瞥了他一眼：「别做梦了，雾语不?能讲话?，有钱人家能看上？」
沈向阳嘆口气：「看不?看上的另说，她早恋没也不?一定，你?要想管，总要抓点证据，先别打?草惊蛇了。」
***
那边，毫不?知情的舒书洗了个澡，又?做了两张卷子，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谢京延的简讯就发了过?来。
[怎么走了不?跟我说？]
看样子是?刚醒。
舒书揉揉眼，坐起来，回道：[看你?睡得好熟，就没喊你?。]
谢京延：[那酒简直有毒！睡得跟昏迷一样，还一堆梦！]
舒书仿佛看到了这位挑三拣四的大少爷不?满的表情，轻轻笑了笑。
[梦见什么了？]
谢京延：[你?。]
舒书：[还有呢？]
谢京延：[都你?。]
舒书红着脸，咬了咬唇。
没等她回復，谢京延又?问?：[你?还在被窝里吧？]
舒书：[嗯。]
谢京延：[乖乖躺着，等我去。]
舒书忍不?住骂道：「无耻！」
她把手机一扣，缩回被子里，滚了一圈。
没一会儿，谢京延的求饶电话?就打?了过?来。
「别不?理我啊，我是?说你?等我去找你?一起吃早饭，好不?好？」他语气低软，「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呢，这礼物可?是?有期限的，过?了就没了。」
舒书不?吭声?。
谢京延又?道：「你?看我宿醉，头都快疼死了还千里迢迢去找你?的份上，就理一下我吧。」
舒书想了想，敲了一下手机。
谢京延轻笑：「乖，那你?继续睡，等我到了给你?打?电话?，穿厚点出来。」
山上离这里需要一些时间，舒书弯了下唇，缩进了被子里。
她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手机静悄悄的，上面也没有任何未接来电。
她给谢京延发信息，问?他到哪了，等她洗漱完，对方也没回。
舒书等了一会儿，打?了电话?过?去，没有人接。她便给丁嘉明发了信息过?去，对方说其他人还在山上玩，就谢京延一个人早就下山了。
舒书算着时间，走到了窗边，一下子就呆住了。
下了整整一夜的雪，外面早已大雪茫茫。
她有些茫然，拿起手机又?拨了遍谢京延的号码。
这次，电话?被人接了起来，是?个陌生女人的声?音，急切地问?道：「你?是?谁？！你?是?伤者什么人？！」
第1章 小纷飞（1）
舒书听着里面的声音, 脑子里嗡嗡地响，问了句：「他在哪？」
她穿上衣服往外跑，按了几下电梯, 望着缓缓上升的数字, 她掉头直接从步梯间往下跑。
路上的雪很厚，风吹在脸上像刀子。这种天气, 行人很少?，车辆也?很少?。
舒书边走边张望着计程车, 好不容易来了一辆, 她招手停过来, 谁知后面过来一个男人, 抢先拉开车门，就?要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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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抵住门, 说：「我先的。」
男人见就?是个小姑娘，耍起?无赖：「你先怎么样？我还先拉开车门呢。」
司机伸头想说什么，看到男人满脸的横肉, 怯怯闭上了嘴。
「老子现在要坐, 滚一边去！」男人嘚瑟地弯腰，刚坐进?去就?「嗷嗷」叫了一声?, 一阵天旋地转，被舒书扯着领子, 拽了出来。
「这、这……」男人倒在雪地里, 看着车子扬长而去, 惊得半天只嘟囔出一句，「力气也?太大了吧！」
车里, 司机嘆口气：「你这小姑娘脾气也?是大，这种人啊我开车见多了, 就?是无赖，以后啊能不惹还是别惹……」
「师傅，您开快点。」舒书打断了他的话。
司机听她声?音不对，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吓得不轻：「姑娘就?这点事，你别哭成?这样啊！」
「不是……」舒书声?音颤着，「我同学在医院，我要去找他……」
「好好！你别急！」司机加快了油门。
可是轮胎打滑，像抓不住地，刚提速又只能降下来。
「能再快点吗？」舒书问。
「不行啊，这路太滑。」司机无奈道，「昨天下雪还好，这过了一夜上了冻，根本开不快，一不留神就?会追尾，因为这个，今儿好多人都没出车。」
路这么滑，那傻子竟然还来找她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们那里很少?下雪的……」舒书自?言自?语着抹了把脸上的泪，说，「师傅，您靠边停吧，我要下车。」
司机以为她是中途改了主意，不去了，可见她下车后就?开始跑，才意识到什么，扬声?喊：「姑娘，这离那医院还很远啊！你跑到那要累坏的！」
舒书像没听见，她沿着人行道往前跑，寒风中，孤注一掷地把一辆辆车甩在身后。
到医院后的这段记忆，舒书一直都有些恍惚，她不太记得自?己问了谁，又是怎么到的手术室外。
她只记得周围乱糟糟的，她被一个护士拦住，不让她再上前。
于是她就?站在走廊上，靠着墙，静静等着。
「挺帅的一个男孩，来的时?候都是血，真吓人！」
「怎么回事？」
「具体也?不清楚，推进?去前就?已经昏迷了，但是手里还紧紧拿着个桶，费了好大劲才拽开。」
「桶？什么桶？」
「不知道，没看清。」
不知道是谁在议论?，舒书没有力气看，她低着头，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保温桶。
那里面是一个雪人，虽然已经摔成?了两?截，但是能看出它有芝麻做的眼睛，胡萝蔔做的鼻子。
谢京延团雪人确实?比她的好看。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
「是你吗？京延下着大雪从山上跑下来，就?是为了见你吗？」
闻声?，舒书缓缓抬起?头。
不得不说，谢京延的眉眼很像莫沁，都生得矜贵好看。
吴叔上前劝：「救护车上的医生说了，京延出事不是因为下雪，是为了救个路人，被人从后面砸伤的，跟这姑娘无关。」
「他不下山，不就?遇不到这种事了？老吴，我就?是想知道他有什么天大的事，要冒着雪下山，我做母亲的问问不行吗？」莫沁通红着眼，转向舒书，「你能告诉我吗？」
舒书喉中苦涩，艰难地张开口。
「你别问了，这姑娘不会讲话。」吴叔扶住莫沁，「京延还在手术，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的伤势，其他的等他出来再问不迟。还有，你也?得先给谢笙打个电话。」
莫沁深唿吸了一下，点点头，跟着吴叔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细细打量着舒书。
吴叔问：「怎么了？」
莫沁皱眉：「总觉得这女孩在哪见过。」
「京延的同学。」吴叔顿了顿，「可能你去学校的时?候见过吧。」
「可能是。」莫沁顿了一下，忽然又问，「姑娘，你叫什么？」
「都跟你说了她不会说话。」吴叔接道，「她叫沈雾语，云雾的雾，话语的语。」
莫沁思考片刻，却问：「姓沈？」
吴叔说：「是。」
莫沁又问：「她父亲姓沈？」
吴叔：「当然了。」
莫沁：「那母亲呢？姓什么？」
「小沁？」吴叔压着声?，「你看这姑娘的样子也?像是吓坏了，让她也?稳稳神，有什么我跟你讲。」
气氛有几秒的沉默，莫沁才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舒书觉得那些问题很奇怪，但她没有精力去想，走廊里不时?有人经过，不知道为何?，她就?觉得空荡荡的，不想说话，不想动，甚至连哭都不想。
这种感觉她以前也?有过，在得知奶奶得了癌症的时?候，她坐在家门口的石凳上，从天亮到天黑，就?那么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是谁从她面前焦急地走过。
「……血库里的血不够，调了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这急着手术，可怎么办啊！」
舒书骤然抬头，追着护士跑了过去，怕护士没听到，大喊：「等等！」
「姑娘，你怎么了？！」护士看着追上来，抓着自?己脸色苍白的女孩，很是诧异。
舒书整个人都在发抖：「需要血吗？我来献，我是o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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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不知道在哪看过o型血是万能血。
护士愣了愣，反应过来，问：「那你同时?还是rh阴性吗？」
舒书摇头：「我不是……」
「那不行。」护士道，「这位老人需要的是rh阴性的。」
原来说的不是谢京延。
舒书松了手，抱着保温桶，呆呆站着。
身后有人喊她，她没听见，直到被人扯住，她才回神，看到了沈向阳错愕的脸。
「雾语……你……在这……你怎么会讲话？怎么回事？什么时?候会讲话的？」沈向阳语无伦次地问。
舒书怔然张了张嘴，还没出声?，看到后面的吴惠正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打量着她。
「雾语……不对。」吴惠喃喃地问，「你是谁？」
沈向阳不解地回头看妻子。
吴惠也?知道这很离谱，但是有个事实?是改变不了的，她说：「雾语是b型血，不是o型。」
沈向阳骤然僵住，看向舒书。
有的事情就?是这样，不往那边想，总是怎样都发现不了，一旦撕裂出个小口，随便点风吹雨打，都能让一切轰然坍塌。
舒书和沈雾语乍一看长得很像，但并不是一模一样，两?人的性格更是天差地别。
只是沈雾语曾经在学校没有朋友，形单影只。只是父母从不在意她，把她像垃圾一样长期丢在亲戚家，才会让舒书顶着她的身份回来，没被任何?人发现。
然而现在，终究是纸包不住火了。
雪上加霜是什么感觉，舒书那天总算尝到了。
她其实?可以继续装哑巴的，在纸上写或者用手机打字都可以，但她太急着救谢京延了，急得忘了自?己是谁。
医院的停车场，没有暖气，只有冷飕飕的风。
舒书知道瞒不住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等她讲完所有，自?己的脸已经冻得没了知觉。
「叔叔，阿姨，对不起?。」她说，「不管怎么样，我瞒了你们这么久。」
「但是。」她直视两?人，「这件事，沈雾语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她只是太害怕了，想活下去罢了。」
对面的两?个人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他俩只是见舒书突然跑出家，以为她是偷跑出去早恋，才一路跟来的。因为是开着车，比舒书跑得还慢，中间差点跟丢了，到医院找了半天才找到。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他俩根本不会信。
这整件事就?像巴掌重重的打在两?人的脸上，太离谱了，女儿换了做父母的竟然浑然不知。
但仔细想想，女儿自?打从亲戚家回来后，似乎跟之?前是不一样了。
不再是唯唯诺诺，会想办法对付学校里霸凌自?己的人，会对他们说「不」，连沈嫣都开始黏着她，向着她了。
「那……你叫什么？」吴惠艰难地问。
「舒书。」
这时?，蓝色迈巴赫突然响了一声?，在空荡荡的停车场里突兀又刺耳。
莫沁本没打算偷听的，她只是想跟谢笙打电话，而手机忘在了车里。
但她后来也?确实?听了下去，她记得那个孩子是被送到了一个舒姓老太太的家里，所以她才会惊讶到一不留神，按到了喇叭。
有时?候时?间很慢，有时?候又很快，在四人的遥遥对视下，那个带着懵懂爱意的冬天仿佛戛然而止了。
第1章 小纷飞（2）
舒书没理任何人, 回到了手术室外。
她给沈雾语打了电话，简单讲了被发?现的事，最后说：「雾语, 对不?起, 但你别怕，我来想办法?。」
挂了电话?, 她有些虚脱，靠墙站着, 手里还抱着保温桶。
不?知过了多久, 手术室的门?开了, 谢京延被推了出来, 又被推进了病房，但人还没有醒。
舒书只看见他那张白得?像纸一样的脸, 便被人隔开了。
谢家来了许多人，期间还有一位被簇拥着的老太太。
吴叔忙前忙后，上下打点, 把众人都劝了回去, 才发?现坐在病房外的舒书。
他走过去：「姑娘，你不?要紧吧？」
舒书缓缓抬起头, 心想受伤的又不?是她。
吴叔指了指她的衣服：「刚太忙，没顾上问, 你是摔到哪里了吗？」
舒书这才看到自己白色的羽绒服上脏了好几处, 裤子?上也有泥, 右腿膝盖处还破了。
来时踏着雪狂奔了一路，她无数次跌倒, 无数次爬起来，像不?知道疼。
舒书没所?谓地摇摇头。
吴叔温声：「京延手术很成功, 没生命危险了，但是现在还没醒，你先?回去吧，明天?再来。」
舒书还是摇头，有点小固执。
吴叔手机响了，要他处理的事太多，顾不?了所?有，只能长长嘆了口气?，边接起来边往一边走。
舒书就?这么从天?亮一直等到了天?黑，谢京延还是没醒，但是沈向阳来了。
舒书知道他们?会去找沈雾语，但没想到动作这么快。
沈向阳不?知道要先?说什么，感慨道：「你俩还真像啊。」
他坐到她旁边：「你给的号码，我们?已经?联繫到了雾语，她妈妈已经?去找她了。」
闻言，舒书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沈向阳搓着手指：「你们?两个必须要马上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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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一整天?没喝过水的嗓子?，一说话?就?疼得?让她皱起了眉：「叔叔，雾语很害怕回一中上学?，还有一学?期就?高考了，逼她回来只会影响她的成绩。」
就?是因为这个，她俩才会互换了身?份。
「你们?这些孩子?，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高考前还有很多事的，比如报名，体检，一旦被人发?现，你们?有没有想过后果？能瞒到现在已经?是运气?了，就?像今天?在停车场，就?不?知道那人听见了没，这如果真被发?现了，你们?这是作假。」沈向阳问，「学?校把你们?开除了怎么办？」
舒书没想那么多，迟疑了一下：「可是我俩高考前就?换回来了，又没有替考。」
沈向阳反问：「那这学?期的月考呢？期末考呢？不?都是你俩在互相替考吗？」
舒书：「……」
「是啊，你们?还小，也许被发?现了也不?会开除，最多给个警告，换回来而已。但你俩有没有想过一旦被发?现了，别人会怎么看，怎么想？」
沈向阳使劲搓了搓脸：「大家势必会想我们?做父母的到底对自己的女儿干了什么，她才会宁可跟别人换身?份生活，也不?回家。还会想我们?得?多不?称职，才会假的女儿在身?边这么久都没发?现。这种事情一刻不?解决，就?会像定时炸弹，炸开了就?得?被人戳嵴梁骨，被当成笑话?。」
说到底还是为了他们?的脸面?。
说到底他们?也知道自己有多恶劣。
舒书的心酸涩，直到这一刻沈父沈母都没有人问问沈雾语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
他们?甚至连震惊的时间都不?敢浪费，只想赶快换回来，这样就?能保全颜面?。
沈向阳顾自笑了笑：「说这些挺难堪的，但我们?家一直生活在这里，我和她妈妈也已经?人到中年，换个城市重新来过是不?可能的，如果真没了脸面?，那真是生不?如死?。」
「沈雾语已经?试图死?过了。」舒书平静地道。
沈向阳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无言以对。
舒书收回视线，继续道：「现在换回来，一中的同学?一定会发?现的。」
沈向阳：「一中的同学?？」
「我在这里交了一些朋友。」舒书指着面?前的病房，「比如他。」
今天?舒书为何会跑出来，沈向阳也略有了解，问：「你那支录音笔，就?是他送的吧？」
舒书吸了吸鼻子?：「嗯。」
沈向阳忘了，顶着沈雾语身?份的舒书在学?校不?再是形单影只，无人关?注，她之前在广播站都把动静闹那么大，况且里面?躺着的男生，看情形和舒书的关?系就?不?寻常。
「转学?！」沈向阳想出了一个办法?，「正好马上就?是寒假，趁这个时间转学?就?行！这样雾语就?不?用再回一中了！」
多么可笑，当初沈雾语饱受欺负时想转个学?，他们?不?同意，现在为了面?子?，又主动提出来。
但是，这就?是舒书想要的。
她知道这样一来，沈父沈母一定会想办法?把沈雾语转到一个远离现在环境的学?校。
沈雾语本来就?敏感胆小，让她重新回到给她带来阴影的一中，她肯定应付不?来。
「阿姨能同意吗？」舒书问。
「当然！」沈向阳肯定地答道，「只是你那边的学?校，我实在没能力帮你转……这可怎么办？」
舒书：「……」
她只想到了沈雾语，还没考虑自己。
大不?了回去再装一装，反正沈雾语在学?校很低调安静，除了苗俊俊，也不?太跟人亲近。
「也许我能帮她转学?。」一个女人的声音响在走廊里。
两人这才发?现，莫沁就?站在几米远的位置。
「不?是故意偷听的，我来看我儿子?。但是放心，我不?会讲出去的。」莫沁走了过来。
沈向阳愣了愣，立刻起身?伸出手：「您好！您好！」
这家人他今天?打听了，是他们?一辈子?都高攀不?起的那种。
莫沁的手插在羊绒大衣兜里，动都没动，说：「借一步说话?吧，这里说……容易被偷听。」
沈向阳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您说去哪……」
「我找她。」莫沁扬了扬下巴，看着舒书。
沈向阳：「……」
***
医院旁边的酒店套房。
「坐。」莫沁指着沙发?。
舒书拍了拍身?上的灰，听话?地坐下。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直说吧，我可以帮你转学?，但有条件。」莫沁坐到她对面?，抚了下头髮?，「你不?能再联繫京延。」
舒书仰起头。
莫沁问：「能做到吗？」
舒书没回答，而是问：「为什么？」
她的声音干哑，细白的额头上有一块紫红，是跑步时磕的，现在才显了出来，看起来像只流浪的小猫。
莫沁别开眼：「现在是高三，不?希望我儿子?因为什么人，影响学?习。」
舒书小声说：「可是谢京延根本不?学?习。」
莫沁噎了一下，气?不?打一处来：「我不?希望我儿子?跟骗子?在一起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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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道：「阿姨，我不?是故意的，等谢京延醒了，我会跟他说清楚，以后也不?会骗他了。您不?用帮我转学?，我回到以前的学?校，也可以做到在高考结束前不?联繫他。」
「那高考结束后呢？」莫沁质问道。
舒书鼓了鼓嘴。
「不?行！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同意你俩在一起！」莫沁顿了顿，「所?以现在这苗头就?得?掐了，听到没有？！」
舒书轻轻摇了下头。
莫沁被她的态度惹怒：「小姑娘，你挺有主意啊，但我不?是跟你谈，是告知你！明白吗？！现在我跟你好商好量，我帮你转学?，从此你不?再跟京延联繫！就?这样！你要惹我急了，我告诉你可没这么好的条件了！」
吴叔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哎哟，你别急就?吓唬人，她又有什么错。」
「我……」莫沁语滞，看着舒书乖巧可爱的小脸，也是不?忍，她闭了闭眼，缓了声，「这样吧，你如果不?愿意，我还可以加码，用你妈妈现在的住址跟你换，怎么样？」
舒书倏地瞪大了眼，激动得?浑身?发?抖：「我妈妈还活着？我就?知道她活着！她在哪？！阿姨！她在哪？！我妈妈在哪？！求您告诉我！」
莫沁始终沉默地看着她。
舒书着急地看向旁边的吴叔，想寻求帮助。
吴叔嘆口老气?：「小沁，你为难个孩子?干什么？」
「那也得?看她是谁的孩子?！」莫沁用力把沙发?上的抱枕扔了出去。
舒书更加急切：「您认识我妈妈对不?对？是您的朋友？还是员工？她叫什么？长什么样？」
「这些等你见到她，亲自看，亲自问吧。」莫沁道，「我只能告诉你她在国外，我可以送你去，安排你在那读书，但你也必须答应我的要求。」
舒书的泪不?停往外涌，颤颤巍巍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吴叔看不?下去：「你让这姑娘缓一下，不?管什么事，你总要让她想想吧。」
他朝舒书摆手：「来，你先?到外面?喝点水，好好的姑娘家，嘴皮都裂开了。」
套间的小餐厅里，吴叔给她倒了杯温水：「你怎么一直抱着这个桶，先?放下，喝点水。」
舒书没心情喝，像抓住救命稻草：「您知道我妈妈在哪吗？」
吴叔摇摇头：「孩子?，我要是知道的话?，早就?告诉你了。」
舒书眼里滑出泪：「那您知道她是谁吗？」
吴叔欲言又止，最终他拍拍舒书的肩膀：「你先?在这待着，我去劝劝京延的妈妈。」
舒书不?捨得?放下保温桶，单手拿着杯子?，小小地喝了一口。
这是她今天?喝的第一口水，温暖了她飢饿酸疼的胃。
她又拿出手机滑开，谢京延给她发?的最后一条简讯还在上面?——[乖乖躺着，等我去。]
她看了一会儿，擦了擦模煳的眼，回了一条：[你也乖乖躺着，等我去。]
舒书心想，这个阿姨虽然有点凶，但感觉心肠也挺软的，吴叔劝劝她，她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妈妈都找到了，一切都要好起来了。
谢京延一定要乖乖地早点醒来，等着她去找他。
她可比他靠谱多了，才不?会把自己弄伤成那样。
想到这里，舒书好像有了力气?，她一口气?喝完了水，可是等了半天?都没见吴叔回来。
房间里传来争吵声，舒书抱起桶，起身?走了过去。
门?没关?严，留着一条缝。
「老吴，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我只知道一些，并不?清楚她就?是孟若清的孩子?。」
舒书没听清那三个字，扒着门?缝，想听真切些。
吴叔缓声劝道：「我能看得?出来，京延是真的喜欢这个姑娘，你非把他俩拆开，有天?他知道了，还不?跟你闹？」
「那我能怎么办？眼睁睁看着我儿子?跟孟若清的女儿在一起？老吴，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孟若清是谢笙的初恋，是他的白月光、硃砂痣！」莫沁拍着胸口，「我丈夫爱她，对她念念不?忘！现在我儿子?又要跟她的女儿在一起！老吴，这是不?是对我太过分了？」
咚——！
舒书手里的桶掉了。
第1章 小纷飞（3）
吴叔快步打开门：「不是让你在餐厅……」
「反正都听到了, 让她进来吧。」莫沁坐下来，吁出一口气，问, 「你?是叫舒淑吧？」
「是。」舒书捡起保温桶, 默默走进去。
莫沁问：「哪个淑？」
「书籍的?书。」舒书道。
莫沁有些意外：「你?小时候特别皮，我还以为你?奶奶会希望你?淑女点呢。」
「原本是淑女的?淑, 但是太难写了，我小时候老写不?会, 就?改了。」舒书说着想到什么, 「我怎么不?记得小时候见过您？」
「你?那时候你?才一岁, 当然?不?记得。当时我拔了你?几根头髮, 换别的?小孩子肯定是先哭，你?倒好, 路都走不?稳，抡着拳头就?打我。」莫沁说着，笑了一下。
「谁让您拔我头髮。」舒书嘀咕道。
「怎么？」莫沁抱臂, 「听你?这意思, 我现在拔，你?还打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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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不?会。」舒书道, 「我也拔你?头髮就?是了。」
莫沁：「……」
吴叔在旁边弯了下唇。
莫沁瞥了他一眼，哼了口气：「你?这孩子也不?问问我为什么拔你?头髮？！」
舒书眨巴眼：「为什么？」
莫沁长长吁出口气, 半晌目光悠远, 似陷入回?忆：「你?刚听到了, 你?母亲是谢京延父亲的?初恋，但最后两?人没在一起?, 你?母亲嫁给了别人。哦，就?是你?爸爸。」
莫沁猜测谢笙就?是因为初恋嫁给了别人, 才心灰意冷选择了跟自己联姻。
因为时间点刚好吻合。
「那我爸爸呢？」舒书的?眼中露出激动。
莫沁默了默：「你?爸爸……当时已经过世了。」
舒书抿紧了唇，看着像没太大?反应，但湿漉漉的?睫毛说明了她心里的?难受。
莫沁别开眼，继续说着，「我是婚后才知道的?他俩曾经的?关系，但我没在意。」
吴叔撇了撇嘴，心想在意是很在意的?，但大?小姐性子太傲娇了，拉不?下脸去质问。
「后来是有一天你?母亲找上门，我才第一次见到她。」莫沁手肘压在沙发扶手上，托着下巴，她无名指上的?钻戒很大?，闪着矜贵的?光泽，「她说要找京延的?父亲。」
「我妈妈找叔叔做什么？」舒书迷茫又紧张地?问。
「她没跟我说，我怎么知道。」莫沁说完，手指不?自然?地?蜷了一下。
孟若清是没说，但她其实猜到了。
当时孟若清的?丈夫刚去世，留下了濒临倒闭的?公司，和里面的?一大?堆烂摊子。
孟若清不?太懂，只是隐约觉得那些债务有点不?对劲，想找谢笙帮他看看。
当初两?人分?手，是孟若清提出的?。谢笙难分?难捨，最终也只能接受，他对孟若清说：「分?手可以，但以后你?遇到了事解决不?了，一定要来找我，我会帮你?的?。」
孟若清心气多高啊，把联繫方式删得干干净净，若不?是走投无路，是绝不?会来找谢笙的?。
可惜，谢笙自请去国外分?公司了。
莫沁想通知他的?，但是看着孟若清快要临盆的?孕肚犹豫了，她怕这个孩子是谢笙的?，怕自己的?婚姻土崩瓦解。
那时候谢京延也不?过几个月大?，两?家联姻后合作的?生意也正处于关键的?阶段。
孟若清大?抵看出了她的?犹豫，淋着大?雨失望地?走了。
当然?，这些细节莫沁没跟任何人讲起?过，今天也不?会。
「我跟你?母亲说京延父亲不?在家，她就?走了。」莫沁低声道，「后来听说她那晚因为动了胎气，早产了。」
舒书反应了好久：「是……生下了我吗？」
莫沁点点头：「没想到你?早产力气还那么大?，打人特别疼。」
舒书扯了扯嘴角：「然?后呢？」
然?后过了大?半年，谢笙回?来了。莫沁期间有好多次可以告诉他的?，但是都没讲。
再后来莫沁花了好大?力气，打听到孟若清不?知道从哪搞到了钱，还完了所有的?债，然?后把那个生下的?孩子送了人，自己出国了。
莫沁不?知道孟若清为什么狠心抛下亲生骨肉，她忘不?了孟若清找来时，那张楚楚可怜的?脸，总怀疑那个孩子是不?是谢笙的?。
于是找到了收养舒书那家，装着是旅游的?路人，套那家老太太的?话。
她感觉如果老太太不?是装的?，那就?是真?不?知道舒书亲生父母的?情况。
想必孟若清抛下这孩子，就?做好了今生不?再相见的?准备，所以自己没出面，是经过了中间人的?。
「阿姨，然?后呢？你?怎么不?说话了？」
舒书的?声音让莫沁回?了神，她看着眼前的?女孩，撑了一天，小脸都花了，人还是奶凶奶凶的?，但也确实单纯。
「然?后她把你?送人了。」莫沁道。
「才不?会呢……」舒书委屈地?道。
「信不?信随你?。」看着她的?样子，莫沁莫名地?有些烦躁，她拔高声音，「再然?后我怕你?是京延同父异母的?妹妹，就?去拔你?头髮做亲子鑑定了！」
吴叔干咳了几声。
「老吴我忍你?半天了，你?是嘴不?舒服吗？」莫沁没好气，「那她妈妈挺着大?肚子来找谢笙，我能怎么想？！」
舒书的?脸红了，不?知所措地?抠着保温桶的?盖子。
「不?是！你?跟京延没血缘关系！」莫沁吼完，手扶住额头，「还有，老吴今天跟我说你?那封信了，是我寄的?。」
舒书微微睁大?了眼睛。
「我拔完你?头髮觉得你?有点可怜，想资助你?的?生活，我已经回?来了，也没联繫方式，就?按地?址写了封信给你?奶奶。」莫沁吸了口气，「但她拒绝了我，话说的?挺难听，大?概意思是用不?着我，她也能把孩子好好养大?。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点不?领情！」
静了几秒，吴叔道：「我想也许是把你?当成舒书的?亲生母亲了，恼你?抛弃孩子吧。」
莫沁诧异抬眸。
「人家老太太也不?是穷得揭不?开锅，谁会萍水相逢一面，就?上杆子要资助对方？」吴叔摇着头苦笑，「再说了，你?那套话的?技术，肯定是处处露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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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沁瞪眼：「老吴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我那是了解你?。」吴叔道。
舒书抹抹眼角，心想怪不?得奶奶弥留之际，迷迷煳煳告诉她妈妈在z市。
「阿姨，我妈妈到底在国外哪里？」她问。
闻言，莫沁冷下了脸：「哪里我是不?会说的?，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想见她，我可以送你?去，但你?也要答应我的?条件。这天下没白?吃的?午餐，也没白?得的?便?宜，你?这年纪根本没有钱，就?是我告诉了你?，你?也去不?了，我们这交易，你?一点都不?亏。」
舒书沉默了。
「你?可以不?答应，可以自己想办法找你?母亲。但我话也放这里，除了我，这里没人知道。要生你?的?母亲，还是要认识了几个月的?谢京延，你?自己考虑。」莫沁扬眉，已然?是冷漠的?表情，「你?最好尽快考虑好，因为你?母亲的?身体不?一定能等。」
舒书蓦地?愣住：「她怎么了？」
莫沁闭口不?言。
吴叔弯下腰：「小沁，何必呢！」
莫沁铁了心，头往靠背上一仰，闭上了眼。
舒书的?泪大?滴大?滴砸在保温桶上，她张开嘴想说话，却哽咽得说不?出来。
吴叔拿了纸巾要递给她，见她把嘴巴都咬出了血，手颤着没上前。
「好。」舒书半天，就?说出了一个字。
莫沁松了口气：「京延这混帐，越是不?让他干什么事，他就?越要干，所以……你?别让他知道，就?以为你?是转学?走的?。」
舒书呜呜哭着：「好。」
「不?要告诉他你?是谁，让他以为你?就?是沈雾语。」
「好！」
最后，嚎啕的?哭声响彻在屋里。
***
翌日，医院。
病房里走出两?个大?人，边走边道着谢。舒书等他们离开，才走进去。
谢京延靠坐在床上，头上和右臂上还缠着纱布。他正跟人说笑着，见舒书进来立刻龇牙咧嘴地?喊疼，意有所指地?道：「哎呀，好疼啊，哪个美妞来给我揉揉啊。」
第1章 小纷飞（4）
丁嘉明揶揄地白了他一眼：「阿延, 你能别?刚好点?就去撩妹吗？」
王轩道：「你懂啥，延哥这叫死不了就要爱，帅逼都这么骚的！」
几个男生?来看?他?, 在病房里插科打诨地逗趣。
「滚蛋, 你们几个别?坐我床，脏不?脏。」谢京延笑骂着, 伸腿刚要踢这群人，看?到舒书的表情不?对, 勾勾手指, 「媳妇, 你过来。」
舒书裹着大厚围巾, 遮了半张脸，慢慢走过?去。
谢京延拍拍床：「乖, 你坐这。」
丁嘉明骂了声：「操！你个重色轻友的东西！」
「那我难不?成还重你啊，我又不?跟你过?一辈子。」
谢京延一说完，其他?人都开?始起闹。
舒书没什么反应, 摘了书包, 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谢京延微皱了下眉，歪着头看?着她：「你眼睛怎么了？」
舒书把围巾又拉高了一些?。
见状, 男生?们都嘻嘻哈哈地说不?想当电灯泡，把病房让出来, 先走了。
丁嘉明最后出去, 潇洒又平常地招了招手：「阿延, 回头见啊！」
舒书有些?羡慕地看?着他?。
「你要再看?他?一眼，我可真生?气了。」谢京延懒洋洋地说道。
舒书嘆口气, 回了头。
「乖嘛。」谢京延扯她的围巾，「你眼睛是哭了吗？」
舒书点?点?头。
「为了我？」
舒书又点?了点?。
谢京延勾了下唇：「好了, 我都没事了，医生?说没伤到要害，就是当时出血有点?多。而且我昨晚上就醒了，是怕你睡了，才没联繫你。」
舒书怎么可能睡得着呢，她在床上抱着膝盖哭了一夜，都不?知道是怎么熬到天亮的。
谢京延伸出手指，在舒书的掌心轻轻挠了挠，语气轻佻：「而且我一直乖乖躺着等你来，是不?是很听?话啊？」
舒书的脸红了，但随即而来的是一股酸涩。
她收回手，谢京延不?满道：「怎么了？」
舒书从书包里?拿出纸笔，趴在床上写?道：「你下次打不?过?就跑。」
她听?吴叔说的，谢京延那天发现雪大路滑，就没乘车，徒步下了山。他?给舒书打电话的时候，人已经走到山脚下了。
他?是要去地铁站的，但在半路上偏僻的一处听?到了女生?的唿救。
几个男人试图把一个女孩拖进车里?，女孩拼命地反抗，但根本无济于事。
谢京延没犹豫就出手制止了，那几个人当然不?肯轻易作罢，但也没想到几个大人，竟不?是一个高中男生?的对手。
其中有个气急败坏的拿了根棍子，从后面打到了谢京延头上。
谢京延的血染红了雪地，那些?人怂了，逃跑了。
再后来路过?的人打了120 ，他?就被送到了医院，那些?人也已经被抓住了。
「嗯。」谢京延轻声说。
舒书又写?：「还有你又不?是哑巴，遇到了事要唿救。手机要设置紧急联繫人，遇到事了直接就能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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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京延笑道：「你当我小孩啊？」
舒书抬起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
谢京延喉结上下滚动：「知道了。」
舒书这才重新低下头，继续写?：「我那天在酒店，有发现你床头搁着烟。」
谢京延啧了声。
「别?抽了。」
「酒也别?喝，你喝酒会忘事。」
「天气不?好就不?要外出。」
「……」
看?着她一条条地写?，谢京延不?正经地道：「您这是在给我定家规吗？」
舒书：「……」
「这样吧，你亲我一下，我就都照做。」谢京延指了指自己?的嘴。
舒书不?理?他?，继续写?，谢京延抽走她的笔，在手里?转着玩。
舒书气得要去抢。
「嘶——」谢京延倒抽一口冷气，「疼，疼！」
舒书不?敢动了，顿了顿，她一圈圈地卸下围巾，俯身到谢京延面前，食指抹了抹自己?的唇，然后按在谢京延的唇上。
她擦了无色的润唇膏，牛奶味的。
谢京延黑眸微怔，缓缓的，嘴角漾出了笑意。
那天上午，除了医生?来检查伤口换药，其他?时间?病房里?都只有他?俩。
舒书给谢京延展示她削得坑坑洼洼的苹果，谢京延这次有经验了，直接夸：「手艺精湛！」
舒书得到夸奖，又给谢京延用纸叠了个……
「鸟不?错！」谢京延看?了半天，道。
舒书鼓鼓嘴，写?道：「是雕。」
谢京延沉默几秒：「……雕好啊，不?过?媳妇你咋想起来给我叠雕啊？」
舒书指指他?缠着纱布的胳膊，认真写?道：「杨过?独臂都有雕。」
谢京延：「……」
他?忍不?住笑得肩膀耸动，一动又拉扯到伤口，疼得直抽。
舒书本来不?想理?他?的，后来被他?带着也怪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后来她怕谢京延累，把床放平，让他?睡觉。
谢京延不?肯：「别?啊，我不?困。」
舒书板起小脸，固执地不?许他?起来。
「那你拉着我的手。」谢京延道，「怕你跑了。」
于是舒书坐到他?床边，用小指勾着他?的小指，没一会儿谢京延就睡着了。
雪停的，是个阳光明媚的一天，舒书看?见墙上的钟表到了十一点?，她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指，把提前写?好的信放在他?枕边，然后背上书包，离开?了病房。
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等走不?动了就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发呆，脑子不?受控地想着信上的内容。
——「谢京延，因为復学后我的成绩一直不?如从前，父母要给我转到了一所全封闭式的学校，这样能有更多的时间?用来学习，我也很想去。只是那里?管得比较严，手机不?能用，还要补课，没有太?多假期，应该到高考结束前，我都不?能跟你联繫了。我不?会跟你说转到哪个学校，怕你找来，我会分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京延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刚开?始很生?气，像个孩子似的跟舒书发火，后来许是意识到舒书态度的坚决，声音变得很低，说了好多哄她的话，最后近乎是乞求：「我不?会烦你的，别?不?跟我联繫好吗？」
「……」
「所以你今天来看?我，是为了现在甩掉我的时候能心安理?得些?吗？」
「……」
过?了很久，安静的电话里?传来一声很轻的嘆息：「好啊，随你。」
这一声，像把刀子割在舒书的心上。
电话断了，她站起来要走，头一晕，摔倒在地上。
一个小孩子跑过?来捡球，好奇地打量着她：「姐姐，你为什么哭了呀？」
舒书像个鸵鸟埋着头，一滴滴泪落在积雪上，化出浅浅的小坑，她说：「因为疼……太?疼了……」
「是摔倒了吗？」小孩子安慰她，「姐姐，我上次把膝盖摔破了，也哭了呢，不?过?不?要紧，时间?长了就不?疼了。」
莫沁也说过?，只要舒书转了学，时间?长了她和谢京延就都会忘了对方。
是吗？
舒书不?知道。
接下来的一天，她除了睡觉，就是拼命地做卷子，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不?胡思乱想。
莫沁已经迅速跟沈父沈母商量出了方案，第二天舒书就被送了回去。
「姐！你去哪？！」原本在冬令营的沈嫣不?知道怎么跑了回来。
沈向阳道：「你姐去亲戚家住段时间?。」
以前沈雾语经常被送到亲戚家住的，沈嫣都没所谓，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抓着舒书的行李箱不?让她走。
最后没办法，舒书沖沈向阳使了个眼色，然后单独把沈嫣带到了房间?。
她在纸上写?道：「你记不?记得姐姐跟你说过?，作为家人要保护对方？」
沈嫣用力点?点?头。
舒书写?：「如果有一天姐姐变回从前胆小柔弱的样子，你能不?能也保护姐姐？」
「当然了！我一定会保护姐姐的！」沈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眶红了。
她抱住舒书：「姐，我为什么觉得你要走好久啊？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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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没回答，只是拍了拍她的背。
……
高铁站外，舒书在车里?跟被接回来的沈雾语短暂地见了一面，换回了手机之类的物品。
沈雾语比以前胖了些?，肤色也比之前红润多了，但还是怯怯地低着头。
「别?怕，坚强点?，没人再欺负你了。」舒书凑近她的耳边，小声说，「不?喜欢家里?的话，大学就考得远一些?。」
沈向阳说过?他?们不?可能离开?z市生?活，那么沈雾语只要走得远一些?，就不?会再被原生?家庭吸血了。
沈雾语吸吸鼻子，点?了点?头，又担心地指了指她。
「我吗？」舒书故作轻松，「我可是到哪都不?会怕的！」
***
舒书坐上了回家的高铁，在车站接她的是大个子哥哥。
「云倾哥。」舒书脸上有些?挂不?住。
贺云倾接过?她的行李箱，笑道：「怎么跑出去一趟，就不?喊我大个子哥哥了？」
舒书嘀咕道：「因为我发现有人比你还高。」
贺云倾：「谁啊？说来我听?听?。」
舒书想起某人那张玩世不?恭的脸，扯了扯嘴角，没吭声。
上了车，舒书又闻到了属于海边的味道，她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问：「云倾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贺云倾道。
舒书登时回头：「你第一次见到沈雾语，就知道她不?是我了？！」
「嗯。」贺云倾笑容温润，「没我打掩护，就你的小伎俩能瞒过?学校那么多人？」
怪不?得沈雾语也没被发现……
「可、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舒书问。
贺云倾的手在键盘上敲了敲，说：「我知道你想去找妈妈，让你折腾完就心静了。」
舒书不?说话了。
贺云倾缓声道：「既然找到了，就去见妈妈吧。」
车窗没关严，有风吹了进来，舒书转过?头，擦了擦眼上的泪。
除了苗俊俊，贺云倾是这边唯一知情的人。因为怕被其他?人发现，那段时间?舒书一直住在贺云倾家。
她看?起来像没事人，只是几乎不?出门，每天觉睡得也很少?，不?是背书就是刷题。
所有手续办妥的那天，还是贺云倾把她送到的飞机场。
办完行李託运，贺云倾把她送到进站口，见舒书手里?抱着一本数学练习册，忍不?住道：「舒书，我一直有个事想跟你说。」
舒书：「嗯？」
「你到国外应该不?考这个。」贺云倾同情地看?着她，「白做了。」
舒书：「不?白做，学会总能用到。」
「哟，跑z市一趟长进不?少?啊。」贺云倾笑了一下，「到国外学习别?这么拼，照顾好自己?是最重要的。」
舒书摇摇头，她只有这么拼命，才可以让自己?觉得没骗谢京延。
上了飞机，周围人有的在放行李，有的在找座位。
舒书手机振了振，沈雾语发来微信。
[舒书，我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的简讯，我觉得是发给你的。]
舒书回道：[什么内容？]
沈雾语：[上面说「别?忘了高考后的约定。」]
在跟沈雾语换回手机前，舒书把谢京延拉黑了，她以为他?会生?气，不?再理?自己?。
这人竟然又换了手机给她发。
高考后，原本两人是要在一起的。
飞机上开?始播放乘坐注意事项，舒书使劲按着心口，仿佛只要她松一点?，就会疼得哭出来。
第1章 小重逢（1）上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上升、沖向天空。
地面上的景色越来越小, 直至窗外只剩蓝天白云。
阳光穿过厚重云层，穿过光阴，时间缓缓流逝, 交织着过往, 一遍又一遍，淌过春夏秋冬。
……
「舒书。」陈曼云敲了敲她的办公桌, 「我下周就回国了，你真不?考虑跟我一起？」
舒书摇摇头, 喝了口浓缩咖啡。她刚出国时喝不?惯, 后来一天只睡五个小时的时候, 还?就靠它续着命了。
陈曼云看着她的电脑页面：「真是服你了, 这么拼干什么！」
「赚钱呀。」舒书捧着杯子，一饮而?尽。
「在学校的时候你就不?停打工, 毕业了也没?见你歇着过，钱应该不?少赚了。」陈曼云拿起舒书搁在一边的包，「小富婆, 你这书包都用?七年了吧……也没?见你给自己买过什么。」
舒书抿唇笑了笑。
陈曼云当然知道她的钱花哪了, 舒书的母亲身体?不?好，听说七年前如?果不?是手?术及时, 人?差点就没?了命。
所以她记得打刚认识起，这姑娘就是一边拼命学习, 一边拼命打工。
「诶你先别忙了, 我跟你说认真的呢！」陈曼云压低声, 「实话跟你说，我这次回去?前早就找好工作了, 你要愿意跟我一起，想要什么条件我帮你争取, 待遇肯定比这里好。再说了咱现在的老闆多抓马啊，你能忍？」
她最后吐槽老闆说那句，舒书倒是很认同。
舒书学的专业是应用?数学，但是她们那个三?十多岁就秃了头的英国老闆，一直想让她转成他的私人?秘书。
「而?且——」陈曼云笑得意味深长，「回去?说不?定还?能遇上你那位初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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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怔了一下，但很快就对着电脑，神色如?常地点着滑鼠：「学姐，你就别拿我打趣了，我这还?有一堆工作呢。」
陈曼云是她学姐，早两年混社会，比她老道，继续问：「真不?想见？」
舒书语调平静：「我就想工作。」
陈曼云：「不?信，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昨晚关系好的几个人?一起吃饭，给陈曼云践行。舒书跟其他人?不?太熟，又喝了点酒，被问及交没?交过男朋友时，罕见地说了几句。
大概就是高中的时候遇见过那么一个男生，还?没?毕业，因为她转学就分开了。
陈曼云不?是好打听的人?，只是一直没?见舒书对哪个男的动过心思，还?以为从来没?谈过呢，谁知道人?家不?仅谈了，还?谈得挺早。
她好奇地道：「你和那个男生，后来真没?再联繫过？」
大清早，同事都还?没?来，安静的室内，静得足以听见舒书小声的回答。
「联繫过一次。」
她记得那天是凌晨六点多，她刚到自习室，许久没?用?过的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沈雾语：[舒书，谢京延刚来找我了！怎么办？]
看着熟悉的三?个字，舒书的眼皮直跳，反应了几秒才回道：[你别急，跟我说发生了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的手?抖得有多厉害。
高考后，沈雾语就换了新的手?机号，她不?顾父母反对，报了一所离家很远，在西?北的大学。
舒书以为至此谢京延也会联繫不?到沈雾语了，没?想到开学一个多月后，还?是被他找到了。
因为有时差，彼时国内是在晚上，贺云倾去?看沈雾语，两人?在学校旁边的饭店吃完了饭刚出来，沈雾语就看到了街对面的谢京延。
沈雾语说他很好认，个子高，清瘦，哪怕在天之骄子云集的大学生里，依旧是鹤立鸡群。
但是沈雾语觉得，谢京延并没?有看出她和舒书的差异。
因为天很黑，并且沈雾语感冒了一出来就戴着口罩。
还?有，谢京延看她时，眼里很落寞。
看完发来的信息，舒书使劲掐了掐自己手?心，逼着自己冷静，她问：［他说什么了吗？］
沈雾语：［没?有，他特别安静地站在那，我不?敢多待，坐上云倾哥的车回宿舍了。］
舒书：[你现在到窗口，看看他在楼下吗？]
停了几秒，沈雾语回过来：[在！真的在！这该怎么办啊？]
证实了猜测，舒书的心都揪了起来。
那傻子刚才没?当场找过去?，是因为自尊心太强。从小到大都是女生围着他，追着他，什么时候被这样?对待过。
那就只能再给他来一刀，他才能彻底死?心，回去?过自己的生活。
于是舒书联繫到还?没?走远的贺云倾，让他什么都别问，就当救命的，立刻去?买一束玫瑰花，送到沈雾语楼下。
沈雾语下了楼，笑着接过贺云倾送的花时，看见谢京延走了。
但是这还?不?够，舒书又让沈雾语把自己的微信号借给自己。
她登了上去?，申请添加了那个她看了一次，就记住了的微信号。
她猜到谢京延既然能找到沈雾语，就一定把她的现在的手?机微信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果然，谢京延很快通过了她。
她打道：[谢京延，我是沈雾语，抱歉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声，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舒书都没?斟酌用?词，生怕自己后悔，赶紧把信息发了过去?。
对话框里，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但最后谢京延只回过来了一句：[乖，让我看你一眼。]
视频打了过来，舒书拼命地往宿舍跑，她不?顾室友惊讶的目光，拉上所有的窗帘，打开檯灯，伪造成夜晚的模样?，然后散下头髮，按下接通键。
看到谢京延的那一刻，舒书的鼻子就酸了。
「你捨得不?要我吗？」谢京延问。
舒书感觉自己不?能唿吸了，她挂断了视频，一边大哭，一边发着绝情的字眼。
一边捅着他的心，一边凌迟着自己。
那晚之后，沈雾语说谢京延再也没?来找过她了。
后来舒书离开语言学校，开始去?大学上正课，她每天把自己行程塞得很满，学习、打工、照顾母亲，她一刻都不?想自己停，因为只要稍微闲下来，她的心就会回答那天谢京延的问题。
「舍不?得啊。」
她当然舍不?得了。
可人?要生活下去?啊，她要让谢京延生活下去?啊。
再后来，舒书换掉了所有联繫方式，就连沈雾语都联繫不?到她了。
七年了，舒书一直觉得那段时光，那个人?已经离自己很远了。
但在这个早晨，被人?提起时，她又想曾经无?数次梦中哭醒那样?，手?脚冰凉，连唿吸都是颤的。
第1章 小重逢（2）下
「你怎么了？！」陈曼云紧张地拍了拍她。
舒书勐然从回忆中抽离：「我、我头有点晕……」
「就跟你说?别太拼, 哪有大晚上喝完了酒又通宵加班的，也得亏你年轻！」陈曼云数落着。
舒书也不想加班，但?是喝了酒脑子会不受控, 她会想起一中, 想起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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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吃了药强迫自己睡着，还是会梦见。
「我没?事。」舒书缓口气, 又开始投入工作。
一周后，陈曼云回了国。
舒书像往常一样工作、看书、陪孟若清去医院, 时间安静往前流淌, 仿佛过与没?过, 都是那样。
两周后的一天, 公司的一个项目出了问题，本来?绝对不会归舒书负责, 也不知道?老闆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非要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她。
舒书听到要回国处理?，当场就拒绝了。
老闆也就当场打起了感情牌, 细数公司的不易, 外?加这个项目的重要性，还保证只要她能把工作完成, 回来?就给她升职，而且绝对不是秘书的职位。
见舒书不为所动, 最后交了底, 这次如果无法挽回局面, 公司可?能面临巨额赔偿。
舒书一毕业就到这里工作了，说?一点感情都没?, 也不可?能。
她心想又不是去z市，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肯定遇不上，去就去吧。
行程太紧，回国的前一天，舒书买了几?大兜日用品，又包了整宿的饺子，分了四种馅，全冻在冰箱里。
孟若清不太会照顾自己，否则也不会多年前把自己身子糟蹋成那样。
舒书没?敢跟她说?自己是回国，孟若清心思敏感，想得也多。
她一早把孟若清送到了心理?医生那里，才又往飞机场赶，结果半路用手机确认机票，发现?目的地改成了z市。
舒书盯着「z city」看了半天，打电话问订票的同事是不是搞错了。
同事说?没?错，对方公司临时改了见面地点，让她去集团总部。
就这点事用得着惊动总部？
到这份上了，舒书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飞机。
幸好?老闆还算有人性，把她从经济舱，升到了商务舱，否则十一小时的飞机，还真是难熬。
飞机抵达，是国内清晨五点。
舒书取完行李，往外?走，在出站口一眼就看见了挥手的陈曼云：「在这里——」。
舒书是上飞机前，在候机厅接到陈曼云电话的，埋怨她为什么回国了也不跟自己讲。
这两人总算见到了，舒书先问出疑惑：「学姐，你怎么知道?我回国呀？」
「我老闆跟我说?的，哦，说?到这啊，我还没?找你算帐呢！」陈曼云不高兴地道?，「我要不问，你是不是就没?打算告诉我？去别处就算了，我可?就在z市呢！」
「我怕麻烦你，但?是……你老闆怎么知道?我行程的？」舒书问。
尤其这还是临时改的地点。
「他消息可?灵通了，要不怎么把我挖过来?的！就昨天我俩聊工作，他说?刚听了个有意?思的事，jason在项目上捅篓子了，紧急派了个会中文的员工来?这边处理?。」陈曼云道?，「我一听那项目不就是你参与那个嘛，而且咱那目前会中文的也就你了。」
jason是舒书老闆。
原来?是这样。
外?面天色还未大亮，舒书不好?意?思地道?：「学姐，麻烦你这么早来?接我了。」
「见外?了啊，你来?我能不接吗！」正说?着，陈曼云抬手一指，「车在那儿。」
舒书看着那辆黑色保时捷，眨了眨眼。
怪不得跳槽呢，这待遇jason看了都想跳。
一道?过去，陈曼云敲了敲车窗：「开一下后备箱。」
竟还有司机！
舒书站在车尾，心想就是这车牌号不怎么样时，听到车门砰了一声。
几?秒后，一双干净光亮的男士皮鞋映入眼帘。
「给我吧。」
很好?听的声音。
舒书心脏莫名快跳起来?，她顺着熨烫妥帖的西裤往上瞧，看清对方的样貌，脑子里嗡地像要炸开。
「你……」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
谢京延比记忆中又高了一些，吊着眼，深邃的黑眸淡淡看着她，也看不出是个什么情绪。
「舒书，忘跟你说?了，这是我老闆的表弟谢京延。」陈曼云走过来?，「哟，怎么跟公司的那群女孩一样啊，看见帅哥不会动了？」
舒书手脚冰凉，视线都不知道?往哪收。
「昨天公司聚餐，老闆喝高兴了不让走，就来?了个通宵，他正好?也在，就顺道?把送我过来?了。」陈曼云抬抬下巴，又对谢京延道?，「这就是我学妹，舒书。」
谢京延「嗯」了声，单手拎起她的行李箱，放进去。
他没?跟她打招唿，也没?相认。
舒书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车，只听见副驾上的陈曼云问她：「你酒店找好?了没?？」
「啊？」舒书反应迟钝，「还没?。」
临时换到z市，她哪来?得及订。
「那你先住我那吧，咱俩还能说?说?话。」陈曼云不由分说?，给谢京延报了地址。
谢京延没?应声，车子也没?动。
「怎么了？」陈曼云问。
「没?事。」谢京延声音懒散，「就觉得你学妹普通话说?得挺好?。」
舒书心里一惊，对啊！
两人认识时，她是不会讲话的！
她蓦地抬头，视线在后视镜里和他撞上，又赶紧移开。
「那当然了，我学妹大学才出国的。」陈曼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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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京延发动着车，问：「也是z市人？」
「那倒不是，是j市，挨着海的。」陈曼云回头，「对吧，舒书？」
「啊？」舒书怔了怔，「对。」
谢京延：「没?来?过z市？」
「没?，要不我怎么要接她呢。」陈曼云想到什么，「哦，对了，我在这也不熟，你这本地人给介绍介绍哪好?玩呗，好?不容易回国一次，我带学妹去转转。」
「行啊，我想想发你。」谢京延没?所谓地应着。
舒书想，也许他没?认出自己吧。
毕竟七年过去了，她的样貌有了变化，身份背景也都不同了。
又或者像莫沁说?的，校园的感情根本不算什么，谢京延很快就忘了。
半路上，陈曼云忽然提议去吃早饭。
舒书没?心思吃饭，但?不好?意?思让大家?饿着，就没?拒绝。
「我来?请。」陈曼云看着谢京延，「但?是本地人，这附近哪早餐不错，你得给我们带路。」
「行。」谢京延打着转向灯。
早餐摊就在路边，生意?很好?，味道?也不错。
谢京延先吃完，说?去车里拿烟。
舒书看到他去结了帐，又走远，回头问陈曼云：「你和他很熟吗？」
「他？」陈曼云反应了几?秒，「你说?谢京延啊？」
「嗯。」
「不熟，他来?公司找我们老闆，算上昨晚是第?二次。」
舒书想了想，又问：「他做什么工作？」
「也没?说?，感觉挺闲的。」陈曼云想了想，头往她这边凑，低声说?，「不过肯定是个富二代，还不是一般富那种，你就看他手腕上那块镶钻的表，得这个数。」
陈曼云比完，眯眼看向舒书，笑道?：「心动了？」
「……没?。」舒书赶紧摇头。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呢，我们公司小姑娘看他都眼直。你要有想法，我帮你搭根线。」
「学姐，我就是好?奇问问，真没?有。」
「真没?？」
「没?。」舒书胡诌道?，「我不喜欢他这型的。」
看她挺坚决，陈曼云便?也没?多想，笑着应：「也是，感觉人有点野，应该是不好?管。」
舒书：「……」
两人没?耽搁太久，吃完了就往车那边走。
谢京延已经抽完了烟，正倚着车，在打电话，见他们过来?，就把电话挂了。
「女朋友啊？」陈曼云开玩笑地问。
谢京延懒散地嘆口气：「单着呢。」
陈曼云笑道?：「听着口气怎么有点幽怨呢。」
「可?不。」谢京延目光似无意?，扫了舒书一眼，「你这一问，让我又想起来?自己被甩的事了。」
舒书低着头，没?看见，只觉得他的语气玩似的，听不出几?分真心。
倒是陈曼云很意?外?，感嘆：「你这前女友眼光属实很高啊，得是大美女吧？」
「嗯。」谢京延轻笑，抬抬下巴，「跟你这学妹长挺像。」
舒书勐地抬头：「……」
第1章 小重逢（3）
「他?刚才那句是什么意思？是想泡你吧？」陈曼云琢磨了一路, 进门就开始嘀咕。
舒书摇摇头，弯腰换着拖鞋。
陈曼云噗嗤一笑：「不过你拒绝得也太明显了。」
刚才谢京延把她俩送到楼下，突然?问舒书要不要加个微信。
舒书微妙地沉默了几秒, 说：「没有微信, 连国内的?手机卡都没办。」
富二代似是早就料到，也没什么耐心, 驾着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这趟是出差, 很快就回去了。」舒书语气平静, 像是说给自?己听?, 「留联繫方式也没意义。」
「什么时候回去？」陈曼云问。
「顺利的?话两周。」舒书道。
这个话题没再继续, 陈曼云接到电话，赶紧换了身衣服就得去公司：「我?老闆自?己喝高了不去开会, 刚说让我?替他?去，我?昨晚也通宵了啊！真的?，他?要不是我?财神爷, 真想现在冲去打爆他?狗头！」
这种?事工作中经常遇见, 抱怨完，还是得去。
舒书淡定道：「学姐, 你?快去吧。」
「你?自?己待着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正好也要再熟悉下工作。」
「浴室在那, 跟咱俩以前一样, 东西你?随便用。」陈曼云从柜子里?拿了套新毛巾给她, 说，「我?中午就回来了。」
「好。」
因?为多年前的?一次经歷, 让舒书对坐飞机十分牴触。这次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她因?为全程精神紧绷, 出了一身的?汗。
等陈曼云出门，她先洗了个澡。
水哗哗地沿着头顶往下流，舒书终于脱力地将脸埋在掌心。
刚才谢京延看起来那么云淡风轻，而她却是用尽全力，才忍住不让自?己的?手发抖。
但最后她也只是嘆了口?气，已经是成年人了，现实不允许她花太多的?精力在感情上。
擦干身上的?水，吹干头髮，她还有一大堆工作等着她处理。
只是片刻后，当她裹着毛巾站在客厅时才想起来……她的?行李箱还在谢京延车上。
也就是说除了手机，她现在什么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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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抿了半晌唇，解开手机给陈曼云打电话，问她能不能联繫上谢京延，把?行李箱要回来。
结果陈曼云那头已经在开会，连说话都很不方便。
舒书揉着头，说：「你?把?他?电话给我?，我?自?己要吧。」
很快，号码发了过来，舒书盯着屏幕有些出神，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谢京延用的?竟然?还是高中那个号码。
她做了个深唿吸，拨了过去。
