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囤货，三口之家》 第1页 《囤货，三口之家》作者：水蒸汽【完结】 简介： 重来一次，天灾末世 元聿除了要养活自己，还得照顾两个月大的外甥 小孩子实在麻烦 还好捡到了老攻 口嫌体正直想干啥干啥受x驭夫有道当妈又当爹系攻 ┄┄ 立意：没有迈不过去的坎 第1章 重生 一阵剧痛从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元聿缓缓低头，看到了刺穿自己胸膛的那抹凛冽寒光。 许是祸害遗千年，他居然重生到末世来临前一个月了。 皎洁的月光洒进卧室，铺开一大片霜白，无端端有几分冰凉萧瑟，床边纤瘦的身影沉默，表情麻木，漂亮的凤眼狭长却阴戾，布满血丝。 人可真是贱骨头啊，回到和平盛世居然睡不着了，只觉得周围一切很是违和，警惕的神经绷紧，从不敢有一刻放松。 元聿知道自己的表现实在有些格格不入，最近这几天，见过他的人都这么说，说他变了很多，浑身煞气，要不是认识，还以为是刚吃完牢饭出来的。 也正因为如此，这两天后妈和继弟都安分了不少，生怕他一个控制不住，暴起杀人。 想到这里，他起身出了房间，白日里热闹的别墅，在晚上很是寂静空旷，但在这种氛围里，元聿还比较适应些。 房子很大，是元聿记忆中的模样，末世十二年，曾经优渥的环境一去不復返，留一条命已是万幸，他也没料到自己还能有重来的一天。 如果问他被队友在背后下黑手捅死是什么感觉，元聿垂眸，其实他没什么感觉，这种事见过太多，但有机会一定要还回去，最后，希望对方也能有如他这般的好运气。 元聿好看的唇勾起一个凉薄的弧度。 找到印象中的房间，他拧开把手，放轻脚步走进去。 这个房间的布置充满童趣，活泼的配色，空气中能嗅到自然的馨香，这让元聿不禁恍惚了一瞬，耳边彷佛听到了很多年前，姐姐抱着他哄睡时哼的曲调。 实木婴儿床放在屋子中央，里面睡着个大胖小子，他的皮肤软嫩白皙，颜色稍浅的胎毛柔顺服帖，睫毛卷翘，脸蛋嘟起，比起油画中的天使，只不过是差了双翅膀。 元聿弯下腰，想看得更仔细些，多脆弱的东西啊，全身都是柔软的，奶香味四溢，宛如刚出炉的舒芙蕾，蓬松香甜。 门打开的声音惊醒了深思的元聿，他转过身看向来人。 赵妈打开门就看到屋子中央立着个大黑影，吓了她一跳，不过马上，她便反应过来了。 「小聿，又是你啊。」赵妈拍着自己的胸口，「你怎么又大半夜不睡觉跑过来看外甥，哎哟，吓我一跳。」 元聿没作声，只是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位置，方便赵妈动作。 赵妈没听到回答也不管，迳自去看小的，这三天元聿都是这样，她都有些习惯了，她估计元聿这孩子是想姐姐了，所以晚上睡不着，就会来看看姐姐生的孩子。 说来也是可怜，她在元家做了三十多年了，想起曾经发生的事情就唏嘘不已。 眼看着原配车祸意外去世，这还不到一个月男人就另娶，小三登门入室耀武扬威，都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爸，只剩这两个孩子造孽。 唉，她在心里长嘆了一口气，姐姐弟弟相依为命，本来还能凑合过下去的，但姐姐又被矇骗，未婚还大出血去世，现在，就剩弟弟，和这个两个月大的婴儿。 元聿不知道赵妈在心里同情他，他只是专心地看着赵妈动作，默默记下来。 就算知道，他也只会是嗤之以鼻，哪怕在家里被明里暗里排挤，他也是有钱的，物质上，并没有什么缺失。 而且，有什么用，一个月后，末世就来了，各种大灾小难不断，丧尸、极端天气.....有钱又怎么样。 元聿在重生的那天，就已经打算好了，他要把小外甥带走，让他远离人烟保全己身。他知道，只要坚持十几年就行了。 上辈子，姑且算上辈子吧，他因为姐姐的去世而萎靡不振，惭愧对姐姐平常关心不够才让她中计遭此大难，跑出去逃避现实，然后，末日就到了，他又出不上一份力。 想也知道，刚出生的孩子结局会怎样。 真是废物，元聿漫不经心的评价自己。 经歷过末世的他，已经和曾经天真的自己完全割裂开来。 熬了一晚上，元聿并不睏倦，天一亮他便出门，去领自己前几天送去改装的车。 既然打算在末世养孩子，他自然是有所依仗的。 那就是将近九级的异能，和囤满物资的神秘。 在末世，他能活这么久，跟这两样脱不开关系。 异能是自己觉醒的，然后慢慢吸收晶核升级，空间的来头就很奇怪了，严格来说，是玉坠里的空间，并不是他的。 玉坠也不归元聿所有，是妈妈留给姐姐的，一颗很普通的玉珠，不大，种水也不好，穿根红绳就能挂在脖间。 普通到像是河边随手捡的鹅卵石打磨而成，姐姐死后，继母看不上，所以东西才到元聿手上。 上辈子，自己意外受伤，血溅上去才打开那片空间，后来为了躲避丧尸，还在里面待了很久，不然，他一直都会以为这只是普通的遗物罢了。 第2页 没想到玉坠也跟着自己回来了，元聿刚恢復意识的时候，看到脖间泛着微红血丝的玉珠，也是不可置信的。 在末世这种环境里，玉坠的作用，要比异能大得多了。 它蕴含的空间很大很大，有山有水，重生前里面还被元聿种满了蔬菜瓜果，如今，这些居然跟着一起回来了，让元聿本来死板的心都忍不住为之震颤。 重生的优势已经被开到最大，元聿有时候都会恍惚，觉得不太真实，但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上辈子也是这种配置，还不是被捅死了。 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先知情报。 他知道末世是从哪一天开始初露迹象的，但并不准备告诉别人，人类最终会战胜困难的，但他不能做先驱者。 只要他不去改变，让事情顺其自然的发展，那么他的记忆就可以借鑑，如果调整了轨道，经验就成了废物，生存难度会从简单模式直接跃升为魔鬼模式，所以，绝不能暴露自己的特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要刻在肺里，圣母心要不得，万事谨慎为上。 思虑间，就到了地下酒吧，这是一个隐蔽的改装俱乐部，大多都是有钱人开车过来这里，做一些非法改装，元聿从来对赛车兴趣不大，只是这次需要。 「我说你小子，口味很独特嘛，为什么把越野改得如此.....」老闆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像是找形容词，「如此厚重。」 看来老闆还是有点文化水平的，形容十分恰当。 元聿看到车子，很满意，只有这样，才能挡住丧尸，才能在荒山野岭行动。 「这车一上路，肯定会被交警扣下的，我建议你深夜来开走。」老闆喜欢改装车，但更喜欢钱，对待大主顾，他一向很善解人意的。 「可以，今天先刷五成尾款。」元聿掏出卡，「到时候我再付剩下的五成。」 「ok，都好说都好说。」老闆眉开眼笑，倒也不担心元聿会赖帐，他这破店，虽是小本生意，可人脉却广，到时候要不回来钱，找个位高权重的说和就行，和气生财嘛。 而且元家谁不知道，市中心最高的那栋楼就是他们家的，现在还是京市出名的旅游打卡地呢。 搞定了车，元聿决定要去下书店，地图很重要，越详细越好，因为到时候，一种不知名的宇宙射线会破坏掉卫星，导航用不了。 不过他来得太早，人家还没开门，元聿便买了一碗混沌，坐在车里边吃边等。 手机备忘录上详细记录了他需要准备的东西，哪怕有了空间里的食物，但他还是要补充很多，比如说奶粉和尿不湿，这两个东西需要的量就不小。 昨晚在赵妈走后，他进去了一趟，整理了下仓库，发现还有许多的晶核，且等级挺高的，到了后期，大家发现晶核的重要性后，他就能拿这个换东西了。 空间里的规则，他也是自己摸索出来的大概，一大片平整的地可以用来种菜和瓜果，然后四周围绕的矮山，上面可以种果树，泉水附近，是开垦出来种水稻的。 空间里的时间流速比外面快，而且也有风雨天气变化，但是仓库不一样，仓库里的时间是停止的，元聿拿他来存放。 原先，仓库只是一个大的茅草屋，但是很破很破，四面漏风漏雨，是后来元聿自己简单修缮了，才变成了一个屋子。 现在这个仓库，已经放了一半东西了，为了能装下更多小孩用的东西，元聿将晶核移了出去，放到了外面，反正晶核不怕过期，就先腾出空间给奶粉和尿不湿吧。 元聿一边想着这些杂事，一边在备忘录上添加婴幼儿药品。 这个可以不必急，等他做好准备，再去採购。说到药品，万一生病了，光有药也不行啊。 元聿自己是不会看病的，也不会照顾孩子，孩子生病还真就挺棘手的，元聿食指敲了敲方向盘，关掉手机放进口袋。 算了，真到那一步再看吧，要还是病死了，就只能算那孩子运气不好，元聿冷漠的想。 第2章 准备 终于到了八点半，书店的铁门一拉开，元聿就闪身进去，吓了那开门的姑娘一大跳，他却视而不见，径直走开找地图去了。 书店里的书墨香独特，元聿置身其中，神经莫名平静了些，他翻开一本，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人困意横生。 终于知道为什么平静了。 不过这给了元聿一个灵感，他随手挑了几本厚厚的外国原文书放进购物篮，既然不能让他增长知识，那用来催眠也不错。 他睡眠不好，时不时就会有暴戾血腥的想法，但这也不能怪他，末世里活着的人，没几个心理正常的，受不了生存压力的，早都死了。 完全置身于具象化的尸山血海：丑陋兇残的怪物、同胞之间相互倾扎......没经歷过的，永远都无法想像到末日给人带来的窒息感。 元聿伸手，终于在书柜最下面找到一张巨大的国内地图，但是不详细，街道没标註出来，元聿又挑了本做成翻页书样子的地图，这个倒是很清楚明白，不过使用的时候，可能需要翻页。 除此之外，元聿还选了很多小孩子看的书，识字的卡片也买了不少，到结帐的时候，儿童区的书柜都快被搬空了。 收银员眼里的震惊都掩藏不了，而元聿端着几个箱子毫不吃力的样子，也是让店员们大开眼界。 第3页 异能算是一种良性变异，会加强人的体质，虽说现在的元聿已经不是之前那副肌肉爆棚，浑身伤疤的糙汉形象了。 就这一点，让元聿有些微微的不满意，重生就这一点不好，变回了之前弱鸡的样子，但转念一想，这样可能更方便扮猪吃老虎，于是那点微微的不满意也就烟消云散了。 将装书的箱子放在后备箱和后座，元聿便启程回家，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早点决定：在地图上，选一个较为安全的位置隐居。 车子一个轻巧的拐弯，便进了地下停车场，与此同时，后备箱和后座上放的东西，都被元聿丢进了空间里。 佣人们都以为这位少爷是出去吃早餐了，并没有过多在意，元聿就端着一副正经的表情，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住处需要精挑细选，环境很重要，他养着一个崽子，需要大一点的地方，若是能加上空旷的户外就更好了，最好能有机会放他自由活动。 元聿拿出几个硬碟，放在一边下载影视作品和其他公共网课录像，自己则拿着地图，按照记忆做标记。 人多的地方不行，一二线城市都不是好去处，人太多，矛盾一爆发就会很恐怖，而且到了后期，官方的力量缓过来后，建造安全区的位置，确实没有选择大型城市。 但是基础设施还是要考虑的，下水和交通发达的地方优先，也就是四五线城市，在小县城中，地理位置优越的为首选。 人少的山林丧尸也少，但也危机四伏，末世的植物不是正常的，植物们有的变异后，就会改吃肉了；而沿海地区总是地震不断，海洋里头的东西变异后也不能小觑，所以，要远离山林和海洋。 元聿选来选去，最终定了一个偏僻的小城市，四面环山是天然防线，但城市边界内并没有山林，相反，都是平原，且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大概的位置，后期会建造一个中部安全区。 虽然想要低调，但也不能离安全区太远，不然就没有机会换取消息和物资。 人不多，丧尸也就少，因为大多居民都外出打工，经济不发达，楼也都不高，元聿越看越满意，他拨了个电话出去，让中介去打听那个地方有没有高品质的现房。 一切都在计划当中，中介迎来大财主，在电话里拍着胸口做了许多保证才挂掉通讯。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也长，但也真不够用。 精装房到手后，和车一样，要做改装，但急也没用，元聿拿出备忘录，看接下来要准备什么。 还有极端天气变化的保障被他标红色了，高温和严寒他能抗住，但小孩不行，冷好说，热就要买空调了。 水会变质，里面的污染物很重，但元聿不担心，他是水系异能，那些被污染的水可以用来沖厕所，只要不与之接触，就不会有碍健康。 供电需要买太阳能发电和其转换设备，不过光亮太明显了，为了不引人注意所以要配备厚重的窗帘。 元聿还在网上买了许多东西，近日陆陆续续也到货了，不过还是不够，他要找关系，购买大量的柴米油盐。 下午，元聿去了趟农贸市场，买完鸡鸭鱼苗后，看到了小猪崽。 猪肉好吃，但猪难养，还得劁了那肉才能吃，元聿自问没这技术，但还是买了十几只劁好的，放进空间里养着，能吃多久吃多久吧。 他在空间里规划出了几片区域，用来养不同的活物，但鱼就很方便了，往池塘里一扔就行。 玉珠空间里的环境是真好，而且什么节令的瓜果蔬菜都能一同种下去，不用挑时节，因为空间里没有季节区分，只有些寻常天气。 安排好这些，中介的电话也来了。 「元先生，普城那边有很多符合您要求的房子，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来一趟呢？」 「明天一早就看房，我马上就买票过去住一晚。」 「好好好的。」中介被如此急迫的需求突了个满脸，挂电话后摇摇头，觉得有钱人真奇怪。 在去普城之前，元聿去了趟银行。 「您好，我是之前预约的元聿，来取黎曼女士保险箱里的东西的。」 「好的，请给我看看相关单位开具的证明。」 元聿将几张纸递给她，保险柜里的东西元聿其实能猜到有什么，无非就是母亲生前所有的珠宝首饰，不过意义深重，他一定要拿到手，自己用不上，留给外甥也是好的。 结果当然和元聿预料的一样，他收好银行给的箱子，就去往高铁站了。 普城是今年年初通的高铁，高铁站在郊区，出了高铁站就是一大片荒地，连公交线路都是缺失的，整个城市的发展由此可见一斑。 中介是个中年男人，矮胖矮胖的，很热情，元聿到的时候已经深夜了，他还开车来接，赚钱很有态度。 小城市没有星级酒店，元聿不挑剔，连锁的也行，比起之前的颠沛流离，飢一顿饱一顿，这已经让他很满意了。 晚上元聿难得睡了个好觉，他能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慢慢调整过来了，适应了清净。前两天可能是有水土不服的原因在，因为十二年后的水土和现在的，确实很不一样。 中介来接的时候，还给元聿带了早餐。 第一个房子离酒店不远，在城区中间，楼下就是大型商超，隔壁街就有幼儿园，菜市场在小区后方，离这个城市唯一的甲级医院距离也不远，总而言之，到哪儿都只有车程半小时。 第4页 这个地理位置确实不错，价格也是这座城市里最贵的，中介觉得要不是价格原因，他自己都想买一套了。 却被元聿很快就否定了。 他站在阳台上，俯瞰周围大小街道，最后拿起手机拍了张照。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短时间内熟悉这个城市是不可能的，那就拍下来慢慢看。 两人接着去第二个楼盘。 也是不高的，总共只有十层，位置相对前一个来说就比较偏僻了，但他的前后都是旧城区，密密麻麻的自建平房，元聿一看立马转身就走，都没等中介把话说完。 「唉，这小地方，楼盘开得不多，您要的十层以内的就更少了，现在去最后一个。」中介握着方向盘，有点发愁，他琢磨不明白这个富二代的喜好。 很快就到了地方。 「这边是新开发的，刚建好，所以他们都在装修，底下的商铺什么的都是空的。」中介拿着钥匙，一大串，随着走动哗啦哗啦的响。 元聿额上的青筋跳了两下，他一把抓住钥匙：「太吵了。」 「哦、哦哦，那我开了门就装包里。」中介打开门前这扇门，「这栋做得比较低矮，总共只有六楼，所以卖的不好，但都是一梯一户的，而且您要是看中了这间，就送您个阁楼还有露台。」 元聿走进去，精装修的现房，看着也一般的很，只是做了极其简单的硬装，他要是住进来，还得大改。 但位置是满意的，尤其是这个六楼，刚好被前面建筑顶楼上的电梯机房和供水斜挡住了，不影响阳光，但一般人发现不了，简直完美，后面是片有待开发的荒地，视野中没有别的居民区。 可中介不这样认为，他看到刚刚元聿觉得钥匙晃动声吵，那肯定不会选择还在装修的小区的。 「唉，这片本来设定的是未来梦想城，规划说是吃喝玩乐的地方，住宅做得少，就几栋楼房。」 但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元聿转身肯定道：「就这间了，手续要快点。」 剩下的时间，中介脑袋都是晕乎的。 元聿可不管中介的状态，他爽快的付了全款，然后，花了点小钱打通了官方的工作人员，对方爽快，允诺下星期证书就到位。 交易很是成功，中介将元聿送到高铁站，又听到对方支付佣金，请他帮忙跑腿，找些靠谱的装修团队，等下星期拿到证，他就过来开工。 中介这下不晕乎了，连忙点头，大少爷出的佣金很丰厚，干完这一票，他一年的基本保障都有了，而且，卖房子的，谁手上还没几个联繫紧密的装修团队啊。 「放心吧元先生，我会办好的，到时候，发消息给您。」 元聿摆摆手，进了车站，他要回京市了。 第3章 遇见 后妈消停了几天，就觉得浑身不得劲，趁这次元聿外出，又开始吹枕边风。 这边元聿一下高铁，就收到了消息，是元父助理打来的电话，说董事长叫他快点回家。 元聿本来就是要回去的，他的快递都到了，需要整理一番，然后放进空间里，大部分都是宝宝用的东西，有一些是他买的果树树苗。 也是直到询问了赵妈，才知道小宝宝这么大点的人，要用这么多东西的，很是精细，他便也买了不少，但是想找个保姆的心越来越迫切了，可惜他看谁都不爽。 不信任的人是万万不敢託付，元聿只能自己先将就着做了，还好宝宝现在只需要喝奶，等后面再大一些的时候，需要果泥之类的，也可以用辅食机。 一路打算，到家后也是先去看孩子。 小胖子难得是醒着的，瞪着黑珍珠似的眼睛好奇地看元聿，嘴巴不自觉微微张开，口水流了三里地，被赵妈轻轻擦去，小孩藕节似的胳膊，露在外面，手腕上带着金镯子，显得富贵极了。 他不怕元聿，但也不亲近，盯了一会而之后就被别的东西吸引了关注。 元聿不动声色地询问赵妈，将话套了个干净，直到确认没什么缺漏，宝宝要用东西都能对上之后，他才上楼洗澡换衣服，并趁机处理堆积了大半个房间的快递。 晚上吃饭的时候，元父和元聿才在餐桌上碰面。 「哼。」元父看到元聿就来气。 自己的这个儿子，他很不满意，往常一直都是个没主意的煳涂样子，上不了台面，这两天虽说变得有点精英模样了，但一天到晚阴沉着脸，活像个讨债鬼，真是多看一眼就觉得厌烦。 元聿低头吃饭，他无所谓自己父亲是个什么态度，总归是活不久的人，对方好歹养他这么多年，没短吃穿，看在这个份上，他就不亲自动手送他一程了。 门庭显赫的元家，也不过是大浪喧嚣下的一叶孤舟，时候一到，死的死，散的散。 不过说起来，好像自出生起，他便一直在与亲人离别。 两岁的时候，妈妈走了，再后来，疼他爱他的爷爷奶奶也相继离世，两个月前，姐姐生产大出血，现在他身边的血缘至亲，只有元父和外甥了，然后，就到了天灾。 元父一直在持续输出，但元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压根没听，吃饱之后，便迳自上了楼，将处在愤怒咆哮中的元父抛在脑后。 中介两分钟前给他发了消息。 【房产小王：元先生，团队已经找好了，这是设计师的联繫方式，您通过一下，可以跟他沟通需求。】 第5页 元聿返回好友栏，确实有一个好友申请，看头像应该是设计师，他便通过了申请。 那边的消息来得快，态度积极殷勤，元聿也不难说话，将房子的图纸发了过去，上面尺寸标註得很清楚，但是元聿的要求比较奇怪。 【元：墙体加厚些，要做好隔音，我不要那么多的卧室，留下两个就够，墙能不拆就不拆，因为我有个小孩，所以活动的地方要大一些，最好能放些简单的儿童娱乐设施。】 【元：阳台全封，但不做落地窗，所有的玻璃都要换成双层防弹玻璃，你预留好位置。】 【元：还有阁楼和露台，我打算放太阳能发电转换装置和储水箱。】 【设计小李：好的，明天就能出效果图。】 其实不止是这些要求，但元聿一时也想不全面，只能在装修的时候慢慢添加，有些特殊材料，他还得提前准备好。 元聿接着便打电话预定防弹玻璃和钢材，还有太阳能发电的系列装置。 这段时间很匆忙，在拿到证出发去普城的前一晚，元聿去领改装车。 老闆看到元聿就像看到亲爹，笑得像灿烂的向日葵：「哎呀元少，好久不见啊，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好。」元聿淡淡道，最近他的状态调整得不错，起码没有看到人就想砍一刀的冲动。 老闆听到回答，笑得更开心，领着元聿去拿车。 这个车的造型是跟据特种防护车改的，威武霸气，男人看了肾上腺素飙升，女人看了安全感满满，是辆极有魅力的车，也是老闆最满意的作品。 尤其是在看到元聿付完钱后，就更满意了。 「你这，有没有汽油卖？」元聿走过来问，他想买点燃料预备着。 「当然有，您要多少？」老闆用手比了个数字，「不过储量不多。」 元聿当然是要全部买下，不过考虑到运输问题，老闆最终只给了一半，还送了相应的加油设备。 元聿有些不满意，可又不能暴露自己的特殊：「后面我再来买。」 他打算装修最多只能用十五天，不然后面的时间，连宝宝都转移不了。 酒吧派了个人给元聿送货，跟在元聿后面去到他家后，卸了货便走，很懂规矩，绝不多看。 天明前的夜最是黑暗寂静，元聿的来去没有惊动任何人，等京市别墅里的小胖崽起床喝奶时，他已经到达普城跟施工队碰了面。 设计师图纸改了几个版本，依然很不懂甲方的心。 比如，将厨房里的安全通道作为大门设计，并且用很厚的定制钢门，而开发商给的大门要全部封起来，包括电梯口那边，要砌墙封。 窗户用双层防弹单向窗之外，还要在里面用钢板做最后的防护。 因为这些要求，本来两百多平的房子，面积急速缩水，虽然剩余的还是很大，但就是让人难以理解。 毕竟从来只见过别人想尽办法偷面积。 不过，即使甲方要求再奇葩，给的时间再紧迫，这些在奖金面前都是小事。 施工队哪怕天天加班，也是眉开眼笑，半点不抱怨。 终于，到了验收的那一天。 厨房里因为增加了玄关，所以往旁边挪了些空间，但也不小，和餐厅在一处，原来的餐厅变成了客厅，这几个规划区位置紧凑，加起来，才占了个原布局餐厅和书房的位置。 原来的大客厅改成了孩子玩乐的地方，不过因为没有游戏设备，所以现在看起来，只是很空旷的一片。 两个次卧改成了收纳空间，打满了柜子，只有主卧和主卧对面的次卧是用于休息。 主卧给小孩，元聿住次卧，两个卫生间，主卧里的那个改成了公共的浴室，里面只放一个大浴缸。 其他的地方做得也很到位，元聿没检查到什么不妥，便给大家发了奖金，现场发的，直接手机转帐，众人都很高兴，纷纷表示大老闆，以后若是有需要便尽管来找。 硬装结束，软装就能入场了，太阳能设备也早就在阁楼安装完毕，顶楼平台都铺满了，施工队还给刷了厚厚的防水材料，很尽心。 各种小家具家电，在金钱攻势下，一天就弄好了，元聿还专门订做了两张两米四的大床，还有很厚重不透光的黑色窗帘。 工人伙计忙着的时候，元聿也没闲着，他在家居馆买了许多被褥，塞进储物柜里，还有小孩从小到大的衣服，他也准备了，像这种没有存放要求的东西，都只是放在外面，没有扔进空间里。 于是只短短一天，新屋就快被填满了。 剩下的时间并不多，元聿干脆放弃了睡觉，直接回到了京市，在夜深人静时分，去了趟改装俱乐部，回来后，抱走了小外甥。 当然，为了不引起没必要的麻烦，他留了封信，谎称自己找到了孩子父亲，要过去看看。 事实上，小孩的去留也没有让元父多在意，他一向视这个外孙如无物，如同他的两个孩子一般，他的慈父之心好像早就消失在争权夺利之中，因为他对后妈生下的孩子也没多另眼相待。 元聿抱着孩子坐在商务座，车窗倒映出他目前稚嫩的脸，本来古井无波的情绪，突然有了丝丝忐忑，末世里求生，他一个成年人都如此艰难，这个孩子，能挺过去吗？ 像是感应到周围陌生的环境，本来深眠的孩子突然惊醒，大哭起来，宝石一样的眼珠浸在泪里，破碎的星星点点让人见了就心生怜惜，小拳头攥得紧紧的，根本不听元聿的哄，哭得脸蛋子通红。 第6页 元聿无奈极了，预料到的情况发生时，他却并没有计划中的那么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只是在车上，就已经拿这孩子没办法了，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他有些焦躁，抱着柔软的婴孩像是抱着炸弹，听着耳边的哭声，他又回想起自己被捅穿的瞬间，眼里暴戾之气渐起，胳膊肌肉微隆，他手上竟不由自主地开始用劲。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温文：「给我吧。」 接着，便有一双温暖干燥的手，把孩子接了过去。 元聿勐地回过神，连忙抬头去看。 是个极英俊的男人，且少有的眼神清澈，给人的初印象就是根正苗红的正直青年一枚。 眼睛弧度圆润，类似饱满的青杏，眼尾平滑，所以即使他眉骨较高，却只显得五官轮廓立体，并不会让人觉得有攻击性。 眉宇间气质舒朗，鼻樑高挺，嘴角习惯性噙着淡淡笑意，望向他人的目光礼貌柔和，整体给人的感觉宛如林间清风，穿着打扮商务，一看就是社会精英人士，总之，从外表看去，绝对不相信他会擅长和孩子打交道。 可事实打脸，只见他轻轻哄了两声，慢慢抚着孩子的后背，不一会儿，哭声就弱了，小孩莫名安静下去，只余哭后奶奶的嗝音，和睫毛上挂着的晶莹的泪珠。 元聿沉默，看着自己的小外甥，目光不善，他觉得这孩子真是十分不知好歹，他奔忙这一个月是为了谁啊，还被双标对待，这小没良心的。 「原来他是饿了。」元聿松了口气，看着自己外甥窝在别人怀里，抱着奶瓶吸允。 好心人微微的笑着：「不会说话的孩子无法表达需求，只有大声哭泣，何况你家的这个还这么小。」 话是这么说，元聿想起了刚刚自己不对劲的心理表现，猜测自己可能是对哭声过敏。 「多谢你了。」这句感谢很真诚，元聿完全发自内心。 「没什么，刚好遇到。」林昭川没当这是大多的事，眼前这位新手奶爸看起来很小，想来只是缺少经验而已，他便顺手一帮。 看宝宝喝完，便把奶瓶递给元聿，自己接着哄睡，送佛送到西。 元聿有些不适应，他像是屁股长了草般，浑身不自在极了，来自陌生人的善意，让他的心口好似被烫到了，隐约发痒发麻。 末世中，这种好人死得最快，活到最后的，谁也不相信谁，他很久没有接触过这种人了，也不擅长接受好意，他潜意识里很迫切地想要拿出东西与之交换，但现在不是末世，秩序和人情都还未崩溃，要真是这样，说不定对方还会不高兴的。 元聿被自己折磨得手足无措，情绪上脸，表情变得更加冷漠了，不知道的人，都会认为是元聿太过傲慢，然后自发与他疏离，过去，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朋友的。 不过林昭川并没有多往元聿那边看，他正逗着吃饱后精神得毫无睡意的小孩，出于职业习惯，给他随便做了下检查。 第4章 小外甥 元聿看着小外甥在对方手中被来回捯饬，可那小傻子还乐呵的不行，没牙的嘴巴咧开，盯着英俊男人的眼睛里，像是闪着星芒。 林昭川侧首看向元聿，头顶的光打在他脸上，阴影起伏不定，嘴唇张合：「你家宝宝的身体还挺健康，家里人花了不少心思吧。」 元聿闻言，想着这小子爹不详妈不在姥姥姥爷都不爱的境况，淡淡道：「可能随我，命比较硬。」 说完还觉得自己形容的真贴切，都死了还能重生，可见命里自带復活甲。 林昭川愣了一下，察觉到这个话题有丝丝不妙，便转移了重点：「我很快就要到站了，普城站，你们呢？」 「一样。」 元聿表现得很僵硬，他完全不会聊天，因为很少和外界有平等关系的交流，基于社会地位和家庭背景，通常都是别人捧着附和着，他偶尔答一句就行，寡淡得很。 以往被他昳丽外表吸引而来的人也不是没有，但交谈过后就失去了兴致，更严重来说，是倒胃口。 但林昭川却觉得很有意思，他竟还笑出了声：「这么说，我们还真是很巧呢。」 很快，广播通知就响了，林昭川俯身将小不点归还的时候，元聿闻到了这位好心人身上散发的消毒水味道。 到站后，元聿因为行李少，所以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林昭川拿着袜子追出来的时候，连个影子都瞧不见了，他低头看着手中还没他巴掌大的鹅黄色婴儿袜，纠结了一番，最终还是丢进了垃圾桶。 不会再遇见了，两人都这样以为着。 元聿走出很远，直到四周看不到人了，才从空间里拿出改装车，婴儿座椅固定在主驾驶位后面，将睡着的小孩子安置好后开车去新家，他们要在这里度过未来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 车子开得平稳，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路旁，清洁工人已经开始工作，早点摊上的蒸笼冒着腾腾热气，整座城市虽然大部分人还处在睡眠当中，但秩序已经有条不紊开始运转了，凡所见之处，皆欣欣向荣。 是全新的一天，元聿却在脑子里默默开始倒计时，今明两天还有机会，他要将冰箱什么的都填满才行，还有定制的婴幼儿爬架和小型滑梯，学步车也要准备好...... 进了玄关，这才发现外甥的袜子掉了一只，还好正值七月，天气炎热，圆胖的小脚丫泛着健康血气充足的粉色，没有因为露在外面而冻着，不过家里开了空调，元聿还是随手在抽屉里扯出只粉色袜子，给他补上了。 第7页 但很快又被脱掉了，因为这小子拉了一裤兜。 元聿强忍着臭味，给他脱了纸尿裤，在洗澡盆里放好温水，便托着外甥，给他洗屁股。 舅甥俩眉头都皱的死紧，一大一小两张脸上有相同的憋闷，好似正在承受酷刑。 元聿的眼泪都被逼出来了，太难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小孩的排泄物可以这么臭。 婴儿的屁股嫩滑软弹，手感一流，但元聿可没心情鑑赏，他只想快点洗完，然后把这个臭小子塞进被窝里。 这还是看在有层亲戚关系的份上，否则他会直接将其塞进垃圾桶。 小胖子也不舒服，平常他最喜欢洗澡了，温暖的水很给他安全感，但今天不一样，男人下手很重，婴儿娇嫩的肌肤受不了，便不配合起来，拼命蹬着自己的莲藕似的双腿，把水搅得哗啦响。 「好了好了。」元聿感受到了这小子的抗拒，连忙把他捞了起来，最后用干净的温水给他沖淋一遍，毛巾迅速一裹，放到床上。 还好没哭，元聿在心里庆幸着，手上动作很快地给娃娃擦完乳霜，又给他穿好新的纸尿裤和衣服，最后沖好奶粉，将奶瓶塞给小胖子。 然而这边的伺候完，还有卫生间的卫生需要打扫，元聿刚做这些事情，很不习惯，效率极低，一整个上午过去了，腰就没直起来过，最后结束时，躺在沙发上，觉得这可比杀丧尸累多了。 但更恐怖的是，他还要给自己做中饭。 于是元聿脑中越发坚定要找个专业保姆的念头。 下午，他得空跑了趟超市，拎着大包小包粮油米面回家。 屋里用来收纳的柜子不少，更别提还有空间了，但元聿心里总是不满足，丧尸爆发后，他也是饿过肚子的，直到后来找到了种子，境遇才好一点。 所以他现在，总是想多买一点囤起来，满满的才治癒。 滑梯是他自己拖回来的，租了一辆小货车，用空间中转，只一趟就全搬运上来了，组装也是元聿自己来。 他还挺擅长这些的，小时候就喜欢动手拼装积木，这次也买了许多乐高，可以打发时间，等小外甥长大了，还能跟着一起玩。 这一弄，就到了晚上，看着微型的儿童乐园，元聿决定不难为自己，还是出门解决晚餐吧。小胖墩下午醒过，吃了奶粉，还在睡，一时半会儿估计不会醒了，元聿放心地出门去了。 他挑了个当地还不错的餐厅，点评app上分数很高，评论区晒的图也表明不是刷的好评，吃之前，元聿是期待的。 本来是抱着品尝的心态，但最后也只是填饱肚子，味道在元聿看来算不上好，但甜点还行，他也不浪费，吃完后，元聿找到一家小便利店，买了好几箱泡面回去。 自己做什么的还是算了吧，末世后期安全区研究院里研制的营养液都比自己做出来的饭菜好吃。 不过该买的东西还是得买，万一找到了可以信赖的保姆呢？元聿抱着这样的想法，将小货车车厢都填满了，又是满载而归。 回到家，东西都没来得及放，就听见主卧里的小胖子哭的震天响，今天出去的时候卧室门没关，元聿赶紧跑进去看情况，伸手将他从婴儿床里抱了出来，摸了摸尿不湿，发现需要换了，再看看时间，还需要给他弄吃的。 元聿翻了老大一个白眼，他这一天事情都没做多少，全围着这小子转悠了。 其实自家外甥并不爱闹，元聿是知道的，他很乖，是个安静的性格，像极了姐姐。 但不知为什么，一到他手上，就嚎得震天响，特别是洗澡，很不配合，给他洗完之后，元聿自己浑身都湿透。 小孩的胖蹄子刚刚将盆子踹翻了，一盆水直接盖在了元聿裆部，天晓得他怎么这么大力气。 给他弄好，元聿才去洗澡，还不敢洗太久，只随便沖了一下，便马上出来服侍大爷。 躺在床上的时候，他还觉得有些不真实，被婴儿身上香软的气息萦绕，此刻的氛围有一丢丢温馨。 元聿这才想到，小外甥还没有名字。 没人给他取名字，洗三和满月也都没办，他的到来是不被期待、不被欢迎的。 元聿起身，从客厅书架上拿来一本字典，放在外甥的脑袋边。 「可别说舅舅剥夺了你的取名权，来，你自己的名字，你自己翻。」说着，就把孩子抱了起来，牵着他的手，引导他去摸那本书。 但两个月的大的孩子能有什么力气，字典看起来比他的脸还大呢，于是乎，他的手指只是轻轻擦过了封面。 倒是他吐的奶喷了元聿一手。 「哎呀。」元聿要疯了，赶紧跑去了厕所洗手。 其实是他抱的姿势不正确，才导致孩子吐奶的。吐奶不舒服，小胖子又委屈又难受，便又啜泣起来。 在卫生间的元聿听到，觉得自己全屋做隔音的决定非常明智。 随手倒了点温水给孩子喝，把这个炸弹稳住后，元聿开始换床单，将脏的丢进洗衣机，再拿床干净的出来铺，元聿跪在床上，努力抚平床单褶皱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一头老黄牛。 定好晚上起来餵食的闹钟，两天一夜没睡的元聿终于能闭眼休息了。 第5章 今天是倒计时最后一天，元聿开车跑得远了些，在普城四周转了转，回到城区，去了药店。 第8页 按照清单上抄写的非处方家庭自备药，清空了货柜。 收银员没见过买药也这么大手笔的客人，但还是没有失态，全程微笑服务，热情的送走了元聿，并没有说欢迎下次再来这种话。 之后元聿没有再出门，陪着自己外甥说话玩耍，等他睡着后，就进到了空间里面。 半个月前放进来的动物们，长势不错，不过元聿并不着急吃，末世前期他还是可以出去搜集的，这些储备物资没必要这么早拿出来。 他整理了仓库，又给蔬菜除了草，最后将成熟的菜蔬瓜果摘下来，部分放进仓库储存，另外一部分被他带了出来。 这些菜不论品种，皆是新鲜水灵，卖相极佳，元聿看着便忍不住口中生津，于是洗了两个大番茄，边整理东西边啃。 傍晚，普城就颳起了大风，与此同时，全球气温开始下降。 元聿怀里抱着暖和的小糰子，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被风吹歪的大树。 所有树叶都往一边倒，树的造型宛如潇洒哥，天上云层很厚，压得极低，这般大的风，用肉眼居然还看不到云朵的移动。 天色如浓墨，众人皆以为这只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并没有过多在意，网络上也只是在说下班下雨又要买伞了之类的话，还有些人欢唿，分享这两天实在太热终于降温了的言论。 小侄儿趴在自家舅舅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轻轻打了个哈欠。元聿摸了摸孩子的背，伸手将窗帘拉上了。 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情景，先是气温骤降，接着下了三天的暴雨，在一个傍晚终于雨过天明，乌云散去却起了浓雾。 是很大的雾，空气里彷佛被注了胶质，能见度不过将手臂伸直这般距离，但恐怖的是雾里的行尸走肉。 浑身泛青，双眼退化只余眼白，指甲和牙齿进化的十分锐利还带毒，肌肉萎缩腐化，身形佝偻，但行动却不受影响，且本能食活血，这种异化的人类被称为丧尸。 丧尸耐力十足，身体强度也比人类高，没有神经，感受不到痛，只要不砍掉大脑，便能继续活动。 雨带来的东西改变了这个世界，雾气让怪物隐匿，危险防不胜防，人类百不存一。 唯一的自救办法就是不出门，但首先要确定同住的没有感染者。 感染者会发烧，有的一睡不醒直接变成丧尸，有的因祸得福成为异能者，也有没被感染的普通人，但若是被丧尸咬住，异化的速度要比初代感染者快得多。 末世初期的丧尸还不是很厉害，他们没有智商，不会开锁和上楼，行动也比较迟缓，只要不被闻到味道，冷静对待，八成是可以活下来的。 外面开始下雨，元聿关掉了空调，温度已经降了不少，他给外甥盖上薄被子，然后打开了室内空气循环风扇，好歹不会觉得闷。 窗帘已经被拉上了，元聿跑前跑后的检查，还上了阁楼查看会不会漏雨，雨水进来就有点糟糕了，他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观察情况，好在施工队拿大钱办良心事，并没有偷工减料。 晚上元聿吃着泡面，家里一时只听得到他吸熘面条的声音，听不到雨声，隔音做得很好，玻璃也厚，要是再不行还可以将最里面这层钢板关上。 安静温馨的家，像一个堡垒，元聿坐在地板上独自拼积木，有一点点无聊，但也不想上网看情况。 这两天还是能上网的，也有电，天然气也能正常使用，但起雾之后就不行了，供电供气系统的复杂程度高，需要人为干涉，丧尸爆发之后便大面积断电，网络和通讯中断则迟一点，但也坚持不了多久。 除了少数地区在官方的庇护下能听听广播外，偏远地方直接失联。 但这些都是身外之物，秩序的崩溃才是大事。浓雾过后，血腥世界露出了尖利獠牙，混乱中，魑魅魍魉横行霸道，将普通人本就艰难的求生之路，直接断绝。 连续两天的大雨不停，许多城市内涝严重，普城这边还好，只有县城中心有积水。 元聿观察着四周，确实没看到有别的住客出入，因为开发商也用的是单向玻璃，他无法确定别的楼栋里有没有住人。 吃了几天的泡面他有点难受，闲来无事便琢磨菜谱，但可能他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天分，出锅的没一道菜能看。 一锅菜，一半已经焦煳，另一半还没熟，最后全被倒进了垃圾桶，元聿还是吃的泡面。 而且，因为最近不能出门，所以角落已经堆起好几个装满的垃圾袋了。 其他时间都在空间里劳作，网上购买的果树苗被他按照教程种了下去，以后水果方面应该可以自给自足，只是没有和平时期这么多样罢了。 空间里种的菜都需要料理，元聿本来是不会这些的，但为了不饿肚子，还是狠下了一番功夫。 也幸亏，他的种植天赋比烹饪天赋好的多的多。 雨渐渐停了，浓厚的云层退开，却依然不见太阳，地平线处能望见一抹深红，隐隐透出不详之意，雾悄无声息地覆盖了大地。 元聿觉得有些奇怪，普城的雾不如上辈子他在苏城看到的那么浓，可他也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 琢磨不来便算了，明天下午雾气就会散，这些天累积的垃圾他要赶紧处理掉，为此，他找出普城的地图，记下了通往垃圾场的路。 第9页 许是这几天降温太突然，大外甥晚上发起了烧，元聿用温度计量了一下，三十七点六度，是低烧，情况还能控制一下。 元聿不敢放松警惕，温度迟迟不退的话，就怕烧成肺炎，可是这个时候，让他去哪里找医生啊。 但小孩子难受，便不停的哭，元聿生怕他把嗓子也嚎坏了，只得抱在怀里不停的哄，一边还给他物理降温。 奶瓶里的水他死活不喝，元聿只好见缝插针，用勺子餵了点温水给他， 时间过去了多久元聿也不知道，小胖子哭累后，趴在他肩上睡着了。但元聿不敢把他放下去，便一直抱着，自己靠坐在床头，偶尔给小胖子擦擦汗。 感受到宝宝额头的温度降下去了，元聿这才松了口气，打开手机一看，居然已经是上午九点半，难怪温度降下去了。 他之前做攻略的时候，在群里看到过别的宝妈发言，说小孩子总是晚上发烧然后白天就好了，但一到晚上温度又会高起来，总是这样反覆，弄得她心力交瘁。 元聿对那位妈妈的心情，此时此刻感同身受。 昨天晚上领教了自家外甥的功力后，元聿也总算是明白之前小孩对他有多客气了，哭的时间一般都不久，更像是提醒他做事而给的信号。 但昨晚不一样，元聿听的头皮发麻，强忍住内心的燥郁照顾，克制着紧咬牙关，才没让情绪攻破理智。 真是了不起，再牛逼的人也被磨得没了脾气，元聿板着脸，给小胖墩换上新纸尿裤。 下午，白茫茫的雾气散尽，天空重新露出湛蓝，可惜是迟到的晴空万里，许多人已经不再需要了。 终于可以出去，元聿带走所有的垃圾，关好门窗，在玄关处观察了一会儿监控，没看到门口有丧尸，这才打开门出去了。 这一栋楼，可能真的就元聿一户入住，他一路走下来，都没听到什么声音。 丧尸是不会很安静的，他们会不自觉地发出「呵呵」声，像是喉咙挤压发出来的音，又像是在肺部拉风箱，尾调拖得长，即使后来进化，能稍微控制住本能，但以异能者的耳力，也能捕捉到动静。 是的，不止是异能者，丧尸们也会进化，他们甚至会进化出一点智力，隐匿起来偷袭、聚集同类或者打不过就逃跑等等行为，变得非常滑不熘手。 元聿不担心，现阶段没有丧尸是他的对手，他的水系异能等级很高，可以转换成冰，攻击力翻了几倍。 到了一楼，元聿才发现自己有所疏漏，自家的门很厚，但最下面的消防通道大门质量却一般，看来他还得找钢板，将这里加固一下。 垃圾场是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从这边过去还挺近的，十几分钟车程，只不过中间要路过一片工业区，到时候可以去逛逛，看能不能搞到钢板。 曾经鲜活的城市，如今一片死寂，也有些自作聪明之人开车出逃，妄想寻求庇护，但这显然不会是好出路。 到处都是怪物，甚至无人区，都会出现丧尸化动物的身影。 元聿开着车路过工业园时，也有因为被丧尸追赶而慌恐的人请求他停下，可元聿怎么会如此智障，他默默加快了速度，将那些烦扰远远甩开。 末世一到，他反而更自在了些，冷漠终于不再被人诟病，因为评判的人都死了。 弱肉强食，丛林法则，想要活命，就得拿东西来交换。 元聿哼着歌，把垃圾袋高高抛起。 开车在周边逛了一圈，元聿最终选择将某个厂房仓库的门给卸了下来。 工业园里大都是服装厂，还有几个快递中转站，元聿逛了一圈，收拾了几个不依不饶跟在他屁股后面的丧尸，取走晶核后，便打算离开。 因为找东西，他的位置很深入园区，这周围明显热闹多了，听声音像是有人在和丧尸捉迷藏，叮叮哐哐的。 元聿无心凑热闹，将车子拐了个弯，准备原路返回，就见前方路口蓦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以及他身后数个亢奋的丧尸。 林昭川觉得自己要死了。 昨晚熬夜冲浪的时候，刷到了丧尸出现的帖子，还有配图，图片拍的很煳，并不能服众。但发帖人态度很坚定，一直在求救，还让别人小心，评论区一片嘻嘻哈哈地玩梗，很多人都在指责楼主为博眼球胡说八道。 林昭川看着图片，心脏一紧，莫名的慌乱侵袭了他，这种情绪突如其来，出于谨慎，他还是锁好了卧室门。 这只是一点小事，但清晨的他，万分庆幸自己的这个举动。 他被一声巨响惊醒，睡眼惺忪抬头一看，久远的木门上，被暴力破开一个大洞，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已经将头伸了进来，鼻尖耸动着，兴奋地朝林昭川嘶吼。 林昭川的大脑瞬间清醒了，飞速思考着脱身办法，那个怪物有着他熟悉的脸，但已经完全失了智。 门阻碍了丧尸的动作，为此，它更加焦躁地挣扎起来，想扑进来撕咬，牙齿间还能看见新鲜血肉，那是被撕碎的身体组织。 林昭川没空想这个怪物怎么来的，他打开窗户，观察距离，然后一咬牙，翻了出去，踩到了隔壁屋的房顶上。 在他翻出去的那一秒，破门坚持不住，被疯狂的丧尸破开了，但林昭川已经脱身，远远跑走了。 事情註定不简单，林昭川的逃跑之路也不顺利，街上到处都游荡着那样的怪物，林昭川只能往偏僻的地方跑，凭着过人的体力，拼命蹬着脚踏板，自行车的链条都快冒出火星子了。 第10页 生死一线之时，林昭川并不放弃，终于，在跑过这个路口时，他的前面出现了一辆车。 * 当刚认出林昭川的时候，元聿有一点惊讶，对方现在形容狼狈，汗水淋漓，完全不復之前的气定神闲风度翩翩。 元聿在留下来看好戏，和马上离开这两个选择中犹豫不决。 第6章 最终结果是a、b选项都被否定，元聿将车开了过去，救了对方。 林昭川坐在副驾驶神情木然，脱困之后，他的四肢正在微微颤抖，还有些发软，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便救命恩人道谢。 他的声音沙哑，说完就止不住地干咳，元聿听得烦，递给对方一瓶水，又收穫了感谢。 事情的发展总是这么令人意外，元聿本来打算离开，毕竟家里还有个小孩子在等他，打方向盘的时候却倏地嗅到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这让他瞬间改变主意，做了一回善事。 听到林昭川的道谢，元聿板着脸，不发一言，他更在意对方身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之前离得远，对方穿的也是深色衣物，没看出来他已经受伤，现在知道了，可对方也上车了，何况后面一堆丧尸追车，元聿有些无名火气，懊恼地将汽车加速。 异变了无所谓，但血弄到车上很难洗啊。 车内的空间一时安静下来，元聿熟练地往空旷地方开，七拐八拐后，屁股后头的丧尸被一一甩开了。 因为这一突发事件，耽搁了些时间，重新回到住处的时候，天色已晚。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元聿停下车，但并不急着下去，林昭川便也没有动。 「是翻墙的时候，被挂的，也有摔的。」林昭川拉开袖子，展示伤口，示意自己没有撒谎，也是让对方放心。 「没有那些怪物的血，我跑的很快，他们没有碰到我。」伤口颜色很鲜艷，血肉煳在一起。 林昭川又恢復了之前温和的样子，说起这事时也很淡定，彷佛没伤在他身上。 根据短暂的逃生经验，林昭川推断出这应该是会传染的，且对方有很强的攻击性，所以他这一路都很注意。 元聿垂眸看着，心里算是有数，普通人接触丧尸病毒后异变很快，不至于等到现在还没事，而且被丧尸咬过的血肉，创口是发青发黑的，显然，对方说的是真的。 「下车吧，去我家，我们聊聊。」元聿心怀不轨，他救人是有目的的。 林昭川有些不明白，但现在他对元聿印象极好，当然是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在人全部下车后，元聿便将车子收进了空间里，林昭川是背对着的，什么都没看到，元聿快步走到他的前面，将消防门打开了。 他把锁全换了，钥匙也装在身上，除非直接拆掉，不然没人能随意进出。 林昭川对于此举有些不明所以，但现状不适合多言，便只是沉默地跟着，在对方锁门的时候，他从门缝中没有看到外面那辆车。 奇怪的事情太多，林昭川更加小心了，他将疑惑深埋心底，装作从未发觉。 两人进了屋，元聿先是去卧室查看外甥的情况，小孩子软绵得像一朵云，睡得很香，摸了摸额头，温度也算正常，便放下心。 林昭川赤着脚站在客厅，他身上泥泞和着血水，便没有依循元聿说的去坐沙发。 屋子布置得很温馨，林昭川维持着礼貌，没有多看，哪怕他现在状态很糟糕，也并不打算因此失去分寸。 元聿出来时，就看到对方站在灯下望着自己，很是规矩，没有乱跑乱摸，像训练有素的犬科动物，莫名乖巧。 不得不说，这种末世求生中不必要的素质，在此刻很好的取悦到了元聿，他决定给这个人多一些耐心。 「你先去洗干净吧，洗完再说。」元聿递给对方一套未拆封的新衣服，「卫生间在那边，衣服你随手洗一下，放进烘干机，马上就可以穿。」 林昭川接过，他在心里已经确定对方是对他别有所求了，只是猜不到哪方面，没有谁会这么好心的，在这个特殊时期。 今天逃命的时候，林昭川已经体会过人情冷暖了，没有人帮助他，一个便利店老闆看到他跑来便关进了门，里面的人都不让他进去，还吵着让他滚远点。 林昭川算是个好人，帮助他人的事做了不少，但那只是他对自己的道德要求高，不是傻，也不是没有自尊，于是，在感受到别人的排斥的时候，他转身就离开了。 可现在，有人救了他，还给他衣服换。 就算猜到对方对他许是别有企图，林昭川也隐约持着接受的态度，潜意识里，他莫名信任对方。 元聿在林昭川进卫生间后，就用消毒液兑水把地拖了一遍，那个人的脚上也出了血，地面上因此留了一串暗红印子。 拖完地，他从柜子里拿出了医药箱，又翻找出一双新拖鞋。 多加了一个人，物资便有些不够用，看来只能日后慢慢补充了。 元聿在心里盘算着，反正这段时间自己是绝不能出去，他要留下来观察这傢伙，发现不对劲就及时止损。 人总是多疑且矛盾的，一方面相信自己的选择，另一方面又担心遭受矇骗。 他救回来的这个人，要是没猜错，职业应该是个医生，什么科看不出来，但在末世，知识分子算是稀缺资源，更何况，对方本来就是一个好人。 第11页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不要找对你好的人，要找本来就很好的人。元聿坚信，人的善是与生俱来的，没有就是没有。 元聿将奶粉弄好，塞到外甥手里，这时，卫生间的门正好打开，他便转头：「医药箱在沙发上，你自己上药吧。」 「好。」林昭川有些窘迫地扯了扯衣摆，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不过元聿注意到了：「怎么？是有什么不方便的要我帮忙？」 「不，我只是觉得有点紧，这件衣服，太小了。」林昭川穿上元聿准备的拖鞋，「这个拖鞋也小了。」 「啊。」元聿走近了打量，这才发现对方的个头要比他大上不少，宽肩窄腰，露出来的胳膊上，隆起的肌肉形状优美，应该是有经常锻鍊。 之前林昭川状态狼狈，他便下意识忽略了这些，现在想来，既然对方能从丧尸爪下逃走，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 元聿沉吟片刻，耷拉着眉眼问他，「你多高？」 「187。」 得到答案的元聿有些嫉妒，他拿的是自己的尺码，看着林昭川这么一个大个子缩在里面，心里有些微妙的不爽，但还是进房间给他找去了。 这还是他给外甥准备的，因为不知道外甥长大会多高，所以他把码数都买齐了，这个时候，便派上了用场。 林昭川脱了衣服，坐在沙发上给自己上药，他的动作还算熟练，没有不协调，元聿看了一会儿，问他：「你是医生？」 「对，外科的。」 「我们做个交易吧。」元聿稍微坐直了些，林昭川抬眼看着他。 「以后你带孩子，我负责你基本生活。」元聿指着主卧，「在高铁上，我看你很会哄，所以就用这个来做交易吧。」 林昭川盯着眼前的这个人，思考他这笃定的态度从何而来，气候突变怪物出现，但现在人类的生存并没有很艰难，指不定马上就恢復正常了啊，他为什么说以后。 想是想不出答案的，林昭川便直接问了：「为什么你会这么确定，人类以后基本的生活会受到影响？」 「你没看手机？」元聿反问。 「逃的时候没带出来。」林昭川身上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一穷二白。 「这次突发事件的范围是全世界。」元聿心中有数了，「初代病毒的感染是随机的，也就是说，众生平等，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你可以猜到吧。」 网上当然没有这些，只有一大堆求救贴，元聿为了让这位医生不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挑选着说了未来才知道的事情。 林昭川沉默了，不知作何表示，但若真如元聿所说，那他留在这里，确实是基于现状最好的选择，对方手上明显有许多筹码，他没有浪费时间纠结，答应了元聿的交易。 伤口处理好后，新衣服也烘干了，林昭川穿好衣服，就正式上岗。 他们刚刚交换了姓名和基本信息，彼此之间有了大概的了解。 林昭川不是儿科，所以他需要元聿找些专业书籍来学习补充。 他带孩子的能力是练习出来的，在福利院长大，大一点的孩子会帮忙带小孩子，分担工作人员的压力，这是生存之道。 现在也成了他的生存手段之一。 晚餐是泡面，林昭川吃得很满意，他一天都在东躲西藏，肚子早就空落落了，现在能吃点热的，已经很满足了。 吃完便该休息了，因为脚上有伤，林昭川走路一瘸一拐，但还是先跟着元聿去看小孩。 比起之前在高铁上的第一次见面，如今小孩的气色算不上好，即使是睡着，也能看出来。 毛髮凌乱，额头渗汗，脸颊发红，眼角泪痕明显，嘴唇略干，周围还有一点奶渍没洗干净，睡梦中小身体不时扭动两下，嘴里还会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由此可见，睡得并不安稳。 林昭川伸手试了试温度，感觉不太出来，便用了测温枪。 还好，温度不高，但还是需要物理降温，林昭川转头看着元聿，欲言又止。 他算看出来了，对方是真的不会照顾人，这才一个星期左右，小孩就变成这般模样了。 「你住这边，他昨晚有些发烧，所以需要多注意一下。」元聿看出对方眼神中的谴责，莫名心虚，下意识摸了摸鼻头。 主卧被元聿让给了林昭川，以后晚上就由对方来看顾小孩了，而他则搬去次卧，洗漱完，就开始铺床，次卧和主卧差不多大，因为没多少生活用品，所以显得空一点。 他把自己的东西搬过来，又给林昭川添了些新的私人用品，收拾东西的时候，元聿嘴角克制不住的往上扬，他已经很久没睡个好觉了，这段时间过的比杀丧尸还要难受，而从今晚开始，他就解脱了，这叫他怎么能不高兴！ 元聿也不怕对方拿宝宝来要挟自己，要是嫌命长大可试试，反正到时候吃亏的，不会是武力值高的自己。 愉悦的心情，即使闭上了嘴巴，也能从眼睛里冒出来，林昭川总算看到这人除了阴沉厌烦以外的第二个表情——因为脸部扭曲而显得有些变态的兴奋。 第7章 元聿这几天过得很舒服。 新加入一位成员并没有带来什么矛盾，大家都很客气，社交距离保持得恰到好处，各做各的事，不越界。 而外甥的取名仪式在林昭川的帮助下，顺利进行。 第12页 小孩翻了个「圆」字出来。 「元圆？这个名字不错。」林昭川抱着兴奋的小胖子，掐着嗓子夸奖他，「哎哟宝宝真棒，会给自己取名字了呢。」 一旁的元聿只觉得大家不是同世界的人，与此同时还有丝丝不解，三十岁的男人了，居然还学小孩子说话。 他也是最近才知道，林昭川居然是个博士，学歷这么高，看来以后小孩的教育问题也不必担心了。 元聿啃着番茄，看着一大一小玩闹。 小孩子很高兴，笑个不停，圆圆的眼睛成了弯月，干净无瑕的眼珠星光点点，林昭川抱着他，嘴里不停发出怪音逗他，有时候也会做鬼脸。 因为有林昭川在，小孩子最近的状态好了许多，毛也不炸了，袜子也不再是鸳鸯色，衣服穿得服帖，没有翘角或者捲起一大截，皮肤变得更嫩，精神也好。 以前跟着舅舅，除了吃就是睡，没什么别的活动，孩子被养得呆呆的，林昭川这才接手几天，小孩就恢復了灵动，活泼了许多，也没再大哭，因为林昭川总是很及时发现他的不舒服，然后马上调整过来。 元聿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比自己要尽心，而且脾气温和。 以往元聿每次打理小孩子，总是会控制不住情绪，搞得最后还要哄一把自己，但林昭川显然心智更成熟，情绪稳定耐心十足。 就连他自己，也在林昭川的影响下，不知不觉变得放松自然了些，起码与人交流不会紧张了。 「其实，要是没有丧尸这回事，你会成为一个很好的父亲吧。」 元聿鬼使神差地感嘆，话音落地，才反应过来自己脑抽了，但也没纠结，说都说了，而且他确实是这么想的，比起元父，林昭川才有一个合格父亲的样子。 「啊，这个恐怕做不到。」林昭川挑了挑眉，像是有些惊讶元聿的评价，但情绪很快便消失，抱着孩子坐到了元聿旁边。 「为什么，我觉得你脾气很好，起码比我好。」元聿以为他在谦虚，但谦虚过度就成了炫耀，他希望对方不要这么做作，否则他会忍不住自己的之力。 但林昭川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成为一个负责的父亲，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只是，我根本不会有孩子。」 惊讶的人就成了元聿，他看着对方完美的倒三角形身材，眼神中不免带出一丝怜悯。 「你想什么呢。」林昭川注意到了，无奈地笑笑，却没有接着往下说了，因为再解释，就脱离了正常的社交话题。 到中午吃饭，元聿泡了两桶面，还各加了一个水煮蛋。 林昭川将睡着的元圆安置好，回到餐桌上，看着连续吃了好多天的泡面嘆了一口气。 「我看到冰箱里有很多菜啊，为什么要餐餐吃泡面？」 中餐晚餐吃泡面就算了，他这几天连早上吃的都是泡面，已经腻味了，而且明明有很多菜。 「我已经在努力了，你再等个把月，我就能学会炒青菜。」元聿埋头嗦面。 林昭川的表情一言难尽，嘆了口气：「算了，我来做吧。」 「？」元聿抬头看他。 林昭川从冰箱里拿出青菜，清洗干净，下了锅。 看那熟练的动作，元聿就知道对方是个有真材实料的，没一会儿，就闻到了菜香。 元聿从来没觉得清炒蔬菜也能这么香，一时之间，泡面再也吃不下去了，他好想念大米饭的。 末世中，元聿只需要提供食材，队伍里会有专门的人做饭，所以他一直都是个家务白痴，只是学会了料理自己。 林昭川腰间繫着围裙，带子将他腰臀线条勾勒出来，肩背宽厚，手臂肌肉绷紧，明明只是炒个菜，却能感受到他身体里的，与平常温和外表不一样的东西。 真是莫名的有吸引力，元聿默默盯着，不知怎的竟转不开眼。 等到再回神，发现林昭川已经端着菜上桌了，元聿看着油亮翠绿的小青菜，将刚刚的一切抛在脑后，他叉了片叶子塞进嘴里，吃得直点头。 是超越泡面的美味。 好久没吃到健康的油水了，身体也在迫切地渴望着。 林昭川解开围裙放到一边：「今天就先这样吧，面都泡了不能浪费，以后做饭也我来好了。」 「可以，需要什么跟我说，我出去弄。」元聿毫不客气。 林昭川想了想，其实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没发现有什么缺少的必需品，但有东西，他需要亲自去拿。 「下次要是条件允许，带我一起出去吧，住处有些东西需要拿过来。」 元聿可有可无的点头，虽说是个普通人，但并不孱弱，带出去跑一趟也无所谓，何况，对方做的菜，很合口味，元聿再一次满意自己的选择。 晚餐林昭川做了糖醋排骨并两个素菜，元聿吃得喷香，添了两碗饭，还觉得不够。 林昭川倒还好，他吃的泡面真没元聿多，因此也并不迫切。不过看着元聿这般表现，心底下也是松了一口气，起码现在，元聿还是和气的。 这些天，末世混乱已经初现端倪，抢夺和欺凌事件多了起来，元聿偶尔出去添补物资的时候，也能感受到，来自暗处不怀好意的窥探。 因为有所顾忌，元聿便将此事跟林昭川说了个清楚，希望对方能明白并多加注意。 第13页 林昭川知道好歹，他对现在平静的生活很满意，如果有人来搞破坏，那他肯定是站在元聿这边的。 「他们知道我们住这儿吗？」饭桌上，林昭川抱着小孩问道。 今天的元圆有点难缠，非要人陪着玩，一放下就嚎，只是干打雷不下雨，但为了不闹出噪音，林昭川和元聿只好轮流抱他，以期能完整吃顿饭。 元聿快速扒饭，三两口吃了个干净，就把小胖子接了过来，看着林昭川吃。 「我连车子都没开了，应该没发现吧。」这两天是大晴天，温度有些许上升，但还是适宜，于是家里也没开空调，只是两个大男人怕热，在客厅放了个电风扇。 「要不你最近别出去了。」林昭川毕竟是和平时期成长的道德标兵，他对于这种事情，除了报警，再没有任何有效措施。 但元聿不一样，摸爬滚打十数年，他没把人命看得很重要，再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放心，我有办法对付他们，你在家小心些就是了，别出门。」 翌日，元聿吃过面条就打算出去，临走前，林昭川递给他一个清单。 「我打算把冰箱里的肉卤来吃，这样可以放久一点，纸上是香料名字，你看看能不能找一些回来。」 「好。」元聿背着双肩包，接过纸条装进口袋里。 林昭川看着对方稚嫩的肩膀，微微拧眉，毕竟相处这么多天，就算明白对方是有手段的，但还是忍不住为他担忧。 他觉得元聿只是个别扭缺爱，内心敏感的小孩，再厉害也只是单枪匹马，而对手是狡诈阴险的怪物团伙，根本就不是一个体量的。 但又没有立场去阻止对方，他现在还要仰仗对方生活呢。 在心里长嘆一口气，林昭川捏着元圆的小胖爪子，左右摇摆两下，跟元聿再见：「拜拜喽小元的舅舅。」 元聿觉得对方好幼稚，无语的点头关门离开了，元圆也不是很配合，撅着嘴挣扎，想摆脱林昭川的控制。 「好了好了。」林昭川看元聿离开，便放开了元圆的小胖手，温声安抚他。 元聿走到楼下，确认四周无人才往城区去，林昭川需要的东西，估计得在菜市场才能找全。 从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对方是个很注意生活情调的人，除了照顾孩子之外，又接手了家里所有的家务活并打理得井井有条，是很专注的投入。 和元聿做家务不耐烦的态度截然相反，林昭川完全是在享受这些事情，而且，还有一点强迫症和洁癖。 所以，在看到元聿将抹布错当成洗脸巾煳到元圆的脸上时，林昭川瞳孔疯狂地震，剩下的事，顺理成章，元聿乐得当甩手掌柜。 元聿在路边捡到一辆自行车，抬腿跨了上去，汽车的目标太大，为了不暴露自家位置，这两天他都是步行，倒是不累，只不过在路上耗费的时间就长了，现在捡到一辆自行车正好。 城区人口密集，丧尸也会多，但在元聿眼里有些不够看，他上辈子逃避现实跑到苏市，丧尸爆发后，密密麻麻的一片，仿若蜂群，闻风而动，堵在酒店门口，腐臭味沖天，各个面目全非惨烈无比，后来玻璃碎裂鲜血飞溅...... 想起过去，元聿心里憋闷，索性站起来将车子蹬得更快。 四周的房屋越来越多，街道变得拥挤，元聿将自行车丢在一边，随手解决掉扑上来的丧尸，便进了菜市场。 这些天，已经有人意识到自己的与众不同，聚集了一大群人，有组织的清理丧尸，然后吸纳倖存者，城区好像变得井井有条起来。 原先的制度消失，新的规则诞生。 末世里有许多这种小团体，也确实也庇护了一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但更多的是奴役作用。 直到后来大型安全区建立，普通人水深火热的境遇才得到改善，有些异能者团队也投奔了安全区，但也有拒绝的，可随着后面资源越来越少，异能者的生存也变得艰难起来，然后就诞生了一个新的东西，异能者僱佣队。 异能者受安全区僱佣，双方在互相有所需求的基础上，进行交易。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是为时尚早。 菜市场里小摊晚上收摊，所以表面没有留下东西，店里卖的都是些能存放的，大门已经被破开了，想必是有人进去搜集过。 元聿从别人破开的洞钻进去，里面很暗，看不清楚东西，香料散发出特殊味道，有点刺鼻。 他打开手电，这一方天地被照亮，东西被翻得东倒西歪散落一地，能吃的都被搜罗走了，香料这种小众作用的还在，只不过被混杂，元聿也分不清楚哪些是林昭川要的了。 也不纠结，打开背包，直接装满，他不认识但有人认识，反正现在都没事做，让林昭川自己去分类吧。 第8章 回去没有走来时的路，元聿拐了个大弯，专门从之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路过。 普城的势力，据他所知，应该有三到四个，最大的势力选地比较偏僻，聚集在农村，有地有粮。 从选择居住地这一点来看，他们领头的是个有能力的人，还比较智慧宽和，有一定的经营规划，普通人有不少选择投奔他。 剩下的团伙都在城区活动，成员都是异能者，及其家属，末世前本来就是好兇斗狠之徒，平常欺压邻里，做尽偷鸡摸狗之事。 第14页 现在世界异变，秩序不再，城区资源少，丧尸多，所以不同团队之间，鸡声鹅斗不断，但在吃散户这件事上是通同一气的。 元聿就是散户，而且是已经被盯上的。 他也不打算躲，今天还专门送货上门。 屋子里的一家几口正吃着午餐，气氛热闹欢融，就被不速之客踹飞了门。 元聿站在门口，抢先将坐在外边的人杀掉。 尖锐的冰棱破体而出，穿胸而过，寒气裹挟着腥气，破碎的血肉鲜红，刺痛了对面一群人的眼睛。 「@#￥%，我要你死。」尖叫声中怒气满溢，屋里的人骂了两句脏话，举起凳子就要往元聿头上砸。 元聿不傻，脚步一转，就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里面的人以为他要跑，连忙追了上去，却不知已然中计，毫无防备之下，就被钢管敲了脑袋，然后被冰封住五官，抑制了唿吸。 事情结束的很快，元聿下手狠辣，毫不留情，连尸体都被他破坏掉，免得招来丧尸，拿走了所有物资，将门锁好后，元聿便离开了此处。 三个小团体已经被灭掉一个，剩下两个应该会安分一段时间，元聿回到住处，想着下次便可以带林昭川出去了。 门边传来一阵响动，林昭川放下手中的书，暗自将肌肉绷紧，还好进来的是元聿，可他却更加惊诧。 「你这是....怎么弄的？」林昭川站起身，表情愕然。 元聿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原来是在了结第一个人的时候，离得近，身上不免被溅了几滴血。 「没事，收拾了几只小老鼠。」他将门关紧，放下背包，「你要的东西。」 元聿的表情平静，可林昭川还是察觉出他话里的轻慢与不屑，再联想到之前元聿提过的......像是猜到了什么，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元聿的目光有些意味不明。 青年皮肤苍白，连嘴唇也不见多少血色，凤眼被头髮半遮，显得有些阴鸷，身姿挺拔，站在餐桌边，也朝他看着，乌黑的眼珠幽幽，配合脸上干涸暗红的血滴，分外妖异，并着些不容他人置喙的偏执。 林昭川在对视中，率先后退了一步，把背包从元聿手中拿了过来：「先去洗澡吧，饭已经好了，洗完再吃。」 元聿眸光闪烁了两下，转身进了卫生间。 林昭川听到关门的声音，停下手上查看的动作，有些挫败地嘆了口气。 是他错估了别人，之前以为元聿只是一个别扭小孩，原来，错得离谱。 卫生间的元聿对着镜子洗干净脸，站到了花洒下面，脑中也在想着之前那一幕。 要是他没感觉错的话，林昭川好像是有点不认同自己这么做的，他一贯温和的眼神带着不贊同和责备，貌似还有些其他的情绪，但那不重要。 他无论做什么都不需要别人的同意，元聿轻蔑地「嗤」了一声，有些瞧不起林昭川的多愁善感。 经过这些天的接触，他也知道对方是个单纯的老好人，但这类人往往执拗，要是敢插手自己的事...... 他在脑中过了一遍，要是出去之后，对方要仗着年龄大对他进行说教，他就在那张惯常假笑的脸上，狠狠来个一百拳，让他知道知道谁才是真正当家作主的人。 哼，元聿把脏衣服用力扔进脏衣篓，便握紧拳头出去了。 但元聿从没想过要把林昭川赶走，开玩笑，找个会带孩子的医生多难，更何况对方做的饭真的很合元聿的口味。 林昭川不知道自己在无意中达成了「抓住男人的胃」的成就，也不知道元聿正握紧双拳蓄势待发，他已经调整好心态，专心摆盘，在元聿出来时还关切地问他有没有受伤。 这种反应，倒是让元聿有些另眼相看。 直到这一顿饭吃完，元聿也没听到不爱听的话，他有些狐疑，但也不纠结，自己回到房间去补觉了，林昭川在他回房间后，开始收拾屋子。 看到脏衣篓里元聿换下来的衣服，敛目犹豫一番后，还是拿出来，用手洗干净了。 元聿还是第二天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林昭川洗净烘干了，不止如此，更是被叠好放在了床边。 以往虽然家务活是林昭川做，但偏私人的还是各打理各的，比如洗衣服，和叠衣服。 元聿觉得有些不自在，那种紧张感又来了。 「你帮我把衣服洗了干嘛？」本来是理直气壮地质问，但说出口气势就莫名低了一头。 「啊，不好意思，我看你好像有些累，顺手就帮你洗了。」林昭川笑容和煦，他正在给香料分类，被打断也没有生气，反倒说起了另一件事。 「水好像没了，是要停水了吗？」 「不是，应该是我忘记加了。」元聿摆摆手上了阁楼，打开储水箱的盖子一看，果然见底了，连忙抬手施展异能，掌心源源不断冒出水往里涌去。 家里除了马桶，其他用水的地方都是连的元聿自己准备的储水箱，平时他只需要注意不让水箱空着就可以了，但是这次居然忘记了。 平静的生活会消磨人的所有性格，还带着欺骗性。 为了不被消磨，元聿连续好多天都是早出晚归，精心布置的家他却只是睡上一觉，真正享受到的是林昭川和元圆。 意识到这一点后，元聿有些不甘心。 「你今天要跟我一起出去吗？」吃早餐的时候他问林昭川。 第15页 「好啊，可以带我回一趟之前的家吗，我有些东西想带过来。」 「可以。」 饭后，林昭川将元圆哄睡着，便换了衣服跟元聿出门。 这次是开了车的，因为元圆一个人在家，所以要速战速决。 「我家在工业园附近，是个福利院。」一路上，林昭川都饶有兴致，看着窗外发出感嘆，「没想到真的变化了不少。」 可当距离越来越近时，他却渐渐沉默了。 「差不多就是这里了。」 「那好，我们步行过去。」元聿将车锁好，跟着林昭川往目的地而去。 福利院的建筑很有年代感，红砖小楼，墙上的每一寸都在书写着歷史的厚重感。 担心有丧尸，元聿让林昭川不要离自己太远，同时他也在观察四周。 实在是有些好奇，这样的地方，也能养出林昭川这般人物。 一路走来很平静，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林昭川悄悄松了口气，他怕见到熟悉面孔的丧尸，福利院里都是或可怜或善心的人，结局如此悽惨，林昭川喉间酸涩。 但好在上天不忍再为难他，直到拿完东西离开，也没有碰到突发事件。 元聿也看到了对方的房间，破了个窟窿的房门，和沾满血迹的玻璃窗，很容易就推测出那天林昭川的遭遇。 而对方也有些沉默，拎着收拾好的行李箱说可以回去了。 坐在副驾驶，林昭川翻看着自己的证书，感嘆世事无常。 「我这次是专门请假回来给老院长过生日的，也是为了给他看这些荣誉。」 许是故地重游让他心旌摇曳，林昭川罕见地抛却了分寸，逾矩提起了自己的从前。 「老院长学识渊博，他在退休之后跑来接手这个福利院，我能有这些，都是受他教导的。」 想要鸡窝里飞出金凤凰，有多难？林昭川试过，很难很难。 他不敢做错一件事，因为没有试错的成本，为了减少杂念与开支，他没有任何爱好，整日埋头苦读，朝着目标毫不松懈。 福利院的资金有限，不是每一个聪明的小孩都能修完学业，林昭川对此心知肚明。 对于他来说，只有得到第一才会有继续的机会。 元聿一反常态，耐心地倾听，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世界，竟还有人需要靠着别人的捐赠来维持日常生活，要知道，即使在末世，他最狼狈的时候，也还拥有着异能和一片空间，而林昭川，到现在都没有觉醒异能，只是个普通人。 这么一对比，元聿觉得自己就没吃过苦。 就这么说了一路，回到家后，林昭川较之往常有了些改变，倾吐后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笑容里兑了点真心。 「现在倒好，这些都没用了。」他半开玩笑的，将一堆红色蓝色丝绒封面的东西塞进了箱子底。 