谢京延听?到她的?声音，笑了笑：「怎么，为了给我?打电话，去办了张手机卡？」
舒书咬了咬下唇：「我?行李箱忘你?车上了，你?在哪儿，我?想找你?拿一下。」
「我?啊——」谢京延拖着腔，「在家。」
「那方便我?去吗？」舒书不好意思让他?来送。
谁知谢京延来了句：「不方便。」
舒书无语了几秒，说：「你?放门卫室吧，我?去那里?拿。」
谢京延「啧」了声：「小姐，我?正在床上，出门也不太方便。」
舒书：「……」
有那么一刻，舒书觉得自?己看到了高中时候的?谢京延。那时他?就是这样无赖，拿了她的?东西，还理直气壮。好像非把?她惹急了，他?才心里?舒坦似的?。
「那你?什么时候从床上下来？」舒书忍无可忍地道。
谢京延：「中午吧，睡醒了微信你?，如果我?有你?微信的?话。」
舒书深吸了口?气：「你?微信号是什么？」
添加的?时候，舒书的?手又抖了，不过这次是气的?。
那头小超市里?，老闆的?小孩仰头看着谢京延：「哥哥，你?怎么能骗人呢，你?根本不在床上！」
「偷听?可不好。」谢京延把?糖分了他?一块，自?己撕开另一块，丢进嘴里?两口?嚼碎，道，「因?为她先骗的?我?。」
……
快到十二点，舒书终于等到了谢京延的?微信。她按着上面的?地址打车过去，发现是一家私房菜馆。
谢京延点了一桌子菜，抬抬下巴：「坐。」
舒书没动?，问：「我?行李箱呢？」
「吃完饭了再说。」谢京延道。
「不吃了，我?还有工作，你?开下车后备箱，我?拿了行李……」说到这，舒书倏地一顿，「你?车呢？」
他?那辆保时捷特别扎眼，刚从外面进来没看见啊。
「哦，我?换车了。」谢京延道。
舒书眨了眨眼：「那我?行李箱呢？」
谢京延喉结上下滚动?，缓缓道：「还在那辆车里?。」
舒书：「……」
「哎，我?也是到了才发现开错车了。」谢京延勾勾手指，「这样，吃完饭我?带你?去拿。」
事都到这份上，舒书只得坐下来。
谢京延盛着汤，问：「你?叫什么来着。」
舒书夹了粒花生米，闷闷地道：「舒书。」
「舒书。」谢京延低声重复，笑了一下，「你?这名挺坏啊，怎么不干脆叫爸爸呢。」
舒书瞪了他?一眼：「姓是舒展的?舒，名是书籍的?书。」
谢京延点点头，扫了一眼她眼里?的?红血丝，问：「你?刚没睡？」
舒书气得想捏断筷子，她发愁工作进度，怎么可能睡得着。
但最后她还是没发火，只是鼓着嘴，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倒个时差。」谢京延小声嘀咕了一句。
舒书没听?清，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低了下去。
谢京延还是老样子，吃饭的?时候不爱说话，舒书也就没开口?。
一顿饭吃完，坐上谢京延的?车，终于可以去拿行李箱了。
只有两个人的?密闭空间，舒书坐在副驾上，把?头转向?窗外，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天气不错，阳光也很明媚，风从半开的?车窗里?吹进，髮丝扫在脸上，痒痒的?。
舒书看着似曾熟悉的?街道，疑惑地问：「为什么今天到处都这么安静啊？」
没有汽车鸣笛，也没有店铺播放歌曲。
前面是红灯，车子停了下来，谢京延侧头看着舒书后脑上柔软的?髮丝，轻声说：「因?为今天是六月七号。」
六月七号。
高考。
他?们曾经有过约定的?日子。
第1章 小替身（1）
舒书没回头, 也没有回应，她怕自己一张口会要哭出来。
「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谢京延问。
舒书攥紧了手，让指甲在掌心抠出生疼的印记。
过了几秒, 车子重新启动。
「也对, 舒小姐出国好多年?了，肯定早已忘了国内的许多事?吧。」谢京延笑了一下, 「六月七号是?高考的日?子，街上不让制造噪音。」
他的声音没什么情绪, 像只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舒书转过头, 也没从他的侧脸上看出任何。
似是?感受到目光, 谢京延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舒书转回去, 靠在椅背上。
默了默，她不动声色地解锁手机, 打开了很久以?前沈雾语告诉她的一个私人微博帐号。
没想到那个帐号最近还有更?新，还发了沈雾语的近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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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装着整理头髮，打开了遮阳板上的化妆镜。
曾经年?少时, 她和沈雾语长得很像, 但七年?过去了，两个人的容貌都有了改变, 已经不似当年?那般能以?假乱真了。
这人没认出她，也是?有可能的吧。
谢京延侧了下头, 舒书手一抖, 手机掉了。
「又怎么了？」谢京延语气带着讥诮。
舒书捡着手机, 心虚地找藉口：「你开车太?勐了，我没拿住手机。」
谢京延挑了下眉, 但也没说?什么。
接下来?，两人都没再找话题, 一路无波无澜，最后舒书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我们?到底是?去哪？」
「拿行李啊。」
「可是?这也开得太?慢了！」
谢京延随意地道：「刚不是?你嫌开太?勐？真难伺候。」
「……」舒书憋了几秒，实在没忍住，恼道，「可我也没让你学乌龟爬啊！」
闻言，谢京延「啧」了声，冷着脸打了右转灯，把车停到了路边。
「下车。」
舒书眨眨眼：「你、你什么意思？」
谢京延一字一顿：「get off the car.」
舒书：「……」
这人是?在讽刺她听不懂中文吗？
而且还要把她丢在半路上！
「谢先生，我的行李箱还在你那里，虽然遗忘它?我也有责任，但作为车主?，你也没起到提醒作用……」说?到一半，舒书吸了口气。
谢京延已经解开了安全带。
他要是?真不给她行李箱，明天?的工作怎么办？彻底开天?窗吗？
道理是?讲不通的，这少爷吃软不吃硬。
舒书抿了抿唇：「内个……刚才是?我不太?对。」
谢京延拿出一包烟：「哪不对？」
「嗯……虽然你很慢……」舒书支吾道，「但我用词也不太?好，不应该说?你学乌龟。」
谢京延点点头：「下去。」
「怎么还不行啊！」舒书急了，刚要发作，听见谢京延低低的笑声。
她愣了愣。
谢京延咬着烟，抬抬下巴：「到了。」
到了？
舒书茫然地看向外面：「……」
所以?是?已经到了地方，才让她下车的。
谢京延压着笑，不正经地道：「刚我可没让你道歉啊。」
话刚说?完，舒书气鼓鼓地转身，在他胳膊上抽了一下。
两人皆是?一愣。
以?前谢京延把她逗急了，她就这么打他。但现?在两人这种关系，她来?这么一下，就不合适了。
静了几秒，谢京延的烟最后也没点，先下了车。舒书闭了闭眼，只好装着什么都没发生，跟着下去了。
「我行李箱呢？」她张望着问。
谢京延手抄着兜，头都不回：「里面。」
是?个私人红酒会所，装修得很奢华。他俩走进包间时，一群人正在里面纸醉金迷。
「延哥旁边的谁啊？」
「他不是?从来?不带女人出来?吗，这位该不是?女朋友吧？」
「小点声，琪琪听见又该闹脾气了。」
有人在议论。
「什么女人？」丁嘉明眯着眼看过去，人蹭地就站了起来?，「我操啊！」
其他人面面相觑。
「怎么了？」
「这到底谁啊？不会真是?延哥女朋友吧？」
丁嘉明摇摇头：「你们?不懂，别瞎问！」
这可不是?女朋友那么简单的！
见谢京延过来?，丁嘉明疯狂使眼色。
谢京延抬了下眉：「这是?陈曼云的学妹，叫舒书。」
丁嘉明心领神会，强行按下内心的激动，伸手道：「学妹好啊，我是?丁嘉明。」
舒书刚没留意，这才恍然认了出来?，但也只能装作不认识：「你好。」
丁嘉明笑眯眯道：「学妹你……」
「老丁，我拿来?那个行李箱呢？」谢京延打断了他。
「在里屋呢。」丁嘉明道，「你不是?不让人碰，就一直搁那里了。」
「在这等我。」谢京延回头说?完，大?步往里进。
丁嘉明眼睛转了转，跟着他进去了。
「我说?，你这都把人带来?了，什么意思啊？」
谢京延无波无澜：「没什么意思。」
「装！再给我装！你他妈费那么大?劲，把人家从国外弄回来?，这是?刚到吧，就带出来?见人了。」丁嘉明靠门站，抖着腿，「别说?你没想法啊。」
谢京延没理他，提起行李箱往外走。
丁嘉明堵住门：「你要不追，给我追吧！」
谢京延冷冷开口：「你试试。」
「看吧！激一下就不高兴了，就这还说?没想法？！」
「嗯，有。」谢京延抬手想拂开他，「行了吧。」
丁嘉明得逞一笑：「行，那我这先恭喜了，等你俩结婚的时候哥肯定送大?红包！」
闻言，谢京延嗤笑：「结婚？跟她？」
丁嘉明表情一僵：「不然呢。」
「你听听她嘴里有句实话吗？」谢京延冷淡道，「跟个骗子结婚，我有病？」
「不是?，你这……」
「我就是?咽不下那口气，想让她也尝尝，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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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京延扒拉开丁嘉明，不由分说?往外走。
他在包间里扫视，蹙起眉：「人呢？」
有人接道：「延哥，是?刚才跟你来?的女孩吗，她好像走了。」
谢京延提着箱子的手一紧，青筋骤显，不顾温琪喊他，大?步走了出去。
路边，舒书不停地来?回踱步，用英文讲着电话。
她没注意跑过来?的男人，挂了电话，又拨出去一个，这次用的是?中文。
「阿姨，我妈妈没去看心理医生，也不接电话，您能帮我去家看看吗？我怕她出事?！」
「对，我把她送到心理医生那，然后出差了，但是?我只把她送到了门口，赶时间，就没看她进去……」
「好好！拜託您了，我等您回復！」
舒书挂了电话，腿一软要往地上蹲。
她的胳膊被人稳稳扶住。
「出什么事?了？」谢京延问。
舒书没注意到谢京延喘着气，她哽咽了一下，说?：「你能把我送机场吗？现?在把我送机场！快一点，我得回去！我妈妈不见了！」
「好。」谢京延拉着她的手腕，「上车。」
去机场的路上，舒书不住啃咬着自己的指骨，她害怕孟若清想不开，又去寻死。
因为这种状况以?前发生过很多次，母亲懦弱地想结束自己，她只能咬紧牙，拼尽全力把地往回拉。
舒书不怕累，她只怕哪一次没能抓住她。
孟若清的抑郁症其实已经稳定了好久，也在一直坚持看着医生，舒书才会以?为她偶尔出一趟门，也是?没事?的。
但她还是?大?意了。
……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的嗡嗡声在安静的车内响起，舒书怔了一下，迅速接了起来?：「阿姨，找到了吗？！」
「……」
「谢谢，谢谢！太?谢谢您了……」
谢京延听着她语无伦次地道谢，降下了车速。
又讲了几句，舒书挂了电话，用手捂着脸，缓了缓才开口：「不用去机场了。」
谢京延「嗯」了声。
「我妈妈找到了，她只是?去公园了，没带手机。」舒书咬着唇，「你靠边把我放下来?吧。」
谢京延淡声：「我送你。」
「不用，不能再麻烦你了，我打车就可以?。」舒书道。
「……」
「今天?谢谢你了，回头请你吃饭。」
「……」
「让我下车吧。」
车里安静了一瞬，谢京延表情不太?好，但还是?靠边停了车。
已经到了机场外，舒书拖着行李箱，很容易打到一辆计程车。
她刚才是?用了话术的，说?请谢京延吃饭，但没说?是?谁请，当然就可以?等她返程后，让陈曼云代?她请一顿。
她总归是?要回去的，不可能跟谢京延再有瓜葛。
「嘀嘀嘀——」
还没启动，就堵了车，司机不停按着喇叭，嘴里抱怨着。
「怎么回事?啊，就不能各让一步嘛，非要都堵在前面，让谁都过不去，真是?晦气……」
正说?着，「咚」得巨大?一声，舒书感觉到有东西?从后面撞了过来?，她毫无防备，额头重重磕在前面座椅上。
登时，喇叭声、叫喊说?话声四起，还伴随着头顶飞机升空的引擎声。
司机探出头往后看，破口大?骂后面追尾上来?的车：「不长眼啊！这都能直接怼啊！」
舒书想开口，但她的耳朵嗡嗡地，已经听不清任何声音了。
这种恐惧的感觉似曾相识。
她努力地深唿吸，扒开车门，跌跌撞撞往后走。
那头铱誮，谢京延还没走，他也听到了动静，下了车，想看发生了什么。
还没看清，后背被人拍了一下。
他回头，舒书用力抓住他的衬衣，脸色惨白地发着抖，似乎是?用尽了全力，说?：「谢京延，我叫舒书，姓是?舒展的舒，名是?书籍的书，我家在j市。」
谢京延皱眉：「你怎么了？」
舒书像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
「我叫舒书，姓是?舒展的舒，名是?书籍的书，我家在j市。」
「怎么了？」谢京延又问了一遍。
可是?舒书还是?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七年?前，舒书第一次坐飞机时遇上了强气流，飞机在空中不停颠簸，甚至还有一度快速下降。
机上的许多人吓得尖叫哭喊，舒书也哭了，但她不是?害怕死，她怕的是?她死了，谢京延都不知道她是?谁。
她后来?落下了阴影，遇到应激的状况，就会像现?在一样耳鸣，听不到声音。
谢京延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但最后他还是?轻轻抱住了她，说?：「好，我记住了，你是?舒书。」
第1章 小替身（2）
司机师傅追了过来：「这姑娘没事吧？刚有车追尾撞过来, 她是不是受惊吓了，也不要行?李了，开门下车就跑！」
谢京延让他把行李箱给自己, 扶着舒书?上了自己的车。
「有伤到哪里吗？」他问。
舒书?头是懵的, 耳朵也听不太清，大着声音问：「你说什么？大点声——」
「你有没有伤到哪里？」谢京延又问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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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舒书?认真看着他?的口型, 摇了摇头：「没——」
谢京延打量着她，眯了眯眼：「耳朵呢？」
「没事, 只?是耳鸣——」
她听不清, 也就不知道自己嗓门多大。
谢京延默了默, 把?她的椅背调低, 忽然俯身压了过去?。
「你干什么……」舒书?眼睛倏地瞪大，后面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男人的大掌捂在她的唇上, 温暖干燥，又很有压迫感。
「吸气。」谢京延道。
「听不到吗？」他?凑到她耳边，重复, 「吸气。」
舒书?的心狂跳, 下意识地照做。
谢京延的另一只?手捏住她的鼻樑，说：「唿气。」
舒书?被禁锢着不能动, 终于反应过来开始挣扎，她一用力, 也就被动唿了一下。
顿时, 耳边笼罩着的那层屏障仿佛破了, 周遭声音落进耳膜，一切又清晰了起来。
谢京延松开她, 坐了回去?：「好些了吗？」
被摸到的皮肤还带着他?指尖的温度，舒书?胸口起伏, 好半天才点了点头：「好了。」
谢京延视线从她涨红的脸上移开，勾了下唇。
旁边，舒书?顾不上的理智在一点点回来，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那些话说出来，因为她自己听不清。
但她知道自己抓着谢京延的样子，一定?很失态，半晌才艰难地开口：「抱歉，我刚才有些不舒服，所以才那样。」
「什么时候开始的？」谢京延问。
「七……」舒书?顿了下，改口，「几年前。」
谢京延：「也是发生了追尾？」
「不是。」舒书?沉默了很久，道，「那次是坐飞机遇到了气流颠簸，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很害怕……」
她没往下说，静了会儿，谢京延轻轻嘆了口气，发动了汽车。
「我还是自己回去?吧。」舒书?的理智彻底回来了，她答应过不再跟谢京延联繫的，她得兑现承诺。
「你回不了。」
「……」
谢京延看了眼她额头上的红痕，说：「带你去?医院，要不见完我受伤了，说出去?算怎么回事。」
舒书?后知后觉揉了揉头：「我没事，刚轻轻磕了一下，一会儿就好了。我还有工作，真得赶紧回去?了，而且我绝不会赖你的，你把?我送医院我也不会去?看。」
她一个劲地说，最后谢京延「嗯」了声：「那你老实?点坐好，我送你回去?。」
车子都驶上路了，舒书?再推脱就真矫情了，她抿抿唇，说了声：「谢谢。」
谢京延没理她。
飞机场离陈曼云的住处很远，车子开得平缓，舒书?起先还乱糟糟的想着事，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到z市又扛了这么久没休息，早就疲惫不堪。
……
到了公寓楼下，谢京延熄了火，侧头看着副驾上熟睡的女人。
她还是那张未施粉黛的脸，好像是长开了，更好看了，但又好像很多地方都没有变。
眼眸还是那样干净，睫毛也还是那样翘翘的，就连左耳上的那颗小?痣，也和?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谢京延还记得那时候自己天天在学校混日子，上课不是玩手机，就是睡觉。
后来有天，老师让一个復学的女孩做他?同?桌，他?怕麻烦，心里一百个不乐意。
他?懒得理对方，趴在桌上睡觉，谁知醒来的时候，新同?桌比她睡得还熟，连下课铃都没听到。
他?心生好奇，扫了她一眼，女孩的皮肤很白，吹弹可破，尤其是她雪白耳尖上的那颗小?黑痣，让他?莫名其妙看了许久。
他?早该发现后来的沈雾语耳尖上没有痣的。
那样也就能早点把?这小?骗子搞回来。
谢京延看了很久，他?缓缓伸出手，在那颗痣上轻轻摸了一下，然后用那只?摸过的手指，拭掉自己眼角的泪。
第1章 小替身（3）
舒书醒的时?候, 外面已经华灯初上，她看着身上的男士外套，揉着眼睛迷煳了一会儿, 才恍然想起?来自己在哪。
驾驶位已经没了人, 她慌张地四处寻找，直到看到外面的男人, 终于松了口气。
谢京延正靠在车尾抽菸，暮色四合, 他人影修长, 眉眼清俊。
舒书走过去, 不好意思地道：「我睡着了……你怎么不喊我？」
「不忍心啊。」他又恢復了轻佻的样子, 嘴角勾着不走心地笑。
舒书沉默几秒，说：「我该回去了。」
谢京延又痞又坏地咬着烟, 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烟圈：「嗯。」
舒书转身?要走，忍不住还是回头, 说：「吸菸有害健康。」
谢京延轻笑：「哦。」继续又抽。
算了, 陈曼云说的对，管不住的。
舒书转身?, 头也不回，当她走到楼洞口, 不远处的男人扬声：「舒小姐, 故技重施可不太好。」
她狐疑, 听到对方又道：「行李箱不要了？」
舒书抿住唇，快速折回去：「我、我刚睡迷煳了才忘的。」
绝对不是故意！
谢京延坐在车尾, 没起?来的意思，说：「看来我车挺好睡。」
舒书：「……」
两人对视几秒, 她忍不住道：「你给我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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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京延挑眉，掐了烟，站了起?来。但他没拿，而是往旁边的小超市走，头也不回地一按钥匙。
咔吧，车锁住了。
舒书抠了抠后备箱，严丝合缝。
她也不敢踹，踹坏了赔不起?，只能追过去。
谢京延正在结帐，看见舒书气势汹汹地上前，身?子往后仰了仰。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问你要行李箱你不给，话也不说一声，又来这买东西！我还有工作，要赶时?间，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舒书一股脑地说，谢京延却不反驳，只是看着她气唿唿的样子，慢条斯理举起?手里没拆开的冰糕，贴在舒书额头上的红肿处。
「想帮你消肿。」他懒懒道。
冰贴在微微发痛的皮肤上，凉凉的，很舒服。
舒书：「……」
***
陈曼云回来的时?候，舒书正对着电脑在工作，旁边桌上放着盒吃了一半的泡面。
「真对不住，我那破会直接开到了下午，然后老闆就喊我去加班，一直忙到刚刚。」陈曼云抱歉地道。
「没事，学姐。」舒书很理解上班族的身?不由己。
「那也不能让你吃泡面啊。」陈曼云鞋都没换，「走，我带你出去吃好的。」
「真不用，我来这又不是度假。」舒书指着屏幕，「也加班呢。」
两人相视，都无奈笑了笑。
陈曼云洗了个澡，也加入了加班的行列，两人以前在国外就经常一起?熬夜工作。
这次和之前一样，是陈曼云先撑不住去睡了。
舒书把要交上去的方案过完最后一遍，保存好，已是凌晨快两点?，她伸了个懒腰，准备去睡觉，脚不小心踢到垃圾桶，里面的冰糕袋子跟着晃了晃。
舒书抿了抿唇，心道谢京延那法?子还挺好用。
想至此，她使劲摇摇头，告诫自己不能再想那个人了。
翌日一早，舒书按照约定去集团总部，提交方案很顺利，她也跟负责人解释了之前项目错误的原因，诚恳地道了歉。
负责人没难为她，说新方案要内部会议讨论，让她等结果。
舒书本以为来总部，会被各种挑刺，没想到对方这么好说话。
得?了两天的空，她先回去睡了一觉，然后接到余阿姨的电话，想让她帮个忙。
余阿姨就是之前帮她找孟若清的邻居，也是孟若清在国外这么些年?，唯一愿意聊几句心里话的朋友。
余阿姨的老家就在z市，一直心心念念想回来看看，但总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回来成。
这不听说舒书来这齣差，让她帮忙捎点?东西回去。
舒书按着约定的地址到了咖啡厅，刚坐下没一会儿，两男一女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戴着眼镜，长相斯文的男人四处张望，迟疑着向舒书走来：「请问你是……舒小姐吗？」
「是。」舒书起?身?，「你是余林吧？」
男人顿时?笑弯了眼：「我就是余林，刚都没敢认，你可比照片上还漂亮啊！」
舒书迷茫：「照片？」
「我姑姑给我的。」余林说着朝另两个人招手，「在这！」
舒书本以为拿了泡菜就能走，哪知道这三人直接坐下，还点?了咖啡。
两人见面前在微信里有交流，不算完全陌生，所以舒书也没多想。
余林给她介绍另两个人，说都是他朋友，今天正好一起?出来玩的。
那两人挺热情，又是问舒书年?龄，又是问工作情况。
舒书礼貌地回答，直到两人开始夸余林条件好，她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她几次想走，都找不到合适的契机。
正好陈曼云给她发微信，问她拿到泡菜没，她无语地回了四个字：[我中计了。]
陈曼云：[？？？]
舒书：[正被安排相亲呢。]
因为她一直没交男朋友，孟若清跟余阿姨抱怨过，还说遇见合适的，多给舒书介绍。
这个余林硕士毕业，长相不错，收入稳定，没有不良爱好，一看就是个过日子的人，且还有出国定居的打?算。
多合适。
这种合适的男人，舒书遇见过很多，也有很多人追她。她也不是没试着接触过，但很奇怪，都没有感?觉。
陈曼云发过来一串：[哈哈哈哈哈哈。]
陈曼云：[要不我去救你吧？]
舒书：[算了，我坚持会儿，想办法?撤。]
主要是余阿姨对她和孟若清很好，她不想太驳她面子，总要让人家把咖啡喝完再走，也显得?礼貌。
好不容易等到咖啡喝完，谁知余林滑着手机，来了句：「咱们?去看电影吧？」
「行啊，刚上了一部爱情片，听说不错！」
「林子买中间的座，旁边看着眼睛难受。」
另两个人完全没意见。
舒书赶紧道：「我还有事，就不看了。」
「别啊。」一个道，「你别不好意思啊，余阿姨都说你今天没事了。」
另一个也赶紧拦：「时?间还这么早，看完电影再回去呗，正好你和林子坐一起?，还能再聊聊。」
「不是，我、我等会还约了朋友……」舒书瞎编道。
「这样啊。」余林挠了挠头，「是你那个学姐吗，要不一起?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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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场面微微有些尴尬。
舒书拿起?泡菜盒：「那我先走了。」
她刚站起?来，人怔了一下。谢京延迎面大步走了过来，拿走她手里的东西：「乖，我来吧。」
谢京延个子很高?，舒书仰头看着他：「你、你怎么在这？」
「接你啊。」他语气理所当然。
舒书懵懵地眨巴眼，另外三个也是面面相觑。
余林起?身?：「这是……？」
舒书还没开口，谢京延已经伸出了手：「谢京延。」
余林可能没想到他直接报大名?，「啊？」了声。
谢京延淡定地和他握手，道：「舒书男朋友。」
舒书：「……」
***
片刻后，商场外，舒书鼓着嘴，憋了好半天才憋出句：「谢京延，你要干什么？！」
「救你啊。」谢京延道，「陈曼云说你被缠住了，我这不就来助人为乐了，有问题吗？」
这么多年?了，这人对助人为乐的理解还是这么离谱。
「我刚都已经解决了，准备走了，你出来说那些不是更尴尬吗？」舒书气得?抱着臂。
谢京延不以为意：「现?在尴尬，比以后都被缠着强。」
「什么以后……？」舒书觉得?莫名?其?妙。
谢京延冷嗤：「那男的眼都快长你身?上了，你要不说有男朋友，他绝对不会死心。」
说完这句，他自嘲地笑了一下。
舒书皱着眉，想了半晌，心里起?了疑：「你为什么要来帮我？」
理论上他俩并不熟。
谢京延没答，认真看着手掌上托着的盒子：「这什么啊？」
「泡菜。」舒书抿抿唇，「我今天本身?是来拿泡菜的。」
「这样啊。」谢京延略一点?头，缓缓道，「那我是来泡你的。」
舒书瞪大了眼：「你……」
谢京延一本正经道：「真的啊，你看不出来？」
舒书正不知说什么，谢京延的手机响了。
「等我下。」他走到一边接。
「你人呢？哥几个好不容易聚一块，就等你了？」丁嘉明在那边嚷嚷。
「有事。」谢京延道，「今天不去了。」
「操！谢总您不是休年?假了？有啥事是比兄弟还重……」丁嘉明话一顿，「你该不是和舒书在一起?吧？」
谢京延「嗯」了声：「没事我挂了啊。」
「等等等！你真要玩人家啊？！」丁嘉明问。
「怎么，不行？」谢京延反问。
丁嘉明干咳了一声：「我是怕你钓不上她，毕竟当年?吧……是人家甩的你。」
谢京延被噎得?骂了声：「滚。」
他看着远处的女人，沉了声：「你看我能不能钓上。」
从?刚才舒书没当众否认他是自己男朋友起?，谢京延就知道自己得?手了。
无所谓她能有几分真心，哪怕只是被旧情渲染出了一时?心动，或者只是出差途中的一夜情。
但凡她用了一丝感?情，他就把这一丝撕碎，踩在脚底，让她也尝尝。
丁嘉明忍不住骂道：「谢京延，你个狗东西就作死吧！到时?候把人家惹哭了，发疯的还是你自己！」
「哪那么多废话。」谢京延直接按了电话。
第1章 小替身（4）
「延哥来不来啊？」有人扬声问?。
丁嘉明悻悻收着手机：「不来。」
「又放鸽子！上学的时候就爱这样, 现在还敢，是想让哥几个去堵他吗！」
「延哥爱放鸽子？没吧？」
「你当时?去集训了不知道，他本来是没这毛病, 后来为了追他班一个女生, 动不动就跟兄弟们玩消失！」
这人话一出，引来了众人的回忆。
「我?想起来了！有次咱们喊他出来玩, 他说要陪媳妇学?习！笑死，简直跟他妈被魂穿一样！就是那个女生吧？」
「就是她, 还跟延哥坐过同桌, 也不知道给他下啥药了, 反正是治得服服帖帖的！」
「那女生后来是转学?了吧？」
「转了, 高三下学?期就没见过了。」
「多早的事了，现在还拿出来说！」温琪在一边听着, 脸色不大好看，跑来问?丁嘉明，「京延哥今天?为什么不来？」
「忙工作呗。」丁嘉明自然要帮兄弟打掩护, 反问?道, 「我?们一堆男人喝酒，你怎么来了？」
温琪是高三下学?期老跑来跟他们玩的, 跟个小妹妹一样追着谢京延不放。
小妹妹下巴一扬，娇嗔道：「又不是不认识, 我?来看看不行啊？」
「哟。」丁嘉明拿话臊她, 「你想看的人今天?没来吧？」
「哼, 臭明明，要你管！」温琪白眼一翻, 没两秒就撑不住，凑过来打听, 「明明，我?问?你个事……京延哥还没忘记那个沈、沈雾语吗？」
丁嘉明笑笑：「叫哥。」
温琪：「哥！」
丁嘉明：「不知道。」
温琪：「呀！我?掐死你个臭明明！」
丁嘉明大笑着躲出去，点了支烟，脸上的笑也渐渐敛了。
起初他也以为，过了这么多年，谢京延该忘了，毕竟在得知那女孩毕业就跟男友低调领了证时?，他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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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前?段时?间吧，谢京延去西北开拓市场，无意碰见了那女孩，对方大着肚子，独自在金店里挑选，没注意到他。
商场里灯光明亮，谢京延打量着对方，觉得像，又似乎不像。
女孩浑然不知，正温婉安静地往左耳上试戴着耳钉。
谢京延看着那干净的耳廓，内心总感?觉哪里不对，于是鬼使神差地拨了曾经沈雾语大学?的号码。
在一边，看着对方拿出手机接通，他没说话，挂了电话。
有个匪夷所思的想法生了出来，到一步步证实，再到听完沈向?阳那些话，丁嘉明心想，也难怪谢京延现在这么使劲作。
***
那头，谢京延挂了电话，托着泡菜走过去。
舒书伸手要接，他没给，举高道：「要去看电影吗？」
「我?不看。」舒书板起脸，「你把?东西还我?，我?得回去了。」
「跟我?看也不去？」谢京延问?。
「不去。」想起他刚才的话，舒书拧起眉，「我?们昨天?才认识的吧，你这样是不是太快了？」
谢京延扯起唇角：「还挺古板的，成年人了接触一下，行就行，不行就算……」
趁他说话分心，舒书拉住他手臂，把?泡菜抢了过来。
谢京延愣了一下，失笑：「变聪明了。」
以前?都抢不到的。
舒书护着泡菜，嘀咕了一声：「变？」
难道他认出来了？
两人同时?一阵沉默。
过了会?儿，舒书试探着问?：「你以前?女朋友什么样？」
谢京延抬了下眉：「你问?哪个？」
舒书：「……」
谢京延压着笑：「你说像你那个吧，高中的同学?，早分了。其?实也不是很像，你比她漂亮。」
舒书：「……」
为什么听起来心情并不好。
「行吧，这几天?想看电影了给我?打电话。」谢京延没再纠缠，说完就走了。
***
晚上火锅店，陈曼云点着菜，问?舒书：「白天?相亲那事咋样？」
舒书用?筷子搅合着芝麻酱，说：「谢京延来之后给搅黄了。」
「他真去了啊？！」陈曼云张大了嘴。
舒书疑惑：「不是你跟他说的吗？你不知道？」
陈曼云：「知是知道，但我?以为他是开玩笑呢。」
舒书放下筷子，认真道：「你给我?具体说说，当时?什么情况。」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他又来找我?们老闆，我?就跟他打了个招唿，他问?『你那学?妹呢？』，我?看着像随口问?，正好跟你发着微信，就也随口说你正被逼迫相亲呢。」陈曼云啧啧嘴，「我?哪想到他还真去了啊。」
舒书夹了肉，丢进?锅里，点了点头。
陈曼云想了想：「不对，他肯定是想追你！」
舒书低声：「他知道我?工作完就会?回去。」
「你还真单纯啊，回去怎么了，又不是谈谈就要一辈子。」陈曼云开玩笑道，「你怎么想的啊？要不要来个出差艷遇？」
舒书跟着笑，摇了摇头。
陈曼云没把?这些当成事，转而就又聊起了工作。
说了半天?，陈曼云感?嘆：「天?天?都是这些伤脑壳的人情世故，还是学?生时?期好啊，读读书写写作业就行。欸？就是呀，今天?怎么感?觉吃饭的学?生这么多？」
舒书神色微变，喝了口酸梅汁，说：「今天?刚高考完。」
「原来是都出来放风了。」陈曼云看着她，「眼怎么了？」
舒书用?纸巾按着眼角：「饮料酸的。」
「还以为你想起青春感?伤了呢。」陈曼云低头夹菜，说，「不过青春是挺让人怀念的。」
舒书悄悄把?湿了的纸巾揉成一团，捂在掌心，云淡风轻地说：「学?姐是有怀念的人吧？」
「有啊！当然有了！」
「是高中同学?？」
「再早，小学?的。」
舒书有些意外地看过去：「哇，这么小！」
「想不到吧。」陈曼云道，「那时?候我?俩家住一个院，一栋楼，她是后来搬来的，说来也巧，她转学?到我?的学?校，跟我?也是一个班，还是前?后桌。我?俩天?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回家一起写作业。周末或者假期，我?俩也在一起玩，有任何秘密都一起分享，去哪都形影不离。」
「怎么分开的？」舒书问?。
「她后来转学?去了首都，起初还有联络，她假期回来也会?立马来找我?，但是时?间久了，都忙了，就顾不上联络了。高三的时?候天?天?是学?习，后来我?刚出国又各种不适应，心情也糟，她联繫我?几次，我?都没时?间好好回復，渐渐的她也就不联繫我?了。」
陈曼云怅然道：「你知道吗，她以前?跟我?说她去参加小学?同学?会?，过了这么多年了，大家见我?没去，还是先?去问?她。大家都说看见她，就能想起我?，看见我?，就能想起她。」
有些关系，旁人都比自己珍惜。
舒书轻声问?：「学?姐，你能放下他吗？」
「不能。」陈曼云回答得很干脆，「平时?也不会?太想起来，但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或者像这样感?慨时?光飞逝的时?候，就会?很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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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会?想他什么？」舒书以前?也很想谢京延，更多的时?候是不敢想。
「想以前?的种种，想如果我?们没有失去联繫，我?俩现在会?是什么样？会?不会?和小时?候梦想的那样住在一起，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看电影、做饭，讲着说不完的心事。」
舒书听着，心里涌出淡淡的酸涩。
她没学?姐勇敢，只是很偶尔才把?那个人拿出来想一下。
然而这次回来，亲眼见到他，内心的情绪就不会?像之前?那样受控了。
就像此?刻，她从那些年少的身影上看到了谢京延的影子。
她在想，如果这七年是场梦就好了，醒来了，现在只是他们的高考刚结束。
她也和那些男孩女孩一样，来这里吃饭，不用?想那些承诺，不用?顾及任何。
这本来该是他俩在一起的纪念日?，却成了每每这样想起，就疼得无法唿吸的坎。
「学?姐。」舒书看着锅子里咕嘟咕嘟的汤，问?，「你有想过去联繫他吗？」
「想啊！就这次回国后，我?马上找以前?同学?要了她现在的微信，真跟她联繫了，还大晚上饱含感?情地给她发了个小作文，说这些年一直很想她呢！」
舒书吃惊于陈曼云的勇气：「啊……那你俩现在怎么样了？」
陈曼云噗嗤一笑：「没怎么样，她很快回了，也说有空一起吃饭之类的话。但就感?觉吧……很客气，跟以前?不一样了。」
舒书深吸了口气：「你不难受吗？」
陈曼云摇头：「我?以为我?会?难受的，但是并没有，有一些遗憾，但更多的是释然。」
「释然？」
「嗯，其?实很多感?情就是这样，你心里过不去，只是因为当初没有往下走，你没有得到那个结果。当你真去做了，会?发现也没什么。」
「是这样吗？」舒书低低呢喃。
锅子的汤快没了，陈曼云招手让服务员来添。
打了个岔，陈曼云被服务员的工装吸引，吐槽起他们公司发的工装丑出天?际，继而又讲起她老闆神奇的审美。
舒书也接话，但总有点心不在焉。
桌上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她没多想接了起来。
「喂，是沈……不对，是舒书吧？」
这声音有些熟悉，她问?：「是，你是？」
「我?是丁嘉明啊，老同学?！」
舒书心一咯噔。
「我?长话短说吧，你的事谢京延知道，所以就……你别落他手里。」
「你等下。」舒书强行让自己镇定，起身往店外走，到了安静处，她问?，「你刚说知道什么？」
「就你和沈雾语高中换身份的事，这不用?我?再细说了吧。」丁嘉明道。
舒书手在发抖：「他、他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回国前?，哎呀说来话长，反正就是知道了，不过你不用?紧张，除了他，也就我?知道。」丁嘉明道，「你记住我?刚才说的没，别落他手里。」
「为什么？」舒书不笨，这前?前?后后的事往脑子一串，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他要报復我?？」
丁嘉明沉默了。
舒书的心被狠狠揪着：「他要……怎么报復？」
丁嘉明沉默了一会?儿，重重嘆了口气：「可能就是你怎么甩掉他的，他就怎么……哎，我?跟你打这个电话，是觉得咱们是老同学?，我?不能看着你被他欺负。还有一个重要的是……你俩要真闹起来，看在我?提前?跟你打小报告的份上，你给我?兄弟留条命。」
……
挂了电话，夜风里，舒书攥紧了掌心。
良久，她滑开手机，拨通电话。
「喂，谢京延，我?是舒书。」
「嗯，有事吗？」
舒书吸了口气，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电影还看吗？」她问?。
第1章 小替身（5）
顿了几秒, 谢京延说：「看啊。」
几个学生从店里出来?，在门口商量着接下来去哪，舒书看着他们, 有片刻的失神。
「想看哪个片子？」
谢京延的声音比少年时更有磁性, 但还是那样的懒散，说?着：「有部爱情片刚上……」
「是今晚的就行。」舒书忽然出声。
两头都是一静。
舒书用手背冰了冰脸。
「今晚？」谢京延尾音上挑。
「嗯。」
「我看看啊。」谢京延似是在看, 也没过多久，语气淡淡地说?, 「晚上没排片, 看不了了, 怎么办？」
舒书咬着下唇：「还有别的吗？」
「还有部……」
「好。」
她根本没听?下面是什么, 直接应了。
过了几秒，那头的男人低低笑了笑：「在哪？我去接你。」
舒书没让他来?火锅店, 回去跟陈曼云说?临时有工作，然后到了隔一条街的路边。
夏季的晚风，夹着浮燥的热和鸢尾花的香味。
谢京延的车缓缓停在旁边, 长腿跨下了车, 朝她这边走。
「吃晚饭了吗？」他问。
「嗯，跟学姐吃了火锅。」舒书的手不自在地捋着被风吹乱的髮丝, 越捋越乱。
谢京延伸手，修长的手指勾住她的髮丝, 挂在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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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车里等我。」他把钥匙给她, 提步往旁边走。
舒书人在怔愣, 后知后觉转身跟了过去。
街边的奶茶店，生意火爆。谢京延一过去, 就吸引了不少女孩的目光。
「怎么过来?了？」谢京延看到了她。
「我买吧。」舒书低头掏着钱，「电影票都是你买的。」
「扫码直接选就行。」谢京延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你看想喝什么。」
舒书在国外没用过这个，不太会：「是这样吗？」
「这样，点这里选。」
「哇，真方便！」
舒书惊讶地感?嘆，不自觉地往谢京延身边凑了凑：「你喝什么？」
谢京延垂眸看着她，清冷的黑眸里似乎也映出了暖：「我不喝。」
「嗯？」
「给你买的。」
舒书顿了一下，仰起头，和他视线对上。
她的心跳很快，以?前?他也这样专门去给她买过奶茶。那时他也是不喝，嫌甜。
很久的事了，在一瞬间还是能清晰地想起来?。
舒书低下头，装着看手机，听?起来?声音很平稳，只?有她知道指尖在轻轻发抖，像有电流窜过：「我给你选杯不甜的吧。」
「好啊。」
舒书认真地又选了一杯，点到结帐的那步，发现还是要?他付钱，递过去道：「这里需要?支付密码。」
谢京延双手抄兜，没接，说?了六个数字。
「你就不怕我转走你钱。」舒书揶揄道。
「转呗。」
他听?起来?像是开玩笑，又像是真的不在乎。
舒书没再吭声，输着号码，总觉得在哪见过。
两人买完了奶茶，走回车处，还是接机那天的车，到了车尾，舒书低下头。
「怪不得觉得熟悉，你车牌跟支付密码一样欸。」
准确的说?是除了第一个字母，后四位一样。
舒书刚想说?他果?然是不怕被人转钱，谢京延开口道：「是我以?前?女朋友的生日。」
舒书咽下了话，直起身。
「吃醋了？」谢京延偏头。
舒书别开脸，继续往前?走：「我有什么好吃醋的。」
他们都分开七年了，交女朋友很正常，再说?了，听?完丁嘉明的话，她也明白?谢京延接近她，也只?是想报復。
「前?段时间想换的，没顾上。」谢京延帮她拉开车门。
舒书沉默着，侧身坐了进?去。
她不想知道这几年他都和谁在一起，经歷了什么，
反正他是咽不下当年被她欺骗后又甩掉的气，那就让他报復了，心里就痛快了。
她也正好这么多年都走不出去，跟他圆了曾经的遗憾，她兴许就跟学姐说?的一样，觉得也没什么，就能放下了。
到时候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这种约会简直是双赢。
谢京延绕到车那边，上车，繫着安全带。
「去哪看电影？」舒书咬着吸管问。
谢京延看她像是真不在乎，扯了扯唇角：「不远，拐不了你。」
到了电影院，谢京延去取票，舒书跑去买爆米花。
「两份。」
等的时候她无?聊地在刷手机，可能是因为回来?了，又唤起了很多回忆，她这两天有在断断续续看沈雾语的私人号。
沈雾语更新并不频繁，发的都是心情，偶尔放张照片。关注列表里只?有一个人，是cloud。
云。
贺云倾？
舒书点了进?去，这个帐号里面更干净，只?有两三?条关于医学方面的转发，唯一的原创微博，是一条。
「@fog：生日快乐。」
fog是沈雾语，这个生日的日期……怎么跟谢京延的支付密码一样？
舒书这才恍然想起来?，这是沈雾语的生日！
她俩当年交换时，有背过对方的信息，但时间太久，她一时没想起来?。
所以?在不知情前?，谢京延一直用沈雾语的生日做密码，甚至还有车牌号……
舒书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愧疚。
「小姐。」
「小姐。」
服务生叫了两遍，舒书才回神：「什么事？」
「你的两份爆米花好了。」
「哦，谢谢。」舒书接住，抱着往旁边挪。
服务员又朗声：「后面的一份好了。」
一对小情侣上前?，男的搂着女孩肩膀，接过爆米花。女孩依偎在男的怀里，捡了一粒餵过去。
好像谈恋爱的都是两个人买一份。
舒书看着自己的两桶，问服务员：「我能退一份吗？」
「不好意思?，食物是不能退的。」服务员道。
舒书想了想，把一桶推过去，小声说?：「我不退，给你。」
服务员确实见她没吃过，但这刚买了就免费送人：「……」
远处，谢京延拿着两张票，看着她勾了勾唇角。
***
进?了场，舒书抱着爆米花走在谢京延后边。
是情侣座，她先坐下来?，想了想，又往左边移了移，贴着格挡。
电影还没开始，亮着大灯，旁边有情侣在自拍。
舒书看着，感?受到旁边有人坐了下来?。情侣座可以?坐下两个人，但也并不是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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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谢京延个高腿长，两条大长腿无?处安放，不留意就会贴到她。
舒书晚上本来?只?是出来?吃火锅的，穿的并不正式，也没精心打扮。一条白?底带简单花朵图案的吊带连衣裙，露着细白?的小腿和脚踝，料子轻薄。
她默默把爆米花放到两人中间。
谢京延看着她的小动作，问：「没坐过情侣座？」
舒书正拿起一颗，赧然一愣：「……我工作忙，没时间看电影。」
他挑眉，没再说?什么。
电影开始了，四周陷入一片昏暗，舒书偷瞄了眼谢京延，他侧着脸，鼻樑高挺，薄唇抿着，淡淡看着屏幕。
她也就转过头，看了起来?。只?是越看越不对劲，她忍不住问：「谢京延，这是动作片？」
不是说?只?有动作片的吗？
谢京延偏头：「是啊。」
「可为什么没有人打架呀？」
这叫什么动作片。
「一会儿就打了吧。」谢京延一本正经道。
舒书转过头，又去看，上面的男女主一会儿牵手，一会儿餵饭，一会儿拥抱，一会儿……
舒书再次忍不住转过身子，指着屏幕：「谢京延，你觉得他俩都这样了，能打起来?吗？」
「哪样啊？」谢京延问。
因为公共场合，舒书怕影响到别人，只?好往前?凑了凑，小声说?：「都亲上了！」
荧幕里，何止是亲，简直就要?滚床单了。
谢京延压着笑，「亲完了也能打，你再等等。」
舒书默了几秒，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根本不是爱情片晚上没排片，是他想看着自己往他身上送的样子。
虽然提前?已经知道他在报復自己，但眼下，舒书还是气不过，低声骂他：「骗子！」
谢京延只?当她是在说?男女主能不能打起来?的事，侧了身，低下头：「你别心急，亲完也能打，不信我先给你示范一下。」
说?着，单手捏住她的下巴，往上抬。
舒书一滞，心都不会跳了。
谢京延沉沉看着她，唿吸交缠，他松开手，坐了回去：「算了，不逗你了。」
压迫感?没了，舒书看着男人晦暗不明的侧脸，鼓了鼓嘴，伸手抓住他的衬衣领子，往后拉。
谢京延被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错愕：「你……」
「你是不是不敢？」舒书扬起下巴，说?完凑上前?，在他嘴上贴了一下。
她没接过吻，实在没经验又紧张，匆匆一下就用完了所有勇气，松了手，紧紧贴着椅背，抱着爆米花桶。
谢京延：「……」
舒书摆摆手，气声：「好、好了，继续看吧。」
谢京延没照做，还看着她，看了几秒，开口：「我还没好。」
舒书：？
还没反应过来?，他倾身，一只?手从她背后的缝隙穿过，覆在腰间，往前?托。
舒书嵴背麻了，下一秒，眼前?仅有的亮光也没了。
谢京延吻在她的唇上，轻轻吮着、磨咬着她的唇瓣。
舒书的脑子嗡然空白?了。
只?觉得他的气息像盛夏的薄荷，钻进?她的五脏六腑。
第1章 小替身（6）
吻的最后, 谢京延惩罚似的在她嘴上轻咬了一下。
舒书还抱着桶，唇瓣冶艷湿润，头髮也有几缕散了下来, 人看起?来晕晕乎乎的。
谢京延已经坐了回去, 看着屏幕，上面的男女主正在海边放烟花, 抒情缠绵的背景音乐声音很大。
过?了几秒，谢京延冷不丁地回头。
正在偷看他的舒书被抓包, 缩了下身子。
「你要?觉得没好, 我还可以继续来。」谢京延道。
舒书：「……」
她使劲摇头?, 指着前面：「你给我转回去！」
谢京延这回很听话, 架脚坐，头?看着前面, 拍了拍旁边。
舒书看着两人中间的空位，把爆米花桶放了上去。
谢京延看了她一眼，「啧」了声, 没再理她。
舒书没心情再关心电影里?男女主有没有打架, 她坐好，盯着屏幕, 脑子里?却全是刚才接吻的画面。
好不容易让自?己平静下来，再看着上面的男主按着女主亲的样子, 就?觉得很一般了, 还不如某个人会亲呢。
她心里?品头?论足, 看也没看，捡起?一粒爆米花往嘴里?送。
一粒, 两粒……忘了是第?几粒的时候，原本?桶在的高度空了。
她下意识往下摸, 手颤慄了一下。
谢京延抓住了她的手，握在掌心，不让她动。
舒书下意识地挣了挣，挣不开，便不动了，她身子倾斜，像是攀在他手臂上：「谢京延，牵手不是这样的。」
「嗯？」
「我教?你。」
谢京延感受到掌心的手动了动，然后女人纤细柔软的手指伸开，穿过?他食指的缝隙，和他交.缠相扣。
他怔然，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低头?，在她髮丝上亲了一下。
***
电影散场已经快十一点，两人往停车场走，舒书接着电话。
「学姐，我这边还没结束，要?再晚一些。」
「……」
「是有个方案要?改，比较急，今晚要?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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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在对方的公司里?很安全。」
挂了电话，舒书看到旁边的谢京延，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谢京延扯了下唇角，没回答，他给舒书拉开车门，又叫住她：「舒书。」
「啊？」
「我刚是奇怪……」
舒书正准备低头?往里?进，闻言转身：「什么？」
谢京延伸出?手臂，按在车上。
舒书像被他圈住的猎物，进退不得，迷茫地又问了一遍：「怎么了？你奇怪什么？」
谢京延垂眸，带着坏笑，看了几秒，说：「奇怪你撒谎都不脸红，为什么看着我会脸红？」
被他这样看着，舒书知道自?己的脸很烫，应该也红得不像话。
她侷促又难堪，支吾了几声，索性仰起?头?：「怎么了？跟你接吻我脸更?红呢，谁像你，厚脸皮。」
她怼人的样子很像高中的时候，虽然那时她不能讲话，但也是这样又凶，又很可爱。
谢京延忽然心中一阵烦闷，退后了两步，说：「你先进车里?吧。」
「你又干什么？」
「抽支烟。」
舒书想了想，跟着他往一边走，问：「你是不是困了？」
谢京延不明所以：「嗯？」
舒书指着烟：「我听说抽菸能提神，你要?是困就?回去吧，明天再约。」
「没，我是烦。」打火机清脆一声，谢京延偏头?深深吸了一口，猩红的光亮在黑夜里?若隐若现。
他指间夹住烟，看着舒书，又长长地吐出?烟雾。
舒书隔着烟，嘆了口气，问：「你烦什么？」
「没什么。」谢京延说完又吸了一口。
舒书默了默，抿了下唇，拉住他的手。
菸灰跟着散落，谢京延看着她：「想干什么？」
「好奇，给我尝尝。」舒书把他的手往唇边拉。
谢京延甩开了她，拧起?眉：「你尝什么！」
舒书道：「你不说烦才抽的吗，我也烦，让我试试效果怎么样。」
谢京延眯起?眼，审视着她，半晌勾勾手指：「过?来。」
舒书上前，谢京延拉住她的手，让她转了一圈。
他的手臂环着她的脖子，从后面拥着她，另一只手把烟递到她唇边。
舒书凑近，刚要?张嘴含住，谢京延移开了烟，环着她脖子的手往上抬，迫使她抬头?。
他的吻蛮横地落了下来。
舒书挣扎着，踢他的腿：「唔……有人……去车里?……」
她话断断续续的，谢京延眸色更?沉，松开她，大步拉到车边，开了后门，往里?塞，自?己快步走到另一边。
他刚一坐进来，舒书就?抱住他的脖子。
谢京延真不是柳下惠，尤其是这会儿，一点也不想忍了，单手按手扣住她的后颈。
舒书抵住他：「你把烟先灭了。」
谢京延都忘了手里?还有烟，反手看着，准备去掐。
哪料动静大，带着风，烟燃得很快，大截的菸灰散落到他手背、身上。
谢京延有轻微的洁癖，伸手掸，猩红处又燎到了手，疼得吸了口气。
「活该。」舒书骂他。
谢京延「啧」了一声，也不管了，直接把烟按到了真皮椅背上，人压了过?去。
吻越来越深，舒书能感觉到他的唿吸越来越急促，人也越来越不受控。
「谢……谢京延」她的手抵在他的肩上，含含煳煳自?己都不知道在下意识喊他。
谢京延停了下来，但没移开，鼻尖抵着她，哑着声：「别说话。」
舒书眨眨眼，小声道：「你怎么啦？」
谢京延捂住她的嘴，坐了起?来。舒书说不成话，看他的样子又好像是在难受，担心地伸出?手，戳了戳，正戳在他的腰窝上。
「嘶，你别碰我！」谢京延手在储物格里?胡乱摸出?瓶水，拧开灌了下去。
舒书不解地探头?问：「你哪不舒服吗？」
谢京延抵开她的脑袋，擦着嘴角的水：「我有感觉。」
舒书不解地琢磨了几秒，脸轰然滚烫起?来。
她再不敢动了，也不敢出?声，手放在膝盖上，乖乖的，时不时瞄他一眼。
过?了好一会儿，她觉得谢京延好像没什么了，也觉得不能一直坐在这，开口问：「我们……下面该去哪了？」
从电影院出?来时，谢京延说要?是她不急着回去，带她再玩会儿的。
矿泉水瓶被捏得直响，谢京延已经恢復了懒散，只是声音还带着一点点哑：「照这样，该去床上了。」
舒书：「……」
「去我家?还是酒店？」
「……」
半晌，谢京延笑出?声：「去坐到副驾上，我送你回去。」
舒书愣了一下，点点头?。
夜深了，外?面的风依旧很热，蛐蛐声从草地上传来，有小情侣搂抱着从不远处经过?。
舒书重?新?坐进车，没去看驾驶位上的男人，默默繫上安全带。
车子启动，夜色往后滑。
舒书不知道谢京延的气有没有消一些，也不知道他接下来要?怎么报復自?己。
她把头?转向右边，看着车窗上映出?的他的侧脸，说：「去你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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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小替身（7）
谢京延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 车子也跟着抖了一下。
「你确定？」他像没听清。
舒书手指搓着裙子上的玫色花瓣：「嗯。」
车内安静了几秒，谢京延打了把方向，漆黑的车身在夜色里利落地调了头。
市中心的一个小区, 车子直接停到了地库, 下了车，舒书走在谢京延的旁边。
身后一个小孩跑了过来, 谢京延拉住她的手?腕，往旁边带了一下。
小孩跑了, 他的手?也没松开, 牵着她往电梯那边走。
「姐姐, 快点哟——」小孩在门口?招手?, 「我帮你按着电梯呢！」
谢京延还没开口?，身子往前勐地一仰, 被舒书拉着跑了起来。
他喘着气，一脸愕然地进了电梯。
小孩得意地掐着腰，立了大功似的朝舒书挤眉弄眼。
舒书好?脾气地道：「谢谢你。」
「不客气呢。」
谢京延低头看着, 好?像不管到哪里, 小朋友总是?都很喜欢她。
电梯到了一楼，开门上?来一个中年女人。小孩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五官瞬间僵住，往家人身后缩。
舒书正疑惑, 勐然听到一声尖细的叫声, 同时?看到女人怀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吓得她打了个激灵，
中年女人摸着怀里毛绒绒的东西, 不好?意思地往门口?站了站，赶紧说：「没事的, 它不咬人。」
原来是?只黑猫，因为太?黑了，都没看出来。
小孩露出半颗脑袋：「那我也不出去！」
中年女人笑笑，温和道：「原来小朋友害怕猫呀。」
「我、我是?有点怕。」小孩脸挂不住，噘着嘴，眼睛一瞄，找到了同伴，开心地咧嘴道，「姐姐也怕！姐姐都躲到哥哥怀里啦！」
正在谢京延怀里的舒书：「……」
「我没有怕，是?……」
是?刚才打了个激灵，就被谢京延揽住，圈到了怀里。但这讲出来，多不好?意思。
静了静，其余人都笑起来。
谢京延拍了拍舒书的背，也跟着笑了笑。
舒书抿紧唇，索性就把头抵到他的胸口?，装作害怕的样子。
她在想，如?果?当年没有跟谢京延分开，到了现在，他们会不会也像这样，下班了一起吃饭、看电影，然后牵着手?回家。
是?不是?也像这样遇上?邻居，随便聊几句，笑一笑。
可惜没有如?果?。
其他人陆续下了电梯，到顶层只剩下他俩。
谢京延输着门上?密码，果?不其然还是?沈雾语的生日，他推着门，自己都气笑了一下。
「你家里还有别人吗？」舒书没动，有些?紧张。
「现在才想起来问?啊。」谢京延一把把她拉了进去。
玄关处，舒书打量着屋子，松了口?气。
谢京延弯腰给她拿拖鞋，视线落在她的脚上?。
舒书穿着细带子凉鞋，皮肤干净白皙，擦着裸粉色的指甲油，温柔又可爱。
「穿这双。」谢京延移开眼。
鞋很大，舒书只能趿拉着，走得有点慢。
「谢京延。」
「嗯？」
「你家有没有吃的啊？」她忽然问?。
「没，饿了？」谢京延拿出手?机，「点了让人送来吧。」
「别了，还要等。」舒书想了想，问?，「你家里有什么食材吗？」
「不知道。」谢京延走到厨房，随便拉着橱柜。
舒书看他这个样子，肯定就没下过厨。
「你应该看冰箱吧。」舒书道。
谢京延抬了下眉，转身打开冰箱，他平时?都是?来拿水喝，没注意过里面?还有什么。
「这都什么？」他嘀咕着。
舒书走上?前，看了看：「这有小馄饨。」
她回头：「你吃吗？」
「我？」谢京延略意外，顿了顿，他摇头，「我不吃速冻的东西。」
「那你干嘛买？」
「保姆买的吧，或者是?谁送来的，我怎么知道。」他懒散地拧着水瓶。
舒书嘆口?气：「你等会儿?，我很快就好?。」
她说着撕开袋子，幸好?锅和调料都有，她洗一下，烧上?水就能煮。
谢京延倚着门，看着她熟练地干着活，莫名心里不太?舒服。
舒书做饭确实利落又娴熟，她最后还从冰箱里找到包紫菜，开心地举给谢京延：「馄饨配紫菜，最好?吃了。」
谢京延「嗯」了声，问?：「你都自己做饭吗？」
「也不是?，忙的时?候在外面?吃。」
舒书没觉得做饭有什么累的，边说边麻利地调好?汁，把馄饨盛进去，热腾腾的端到了桌上?。
她嫌拖鞋碍事，直接脱了跑过来，把谢京延拉到餐桌边：「你尝尝。」
「怎么就一碗？」谢京延拿起勺子。
舒书：「我不饿，晚上?吃了火锅。」
谢京延怔了一下，没说什么，坐下来，挖起一勺。
「等一下。」舒书趴在桌上?，嘴凑到勺边，吹了吹，「好?了，吃吧。」
谢京延喉结滑动了一下，垂着眼，默默送进嘴里。
舒书弯唇，心想就知道他晚上?肯定没好?好?吃饭。
第129页
她看他咽下去，直起身，掐着指尖，说：「那你吃吧，我去洗澡。」
谢京延咳了一声，差点没噎住。
***
浴室里，水哗哗地流。
谢京延的小馄饨吃完了，就跟吃不够一样，又拿着冰啤酒勐灌。
没一会儿?，浴室门开了。
舒书没带换的衣服，洗完了澡，只能穿谢京延的睡衣，上?面?是?长袖，裹得倒是?严，但裤子太?长，她干脆就没穿。
她长发散着，发尾还有一点没吹干，露出的腿纤细白嫩，走到谢京延面?前：「你去洗吧。」
「我……等下。」谢京延嗓子发干。
舒书以为他要是?结束了再洗，点点头，默了一会儿?，见谢京延没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干脆上?去颤颤巍巍解着他的衬衣扣子。
谢京延用?力捉住她的手?。
舒书以为他是?要在沙发上?，脸都红透了，小声说：「到床上?行吗？」
谢京延本来是?有话跟她说的，话也不想说了，抱着她往卧室走，踢开门，灯也没来得及开。
两人就往床上?倒。
第1章 小替身（8）
啤酒度数不低, 谢京延身上酒气很重，手也没轻没重的。
舒书睡衣扣子被拽掉了好几颗，缎面料子揉成一团, 抹布似的被某人随便扔到床下。
谢京延鼻尖抵着她, 寸寸肌肤混着他的沐浴液，却又不似平常的薄荷香气, 细腻清甜，滑腻温暖。
欲望总是贪婪, 闻不能餍足, 总是要再尝一尝。
室内的黑暗放大了唿吸的沉重急促。
舒书被吻得晕晕乎乎, 从喉咙里挤出嘤咛声, 每一声都刺激着某人的神经?，让他想把床单都给撕了。
谢京延十指扣着舒书的手, 按在?床上，又攥紧，临门一脚他用尽所有克制, 低低说了声什么。
舒书哪听得清, 迷煳着问他：「什么？」
谢京延抿紧了唇，额头上的汗往下滴。
舒书动弹不得, 磨蹭着转过头，怕他听不清, 对着他耳朵又问：「什么呀？」
吐气弄得谢京延很痒, 他浑身肌肉还紧绷着, 头趴在?她颈肩，沉沉定了几秒, 撑起手臂，胳膊肘压在?她头侧, 另一只手扯掉环在?自己脖子上女人的软臂，再勐地把身下的人推出去。
舒书在?床上滚了一圈，头晕目眩，怔了怔，缓缓伸手，摸到他汗水津津的手臂，摇了摇：「你怎么了？」
谢京延使劲闭眼：「滚！我说滚！」
「啊……你要我……」
「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谢京延的嗓音很哑，也很冷，「嗯？舒书，或者?想让我叫你什么……沈雾语？」
舒书呆住，心里像被人狠狠揉了一把，喃喃地说：「我是舒书。」
衣料摩擦的声音。
谢京延冷笑一声，从地上捡起裤子穿上，又随手把空调被往床上的人身上一抛，拉开浴室门，走了进?去。
花洒的流水声响了起来?，很快他再出来?，周身都带着冷水的寒意。
「还没滚啊。」谢京延玩味地嘲道。
舒书抱着膝，还呆呆地坐在?床上，见他出来?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谢京延从床头摸了包烟，打火石脆响，火苗照得他脸忽明忽暗：「让我猜猜，是谁告诉你的。」
光亮灭了，只剩猩红，他拉着椅子坐到床边，吸了口烟，说：「丁嘉明吧？」
他只着长裤，敞着腿，宽肩细腰的线条在?夜里更加凌厉。像变了个人，但也许很多夜里他都是这样?的，不友好，带着刺。