元聿看着对方脸上苦涩的笑，只觉得林昭川是难过的，这他心里蓦然也有点闷。 雁过留痕，风过留声，大势之下，他们维持现在这般就很好。 第9章 日子还得继续。 今天林昭川突发奇想：「你说，房子后面那一大片荒地，我们给种点花怎么样？就随便撒点籽。」 元聿正斜斜躺在沙发上，像没有骨头一般，看着之前下载的综艺节目，听到这个话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漫不经心道：「你要是不怕惹来麻烦，种也可以。」 林昭川仰头琢磨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过了一会儿，又抱着睡觉醒来的元圆坐在沙发上。 「元圆百日还没到吗？」林昭川看着日历，又数了数，觉得日子不对，眼神扫向一旁慵懒的元聿。 被这么盯着，死人都得有反应，元聿无奈地放下平板，诚心道歉：「对不起，我一不小心就给忘了。」 林昭川的眼神瞬间充满谴责，就连他怀里的小胖墩，也像是听懂了一般，朝自己舅舅嘟起了嘴。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要是想，可以补办嘛。」元聿心有点虚，想当初，他在心里几番鄙夷元父做派，结果现在走了他的老路，男人，果然都会犯同一个错误。 「那你抱着，我去弄点好吃的。」林昭川将小孩塞给元聿，自己系上围裙进了厨房。 小胖子脱离了舒服的怀抱有些不高兴，一个劲的闹腾，也不哭，但就是一直在「咿咿呀呀」。 元聿听不懂「婴语」，直觉他应该骂得很难听。 他向来不是忍气吞声的人，眉毛一竖，便还了回去。 「你这个小胖子，你知道你有多胖吗，啊，你还会拉很臭的臭臭，你就是个臭宝知不知道......」 客厅里的动静不小，传到厨房里，林昭川已经笑弯了腰，元聿偶尔还是很可爱的，却不自知。 这顿中餐格外丰盛，居然有三菜一汤，其中三菜还是两荤一素。 要知道，就算元聿有空间，能种菜，能储存，但也是不能放肆享受的，否则迟早坐吃山空。 「太奢侈了。」元聿提着筷子，有一种受宠若惊无从下手的感觉，同时，他也有着深深的疑惑：「你做这么多，元圆他又不能吃。」 所以我们到底是在庆祝什么？ 林昭川倒是很淡定：「自古以来不都是这样，洗三满月婴儿也不能吃，大人还不是会庆祝？儿童节还要表演节目呢，我们好歹没让他起来跳舞。」 第16页 这顿饭氛围很好，隐约有着家庭亲人之间才有的放松，于是一不小心，两人都吃撑了。 元聿摸着自己的肚子，很满意，林昭川则是表情凝重。 「你怎么，肚子痛吗？」 「有点不好。」林昭川有些懊恼，「最近日子太舒服，自我要求有些松散，我的腹肌快消失了。」 元聿的表情僵硬，斜撇了林昭川一眼，摸不准对方是不是在凡尔赛。 「你要那么好的身材干嘛？」 「最开始只是想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有时候一场手术做一天，总不能半路喊停吧。」林昭川将碗筷收进洗碗机，「后来就是习惯性地想做到最好。」 哦，元聿懂了，林昭川就是习惯性地卷，跟竞争无关，只是在高压状态下待久了的下意识反应。 男人心海底针，元聿也不甘落后，单方面的开始了较量，想要在身材塑造一道上将林昭川超越。 于是，在休息了一下之后，元聿就开始做伏地挺身。 林昭川的健身计划已经规划好了，见元聿做运动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给他腾出了位置，自己则是坐在餐桌上画日历。 他发现元聿这个舅舅心大的很，估计连元圆的生日都忘了，无所事事的生活很容易就失去时间概念，所以林昭川打算将以后的日历全部画出来，有时间计量，生活才至于不浑浑噩噩。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实在是没事干了。 元聿偶尔还会出去两趟，林昭川可是除了带孩子就是做饭，可不得给自己找事做，来打发漫长时间么。 元聿每次出去后回来，都会给林昭川讲一些外面的情况，让他充分了解一下末世，次数多了，林昭川全当听书，还是恐怖悬疑风的，劲爆刺激。 但外面的生活确实是水深火热，丧尸多的地方，生存压力大，很少有单独行动的人，异能者集体抱团，危急之时求生欲望最盛，安全区的简易版已经快成形，多是和军方合作，以求冲出包围圈。 上辈子，元聿就是这其中之一。 这辈子没有他，事情也并未发生什么变化，倖存者团队纷纷往偏僻的城市迁徙。 就连本来就偏僻的城市，也有相互流动的倖存者。 普城最近来了一个新的异能者团队，十五个人，勉强够看，只是好巧不巧，他们选择的落脚地也是这片刚开发的楼盘。 元聿默默拿出望远镜观察着。 那群人没有选择电梯房，可能是之前在电梯房里被丧尸堵住留下了阴影，他们选择了更为开阔的空间，就住在商场里面。 元聿所在的这一栋也被否决了，当时，对方领头的男子摇了摇头，然后一群人就离开了这边。 居高临下，元聿占着地利观察他们，这边的楼被前面的挡住，是很好的位置，被发现的可能性不大。 元聿觉得这只是个小城市，想必对方应该很快就会转移阵地，不会过多停留的，谁知道第二天，他们竟然开始圈地种菜。 「他们不长脑子吗？」元聿气愤，双方住的那么近，动静搞得这么大，被盯上万一连累他怎么办。 「也有可能看到他们人多不敢过来。」林昭川将衣服从烘干机里取出来整理，他的立场向来是以和为贵，「要是你想知道更多，我可以去跟他们交流，帮你打听。」 元聿无情打破他的幻想：「你目前仍是危险分子。」 林昭川：.......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没取得室友的基本信任。 所以，一旦立场有所冲突，都还是要听元聿的。 林昭川不想这些了，他拿着书，去厨房琢磨元圆的辅食。 元圆已经四个多月大了，到可以添加辅食的时候了，这个月份能吃的东西不多，基本以稀软、易吞咽和易消化的流食为佳，如米煳、蔬菜汁、水果汁等。 元聿之前准备了辅食机，林昭川正在尝试制作米煳，大米之前就已经浸泡好了，林昭川将其捞出来，放进辅食机里面碾碎。 虽然标籤上有写静音，但是研磨过程中声音还是不小，怕元聿被噪音刺激到，林昭川将厨房的门关上捣鼓。 最终炖了三碗米煳，端出来后才看到元圆已经醒了，被元聿抱着，睁着一双写满渴望的大眼睛，巴巴望着林昭川。 也不知是为什么，元圆很喜欢林昭川，一看到林昭川腿脚就开始不老实，乱蹬乱踢，闹着要对方抱。 元聿虽说很想甩掉这个包袱，但看着此情此景，也是很酸的。 林昭川长袖挽起，结实的胳膊，肌肉微隆青筋毕现，轻柔地将胖娃娃抱在怀里，他的手掌宽大，轻而易举就能稳稳托住孩子的背部，另一只手舀了一小口米煳，搁在碗边等温度差不多，才送到小孩子嘴边，整个过程游刃有余。 元聿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林昭川特别吸引元圆注意的根本原因，或许就在于那两块，宽阔厚实紧緻有力的胸大肌 。 「噗嗤。」元聿忍不住，被自己的脑补笑出声，而且还止不住，人都快抽过去了。 林昭川正餵着元圆吃米煳，被元聿笑得有些头皮发麻，不解地看了看笑到捶地的元聿，却又马上转头接着餵食，因为小的太馋，一个劲伸头去够他手上的勺子。 林昭川怕这孩子跟着他长成长颈鹿。 这是第一餐，林昭川没敢给元圆吃太多，剩下的米煳都倒进了自己的碗里，他节约惯了，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不觉得有什么。 第17页 元聿一口气将碗里的东西喝完，确认米煳不是他喜欢的东西，这种味道寡淡口感绵软的食物，他欣赏不来。 「我们以后早餐就吃这个吗？」 「当然不，这次是我没把握好量。」林昭川吃完，又去下了面条。 毕竟两个大男人，光吃煳煳可不够。 吃完饭，元聿又用望远镜去观察对面那群人，十五个异能者里，有空间系和木系异能，元聿看到过他们使用，其他人的异能属性，暂时看不出来。 因为家附近有这群人，元聿几天都没出门，不然仅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在家里，安全性将大大降低。 林昭川的日历已经画到了五年后，其中特殊的节日都被一一标註，类似元圆的周岁、传统节日中秋除夕等等，元聿好奇时看过，日历画的清晰线条笔直，日期底下的字工整，写得格外像印刷出来的。 对此，林昭川的解释是，当初没钱买字帖，所以是照着语文书上练的。 有了日历真的很方便，元聿当时就把大脑清空了，看日历上林昭川划的斜槓就知道今天是哪一天了，生活又了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元聿：原来有奶便是娘？ 第10章 自从上次林昭川发现自己腹肌快消失了之后，就为自己制定了严格的健身计划。 元聿对此发出疑问：「没有器材也能练成这样吗？」 他接触的圈子里，没有只靠做地板动作就练习的，都是请私人教练上私教课，还要再加上健身房。 而他上辈子结实的体魄，是从危机里杀出来的。 「当然可以，我又不是练了去参加健美比赛的，不用那么专业。」 林昭川说着就慢慢做了几个伏地挺身。 可能身材是天生的吧，本就很完美，林昭川的练习更加突出了线条，就像是在天然美玉上进行了独具匠心的雕刻，清纯褪去，美得更加直接锐利，充满侵略感。 元聿在一旁抱臂看着，目光不自觉就一寸寸扫过了林昭川全身，等反应过来不妥，他又下意识做了个吞咽动作。 ......见鬼，元聿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他转身去餐厅灌了一杯水。 凉水入肚，脑子总算是清醒了几分，随后便又意识到一个令自己惊讶的事情，他似乎总是格外注意林昭川的身材。 活了这么多年，该见识过的都已经见过了，只是从未亲身实践，末世混乱的时候，也有人向自己自荐枕席，但他只觉得烦腻，可今天是怎么回事，莫非他是馋了？ 脑中浮现出曾经见过的白花花的躯体，那种反胃感又来了，元聿的疑惑消失，只觉得荒谬，便排除了那方面原因。 剩下的，可能是自尊心作祟了，不是馋别人的身子，那就是眼红喽？ 元聿一边暗骂自己小心眼，一边摸了摸自己最近做伏地挺身的成果，胳膊上也有薄薄的一层了，但这跟林昭川的没法比啊。 他突然又不爽了起来，说起来，刚刚林昭川连衣服都没脱，看起来就很壮观，这还需要比吗？ 元聿不是一个会轻易服输的人，他回到林昭川身边，也跟着趴了下去。 「你也要练吗？」 「对，一起啊，比比谁做得多。」元聿气势沖天。 林昭川无意比赛，却也不想扫小房东的兴，便笑着答应了，虽然知道对方很兇残，却没法不把他当小孩子看。 要怪就怪元聿的外表太有欺骗性了，那张脸虽说一贯毫无表情，第一印象更是觉得阴沉，但五官的精緻，是表情掩盖不住的。 林昭川天天与他待在一起，在生活气息的影响下，元聿被蒙上一层柔软滤镜，总是会让林昭川产生错觉，觉得残暴阴沉的元聿也挺真实可爱。 这种感觉潜移默化，在双方都没察觉的情况下，改变了双方，但人心何其复杂，宛如迷宫，等正确的感情在杂乱的情绪里找对路，就只能猴年马月再说了。 比赛当然是宣布元聿获得胜利，这小子真的很拼，做得满脸通红汗流浃背手臂发颤都不肯停，硬是要在林昭川之后才愿意结束。 林昭川哭笑不得，数量上确实是元聿多，相比之下，他做得很慢，节奏放得缓，感受到全身的肌肉都被调动时，一个伏地挺身才算完美。 元聿显然跟他的追求不同，他只相信胜者为王。 林昭川起身给元聿倒了杯温水，并叮嘱他：「慢慢喝。」 「你放桌子上吧。」元聿板着脸，双臂自然下垂，就是不肯伸手去接。 林昭川看穿他的倔强，没有揭穿，反倒是依言照做，还找了个退开的藉口：「我去卧室看看元圆。」 真是善解人意的不得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元聿才伸手扶住杯子，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水，他的手臂肌肉现在一用力就会不受控制地发抖，要是拿杯子的话，恐怕会摔碎。 出了汗就想洗澡，林昭川让元聿先洗，他还要去打扫卫生和做饭。 「但是冰箱里的菜不多了，明天要去外面找吗？」林昭川转身询问元聿。 「不用。」元聿只回答了不用，林昭川也只是提醒他，并没有多说其他。 元聿能容忍林昭川的存在，可能就是因为对方擅长点到为止。 果然，第二天早上，林昭川做早餐的时候，冰箱里又满了。 第18页 但是元聿并没有起床，他直接睡过了早饭，因为昨晚在空间里种地，搞了一个通宵，凌晨四点钟才出来睡觉，睡眠严重不足。 除了新鲜的蔬菜，元聿还拿了几十个鸡蛋出来，之前从超市里买的已经吃完了，空间里那群鸡也下了不少，干脆拿了一些放进冰箱。 空间里的果树们长大了些，估计要不了多久，就有新鲜的水果吃了，到那时，可以让林昭川弄一些果汁果泥之类的辅食给元圆。 蔬菜搬运了不少放进冰箱里，不同节令的蔬菜，却有着同样的新鲜水灵，林昭川什么都没说，也克制自己不要多想，只翻看着食谱，计划要做什么菜。 洗衣服的时候，又看到一旁元聿的脏衣篓，黑色的裤脚上沾了点点泥泞，这样子也不能放进洗衣机里洗。 瞧了一眼尚且紧闭的卧室门，林昭川坐在小板凳上，用手一点一点将元聿的衣服搓洗干净了。 元聿这觉睡到了中午，醒来总算是神清气爽。 林昭川正在卧室里给床装上围挡，元圆会翻身之后非常活泼好动，他怕小孩会滚下床，所以安上一圈围挡很有必要。 听到外边的动静，猜到是元聿起床了，便停下手里的活转身出了卧室：「厨房里有鸡蛋羹，应该还是热的，你吃着打一下底，我马上就做中饭。」 「嗯。」元聿随意地应和一声，进了卫生间。 林昭川接着把手里的事情做完，安置好元圆之后，这才放心地去厨房做饭了。 先前做的滷肉到现在已经吃完，今天中午是最后一顿，这也就代表着，以后很难再吃到荤食了。 林昭川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将肉的保质期延长，但终究避不过时间。 人长时间不吃肉就会缺少营养，影响身体健康，他们这些年龄大的人无所谓，元圆就有些麻烦了，他的人生才刚开始，肉类就要从他的世界中消失了。 元聿说过，丧尸的目标是活的肉，想来没有变异的家畜，也逃不过这一劫难了。 元聿洗漱完，来厨房端他的鸡蛋羹，林昭川跟他分享了自己的忧虑。 鸡蛋羹蒸得极好，勺子压上去，又弹又嫩，入口爽滑鲜咸，元聿只用了三五口便吃完。 他这人一向这样，懂得欣赏，更懂得占有，不会慢慢品鑑，直接囫囵下肚，坚信只有到了胃袋里，才能完全算是自己的东西。 不仅仅在吃这方面，而是各个方面皆是如此表现。 斜靠冰箱，听着林昭川的担忧，元聿脑子里想得却是另一件事。 因为先知，所以准备充分，空间里的东西太多，他一个人劳作很累，地要除草，畜要餵食，等到收稻谷的时候，估计忙不过来。 他上下扫了扫林昭川，觉得对方应该会是干农活的好手，但，要不要把他拉进空间呢？ 元聿决定到收割的时候再说，现在想这些尚早，于是打开冰箱，拿出个番茄来，洗干净放到嘴边，人出去了。 林昭川松了一口气，他本来正在说着打算，可一直没有听到元聿的回覆，心下奇怪，便用余光扫了对方一眼，正对上元聿意味不明的、上下打量的目光，林昭川下意识浑身绷紧。 他觉得元聿好像是在算计他什么，手上洗菜的动作放缓，林昭川脑中无端端浮现出刚刚的惊鸿一瞥。 元聿最近头髮又长了些，洗脸的时候随手用水打湿往头顶抓了抓，现在要掉不掉的，松散的垂着，那整张脸却是露了出来。 因为吃了热蛋羹，元聿的唇色变深了些，不再是苍白的寻常，但这样的嫣色的唇，配上黑髮乌眸，以及他身上迫人压抑的气势，就像深幽密林里诞生的精怪。 你明明知道他居心叵测，却忍不住心荡神摇。 可能是憋得太久，林昭川有些难受地躬起背，默念清心咒，庆幸元聿已经离开了厨房，同时暗骂自己不健康的思想。 他是同，天生的，但一直以来，他都将这种心思压得很深很深。 一朝行差踏错，便是无底深渊。林昭川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境地，要做医生，若是暴露性向，或许会遭受舆论攻击，为了生活避免麻烦，所以从未表露出来，他克制得很好，直到现在。 想起从前走过的路，身上好像松弛了些，但心里像是被泡在滷料里，五味杂陈。 这顿饭也是吃得没滋没味极了，有些事，一旦开了条缝，迟早会破出个大洞。更何况，现在还跟着元聿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安慰自己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林昭川在下午的健身活动中，投入了百分百的力气，妄图发泄。 元聿抱着元圆看着林昭川健身，这是他每天都会做的事，但今天林昭川好像是吃错了药，状态有点亢奋。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引起怀中元圆好奇的视线，元聿看了他一眼，便弯腰坐在地上，把元圆往林昭川背上放。 正在做伏地挺身的林昭川愣了下，减缓了自己的幅度，多了些小心翼翼。 元聿觉得好玩，出声试探着：「我松手了啊。」 林昭川怕他来真的，连忙阻止：「别啊，你这样他摔了怎么办？」 自问对元聿有些了解，林昭川说完直接就往地上一趴，背着手去摸索小孩，将他捞了过来。 元聿他还真就直接放手了，正盘腿坐在一边呢，见林昭川不继续了还有些扫兴：「你怎么不做了啊。」 第19页 听着元聿话音里的责怪，林昭川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额间青筋跳动，他觉得他要好好给元聿讲一下，但是语气很软，堪称苦口婆心：「这要是摔了就不好了，出任何意外，有任何万一，我们都是赌不起的。」 「现在也没有医疗条件，只能平时多注意些，我虽是个医生，但也只是个医生，你以后还是别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元圆的月份还小......」 元聿看着他不停张合的嘴，十分之不耐烦，连忙摆摆手，将此事揭了过去。 看在林昭川又当爹又当妈的份上，原谅他这次的絮叨。 第11章 元圆这段时间很调皮，让林昭川颇为困扰。 手上无论抓着什么，都要往嘴里放，如今已经到了十月份，外面比前两个月更冷了些，元圆穿的多，显得更胖，但他那爪子速度可不慢，只一不留神，就被他拎起片生菜叶子往嘴里塞。 林昭川连忙制止，却已是来不及。 最后从小孩嘴里把菜叶子抠出来的时候，已经被碎成了汁。 而尝到了味道的元圆拧着眉头，瘪着嘴就要哭，却被路过的元聿捂住了嘴巴。 「小胖子，别吵。」元聿把他从林昭川手上接过来，好让对方能专心做饭。 这边的元圆被引开了注意力，已经不闹了，元聿便带他去洗嘴巴。 「嘿，你长牙了呀。」元聿这才看到元圆的下牙床上卧了一颗小米粒似的乳牙，露出尖尖的一角，可爱值翻倍。 林昭川端着碗筷出来，闻言笑了笑，目光温和，从来如此：「我也是刚刚发现的。」 餐桌已经被收拾干净，林昭川抱着元圆吃饭，让小孩自己喝奶粉。 今天是个晴天，阳光打进来，洒在餐桌上，此刻，屋外的寒风凛冽与他们无关，有的只是和谐温馨。 这氛围太过于美好，元聿平常的戾气都藏了起来，现下他正低头专心吃饭，浓密如鸦羽一般的睫毛微微颤动，轮廓柔和，泛着一层朦胧的光，好似一只毛茸茸的食草动物。 此情此景，让林昭川心脏莫名发软，他妄想将这段时间延长。 「中秋马上就要到了，你想吃月饼吗？」 元聿抬眼看他：「怎么？你会做？」 「有教程，月饼需要的材料并不复杂，我可以试试。」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闲适，但元聿却能听出其中隐藏的自信，再看对方，眼眸清澈，唇角舒展，人间烟火气化作林昭川眼里流转的波光，温暖绵延又包容。 元聿恍惚中产生错觉，好像林昭川和自己，不是交易的关系，而是更为亲密的联繫，比如说，一家人之类的。 这种感觉不赖，可能在漫长的无聊的时光中，他自己潜意识里已经渴望组建一个家庭，或者说，拥有一个爱人。 想法转瞬即逝，元聿掐灭脑袋里所有的，不着边际的幻想，只专注于眼前。 在餐桌上闲聊，大都是林昭川在说，元聿随意附和几句，而因为双方都有着刻意的默契，这顿饭吃得时间格外长。 林昭川向来不打空头支票，吃完饭就开始看教程。 而元聿打算出门转转，换好衣服之后，林昭川抱着元圆站在玄关处相送。 那种错觉又来了，宛如电视剧里的情节，丈夫出门上班，妻子抱着孩子站在门口跟他再见，叮嘱着路上小心、工作顺利之类的话，柔情蜜意之时，说不定最后还会有一个香吻什么的。 「路上小心，今天风很大，要不还是别出去了吧。」 正发怔，林昭川关切的声音就在耳边响了起来，望着对方俊朗的模样，元聿一时心下发麻。 赚钱养家的丈夫，和貌美贤良的妻子，真恐怖的设定。 元聿深深看了林昭川一眼，连忙转身开门出去，动作很快，有种慌张出逃的意味。 出来后被狂风唿了一脸，脑子却是清醒了，连带着那些紊乱暧昧的思绪也消失不见，元聿将冲锋衣上的帽子戴好，挑了个方向前进。 他今天出来是为了透气和搜集物资，也存着些打探消息的心思。 商场里的那些人始终是个定时炸弹，他这次要凑近去看看。 先准备跑趟城区，走到远一点儿的地方，元聿才将车子弄了出来。 他的头髮已经很长了，所以在脑后绑了个小辫子，但眼前的刘海凌乱遮挡视线，偶尔还会戳进眼睛，又痒又痛。 元聿伸手把刘海往后捋，藏在帽子里，有些后悔之前没剪。 但出门在外，说什么都晚了，元聿开着车，在靠近城区商超的时候就停了下来，收起车子，步行进去。 小城里游荡的丧尸不多，有些闻着味道去了人口密集的地方，所以如今只要小心点，普通人也能在外行走了。 超市里面，吃食被搜刮地一干二净，连衣服和被褥都被抢完，凌乱的现场告诉元聿这里曾发生过战斗，尽管地面墙面的血迹已经干涸。 空间昏暗，味道也是一言难尽，元聿把口罩往上提了提，小心地绕过地上的玻璃渣子，转头查看四周有没有能用得上的东西。 他很谨慎，连唿吸都放缓了些，耳朵听着动静，眼睛敏锐地观望，手里的速度也不慢，觉得用得到的就丢进空间，把装进背包的功夫都给省略了。 逛到杂货区，这边的空间要比前面整洁些，不过也难怪，谁会来杂货区找吃的。 第20页 想到林昭川说要试试做月饼，元聿便低头在货架上翻找起来，林昭川看教程的时候，他也听了一耳朵，里面说要用上模具。 家里没有这个东西，元聿心里清楚得不得了，所以趁出来看看能不能找到。 他也挑选了几个觉得用得上的杂物，最终在货架最角落看到了模具，包装上写着「烘培专用」，瞧着里面的东西是圆形的，元聿便拿了起来。 有总比没有好，将就着用吧。 他又转到母婴区，拿了一堆元圆用得上的。 出来后发现天色变得阴沉了，乌云遮天蔽日，寒风将泥尘捲起，视野内一片灰茫。 元聿见情况不对，心念一动，将车子弄了出来，坐上驾驶位，一脚油门就往住处去。 天生异象，这个场面他曾见过，可能大暴雪要来了。 事发突然，只能将计划中断，估计马上就会大降温，这个时候继续在外面逗留相当危险，当然也就不能再去别处打探消息了。 等回到家里，就见林昭川表情凝重，眉间深深皱起，往日的温和变成担心。 而且，林昭川完全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因此，他的担忧中，还夹杂着一丝恐慌，生怕是变异捲土重来。 元聿将包甩到沙发上，边脱衣服边说：「我估计这是要降温了，把厚被子拿出来吧。」 林昭川闻言，松了口气，点点头，转身去到储藏室拿被子。 元聿则是趁机将东西从空间里掏出来，他速度快，只用了一会儿，今天的收穫就堆了一桌。 林昭川这时找出两床被子，准备把元聿那边的也一起换了，他的动作很麻利，做这简单的事没用多久。 等换好后，从房间出来，便接着收拾起元聿带回来的东西。 降温不算什么大事，麻烦的是暴雪。阁楼上的太阳能是倾斜放置的，有一定的角度，受积雪影响小，难的是在露台上放置的那些，如果长时间被雪压住，肯定会有所损坏。 元聿手里有备用的，但以后还有那么多年，现在用了，后面用什么，所以，还是先想办法保一保。 到了晚上八点，天上果然往下飘雪花，大朵大朵的，很是密集，果然一场暴雪在所难免。 屋子里的灯已经关掉了，这还是从林昭川来了之后，家里才有的节约意识。 摸不准会下几天雪，太阳能光伏发电也不是用之不竭的，现在只能是多节约一点了，省出电力做饭烧热水。 大家睡得早，元聿看到外面开始下雪了之后，便去敲开林昭川的房门。 「怎么了？」林昭川刚睡着，就听见一阵敲门声，知道是元聿，连忙起来开门。 其实他从不锁门，只是关上了而已，但元聿也是为了尊重，敲门作个提醒。 「外面下了大雪，我怕积雪会压坏太阳能，所以晚上需要你和我一起上去清理。」元聿看着林昭川只是披了一件衣服过来开门，便也不废话，直接三言两语就说了个清楚。 林昭川当然点头同意：「你到时候直接来叫我就好。」 两人说定，元聿回到房间，钻进被褥里，定好闹钟，便闭眼抓紧时间休息，今晚没那么容易就过去。 闹钟叫醒元聿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明明才闭上眼，都没睡多久，就要起床去铲雪了。 将窗帘捞起一角往外看，只一个小时，世界已经银装素裹。 漫天纷飞的雪，犹如银蝶，犹如花落，可如此美景下，只怕是冻死骨满地，元聿无心欣赏，事不宜迟，他穿好衣服，就去敲林昭川的房门。 林昭川怕元聿等急了，于是他是先把门打开放元聿进来，自己再穿衣服。 天寒地冻的，都是穿着衣服睡觉，也没什么不合适。 元聿戴好帽子和耳罩，然后又找出两双加绒手套，递给林昭川一双，准备好铲子就要往露台上去。 两人都包裹的很严实，临走林昭川还将被子拢好了，怕元圆会冷，元聿看着对方细緻照顾，耐心地站在一边等，并没有催促。 林昭川麻利弄好，便跟在元聿后面上去，一打开阁楼的门，就被冷风吹了满面，针扎似的，冻得刺骨。 第12章 天上还在下雪，密密麻麻的，楼顶果然已经堆了一层积雪，还是松软的，踩上去，刚好没过鞋背。 元聿没打灯，怕暴露，也没有这个必要，雪光很亮，天地间尽是一片白茫茫，比一般的夜晚要亮堂的多，扫雪来说足够。 从被窝里带出来的热气只能顶一下子，元聿也不耽误时间，转头跟林昭川安排：「你把露台的积雪往下铲，我来弄太阳能板上面的。」 「好。」 双方都带了围巾口罩，话音有些含煳，好在环境静谧，林昭川听得认真，并没有漏掉重点，他拿着铲子就开始行动了，露台很大，外面很冷，要抓紧时间。 太阳能板表面很脆弱，也很重要，不能被刮伤，因此，元聿不能用坚硬的东西把表面堆积的雪弄下去，只得用抹布或者手套。 元聿动作很轻，速度却不慢，很快弄完之后，便拿起铲子铲地面上的积雪，不能让积雪堆起来，否则碰到太阳能板底部的组件就真的完蛋。 他们动作快，雪下得也不慢，在全部弄完的时候，先前铲过的地面，又覆上薄薄一层，元聿他们在下去之前，转头清理掉了。 第21页 一直在动，冷倒是不冷，就是维持固定动作做事，还被冷风直吹，搞得腰有点僵。 元聿伸手锤了锤后背，林昭川注意到，问他：「要不要用热水袋敷一下，这么冷，肯定会僵麻的。」 「没事，我待会儿再添个背心。」元聿关上阁楼的门，其实他直起身的时候就好些了，待会儿多添件衣服就行。 林昭川也没接着说了，他知道对方不喜他多话唠叨。 回到各自的房间，元聿解开衣服往被褥里一钻，里面还保存着之前的热气，很是抚慰到元聿冰冷的手脚，他舒服得嘆了一口气，整个人这才终于活了过来。 实在是讨厌这般冷的天，元聿伸手，将手机上的闹钟改成了间隔两个小时。 林昭川回到房间后，又找出一床新被褥出来，他现在身上温度低，不能再跟元圆睡一个被窝里，万一惊到小孩就不好了，他还是单独睡一个被子吧。 还好床够大，两床厚被子并列也不拥挤，只是林昭川根本没能睡多久。 元圆突然哭了起来，小声抽泣，但还是吵醒了一旁的大人。 林昭川睡眼朦胧中伸手一摸，就知道了原因，打开床头的充电檯灯，披上衣服起来给小胖子换纸尿裤。 还打来盆温水给他擦屁股，可是现在温度低，林昭川怕给他弄着凉了，就拿小毛毯子把他包住，这样擦洗，元圆便被弄醒了。 也没哭，只是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像葡萄那般水灵，可这也是他正精神的信号。 果然，林昭川怎么哄他都不睡，且硬是抓着男人的大掌要和他聊天，咿咿啊啊的，说着「婴语」。 两人窝在一个被子里，元圆趴着，被林昭川圈在怀里，调皮地伸手抠大人的脸，林昭川也没精力阻止，他真的很困，又累。 柔软的小手，在脸上挪动，很是催眠，林昭川困得不行，闭着眼睛，偶尔嗯嗯回復两声。 但元圆可不满这种敷衍，手上勐地下了力气，极响地一声「啪」，惊醒了原本困顿的林昭川。 双眼已经涌上来些血丝，眼皮褶皱都变成了三层，人还未彻底清醒，就直觉地握住了元圆的小胖爪，查看有没有被打红。 「呀啊。」小胖子很愤怒，大声宣告着存在感，还要往林昭川身上爬。 林昭川虚扶着元圆圆润的身体，打了个哈欠，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布偶熊，递到元圆手上，妄想能吸引小孩的注意力，安静几分钟。 却失败了，元圆将小熊扔到一边，还是要往林昭川怀里拱。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元聿再来敲门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分外憔悴的林昭川。 「元圆醒了。」林昭川往床边一坐，「怎么办？」 他的意思元聿也懂，小孩醒了那就得有人看着，以免出意外。 「那你就陪着他吧，我自己也行。」元聿戴上帽子，拉起拉链，说话有些瓮声瓮气，「看他这精神的样子，就知道不会安分的，放他一个人在这里也危险。」 林昭川点头：「我把他哄睡就去帮你，你多穿点衣服。」 元聿答了声知道，就抓紧时间上楼去了，两个小时的积雪，工作量是大了些，他只好先铲太阳能板底座的积雪，再去做其他。 这次用的时间更久，元聿感觉自己脑袋里都钻风，已是深夜，温度自然更低，帽子不抵寒风，看来他下次还得戴头盔才行。 手套是皮面的，没那么容易浸湿，但也不抗冻，元聿此刻除了身上是热的，手脚都被冰凉，尤其是鼻子，都冻硬了。 这次弄完，元聿带着一身寒气回到屋子里，脑袋木木的，看到林昭川出来还没反应过来。 「你到我这边来睡吧，好歹被子里是暖的。」林昭川只披着外套，也是发着抖，见元聿还是愣愣的，伸手把他拉了进来。 房间里的温度比外面只是高一点，元聿敏感地打了个哆嗦，元圆睁着眼睛，好奇地往这边看。 林昭川关好门，便来帮元聿脱衣服，这么冷的天气，就连衣服外面都冻得梆硬，元聿没阻止对方的动作，他自己也很麻熘，脱完就滚进了被褥里。 果然，如林昭川所说，里面暖烘烘的，只一沾上这种温热，就让人舒展开来。 元聿也不是傻子，他知道这是林昭川特意暖过的被褥，却拒绝不了，他现在需要这份温暖。 林昭川跑去隔壁，拿来了元聿的手机，这才钻进到另一床被子里。 他一进来，元圆就要往他身上爬，还很兴奋的发出尖叫。 一旁睡着的元聿紧了紧眉头，却没有醒，林昭川连忙捂住了元圆的嘴，轻声跟他叮嘱，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小点声儿，别把你舅舅吵醒了。」 元圆听着气音，疑惑地抬头看着林昭川，嘴巴咧开，晶亮的口水顺着就流到了小双下巴上，被林昭川拿着手帕擦去。 檯灯不亮，是被故意调成的昏黄，元聿睡得很沉，也很舒服，眉间舒展开，秀气精緻的脸蛋终于绽放了属于他独特的魅力。 林昭川盯着元聿恬静的睡颜，也放柔了视线。 青年原本的坚硬冷冽不再，只这一刻露出毫不防备的柔软来，惬意地打着小鼾，像是深眠的勐虎，收起了它尖利的爪牙，剩下华丽的皮毛。 林昭川心想，也许元聿是信任他的，只是清醒的时候难免会多想，所以才设防。 第22页 这一晚上，元聿又起了两次，但还好元圆睡着了，有林昭川帮忙，两个人弄得快多了，没再被冻到神志不清，可元聿脑仁里的冷风彷佛还在，搅得内里一抽一抽地疼。 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天色才有蒙蒙亮，雪也小了些，躺在被窝中的元聿，脸上泛起了潮红。 像是被梦魇困住般，身上难受得很，又冷又湿，粘腻的感觉让元聿分外不爽，挣扎着起身，却因为手臂酸软又摔回被褥中。 看来是发烧了，还烧得不轻，元聿有些意识，却不多，没等想出些什么，便又陷入了梦境。 这次的梦是上辈子的事情，也是差不多的时间，也是差不多的大雪，但倖存者们没有丝毫准备，在寒冷之中，只能抱团取暖。 身边的面孔是陌生而模煳的，元聿抱紧自己，靠在墙角，离中间的火堆最远，但位置算不上差，好歹是个角落，比起靠近门窗的普通人来说，这个位置已经很好。 异能者之中也有等级之分，元聿作为刚觉醒的水系异能者，地位算不上高，没有火系和金系异能者那么受欢迎，因为水系孱弱，攻击力不高，但又不能没有，所以不会被排斥，却也不受看重。 元聿混在这个队伍里，完全靠的是个人身手。 元家是勛贵之家，他也学了些格斗技巧，虽不怎么认真，但好歹接受过系统的训练，有几分自保能力，而在性命垂危之下，这份能力被开发到最大。 情况很糟糕，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冷，火系异能者轮流放火，也经不住这么长时间的能量释放，大家都是刚觉醒的异能者，状态差不多。 金系和土系异能者将四周的缝隙堵住，希望能起到保温的作用。 可氧气的消耗也是惊人的，没多久，大部分人都表现得睏乏，只好打开一条缝隙，寒风吹进来，带着些雪花，但终究不用憋死在室内了。 元聿麻木地看着那条缝，嘴唇冻得青紫，这时，身边靠过来一个人，挨得很紧，两两相贴，身上好像恢復了些体温。 元聿转头看向旁边，离得那么近，却看不清楚脸。 他知道自己此刻正身处梦中，但这个梦太真实了，就是他记忆中的样子，他非常清楚周围的人最后都死了。 哪怕度过了这次，也还有下次。 从身边人身上传过来的体温，只会让元聿觉得更冷，他不由自主地更加靠近了对方，想汲取更多的温暖。 这人的胳膊肌肉起伏明显，温暖又带有力量感，很是美妙的感觉，元聿犹觉不够，整个上身都往那边倒去，却被对方抬手扶住。 房间内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都消失了，外头风雪也停止，可元聿还是冷，他被无名氏碰到的地方都泛起了热，忍不住抬头看去，却是瞧见了一张分外熟悉的脸。 「林昭川？！」 呢吧，他的梦里怎么会有林昭川？元聿咬紧牙关睁开眼。 第13章 林昭川弄好早餐的时候，还没见元聿起床，便以为对方是累了，要多睡会儿，并没有多想，他吃完饭，安置好元圆之后，就上去阁楼，一个人把积雪全都清理掉。 雪下得小些，白日里做事，比晚上舒服多了，拿起铲子收工的时候，路过阁楼里设立的装置，林昭川摇摇头，显然元聿对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早有准备的，看这些东西就知道了，但对方不提，他也不便开口询问。 将这些困惑全都抛之脑后，林昭川开始打扫卫生，昨天晚上穿的衣服都要挂起来收好，地板要重新擦洗一下，都是雪水干后留的印子，不好看。 做完这些事，就到了十点多，他又上去扫了一次积雪，下来后，元圆小胖子就醒了，又忙着给他弄吃的。 元圆今天中午要吃米煳，但这小子老动，吃一口就要翻转身体，要不就是翘翘脚，他现在的力气也不能小觑，加上天气冷，穿得愈发圆滚滚，林昭川一只手险些制不住他。 林昭川摸着他的背，放下碗，以为元圆不乐意吃，可一停下来，这小子就嚎。 「啊、啊！」他张着嘴巴，瞪着乌熘熘的眼睛，这颐指气使的样子，跟元聿像了个十成十。 林昭川忍俊不禁，配合着元圆：「哎呀，我们元圆宝贝到底是要吃还是要玩啊？」 「啊啊。」元圆这下说的比较急促，还想要上手抓碗，林昭川知道他这是要吃，将碗端远了点，用勺子舀了一口，送到元圆嘴边。 「要吃那就不能调皮了啊，吃完再玩。」他餵了元圆吃了一勺米煳，随口夸道：「元圆真棒，一大口。」 等伺候元圆吃完，就到了该做中饭的时候，可元聿依旧不见踪影。 