舒书轻轻「嗯」了声，都这样?了，也瞒不下去。
「那傻子。」谢京延不屑地轻嗤，在?电影院里，她来?教他牵手时，他就猜到了，莫名不想拆穿，想看?看?她要继续演什么，「所以都知道了，你为什么还来?？」
「我……」舒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半晌说出三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字。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今晚？」谢京延没情绪地道，「那不必，反正?便宜都让我占了。」
舒书环紧了自己，指甲陷在?肉里。
「以前的事，对不起。」她声音很低，但也很平静。
不管怎么说，都是她先丢下了他。
「怎么，是想拿这三个字打发我，还是想睡一觉，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我没有……」话说到一半，那抹猩红灭了，舒书闻到不对，眉心一跳，裹着被子往床下跑，扯住男人的手，「谢京延！你干什么！」
谢京延刚才把菸头按在?了掌心。
「别碰我。」他手抬开，垂眸看?着趴在?他腿上的人，冷声说，「我本来?是打算把你搞到手，再甩掉的，所以别再往我身上贴，记住了吗？」
舒书跪坐着，仰起头：「那你为什么不那样?做？」
谢京延：「……」
第1章 小替身（9）
沉默良久, 谢京延往椅背上一靠，手扶着额头，淡淡笑了笑：「别想多了, 你在我这没那么重要, 我只是讨厌别人跟我演戏，很?讨厌。」
「你当初大可以直接说要出国?, 我根本不会拦。」
舒书循声想看清他的脸，但周遭太暗, 只有他?拒人千里的?坐姿, 和?冷得没有温度的?声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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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想?出口气, 但是现在看着你, 我发现……犯不着。」他?起身，漠然地从舒书身边走过。
门被拉开了, 逆着光，谢京延朝凌乱的?床上侧侧下巴：「我不负责啊。」
他?这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仿佛是两人最初相识的?那样?。
舒书在地板上待了一会儿, 听着外面起啤酒瓶的?声音, 听到第二瓶，她裹着被子?爬了起来。
「我找不到裙子?了。」墨蓝色的?薄被下, 她裸着双脚，说道。
谢京延放下酒瓶, 抹了下唇边：「不好意思, 我只管脱, 不管找。」
舒书：「……」
「不是你脱的?。」她红着脸小声嘀咕，转身往浴室找。
浴室门未完全阖上, 露出她裹得像个?粽子?的?背影，蹲下去, 久久没再站起来。
看起来莫名有些可怜。
谢京延默了下，走过去，语气冷淡：「你蹲这……」
话没说完，看到什么。
舒书扭头，仰起脸：「裙子?湿了。」
她洗完澡挂在浴室里的?裙子?，被谢京延随手扔到了旁边浴缸里，又浸了水，成了湿漉漉的?一条。
谢京延无?语地看着，这事总不能赖他?吧，那地方?挂浴巾的?，他?哪知道会有条裙子?。
「有洗衣机吗？」舒书问。
谢京延「嗯」了声，指了下旁边：「那里。」
舒书从被子?里伸出手，拎住裙子?，丢进洗衣机里，也不问谢京延，自己研究了一会儿，在上面按了按，里面搅了起来。
她就蹲在旁边看着，好像里面的?泡沫都?比谢京延有意思。
谢京延冷着脸往外走，抿了下唇，站住：「我再给你买条新的?吧？」
「嗯？」舒书懵懵地反应了一下，「不用，你这个?带烘干功能，一会儿就能穿了走。」
「你走……」谢京延觉得胸腔憋闷，吸了口气，「你去睡客房。」
舒书歪着脑袋，眨巴眨巴眼?。
谢京延觉得自己烦到了顶点，冷声道：「这都?凌晨了，你回去遇上什么事，我可不想?负责。」
说罢手抄兜，踢门出去。
***
翌日早上，陈曼云听到动静，拿着牙刷从卫生间跑了出来。
「回来啦，你们怎么通宵加班啊？总部那么难搞吗，还是活太……」陈曼云话一顿，打量着舒书身上的?男士衬衣，本想?问是谁的?，但又觉得哪里不对。
她上前，拉开一看，吸了口气：「……要我帮你报警吗？」
舒书一愣，摇了摇头。
陈曼云：「你被人打啦？！」
舒书又摇了摇头。
陈曼云想?起舒书在国?外曾经暴揍跟踪狂的?事，觉得应该也不会是被人打。
「刚认识你那会儿你就这样?，跟你说什么，你不是摇头就是点头，我当时还以为你哑巴呢，你说是习惯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有这习惯的?。」
陈曼云把牙刷放一边，倒了杯水，递给她：「你昨晚到底干嘛去了？别说加班啊，加班是眼?圈黑，你这一身红印……」
她忽然醍醐灌顶：「该不会是吻痕吧？」
闻言，舒书缓缓点了下头：「我昨晚去找他?了。」
「他?？」
「嗯。」
「哪个?？高?中?那个?？」
「嗯。」
陈曼云登时挺直了腰，惊愕地在她身上又打量了一遍：「你俩这是上床啦？」
舒书喝着水，想?了想?：「不算。」
陈曼云瞪大了眼?：「什么叫不算？」
「到床上了，但没到最后那步。」
空气里一阵沉默。
「不是。」陈曼云扶着额头，在屋里来回踱了两步，「你去找你初恋再续前缘，你初恋把你搞成这样?，但是……最后没做？！」
舒书点点头。
陈曼云：「他?生理有问题？」
「没有。」舒书摇头，「压着我时，我能感觉到。」
陈曼云：「……」
舒书昨晚没睡好，人有点疲惫，下意识说完，也很?不好意思，赶紧往卫生间进，指着袋子?：「学姐，我买早餐了。」
陈曼云捡了个?包子?出来，又琢磨着跟过去：「我说你这小丫头平时看着不开窍，昨晚上怎么了，竟然装着去加班，其实去搞旧情復燃啊？」
舒书洗了洗脸，用纸巾擦着水，嘆了口气：「昨晚听完你跟你小学同学的?故事，我就想?着要不我也试试……试试就能放下了。」
昨晚？
小学同学？
这女生的?友谊，能跟男女之情一样?吗……
陈曼云哭笑不得：「算了，你先说他?是拒绝你了吗？」
洗了脸，舒书精神了一些，闷闷地说了声：「是。」
她有点饿，回到客厅，把袋子?里取出的?草莓牛奶，扎开吸了一口。
原本觉得很?甜的?，今天怎么没味道了。
陈曼云拧着眉，还在不可思议：「你这样?的?欸，他?竟然拒绝了？他?是不是太晚了没看清你的?脸？」
舒书嘴角向下抿了抿：「他?说让我别多想?，我在他?那没那么重要。」
陈曼云咽了口唾沫，这还真挺伤人的?。不过在她看来，舒书不是那种为了男人就寻死上吊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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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安慰道：「过这么多年了，人都?会变的?，这样?也好，你也就释然了。」
释然了吗？
舒书也不知道。
那头，丁嘉明看着宿醉的?某人，再看看卧室里的?一片狼藉暧昧，问：「你真跟人说不负责了？」
这屋两人最后都?没睡，一个?去了客房，一个?喝多了，直接睡在了沙发上。
「昂。」谢京延头疼得像要炸开，使劲揉着。
「然后你就让人家走了？」丁嘉明又问。
谢京延去找烟，咬在嘴里一支，坐在沙发上：「嗯。」
「你他?妈把人家睡了，然后就这么让人家走了？」丁嘉明声音高?了八度。
谢京延拿掉烟，转头，满是不耐：「我没睡。」
「搞成这样?了，你没睡？！」丁嘉明震惊了，「哥我给你敬杯茶吧！」
谢京延被他?吵得烟都?不想?抽了，仰着头，手盖在脸上：「不想?睡，没意思。」
丁嘉明揶揄道：「就你这狗德行，我看你是捨不得睡吧？」
「闭嘴。」谢京延烦得不行，「你让老子?安静会儿。」
丁嘉明后来真没再说这事了，这一屋子?的?……再说什么都?是字字诛心了。
***
那天之后，舒书把谢京延的?衬衣送洗，然后找了个?同城快递，给送了回去，再然后就接到了集团总部的?电话。
她开始忙工作，没时间，也没理由?再找谢京延。
难过吗？
是难过的?吧。
但是仔细想?想?，如?果谢京延并没有那么在意她，那分开的?这么些年他?应该不会觉得有什么。
这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吧。
一个?人放不下，总好过两个?人一起。
工作的?时间一晃而过，因?为舒书的?专业度，流程推动得很?快，返程日期比既定的?还早了三天。
走的?那天，她给陈曼云买了瓶香水，怕她不收，让人直接送到了公司。
曹钦正领着人往公司进，看见陈曼云在美滋滋地拆礼物，边骂骂咧咧。
「真是有眼?无?珠哦！这么好的?姑娘竟然看不上！瞎了他?的?狗眼?哦！」
「陈经理。」曹钦叩了叩她的?桌子?，「你骂我能不能小点声？」
陈曼云吓了一跳，见是老闆，咧嘴就笑：「哪呢，我骂渣男呢。」
曹钦来了兴致：「你恋爱了？」
陈曼云：「……」
以为随便就打发了，没想?到还一问到底啊。
她一时也找不到好的?说辞，照实道：「替我学妹骂的?。」
闻言，曹钦缓缓往后看了一眼?。
陈曼云这才看见他?后面还跟着两男一女，其中?一个?谢京延她认识，另两个?没见过。
「你学妹……我看过照片，长得挺漂亮的?，怎么就遇渣男了。」曹钦干咳了声，「要不叫过来一起吃午饭，安慰一下？」
「她这会正在机场呢，要回去了。」陈曼云道。
不知为何，她觉得说完这句，其他?人都?朝谢京延看了一眼?。
「这么快？」曹钦问，「还回来不？」
陈曼云：「看工作吧，不知道这边还会不会让她来。」
曹钦道点点头：「上次我看过她履歷，很?优秀的?，你再跟她说说，让她来我这，工作待遇不会差。」
「行。」陈曼云点点头，心道老闆这还挖人挖上瘾了，她上次嘴皮都?跟舒书说破了，人家不动心，她又不能把人绑来。
绑也绑不来啊，那姑娘平时看着可可爱爱的?，真动起手来，那可是很?凶的?。
「要不……」曹钦看了眼?身后的?谢京延，「你学妹飞机几点啊，要是还有时间咱们去送个?机吧，这回国?一趟，还得点情伤，多可怜。」
这到底还有完没完了。
人家谁稀罕你去送机啊。
陈曼云面上堆着笑：「不用，我给我学妹介绍z大校草了，正好跟她一班飞机，俩人估计正聊着呢，可比咱们去管用多了。」
说罢，另三个?人又都?看了眼?谢京延。
陈曼云不解这有什么好看的?，也好奇地看了过去。
她没看出个?所以然，只觉得谢京延的?目光吧……凉凉的?。
想?把她拍飞似的?。
第1章 小替身（10）
见谢京延没追机的意思, 曹钦只好打着?圆场，把人往办公室领。
好茶好水往桌上端，主要是想让这位祖宗心情好点。
「你看, 你让我挖人我也挖了, 但人家不来你也不能怪我。」曹钦甩锅道，「谁知道那个jason为了留人, 使了什?么?阴招！」
谢京延：「jason？」
「她那?边的老闆。」曹钦把话扯回来，「你之前天天往我这?跑, 现在不追了立马没影了, 非得?叫我约……你表哥为了你可是费尽心机啊。」
谢京延兴致缺缺, 但也利落：「有事你说。」
「那?个项目你给帮帮忙呗, 对你来说也就搭句话的事。」
「行。」
「爽快！」
曹钦眼角的褶子刚笑出来，抠着?茶饼的丁嘉明忽然问了一句：「琪琪呢？」
温琪是跟他?们一起?来的, 刚跟陈曼云说话的时候还在边上，耳朵竖得?跟天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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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注意。」曹钦想?了想?，「在外边玩呢吧, 刚好像就没进来。」
丁嘉明觉得?不大可能, 谢京延在屋里呢，她怎么?可能不黏着?。
「我出去找下, 别磕了碰了又哭鼻子。」他?边往外走，边拿出手机。
是外面不见人, 手机也不接。
寻到前台, 丁嘉明问：「你们看见刚才跟我一起?来的女孩没？」
几个人摇头, 其中一个比划：「是栗色头髮?，个子到这?的吗？」
「是, 是。」
「她刚才问我这?到机场要多久，然后跑出去了。」
机场……
丁嘉明默了几秒, 那?声「艹」差点脱口而出。
温琪喜欢谢京延，七年前还嚷着?要以身?相许，谢京延要不是看着?她是自己大雪地里淌着?一脑门子血，辛辛苦苦救下来的，就她那?什?么?都得?是她的娇蛮性子，早就不给她好脸色了。
***
那?头，机场的星巴克里，舒书看着?面前的女孩，迷茫地问：「你是……？」
「舒小姐，你不用管我是谁，反正我讲完，以后咱俩肯定不会见面了。」女孩抱着?臂，说道。
舒小姐。
看来知道她是谁。
舒书对旁边的李翰玮道：「你先安检吧，我跟她说完就进去。」
温琪注视着?高?高?瘦瘦的李翰玮离开，评价道：「挺帅，但我看你对他?态度一般，是不是觉得?帅归帅，就是不知道哪差了点意思？」
舒书压根就没比较过，她道：「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
「那?、那?倒不是。」温琪抿了下唇，「我就直说了吧，我希望你以后别再跟京延哥联繫了。」
舒书蹙眉，装着?瞭然地道：「原来你是谢京延的妹妹啊。」
「不是不是！」温琪忙解释，「只是我比他?小一岁，低一级，所以才这?么?喊的，我可不是他?妹妹！」
舒书笑了一下：「原来是这?样。」
温琪攥起?拳头，一不留神就被套出话了，看来这?女人是有点手腕。
她原本是不想?来的，但这?么?多年了谢京延就从来没主动追过谁，她是第一位，让她很是介意。
再说了，谢京延刚才在公司的表情，一看就太不对劲。
这?要是不斩断，两?人肯定还得?好上！
温琪扬眉：「我知道京延哥最近在追你，他?那?么?帅，又有钱，你肯定很心动吧？我猜猜，你是不是加了他?微信，回去后还想?着?勾勾搭搭再回来，或者让他?去找你？」
舒书：「……」
那?天早上从谢京延家离开的时候，谢京延捉着?她的手，把他?的微信电话都拉黑了。
她也没打算再联繫他?。
两?人就此别过，即使心里有难过，她也会一个人慢慢消化。
「我就知道！」温琪把舒书的沉默，当成了默认，她开口，「你别觉得?他?追追你，把你带到朋友面前就是多喜欢你，他?其实就是把你当成了替身?。」
舒书倏地抬眼：「什?么?？」
她觉得?好笑，马上摇了摇头。
「别不信，给你看这?个。」温琪解锁手机，点了点放到她面前，「喏，这?是他?前女友，跟你挺像吧。」
舒书眨了眨眼，低头看过去，这?不是……她高?中的照片吗？
「……你怎么?有这?个？」舒书问。
温琪：「京延哥手机里发?现的，他?碰都不让人碰呢，并且换多少手机，都一直存着?的。」
照片上舒书穿着?校服，扎着?马尾，坐在座位上，似乎是正在写作?业。
谢京延到底是什?么?时候偷拍的啊……
「这?是京延哥高?中时候喜欢的人，你也就是跟她长得?很像，所以京延哥才追你的，但你充其量就是个平替，你跟她没法比。」
温琪看着?舒书也不是很激动，只是神色微微有些?怔愣，心道这?是不信吗，那?还得?加把劲。
她道：「京延哥可喜欢她了，本来要去国外读大学的，他?为了留下陪她，硬是跟家里闹，绝食都用上了，才留在国内的。」
舒书知道谢京延最后没出国，但并不知道是为了她。
她低声：「那?后来呢？」
「后来……那?女生把他?甩了，跟别人在一起?了。他?当时失恋的样子可疯了，喝酒抽菸，不见人，陆陆续续看了两?年心理医生呢！」温琪赶紧道，「你懂吧，年少的喜欢喜欢一个人，疯也就疯那?么?一次，现在对你肯定是不会了。」
舒书掐着?指尖：「不是说在他?那?不重要吗？」
「什?么?不重要？你别听他?胡说！」温琪认真道，「就那?天他?带你见我们时开的车，就是那?女生的生日。上月有人提了下那?女生，他?就喝了个烂醉。并且他?俩都分开好多年了，他?都没找女朋友，我可以跟你发?誓，他?是真一点都没忘！在意得?不行！就超爱！」
「哎，你说，你要跟他?好了，天天活在前女友的阴影下，你多卑微啊。」
「而且我说实话，你也比不上她，京延哥喝醉有次跟我说的，那?女生是个哑巴，话都讲不了，但还想?办法帮其他?受欺负的女生出气。」温琪嘆口气，「可惜后来跟别人在一起?了，否则也就她跟京延哥好，我会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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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咬住唇，眼里蓄着?湿润。
温琪也有点于心不忍，缓声道：「我查过你，一直在国外读大学，成绩很优异，现在工作?也很好，能这?样你条件也不差，肯定不会愿意当一辈子替身?吧。」
舒书：「……」
查的可能不太全?面。
温琪瞄着?舒书叩在桌上的手机，刚才丁嘉明就有打来，她趁舒书不注意，把它关了静音。
她心虚地催促：「你别误机了，赶紧安检吧。」
说着?，舒书神色一怔，缓缓站了起?来。
温琪回头，看到了找来的谢京延和?丁嘉明。
她打了个激灵，但随即便?心想?，舒书这?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想?必是羞恼急了，稍微有点自尊心，现在上去就得?给谢京延一巴掌。
这?俩人也就算了掰了。
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地对舒书道：「我发?誓，我真没骗你！你要想?打他?，我帮你……」
话没说完，舒书已经跑了过去。
那?边，谢京延正在张望，忽地看见有个人影朝自己飞奔了过来，扑了他?满怀。
「谢京延！」
舒书抱着?他?的腰，脸颊贴着?他?漏跳了一秒的心脏，又轻轻蹭了蹭。
第1章 小轻哄（1）
机场出来, 是丁嘉明开的车。
「刚她抱你时候说什么来着？」
谢京延手肘压在窗框上，食指横在唇间，咬了一下：「让我等她。」
丁嘉明：「然后呢？」
谢京延睇了他一眼, 口气不悦：「开?你的车。」
然后的事大家都长眼看着的, 舒书跟一个男的走了。
虽然舒书让李翰玮先过去安检，但对方怕她有事, 一直在远处等着。
舒书跑过去抱住谢京延的举动，他应该也没料到, 正傻看着, 国际航班登机的提示音响了。
李翰玮只能硬着头皮过去提醒, 因为安检也要排队, 再不进去就会误机。
他和谢京延甚至没有交流。
舒书当?然也顾不上介绍，边跑边回头, 朝谢京延挥手，又喊了遍：「你等我——」
「你等吗？」半晌丁嘉明问了句。
谢京延别开?脸，望着窗外：「no。」
「英文都练上了。」丁嘉明激动兮兮道, 「您这是打算直接追国外了？用我现在把车开?回去？」
谢京延手揉着额角：「你给我安静点。」
「不行！安静不了！」丁嘉明直摇头, 「我一激动就话多，你又不是不知道！」
「所以才会刚追上妹子?, 就把人逼逼吐了。」谢京延道。
「那?不是我逼逼的，她自己?喝高了好么, 还?在那?唱《青藏高原》, 跟你有一拼！」
「我怎么了？」谢京延回头。
「你一喝多就唱《大海啊故乡》, 不会一点印象都没吧？」丁嘉明说完，瞄了谢京延一眼。
这歌是谢京延高中时?给舒书唱的, 还?是在广播站，全校面前, 吉他弹唱，骚得不行。
这些事他过去都不太提，怕谢京延心里难受。
相?处了这么多年的哥们?，知道他心里从没跨过那?道坎。
但现在看着吧，也不知道跨过了没。
毕竟谢京延是个被宠着长大的少?爷，除了叛逆期跟爹妈不对付，一直都是不缺人追，想要什么也都唾手可?得的主。
冷不丁有个女孩那?么骗他，是挺伤的。
丁嘉明都不敢往深处想，那?时?候刚高考完，他去老宅找谢京延，看见平时?不可?一世的大少?爷正坐在过世外婆的书桌后，眉眼低垂，疏冷随意，但也过分安静到显得认真地写着什么。
他走过去，刚要开?口，看到了满纸的人名。
——「沈雾语」
然后多年后的一天?，这位大少?爷发?现他写了满本的，都是错的。
那?女生从不叫沈雾语。
她叫舒书。
曾经他抢走她的那?个香囊上，就绣着「书」字。
曾经她也用拿首歌隐晦地告诉过他，她来自海边。
谢京延找到沈向阳时?，丁嘉明也在场。
「……你说舒书啊，那?孩子?调皮贪玩，又胆子?大，因为跟我家雾语长得像，就撺掇着两人换了换，我们?大人一点都不知情，后来是她要出国留学，想换回来，我们?才知道的。」
沈向阳前面说什么，谢京延都没太大的表情，只听?到最后这句，问道：「她是因为要留学才走的？」
「是啊，早就安排好出国的。不信你打听?打听?，她妈妈可?是一直在国外的。早就知道能出国，才敢那?么胡闹一场。」
谢京延听?完，很久什么都没说。
胡闹一场……
那?他算什么。
回忆短暂，丁嘉明最终还?是把车重新往曹钦的公司开?，正事还?没谈完。
***
那?头，舒书上了飞机，李翰玮跟旁边的人沟通了一下，换位坐到了舒书旁边。
舒书心绪复杂，有点难以名状的开?心，又有点酸涩。
但总归开?心是多的。
旁边的李翰玮喊了她两声，她都没听?到。
李翰玮只好伸手在她脸前晃了晃：「舒书。」
「嗯？」
「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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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回神，摇了摇头，唇角是弯着的。
「刚才你抱那?个……是你男朋友？」李翰玮试探道。
舒书咧嘴笑：「不是呢！」以后会是的！
李翰玮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高兴的，他本来想问舒书为什么抱对方，但又觉得两人只是刚认识的朋友，打听?这些不太好。
况且舒书好像也没跟他说的意思。
李翰玮这次出国是探亲，他转了话题，笑着说：「你知道吗，其?实我是第一次坐飞机。」
舒书看出来了，他一上飞机，就很好奇地拍拍这个，拍拍那?个。
这会儿刚拍完了小桌板，手机举到舒书面前：「咱俩合影纪念一下吧！」
舒书心情好，沖镜头比了个「耶」。
她看见李翰玮在发?朋友圈，忽地也拿出自己?的，一颗心犹如小鹿乱撞，琢磨着是先给谢京延打个电话，还?是先发?条微信。
不对，是先要把谢京延加回来。
毕竟这一飞就是十几个小时?不能联繫呢。
「女士，飞机就要起飞了，请您关闭手机。」路过的空姐，温柔地说道。
舒书不舍地摸着手机：「再等一下行吗？」
空姐微笑：「不行哦。」
「好吧。」
等下飞机吧。
也就十几个小时?，不急。
***
另一边，谢京延一路上都阖着眼，不是见手里一直转着手机，丁嘉明都以为他睡着了。
丁嘉明停好车：「放过手机吧，再盘该包浆了。」
谢京延掀起眼皮，眼里有血丝。
见状，丁嘉明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人家都主动抱你了，你真不赶紧和好？」
谢京延低头揉着眉心：「和好干嘛？继续陪她演戏？」
丁嘉明觉得不至于?：「以前归以前，人家现在跟你有什么好演的！」
谢京延冷笑，嘴角扯出讥讽的弧度：「你那?晚都跟她说了我是在报復，她为什么还?要主动约我？」
丁嘉明眨巴眼：「……那?晚是她主动？不是你勾引的？」
谢京延：「一开?始是她主动给我打的电话，说看电影。」
「那?后来到你上床呢？也是她？」丁嘉明问。
谢京延嘆了口气，后面的情节他不想讲，寸寸回忆，都让他无比烦躁。
丁嘉明一直以为是谢京延手段高，后来把舒书勾到床上的，哪想到舒书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她、她这是什么意思啊？」丁嘉明也猜不透了，「是在国外待久了，比较放得开?，跟你玩一夜情？不是说同学旧情最刺激么。」
他打量着副驾上的男人，点点头：「我跟你去过桑拿，你这色相?还?是很值得骗的。」
谢京延抄着纸抽盒砸过去：「滚。」
丁嘉明笑，躲着道：「说正经的，我也不是没接触过沈，啊不对，是舒书，我真感觉她不是那?种人，而且她刚在在机场抱你那?样，都快哭出来了好吧，怎么可?能是演的！」
谢京延抬了下眉，眉眼也跟着舒展不少?。
丁嘉明笑着打开?车门，一条腿都迈下去了，听?见谢京延问了声：「说多久没？」
丁嘉明茫然回头：「啥多久？」
谢京延：「她说让我等多久没？」
丁嘉明心想，这他妈该不是刚等了半个小时?就急了吧！
「你自己?问问不就行了，通讯这么发?达的年代。」
谢京延舔了下唇：「我俩互删了。」
「你俩挺狠啊。」丁嘉明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顿了顿，他道：「你给人加回来不就行了。」
谢京延：「……」
「不加回来你怎么问？」丁嘉明欠笑道，「而且就刚才她看你那?依依不捨的样子?，兴许人家已?经加你了。」
闻言，谢京延微微点了下头，干咳了一声，拿起手机，滑开?。
未读信息一堆，除了工作上的，还?有些他懒得回的。
但「新的朋友」里干干净净，并没有舒书的添加申请。
谢京延顿了顿，手指在屏幕上点，发?送出添加申请。
丁嘉明本来还?想笑话他连人家微信号都能背下来，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头并没有通过。
「忘了，她现在在飞机上，不能开?机，用不了微信……」丁嘉明摸着下巴，尴尬道，「估计下飞机就该联繫你了。」
一阵安静，两人都没再说话，双双开?门下车。
「砰、砰」两声，谢京延忍不住低声狠道：「我和她微信是八字不合吧！」
丁嘉明没听?清，转着车钥匙，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琪琪呢？」
谢京延：「……」
一路上，都没想起来她。
「操！」丁嘉明骂了声，准备去登寻人启事，一回头，看见琪琪在后座上，低着头，聚精会神看着手机。
主要是她平时?都叽叽喳喳的，勐一安静，存在感是真低。
丁嘉明拉开?车门，喊了她一声，人家头都没抬。
丁嘉明让出一步，沖谢京延道：「你救的，你来！」
谢京延不来，他直接按住车门，准备直接关上。
「等等，琪琪，你这看哪个帅哥呢？」丁嘉明眼尖，觉得屏幕上的人在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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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琪抬头：「就刚才在机场的帅哥呀。」
是李翰玮。
「这旁边……」丁嘉明看到了比着「耶」的舒书。
她就坐在李翰玮旁边，头微微歪着，笑容灿烂、娇俏，又带着点少?女恋爱时?期的甜蜜可?爱。
谢京延当?然也看到了，他垂眸，睇着，一语不发?。
丁嘉明都不敢看谢京延的表情，疑惑道：「你怎么有这照片的？」
温琪道：「这还?不简单，我刚听?见那?个舒小姐叫他李翰玮，然后他不是z大校草吗，找他们?学校认识的推个微信，不就行了。」
丁嘉明佩服得五体投地，问：「你这么快就加上他了？」
「加了，他没通过。」温琪道，「但他允许陌生人查看十条朋友圈，喏，这他刚发?的。」
丁嘉明：「……别说了。」
他回头，谢京延已?经大步走了。
「为什么不能说呀？」温琪撇嘴。
丁嘉明看着那?个冷傲的背影，嘆口气：「我怕他气哭。」
第1章 小轻哄（2）
温琪才不信谢京延会哭呢, 她举着手机：「明明你?看，她跟这校草笑?得?多开心！」
丁嘉明凭心而论：「她可能是跟摄像头笑?的，还有, 不许叫明明！」
「好的, 明明，我就当她这笑没什么吧。」温琪继续道, 「但我都跟她说了她就?是个小替身，正常人?不该是难过, 甚至生气吗, 她就算不抡京延哥两巴掌, 也不应该去抱他吧？」
丁嘉明抿抿唇：「你有没有想过, 她也许不是替身？」
「长得?那么像，不是替身, 能是什么？」温琪道，「难不成京延哥就?喜欢她那种长相？别?逗了！」
丁嘉明心道，你?有没有想过是她也许是……本尊。
温琪自顾自点头：「她现在来这一手只?能说明一件事。」
「你?说！」丁嘉明还真想知道。
「她是海王！」温琪认真道。
「……」
「海王的鱼塘宽广, 不会为一只?鱼停止撒网！」
「……」
「你?拿她当替身, 她把你?当刺身，抱完谢京延, 转头跟别?人?笑?开颜！」
「……」
温琪越说越开心，晃动着身体, 开启了押韵模式：「好也好不长, 谢京延等断肠！」
「……」
丁嘉明无语地欣赏着即兴rap, 有时候他都在怀疑，当年那棍子到底是砸到谢京延脑袋上, 还是这姑娘脑袋上。
他还没开口叫停，身后落来男人?冷冷的声音。
「温琪。」
温琪吓得?一僵, 看到谢京延不知怎地折了回来，怯怯又心虚，讨好地说：「京延哥，你?、你?喜欢我押的韵吗？」
「喜欢，因为太喜欢了，」谢京延目光是冷的，嘴角却勾着一点上扬的弧度，缓缓道，「我决定给?你?的实习评分打成d。」
温琪在谢京延家的集团实习，本来是混一混就?行，现在好了，喜提最?差等级。
太惨了。
小姑娘不乐意了，撇嘴道：「你?不是走了吗，回来干什么？」
谢京延淡淡道：「回来是告诉你?，别?再去惹她。」
「哼，你?现在还护着她。」温琪扁扁嘴，骂道，「京延哥，我祝你?吃粽子都没有馅！」
***
另一边，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舒书终于?下了飞机。
此?时是当地时间晚上六点，李翰玮的姑姑来接机，两人?都很热情，执意要先送她回去。因为也算顺路，舒书便?没推辞。
到了家，舒书敲了敲门，没人?应，她便?找出?钥匙开了门。
客厅里电视还开着，孟若清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舒书想给?她搭个薄毯，蹑手蹑脚过去，忽地看到她手里还拿着一张照片。
那是孟若清和舒书爸爸的合照。
就?这么一张老照片，她总偷偷拿出?来看，以为舒书不知道。
似乎感受到动静，孟若清眼皮动了动。
舒书赶紧又折回门口，提着行李箱，装成刚进来的样?子。
「回来了。」孟若清坐了起来，她触到照片，不自然地夹到了旁边的书里，道，「你?这孩子，怎么提前回来也不说一声！」
舒书装着没看见，拎着箱子往里进：「想给?妈妈惊喜嘛！」
孟若清笑?了笑?，拢着头髮起身，她看着倒是没什么异样?，问舒书：「出?差累不累啊？」
「不累，也不辛苦，都很顺利！」舒书蹲在地上整行李，抬头一笑?，眼眸澄亮。
孟若清又问：「工作都完成了吧？」
「完成啦！」
「还会出?差吗？」
「这还不确定，不过没关系，来回跑也不会累呢！」
孟若清看着她在屋里蹲蹲起起，忙忙碌碌，有点兴奋的样?子，忍不住唤她：「舒书。」
「怎么啦？妈妈。」
「你?是买刮刮乐中奖了吗？」孟若清问。
舒书这几年又抠又爱赚钱，偶尔会买张刮刮乐，中了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舒书回头：「没呀！」
孟若清狐疑地打量着她：「但是你?打一进门，就?一直笑?。」
舒书吓得?一怔，赶紧背过身，用手指压住自己上扬的唇角，脑子飞快地转：「……可能是因为工作顺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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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还不敢在孟若清面前提谢京延，毕竟他是谢笙的儿子。
真怕到时候反应比莫沁还大。
孟若清半信半疑点点头，刚要走，又看到行李箱里的餐盒：「这什么？」说着顺手拿了起来。
完了，是余阿姨的泡菜！
舒书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孟若清打开了。
「怎么是腌萝蔔？」
「……」
孟若清细细打量着，又问：「你?在唐人?街买的？」
舒书顿了几秒，使?劲点头。
「闻着倒是挺正宗。」孟若清拿着往厨房走，「我给?你?余阿姨送去一半，我记得?她爱吃这口。」
舒书松了口气，本来余阿姨也说要留一半给?孟若清的，这倒好办了。
「我去吧。」舒书跑过去，拿过保鲜盒，又推着孟若清回到沙发边，「您继续看电视，一会儿我回来了做饭。」
孟若清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七年前来她身边时就?这样?，喜欢追着她喊「妈妈」，喜欢给?她做好吃的。
那时候她才多大？
十七，还是十八。
怎么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
舒书抱着泡菜，去了余阿姨家。
「真谢谢你?哟，就?是这个味道，好多年都没吃喽！说来也是怪，一闻啊就?能想起来！」余阿姨笑?得?眼都成了一条缝，「给?你?妈妈留了没。」
舒书：「留啦，她还要我分给?您呢！您给?别?给?说漏了。」
「好好！你?余阿姨我嘴巴严着呢！」
两人?均是一笑?，余阿姨把她送到门口，又拉住，道：「你?回国这段时间，你?妈妈可是都没去心理?医生那，她不让我给?你?说，你?寻机会劝劝她啊。」
舒书面色沉了沉，说：「我会的。」
从里面出?来，舒书没立刻回家。
晚风吹着，她趴在过道的窗台拿出?了手机。
从下飞机到现在，她还没机会跟谢京延联繫呢。
国内的号不能直接用，要先开通国际漫游。舒书把所有开通好，连上微信，看到了谢京延发来的好友申请。
她忍不住嘴角又扬起来，点了通过刚准备发出?去，一拍脑门。
只?顾自己高兴了，现在是国内凌晨三点，谢京延肯定正在睡觉啊。
***
国内，谢京延沉沉看着手机，心想，这明明已经通过了，但一句话不说是什么意思。
他把手机狠狠扔到一边，仰头喝完剩下的啤酒，喝完了，又把手机捡了回来。
他吸了口气，打开手机浏览器，在上面搜了一段话，复制黏贴到了微信对话框里。
按下发送，他抬手，掐着眉心，真是气笑?了。
谢京延，你?也有今天。
……
舒书正吃着饭，手机振了振。
她还以为是李翰玮，想都没想就?点了进去。
谢京延头像弹出?的那一瞬间，她赶紧把屏幕关上了。
「怎么了？」孟若清看着她。
「是jason给?我发的！」舒书道。
孟若清心想我也没问你?是谁啊，她道：「那个秃老闆找你?什么事？」
孟若清知道jason追舒书的事，不太喜欢他，所以给?他起了个外号。
「应该是工作，我去处理?下啊。」
「快点啊，一会儿饭凉了。」
舒书答应着，抱着手机回了屋。
她关上门，耳朵贴在门上，确定孟若清没跟过来，才打开了手机。
只?是谢京延发来的内容嘛……
[粽子香，粽子甜，吃了粽子好运一整年！端午节，赛龙船，端午佳节幸福绵延！]
这什么意思？
舒书咬着指尖，脑子里缓缓打出?个问号。
谢京延正又盯着手机，舒书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谢京延，我是舒书。」
没想到她会直接打电话，谢京延顿了顿，「嗯」了声，然后就?听到了舒书紧张兮兮的声音：「你?微信被盗号了吗？」
谢京延：「……」
他干咳了两声，说：「没。」
舒书：「可刚才你?给?我发了……」
「不小心群发的。」谢京延揉着额头，内心又嘆了一遍，你?也有今天！
「哦，原来是发错了。」顿了顿，舒书说，「你?那边凌晨吧，很晚了，我就?不吵你?了，你?睡吧。」
谢京延：「……」
他正准备开口，舒书忽地又道：「不过即使?是你?发错了，我也很开心的。」
谢京延心里揪了一下：「嗯？」
「因为是你?发来的信息。」舒书小声道，「而且也听到你?声音了。」
隔着八千多公里，夹着通讯电流。
那边的男人?沉默了。
第1章 小轻哄（3）
沉默是被门外的一声脆响打破的。
「先挂了！」舒书慌张挂了电话, 拉开门往外跑，「妈妈，出什?么事了？」
孟若清站在厨房里, 目光有?着些许茫然。
舒书?看到地上是碎了的碗和泡菜, 扶着她往旁边站，问?：「有?没有?伤到？」
「没有?。」孟若清讷讷回应。
「那就好。」舒书?安抚道, 「没事，我?收拾下就好, 而且碎碎平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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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起头, 沖孟若清笑了笑。
只是?心下, 隐隐又?有?些担忧。
孟若清抑郁严重的时候, 经常会控制不住地走神，也经常因此摔坏了东西。
只是?她很久没这种状况了。
舒书?疑惑着, 先拿了垃圾桶过来，蹲在地上收拾。
「舒书?！」孟若清急道，「泡菜别丢掉, 还能吃！」
舒书?：「可是?已经脏了。」
「那你别动！我?来收拾！」孟若清慌慌张张取了个碗, 推开舒书?的手?，把泡菜一颗不剩地捡了进去。
舒书?看着她轻微哆嗦着的手?, 微微拧起了眉，但又?觉得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
她继续把其他碎片收拾干净, 丢进垃圾箱, 起身要?去拿抹布, 人顿时震惊地僵住。
孟若清竟背着她，直接把脏了的泡菜往嘴里送。
「妈, 别吃呀！」她跑过去，伸手?拦住, 「这上面已经沾到灰了！」
一向温柔文弱的孟若清却用力地拍开了她：「没事！你不用管我?！」
舒书?手?背火辣辣地疼，怔愣着。
孟若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放回泡菜，声音也缓了下去：「这泡菜的味道很熟悉，但我?想不起来在哪吃过了……我?只是?想再仔细尝尝。」
舒书?知道孟若清是?个很讲究的人，用的东西可以?不昂贵，但一定得是?干净整洁的，更别提吃的东西了。
这些泡菜是?z市特有?的做法，余阿姨说过的。
难道是?它们让孟若清想起了z市的曾经了？
舒书?不敢直接问?，想了想先道：「我?再去跟余阿姨要?一些吧，这些就别吃了。」
孟若清轻轻点了点头。
舒书?没敢耽误，很快要?了泡菜回来，看着孟若清吃上，小心翼翼地问?：「妈，你想起来以?前在哪吃过了吗？」
孟若清垂着眼，沉默了半晌，笑着摇摇头：「想不起来了，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看她情绪恢復如常，舒书?暂时松了口气。
一来一回，耽搁了不少时间，等?吃完了饭，舒书?看到手?机上谢京延发来的一个问?号，一拍脑门，已经过去很久了。
[刚才家里有?事，我?去处理了一下。]
[睡了吗？]
[你那边天都快亮了吧？]
谢京延靠在落地窗边沙发上，看着手?机接连传来的微信，幽深的黑眸里好像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
他回道：[四?点了。]
手?机很快又?不停地振了起来。
舒书?：[你怎么还没睡呀？]
[是?失眠吗？]
[为什?么失眠啊？]
谢京延：「……」
这微信轰炸是?什?么毛病？
而且还好意思问?，她刚才说了那种话，让他还怎么睡啊！
谢京延：[现在要?睡了。]
舒书?：[哦，那你快睡吧。]
舒书?：[晚安。]
谢京延在对话框里打出了一个「好」字，刚要?发过去，又?一条微信弹了出来。
舒书?：[还有?，刚才电话里我?说的话，都是?真心的。]
她说即使是?谢京延发错了，她也很开心的。
因为是?他发来的信息，因为也因此听到了他的声音。
谢京延手?一顿，默了几秒，才把那个「好」字发了出去。
发完他仰躺下去，闭上了眼。
夜色浓稠，铺在他稜角分明的侧脸上，半晌，他掀起眼皮，鬼使神差地又?拿起手?机，点进微信，按着『说话』键，淡声道：「晚安。」
那头，舒书?贴着手?机听了好几遍，嘴角也终于翘了起来。
***
翌日去公司，舒书?把这次出差的工作内容跟jason做了汇报。
jason十分满意，在办公室开了瓶红酒，直接问?舒书?对升职加薪有?没有?什?么个人要?求。
他们公司的体制是?，只要?你有?价值，就可以?找上司谈薪资。
舒书?也就把她的想法讲了，她想争取国内外派的名额。
「sorry，could you speak slowly？」jason拔高?嗓门，以?为自己听错了。
公司是?有?这个名额的，他之前也跟舒书?提过一次，但当时可是?被断然拒绝了的。
这怎么回国一趟，就变了？
舒书?也没解释太多，只说觉得赚的多。
jason知道她的做事风格，一般决定前都是?深思熟虑过的，于是?也没反对，只说让舒书?如果决定了就先打申请报告。
这报告舒书?在家就打好了，回到自己工位，就邮件传了过去。
到了中午，她申请外派的事就在公司内部传开了。
张筠是?新来的实习生，因为也是?国内来的，对舒书?很有?好感。
趁着午饭的时间，她问?舒书?：「你真要?申请外派吗？」
舒书?正咬着三明治，闻言鼓着腮，点了点头。
张筠四?下看了看，小声道：「我?听他们说了这外派可不轻松，看着能回国，但往返特别频繁，咱这到国内要?飞十几个小时呢，你算算，这一年?到头恐怕是?一半时间都得在飞机上了。并且就算落了地，还要?倒时差，之前外派的fiona天天靠药物倒时差，人都快折腾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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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叽里咕噜一通说，舒书?虽也认同地点头，但明显还是?不为所动。
张筠道：「是?不是?jason跟你画饼了？你千万别被他忽悠，你这条件留在这，年?底肯定也加薪升职了！而且你现在待遇也不低啊！」
「不是?他忽悠我?的。」舒书?道，「是?我?主动想去的。」
「啊？」张筠惊讶道，「为什?么呀？」
舒书?抿唇笑。
「瞧你这笑得甜的……」张筠缓缓瞪大了眼，猜道，「你该不会是?在国内交男朋友了吧？」
舒书?还是?笑。
张筠：「就这次出差交的？」
舒书?摆摆手?：「还不是?男朋友呢。」
「还不是?呢，你就准备来回跑了？」张筠啧啧嘴，「还以?为你一心只搞事业呢，真看不出来，你竟然是?恋爱脑！」
舒书?不置可否，想了想，又?说：「看对谁吧。」
***
与此同时，国内是?晚上九点。
一辆漆黑的劳斯莱斯停在一家私密又?高?档的餐厅外，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后座上的男人利落地跨下了车。
谢京延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西装，俊朗凌厉，有?着很强的压迫感。
餐厅的服务生立刻认出了他，小跑着过来引路。
包间内的布置更是?极有?情调，雕刻精緻古朴的水器冒着裊裊白烟，墙上随处可见名人字画。
巨大的楠木圆桌上，已经布好了菜。几人坐在餐桌旁，却无人先去动上面的餐。
直到包间的门打开，谢京延迈步走了进来，几人才起身，忙上前迎。
这顿饭吃得还算顺利，当然顺不顺利是?看谢京延脸色。
谢家的太子爷，前面那么多年?都无人问?津，现在看来，那些年?是?人家在低调蛰伏。
谢京延大学念的商学院，从?大一起，就利用假期接触了集团的业务，但那时他是?从?底层实习做起，哪个部门都待，什?么偏远的分部都去。
谢京延高?中时野得没人能管得了，就连谢家内部都以?为，是?谢笙把这位纨绔的少爷打发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下面的人就更不知道这位是?太子爷了，活一样没少给他安排，人也没少怠慢。
甚至谢京延大一暑假到南方分公司实习的时候，有?个小领导看他不顺眼，以?前台缺人，他又?长得好看为由，把他从?销售部调到了前台当花瓶。
后来谢京延能够独当一面，在西北开拓市场的时候，还凑巧见过那个小领导一面。那是?商务会议的间隙，两?人只说了几句话，小领导的衬衣后背却被汗浸湿了大半。
等?所有?人回过神，谢京延已经成长得羽翼丰满，势头已经压都压不住了。
商场逐利，都是?人精，如今能这样请到谢京延吃饭，就算等?到九点，也都是?乐意的。
席间，谢京延藉故回电话，到了外面露台。
丁嘉明见状，也跟了出去。
「谢总摸鱼摸得很老练啊！我?还以?为你是?熘出来抽菸呢，没想到竟然在玩手?机！」周围没人，丁嘉明立刻原形毕露。
谢京延笑着道：「我?用得着熘？」
他当然用不着了，他是?大大方方走出来的。
再说了，他要?直接说出来自己待会儿，也没人敢有?意见啊。
一想到这，丁嘉明更不爽了：「你怎么来这么晚啊！给哥都快饿死?了！」
「有?应酬。」谢京延手?还在屏幕上点，头都没抬，「你饿就先吃呗。」
「我?不想吃吗！你说我?为啥不吃啊！都没人动，我?得多没眼色去夹排骨吃？」
丁嘉明见谢京延理都不理他，骂道：「你这是?谈几个亿生意呢，哥们我?在你面前诉苦，你看都不看一眼！」
「不是?谈生意。」谢京延勾唇，「看表演。」
「美女直播？」丁嘉明激动地凑近，「给哥看看扭得好不好看！」
舒书?的微信头像是?本人，孟若清给她拍的，很生活但也很可爱的一张照片。
「哦——」丁嘉明笑得欠兮兮，「你家舒书?啊？那不用扭了，你肯定也觉得好看。」
谢京延挑眉。
「你俩好上了？」丁嘉明眯眼。
谢京延啧了声：「没。」
丁嘉明又?看了一眼，笑得意味深长：「你这备註有?点意思啊？舒书?知道吗？」
谢京延给舒书?的备註是?……「小影后」。
谢京延解开衬衣上面的两?粒扣子：「无所谓知不知道。」
丁嘉明撇嘴：「说得好像不在乎，切，实际爽翻了吧。」
谢京延往围栏上一靠，抬眉：「老子哪让你看出来爽翻了？」
丁嘉明欠了吧唧地往他腰下看：「你别流氓啊，我?说的不是?那种爽。就你刚饭桌上，明显比平时好说话，一看就是?心情很好。」
「我?也真是?佩服舒书?了，发几条微信就能把你哄得五迷三道，来，让我?看看她发什?么。」说着，他趁谢京延没防备，一下抽走了手?机，背过身赶紧看。
对话框里几乎一边倒，全是?舒书?发来的微信。
[谢京延，早呀。]
[你醒了吗，我?这里晚上快十二点呢。]
[我?睡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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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干嘛？上班吗？]
[谢京延，给你看我?的三明治。]
[照片]
[怎么不回呀？]
[是?晚上要?睡了吗？]
……
丁嘉明翻着看了几眼，就不想再看下去了。
谢京延实在太作了，人家一天给他发了这么多，他都没好好回过。
丁嘉明抿着唇把手?机还了回去。
「不看了？」谢京延懒散道。
「你自己观影吧！」顿了顿，丁嘉明正色道，「不过你真准备这么一直晾着舒书?？我?看你回得都挺冷淡的。」
谢京延转过头，看着黑色的天幕，「嗯」了声，说：「不然呢？我?跑去跟她和好？」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她知道什?么是?珍惜吗？」
丁嘉明听出点幽怨的味儿，心里也有?了那么点不舒服。
那几年?，谢京延是?很惨，只身追到了西北一趟，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来之后谁也不愿意理，整个人都不对劲。
当时大家都散在天南地北上大学，一众兄弟还跟高?中那会儿一样，都翘了课跑去找他，晚上还开了包厢，要?陪他一醉解千愁。
然而谢京延只是?看着大家喝，无论怎么劝，怎么灌，他都滴酒不沾。
王轩当时刚跟马小曦分，带着情绪，喝得特别多，酒劲上来摔了酒杯，沖谢京延发脾气：「哥们几个为了你来了，你一口不喝什?么意思？！跟我?们端架子？！」
谢京延也是?狗脾气，搁平时你沖，他比你更甚。
但那天他人陷在昏暗的灯光里，话说得很平静。
他说：「她让我?别喝酒，说我?喝酒会忘事。」
一下子就静了，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她，还能有?谁呢。
谢京延那么浪一个人，天天谁都不在乎，最后栽到了一个无情的小哑巴身上。
后来王轩抱着头蜷缩在沙发上哭了，哭声大到盖住了台上驻场的歌手?，很是?丢人。
也是?从?那之后，大家都默契地不在谢京延面前提那个小哑巴。不久谢京延开始接触家里集团的事务，假期也见不到人，同学里好像就属他最忙。
再后来一次丁嘉明晚上去找他，却发现他正玩命似的给自己灌酒。
丁嘉明看着他颓废的样子，是?真火大了，质问?道：「你不是?说她不让你喝酒吗？怎么现在又?开始喝了？！反悔了？！」
谢京延身上酒味很重，玩世不恭地嗤笑：「不喝就得吃药，否则老子一想起她就睡不着。」
那刻丁嘉明才意识到，谢京延是?真的动了感情。
也是?真的被伤害得很深。
他曾经被深爱的女孩，像烂抹布一样抛弃过，也难怪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也难怪现在会说出那句「她知道什?么是?珍惜吗？」
第1章 小轻哄（4）
毕竟是兄弟, 丁嘉明见过谢京延痛不欲生的样子，心想晾着也?就晾吧，总得让他把委屈发泄一下。
并且都已经不是浪荡的少年了, 不可能只顾着感情, 还?有?一堆工作要忙。
丁嘉明也是在他老爸的公司干，跟谢京延合作了一个项目, 最近正是关键的时候，若非如此, 今晚上这个局他也不稀罕来。
应酬完, 他直接到谢京延那里睡的, 第?二?天又接着忙了一整天, 一晃就又到了夜里十一点，谢京延的办公室依旧灯火通明。
丁嘉明快遭不住了, 大气都不敢出。
隔壁屋里，争执声不断，虽然隔着门听不真切, 但隐隐的声音已?让人感到窒息。
门忽地推开, 谢京延臭着脸大步走了进来。
「我没说完呢，你走什?么走！」莫沁紧跟其后, 「我把见?面时间再给?你约到后天，听到了没？」
谢京延：「我又没聋, 你说我听见?没听见?？」
「那你就别再给?我爽约！」莫沁道, 「你不要脸, 我还?要！去了给?我好?好?把饭吃完，别让人家女孩再哭着打电话告状！你怎么回回都能把人弄哭呢, 真有?本事！」
谢京延拽了领带往旁边一扔，拿起办公桌上的文件, 垂眼看着：「去不了，后天去香港出差。」
「去干什?么？」
「工作。我总不能为了相个亲，工作都不干了，传出去多不像话。」
莫沁一下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用手扇着风：「渴死了，水呢！」
刚说完，手边就来了一杯。
「阿姨，您喝水。」丁嘉明狗腿地道。
莫沁一愣，才发现丁嘉明也?在，立刻想挤个慈爱温柔的笑?出来，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演技不听使唤，挤了半天自个都不太?满意，只能点点头，水都没喝就走了。
丁嘉明捂着胸口：「我去，刚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妈要连我一块骂呢！」
谢京延弯腰，从办公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没什?么情绪地道：「她又不让你相亲，骂你干什?么。」
丁嘉明：「不是，你没看见?吗，你妈刚看着我的表情，皮笑?肉不笑?的，真的好?恐怖！」
「那是她本来想演一下长辈的，但被我气得不轻，实在营业不出来了。」谢京延道。
丁嘉明：「……」
他算是明白了，谢京延家的小?影后是「舒书」，大影后是他老妈。
第140页
这还?不算完，莫沁刚走不久，谢京延的助理就敲门进来了，神色非常为难地开口道：「谢总，您后天香港的行程取消了。」
谢京延挑眉，助理赶紧补道：「您父亲取消的。」
可以?啊。
看来莫沁是去找她的塑料老公要水喝了。
谢京延最近本来就和他老爸不对付，就他们?现在这个项目，原本是谢京延自己要做的，但是遭到了谢笙的反对，撤了好?多支持资源。
为了让项目进行下去，谢京延这才找到了丁嘉明合作。
丁嘉明自然是乐意至极，谢京延最会赚钱了，谁不知道呢。
但此刻谢总靠在椅背上，掐眉心，可见?是各方面都不顺。
丁嘉明知道他心烦，一时半刻也?好?不了，就没再说什?么。老老实实对着电脑，继续工作。
谁知没一会儿，他抬头看见?谢京延压根没在看文件，正盯着手机在看什?么。脸色没那么难看了，甚至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那能是在看什?么呢？
丁嘉明一想便猜了个八□□九，他伸着头，想偷瞄。谢京延把手机反扣到了桌上。
什?么也?没看到，但里面的声音照样传了出来，是那种脆甜的女声。
丁嘉明眼神一亮：「别小?气，让我跟嫂子打声招唿。」
谢京延抬抬下巴：「嗯。」
丁嘉明喜滋滋地拿起手机，屏幕里，舒书正冲着镜头笑?。丁嘉明也?跟着笑?，还?挥了挥手：「你好?啊，舒书，我跟阿延正加班呢！」
言下之意，绝对没出去浪啊。
舒书像没听明白，摆弄着镜头，问：「你能看清楚吗？」
她的面前正搁着一个打开的小?餐盒，里面放着一大一小?两坨白糯糯的不明物质。
「能啊。」丁嘉明道。
这时，舒书用筷子夹起小?的那坨，说：「你看。」
「我看着呢，怎么了？」丁嘉明说着，朝谢京延挤眼，嘚瑟道，「舒书让我看呢。」
谢京延抱臂，点点头，但笑?不语。
那边屏幕里，舒书似乎没管他俩的小?动作，她把小?的那坨放到大的那坨上，托着盘子道：「你觉得它像什?么？」
丁嘉明：「桌球？」
舒书：「是雪人对不对！」
「呃……」
「特别像吧？」
「呃……」
丁嘉明小?声嘀咕：「她为什?么给?我看俩桌球，还?非说是雪人？」
「反正你也?吃不到，就看我吃吧。」舒书用筷子夹着往嘴里塞，嚼了嚼，「哇，真好?吃，蜜枣馅的，可甜了。」
她鼓着一边腮嚼着，模样可爱又让人有?食慾。
丁嘉明忍不住咽口水，不过怎么哪里怪怪的，正想着，下一刻，又听见?舒书道：「谢京延，你喜欢我送你的雪人粽子吗？」
丁嘉明：？
「舒书，你怎么脸盲啊，看清楚，我是你老同学丁嘉明！」他张牙舞爪地冲着镜头。
咦？
这不是在打视频吗？
为什?么没有?自己视角的小?窗口？
丁嘉明：「……」
几秒后，他麻木地转过头，看着旁边笑?得耸着肩膀的男人，咬牙切齿道：「谢总，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是录的视频？」
让他跟个憨批似的互动了半天！
「看你兴致那么高，不忍心告诉你丽嘉。」谢京延道。
丁嘉明气得直磨牙，酸熘熘道：「舒书现在对你可以?啊，隔空送粽子，还?给?你录吃播。」
谢京延没接话，眉眼是舒朗的。
「准备什?么时候在一起？」丁嘉明问。
谢京延抿住了唇。
「你就拽吧！」丁嘉明道，「我看你能憋住几天！」
「那你看着呗。」谢京延一转椅背，拿起桌上的英文文献，又看了起来。
丁嘉明：「这不是算法工程师看的吗？你个老总看这干什?么？抢员工饭碗？」
谢京延懒得跟他解释：「给?我安静。」
丁嘉明最受不了英文的东西，扫一眼就瞌睡，他伸了个懒腰，打电话让秘书送两杯咖啡过来。
没一会儿，温琪从旁边的秘书室过来了。
「……」丁嘉明看着桌上的咖啡，「温秘书，我说的是两杯。」
温琪这两天在摆烂，低头刷着手机，分神扫了一眼：「啊，没听清，你俩凑合一下吧。」
丁嘉明：「敢问你想让我俩怎么凑合？」
温琪全程盯着手机，说道：「好?兄弟一人一口。」
丁嘉明好?歹也?是个「总」，每次来这都得被温琪这个关系户气出高血压，他道：「你想好?啊，我俩这么喝可算间接接吻！」
温琪不以?为意：「接呗。」
丁嘉明：「……你京延哥可就算被我亲到了。」
温琪：「亲呗。」
丁嘉明：「……」
这就不对劲了，搁以?前就是出去喝个酒，他跟谢京延坐近点，她可是都能吃半天醋呢。
并?且这进来半天，也?没看谢京延一眼。
算来自打机场回来，温琪就不怎么黏着谢京延了，整日就这样抱个手机刷来刷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网恋了。
「看哪个帅哥呢？」丁嘉明问，「有?你京延哥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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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吧。」温琪道，「但是气质不相同。」
谢京延理都没理，倒是丁嘉明顿时来了兴致：「我怎么不信呢，你让我瞧瞧。」
温琪大方地递出手机：「喏，你不是见?过嘛。」
「我什?么时候见?……」丁嘉明一愣，眨了眨眼，「这不是那个机场和舒书在一起的那什?么校草吗？！」
「z大数学系校草。」温琪道，「人家叫李翰玮。」
丁嘉明看了眼谢京延，扬声：「温秘书，你打听得很清楚啊。」
温琪骄傲地道：「那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没海王的微信，我可以?加她网里的鱼，照样能知道她的动态。」
「我跟你说过了，舒书不是海王。」丁嘉明嘆口老气，「算了，你先说你都知道什?么了。」
温琪：「知道京延哥危险啦！」
丁嘉明：「……」
温琪：「京延哥要被挖墙脚了！」
丁嘉明：「……」
「不会吧，谢总的墙脚谁能挖得动啊？」他说着又往后看了一眼还?在看文件的谢京延。
男人穿着深蓝色的衬衣，淡定自若。
温琪：「就是校草同学呀。」
丁嘉明替某人嗤了一声。
「你别不屑，我原本也?觉得京延哥肯定更胜一筹的，毕竟他很有?钱！但仔细再一观察，就觉得校草还?是很有?优势的！人家不仅年龄小?，脾气还?好?，我不是说京延哥脾气不好?啊，但他这种有?点坏的男人，上学那会儿女孩是会都迷他，但工作后就不一样了，他这样让人没安全感，不适合过日子。」温琪说得有?鼻子有?眼。
丁嘉明道：「你又没跟校草接触过，你怎么知道他脾气好?？」
「不是跟你说了我看他朋友圈了吗，里面有?他餵流浪狗的照片，还?有?跟小?孩玩的视频，这种一看就很有?耐心。而且他的夜生活不是图书馆，就是操场、篮球社。」
温琪扫向他俩：「跟你们?这种夜店跑车咖，能一样吗？」
「夜店你个头，你两位哥哥此刻正在加班赚钱好?不好?？」丁嘉明道，「再说了朋友圈也?就是给?别人看的，真实性不高，这东西咱谢总都不爱发。」
谢京延确实不爱发，朋友圈常年是一条横槓。
「我还?跟他同学打听了呀，他对女生就是很体贴的那种。」温琪为了证明，在手机上一通点，说，「你看，他明天跟海王出去玩，提前准备了好?多东西呢，连红糖水都有?，多贴心。」
丁嘉明清楚地看到，谢京延是在听到这，才缓缓抬起头的。
「海王？你是说他和舒书出去玩？」丁嘉明怕她又是在胡说八道，仔细又看了一遍。
李翰玮微信上发的是：「明天要一起出去玩了，带这些够不够？（book book）」
配着一张照片，有?食物、饮料、毯子之类的东西。
丁嘉明：「……这也?没说是和谁去啊？」
「是没说，但这后面带了两个英文单词book book，不就是书书的意思，之前他俩合影那条朋友圈，后面也?有?这俩单词。」温琪道，「你们?这种直男不懂，小?奶狗玩暧昧都这样迂迴。」
丁嘉明干咳了一声：「……」
夜色已?深，集团大楼里的好?几间办公室依然亮着灯。
高管敲了敲门，带着两个中层员工进来，向谢京延汇报最新的纠错方案。
谢京延还?跟高中时那会儿一样，修长的手指闲闲转着钢笔，只是那时他是一身玩世不恭的少年气。
而此刻，男人黑眸冷傲，气场凌厉。
啪——
钢笔掉在桌上。
汇报的人一顿，以?为是又出了错，静在那，大气都不敢出。
那头，谢京延手指叩了叩桌面，面无?表情地拿起电话，拨通内线：「给?我订一张机票。」
***
李翰玮约舒书去逛博物馆，是在飞机上就说好?的事。
本来想着一上午的时间就够了，但一进去，李翰玮根本看不够。午饭都是在外面的草坪是解决的，也?幸好?他带的食物全。
直到下午五点多，两人才从里面出来，就这李翰玮还?意犹未尽，要跟舒书再吃个晚饭，继续聊聊他对展馆那些油画的感悟。
舒书没想到一个数学系的男生，会这么喜欢美术。她直摇头：「不行，我跟我妈说好?晚上回去吃了。」
「好?吧。」李翰玮有?些失落，但也?没再强求。
两人顺路，便坐着地铁，先到了舒书家公寓外。
「真不跟我吃饭？」李翰玮又问了遍。
「不去了，我妈真等我呢。」
舒书走出去几步，看见?李翰玮还?站在原地，朝她挥着手。
」快回去吧。」舒书也?笑?着挥一挥，才转身继续走。
她家住的那栋楼，前面是一个大的空地，这里小?孩们?下午放学很早，全都在空地上玩，有?的骑脚踏车，有?的打球，嬉闹声不断。
舒书不由?看了一眼，一回头，人怔住了。
起初，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眨了眨，定睛再看，脑子里嗡了一声，连手指尖都是麻的。
谢京延站在树旁，天空壮丽的夕阳映在他好?看的脸上，他黑色的头髮被风吹动，整个人都是生动的，鲜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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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来不及想这是怎么回事，谢京延已?经大步走了过来，不由?分说把她拉到了树后，拥住她，吻了上去。