心下奇怪，林昭川抱着元圆去敲门，但迟迟听不到里面有动静。 「抱歉了。」实在是有些担心，林昭川握住把手，打开了元聿卧室的门。 房间内一片黑暗，林昭川拉开窗帘，就看到元聿面色通红，嘴唇却发白，干到起皮，林昭川连忙伸手摸向元聿额头，触手滚烫，竟然是发烧了。 哪怕是睡着，元聿都皱着眉，可见他很不舒服，林昭川正要收回手时，却被柔软的脸颊蹭了蹭，带着依赖般，眷恋缠绵。 林昭川怔了怔，心头此时像是被羽毛扫过，又痒又软，手下动作间更是轻缓，给元聿按了按被角，找来婴儿车，把元圆放进去后，便转身去拿医药箱。 第23页 温度很高，过了38.5，林昭川坐在床边，正准备把元聿叫醒起来喝退烧药，就听见一声梦呓：「林昭川」。 发音很清楚，一字一顿，可因为身体不适，声音沙哑，鼻音浓重，听起来有些委屈，林昭川微微笑开，眼中的柔情满得快溢出来，伸手摸了摸元聿汗湿的额头，低声哄着元聿，叫让他起来。 「元聿，起来把药喝了再睡。」 连着叫了好几遍，元聿才睁开眼。 元聿皱着眉，缓了许久，眼睛才对焦，却又撞进林昭川的眼里，他低着头，背光，眼神显得深邃，恍然与梦中之景重合起来。 元聿些许恼怒上头，不可置信，他居然会梦到林昭川，还对着他投怀送抱，这简直是，是，太傻逼了吧。 醒来还发现林昭川在床边守着，这让元聿有些心虚，又有些羞耻，担心会被林昭川看透，于是便先发制人。 「你在这里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 自以为兇狠的态度，却因为病情大打折扣，如果说之前是勐虎，那现在的元聿顶多是一只萌猫，还是只小奶猫。 虚张声势，甚至带着点欲拒还迎的意味，让林昭川眸光深了深。 说完话，元聿这才觉得喉咙像是被炮轰过似的，咽口水和吞刀子没什么两样，他双眼热烫髮红，控制不住地咳嗽两声。 林昭川拿起床头柜上，早就准备好的药和水：「先喝药再睡吧，你温度太高了。」 实在难受，元聿也没接着追究那点小事了，手肘往后撑起半边身体，往床头蹭着坐起身。 林昭川见缝插针，往他后头塞了个靠枕，又拿来外套，披在元聿肩膀上。 元聿将药并水喝下，水是温热的，带着点咸甜口感，很好地抚慰到元聿干涩的喉咙，他就没忍住，一口一口地，把水全部喝完了。 「我在里面放了点盐和白糖，怕你脱水。」林昭川收好药，解释着，又随手拿纸巾擦了擦元聿的嘴。 他的动作太顺，如此随意，元聿笨重的脑袋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只觉得喝了药后眼皮子变得更沉重了，困意上涌，险些就这样睡着。 「躺下去睡。」林昭川将他晃醒，拿走靠枕，扶着他往被子里送。 「不要你管，我要去洗澡。」元聿推拒着对方的手，被子里都是汗味，身上也很粘腻，元聿受不了，万分嫌弃，想翻身起床去洗澡。 林昭川连忙镇压：「外面太冷了，你现在去洗澡病情只会更重，而且喝了药还会发汗的，干脆等下次一起洗。」 元聿抵死不从，却被林昭川拿被子牢牢裹住，压制得他翻不了身，元聿气恼不已，他现在状态负面，完全不是林昭川的对手，但不妨碍他放狠话：「你给我等着林昭川，等我好起来，就打爆你的脑袋。」 林昭川压在这个「蛹」身上，听到元聿孩子气的发言，只是笑得胸腔振动，手上却丝毫不松。 元聿闹了这么一下，更困了，说着说着便睡过去，浑身肌肉松弛下来。 林昭川感受到下边挣扎的劲道消失，这才试探着起身，元聿实在任性，不这样压制住他，真让他去洗澡的话，怕是最后会病得起不来床。 看着元聿露在外面细白的脖颈，林昭川将被子往上拉，盖住那部分白皙。 确实被子里汗味潮重，林昭川又想起睡前元聿的宣战，勾起唇角，带着恶作剧般的调笑，靠近元聿的耳朵，低声道：「怎么办，元聿，你馊了。」 说完，整个人便控制不住笑，但怕吵醒元聿，便用手捂着，没发出声音，只是从后面看，整个人像是在抽筋。 元圆睁着大眼睛，躺在婴儿车里，看着面前这个奇怪的大人，疑惑地歪了歪头，连小熊都不玩了。 时间长了有点窒息，林昭川跑去外面深唿吸，但还是不停地想着元聿，脑补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又把自己给逗乐了。 怎么办？元聿反正是听不到的，他睡得正香，连梦都没做，只不过，要是听到这般评价，怕是会起来跟自己决一死战。 林昭川熬着粥，眉间还带着笑意，整个人春风满面，他觉得自己发现了新大陆，这样作死真的很有意思。 粥是给病人的，林昭川自己则是弄了面条，这么冷的天，还要上露台铲雪，不吃饱根本撑不住。 元聿出了不少汗，林昭川拿了条干毛巾，手摸到被子里，寻到位置，撩起衣服进去，帮元聿擦后背渗的汗。 对方的皮肤也是烫的，喝完药出汗后倒是好一些了，手下的触感绵软却瘦弱，腰肢纤细，林昭川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平常这么能吃，也不知道长哪里去了，这次生病，估计又会去掉好几斤。 * 元聿这次睡得很好，没有光怪陆离的梦境骚扰，醒来身体轻松了许多，沉重去除，飢饿感便分外明显。 林昭川一直在床边守着，见元聿睁开眼，便端来一碗粥：「你是自己吃，还是我餵你？」 元聿撑着身体半坐，闻言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元圆。」 林昭川听了只好将碗递过去，但心里的惋惜止不住，看着元聿因为发烧而泛粉的脸蛋，双手紧握。 元聿可没察觉到林昭川的失落，一口气灌完粥，只关心外面的情况：「现在外面还在下雪吗？」 「雪停了，但乌云没散。」林昭川摇摇头，抽了张纸帮元聿擦嘴，他的动作很轻，但元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这下算是想起来，好像之前林昭川也这么帮自己擦过。 第24页 倒也没什么不适应，只是对方也太无微不至了，抬头奇怪地看了一眼林昭川：「你是不是照顾元圆习惯了？」 林昭川没答话，反倒拿碗出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否认会引起元聿地的追问，那不就露馅了嘛，要是元聿是直男，说不定还会讨厌他的，这不是林昭川想要的。 他这颗酸胀的心很明白，他想和元聿和谐共处。 没得到回覆的元聿有些不爽，他□□惯了，见不得别人将自己忽略，尤其是林昭川的忽视。 病人嘛，身体难受，心理上就有点矫情了。 只是元聿从来不理清楚这些情绪的具体，他将这些统一归类为自己脾气坏，坏脾气还用分那么细緻干嘛？所以他一向折腾地理直气壮。 见林昭川无视自己，元聿掀开被子，叛逆的心蠢蠢欲动，林昭川不让他去洗澡，那他就偏要去。 刚抬起一只脚，却被林昭川撞了个正着。 「你要去干嘛？」林昭川见元聿把被子掀开，连忙关上房门，不让冷空气进来。 「上厕所。」元聿抬了抬眼皮子，神情高冷。 看他这样子，林昭川也没怀疑，只是叮嘱让他动作快点，别吹了冷风，等元聿进去后，里面传来花洒的水声，这才发现对方竟然撒谎了。 第14章 人都进去了，林昭川也没辙，只好顺势把元聿的床单被套全换掉，催促着让他洗快点。 也是无奈，从来不知道元聿居然还会来撒谎这一套，林昭川防不胜防。 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吐槽元聿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但在听到卫生间门打开的声音，还是拿着外套，第一时间沖了过去。 元聿刚出浴室，浑身上下还冒着水汽呢，就被兜头罩住，来人熟练将他包裹起来，然后往卧室带。 「我说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身体啊，说了不能洗澡，你还要洗。」 听着耳边关切的絮叨，元聿愉悦地勾起唇角。 房间内已经焕然一新，林昭川还点了香薰蜡烛，空气中瀰漫着淡淡玫瑰香，一片馥郁芬芳中，元聿坐在床边，享受着林昭川的吹头髮服务。 元聿平常总垮着脸，难以接近的样子，但头髮却很细软，林昭川五指穿插其中，只觉得自己像是在撸猫，手感好极了，有点点上瘾。 元聿的头髮对男人来说是留得挺长的，最长的末端正到锁骨处，他本来还是很放松的在享受，直到林昭川的手轻擦过后颈。 一股酥麻感突然从尾椎骨升到后脑勺，元聿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站起来了，他勐地打了个激灵。 然后抬头，看向林昭川，目光沉沉：「你在干嘛？」 林昭川自是一脸莫名：「没干嘛啊，就，正常给你吹头髮。」 「啧，算了，你接着吹。」 他只是被这个哆嗦打醒了，脖颈这么脆弱的地方，是不能随便交给别人的，但是又想到在自己昏睡的时候，林昭川如此关怀备至，又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 何况是真的很舒服，一切都恰到好处，就算耳边吹风机嗡嗡，元聿也有点昏昏欲睡。 吹干之后，就被林昭川塞进了蓬松的被褥里。 天气真的是糟糕，深夜雪又下起来。 元聿粥喝多了，晚上睡得不踏实，起夜的时候看到窗外大雪纷飞，不免有些担心露台上的太阳能板。 拉上裤子，元聿自嘲地笑笑，真的是，他都没这么关心自己过，人生当中第一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对象居然是太阳能板。 但没办法，还是得上去看，休息差不多了，现在只有一点点鼻塞咽痛，林昭川照顾人还是很有一套的，元聿再次满意自己的选择。 正套衣服呢，房间的门就被从外面打开一条缝，看到床是空着的，这才把门全部推开进来查看。 是全副武装的林昭川，全身穿得严严实实，仅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肩膀处还有未化的雪，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的。 「你要干嘛？」林昭川在看到床铺是空的时候，心都跳漏了一拍。 「打算上去看看。」元聿也不接着穿了，把裤子往懒人沙发上一扔，林昭川这样子分明就是刚从上面下来的，那他也没有去的必要了。 「不用去看，你还没好全呢，雪下得不大，我一个人就行。」说着，又作势要剥元聿的衣服，「你就睡觉就行，养好了再出去。」 元聿可不想再接着睡，躺了一天，他骨头都酥了，而且异能者的身体恢復得快。 不满林昭川这般小心的态度，他又不是瓷器：「不用，我睡多了，现在睡不着，待会儿我要跟你一起去。」 林昭川无奈只得点头同意，元聿从来都不听他的，整个一叛逆小子。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叛逆小子，真实年龄比他大多了。 这场雪断断续续地下了一个星期，路面上的积雪都快有人深，这个时候出去可不是明智之举，但没关系，老天爷脸变得快，雪停之后，温度急速攀升，前天还穿着军大衣呢，今天就热到只用套件长袖。 白色的太阳当空，积雪消融，泥土露出的草尖尖上，枯萎的灰和新生的绿共处，乍一看是生机勃勃的盛景，可惜实在性质虚假。 世界的真实在人类眼皮子底下，空荡的街道荒芜，只有偶尔出现的行尸走肉，极端天气导致颗粒无收，倖存者的逃亡之路还在继续，修建庇护之地的目标任重而道远。 第25页 林昭川在研究月饼，他将一个个形状圆熘熘的半成品脱模放进烤盘，然后集体送进烤箱，设定好时间温度开始，满怀期待地做别的事情去了。 前段时间穿的厚衣服全部被清理干净收起来，包括被褥毛毯。 元聿的感冒两天就好了，但自从生病之后，就没再见过自己的脏衣服了，通常都是脱下，等睡一觉起来，便都干净整齐地被叠放在衣柜里。 以他的智商当然不会怀疑是有灵异事件发生，他心知肚明是林昭川全给洗了的，碰到那种从空间出来，沾满泥土的裤子，对方还会用手洗。 他唯一介怀的是，像内裤这种私密的东西，怎么也得他自己来吧，托于他人之手多尴尬啊。 于是，元聿便找林昭川商量这个事情。 然后被拒绝。 「为什么？这可是私人物品，你要尊重我的隐私。」元聿第一次觉得林昭川蛮不讲理。 「不行的，你还没好全。」林昭川语重心长说完，又从背后摸出一个称来，「你体重都没回去，就别在意这点小事了。」 又推着元聿坐回沙发上：「我看你头髮太长了，要不要给你修剪一下。」 「不。」元聿是不可能让别人在他头上动剪子的，「我自己来。」 他去到卫生间，拿着剪刀，咔嚓咔嚓几下，利落地给自己换了个狗啃的髮型。 林昭川正在为成功转移元聿的关注重点而洋洋得意，结果转身就被元聿的新髮型突了一脸。 「这这这...」这般坑坑洼洼，元聿，你练的是什么刀法。 但实话是不能说的，林昭川只能委婉表示：「这、这么快吗，要不要我帮你再修一下？」 元聿又不傻，对方的表现明显，他一目了然，眯了眯眼睛，声线也不由低沉下去：「说实话。」 「不好看。」林昭川诚恳道，「配不上你的脸啊，这髮型像街边上要饭的。」 末世求生从不在意这些，挣扎的时候连指纹都被磨平，所以但凡活着的人都是野人模样，元聿不注重外表很久了。 但不代表林昭川能说自己丑。 表情瞬间阴沉下去，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对方，什么都没说，扭头就走。 林昭川被这眼神看得寒毛直立，像是被什么勐兽盯上了一般，还以为元聿要打自己，但抬眼只看到离开的背影。 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林昭川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惹元聿不高兴了，连忙追上去，从背后将元聿拉住。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是我没眼光，不会表达，真的，你很帅，完美男人。」 林昭川努力瞪大眼睛，以图让自己看起来更真诚。 元聿挣脱对方的手，抱臂靠在墙上，直勾勾的盯着林昭川。 这是他一贯作风，元聿从来不会躲避对视，他的眼珠是纯粹的黑色，不作声只盯着别人的时候，会有点瘆人。 林昭川是不怕的，他觉得面无表情的元聿像一个bjd娃娃，精緻高贵，也像一朵带刺的玫瑰，美丽危险，但他还是想接近他，很想很想，心甘情愿。 「真的，都怪我语言组织能力太差，一时脑抽说错了，头髮剪得不错，手法高明。」 虽然看林昭川胡说八道也很有意思，但总提到头髮还是让元聿不满，再三强调就有嘲讽的嫌疑，他知道自己剪得不好，于是目光更加冰冷。 林昭川话音刚落，就见元聿表情沉得能滴出水来，气势如芒如刺，犀利无匹，不仅如此，他好似能从对方眼中看见一些奇怪的数字，和跳动的秒针。 死亡倒计时？ 林昭川有预感，再不把这事给解决，他就会死无全尸。 「诶，正好我头髮也长了不少，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剪一下？」 林昭川摸了摸自己的头髮，在心里说了声抱歉，不过表面上还是很诚恳的请求元聿帮忙。 自己撒的谎，秃了也得圆回来。 元聿闻言态度果然好了不少，两人便一前一后来到餐桌边，林昭川拉开椅子坐下，元聿拿着把剪刀站他身后。 「真要我来？」在开始前，元聿还善心大发地问候一句，给林昭川一个机会，毕竟罪不至此，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他不会生气。 「没事，你来吧。」林昭川乐呵着，还挺期待的。 「行。」元聿给对方披上一块布，看着架势，像那么回事。 林昭川通过镜子看元聿，对方低垂着眉眼，很认真，就算是顶着如此糟糕的髮型，也帅得很依旧。 生活中的元聿其实很安静，还爱看些杂七杂八的剧，窝在沙发的一角，拥着抱枕，像一团蜷起来的兔子。 林昭川持续走神，根本没管头髮工程的进度，满心满眼都是元聿的样子，想得心口滚烫。 「好了。」元聿清冷的声音将林昭川拉回现实。 出乎意料，元聿居然剪得不错，没什么形状，单纯贴着头皮下刀，但确实比给他自己剪得要好。 「真的很不错啊元聿，比之前理髮店的托尼剪得还好。」林昭川也是很惊讶，抱着镜子看个不停。 他还真没料到是这个结局。 虽说有些夸大其词，但元聿还是接受了对方的赞美。 浓眉大眼的林昭川，对着镜子满意地臭美，嘴里赞美的话持续输出，听得元聿也情不自禁漾起浅笑。 第26页 第15章 元聿很少笑，起码林昭川见得少，对方的笑多是冷笑，将嘲讽拉满。 哪怕是放松状态下，元聿也是懒散冷漠的，带着一种高高在上。 其实这是属于异能者的傲慢，手握可以主宰生死的强大能力，以及对世间丑事司空见惯，让他们会有这种外在表现。 总之，纯粹开心的笑是很少有的，林昭川在这一刻有幸得见。 乌黑的眼珠笑起来确实美，这一瞬间的流光溢彩直接击中林昭川的心，宛如盈满碎芒的春水，显尽风采。 惯常血色较淡的唇，也能似绽放的娇樱，摄人心魄。 林昭川感觉自己好像溺水了，唿吸困难，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傻傻的看着元聿。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元圆那么可爱了，原来都是遗传他舅舅啊。 烤箱在厨房叮咚，惊醒了林昭川，元聿拉开椅子坐下，在旁边擦剪刀，这个动作他做得悠哉悠哉，头顶的发漩在林昭川的眼里，也是可爱非常。 「月饼好了，要不要尝一尝。」林昭川将月饼摆在盘子里，刚出炉的，还很热乎。 元聿对甜食并不是很钟情，但还是拿了一个，咬一口，是豆沙馅，咀嚼中有豆子的清香，并不是极度甜腻到齁嗓子的那种。 材料能凑齐就很不容易了，像莲蓉、五仁这种复杂的当然不用想，林昭川计划好久，最终决定自制豆沙馅料。 看来是成功的，连元聿这种不爱吃月饼的人，都吃了好几个。 面皮的焦酥，加上豆沙的清甜醇香，外酥里软，馅料只消抿一口就自然化开，林昭川这一手确实不赖。 「可以，很棒。」元聿吃得文雅，感受其中豆沙的绵密口感，他难得欣赏一款甜食，也难得没有狼吞虎咽。 林昭川看着元聿鼓起的脸颊，心中的欣喜和当初拿到奖学金时相比，只多不少，他再也隐藏不住了，亲密的心意格外分明。 只是，元聿对他完全不感冒啊，一想到这个，林昭川就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冷却。 月饼还剩下几个，林昭川将其封好，留到明天吃。 元聿抱着睡醒的元圆，跑去露台转悠。 小孩子也要接触一下外界才行，不然总以为天地渺小，元聿可不想将自己的外甥养成井底之蛙。 他甚至打算好了，元圆以后就跟着林昭川学习，人总不能大字不识吧，即便身处末世，也不能荒废学习，元聿可是连教材都买全了的，还下载了很多公开课。 等元圆长大之后，就带他去外面闯，到时候，舅甥俩可以一起杀丧尸。 这番打算他也跟林昭川商量过，对方也很同意这个规划，而且最近这段时间就已经开始了启蒙，林昭川每天都会给小元圆读故事，什么孔融让梨、凿壁偷光啊，都不管元圆能不能听懂。 林昭川知道，这个时候要多跟小孩子交流沟通，读故事便是个很好的方式，主打一个潜移默化。 外面的太阳很大，正下午就更厉害，所以只转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昨天元聿从空间里摘了几个苹果出来，正常吃挺甜的，可若是打成果汁就太酸了，怕对元圆肠胃不好，林昭川便用勺子，只刮一点汁水给元圆吃。 没有小孩能拒绝甜蜜蜜的滋味，一到这个时候，元圆看着勺子，眼珠子都不带转的，稍微手速慢了一点，小胖子伸手便来抢，所以必须得两人来伺候他吃水果，一个把他制住，另一个才好餵。 晚上，念完今日份成语故事的林昭川，给熟睡的元圆搭好小被子，便关灯躺下，却睡不着，他脑中还在回放白天元聿那抹笑。 真可惜，当时要是用手机拍下来就好了，黑暗中，林昭川幽幽长嘆一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林昭川手机不离手。 元聿没有那么多好奇心，他充分尊重他人爱好，如果不是被偷拍，想必会将视而不见进行到底。 「你在干什么？」元聿目光阴冷，像是快要凝出冰霜，他非常讨厌拍照，林昭川的举动无疑是虎口拔鬚。 「啊，我在给元圆拍照呢。」林昭川一看元聿脸色就知道大事不好，面上却端的是云淡风轻，「你要不要看？」 元聿放下元圆，朝林昭川伸出手。 确实是元圆，林昭川没有撒谎，但主角不是一个，也有元聿。 他垂眸抱着大胖外甥，眼里有少见的温情，阳光正好，画面氛围温馨清新。 就连元聿看到都不禁一怔，他这才知晓，原来自己平常看元圆是这样的眼神，不是自以为的无情冷漠，他是很爱姐姐留下的这个孩子的，并不单纯为了责任，还有爱。 手指在删除键上停留，却始终没有按下去，元聿还是将这张照片保留了，他又顺着相册往后划几下，都是元圆的照片。 有洗澡的，有睡觉的，还有抱着奶瓶喝neinei的，圆熘熘的眼睛看着镜头，很可爱，眉眼间像元聿，也像姐姐，都是一脉相承的凤眼形状，只是小元圆还没长开。 元聿看得入迷，照片可以很直观表现出小孩子成长的轨迹，在元聿未察觉的时候，元圆已经悄悄长大了，变化只在朝夕间。 曾经很不理解拍照的意义，现在元聿懂了。 同时，心中蓦然升起一股遗憾，他竟然没留一张姐姐的照片，要是元圆长大后问起妈妈的长相，他这个做舅舅的，该怎么回答。 第27页 思绪纷飞间，手下的动作还在继续，雪白的胖娃娃翻过，一张稍微模煳的学士服照突兀地出现在元聿眼前。 这是，大学毕业的林昭川？ 宽大的学士服笼罩全身，脸上还有点婴儿肥，嘴唇腼腆微抿，两边凹下去一个窝。 很青涩，头髮厚重，看上去有点呆，眉眼温和，和现在没有区别，眸光清亮稚嫩，隐约存着对未来的希冀。 他看的有些久，一旁的林昭川伸头过来：「哦，这是我23岁的时候。」 见元聿感兴趣，林昭川便接着讲：「当时刚毕业，朋友非要帮我拍的，这还是上次同学聚会的时候他发给我的，我那时候没有手机，所以照片很少。」 说着说着，也有些羞涩，过去的他境况很窘迫，在心上人面前讲起从前，让他很不好意思。 元聿接着往后翻，都是些有关生活之类的，比如会议室一角，或者晴空里的蓝天白云，还有书桌上的盆栽，电脑边贴着写满专业术语名词的笑脸便利贴...... 林昭川也跟着一起看，对元聿讲解这些照片拍摄的时间及意义，他的过去在元聿眼下分外鲜活。 两人渐渐模煳了社交距离，头越靠越近，肩膀和胳膊在动作间，偶尔相碰，带起不知名反应，空气中有细微的噼啪声闪过，像是触电。 身上的气味相融，两个人，却已经悄悄融合为一个世界。 「你应该很受欢迎吧。」元聿指着高中毕业照上面的林昭川，「居然还追求过非主流？」 「啊。」林昭川脸上的红已经蔓延到脖子上，他用手捂着脸，无奈地仰头长嘆一声，「年少轻狂。」 「走路不会绊倒吗？」元聿这下是真的被逗乐了，他只在网上见过非主流的照片，没想到身边就有一个当年的时尚弄潮儿，特别是林昭川现在满面通红，一副快被煮熟的模样，让元聿心中的恶趣味更甚，本人也难得开起了玩笑。 「是不是无论什么只看得到一半？」没等林昭川回答，元聿又问，「还有火星文，你会写吗？」 林昭川看着元聿笑容清浅，觉得再社死一点也无所谓，便顶着对方好奇的眼神点了点头。 元聿立马拿来纸笔：「写。」 曾经追求过的东西，就像刻在少年林昭川的dna里，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林昭川提笔，在白纸上写下了【禧欢】。 他举在胸前给元聿看。 元聿认出来了是哪两个字，没难度：「太短了，写个长点的。」 默默感概元聿不解风情，但林昭川还是依言转头去写。 【想做1嗰佷酷の亽，扭头僦赱，比伱残忍，比伱狠】。 这次用的时间有点久，林昭川举起来给元聿看。 虽然字形奇怪，但文字的魅力就在于此，丝毫不影响元聿阅读。 「哈哈哈哈哈。」元聿实在控制不住了，拥着抱枕，笑得歪倒在一边。 林昭川举着画本的样子莫名搞笑，再加上这句话，杀伤力不小。 今天温度又升高了些，明明都快到十一月了，温度却不降反升。 笑也是个项运动，元聿脸蛋嫣红，眸中星河潺潺，端的是人间姝色无双，他随手丢开抱枕：「来，你把这端好，我给你拍张照。」 按照他的要求照做，林昭川眼中带着无奈和包容，直到元聿说了好，才放下画本，俯身帮元圆擦去口水。 元聿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拍照技术，还可以，便接着看相册，翻着翻着，倒是想起了之前的话题。 「有人追你吗？」 林昭川动作一顿，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没多少。」 「为什么？」元聿把手机从眼前移开，「你条件很好啊。」 无论是外形还是内在品德，或者是智商，林昭川都不算逊色，怎么还会没多少人追。 「他们都知道我的情况。」 喜欢不分贵贱，好感心动是有，但过于贫穷的条件还是让人望而却步，没有人想跟他出去约会，因为他连一根冰棍都请不起，脚上穿的鞋还开了胶，像张开嘴嘲笑的鸭子。 林昭川也因为自身性向，自发与他人疏离。 曾经林昭川还会因为这些事情而难受，但在今天，元聿的一句「你条件很好」就将全部治癒。 看着躺得四仰八叉的元聿，林昭川眸光柔和温暖。 元聿在林昭川的手机中出不来了，看别人的相册太有意思，兴起之时，元聿动手给元圆也拍了好几张，但是效果远远不及林昭川。 他拍出来的人物，头很大，还有些发虚，元圆也不配合，总是动，元聿几番尝试后，果断放弃。 第16章 元聿的兴趣总是一阵一阵的，从不为难自己，爱好千千万，不行咱就换。 戴好帽子，今天元聿今天要出去转转，不同的是，这次林昭川和元圆同他一起。 勉强算是出去游玩，林昭川提议去稍远的郊区森林，城市未开发的地方，他的目的很简单，除了熘熘元圆，就是找些肉食，要是能碰到农村就更好了。 城市里的丧尸虽然少了许多，但还是不适合小孩，腐臭的空气，骯脏混乱的环境，林昭川觉得那些对小孩有危害。 不用林昭川反对，元聿也不会带孩子去那种地方的，相比之下，山林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虽说有变异植物，但只要不深入其中，问题就不大。 第28页 元聿的末世经验足以支撑他们的一家出游活动，什么植物有用，什么植物危险，他都烂熟于心。 林昭川锁好门窗，将窗帘拉上，光线被隔绝在外，屋子瞬间黑暗下来。 元圆带着小口罩，被背带固定在林昭川胸前，左右转头好奇地张望。 林昭川跟在元聿身后，看他锁好门，两人便一齐往下楼下走。 先是拐到楼栋后面的那一大片荒地上，元聿这才放出车子，示意林昭川坐后头。 等他坐稳，元聿才发动汽车。 林昭川见元聿空手变车也没太惊讶，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他知道对方是有异能的，这应该就是他的异能吧。 元聿也给林昭川准备了武器，是一根钢棍，凭林昭川的力量，拿起来挥舞不是问题，有了傍身的东西，就算遇到危险也能抵挡一二。 同样的东西，元聿也有一根。 这周边的地理环境，元聿之前探索过，他知道所住楼栋后方全是还未开发的山林矮丘，路倒是通了，也有几个农村，但绝对找不到林昭川心心念念的荤食就是了。 等回去，还是从空间里捞几条鱼出来吧，他觉得林昭川想吃肉都想疯了。 其实鸡也可以，但元聿想等他们多孵化出一些小鸡出来，再杀了吃。 元圆很兴奋，他好像知道今天是出来玩的，在后座跟林昭川「咿咿呀喔」的说着话，虽然没人懂他的语言，但都乐意捧着他，因此，气氛也算和谐可爱。 开了半个小时，终于能看到山林模样，四周已是一片绿荫，元聿觉得差不多了，就停下车。 林昭川拿着钢棍下车，元聿将车子收进空间，便率先走在前面，他要排查一下这附近有没有攻击性变异植。 林昭川跟在元聿身后，不远也不近，胸前的宝宝安静下来，忙着打量这个陌生的世界。 元聿两人一宝逐渐往山上去，这边的异变还好，没发现什么危害生存的植株，倒是让元聿找到一棵能驱虫的树。 树目前还很小，隐藏在杂草乱枝间，要不是元聿看得仔细，说不准便要错过了。 末世里，有这么一棵能驱虫的树很有必要，可以避免蚊虫苍蝇骚扰，也是碰巧，元聿没囤多少驱蚊水，那这一棵更是不能放过。 林昭川怀里有元圆，不好蹲下来，所以挖掘的工作是元聿做的，连根挖起后丢进空间里。 显然，这个发现让元聿和林昭川都兴致高涨，俩人都想在这片山林中再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带回去。 林间穿梭，路并不好走，林昭川用手护着怀里元圆的头，以免被树枝戳伤。 元聿挑选植物是根据他了解的其作用功效来的，林昭川就朴实无华一些，纯看外表。 啊，这棵开的是蓝紫色的小花，带走！ 呀，这棵形状长得圆熘熘的，带走！ 元聿帮林昭川将看好的挖出来，有些作用实在不大的就否定掉，最后挖走了三棵能开花的小植株。 「家里没有花盆。」他们坐在半高坡上，这边树荫茂盛，草木低矮稀疏，可以让元聿一行人坐下休息。 林昭川拿出粉色格子的野餐布，将元圆卸下放上去趴着，天气闷热，胸前挂孩子的地方已经汗湿了一片。 「等后面去找找吧。」林昭川熟练的给小胖墩泡奶粉，元聿背着的双肩包被放在野餐布上，里面的东西都是元圆要用的。 四周静谧，林间有微风拂过，吹在身上轻柔舒适，新鲜的空气，深吸一口，心旷神怡。 「啊，好舒服。」林昭川伸了个懒腰，末世里还能有这般神仙日子，得亏之前积极做好事。 元聿躺在地上，侧头看元圆喝奶，这傻小子已经会自己坐起来，也许要不了多久，就能学会走路，会蹦会跳了。 林昭川给元圆穿的是背心，很清凉，白嫩嫩的胳膊和大腿露在外面，还是一样的米其林轮胎形象，胎髮被用皮筋扎起一个小啾啾，顶在头上，像接收信号的天线，直直立起。 脸也是胖嘟嘟的，一双乌熘熘的眼睛，格外大，格外亮，显得很有精神。 「元圆会不会太胖了？」看着看着，元聿心中又有些其他的担心。 长得好很好，但也有点怕长得太好。 「没呢，长个子的时候会瘦的。」林昭川捏了捏元圆绵软的小胳膊。 元圆喝完neinei之后，就想往别处爬，可他的皮肤娇嫩，即使地面铺了野餐布，也能感受到草地上的粗糙。 还没怎么动，小手就被沙砾磨得生疼，元圆委屈得趴在地上哭，小珍珠从眼眶中滚出来，浸湿了睫毛，实在是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林昭川赶紧抱起来哄，握着元圆胖爪子吹气：「小手吹吹，痛痛飞飞。」 元聿的表现像极了亲舅舅，不仅抱臂看戏，发出冷笑，还要嘲讽：「笨死得了，傻元圆。」 好在元圆听不懂。 作为水系异能者，元聿对水的感知力还是很强的，嗅到风中的水汽浓度增强，元聿便和林昭川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元圆吃过玩过后就有些睏倦，被林昭川抱在怀中上车，接连打了数个哈欠都不捨得闭眼。 但终究敌不过睡意，等林昭川轻抚两下背，元圆就已经睡着了。 快到家的时候，元聿收起汽车，两人抱着孩子，一路谨慎观察，确定四面无人，才进了楼栋。 第29页 回到家，林昭川进到卧室把元圆放下。 元聿上阁楼查看一番，没发现有什么情况，关好门，这才下来告诉林昭川：「我要出去一趟。」 「现在？」林昭川有点奇怪，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你不是说要下雨了，这还要出去吗？」 「没事。」元聿换了个双肩包背着，「我去找些物资，还有花盆。」 排除个人喜好，从客观角度讲，下雨天和下雪天，其实都是属于水系异能者的乐园，但元聿实在讨厌下雪，雨天还好。 林昭川有点焦虑，送元聿到门口：「不带伞吗？」 「我会很快的，说不定还没下雨就回来了。」元聿打开门，「你不必跟着。」 说完就离开了，门被带上锁好，林昭川看着面前这堵厚刚门，深吸一口气。 元聿每次出去，他都是担心的，心脏高高悬起，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只有看到元聿安全归来，才会踏实。 这边的元聿，开车前往城区。 花盆在花鸟市场可以找到，但换言之，那边的动物也挺多的，环境不会好到哪里去。 于是元聿先去了一趟附近的超市，普城虽小，超市不少，除了三个大型商超外，还有很多规模中等的私人超市。 像这些超市，都有仓库，时至今日，吃的用的都被洗劫得差不多，但总有漏网之鱼。 元聿是被末世锻鍊过的眼力，被搬空的超市，在他眼下，也能找到几颗巧克力。 糖这个东西是战略物资，保质期长到可以把人送走，原先元聿就囤了不少，但遇到还是不会放过。 拿了些其他东西，像烧烤架这种杂物都收进了空间，油盐米面更是不会放过，酱醋同理，在黑暗的仓库中大肆扫荡，他的动作迅速，但声音很小，这都是生存必备的技能条件。 将小仓库清空，元聿走出门，这才发现雨已经下了。 不再耽误时间，上了车，往花鸟城去。 花鸟城果然有花盆，而且都是当作不值钱的，摆在店外，卖家根本没收进去。 盆里的植物没有变异的已经枯死，变异的元聿没有要，借着雨水清理干净，便放到空间去，如此洗干净五个花盆，元聿起身准备回去。 他挑的花盆都是大的，也不缺泥，屋后头那么一片荒地，取点泥巴还是可以的。 车子就停在旁边，元聿正往那边走去，耳朵敏锐地捕捉到身后有破风声传来，他下意识侧身，几个金属小刀顺着前胸擦过去，其中之一还割断了卫衣领口的绳结。 来者不善，元聿眯眼看去，雨水砸起的雾气阻挡不了他的视线，前方赫然出现六个人，身形高大，匪气十足。 「小兄弟，身手不错嘛。」领头的人操着普城口音的普通话，阴阳怪气地跟元聿打招唿。 「我知道你是空间系异能者，身上好东西不少吧，拿出来，我们就放你走，怎么样？」 不怎么样，元聿眼露嘲讽：「就你们几个人？还是说，有人埋伏在外面？」 他们互相看了看，哄然大笑起来。 即便隔着雨帘，对方身上的血腥气元聿也能闻到，他们肆意地上下打量元聿，瞳光闪烁，嘴角的笑容残忍嗜血。 水光将几人的身影拉的格外长，相比之下，元聿显得柔弱无害，甚至还有几分娇小，被他们的影子笼罩，只是一时没有动作，也被曲解为被吓傻了。 第17章 雨越下越大。 空气中泥土的腥味散尽，现在完全就是水汽，深嗅一口，就感觉喝饱了。 元聿被淋成了落汤鸡，身上的衣服紧贴着皮肤，雨水顺着往下流，体温被迅速带走，元聿本就苍白的脸，更加血色全无。 这让他看起来，脆弱的像一张纸。 对面的人更是嚣张，也有点不耐烦，被雨打湿的滋味不好受，因此，他们也不想再跟元聿耗下去了，其中一个金系异能者，空手凝出几把金属飞镖，就冲着元聿来了。 「等打残了再让他把物资交出来。」 剩下的人也拿起武器朝元聿扑了过来，他们好不容易才逮到这个有空间异能的小子，可不能放跑了。 元聿知道他们，是普城本地的势力，先前被他灭了一个，这几个人应该是剩下的两个势力其中之一，听交谈也不像是有埋伏的样子，元聿便放心了。 凝出冰盾格挡住飞镖，元聿伸出手掌，这片空间的雨珠便勐然停顿在半空。 像是时间突然暂停，异象让对方几人停下动作，谨慎地看着面前的黑衣青年。 元聿不会给人机会，出手即是杀招，悬空的水珠，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变成尖锐的小冰锥，朝这几人扎去。 雨天，就是水系异能者的屠宰场。 冰棱源源不断，由雨滴凝成的冰棱细小，但数量极多，对方根本来不及应对，仅一息之后，这片天地的血腥味愈发浓厚，等元聿停下攻势，对方就只剩下两个人存活，还都受了伤。 雨中的尸体布满冰凌，被扎成了刺猬，剩下一个金系异能，一个土系异能，保护自己好像绰绰有余，但在元聿跟前仍不够看。 乌黑的眼珠幽幽，像追魂索命的精怪，面无表情，既不悲悯也无讥讽，仿若习以为常。 见鬼，他们当初为什么会觉得这小子好惹的，现在再看，活脱脱一个杀神在世。 第30页 一个照面，便萌生了退意，金系异能者反应很快，随手丢出几个飞镖，假意攻击，实际是想跑，但元聿可是老江湖，怎么可能看不穿他的路数，也没兴趣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地面上的积水倏然变成冰刺，自下而上，将剩下的两个找事者狠狠戳穿。 死前的动作还保持着，脸上的狰狞恐惧格外丑陋分明，元聿厌恶地紧了紧眉头，转身上车，不愿多看。 黑色的车很快消失在雨幕中，徒留雨水将此地的血气沖刷，冰棱慢慢化去，两座尸雕这才倒下，归于大地。 元聿一边开车，一边拿出晶核吸收，补充能量，虽然没耗费多少就将那些人摆平，但及时补充能量，也是元聿曾经战斗留下的习惯。 不给他人可乘之机。 深吸一口气，元聿感受到自己离九级越来越近，这场雨中的战斗，给了水系能量躁动的温床。 他可能要突破了，九级，还真是期待。 异能等级越高，对相应的元素掌控力就更强，元聿激动的情绪难以抑制，十分期待。 九级的水系异能，会强到什么程度呢？ 元聿异能升级的速度很快，不过这是水系异能的特殊性，不是元聿的。 水系异能前期废柴，没什么攻击能力，只是给人提供干净的水资源罢了。 各种属性的异能，有各自的长处，比如火系的高爆发，和木系的能量回復速度优势，水系异能的长处就在于升级比一般的异能快。 而且它是仅有的，后期会有异化状态的异能。 这是元聿自己总结出的经验，水系异能者，能活到末世后期可不多，元聿作为其中佼佼者，肯定会有别的长处安身立命，除了使用异能，元聿个人的格斗技术也不差。 思绪间，就到了家，元聿全身湿透，林昭川体贴地递上毛巾：「浴室的热水我已经放好了，你先去洗个澡，我来做姜茶，待会儿你喝一碗再休息。」 元聿在玄关脱了鞋子，直接打着赤脚往浴室去，果然如林昭川所说，浴缸的热水已经放好了，就连干净的衣服也已准备妥帖。 将身体沉浸在热水中，元聿舒服地喟嘆一声，林昭川的体贴像极了这水，无微不至，无孔不入，元聿现在的生活，要比他做元家大少爷时候，还养尊处优一些。 他已经被养得四体不勤接近五谷不分的境界了，但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元聿颇为享受。 出浴的元聿，脸上带着满足的红晕，眸中微光像极了醇厚的红酒，一眼望进去，还未尝到味道，就先醉了。 浴袍系的松垮，胸前大开，锁骨精緻，白的晃眼，粉的娇嫩，初初看去，林昭川碗都端不稳，小昭川差点礼貌立起。 暗自深唿吸数次，林昭川才将躁动的情稳定住，额头都出了细密的汗，心间却如窗外一般，下起瓢泼大雨。 再好看，也不是自家的。 林昭川默默嘆气，打起精神面对元聿。 「姜茶，喝一碗吧，你本来发烧就刚好，现在又淋雨。」 元聿对这个不排斥，坐在沙发上，接过来一口闷下去。 以前姐姐也会给他做，现在是林昭川，同样是姜茶，味道却不同，但要说哪种最和元聿的胃口，那肯定是林昭川。 他是最细緻慰帖的，让自己安心。 元聿漫无目的的想着，他今天心情很好，所以也难得没有因为这个发现而发脾气，他只是恍然大悟，宛如拨云见日，繁杂顿清。 喝完，林昭川就将碗接了过去：「要不要再喝一碗？」 元聿摇了摇头，正准备接着擦头髮，一旁的林昭川就已经将吹风机拿了过来：「我来帮你吹。」 丢开毛巾，元聿只管闭眼享受，林托尼手艺很好，元聿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一点晶莹。 狗啃的髮型已经长得还算合适，不再像之前那么突兀，但也有可能是两人都看顺眼了。 元聿在客厅将今天的收穫卸了一点出来，这些够林昭川收拾了，空间里的那些还得元聿自己弄，都是大工程。 林昭川将树苗放到花盆里，外面在下雨，只能等雨停了再去挖土。 元聿还从空间里拿了两条鱼出来，林昭川看到的时候，很是惊讶，看了一眼元聿，就连忙将鱼放到厨房的水槽里养，一如既往的不多嘴。 看林昭川收拾得正起劲，元聿也就不打扰他，随口打了声招唿，便回到自己房间，然后进了空间。 今天确实是大丰收，元聿在空间里整理完，又去刨土除草，鱼已经有很多，末世后期还能拿出去卖，鸡鸭的繁殖能力跟鱼那是比不了，就添了几只而已。 抽空出去吃了个晚饭，客厅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连同元聿下午那身行头，都被洗干净。 元圆吃完饭，和林昭川在大客厅玩玩具，身后柜子上摆放着积木拼成的赛车或者金刚，是元聿的作品，被林昭川归置好。 元聿回到卧室，便又进去空间，劳作到晚上十二点，才回到现实，腰酸背痛，洗澡睡觉。 自雨后，温度慢慢变得正常，回到十一月份应有的天气，清晨寒意明显，元聿有点赖床。 本来这几天在空间里劳作就累，加上寒意凛人的霜秋，实在是不想起。 正躺在床上放空自己，林昭川就进来了，一般这个时候，他都在做早餐，今天却是晚了点。 第31页 元聿偏头，有些疑惑，林昭川不是赖床的人，想必是另有原因。 这个原因就是元圆大魔王。 林昭川将小不点塞进元聿的被窝，又给这两人拢好被子，告诉元聿：「他非要人陪着，但我得去做早餐，你先跟他玩一下。」 说完又怔愣片刻，躺在蓬松被窝里的舅甥俩实在太像，一大一小，两双漂亮的眼睛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姿态闲适，如同复制粘贴，林昭川笑了笑，克制想rua的欲望，转身出去。 元聿冷漠的看着抬脚要往自己身上爬的人，元圆丝毫不怯地与他对视：「哒哒。」 见元聿没有反应，便大胆的继续动作。 估计是头太大了，重心不稳，小孩有些摇摇晃晃，元聿伸手护在他周围，表情依旧是冷淡的，带着些漫不经心，可行动说明态度，元聿其实很爱这个大胖外甥。 终究也没能躺多久，床铺不适合元圆的发挥，元聿给小孩穿好衣服，然后把他放到大客厅地上圈起的围栏里，这是专门给元圆划分的玩耍之地。 毕竟还小，元聿之前安装的滑滑梯那些暂时用不上。 早餐就是清粥配小菜，是林昭川自己腌制的咸菜，味道不差，爽口酸辣，用来配粥或者拌面都可以。 末世里吃食的花样大大减少，后来为了战斗方便，更是干脆用营养液代替，那东西味道非常一般，装在玻璃管中，一管下肚，能麻掉人的半边舌头，又涩又辣，很有化学试剂的风味。 元聿空间里还有留有一些，是之前囤的，现在也没丢，以备不时之需。 早餐结束，林昭川在阳台上给植株浇水剪枝，温度降低，之前开的花便全部谢掉了，叶子也渐渐枯黄，好在驱虫的那棵不受影响，依旧绿意盎然。 元聿本来安静地坐在地上看漫画，却被林昭川叫了过去。 「你看那边，是不是打起来了？」 阳台全封，没有开窗也不遮挡视线，从某一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前面商场空地上，有两方人在打架。 双方元聿都有了解，一边是住在附近的烦人邻居，另一边，就是来自普城城区中心的找死队，两边人数量差不多，打得有来有回，以元聿的经验来看，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双方最后都会承担巨大损失。 当然，元聿对此喜闻乐见。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章 战斗进入白热化，场上出现了伤亡，队友的鲜血刺激了战意，最终，以城区那边的人撤退而宣告结束。 如元聿所料，双方都没落着好。 林昭川在元聿耳边嘆气：「内忧外患，人类还要自相残杀。」 元聿没发表任何看法，他更关心今天中午会吃什么菜，林昭川也只是有感而发，并不需要开解，说完就继续侍花弄草了。 其实物资并不短缺，但由于目前没有一个能力者出来把控局面，肃清形势，整合资源，所以，这般混乱还会持续许久。 因为有脑残异能者在享受。 他们将丧尸当作神来膜拜，认为异能是「神」的恩赐，这些人组织了一个教会，收服教众做尽腌臜事。 元聿上辈子见过不少这类疯狂失智的人，像蛆一样，噁心难缠，若非必要，元聿绝不招惹他们。 直到后期官方安全基地建立，完善僱佣兵制度，这群智障行事才有所收敛。 没办法，重赏之下，必有无数勇夫，且团结一致，□□徒被打压得抬不起头。 视线里的人影退去，元聿也就没有热闹看，兴致缺缺回到客厅，但手上的漫画是无论如何都看不进去了。 「我下去转转。」换了件衣服，元聿跟林昭川打了声招唿才出门，离开前，林昭川叮嘱他别跑太远，中午回来吃饭，还说今天中午吃鱼。 满意的点点头，元聿戴好帽子，晃晃悠悠就走到刚刚打斗的场地附近，他的感官灵敏，能闻到风中还未散去的血腥味。 照这样下去，估计会引来几个离得近的丧尸。 上午的温度不及清晨那般寒冷，有风却不刺骨，元聿找到楼梯，悄悄往三楼摸去。 商场很大，楼梯很多，全封闭状态下，光线不充足，视野昏暗，元聿猫着腰，走得极为谨慎小心。 勉强尊重一下对方的人数优势。 没走多久，元聿就听到了说话声，这群人估计是日子过得舒坦了，所以根本没怎么隐藏，正常说话的声音，在空旷的环境中被放大，清楚响亮到，元聿都没必要去他们附近，隔着一段距离，就能光明正大的偷听。 他们在吵架，今天损失了两个人，加上之前降温大暴雪生病死了一个，让一半的人萌生退意。 「我们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物资太少，还要时刻防备恶狼，早听我的直接去农村不就没这些破事了吗，农村有地有房，凭我们这么多人，一定能活下去的，城市里太危险了。」 元聿听着，暗自点头，对对对，不止有恶狼，还有自己这头勐虎在一旁窥伺呢，所以赶紧滚吧。 「现在强子和彭奇都死了，我们在人数上已经不占优势，到时候敌人捲土重来，纯粹等死。」 这是另一个人的声音，显然说话的人情绪很是激动，他的声音不小，说完便引来其他人的劝阻安抚。 「举手表决吧，同意换地方的人举手，没举手的一律认为不想换。」 第32页 安静片刻之后，传来一道如释重负的声音：「行，收拾东西吧，下午就走。」 元聿扬起唇角，勾勒出一个不含感情的笑，趁他们收拾东西闹出的动静，飞快熘走。 也算是意外收穫了，元聿回到家，跟林昭川分享这一喜讯。 本来是正常的交流，但注意力这东西不怎么坚定，很容易就被勾走。 林昭川正背对着元聿忙活，围裙将腰线掐得紧，黑色毛衣勾勒出具有爆发力的线条，真是多看几眼就让人口干舌燥，心绪繁杂。 元聿却是目不转睛。 身后的人，说着说着声音就消失了，林昭川解下围裙，回身去看，只见元聿两眼定定地看向一处，可又不像是在发呆，正欲开口问明原因，下一秒，就听到对方意味深长的「哦~」。 「怎么了？」对上元聿促狭的表情，林昭川有点慌。 「没什么。」元聿摆摆手，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嘴唇，在心里默默感概林昭川天赋异禀。 他接着讲之前的事情。 「就像丛林里的食肉动物一样，总会有人被驱逐的。」 只不过有所不同的是，人类会有更多考量，所以先逃走的，不一定是战败者。 就元聿来看，全是蠢货——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不过现在环境的竞争远不及后期那么不死不休，当下的气氛紧张中又不失和谐，活命的概率挺大的。 林昭川将菜端上来，又给元聿盛了饭，这才上桌。 今天的菜色很好看，鲜红的椒，翠绿的配菜，奶白的鱼片，看一眼就令人口齿生津，食指大动，更别提还有浮在半空的香味。 「番茄酸汤鱼片。」林昭川带着笑意介绍，又给元聿先夹了一片鱼片，「尝尝味道怎么样？」 元聿将鱼片塞进嘴里，是林昭川一贯的水准，鱼片很薄，没有刺也没有腥味，空间里养出来的，肉质很甜嫩鲜美，夹杂着番茄的酸和尖椒的辣，还有只有舌尖才能尝得到的一点花椒的麻。 麻辣的醇厚和酸甜的清新同在一盘菜里，元聿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汤汁，果然，加上汤汁的鱼片口感更好。 「很棒，非常好吃。」元聿也不吝于赞美，他很欣赏林昭川对厨艺的钻研。 林昭川很高兴，他是喜欢，也更喜欢用喜欢的食物去讨好喜欢的人，来自元聿的称赞让他成就感满满。 原以为这道菜要入味，番茄必定会炖得软烂，却没成想只是口感略有些沙，并没有失去该有的特色，这让元聿感到诧异。 看出元聿的惊讶，林昭川主动开口解释：「煮烂的番茄被挑出去了，这是后面放的。」 凡事力求尽善尽美面面俱到，林昭川其实是个隐藏的强迫症，平常，他连东西的摆放都很有讲究。 这点元聿是了解的。 一大盆番茄酸汤鱼片被吃了个精光，元聿捧着肚子，艰难地站起身。 他是消灭这些饭菜的主力军，林昭川吃得少，倒还一直给他夹菜，可以说现在吃得这么撑，有一半的原因是林昭川。 肚皮撑到饱满，坐不下去，元聿只能在屋子里转悠消食，背景音是林昭川收拾东西弄出来的声响，很有人间烟火气。 玻璃窗能看到附近那群人撤走的身影，他们将物品搬上车，而后消失在元聿的视线中。 普城的人气更少，城市寂静萧瑟，衰败之意明显。 林昭川拿着一副围棋走过来：「要不要玩这个。」 两人都不会下围棋，只是借这个格子下五子棋，不过就算是五子棋也下得一般，没有任何技术心机可言，两人菜鸡互啄，胡乱玩了一会儿便失去兴致。 元聿拿出平板，点开之前的电视剧接着看。 林昭川凑近了点，他偶尔也会跟着一起看，虽说断断续续的，但丝毫不影响剧情的连贯性。 「他俩之前不是离婚了吗，这是又复合了？」 「嗯。」 「唉，这男人都出轨了干嘛还要原谅他啊。」 林昭川看得恼火，站起身去窗户口透气，他很容易真情实感，所以比较挑题材，喜剧优先，至于这种宣扬「真善美」的，多看一眼都嫌烦。 元聿就不同，他只是打发时间，看什么都一样，一点感情都不会投入，基本上故事看过就忘，或煽情或恐怖的剧情放他眼前，都不会掀起半点波澜。 一部古早狗血婆媳剧，男角色只是附带品，婆婆、原配还有小三，这三个人才是主角，机关算尽，相爱相杀。 元聿出声给回来的林昭川讲解：「你看这像不像演义？男主角是地皮，被三个人拉来扯去，婆婆小三妙计频出，妄图瓦解原配的国家。」 「听你这么一说，那我就能理解原配复合的选择了。」林昭川恍然大悟，像二傻子般附和着元聿，「地盘是不可退让的，一点都不能少。」 「嗯，你很有悟性。」元聿面无表情撑场子，但终究很快破功，两个无聊的人相视而笑。 「三国风评被害。」 元聿轻笑一声，关掉电视剧，跑进围栏里，一心和元圆玩耍起来。 这个污浊世界中的避风港，已经不再缺少欢声笑语，俨然成为三人的世外桃源。 晚餐林昭川做了剁椒鱼头，和中午的番茄酸汤鱼片风格截然不同。 第33页 辛辣入喉，口中只余鱼肉微甜，元聿被辣的满头大汗，辣劲上头，颅内一空，恍然间感觉耳边有钟声嗡鸣，但筷子就是停不下来。 一口接一口，「嘶，哈。」这辣太过霸道，元聿不得不倒抽冷气，来抚慰难受的舌头。 原本淡色的唇也变得嫣红微肿，元聿每每嘴唇微张之时，林昭川的眸色便会更深一分。 这种爆辣之下，米饭就吃得很快，一个不注意，元聿又吃撑了。 「不行不行，你要是再这么发挥下去，我会变成大胖子。」 林昭川笑着给元聿倒了杯凉白开，温声道：「是我的错，以后辣菜少弄一点，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 又从柜子里拿出两块巧克力，将其递给元聿：「吃点甜的吧，会好受一些。」 元聿接过，撕开包装丢进嘴里，听着林昭川的话，想了想，还是捨不得这些美味，便宽慰林昭川。 「算了，反正吃肉的机会少，也就放肆这一回，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言下之意就是让林昭川不必收手。 元聿贪吃的态度如此坦然，听懂了话中深意的林昭川不禁莞尔，又一次被戳中了萌点。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大概还有4章确认关系，主角一定会一直甜甜甜下去滴！ 第19章 生活平淡却不能缺少趣味，两个无聊的大人闲暇时间大把大把，所以幼小无助、懵懂可爱的元圆就成了造作、祸害的对象。 元圆从未理过发，浓密柔顺的胎毛今天被林昭川梳成了双马尾，还扎上了粉色的蝴蝶结。 看着孩子天真的眼，林昭川良心隐隐作痛，手下的动作稍缓，拿着粉色公主裙，试探着朝元聿问询：「要不还是算了？」 元聿眼睛一眯，看穿了林昭川的犹豫和祈求，他却丝毫不为所动，反倒催促对方：「快点，我就拍两张照片。」 林昭川看着手下新鲜出炉的，粉嫩软萌的「小姑娘」，深深地嘆了一口气。 对不起元圆，我抗争过了，但还是拗不过你舅舅。 在心里道了句抱歉，然后马上拿起手机——「咔嚓咔嚓。」 元聿举起元圆左看右看，觉得自家外甥真是可爱到爆炸。 将元圆装扮成小女孩的想法是突然冒出来的，为此，元聿还专门去找来这些饰品，以及一件蓬松的公主裙。 元圆在半空乐得直蹬腿，脸蛋上的肉肉颤抖，他可不知道下面这两个大人如此邪恶，还以为他们在逗自己玩呢，视线拔高的感觉棒极了，小元圆很兴奋。 这些都被林昭川的镜头诚实记录。 过完恶趣味的瘾，元圆被换回了毛绒绒的爬爬服，林昭川关掉空调，穿上外套，将元圆抱到客厅。 元聿坐在围栏旁边，拿着手机欣赏林昭川拍的照片和视频。 从手机里传出的童音有些失真，却依旧甜到发腻，彷佛浸了十斤蜜糖，让观看的人发自真心露出笑意。 林昭川洗了两个番茄，递给元聿一个，虽说有很多水果，但两人都更偏爱西红柿。 「你说番茄是水果还是蔬菜。」 放下手机，元聿拿着番茄看向林昭川。 想都不想，林昭川脱口而出：「蔬菜。」 震惊于他的回答速度，元聿投以狐疑的目光。 林昭川轻轻笑开：「前两天跟元圆玩识物卡片的时候看到的，上面西红柿的分类是蔬菜。」 元聿挑起眉头，转眼便开始无理取闹的刁难：「我说它是水果。」 「那就是水果。」林昭川从善如流，连一丝丝犹豫都没有。 元聿夸张的瞪着眼睛，张大嘴巴：「看你浓眉大眼的，没成想竟是个墙头草。」 林昭川将番茄吃完，歪下身子，趴在元聿腰间，配合对方演戏：「大爷行行好，大爷给赏口饭吃吧。」 「现在吃口饭不容易啊大爷，小的也是为了生存才这样啊大爷。」 听着这人一口一个「大爷」，元聿实在憋不住笑，本想扶他起来，结果被对方蹭到了痒痒肉，身体顿时一抖，笑倒在地，两人瞬间纠缠在一起。 双方都怕痒，也都很执着，一边笑着扭躲，一边还要伸出魔爪袭击对方，互相折磨直至元聿下了重手，才结束。 这个时候两人都没力气动弹了，身体已经笑软，躺在地上，被元圆抓住机会，小山般沉重的身躯从天而降，压到元聿脸上。 直面外甥爱意的舅舅，差点被闷死。 好在林昭川解救及时，不然元圆一顿毒打是跑不了的。 小胖墩不知道自己差点就拥有了完整的童年，被抱在怀里的时候，还要伸手去够元聿的脸：「哒！」 元聿冷眼一扫，见林昭川护的严实，便放弃跟小孩计较，转身去到餐厅喝水。 林昭川拍拍小胖子的背，又亲了亲他手背上的肉窝窝，将元圆放回围栏里。 他被元聿掐了一下麻筋，到现在手臂还是酸软的，不太能使得上劲，抱不动敦实的「婴界胖子」——元圆。 说实话，还真有点可惜，林昭川砸吧砸吧嘴，表情意犹未尽。 元聿的腰很好抱，这段时间也补回了点肉，手感一级棒，林昭川圈住的时候，只觉得心脏都被填满了，愉悦而满足。 他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说来也奇怪，都是用同样的沐浴乳和洗衣液，元聿身上的味道就是很独特，具体讲不出，但是是林昭川喜欢的那种感觉。 第34页 当离得近的时候，那种味道带着体温，让林昭川飘飘欲仙，仿若身处梦境。 然而机会转瞬即逝，被元聿掐到了胳膊上的麻筋，林昭川只能先一步松手，可尝到甜头，剩下的日子就更难熬了。 * 空间里的水果蔬菜近期大丰收，元聿每天都要在里面待上一阵子，可多了两人吃不完，放着又会坏。 现在安全区还没出现，没有官方作保的集市，若是拿去跟大势力换东西也可以，但太过冒险，他们都不是什么守诺之人，跟他们交涉往往伴随着反水和背刺，得时刻提防，一场交易下来，心力交瘁。 元聿已经是完全的养老心态，只想离这些尔虞我诈远一点，因此，这些蔬菜水果除了自家吃外，就只能浪费掉了。 林昭川很不舍，拿了其中几样，照着教程，尝试做腌制品或果脯果干，有些还拿来酿酒，元聿为此还出去好几趟找白酒。 条件有限，林昭川也不是次次都能成功，但也收穫不菲。 腌制品需要在低温干燥处存放，目前温度正好，只不过屋子里已经囤了太多东西，收纳空间都被塞满，这些个瓶瓶罐罐只得摆在过道里，平常难免碍手碍脚。 人多，东西就多，元聿是没觉得有什么，就是林昭川看不顺眼。 强迫症发作，一天下来，要搬弄移动罐子好几次，放哪里他都觉得突兀，元聿还没说什么，林昭川自己就已经受不了了。 「啧，早知道就全扔了。」窝在沙发里，林昭川肉眼可见的颓废。 往日他都是坐有坐像，今日却是顾不得了。 亲眼目睹全过程，元聿垂眸思考，自己是不是把林昭川关太久了，导致他现在眼里只有芝麻大小的事情。 元聿的社会经验告诉自己，人不能总是待在一个地方，不然会疯的，照这样下去，林昭川先疯，然后逼疯另一个，也就是自己。 嘆了口气，瞧瞧，家务活将一个本来风度翩翩魅力万千的人逼成什么样了，还好自己找了林昭川来做，元聿在心里，第10011次赞嘆自己的英明神武。 「要不要出去散散步。」思及此，元聿放下手中的漫画书，向林昭川提出建议。 对方有些怔愣，但还是点点头。 两人穿上外套，出了门，没带元圆，所以也不会走很远，就在楼下转悠。 凉意让人清醒，林昭川没再继续纠结罐子的事，两人一边散步一边聊天，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林昭川才得知元聿的身世，他有些惊诧。 「天哪，你爸爸居然是元江明？！」 元江明可是花国首富啊，试问和平时期谁没有认过他做爸爸，现在自己眼前居然就出现了他真正的孩子，林昭川觉得很不可思议。 元聿看着林昭川这么激动的样子，想了想道：「要是有机会，以后带你去家里住住。」 他说这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元江明人虽然不咋地，但影响力还是有的，看林昭川这么激动，保不齐是那个人的粉丝，所以以后要是有机会，可以带林昭川回京市那个别墅参观一番。 但是这话落在林昭川耳朵里，意思就完全不同了。 他要带我回家？干嘛？莫非是见父母？！ 林昭川瞳孔震颤，理智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别多想，但是情感上又忍不住抱有期望，两相拉扯，最终林昭川还是放任自己陷入甜蜜的幻想中，无法自拔。 一路打着飘回到屋里，再也不復之前的烦扰，看什么都冒着粉红泡泡，本来模样可恶的腌菜罐子，现在怎么看怎么可爱。 林昭川拿来块干净的抹布，哼着歌从元聿面前走过。 元聿一头雾水，看着蹲在角落里擦罐子、浑身散发着温柔气息的男人，元聿难解的摇摇头，算了，他开心就好。 进入十二月，温度越来越低，每天都是寒风唿啸，外面地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霜，都是白色细小的冰晶，脚踩上去会咯吱脆响。 于是每天的跑步活动也停了。 屋内不受这些困扰，天冷后，元圆的围栏里就铺上了地毯，两个大人窝在沙发上，膝盖搭着毯子，原木矮几上温着银耳汤，时不时啜饮一口，暖意顺着食道散至全身。 窗户只开了一条缝，用作换风透气，低温意图侵袭这片空间，却在半路就被消融。 两人正在玩扑克——「排火车」，不需要动脑子玩的游戏，一把有时候可以玩上一天，很适合现在。 沙发上还瘫了些零食，饼干薯片辣条之类的，这些小零嘴元聿不怎么吃，但林昭川喜欢。 元聿有些睏倦，这几天大部分时间他一直都在空间里收割水稻，就连做梦都在挥镰刀，没睡好，日常就没精神。 空间的所有植物种下去就能一直长，只要不拔掉，就不用再种新苗，虽说免除了插秧，但稻谷割下来之后，还要脱壳啊。 打了个哈欠，元聿不想再玩牌，拉起毛毯，就要顺势往沙发后面躺。 「这样会着凉的，你去房间睡呗。」 林昭川趿拉着拖鞋，把元聿从沙发上拉起来，往房间推：「你最近黑眼圈很重啊，好好休息吧。」 然后一觉就睡到了傍晚，房间里很黑很静，刚醒过来，脑袋里一片混沌，不知今夕何夕，元聿打开手机，这才发现已经下午六点多。 一般人都会有情绪落差，被这种环境影响，生出被全世界抛弃的负面情感，但元聿没有，因为他已经不用在意这个了。 第35页 房间门被推开，客厅的灯光斜斜打进来，林昭川高大的身影出现，逆光的来人，即使轮廓朦胧，也有种模煳的俊朗。 这是元聿的感觉，他一直承认这位室友的优秀。 有时候，直面魅力如同利剑出鞘，印象深刻，而感觉则好似飘渺清风，但歷久弥新。 林昭川是来叫元聿起床吃饭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20章 稻谷的存放时间比较长，加之元聿有存粮，所以没有必要马上就把壳脱掉，空间里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割了那么久的稻子，元聿的肱二头肌算是练出来了。 对着镜子欣赏了一番，元聿满意点头。 林昭川最近开发了新的爱好——针织。 对着视频学习，只用了一上午，一条花样简单的围巾便织好了，然后被送给元聿。 浅灰色的围巾，很适合他，元聿也不客气，收下林昭川的好意后，就出去给他搜罗毛线，这个东西一般没人要，毕竟不是谁都会针织的。 临出门，却被叫住：「我跟你一起去吧。」 林昭川将帽子戴好：「元圆睡着了。」 于是变成双人行。 普城内的势力就只剩下一个，且之前还跟倒霉邻居干过架，损失了几个战力，现在境况应该不太好过，算不上威胁，带林昭川出去搜集物资也没压力。 元聿打算速战速决，开着车就直奔目的地去，毛线这个东西超市有，但一般更多的是在礼品店。 很多小女生会织围巾送给喜欢的人。 这种店受到的波及最小，里面的东西还算完好，元聿一进去就专心找需要的，而林昭川却被各种花里胡哨的小玩意吸引。 他拿着蛇皮袋，将各种各样的毛绒玩具扫进去，嘴里还念叨着：「这个好可爱，都带给元圆玩。」 元聿在仓库里找到很多精緻盒装毛线团，粉粉嫩嫩的外包装，上面还写着软萌的颜文字，元聿全部装进空间。 等出来时，两人均是满载而归。 林昭川拿了好多不需要的东西，什么水晶球、芭比娃娃，各种小摆件，还有泛着香味的花瓶，元聿搞不懂：「你知道我们是去干什么的吧？」 「知道，但是一进去，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林昭川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拿起一个水晶球摇晃一通，「你看这个，晃了就会飘雪，元圆一定会很喜欢。」 捧着水晶球，林昭川的眼睛亮晶晶的，和之前手机里那张学士服毕业照的眼神如出一辙，像名为欢喜的池塘里，泛起期许的涟漪。 元圆他会不会喜欢这个可以下雪的水晶球尚且不知，但林昭川肯定喜欢。 元聿轻而易举地就看穿事实，他低头摸了摸手中表情憨憨玩偶的头，声音很低，但足以让人听清：「那就属于你了。」 「啊？」林昭川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说，这个球你自己留着，不用给元圆。」 说完，也不留在原地欣赏林昭川那呆愣傻的模样，抱着小熊去看元圆。 曾经听林昭川讲过，福利院的玩具是公共资源，孩子想玩要排队，会撒娇的小孩时间可以久一点，但没有哪个能拥有只属于个人的玩偶，哪怕他很优秀。 元聿心里很烦，有些后悔刚刚做出的举动，他皱着眉，表面上是坐在床边看自家外甥，实际上心思已经飞到九霄云外了。 他不傻，在这个世界三十六年，说不通情爱太可笑，他只是奇怪这种情绪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初见，还是每日的相处？ 而且，这种在潜藏在心口纠缠的细腻情感，比起喜欢，更像是心疼。 但他不是圣人，这种怜爱的来源就是在意，他在意对方的情绪。 「啧。」元聿蒙住眼睛，除了烦躁，还有些羞赧。 自诩一大把年纪的人，居然动了春心。 因为重生，他回到了二十四岁时候，但他不是真的二十四啊。 客厅里的林昭川恢復了正常，默默将这些东西收拾好，至于元聿说的那个水晶球，则是被林昭川放在了乐高机器人旁边摆着。 刚才的气氛有点怪异，林昭川只要一回想，就忍不住心下悸动。 「属、于、我？」他一字一句地分析当时元聿的语气，希望能从中找到什么，他的直觉告诉自己，答案近在眼前，可就是摸不着具体。 摇摇头，将杂念清空，专心做菜。 再出来吃饭的时候，元聿已经调整好心情，跟往常一样，吃完便跑上露台去透气，放会儿风，然后回来洗澡。 等一觉睡醒，又是风平浪静。 林昭川跟着教程学习织毛衣，用的毛线球颜色很粉嫩，一看就是织给元圆的。 时间离元旦越来越近，新的一年竞争压力会比现在大很多，这片土地宁静可能被打破也是说不定的，元聿站在露台眺望，眼中却没有焦点。 最后决定出去一趟，走前跟林昭川说了声：「我马上回来。」 门被带上，林昭川收回眼神，就专注手上的事，他要给元圆织一件开衫，比围巾难一些，更别提旁边还有个元圆一直在捣乱。 彩色毛线团一直都是小孩子的钟爱，元圆也不例外，拿起来就往嘴里塞，或者直接丢出去，林昭川不得不暂停视频，选择先把毛线从元圆手中解救出来。 小霸王当然不会轻易就范，手里攥得紧紧的，他的手嫩，林昭川怕绳子割伤他不敢用劲，投鼠忌器，一时也奈何不了元圆。 第36页 「啊啊呀！」小胖子挣扎地厉害，还发出声波攻击，林昭川离得近，耳朵遭了大罪。 拉开距离：「行啊你，婴界第一男高音。」 林昭川给元圆点了个贊，没接着跟他抢，反倒拿来个兔子玩偶，转移他的注意力。 「看这里看这里，元圆。」林昭川摇晃着手中的兔子，却只换来元圆的冷漠一瞥，随即不感兴趣的移开眼，专注手中的毛线球。 林昭川也没辙了，只得蹲在旁边盯着元圆，免得他把自己弄伤，小孩的力气不能小看，而且元圆的指甲也到该剪的时候了，不然就会抓伤自己。 没花多长时间，元聿就找到想要的东西，到家的时候，林昭川正抱着元圆给他剪指甲。 「小元圆别动啊，叔叔给你剪指甲。」 男人的声音低沉温柔，即使面对熊孩子，态度也是如沐春风，只是偶尔，面对刁难的时候，那双眼里会流露出些许无奈。 很鲜活，是青春期的元聿所期待的场景，一个家的样子，他曾经羡慕的一切，现在如梦似幻地铺在眼前。 给小孩剪指甲需要小心专注，林昭川额发凌乱，胸前的衣服也被蹭得皱巴巴，但总算是剪完了，他长长嘆出一口气，把元圆放到围栏里。 元聿坐在旁边看着，这一瞬间，明白他们两个人是何其相似。 像两个在贫瘠土地里长途跋涉的孤单旅人，意外遇到绿洲，默契地共同经营这片净土，彼此之间，心照不宣。 仔细想想，没人比林昭川更合适，他一出现，就有着特殊意义，赢得了自己的关注。 元聿冷漠地审视着自己，也审视着自己的感情。 实际上，对于自己会动心这件事，元聿是很震惊的，经歷过末世，应该非常无情无义才对，但变化就是这么自然而然，在每一顿饭、每一次相谈中，内心警惕的防线被侵蚀，新生成的感情很淡，但确实存在。 恬静的生活如同温水大锅，将元聿这只青蛙煮熟。 清醒过来的元聿意识到这些，用理智将其压了下去，心中又升起另一个想法，没必要改变的，保持现状不是更好？若是强行去做什么，造成意料之外的结果，反倒不美。 毕竟，他们离得太近了，情愫的萌发很像是末世环境推动的结果，是亲密有余，真实、坚定不足。 元圆是他的软肋，扯上别的东西之后，现在的平静肯定会有所改变，这种改变，对元圆对他，都是未知。 这样的话，有开始和继续的必要吗，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怀疑。 真是罕见，他也会害怕。 想通之后，元聿收起心思，他刚刚出去找了一个足足有地球仪这么大的水晶球，插电就能自动飘雪，雪中伫立着一幢红屋顶房子，会唱歌，还会发光，本来想送给林昭川的，但现在又不想送了。 这份感情一开始的界限就是模煳而朦胧的，不能继续，而且情感太耽误判断，还是及时掐断比较好。 于是，元聿的心动刚萌芽，就被他自己填上一捧土盖住，接下来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平静，很快就到了元旦。 林昭川擀了很多饺子皮，准备了馅料，打算晚上包饺子吃。 没有肉，饺子是全素馅的，但不损美味，林昭川在其中添加了少许香料，去掉水煮蔬菜馅的生涩，他一直都是个很会想办法的人，这顿饺子也理所当然得到了元聿的最高评价——全部吃光。 「新的一年。」林昭川拿起手机，想拍一张照片留念。 没有收拾的、杂乱的餐桌边，元聿穿着灰色毛衣端坐，垂眸专注看着饭碗，很乖巧温顺，抬着胳膊，正夹起一个饺子往嘴边去，他嘴唇微张，被酱沾湿的唇泛着光泽，让人一瞬间联想到盛放着宝石的红丝绒。 林昭川手疾眼快按下拍摄键，抓拍的背景细节都很模煳，唯独元聿毫不失色，因为林昭川确定了焦点。 「给我看看。」元聿放下筷子，接过手机。 林昭川有些忐忑，这张照片的小心思太明显了，都忘记拿元圆做藉口，他怕元聿会生气。 可元聿什么都没说，只是抱过一旁正在安静喝奶粉的元圆，对着林昭川道：「我们来拍一张合照吧。」 不亚于天降大礼，被这份惊喜砸到头脑空白的林昭川，僵硬地坐到元聿旁边，激动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 第21章 比起林昭川的木讷，元聿显得游刃有余得多。 设置好定时拍摄，元聿将手机靠放在两人前方，还不忘调整坐姿，顺便叮嘱林昭川：「看镜头。」 3、2、1，倒计时结束，一张照片成型，被存放到相册。 元聿拿过来，和林昭川一起看。 元聿肩膀挨着林昭川胳膊，修长的脖颈，好似骄傲的天鹅仰头，弧线自然优美，他一向没什么表情，但精緻的五官很能打，即使眼神向旁边偏移，定格在林昭川的脸上，也是帅的。 林昭川就很紧张了，难得没有带上他百年不变的微笑，嘴唇紧抿，神色怯怯，隐含着爱意的眸泛着水光，落在元聿的脸上，像只求拥抱的大狗狗。 这是他们的第一张照片，镜头一向都能说明很多问题，隔空对视的两个人，他们距离很近，却又被种种思量隔得很远。 只是，在整体上看，两人都是温和无害的，带着信任关注的隐晦目光投向身边，彼此气场相合，这竟是氛围格外美好的一幅画面。 第37页 但没人在意元圆的死活，拍摄键按下的那一刻，他刚好张开嘴打哈欠，那微眯的眼、扭曲的脸、和抢镜的朝天猪鼻孔，被完整保留下来，成为他挥之不去的黑歷史。 不过他黑歷史太多，计较不过来。 照片是很奇怪的，跟之前水晶球事件那次的气氛一样奇怪，林昭川刚想开口提，要不再重新拍一张吧，还没张嘴，就听到元聿说可以，林昭川便把建议咽了下去。 元聿说可以那当然就是可以，林昭川把手机装进口袋，然后去厨房洗碗。 不知道为什么，许是一种直觉，林昭川敏锐地察觉到元聿对自己，是有一点包容在里面，原本陌生的态度松动，他现在，好像会给出一些正面反馈了，不像之前，不主动，也不拒绝。 但供研究的事件太少，没有绝对的依据，林昭川不敢轻易下肯定，但也不想将这种感觉当作错觉，只好怀着酸涩的欢喜，将这种猜测深埋心底。 猜错了可是要出人命的，林昭川不敢赌，但想想总行吧。 勾起羞涩的微笑，林昭川愉悦地哼着小调洗碗，将白瓷碗碟擦得锃亮。 * 半夜，飘起鹅毛大雪。 元聿和林昭川睡得沉，压根没发现落了雪花，直至早晨起来，才发现外头已经是雪窖冰天。 这下可不能赖床，两人飞好衣服，上到露台查看，积雪深度已经快到太阳能板的底部了，元聿直接用手将雪刨开，免得电子组件会被损坏。 元聿和林昭川花了半个小时全部清理完，打着哆嗦回到屋子里吃早餐，热乎乎的燕麦粥下肚，林昭川舒服的长嘆一口气。 中午时候，出了太阳，人体感受不到升温，但积雪融化的速度变快了，滴答滴答，雪水从高处滴落，最终归于这片苍茫大地。 唿啦啦的风声迴荡在空中，因为频率过快还伴随着嗡嗡的响，密密麻麻的直升机像乌云一般，从建筑群上飞过，声势浩大，宛如大型蜂群振翅。 下面，一辆辆装甲车在银蛇般的道路上飞驰，若从上面看，就能看到直升机和车前进的方向是一致的，他们有同一个目的地。 动静太大，即使元聿和林昭川坐在家里，也能听到天上传来的喧嚣，透过窗玻璃就能看到远处的直升机群离这边越来越近。 「这是官方的人？！」林昭川眼神不错，能看到也能明白直升机上徽章和旗帜表明的身份。 元聿点头，他当初选择在普城定居，就是知道这边未来会有一个安全区建立，但没想到这么早军方就来了。 官方的装备不是他这个普通人能比的，露台上摆放的太阳能板明显，他们肯定能看到，想必马上就会有人来找他。 