舒书的眼倏地瞪大，下意识要挣扎，又听到对方低磁微哑的声音：「他还?没走，你要乱动，我不能保证不被他看见?。」
谢京延咬着她的唇说完，加深了那个吻。
第1章 小轻哄（5）
舒书在国外, 经常见情侣在外面接吻，但她是连看都不好意思的。
现在轮到自己，纵使有茂密的树叶挡着, 也还是羞得脸都红透了。
但谢京延的吻蛮横又令人沦陷, 每一丝的感官都在唇舌纠缠间被放大，变得敏感?又脆弱, 就连傍晚刮在肌肤上的风，都能?激起她轻轻的颤慄。
舒书被吻得要唿吸不上来的时候, 「唔」了一声。
谢京延停下, 垂眼看着她?。
舒书喘着气, 猝不及防地发现那双深邃的黑眸里?全是自己, 更觉得上不来气。
短暂的对?视，谢京延捧住她?的脸, 又吻了上来。
「唔……你……你别……」
她?的话仿佛破碎在了这个夏季的傍晚。
好半天，谢京延才松开她?。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谢京延看着被自己亲得迷迷煳煳的舒书, 抬手摸了下她?红润的唇, 又一把将她?抱住。
路过的老人看着他俩，笑了笑, 走开了。
舒书脑子里?是一团浆煳，也?不管了, 把头埋在谢京延的怀里?, 好半天才找回语言, 问：「谢京延，你怎么在这？」
「来找你。」谢京延把她?圈得更紧了些。
舒书用脑袋蹭了蹭他, 仰起头：「为什么来找我？」
谢京延觉得心尖都是痒的，哑着声：「怎么, 你让我等，我就得乖乖等吗？」
舒书眨眨眼，想起了在机场自己说的话。
「这么久也?不回来，我真怀疑你让我等什么，等吃你和那什么校草的喜酒吗？」谢京延不满地道。
这也?没几?天呀。
而且什么校草？
舒书听得云山雾罩，抵了抵他：「你先松开我，咱俩是不是有误会，先把话说清楚。」
谢京延意犹未尽地松了手。
舒书脸上还留着些许红晕，捋了捋蹭得凌乱的髮丝，道：「你刚说什么校草呀？」
谢京延不屑道：「就刚才送你回来的那位。」
「李翰玮吗？」舒书记起学姐给她?介绍的时候，好像是说过李翰玮是什么z大校草。但她?当时都没在意。
她?抿抿唇：「他是来这里?探亲的，第一次来，什么都不熟悉，所以今天就让我带他去逛下博物馆。」
谢京延「哦」了声。
「真的，就只去了博物馆。」舒书扯着他的手臂，摇了摇。
谢京延：「那你开心吗？」
舒书以为他是问和李翰玮出去玩，回道：「不开心！」
「白天出去跟别的男人约会，回到家还有另一个等着。」谢京延抬手颳了刮她?的鼻尖，「有我这么大度的男朋友，真不开心吗？」
这说的什么混帐话？
什么男人约会，还男朋友……男朋友？！
舒书反应过来，一把抱住谢京延的腰，问：「你不生我气了？」
谢京延顺势将她?搂住，垂眼，看着她?耳尖上的小痣，不正经地低笑：「不是跟你说了我大度，你要不信，我给你写个字据，白天你随便跟人逛博物馆，晚上回来了归我。」
他说最后?一句时语气轻佻，引得舒书想入非非。
「行不行？」谢京延捏着她?下巴，往上抬，「嗯？」
又调戏她?！
舒书耳根都红了：「我不是说生这个气！」
「那是哪个？」谢京延问。
「就是之前……高中的时候……我……」舒书断断续续，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那时顶着别人的身份，确实骗了谢京延，也?确实是为了自己，丢下了他。
谢京延看着她?支支吾吾，难以启齿的样子，无奈地嘆了口气：「说不出口就别说了，我也?不是很想听，一听就觉得要气死了。」
「就知道你还生气。」舒书鼓鼓嘴，又开始愁，「那你刚才是不是开玩笑的？」
「没啊。」谢京延痞笑道，「真让你白天出去玩。」
舒书抵开他：「我是说你到底是不是我男朋友。」
谢京延勾了下唇：「你想我是吗？」
舒书：「当然想了。」
谢京延没想到她?回答得这样直白，愣了一下，随即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那就是。」
舒书眼睛亮了亮，刚要扬起唇，谢京延点点她?的额头：「但你这个女朋友在我这只是实习期。」
舒书眨巴眼：「为什么？」
「因为你在我这没信誉可言。」谢京延道。
一句话，让舒书的负罪感?又涌了出来。
她?舔舔唇：「那怎么样才能?转正？」
「看你今后?乖不乖吧。」谢京延道。
舒书还想问不乖会怎么样，身后?忽然有人喊她?的名字。
「舒书？」
孟若清满脸疑惑和惊讶。
舒书打?了个激灵，回头的时候，甚至都来不及松开谢京延的手。
「妈妈……」她?用力咬着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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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谢京延也?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孟若清的目光落在她?旁边的谢京延身上，上下打?量着：「他是……？」
舒书掐着指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谢京延双手背在身后?，绅士地颔首：「阿姨您好，我是……」
「是我同学！」舒书出声打?断。
她?大学在国外上的，在这里?有同学很正常，见个面也?不奇怪。
谢京延将她?的紧张看在眼里?，微微蹙了下眉。
孟若清点点头，又看向谢京延，认真打?量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谢京延。」
「哪个谢？」
谢京延还没开口，舒书赶紧道：「妈，您先回家吧，他来找我说点事情，说完我就回去了。」
「叫你同学也?到家里?吃饭吧。」孟若清笑了笑，「小谢，阿姨做饭不太好吃，你凑合着吃点吧。」
「麻烦您了。」谢京延道。
舒书张张嘴，事已至此?，她?再拦着就太明显了。
孟若清先往家走，舒书在后?面拉住谢京延道，气声道：「我妈还不知道咱俩的关系，你别说漏了。」
「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同学关系。」谢京延调侃道。
「不是那个意思，我妈妈身体不太好，我怕突然告诉她?，她?会太激动。」舒书嘆了口气。
「知道了，不会说漏的。」谢京延捏了捏她?的脸。
舒书瞪他：「你别动手动脚，我妈妈在这呢！」
「要是不在这呢？」谢京延低头，在她?耳边快速道，「能?动你吗？」
第1章 小轻哄（6）
因为这句话, 舒书到家时脸还红着。
饭是现成的，孟若清早就做好了，是舒书还没回来才准备下楼等的。
舒书又去厨房拿了套碗筷, 回?来时隔着餐桌, 孟若清正在问谢京延名字怎么?写。
她也是第一次见谢京延端正坐着，比回?答老师提问都认真的样子。
「『京』洛风尘远的京, 『延』照相思夕的延。」他?道。
「京延……谢京延。」孟若清低低念着，又问, 「是爸爸还是妈妈起的？」
「都不是, 外婆起的。」谢京延笑了一下, 「我父母都不爱读诗词。」
谢笙只爱赚钱, 莫沁只爱花钱。
孟若清若有所思几秒，笑着摇了摇头。
这顿饭吃得难得, 谢京延用餐向来话少，孟若清后来也?没再问什么?。三个人随便聊了一些?，全是围绕着饭菜口味。
吃到一半舒书电话响了, 是国内的号,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面色变了变, 走到阳台接起来。
「喂，舒书, 我是丁嘉明！你跟阿延见上没？！」
「见上了。」
「操！我真给他?跪了！」丁嘉明现如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 很少说脏话, 但跟谢京延关系近，私下还跟上学那会儿一样。
舒书推上了阳台的玻璃门, 问：「他?是不是背着家里人跑出来的？」
「可不是嘛！平时玩个消失也?就算了，他?老妈今天给他?安排了相亲……」丁嘉明担心舒书多?想, 陡然?顿住。
舒书心里想着事，都没太注意他?最后说了什么?。
「丁嘉明，我问你个事情。」
「你说。」
舒书默了默：「我和?沈雾语交换身份的事，谢京延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他?没跟你说么?？」
「没……我也?没敢问。」
「哎，你俩……」丁嘉明嘆口气?，觉得也?没什么?，就讲了，「他?偶然?在商场遇见了沈雾语，说你耳朵上有颗痣，她没有，就看出来了。」
「是吗？」舒书摸了摸耳朵，她都不知道。
「我当时也?觉得扯，一颗痣，那么?多?年了还能记清楚？但是后来我俩找到沈向阳，就沈雾语的爸爸，稍微一吓唬，他?就全说了。」
「啊？」舒书呆住了，「你们怎么?知道沈叔叔的？」
「他?高中来过学校啊，再说了找个人对阿延来说又不难。」丁嘉明笑道，「他?之前是以为你叫沈雾语，信息压根是错的，才找不到你，否则能让你跑出去这么?多?年？」
那倒是，这不就找来了。
舒书看着外面吃着饭的男人，沉默了半晌，说：「我还想问下，沈叔叔跟你们具体?都说了什么?。」
「哦，就说你调皮贪玩，因为跟沈雾语长?得像，就想换着玩玩。他?们大人不知道，后来你为了出国留学，要走了他?们才发现的。」
「没了吗？」
「嗯……还有你妈妈一直在国外什么?的。」丁嘉明嘆口老气?，「阿延知道你早就准备出国，能不生气?吗，他?可是为你留在国内的。你俩那时候天天在一起，好得跟什么?似的，你都没跟他?说一声。」
「……」
「喂，餵？在听?吗？」丁嘉明见她没回?应。
「在听?。」舒书脑子有点乱，问：「除了这些?，还说什么?了吗？」
「我想想啊。」丁嘉明道，「别?的没了。」
舒书：「他?问过雾语吗？」
「没，说是怀着孕呢，而且也?怕不肯跟他?说。」丁嘉明道。
「原来是这样……」
刚才孟若清问谢京延名字时，他?毫不在意答了，舒书就猜到他?应该根本?不清楚莫沁和?自己的「交易」。但她又想不通是哪里出了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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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就明白了，谢京延找到的是沈向阳，而沈向阳爱面子又怕事，自然?是把什么?都往舒书头上推。
再者?，他?也?确实不知道舒书跟莫沁之间具体?谈了什么?。
当时除了她俩，只有吴叔在场，他?们三个守口如瓶，沈向阳肯定以为只是富家子的母亲出来制止儿子早恋，根本?想不到还有之前的恩怨。
他?不敢得罪莫沁，也?不会说出是莫沁帮着把舒书送走的。要是谢京延跟家里闹，也?会波及他?。
「什么?这样？」丁嘉明迷茫道。
舒书回?过神：「没什么?……」
「我喊谢京延来接电话吧。」她道。
「别?！我受不了他?的狗脾气?！」丁嘉明道，「你就让他?给家里回?个电话，他?手机打不通。」
「好，我跟他?说。」
……
孟若清见她回?来：「舒书，怎么?打这么?久？京延都吃完了。」
舒书一时还缓不过神，胡乱「嗯」了声。
谢京延看着她：「怎么?了？」
舒书坐下来，把手机放桌上，问：「你手机没电了吗？」
「有啊。」谢京延莫名其妙。
舒书道：「那你先给家里回?个电话吧。」
谢京延顿了一下，拿出手机，皱起了眉。
他?不想接电话，开了飞行模式，一切换回?去，各种微信和?未接来电都涌了出来。
「你回?一下吧，别?让家里人着急。」舒书指了指阳台。
谢京延面色不太好，但还是拿着手机走了过去。
不多?时，隔着玻璃门传来了他?不耐烦的声音，他?说得不多?，也?听?不太清，偶尔能听?见几个词。
孟若清看着舒书，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说什么?。
外面下起了雨，这季节，他?们这里经常下雨，温度也?比国内低一些?。
谢京延电话打完了，拉开门进来。
舒书低头喝着剩下的粥，等他?坐下了，问：「要回?去了吗？」
谢京延神色恹恹：「明天回?。」
「那你今晚……」
「住酒店。」
舒书想起对面的孟若清，解释道：「妈妈，他?家离这比较远，地铁到不了。」
孟若清点点头，没说什么?，端着碗筷进了厨房。
舒书也?没什么?胃口了，擦了擦嘴，把手放到桌下，拉住了谢京延的手。
这人竟然?在明知道她是为了留学，才抛弃他?的情况下，还来找她，真是傻。
「舒书，粥还喝吗？」孟若清在厨房扬声问。
舒书要把手缩回?去，却被谢京延抓住，握得更紧。
她吓得都结巴了：「不，不喝了。」
孟若清：「那剩下的我都倒了。」
「好——」
脚步声响起，舒书拉拉扯扯，急得脸都红了。谢京延最后一刻才松手，站起来，要帮着收盘子。
「你别?动了。」孟若清笑道，「一看就没干过活的手，别?再给我家盘子摔了。」
谢京延悻悻放下：「阿姨，那我就先走了，今天谢谢您的款待。」
孟若清：「哦……好。」
舒书拉开门边的储物柜：「妈，咱家伞放哪了？」
「在这儿。」孟若清准备去拿，走了两步停下，想了想，回?头，「京延，你还没订酒店吧？」
一勐问，谢京延还没回?答。
孟若清又道：「我们这晚上打车不方便，这外面下着雨，路也?不好走，你今晚要不就在舒书屋睡吧。」
「啊？」舒书愣愣的。
孟若清抿了抿唇：「你跟我睡。」
……
最后，谢京延成功地住在了舒书的房间里。
舒书给他?拿洗漱用品：「浴室在外面，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小。」
谢京延心不在焉听?着：「嗯。」
「这是超市买东西赠的睡裤，男士的，你看能不能穿上。」舒书戳了戳他?，「你怎么?都不听?？」
谢京延手抄兜，抬了抬下巴。
舒书顺着视线看过去，深吸了口气?，早上收了刚洗好的文胸，忘放进柜子里了。
她慌乱地拿起来，打开柜子往里搁，虽然?没回?头，也?知道谢京延此时正看着自己，她头皮不禁一阵发紧。
「又不是没见过。」谢京延懒散地出声。
他?俩之前是脱也?脱了，看也?看了，只差最后没做。
舒书用力咬了咬唇，转身走到谢京延面前，在他?身上使劲打了一下：「不要脸！」
谢京延任她打，捏着她的耳尖摩挲：「晚上来不来跟我睡？」
舒书整个耳朵都是酥麻的，缩着脖子躲。
「舒书——」孟若清喊她。
「诶！」舒书推开谢京延，扬起下巴，「不来！」
她跑出去前犹豫了一下，踮起脚尖，在谢京延的唇上快速啄了一口。
门关上了，谢京延舔了舔唇：「……操。」
不来找他?，还亲他?，让不让人活了。
***
孟若清平时都睡得早，她吃的治疗抑郁的药物里，有助眠的成分。
舒书一直没睡着，躲在被子里给谢京延发微信。
[睡着了吗？]
一直都没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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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半夜，她还是没睡意，坐了起来，拖鞋都没敢穿，拿着手机悄悄下了床。
谢京延屋里已经黑了灯，她推开门，借着月光走到床边。
外面在下雨，夜里还是有些?凉的。舒书拿起旁边的薄被，盖在谢京延身上，刚要走，手被拉住了。
「这就想走？」谢京延道，「我白给你看了？」
舒书吓了一跳，随即捂住他?的嘴：「小点声。」
她跑去把门关上，折回?来，才想起问：「你没睡啊？那怎么?不回?我微信？」
谢京延一把把她拉到床上，翻身压住：「回?了还怎么?让你来？」
舒书：「……」
「你混蛋！」她气?得骂他?。
谢京延趴在她颈窝笑。他?洗了澡，没穿上衣，男人凉凉的肌肤贴着她，高挺的鼻樑在她颈部柔软的肌肤上蹭着。
有过之前的经验，舒书不敢乱动，轻声说：「你别?这样……」
谢京延明知故问：「哪样啊？」
「哎呀，你先起来……」
「起不来。」
谢京延正耍着赖，舒书的手机振了振。
她就是怕它万一响了，把孟若清吵醒，才带过来的，不过这么?晚了是谁啊。
「你先让我看下。」舒书艰难地伸出手，够到手机，眯眼看着。
是李翰玮发来的，问舒书明天还有没有时间，一起再去另一个博物馆。
舒书还没回?，听?到谢京延「啧」了声。
她拧开了床头的檯灯：「你生气?了？」
谢京延冷着脸，没吭声。
舒书都不知道他?吃的哪门子醋，故意逗他?：「不是你说的吗，你大度，白天我可以跟别?的男人随便出去，你会等着我晚上回?来。怎么?，反悔啦？」
谢京延轻嗤：「我说过的话从不反悔。」
「真的吗？」舒书用指尖戳戳谢京延的脸。
「真的，你随便玩，不过……」谢京延抓住她的手指，放在齿间发泄似的咬了咬。
舒书感觉到危险：「不过什么?？」
还没得到回?答，她先一阵头晕目眩。
谢京延把她按在床上，扣住她的双手拉到头顶，按住。
「不过你要是明天早上能起来，算我没本?事。」
第1章 小轻哄（7）
谢京延偏头含住舒书的耳垂, 吮着往上，舔了舔耳尖，又咬住厮磨。
很?奇怪的感觉, 又痒又麻, 又有点疼，还能听到他有力的唿吸, 舒书?嘤咛了一声。
谢京延嵴背绷了一下，一只手往下。
睡裙滑动, 肩带滑落, 裙摆堆在了纤细的腰间。
「不行……」
她刚一说话, 谢京延就堵住了她的唇。唇舌搅着津液的吮吸声在安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 激盪震颤着心神。
什么不行？
谢京延浑身燥热，快疯了, 天塌下来都得行。
他?攥紧了她的手腕，把人禁锢在身下。舒书?挣不脱，被他?带得也快没了理智, 直到腿腾空时人才一惊, 吓得喊了声：「阿延！」
谢京延停下了，但并没有放开她, 人稍微撑起一点：「嗯？」
就这一个字，都沙哑得不像话。
舒书?嘴唇樱红, 眼?里泛着水光, 低低说：「你别……别这样?……」
谢京延没说话, 被情.欲搅动得黑眸深不见底，凝着她。
舒书?没法子了, 说：「我妈妈在隔壁呢，会把她吵醒的……」她是?真不想被孟若清撞见。
「就为这个？」谢京延问。
舒书?点点头。
谢京延：「不是?不想？」
「……」这种问题怎么回答。
但谢京延对答案很?执着, 她沉默，他?就不松手。
离得这么近，肌肤相贴，再这么耗下去，又得惹出火。
舒书?咬了咬牙，气声说：「没有不想。」
说完就闭紧了眼?睛，实在太?羞耻了。
她不敢看谢京延的表情，但听到了他?浅浅的坏笑?：「我轻点，不会把阿姨吵醒的。」
舒书?倏地?瞪大了眼?，脸都红得快滴出血了：「但我……我会有声音呀。」
「什么声音？叫.床吗？」谢京延问。
「……」
怎么会有人脸皮这么厚！
舒书?惊得说不出话。
谢京延俯身，缓缓蛊惑道：「怕什么，你不是?最会装哑巴了？」
舒书?：？！
「还是?要我帮你？」
男人温热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嘴，细细密密的吻落下，禁锢又刺激。
舒书?忍着不敢出声，本能?地?抱住谢京延的脖子，后来实在忍不住哼出一声。
这一声把她自己吓得不轻，抓紧了谢京延的手臂：「你别……我真的害怕……」
感受到她紧绷的情绪，谢京延顿了几秒，额头上的汗往下滴，他?笑?了笑?，忽然问：「明?天还去博物馆吗？」
舒书?：「……」
「嗯？」他?又问。
舒书?抿抿唇：「不去了。」
谢京延拿起床头的手机，在舒书?脸前?晃晃：「给他?回。」
舒书?无语地?接过手机。
谢京延侧身躺着，单手支着头，另一只手在她腰侧一下一下地?点。
舒书?头髮凌乱，衣衫不整，被他?点得手指发软，四个字打错了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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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去了。]
她拿给谢京延看。
这时手机刚好弹出李翰玮的回覆。
[为什么啊？你明?天有事吗？]
谢京延抬抬下巴。
舒书?抿了抿被他?亲得红润冶艷的唇，继续打道：[我明?天要陪男朋友去机场。]
「这行了吧？」舒书?把手机扔到谢京延身上，「他?又不是?喜欢我，你干嘛这样?。」
谢京延看了眼?屏幕：「不喜欢你，他?纠结什么。」
对话框里，显示李翰玮一直在输入中，但是?输了半天也没见发过来什么。
舒书?扯扯嘴角，没吭声。
「看你这么乖，送你个礼物吧。」谢京延心情好了。
舒书?：「什么呀？」
「吻痕。」
谢京延低头，吮在了她的锁骨上。
那处皮肤细腻，十分敏感，舒书?深吸了口气，抬脚踹了出去。
木地?板发出咣当一声。
舒书?眨巴着眼?。
毫无防备，摔下床的谢京延：「……」
幸好没把孟若清吵醒，半晌，谢京延无奈地?道：「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舒书?揪着被子，有点不好意思：「你快上来吧，地?上凉。」
「那更好。」谢京延悠悠道，「省得欲.火中烧。」
舒书?：「……」
停了几秒，见某人没动，她只好又道：「你上来，咱俩说说话。」
「我这人上床不喜欢讲废话。」谢京延道。
舒书?又想踹他?了，但最后还是?嘆了口气：「我认真的，真的想跟你说说话。」
左右是?做不成，谢京延站了起来，看着暖橙色檯灯下的舒书?，「啧」了声，扯着被子把她裹得只露个头。
「柜子里还有床空调被，我给你拿吧，别着凉了。」舒书?要起来。
谢京延把她按回去：「不用，我看见你就热。」
舒书?：「……」这大晚上是?被人下药了吗。
谢京延抬脚上床，靠坐在床头，低头一看，舒书?动弹着，肩膀的被子已经?滑落了下来，一片香艷。
再这么下去真控制不住，他?伸手把檯灯关了。
舒书?以为他?是?嫌刺眼?，也没说什么，月光足够明?亮，洒在两人身上，谢京延手臂枕在头后，宽肩窄腰，腹肌明?显。
舒书?脸烫了烫，转头看着天花板，开口问：「你跑出国，为什么不跟家里人说一声？」
谢京延没太?多的情绪，说：「麻烦。」
「他?们找不到你会着急的。」
「急什么，我又死不了。」
「哎。」果?然是?大少爷脾气，舒书?一时也跟他?讲不通，转而问，「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谢京延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就那样?呗。」
「那样?是?哪样?？」
「上学，工作，没了。」谢京延潦草地?回答，并不想多提，非要细算这些年，他?能?把她恨死。
「交女朋友了吗？」舒书?问。
谢京延想拿烟抽，手搭到桌子上，想起来没带，揉了揉头，说：「没。」
「一个都没？」舒书?又问。
谢京延吸了口气：「你这……」
「我就好奇嘛。」舒书?道。
「一个都没。」谢京延淡声。
「哇！」舒书?感嘆。
谢京延挺没面子的，说：「我忙，没空找。」
默了会儿，他?问：「你呢？」
说完他?马上反悔，捂住舒书?的嘴：「算了，别说了，我不想被气死。」
「唔，唔……」舒书?挣扎出来，「我也没交男朋友。」
铱誮谢京延挑眉：「为什么？」
「因为忘不了你呀。」舒书?脆声道。
谢京延心一紧，随即无声笑?了笑?。
要是?忘不了他?，早就回来找他?了，不过她愿意这么说，他?也就不想拆穿。
小影后嘛，给她一定演戏的空间。
他?躺下去，伸开手臂：「过来。」
舒书?往他?身边挪了挪，头枕在他?手臂上，没一会儿又问：「咱们以前?的同学都怎么样?了？」
「差不多都工作了。」
「丁嘉明?是?不是?没工作？我看他?挺闲的。」
谢京延笑?了一下：「他?在自己家的公司上班，有时候闲，有时候忙。」
舒书?：「马小曦呢？还跟刘轩在一起吗？」
谢京延纠正道：「是?王轩。」
「哦。」
「他?俩刚上大学就分了。」
「啊，真遗憾。」
谢京延心想你还知道遗憾别人，怎么不遗憾下自己，随即又听舒书?问：「马小曦现在做什么工作呀？」
「好像是?家里人给她找的，留在大学那边的一个什么单位，管档案，挺闲的，有次回来找明?明?唱过歌。」
「那宋之桃呢？还有学委、严晨……」
「舒书?。」谢京延捏住她的脸，「你要跟我聊天，就是?聊这个？」
「怎么了？」舒书?不知道他?哪又不高?兴了。
他?个大活人在这，她一口一个别人。谢京延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住：「你要想知道他?们的情况，跟我回去自己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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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撇撇嘴，她没法见，没法解释自己的身份。
算了，那就不问了，好像两人就这样?抱着也很?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梦到了一中，梦到了教学楼、操场和以前?的同学。
在梦里，谢京延本来牵着她的手，忽然不见了。
她到处找，拼命地?跑，却怎么都找不到。
她满脸是?泪的从梦中惊醒，大口喘着气。
谢京延感觉到动静，人没醒，下意识把她搂进怀里。
舒书?看着面前?的人，缓缓地?放平了唿吸。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终于?这次从噩梦中醒来，他?是?在身边的。
舒书?想摸摸他?的脸，手贴上去，眉头皱了起来。
……
趁着孟若清没醒，舒书?摩挲着回去，换上衣服，下了楼。
她买了些东西?回来，孟若清正在厨房准备做早饭。
「我来吧。」舒书?道，「您去晨练吧，回来就能?吃饭了。」
孟若清确实不擅长这些，也就没坚持。等她晨练完回来，饭菜也已经?摆在了桌上。
孟若清看着舒书?屋子紧闭的房门，忍不住道：「京延还没起吗？」
舒书?摇摇头。
「这也太?能?睡了。」孟若清嘀咕。
「让他?再睡会儿吧。」舒书?苦笑?，「他?发烧了。」
谢京延一晚上没盖被子，早上舒书?摸着他?的脸发现很?烫，才意识到他?发烧了。
这事直到把他?送到飞机场，舒书?还在笑?。
「早上起不来的也不知道是?谁。」
谢京延「啧」了声。
笑?完了，舒书?还是?很?担心的，伸手在他?额头上贴了贴：「你这样?坐飞机行不行啊？」
「不行你陪我回去？」谢京延反问。
舒书?不吭声了，过了会儿，道：「你再等等，我跟公司申请了外派，等通过了我就回去找你。」
谢京延：「外派能?多久？」
「看工作情况，但是?可以每隔一段时间就回国一次。」舒书?道。
默了默，谢京延问：「不能?一直待在国内吗？」
舒书?摇头：「我妈妈不太?愿意回国。」
孟若清一提起z市情绪就不对，而且她有抑郁症，舒书?也不放心让她长期一个人生活。
气氛有些低，又僵了一会儿，谢京延嘆口气，勾了勾她的下巴，牵着她的手，往前?走，说：「没关系，我也可以来找你。」
舒书?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亮了亮，问：「你觉得咱俩现在像不像高?中那会儿啊？」
「嗯？」
「你忘了，当时你打算出国上学，还跟我愁怎么跟我见面呢。」
谢京延心想，他?那时候是?不知道她也要出国上学，否则才不愁呢。
舒书?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自个感嘆着时光飞逝，造化弄人，当初她以为自己会在国内，谢京延会在国外，还想着怎么攒够钱，飞来找他?。而现在处境对换了。
她感慨道：「你说当时要是?没分开，咱俩现在会怎么样?啊？」
这话题一出口，某人就扎心了。
「怎么样?？」谢京延冷笑?，「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呗。」
第1章 小轻哄（8）
「你……真的厚脸皮！」
舒书骂他, 又忍不住在心里算着如果在法定年龄结婚，他们两个?孩子现在应该是几岁，算完气得掐他：「谢京延, 你数学怎么学的？还是你想让没上幼儿园的孩子去?给你打酱油？」
谢京延笑得不可自抑：「你还真算了啊。」
舒书：「……」
「我哪能比上数学专业的研究生呢。」
「……」
还取笑上她了, 舒书正要跟他理论，一阵喀嚓声响起, 伴随的是刺眼的闪光灯。但随即，她的眼前就暗了。
谢京延抬手挡在她眼前, 语气不善：「what do you want to do？」
「sorry, sorry！」
「i stand corrected！」
……
几个?娱记模样的人连连道歉, 悻悻走?了。
舒书扒开?谢京延的手：「怎么回?事？」
谢京延皱眉：「好像是拍错人了, 你没事吧？」
「没事。」那些人明显是冲着谢京延在拍的，舒书也只是晃了一下眼睛。
被这一闹, 刚才的情绪都没了。前面就是头等舱安检线，舒书进?不去?了，说：「你快去?安检吧。」
「再待会儿。」谢京延手指勾着她的髮丝玩。
舒书干脆拽了一根下来。
「嘶！」谢京延脸色都变了, 「你干什么？！」
舒书没理他, 拿着那根头髮绑到了他的手腕上，还在上面打了个?结：「你喜欢就送你啊。」
谢京延觉得这个?结好像打在了他的心尖最软的那块肉上, 痒痒的，按捺不住的感觉。
「要不, 我再留一晚？」他道。
舒书推着他往里进?, 揶揄道：「别了, 你再发烧我可担待不住。」
一大堆工作等着，谢京延也是真不能耽搁了。vip安检口人不多, 他安检完转身，看?见舒书没走?, 正打着电话，面色语气都很焦急。
他驻足望着，看?到她挂了电话，又打了一通，脸色才少许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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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的舒书也在找谢京延的身影，见他没走?，笑着挥了挥手。
谢京延指指手机，然后拨通了号码。
舒书看?着来电，接通，那边马上传来了谢京延的声音：「刚才怎么了？」
已经被看?见了，舒书也不想隐瞒：「是我妈妈没去?看?心理医生，医生把电话打我这了，不过没事，她就是闹小孩脾气了，躲到公园散步呢。」
因?为提前跟医生有预约，孟若清吃了早饭就出门了。通常舒书都会送她的，但今天要陪谢京延来机场，就没去?。
谢京延想起之前在国内，那次舒书也是说妈妈找不到了，急得要马上坐飞机回?去?。
他问?：「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你妈妈不能回?国吗？」
「嗯……差不多吧。」舒书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就是不太?愿意回?国，一提国内的事就情绪不好，在这里可能生活习惯了，就没什么事。」
「哦，那下次让我妈妈飞来见阿姨吧。」谢京延心想，两家?人也总是要见面的。幸好莫沁女士去?哪都行，每次跑国外购物看?秀，也都是开?开?心心的。
舒书想都没想：「别！千万别！」
电话那边瞬间没了声音。
舒书远远看?着谢京延失望的表情，暗暗头疼，只好道：「我还没准备好。」
最后谢京延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刚分?别，谢京延好像就又不高兴了。
出了机场的大厅，舒书吁出口气，除了这次不知道该怎么哄某人以外，她也突然有了不适应的感觉。
舒书其实是个?很好养活的人，来国外这么多年了，她也觉得自己早就习惯了。
但这次谢京延一走?，她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没有办法在想他的时候，牵着他的手，也没有办法从?噩梦中醒来，还抱着他。
她甚至不能随时跟他打电话，因?为要算着时差，不能影响他正常生活。
人好像就是这样，总是越来越贪心，在一起过，尝到了甜头，就想时时刻刻在一起。
如果双方父母都知道了，还能在一起吗？
想到这舒书嘴角都耷拉了下去?。
她前面几个?拿着单反相?机的人，好像就是刚才拍谢京延的人。
舒书悄悄听着他们的对话，大概知道他们刚是要拍个?亚洲的明星，在机场蹲了好久，看?到谢京延以为好不容易蹲到了，上去?一通拍完，结果发现拍错人了。
舒书本来还觉得好笑，但转念又扯了扯唇角，谢京延是挺帅的，别说会被认成明星了，有时候他随便穿穿走?到外面，都会有好多女孩看?他。
丁嘉明不是说他要去?相?亲吗？
这次回?去?还相?吗？
舒书也不是圣人，想到这些心里也是酸酸的。
***
舒书不放心，没有回?家?，先去?了见了孟若清的心理医生。
对方是位金髮碧眼的中年男人，资歷深，当然价格也不菲。
舒书跟她交流了半个?小时，对方的意思是让她另请高明。
倒不是他不想赚这份钱，而是因?为孟若清打心底里牴触治疗，甚至在与医生交流的过程中，会有意识地撒一些谎。
比如孟若清说是跟第一任丈夫离婚后，对方才因?病过世的。
而实际上，他俩直到舒书的爸爸突然猝死离世，都没有离婚。
再比如孟若清说自己只有这一次婚姻。
而事实上，舒书初到这里时，她正跟当时的第二任丈夫打离婚官司。
她不肯说实话，医生也没有办法，只能用常规的抑郁药物治疗，对她而言，是治标不治本。
之前也换过几个?心理医生，基本都是这样的状况。
舒书平静地坐着，就像她当年坐在孟若清手术主治医生的对面，硬撑着，其实内心无助又茫然。
唯一不同的是，当年她的英语不好，听不太?懂，听到「die」这个?英语单词，也不管语境，就一个?劲地默默落泪。
而现在，她已经能游刃有余地用英语交流了。
医生告诉她，如果实在没有办法让孟若清对医生敞开?内心，不如换一个?思路，直接找让她有亲近感的医生。
这方法可行，但能让孟若清有亲近感的人本就少之又少，更别提还得是心理医生。
但是心理医生也说，只要孟若清一直情绪稳定，那就能维持。
舒书想，这就不算太?糟。
该工作还是要工作，第二天一到公司，舒书就收到通知，她的外派申请通过了，但被分?到了销售部门。
这简直跟她学的专业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对此jason也很抱歉，但是之前申请的位置被人顶了，只剩下销售上这么一个?位置，还是最底层员工。
jason也是大吐苦水，说按舒书目前的职位，怎么也得安排个?销售经理给她，但是国内已经有销售代表了，干得好好的，总不能把人家?开?了吧。
所以只能先这么安排，以后有机会了再往上调整。
舒书一向是打直球的，直接问?以后是多久？
jason沉默了。
舒书顿时很想把他头上所剩无几的头髮，也给薅了。
jason被她看?得嵴背发凉，说也可以先不外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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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舒书坚定地道。
她要去?，就算牺牲再多，再难奔向他，她也都义?无反顾。
***
外派的正式日期没下来，舒书就先被安排参加了一次晚宴，接触下目标客户。
有同事带着，倒也不难，只是出于应酬礼节，她喝了几杯香槟。
到家?的时候孟若清已经睡了，舒书头有点晕，回?屋拉了拉裙子后面的拉链，没拉开?，有些负气地坐着。
她今天穿了晚礼裙，公司帮忙借的，紧不说，还不好穿脱。
坐了一会儿，她拿出手机，点了点。
谢京延回?去?后对她就有些冷淡，舒书知道他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但自己实在没法解释，就也没理他。
酒精和夜晚，放大了所有情绪。
她也不管国内是几点了，一通视频打了过去?，非要跟他说道说道，他总爱生气这个?事。
谢京延加了一夜的班，凌晨刚睡，又被手机振醒了。
他接起来，就看?见了姑娘家?红扑扑的脸。
「hi.」舒书摇摇摆摆地跟他打招唿。
谢京延眯眼：「喝酒了？」
「哇！你怎么知道？」舒书问?。
要不然不会是这个?德行。
谢京延冷笑：「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你等下啊，这裙子太?紧我唿吸不上来，得先脱了。」舒书说着转身，给他展示了一下，「你看?，这拉链我从?上面够不到，下面也够不到！是不是很气？」
她的皮肤本来就白，被黑色的裙子裹着，大片香肩露在外面。她又拽着裙子，要脱不脱地扭着身子。
谢京延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舒书，你……」
「什么？」舒书转回?来，对着屏幕，手还在往下拉。
谢京延睡意全无，坐了起来：「舒书，知道我是谁吗？」
舒书弯唇：「阿延。」
谢京延眸色发沉：「裙子脱不了，要我帮你想办法吗？」
「嗯！」舒书点头。
「舒书，你力气不是最大了？」谢京延道。
「嗯！」舒书是真醉了，有点骄傲，有力地点头。
「这样，你随便撕。」谢京延痞笑，「坏了老公给你买新的。」
第1章 小轻哄（9）
舒书第二?天是靠生物钟醒的, 她跟往常一样掀开薄被准备下床，身?上又清又凉，人顿住, 缓缓低头。
下一秒, 她蹭地缩回被子里。
她平时都有穿睡衣的习惯，但今天只着了内衣。
舒书紧抿着唇, 看着旁边撕坏的晚礼裙，按着发?痛的头, 回忆渐渐袭来。
昨晚上她原本是打算好好讲讲道?理的, 但每次遇上那?个?大少爷, 事情总是不?受她控制。
谢京延诱导她撕裙子, 她是记得的。
也确实撕了。
她拉着裙角用力，布料破碎一路开?到了大腿根。她还?用手指勾住肩带, 发?现不?好扯断，就往下拉了拉。
后来她捂着差一寸就要?露出酥软的胸前，负气?地坐下来, 对着镜头喊他的名字。
「谢京延。」
「谢京延。」
「阿延……」
手机架在桌上, 只能看到她的脸。
「嗯？」谢京延口干舌燥，「宝贝, 站起来。」
舒书摇了摇头：「不?要?！」
「不?乖了？」谢京延道?。
「我最乖了。」舒书喝醉后夸起自己毫不?含煳，她鼓鼓嘴, 「我本来是想跟你好好说道?说道?的, 但我一看见你……就只想哄你了。」
谢京延心里?一咯噔, 他想不?通舒书为什么不?愿意见自己的妈妈。感觉好像她真是把自己当实习女友，还?是不?太想转正那?种。
他怕说起来这事, 自己嘴里?也没好话，不?如?冷着都别提。
但舒书现在又说要?哄他, 好像很?在乎他的样子，让他心情很?复杂。
他就想算了，跟这妞也没什么好计较的，管她真心假意，就像沈向阳说的，她就是爱玩，那?就让她玩。
谁把谁玩进去，还?不?一定呢。
「舒书，先站起来。」谢京延道?。
舒书努努嘴：「不?要?！」
「你不?是要?哄我吗？」谢京延问。
「嗯！要?哄阿延！」
「那?你就给我站起来，不?让看怎么算哄啊。」
舒书想了想：「好吧。」
她乖乖站了起来，听话地拉着裙子给他展示手撕的成果。
她已经二?十多岁了，不?是那?个?规规矩矩穿着校服的小女生了，如?今娇俏可爱依旧，举手投足又带着不?经意的妩媚撩人。
就像此刻她拨着头髮?，摇摇晃晃做了个?小幅度扭胯的动作，看得谢京延下腹一紧，差点爆粗口。
舒书扭了几秒夜店摇，脸突然怼到镜头前，双手托着下巴：「好啦。」
正一刻不?移，盯着屏幕的谢京延：？
舒书：「哄完啦！」
「你这叫什么哄啊？你老公我还?什么也没看见呢。」谢京延心想这也是邪门了，多一点都没让他看见。
「就得这么哄。」舒书弯唇，醉醺醺的小脸很?迷人，她认真道?，「这叫打擦边球，以前阿延就这么勾引我的。」
谢京延：「……」
第150页
曾经还?在上学的时候，舒书被谢京延缠得没法子了，说两人可以接触了解，但得约法三章，不?能乱喊她媳妇，也不?能牵她的手，或者亲她。
谢京延多浪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老老实实接受，他扣住舒书的后脑，压住她，唇几乎要?贴住她的唇，但又差那?么一点不?碰上。
他一面表现得很?纵容，一面又让她感受着少年的嚣张跋扈，然后他还?笑着说自己没亲上，只是打了个?擦边球而已。
舒书那?时候多单纯啊，被他那?么勾引心都乱了。
舒书说完那?句话，视频都没关，就美滋滋地去睡觉了。
而谢京延看着钻进被子里?的舒书，一铱骅根接一根地抽菸。
往事歷歷在目，像蜂蜜蛰在伤口上，又甜又扎人。
舒书坐在床上，光想起自己干的事，就觉得要?羞死了。
她在床上滚了一圈，酝酿着要?给谢京延发?微信解释一下，拿起手机发?现没电了。
正插着电，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孟若清似乎正用英语跟人说着话。
孟若清不?喜欢跟人亲近，能上门找她的，也就余阿姨了，但不?可能用英语。
舒书套上衣服出去，孟若清正抱着个?黑色的高档礼盒：「舒书，你买的这是什么？」
「我？」舒书眨眨眼，「我没买东西啊。」
「可刚才那?人说是你的呀。」
「什么人？」
「说是品牌的工作人员。」孟若清狐疑，「是搞错了吧。」
她往外?走：「估计还?没走远，我追上问问。」
品牌？
舒书眉心跳了一下：「等等，妈，我看看是什么。」
她上前接过来，掀开?一看，倒吸了口气?。
是一件晚礼裙。
舒书瞥见旁边烙着品牌标志的卡片……嗯，是个?败家?子会买的牌子。
果不?其然，卡片反过来，右下角有工作人员代写的一个?字：「谢」。
「是你的吗？」孟若清问。
舒书含煳其辞：「嗯……之前买的忘了。」
说完赶紧熘回屋。
这裙子是抹胸款，纯黑色，唯一的装饰是胸口处缀上的用红钻堆成的玫瑰花，像夜幕里?低调生辉的星子。
舒书穿上拍了一张，发?给谢京延。
不?多时，败家?子也回了一张照片过来。
上面的谢京延貌似是在个?酒会上，穿着黑西装，白衬衣，梳着利落的背头，英气?逼人。
舒书把照片放大，看清了他西装领上别着的那?枚暗红色胸针，也是玫瑰花造型。
舒书：[你刚拍的吗？]
谢京延：[嗯，今天和你情侣装。]
舒书看到最后三个?字，心跳快了几秒。
她都不?知道?这是谁在哄谁，不?过看样子，败家?子的心情是已经好了。
舒书：[咱俩离这么远，算哪门子情侣装。]
谢京延：[那?我去找你？]
舒书：[不?用，我马上就可以回国了。]
发?完放下手机，舒书站在镜子前转了一圈。
……
说什么，什么来。早上吃饭，舒书接到了公司hr的电话，对方是私下提前告诉她，她的外?派时间定了，就在一周后。
但是外?派的模式改成了常驻。
舒书立马就炸了，如?果她在国内常驻，就不?能照顾国外?的孟若清。
她当即给jason打过去电话，但这是公司高层集体的决议，也不?是jason一个?人能改变的。
两人争执不?下，最后舒书气?得说马上回公司打撤销外?派申请报告，她不?回国工作了。
舒书是想和谢京延经常见面，可孟若清的状况，根本离不?开?她。
她最初来这里?的时候，孟若清一边病情严重，不?肯就医，饭也不?吃，药也不?吃。另一边还?在跟当时的丈夫打离婚官司，情绪非常不?好。
她经常在想，幸好那?个?时间她来了，否则再晚一点，孟若清可能就扛不?住了。
「舒书，怎么了？你跟谁吵架呢？」孟若清敲了敲她的门。
舒书在屋里?打的电话，就是怕她听见。
「我们老闆。」舒书低下头，努力调整心情，「没什么，工作上的事。」
孟若清推门进来，顿了一下，问：「什么事？」
舒书：「……小事。」
「小事你会这样？」孟若清拧着眉，「以前你不?管是在上学还?是工作，遇到再大的难题，可也没哭过啊。」
哭？
「我没……」舒书下意识抬手摸眼角，愣住了。
湿湿的，她自己都没发?现。
「你跟我说，到底怎么回事？」孟若清问。
大概是因为不?能经常见到那?个?败家?子了。
「妈妈，是工作中跟老闆产生了一些分歧，太急了就哭了。」舒书挤出个?笑，「没事的，我上午去公司处理下就好了。」
母女俩对视，谁都没再说什么。
只是舒书上班后，孟若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沙发?上呆呆坐了半天。
直到余阿姨过来送水果，她才回神。
「我都敲半天门了，还?以为你不?在家?呢。」余阿姨把水果放桌上，「切好了，直接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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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若清拿了两根叉子过来，余阿姨一看捂嘴直乐：「咱俩又不?吃西餐，你拿这么大的干什么！」
孟若清这才注意到拿错了，嘆了口气?。
「你这不?对劲啊。」余阿姨拉着她坐下，「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平时也就她俩能说上一些话。
孟若清捂着额头，半晌才道?：「舒书好像工作上遇到了一些麻烦。」
余阿姨一向热心，道?：「什么麻烦？你说说，看我家?能帮上什么不?，我有个?亲戚在华人商会，没什么大本事，但是人脉还?是有的。」
孟若清摇摇头。
余阿姨急道?：「你说嘛！跟我还?见外?！」
「不?是见外?，是这事都怪我。」孟若清垂下眼，「她公司把她外?派到国内长期工作，她不?愿意去。」
余阿姨：「那?这也怪不?到你头上啊！」
孟若清低低嘆了口气?：「她是为了照顾我，才不?愿意去的。」
余阿姨不?吭声了，她了解这边的状况，想了想，说：「舒书是很?孝顺的孩子，她舍不?得你，肯定不?愿意回国。要?我说公司要?是非派她回去，咱就换份工作！我让我亲戚帮忙推荐下，再说了以舒书的能力也不?愁找！」
孟若清还?是摇头：「不?是换工作的问题，是我能感觉到她很?想回国。」
「你想错了吧，这些年她可从没说过要?回去。」余阿姨道?。
舒书的房门没关，礼盒还?放在桌上。孟若清看了一眼，神色很?复杂，缓缓道?：「……她好像是交男朋友了。那?男孩人在国内，之前有天还?跑来找过她，被我撞见了。」
余阿姨眨眨眼，脱口道?：「是z市那?个?吗？」
孟若清一怔：「你知道?？！老余，咱俩这关系，你早知道?了怎么不?跟我说？！」
「欸！我不?是故意不?跟你说的，这不?是上次我想把我侄子余林介绍给舒书，结果相亲的时候，有个?男人自称是她男朋友，去找她了。我侄子说舒书当时没承认也没否认，我就没当回事！」
「上次？什么时候？」
「就舒书回国……」余阿姨赶紧捂住嘴。她是怕孟若清误会自己，急着解释，结果嘴一秃噜又把舒书曾经回过国的事说了出来。
孟若清默了片刻：「算了，我早也发?现了。」
「啊？你怎么发?现的？」
「她之前有次说去出差，回来时特别高兴，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这么些年我都没见她心情那?么好过。我当时没太在意，但是第二?天想帮她擦行李箱时，发?现上面有没撕干净的机场託运贴，上面的出发?地是 z市。再加上她带回来的泡菜，一吃就是z市的风味。」
余阿姨不?好意思地笑笑：「泡菜是我拜託舒书带回来的。」
孟若清点点头，又道?：「我猜她是怕我多想，就也没去问，但之后那?个?男生找来，舒书的眼睛恨不?得黏人家?身?上，我一眼就看出怎么回事了。」
「看来是真的了！」余阿姨道?，「我侄子说那?男的长得特别好，穿着也不?俗，可有点像风流公子哥。」
「随他父亲了。」孟若清嘀咕了一句。
余阿姨没听清：「你说随什么？」
孟若清：「……没。」
余阿姨以为她是在担忧，便道?：「你别太担心，我那?侄子估计是在酸呢，光看外?在能看出什么，还?是要?相处才知道?人品。」
「但现在怎么办，就算舒书工作的性质可以经常往返，长久身?体也会折腾不?起，还?有以后俩人真要?往婚姻上走，这隔三差五就分居也不?行啊。可要?舒书离开?你，她肯定也是不?愿意的。」余阿姨捋了捋，也犯了难。
「那?男生能到咱这定居吗？」余阿姨眼前一亮。
孟若清摇头：「他父母肯定不?同意。」
「也是，跑这么远，肯定都不?乐意。」余阿姨也开?始跟着嘆气?了，「这可如?何是好！」
良久，孟若清哽咽道?：「其实我不?用舒书照顾的，以前她没来这时，我不?也好好的。」
「那?能叫好？！你忘了你刚搬到这时……」余阿姨不?忍再说下去，她至今都清楚地记得几年前的一天，有个?女孩带着她瘦得都要?脱相的妈妈搬了过来。
她后来发?现那?女孩天天要?上课，还?要?跑回来给妈妈做饭。
明明应该很?辛苦，却见了她总是笑。
那?笑容很?单纯，也很?干净。
再后来有一天，女孩敲了敲她家?的门，端着一盘热腾腾的饺子给她，还?说：「阿姨，如?果您愿意的话，能空闲的时候找我妈妈聊天吗？我妈妈很?内向，不?好意思主动交朋友。」
一盘中式的传统饺子，收买了余阿姨的心，她主动找孟若清聊天，也真的成为了朋友。
她是接触了才知道?，那?盘饺子是这个?女孩做的，她为了照顾妈妈，还?学做了很?多饭。不?仅如?此，她力气?很?大，能自己扛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上楼，还?能同时打好几份工赚钱。
所以没有舒书，孟若清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
两人都陷入了回忆，余阿姨怕再这样下去，孟若清的抑郁症要?犯了，赶紧说：「先别想了，咱们吃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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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这个?吃吧。」她从旁边拿了两根牙籤，插起一块苹果递到旁边，「来，你尝尝，又脆又甜。」
孟若清接过，但没吃，她静静看着，半晌喃喃道?：「以前我生病的时候，舒书也是这样切好了餵给我。」
余阿姨嘆了口老气?：「她是个?好孩子，比我们都做得好。」
孟若清吸了吸鼻子：「是啊，我也该为她做点事了。」
***
舒书正在工位上打撤销外?派的申请，打了半天，总是打错字母。
她安慰自己，以后还?是有回国机会的，她也可以跳槽，找那?种可以频繁往返两边的工作。
但是什么时候能找到呢？
舒书双手捂住了脸，强撑着才没让自己哭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又不?是见不?了面了，怎么会这么难过呢。
她好像是真的太怕失去了，也是真的太想他了。
明明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明明离高中都那?么久了，可再重遇，她还?是发?现自己的心不?仅没有变过，而且更?在乎他了。
舒书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她一鼓作气?把申请打完，移动滑鼠准备按下发?送键时，手机振了振。
她愣了一下，拿起来，是孟若清发?来的信息。
[舒书，你回国吧。妈妈跟你一起。]
第1章 小浪花（1）
舒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妈妈之前连z市都不能提一下的, 怎么会突然要跟自己回去？
难道是知道她和谢京延的事了吗？
所以硬忍着不适，也要成全她?吗？
舒书还没问出疑惑，孟若清就给了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孟若清说?知道舒书最近一直在找新的心?理医生, 她?也承认, 她?对国外的医生是不?信任。
她?其实更接受和自己有相同成长背景的人?，并且用中文?沟通, 她?也才觉得自在。
舒书想了想，好像是这样的, 余阿姨不?就是z市人?, 所以孟若清才会愿意跟她?成为朋友。
虽然已经决定回国, 但孟若清还有许多手续要办, 舒书有工作?要求，先一步回了国。
谢京延要去接机, 但被舒书拒绝了，因为陈曼云也要去接。
为了这事谢京延被丁嘉明笑话了一通。
「谢总，你丢不?丢人?, 把所有工作?都推了, 结果人?家姑娘不?让你接！」
「滚。」谢京延咬牙切齿。
「别气急败坏骂人?啊。」丁嘉明笑得不?可自抑，「我给你出个主意, 你把姿态放低点，别老想着给人?拐床上, 就去当个普通司机。」
这一说?更扎心?了。
是谢京延不?想当司机吗？
是连个司机舒书都不?让他当。
那个没良心?的女人?话是这么说?的——「阿延, 你这次又来接我, 学姐肯定就该看出咱俩的关?系了。」
「那就看出来呗，你男朋友那么见不?得人?？」谢京延是真长见识了。
「不?是……」舒书支吾半天?, 道，「是我还没准备好。」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
谢京延当然想不?到舒书心?里的小算盘, 这陈曼云要是知道了他俩的关?系，她?老闆就有可能知道。
她?老闆可是谢京延的表哥！
有这层关?系，保不?齐会传到莫沁耳朵里，到时候肯定要天?翻地覆。
现在还不?是面对莫沁的时候，至少她?得先把国内的生活安顿下来。
那边陈曼云接到舒书，两人?先到了舒书租的房子。房子是舒书回国前找中介租的，不?算大，两室一厅，但装修不?错，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陈曼云看了一圈：「这不?便宜吧？」
「还行。」舒书整着行李，「我妈妈这次也回来，我想让她?住舒服些。」
公司有住宿补贴，但因为现在舒书职位降了，所以补不?了这么好的，她?得自己贴钱。
陈曼云忍不?住吐槽：「jason到底怎么想的，你专业这么优秀，调回来给你安个最底层，你薪资什么的都跟着降，对公司业务也是损失啊！」
「对口的岗位人?满了，就销售有空位，转了销售就是新人?，而且管理层也没位置。」舒书说?得很平静。
理是这个理，但能不?憋屈吗。
「学姐心?疼你啊！」陈曼云道。
舒书抬头?：「其实我有时候也总觉得自己时运不?济。」
她?本以为自己能和奶奶在海边，开开心?心?生活一辈子的，但是后来奶奶不?在了。
她?本以为高中毕业后能完成和谢京延的约定，但还没毕业就分?开了。
她?本以为每天?努力?工作?，加上上次又出色地完成了项目，肯定要升职了，但不?仅没升，反倒降到了比入职时还低的位置。
很多事情她?都努力?了，但总是会出现这样那样的事情，不?会如她?的意。别人?能轻轻松松就能获得的，她?偏偏用尽一身力?气，都得不?到。
「但现在我不?会这么想了。」舒书笑了笑，因为她?和谢京延在一起了。
陈曼云以为她?是故作?坚强，更怜惜了。她?想起之前老闆要挖舒书的事，道：「要不?你来我们公司吧，我们老闆对你印象很好，薪资肯定比你现在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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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学姐，但是不?行，我不?能没有国外的工作?，至少一段时间不?能没有。」
「为什么？」
「我妈妈如果适应不?了国内的生活，那就只能重新回去。我如果没了国外的工作?签证，到时候想去照顾她?会很麻烦。」
她?不?是没想过，但也更要为孟若清考虑周全。
陈曼云抿抿唇，心?下有些动容。她?不?管是在国外，还是回国工作?，都没为父母想过。
人?们常说?父母爱子女，超过子女爱父母。但看到舒书，她?觉得有时候子女对父母的爱，也很强大坚定。
「好吧。」陈曼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简单收拾了东西，陈曼云要带舒书去吃火锅，为她?接风洗尘。
两人?往门口走，舒书手机振了振，弹出一条微信。
谢京延：[我在你楼下。]
舒书心?一惊，快速回：[你怎么来啦？学姐还在呢！]
谢京延：[马上就不?在了。]
舒书：[？？？]
与?此同时，陈曼云的手机响了。
「啊？现在聚餐？！不?是前天?刚聚过吗？有那么爱吃饭吗？！」
「算团建？！还点名我必须来，不?来秋后算帐？！」
「什么？现在马上必须到？！」
挂了电话，陈曼云气得叉着腰，一脸无语：「我们老闆脑子的坑是越来越大了，想一出是一出！就聚个餐非说?谁都能请假，就我不?能！舒书，你说?他是不?是想追我啊？」
舒书心?很虚，不?敢吭声，只能心?里偷偷地骂谢京延那个王八蛋。
「哎，那这没办法了，我得去一趟。」陈曼云不?好意思地道，「把你一个人?丢这了，真是的！」
舒书舔了舔唇：「没事，没事，下次我请学姐吃，吃好的。」
「那哪行呢，我放你鸽子，下次我请。」
幸好陈曼云说?完就走了，但凡她?慢一点，就会看见舒书心?虚得脸都红到了耳朵根。
***
楼下豪车里的某人?，收到了舒书的微信。
[学姐下去了，你快躲起来！]
谢京延磨了磨牙，最后还是发动了引擎。
没一会儿?，他的车窗被敲了敲。
谢京延降下车窗，看见一张眯着眼笑的脸，气瞬间消了一半，他侧头?：「上车。」
舒书小跑着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她?今天?穿着薄荷绿色的连衣裙，衬得皮肤更白了。
「阿延！」
脆甜的一声，叫得谢京延瞬间没了脾气。
但是下一句就不?那么悦耳了。
「你刚没被学姐看见吧？」
「嗯。」谢京延抓住她?的手，「你挺能耐啊，重友轻色，怎么，姐妹如手足，男友如衣服？」
舒书被逗笑：「你乱说?什么呢，还有，是不?是你让学姐的老闆把她?叫走的？你怎么这样啊！」
「你还帮外人?说?话！」谢京延直接把她?的手，放在嘴里咬住。
又痒又疼，舒书挣扎着要跑：「你干嘛咬我呀！快放开！」
「因为解恨啊。」谢京延沉声。
说?完，感觉到旁边的人?不?动了，他疑惑地抬眼，看见舒书咬着唇看着他。
「要、要不?让你再解恨点吧。」舒书是觉得他这样子也确实挺委屈的。
谢京延：「嗯？」
「我把嘴给你咬，行吗？」舒书说?完，羞得捂住了脸，「我、我开玩笑的……」
谢京延眸色一暗，抓住她?，捞过来：「我当真了。」
一个缠绵的吻，谢京延没捨得咬，亲到最后气氛升温，愈发不?对劲，他忽然坐起来，头?也不?回地下车，到路边买了瓶矿泉水，勐灌。
他今天?没穿正?装，一条随意的黑色运动裤，和黑色的t恤，抬手抹掉嘴角水渍的模样，很像他高中的时候。
舒书趴到前面，侧着头?枕在手臂上，弯唇轻笑。
谢京延走过来，手指向下压了压。
舒书会意，伸手降下车窗，谢京延抬手颳了下她?的鼻樑。
盛夏，外面的空气炎热干燥，谢京延的手指却很凉。
「你喝的冰水吗？」舒书问。
谢京延吊眼看着她?，「嗯」了声。
舒书认真道：「喝冰水对胃不?好，以后别喝了。」
谢京延笑了笑。
车停在树下，头?顶蝉鸣鸟叫。
舒书见他不?回答，头?探出一点：「你听见了没有呀？」
「老婆说?话，我敢没听见？」谢京延手撑在车窗框上，偏头?，在舒书唇上亲了一下，「但你不?能玩死我吧。」
舒书被他冰得一激灵，鼓鼓嘴：「我哪有。」
「没么？」谢京延噙着笑，「那你这天?天?勾引完我，不?让喝冰水，难道是要跟我做？」
第1章 小浪花（2）
姑娘家听到他这混帐话, 能?不脸红吗。
「你给我闪开，我要关窗户了?，夹到你不负责！」舒书推他的手, 作势要戳按钮。
谢京延不动, 手就搭在?上面，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舒书吸了口气, 到底没升上去。
「不是要关吗？」谢京延闲闲地问。
舒书?别开脸：「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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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京延：「怎么算了?？」
「夹坏我就没司机了?。」舒书?道?。
谢京延缓缓勾起唇：「你直接说心疼我多好。」
「不要脸。」舒书?一指，「快给我上来开车！」
「行, 给你当司机。」谢京延捏捏她?的脸, 绕到了?驾驶位。
几个小孩在?人行道?上跑, 嘻嘻哈哈声音很大。
谢京延看了?一眼, 繫着安全带道?：「舒书?，我给你换个房子吧？」
「打?住！」
回国前谢京延就要帮她?找房子了?。
舒书?看了?那几套夸张的大平层, 老实地道?：「价格太高了?。」
她?就是不吃不喝，也租不起那样的房子。
「又不用你付钱。」
当时谢京延是这?样轻飘飘说的。
不用她?付，谁来付？
舒书?当然不会让谢京延付了?。
「可这?里也太吵了?。」谢京延侧过头, 「阿姨晚上能?睡着？」
舒书?租的房子临街, 下面虽然不是主干道?，但是有商户, 小孩子上下学也会经过。
「有两个卧室，我妈妈睡里面那个不临街的, 不会吵的, 我都试过了?。」舒书?道?。
「那你呢？」谢京延道?。
「我不怕, 我就喜欢听?这?种声音。」
「你还有这?种爱好？」
「有啊，我刚出国心情不好的时候, 就跑去唐人街听?周围人说话，听?锅铲翻炒的声音, 听?着听?着心情就会好多了?。」舒书?不甚在?意地说，「在?学校也是，我跟另外两个中?国人是一个学习组的，他俩高中?在?本地学校都是第一名，成绩特别好，天天深更半夜为解道?题吵起来，好多次我在?旁边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舒书?是想表达自己是真的不怕吵。
但谢京延忽然问了?一句：「为什么会这?样？」
「不知?道?。」舒书?想了?想，耸耸肩道?，「可能?是觉得这?些声音亲切吧。」
说完她?自己也是一愣。
谢京延拧了?拧眉，发?动了?汽车，过了?十几秒才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出国？」
跟国内相关的一切，都会让心里感觉安稳，那为什么还非要出国？
一定有个理由是让她?非去不可的吧。
舒书?意识到自己一不留神说多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我妈妈在?那。」舒书?不想对谢京延撒谎，但有些事她?现在?不能?告诉他。她?不清楚谢京延知?道?了?会做出什么事。
谢京延没等她?回答，又说了?句：「舒书?，我记得你到一中?的时候英语并不好。」
如果不是后来学校不公布月考分数，她?可能?早就被拆穿身份了?。
「如果一早打?算出国去你妈妈那里，为什么不提前好好学英语呢？」谢京延问。
到一中?之后那么努力?的学习，但之前成绩为什么那样？
人又不是笨，那就只有以前没好好学这?个理由能?说通了?。
车内陡然安静下来。
舒书?想起来谢京延高考的时候，数学单科考了?省状元，这?分析能?力?，确实旁人难及。
稍微给他一个点，他就能?顺着把千丝万缕挖出来。
「你英语才差呢！」舒书?只能?耍赖了?，「你给我好好开车，一个司机话这?么多！诶？对了?，咱们这?是去哪啊？」
谢京延也就没刨根问底，笑了?一下，道?：「司机带你去吃饭。」
舒书?想到什么，拿出手机点着：「让我问问学姐在?哪聚餐，咱们可别撞见了?。」
谢京延脸上的笑淡了?，「啧」了?声：「不用问，撞不见。」
舒书?煞有介事地道?：「那可不一定呢，我发?现了?好多人就是这?样，你越不想撞见，偏就让你见上！」
她?这?话一语成谶，不过不是在?今天。
今天谢京延直接把舒书?带到了?他家。
「不是要去吃饭吗？」舒书?有些不解，「怎么来你家了?？」
「在?家吃。」谢京延打?开鞋柜，弯腰拿出一双全新的女士拖鞋，「换上。」
「哦。」舒书?脱了?凉鞋，脚伸进去试了?试，刚刚好。
「要点外卖吗？」舒书?没得到回应，见谢京延进了?厨房，跟了?过去，「你这?是……」
餐桌上放着两个很大的购物袋，谢京延正?往外拿着各种菜。
「去睡会儿吧，半个小时就好。」他道?。
舒书?反应过来：「你要做饭吃吗？」
「嗯。」谢京延抬抬下巴，「不想睡就去客厅待着看电视。」
「……你要做？！」这?着实令舒书?很惊讶。
大少爷是哪里想不开了?？
她?扒着袋子看，食材很丰富，就是……
「谢京延，你会做吗？」她?诚恳地问。
谢京延轻蔑一笑：「这?有什么难的，给我出去，别杵着碍事。」
舒书?道?：「真不用我帮忙？」
谢京延摆摆手：「出去。」
看他样子坚决，舒书?犹豫着往外走，还没走出去，听?见谢京延喊她?。
「舒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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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啦？」她?回头。
谢京延拿着一捆芹菜，略有些尴尬地道?：「这?芹菜叶子是要还是不要？」
舒书?头有点大：「……」
果然是五谷不分的大少爷！
谢京延干咳：「我是忘了?。」
「炒的话不要叶子，但你摘下来也别扔，叶子洗一洗，加点面，可以做蒸菜。」舒书?抿抿唇，往回走，「还是我来做吧。」
谢京延也不掰扯了?，弯腰打?横抱起舒书?，大步往外走。
「诶，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舒书?扑腾着腿。
谢京延直接踢开了?卧室的门，把她?往床上一扔：「闲的话就睡觉，刚下飞机，不知?道?累吗。」
舒书?在?床上滚了?一圈，想到什么，挣扎着要起来，谢京延一把把她?按了?回去。
「别，我还穿着外面衣服呢。」她?是想起来上学那会儿丁嘉明说过，谢京延不喜欢别人穿着外头的衣服碰他的床。
可听?到某人耳朵里，就变了?味。
「那你就脱光呗。」谢京延勾勾她?的下巴，「上次挺大胆的，现在?跟我害什么羞？」
还是这?个房间，曾经香艷的画面浮现在?舒书?的脑海。
「你，你……」她?梗着脖子，憋了?半天，都没想出骂他什么好。
谢京延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浅尝辄止，马上就分开。
「不想脱就穿着睡，饭好了?我叫你。」说完起身，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舒书?刚回国，有些兴奋，本以为自己不会睡着的，也不知?道?是谢京延的床太舒服，还是真的累了?，她?躺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耳边有些痒，迷迷煳煳睁开了?眼。
谢京延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尖。
舒书?摇摇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指，问：「是饭好了?吗？」
「嗯。」谢京延垂着眼，「看你睡这?么香，不想叫你的，但你好像是饿了?。」
「嗯？」舒书?懵懵的，与此同时，听?到了?自己肚子传来的轻轻的一声抗议。
她?脸一热，用手捂了?起来。
谢京延觉得她?这?样可爱死了?，笑了?笑，问：「是我抱你去吃，还是把饭菜拿进来？」
她?又不是四体不勤！
「我、我自己出去。」舒书?话说完，身子一轻，吓得吸了?口气?。
谢京延抱着她?，往外走，说：「没这?个选项。」
「我又不是没长腿！你让我自己走！」舒书?挣扎了?几下，发?现根本没用，也就放弃了?。
不多时她?看到餐厅那一桌子菜，才是真的惊到说不住话。
半晌她?问：「这?都是你做的？」
「昂。」谢京延帮她?拉开椅子，「快吃吧。」
舒书?坐下来，夹了?一筷子芹菜放嘴里嚼了?嚼：「哇，好好吃！」
炒芹菜火候不好把握，时间短不断生，稍微一长又会老，谢京延炒得竟然刚刚好保持住了?原本的鲜嫩。
谢京延盛着汤，眉眼温柔：「那就多吃点。」
「这?鸡汤也是你做的？就刚刚那一会儿你就做好了?。」舒书?还没尝，光凭色泽就知?道?味道?肯定很好，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出来的。
「昨晚上就煲上了?。」谢京延看着她?，「喝吧，不是饿了?吗。」
舒书?用勺子挖着，喝了?一口，眯着眼：「真好喝！你这?都是什么时候学的啊？」
谢京延没答，漫不经心地道?：「吃你的。」
舒书?努努嘴：「好奇呀，说说嘛！」
被她?磨得没脾气?，谢京延想了?一下：「六月初吧。」
舒书?心里一咯噔，想起她?上次回来就是六月初，但那时这?里根本没开过火，谢京延连锅子都不知?道?放在?哪，更别提会做饭了?。
过了?一会儿，她?轻声道?：「你该不是为我学的吧？」
谢京延随意地道?：「我喜欢看小仓鼠吃饭，想亲自投餵一只不行吗。」
舒书?鼓鼓嘴：「你才是仓鼠！」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还是有些内疚的，谢京延为了?她?准备了?这?么多，她?却连让他接机都不肯。
「阿延。」舒书?喊他。
「嗯？」谢京延缓缓抬头，看到她?眼角红红的，怔忪一下，道?，「乖，怎么了?？」
「没事。」舒书?吸了?下鼻子，小声说，「我觉得老天对我还是很好的。」
谢京延愣了?愣，笑了?：「这?就算好？你也太小看我。」
……
这?顿饭舒书?吃了?好多，吃饱了?趴在?桌上看谢京延刷碗，又开始犯困。
谢京延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说：「别回去了?，你妈妈不是还没来吗，这?段时间你就住我这?吧。」
舒书?支起身子，摇摇头：「不行，我得回去。」
谢京延看她?眼都快睁不开了?，道?：「我睡客房，不碰你。」
他就是捨不得人走，没有急不可耐到非要做什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咱俩还没……万一被你家人撞见了?，多不好。」舒书?之前敢来这?跟他睡一起，是想着一夜情，他报復完，她?也解了?心结，从此就不再见了?的。现在?认真交往，她?不能?不考虑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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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见就公开啊，有什么。」谢京延道?。
他是话到这?了?，随口那么一说，也是真这?么想的。但说完舒书?沉默了?，就显得很意味深长。
舒书?不想公开两人的关系，态度很明显。
谢京延不想再为这?事闹不痛快，最后也没继续说下去，状似随意地道?：「走吧，送你回去。」
***
那天之后，舒书?就变得很忙，要跟同事对接、熟悉工作，还要添置一些家里的物品。
两人中?间好不容易见上一面，是舒书?要去宜家买东西?，谢京延上杆子陪着。
「延哥？」
逛到一半，有人从后面喊了?一声。
谢京延回头，一个男人走过来，惊讶道?：「延哥真是你啊！我刚都以为看错了?！你怎么来这?了?？」
好像他出现在?这?，很奇怪似的。
谢京延应该也没想到会在?这?遇见认识的人，顿了?一下，说：「来买点东西?。」
那人的目光看向舒书?：「这?是？」
「是我……」谢京延想说女朋友的，但因?为舒书?之前的态度，他便没继续往下说。
那人眨眨眼：「这?是沈雾语吧？」
谢京延：？
舒书?：？
没等他俩回答，那人视线落在?谢京延推的购物车上，感慨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俩还在?一起啊！」
谢京延：「……」
舒书?：「……」
一起出现在?这?种地方，谢京延还好脾气?地给人姑娘推着车，什么关系，可不是引人遐想。
舒书?急得摆手：「你误会了?，不是的！」
她?话刚一出口，那人的脸色就大变了?，震惊又尴尬地张大了?嘴：「你、你会说话？不是沈……那谁啊？」
「真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
「延哥，你跟嫂子接着逛，我有事先走啊！」
对方几乎是落荒而逃，留着舒书?干巴巴瞪着眼。
「他怎么跑了?？」舒书?懵了?。
谢京延冷笑一声：「他应该是以为自己认错了?人，还当着我的面，把我的现女友喊成前女友的名字。」
这?能?不赶紧跑吗，多尴尬啊。
舒书?现在?跟沈雾语长得没那么像了?，乍一看可能?会认错，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区别。
再加上沈雾语不会说话，是众人皆知?的。
舒书?只觉得刚那人眼熟，问：「他是谁啊？也是一中?的？」
「嗯，咱们隔壁班的，你应该没怎么接触过。」谢京延淡淡道?。
反正?这?个人也不知?道?她?现在?叫什么，传出去顶多是谢京延交女朋友了?，不会知?道?是谁。那应该也没事，舒书?暂且松了?口气?。
***
这?天之后，谢京延周围的人都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反常。
不是生气?，就是对什么都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也就舒书?整日?忙工作，全然没有注意到。
丁嘉明跟他一起从会议室出来，追上他道?：「怎么了?，谢总，你家舒书?都回来了?，怎么还苦大仇深呢？」
谢京延手抄兜，没吭声。
「走呗，哥晚上陪你喝一杯？」丁嘉明最近刚交了?个女朋友，甜甜蜜蜜的，心情好得不行。
「不去。」谢京延淡声。
「你看你，没劲吧！」丁嘉明拿出手机，「用我帮你约舒书?一起吗？」
谢京延瞥了?他一眼：「别烦她?，她?最近忙。」
「哟，从你嘴里说出这?个我都觉得好笑，再忙能?有你这?个霸总忙？」丁嘉明道?。
谢京延没吭声。
丁嘉明见他这?样，就恨铁不成钢：「别说上学那会儿，就算是现在?，也都是女人黏着你，怎么到舒书?这?，你天天跟个望妻石似的，能?不能?行了?！」
周围有人经过，谢京延蹙眉：「你小点声。」
「多大点事，你怎么跟做贼一样。」丁嘉明道?，「你看王副总，小情儿都带出来了?，你正?经谈个恋爱怎么怕人听?见啊。」
眼见他越说声音越大，当着员工的面，谢京延碍着身份，也没法揍他。看见步梯间，一把把他推了?进去。
「我他妈以为你要非礼我！」丁嘉明看着谢京延拿出烟，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
「滚，老子口味没这?么重。」谢京延拨着打?火机，清脆一声，火苗窜出。
他咬着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问丁嘉明：「抽不？」
「来根。」丁嘉明接过烟盒，也点了?一根。
谢京延是真忙，刚那会是临时加的，早就过了?下班的点。
外面夜色已黑，渐渐地会议室出来的人也都散完了?，周围都静了?下来。
丁嘉明道?：「这?像不像咱们高中?那会儿，晚自习一无聊，就跑出来，有时候是去打?篮球，有时候就这?么找个地方抽菸。」
谢京延目光悠远，看着窗外，「嗯」了?一声。
这?么多年的兄弟了?，丁嘉明知?道?谢京延情绪不对，问：「你跟舒书?吵架了?？」
谢京延摇摇头。
「谈崩了?？」
谢京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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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这?德行是怎么回事？」丁嘉明道?，「可别跟我说没事啊，你这?几天可吓得温琪都不敢在?你面前晃。」
谢京延深深抽了?口烟，白色烟雾吐出，淡淡道?：「她?不想公开我俩的关系。」
这?事谢京延之前就跟丁嘉明交代过，让他嘴巴严点，别乱说。
他当时以为是谢京延怕家里不愿意，毕竟他刚把莫沁给安排的相亲搞砸了?。
「你说舒书?不想公开？！」丁嘉明问。
谢京延凉凉睨他了?一眼：「你非让我说两遍吗。」
「啊，我不是不敢相信嘛！」丁嘉明不解道?，「她?为什么不愿意公开，你这?身份，说出去多有排面啊！」
谢京延揉了?揉头：「不知?道?。」
「是因?为她?之前跟沈雾语交换身份的事？」刚问完，丁嘉明自个就先给否认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能?怎么样呢，再说了?这?件事也没影响到谁，唯一的受害者?也就……你了?。你反正?也捨不得追究。」
谢京延：「……」
丁嘉明又琢磨了?一会儿，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忽然哪里灵光一闪，道?：「舒书?该不会是恋爱随便谈谈，完全没想过跟你定下来吧？」
谢京延夹着烟的手一抖，缓缓侧过头，眼里像有把刀：「明明，闭上嘴。」
「哎呀，别生气?嘛，这?个很正?常的，你高中?那会儿不就是这?个状态，恋爱随便谈谈，谁想绑住你门都没。你要不这?样，就当舒书?是你的报应……诶诶诶，君子动口不动手——」
谢京延单臂箍住丁嘉明的脖子，刚要用力?，就松手了?。
丁嘉明那声「君子」还没夸出来，就见谢京延拿出了?手机。
丁嘉明：「你干什么？」
「告诉温琪你背后喊她?大脸猫。」谢京延道?。
「谢京延你王八蛋啊！太狠了?吧！」丁嘉明简直欲哭无泪，他可不想被温琪追杀。
这?边还没说完，谢京延就接到了?莫沁的电话，说知?道?他会开完了?，让他马上过去一趟。
家族晚宴，之前莫沁就跟他说了?。
谢京延直接以加班为由给拒了?，他最不喜欢这?种局，比商务应酬还累。
听?那边的口气?，应该是莫沁当着其他亲戚面打?的电话，谢京延不想让她?下不来台，捏着鼻子去了?。
他到的时候已经进行了?大半，见他一到，大家情绪又调动了?起来，又是给他添椅子，又是让加新菜。
上一次谢京延相亲的事，亲戚间都传开了?，自然也有人拿这?事明着暗着笑话莫沁。
有的甚至到谢京延奶奶那，说莫沁不会教导儿子，还说其实谢京延跟父母不和已久。
夫妻离婚，子女不和，保不齐就会为争家产打?起来。普通家庭折腾一回都受不了?，像谢京延这?样的家庭，那是要对集团伤筋动骨的。
好在?今天谢京延乖乖来了?，暂时压住了?那些不和的传言。
莫沁重新营业了?起来，跟大家热络地聊着。
也不知?谁提到了?哪家远房亲戚刚生了?孩子，莫沁的脸瞬间又僵了?起来。
果不其然，下一刻，苗头直接对准了?谢京延。
「京延还没女朋友吗？」
不知?谁问了?一声，反正?谢京延眼神都没分出去一丝。
气?氛僵了?一瞬，莫沁挤出她?标志性的假笑：「他二姑，你是不知?道?，京延最近带了?好几个项目，忙得脚不离地，哪有功夫找对象啊！是吧京延？」
谢京延不走心地「嗯」了?声，一抬头，人愣了?一下。
对面的「二姑」也愣着，嘴角还有些抽。
因?为她?根本不是谢京延的二姑，而是二姑家刚三十出头的女儿郭好好。
足足把人家叫得老了?一辈儿。
这?么多年了?，莫沁还是认不清谢笙家的亲戚。
谢京延也懒得纠正?了?，反正?人家的塑料老公都不管。
郭好好撇嘴：「我也是想忙啊，主要没那个福分，只能?在?家看看小说了?。」
郭好好因?为能?力?不足，一直没进集团，有事没事就喜欢对小她?几岁的谢京延阴阳怪气?。
说什么谢京延不愧是太子爷，上大学的时候就能?接触集团事务。
可谢京延一开始去的是他们根本看不上的偏远分公司，干的也都是他们嫌弃的活。
吃苦受累的时候没人羡慕，现在?成长起来了?，反倒在?酸。
闻言，谢京延面无表情地把搪瓷勺撂倒了?碗里。
清脆一声，气?氛骤然安静了?。
莫沁生怕他又说出什么狠话，赶紧没话找话地圆场：「你爱看小说啊，都看什么，给我也推荐一下呗。」
郭好好：「……」
她?说的重点是这?个吗？
憋屈得不行，郭好好也不管了?，怪里怪气?道?：「替身文学！」
「啊？」声称自己有阅读障碍，除了?银行卡余额愿意读一读，其他字一个都懒得看的莫沁，认真地问，「那是什么啊？」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问京延啊。」郭好好得意地道?，「你没听?外面传吗，京延找了?个女朋友，是什么高中?初恋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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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沁愣了?半天：「什么女朋友，什么高中?初恋，还替身？京延没女朋友啊！」
那天在?宜家遇到的男生叫高清凡，上学的时候不是谢京延那群人里的，但也都认识。
他听?说过谢京延对沈雾语念念不忘的事，又在?宜家见到了?跟沈雾语长得很像的舒书?。
一个男人的现女友和前任长得很像，能?说明什么。
忘不了?，找的替身呗。
否则谁愿意换了?个女朋友，跟没换一样。
高清凡有点大嘴巴，正?好见了?个高中?同学，就把这?事说了?。然后这?事就小范围传开了?。
公子哥嘛，有些癖好，也能?理解。
谢京延还是不想给她?长辈，所以喊了?声「表姐。」
莫沁就更迷茫了?，表姐在?哪？
「我好好的女朋友，怎么就被你说成替身了?？」谢京延冷笑。
「看吧，你就是有女朋友，刚怎么不说？」郭好好道?。
「刚谈，想稳定了?再说，有问题吗？难道?表姐谈恋爱的第一天都要出门放挂鞭？还是写个通稿昭告天下？」谢京延语气?极度冷淡。
郭好好支吾了?一下：「可是……可是……」
「可是你说我找什么替身，要不是的话，怎么办？」谢京延问。
郭好好被架到了?这?份上，只好放狠话，否则就没人信她?，她?指着面前：「要不是，我就把这?盘子吃了?！」
人家说的有模有样，她?就不信了?。
谢京延起身。
有人劝道?：「京延别走啊，自家人有什么好生气?的！」
「不走。」谢京延道?，「我让服务员帮我把盘子打?包。」
郭好好：「……」
谢京延的奶奶因?为年龄大，坐不了?太久，提前回去了?，没能?看到家宴精彩纷呈的场面。
但这?种事肯定有人给她?汇报，老太太听?完笑了?笑：「京延性子是不饶人啊，上学那会儿就看出来了?，野得没人管得了?。要掌管集团就得这?样，要是连那些人都压不住，怎么能?服众。」
汇报的人一听?老太太口风向着谢京延，连连跟着说是。
「不过他到底找了?个什么女朋友啊？」老太太嘀咕道?。
那头，莫沁也在?嘀咕。
但是一结束，谢京延脚底抹油，走得飞快，她?没机会问。
她?越想越不对劲，快到家了?让司机调个头，去了?老宅。
「你怎么来了?？」吴叔打?开门，让她?赶紧进来，「这?大晚上的，是出什么事了?吗？」
莫沁开门见山：「老吴，京延交女朋友了?！」
「我当有什么大事！」吴叔转身去倒茶，说，「京延这?么多年都单着，也该交个女朋友了?。他马上就26了?吧，谈两年，等结婚也得奔三十了?。」
「我不是说不好。」这?几年谢京延丝毫没交女朋友的动静，莫沁渐渐心里也有些急。她?道?，「只是他这?个女朋友交得有些奇怪。」
「哪里怪了?？」吴叔问。
莫沁抿抿唇，把今晚的事和盘托出。
吴叔听?完，默了?一会儿，问：「你是觉得京延忘不了?那姑娘？」
要不怎么会去找替身。
「我不知?道?。」莫沁咬住自己的指骨，「当年把那姑娘送走以后，我也试探过京延好几回，我感觉他是喜欢过，但也没到要死要活的地步。他有次喝了?好多酒，明显情绪不对，就来老宅非要闹着找什么录音笔那次，你还记得不？」
吴叔点点头：「我记得，他还把自己关在?书?房不肯出来。」
「就那次，第二天他酒醒了?，我问他是不是有喜欢的女生，失恋了?。他说没有，就是单纯喝多了?，来找外婆的录音笔，忘了?已经送人了?。」莫沁道?，「可是过这?么多年了?，他找个跟高中?初恋长得很像的女朋友，这?算什么？」
「兴许高中?初恋，指的不是那姑娘。」吴叔道?。
莫沁想了?想：「不对，他高中?那会儿就是跟家里叛逆，谈恋爱都是谈着玩，就对那姑娘，我能?感觉到不一样。」
第1章 小浪花（3）
「你别想太多?了, 这不?就是饭桌上有人想给京延难堪，真的假的都不?一定。再者，京延不?也说了没这回事, 人家那是认认真真交了女朋友。」吴叔分析道。
莫沁撇嘴：「他能认真交什么女朋友, 跟他爸爸一德行！」
吴叔说不?通，转而道：「谢笙呢？」
「出差呗, 这回也不知道带着哪个女秘书去的。」
「据我所知他现在的秘书?都是男的。」吴叔道。
莫沁的嘴撇得更厉害了。
「算了，你先把茶喝了, 定定神。」吴叔把茶往她那边推了推。
莫沁又给推回去：「不?喝, 大?晚上喝茶我睡不?着！」
吴叔笑道：「不?喝你也睡不?着。」
莫沁自从毕业后, 就没上过一天班, 没见过清晨初升的太阳，也不?知道钉钉为何物。
每天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她晚上自然睡不?着。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嘲笑我！」莫沁抱着臂，在屋里来回踱步。
「不?至于?, 天又没塌。」吴叔觉得她想得太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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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沁走?着走?着, 想起一件事，勐地站定：「老吴, 你记不?记得之前有次我帐户上突然多?了一笔钱？」
吴叔表情一凝。
当年把舒书?送出国，所有手续事项虽然都是吴叔在办, 但用的帐户是莫沁的。
后来有一天, 莫沁的帐户上确实突然多?了一笔汇款, 数额刚好和舒书?出国的费用一致，汇款留言是：「阿姨, 谢谢。」
莫沁当时还?紧张，想着别是舒书?要回来找谢京延, 所以先把钱还?了。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从那之后，吴叔就再也联繫不?上舒书?了。
当然想找也不?是找不?到，但这一出正合了莫沁的心意。她本就怕谢京延发?现，早就想彻底切断和舒书?的关联，所以这么多?年不?管是她，还?是吴叔，都没再去找过舒书?。
今晚的事，让莫沁止不?住地想起了那个女孩：「老吴，你说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吴叔摇摇头，嘆了口气?。
「算了，不?想远的了！」莫沁摆摆手，「先想想眼前那什么替身吧，对了，京延前段时间跟他表哥曹钦走?得很近，我得去打听打听他到底交了个什么女朋友！」
「小沁，你能不?能冷静点。」吴叔道，「你要想见京延的女朋友，就让京延把人带回来，大?大?方方见面，你背后这么调查，只会让京延心里不?痛快。到时候外面又传你俩不?和！」
前面的话莫沁都没听进去，但最后这一句她还?是认同的。
今晚如果不?是有人在饭桌上明里暗里揶揄她，她也不?会非让谢京延过来。
「老吴，你说的对，我要是去问?曹钦，别人会觉得我跟京延肯定有矛盾，所以亲儿子的事，我还?得跟别人打听。」莫沁说着，就拿出手机要给谢京延打电话。
吴叔一脸无奈，谢京延的外婆说得对，她这个女儿是废物美人，美是真美，但不?善心计，也没有能力。
这么多?年了，她在集团没有安插过任何一个眼线，也一点都不?了解里面的运作。
得亏是老太太有先见之明，知道她守不?住财，以后日子可能要难过，便给她找了谢笙这么个丈夫，又在她离世前，把两家利益捆绑起来。
谢笙很有能力，他赚得钱越多?，莫沁分的就越多?。
别的不?说，在钱这方面，谢笙确实随便给莫沁花。
有时候看着莫沁那些帐单，吴叔都窒息，谢笙倒是跟没事人一样。
还?有的时候莫沁想要的东西又贵又稀罕，谢笙也会想办法给她买来。
算是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但是中间的情分有多?少?，谁知道呢。
不?过前些年，吴叔倒是听过一个有趣的事。谢笙当时有个女秘书?，据说是他的情儿，那秘书?后来辞职了，到外面说谢笙要多?抠门，有多?抠门，俩人就去吃了一次法餐，让她付钱就算了，谢笙临走?还?打包了一份嗷嗷贵的草莓巧克力回去。
女秘书?还?说别看谢笙在外面多?人模狗样，没人敢惹，回家却净给老婆当孙子，肯定是有什么把柄在老婆手里。
「老吴！」
正想着，莫沁气?汹汹回来了，看样子是电话打得不?愉快。
「京延怎么说？」吴叔问?。
「说要等稳定了才带回来！我问?他什么时候能稳定，他说不?知道。这说的什么混帐话！」莫沁气?得端起茶一饮而尽，这下是真睡不?着了。
那边的谢京延，也丝毫没有睡意。
晚宴结束后，他没让司机跟着，自己漫无目的地开?着车，但也不?知道要去哪。
他能去过夜的地方很多?，可就是哪里都不?想去。
这种感觉从外婆去世起便开?始了，所以上学那会儿他宁可天天跟那群哥们在外面玩，也不?想回家。
谢京延嘆了口气?，看到街边几个孩子往小超市里跑，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把车开?到了舒书?家楼下。
舒书?最近非常忙，很少?赏脸见他一下，并且自打宜家碰见认识的人后，就算两人见上了，也是偷偷摸摸的，跟早恋要避着家长似的。
谢京延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拨通。
「阿延！」
电话里传来了脆甜的声音。
「在干什么呢？」谢京延问?。
「在看客户资料！还?要写销售计划！」舒书?嘆口气?，「马上要见重要客户了，头好大?！」
谢京延似乎能看见她鼓着嘴，发?愁又不?肯放弃的样子。
「要不?要我帮你看看？」谢京延问?。
「不?行不?行，这可是涉及我们公司机密呢。」舒书?认真道，「而且工资都进我口袋了，活却让你帮忙，多?不?好意思啊。」
谢京延揉着额角：「我不?看，只陪着你？」
舒书?果断拒绝：「更不?行了，你在我还?有心思工作吗！你快睡吧，等我拿下这个关键订单，请你去吃大?餐，好不?好？」
半晌，谢京延道：「好。」
舒书?对着电脑，桌上还?摊了好多?资料，她偏头夹着手机，说：「不?早了，你快睡吧，晚安哦。」
「好，晚安。」谢京延温声道。
挂了电话，舒书?努了下嘴，她总觉得在挂电话前，里面有隐隐的嬉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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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谢京延挂了电话，仰靠在椅背上。
方才那几个小孩从超市出来了，在他车边闹作一团。
他降下车窗，看到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举着一张卡片，认真地问?其他小伙伴：「你们相信光吗？」
旁边的小男孩点点头，也举着一张卡片，说：「我这张是sr卡！腻害着呢！」
「不?腻害！」另一个小男孩从手里一把的卡片里，抽出了一张，「我这张是稀有ur！」
「……」
这都哪跟哪？
谢京延本来是怕车启动，碰到小孩子，让他们往旁边站站的，但他降下车窗，竟然百无聊赖地看了一会儿。
他决定以后绝对不?会给自己的孩子买这种无聊的小卡片。
没一会儿嬉闹声没了，小孩子们都跑走?了，一切回归平静。
谢京延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哪都不?想去，也不?想动。
车窗被人敲了敲，他听到了，以为是哪个调皮的小孩碰到了车，便没动。
下一秒，疼痛从头皮传来，谢京延不?耐烦地直起身，刚想发?火，看到舒书?弯着腰，手从车窗伸进来，正想继续薅他头髮?。
被他发?现，舒书?忙把手藏背后，笑着说：「你把车停好，下来。」
谢京延怔了怔，他的车本就停在路边停车位上，他熄了火，下车：「你怎么下来了？」
「来找你啊。」舒书?说着往前走?，发?现谢京延没跟着，转身摆摆手。
「嗯？」谢京延抬眉，「去哪？」
「跟我上楼。」舒书?折回来，拉住他过马路。
谢京延看着两人牵着的手，问?：「你怎么知道我在楼下？」
「猜的呀，我听到你电话里有杂音，想着你是不?是在外面。」舒书?回头看了他一眼，「我记得上学那会儿有次咱俩闹别扭，你就在我家楼下一直等到我下午睡醒，然后跟我说下楼就能看见你，我还?记得那天好冷啊。」
很久的事了，这么一提，却好像连那天刀子似的风都歷歷在目。
谢京延轻轻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他们这一个门栋只有一部电梯，舒书?怕遇到人，牵着谢京延从楼梯往上走?。
这一次两人虽然没明着闹别扭，但是舒书?知道谢京延心里不?舒服。
她觉得这位大?少?爷，有时候特别像只傲娇的狗狗，稍微被她哄一下，就乖乖地跟她回家了。
到了第?五层，舒书?用钥匙打开?门：「进来吧。」
客厅开?着灯，桌子上电脑也开?着，上面还?有打了一半的计划书?。
「你先坐，我给你拿喝的。」舒书?指了指沙发?，拢着头髮?往厨房走?。
谢京延跟着过去，倚着门上看舒书?拧开?个罐子，从里面挖了一小勺什么，放进盛了水的杯子里，又搅了搅。
舒书?的脖颈修长纤细，皮肤雪白?，在白?炽灯光下，看起来安静又温柔。
「你怎么不?去坐着呀？」舒书?端着水杯回头。
「想看看你。」谢京延道。
舒书?嘆了口气?。
谢京延勾唇：「不?让看吗？」
「不?是，我是想起来以前在学校，你就这样有事没事老看我。」
「我怎么不?记得？」谢京延故意道。
好像是她自作多?情了，舒书?忙道：「就有时候课间我在写作业，一回头就发?现你在看我。」
那时候谢京延在最后一排坐，课间的时候丁嘉明那群男生喜欢到他那块玩。
谢京延总是靠着墙，懒散地转着笔，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男生说着话，视线总落在舒书?的背后。就像刚才那样。
谢京延笑了笑，捏住舒书?的耳垂：「那你为什么要回头呢？」
当然是为了看他。
舒书?觉得也许在那时自己就对他动心了，只是不?自知，也正是这样才会在没有他的那些年里，后知后觉自己是根本忘不?了他的。
「嗯？」谢京延托着她下巴，往上抬，又问?了一遍，「为什么要回头？」
舒书?知道不?回答，他就不?会罢休，抿了下唇：「因为我也想看你。」
谢京延愉快了，眉目舒展，松开?手，看着她手里的杯子：「这里面是什么？」
「蜂蜜水。」舒书?哼道，「甜甜你的嘴。」
谢京延低头：「这样也能甜我的嘴。」
他要亲她，舒书?意识到，后仰着脑袋，空出的一只手挡住他，认真推销自己的东西：「我这蜂蜜是个老牌子，甜而不?腻，可好喝了。以前我奶奶就总爱买这个牌子的，后来好多?年我都找不?到它，还?以为停产了呢。」
她这么卖力地推荐，谢京延端起来喝了一口。
「怎么样？」舒书?期待地看着他。
「还?不?错。」谢京延捏了捏她的脸，「你很小就会给自己沖蜂蜜水了吗？」
小时候除了奶奶，没有别人管她吗？
她妈妈呢？
谢京延觉得好像说起幼年时光，舒书?从没提到过父母。
舒书?眼睛倒是一亮，略带兴奋地道：「我小时候沖蜂蜜水可厉害了！」
谢京延想起刚才楼下说自己卡片「很腻害」的小孩，就是这种单纯又天真的目光，他笑出声，问?：「有多?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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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不?用勺子，就能沖好。」舒书?拿起身后的蜂蜜罐子，拧开?，伸出食指挖出一坨，黏腻的蜜汁要流不?流地缠在她手指上，她道，「就这样，用指头一挖，再伸进水杯里搅一搅，就能喝啦！」
谢京延：？
舒书?指指他手里的杯子，又晃晃食指，认真地道：「刚才我就是这么给你沖的！」
谢京延：「……」
舒书?：「呀，我刚才回来还?没洗手。」
谢京延：「……」
舒书?知道谢京延有点小洁癖，故意逗他玩。
谢京延的表情也确实僵住了，不?过只是几秒，他眯眼，放下水杯。
舒书?预感到危险，拔腿要跑。谢京延抓住她，掐住她的腰按在流理台上。
舒书?想推开?他凑近的脑袋，被他顺势咬住手指。
谢京延舔了一下，那上面甜甜的，还?带着蜂蜜的味道。
舒书?本能地颤慄，软声说：「我骗你的……你别……」
后面的话，全被堵住了。谢京延吻住她，舌尖描摹着她的唇：「舒书?，你就算在泥地里滚几圈，我都不?嫌弃。」
他舌尖探进去，唇舌缠绕 ，津液也染了甜。
舒书?唿吸凌乱，迷迷煳煳中感觉到背后弹了一下，她前面一松，脑子里嗡嗡炸开?了。
她上面穿了件白?色针织短袖，是夏天很薄的款式。
谢京延掐在她腰上的手往上，很随意就勾开?了。
舒书?脸滚烫，低声说：「谢京延……」
对方松开?她，转过身，打开?水龙头，鞠了捧水，豁在脸上。
舒书?低着头，背在后面扣背扣，扣了几次才扣上。
她戳戳谢京延紧绷的背：「好了。」
谢京延转身，两人对视，静静的，有些尴尬。
「有喝的水吗？」谢京延开?口，「要冰的。」
「有。」厨房窄小，舒书?侧身走?到冰箱前，打开?，拿了瓶矿泉水拧开?盖子，转身递给他。」
谢京延额头上的黑髮?湿了，脸上的水沿着他利落的下颚线往下滴，他接住水，拉了拉，舒书?却没松手。
两人一来一扯，水洒了出来，舒书?还?是没松手。
「干嘛？」谢京延挑眉，「不?给喝？」
舒书?摇摇头：「冰水伤胃。」
「没事。」谢京延无所谓地调侃，「要不?你跟我做？」
舒书?没吭声，紧咬着下唇，依旧握着矿泉水瓶。
这就微妙了。
谢京延垂眼，慢悠悠道：「真不?让我喝？」
塑料瓶被舒书?捏得咯吧响，她点了下头。
谢京延缓缓抬眉，伸出手撩起她的碎发?，别在耳后。
舒书?痒得刚要缩脖子，耳尖被揪住，谢京延摸了摸她耳尖上的小痣，指腹沿着肌肤，捏住她的后颈：「问?你呢，回答。」
「……」
谢京延冰凉的手指在她颈部揉了一下，凑到她耳边说：「这你要跟我做的啊。」
舒书?打了个激灵，抬头，看见面前的男人嘴角勾起了坏笑。
手里的矿泉水瓶被他抽走?，放在一边，舒书?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硬撑着仰起头，踮起脚，在他那和年少?时一样带着玩世不?恭的嘴角上，亲了一口。
谢京延吸了口气?，扣住她的手腕，用力拉进怀里。
接吻的「啧啧」声，和杯碗「砰砰咣咣」的声音在狭窄的厨房响起。
「去……唔……去卧室。」舒书?断断续续地说。
谢京延拉着她的手出去，打横将人抱起来：「哪个屋？」
舒书?被吻得头髮?都散开?了，脸颊绯红，晕晕乎乎指了一下。
谢京延大?步过去，踢开?门。
舒书?刚心想着，这门早晚得被他弄坏，身子一轻，被扔在了床上。
床也得坏，她接着想道。
谢京延啪地打开?檯灯，单膝落在她腿中间，欺身压过来。
舒书?要爬起来，被谢京延按回去。她只好支起头：「你把灯关了。」
「不?要。」谢京延道，「关了就看不?见了。」
他还?要看？！
他到底要看什么啊？！
舒书?羞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伸手要去够开?关，刚要碰到，就被谢京延抓住，拉了回来。
舒书?抬脚准备踹。
谢京延握住她的脚腕：「你觉得我还?能让你踹两次吗？」
踹不?了，挣不?脱，也不?够到开?关，舒书?真没辙了，嗔怪道：「谢京延，你关上嘛！」
听到耳朵里，撒娇意味十足。
谢京延抬手，啪——屋里登时陷入黑暗。
舒书?怔了一下，看到更大?的阴影逼近，月光下，谢京延的轮廓冷冽凌厉。
他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弓着背，不?疾不?徐地解开?自己的衬衣扣子。
舒书?听到衣料的声音，心脏里像有鼓在重重敲着。
谢京延坐了起来，他旁边就是窗子，市井光亮从外面照进来，勾勒出他肌肉有力的线条。
舒书?想起曾经学校里，关于?谢京延腹肌的传闻，借着晦暗不?明的光线悄悄看了过去，他的腰劲瘦，腹肌沟壑可见。
就在这时，舒书?听到一声轻笑，她赶紧闭上了眼，然而下一秒，她像坐过山车一样，被对方一下子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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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京延坐着，把她抱起来，握着脚踝，拽近。
舒书?陡然比他高出一截，才意识到正跨坐在他身上，然后谢京延偏头咬住她肩上衣料。
布料撕碎，肩带断裂。
舒书?吓得尖叫出声，但随即人影高高低低起伏，悉数都被弄得支离破碎。
……
翌日，舒书?醒来的时候，金灿灿的阳光已经铺满了整个房间。
她揉揉眼睛，坐起来，床上还?留着昨晚惊心动魄的痕迹，但是谢京延已经不?见了。
第1章 小浪花（4）
舒书有些茫然, 喊了声：「谢京延。」
没人?回?应，整个房子里都很安静。
舒书伸手拿起床边的衣服，愣住了, 这个败家子怎么这么爱撕衣服, 就连内衣都……
舒书嘆口气?，裹着薄毯下床, 从衣柜里又拿了一套穿上。
她打开门?，环顾客厅, 没人?。
又走到厨房, 没人?。
卫生?间?关着门?, 不出意外, 推开，还是?没人?。
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是?上班去?了吗？
舒书鼓鼓嘴, 折回?卧室，拿手机准备给谢京延打个电话问问。她点开屏幕，先看到了上面的微信, 好多条, 都是?同事陈心发来的。
舒书滑到第一条，时间?是?昨晚11点50分, 通知?她今天上午到公司。
这样的事情前几天也发生?过，陈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特别喜欢大半夜通知?第二天的工作。
舒书跟她说过, 这种时间?自己通常都睡了, 很?容易没有看到通知?，影响次日的工作。就算看到了, 时间?太赶，也不利于她做准备。
但是?陈心说了他们这个部门?就是?要时时刻刻开着手机, 盯着手机，会临时通知?开会、加班之类的事情，就要立刻马上赶到。
像这种大半夜通知?第二天的事，都已经?不算是?临时了。陈心有次在中午下班时间?，通知?舒书半个小时后去?给组长送资料。
幸好那天舒书就在公司附近吃饭，否则根本赶不回?去?。只是?那会儿下着瓢泼大雨，打着伞都遮不住雨滴，明知?到那种阵雨很?快就会小，但时间?紧张，舒书也只能冒着雨回?去?，全身淋湿不说，后来下午开会还被?陈心安排着在会议上给大家?倒水。
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的公司里面，多多少少都会有这种新人?要给前辈们跑腿买买咖啡、倒杯水的不成文习惯。
只是?舒书打毕业工作起，就没当过这种小萌新，她在上学的时候兼职过，跟过很?多项目。当初面试第一家?是?个小公司，老?板看见她的成绩单和履歷，直接起身给她倒了杯咖啡。
但没办法，现在换到了这，专业不对口，又没一点经?验，别人?把她当小萌新，也无可厚非。
说来陈心也不算什么前辈，她年龄实际还比舒书小一岁，不过是?比舒书早来了半年，所以领导让她给舒书讲讲这里的情况，对接一下工作。
她倒是?挺热情，讲了很?多。比如舒书的级别是?不能申请车辆的，哪怕他们的办公点是?在城东，舒书因公要去?最远的城西，也要自己想?办法去?。不会给她派车，不会给她报销车费。
舒书又不傻，问了下别的同事，就知?道陈心是?在撒谎了。只要合情合理，她完全可以申请车辆外出。
除此?以外，陈心还把自己的工作推给舒书做，还都是?一些做了也不算业绩的活。
舒书直接问她：「这不是?你的工作吗？」
陈心年龄不大，却十分老?油条，道：「那是?你没来之前人?手不够，组长才分给我的，如果你当时在，肯定就分给你了，所以现在这活得你接下。」
舒书一听，都不跟她掰扯，直接找到了组长罗子易。
谁知?道这位二十六岁左右的直属男上司，满脸写着怕事，笑呵呵地和稀泥，最后竟对舒书说：「那你就接下来吧。」
这才让陈心变本加厉，明明是?舒书休息的日子，也要把她叫去?工作。
舒书不打算理陈心，她关掉微信对话框，点进通讯录，拨通谢京延的号码。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听着里面的提示音，舒书坐到床上，闷闷地抱住了膝盖。
耳边似乎听到了跑车的引擎声，舒书觉得自己幻听了，很?快，家?里的大门?处传来动静。
舒书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谢京延从外面大步走了过来。
「你……怎么回?来了？」舒书眨巴着眼，「还有你怎么进来的？」
谢京延喘着气?，把钥匙往旁边一撂：「你放鞋柜上，怕吵醒你，我自己拿了。」
舒书反应迟钝，缓缓「哦」了声，问：「我刚打你电话打不通。」
「没电了，回?来路上才发现。」谢京延道。
舒书：「哦。」
一阵沉默，谢京延问：「饿了吗？」
「啊……嗯。」舒书点点头。
不是?她吞吞吐吐，主要是?两人?昨晚才那么亲密过，有点不好意思。
但是?谢京延脸皮显然是?厚的，他上前，直接把舒书抱起来，往外走。
「你快把我放下来。」舒书扑腾着，想?不通谢京延怎么那么爱抱人?，「哎呀，我又不是?不会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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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京延垂眼：「不是?你昨晚喊着要累死?了吗？」
舒书：「……」
「骗我的话，下次在床上我可能没那么好说话了。」
「……」
舒书不抗议了，乖乖地把脑袋缩在谢京延怀里，任由他把自己抱到客厅，放在餐椅上。
谢京延把餐盒一个个打开，是?早点，看着都很?精緻，还冒着热气?。
「你刚是?去?买早餐了吗？」舒书轻轻咽了口唾沫，拿起筷子。
「嗯。」谢京延站着，捉住她的手，抽走筷子。
舒书以为他要餵自己，赶忙道：「我手有力气?，自己能……」
她话骤然停住，因为谢京延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枚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这是?……？」舒书看着手上的鸽子蛋，又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有些茫然。
「给你了。」谢京延往她对面的椅子上一坐。
舒书竖着手，伸到自己眼前，眨巴眨巴眼，歪着脑袋：「你刚才是?去?买它啦？」
「没，这是?我外婆的。」
谢京延本来是?打算去?买的，但是?时间?太急，那些现有货色他看不上。
他想?起老?宅的保险柜里有这么一枚外婆留给他的戒指，一大早开车去?翻了出来。
这戒指成色很?难得，据说做它的设计师还给王妃设计过戒指。
谢京延还怕戒环大，没想?到舒书戴上刚刚好。
「啊？是?你外婆的东西，我可不能要！」舒书知?道谢京延的外婆已经?过世了，留下的东西肯定很?贵重，也很?有纪念意义，她不能收。
「戴着吧。」谢京延往椅背上一靠，勾唇道，「我外婆说了这是?给我媳妇的。」
舒书脱口：「可我还不是?你媳妇呀。」
两人?一愣，谢京延先开口：「你要想?是?，咱俩吃完饭就去?领证。」
舒书：「……」
屋里陷入安静，掉根针都能听见。
舒书不敢接他的话，甚至不敢看他。
停了会儿，谢京延语气?带了几分冷：「舒书，你是?只想?跟我玩吗？」
「不是?……我只是?想?再等等……」舒书知?道自己的反应，无异于是?给正在兴头上的他泼了盆冷水。可她现在也没办法，只能往后拖。
又默了一会儿，谢京延掐了掐眉心：「算了，我也没那么急。」
他坐直，把粥盖子打开，放到舒书面前：「先见下我妈妈，可以吧？」
舒书：「见、见谁？」
「我妈妈。」谢京延自己也抽出一双筷子，道，「就这样吃一顿饭，只认识一下，别的什么都不提，怎么样？」
「你要……什么时候见？」舒书问。
「这两天你有空吗？我会看着办，不会耽误很?长时间?。」
谢京延本也不是?非要这么马上见家?长，主要是?他刚去?老?宅的时候，吴叔跟他说了一些话。
明里暗里的意思是?莫沁性子急，坐不住，既然已经?知?道他有女朋友了，肯定会去?调查，就是?个时间?长短的问题。
与其让莫沁找到舒书面前，还不如他先把人?带回?去?。
「嗯？」谢京延掀起眼皮。
舒书：「……」
谢京延气?笑了，但还是?耐着性子道：「你要是?现在不想?公开，也没关系，就说是?我追你，你还没同意。」
「我……」舒书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能不能先不见你妈妈。」
闻言，谢京延轻轻冷笑了几声：「挺好。」
舒书鼓鼓嘴：「阿延，你生?气?了吗？」
谢京延撂了筷子，抱臂，笑了笑：「睡完也不用负责，这么让我省事的女人?，我生?什么气?啊。」
他那笑根本不带一点温度，说完捏捏舒书的脸：「乖，吃吧，我先走了。」
舒书看着他起身，有些没反应过来：「诶……你？」
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手上的钻石闪了闪，她摘下来，伸手道：「你、你戒指先拿走。」
别的不说，这东西肯定很?贵，搁她这里丢了怎么办？
「啊。」谢京延轻嘆，接过来，拉开舒书的衣领，丢进去?，轻飘飘道，「不用给我了，当昨晚费用吧。」
舒书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第1章 小浪花（5）
谢京延似笑非笑看着她。
舒书只好先转过身, 把夹在内衣里的戒指拿出来，气得手都是抖的。
也就几秒的功夫，谢京延已经走到了门口。
舒书追过去, 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紧紧扣住，问：「谢京延, 你什么意思啊？」
「乖了。」谢京延拍拍她的手，「我得开会?, 听话, 放开。」
他这?话不假, 从一早起?他工作的电话就不断, 否则也不会?直接打没电了。
「我不是说这?个。」舒书见他看都不看自己，转到他面前, 摊开掌心，「你说这?戒指是……昨晚费用?，什么意思？」
「你想玩, 我就陪你玩。」谢京延招猫逗狗似的点点舒书的鼻尖, 「就这?个意思。」
「你骗人，有你这?么玩的吗？谁玩给这?么大枚钻戒？」舒书的意思是谢京延肯定是认真的。
然而?败家子比她想的再混蛋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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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京延道：「你要觉得多, 就当我包月吧。」
舒书吃惊地愣了几秒：「……你别这?么说，难道你不跟我好了？」
在她的认知里, 正儿八经谈恋爱才叫好, 玩玩那种根本?不算。
谢京延反问：「这?不是挺好的吗？」
「可是……你当我是什么啊？！」舒书委屈地道。
谢京延往前, 把她逼得贴在门上，问：「你想我当你是什么？」
舒书感觉到压迫, 根本?说不出话来，她想往旁边移, 被谢京延手撑在门上挡住。
「说啊，想我当你什么？情人？炮友？玩伴？」谢京延越说声音越冷。
舒书听不下去，用?力推他。谢京延抓住她的手腕，摁在门上。
舒书踢了他一脚：「谢京延，你发?什么疯啊！」
谢京延用?膝盖抵住她的腿，狠声道：「就是疯啊，所以你想当什么，想玩什么，我都奉陪，这?你总该满意了吧？」
舒书看着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话啊。」谢京延压着火。
「……」舒书依旧沉默。
「不说话是吧。」
不开口，谢京延也有别的办法?，他抬着舒书的下巴，低头吻上去，撬开她的唇，不怎么温柔地宣洩着自己的不满。
「你别……」舒书发?出低低的呜咽，咬了他一口。
「嘶——」谢京延松开她，抬手抹了下唇角的血，「现在会?说话了？」
舒书嘴里有铁锈的味道，不是她的血，是谢京延的。
她伸手，想看看他的伤口严重吗，还没碰到，谢京延已经偏头避开了。
舒书以前就知道谢京延有点少爷脾气，脾气上来谁都管不住，但是在今天之前她都没有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她看着他眼中的凉意，颤颤巍巍收回手。
「阿延。」舒书看着他，眼都红了，硬忍着没让眼泪流出来，「我有点害怕，我感觉自己哄不好你了。」
谢京延心脏一紧，他觉得眼前的女人明明看起?来那么难过，可做出的事情又?是那么无情。
「我到底喜欢你什么？」谢京延自嘲地笑?了笑?，「喜欢你演技好？」
难不成是他从小看多了自己老妈那浮夸的演技，审美疲劳了，所以见到这?种实力派的，还带着点单纯感的，就迷得不行了？
「演什么？」舒书没太听清，她上前一步，拉住谢京延的手。
谢京延认真地看着她，缓缓抽出手，指腹印了下她的眼角：「舒书，你现在哭出来会?更带感。」
「……」
舒书后知后觉他话里的意思，愣愣道：「我没有对你演戏！」
「没有？」谢京延讥讽道，「那高中我见到的小哑巴是谁？」
舒书怔忪。
「舒书，你演没关系，骗我也没关系。」谢京延道，「我是不是已经算了，让你走了？是不是你又?在机场抱住我，让我等你？」
舒书按着胸口生疼的地方，急道：「这?些?都是真的，谢京延，我想跟你在一起?！」
「好啊，你说真就真，可你现在跟我在一起?了，睡也睡了，你却连我们?的关系都不愿跟人讲，是为?什么？」
「……」
「不讲也行，我认了。」谢京延问，「那跟我妈妈见一面呢？也不行？」
「阿延，那是因为?……」舒书说不下去。
那层窗户纸捅破，痛苦的不止他俩。
「因为?什么？」谢京延并没有打算放过，他道，「只要你今天告诉我原因，其他我都可以不计较了。」
他可以由着她，但总要给他一个理?由吧。
舒书觉得是自己太贪心了，许多事情还没有解决，她就先占着谢京延，她紧紧咬着牙，只能任由眼泪往下掉。
谢京延看了她好一会?儿，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最终他还是上前，轻轻擦着她脸上的泪：「我就说嘛，这?样演才带感。」
……
大门开了，又?关。
谢京延走了，舒书拦不住。她跑到窗户边，看着他那辆车扬长而?去，又?看看掌心里的戒指，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第1章 小浪花（6）
晚上陈曼云约吃饭, 舒书心里?乱糟糟的，强打精神去了。
陈曼云看着她：「你眼睛好红啊，怎么了？」
幸好火锅店没那么亮堂, 陈曼云没能看出她哭过。
舒书情绪低沉：「……昨晚没睡好, 有?点累。」
陈曼云严肃道：「哪个男人晚上这么夸张啊，也不知道收敛点。」
舒书怔住。
「我开?玩笑呢, 看把你臊得，脸都红了！」陈曼云捂着嘴乐。
舒书羞赧地?别开?脸：「我是?……工作多, 累的。」
其实从谢京延走了之后, 她一整天浑浑噩噩, 根本没法工作。
这边说什么来什么, 话?刚落，陈心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又是?让舒书马上交一份无关紧要的表。
舒书语气淡淡：「抱歉，我现在没有?空。」
似是?料到她会?拒绝，陈心马上道：「这不是?你有?没有?空的问题呀, 是?罗组长让我通知你的。」
舒书看着火锅上冒出的烟, 耐着性?子跟她讲：「我现在在外?面吃饭，电脑在家没带, 所以完不成罗组长通知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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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陈心道，「那我好心提醒你啊, 你还是?赶紧回家完成吧。」
舒书嘆了口气：「陈心, 今天我调休, 而且就算不是?调休，这个时间也已经下班了。」
「我知道呀, 所以你今天上午没来公?司，我还专门帮你去跟组长解释了呢。组长的意思属于你的工作, 你如果需要下班时间完成，这不叫加班，叫你自己完不成工作，而主动选择延时工作。是?你自己能力不足的表现，跟公?司无关。」陈心说得有?板有?眼。
舒书依旧很平静：「就表很急着要吗？」
陈心：「急！」
「那这么急要的表，你临时通知我，就不怕我现在在洗澡，没带手机？」舒书问。
「……」陈心噎住了，支吾道，「这也不是?我临时要的，是?组长要的。」
她大抵觉得舒书并不好煳弄，也不想跟她彻底撕破脸，又道：「舒书，你是?生?我气了吗？我也只?是?负责通知啊，还有?，我是?看你年龄小，把你当?晚辈才说的，就算你心里?对组长有?意见?，也别得罪顶头上司，要不以后日子不好过的是?你。」
舒书心想陈心是?一点都没查过她的个人信息吗，她比陈心还大一岁呢，
「行吧。」舒书搅动着芝麻酱，松了口。
陈心以为自己得逞，愉快地?道：「那我等你啊，你快点！」
舒书：「嗯。」
陈曼云作为混迹职场的人精，早就听出了端倪，等舒书挂了电话?，便?意味深长地?道：「有?人找你麻烦吗？」
舒书淡然一笑，简单把事情讲了。
陈曼云听完火冒三丈：「我当?多高的级别呢，就一小员工，不知道的听她说话?，还以为她是?你领导呢！以为自己是?谁啊？搁这玩心眼，到底想干什么？！」
舒书倒是?没什么情绪，说：「她无非是?想压我一头，或是?让我知难而退。」
陈曼云略一想，点了点头：「我也听说了，你们那现在竞争很激烈，但就算是?这样，也犯不着用这么噁心人的手段吧！」
说白了外?派往上的职位就那么多，挤掉一个是?一个。把舒书挤兑得受不了了，辞职最好，就算不辞职那就压制住她，让她听自己的话?。
「随她吧。」舒书根本没把陈心看在眼里?，那点小伎俩就算往上走，也走不远。
「也是?，没必要跟平级掰扯。」陈曼云出主意，「你现在去找jason属于越级，不合适，要我说你就去找你们组长，这个陈心明显是?拿他当?挡箭牌，那些加班的话?，他不一定说过。」
舒书摇头：「我们组长不干事，每天只?爱他的泥瓦匠事业。」
陈曼云一脸问号：「什么意思？」
舒书：「爱和稀泥呗。」
陈曼云反应过来，噗嗤笑出声：「舒书，我发现你还挺冷幽默的！」
舒书单手托着下巴，也笑了笑，只?是?装着事，笑不开?怀。
她知道就算把刚才的事告诉罗子易，不管他有?没有?说过那些话?，最后大概率他都会?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说：「算了吧，要不舒书你就辛苦一下回去做下表？」
反正不管怎么说，他是?不会?去跟陈心对线的。
舒书想起罗子易磨磨叽叽的样子，就无语。这么比起来，同是?二十多岁的男人，做事利落干脆的谢京延，一下子就赏心悦目许多。
但好像也太利落了……
舒书看看手机，分开?也快一天了，某人连个微信都没发来。
她嘆口气，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现在要回去了吗？」陈曼云以为她是?妥协了，要回家加班。
「回哪？」舒书无辜地?眨眨眼，「我是?去卫生?间。」
「不回去吗？陈心不是?说还等着你呢？」陈曼云问。
「她要等就等吧。」舒书扯扯裙子上的皱褶，「我光说好，但也没保证今晚能赶回去啊。」
言下之意，陈心今晚想拿到表都是?不可能的。
陈曼云恍然一笑：「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欺负。」
舒书是?想借着去卫生?间给谢京延打电话?，但是?对方把电话?按了，只?回了条微信过来。
谢京延：[宝宝，我在忙。]
舒书不知道他以前敷衍其他女生?是?不是?就是?这样，喊着最甜的称唿，说着最不走心的话?。
舒书顺着话?问：[在忙什么呀？]
谢京延：[吃饭。]
吃饭算忙？
是?饭局应酬吗？
舒书：[是?跟别人一起吃吗？]
她发完赶紧又给撤回了，这也太像查岗了。
那边的谢京延，看着舒书发了又撤回的操作，手指悬在对话?框上。
「京延——」对面的莫沁不满道，「你把手机给我收起来！」
谢笙看了他一眼：「你妈妈说的对，难得回家吃饭，别看手机。」
谢京延最终将?手机扣到桌上，没再发任何。
……
舒书站了一会?儿，回去了。
陈曼云正在打电话?，聊得火热，见?舒书回来了，才跟对方说下回再聊。
挂了电话?，她盯着舒书的脸：「心情不好吗？」
舒书不置可否，闷闷地?搅着小料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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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曼云以为她还是?为了工作的事，说：「别想那些不开?心的，来，姐给你讲点有?意思八卦，活跃活跃气氛！」
舒书从锅里?捞着笋，兴致缺缺：「什么八卦？」
陈曼云身子前倾，眼神带着隐隐的兴奋：「就你之前见?过那个，我老闆的表弟，还记得不？」
舒书手一顿：「……谢京延？」
陈曼云眯着眼，重重点头：「你知道他来头多大吗？」
舒书：「……」
「集团太子爷，还不是?一般的集团！」陈曼云神秘兮兮，「就上次jason派你回来处理的那个项目的甲方！」
「……」
上学那会?儿舒书没关注过谢京延家的背景，后来是?怕想起来他难受，刻意不去关注。
她那时候回来，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就是?谢京延家的集团，否则一开?始就不会?回来了。
但被陈曼云这么一说，还是?有?些心虚。
「是?不是?惊得说不出话?了？」陈曼云接着道，「我也是?，之前一点都没看出来，据说他之前都很低调，各种新闻採访都没露过脸，但其实人很有?能力，并不是?只?会?玩的富家子，其实可能赚钱了！」