上辈子，元聿作为僱佣兵，和官方的人打过许多交道，因此也很熟悉他们的风格——你不能表现得自己太重要，也不能让他们觉得你不重要。 筹码不能一次性全翻出来，这次，他也选择与上辈子一样的方式。 僱佣兵身份比较自由，危险但是不会被约束，很适合秘密手段较多的他。而且前期，安全区的建设，会有大量的基建工程，元聿对这些工作可不是很喜欢。 种种原因之下，元聿宁愿一个人住在外面，但是，他扫了眼身边神情激动的林昭川，这个人，在知道官方力量尚存之后，还会留在自己身边吗？ 异能者随便怎样都过得下去，但是安全区确实是最适合普通人的地方，那里的制度和末世前一样，最大限度的保证了普通人的权利，并且拥有绝对的武装力量，在末世中，安全系数也是最高的。 尤其适合林昭川这样的人。 知识分子在末世可是相当稀缺，尤其是搞研究的，林昭川学歷博士，在末世前就是个医生，如果他进入安全区，那他最低就是医护人员，更有可能还会被调派到研究所工作，处于重重保护之下。 总而言之，不必再跟着元聿吃亏受气，担惊受怕，他可以接着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再也不用辗转在灶台之间。 他可以捡起他本来的大好前程。 想到的这些，让元聿喉头髮紧，曾经他多么潇洒，有了挂念之后，终究是不一样了，他竟然会为林昭川去打算做假设，太善解人意了，也太不像自己了。 他何时这么为他人着想过？这种该死的感情，挑拨着元聿的神经。 直升机群终于逼近，林昭川很是兴奋，但他在意的点跟元聿完全不一样。 「我刚看到他们手上端的枪了，好酷！」 林昭川可没有先知，他以为这些人仅仅只是路过这里，所以，在看到元聿心事重重之后，还反过来安慰他。 「没事，他们很快就走了，不会打扰我们的生活的。」 事实证明，林昭川的想法还是天真了，在大部队经过的第二天早晨，元聿的家门，就被敲响。 「我没听错吧，是有人在敲门？」 林昭川拿着书，有些惊慌。 普城丧尸比活人多，这个时候门被敲响，效果分外惊悚。 加上昨天晚上林昭川还跟元聿一起看了恐怖片，那种令人胆战心惊毛骨悚然的氛围在他心中并未散去，林昭川表情空白，止不住地脑补，现在在外面敲门的是人是鬼。 元聿斜瞥了他一眼，转身过去玄关，官方来得比他想像的还要快。 第38页 至于林昭川，元聿扫一眼就知道那小子心不在焉，昨晚看影片的时候还死鸭子嘴硬，明明牙床怕得颤抖，还要强撑着和鬼对视，吓到额上冒冷汗也要逞能说自己不怕，手里拿着的兔子玩偶都快被捏爆棉花，这副模样可怜又可爱，元聿简直笑死。 带着愉悦的心情，元聿打开门，当然，门口的监控他也看了，确定是官方来人无误。 「你好。」 门被打开，就是两个穿着制服的高大身影，腰间别着枪，看到元聿便先敬了个礼。 「我们是启城军事基地行政部二队队员，我叫邹凯乐。」 「我叫张辉，这是证件。」 虽说秩序混乱，但官方的证件还是有看头的，再不济，腰间的枪也不是假的，元聿很爽快就请他们进来。 这两个人个头差不多，精壮得很，小麦色皮肤，都三四十岁左右，走在前面的邹凯乐戴着眼镜，看肩章就知道军衔高，一条槓一颗星，居然是个少尉，再想到他们之前的介绍，元聿就知道这是军事基地做出的调整，以应对末世。 林昭川给客人倒好茶，便抱着元圆回到卧室去了，将空间留给三人。 这两大男人一小孩的配置有些奇怪，出于职业习惯，邹凯乐和张辉都多看了几眼，元聿发现了但也不多解释，只是问他们今天此行的目的。 「是这样的，启城军事基地已经修復好，可以容纳很多倖存者，今天来是为了做倖存者调研，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填写您与家人的基本信息，我们做好身份登记，就可以发放临时身份证。」 说着，从带着的公文包里拿出几张表放到餐桌上。 元聿填完自己和外甥的，就去叫来林昭川，有些基本信息，只有本人知道。 这个表做得很与时俱进，上面还问有没有异能，如果有，就要填写什么属性，元聿给自己填写了空间系异能。 林昭川没有异能，他如实地写便好。 写完，还要拍照存档，两人也一一配合。 「小孩也要拍。」 林昭川便从房间里把元圆抱出来拍大头照，他年纪小，想让他坐端正很难，不过小孩的照片要求不严格，毕竟他们长得快，只需要清晰的五官照就好。 邹凯乐将他们填写的表格收好，尤其是元聿的。 「临时身份证办理需要三天，期间，请耐心等待，弄好之后，我们会有专人来送，所以这段时间，请不要随便改变住址。」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下章能过审 第22章 「这个身份证有什么用？」问话的是林昭川，不过元聿也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可以出入任何一个安全区、领取基本生活物资、获取军事基地的居住资格等等，最重要的就是居住资格。」 「你们可以收拾一下东西，三天左右身份证发下来就能搬进去住了，像林先生，您的医师资格证都在，那么我们还能为您安排适合的工作。」 听到这里，元聿问道：「非要去军事基地住？」 各个安全区有各个安全区的规则，上辈子元聿不在这边混，还真不知道中部安全基地最开始是这样的。 「不是的，你是异能者，不去住也可以，但我们对普通人是强烈建议的。」说完，又看向了林昭川，「像林先生这样的高学歷的技术人群，我们是会提供严密保护的，所以，还请好好考虑一下。」 林昭川心里一咯噔，第一反应就是看向元聿，却什么都没有解读出来，元聿没有表情，很平静，可就是太平静了，有种无所谓的感觉。 心口像破了个大洞，林昭川不禁伸手捂在心脏处，满脑都是元聿想要赶自己走，一时失魂落魄极了。 这两个工作人员收好东西，临走前，还对元聿抛出橄榄枝。 「元先生，基地也欢迎异能者的加入。」 「不必了，我喜欢平淡的生活。」 对方点点头，确实不强求，转身要离开，元聿送人到玄关，打算卖这两人个好。 「你们还要去别的地方吧？」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元聿便道：「这段时间普城倖存者的大致位置我也算是摸索了个七七八八，他们大致被三个民间势力笼络了，每个势力都十几个异能者，其中普城城区中心就有一个势力，不过我看到他们杀了不少人，如果你们就两个人去的话，怕是会有危险。」 「最大的势力在东边农村自立为王，具体情况不清楚。」 「最后一个势力他们原先在普城，后来打架输了就往南边跑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邹凯乐和张辉对视一眼，然后对元聿敬了个礼，很郑重地道谢：「谢谢，你提供的情报很有用，我们会如实上报的。」 元聿展颜，态度放得很谦逊：「有机会，可以合作。」 双方愉悦的道别，元聿将门锁好，回到客厅，林昭川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抬眸看他。 这眼神，怎么说呢，像是在看一个负心汉。 「？」元聿微微歪头，笑容消失，「你这是什么眼神？」 「你早就猜到了对不对？」 嘴里有点泛苦，林昭川喝了一口水去压，竭力让自己情绪稳定住，但很难。 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元聿垂眸看他，也不隐瞒：「如果你说的是军事基地的事情，那就是的。」 第39页 闻言，林昭川的嘴唇都紧张到发白，他盯着元聿的眼睛，试探着他的态度：「你不想去基地住吗？那边很安全，更适合元圆的成长。」 「我不去，元圆也不去。」 元聿话音刚落，林昭川立马反问：「那我呢？」 他神情期待，又是元聿熟悉的那种眼神，带着易碎的、满是希冀的光，等待元聿的宣判。 被这种眼神看着，元聿喉头髮紧，心脏感觉被某种东西给扭曲了，又涨又痛，下意识抄手，他知道，这个答案说出口，就等于是捅破窗户纸。 最终，他还是逃避了林昭川的眼神：「看你自己。」 他这般表现，却让林昭川坚定起来：「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元聿脱口而出：「那就去。」 基地需要医生，林昭川可以逃离这个小屋子，去那边实现自己，从此恢復自由，再也不必寄人篱下，做着与追求完全不同的保姆的工作。 这才是最适合他的路，有脑子的人都会这样选。 可林昭川不愿意：「我不去。」 他很激动，声音很大，突然表态，吓了元聿一跳。 林昭川放低声音，却没放松企图，他找着藉口，希望元聿不要赶自己走：「我去了那边，你怎么办呢，元圆怎么办呢？」 「这些我可以自己做。」 元聿看着他，其实心里也不知道是更希望哪种结果，但他还是跟林昭川分析利弊，像是想以这种方式来证明什么。 「军事基地那边有武装力量，更安全，有完整的医疗制度，更适合你发展......你不用再做饭打扫卫生，也不会有小孩大半夜尿你身上吵醒你......」 这样的客观公正，但落在林昭川的眼里就是无情。 「可我更想跟你待在一起！」 林昭川大喊出声，双手发颤：「你也能感觉的到不是吗，我对你的心意。」 「我做这些都是自愿的，我很开心。」 不想再隐瞒了，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决心，他要告诉元聿，他是不同的，他怀有别样的心思，他不想离开，他想留在这里，永远照顾元聿。 再怎么权衡利弊，元聿也依旧是他坚定不移的第一选择，即使末世残酷，都无法动摇。 「我喜欢你。」 「别赶我走。」 林昭川声音干哑，用着近乎恳求的语气，短短两句话，说的支离破碎。 他们之间的情愫，往日种种，他不信元聿没感觉。 温和成熟消失，林昭川喉咙哽涩，眼眶通红，像一只被人抛弃的犬，乖巧地蹲坐，耷拉着耳朵，眸光是破碎的，就这般看着元聿，让元聿感觉自己的心也像是碎了。 碎成一瓣一瓣的，被深埋的东西终于破土而出。 元聿俯身，捧着林昭川的脸狠狠吻了下去。 曾经他觉得，不够坚定的感情没有继续的必要，可现在，让那些傻逼想法都见鬼去吧！ * 元聿接纳了林昭川这只一无所有的英俊流浪狗。 两片柔软相碰，心的悸动强烈，情感再也隐藏不了，喷发而出，像两座冰山相撞，掀起飓风和汹涌的浪。 干燥变得湿润，滋味美好，两人犹觉不够，都想要再深入一些，再更多一些，拥抱渐渐紧密，林昭川搂住元聿的腰，往自己怀里带，誓要将彼此融入骨血，以嵌入的力道，不容挣脱。 为什么不在一起？他们的灵魂是如此契合如此默契，轻而易举就能察觉到对方的情绪，连思考都不用，像是天赋。 同频的人何其难得，为什么要想那么多来阻碍自己获得幸福，这一刻，思虑算计统统抛却，就想一直拥抱下去。 他们都是这方面的新手，情动之时难免磕碰，牙齿弄伤唇肉，却已经顾不上疼，依旧亲密的缠绵，银丝牵动，顺着流到喉结，并随之上下起伏。 鼻尖气息相交，暧昧愈浓，a级景区的风光那是名不虚传，唿吸间摇曳动人，就连锁骨中间的那枚玉坠都美的不行。 林昭川帮脱力的元聿整理好衣服，抱紧温存，这么冷的天，再继续下去怕是会着凉。 他其实也难受得很，一直咬牙克制，但现在也没有东西，唉，憋着事小，弄伤元聿就不好了。 轻拍着元聿的嵴背安抚，算了，他还是等下次吧。 元聿此时极像妖精，唇色红艷，凤眼尾泛着桃色，满面春光娇景，无力靠在林昭川肩上，额发被细汗沾湿几绺，垂在眼睫，震颤之时，像摇晃的柳枝，遇上展翅的蝶。 他的身体从未经歷过这种愉悦，比起自己的五指服务那是爽得多，元聿不禁添了下唇，食髓知味，他又攀着去够林昭川的唇。 端着严肃的态度，林昭川扭头躲开这个吻：「太多次不好。」 元聿没说话，但眼神是无语的。 林昭川将头埋在元聿的脖颈，深深吸了口气，腻着嗓音打商量：「宝宝，我们下次好不好？」 被话语间的热气烫到了耳垂，元聿瞬间直起背：「别撒娇。」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刻意压低的命令让林昭川浑身发麻，这下更忍不住了，抱着元聿的腰晃动：「我们这是在一起了对不对？你不会再赶我走了吧？我可以永远陪着你吧？」 摸着林昭川的后颈，元聿闭眼休息：「嗯。」 「那太好了宝宝。」林昭川觉得自己要高兴死了，勐地一下把元聿抱起来，「困了的话，就回房间睡。」 第40页 说完，大踏步将元聿抱进了卧室，顺便还把元聿的裤子给他换了。 在一起之后，那就更得伺候到位，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林昭川表示他一定会非常勤劳，势必让元聿满意。 怀着满腔斗志，林昭川去到卫生间给元聿洗小裤裤，神情专注，还带着羞涩的微笑，有一种失去智慧的帅。 元聿躺在被窝里，不是很困，但是很懒，他闭着眼享受柔软的被窝。 魇足后惬意地舒展身体，元聿不抽菸，不然他会点一根事后烟尝尝什么滋味。 说实在的，两个都是三十多的男人，擦枪走火那是正常不过，可林昭川这个傻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拒绝了。 元聿翻了个身，脸对着卧室门这边，房门只是虚虚掩着，他可以通过缝隙看到客厅，偶尔林昭川忙碌的背影闪过，元聿还能听见他哼歌。 意想不到，林昭川这么好的声音条件，唱歌居然跑调，元聿本来还在耐着性子猜他唱的是什么，可等听得多了，实在受不了，便把头埋进了被子躲着。 真可怕，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黑板，元聿忍不住在被子里偷笑，这么俊俏的林昭川，和他那拖拉机般的歌喉，以后都是自己的专属了。 第23章 正在胡思乱想着，被子就被人从外面掀开一条缝，元聿一惊，下一秒，林昭川的头钻了进来，还跟元聿打招唿。 「hi~宝宝你在被子做什么呢？」 被子里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见，但元聿还是知道林昭川在笑，因为他自己也是。 一个毛绒绒的东西靠近，元聿伸手挡住，原来是林昭川的头。 林昭川的发质偏硬，加上被自己剪成贴头皮的样子，现在长长了就更像是个刺猬了，元聿狠狠揉一把，手下的触感刺得他心里发痒。 偏偏林昭川无所察觉，还在那天真地问：「嗯？宝宝你怎么不说话？」 「你能不能别叫这么肉麻。」元聿声音微哑，揽住林昭川的脖颈，寻到这人的嘴，和他接吻。 被子里氧气稀薄，又黑又安静，舌尖缠绵的水声，刺激得元聿感觉心都要跳炸了，他情不自禁将林昭川搂得更紧，两人唿吸交错，频率急促，越来越用力，元聿仰头承受这种即将被吞吃入腹的强势，颇为受用。 不知道吻了多久，元聿舌头又酸又累，渐渐力不从心，林昭川察觉到，慢慢缓和攻势，退出来后又轻触一下元聿的脸颊。 被子掀开，元聿大口大口的唿吸新鲜空气，像上岸濒死的鱼。 林昭川也喘气，但比元聿状态好多了，他抽了张纸，帮元聿擦嘴擦下巴，另一只手还摸着元聿的头髮，带着爱意，以怜惜的力道。 元聿眼神涣散，却还是不忘伸手锤一下林昭川的胳膊，泄愤似的，不过没用劲。 林昭川也仍由他打，等确定元聿不想再打了，便帮他把手放进被窝，转身出去给元聿倒水喝。 全程痴笑，那荡漾的模样，让元聿看得牙痒痒。 林昭川把睡醒的元圆抱过来，打算塞到元聿旁边，却被元聿拒绝。 「你把他放婴儿车里，在床上总是动，搅得被子里都没暖气了。」 林昭川便依言给元圆穿衣服，顺便跟元聿聊天：「中餐想吃什么？」 这个时候吃饭，其实已经比往日里要迟了。 「你看着做呗。」元聿也在穿衣服打算起床，大中午的，躺床上像什么样儿，「这还要问我？」 「当然要问啦，你现在可是我的领导，我得伺候好你啊。」林昭川呲着个大牙，精神焕发。 他这干劲十足的样子，让元聿对中午这一顿抱有丝丝期望，虽然他清楚，巧夫难为无米之炊，食材就这样，简单普通，能做出什么大餐，但还是心存一点点希冀，或许林昭川能有超常发挥呢？ 元聿坐在沙发上餵元圆吃煳煳，厨房那边叮叮哐哐的响动终于结束，林昭川推开厨房门，将菜端了出来。 跟平日是差不多的菜式，但不知是不是错觉，今日的菜色看起来确实要比之前的要鲜亮一些，空气中好像还能嗅到丝丝蜜意，林昭川帮元聿拉开椅子，请他坐下，于是元聿也就没有多想，收起疑惑，夹了一块茄子品尝。 「.......」 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元聿咀嚼的动作在停滞一下后，越来越慢。 林昭川还没动筷子，他满怀期许地看着元聿：「怎么样？」 艰难咽下嘴里的茄子，元聿深吸一口气，压下想要打人的冲动，抬眸盯着林昭川，一字一句道：「林昭川，你是要毒死我吗？」 「啊？」林昭川没反应过来，他今天被喜悦沖昏了头，智商降得厉害，不知道元聿是什么意思，困惑地张着嘴，傻得要命。 元聿直接夹了满满一筷子茄子塞进他嘴里。 被爱人餵了满嘴，林昭川看着元聿傻笑，下意识嚼吧嚼吧，这才发现味道确实不对。 「嘿嘿嘿茄子好甜啊，是因为恋爱吗？」 元聿放下筷子直摇头，林某人已经没救了，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是你调料放错了。」 说完，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林昭川到底是放了多少糖啊，蒜香茄子已经变成了糖渍茄子了，腻到发齁。 林昭川把嘴里的咽下去，也赶紧灌下一杯水洗喉咙：「我还以为是因为你餵我所以才甜呢。」 第41页 「算了算了，这个不能吃了，我去下面条。」 林昭川赶紧收走这些「梦幻产物」，重新下了一锅面条，好在这次他没梦游，两人终于填满肚子。 吃过饭，元聿抱着外甥上露台透气，顺便检查上面放置的太阳能板，又扫干净地，给储水箱充满水，做完这些，才关好门回楼下。 屋子里也被收拾干净，林昭川把窗户打开一条缝通风，又坐在床边叠衣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良家夫男的气息，元聿被这样的林昭川吸引，抱着元圆走过去，大爷似的，抬起林赵昭川的下巴，低头就在对方唇上轻吮一口。 刚要退开，却被林昭川逮住，想加深这个亲亲。 但两人都忘了元聿怀里还抱着大魔王，元圆被挤在中间很不高兴，皱起眉头，随手一挥。 「pia!」 响亮的一巴掌就打在了林昭川脸上。 元圆这么大点人，能有多大力气，肉乎乎的手，按理说没什么威力才对，但这下打得太结实了，格外清脆响亮，把两个大人吓了一跳。 元聿连忙抓住元圆的手，跟林昭川拉开距离：「没事吧。」 他伸手摸了摸林昭川挨打的地方，还好，没起红印子。 「我不觉得痛。」林昭川站起身，把元圆接了过来，翻看小孩用力的那只手，元圆手掌嫩，他没什么事，元圆的手倒是通红。 还好没哭，林昭川给元圆吹了吹，又亲了亲，顺便整理一下元圆的口水兜，对着元聿问道：「你是他舅舅，那我现在不就是孩子他舅妈？」 元聿点头：「恭喜你。」 林昭川笑开，看着元聿的眼神也像是被糖渍过般，腻到不行。 他俯身在元聿脸蛋上轻啄一口，见元聿没阻止，便又接着啄，一下接着一下，像热爱工作的啄木鸟。 「啧，你正常点。」元聿受不了这般腻歪，推开林昭川的头，又在他胳膊上锤了一拳，转身去了客厅。 林昭川跟在元聿后面走，把元圆放进围栏让他自己玩，两个大人则是坐在围栏外的地板上，做些打发时间的事。 元聿拿着平板看剧，林昭川接着他的针织课程，元圆的那件小开衫已经完成了，样子还不错，可以留着春天穿。他现在学的这件是男士款，用酒红色的线，织一件高领毛衣，作为新年礼物送给元聿。 时光静谧美好，林昭川偶尔抽空扫一眼元聿，然后发出憨憨的笑，曾经他只能偷偷盯着背影，现在就不一样了，现在他想看就看，还可以做些羞羞的事。 林昭川想着想着，脸就红了，笑容更是抿不住，两边嘴角都快要咧上天，眉间意气飞扬，双眼蕴藏的情意，宛如江南夕阳下澄清的秋水，轻风起漪澜，美不胜收。 他觉得自己就是人生赢家，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更成功的男人了，当然，除了元聿。 平常状态下，元聿的情绪没有这么外露，也不知道他此刻在看什么电视剧，神态认真到有些严肃。 林昭川好奇心作祟，便蹭过去看，谁料这下刚好跟屏幕上的女鬼对视了个正着。 这一瞬间的惊悚简直无法形容，林昭川像根弹簧般迅速弹起，别开眼端正看向远处，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目光根本没有焦点，表面正经，实际上已经被吓傻。 元聿笑着直起身，捏了一把林昭川的后颈软肉，果不其然，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 微微挑眉，伸出手拍拍林昭川的肩膀：「林昭川，今天晚上还看不看？」 林昭川其实根本没听到元聿在说什么，他带着一片空白的表情肯定道：「我不怕，我从来都不怕这些东西。」 说完，还点头补充：「真的。」 元聿笑倒在林昭川怀里：「......我是问你还要不要看，没问你怕不怕。」 回过神的林昭川瘪起嘴，有些委屈，虽然怕，但还是想跟元聿黏在一块，于是诚恳回答：「我想跟你一起看。」 他一这样，元聿下意识就会心软。 捏住林昭川的脸往两边拉扯，元聿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有几张面孔，怎么突然就这么会撒娇。 脸上有些痛，但林昭川还是老实等着男朋友捏完，一边伸手环住怀中元聿的腰，抱得紧紧的。 像蚌壳拥着明珠，在温暖的洋里，彼此陪伴，长长久久。 * 由于中餐没有发挥好，林昭川准备在晚餐大干一场。 不过，元聿是不抱什么期待的，有中午那顿例子在前，他现在只有平常心。 林昭川那傢伙为了保持神秘感，还让元聿就待在房间里陪元圆玩，暂时不要出去，等他先弄好。 元聿表示理解，也不窥探，老实在房间里等着，还顺便把元圆给哄睡着了。 这几个月的日子像做梦一样，重生的最大收穫就在于此，元聿没有任何趁乱称霸的想法，最开始，他的愿望还是元圆能在末世中保全性命，健康快乐的成长。 不过在和林昭川一起生活之后，他的愿望又多了一个。 希望林昭川在未来的日子里，也能健康快乐的成长。 成为一个幸福的大人。 看着元圆的睡颜，元聿带着笑，弯腰轻轻亲了一口外甥柔软的脸蛋：「做个好梦吧。」 第24章 谜底揭晓，元聿在一片烛光之中落座。 林昭川精心布置了一顿烛光晚餐。 第42页 他做了义大利面，摆盘精緻，积木拼成的巨型玫瑰放在餐桌中间，旁边还点了一圈蜡烛烘托气氛，确实是很有情调的。 但两个大男人吃这么点东西怎么够，又没有面包之类的佐餐，再精緻漂亮，元聿用叉子一卷，半盘面条都塞进嘴里了，这顿氛围极好的晚餐，两人都没吃饱。 林昭川最终还是又去下了一锅面条。 元聿觉得自己会永远记得这一天，绝对的印象深刻，难以忘记。 吃过晚餐，林昭川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元聿洗完澡出来喝水，见此，凑过去看他在写什么。 这个是林昭川制作的日历，他正在今天的日期下面写「恋爱纪念日」。 元聿拿起来翻看，林昭川都已经标记到十年后了。 「唉，我之前怎么只把时间画到十年后啊，不行，明天我要把日历画到五十年之后，等我们都老掉牙了，也还要在一起。」 「日历能说明什么？」元聿伸手把本子还给他，林昭川马上就接了过来，宝贝似的收起放好。 他这模样很像小孩子，明明是毫无价值的破烂，他却都视若珍宝，元聿觉得林昭川可爱死了，撒娇的林昭川和现在较真的林昭川，都让他爱极。 刚在一起的两个人，那当然是情满的要溢出来。 元聿勾着林昭川的脖子，把他拉回来：「接吻，快点。」 理所当然的命令，元聿这个人，在某方面，直白得过分。 他仰着头，脸颊带粉，用泛着水意的眼直勾勾盯着林昭川。 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热气，沐浴露的香味被蒸发，嫣红的唇微启，元聿现在看起来像山间野蔷薇盛放，又艷又野。 谁能拒绝这样的邀吻？直视如此瑰丽的林昭川受不了，可怜巴巴地捂着裆，憋得都出了细汗，转头不敢再看元聿。 「我说你干嘛忍着，直接做不就行了？」 元聿理解不了，他曾经对这些没兴趣，可现在很喜欢，喜欢那就上啊，还要犹豫什么？ 「不行，我们没有准备那些东西，会受伤的。」 「哪些东西？」这个具体元聿可真不知道，但不妨碍他学习，从本子里撕下一页纸，递给林昭川，「你写出来，我去找。」 「我一起去吧。」林昭川把元聿的衣服拢好，「天冷，你穿这么少，还是先去床上躺着吧。」 元聿站起来，扫了一眼小昭川：「真不用我帮你？」 林昭川点头，亲一口元聿眉心作为晚安吻，目送对方回房间。 拜託，谁会用燃料灭火啊。 * 普城今早起了雾，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浓度，建筑和怪物隐在雾中，这本就荒凉的城，越发死寂。 闹钟叫醒林昭川，他穿好衣服起床熬粥，还给元圆做了胡萝蔔泥，等煮熟的时间，可以给元圆穿衣服刷牙洗脸。 元圆跟着林昭川睡，生活作息也向他靠拢，一般这个时候，都不用叫，自己就醒了。 贼乖一小孩，躺在床上，醒了没见着大人也不哭闹，只是玩着手指，咿咿呀呀地跟自己说话。 林昭川给他收拾好后放进宝宝餐椅，自己则是坐对面，给元圆餵胡萝蔔泥。 胡萝蔔元聿不爱吃，元圆却很喜欢，每次给小孩弄这个煳煳吃，总是很高兴，手舞足蹈的，眼睛亮晶晶的。 元圆吃完，林昭川把他放婴儿车里，这时候自己便开始吃早餐，还是粥配咸菜，有时候元圆的煳煳吃不完，他也会顺便解决掉。 一般这个时间，元聿还没醒，林昭川把粥放锅里温着，然后还会再给元聿蒸一碗鸡蛋羹，或者就直接煮一个水煮蛋。 每天早餐都有，这可是连元圆都没有的待遇，只不过当事人不知道罢了。 今天还加了些别的。 林昭川切了一片胡萝蔔，修成心形，放在鸡蛋羹上面。 直到九点多，元聿才出房门，先是去了一趟卫生间，然后再穿衣服，这是个坏习惯，林昭川说了很多次，元聿也没改。 这么冷的天气，就披着外套上厕所，是很容易感冒的。 元聿充耳不闻林昭川的唠叨，仰头惬意地打了个哈欠，坐在餐桌边：「今天吃什么？」 林昭川很积极，忙前忙后，给元聿把粥和小菜布好，又跑去端鸡蛋羹，全程都乐呵呵的，忙完事情，还坐在元聿对面看他吃饭，捧着脸笑，像一朵阳光灿烂的向日葵。 元聿也笑，眉眼舒展开，特别在看到蛋羹之后。 橙红的萝蔔爱心躺在碗中央，这般热烈鲜艷的颜色，让人见了，也不免感觉身上暖和起来。 寒冬腊月的天，元聿因为这份生活中偶尔的小惊喜而欢欣。 真的很不一样，无论是自己，还是林昭川，确实都有些改变，但到目前为止，这份改变还是正面的、可控的、令人愉悦的。 上午，军事基地的人过来送身份证。 来的人里，除上次那两个外，多了好几张生面孔，他们也都保持着礼貌，没全部进来，只是坐在车上等，跟元聿打交道的还是那位邹凯乐队长。 不用问，元聿知道他们肯定在城区那帮人身上碰了壁，不然这次怎么会来这么多人？ 邹凯乐坐在沙发上，嵴背挺得笔直，军装上的纽扣徽章尖锐冷硬，他伸出手接林昭川倒的热水的时候，元聿眼尖，看到了对方袖口露出的白色绷带。 第43页 「元先生，这个还请收好，如果遗失就要到基地登记补办。」 邹凯乐将元聿三人的身份证递过去。 林昭川拿在手上，好奇的翻看，跟之前一样的卡片制式，只是总体是淡绿色的，卡片边缘布满防伪印花，右边是很清晰的照片，左边的基本内容写得很详细，姓名年龄现住址还有所处的军事辖区，甚至连异能情况都标註了。 「另外这些东西，也需要收好。」 邹凯乐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装得鼓鼓囊囊的红色塑胶袋递给元聿。 「这里面有基地准备的物价表、地图，还有生存指南之类的东西，你们都不愿意去基地生活，但这些物品还是需要的，请妥善保管和使用。」 元聿把这一大包递给好奇的林昭川，自己则是起身去送客人出门。 邹凯乐走到门外，也将元聿拉了出来，他还有些事情要说，但不方便让林昭川听到。 元聿也很上道，直接将门带上。 两人便站在过道中交谈。 「我们跟很多异能者团队合作过，如果元先生你不想加入我们，也可以考虑一下合作关系，我们发布任务，你获得相应的报酬，这种模式，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呢？」 这正和元聿的意，他微笑点头：「当然可以，另外，我也想谘询一些关于小孩教育的事情。」 因为元聿之前的情报提醒，邹凯乐对他印象极好，回去还跟上级好好夸奖了一通，现在当然更是知无不言。 城区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见他亮出官方的身份，非但不配合工作，拒绝交出他势力里的普通人，还对他们动了杀心，幸好邹凯乐把元聿的话听进去了，没有托大，反应很快，发现不对劲之后就赶紧逃走了，不然当时面对那么多人，大概率会死掉。 「基地里本来就有配套的学校，如果你想让你的孩子来上学，就必须要在基地里生活，现在是这样的规定，后面会不会改我也不知道。」 「去医院看病呢，也要住在基地里才行吗？」 「那倒不是，我们对小孩的保护层次要更高一些，进医院的要求没有那么严格，只需要带上身份证配合检查就好。」 元聿跟他道谢，又问了关于林昭川工作的事：「我爱人，他是个普通人，住在外面的话，能去医院上班吗？」 邹凯乐摇摇头：「抱歉，这种情况目前还没有出现过，我需要请示一下上级领导，才能给你准确的答覆。」 「好，那麻烦你了，另外，关于僱佣的事情，我要怎么联繫你们呢？」 邹凯乐掏出手机：「我们内部有专门的渠道，你有手机吗，给我操作一下。」 「你们修好基站了？」元聿掏出手机递给对方。 「对。」邹凯乐一边操作一边回答元聿的问题，「不过范围不大，你要住的再偏一点估计就搜不到了，而且这是内网，需要邀请和审核。」 「就算能用手机也不行，除了基地外其他地方都还没通电，不过你这倒是例外。」 这句话好像就是普通的来玩笑，但元聿知道对方这是在打听消息，毕竟哪个普通家庭会装光伏发电系统呢。 但就算听懂，也要装没听懂，元聿随便打了个哈哈，将话题拐过去，也就一会儿，邹凯乐操作结束，将手机还给元聿。 拿到手，主界面已经变了个样子，原本的壁纸是元圆的大脸，现在成一片空白，很多曾经下载的花花绿绿的app图标不见踪影，桌面上只有寥寥几个功能按键，是元聿熟悉的那个样子。 邹凯乐站在他旁边指导他。 第25章 「通过【任务】你能看到我们发布的所有任务，选择接取，那这个任务就在你的【个人中心】里待办，这个时候别人是看不见的，但只要时效过了，你还没完成，这个任务又会回到【任务】区里。」 「任务的结束由我们来操作判定，你必须到基地里交任务，并领取佣金。」 「我们还有【论坛】，供大家匿名交流经验，这里面还有排榜，是系统根据大家完成的任务数量来算的，很客观公正，每个月的第一名，我们都有额外奖励。」 听到这里，元聿失笑，还是搞得氛围感十足。 「有【地图】，所有道路都标的很清楚，这个【联繫人】，我已经存了我的联络号，方便沟通，但所有功能出了信号区就没用了，还是不要太过依赖。」 邹凯乐给元聿大致介绍了一遍，时间耽搁够久，都有队友发消息来询问了，他便提出离开。 「好，剩下的我会仔细研究，那个，我爱人工作的事，还得麻烦你帮忙问问。」 问清楚了，也能方便他谋划以后的事情。 虽说林昭川为了他放弃去安全区生活，但元聿不想让对方落入这般境地。 林昭川努力许久，独自在低谷里挣扎多年，好不容易成功却遭遇末世，现在又在分岔路中选择了自己。 既然这样，元聿更不想让林昭川输，事业和爱情，林昭川这么好，他都可以拥有。 送走邹凯乐，元聿回到家里。 「宝宝快来看。」林昭川拿着两张纸招唿着，「基地的物价单。」 元聿坐在他身边，肩膀挨着肩膀，跟他一起看。 林昭川抬手美美搂住男朋友：「有肉卖欸，但是，5个一级晶核一斤是什么意思？」 第44页 「晶核是丧尸脑子里的，一个很有用的东西，估计他们现在换用晶核来做通用货币了。」 这个跟上辈子一样，都默契选择用晶核来交易。 「那，一个丧尸能有多少个晶核？」 「一个。」 「啊！那这也太贵了吧。」林昭川翻到前面，「三十斤大米十个一级晶核，三十斤蔬菜包（不可挑选种类）十个一级晶核......」 「那我们要吃肉的话，不得去杀五个丧尸啊。」 林昭川嘆了口气，在元聿的手背上亲亲两口：「普通人也只能靠杀丧尸生存吗，那去不去基地不都一样？」 「当然不是，你看招工简章。」元聿拿起另一张纸，「参与基地基建，一天十小时，上六休一，一个月50个一级晶核。」 「有工时可以让你免费住宿，免费洗澡，孩子上学，老人就医等等福利。」 他弹了两下单子：「看到没，做工作也能衣食无忧。」 虽说不能让人大富大贵，但在这末世，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好了。 如此大的体量，不是异能者能够比拟或撼动的，有很多异能者势力看不惯官方，但到了后期，还不是要靠被官方僱佣来获取食物？ 元聿默默在心里嘲笑那些人不自量力，不够聪明、不识时务的人，在末世里是活不下去的。 红色塑胶袋里的东西很多，还有普城的地图，元聿在上面找到了基地的位置，离这边不远，开车大概二十多分钟，那片山全是军事基地，他还经过那边好多次，竟一直都没发现端倪。 林昭川把这些东西都收好，尤其是身份证件，他交给元聿，让他代为保管。 其实就是知道元聿有空间异能，可以放在里面，这样比自己随身装着带着要方便且保险。 晚上，元聿躺在床上翻看【任务区】，全是些搜集和营救任务，比如某个特别重要的科研大佬，或者搜集医院、研究所里贵重稀少的器械。 难度大的悬赏任务和清剿任务连个影子都没有。 元聿看了看下面的任务要求，都是必须要和军方一起的，也是，现在的大城市就是丧尸窝，哪个异能者敢单枪匹马的闯，若是能有官方的直升机从旁辅助，那这一切都简单得多。 看了一圈便兴趣阑珊地关掉，转而去看【论坛区】。 【论坛区】分为五个板块，东西南北中部军区，可以串门，但没必要。 板块里又进行了内容细分，聊天侃大山的，和找队友的，明显不能放一起。 元聿窥了会儿屏，发觉这些人说的话题都极度无聊，便摇头去找【排行榜】，也许是最近才修好基站的原因，排行榜没有任何数据。 「啧，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啊。」元聿又关掉这个，打开【联繫人】，却发现邹凯乐还没有给他回消息。 今天他们帮普通人搬家，应该是太忙，所以没时间问，元聿也不着急，依他看，对方并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 元聿相信自己的判断，也就没发消息催促，而是放下手机，熄灯睡觉。 * 这个小家的氛围相当浪漫温馨。 元聿和林昭川两人，在确认了关系之后，反倒失了之前的淡定稳重，变得激情怦然起来，一些往日寻常之处，现在变得很不寻常。 心率像遇到天敌而惊慌失措的鹿，勐地跃起，然后激烈突进，时而悠然，时而波澜，坐过山车都没有如此起伏不定。 这种悸动随机出现，完全没有规律可循，哪怕只是一个偶然对视，一个普通触碰，都能带起电流火花，轻而易举便让两人浑身酥麻。 林昭川的眼神更温柔了，抬眼垂眸间，都闪着水意，亮晶晶的。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许是因为心意相通，元聿彷佛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懂很多情绪，比如盛大的欢喜，和隐秘的羞怯。 元聿最是受不了这种，他本来就有感情，林昭川在他眼中从来都是很优秀可爱的，所以每次被林昭川用这种眼神看着，元聿心就痒得很，一个恍惚不觉，自己就吻了上去。 这段时间，两个人每天都要亲好几次。 湿热缠绵，日子过得仿若被泡在蜜罐子里一般，眼角眉梢满是得意。 元聿他从空间里弄了很多很多红薯出来，家里根本放不下，只能堆在阁楼角落里。 林昭川已经竭力发挥了，但两个人还是吃不完，甚至到了一张嘴或一个唿吸，能闻到甜软的味道。 最终元聿决定打包，带着整整六七个快被撑爆的蛇皮袋，和好几大筐蔬菜水果，去军事基地换东西。 林昭川当然要跟着一起去，还有小元圆，也一併穿戴整齐。 「我们这次换点什么东西回来。」