舒书心情复杂，犹豫着开?口：「学姐……」
「让我说完，还没到劲爆的呢。」陈曼云正起劲，「别看他挺有?能力，但私生?活有?点乱！」
舒书懵懵地?抬头。
陈曼云道：「他包养了个小情人！」
「什么？！」舒书手一使劲，筷子断了。
「哎呀，你小心点。」陈曼云惊讶地?看着她的手，一时竟分不出是?筷子质量不好，还是?舒书力气大。
她又拿了一双给舒书：「你也被惊到了吧，我就跟你说了他长成那样，又有?钱，人肯定玩得野。」
「……」舒书摇着头，「不可能，他怎么会?有?情人？」
难道他刚才是?跟情人一起吃饭，所以没空理她？
「人家都撞见?他带着情人逛街了，还能有?错么！」陈曼云道，「而且这事他们那圈里?已经小范围传开?了，刚人给我打电话?说的！」
舒书觉得心脏里?是?空的，完全是?本能地?在问：「还说什么了？」
「说他包养那女人长得很漂亮……」陈曼云压低声音，「长得特别像他前女友，是?当?替身养着的！」
舒书登时觉察到了不对劲。
「你要说他渣吧，倒是?对前女友挺深情的，但他这么把人当?替身……」陈曼云直摇头，「这不是?玩弄人嘛！」
舒书抿抿唇：「学姐，他跟那个……情人，是?在哪逛街被撞见?的？」
「你这关注点怎么这么奇怪，好像是?什么宜家。」陈曼云嘀咕，「他怎么会?逛宜家呢？因为是?替身所以不捨得花钱吗？」
舒书：「……」
默了几秒，她问：「很多人知道这事吗？」
「嗯啊。」陈曼云点头，「要不怎么连我都知道了。」
舒书：「……」
她还好，没人知道她是?谁，但明显谢京延的风评已经受到了影响。
这事陈曼云都知道了，谢京延不可能没听说。
但他只?字未跟自己提过。
舒书咬着唇，心更乱了。
那天之后，舒书给谢京延发过信息，也打过电话?，谢京延回是?回，也照样接，就是?永远在忙。
舒书忍不住委屈，问他：「你是?不是?躲我？」
谢京延没正面回答，直接让秘书给她发了份他近一周的行程表过来。
舒书看了下，还真是?忙得连吃饭都是?应酬局。
只?是?谢京延这秘书……
温琪加上舒书微信，立马把谢京延的行程表发了过去。
她倒是?还有?基本的职业素养，只?是?官方又礼貌地?发道：[您好，我是?谢总的秘书温琪，这是?谢总让给您发的行程表，请查收。]
除此以外?，多一个字都没发。
但是?，她立马改了微信个性?签名——「见?证海王翻船！！！！！！」
舒书刚开?始并没有?对号入座，但过了一会?儿，当?她想问问温琪谢京延再下一周有?没有?空时，温琪的个性?签名又变了——「从今天起，开?始怜爱见?不到霸总的小替身！！！！！！！」
第1章 小浪花（7）
舒书开始思考跟谢京延重新在?一起, 是不是一件对的事。
舒书?那时候听完温琪的话，认为谢京延是喜欢自己的，也觉得曾经那些给他带来了深深的伤害。
她以为在一起会弥补这些, 却没想到?好像伤他更?深了。
就?像谢京延说的, 如果当初她不在?机场抱住他，让他等自己回来, 两人现在可能已经没有任何交集了。
他不用被人说包养替身情人，也不用像现在?这样生气不理?人。
但是夜晚, 听着外面瓢泼的雨声, 舒书?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又会想该不会谢京延是真的想分了吧。
舒书?忍不住下一秒就?去找他, 她拿出手机给他发微信：[我现在?去找你好不好？]
刚发出去，舒书?想起那份行程表……他确实很忙。
算了, 不能给他添乱，再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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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秒撤掉那句话，又躺回了床上?。
***
与此同时, 谢京延那边确实没闲着。
钟豪在?他名下的酒庄设了私宴, 好不容易把谢京延约来了，可这饭吃得差不多了, 事却没谈好。
他和谢京延算从小认识，但和丁嘉明那种打小厮混在?一块的不同, 钟豪小学毕业就?出国?读书?了, 也就?逢年过节在?长辈交际的时候, 偶尔才会见上?一面。
属于交情不深，但看着对方家长, 也得给几分薄面的关系。
所以钟豪约了，谢京延也来了, 对于他想在?项目里掺一脚这事，谢京延也松口?了。因为来之前谢笙亲自交代?了，要卖钟家一个人情。
但这人情怎么卖，就?不是谢笙能说了算的。这一顿饭，推杯换盏，谢京延面上?无波无澜，但实则在?合作细节上?，掐得那叫一个死。
钟豪实在?没办法了，把他那个高?薪聘请的名牌大学毕业的技术助理?叫进?了包间。结果谢京延问了几个问题，那人竟然全没答出来。
谢京延也没为难人，问完只是喝着红酒，但笑不语。
摆明了在?说「我是很想和你们合作的，但你们自己不行，怪不得我。」
等谢京延起身去洗手间，技术助理?顶着一脑门子?虚汗给自己辩白：「老闆，真不是我的问题，是这个谢总实在?不好对付！」
钟豪瞪了眼助理?，压着火骂道?：「也不看看你自己几斤几两，老子?供着他还来不及，你还想对付他？」
技术助理?委屈地嘀咕：「不是您让我……」
「滚！」
……
谢京延回来时，那个助理?的位置已经空了，他问都?没问，看了一眼腕錶。
酒庄不在?市区，也都?喝了酒，钟豪安排好了要在?这里过夜。
钟豪眼见他要起身，赶紧道?：「我专门让人提前醒了瓶好酒，你一定得尝尝！」
说着朝一边的服务生使了个眼色，服务生打开?了门。
余光扫见有人托着酒进?来，谢京延手机振动，他拿出来解锁，压根没抬眼。
他面前的红酒杯换了新的，有人侧身给他倒酒，离他有些近，谢京延身子?往旁边倾了一些，显然不想被碰到?。
但那人倒完了酒，依旧站在?他旁边没走，并且再贴，都?要贴到?他身上?了。
谢京延心想谁这么没眼色，不耐烦地抬眼。对方是个模样很清纯的女孩，在?跟他黑眸对上?的一刻，红着脸朝他笑了笑。
谢京延只当她是服务员，没搭理?，重新拿起手机，点进?备註是「小影后」的对话框里，上?面显示刚撤回了一条消息。
这是又在?跟他演什么呢？
谢京延琢磨着，「啧」了声，回头。
真不是他要再看一眼，是这服务员真的很没眼色，一直站在?他后面是要看「小影后」给他发什么吗？
钟豪注视着谢京延回头的举动，露出笑意，开?口?道?：「她是我这新来的秘书?小雨。」
谢京延刚下完人家助理?的面子?，不好再去怼人家秘书?，随口?道?：「坐吧。」
别再站他后面就?行。
小雨扭捏了一下，隔着两个位置，坐到?了刚才助理?的位置上?。
「坐谢总旁边啊。」钟豪瞪她了一眼，看向谢京延，「哎，学校刚出来的，待人接物太嫩，不过长得也是真显小，跟个高?中生似的。谢总，你看是不是？」
「小影后」撤回后便没再发来，谢京延正在?烦，把手机扣桌上?，侧过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他旁边的小雨，懒得理?，点了下头。
钟豪笑意更?深，看着谢京延喝了口?酒起身，也跟着起来。
「我这喝了就?头晕，小雨挺懂事的，我让他送你回房间。」钟豪说罢，朝小雨睇了一眼。
酒庄很大，后面的小楼有专门的客房。谢京延手抄兜走得很快，小雨在?旁边跟着，一路也没什么话。
只是到?了房间门口?，谢京延进?去后，她也跟着进?去了。
谢京延回头：「有事？」
小雨被问得一懵，仰头看着男人那张英俊的脸，又不禁脸红，乖巧道?：「谢总，我帮您放洗澡水吧。」
「不用。」谢京延以为说完，对方就?会走了，他拽开?领带，扔到?一边，结果一抬头，小雨还杵在?那，并且含情脉脉看着他。
成年人的世界，有些事心知肚明。
谢京延面色冷淡：「我有女朋友了。」
小雨抿抿唇：「嗯……钟总已经跟我说了。」
谢京延嗤笑：「所以你是想让我回去跪搓衣板？」
这话分明听着很在?乎对方，小雨愣住了，但转念她又想，男人对情人也是得做做样子?的，可要真在?乎，能当个小替身养着？还不早就?公开?带出来了。
「她对你很兇吗？」小雨无辜地看着谢京延。
谢京延一时没说话，是忽然想起上?高?中的时候他被别的女生牵了下手，舒书?就?气得好久不肯理?他。凶是真的凶。
见他没吭声，小雨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低下头，鼓足勇气脱掉了外衣。
她来之前不是没有犹豫，但是面前的男人多金又好看，要攀上?肯定是要使些手段，投其?所好也是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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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京延视线淡淡扫过，小雨脱了外套，里面是一件纯白色带蓝领子?的短袖，下面是同色系的短裙，分明就?是套高?中校服。
不就?是高?中初恋的小替身吗，小雨温柔道?：「谢总，她会的我也可以。」说着走上?前。
谢京延的脸上?一点情绪都?没了，冷声道?：「你谁啊？！」
小雨讷讷道?：「我是……」
谢京延扯了下嘴角：「我真服了，随便来个什么人，连我女朋友的脚趾甲盖都?不如，竟然敢说她会的你也会？你也就?勇气可嘉吧。」
「啊？……」小雨完全呆住了。
「啊什么，不是挺懂事吗。」谢京延不耐烦道?，「别在?这碍我眼，自己出去，难不成还想让我送你？」
……
丁嘉明是一个小时后知道?这事的，笑得快抽过去：「我说钟豪是听说你包养小替身，以为你好这口?，所以往你这塞女人的吧！」
谢京延躺在?床上?揉额头，不置可否。
「还他妈校服，哈哈哈哈哈，我高?中校服还在?家呢，钟豪要不要，我卖给他！算了算了，让你家舒书?知道?了，万一揍我怎么办，对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还揍不揍人了，我还记得她高?中把体育老师踹飞……」丁嘉明自个说得兴奋，一回头看见谢京延阖着眼，脸色冷得不行，「怎么，你俩又闹别扭了？」
谢京延没吭声。
丁嘉明拿出手机，点进?温琪的微信个人签名：「看看。」
谢京延掀开?眼皮，拿起来扫了一眼，又放下，没什么情绪。
「你知道?？」丁嘉明略意外。
「嗯。」
丁嘉明道?：「知道?你不管管？不怕舒书?看见了跟你闹？」
温琪个人签名一天几换，小替身长，小替身短，搁谁能忍。
「闹呗，我又不是不让她闹。」谢京延手臂挡在?眼上?，「行程表都?发给她了，她想找我不是随时。」
「人家来找你了吗？」丁嘉明问。
谢京延吸了口?气，拿起床头自己的手机，看了眼安安静静的对话框，板着脸扔了出去。
显然是没找过。
丁嘉明嘲笑道?：「要我说，你要是搞不定舒书?，干脆收了小雨算了，刚我在?钟豪那见了，人姑娘长得我见犹怜，绝对校花级别啊！」
谢京延睨他一眼：「闭嘴。」
「你让我来的，你还不让我说话！你说说你霸道?不！」丁嘉明接到?他电话，就?兴致勃勃来了，一方面是想看看钟豪怎么那么勇，敢给谢京延送女人，一方面是想来笑话他这个守身如玉的霸总。
但是……
「不对啊谢京延！人家都?以为你有个没能在?一起的高?中白月光……然后你现在?大晚上?把我这个高?中同学叫来是……卧槽！你个王八蛋，老子?清白不保啊！」丁嘉明终于回味过来了，「你这是怕钟豪再往你床上?送女人，拿我当挡箭牌啊！」
谢京延低笑：「我这也是为了你啊，项目就?那么大，钟豪要掺和进?来，不就?得把你踢出去，让他知道?咱俩关系不一般，不就?知难而退了。」
虽然是这个道?理?，而且谢京延老爸也不知道?是跟钟豪他爸什么交情，在?这事上?明摆着偏向钟豪。
但是丁嘉明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谢京延，我真是信了你个鬼！你就?等吧，要我是舒书?也不理?你个狗东西！」
他这话还真说对了，接下来一连几天，舒书?还真没搭理?谢京延。
舒书?一直在?连轴转工作，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周五这天下午，舒书?拿出手机，想问谢京延晚上?有没有空。
她正酝酿着情绪，陈心过来敲了敲她桌子?：「准备一下，晚上?去cr.慈善晚宴。」
「不是说没拿到?邀请函，不去了吗？」舒书?问。
「哦，又拿到?了，你快准备啊，别掉链子?。」陈心晃着走了。
又是临时通知，但是这个晚宴确实很重要，舒书?鼓鼓嘴，关掉微信，重新进?入工作状态。
***
别墅里，专业的造型师拿着几套晚礼裙，正在?给莫沁展示。
莫沁见到?谢京延回来，问：「阿延，你怎么回来了？」
「拿东西。」谢京延对她这阵势习以为常，都?没问她是去哪。
莫沁走过来：「你今晚上?没约会？」
这一问扎心了，谢京延今晚行程是空的，但是等到?现在?舒书?也没任何表示。
「嗯。」谢京延旁不可察地嘆了声气。
「没正好，晚上?cr.慈善晚宴，本来你爸说跟我去的，有事又去不了了，你陪我吧。」莫沁道?。
第1章 小浪花（8）
cr.慈善晚宴是由z市名企发起的一项慈善活动。来的都是商界名流, 也会有一些明星，已经有几年的歷史了，并且有越办越大的趋势。
是很有意义的活动, 当然?无?利不起早, 许多人来此也不纯是发发善心?，为名, 为交际，或者为了陪老妈, 为什么的都有。
舒书当然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她要找个人。
只是舒书所在的公司属于跨国企业, 但竞争力有限, 在z市这种活动上根本排不上名。
拿不到邀请函就不能?来?参加，上面部门周旋, 想了个招——通过化妆师，拿到了活动工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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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招是「泥瓦大师」罗子易组长?想出来?的，所以当他和舒书, 陈心?一人脖子上挂个工作牌出发的时候, 脸上始终带着得意。
舒书这是第一次坐上公司外?派的车，没司机, 罗子易开，她和陈心?坐后面。
z市盛夏, 炎热干燥, 空调不好使, 开了车窗。
罗子易在组长?位置上混日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别的组里?的人都有在传他闲话。今天他干成这么一件事?，自觉脸上有光, 心?情愉悦，也想摆摆组长?的派头，在车上冷不丁地问。
「那表怎么样了？」
舒书一勐都不知道?他在问谁，扭头见陈心?在补口红，接了句：「组长?，你问哪个表？」
「就那个。」
「哪个？」
「就上次开会那个。」
舒书想了一下，迷茫道?：「上次开会没有提到表。」
她大学学数学的，养成了一个习惯，工作中的事?喜欢用数位化分类，非常直观简单就能?从脑中调取，一般不会出错。
上一次开会是在一天前，罗子易废话连篇了三个小时十五分钟，没有一个字提到「表」。
「就上次和经理开会那次！」罗子易语调高?了些。
舒书听出了他的烦躁，默不吭声在脑中快速回忆，上次和经理开会是在上周，会上这表那表倒是说了很多，舒书一直被陈心?塞各种杂活，重要的不重要，归她的还是不归她的，甚至是她外?派前别人应该完成却没有完成的表简直一大堆。
他就不能?直接说清楚表名吗？非得用「上次」这种含含煳煳的字眼。
舒书得给?组长?留点面子，于是问：「是季度销售明细汇总表吗？」
「不是！是……算了！」罗子易黑着脸，顿住，很不爽地「啧」了声。
舒书很久以后从其他组同事?那才听说罗子易因为业务能?力不太行，经常说不清楚事?。他这会儿应该是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把火气发到了舒书头上。
舒书从后视镜里?看到了罗子易「啧」的那下，就好像牙里?夹了韭菜要吸出来?。
她之前还以为自己挺喜欢男人低啧的样子，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的。谢京延在她面前偶尔低啧的时候，英俊桀骜的脸上，带着不爽，但最?后还是对自己无?可奈何。
原来?她心?动的是这个人，完全不是动作。
陈心?玩着手机，笑了一声，是嘲笑舒书被组长?黑脸了。
舒书没有再去询问罗子易到底问得是什么表，也没有去理会陈心?的笑，因为就在刚才她发现了一件事?，
***
三人到了晚宴外?，被工作人员拦着查看证件，其他人都很快通过，只有他们?三个审核得很慢。
眼看要被识破，舒书看到了陈曼云。
「曼云姐，你来?了。」舒书故意大声打?招唿。
俩人之前并不知道?对方会来?，陈曼云意外?又惊喜地看着她。
「我们?早就到了，审核有点慢，还没进去呢，这正好遇见你了！」舒书边说边快步过去，朝陈曼云使了个眼色。
陈曼云立刻心?领神会，说：「很慢吗？我看看。」
工作人员看见陈曼云邀请函上写的公司，又见她跟舒书这么热络，便没说什么，把他们?都放进去了。
晚宴还没开始，大家缓缓入座，互相低语交际着。
「jason怎么想的啊，让你们?用化妆师证混进来?，万一在门口被挡回去了，以后你们?还怎么在这圈里?混！」陈曼云语调揶揄，只差说low不low了。
「不是jason，山高?皇帝远，这事?根本到不了他跟前。」舒书朝远处抬了抬下巴。
陈曼云顺着看见那边罗子易正低头哈腰跟人发名片，抿了抿唇。
「学姐，刚才谢谢你。」舒书诚恳道?。
「没事?，我也是狐假虎威。」陈曼云笑了笑，「我们?公司也不够格，是傍大佬拿到的邀请函。大佬你还认识呢！」
舒书好奇：「谁啊？」
「谢京延呗。」
舒书脸色微赧，垂下眼。
陈曼云左右张望：「也不知道?他今天来?没？」
「不会来?。」舒书低声，她有他的行程表，没有这项行程。
「怎么不会，不就在那！」陈曼云一指。
两人的对视猝不及防，隔着很远，隔着那么多人，谢京延一身黑色西装，英俊高?大，桀骜矜贵。
舒书看着那双熠亮沉冷的黑眸，上一次分开时，两人一个恼，一个哭，此刻看着对方，却都平静地没有上前。
「看见咱俩了，过去打?个招唿吧？」陈曼云碰了碰她的肩膀。
舒书还没开口，背后先传来?一声笑。
陈心?摘了工作牌，去卫生间换上了晚礼裙，低头摆弄着手包，似有意似无?意勾着唇角。
陈曼云蹙眉嘀咕：「什么毛病！」
舒书岔开话，沖她摇摇头：「学姐，我就不去打?招唿了，你去吧。」
陈曼云想到谢京延之前撩骚过舒书，估计有些芥蒂在，也就没强求，说「行」，自己就先过去了。
舒书看着谢京延跟陈曼云笑着说话，收回视线准备往后面走?，陈心?嘴里?飘出一句：「你拿不下他，别想了。」
没头没尾，阴阳怪气，但什么意思?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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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也不恼，并且也把话说得模模煳煳：「你拿你的，我拿我的，互不干涉。」
说完弯唇，眸光清澈狡黠，拍拍手走?了。等走?到后面，她才长?长?吐出口气。
「你在这干什么呢？真当来?玩呢，快点，跟着我啊。」罗子易不停地在跟人发名片，套近乎，他本也不想让舒书跟着，毕竟这结识的都是人脉，销售手里?人脉是最?重要的，肥水怎能?流外?人田。但是不叫舒书跟着也不行，陈心?花蝴蝶似的静不下心?，他各方面业务又都不太精，问个基本数据，他可能?说不出来?。
舒书默默跟着，靠脑子、细心?记下对方的名字、企业、职位，可惜都不是她要找的。
罗子易本来?对她还有防备，见有男士越过他给?舒书递名片，舒书也只是礼貌地接过来?，再主动介绍罗子易，他也就觉得这女人还算是识相，至少知道?谁是自己领导。
后来?再收下对方名片，他也摆摆谱，把名片递给?舒书，俨然?把她当秘书使。
舒书接了名片，都放进随身带的包里?，但接到其中一张，她看了又看，迟迟没放进去。
对面的男人长?相还算不错，但下巴总端着，像拿鼻孔看人，有点市侩油腻瞧不起人的劲。但对舒书说话时，还是稍有缓色，带着点调侃：「舒小姐对我名片有意见？」
舒书捏着名片的手发紧，抬头时面色已经调整好，微笑道?：「没有，只是钟总这个姓氏很特别，便多看了几眼。」
钟豪笑得得意，看向左右：「被美女夸特别我应该高?兴吧？」
这种场子，面上都很会圆场，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说了几句。
「美女还不如多看看我，我人更特别。」
趁着其他人攀谈，钟豪低头在舒书耳边快速说了一句。
他头上打?了髮蜡，味道?难闻。舒书皱了下眉，但是没躲没闪，也回了个笑，说：「钟总可否加个微信，看看工作上我们?有没有机会合作。」
钟豪哈哈大笑，拿出手机。
……
莫沁去休息室了，谢京延正跟一位世伯在说话，远远看见舒书拿着手机，跟男人在说说笑笑。
舒书今天是作为工作人员进来?的，穿着很ol，上面是软白色缎面衬衣，上面是黑色的包臀裙，但她皮肤瓷白，线条纤瘦，踩着双细高?跟鞋，干练又丝毫不失娇媚，是真得漂亮。
否则钟豪那双眼也不会在她身上流连。
两人似乎说得挺高?兴，舒书拿出了手机，钟豪也拿了出来?，上下对着。
谢京延眉心?一跳，快速告别世伯，迈着大步过去。
「我去！说他……」钟豪从后面被人用力拍了一下，若不是回头见是谢京延，差点就飙出脏话，「……你啊，谢总今天怎么也来?了？提前也没听说。」
「嗯，临时决定来?的。」
谢京延脸上带着笑，手又在钟豪肩上大力揉了一把。
钟豪也分不清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脸看着从未有过的和善，手劲嘛……他妈的，肩膀都是麻的！
该不会是还在为上次给?她送女人，没送对胃口而?生气吧。
这功夫谢京延已经看向舒书，又看回钟豪：「钟总，不介绍一下吗，这位是你的女朋友？」
钟豪见好像也没什么，眯眼笑：「还不是呢！」
「还不是……」谢京延冷声，看着舒书。
舒书抿了抿唇，没想到谢京延横插过来?一槓。
舒书当年出国找到孟若清后，孟若清很少跟她提起父亲，只说是突然?离世，丢下了她们?，还留下了一笔债务。
虽然?孟若清没说，但舒书总觉得就是这笔债务，导致孟若清出国。
当年她很小，不懂生意上的事?，后来?她开始打?工，又到后来?工作，一直都有留意这方面，这次回国前也问过孟若清一些。
从得到的只言片语里?，她觉得那笔债务不太对劲。
她私下查过，钟辛鋮是当年他父亲的合伙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没受到当年公司倒闭的波及，生意反倒越来?越顺风顺水，家庭也很和睦，还有一个儿子，叫钟豪。
几秒钟的思?绪，舒书耳边又响起谢京延的声音。
「刚看二位有说有笑，抱歉，是我会错意了。」
钟豪满脸泛光：「哈哈哈哈美女主动加我微信，我这不是荣幸才笑得嘛！」
「哦。」谢京延脸绷着，「那是应该荣幸，这位美女的微信看起来?可并不好加。」
他偏头看向舒书：「是吧？」
数日不见，这人的臭脾气更甚了。
舒书轻努了下嘴，别开脸。
第1章 小浪花（9）
罗子易在旁边等了半天, 也没见舒书介绍他，想要自?己见缝插针进来。
「谢总，您这话见外了, 我们之前还有合作呢, 就是?不加谁，也不会不加您, 对吧，小舒？」
舒书含煳点点头。
「合作？什么合作？」钟豪心道我还想合作没成功呢, 这什么玩意?竟然合作上?了？
「通信系统的一个?项目, 当时技术方面出了点小问题, 小舒那时还在国外的总公司, 外派回来很快处理好了。」罗子易其实也不太懂，只是?之前听舒书说过。
实则他们的项目根本不是?跟谢京延所处的集团总部签的, 而是?跟外市一个?分?公司，根本不到跟集团总部对接的级别?，之所以?舒书当时会来, 又非常顺利, 无非是?谢京延在里面做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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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子易当然不知道，对着正主吹起牛。
正主也算赏脸, 评价了一句：「舒小姐……人才。」
听着怎么这么像骂人，舒书心想。
「可不是?嘛, 小舒以?前在国外是?技术岗, 现在回来转了销售, 做得也很好。」罗子易这么尽心夸，为的是?搭上?谢京延这条线, 「小舒，谢总都说了, 你主动加个?微信嘛。」
舒书尴尬地笑道：「方便吗？」
「方便。」谢京延抬抬眉。
舒书嘴角抽动，硬着头皮拿出?手机，解锁。
钟豪被手下的人叫走，没看到后面两人假装扫码的精彩戏码。
属于有实物表演，小影后演技流畅自?然，谢京延心里这么评价着，忍不住翘起嘴角。
舒书现在是?没心情应付他，歪着脑袋看向钟豪离开的方向。谢京延身子一歪，人高马大刚好挡得严严实实，钟豪的一根头髮都不让她看见。
舒书忍不住瞪他，谢京延觉得自?己可能心里是?有点变态，就喜欢看她被自?己惹毛了气?恼的样子。
可惜罗子易又横插了一槓，借着之前的话，聊起通信系统那个?项目。公司内斗严重，他是?想把这个?项目撬过来，以?后由他来签，成自?己的业绩。跟谢京延说，不如坐下来聊。
但是?谢京延能任他摆布？
还真任了。
谢京延坐下来，罗子易在他旁边的位置，碍着谢京延长腿挡着，要坐不坐的。
「坐这。」谢京延轻点了点旁边。
「诶！」罗子易应着，忽然看见谢京延目光笔直又懒散地看着舒书，僵硬地往旁边让了一步，「小舒快坐。」
组长都发话了，舒书能当众不从?吗，她坐下来，两条腿交叠倾斜，顺手缓缓提了一下高跟鞋上?的细黑带子。
谢京延目光随着落下，看着那光洁白瓷的脚趾，眉一挑：「舒小姐帮我拿杯香槟酒。」
舒书离香槟塔的位置并不近，抿唇看着他，顿了顿，还是?起身去拿。
「谢谢。」谢京延接过来，仰头一口喝了，「麻烦舒小姐再帮我倒一杯。」
这下舒书不动了。
「小舒。」坐对面的罗子易催了声。
在职场很多时候官高一级压死人，谢京延可不就是?借着罗子易拿捏她。
陈心在不远处抱着臂，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舒书吸口气?，找服务生要了瓶香槟酒过来，没坐下，从?谢京延身侧弯下腰。
清淡的体香袭来，柔软散落的几根髮丝搔到耳朵，谢京延微蹙眉，侧过头。
舒书目不斜视，倾斜酒瓶，淡橙的液体缓缓落入，在透明杯壁撞出?小小旋涡。
「谢总平时就是?这么应酬的？」舒书的唇擦着枫糖色的唇膏，唇珠晶亮诱人眼球。
谢京延喉结滚动，又听她说：「喜欢女人给你倒酒？」
晚宴厅内有琴师弹着钢琴，交谈声不断，除了两人，没人知道舒书说了什么。
谢京延下颚线紧绷，捏着杯子的手指紧了紧。
舒书直起身：「谢总，罗组长慢聊，我去下卫生间。」
她把香槟酒瓶放在桌上?，踩着高跟鞋，施施然往外走。
谢京延忘了手里还拿着酒杯，一晃差点洒出?来，他往桌上?放，起身，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拿起来喝完，磕桌上?，追出?去。
「诶？谢总？」罗子易跟着起来，「咱们……」
「我还有事。」谢京延简单撂下一句，迈步也朝着卫生间的方向大步走去。
「怎么走了？说什么了？」陈心过来问。
罗子易也纳闷：「没什么，说还有事。」
「一前一后去，还叫没什么？」陈心攥着手包，看着谢京延喝过的酒杯，「没看出?来，舒书还挺有本事的嘛。」
罗子易斜眼：「羡慕？」
「能搭上?人家?谢总，你比我还羡慕吧，自?个?低头哈腰半天，人家?正眼都没瞧过你！」陈心翻了个?白眼。
「你……你给我闭嘴！没我你能坐这里！」罗子易气?急，喘着气?。
「那我还不坐了！」
两人剑拔弩张，只是?碍着场合没发作，过了会儿，罗子易忽然说了句：「咱们是?不是?得罪错人了，我怎么总觉得这个?谢总对舒书不一样。」
说完两人都陷入沉默，也都在思考，半晌陈心起身，狠狠跺脚走开，罗子易低头整理着装，两人脸上?都有说不出?的复杂和?灰败。
***
卫生间里，舒书洗着手，旁边两个?女人经过，一个?催道：「晚宴开始了，咱们赶紧过去吧。」
「有什么好看的。」酒红色头髮的拨弄着髮丝，道，「钟少让我去后面泳池找他呢。」
舒书侧目，若有所思擦干手。
宴会厅后面有露天的酒吧，歌手低吟，声色宛转悠扬。
此?刻大家?都集中在里面，这里人不多。舒书在旁边的泳池找了一圈，没见到人。
她刚要回去，后背人影拢过来，将她抱住。
舒书尖叫了一声，但并没有引来任何人注意?，谢京延从?后面紧紧捂住她的嘴：「别?出?声，把人引来看见了可不怪我。」
舒书闻到他指尖的菸草味，抓着他的手臂，扭动身子，到底是?没敢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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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京延埋下头，在她耳尖上?咬了一口。
又痒又疼，舒书觉得她那颗痣早晚得被他咬掉。
「呜呜——」舒书挣不脱，亮出?小虎牙，也咬他的手。
谢京延疼得直皱眉，松开她，看着手上?的牙印：「舒书，你是?不是?属狗的？」
舒书踢他一脚：「你才是?！你先咬我的！」
谢京延气?笑：「我那是?挑逗你，情趣懂不？」
「不懂，看来你是?挺懂。」舒书轻轻弯唇，「没少咬别?的女人吧。」
谢京延只觉得好似自?己挖了个?坑，让自?己跳下去，英俊眉眼撑着漫不经心的淡定，实则掌心微微有汗涔出?。
「我能咬谁啊，也就咬你了。」他轻轻吐出?口气?，「走吧，都遇上?了，旁边喝一杯吧。这会儿没人，撞上?也不要紧，谈谈工作总可以?吧。」
舒书环着手臂，语调平平：「谢总刚还没喝够啊？」
谢京延低啧。
「我就好奇问问。」舒书一脸谄媚的求知慾，「你应酬的时候是?喜欢刚才那样让女人给你倒酒吧？」
又来了。
谢京延板着脸：「没有喜欢。」
舒书眨眨眼：「那有没有让女人给你倒酒？」
谢京延挑眉：「倒个?酒我还注意?男的女的？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好色之徒？我不能只喜欢你给我倒酒？」
舒书撇了下嘴。
谢京延捏住她的脸：「怎么？不信？」
「不信。」舒书下巴轻抬，浓密的睫毛下眼眸认真，「要是?你只喜欢我给你倒酒，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谢京延感觉自?己气?要提不上?来了：「行，舒书，你有本事，就在这等着噎我是?吧。」
舒书不吭声。
「见你也行，你也把态度给我端正下，咱俩正儿八经谈个?恋爱，成不成？」谢京延把她脸掰过来，「嗯？」
这两人仿佛一牵连上?，就会拧成死结，牢牢困住两个?人，解不开，也硬是?谁都不想撒手。
半晌舒书开口，略带一丝心虚：「我要说暂时还不行呢？」
谢京延脸色顿时难看，退开，沉沉看着她，手指摸了摸唇，躁意?难忍，继续转移注意?力。
「你在这等着，我马上?回来。」走出?两步，他明显又不放心，回来抓住舒书的手，拖着舒书往露天酒吧走。
「你干什么呀，快松开我，让人看见了！」舒书紧张道。
谢京延紧紧拉着她：「就几个?服务生，看就看见了，别?人要是?传起来，就说我骚扰你，强迫你，你非常不愿意?行不行？」
舒书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只会更引人遐想。
谢京延拉着她到了酒吧，找服务生拿了包烟和?打火机，一回头，舒书躲在他身后，深深低着头，脸都快埋到地上?，他忍无可忍道：「你是?觉得我不会发火？」
「啊？」舒书先往他后面看，发现服务生已经离开，才稍微抬起头，「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谢京延敲出?支烟，点燃，白色烟雾吐出?，他躁意?稍稍缓解，手指夹着又要抽一口，被舒书抢过去，在地上?按灭，扔进旁边垃圾箱里。
谢京延目瞪口呆看着她这通操作，没好气?：「你想干什么？」
舒书拍拍手：「想让你别?抽菸，抽菸有害健康，你小心得肺癌呢！」
谢京延掐着腰：「我抽支烟就得肺癌了？」
舒书道：「你可不止抽了一支，你手上?有烟味，应该最近没少抽。」
他从?上?学那会儿就抽菸，刚开始是?别?的男生抽，给他递一根，会了之后也没什么菸瘾，偶尔心烦时来一根解解闷。
但最近他烦的时候特别?多，一想到舒书就心中如堵，必须抽上?一支发泄一下。
打火机忽然抛了过来，舒书手忙脚乱在怀里接住，恼火地抬头。
「舒书，你有什么资格管我？」谢京延重新拿出?一支夹在指间，闲闲道，「刚没认清楚吗，不是?我女朋友，你在这也就给我点菸的份。」
舒书气?得瞪眼：「谢京延！」
「在。」他抬抬下巴，「所以?咱俩是?接着好，你随便管我，还是?你乖乖过来，给我点菸？」
舒书气?鼓鼓咬着唇，半晌憋出?一句：「你就不能等等我！」
谢京延冷笑，抓住她的手腕，反手捞进怀里，捉着她的手推开打火机，俯身凑近，吸了一口，烟吐到她耳侧，呛得她不住咳嗽。
他松开人，转身往宴会厅走，周身背影都散发着嚣张冷漠。
「你等一下！」
高跟鞋跑步声传来，谢京延冷着脸停下来：「还有事？」
「有！有！」舒书双手拉住他的手臂，生怕人走了，「你先跟我说下，钟豪是?做什么的。」
谢京延磨了磨后齿槽：「你不是?有他微信，自?己问呗。」
「你别?误会，我就是?想先打听一下，你就告诉我嘛！你俩说话看着挺熟，你肯定知道。」总比她像个?没头苍蝇一样瞎打听强。
「拉皮条的。」谢京延笑道。
「你能不能好好说！」
「好好说了啊。」谢京延一脸的无所谓，「没别?的事，我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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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自?己颓然站在原地，想叫住谢京延，但又不知道叫住他自?己能说什么。
胸中无比烦闷，仰头看了看夜色，嘆口气?，转身。
「咚——」一声入水声。
不远处的游泳池面上?水面翻涌，有人影高高低低起伏，又往下沉去。
糟了，有人落水！
舒书来不及唿救，踢掉高跟鞋，就飞奔过去。
她扎了个?勐子，往下游，池水划出?一条长纹，在月光下折射出?粼粼水光。
舒书抓住那个?人，用力往岸上?推，对方似乎穿着长裙，浸湿后产生了阻力，费了老大的力才把对方推上?去。
她自?己也抓着梯子往上?爬，气?都没喘匀，看到瘫坐在池边的人，心都不会跳了。
「莫阿姨？！」
第1章 小浪花（10）
不?多?时后, 休息室里?，莫沁一身狼狈裹着毯子，咬牙说?出的第一句话是：「我会游泳！」
舒书只用毛巾随便擦了擦, 浑身湿漉漉地站在一边, 沾了水的睫毛轻轻发颤，唇咬得?发红。
「阿姨, 我不知道。」
她甚至都不知道这是莫沁。
「但就算知道?，我也得?把您捞上来呀, 会游泳的人入水也会抽筋, 您掉进去后半天都没自己上来。」舒书又道?。
莫沁看着面前的女?孩, 还和当年一样, 长得?乖巧可爱，眼?睛干净单纯, 但浑身又透着股倔强，说?话不?带刺，但也绝不?怂。
莫沁气不?打一处来：「我那是故意……」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她那是到后面找谢京延, 凑巧看到两人在一起, 震惊之余又不?敢置信，想要偷偷看真切些, 没想到谢京延忽然甩手走人，舒书这一转身就要看见她。
莫沁一紧张, 想装作?游泳跳进了泳池里?, 只是穿着晚礼裙太碍事, 才扑腾了两下。——哪想舒书直接把她捞了出来。
司机敲门，拿了套干净的衣服交给?莫沁, 又看向旁边的舒书和她黏在身上的衣服：「这位小姐……」
莫沁打断道?：「没你事了，你出去把门关上, 跟人说?这里?我用了，别让人再进来。」
司机也不?好?再说?什么，点头说?：「好?的。」
「还有……」莫沁顿了一下，「别跟京延说?。」
司机应下，出去前又看了眼?舒书，莫沁这架势真不?像是面对「救命恩人」，倒像是班主任抓住早恋的学生，但好?像又比训学生凶很多?。
总之气氛怪怪的。
莫沁抓着衣服要去换，想了想又先没动，实在是气得?不?知道?先说?什么，半晌道?：「你怎么这么爱从水里?救人啊！」
她指的还有海边沈雾语那次。
「但我先声明啊，这回可不?算你救我！」
舒书点点头：「唔。」
看她不?卑不?亢的样子，莫沁揉揉额角：「说?吧，你跟京延什么时候联繫上的？」
「六月七号。」舒书语调平平。
「你倒是记得?清楚啊？！」
「因为?是高考的日子，很好?记。」
莫沁抿下唇，继续问：「今年六月七号？」
「嗯。」
「之前没联繫过？」
「没有。」
「京延……」一问一答本来很流畅，莫沁卡了下壳，说?，「他?知道?多?少？」
「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知道?高中的时候是我和沈雾语换了，但不?知道?我为?什么离开。」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只是提起这些，舒书会想起曾经，尤其是在这间豪华且私密的休息室里?，仿佛回到了七年前莫沁让舒书离开那天，胸腔像有棉花堵着，闷得?不?行。
「也不?知道?他?爸爸和你妈妈……」莫沁又是一顿，咬牙说?不?出后面的话。
舒书掐了掐指尖，摇摇头：「不?知道?。」
莫沁吐出口气，和她猜测的一样，那混球要是知道?那些不?可能心平气和当没发生。
她神?色却没半分缓和：「那现在怎么回事？」
舒书抬眼?迎上莫沁的目光：「阿姨，我俩在一起了。」
莫沁表情都空白了，她看见刚才两人的拉扯，想过是那混帐儿子跟他?老爸一个德行，看见初恋就五迷三道?，又追着人不?放。否则怎么浪成那样，往人家女?孩脸上吐烟圈。她也想过兴许是舒书主动联繫，两人才又搅在一起，暧昧不?清。
「你俩是坐火箭这么快？不?是六月七号才遇见吗？就已经在一起啦？！」
「是。」舒书其实没觉得?很快，或者说?再快也弥补不?了七年漫长的分开。
莫沁咬牙切齿：「你忘了跟我的交易吗？忘了是我把你送出国跟你妈妈团聚的吗？还是忘了答应过我什么？！要我帮你回忆吗？！」
舒书轻轻摇头：「阿姨，我都记得?……」
莫沁气得?眼?里?都要冒火：「我看你根本不?记得?！！」
「记得?的……不?能告诉谢京延我是谁，要让他?以为?我是沈雾语，要让他?认为?我是转学走的。」
那天的场景舒书从不?刻意去想，但也始终没法忘记，甚至这七年里?她经常都会梦到有人问她「要生她的母亲还是认识几个月的谢京延」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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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的她说?要「母亲」，可等她要扑向母亲怀抱的时候，却看到了角落里?谢京延满目失望地看着她。
她的心疼得?无法形容，在梦里?一遍遍体会痛苦和挣扎。
莫沁冷笑：「所以你把钱还给?我，就是为?了跟我扯平，好?回来找京延？」
「如果?是那样，我把钱打给?您的时候就可以回来了，不?用等到现在。阿姨，我还您钱是因为?见到妈妈就已经足够了，不?想再用钱作?为?交换谢京延的条件。我知道?这理由很可笑，因为?我已经把他?交换了出去。」
在那段充斥着压抑、苦闷的日子里?，舒书想得?最?多?的就是奶奶和谢京延。
奶奶给?了她温馨的童年，让她足以在奶奶过世后，一个人也能勇敢坚强。
可即使她虽然从来不?问奶奶，也知道?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她从来没有父母，也没从奶奶那听到过有关父母的任何，所以当莫沁说?她是被抛弃、被收养的时候，她很快就接受了。
许多?事她其实早已隐隐察觉，但还是想要到z市找妈妈。
她设想过许多?，却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谢京延。
她后来也遇到过优秀的男生，不?乏对她好?的，细緻入微的，但她的心就是无法被激起任何波澜。
她总会想起他?手支着下巴，散漫地转着笔，对她的笑。总会想起他?发疯陪她坐过山车后，没有血色却清俊的脸。总会想起他?拦住她的路，使坏扯掉她的发圈……
这些她都只能在心里?想，从不?能对任何人讲起，无人知晓，唯独被一人反覆怀念。
仿佛那段像红豆糯米丸子一样甜的时光，是她偷来的。
也是她亲手背叛的。
后来有一天，贺云倾联繫了她。奶奶留下的房子拆迁，补了一笔钱。拆迁手续是贺云倾帮她在国内办妥的，舒书都不?知道?那套又破又小，卖都卖不?出去的老房子，竟然能补偿出那么多?钱。
她那时已经可以负担家用，但还是要打好?几份工，那笔钱虽不?是巨资，却可以让她轻松很多?，至少不?用再把牛奶鸡蛋留给?孟若清，自己装作?吃过了，在打工或者去上课的路上匆匆忙忙就着水啃面包。
但她还是不?顾贺云倾的强烈反对，把钱还给?了莫沁。
是真的很可笑，她已经把谢京延卖过了，还回去钱又能有什么用。
舒书抱着肩膀，艰难地从回忆里?抽离：「阿姨，答应过您的事，我没有做到，是我出尔反尔，没有信守承诺。」
莫沁遏制不?住怒火，勐地起身，毯子掀翻桌上的水杯。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这么做？！」
……
门外，谢京延听着里?面叮叮咣咣的声音，和莫沁尖声的质问，皱着眉：「这是在干什么？」
司机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抢先敲门，提醒里?面的莫沁。
门是锁着的，半天才打开，莫沁瞪着谢京延：「你不?在宴会厅，来这干什么？」
「这话我还想问您呢。」谢京延视线上下扫过，「您这头髮……还有大夏天裹个毯子是？」
「我刚不?小心掉泳池里?了。」
谢京延眼?神?毒，莫沁不?说?怕瞒不?过去。
「有事吗？」谢京延要推门进去，「呛到水没有？」
莫沁挡着：「没事，我要换衣服，你给?我出去！」
「慌什么，你里?头藏人了？」谢京延头往里?探，迅速看了一圈。
没人。
但沙发上有两处浸湿的痕迹。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啊！」莫沁在他?身上抽了一下，「出去，没大没小，我换衣服呢！」
「换个衣服，你司机刚怎么那个表情？」
「什么表情？」
「就怕我知道?的表情呗。」
谢京延难对付，莫沁嘴角抽了抽，凶着脸掩饰：「我不?让他?说?的！丢死人了，你也不?许给?我说?出去！」
「行吧，那你换。」谢京延笑着关上门。
……
陈心匆匆忙忙走着，撞上了一个人，定睛一看是谢京延，脸变得?很快，微笑着打招唿：「是你啊，谢总！」
谢京延不?知道?她是谁，只是被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呛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不?记得?我啦？我是舒书的同事，刚你们聊天的时候，我就在旁边！」陈心从手包里?拿出名?片。
谢京延接过来，捏在指尖：「陈心……你名?字很好?听。」
陈心微怔，看着男人深邃的黑眸，脸颊发烫，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谢京延手抄进裤兜，连带着那张名?片也收了进去：「晚宴已经开始了，陈小姐怎么在这里?？」
男人磁性的声音让陈心心跳加速，尤其是近距离看，人更帅更苏。
「……我给?人送衣服。」
「哦？」谢京延挑眉，「你那个同事呢，怎么让你一个人跑腿？」
「哎！就是她衣服不?小心湿了，让我送到洗手间呢。」
她之前换下来那套衣服，正?好?给?了舒书。
「湿了。」谢京延低吟，勾唇，「那她是挺麻烦人的。」
陈心看着男人唇角噙着的笑，心里?痒痒的，娇媚地抚了抚耳边髮丝：「她说?换完衣服就先走了，等会儿我一个人参加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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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祝陈小姐今晚愉快。」谢京延点头，转身迈步走了。
陈心：？
话都到这了，突然就走了？？
谢京延的步伐越走越快，找到个服务生：「我东西丢了，带我去查个监控。」
……
楼上的休息室有两个门，只是另一侧不?常用，从里?面锁着。
莫沁打开门前，舒书从另一侧熘了出去。
谢京延看到监控，面色如冰。
「先生，您丢了什么？这上面有吗？」服务生搞不?清状况，但知道?谢京延的身份，不?敢怠慢。
谢京延薄唇紧抿，边往外走边拨电话：「喂，舒书，你在哪？」
「啊？我有事先走了。」
「什么事？」
「喂，餵……信号不?好?……我先挂了。」
不?是信号不?好?，是舒书手机的质量着实没有莫沁的好?，泡了水，刚给?陈心打完电话就断断续续，这会儿谢京延打来已经黑屏了。
谢京延狠狠按了手机，环臂站着，捏着眉心。
他?以前不?去探究，是因为?当年抛下他?的是舒书，要是挖出什么，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但今天莫沁也藏着瞒着，显然两人没那么简单。
谢京延掀开眼?皮，重新打给?他?的私人助理。
「给?我查个人。」
第1章 小水落（1）
「好的?老闆。」助理以为是生意场上的人, 问，「您要?查谁？」
谢京延经手的项目数额都很?大，做个背调也正常。
谢京延：「舒书。」
听到这个名字, 助理一愣, 当初谢京延要把舒书弄回来，自己不方便来做, 也是交给?助理办的?，稍一揣摩便知这人非比寻常。
「您想查什?么？」助理问。
其实?谢京延也不知道要?查什?么, 当初沈向阳说舒书母亲一直在国外, 她从小跟奶奶生活, 听起来舒书像是在奶奶过世之后, 和要?出国读大学这中间打了?个时间差，跑到z市扮成沈雾语胡闹了?一场。
而之后他找到舒书, 似乎这些也都能对上。
那是哪里不对呢？
两个女人明明见面了?，却装作没?有，能让莫沁忍着不发作, 这里面的?事一定?不简单。
「你查查她跟我母亲是否有来往。」谢京延道。
「这……要?查您母亲……？」
莫沁虽说不沾手集团事务, 但毕竟后面有谢笙，万一被?发现, 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查。」谢京延道，「有事我顶着。」
刚讲完, 莫沁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衣服头髮都湿了?, 换了?干净的?也不愿意继续待下去。
车在外面候着，谢京延过去时莫沁已经坐在里面补妆, 对刚才的?事只字未提。
车子启动，速度略快, 莫沁身子跟着前后抖动，口红差点涂出去了?一些。
「小吴。」谢京延交代司机，「开慢一点，稳一点。」
莫沁顿了?下，用纸巾擦拭着嘴。
当年她跟谢笙认识，是在长辈的?安排下。莫沁内心牴触联姻，所?以第一次见面，她故意让谢笙在外面等了?很?久，才打着哈欠，施施然?地?出来。
她沖谢笙笑嘻嘻地?说自己昨晚上彻夜开派对，刚刚睡醒。
谢笙那天自己开的?车，听完也没?什?么反应，帮她打开车门，问她想吃什?么。
莫沁上车继续作妖，拿出化?妆品开始补妆，只要?车子停起，或是速度稍快，她就「啧」一声，或是嘆口气?。
本以为谢笙肯定?会生气?，可到最后也没?有，倒是车子越来越慢，越开越稳。
她看着谢笙认真专注开车的?样子，有些无语。
「这样行吗？」谢笙感受到她的?目光，问了?一句。
「行……」莫沁话一转，「行是行，但还是没?我前男友开得稳！」
车子里一阵沉默，谢笙淡淡笑了?：「再稳不也已经分了?？」
莫沁意识到被?嘲笑了?，气?唿唿要?发作。
「为什?么分手？」谢笙在她开口前问。
莫沁之前是有个男朋友，老早就分了?，分手的?理由是那男的?太上进了?，不是今天想开公司，就是明天想做投资。他那些理想抱负都是由莫沁买的?单，然?后快速赔得分文不剩。
后来莫沁被?家?里停卡，拿不出钱，那男的?支支吾吾让她把首饰卖了?变现时，她提了?分手。
「记不清了?。」这种事她怎么可能讲出来，装得特不在意地?道，「谈谈分分，谁还当真啊。」
谢笙点点头：「还打算和好吗？」
「谢先生。」莫沁认真道，「你问题好多。」
谢笙笑了?笑：「那好，你以前的?事我都不问了?。」
这还差不多。
莫沁「嗯」了?声。
「你应该也没?兴趣问我吧？」谢笙接着道。
莫沁扬下巴：「那是自然?！」
彼时正是路口红灯，车停着，谢笙转过头：「好，咱俩以后谁都不过问对方的?过去，怎么样？」
「我干嘛要?过问你……」莫沁隐约觉察到自己被?他牵引着走，「你说这什?么意思？」
谢笙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莫沁故意只化?了?一半的?睫毛，唇角扯出笑：「意思是如果接下来我车开得够稳，你可不可以给?个机会，跟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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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莫沁回家?，跟谢京延的?外婆点了?头。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选了?谢笙，她自己也没?想太清楚。
她只知道那天天气?还算不错，她没?喊停，谢笙就一直开着车，从中午开到了?夕阳西下，油箱见底。
莫沁看着他停了?车，怅然?看着天边，彤红的?霞光映在他漆深的?眸中，隐隐像有波光流动。
「试就试呗。」莫沁收回目光，嘀咕，「反正我也懒得再挑。」
「不过你得答应我件事。」她无比认真地?道，「不管任何时候，你都不能打我首饰的?主意！」
谢笙迷茫地?看她，几秒后笑了?笑：「好，我答应你。」
以他俩当时的?处境，都清楚试的?不是恋爱，而是婚姻。
谢笙当初在他家?族的?平辈里，也不算最强势的?，但这也是谢京延外婆看上他的?原因，有背景，但不强势，这才好控制。
可等结了?婚才发现，谢笙并没?有想像中那么简单，他应该是刻意隐瞒了?自己的?情史。
后来莫沁在他书里发现了?夹着的?女人照片，才挖出了?他心头的?硃砂痣。
算着时间，谢笙答应和莫沁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女人和别人结婚那天。
他眼中的?波光为谁，不言而喻。
谢京延的?外婆恐怕当时也知道了?，但木已成舟，人家?面上也并没?跟那女人有什?么瓜葛。况且谢笙并不是善茬，已经在家?族中渐渐掌权。于是为了?防着他日后把莫沁踢开，老太太临终前用了?各种手段，把莫沁和谢笙的?利益绑得更加牢。
从此两人各玩各的?，需要?的?时候演下恩爱夫妻，不需要?的?时候一个使劲花钱，一个和女秘书不清不楚。
「妈，妈？」
莫沁勐地?回神。
「到了?。」谢京延打量着她，「您是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
「真不用？」
「都说了?不用，你这孩子烦不烦！我刚就是想点事！」莫沁拉车门下去，不忘喊谢京延，「你今晚给?我住家?里！」
她可不想放这逆子去找舒书。
谢京延下了?车，手搭在门框上：「我还有事。」
「什?么事？」
「见个人。」
「见谁？男的?女的?？」莫沁警惕道。
谢京延笑道：「我见女的?，您会怎么样？」
「我……」莫沁看了?眼旁边。
司机见状说：「您二位聊，我先把车开进去吧。」
「等下，我拿个东西。」谢京延拉开驾驶位的?门，探进身。
「你干什?么呢？」莫沁看他半天不出来。
「找烟。」谢京延咬着支烟，出来，摘掉夹在指尖，「小吴，有打火机吗？」
「有的?。」司机递给?他，便赶紧开着车进去了?。
莫沁白了?他一眼，重新开口：「你要?去见哪个女的?。」
「有差别吗？」谢京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难道不合您心意，我就不能见了?吗？」
莫沁咬牙：「你懂什?么，我那是帮你把关！」
「我外婆眼光算好吧，她给?您挑的?我爸。」谢京延撇了?撇嘴，「是真不怎么样。」
「妈，您挑人的?眼光应该还不如我外婆吧？」
三句话噎得她哑口无言。
莫沁是真真觉得时光如梭，转眼间她和谢笙的?儿子已经长大了?，
谢京延要?点不点地?拨着打火机：「还有我奶奶那边，也在着手让我联姻，您知道吗？」
「不会吧……」莫沁毫不知情，「你奶奶对你还是不错的?，说过不干涉你婚姻的?话，不可能让你去联姻。」
「也没?明着说联姻，说是让我去见见，吃顿饭。」谢京延轻笑了?一下，「跟您之前安排的?一样。」
莫沁顿时急了?：「能一样吗！我那是不想让你单着，也觉得人家?姑娘不错，让你去相个亲！你不喜欢就算了?！」
谢京延挑眉：「您也不想我去联姻？」
「当然?不想！」
「这样啊。」谢京延点点头，看来不是因为把他的?婚姻早做了?安排，才背着他见了?舒书。
莫沁看着他低头琢磨的?模样，狐疑问：「你又?憋什?么坏呢？」
「没?，我就是想问问，关于今晚您掉进游泳池的?事，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没?？」
「我……我说什?么？」莫沁十分紧张，生怕谢京延看出什?么端倪，抱着臂快步往家?里走，「你少跟我说话不阴不阳的?，想滚就滚吧，省得让我心烦！」
反正他真要?去找舒书，拦住今晚，也拦不住明天，只能再想其他办法。
「好嘞。」谢京延懒洋洋招手，等莫沁进了?家?，他脸色就沉了?下去。
莫沁平时看着没?心没?肺，但能几十年如一日跟塑料老公演恩爱夫妻，骨子里也是很?执着的?。
她真要?想瞒的?事，一定?会守口如瓶。
所?以谢京延没?直接去问，问了?也得不到真话，反让她防备。
他把那支一直没?抽的?烟点燃，吸了?一口，看着天边的?月，缓缓吐出烟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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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才拿烟时，打开了?这车的?定?位。莫沁最近颇爱这辆车，要?是她再和舒书见面，他非要?看看两人玩什?么猫腻不可。
***
那边，舒书洗完澡，换上睡裙，头都忘了?吹，发了?半天呆。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忽然?响起来。
「谁呀？」
「我。」谢京延声音清冷，「开门。」
舒书打开门：「你怎么来啦？」
「你电话突然?断了?，后来也打不通，我就过来看看。」谢京延抬抬下巴，「不想让我进去？」
「没?。」舒书让开身子，「我手机……没?电了?。」
谢京延提步进屋，看着她微湿的?髮丝：「洗澡了?？」
「啊？」舒书眨巴眼，「对，天气?热，就洗了?个澡。」
谢京延笑了?笑：「你说有事，就是回来洗澡？」
打电话的?时候，舒书说自己是有事先走的?。
她脑子飞快地?转：「……本来工作上有些事，后来又?没?了?。」
「哦。」谢京延轻轻点头，忽然?又?道，「你同事说你衣服湿了?。」
舒书：「……」
没?想到陈心嘴那么碎。
「怎么湿的?？」谢京延问。
舒书咽了?口唾沫：「是……香槟洒上去了?。」
「这样啊。」谢京延缓缓道，「我还以为你跳泳池里了?呢。」
「……」
舒书头皮发麻，不清楚他是已经知道了?，还是凑巧说对的?。
两人看着对方，都没?说话。
就在这时，安静的?屋里传来嗡嗡声。
舒书一时没?反应过来，迷茫地?扫视周围。
那声音响了?一遍又?一遍，是从厨房发出来的?。
谢京延率先迈步走了?过去，舒书看着他拉开橱柜的?门，眉心一跳。
几秒后，谢京延蹲着，看着米缸里插着的?手机，缓缓转头，看向咬着指尖的?女人：「乖，你要?不要?给?我解释一下？」
舒书无语地?抿抿唇：「我说在这充电你信吗？」
这不是她想起来有人说手机进水后，和大米放一起可以吸水么……
「你觉得我能信吗？」谢京延捏着手机，起身，「舒书，你要?不想跟我解释这个，或者也可以给?我解释下别的?，嗯？」
第1章 小水落（2）
舒书直觉谢京延已经发现了什么, 但绝对未知?实情，否则以?他的个性，不可能这么淡定。她立马反咬一口?：「我就开个玩笑嘛, 你跟审犯人一样！其实是手机也沾上了香槟, 我搁米缸里吸吸水，你认真什么！」
手机恰时振动了一下。
「给我。」她伸手要拿。
谢京延抬手避开：「舒书,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是?什么？」
「你行?啊，跟我演上瘾了？」谢京延有时候也?想发疯, 沉沉看着她, 不想忍了, 「你跟我妈见面?了？」
气氛瞬间凝固。
「我……我……」
「想好再说。」谢京延淡声, 「我查过监控。」
舒书瞪大了眼?睛，时间仿佛定格, 原本负隅顽抗的目光在?男人锐利的视线中渐渐支撑不住。
「……你看到什么了？」
这么问，是?还抱着一丝侥倖。
「从泳池到你们两个进了休息室，再到你趁我敲门的时候从侧门熘走, 都看得清清楚楚, 用我详细描述一下吗？」
舒书讷讷摇头，心上最?后的屏障也?跟着晃碎, 她先前顾虑得很多，到这刻竟不知?道?该先害怕什么, 是?长辈们的往事被揭开, 场面?难以?控制, 还是?看着谢京延在?妈妈和她之间难以?抉择而痛苦。
她体会过，心疼得不行?, 也?没有任何办法。
脑中忽然冒出一个疑问——如果是?她和妈妈，谢京延会选谁呢？
舒书顿时懵了。
谢京延看着她表情一丝丝的变化。
「现在?可以?跟我解释了吗？」
舒书恍若未闻, 尽数思?绪都被刚才的问题占据。
然后很快有了答案。
他一定跟她选的一样。
妈妈。
下巴蓦地一痛，舒书脱口?叫出声。
「啊——」
她声音少有的尖锐，像吓了一跳。
谢京延皱眉，揉着她下巴上软软的肉：「没用力啊。」
舒书额头上涔出了冷汗，眼?里波光闪着，拂开他的手，想把头转过去。
谢京延感觉她就像只好不容易回到水里的鱼，刚经过了岸上的窒息，惊恐未散，大口?吸着氧气。
「你看着我。」谢京延探究的视线落在?她脸上，「舒书……是?我妈妈对你说什么了吗？」
「……」
「你可以?来跟我告状，我意思?是?她说难听话了吗？还是?搞出那种给你钱，让你离开我的戏码？」
谢京延一方面?是?怕他老妈电视剧看多了，跟着狗血情节学，另一方面?是?他老妈最?擅长的也?就是?花钱了。
舒书只顾摇头。
「没给钱么？」谢京延又问了一遍。
舒书还是?摇头。
他「啧」了声，由衷道?：「真抠门。」
舒书一阵无语，但也?算是?听出来了，他应该是?看完了监控，但没从莫沁得到任何信息，否则不会自己脑补出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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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合理，莫沁当年千叮万嘱不让她讲出去，今晚也?是?连唬带吓不许她说的事，自己怎么可能轻易说出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舒书努力找回思?绪，「就只是?你妈妈掉进泳池里了，我刚好在?旁边，把她捞了上来而已。」
「她会游泳。」
「嗯，她也?是?这么说的，不过只是?看见你和我说话，觉得好奇看了看，没想到意外滑进了水里，所以?这就是?个乌龙罢了。」舒书抿唇，狭小的空间，凌厉的黑眸，让她本就虚的心更有压迫感。
她侧身想往外走，被谢京延伸出手臂拦住。她虽然力气大，但从年少起?就没抵得过他一次，推推他的手臂，如今坚硬倔强更胜从前。
「这需要你偷偷熘走吗？并且还两个人一起?瞒着不说？」
谢京延本也?没想逼太紧的，毕竟舒书有甩掉人跑出国的前科。可都问到了这份上，她还是?滴水不漏，难免让他烦躁。
闻言，舒书更加肯定了，莫沁什么都没告诉他。
「是?因为……阿姨毕竟也?掉水里了，她怕你担心。」舒书觉得这个理由很合理。
谢京延差点嗤笑出声，莫沁可是?那种擦破点皮都要吆喝半天的人，怕其他来宾知?道?没面?子倒是?有可能。
怕他这个儿?子担心，是?绝不可能的。
他先不戳破，兔子急了会咬人，舒书急了可别又跑了，不如换另一条路循循善诱。
「那正好，你和我妈妈也?算是?见过了，咱俩的事……」
「咱俩的事先不急！」舒书也?不傻，听出他的意图，赶紧打断。
谢京延目光冰冷看着她。
「你就再等我一下嘛，我现在?还没准备好。」舒书服软，上前一些?，环住他的腰，「又不是?不在?一起?，只是?不公开，就咱俩知?道?。」
她踮起?脚，温温的气息吐在?他耳畔：「偷偷地好。」
不能把长辈的过往戳破，又想紧紧牵住他的手，舒书知?道?这样很自私，可又控制不了。
窄小的空间里，肌肤贴着，两人的体温加热，舒书身上沐浴液的气味更香了，有种纯欲刺激感。
谢京延单手托着她的背，低头，痞笑：「你干脆说跟我偷情好了。」
「也?不是?不行?。」舒书仰头，眼?波冶艷，「阿延，我们打个擦边球吧。」
那是?他们生涩青春里暧昧的秘密，是?即将成年前踏出地超越了同学关?系的佐证。
他们喜欢着彼此，才会朦胧地、悸动地向对方伸出触角。
在?那个不能左右自己命运，却美好得无法形容的时间点。
谢京延目光戏嚯，不正经地笑：「好啊。」
他揽住她，低头凑近她的唇。离得太近，看不清对方的脸，只有落入眼?底彼此熟悉的感觉，和交缠黏煳的唿吸。
他们高中时从没接过吻，只有像这样没有碰触却能感受到对方的「擦边球」。
竟让她这么多年忘不了。
「舒书。」
「嗯？」
两人的声音像呢喃，低低浅浅。
「喜欢这样吗？」
「喜欢。」
「你该不会觉得我也?喜欢吧。」谢京延笑了笑，语气薄情，「我不是?高中生了。」
舒书想了想：「那我们接吻吧。」
谢京延眸色闪动，看不出她到底想搞什么，已经被舒书搂着脖子吻了上来。
他尝过她口?中滋味，这段时间两人别扭，又素了好久，稍一碰触就犹如石子投湖，激盪出一圈圈战慄波痕。
谢京延把她往怀里按，搂着吻她。
到这份上也?不可能浅尝辄止，舒书提议：「我们……去卧室吧……」
「就在?这。」
「在?这？！」
没等她反应，谢京延托着她的臀，抱到了案台上。
舒书慌乱道?：「那、那关?灯……」
「不关?。」谢京延抵着她，不让动，「我不能什么都听你的。」
他重新吻她，手沿着她的嵴背一路上移，玩味道?：「没穿？」
睡裙有胸垫，里面?不需要再穿内衣。舒书脸颊泛红，和少年的害羞不同，此刻的红带着□□，如同玫瑰妖冶的花瓣。
「嗯。」她声音发颤。
「都这样了，倒不如什么都别穿。」他手指勾着她的肩带，「自己脱还是?要我来？」
舒书咬住唇，低下头，捏住肩带，浓密的睫毛轻轻抖着，棉质衣料滑脱，堆叠在?腰间。
如皓白?月光乍泄，旖旎温柔地展现在?他眼?前。
谢京延目光毫不遮掩落下，深深凝视，寸寸灼人，却没了其他任何动作，半晌嗤笑出声。
「舒书，你是?想用这种方式煳弄过去吗？」他勾起?她落在?雪白?肩头的一缕髮丝，散漫地绕在?指尖，「觉得我是?那种精虫一旦上脑，就没了智商的人吗？」
「我……没有……」
「没有？那我们睡完之后呢？」谢京延把髮丝别在?她的耳后，摩挲着她的耳尖，「还是?你带着秘密，钓着我？」
「不是?的……」
「是?不是?，你都这么做了。」谢京延脱下西装外套，裹在?她身上，「高中的时候你钓着我，那时候我总觉得日子很长，毕业很远，钓就钓了，我有的是?时间跟你磨，也?就没去想你为什么钓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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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捧着她的脸，亲亲她颤抖的唇角：「后来找到你，我也?没想真去质问曾经的事，我喜欢你，从前所有我就都认了，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曾想抢别人的女朋友，肖想过别人的老婆。」
舒书动动唇，满心酸涩。
「贺云倾，算什么玩意儿?。」这个男人的名字，谢京延不屑又嫉妒了六年，至今提起?来依旧心气不顺。
「我只是?把他当成大哥哥，跟他什么都没有的！」
舒书一急，想要跳下来。
谢京延叩着她，又安抚似的在?她鼻尖亲了亲：「有什么也?可以?，之前的事我不计较，但从现在?起?往后的每一刻，你得是?我的。」
「我是?你的！」
「偷偷摸摸睡一睡不是?，舒书，我说过的如果你被欺负了，可以?来告诉我，那是?我妈妈，我来沟通。但你如果不肯跟我讲，又或者只是?想一边钓着我，一边钓着别的男人，那你就给我等着瞧。」谢京延滑开手机，「抱歉你手机密码太简单，很容易记下。」
他点点屏幕，上面?微信界面?显示今晚加上钟豪微信后，舒书主动发去的话——[钟总，我看您朋友圈发了酒庄的宣传照，正好有一些?关?于红酒的问题，晚宴后您有没有时间，想请教您？]
这是?舒书一加上就发过去的，心机满满，钟豪只要对她有意思?，这肯定就撩上了，但钟豪并没有回。
舒书瞬间僵住。
第1章 小水落（3）
「就跟微信里?说的一样, 我工作上以后可能会有很多?应酬酒局，就只是想?了解红酒。」舒书也知道这个解释煳弄不了谢京延，可不这么说也没更好的理由。
她对钟豪一丝一毫兴趣都没有, 是冲着他父亲钟辛鋮。顺着这条线挖一挖, 找到当年父亲负债的真相。
对于曾经?的岁月，长辈们似乎都从各自的角度, 有遮掩不愿提及的理由。
与其说服他们放下，虽然也都放下不了, 不如从疼痛的那个点开始刮骨疗伤。
这?是直觉, 至少她妈妈的心?理问题, 一定跟父亲的离世和债务有关系。
「行, 知道了。」谢京延点点头，实则对她的话, 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当然舒书也知道他不信。
都知道有些?事?一旦拆穿到底，就没了转圜的余地。
谢京延还没分的打算，但也没了做的兴致, 把她丢在案台上, 去卫生间洗了个透心?凉的澡。
出来时?舒书坐在沙发上，已经?穿上了睡裙, 西装外套搭在旁边。
「我把它弄脏了。」她指着茶几上的西瓜，「染上了西瓜汁。」
「你今晚上是跟衣服过不去吗, 穿一件湿一件。」谢京延嘲笑她, 走过去拿起外套。
舒书拽着另一边：「我给?你洗吧, 洗好了给?你送去，或者你来拿。」
「行, 走了。」
谢京延往外走，换鞋, 关门，一刻不留。电梯难等，他走楼梯，拿出烟咬在嘴里?，又去摸打火机。
轻快的跑步声传来，上一层声控灯亮起来。
舒书趿拉着拖鞋追上他，二话不说拿走他嘴上的烟和手?里?的打火机，就往回跑。
「你这?……」
谢京延姿势都忘了变，又见她折了回来，眼睁睁见她从自己裤兜里?摸走剩下的烟盒，再次跑走。
这?次是没再回来，楼上已经?传来了「砰」的关门声，他带的所有烟都被全?数收缴。
玩偷情的女人，还想?把他管得死死的，这?什么世道！
谢京延磨了磨牙。
***
翌日是周末，谢京延被他老爸临时?派去出差。
他都不用问，一定是莫沁搞的鬼，想?把他支出去。
谢京延已经?不是毛头小子?了，不想?被父母安排，就无能狂怒，这?次他去是去了，但提高了工作效率，一周的行程让他缩短到了两天，坐凌晨的飞机，周一一大早回到了z市，来了个回马枪。
……
舒书正拿着三?明治和咖啡往写?字楼走，被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吸引。
陈心?站在大门口打电话：「……我都在这?等好久了，你什么时?候到呀？」
声音黏黏煳煳，穿得也跟平时?不大一样，玫红色挂脖连衣裙，下面刚到大腿，上面胸口露了一块，性感清凉。长髮捲了发梢，披下来，随风摆盪。
舒书正准备收回视线，陈心?朝她招手?，踩着高跟鞋跑了过来。
「舒书——今天例会你帮我把周总结念一下呗。」
「你自己念吧，我不熟悉你的内容。」这?种事?情一定要立刻婉拒。
「我有很重要的私人行程，跟组长请假了。」
一阵引擎声，一辆骚气十足的黑色跑车缓缓驶了过来，陈心?扬唇挥臂，朝车里?的男人朗声：「等我一下！」
舒书看着谢京延那车停在两人面前，漫不经?心?地把胳膊架着门框上，偏过头：「怎么了？」
虽然声音有点哑，但不得不说，人比车还招眼。
「这?不是咱俩要出去，我没法参加例会，就想?请舒书帮我在会上念一下周总结。」陈心?努嘴，「但是舒书好像不太愿意。」
「怎么会呢。」谢京延视线懒洋洋转过来，「舒小姐一看就很乐于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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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谢谢啦！」陈心?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
跑车载着两人扬长而去，舒书一使劲，手?里?的三?明治被捏扁。
舒书在例会上面无表情地念完了稿子?，结束后领导都没等，率先走了出去。
罗子?易被其他组的组长拉住问：「小舒是不高兴吗？刚念周总结，念得跟讣告一样。」
罗子?易心?情也不好，嗯嗯啊啊几句，也回了办公室。
罗子?易敲敲她工位挡板，「陈心?说她什么时?候回来？」
舒书头都没抬，脸绷着：「我怎么知道，她给?你请的假。」
罗子?易狠狠嘆口老气，摔门出去。
那头路边，陈心?看着手?里?的速溶咖啡，一阵无语。
谢京延在车上不怎么爱说话，看起来有些?倦，她提议一起喝杯咖啡。
他倒是去买了，车停在路边的甜品站，买了两杯速溶的回来。
陈心?不气垒，堆起笑：「谢总，咱们等会儿去哪呀？」
谢京延侧过头：「你想?去哪？」
这?让她怎么说啊。
「我都行，去哪都没意见。」
「那我看着办了？」
「好呀。」
谢京延视线街对面的服装店：「购物怎么样？」
商场临街的几家铺面，中高档的品牌，陈心?刚才似有意似无意看了好几眼。
她没想?到谢京延这?么爽快，又不太好意思直接说好，咬了咬唇：「不用破费的……谢总。」
「没事?，去吧。」谢京延语气果断，不像是在客气。
陈心?低头笑了笑。
她没真想?有什么发展，毕竟两人背景地位天差地别，一个是名利圈的天之骄子?，一个是连圈门都踏不进去的销售员。
但这?样一个多?金又英俊的男人，就算是做个情人，或这?样陪着逛逛街，也会让虚荣心?得到满足。
陈心?解着安全?带，听到谢京延问：「两个小时?够吗？」
「够了，足够了。」她没想?到这?位太子?爷愿意花这?么多?时?间，嘴角压都压不住。
谢京延看了下手?腕上的表：「那到时?候我来接你。」
「啊？您什么意思？」陈心?不解地问。
谢京延没答，修长手?指夹着张卡，递到她面前。
陈心?愣住了，但她很快还是接过了卡。
***
舒书上午也请了一会儿假，去取修理的手?机。
师傅说暂时?能用，但毕竟泡了水，以后可能会出现话筒失灵之类的故障。
最近各种事?情花了一堆钱，加上目前又只是个底层销售，舒书决定先不买新的，反正还没坏，将就着用吧。
回去时?拿去干洗的衣服已经?送了过来，就放在她的桌上。
两个袋子?，一个里?面是晚宴上向陈心?借的裙子?，一个里?面是谢京延的西装。
舒书撇了撇嘴，放进柜子?里?，想?了想?，又把谢京延那个拿出来，丢在地上。
陈心?是中午快下班前回来的，开门声不小，高跟鞋踩得噔噔噔直响。
「舒书，还没下班呀？」
「嗯。」舒书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她胳膊上挎着的几个购物袋，「对了，上次你借我的裙子?洗好了。」
她拿出来：「谢谢。」
陈心?手?指勾住袋子?，笑得娇艷如花：「早知道今天买了这?么多?，就不让你还了，那条也不值钱。」
说完扭着回了工位，没一会儿就开始打电话。
「喂，我马上下去了！」
「中午吃什么？你定吧，我都行呢！」
「衣服？好，我跟她说。」
陈心?挂了电话，扬声：「舒书，西装洗好了吗？」
舒书缓缓抬头。
「谢总的西装，他让你不用联繫他了，直接交给?我。」
最后三?个字，陈心?故意拖着尾音，说完笑盈盈地等着看舒书的表情。
然而舒书什么表情都没，弯腰，从工位下面把那个踩了无数脚的袋子?拿起来：「给?你。」
……
谢京延车停在棵树旁边，敞着篷，树荫遮了阳，他戴着墨镜，手?支着下巴，一副逍遥自在模样。
陈心?两个指头捏着袋子?走过来。
谢京延看着邹邹巴巴，带着无数脚印的袋子?：「这?是……？」
「您的西装。」
「……」
陈心?可不想?继续拎下去，问：「放哪？」
「……后面吧。」谢京延默了默，「她说什么了？」
「没说给?我。」
「没别的了？」
「没有。」
谢京延刮刮眉心?：「没问我？」
「没！」
谢京延「啧」了声。
陈心?撇撇嘴，心?道这?叫什么事?嘛，她激动?半天，感情是帮人家追人！
不过她已经?收了谢京延的衣服，拿人手?软，也不好说什么。
谢京延把陈心?送到餐厅，人就走了。
他高强度工作了几天，打算先回去补一觉，路过集团门口，本来没打算停，忽然看见一辆警车驶了出来，驾驶位上的人有些?面熟。
谢京延降下车窗：「严晨？」
对方愣了一下，也探出头：「哟！谢京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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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下了车，老同学见面寒暄少不了。
「你怎么在这?啊？」谢京延问。
严晨也没避讳，道：「找你父亲问点情况。」
谢京延抬眉：「什么事?？」
「嗨，就简单问问。」
「知道你们工作有纪律。」谢京延笑了笑，「我这?不是心?脏不太好，你提前给?我透露点，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严晨爽朗大笑：「胡说八道！咱以前高中短跑，我就跑不过你！你还心?脏不好？」
「真有可能呢。」谢京延不算胡说，他奶奶心?脏就不好，所以去世的时?候不算高寿。
莫沁年年盯着他体?检，就是生怕这?病遗传到他身?上，虽然目前看来，是多?虑了。
「真没什么。」严晨道，「其实跟你父亲没太大关系。」
谢京延点点头，如果跟他父亲没关系，那就是跟他父亲认识的人有关系。
「对了，沈雾语……不对，应该叫舒书。」严晨转了话题，道，「舒书回来了，她说你也知道。」
谢京延的表情可比知道警察来找他老爸精彩多?了。
「她跟你说了？」
「嗯，说了，就高中两个人换了换嘛。」
谢京延眯眼：「你们什么时?候见的？」
「前天，跟咱俩一样，凑巧碰到的。」严晨打量着他，笑得意味深长，「你这?什么表情啊，她能跟你说，不能跟我说？」
这?事?算巧合，也算不是，反正遇见了，舒书也就没瞒着严晨，当然也拜託他别往外说。
谢京延扯扯唇角：「哪会呢。」
「这?你说的啊，闲了咱三?个得约出来聚一聚，当年她突然转走，其实还真挺捨不得的。」
「行啊。」
严晨拿出手?机：「正好，你知道舒书现在电话号码不？给?我说下，上次见她忘了留。」
谢京延摇摇头：「不知道。」
「你不知道？可是她说跟你有联繫啊。」
「我俩写?信联繫。」
严晨：「……」
「我还有事?，得赶紧走，咱们回头聚啊。」谢京延说着就开门上了车。
严晨抿唇，无语地嘀咕：「真是一点都没变！」
……
谢京延肯定生气，千叮万嘱不许他说的事?，转头就说给?了严晨。
说也就算了，却没说他俩的关系，关联繫算什么意思。
他气得闷头大睡，直接被助理的一通电话吵醒。
「查到了？」他嗓音又哑又倦。
助理道：「没有，查不到两人之前有任何往来。舒小姐似乎从小就跟奶奶住在j市，直到高三?跟人换了身?份，才第一次来z市的。」
谢京延搓搓脸，坐起来：「她出国这?几年呢？」
「在大学学校和现在公司那边侧面问了一下，舒小姐一直跟妈妈生活在一起，没有回国过一次。而您母亲在这?六年里?也没有去过她那边一次，没有碰面的机会。」
当年舒书出国的手?续，都是交由吴叔办的，吴叔不属于集团的人，也不属于谢家，所以助理查不到很正常。
谢京延纳闷：「金钱往来也没有吗？」
助理语气为难：「这?方面我的级别接触不到。」
谢京延掐着眉心?，是他心?急乱了方寸，别说是他的助理了，就是他本人都不可能轻易看到莫沁的财务状况。——谢笙不是吃干饭的，他和莫沁在经?济利益上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这?方面保密做得很好。
「老闆，不过……」助理迟疑。
「你说。」
「舒小姐跟她奶奶并?没有血缘关系，是被收养的。」
「什么？」谢京延蹙起眉，「不可能啊，她现在还跟妈妈一起生活呢，难道妈妈也没血缘关系？」
「妈妈是亲生的没错，但是从现有收集到的情况看，舒小姐应该是……被妈妈抛弃过。」
「那她爸爸呢？」
「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过世了。」
说话这?句，通话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很久，谢京延才哑声开口：「好，我知道了。」
第1章 小水落（4）
调查这事上不了台面, 助理办事小心，都是亲力亲为，人现在正?在j市。
舒书被收养的事情在曾经生活的环境里并不算是秘密, 因为养育她奶奶并无子女。
只是老太太人缘很好, 周遭像俊俊妈这样的邻居也都很善良，想让舒书无忧无论长大, 没人去说破这层关系。
所?以后来舒书闹着要去找妈妈，大家?才会?拦着, 她大抵是被抛弃的, 是连俊俊妈都知道?的事情。
挂了电话, 谢京延点了支烟, 仰躺在沙发上，生无可恋看着天花板。
抛弃？
收养？
这些词他?从没往舒书身上想过, 她也从没跟他?说过。
哪怕是到了一中，要装哑巴不能讲话，她也总是没心没肺的样子, 一拳能在树上打个?坑出来?, 好像没人能欺负得了她，还能帮别的女生伸张正?义。
怎么看都像是被人惯着长大的孩子, 至少不缺爱，才会?有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底气。
指间灼热, 谢京延才发现烟已经燃完了, 一口还没抽, 他?烦躁地按在菸灰缸里，又去拿了一支, 菸蒂咬在嘴里，舒书跑过来?抢走他?烟的情景浮现在脑海, 他?把打火机扔到一边，长嘆了一口气，起身往浴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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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心下午姗姗来?迟，在隔壁小会?议室跟罗子易吵了一架。她摔门出来?，舒书在工位上，两人互看一眼，也都没说话。
快下班的时候，舒书过来?送文件，放下却没走。
「还有事吗？」陈心目光不算友善。
「有。」舒书淡定点头，「我想问你?个?事。」
「什么？」
「你?和?谢总，是谁先联繫的谁？」
陈心愣了愣，缓缓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看你?平时挺端的，果然还是坐不住了啊，是谢总先联繫的我，怎么了？」
「微信联繫的？」
「对?啊。」
「光发了微信，没打电话，就约到你?了吗？」舒书认真地问。
「你?什么意思啊？！」陈心气得不行，「讽刺我是不是？！」
舒书忙摆手：「不是的，你?别误会?，我只是好奇……」她也知道?这个?要求有些离谱，「陈心，你?能让我看看他?怎么给你?发的吗？」
「……」
「你?如果让我看，我下次还帮你?念周总结！」
「你?还真是让我意外啊，不怕虐着自己?吗？行啊，想看就看吧。」陈心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递给她，往椅背上一靠，好整以暇等着看对?方的反应。
其实谢京延也没说什么暧昧不清的话，甚至撩个?骚都没，但是一看就是在约人方面游刃有余。
舒书一脸认真地看完，说声「谢谢」，把手机还了回?去。
陈心拧着眉，不解：「你?到底想干什么？」
舒书笑了笑：「长长见?识。」
「你?人傻了吧！」陈心一脸蒙。
……
谢京延的车还停在写字楼外的那棵树下，夕阳未落，紫红晚霞映在天际。男人倚着车门，手指凑近，嗅了一下，沐浴液打了两遍，没一丝烟味了。
下班时间，陆续有人往外出，一大波人过后，谢京延远远看见?一抹娇俏倩影，他?扬唇刚要提步，一个?男人抢在了前面。
钟豪穿着logo明显的名牌衬衣，墨蓝西裤，像只努力开屏的公孔雀，俯身往舒书脸颊凑，说了几句，朝旁边的车侧侧头，手揽着人走过去。
他?拉开副驾的门，做了个?请的姿势，余光扫到对?面，抬头吓了一跳。
「谢总，好巧啊！」钟豪惊讶道?，「你?来?这里办事？」
舒书闻声看过去，对?上那双冷冷黑眸，人僵了僵。
谢京延朝钟豪轻点了下头，算打了招唿，说：「不是。」
来?写字楼不是办事，难道?办人？钟豪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悻悻问：「谢总也是来?找舒书吗？」
「舒书」两个?字喊得那叫一个?妙啊，谢京延都想给一边的正?主鼓鼓掌，他?如今在外面还得称唿一声舒小姐呢，别人都叫上名儿了。
「谢总是来?找我同事陈心的。」舒书露出礼貌的微笑，「上午就车接车送了。」
这下换谢京延脸色变僵。
钟豪松口气，虽然舒书长得好看，人也很可爱娇俏，但他?并不想为了个?女人影响事业。
他?笑着问：「女同事吧？」
舒书看了眼谢京延，别开视线道?：「嗯，晚宴那天和?我一起去的那位。」
他?们公司就去了三个?人，除了罗子易，就剩陈心了，钟豪想了一下，就记得还有个?女的，但没别的印象了。
谢京延冷笑一声：「原来?舒小姐知道?啊。」
知道?了，也没来?找他?闹，甚至一个?简讯、电话都没有。
舒书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吗？浅浅翻了个?白眼，把脸转向一边。
「那正?好啊，我带舒书去酒庄，叫上谢总女朋友，咱们四个?一起嘛！」钟豪对?之前的项目还没死心，想藉此?拉近和?谢京延的关系，看还有无转圜的余地。
谢京延认真道?：「钟总。」
「怎么了？」钟豪以为是什么大事，洗耳恭听地姿态。
谢京延一字一顿：「陈心不是我女朋友。」
钟豪点点头，以为是自己?触了谢京延的霉头。他?刚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也知道?这种吃两顿饭，睡两觉的关系，这位大佬肯来?接就不错了，不可能再赏个?女朋友名分。
他?们那圈不都这样吗，有钱又爱玩的大把，年纪轻轻怎么可能定下来?。
但他?对?舒书就不止于此?了，做个?女朋友也不错，带出去赏心悦目，并且还是国外名校毕业。虽然家?庭一看就很普通，但这样更好，越普通就越听话。
人就是这样，越是泡在莺莺燕燕堆里，越是想吃点与众不同的。
只是眼前能跟谢京延吃上饭的诱惑，可比女人大多了。
「那就一起吃个?饭吧，我那可是新到了不错的红酒，人多气氛好，再说了也不耽误你?晚上继续嘛。」钟豪极力游说。
舒书没说话，因为她从上次宴会?就看出来?，谢京延不待见?钟豪，肯定不愿花时间铱骅力气跟他?应酬。
谁知下一秒就听见?谢京延爽快地应下：「好啊，正?好跟着二位学?习一下红酒的品鑑。」
舒书唿吸一滞，又听见?他?问：「没打扰舒小姐吧？」
还知道?徵求她意见?啊？那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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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豪已经迫不及待替她回?答了：「怎么会?呢，舒书也喜欢人多，是吧？」
他?低头看向身边的人。
舒书想不出制止谢京延去的理由?，含煳「嗯啊」了声。
钟豪张望了一下：「谢总，你?的人呢？」
「没……下来?吧。」谢京延压根没约陈心。
怎么能劳烦这位太子爷动手呢，钟豪马上使唤舒书：「你?俩不是同事吗，打个?电话催催，下班这么久了，怎么回?事？」
舒书揉了揉额角，她走的时候，陈心正?跟罗子易吵架，吵得挺激烈的，这让她怎么好意思打断。
谢京延看着她微妙的小表情，勾了下唇角：「不劳烦舒小姐了，你?们先走，我接到人随后去。」
「也好，我先一步安排下。」钟豪已经往车里钻了，贵客要招待好，更不能触霉头，比如说上次那个?爬床不成功的小雨，就得让她今晚千万别出现在谢京延面前。
砰地关上车门，几秒后，钟豪纳闷地探出头：「舒书，想什么呢，快上车啊！」
默认她是跟着他?的。
舒书深吸口气，在某人阴森森的目光中上了车。
也罢，就这样吧。
上了车，钟豪开始打电话，打得舒书心情烦躁。
「怎么了？不高兴吗？」钟豪挂了电话，温声哄道?，「下次一定就咱们两个?。」
舒书扯了下嘴角，这人好像误会?了什么，也或者没误会?，只是像他?那样的上位者，觉得但凡自己?有意，问都不用问，女人都巴不得点头。
见?她没吭声，钟豪又道?：「好啦，我也是没办法?，你?是不知道?，刚才那位有多难约。」
舒书眨眨眼：「你?很想约他?？」
「当然。不止我，想约他?的多了。」
「钟总为什么想约他?？」
钟豪不傻，没答，直到前方堵了车，他?们停了下来?，他?才转过头，打量着她：「这么好奇吗？」
她问题有些多，钟豪怕她是在套话。也不怪他?多疑，最近家?里事多，也是焦头烂额。
舒书察觉道?他?的警惕，面色不改地看过去：「是呀，很好奇。据我所?知谢总集团并不设计红酒领域，您应该跟他?没有生意往来?，约了肯定不会?是为了工作吧。」
她语调平静，目光丝毫没有躲闪。
钟豪盯着她澄澈的眼睛看了几秒：「你?对?谢总背景很了解啊。」
「业务上的比较了解，我们公司跟他?们有合作，之前我作为技术人员去过他?们总部。」
说得合情合理，钟豪又问：「那对?我呢？」
「也知道?一些。」
「比如？」
「红酒生意做得非常出色，z市很有名的『蓝欲』ktv也是您家?的。」
那家?蓝欲酒吧，曾经舒书还去过，在那里跟人掰过腕子。在当年可是z市数一数二的夜店。
听她流利说完，钟豪缓缓抬眉：「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我在网上查……」舒书脱口说完，捂住嘴，「呀，被钟总发现了。」
她装作没面子，脸转向窗外，自暴自弃地道?：「好吧，那天加完您微信回?去，我就在网上搜了一下。」
一个?初次见?面的女人搜索自己?代表什么？至少应该是有些兴趣，钟豪颇为受用，笑了笑，：「你?说的ktv早不干了，现在这红酒生意嘛……也不能一直做。」
「不能一直做？」
钟家?虽然跟谢家?不能比，但也算家?底颇丰，看来?这红酒生意应该是非常赚钱的。
放着钱不赚，为什么？
钟豪摸了摸下巴：「要转型，所?以这不才要约谢总嘛！」
舒书还想问，钟豪却又开始打电话。她越听越不对?劲，果然挂了电话，钟豪说不去酒庄了，要改地方。
「为什么不去了？！」
今晚钟辛鋮会?去酒庄，舒书就是知道?了这个?，才非要在今晚约上钟豪。
钟豪手往前指：「你?看这路堵成什么了！我刚问了，前面更堵，这要开到酒庄得深更半夜了，那位大佬能愿意？」
大佬指谁不言而?喻。
「他?，他?可能不介意吧。」舒书道?。
「他?不介意就出鬼了！我刚还说到过他?们集团呢，到底知不知道?他?什么身价啊？」钟豪觉得舒书可能是没见?识，也不跟她废话了，打着转向灯，准备从旁边挤出去。
舒书不死心地道?：「可是……咱们说好是去研究红酒的啊！」
「没事，那地方我存的也有酒。」钟豪说完，直接又给谢京延打去了电话。
听着俩人敲定新地点，舒书闭上眼，攥紧了拳头。
「舒书。」钟豪喊了她一声。
「……有点困。」舒书有气无力地道?。
天知道?她想了多少办法?，才有了接近钟辛鋮的机会?，现在倒好，折腾半天，没了。
……
陈心本来?心情很糟，接到谢京延的电话，瞬间欣喜若狂。
他?们这行人脉至关重要，给谢京延当个?女伴，能卖他?个?好，还能结识钟豪，一举两得。
只是路上谢京延接了个?钟豪的电话，让她心里又开始不舒服。
钟豪那边说是要换地方，谢京延让把地址发来?，本来?都准备挂了，谢京延觉得电话里很安静，问了一句：「舒小姐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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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钟豪喊了她一声，听到她说困，直接对?着谢京延道?，「愿意，愿意！」
谢京延挂了电话，嗤笑了一声，这话也就骗鬼，舒书要能这么乖，他?也不会?气成这样。
陈心看着他?嘴角的笑意，一路上这个?男人都不怎么说话，冷淡客气，唯独此?刻才有了生动的情绪。
嫉妒在心里蔓延、放大。
半晌她开口：「谢总，有件事我觉得您应该知道?。」
「嗯？」谢京延没走心。
「您猜舒书是怎么约上钟总的？」没等男人回?答，陈心继续道?，「今天下午舒书非要看咱俩微信的聊天记录，起初我还以为她是吃醋了，就给了她，谁知道?她学?着您约我的话术，约了钟总，还真她约成了。我还知道?在此?之前，她还找其他?同事打听过钟总。」
谢京延侧脸线条冷硬，眉心微皱，没接话。
陈心摸不透他?的想法?，又道?：「我是好心提醒，舒书应该是知道?您的心意，还这样费尽心思找钟总，怕是还想挑挑拣拣。」
她觉得堂堂太子爷，自尊心肯定受不了，可一通话说完，谢京延也没任何反应，只是薄唇抿得更紧，让原本线条凌厉的下颚线，显得更加生冷。
停了会?儿，他?才开口，语气随意得像在评论别人的事：「就这？我当多大的事呢。」
陈心茫然，转念又一想，也许花花公子哥，本就不在乎对?方是不是在玩，反正?大家?都是玩。
正?当她以为谢京延不在乎时，他?们的车子突然往前加了速，流畅地、果断地顶在了一辆车的前面。
陈心扶着把手，心突突地跳，定睛一看，对?面的车是钟豪的，钟豪本来?准备破口大骂，看清是谢京延，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而?副驾驶位上，舒书大概也吓了一跳，抱着臂，朝谢京延翻了个?白眼。
陈心听到谢京延又嗤笑了一声，这种感觉像极了青涩又精力旺盛时期的男生，喜欢一个?人，就拼命地使坏挑衅。
很欠揍，也很生动。
陈心一口气差点要上不来?，这他?妈的还是在乎啊！
第1章 小水落（5）
吃饭的地方是钟豪选的, 别的不说，他这方面的品位还是好的，纯中式风格的装潢, 私密清幽, 竟和西餐红酒丝毫没有违和。亭阁水榭、丝竹之音，都拿捏得?刚刚好。
刚才来那出, 谢京延说是自己车技不好，钟豪当场玩笑?几句, 便没再提。生意做这么大, 情商没有不在线的。他要跟谢京延合作, 就不敢翻脸。况且在他眼里?富家子有点莫名的脾气, 也是正常。
吃饭的时候钟豪总想把话题往项目上引，奈何孙子做了, 谢京延还是不接招，轻轻松松应付几句，就能给他打发回来。钟豪憋闷, 也只能暂时把话题聊回今晚的主题红酒。
陈心之前经常跟着罗子易出去应酬, 酒量不错，喝了几杯, 只?是略有一点上头。人?倒是放开了不少?，话也多了, 说到也想去酒庄参观, 便拿出手机要跟钟豪扫个微信。
钟豪侧过头, 低声问舒书：「不生气吧？」
「不会。」
钟豪喝得?满面红光，笑?盈盈夸她：「就知?道你?好。」
谢京延脸色铁青, 拿起桌上的烟盒起身。
钟豪扫完微信，见谢京延往外?走?。
「抽菸啊。」这时他手机也响了, 「失陪，我也去接个电话。」
一时房间里?就剩下两人?，默了默，陈心拿起醒酒器：「你?还要吗？」
「不了。」舒书摆手。
「舒书，你?今天没喝多少?啊？这些可?都是好酒。」陈心觉得?她不懂行。
「我酒量不行，喝多会误事。」
在一中的时候，舒书有回中午被马小曦拉着去校外?吃饭，喝了一瓶啤酒，回去后?头晕眼花，在墙边碎碎念某个学校大佬的坏话，差点被大佬本?人?听见。
后?来在国外?，同事聚餐她也尝试喝过一些，结论是她的酒量是真不行，醉后?话多，还全?是大实话。
陈心哼笑?：「你?该不会因?为我加了钟总的微信，就生气了吧？酒都不肯跟我喝了？」
「没有。」舒书摇头，「你?想多了。」
「那我就真搞不懂了，这样你?都不生气，难道你?不喜欢钟总？」陈心看着她，如红酒般艷丽的红唇绽出笑?意，「其实我能看出你?喜欢谁，眼睛是骗不了人?，你?今晚看谢总那眼神，只?怕是早就想勾他了吧？」
「陈心。」舒书平静地道，「你?看罗子易的眼神，也很明显。」
陈心勐然僵住：「……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俩早就在一起了。」
空气瞬间安静了。
舒书淡定地倒着茶，缓缓喝着。
半晌，陈心绷不住质问道：「你?听谁乱说的？！谁在那造谣！」
「没人?说，是你?俩太?明显了。」
「哪，哪里?明显了？」陈心心道见了鬼了，该不会真是眼神吧！
「眼神只?是一方面。」舒书喝了口茶，「真正明显的地方，是你?总挤对我这里?。」
「什么？」有那么一刻，陈心觉得?她在煳弄自?己。
舒书缓缓道：「从我分到这个组起，你?就明里?暗里?给我使绊子，然而身为组长的罗子易，态度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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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我以为他是无能怕事，可?我冷静下来一想就发现，你?压给我的工作，最后?他还是让我来做，你?不让我外?勤申请公车，他也都没让我用……还有很多，我就不一一举例了，总之就是每次你?挤对我的事，让他一处理，亏都是我吃了。」
陈心的脸已?然发白。
「看似他是在和稀泥，实则一直在帮着你?。」舒书笑?了一下，「什么样的关系，会让一个组长这样做了，却又不敢明着来呢？」
陈心狠狠咬住轻颤的红唇：「这都只?是你?的猜测！」
「是。」舒书点点头，「不过后?来一件事，让我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什么……什么事？！」
「那天去晚宴的路上，罗子易扭头跟我说话，我看见他后?颈领子有枚口红印。」舒书指了指红酒杯壁上留下的那抹红，「你?很偏爱这款。」
当时在车上，陈心也正在补口红。舒书也就是在这时，才恍然大悟。
「不对啊……涂这个颜色的人?多了，你?怎么能肯定是我？！」
「那天下午就咱们三个在办公室，当然为了证实猜测，我去看了下茶水间的监控。」
「茶水间竟然有监控！」陈心汗毛都竖了起来，颤抖着碰洒了酒杯，狼狈地擦着，「你?想怎么样……你?要告诉公司？！」
舒书反问：「你?知?道我告诉公司，你?就会被调走?吗？」
她当然清楚。
公司有规定，如果出现办公室恋情，两个人?就必须调开，不能待在同一部门。
陈心哪哪都不行，不能待在销售部，差不多就只?能去看仓库了。
她撑住额头，身子隐隐发着抖。
「你?不用害怕，我从没想过，也不会告诉公司。」舒书道，「但我想你?也很清楚，罗子易不是个能靠得?住的男人?，否则你?现在根本?不用紧张，大不了被发现了，可?以你?留下，他走?啊，但你?知?道，罗子易不会为你?牺牲自?己的事业。」
陈心不敢置信地抬头：「你?现在该不会是在挑拨离间吧？」
「不止，我还想拉你?跟我一伙。」舒书道。
「什么？！」陈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你?先帮我打个掩护。」
说话间已?经过去快十分钟了，那两位男士谁都还没回来，舒书看了眼手机，隐隐不安，起身。
「我出去看看他。」
***
谢京延正站在凉亭里?一根接一根抽菸地抽菸，远远看到一个女人?朝这边走?来。
他闲闲看着，直到那女人?近在眼前，还从他指间拿走?烟，他才「啧」了声。
「垃圾箱呢？」舒书问。
园景设计得?赏心悦目，谢京延看着旁边被做成木雕的垃圾箱，轻笑?开口：「你?猜。」
舒书眯眼，点点头，把烟按灭在地上，然后?上前拉住谢京延的裤兜，丢了进去。
远在英国的某位着名西装设计师，恐怕这辈子都想不到他设计并剪裁制作的昂贵西裤兜里?，会被放这么个垃圾。
「你?这妞！」谢少?爷的洁癖发作，掏着兜，快步到垃圾箱边，焦黑的菸丝已?经散落，他扔进去，又掸了掸染在身上的灰。
他抬眼，皱眉看着她。女人?迎上他的目光，丝毫不惧。
谢京延吁出口气：「算了，不跟你?计较。」
舒书摊开手：「剩下的烟呢？不可?能就这一支，都给我。」
「没完了？」谢京延没好气，「跟谁来的，管谁去。跟人?家旁边那么懂事，到我这儿耍横呢？」
舒书抿抿唇，余光看到旁边搁着的烟盒，二话不说先给丢进垃圾箱里?，再回头迎着他冷硬的目光上前，环住他的腰，踮起脚，亲了一口。
谢京延顿时哑火，目光还是那么沉，手指戳在她脑门上，抵开，懒散地坐到石凳上。
「现在想起来钓我了？白天见我跟陈心约会，不是还没反应的吗？」
「明知?道你?想干什么，我为什么要有反应！谢京延，你?还真是死性不改，高中时候就这样，跟女生在班门口暧昧，想看我吃醋，你?到底幼不幼稚？」舒书上前一步，伸出手，想把他拉起来，「出来太?久，先回去吧。」
谢京延看了一下，没动，问：「跟哪个女生，我怎么不记得?了。」
他少?有这样肢体上的拒绝，舒书鼓鼓嘴：「天天那么多女生，你?当然不记得?，但我记忆力很好，并且我这人?还特别记仇。所以你?对我好点，别被我秋后?算帐。」
「好啊，我等着你?来算帐。」他就怕她不来呢。
这时，远处有人?走?来，看身形像是钟豪。
舒书低声道：「咱俩分开走?，别被看见！」
她转身，要提步，头皮一疼，松松的马尾被谢京延扯住，人?往后?仰，跌坐到他的腿上。
「这么快翻脸？」谢京延从后?面抱住她，使坏地咬她耳朵，发狠道，「舒书，那么多女生我不也只?记得?你?吗？你?这么玩，我不也等着你?吗？我能对你?好啊，我认栽，行吗？」
舒书觉得?骨头都要被他抱疼了，挣扎着，又听见他低哑的声音。
「但你?能不能别在我眼皮底下跟人?约会，别让我看见你?为别的男人?这样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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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放开我……阿延……放手……」她怕被钟豪看见，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身上的桎梏却更紧了。
人?影越来越近，舒书顾不上解释，急得?哽咽：「谢京延！来人?了！」
「来了正好。」他沉声，「不管你?是我的，还是她的，我都让他看着你?在我怀里?。」
真是疯了。
这不是个解释的好时机，舒书掐他的胳膊：「我之后?再跟你?解释……求你?了……」
指甲陷进肉里?，谢京延不为所动。
眼看钟豪张望着过来，他手臂环住她的脖子，带着她往后?仰去。
两人?一同栽进身后?的草丛，舒书晕眩，撑着想要起来，又被他一捞，趴在了他身上。
「你?想好，现在起来，就会被看见。」谢京延道。
舒书不敢动了。
他痞笑?着，手指按在她腰上，一寸寸撩拨上移。
钟豪的脚步声临近，舒书头皮是麻的，嵴背也是麻的。
「刺不刺激？」他问。
舒书咬住唇，恨得?牙痒痒。
谢京延腾出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吻上她的唇。
「没人?啊。」钟豪本?就喝得?晕头转向，对着电话嘀咕，「喝多看错了……哎呀，爸，您别多想了，之前都没事，再说现在已?经很小心了，能查到什么？警察这次肯定也就是问问……」
他就站在凉亭，隔着树木植被，与他俩近在咫尺。
舒书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发现。
哪想谢京延骚操作一个接一个，他抱着她翻了个身，压在她身上，双手握住她的手腕，按在草地上，低头沿着脖颈，啃咬吮磨。
两人?身边的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舒书咬着牙，忍不住还是发出轻微的喘息。
「什么声音？」钟豪的说话声停了，似乎在听。
舒书狠狠咬住齿槽，不甘又不得?不纵容某人?发疯。
停了几秒，钟豪不耐烦地道：「好了，我知?道了，会小心的！爸，不说了，我出来太?久了，我喝再多不也没忘正事……」
他的声音渐远，直到完全?听不见。
舒书勐地掀开身上的人?，坐起来。
月光下，她的眼圈泛红，头髮衣服凌乱，双唇波光冶艷，抬手就给了旁边男人?一掌。
「谢京延！你?混蛋！！」
***
钟豪回去没多久，谢京延就也回去了。
又过了一两分钟，舒书推门进去。
「刚电话比较重要，打了半天。」钟豪起身给她抽开椅子，「你?没事吧？」
舒书微愣，陈心干咳了声，给她递纸巾：「我看你?刚才好像不大舒服，以为你?去卫生间吐了，不是吗？」
「嗯……是胃里?不舒服。」舒书坐下，捧着茶喝，瞄了眼斜对面。
谢京延老神在在，手指摸了一下唇角。
舒书这才意识到自?己口红都被他吃没了，赶紧别开脸。
陈心是不得?不打掩护，她看着这两人?眉来眼去，真心想鼓鼓掌。
第1章 小水落（6）
因为舒书身体不适, 这顿晚餐很快结束。
一行人往外走，钟豪在后面打着电话，整个人都很焦躁。
谢京延等了他一下, 难得嘘寒问暖：「有事？」
钟豪重重嘆气：「我爸催我回去……」
谢京延嘴角旁不可查地勾了一下：「需要我帮你把?人送回去吗？」
钟豪焦头烂额, 确实没心情送美人归，又怕坏了谢京延的好事, 看了眼陈心：「你方便吗？」
「方便。」他朝停车位抬抬下巴。
太子爷排场大，来了两个司机, 一个开着商务车接他和陈心, 一个是来把?他那辆两人座的超跑开回去。
两辆车, 正好一辆送一个。
「兄弟, 那真?谢谢了！」钟豪趁机攀关系，忽然想到什么, 问?，「对了，我谢叔那边……还好吧？」
谢京延顿了一下, 眸色深沉, 语调倒是没变，问?：「你指哪方面？」
「就……」钟豪打了个磕巴, 没往下说。
「我刚回来还没见我爸，不过……」他略一停顿, 「今天?好像有警察来找他, 不知道为了什么事。」
钟豪的脸红一阵, 白一阵，不知道是酒劲, 还是什么。
谢京延轻笑：「怎么了？你有事找他？」
「没有没有……」钟豪抹着脑门子上的汗，「我随便问?问?。」
谢京延闲闲拨着打火机, 「嗯」了一声。
时候不早，谢京延吩咐司机刘叔送舒书回去后，带着陈心上了另一辆，车子启动没多久，陈心就听?见他给刘叔打去电话，让对方别告诉舒书，就在路上绕圈，他一会儿过去。
陈心住的地方不远，到了楼下，她?识趣地赶紧下了车。谁知谢京延不急着追过去，倒是不紧不慢地也下了车。
她?正疑惑，谢京延开了口?：「你手上和亚鑫公司的那个单子不能签，他们资金鍊快断了，是个坑。」
他无波无澜地说完，陈心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她?手上确实有这么个单子马上要签，但她?并不太清楚细节。因为单子是罗子易拉过来的，说是为了给她?添业绩，算成了她?的。
单子特别大，如果对方资金鍊断了，后续款就收不回来，那么公司追究起来，她?就得担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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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子易此举，非蠢即坏，她?还美滋滋的，以为占了便宜。
「谢……谢谢。」陈心后怕得指尖发?抖。
「不用谢。」谢京延视线落下来，「以后你别惹舒书就行。」
陈心一惊：「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对她?并不友好，这不用我展开说了吧。」
「……」她?心虚，没法反驳。
谢京延也做过新人，待过许多部门，很清楚办公室勾心斗角的小伎俩。对这种菜鸟互啄的事，他真?的不屑出手，但又怕话说得不明显，陈心听?不懂。
「你也可以惹她?，但你怎么对她?，我就怎么对你。这话听?起来挺中二?的，不过为她?，我也是真?的不怕犯点?事。」
他语调淡淡，陈心看着他的黑眸，却倍感?压迫。
「我知道了。」她?轻声道。
谢京延点?点?头，提步上车。
陈心紧紧咬牙，在他进去前，还是说：「谢总，您真?觉得我能惹得了她?吗？！」
就今晚舒书拆穿她?和罗子易关系这一点?，已经?够她?喝一壶了！
谢京延抬眉，想了一下，哂笑：「也对。」
陈心目瞪口?呆，他笑那一下怎么还有点?为谁骄傲的意思呢？
看着车子驶入夜色，她?的胸口?越来越堵。
她?自为仗着有罗子易这个靠山，可以随意打压欺负舒书，就算逼不走她?，也得让她?日子不好过，就连三?伏天?出个外勤，她?也从中作梗，就是不让她?使用公司的车。
现在想想，她?活脱脱就是个跳樑小丑。人家要是愿意，别说豪车了，太子爷亲自车接车送都可以。
陈心长嘆一口?老气?，走出两步，又忍不住停下来，使劲跺了跺脚。
她?不知道的是，没过多久，谢京延也被气?得七窍生烟。——舒书发?现司机故意绕圈拖延时间，半途下车，打出租走了。
谢京延追到她?家楼下，楼都还没上，就被烤羊串的大婶拦住了。
「你是谢京延吧？」
谢京延蹙眉，点?了下头：「我们认识？」
「又高又帅，商务车，还有车牌号，我就说是他！」大婶跟旁边的人嘀咕完，把?一大把?羊肉串塞谢京延手里，「舒书给你买的，让你吃完了早点?回去。」
谢京延：「……」
跟上来的司机也被塞了一把?：「司机吧？我们舒书说也请你吃，来，还有冰镇汽水。」
她?倒是已经?在这条街上混熟了。
谢京延闭了闭眼，把?油滋滋冒着热气?和孜然味的羊肉串递给迷茫的司机：「你都吃了吧。」
他上楼，敲门的时候血压还在飙。
舒书隔着猫眼看到是他，问?：「……没吃到羊肉串吗？」
谢京延冷声：「开门。」
门迟疑了几秒才打开，谢京延捏住探出来的那张脸，在上面留下两道又油又黑的印子。
「羊肉串？你打发?狗呢？」
舒书抹着脸，微微地心虚：「我是看你晚上没吃什么，想让你吃饱了好睡觉嘛。」
「你打什么算盘以为我不知道？」谢京延真?是气?笑了，「在餐厅跟我又亲又抱的时候，是不是你自己说之后跟我解释的？现在翻脸不认了？」
他谢京延居高临下，气?势逼人，讲出亲亲抱抱的词也是一点?都不脸红。
舒书就不一样了，唇抿了又抿：「都说了之后，过段时间我肯定?跟你解释。」
「少跟我抠字眼，就现在说，你跟钟豪怎么回事？」
舒书嘴抿得更紧。
谢京延冷声：「怎么，被我亲得话都不会说了？」
舒书深吸了口?气?，怕再这么下去，邻居都知道她?跟人亲来亲去的事了。
「你先?进来。」她?弯腰给他拿拖鞋，「你穿这双。」
谢京延低头，看到了一双崭新的男士拖鞋。
她?不知道他今天?回来，这鞋也他妈不知道给谁买的！
舒书去厨房接了杯水，出来时谢京延人没动，眸色沉沉，正盯着拖鞋。
舒书：「进来呀。」
谢京延：「就在这说吧。」
「别人会听?到的，而且门总开着，蚊子会进来的。」为了哄他进来，舒书指着腿上的包，「你看，都是蚊子咬的。」
谢京延看了一眼，迈出一步，拉上身后的门。
「在这说。」
多一步都不肯再往前。
「那你喝点?水。」舒书讨好地端着水杯。
谢京延视线落在男士水杯上，拧眉拿起来，放到旁边鞋柜上：「先?不喝。」
一直碰冷脸，舒书嘆口?气?：「好吧，我是好奇钟豪为什么这么有钱，所以想了解一下他家的酒庄。」
谢京延嗤了声：「他那叫有钱？你要不要看看我资产明细？」
「……」
幼稚！
沉默几秒。
「我好好跟你说的，我真?是因为这个约他的，而且你就不觉得奇怪吗，酒庄要规模多大，才能够上钟豪在外的派头？我在网上也查过，很奇怪，都没什么关于?酒庄的採访或者介绍，也没有顾客的反馈。」
「他家酒庄是会员邀请制。」谢京延道。
「我知道啊，所以才要约钟豪嘛。」舒书垂头，负气?地用脚尖点?着地。她?好不容易约到了人，却又被搅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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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京延看着她?头顶柔软「就因为这个？」
舒书点?头。
「没了？」
她?迟疑，又继续点?头。
关于?长辈的事，贸然说出来，对谁都不好。
又是一阵沉默，舒书听?到谢京延吸了口?气?。
「就因为这个，你主动去约钟豪？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舒书两眼放光，挽住他的手臂：「那你跟我讲讲嘛，听?他说你俩还是发?小。」
谢京延看到她?在意钟豪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抽出手，又把?她?推开。
「我跟他从小就认识，但不算发?小，只是偶尔长辈碰面的时候，会遇到，话都不多说。」
「为什么？」舒书迫不及待知道以前的事。
「没为什么，就是不想搭理他。」
交朋友是看气?场的，有时候没什么原因，就是不对付。谢京延又不需要曲意逢迎谁，那些年更是叛逆，不喜欢就一副爱谁谁的模样。
虽然这很像谢京延曾经?的作风，但舒书还是忍不住吐槽：「你这也太自我了吧！」
谢京延不以为意：「真?要说原因，可能是我妈不太喜欢他们家吧。」
这让舒书更疑惑：「阿姨为什么不喜欢？」
「没问?过，你们这俩女人想什么，我也猜不透。」
他故意强调，想看她?的反应。
舒书果然僵了一僵，不知该怎么接话。
他也不说话，沉默中谁都很难熬。
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不知怎的，谢京延忽然想，要不就算了吧，反正还年轻，忽近忽远的恋爱游戏，他也不是不能陪她?玩。
心中藏了秘密又怎么样，她?高中时候不就藏了很多秘密。
只要她?还是她?，这不就是他想要的。
「舒书……」
手机的振动打断了他的话，他看着她?跑开，拿起桌上的手机。
「餵……我到家了……过几天?……嗯……好啊……」
他听?着她?的声音越来越低，靠着门，仰头颓然看着天?花板。
钟豪打来的电话，说今晚没尽兴，约舒书过几天?去酒庄。她?自然不想错过，又厌烦钟豪啰啰嗦嗦。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她?看着门口?男人的神色。
「阿延。」
谢京延视线落过来。
两人又是沉默。
好像今晚沉默特别多。
半晌，他低低嘆气?，转身，打开门。
舒书倏地冲过去，拖住他，强行把?门关上，她?从后面抱住他，人轻微地发?着抖。
谢京延扯了扯她?的手臂，没扯开。
「舒书。」
「嗯？」她?额头抵着他的背。
谢京延仰头，闭了闭眼，终于?还是说：「我们算了吧。」
她?抖得更厉害：「什么算了？」
他扣住她?的手腕，用力?扯掉，转过身，他的眼神暗淡：「舒书，我以前真?的很喜欢你，但我现在累了，不想再喜欢了。」
不知何时舒书的眼里已经?噙满了泪，哽咽着：「谢京延，你还不如是个哑巴呢，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好不好！」
「分吧。」他说。
舒书呆呆看着他，拿起鞋柜上的水，泼了上去，然后呜呜地哭了。
第1章 小水落（7）
夏季夜晚, 有蝉鸣，有孩童嬉闹声。
司机正撸着串，隔着人间烟火气, 看到谢京延从楼里走了出来, 表情不太好?。
司机赶忙起身，离开前还不忘把最后一口汽水喝完。
回去的路上谢京延一直没说话, 司机也没敢吭声。谢京延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人，但出来后情绪实在不对, 并且头髮和衬衣也都是湿的。他有点小洁癖, 却连擦都懒得擦, 看着窗外, 眼神空洞，好?像在想什么, 又好像什么都没在想。
司机心想，老闆其实应该听那位舒小姐的话，在这个季节的夜晚撸羊肉串, 配冰镇汽水, 尤其是坐在那样热闹的街上，什么烦恼都能消除一半, 便不会如此刻，好?似天?塌了一般拧着那眉头。
屋漏偏逢连夜雨, 不久, 沉闷的嗡嗡声打破了安静, 谢京延接起电话，不知道听到什么, 面色比方才更加冷寒，挂断吩咐司机改道。
***
夜已深, 病房外的走?廊格外安静。谢笙抓住谢京延的衣领，拖进步梯间，重重甩在墙上。
谢京延人还没站直，又挨了一巴掌。
谢笙厉声：「你妈妈落水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送她?去医院？！」
莫沁是从晚宴回去后，感觉到心脏不适的。那天?也是凑巧，许久都没回来过的谢笙，回去拿印章，刚推开卧室的门?，就看见莫沁跪趴在地上，表情痛苦。
谢笙当即把她?送到了医院，一检查，血压高?到医生都直皱眉头。当然还不止这些，随之?而来心脏也查出了问题。
起初还没深究，只是方才谢笙来送莫沁要的毯子，莫沁司机不小心说出落水的事，谢笙才起了疑。
谢笙是何等人也，不肖多时就查到了当晚的事，当即就给谢京延打去了电话。
谢京延被打得偏了头，脸火辣辣的，口中腥咸，抹了下唇角的血，说：「让开。」
「你又要去哪？！」谢笙语调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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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我妈。」谢京延也不想跟他废话。
「你还有脸看？」
「你都有，我为什么没？」
谢笙被噎得短暂一愣，他后退了一步。
谢京延刚要走?，听见他说：「那女孩，你必须断了。」
步梯间灯灭了，谁也没去喊亮。谢京延回头：「什么意思？」
「有人说你妈妈落水那晚，你在晚宴上追着个女孩跑。」谢笙道，「那种女孩我见多了，别让我出手。」
他还没时间，也没耐心去了解细节，只当谢京延是色迷心窍，所?以没顾上管莫沁。自然也想不到，他口中的「那种女孩」就是他惺惺念念初恋的女儿。
谢京延淡声，人也没什么情绪：「你确实见过很多。」
「还敢跟我阴阳怪气！上学的时候疯着玩，我不想管你，现在老大不小了，你给我注意点自己的身份！当我不知道你提前偷跑回来是去哪了？一晚上先送一个女孩回家?，再跑去另一个家?里，你挺厉害啊！」
「还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呗。」
闻言，谢笙一把揪住谢京延的领口：「谢京延！你是不是想找死?？」
这么多年，父子俩不对付，但从没到动手的地步。
「想啊，不过我自己弄不死?自己，要看您有这本事没了。」谢京延语气轻佻，一如当年他穿着t恤运动裤，满身少年气和玩世不恭感地对谢笙的女秘书?吹口哨。
谢笙拽起他，用力顶在墙上，抬起另一只手要噼下来时，外面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
「住手！」吴叔惊愕，「谢笙你在干什么？！」
「老吴，」谢笙道，「我在教训自己儿子，外人别操心。」
吴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是你儿子！还是老夫人的外孙！老夫人在世的时候都捨不得打他一下，你怎么敢？！」
谢笙用力深唿吸，最后还是松开手。
吴叔赶忙上去拉住谢京延：「我们走?！」
……
楼层外的平台，吴叔拿出纸巾。谢京延看了眼他布满皱纹的手，接过来，自己擦着唇角：「你先顾好?自己吧，手都是抖的，大晚上还守在医院。」
「你妈妈病着呢，我能不来吗？再说我这手抖是被谢笙气的！」吴叔咬牙，「你刚才为什么不还手？打不过？！」
谢京延无?所?谓地笑?了一下：「老头，你这么小看我？」
「我想也是！否则上学时候那么多架岂不是白打了！」吴叔一脸严肃，「那你怎么不反抗？！」
谢京延别开脸：「因为他说的对，我确实没照顾好?我妈。」
他是因为自责。
吴叔嘆口气：「不怪你，有遗传的因素，你外婆就是这个病，所?以也是你妈妈才要把你支去出差，怕你担心。」
谢京延胳膊压在围栏上，看着远处：「那晚我妈落水，我其实是想过送她?去医院检查下的，但她?说不用，我又急着有事……吴叔，那晚我把她?送回家?，就去追女孩了。」
吴叔微讶。
「今晚来这里之?前，我也在那个女孩家?里，我甚至以为我妈把我支走?，是不想我去追她?。」风吹乱了谢京延的黑髮，他声音很低，却在寂静的夜里那样清晰。
吴叔缓缓明白过来什么，刺激到莫沁发病的原因并不是落水，而是她?见到了特别的人。
「那女孩叫什么？」吴叔问。
谢京延似乎也感觉到什么，转过头：「舒书?，姓是舒展的舒，名是书?籍的书?，您认识吗？」
吴叔沉吟，欲言又止。
「那沈雾语呢，很多年前我带回老宅的小哑巴，您还记得吗？」谢京延问。
吴叔动唇，半晌还是摇头：「人年龄大了，很多事情……记得没有那么清了。」
谢京延眼神暗淡，重新看向远方。
过了很久，他说：「我知道你们有事瞒着我，其实你们也很辛苦吧，这么多年，照顾着我的心情，看着我的脸色。」
吴叔：「京延，你今晚喝酒了吧，我们还是回头再……」
「我和她?分手了。」谢京延阳头望向夜空，说，「她?哭了。」
「京延……」
「没事的，是我提出的，我只是累了。」
两人站了很久，各怀心事，谁都没再说话，直到后来吴叔听到了极轻的哭泣声。
谢京延手撑在栏杆上，低着头，因为隐忍克制，手臂上青色的血管明显。
这是他第二次看见谢京延这样。
上一次，是在他外婆的葬礼上。
吴叔红了眼眶，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开口：「京延，很多年前我认识舒书?的时候，她?还叫沈雾语，也是我把她?送出国的，对不起，一直隐瞒着你。」
闻言，谢京延缓缓抬起头，那双黑眸满是脆弱和疑问。
「您说什么？」
第1章 小水落（8）
这晚后来?, 谢京延在医院的走廊里独坐到了天亮。
他不停地一遍遍回忆着曾折磨着自己的记忆。
她要转学的简讯，「她」和?贺云倾在一起画面，她在两人最后一通视频里冷漠无情的脸……
谢京延没骗谢笙, 是真的动过很消极的念头, 但他杀不了自?己。说到底不是懦弱的人，恨过之?后想着爬上顶端, 让她仰望，让她后悔, 甚至还想过让她也尝一遍被玩弄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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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吴叔却说她的离开是被迫的, 还说她也据理力争过, 最后为了见到生病的母亲, 嚎啕大?哭着答应他母亲的要求。
天刚亮的时候，谢京延才走进病房, 莫沁醒了，拧着眉头看他：「你怎么来?了？」
「我让他来?的。」一旁的谢笙接过话。
「谁让你说的！」莫沁不满地抱怨，又把视线移到儿子身上, 「你脸怎么了？」
谢笙看着自?己打出的红肿：「过敏。」
莫沁顿时紧张：「怎么会过敏？」
谢笙：「你闻不出来?？」
莫沁嗅了嗅：「京延, 喝酒了？」
谢京延是佩服他老?爸，看来?之?前没少这样?煳弄他那位笨蛋美人老?婆。
「嗯。」他顺着点?头。
莫沁受不了一点?刺激, 他也答应过吴叔，绝不去找莫沁问任何, 他外婆就是因为这个病早早过世的。
后来?一段时间谢京延每晚都守在医院, 谢笙挺满意, 莫沁却问他是不是闲得慌。
谢京延说：「还行，最近工作不太忙。」
莫沁眼珠子转转：「你就没别的事？比如说想出去见见……朋友？」
「没朋友见。」谢京延说, 「分了。」
莫沁不吭声了。
谢京延是真没去找舒书，他需要缓一缓, 也需要查清楚一些吴叔不知道的细节。
他亲自?调查出的结果可能更加残忍——孟若清是走投无路才又匆匆嫁人的，那男人是华裔，在国外做些生意，愿意帮她还钱，但不愿意替别人养孩子，提出的条件是必须要把舒书送人。此?生不再相认。
得知这段的时候，谢京延确实有?点?绷不住，开着车不知不觉到了舒书家?楼下?。
他这段时间经常这样?，没办法上前，又忍不住远远看着。
半夜，那扇窗还亮着灯，谢京延沉默地看了很久，最后还是上去按响了门铃。
然而开门的是孟若清。
「京延？」
谢京延此?刻看着父亲曾经的恋人，心?情复杂：「阿姨，您怎么……」
「我前天早上刚到的。」孟若清道，「舒书还没跟你说吧？」
谢京延「嗯」了声。
「进来?吧。」孟若清没问他这么晚来?干什么，和?善地把他请进去，还给他倒了杯水，说，「舒书跟学姐去看电影了。」
谢京延接过水：「谢谢。」
气氛安静几秒。
孟若清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应该快回来?了，今晚是我让她出去散散心?的，我总觉得她心?情不好。」
谢京延喉结滚动。
孟若清默了默，问：「京延，你最近怎么样?？」
「还行。」
「父母都好吧?」
「嗯。」
不知道为什么，谢京延有?种孟若清什么都知道的错觉。
「怎么不喝水？是热吗？」孟若清起身，「我给你切点?西瓜吧，冰箱里有?冰的。」
谢京延回过神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在厨房了。
他终于能明白舒书的心?情，这种局面怎么开口。
就像吴叔说的，当年谢笙与莫沁结婚并没有?多深的感情，如果那时告诉谢笙，也许孟若清会成为谢京延的继母，舒书会成为他的继妹，也是说不定的。
「阿姨，不用切了。」谢京延起身，「我回去了。」