林昭川拿着清单坐在后座，「这么多蔬菜，能不能换几斤肉？」 「应该可以，到时候你再看吧，我还要给车加油。」元聿在前面开车，这边的路他已经很熟悉了，用不着地图。 二十多分钟的车程，若换作步行，那得一个多小时，基地离两人住的地方还是有点远的，大概在两个城市的交界线处，在曾经刻意控制之下，附近空旷，少有人烟，但也正方便了现在扩建安全区。 开了十几分钟，元聿远远地，就看见了前面热火朝天的施工景象，还有已经立起的半截城墙。 荷枪实弹的士兵拦住了元聿的车：「请下来做登记，车子不能进。」 第45页 元聿就知道会这样，等林昭川抱着元圆下来，他锁好车，跟着士兵，进到一个蓝色的棚子里。 没想到这里面人还挺多，除了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还有几个打扮狂野、形容潦草的陌生人，元聿一进来，就收到了来自那群人的警惕目光。 有几个办事窗口，所以并不拥挤，元聿都没排队，就找到了一个正空着的位子，他填好表格，又将身份证件拿出来给到工作人员手上，就开始安静的等待。 许是元聿填写的来意目的有些奇怪，工作人员看了他好几眼，又去找来同事商量，纠结一番后，最终还是放过。 「证件得押在这里，回去的时候凭号码牌换，外面有专门的车子，坐上去等一会儿就可以出发。」 元聿接过对方递给他的红色号码牌，转身出去找林昭川，号码牌则是通过羽绒服口袋的掩饰，被他扔进了空间里。 林昭川抱着元圆站在蓝棚子外面，估计是在一起生活久了，一大一小的气质看上去莫名相似，俩人都盯着端枪的士兵们，眼珠子都不带转的，脸上表情都是如出一辙的憧憬。 元聿走过去，在林昭川眼前打了个响指：「嘿，回神了。」 林昭川疑惑转头，见是元聿，眸光瞬间柔和，话音上扬，带着笑意：「他们好酷哦。」 又低头看看怀里的小孩：「元圆也觉得吧？」 「哒！」元圆扬扬小拳头，很有气势，像是听懂了，在附和林昭川的观点。 只可惜，因为天气寒冷，他本就胖短的四肢被包裹严实，这让他看起来只是一个张牙舞爪的糯米汤圆，除了可爱，就是软萌，然后被对面的小舅舅掐了一把脸。 林昭川慢了一步，没能拦住元聿的魔爪，元圆的脸蛋遭此大祸，红了一点点。 其实元聿也没用多大力气，毕竟他是很疼爱自家外甥的，只是小孩的皮肤太嫩，于是这块薄红就成了他欺负小孩的证据。 「小孩的脸不能捏的。」林昭川护着胸前的孩子，话语间满是不贊同的劝解。 元聿耸耸肩，算了，确实是他自己一时手痒没忍住，身体健康这方面听林昭川的，于是他举起双手向林昭川投降服软。 「走吧，我们先去车上等。」 第26章 只是一辆普通的观光车，只有棚子没有门，行驶起来怕是会冷，林昭川让元聿把背包卸下来，他要拿毯子。 车上目前还有几个空座，不过等那群乱糟糟的人从蓝棚子出来后就满员了，他们也上了这辆车，看来众人目的是一致的。 来自身后的几道目光，自以为隐晦地从林昭川身上扫过，但更多的是在看他怀里的小孩，元聿察觉到这些，却没当一回事，军事基地里，就算你是异能者也只能夹紧尾巴，安分做人。 驾驶员发动了观光车，果不其然，冷风骤急，林昭川用毯子把元圆包住，脸部则是用手撑起来，留给小孩一个自由唿吸的空间。 大人们却不用在意这点风，元聿虽然厌恶冷天，但他今日围了林昭川给他织的围巾，暖和的，冲去了他心里的烦躁。 正想着，就感觉手被人拉了一下，元聿低头去看，发现是林昭川，他还以为对方是想牵手，于是主动握紧了林昭川宽厚的掌，但没想到接着，林昭川牵着他的手放进了毛毯里。 「这样就比较暖。」 元聿抬头看林昭川，却发现对方也在看他，两人相视而笑，都腻在爱情这潭深水里，不愿动弹。 观光车的车速一般，在冷风中晃晃悠悠了十几分钟才到原来的基地大门，这边的安保更加严格，每人都要单独进小房间接受检查。 元聿一行人排好队，林昭川因为带着小孩，排得是另外一条队伍，那边只有他一个人，所以他带着元圆先进去了。 林昭川离开之后，元聿的脸色瞬间就冷却了下来，身后的人小声私语，像只敢在暗地里细细簌簌的老鼠，惹人厌烦。 「妈的，死基佬。」有人偷偷抱怨，「真噁心，病毒怎么没带走这些脏东西。」 元聿眸光阴沉，他往后看了一眼。 队伍中的声音顿时消失，这几个陌生的异能者被元聿的敏锐惊了一下，不过眨眼间，又恢復了傲慢，带着轻佻的目光看着元聿。 不过一个卖屁股的小白脸，又没有异能，怕什么？ 但论挑衅，这些人段位还是差上不少。 元聿的眼神慢慢地在这几个人脸上扫视，并轻蔑地低低嗤笑一声：「嗤。」 他眼里的鄙夷与轻视明显，高高在上的姿态，分外欠打，看着就让人火气直冲上脑壳。 那个说话的人果然控制不住脾气，他本来就被军事基地的种种规矩搞得烦躁，还得看在武器的份上忍着，但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小白脸给鄙视了，这叫他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你他妈......」男人兇狠地凝出一团火抓在手里，就直直冲元聿的脸挥过来。 跟他一起的人都没有阻止，相反，皆是端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只是眼中的兴味还未完全浮现，形势就发生了逆转。 男人的攻势被凭空出现的金属墙壁给挡住，这一下很是突然，他的攻势来不及剎停，结结实实地撞上了这堵墙，发出令人牙酸的磕碰声。 虽然以异能者的身体素质来说，这一下不至于骨折，但也挺痛的，攻击者用了多大力气，都反噬到自身上。 第46页 「啊。」男人惨叫了一声，抱着手臂，愤怒地看向四周，想找出谁在搞鬼，却在看清之后，怔在原地。 数不清的、黑洞似的枪口对准了他们，而元聿却被保护起来，一个军方的异能者拍拍元聿的肩膀，让他先进去检查，这边由军方接场处理。 元聿瑟缩了一下，装作很害怕的样子，背着包，低头快步离开了这里。 威势之下，那群异能者总算智商上线，他们平时作威作福惯了，但现在身处的位置可是不容放肆的，于是连忙解释：「这都是误会......」 谁还敢来硬的，这么多枪口，怕不是要被打成筛子。 元聿接受完检查，跟林昭川汇合，顺着指示箭头走到了接待大厅。 这边的人更多，而且都是异能者，元聿一行一出现，便拉足了关注度。 嘈杂停了一瞬，但很快又接着响起来，大家表现得很自然，像是不在意，不过暗中打量的目光可不少。 两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小孩，这样的队伍出现在末世里，稀奇程度远超众人认知。 更何况，他们的样貌神态都如此出众，一个长相英挺，另一个精緻，皆是身形高挑气质超凡。 小孩也是干净的，大眼睛炯炯有神，透着好奇，名副其实的樱桃小嘴砸吧砸吧，白里透红的脸颊，一看就知道健康极了。 这个时候还能讲究穿搭，嫩黄的羽绒服，带着同色系的毛线帽，帽子下面还坠着两个毛绒球，随着主人的东张西望晃动，种种细节都显示家长照顾的用心。 在如此混乱的末世，为了口吃食天天打架斗殴的倖存者们，没有哪个能保持干净白皙，异能者们整天风里来雨里去的忙活，更是灰头土脸，一个人恨不得切成两半来用，奔波在提升实力的路上，谁会计较外表如何。 但今天，在这俩人的光彩之下，让不少自尊心过剩的异能者们，生出了一丝丝自愧不如的感觉来。 之前周围都是这样的破烂污脏反倒无所谓，可现在一群腥臭鱼目里混入了两颗货真价实的珍珠，将他们衬得无地自容，这怎么能忍？ 像之前跟元聿一同坐车过来的那群人一样，异能者大多是自命不凡、敏感傲慢的傢伙，到这地步的，手上或多或少都沾了几条命，放纵的自由下，有异能者在的地方，就会产生诸多摩擦。 可这接待大厅到处都是士兵，还有许多官方异能者的监督，因此他们只能翻着白眼，在心里恶意揣测，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这般心态失衡、戾气十足，乐观开朗的也大有人在。 一个短头髮的女孩子走了过来，她很年轻，全身上下裹着厚厚的衣服，在冬天也略显臃肿，圆圆的脸盘子漾着热情温和的笑意，感染力很强，是个极有性格魅力的人。 而且看起来很喜欢小孩。 「你们好，我能跟你们家孩子玩一下吗？」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眨眨眼睛，「因为他很可爱。」 「谢谢，他正好也很喜欢跟别人说话。」林昭川礼貌点头，抬起元圆的小手，跟这个女孩子打招唿。 他们拿的号码比较靠后，所以坐的位置也是在角落里，但并不因此寂寥，甚至可以说整个大厅最热闹的地方就是这里了，因为元圆时不时就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像一只天真聒噪的母鸡。 很多人都在和队友交谈，大厅本就是嘈杂的，或算计或诋毁的声音不断，元聿这边，竟还是片净土。 坐在一旁逗元圆的女生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饼干，询问林昭川：「这个他能吃吗？」 林昭川拿过来看了一下，见是很甜的威化饼干，便还给女生：「抱歉，他不能吃这种，你自己吃吧，心领了。」 「好吧。」女孩表情惋惜，将饼干又装回了口袋。 元聿倒是多看了两眼，这个时候还能拿出零食逗小孩，可见他们队伍应该很厉害，要么就是实在很喜欢元圆了。 等了很久，才排到元聿，那个女孩子早就跟着队伍办完事离开了。 接待大厅里还是有很多人，估计都是来接取或提交任务的异能者。 元聿带着林昭川，跟在工作人员的后面进了一个房间，像是审讯室的布局，里面有四个位置，中间一张大长桌，两个工作人员坐在里面，元聿在他们对面落座，他们看着元聿提交的表格，有些疑惑但还是按照程序来问。 「你们要换什么东西？」 元聿没有回答，他先是从空间里掏出了蛇皮袋，慢慢地，这些新鲜水果和蔬菜就填满了大半个房间，趁这两个工作人员震惊之时，才说起今日的目的。 「我们队伍里有专门种菜的，因为太多，吃不完浪费，所以过来基地，想拿这些换几斤肉吃。」 他拿出一个金黄的芒果递给对方：「你们可以检查一下，这都是无害的。」 军事基地有吃的，也有人种菜，但是水果很少见，他们也发布了寻找种子的任务，却只找到了当地才有的种类，而且很多都已经变异，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长相恐怖，在研究报告还未出来之前，没人敢吃。 要知道，原先城市里的东西，早就被洗劫一空，现在他们有的，都是原先基地里本来就有的，一些家畜还是他们专门去找的呢，费了老大劲，才找到几个没变异也没死的。 特别是像芒果，这种热带才有的水果，估计好几年都吃不上，如今，竟有人送到眼前。 第47页 这可真是太好了，水果里面有种子，基地就能培育出未变异的苗。 曾经安稳的时候没怎么在意这些，到了末世，吃的东西能多一样都是好的。 工作人员很兴奋地翻着这些草编的篓子，面带惊喜，他们都知道这个代表的意义，于是态度温和的请元聿稍等一会儿，他们需要请示上级。 元聿点头同意，他也留了一手，并没有拿出全部，蔬菜倒是很多，水果他只带了苹果和芒果两种，为的，就是试探一番。 要是碰到不识货的，估计他和林昭川都会被扫地出门。 第27章 上级的人很快就来了。 蛇皮袋一被打开，就滚出几个圆熘熘的红薯，这玩意是真的高产，明明没种多少，但到收穫的时候，元聿和林昭川还是吃不下了，他们做了各种烤红薯，红薯干之类的，还是多了许多。 红薯一旦种下去，军事基地的人起码不用担心会饿肚子了。 事情很顺利，被叫过来的领导爽快地应允了元聿的要求，林昭川和元聿跟着工作人员去取肉，林昭川还要了些别的东西，也都答应了。 他们也侧面打听了一番水果的来歷，不过元聿绝不松口，只回答是偶然，最终还是被放过。 他们也不愿意在这上面多纠结，基地的事情很多，每个人都很忙，元聿一路上遇到的人尽是行色匆匆，制服穿得笔挺，面貌整洁精神，比起在外的异能者来说，要好上不少。 在有所依靠的情况下，每个人都很平静，浑然不知，危险就潜伏在他们身边。 元聿的车也被加满了油，临走时，工作人员还叮嘱他，若是还有其他的，都可以带来换。 林昭川已经上了车，胸前的元圆早已经睡得天昏地暗，他们今天在基地耽误了很长时间，元圆好歹还喝了奶粉，元聿和自己可是一口东西都没吃，平时饮食规律，现在过了饭点肚子还是空落落的，就有点难受。 可越是飢饿的时候，就越只想吃大米饭，什么零食泡面，林昭川统统没兴趣了，他现在疯狂的在脑子里翻菜谱，琢磨着后备箱里的十几斤肉，该怎么做比较好。 元聿在这个时候上了车，林昭川停下思绪问他：「你饿不饿，要不先吃点东西再开车？我记得包里应该有饼干。」 说完，就想拿过副驾驶上的双肩包翻找，这包还是刚从元聿肩上卸下来的，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分工的，娃林昭川背，包是元聿拿。 「不用找了，这附近的人太多，还是先回家吧，免得被盯上。」 异能者的车全停在外面，都经过金系异能者的改装，可以抵挡得住丧尸的攻击，但外表比较挫，元聿酷炫的车就显得扎眼了。 在基地里他们不敢动手，出来就不一定，打劫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何况，之前被元聿设计的那群人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万一已经出来了，他们肯定会报復，带着小孩不方便，所以还是先离开比较好。 元聿发动了汽车，逐渐远离军事基地，后视镜里，热火朝天的施工场景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回去的路上，有些异能者车队停在一边，元聿一发现就打方向盘，灵活地拐弯绕远路，将那些人甩在身后，也不管对方有没有看见他。 普城经过军方的搜索，算是目前危险性最小的一个城市了，当然，也没有人烟。 平安到家，元聿将后备箱的肉放进洗菜槽，林昭川先是把元圆放到床上睡觉，然后就赶紧跑去做饭。 现在这个时间，中不中晚不晚的，做饭太麻烦，于是林昭川割了点肉，切成丝下面条。 清汤肉丝面，酱色的汤是澄澈的，并不浑浊，上面还漂浮着点点绿色的葱花，青菜和肉丝混着其中，一个形状饱满的溏心蛋卧在面条上面，热气腾空，香味诱人。 元聿肚子里的馋虫早就被勾引出来，不过还是等林昭川上桌后，他才动筷。 第一碗完全是狼吞虎咽，热乎乎的面条裹着汤汁进肚，胃部的不适被很好地抚慰住，直到添了第二碗，元聿才放慢动作，开始享受鲜美。 荤食的美妙不是蔬菜能替代的，许久没吃肉的人，就像许久没喝血的吸血鬼，虽然还能动弹，但灵魂已经枯萎。 一锅面条连带着汤都被扫光，元聿拍着肚皮横躺在沙发上，心里想着空间里养的十几头猪。 他不会杀猪，要想吃还得找专门的人处理，杀猪的动静太大，必须在空间里弄，因为要注意隐私，思来想去，竟没有谁比林昭川更合适。 「你会杀猪吗？」元聿用脚尖踢了踢身边男人的小腿，想要收回来却被大手抓住放在膝上。 林昭川抖开毯子，给元聿盖住小腿，怕掉下去，顺手还往里揽了揽，这才回答问题：「不会。」 元聿终于可以伸直腿，他舒服地往后仰，伸了个懒腰。 「没关系，我有机会给你找找教杀猪的书。」 ......林昭川：「好。」 虽然不知道学来做什么，但男朋友的安排总是有他的道理的，耙耳朵只需要听从就可以。 忙乱嘈杂的一天终于安静下来，短暂的休息过后，林昭川进了厨房，熟练地处理着食材，元圆交给元聿来带。 元旦已过，马上就是新年，这十几斤肉可以分出一部分滷煮，然后还有一部分用来包饺子。 第48页 林昭川将肉分成几个盆子装着，肥肉和皮都被另外安置，客厅的元圆正在造反，不肯向之前那样坐在围栏里，而是指着门，咿咿呀呀的表达自己要出去玩的意思。 元聿不理会，他就吵，用手拍打着玩具，发出抗议。 实在被吵得没办法，元聿蹲下身体将小孩抱起，然后直奔露台。 出去玩是不可能的，露台上放放风勉强可以。 到了外面，元圆被转移了注意力，他左右张望，然后把手塞进了嘴里。 元聿就抱着他来回走动，上面视野很好，元聿的视力也不差，刚好让他看见一个丧尸，从远处的荒地，往城区方向游荡。 元聿拿出望远镜，眼前的一切就更清楚了。 这个丧尸还是很完整的，只是身上的衣服很破，全身灰扑扑，细节方面是探究不了，但元聿还是皱起了眉头。 末世十几年，他对丧尸的了解都超过他对自己的了解。 丧尸会自由活动，但不会脱离人类居住范围的距离太远。 初级丧尸没有理智，但听觉和嗅觉灵敏，因此，他们只会跟着活人味道走。 普城现在可没什么人，元聿一家还不至于吸引力这么大，能让丧尸长途跋涉来到这里，但有个地方是可以的——正在扩建的军事基地。 或者换句话说，是基地里，上万数以计的倖存者。 元聿放下望远镜，神情凝重，锁好露台和阁楼的钢门，回到了房间。 将元圆抱进围栏，自己则是坐在旁边打开手机，找到邹凯乐的联繫方式，编辑一大段文字信息。 他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人越多，引来的丧尸就越多，这便容易形成丧尸潮集体攻城。 前世就是这样，丧尸潮袭击人类基地，好些小型安全区还未建成，便被成千上万的怪物们摧毁，倖存者再度流离失所，如此形势，食物更难找，求生变得极其艰难。 今天看到的这一个丧尸，说不定就是爆发的信号。 元聿快速编辑着讯息，被现实所迫，他还不能打包票，只能藉口说这是自己的推测，不过他也不怕邹凯乐不信，这个东西要验证很简单，直接派一架直升机升上空去看看就行，丧尸的迁徙是肉眼可见的。 若还是实在不信，那元聿也没法子了，他只能保全他自己，和这个小家。 丧尸目前还不会上楼梯，基地离这边也远得很，即使真的爆发丧尸潮，这里也只是多一些游荡的怪物，他选择的地方是很安全的。 若再谨慎一点，还可以紧闭门窗，反正他预备了小型医用制氧机，能撑很久。 消息显示发送成功，元聿关掉手机。 提醒一下已是「犯规」，仁至义尽，这还是看在元圆和林昭川的份上。 集体环境对他俩来说是必需品，家旁边有个基地，利大于弊，起码元圆不用担心教育和疾病，而林昭川，或许能借这个消息的分量，可以去上班。 元聿想了很多，为元圆和林昭川的今后计划着，这在林昭川眼里，却是有些担心。 林昭川刚整理完食材，将该上锅的上锅，该冰冻的冰冻，洗干净手，沖了两杯蜂蜜水端着走过来，将看到元聿将眉头皱的死紧，表情严肃，像是有大事发生的样子。 伸手轻轻抚过元聿的眉心，温和的声线说着关心的话：「在想什么啊，一会没见，怎么都快变得像个小老头一样。」 元聿听到声音，侧过脸看他。 四目相对，林昭川弯着眉眼，抿着唇笑，捧起手上的杯子，递给元聿：「喝点蜂蜜水怎么样？」 他很认真，轻声细语，这么大的个子，又这样子笑，很像是在卖萌撒娇，元聿根本拒绝不了，他没有伸手去接，反倒就着这个姿势，低头微抿一口，温热的打湿了唇瓣，清甜的进到喉口。 林昭川是个很专注的人，就像现在，专心地和元聿接吻。 唇肉压着唇肉，舌头勾起舌头，手也在找属于他好朋友要贴贴，高挺的鼻樑蹭过脸颊，唿吸的热气交融，不分你我。 有情人难以对视，林昭川和元聿也不例外，经常看着看着，就亲到了一起，然后难解难分。 对于元聿来说，最打动他的，就是林昭川的眼睛。 瞳孔颜色较浅，太干净了，眸中情绪分明，很容易看清。 不像元聿他自己的眼珠子，纯黑，像黑洞一般，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 说是打动，其实更像是被吸引，被林昭川眼中流露的纯净的情所吸引，比起元聿，林昭川要好懂的多，他在性格上，也像是元聿的互补。 在犹豫时给予肯定，在动摇时给予支持，于是他们有了开始。 好粘腻，空气彷佛都挤压到了一起，分开时拉出的银丝滴落到地板上，然后被林昭川拿着纸巾擦去。 第28章 在元圆面前亲热这还是第一次，小孩懵懂的双眼让两人大人都有些尴尬，只不过持续的时间不长，一句「他又不懂」，便放下了这些负重，转而只回味起当时的甜蜜来。 「我技术还不错吧？」林昭川拉着元聿的手摇晃，这个动作有些幼稚，不过元聿很吃这一套，每次林昭川撒娇，他都没办法。 两人谈恋爱之后，智商忽高忽低，高的时候像一起生活了好久的老夫夫，低的时候加起来估计还没有十八岁，冲动得像个毛头小子。 第49页 还经常凑在一起说小话，讨论关于大人之间黄色的事情，林昭川说的脸蛋红红的，元聿要更平静直接一些，比如现在。 「还行吧。」元聿淡淡道。 林昭川又抿唇笑：「没关系，没有片子学习，我们多多实践就好了。」 「说的好听，有本事做全套。」元聿有些生气，每次他都被勾得火气上涌，却吃不到嘴里，只能靠手纾解，想起来就亏。 林昭川有些委屈：「唉，元圆需要人陪着。」 这就是有孩一族的苦恼之处了吧，想要二人世界却没机会。 元圆的大眼睛平常很可爱，但一旦到了那个的时候，就成了1000瓦的电灯泡，瓦亮瓦亮的，存在感特别强，而且时机总是抓得准，之前本来有机会做的，却都被元圆哭闹打断了。 元聿听到这里，也瞅了一眼自己的外甥，深深吸了一口气，孩子都是来要债的，此时需要在心里默念一万句「亲生的亲生的」，才能平静下来。 元聿已经觉得自己是万年的鳖了，就只剩下两个字，能忍。 将隐患告知邹凯乐之后，晚餐时，对方打来了电话。 他口气很急，唿吸也重，元聿便猜对面的人估计是在跑步。 「抱歉元聿，我刚才才有空看手机，你猜测的这些，我要报上去。」说到这里，他停下喘了一口气才接着讲。 「如果情报经过验证属实，那上边可能会邀请你来问个话。」 元聿没作声，他舀了一勺汤进碗里。 今晚林昭川炖了排骨汤，很好喝，元聿已经喝了一碗，现在是添第二碗。 林昭川见他一边打电话还一边舀汤，干脆接过来帮他盛，元聿放下勺子，听着邹凯乐的话。 因为他不出声，邹凯乐便以为元聿不乐意跑一趟，便放柔了语气，说到之前元聿托他问的事。 「关于你爱人的工作询问，我已经交上去了，但他们始终没给我答覆，但这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基地的事情很多。」 「只是，如果这个情报是有用的，那元聿你的待遇就会高很多，他们会很重视你，到时候趁机问的话，说不定当场就能解决，所以，我的建议是，最好还是接受，我本来就很感激你，也无意贪功。」 他们需要敏感的聪明人，先知的情报比物资重要，关键在于不可替代性，很多异能者都能搜集物资，但能总结信息的，少之又少。 元聿听到这里，得到了想要的，便送了口：「好，这也只是我的推测，希望一切不会这么糟糕。」 「很难，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猜想十有八九。」 邹凯乐安慰着元聿：「你也不用紧张，万事都有我们当兵的扛在前面。」 元聿垂下眼，轻轻地「嗯」了一句，这也正是他如此信赖的原因。 两人并没有过多寒暄，对方很忙，只是打个电话的功夫，元聿都能听到有最少四五个人来找邹凯乐，干脆地挂断电话，元聿接着喝汤。 冬天，天黑得早，整个屋子，就只有餐桌上的吊灯是亮的，窗帘全部拉上，昏暗的室内，到处都是生活的痕迹。 餐桌上饭菜的香，衣服上洗衣液的香，还有小孩身上的奶香，各种味道，充斥鼻腔，稍微嗅一口，就被惬意醺醉。 沙发上颜色饱满的抱枕，凌乱的小毛毯，围栏里歪斜的玩具，组成背景，衬托坐在对面的林昭川，格外鲜明。 温馨萦绕，灯光挥洒，给正在用餐的两人打上了一层朦胧滤镜，脸颊边柔光氤氲，好像在发光。 元聿跟林昭川说了电话的内容，给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吓得不轻。 「丧尸潮会有多少丧尸啊？」他撑着脸，「这么多丧尸聚集在一起的场面，我连想都不敢想，肯定会很噁心。」 作为一个曾经跟丧尸有过接触的人，林昭川表示，真是太恐怖了，他当时只顾着逃，脑子里来不及多想，可后面每每回忆起来，都会汗毛竖立，惊起一身冷汗。 元聿撩起眼皮，唇角勾起一个弧度，故意作弄道：「是啊，有的丧尸肚子被咬破，肠子都挂在外面，还有的丧尸，脸上的腐肉生了蛆，哈一口气便都是尸臭味......」 「停停停....」林昭川举起手，做了个暂停手势，「别再说了，不然晚饭就白吃了。」 他伸手搓了搓后颈，看着元聿眼里促狭的笑意，只是摇摇头笑开，无声纵容。 虽说已经确认了关系，但俩人都没提要住到一个房间这种话。 一是元圆晚上有时候会哭闹，林昭川怕打扰元聿休息，另一个原因是元聿有时候会进空间，来来去去的，动静也挺大的。 因此，他们洗漱完，便是各自回房间休息。 第二天，林昭川一大早就开始滷肉，香料和肉的醇香经过高温炖煮，飘得很远，元聿被这味道从睡梦中唤醒，跟他同时醒的还有肚子里的馋虫。 趿拉着拖鞋，元聿闻着味儿凑到林昭川身边，还未彻底清醒的头沉重，元聿将下巴搁在林昭川的肩膀上。 「好饿啊。」他说话也跟梦游似的，飘忽的程度跟热锅冒的雾气有得一拼。 林昭川放下铲子，关掉火，转身拥住元聿，果不其然，这人又只是穿了一件单衣出来。 托住元聿的屁股，将这个半梦半醒的人抱回卧室，然后像对待元圆一样，给元聿穿衣服。 第50页 「我给你热瘦肉粥，你洗漱完就来吃。」 林昭川帮元聿把额发往后扒拉了两下，免得扎进眼睛，叮嘱完便将已经清醒的元聿推进卫生间。 光透过窗户，照在白色的墙砖上，这个空间显得亮堂极了，牙膏都已经挤好，镜子里的青年面部红润饱满，眼里的阴鸷之色已经消失许久，现在的元聿，还真有点二十四岁的样子了。 等再出来时，就是一个精神的小伙子了。 肉香味更浓，林昭川打开窗户通风，他又有点担心。 「你说万一别人闻到了怎么办？」 元聿悠哉悠哉的喝着粥：「丧尸不会来，人不一定能发现。」 闻到味道，也得找到地方才行，人可没有丧尸那么灵敏的嗅觉。 风灌进来，屋里味道就淡了许多，林昭川见状也就不纠结了，外头风更大，凛冽如刀锋，这点香味肯定早就被吹散。 也不怪他思虑多，这世道是需要活得小心谨慎些才好。 邹凯乐发来消息，说上边已经派了直升机出去探查，而且城防工事增加了很多人手，不管消息是真是假，城墙是耽误不得。 元聿回了个「嗯」，然后专心啃猪肘子。 猪肘子经过几个小时的滷煮，软烂入味，肥肉入口即化，一点都不腻，元聿吃得喷香，上下两片嘴皮子感觉都快被胶质粘起来了，坐在他旁边的元圆，伸长脖子够他，微张着嘴，也要吃。 总共两个肘子，元聿和林昭川一人一个，元圆还小，吃不得这种食物，但不妨碍他馋呀，还不会走路的小孩，爬到元聿膝上，仰头看着舅舅，眼里的渴望溢出来，口水流了一下巴。 元聿不管他，专心吃自己的。 「呃，啊啊。」 元圆很着急，发出声音彰显存在感。 元聿很坏，故意吊着小孩：「嗯~真好吃，太好吃了。」 在他的逗弄之下，元圆被馋哭了，哭的一抽一抽的，可怜死了，眼睛却还在看元聿手上的肘子。 听到声音的林昭川从厨房出来，抱起元圆：「怎么了这是，哭的这么惨。」 始作俑者毫无愧疚之心：「被馋哭了。」 林昭川摇头，挺好笑的，抬手擦干净元圆的金豆豆，安抚道：「你还小，不能吃这个，我们去吃煳煳好不好？」 元圆哽咽着，泪眼模煳地看着林昭川，像只小奶猫一样，抱住林昭川的脖子，依靠在大人的肩膀处，背过脸去，不再看元聿这个大恶人。 「哟，还生气了。」元聿伸指戳戳元圆肉肉的屁股蛋子，一戳一个小坑坑，但元圆并不转身，真是打定主意不理舅舅了。 不愧是小煤气罐，这气挺足的，元聿丢掉骨头去洗手，暂停恶行。 林昭川将元圆放在餐椅上坐着，好空出手来做胡萝蔔煳煳，他没想到元圆居然这么好吃，能把自己给馋哭，林昭川摇头失笑，怎么说呢，也是个本事。 第29章 经过普城的丧尸越来越多，元聿也从论坛里了解到，基地的施工队这几天很不太平，做事的时候，总是有零星几个丧尸袭击，因此，基地加派了更多人手来保护普通工人。 相关任务也有发布，清剿基地附近的丧尸，因为难度不高，所以奖励很少，暂时也就没有异能者团队接这个任务。 于是元聿接了，他需要一些低级晶核做流通货币，高级晶核现在可不能用。 而且，这应该算是清剿任务中最简单的了，收穫的晶核都可以自己留着，任务交付后还能从基地那边领取额外奖励，离家近，这份任务不接白不接。 他跟林昭川说了这事，然后就被抱住了。 林昭川很不讲理，长手长脚像八爪鱼一样，将元聿缠住，鼻尖在元聿颈间皮肤处流连，最终忍不住轻轻咬了一口。 「欠打吗？」元聿任由他纠缠，但咬人就着实要教训了。 「宝宝，你真的太辛苦了。」林昭川嘆出一口气，「要是我能赚钱就好了。」 元聿并不觉得自己辛苦，他这一个月加起来的工作量，都比不上林昭川一天做的家务活。 天天躺在沙发上，什么事情都被对方帮着做完，就连早上的穿衣服洗脸，林昭川都划到自己名下，牙膏也给挤好，现在就差上厕所帮忙扶着了。 每天能做的事，除了一起健身，就是抱抱元圆，再这样惯下去，元聿估计连抬手指都觉得累。 说起来，林昭川绝对是养猪的一把好手，元聿的模样，和刚重生回来的那个月，简直判若两人。 原本苍白丝毫没有血气的脸色，被补的白里透红，皮肤仿佛泛着光泽，每一根头髮丝都好像在发亮，脸圆了一圈，双下巴隐约可见，一双手那是又白又嫩，手指修长，指尖还是粉的。 对方还兼任心理导师，在他的影响下，元聿阴沉的性格更加外放积极，情绪稳定，从来不多想，睡眠质量嘎嘎好，整个人那是容光焕发。 元聿本来是打算扮猪吃老虎，但现在却直接变成有后台的小白脸，是每个末世人路过都要骂一句吃软饭的程度。 元圆就更不用提了，那敦实的身躯，能说明一切。每次林昭川给他称重的时候，都很是满意。 所以，元聿是真觉得自己不辛苦，比起上辈子在死人堆里刨食，这辈子他过的是神仙日子。 也因此，对于林昭川的评价那是不敢苟同。 第51页 「没事的，杀丧尸也是为了我们自己。」但元聿没有反驳林昭川，只是伸手摸摸对方的脸，「你在家乖乖等我就行，会安全回来的。」 林昭川没说话，他现在很没有安全感，比以前拿不到奖学金不能继续上学还要难受一些，他塌下嵴背，弯腰和元聿额头相抵，鼻尖相触，交换唿吸，然后亲吻。 手掌在肌肤上摩挲，紧贴间仿若生出一串串电流，让元聿控制不住战慄，但他并不躲避，他喜欢这样的接触，更喜欢林昭川。 两人气喘吁吁的倒在沙发上，林昭川捧着元聿的脸，认真道：「我会在家等你的。」 这世界如此不太平，意外何其多，林昭川简直要怕死了，可他不能阻拦元聿，他是爱人，是和他并肩作战的人，担忧不是束缚的藉口。 是很想和元聿健健康康白头到老，但太理想化了，现实是生活，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林昭川选择留在元聿身边，然后失去工作的机会，人本来不能两全其美，世界是公平的。 当初选择去基地，那也不能外出，赚了晶核也没意义。 林昭川分析着，忍着惴惴不安，为元聿准备好东西，然后送对方出门。 手机上的任务已经接取，开始倒计时，元聿便从住的地方，往基地那边走，沿路应该能撞上一些，反正丧尸也是要去那边。 有空间的人比较任性，元聿虽然背着双肩包，但这只是障眼法，手上拿的钢棍，也是假象，他真正的杀招是异能。 不过这些东西都是林昭川给准备的，想着出门前对方那不舍的眼神，元聿默默打算今天绝不沾一滴血回去，免得他担心。 说到做到，元聿的出手极其干脆，而且站得有些距离，免得被溅上，处理晶核的时候，也是用冰封住丧尸，然后用刀叼出来。 这样做能量的消耗就稍微大些，对于元聿而言却算不上负担，近九级的异能者，是很恐怖存在，筋疲力尽能量耗干？那是不可能的。 普城是被清理过的，街道马路已经不再像原来那样骯脏破败，但还是很安静，唿啸的风从四面八方捲来，然后又往四面八方而去，天地昏暗辽阔，沙尘路上只余一人，时间久了，会寂寞到发疯。 元聿面无表情结束掉一个丧尸，挖晶核的时候，有点想念林昭川，明明才分开不久。 「啧。」元聿有些烦躁，甩开那些莫名的想法，不让纷乱思绪影响到自己，他现在只需要杀丧尸，其他什么都不要想。拿出汽车，直奔基地去，到附近找，可比沿路偶遇要容易。 能远远看到施工现场的时候，元聿便停了下来，收起车子，就在这附近搜查。 丧尸的「呵呵」声，只要静心就能听到，也不知是聚集了多少。 元聿冷脸清剿，两三个小时过去，收穫颇丰。 他中午不打算回去，把任务结了再回家，目前能打多少就打多少，就在元聿短暂休息准备继续之时，手机铃声响了。 来电显示是邹凯乐，元聿便找个安全的角落接了起来。 「检验的结果出来了，好几个大城市的丧尸零散地，都在往不同方向迁徙，虽然缓慢，但确实是有这个事情，从地图上看，他们的方向和人类大部队是一致的，并且应该进行了很久。」 「你的猜测是真的。」 「好，那我要过去吗？因为刚好在附近。」元聿将晶核装进背包，然后坐上车。 「那太好了，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你，快过来吧，我去大门口接你。」 这里离施工地点不过几分钟车程，元聿到了之后也没进去，而是等邹凯乐来接。 正常走流程的话要好久，等见到领导的面估计天都黑了，元聿还想回家吃饭呢。 邹凯乐直接开着车子过来，他的车子不是观光车，而是正经的装甲吉普车，速度快多了，邹凯乐拿出张条子交给保卫处，俩人就被放行。 车上，邹凯乐叫元聿不要紧张。 「我们还要开会，也不会耽误你很久，只是领导们想知道这个想法的始末，顺便问问你有没有更好的防守意见。」 「防守意见？这太高估我了。」元聿笑了声。 「没有也无所谓，到时候我们会商量的，对了，你在这附近干嘛？」 元聿从背包里拿出装晶核的布袋，展示给邹凯乐看：「我在基地周围做清剿任务，待会儿还得麻烦你带我去把奖励给结了。」 「这是小事。」邹凯乐耸耸肩，「只是看不出来啊，你还挺厉害，一个人能杀这么多。」 元聿摆摆手：「丧尸爆发前，家里有两个小钱，学过武术格斗，也算不上厉害，只是能保全自己。」 出门在外，人设是自己给的，现在秩序崩坏到这种程度，想要调查信息也无从查起，所以元聿放心大胆地胡诌。 邹凯乐点头，算是解释得过去，异能者的身体素质被加强，能在普城活下来不是难题，这边丧尸并不多。 两人说话间，很快就到了地方，邹凯乐带着元聿，快步进了会议室，这里面，已经很多人望眼欲穿。 就像邹凯乐所说的那样，他们只是简单地问了几句，元聿游刃有余地应付过去，得不到有用的建议，他们便开始自己讨论，让邹凯乐带元聿离开。 「今天人多，不好问医院工作的事情，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跟领导提了，他们说这两天就给答覆，我现在带你去结任务。」 第52页 清剿任务不好算奖励，因为晶核不一定是与这次任务有关，按理说要跟着军队一起去做才行，这样有个见证，但元聿显然是忘记了。 他秘密太多，不可能跟别人一起做任务，因此，工作人员表示，这个很遗憾。 邹凯乐拍拍他的肩膀：「下次仔细看任务说明。」 元聿收好晶核，按经验办事害死人，上辈子做清剿任务习惯了，忘记现在才刚开始，还没有被标记的高等级丧尸和罪犯，所以这个普通晶核很难算。 丧尸也会进化，进化后晶核也随之改变，成为他们的代表。 一级丧尸晶核是透明的，小小的一颗，像二十克拉的钻石那般，等级越高的丧尸，晶核颜色越深，到了五级之后，有些丧尸就会进化出异能，那么晶核颜色也会变成相应属性的代表色。 比如火系异能丧尸，晶核颜色是浅浅的红，贴近粉色，升级后，粉色越来越深，直至火红。 只不过，这种丧尸是很少的，但危害巨大，被官方探查到，然后发布清剿任务，杀死这个被标记的丧尸，得到晶核，就能上交任务。 现在当然不行，晶核都是小透明，分不清。 来都来了，元聿便去买了几壶油，打算带回家，邹凯乐开车将元聿送到门口，两人分别，元聿自己开车回去。 第30章 时间都已经到了半下午，元聿还没吃饭。 肚子在咕咕叫，元聿踩下油门，他现在很想马上就到家，想一开门便能见到林昭川。 杀丧尸赚晶核，还有和别人打交道，这些事情都好烦。 汽车在马路上疾驰，车轮带起滚滚沙尘，黄色的泥垢被碾过，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风一吹，便散了。 天气冷，没有绿色植被覆盖城市，又下雨下雪，导致普城越来越沙土化，泥尘伴着风，极容易迷眼，出门需要戴好墨镜和口罩，不过元聿相信，这个问题到春天便会改善。 植物是强大的，当人类活动销声匿迹，它们要不了多久便能重新回归城市，用它们的根茎，将尘土牢牢锁住。 