「你再等会儿，舒书马上就回来?了！我给她打个电话催催！」
「不用了。」
厨房里，孟若清看到谢京延已经走到门口，一着急没握稳刀菜刀。
「哎呦！」
谢京延闻声，快步走进厨房。
「您怎么了？！」
「没事。」孟若清捂着手指，「不小心?切到手了，家?里有?药箱，包一下?就行。」
「药箱在哪？」谢京延问。
「我想想……」孟若清刚来?，还不熟悉物?品的摆放，拿不定地道，「好像是在茶几下?面。」
谢京延看了下?：「没有?。」
「舒书卧室的衣柜里。」孟若清手压着伤口不方便，「京延，你帮我找找。「
「好。」谢京延走进去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问哪间是舒书的房间。
孟若清也并没质疑。
「有?吗？」
「没。」
舒书的衣柜收拾得干净整洁，一目了然。
「书桌下?的柜子呢？」
「也没有?。」谢京延说，「阿姨，我出去买吧。」
孟若清：「不用，打个电话让舒书带吧，你俩别走岔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京延总觉得她很怕他离开。
他正想着，视线扫过，洁白的床单垂着，露出床下?一角，像是个盒子。
「在这里吗？」谢京延问。
「应该是。」孟若清道，「你看看。」
谢京延蹲下?，够出一个白色的箱子，款式简单，看不出里面是什么，倒是和?药箱差不多大?。
他掀开，顿了顿，提出一个保温桶。
孟若清反应了几秒：「不是药箱！」
谢京延准备放回去，又听对方说：「这是舒书最宝贝的东西。」
他微微拧眉，打量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觉得很荒谬。
孟若清恍然意识到什么，试探着说：「舒书是七年前到国外找我的，一个人，除了证件，行李箱里就只有?这么个保温桶，不让人碰，问也不肯说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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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高三的寒假，下?了很大?的雪，他们一群人在山上的温泉度假酒店玩。
舒书先回了家?，第二天一早谢京延下?山去找她，手里提着给她的礼物?。——一个用保温桶装着的雪人。
漫天风雪，阴差阳错，送到舒书手里的时候，他躺在手术室里，雪人也已经化了，只剩下?一个保温桶。
再后来?，舒书只身一人，带着仅剩的保温桶出了国。
谢京延不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心?情，他拧开盖子，看着里面装着的东西，勐然怔住。
一根夹着银线的黑色发圈，和?一条编发不常见、串着珍珠的手鍊。
年少顽劣，他堵住她回宿舍的路，扯掉她的发圈，非让她带自?己送的那根。年少也付出过真心?，会把她的珍珠串成手鍊，再还给她。
不值几个钱都东西，连谢京延自?己都忘了。
这却是舒书带出国唯一的家?当，是这么多年都不曾丢弃的东西。
七年了，直到这一刻谢京延才意识到舒书独自?承受了什么。
而最后也只是换来?他说自?己累了，不想再喜欢了，分吧。
「京延。」孟若清起初也只是猜测，这些东西与他有?关，但此?刻看着他的样?子，吓得六神无主?，「你没事吧？」
谢京延紧紧攥着拳，摇头，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第1章 小水落（9）
舒书跑回家的时候, 谢京延已经走了。
「去找他吗？」孟若清问。
舒书检查着孟若清已经包好的手指，摇摇头。
孟若清把手机塞给她：「打个电话吧？」
她又?摇头。
吴叔来找过?她，告诉她莫沁的病, 也告诉她谢京延都知道了。
舒书在等, 等他做决定。她从?来没有主动权，要?走要?留, 或者两人以后?是什么关系，她说了不算。甚至连拉一下他, 求他别放弃他俩也不行。
因为拥有的太少了, 才会格外珍惜手里那一点点仅有的。舒书觉得谢京延也一样?, 她和他曾躲在衣柜里, 听着他父母的争吵。每一句都像扎进血液里的刺，有多疼多无力只?有他自己知道, 或者恰巧那刻在旁边的她能体会到一点。
然而那样?玩世不恭的少年，却没有冲出?去，只?是安静地躲在衣柜里, 那么熟练地安静, 是因为怕戳破了，手里真点温暖也没了。
所以舒书不能去抢他, 他像这样?犹豫了，来了又?走, 她也不敢去追。
孟若清很少干涉舒书的事, 刚开始是没有心力, 后?来是觉得自己没资格，舒书也没让她操过?心, 不管做任何?事都像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
她很少见女儿这副失落丧气?的模样?。
晚上睡觉后?，孟若清辗转难眠, 去客厅倒水喝，听到隔壁屋有轻轻地响动。
「舒书，睡了吗？」
「没，妈妈，有事吗？」
孟若清推开门?漆黑的房间里映出?一条光，舒书坐在地上，抱着保温桶。孟若清心中酸涩，沉默几秒，讲出?这几天的担忧。
「舒书，妈妈这次来后?，发现你好像有事，你那些帐务文件是什么？还有昨天你电脑没关，我看见你在搜什么蓝欲ktv……钟辛鋮……你怎么会知道钟辛鋮？舒书，你到底是打算干什么？」
「我想查爸爸当年公司破产的事。」
事到如今，舒书只?好讲出?。
孟若清的眉头皱得比这夜都深：「是你爸爸经营不善，投资错了项目，亏了钱，有什么好查的？」
「妈妈。」舒书问，「我爸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孟若清不解，「我现在在说你的事。」
舒书仍旧坐在地上，仰起头：「您说过?我把脾气?好，有耐心，做什么事都仔细妥帖，这样?的人怎么会把全部身家压到一个项目上？急于?求成，像个赌徒？」
孟若清怔然，当年初闻破产的事，她也如晴天霹雳，着实没有想到。
「可你现在查这些，又?有什么用？」
「我想知道真相，还想……」舒书指甲扣进掌心，没有往下说。
她还想解开当年所有人的心结，这样?就能跟谢京延在一起，但她无从?下手，只?能从?那个似乎让所有人都开始不幸的破产着手，可查了这么久，丝毫没有实质性地进展，钟豪一直在跟她兜圈子，不肯带她去酒庄，就连钟辛鋮也接近不了。
她越急就越开始怀疑，自己做这些是不是无用功。
气?氛僵持，孟若清知道她不想讲，说：「算了，舒书，早点睡吧。」
她转身，又?停下，思忖片刻忽然开口：「舒书，其实妈妈年轻时?也有个很喜欢的人，他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私下来找我，说了一些很伤我自尊心的话。」
舒书浑身一僵：「然后?呢？」
「那时?心气?高，就跟他提了分手，我忘不了她妈妈说我就像个见不得人的小三，否则为什么他都不肯跟外界说我是他的女朋友。但后?来我才意识到，他不是不肯，是不敢，怕家里人拆散，所以不敢。他其实有想过?和父母决裂，只?和我在一起的，但我先离开了。」
孟若清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像床下陈年的灰，即使?是灰，太久了，扫起来也是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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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当京延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我就知道他是谢笙的儿子。」
「什么？！」
「她父母容貌本就生得好，这孩子又?会长，优点都让他继承了。还有『京』洛风尘远的京，『延』照相思夕的延……」莫沁陷入回忆，「我后?来有次恰巧碰见谢笙，就我们俩，他跟我说他刚有了儿子，取名叫京延，还问我好听吗？那时?候你就在我肚子里，他还问我给你取名字了吗？」
恋人再相见，物是人非，各自有家。
「妈妈……」舒书从?来不知道这些，也不知道孟若清藏了这么多事。
「我没资格给你取名字，我没抓住你爸爸，也没抓住你。舒书，对不起，那时?我觉得与其你跟着我过?负债的生活，还不如把你送人，我也能还清债务。」孟若清的语气?很平静，却充满了酸楚。
舒书隐在黑暗里，无声落泪，半晌才问出?那个问题：「您后?悔离开他吗？」
「京延的爸爸吗？」孟若清摇摇头，「提不上后?悔，但有遗憾。」
「舒书。」
「嗯？」
「别让自己有遗憾。」
那晚最后?，孟若清告诉舒书了一个人的名字，张简。他是当年舒书爸爸公司的一个会计，如果项目有问题，他也许会知道。
舒书马上着手，两天后?，通过?一些人终于?找到了张简的联繫方式。
张简有顾虑，但得知舒书的身份，还是讲了一些事情。
当年的项目确实风险很高，但这么赌不是舒书爸爸的本意，而是钟辛鋮极力游说的结果。
钟辛鋮是为了钱，为了做人上人，急于?求成。项目失败后?舒书爸爸受不了打击，突发疾病离世，而钟辛鋮作为合伙人，害怕那笔债务要?自己扛，于?是在一些文件合同上动了手脚，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其实卷了公司剩下的钱转而东山再起。
蓝欲ktv就是他后?来发家赚得第一桶金，那金赚得也不干净，但具体是什么情况，张简也说不清。不过?他当年怕自己被牵连，保留了公司一些内部文件，至少能说明钟辛鋮篡改了债务。
文件存在张简外省老家，不知道在不在了，也不好找，张简亲自回去取，让舒书等他。
钟家如今的势大?，想翻出?当年的事不易，而且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钟豪乃至钟家都特别小心谨慎，还有传钟辛鋮老婆在办移民?。
舒书苦闷，也只?能按兵不动。她这段时?间也忙，要?带着孟若清见新的心理医生，还要?联合陈心拜倒罗子易。
罗子易简直和钟辛鋮一个路数，只?是段位更低，他收了好处，促成项目，但怕担责任，算到陈心头上。
得亏之前谢京延提点，陈心才及早发现了问题，也正因此让她下定决心和舒书合作。
俩人一查，罗子易这样?中饱私囊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工作能力不怎么样?，中饱私囊的本事倒是挺大?，也难怪他们这个外派的销售部门?连年亏损。
她俩整理了证据，通过?邮件举报到了总部，总部先停了罗子易的职，又?派了一只?检查小组下来，彻底清查。罗子易灰熘熘地门?都不敢出?，想破脑子都不知道是他以前看不上的舒书出?的手。
陈心跟罗子易分了，也算是感情失意，经常下班后?拉着舒书一起吃饭，诉说苦闷，骂完罗子易，自然也会想起她的「恩人」谢京延。
「诶？你和谢总最近怎么样?了？」
平日里还能撑着，听到这舒书脸板了起来。
「他没追你了吗？之前还觉得他对你挺特别的。」陈心凑近，「最近我可听说他玩得挺野呢！」
舒书撇撇嘴。
自打那天之后?，两人就没联繫。
谢京延照常上班、应酬。丁嘉明还以为他是跟舒书和好了，问啥时?候能把人带出?来见见。
谢京延没回答，而是问了他一个问题——「如果是父母反对的女朋友，你还会坚持吗？」
「会啊，但仅限于?谈恋爱，结婚不可能。你想，她要?真的那么好，父母为什么会不同意？」
说完反应了几秒，丁嘉明问：「怎么，你父母不同意你俩？！」
谢京延仰头看着天花板，半晌：「嗯。」
「……」丁嘉明也迷茫了，不过?稍一想，以谢京延的家世，学什么专业自己都做不了主，婚姻就更难了，只?是没想到会有父母不喜欢舒书。
他问：「那你咋想？分吗？」
丁嘉明见他不回答，又?问：「你该不会是真分了吧？」
「嗯。」
丁嘉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站了好一会儿，骂了一句脏话：「阿延，虽然刚才我那样?说，但这可是舒书啊！从?她高中能单手拎起水桶起，我就觉得这女孩很特别！不一般！」
谢京延难得笑了一下，揉额头：「别废话，你帮我个忙。」
「干嘛？」
「这段时?间帮我照看下她。」
「要?去你自己去！」
「我不方便。」
丁嘉明火大?：「你有什么不方便的！腿瘸了还是瘫痪了？」
「闭嘴。」谢京延脸色深沉，「我记得你表亲家是开安保公司的，找几个信的过?的保镖，最近跟着舒书，远点，低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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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嘉明眼?瞪大?：「你搞什么呢？！」
谢京延：「嘴严点，然后?少烦我，忙。」
谢京延能忙什么，除了工作，晚上就是各种夜店局，z市富二代圈，算是让他给喝明白了。
那种场子奢侈糜烂，半推半就一夜情都常有。后?来丁嘉明都受不了了，骂骂咧咧问他：「感情你让我派保镖，是盯着舒书别让她来揍你啊？！你以前不是没时?间去浪吗？现在到底想干嘛？知不知道现在圈里怎么传你？」
谢京延怎么可能不知道，连家族里都有长辈出?来施压，让他收敛点。
谢京延丝毫不听，反倒是让丁嘉明把高中他们那圈玩的好的也喊出?来组个局。
「王轩不是回来了？给他接个风。」
「好啊！」丁嘉明早就想聚了。
那圈玩得好的朋友，有男有女，不知道谁把林一瑶喊来了。
林一瑶先主动跟谢京延打了声招唿：「好久不见。」
「是啊。」谢京延勾唇回了一句。
就这样?两人坐到了一块，吃完饭大?家唱歌，丁嘉明一回头，谢京延喝林一瑶双双不见了。
丁嘉明往外走，在洗手间先撞见了林一瑶，问：「阿延呢？」
林一瑶摇头：「不知道啊。」
「你俩没一块？」
「没。」林一瑶被问得莫名其妙，「他说去抽支烟，就走了。」
这已经不是一支烟的时?间了，丁嘉明眉头一皱，在周围找了一圈，最后?出?去才发现谢京延跟严晨在车里说话。
「……他不好对付，你千万别轻举妄动，等我信号。」
丁嘉明过?去时?，就隐约听到这么一句。
严晨一愣，回看谢京延：「你后?车窗没关？」
「……忘了。」谢京延刮刮眉心。
气?氛诡异了两秒，很快，严晨跟丁嘉明打招唿，表情自如到丁嘉明以为刚才只?是错觉。
打完招唿，严晨先回包间，丁嘉明审视着谢京延：「你怎么在这？」
谢京延下车：「抽菸啊。」
丁嘉明凑近：「没烟味。」
谢京延笑骂了一句：「你现在怎么跟我女人一样?，查我岗啊。」
「我就是觉得你最近奇怪。」丁嘉明摸下巴，「你是不是和严晨在搞什么？他现在是警察对吧？」
谢京延扯了一下唇，语气?散漫：「你够了吧，兄弟的醋也吃啊，老子就是出?来抽支烟，碰上严晨了，随便聊了几句，就忘了抽。」
丁嘉明：「你俩坐车里说话？」
「热啊，车里有空调！」谢京延烟往嘴里一叼，吸一口，吐了他一脸白雾。
丁嘉明连连咳嗽：「行，你太子爷矜贵，等哪天舒书查你的岗，希望你也能这么嚣张！」
谢京延不正经地道：「我能让她查？」
「得了吧，人家现在可能也不想见你了，就你整天浪这样?，能没听说吗？就苍蝇不叮无缝蛋，钟豪是不是都忍不住又?给你塞女人了……」
话都没说完，就见谢京延脸色大?变。
舒书来接喝得烂醉的陈心，扶着人，就站在不远处。
谢京延把烟往丁嘉明手里一塞。
丁嘉明：「……」
舒书小脸严肃，唇微撅，红红的眼?角看得谢京延心发颤。
第1章 小情书（1）
舒书没搭理谢京延, 带着陈心走了，她那?时还在气，即使内心深处她根本不相信那些传闻的。
这也是她后来很?后悔的地方, 明明相信他, 明明也看出他嫁祸丁嘉明的举动已经是在示弱了，也看到了他和严晨奇奇怪怪地坐在车里。
但她就是没上前, 没问。
那?些天?，正好因为总部派来检查小组的事, 部门里人心惶惶, 要查之前的帐目和合同是否合规, 所有人员都要配合, 工作?也变得很?多。
经过这些事，加上之前舒书工作?的成绩, 总部那?边也有?意向让舒书做副部长的位置，主要负责之后内部结构的整改。已经找她谈过话，只是没对方宣布。
谢京延的行程倒是看着按部就班, 夜店局也一个没落下来, 狂蜂浪蝶都?渐渐闻着味往他身上来。
钟豪也约了他几次，都?被他拒了, 后来都?要恼了，打电话问他：「到底为什么不来？看不起人？」
谢京延漫不经心地回：「你那?我又不是没去过……没意思。」
他是去过, 钟豪还弄了个纯情的小雨姑娘陪他, 被他给拒了, 小雨回来哭得可伤心了，钟豪还以为他不吃这套呢, 原来是嫌没意思。
「想怎么玩？」钟豪试探道，「我那?还有?点特别的, 刺激的，谢总，来试试？」
「别了，没劲。」
「这回不一样！」
谢京延懒洋洋嘆气：「算了，家?里最近盯得紧。」
「传不到叔叔阿姨那?。」钟豪笑道，「我保证你满意。」
听到这，谢京延挑眉：「要还跟上次一样煳弄我，咱们?以后生意就别谈了。」
「不会，你来！」钟豪打包票。
他是不知道，谈生意这事，他是谈不过谢京延的。
谢京延还不会走，就坐在他宽大气派的办公桌上看外婆吩咐下属工作?。有?时候谈完事，还会问小京延怎么看。
谈买卖，得让对方先坐不住找来，这才能占据主动权，是谢京延上小学就知道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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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他跟严晨见了一面，还是老同学的局，喝喝酒也很?正常，一群大老爷们?心也大，没人意识严晨虽然也是一中的，但?以前喜欢跟学委玩，并不爱跟他们?混一起。
包间?角落里，严晨敛起方才玩笑时的轻松，沉声问：「钟豪说在哪没？」
谢京延玩着打火机：「没说，但?肯定不在酒庄，我去过那?，后面确实有?个小楼做客房，但?我观察过，没什么，应该就是客人酒后临时过夜的，顶多谁临时有?兴致，他送过去个女人搞一夜情。」
严晨转头：「你去舒书知道吗？」
谢京延「啧」一声：「再说一遍钟豪硬给我塞的，我什么都?没干，不是那?天?，我也不会猜到这货涉黄！」
猜是猜到了，要不谢京延也不会跟舒书说钟豪是拉皮条的，但?他没想到钟家?涉案的程度这么严重?，也不知道这么隐蔽。不是他铺垫了这么长，天?天?夜店局，钟豪也不可能闻着腥味而来。
他家?的酒庄是幌子，后面温柔乡的勾当才是大头，但?就是组织严密，警方扑了好几次，都?落了空。
「搞清地方在哪就行。」严晨最后交代，「别的事交给我们?，你可千万别自己上。」
「行，严警官。」
答应得很?好，可真到那?一天?，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最主要的还是钟豪谨慎，约好的时间?提前了，打了个时间?差。
谢京延本想着路上通知严晨也不迟，可上了钟豪的私家?车，他手?机的信号就不太好了。
车里有?信号屏蔽器，谢京延暗骂了一声。
***
预报有?暴雨，舒书加班，最后一个从写字楼里出来。
她在檐下等?计程车，余光瞄了眼听在不远处的suv，她发现有?车跟着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起初她以为是罗子易想报復她，但?那?车似乎并没有?恶意，还礼貌地跟她保持着距离，又像是她多想了。
只是今天?有?些晚，黑云压城，雨势瓢泼，不远处的雨刷一下下扫着玻璃，空气粘稠焦躁。
suv的门哗地拉开，踩踏奔跑声由远及近。舒书握紧单肩包带，准备一下抡出去。
「小姐，舒小姐……」来人语气焦急，「你有?见过谢总吗？」
舒书动作?一僵，及时收住，定定看了几秒：「谢京延？！」
「是！你今天?有?见过他吗？或者有?跟他联繫过吗？！」保镖语调很?快。
「你是谁？为什么这么问我？你是不是跟我很?久了？」舒书搞不清状况，警惕心很?强。
保镖见一时难以说清，赶紧递上手?机：「你跟他说吧！」
舒书狐疑接过，听到了丁嘉明拔高的嗓门：「舒书，打不通你电话，阿延在你那?没？」
「没啊。」
「他有?跟你联繫没？」
「你等?等?……」舒书在包里翻找手?机。
「快点！」丁嘉明催促。
「马上……我手?机自动关?机了……」
她眉心一跳，上次手?机进水后，一直没彻底修好，近来有?事没事就自动关?机，来没顾上买新的。
开机键都?快被她按坏，屏幕终于亮起，果然有?一条未接来电。
「有?！谢京延给我打了一个，我没接到，半小时前了。」
丁嘉明：「你给他回一个，看能不能打通！」
「好。」
几秒后，手?机里传来提示音：「您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舒书又打了一遍，还是如此。
「打不通了。」
那?边的丁嘉明已经听到了，爆了句粗口。
狂风扫过，雨朝着檐下倾斜，舒书大声：「怎么了？谢京延出什么事了？！」
「就是不知道他出什么事！人联繫不到了！」丁嘉明骂骂咧咧，「他妈的就知道逞能！」
「逞什么能？」
那?边没回答，一阵乱糟糟的声音，突然挂断前好像听到还有?人在喊，像是严晨。
舒书回拨过去，便没有?人接了。
是听错了吗？严晨怎么会在？谢京延怎么了？
舒书只能抓住眼前的男人问，但?对方只道自己和身后那?些是丁嘉明派来保护她日常安全?的保镖，其他一概不知。
舒书走出去，又折回来，又走出去，浑身湿透。
保镖迷茫喊道：「舒小姐，你要做什么？！」
舒书立在暴雨中，默了默：「我……我不知道！」
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
这电话太不对劲了，或者说谢京延最近都?不对劲。
丁嘉明为什么说他逞能？什么事能让他这个太子爷逞能？这些保镖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让人保护她？
难道是因为怕罗子易报復？
不对，就他不至于一车保镖，那?还能因为什么？
正胡乱想着，舒书的手?机响了起来，她颤抖接通，是丁嘉明。
「阿延找到了。」
「他在哪？！」
「没事……他没事。」
「我问你他在哪？！」
那?头静了几秒。
「真没事，他手?机没电了，你别多想，我这忙，回头再说啊。」
电话匆匆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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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镖跑走，又回来，给她撑了把伞。
舒书忘了说谢谢，原地待了一会儿，脸色冷白，不由分说踏进雨里。
……
之后，谢京延像消失了，不管她打多少?电话，发多少?微信，都?石沉大海。
舒书打给了吴叔，对方说谢京延没事，让她别担心，多余的却又不肯透露。
她让陈曼云问了谢京延那?个表哥，对方也不知道，但?也说肯定没事，因为谢京延的身份，要真有?什么意外，不可能风平浪静。
晚上，她强忍着情绪陪孟若清吃饭，突然接到了陈心的电话，让她快看新闻。
「全?市扫黄打非活动持续开展，近日顺利打掉一处□□窝点……」
新闻不长，像是在一处山上会所，下着雨，警方压着男男女女往警车上上。画面一闪而过，一个侧脸，是被反手?压住的钟豪。
再看时间?，是谢京延找不到那?日。
舒书心脏狂跳，想了又想，最后在凌晨的时候按捺不住，沖向楼下那?辆suv，劫持了一名保镖。
「不是丁嘉明雇你们?来的吗？带我去见他！」
……
深更半夜，丁嘉明看到舒书反劫着保镖的时候，足足愣了好几秒：「姐！我以后叫你姐成吗！」
他说这句的时候，完全?没料到下一秒，舒书松开保镖，一个健步上前，扣住他的手?腕反剪到背后，又劫持住了他。
「带我去见谢京延！」
丁嘉明面部扭曲：「他，他人没事……」
「管他有?没有?事，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舒书手?用力，丁嘉明嗷地惨叫出声，顶不住道：「先松手?，我带你去还不行嘛！」
一路上，舒书都?安静地坐在副驾，车一停，看清是老宅，推开车门，人却没下去，喃喃：「不是医院吗？」
幸好不是。
「怎么了？」丁嘉明问。
「你……能来扶我一下吗？」舒书说，「我脚软了。」
提心弔胆了一路，旧日阴影，她连问都?不敢问。
丁嘉明本想笑话她刚才使用武力的时候不是挺能耐的，话到嘴边看见她发抖的身子，嘆口老气：「放心，延哥没那?么菜，没死，也没残。」
「嗯。」舒书点点头，面色依旧惨白。
「他被家?里看着，出不来，也不好联繫你。」
丁嘉明扶着她往里进，才发现她手?冰凉，不忍心说了些知道的内情。
「他应该是做了个局，让钟豪自个跳了进来，他跟严晨怎么商量的我不清楚，似乎是那?天?临时出了状况，谢京延自己上了。山上的的吊桥，雨大很?滑，乌漆嘛黑的……抓着人，和对方一起滚了下去。」
舒书身子僵了僵。
「严晨那?天?急疯了，以为我可能知道，才来找我，他们?有?纪律什么都?没说，但?我听出一点。」丁嘉明嘆息出声，「阿延是为了你。」
她早该想到的……
钟豪……钟辛鋮……舒书的爸爸……那?笔梗在她心头异常的债务……当年笼罩在众人心头命运改变的开始……
舒书艰难地迈着步。
「他说父母不同意你俩在一起，我看他左右为难，但?我想他一定是很?在意你，所以想为你做点什么。」丁嘉明吸吸鼻子，「就像高中的时候，他知道你找我想卖香囊赚钱，为了让我帮你，请我吃了一个月的饭。」
一晃好多年都?过去了，他们?都?不在是孩子，好多事情却都?没变。
舒书其实早就知道的，他和谢京延都?放不下那?些曾经。
第1章 小情书（2）
老宅被银色月光拢着, 一院花草，静谧幽香。
舒书脑子太乱，这才觉察到不对, 去按门铃的手一顿, 问：「谢京延为什么会在这里？」
伤了去医院，修养可以在家, 老宅并不是他平常住的地方，他为什么会待在这里, 又不肯见自己？
丁嘉明唉声?嘆气, 不得不讲：「他出事后, 有?短暂昏迷的情况, 在这期间他母亲赶到，再后来很快人甦醒出院, 就接到了这里。」
舒书目瞪口呆：「刚甦醒就出院？」
「检查过伤不重，这里安排的有?私人?医生?。」丁嘉明道，「只是他人?扣在这里, 手机也被收走, 没办法跟外界联繫。」
舒书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扣着他？限制人?身自由？」
「可以这么说，不过我去见过他一回, 他让瞒着你。」
「为什么？！」
「他没说。」其实这点，丁嘉明也想不明白, 逗她缓和气氛, 「可能是怕你来劫囚吧。」
舒书没笑?, 低头凝思，睫毛簌簌轻颤, 小声?嘀咕：「应该不是。」
他是怕她像这样?，伫立在这堵厚厚的门前, 怕她面对冷脸和驱逐。
「带我到这里就够了。」舒书看向丁嘉明，「我自己可以进去。」
既然是这样?，她不能再牵连别人?。
丁嘉明手抄兜：「现在回去也睡不着了，我留下看个?热闹。」
舒书轻轻弯了下唇，没再管他，正准备按门铃，门先开了。
吴叔在监控里看到他俩，打开门，表情从惊讶到无?语，最后无?奈嘆气。
「舒书，京延没事，你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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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小声?求道：「吴叔，就让我见一下他吧。」
「我不是不让你见，是……」吴叔似有?难言，重重嘆气，「诶……你就先回去……」
「来都来了，走多不合适。」丁嘉明张开双臂，嘻嘻哈哈推着吴叔往里进，「有?龙井吧，我俩喝杯茶再走。」
「不行，你小子别捣乱，今晚上不可能让你们进去！」
「为啥？你倒是说说为啥？上次我不就进去了？」
「你、你……」
「进去喝着茶细说，这样?，没龙井，毛尖也行！」
「你这浑小子……简直无?搅蛮缠！舒书你最懂事，可别跟他学……」吴叔话都没说完，一扭头，看见舒书竟然趁机往里钻。
丁嘉明见状一把熊抱住吴叔：「舒书，沖！」
「沖什么沖！」吴叔揪住舒书的后衣领，压着声?，「你俩知道谁在里面吗？」
舒书小脸无?比认真?：「您不让我进去，我怎么知道，要是太吓人?，看一眼把我吓走不是正好！」
丁嘉明：「别废话了，赶紧沖！」
「嗯！」舒书扎着步子，反手扯住吴叔的手腕，牙咬了又咬，最后还是没忍心用力拉扯那只早已?布满皱纹和老人?斑的手，只能推来搡去，「吴叔，您就放手嘛，我看一眼就走！」
「不行！你俩趁早走，一会儿惊动了人?，可没法收拾。」
「那我俩悄悄地！」
「也不行！」
……
正争执着，室内传来冷淡一声?。
「让她进来吧。」
莫沁抱臂，站在鹅黄的落地灯边，气氛顿时寂静，就连丁嘉明也不敢出声?。
「不是说看一眼就走吗？」莫沁转身，「跟我来。」
三人?互睇眼神，舒书抿抿唇，跟了上去。
二楼的房间，门口有?两个?男人?守着，见她俩上来，颔首退到了一边。
「别出声?。」莫沁手搭在门把上。
老式的木门发出轻微的吱扭声?，光线从细缝变成?宽宽的一道。
舒书眼都不捨得眨，看着床上谢京延安静的睡颜，还没看清楚，门就关上了。
「一眼看完了，回去吧。」莫沁道。
舒书垂在两侧的手臂颤抖，轻声?说：「他怎么睡得那么沉？」
莫沁道：「服了有?安眠成?分?的药。」
「他伤怎么样?？」
「无?碍，静养就行。」
「为什么要服用安眠的药物？」
「恐高还跑吊桥上抓人?，应激后失眠。」
「那静养多久能好？」
「十天半个?月。」莫沁不耐，「你还有?多少要问的？」
舒书认真?道：「很多。」
莫沁：「……」
「那我问最后一个?。」她也知道不能得寸进尺，说，「钟豪的事会牵连到他吗？」
莫沁眼底的情绪不明，半晌道：「目前看应该不会。」
舒书点点头，小小声?说：「幸好……」
「快走。」
「唔……」
她转身，莫沁看着她的背影。
「等等。」
舒书回头，眼里的泪还没来得及擦。
莫沁怔了一下，眼里掠过动容之色。但很快便又板起脸：「你不能这样?走，我有?话交代你。」
「阿姨，什么事？」
莫沁看了看左右，不放心地道：「跟我来。」
舒书被引着到了一间有?密码门的房间，她打量着四周。
很多年?前谢京延带她来这里看过家族的老相?册，还从抽屉里翻出外婆的录音笔送她，还在她面前这张宽大厚重的办公桌下面咬她的耳朵……这里竟没有?变，就连空气里书籍的香味都还一样?。
仿佛光阴交错，在这个?点重合。
那时懵懂甜蜜，如今无?奈酸涩。
「舒书？」
她勐然回神：「什么？」
「愣什么，坐下。」
黑色的单人?沙发皮质冰凉，两人?隔着厚重宽大的办公桌，舒书规规矩矩坐着，余光扫见莫沁手边的药瓶，张张嘴，没说什么。
「你刚才看到了，京延房间门口有?两个?保镖，他们是轮班制，其余人?现在在后楼。你刚才和丁嘉明刚走进院子，监控就已?经看见了，你带不走京延，他也出不去。」莫沁平静地陈述事实。
舒书嘴角往下耷拉：「你们这是限制人?身自由，违法的。」
「好啊，你去报警，把我抓走。」莫沁不以为意。
舒书的唇抿了又抿，要是能报警，丁嘉明就报了，总不能谢京延一觉睡醒，发现她把他老妈送进警察局了吧。
憋闷了半天，她道：「您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当?然不是。」莫沁揉了揉额头，她依旧穿着讲究，漆黑柔软的黑髮依旧精緻地盘在脑后，但她的眼里尽是疲惫，和说不出的颓然，顿了顿，才接着道，「让你来是告诉你，京延这次做的事，你一丝一毫都不能对外讲，记住了吗？」
「为什么？」舒书不解，「钟豪犯法，他家里也是一起的！能帮助抓到他们，谢京延这是做了好事！」
「要不要我给他开个?表彰大会？然后呢？」莫沁重重喘气，「钟家这事很复杂，警察抓他家都不容易，他以为自己是谁，去逞这个?能，装这个?英雄？严警官来看过他，当?我看不出他为了谁？！你父亲破产那事，就算里面真?有?问题，过了这么多年?，认证物证也早没了，是好查的吗？追诉期都过了吧？谢京延能不清楚吗？所以他才会想出这招，先搬倒钟辛鋮父子，这样?你父亲的事查不查出来，他都先帮你出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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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被这一番话里的每一个?字怔住，愣愣然不知所措，嘴张了又张，想说什么，却好像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莫沁哼了口气：「我也讨厌这两个?人?，拉皮条还能子承父业，当?年?你妈妈再婚就是……」
没往下说。
「您想说什么？」舒书紧张地站了起来，「您说我妈妈再婚是什么？！」
莫沁猜测这种事，孟若清肯定不会跟人?讲，可话已?经说了一半，咽下另一半谁都如鲠在喉。
「你妈妈再婚的对象，是钟辛鋮牵的线，那人?曾经也是你妈妈的追求者。我虽然是事后知道的，但当?时觉得有?人?能帮她把债还了也好，就不用再来找谢笙，包括她离开这里不再回来，我也很窃喜。」
莫沁毫不遮掩曾经内心的盘算，她又扯出一抹自嘲的笑?：「谢笙恐怕以为你妈妈又有?了爱人?，所以才死心了的，不过他也真?是爱屋及乌……钟辛鋮怕还不知道，这些年?自己能跟谢笙搭上话，不过因为他是仅剩的跟你妈妈曾经有?关联的人?。」
原来是这样?……
舒书身子不稳，双手用力撑住桌面。
提起往事谁心里都不舒服。
莫沁扶着额头：「言归正传，我是想告诉你，钟家父子目前是被抓了，但没尘埃落定前，保不齐还有?势力在外面，更保不齐会报復。还有?京延的身份，这事一旦曝光，肯定议论纷纷，又是敏感?话题，若有?人?藉机造谣他涉黄，他毕竟当?晚就在那，悠悠之口怎么堵，堵不住他在集团的位置就会动摇。所以不管他是做了好事还是坏事，这件事不能往外说，懂了吗？」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莫沁自己都没想到，搁平时一点小事她就六神无?主了，如果不是看到儿子昏迷惨白的脸，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这样?镇定地衡量利弊，拿出主意。
「懂了。」舒书点头，事情来的突然，很多事她都来不及细想，「原来您是为了这些才让人?看着他的。」
说完又察觉不对，为什么要收了谢京延的手机？
「不，或者说应该不全是。」莫沁沉吟，轻轻嘆息，「我还不想让他去找你，不想你们两个?在一起。」
话说得这样?直白，不留情面，舒书脸煞白：「阿姨……」
「舒书，你离开吧。」莫沁没给她求情的机会，「刚才那些话，这两天我已?经想了无?数遍了，所有?的事情我也都在脑子里过了很多遍，思前想后这是对大家最好的结果。」
「……就是让我和他分?开吗？」舒书喃喃道，「没有?别的可选吗？」
莫沁沉默了，她抚摸着无?名指上的婚戒，缓缓道：「钟家现在还并不知道你是谁的孩子，未免他们看到你回味过来，你不如离开避避风头。还有?……京延的爸爸知道他受伤后，已?经开始查了，很快就能查到你和你妈妈，撞在一起局面会更混乱，所以你先暂时离开，对谁都好。」
「是暂时吗？」舒书眼中浮现出希望。
「是。等京延的伤好，局面稳定，如果他执意跟你在一起，那我就跟他断绝关系，放他走。」
「什么……？」舒书瞪大了眼睛，看到的是一张美丽又决绝的脸。
「给他时间，让他自己做决定。」莫沁轻轻嘆息，「但这次我没有?逼你离开的筹码了，你可以拒绝。」
书房静得只剩两人?的唿吸。
半晌，舒书刚要开口，抬头见莫沁正用手压住胸口，眉头紧皱。
「阿姨，您怎么了？！」
莫沁咬咬牙，指着茶几?上的矿泉水：「去……给我拿来。」
舒书三步并做两步，拿水拧盖，递到莫沁跟前，转身要走：「我去喊人?来！」
「回来！」莫沁厉声?喝住，「没事，我身体我心里有?数，过来给我拧药盒，怎么回事这么紧。」
舒书拿过白色的瓶子，嘎巴一下拧开。
喝了药，莫沁仰头靠在椅背上，闭眼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房间里想起一声?不卑不亢的声?音。
「阿姨，我走。」
莫沁睁开眼，看见舒书泪在眼里打转，努力向她翘起唇角：「您保重身体，我会离开的。」
她动动唇，没说出话。
直到舒书拉开门要走出去，她才开口。
「对不起。」
泪还是从眼眶里砸了下来，舒书立在门口，不敢回头。
「阿姨，您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您让我见到了妈妈，我至今都很感?激。」
离开前，舒书又去看了眼谢京延。
因为药效，他睡得很熟，不知道她握住过他的手，也不知道她轻轻吻了他的脸颊。
只有?在房门关上的时候，他的眉心皱了一下。
第103章 （正文完）
谢京延精神不太好, 醒着的?时候头疼，睡着了也昏昏沉沉，梦魇不断, 天刚刚亮他便醒了。
他问周围人：「我睡时有谁来过吗？」
一整天进出的人都说没有。
这才是最奇怪的?, 就像商量好了一样。
晚上吴叔来看他，让他别多疑, 说他这是应激后遗症，八成是迷迷煳煳把梦当成了现实。
谢京延把手臂往头后一枕, 快癒合的?伤口被压住, 嘶了声, 嘴角倒是翘起：「要是梦, 我希望天天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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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叔：「怎么？」
他单眉一挑，有股懒散的?得意?劲, 说：「我梦见舒书跑来偷亲我。」
吴叔整理着桌上的?财经杂志，顿了下，想起舒书走时的?情景, 姑娘家漂亮的?眼睛又红又肿, 跟他道别，就像要远行, 要他保重，便咬住牙, 余下尽是沉默。
他望着她上了丁嘉明的?车, 漆黑夜色沉得仿佛不会亮起, 总有一种要一别经年的?钝痛。
「真这么喜欢她吗？」吴叔问。
这句话很多年前心理医生聊天时也问过他，后面?还有一句, 「真不能放下吗？」
谢京延很想放，很想忘, 她已经丢下了自己，背弃了承诺，也彻底离开了自己的?生活，他就也必须要把她从自己的?脑子里赶走。
大?二开始，他便像高?中那样跟男生们出去玩，本来就浪惯了，什么都会，也玩得开，高?高?瘦瘦的?英俊男生，总是人群中的?焦点，甚至还被室友拉着加入了学生会，也不再拒绝女生的?接近。
金色浪漫的?象牙塔里，不用像高?中那样遮遮掩掩，谢京延受许多女生喜欢爱慕，情书告白比之前还多。有人还去打听他的?过往，提起高?中他也不会迴避，但总是刻意?隐瞒了和「小哑巴」的?一切。
谢京延虽然不是数学系，但得知他数学单科状元的?事?迹，有数学竞赛也总会来找他参加。他回回拒绝，唯独有次是需要学生会协助举办，他才到了现场，但到底还是没进去，他隔着扇门，站在?走廊，目光深沉暗淡地看窗外银杏树叶一片片飘落，直到满地金黄。
大?门开启，聊天笑?声和人群一起涌出，没人看到他转身前的?落寞。他被拉着给大?家拍照，不管是本校、外校，还是外国的?团队，他都好?脾气地一一拍了。
认识不认识的?女生，目光都被他吸引。
有个数学系的?女生没带手机，问他能不能用他的?帮自己拍一张留念。
谢京延看着她手里的?个人奖盃，点点头。
女生对着镜头比耶，明朗可爱，跑过来又把他手机要走，说想看自己照时有没有闭眼。
就在?旁边，几秒钟的?时间，方才还笑?容灿烂的?女生，还他手机时却愁眉苦脸。
「对不起，刚才我不小心划了一下，看到了相册前面?的?照片。」女生诚心道歉，见他不以为意?，又装着胆子问，「你手机里的?那个女生是你女朋友吗？」
吵吵闹闹的?场馆大?厅里，谢京延心脏犹如重重一击。
他手机里照片总共没几张照片，只有一张女生的?，是高?中时他偷拍的?她。不管换过几次手机，他都下意?识把它存在?相册的?第一张。
不去看，不去想，但一直都在?。
「不是，不是女朋友。」
他们没走到约定的?六月七日。
后来这个女生还是在?平安夜跟谢京延告了白，但也跟其他女生一样被拒绝了。
「是因为手机里的?那个她吗？」女生问谢京延。
「不是。」
谢京延否定了，他觉得自己早忘了，只是自己不想被人管，对谈情说爱没兴趣而?已。
他跟父母说自己想学习集团事?务，主动要求去偏远的?分公司，把假期塞得满满当当，无所谓是做底层还是端茶递水的?实习生，反正?不用回z市就行，虽然那时他也觉得是离家越远越自在?。
可底层哪有那么舒坦，没了身份背景，谢京延受过无数排挤冷眼，也没日没夜加过班、挨过无端训斥。这些?他全?然都无所谓，他想告别过去，也冥冥之中想让谁看到。
穿上衬衣西装、打上领带的?他也果然渐渐褪去青涩，蛰伏着，一步步地展露出惊才风逸。
这确实让谢家长辈刮目相看，等他刚一毕业，相亲安排就络绎不断，对象全?是家世?不俗，样貌姣好?。可都这样那样的?原因，吃完一顿饭就没了下文。
莫沁开始愁眉不展，杞人忧天他会孤独终老，但也没什么好?的?法子，劝他恋爱的?手段就是给他安排更多的?相亲机会。
谢京延先是烦，后来也试着努力过，他自请去西北开拓市场，想换个环境，认识新的?人，接纳新的?人，开始新的?生活。
一个同样来这里开拓市场的?女孩，长相好?，性格好?，两?人合作?也十分愉快。在?一个惬意?的?下午工作?间隙，女孩问他要不要下班一起吃个饭。
谢京延知道是什么意?思，手指在?文件夹上敲了敲，说：「好?啊。」
晚饭气氛不错，女孩体?贴温柔，跟他聊了许多，从生活爱好?，再到理想人生，都是工作?场合不会谈及的?，应该是好?的?开始。
只是最后，女孩聊起家庭，试探起他关于?父母的?一些?事?。——女孩是好?心也是好?奇，那段时间传出了一些?风言风语，十分精彩。
可谢京延却失神了，他忽然想起那个沉闷的?夜晚，争执的?父母，黑暗的?衣柜，和那个把耳罩戴在?他耳朵上的?小哑巴。
这个话题没再继续，饭后女孩提出想去逛逛，谢京延说好?，也不想把气氛搞僵。
商场的?服装专柜，一件裙子要好?几千，女孩选了几件，拎着进了试衣间。谢京延没接销售送上的?茶，把卡给对方，提步去外面?抽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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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菸室在?一楼，旁边是一家金店，谢京延往那边走，厌世?的?黑眸无意?扫过店中选购的?女孩，熟悉的?样貌和高?耸的?孕肚，让他狠狠怔在?原地。
是她吗？
是时间过去太久，哪里长变样了吗？
耳尖没有那颗痣……认错了吧。
无数念头滑过，谢京延拿出手机，拨打了「沈雾语」的?电话。
嘟嘟声一刀刀隔着心口……她接了。
她是。
但又不是。
谢京延的?视线死死落在?沈雾语的?耳尖……是缺少了那颗痣。
那颗他在?吵闹的?课间懒洋洋醒来时发现的?、并看了久久的?痣！
谢京延整个人犹如五雷轰顶，那晚他独自站在?夜色深沉的?河边，吹着干涩的?风，一支支抽完了整包烟，辛辣过嗓，心脏疼到麻木没有知觉。
「我不是喜欢她，我是爱她，很爱她。」
在?吴叔收完了桌子的?时候，谢京延这样说道。
吴叔回头看着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不能放谢京延走，走了莫沁怎么办？这么些?年莫沁锦衣玉食，可除去这些?，她也只剩下这么个儿子。
「睡吧，别胡思乱想了。」吴叔递上药，看着谢京延服下，重新躺回去，轻轻嘆息着离开。
他这把年纪了，经歷过大?风大?浪，要守护、权衡得很多，要咽下的?意?难平也很多。
门重新关上，谢京延缓缓睁开了眼，深邃目光在?黑暗中更显锐利，他起身偏头吐掉了药丸。
是梦还是真实，他还是分得清的?。
他手沿着床边继续往里伸——舒书爱藏东西的?地方果然妙，垂地的?床单掀开，床下金属质地的?黑色薄薄东西被修长的?手指夹住，捏了出来。
……
接到谢京延的?电话，丁嘉明真情实感地骂了好?几句脏话。
「我是真不知道你能阴成这样！你有两?个手机，你不早说啊！知道我和舒书昨天为了见你费多大?劲吗？！」
果然，舒书来过。
谢京延舒适地眯起眼：「你俩来了？怎么回事?？」
「你家舒书先劫持了保镖来找我，然后又劫持了我去找你，我是真服了她了！」丁嘉明骂骂咧咧讲昨晚的?事?。
「……反正?我就知道这些?，吴叔不让我进去，等她出来后又什么都不肯说，只说你睡了没跟你说上话，反正?也不知道你老妈对她说什么了。」
谢京延沉下脸：「我妈？」
「嗯，莫沁女士给她带进去的?，过了会儿才出来，肯定说什么了呗。」
谢京延想了想，问：「别的?，舒书还有说过什么吗？」
「没了……就我把她送到家楼下，她让我把保镖撤了，说用不着，然后叫我没事?多去看看你，这不开玩笑?吗，就家那群保镖在?，我能冲进去吗！」
谢京延越发眸寒如霜，摸着唇角凌厉的?伤口，思忖着。
「你咋不说话了？」丁嘉明问，「你那边到底什么情况啊？伤怎么样？」
借着月光，谢京延抬脚下床，试着活动了一下，眉头深皱：「还没好?。」
丁嘉明吁口气，那就说什么都白搭。他也自小在?这种家庭长大?，耳濡目染，知道谢京延目前情况复杂，不好?细讲，否则也不可能藏着个手机，以备不时之需。
「别嘆气了，我还没死。你现在?就把咱们的?项目继续做下去，按照之前定下的?方案，推进快一些?，我会让我助理过去帮你，遇到什么问题你跟我联繫，就打这个手机。」谢京延受伤这段时间，对外说是生病在?休养，他手上的?项目也都暂由别人代管。这是谢笙的?主意?，但唯独和丁嘉明合作?这个项目，由于?谢笙之前就看不上，也就放着没管，处于?停滞阶段。
丁嘉明当然也不想让项目停，只是之前谢京延伤着，很多主意?他拿不了。
「你行不行啊？不是还有伤？」
「指导你有嘴就行。」谢京延道。
丁嘉明被他不可一世?的?样气得牙痒痒，但又无法反驳，质问道：「合作?要以诚相待，你跟我说说你除了有两?只手机，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谢京延淡声：「还有两?个充电器。」
丁嘉明：「……」
……
挂了电话，谢京延敛起笑?，他手肘压在?膝盖上，手撑着额头。黑暗更利于?思考，没有杂念，将所有片段串在?一起，理清思路。
如果他没猜错，此刻的?状况应该跟七年前一模一样，不过这次是轮到他来做选择。
良久，谢京延拨通号码打给了助理。
「先前我告诉你的?帐户，还有那笔钱，你给汇进去。」谢京延看着自己的?腿，「一周内办妥。」
「好?的?，我马上去办！只是老闆……您要养病很久吗？很久不回来吗？」助理支支吾吾地道，「您父亲把您手里的?项目都拿走了，今天我又听说……他准备让李总接替你的?位置。」
「没关系，不用管这些?，管了也没用，如果有人来接替我，给他就好?。」谢京延不屑地笑?了一下。
***
舒书从老宅回来，第二天就去公司办了辞职，本来手续要走一个月，但她打给了ja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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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没找jason帮过忙，第一次求他竟是希望加快辞职流程。jason劝了半天，最后还是尊重她的?决定。
问及下一步的?打算，舒书想了想说：「从大?学起不是读书就是打工，想之后休息一段时间，去旅游吧。」
大?老闆放话，人事?部门开了绿灯，一天之内签完所有部门的?字，就等线上审批通过，她来领合同和离职证明等一些?东西。
舒书让陈心到时候帮她领了，再寄给她。
「寄哪里？」陈心问。
「再说吧。」舒书耸肩，「看我那时候在?哪里。」
「你真要去旅游啊？就是想散心也不用工作?都不要了吧？」陈心问。
舒书淡淡地笑?：「我想没负担地走走，工作?也可以再找嘛。」
陈心原先跟舒书不对付，现在?经歷了这么多，要辞职，她还挺捨不得。
不过成年人，总有自己的?选择，再说以舒书的?能力，换一个工作?也比她这样的?容易。
陈心依依不捨，把她送到楼下。
「好?啦，别送了。」舒书上了计程车，头又探出车窗，喊陈心，「对了，辞职的?时候他们问我有没有接任人选，组长的?位置我提了你，可能就这两?天会找你谈话。」
陈心呆呆怔住，直到车子已经启动，她才回神，使劲招手：「舒书——谢谢！还有——以前对不起！」
***
要离开的?事?，舒书迂迴地告诉了孟若清。
这些?天发生的?事?和舒书反常的?情绪，孟若清都看在?眼里，也有朦朦胧胧的?了解，对离开并不特别惊讶，只是很担忧地问舒书：「真想好?了吗？」
「想好?了。」
房子租了一年，可以先放着不管，她们的?行李也不多，打包收拾，要带走的?不过两?个行李箱。
临走前舒书左思右想，怕万一被钟家人看到，没去找严晨，电话联繫了对方。
跟她料想的?差不多，谢京延确实跟严晨提过她父亲的?事?情，但是事?情过去太久，也没有实际证据。
舒书也知道不易，张简自从回了老家，一直说那些?能证明的?文件找不到，并且拖拖拉拉不愿意?再回来，也许是真的?遗失，也许是听到了风声，不想跟钟家父子沾上关系。
不过天网恢恢，这对多行不义的?父子如今也肯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具体?案件还在?审理，严晨不便讲，但跟舒书保证了一点，此次谢京延的?参与绝对不会对外透露，更会保证他安全?不受报復。
这就够了，舒书心想。
距离上次去老宅的?第三?天，舒书一早又去了那里，她对着大?门上的?监控挥挥手，把一个小盒子放到地上，然后躲在?一旁，看着吴叔开门出来捡起。
那是谢京延送她的?戒指。
吴叔还在?张望，舒书已经拍拍手，悄然离开。
……
早晨的?高?铁站，太阳初升，进站出站人流渐渐多了起来。舒书跟莫沁在?快餐店汇合，吃完了简单的?早餐，时间刚好?，顺着人流往前进站。
高?铁徐徐驶来，她们排在?队伍的?最后，莫沁往周围望了望，又看向她们来时的?方向，没有熟悉的?人影。
「妈妈，走了。」
舒书把两?个行李箱一併，一只手推着，另一只手拎着保温桶。
孟若清仿佛看到了那个刚来找自己的?女儿，隐隐心痛。
这一程註定启动，只能往前。
***
那个还来的?戒指，吴叔拿给了莫沁，莫沁看了许久，收了起来。
舒书兑现了承诺，让她松了口气。
谢京延这几天也很安生，听话地吃药，安静地养伤，莫沁有意?试探过他，他也没提舒书任何?。
莫沁想经歷这么大?的?事?，也许谢京延也要缓缓，想想下一步到底怎么走，到底要不要跟舒书在?一起。
谢京延的?恢復很快，睡眠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不用再服安眠药，人也有了精神。年轻的?男人精力旺盛，开始不满足待在?屋里，想要开始工作?。
莫沁了解过，他和丁嘉明的?项目确实还在?继续，于?是准许他去书房办公，但总会亲自盯着。
谢京延似乎没有异样，不是跟丁嘉明开视频会议，就是打电话商讨工作?，每次都要花两?三?个小时以上。其余时间谢京延就在?电脑上敲敲打打，中文还好?，有的?时候竟是英文。
莫沁看着就头大?，更别说听了，后来有天夜里，听到谢京延又要开视频会，她装作?去喝咖啡，赶紧起身出去了。
莫沁一走，谢京延缓缓抬眼，挑了下眉。
他的?腿已经痊癒，在?书房爬高?上低、翻箱倒柜简直小菜一碟。
他弯腰拉开外婆办公桌右边的?抽屉，里面?最下面?压着一把汽车钥匙，那车就停在?院后，油足够开到机场。
手指转着车钥匙，谢京延视线在?书柜上逡巡，不需要梯子，踩住柜沿轻松一伸手臂，便拿到了最上面?那本厚厚的?字典，翻到「书」字那页，拿出夹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笔数额惊人的?款，是前几天他让助理打进去的?，挥霍着花，也足够支撑很久。
谢京延勾唇，老宅他不常来，却实实在?在?当成了家，小时候他就喜欢在?外婆的?书房里藏自己心爱的?东西，成年后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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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莫沁没收了他的?身份证，会放在?哪里呢？
谢京延食指横在?唇中间，沉思片刻，朝着老式保险柜蹲了下来。
古早的?开锁方式，幼时记忆里的?数字，他试着拧动，咯吧——柜子开了。
不仅有身份证，还有他原本的?手机，谢京延拿起来，吹了声口哨。
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间，手指快速在?手机上操作?着买飞机票。
突然，门响了！
也许是太了解自个儿子不会这么安分守己，莫沁总觉得不放心，折回来看一眼。
这一眼不要紧，车钥匙、银行卡、身份证都在?桌上……还有来不及关上的?保险柜。
莫沁瞪大?了眼，错愕地看着他：「京延，你要走？要丢下妈妈？」
谢京延也没想到老妈会杀个回马枪，反应过来立马上前：「妈，我没要丢下您。」
「没有你处心积虑拿这些?做什么？你不是要走？！」本来潜意?识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莫沁才会扣着他，可根本扣不住的?。
看到这些?，撑了这么多天的?莫沁终于?崩溃，她心灰意?冷地让开门：「京延，你要选择了，你就走吧，我不再拦你……」
「我走了您怎么办？」谢京延问。
「我怎么办……」莫沁悲怆，喃喃自语，「就当没你这个儿子，日子还照样过，有钱还会过不下去么……」
「您想照这个样子过吗？」谢京延又问。
莫沁眼中尽是迷茫，什么叫她想？这么些?年被安排好?的?人生，她想有什么用？
「妈，我承认，我是要去找舒书，也早就计划好?了，但我从来没有打算丢下您！」谢京延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母亲，「您和舒书都是对我最重要的?人，我不可能在?你俩之间做选择！」
「不要选择？」莫沁不敢置信，「难道你要和舒书在?一起，还要让她在?我眼皮底下，天天提醒我，我丈夫有一个念念不忘的?初恋？你有没有觉得对我很残忍？」
「有。」谢京延道，「那么不要这个丈夫呢？
没有丈夫，何?来丈夫的?初恋。
「什么？！」莫沁瞪大?了眼睛，「谢京延你疯了吗，你竟然为了和舒书在?一起，想要我离开你爸爸？！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没开玩笑?，但这和舒书没有太大?的?无关。」谢京延的?表情无比认真，「我还在?上学的?时候，还没有遇到舒书的?时候，就很想让你俩分开了。」
「哪有孩子希望自己父母离婚的?？！」莫沁几乎觉得谢京延失心疯了，「你为什么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
「可能是看见我爸秘书躺在?他床上的?时候吧，也可能哪次你俩争吵过后，看见你独自偷偷哭的?时候……」
谢京延那时候小，只觉得烦，觉得这日子操蛋，离了算完。
莫沁脑子嗡了一声，意?识到儿子原来都知道。
「妈，我那时候只能想一想，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近几年看见您在?我奶奶家那边委屈求全?演戏的?时候，这种让你甩了我爸的?想法就更强烈。」
起初莫沁是有背景的?富家大?小姐，谢家谁敢不给她面?子，谁不是恭维她，哄着她。可自打谢京延外婆离世?，莫沁难撑大?权，渐渐需要依附着谢笙后，地位也就有了转变。
许多时候莫沁都是靠花钱发泄自己，她得忍着丈夫外面?的?风言风语，面?对谢家人还得伏低做小、陪着笑?脸。
就拿这些?天，谢京延奶奶那边施压，说了不少难听话，莫沁也只能听着。
谢笙这时候在?干嘛？就算没感情，莫沁也是他的?合法妻子，不知道护着点？还是已经查出来关于?初恋的?一些?事?，也准备对莫沁发难质问？
「妈，您想继续过这种日子吗？我爸可以瞎了他的?狗眼，看不见天仙一样的?您，可您凭什么要忍着他？还要忍着他的?家人？戏让他自己演吧，或者他爱跟谁演，就跟谁演！踹了他，还跟以前一样，您是他高?攀不起的?人！」
这些?话谢京延早就想讲了。
莫沁怔住了，缓缓摇头：「不可能的?……我跟你爸爸的?利益是绑死的?，还是你外婆亲手绑的?……我们不可能分开，也不是他高?攀不起我，是分开了，我就什么都没了……」
「您还有我啊！外婆当年是希望您有依靠，希望您过得好?，才把你俩利益绑在?一起的?，但那时候外婆不知道还会有我，外婆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我和您加在?一起，刚刚好?就压过了谢笙。」
莫沁动动唇：「你是说……」
「这些?年我跑了那么多分公司，不是白混的?，集团目前最年轻的?高?管，就是我从西北带回来的?。还有我和丁嘉明做的?项目，集团需要创新，那项目不大?，却一定是未来的?方向。这项目为什么没被人接手？除了我爸看不上，还因为项目的?核心技术掌握在?我手里。」
「您还不明白吗？目前在?集团你敌不过我爸，我也敌不过，但是你加上我，便一定大?于?他。」谢京延目光明亮地看着母亲，「妈妈，以后换我做您的?依靠！」
他解锁手机，递给莫沁。——两?张飞机票，一张写着谢京延，一张写着莫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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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沁捂住嘴，泪流满面?。
谢京延和当年的?舒书一样，都不会丢下妈妈。
***
j市，晴空万里，碧海蓝天，一架飞机从头顶潇洒滑过。
城市日新月异，这个曾经普通的?小地方也已经有了自己的?机场，因为开始发展旅游，各种各样的?民宿应运而?生。
孟若清仰头看天空，问旁边的?舒书为什么不喜欢坐飞机。
舒书讲起第一次坐飞机遇到强烈颠簸的?经歷，又说到最初的?阴影，几乎让她在?刚到国外那两?三?年看见飞机就想吐，提都不想提，连机场都不愿意?靠近。
莫沁这才知道原因，但回忆起来，又心生疑问。
「不对呀，我记得有次……就你来的?第二年，那次你突然从学校跑回家拿证件，说要订飞机票回国参加竞赛……」
那天舒书满脸掩不住的?兴奋和激动，孟若清至今都记忆犹新，哪有一点害怕飞机的?样子。
「那次啊……是个小意?外。」
舒书出国的?第二年，系里组织回国参加数学竞赛，本来有她的?名额，但她拒绝了。
参加的?同学给她发比赛期间的?照片，吐槽主办学校有个男生虽然不是参赛选手，但真得好?帅之类的?。
后面?好?像还说大?家故意?让他帮忙拍照，好?多看他几眼，但具体?什么舒书没听进去。
她看着照片里的?谢京延，发疯一样地跑回家，拿上证件，打车，奔向机场。
可她最后还是没有回去找他。
不敢找他，也不能见他。
就像现在?一样。
……
苗俊俊家开的?民宿离海很近，待了一会儿，孟若清先回去了。
舒书像小时候那样坐在?沙滩上看海，看蓝天，看够了起身拍拍沙子，也准备回去。
有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站在?远处，舒书扶着草帽，张望过去，阳光刺眼，看不真切。
男人面?朝大?海，不知想着什么，忽然摘掉背包，丢在?一边，朝大?海走了过去。
静谧的?海滩发出「轰——」的?一声。
舒书跨上四轮摩托，朝着男人疾驰而?去。
沙子随时扬起，高?高?的?马尾飞在?灿烂的?阳光里，然后车子极限甩尾，后轮高?高?翘起后，稳稳停住。
浪花仿佛还和十几岁时一样，被她踩出波光粼粼的?流星。
不，舒书才是最璀璨的?流星。
她奔跑过去，还没说话，被男人回身抱住。
「谢……谢京延……你怎么在?这里？」舒书语无伦次。
「来给你捡海星。」谢京延晃晃手里的?东西。
舒书咽了口唾沫：「你、你偷跑出来的?吗？你妈妈怎么办？」
谢京延指向远处：「我带来了。」
岸边，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被晒黑的?莫沁，正?跟吴叔嘀咕：「舒书怎么那么喜欢从海里捞人啊，还有你看京延那个没出气的?样子，算了算了，看不下去，我还是先去补个美容觉吧。
舒书眼都不会眨了，被谢京延掰着脑袋扭过来。
「你看到到了，没有什么能阻止我来找你。」谢京延将她拥进怀里，「舒书，你也别再推开我了。」
许多年前，舒书在?这个海滩上救了一个少女，和对方换了身份，踏上即将遇见谢京延的?旅程。
光阴飞逝，得而?復失，又是在?这里。
她紧紧回抱住那个闯进她青春里的?人，又拼命向她奔赴而?来的?人。
这一次，再也不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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