元聿用钥匙开门进屋，正在换鞋呢，眨眼间就被熟悉的气味笼罩，来人从背后紧紧抱住他，耳鬓厮磨间嘆道：「你终于回来了。」 林昭川看到人尚且完整，总算能松一口气，而元聿也是同样。 被抱住的瞬间，元聿本来动盪不安的心，终于稳定下来。 彷佛落了地，生了根，然后开出朵朵小花摇曳，亲密踏实的怀抱，让元聿生出隐秘的欢喜，他转身，抬手和林昭川紧紧相拥。 双方现在都只剩下一个念头：就这样拥抱到老便很好。 但想法始终只是想法，林昭川埋在元聿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便直起腰身，将元聿的包卸下。 「你还没吃饭吧，先去洗手，菜马上就好。」 元聿脸上被啄了一下，他条件反射地眨了眨眼，再回神时，林昭川那轻快的背影已经进了厨房，像是卸下了所有的负重，动作间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开心，马上，里面就传来叮叮哐哐的碰撞声，油被煎热，生菜下锅，「刺啦」一声，尾音拉得很长。 这就是生活的主调——吃饭、睡觉。 菜布好，林昭川端了两碗饭出来，都盛了半浅碗，这只是为了打个底垫垫肚子，吃得多了，晚上正餐就吃不下。 一个炒青菜，一个番茄蛋花汤，白瓷的汤勺搁在碗沿，元聿看林昭川在对面坐下，不免奇怪：「你也没吃？」 「想陪你一起吃点。」林昭川笑了笑，又给元聿的碗里单独夹了几块滷肉。 其实他中午没吃，元聿在外面打丧尸，他在家牵肠挂肚根本吃不下，连飢饿的感觉都没有，嘴巴里也是干干的，为了缓解，他便不停喝水，也不知是喝了多少，现在肚子晃荡还能听见水声。 吃过饭，元聿和林昭川靠在一起看电影。 尘土漫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煳满了所有玻璃窗，元聿和林昭川也不敢擦干净，只能任由沙尘肆虐，遮挡住视野，元聿也因此，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外面下了雪。 直到电影看完，林昭川去拉窗帘开灯，才见外头飘了些雪花。 下雪天是很美的，许多影视作品都喜欢用雪来营造浪漫氛围，不过如今这现状，这种喜爱就有了180度大转变。 「晚上又该睡不好了。」元聿抱着元圆在客厅转悠。 听了他的话，林昭川转头看他：「没事，好像不怎么大的样子，我一个人去扫积雪也行。」 「不可以。」元聿晃悠到他身边，抬手一把捏住林昭川脸上的肉，「什么事都你一个人做，这样不好。」 人不是机器，不知疲倦，而且就连机器都要停下充电呢，林昭川白天要做家务带小孩，若晚上再睡不好，时间长了那不得疯？ 元聿也是为了长久考虑。 他不喜欢林昭川什么事情都要揽到自己身上，平时插手那些私密的小事就算了，打扫积雪很耗精力，晚上又冷，两个人做可以更快些，能多睡会儿。 林昭川眼中笑意更深，虽然元聿还是那副浅淡的态度，好似只是单纯的就是论事，但他能听懂，这是男朋友对自己的关心。 林昭川心里热乎乎的，血液流通，身上也缓和极了，他将元聿捏自己脸蛋的手拿下来，按在胸口处。 第53页 「感受到了吗元聿，它今天比昨天更爱你了。」 相对而视，元聿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好快，耳尖也不禁染上一抹薄红，不是因为林昭川突如其来的表白，而是因为对方叫了自己的名字。 他从来没觉得，元聿，这两个字，这么好听过。 林昭川穿着贴身毛衣，他身材很好，宽肩窄腰，结实的肌肉将衣服撑起来，穿出了模特的效果。 原本元聿是老实感受着林昭川有力的心跳的，但他看着想着，心思便移去了别处。 掌心紧贴的肌肉好结实，也好大，元聿神飞天外，悄悄摸了一把，然后鬼迷心窍地，又快速捏了两把。 嗯，手感也好，他板着脸，漫不经心地想。 「嗯~」 林昭川就不怎么好过了，敏感处突然被握了两下，这滋味可不是一般的刺激销魂，这让他不由自主地，就发出了色色的声音。 痛倒是不痛，只是一点准备都没有，林昭川望着还在装若无其事的元聿，眼中眸色蓦地深了。 「宝宝这是在干嘛，耍流氓？」 「没有。」元聿矢口否认，他抽回自己的手，带着元圆转身去了房间，熘了熘了。 林昭川却跟在身后，贴着他耳垂低语：「没事的宝宝，是你的话，怎么样都可以。」 说完，张嘴快速含了一下元聿泛粉的耳廓，舌尖轻扫，热气喷涌。 「哼~」 元聿顿时一激灵，没忍住，闷哼出声，他头髮都要竖起来了，嵴椎上陡然升起一道电流，元聿有些手脚发软，他脸更红了，对着一旁报復成功，坏笑的林昭川怒目而视。 只是这怒气夹杂了不少水分，脸颊飘起红晕，眸光潋滟，更像是恼羞成怒。 元聿最终还是给了林昭川一拳。 挨了打的林昭川有些委屈，明明是元聿先动手的，不过这种情绪也没持续多久，回忆着元聿的闷哼声，林昭川心情很好。 嘿嘿，他男朋友叫的可真好听。 这场雪是小雪，下一整晚都只积了一层，还没一掌厚，早晨，雪还没停，元聿拿着扫帚，三两下清理完那层薄薄的积雪。 他晚上起来看过，见没必要清理，便接着回去睡觉了，早晨难得起了个大早扫雪，然后和林昭川坐在一起吃烤红薯和蛋羹。 红薯烤得焦甜，橙红色的肉，冒着丝丝热气，元聿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吃完。 「能不吃蛋羹吗，吃了这么久，我都有点腻了。」 元聿把碗往林昭川那边一推：「你吃吧。」 他现在真是堕落了，连蛋羹都不想吃了。 林昭川接过去，三两下入肚：「那你不饿吗，要不我再下点面条？」 元聿摇摇头：「今天起早了，没什么胃口，待会儿饿了待会儿再吃。」 躺在沙发上，元聿又想起空间里的那群鸡鸭了，现在已经孵化了不少批出来，那些个最早进去的鸡鸭，现在都可以吃了，肉质估计有点柴，但拿来做汤正好。 杀鸡杀鸭需要烧开水脱毛，那味道，也不咋好闻，最好是去外面弄完再拿上来。 事不宜迟，他马上绑了一只鸡鸭出来。 空间里散养的鸡鸭，脾气大，又活泼好动，元聿那绳子绑住他们的翅膀，但绑不了它们的嘴，于是一时之间，屋子里尽是「咯咯咯」「嘎嘎嘎」的声音。 元圆从来没听过这动静，好奇地伸头看，脖颈拉得贼长。 林昭川看着元聿交给自己的家禽，太阳穴发涨，他倒是知道怎么杀鸡杀鸭，只是被吵得头痛。 拎起两只，林昭川告诉元聿：「到时候还得放血，去外面弄怕是不行，就在厨房杀吧。」 元聿对这些完全不懂：「那就按你说的来吧。」 为了不打扰两个元姓人，林昭川带上了厨房的门，一个人在里面专心捣鼓。 元圆听不见声音了，还打算起来找，拉着元聿的裤子，想站起来。 小孩有劲，不过他的身体太重，努力半天，元聿的裤子都快被拽下去了，还只是双手用力，两条小短腿一点都没有起来的迹象。 元聿提了下裤子，干脆蹲下去，平视元圆：「你还挺聪明。」 他抱着元圆站起，试着看小孩能不能自己立住，现在快到二月份，元圆差不多9个月，也是时候练练平衡了。 小胖子也不知道大人要做什么，他完全是凭着本能，颤颤巍巍地，扶着舅舅的双臂，整个人都在晃动，没能坚持多久，就有要倒下的倾向。 元聿赶紧抱住大胖外甥，拍拍他的屁股，鼓励一番，又将他立了起来。 「加油哦元圆，等你会自己走路了，就带你出去烧烤。」 这完全是在画大饼，不过元圆也没被骗到，因为孩子还小，听不懂呢。 练习平衡也不能太久，元聿见好就收，抱着元圆，陪他看动画片。 几个穿得花花绿绿的、头顶天线的玩偶宝宝，在平板里唱歌跳舞，一边的旁白念着台词，很有童趣的画面，元圆看得目不转睛，时不时还会「啊啊」两句。 元聿看得只想睡觉，眼皮子都耷拉下去了，这玩意太催眠，他都不知道那群玩偶在做些什么，无聊透顶。 躺在围栏的毯子上，头枕着元圆最爱的小熊玩偶，元聿昏昏欲睡，脑子越来越钝，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中，就这样睡着了。 第54页 元圆靠着自家舅舅的身体，乖乖坐着看平板，穿着大红色毛线袜子的小脚丫，被手抓着，圆乎乎的。 室内就这样安静下来，除了动画片的旁白，就只有偶尔的小孩「咿呀」声。 第31章 林昭川在厨房忙活好久，他感觉自己身上现在到处都是鸡鸭味道，为了不让男朋友嫌弃，影响两人的亲密行为，他决定待会儿就去洗澡。 推开门，却发现外头很安静，林昭川环视一圈，就在围栏里发现两只睡着的小猪包，靠近看，角落里还丢了个电量耗尽的平板。 元聿和元圆，靠在一起，睡得很香，林昭川本想摸摸两人的脸，但想到刚刚做的事情，还是算了，他拿来厚绒毯，盖在这粗心的人身上。 另一个还不懂事的，他抱去婴儿床上睡。 顺手给平板充上电，林昭川拿上换洗衣服进了卫生间。 * 等了不止两天，邹凯乐才给元聿回復。 不是他不上心，实在是太忙，他忙，领导也忙，私人的问题在这个时候，都不好问，要不是元聿提供了重要情报，都没人理会他的。 【邹凯乐：领导的意思是要等到基地的扩建工作完成再说，除非你对象会和水泥，这样的话，现在就能上岗。】 军事基地的地方很大，不过已经融入了太多倖存者，这让基地正处于超负荷状态，事情繁冗，人多嘴杂，如果林昭川要像个自由人来来去去的话，影响不好，而且也是给他们的工作增加负担。 缓段时间，等基地变得有条理起来，问题就会简单的多。 【邹凯乐：还是有很多人反对的，除非你能拿出让他们无话可说的筹码。】 【邹凯乐：医院、研究所都还没建好，目前不缺人。】 说白了，就是分量还不够。 【元聿：谢谢，我知道了，过段时间再说。】 元聿放下手机，将头髮往后撩，脑中又在思索别的办法，等了这么久，只等到一个含煳的回覆，不恼火是假的，知道他们决策层人数众多，各有思量、各有立场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元聿还是好气，妈的，之前的消息都餵了狗了，竟还要拿更重要的去换，真是贪得无厌。 一连串的脏话在脑中持续输出，他就说不喜欢勾心斗角吧，异能者团队明争暗斗，另一边官情纸薄，还好他今生有足够的保障。 「嘁。」元聿翻了个白眼，神情讽刺厌烦，仰靠着沙发，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放空自己。 林昭川对这些一无所知，他不知道元聿在为他筹划，快要过年了，林昭川正忙前忙后的进行大扫除，端着一盆水，拧干抹布，就开始擦桌椅和柜子。 这两天，枕头套沙发套床单被套，也全都被换下清洗，现在擦干净家具，就可以准备吃食了。 哼着歌，蹲在元聿旁边擦小矮几。 元聿本来脑子混乱的很，听了林昭川的魔音，心情却诡异地平静下去，他侧过头，看着林昭川动作。 「我说，你这歌是自己编的吧，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他这是故意调侃，林昭川的调有九曲十八个弯，每一个弯都拐得突然，这就让原本耳熟能详的大众化歌曲，经过他的演绎，直接成了一首还未发行过的新曲。 「怎么会，我在唱『恭喜发财』啊。」 林昭川停下动作，又哼了两句，他自我感觉超好，对着元聿挑眉，一副骄傲的样子。 「我唱的还可以吧。」 元聿扯开嘴角，露出一个阴阳怪气的笑，意味深长道：「哦，我明白了，原来音痴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唱歌跑调啊。」 「宝宝你说什么呢？」林昭川震惊极了，眼睛瞪得那叫一个熘圆，「我怎么会跑调，我唱的明明很好啊，跟原唱一模一样。」 元聿没回答他，元聿已经笑得不能自持了，捂着肚子，笑得直颤。 林昭川没有听到肯定，又羞又气，站起身，甩开抹布，整个人都扑到了元聿的身上，摇晃着对方的肩膀。 「我没有跑调没有没有...你快说啊，说没有跑调，说林昭川唱得很好听...」 元聿还是自顾自在笑，打死不说假话，抬手竖起两根手指，做发誓状：「不仅跑调，还很难听。」 见对方笑得脸红扑扑的，林昭川狠狠磨牙，双手放掉肩膀，转而去挠元聿痒痒。 元聿当然不会示弱，他也挠林昭川的，直接手伸到衣服里，勐掐几下腹肌，林昭川下意识浑身紧绷,也不继续挠了，而是扶着元聿的脸，倾下。 两人安静下来，倒在沙发上，室内一阵暧昧暖香。 ...... 时光仿若停滞，周围一切都沉淀下去，分开之时，元聿睫毛轻轻扇动，好似翩跹的蝶，沉稳的气息笼罩，四目相对之时，林昭川眼中的星河缓缓，既是幽暗的，也是璀璨的，真真如宇宙繁星旋转。 元聿能在其中，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脸，万物化为虚影背景，全世界他就只看得见一人。 他们有过无数次对视，却从来都看不腻。 胸膛相贴，心跳频率渐渐相合，只是抱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元聿数着心跳声，此时氛围温情别致，蜜意气息犹如復甦的春水，在两人之间淌得欢畅。 享受完片刻的安宁，林昭川起来收拾残局。 他的衣领被扯得变形，元聿也好不到哪里去，每次之后人就犯懒，不想动弹，视线却还一直停留在林昭川身上。 第55页 男人肩宽腿长，穿着卫衣像位好好学生，俊朗老实，还端得一副可靠性子，任劳任怨，让元聿不由得感嘆，有贤夫如此，真是走了大运。 「林昭川，我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怎么说？」林昭川看他。 「那样我就可以包养你，然后把你送进。」 林昭川疑惑：「我有什么能进娱乐圈的吗，你不是说我唱歌跑调？」 「但你帅啊。」 「我要给你建最高最大的房子，吃穿住行一律都用最好的，还要一起环游世界，一起跳伞潜水滑雪......」 元聿看着林昭川，此时，他眼中的纯黑像是被阳光穿过，隐约可见瑰丽云霞，带着笑意，很认真：「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情话来得猝不及防，元聿声音很轻柔，但言语之重，直直落到林昭川心底。 心都快要化掉了，林昭川双眼蓦然有些酸胀，明明是甜蜜的温暖的话语，可他竟是想哭。 连忙垂眸，手指扣着裤缝，生出些不知所措出来。 是不一样的，元聿的夸赞，和别人的夸赞，同样的话，林昭川需要元聿说出来，只有元聿说出来的，才能填满他的遗憾，弥补少时从未感受到的爱意。 这是他人生的空缺，但从今以后，再也不少了。 也是林昭川应得的，多少年来，埋头学习和工作，终于，好人有好报，上天给他发了一位爱人。 是爱人，也是家人。 时间无知觉，但是滚烫，元聿拉起林昭川的手握紧。 「林昭川，你是我的超人。」 「无所不能。」 * 两只孤狼互相舔舐完伤口，容光焕发，接着去做事。 林昭川被贴了个「无所不能」的标籤，干起活来更卖力了，背后好像燃着熊熊火焰，蓬勃昂然，30岁的林昭川，又开始生长。 元聿则是拿着手机浏览【任务】，寻找官方要的，分量更重的东西。 一目十行扫过，最终确定了一个营救任务，快六十岁的国宝级科学家——徐娅，被困在苏城。 自动乱起，到现在已经半年多了，所有人都觉得她不一定还活着，只是元聿知道，这个教授还活着，上辈子元聿听过她的消息，伴随着各种新发明出世。 苏城，也是元聿熟悉的城市，这次去，说不定还会碰上前世的熟面孔。 唯一纠结的是，要不要跟着官方的队伍。 从安全来看，跟着官方队伍极有保障，而且轻松，可以乘坐直升机直达，但是，和官方的人合作，元聿的分量便会被降低，指不定到时候，某些脑子不清醒的领导，会觉得元聿只是浑水摸鱼，侥倖罢了。 那还是自己去吧，元聿关掉手机，他甚至都没接这个任务，怕被后台人员察觉，然后监视他。 从普城去苏城，末世前开车得八九个小时，现在这个情况，需要的时间只会更长，来回勉强算一天，到了那里，还得找地方。 苏城是经济发达城市，人多，丧尸也多，密度不是普城可比的，也因此，会耽误很久，而这几天，便剩下林昭川一个人在家。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元聿就有点不舍了，他刮着眉头，有些踌躇。 要不，把林昭川装进空间？ 这倒是个好办法，既不用担心林昭川会发生意外，也不受思念之苦。空间里什么都有，而且，元聿执行任务的时候，林昭川还能帮着打理下菜地。 就是空间里时间流速较快，不知道林昭川和元圆能不能适应。 做好决定，元聿打算过完春节再去，统共也没剩下多少天了，这可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必须好好过。 他起身和林昭川一起打扫卫生，厨房是清洁的重中之重，粘在门框上的油烟，需要专门的清洗剂，元聿也囤了几瓶，用完可以再出去找，反正保质期长，且现在很少有人需要用这个。 搞了几个小时，屋子像是焕然一新般，整洁如初，两人都不是不爱干净的，平常也会打扫，但没这么细緻，有些死角还是积了灰尘，但今天全部擦掉了。 第32章 在两个大人的准备当中，很快就到了除夕。 林昭川一大早就起来包饺子，包好的饺子整整齐齐地码在盘子里，放到冰箱冷冻室，除夕夜吃。 普城没有除夕夜吃饺子的习俗，他只是为了迁就元聿。 当然，除了饺子，林昭川还要做上一大桌子菜，普城的习俗是大年初一不能动刀，不能炒菜，所以菜要在年三十就做好，到时候热一热就行。 註定是个繁忙的一天，元聿和林昭川坐在围栏边定菜谱。 「六个菜还是八个菜？」 「六个菜就行了吧，两个人能吃多少。」元聿看着林昭川的菜单，念出声，「干笋土鸡汤，清蒸鱼，烤鸭，滷肉，干煸土豆丝，红烧狮子头......林大厨，我会吃撑的。」 林昭川一直带着笑看他报菜名，听了调侃，将对方揽进怀里：「晚上还要守岁呢，吃撑了也没事。」 中午只是草草吃过面条，林昭川便开始准备，鸡汤要用电砂锅吊很久，才能有那般金黄的色泽，和鲜香，所以林昭川先弄这一道菜。 烤鸭也是，需要长时间烤制，元聿说想吃老点的，也就是微微焦香的那种，林昭川第二个弄的便是这道菜。 第56页 剩下的几道菜就简单多了，滷肉早就做好，现在热一下就行，唯一有点费工夫的就只剩狮子头。 林昭川将烤鸭翻了个面后又推进去，重新设定好温度和时间，便开始搓丸子。 狮子头的本质就是大些的猪肉丸子，林昭川比了一下自己拳头的大小，决定做个如元圆拳头那般大的就可以，他自己的拳头太大了。 考虑到初一也要吃这些菜，林昭川便做了八个，一齐红烧好，今天吃四个，明天再吃四个，完美。 他动作麻利，这些菜于他而言简单至极，流畅地弄好后，便将菜端上桌。 小孩被放进餐椅里坐着，元聿洗手帮忙布置，六个菜，还有一盆饺子，元圆也有好吃的，南瓜粥被盛在小木碗里，也是煲了很久，橙色的粥气味香甜，没有哪个小孩子会拒绝。 见元聿来端，林昭川着手调酱汁，烤鸭要蘸的甜面酱需要炒制一番，饺子只需要倒一小碟子醋就行。 所有的菜上齐，林昭川给元圆戴好口水巾，把小木勺塞到他手里，元圆自己吃。 虽然动作还是有点不熟练，粥会蹭到下巴和鼻尖，或者从勺子上漏到衣领，但两个大人都没有去插手，力量的精细操控需要小孩子自己练习。 元圆的用餐习惯被培养得挺好，专心吃着粥，不会心不在焉和浪费，当然，跟他本身的性格也有关系，毕竟他是个小吃货。 年夜饭很丰盛，没有配套的饮料，也无损融洽氛围，林昭川给自己和元聿各盛了一碗鸡汤。 「新年快乐，干杯！」他举起了那碗鸡汤。 不懂林昭川的奇奇怪怪，但元聿也会配合，放下筷子，端起自己面前的：「干杯！」 干了这碗鸡汤，来年一定会美梦成真。 饱餐一顿后，元聿休息了一会儿，随后起身去洗澡。 这正是个好机会，看着卫生间的门关上，林昭川悄悄从衣柜里拿出自己早就织好的酒红色毛衣，放在沙发上，准备等元聿一出来，就送给对方。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林昭川搓搓手，他想像着所有可能会发生的场景，坐不住，干脆去给元圆洗澡。 天气冷，林昭川开了暖气，元圆坐在澡盆里捏着小鸭子，随便林昭川动作，水声哗啦，波光起伏，热水泡着，不多时，元圆就睏倦地打了个哈欠。 正好洗完，将小孩擦干净，穿好睡衣和纸尿裤，往婴儿床上一塞，等林昭川倒完水回来，元圆就睡着了。 良好的生物钟，根本不需要大人费劲哄。 轻手轻脚地关掉大灯和暖气，林昭川退出卧室，来到客厅，卫生间里，声音已停，林昭川摸着红色毛衣傻笑，在门口转来转去，等着门开。 元聿在卫生间擦头髮的时候，就看到门口有个晃来晃去的影子，知道是林昭川，故意等着不出去，他要看看这傻子想干嘛。 两人隔着一扇玻璃门，各有打算，反倒僵持起来。 林昭川等了十几分钟，才从自己的设想中清醒过来，知道元聿又在调皮，无奈深吸一口气敲门，学着大灰狼的故事：「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门那边的元聿受不了：「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呢。」 「那就是，芝麻开门？」 「口令错误。」元聿将浴袍裹紧了点。 「......听话，老公亲亲。」 这句话声音放得小，但是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元聿还是听到了，他有些羞赧，整个脖子都红透，背后泛起细密的汗，没再闹下去，磨蹭了一会儿，慢慢开了门。 林昭川就在门口等着，面上也有些不好意思，「老公」这个词，对双方的杀伤力都是一样的大，不过林昭川有心理准备，所以还好，见元聿出来，便一把将他抱起。 元聿脸上的红潮未退，双瞳含水，嗔怪地瞧了一眼林昭川，但腿还是老实地圈上林昭川的腰，最后被整个儿塞进被窝。 房间里没开灯，又安静，元圆已经睡着了，两个大人只好小声说话，今晚他们俩打算守岁，所以住一起。 「你身上都冰冷的，早点出来多好。」林昭川摸摸元聿的脸，触感温凉。 「我还没问你干嘛没事守着门口呢。」元聿翻了个白眼，理直气壮道，「快帮我擦头髮。」 真是兇巴巴的，躺在被窝里，浓密的黑髮铺开，元聿像一个被戳破露了陷的黑芝麻汤圆，香甜的，冒着热气，让林昭川心里痒痒。 「等擦完头髮，我有个小礼物要送给你。」林昭川低头在元聿眉心处一吻，便接着给他擦头髮。 这人怎么这么好，长得好，脑子好，发脾气也好，胡闹也好，真是没有哪一处是林昭川不满意的，怎么看怎么好。 他倒是舒坦了，元聿的好奇心却被勾了起来，一会儿想着会是什么礼物，一会儿又考虑着自己要不要回礼。 头枕在林昭川的大腿上，感受着下面的肌肉紧绷，元聿的思绪发散，注意力拐去了别处，小小的脑补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奇怪，他之前也这么色吗？ 元聿回想了下之前，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总是盯着林昭川看，尤其是健身的时候，眼珠子都不带转的。 他终于大彻大悟，一直以为感情的发展是日久生情，结果，竟是见色起意。 元聿觑了林昭川一眼，曾经他还以为这是来自男人的自尊心，没想到是来自男人的好色心。 第57页 「唉。」元聿嘆了口气，有些悲伤，他的本质是黄色的。 林昭川注意到：「怎么了，干什么嘆气？」 「我想做一件事。」元聿看着林昭川，神情真挚，「可以吗？」 他这样，倒让林昭川有些犹豫，元聿不是一直想干嘛就干嘛的吗，何时徵求过别人的意见，这般郑重其事，怕是要做毁天灭地的大事吧。 但林昭川还是答应了：「你做呗，想做就做。」 就在他应声的下一秒，元聿掀开林昭川的衣服下摆，整个头都钻了进去，然后埋进腹肌，不动了。 林昭川僵住，此刻腰腹那里，感官分外明显，被唿吸带出的热气轻拂，当即就是一个牛牛起飞。 「元聿，你....干嘛？」喉间干涩，声线不稳，短短几个字说的是七零八落跌宕起伏，林昭川是动也不敢动，却迟迟没等到元聿的回答，再想问时，腹部被轻轻落下一吻。 正在做坏事的元聿，很满意男人的反应，也没做得太绝，考虑到后面有一个送礼物环节，那就下次吧，下次定要伸出舌头舔一舔才行。 元聿脸被闷得红扑扑的，出来后发现林昭川也差不多，那眼神像狼一样，看着就要把元聿扑倒，却被对方阻止。 「现在头髮弄干了，你不是说有礼物要给我吗？」 元聿倒回床上，姿态惬意：「去拿吧。」 林昭川深吸了好几口气，还是压不下去，干脆放弃，一柱擎天着去了客厅。 再回来时，手里捧着一件酒红色的毛衣。 房间里灯光昏沉，酒红色显得更暗，元聿拿起展开，正是适合自己的尺寸。 「给我织的？」 林昭川点头：「新年要穿新衣服。」 手下的毛衣织得紧密，也很是柔软，元聿立马就换上了，没穿打底，也不扎皮肤，很暖和。 礼物调节了气氛，从十八禁成人深夜电影，变成了八点档家庭温馨电视剧。 「你闭上眼，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元聿伸手，覆住林昭川的双眼，手心温热，林昭川睫毛颤动两下，听话地闭上眼睛不动了。 撤回手，见对方很老实的没有偷看，元聿从空间里找出很久之前就想送出去的水晶球，当时因为一些思虑没有送出去，但到底是林昭川该得的。 元聿打开水晶球下面的开关，里面的雪花便被吹起来，风雪之中，红色的小房子里亮起了暖色的灯，插着扫帚的雪人旋转，发出悦耳的声音，像是风铃摇曳叮铃铃，有人正在耳边讲俏皮的童话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33章 林昭川缓缓睁开眼。 他先是看到元聿含笑的双目，最后才着眼于水晶球。 璀璨的光芒跃动在林昭川瞳孔之中，微笑的雪人挺着大肚子，站在红顶小屋门前。 音乐节奏舒缓，并没有吵醒元圆，林昭川伸手接过这个，足足有他头那么大的水晶球。 玻璃触感圆润冰凉，林昭川双手捧着，怔怔地看着里面纷飞的雪花，好半晌没说话。 「因为那天你看起来很喜欢这个东西，所以我就出去找了一个，比那个更好的。」 元聿淡淡说出曾经的心事：「我很早之前就想送给你了。」 这句话听在林昭川的耳朵里，便自动解码变成「我很早之前就想和你在一起。」 「这个很漂亮。」林昭川掩饰不住的笑，声音低沉，又是在撒娇。 关掉水晶球的音乐，林昭川将其放在床头柜上，眼睛亮亮的，看着身边的爱人：谢谢，我的心意与你相同。」 都说懂比爱重要，万幸，他们两者皆有。 林昭川洗漱完，跟元聿一起，躺在被窝里守岁。 这还是他俩第一次睡一个窝里，胸腔里的温情险些要膨胀开来，不免起了珍惜的念头，想让这段时间更加绵长，便找了一些喜剧电影来看。 头靠着头，陷在枕头中，一方被逗笑时，另一方能感受到颤动，偶尔低声讨论一番剧情，但也经常歪楼。 林昭川像是有多动症一样，看着看着，就要在元聿脸上亲一口，等元聿侧头去看时，他又连忙转头，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看电影。 然而过一会儿，又是故技重施。 熬夜在末世前，那是年轻人的必备技能，林昭川也是夜猫子一族，但丧尸病毒爆发之后，他的作息可谓是非常正常，这也就导致现在，有些昏昏欲睡。 他只能做点别的来转移注意力。 但是困意怎么能压得住，就在时针指向十一点的那一刻，林昭川还是扛不住，先一步面见周公去了。 身边的人很久没动静，元聿以为他又在酝酿什么新点子，也没转头看，直至听到规律的轻微鼾声，才发现林昭川已经睡着。 元聿有时候会熬夜去空间耙地，所以他现在还不怎么困，但在这种心安神定的环境下，睡眠是个不错的选择。 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元圆，他关掉平板，也躺了下去。 身上早就换上睡衣，毛衣脱下被整齐叠在枕边，昏黄的灯没有关，所以还是能视物的，这和自己一个人睡的时候，感觉完全不一样。 被子里有另一个人的热度，元聿不用再蜷着睡，把脚贴上林昭川的小腿，整个身体都暖和起来，再舒服地缓缓闭眼，不知什么时候就沉沉睡去。 第58页 两个人睡觉，不可避免地会产生睡姿问题，元聿一个人睡习惯了，他的睡姿很是霸道，林昭川要规矩些，也更吃亏些，在凌晨时候，便被枕边人一脚踢醒。 睁眼的时候，人还恍惚得很，林昭川险些以为自己是被梦惊醒的，但马上又被踹了一脚，这才转头看向一边的元聿。 对方已经离得很远了，整个人在被窝里是斜着的，背对着林昭川，人躬成一个虾形，头埋在被窝里，外面只能看到乌黑的头髮，被子也被捲走了大半，还好床够大，被子也够大，林昭川才没被冻着。 挠了挠头，林昭川起身，先是去上了个厕所，回来时看看小元圆，最后转悠到元聿面前，将对方的整张脸释放出来，元聿已经睡得满脸通红，看起来像糯叽叽的蜜桃雪媚娘，林昭川没忍住，低头亲了一口。 再上床时，他已经没了睡意，现在还只是凌晨两点多，睡不着，林昭川便翻出元聿买的英文原书来看。 这是对方摆在书架上的，说是做催眠用，但元聿自己却从未翻看过一回，尽留在原处落灰，林昭川还是无聊时拿出来看，后来发现催眠确实很有一套，便一直摆在床头，实在失眠就翻一翻，不出三页，就会睡着。 果然，阅读使人充实。 * 大年初一的早晨，完美无缺，首先，睁眼就能看到所爱之人。 「新年快乐！」林昭川率先出声，言语间洋溢着快乐的味道，谈恋爱后，他总是这样积极，像是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新年快乐。」被对方的状态影响，元聿虽然还半梦半醒着，却不耽误打招唿。 林昭川已经收拾好自己，接下来要给元圆穿衣服，却见元聿也要翻身起来。 「你不接着睡吗？」有些惊讶，但还是去帮对方拿了衣服过来，这间房没有元聿的衣服，卫衣羽绒服什么的，都在隔壁。 元圆被放在舅舅身边，暖烘烘的小不点，一大早就精神得很，元聿伸手将外甥搂在怀里，故意不让他动。 没一会儿，小东西就不高兴了，吱哇乱叫：「啊啊、哒。」 与此同时，腿也在用力蹬，奋力逃离这个恶魔的怀抱，眼珠子再一转，结果发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大水晶球。 元圆不动了，他转头告诉舅舅：「啊哒哒。」 他的意思是：「要那个。」 不过元聿不懂，他还以为小不点学乖了不挣扎了，于是把他放了，然而就在他放松的下一秒，元圆整只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嗖」地一下，就窜了出去，靠着四肢的快速倒腾，迅速接近目标。 就在元圆伸出小爪，探向水晶球，即将得逞的时候，被人直接从后面提了起来。 元聿抓住了这只图谋不轨的小孩，暴力制止了对方的犯罪行为，看着元圆的手脚在半空中游动，元聿冷下脸，伸指点点他的小鼻子，警告一番，又将其塞进了被窝里。 小孩子其实很会看大人脸色，尤其是元圆这么机灵的，再说了，元聿的冷脸确实吓人，活泼的元圆被镇压住，哪怕因为被提起来难受，他也不敢吵闹了。 等林昭川终于找齐衣服过来，就看到正在「闹别扭」的舅甥二人，小胖子委屈得很，撅着嘴，趴在被窝里不动弹，红着眼眶，一副要哭却又不敢哭的样子，等看到林昭川，才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 像是终于有了靠山，而他的舅舅，则是躺在一边玩手机，面上看不出什么来。 林昭川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好保持安静，也不敢在元聿面前哄小孩，只是沉默着给对方擦眼泪穿衣服。 作为舅舅，元聿疼爱这个小外甥，胜过对自身的关心，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显得这次元圆犯得事很严重，林昭川也不敢瞎说话，只是趁对方不注意的时候，温柔地拍拍元圆的背，稍微安抚一下。 「这个水晶球你收好，别被元圆看到了，不然可能会尸骨无存。」 元聿抬手套上毛衣，对着林昭川叮嘱了一句。 「他刚刚就想玩，眼睛还挺灵，一扫就注意到了。」 「好。」看来是元圆单方面生气，那就没事了，林昭川松了一口气，不然他还要哄两边。 大年初一的早餐是饺子，用鸡汤滚出来的，鲜得让人想把舌头也一併吞下去。 元聿吃了个滚肚圆，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散步，林昭川听他的，将水晶球藏在衣柜顶柜深处，元圆绝对拿不到的地方。 他还有点可惜，其实是很想摆在外面，留着时时刻刻看的，只是小孩手脚无情，真摔了那就要出大事，这可是两人交换的新年礼物啊，意义非凡，更严格来说，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定情信物的规格，要是被破坏，林昭川估计元圆会遭受一顿毒打。 而他自己，也会因为保管不当，被元聿狠狠教训的。 即使元聿不说，林昭川也知道对方很重视这方面，元聿不喜欢别人轻视他的心意。 白日里，元聿身上那件酒红色毛衣，终于是发散出它独特的魅力来，衬得元聿本就好的气色更上一层楼，配合他那目中无人的懒散样，隐约能看出点曾经元家金尊玉贵的大少爷形象，不然，总是不修边幅，也不爱拍照，林昭川想知道恋人的过去模样，只能完全靠想像。 吃过饭，元聿跟林昭川讲了他的计划。 「我打算跑一趟苏城，带上你跟元圆，所以先收拾一下东西吧，下雨的时候我们就出发。」 第59页 林昭川一脸懵，但因为这次要带他跟着一起，也就没什么紧张感，有什么困难一起面对，总比让元聿孤身犯险来得好。 「你终于打算带我一起了。」林昭川举着双手欢唿的样子有点蠢，但高兴的情绪毋庸置疑。 第34章 林昭川什么也不问，比如为什么要在雨天出发，或者去苏城干嘛，反正元聿去哪儿他就去哪儿，让他跟着他就高兴，至于什么原因，那都不重要。 「这一路上估计都没有电，所以充电宝要充满，然后煮饭什么的，那就要自己生火架柴了，你会吗？」 说到这里，元聿转头问林昭川。 他们俩在收拾东西，屋子里用不上的都要塞进柜子，需要带的写在纸上，到了时候就可以直接放进空间带走。 「我会啊，而且柴火饭也很好吃的，到时候烧锅巴给你尝尝。」林昭川跟在元聿的身后，寸步不离，听元聿的话，按对方的吩咐做事，只偶尔补充。 他们记了很多东西，大多都是元圆要用的，为了保证米煳正常供应，林昭川要先磨好粉，装在之前喝完的奶粉罐里，这样就能带着上路。 因为热水烧开就要灌起来，他还准备了一个新的保温瓶。 有些东西元聿之前没有准备的，他现在还要出去基地买。 军事基地扩充时，把附近几个城市的物资都搜罗走了，日常必需品，都得去基地购买，元聿一路杀丧尸，手上的初级晶核也只能够换一些。 空间里的房子不能拿来睡觉，在里面，时间是停止的，怕是直接一觉不醒。元聿买了一个帐篷，这样就能睡房子外面，还买了几个睡袋，大人小孩都能用。 在外面做饭需要大铁锅，元聿也买了两个。 拎着一大堆东西回家，被林昭川接过去打包好后，又凑在一起看单子，查缺补漏。 元聿觉得林昭川兴奋得不太正常，他好像是把这些当作出去旅游在对待，不过也没区别，反正到时候对方是待在空间里，青山绿水无忧，跟旅游也差不多。 为了让林昭川适应，元聿在收拾好东西后，决定先把林昭川带进空间去瞧一瞧，要是有什么意外，还能及时制止。 毕竟空间里没进过除元聿以外的人。 于是这天吃过饭，元聿就拉着林昭川的手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待会儿自己要面临什么的男朋友，乖乖牵着手，笑得牙不见眼。 「我想要把你带进我的空间里，你愿意吗。」 林昭川闻言惊讶：「为什么这么突然？」 这是对方的秘密，虽然没有隐瞒的意思，但也从未直接明白地提起过。 林昭川无所谓元聿告不告诉自己，在感情的世界里，有些事情可以坦白，但现在是末世，最重要的生存手段当然只能掌握在元聿自己手上，林昭川也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如果元聿只是为了让自己放心，而选择坦白交付一切，林昭川不会因此开心的。 他希望元聿能先爱护自身，然后再稍微喜欢别人就好，林昭川不贪心，只要有一点点回报，他就能活。 没等元聿解释，林昭川就磕磕巴巴地讲：「你不必告诉我你的秘密，我对这些完全不好奇，真的。」 「你想哪儿去了。」等他说完，元聿才淡定的解释，「我只是为了试试，你要是能进空间，我就带你去苏城，若是进不去，这事就要泡汤了。」 林昭川呆住：「那不行，我要跟着你一起去的，进不去我也要跟着。」 苏城那么远，来去一趟得好几天见不着，牵肠挂肚，等元聿回来，林昭川说不定都成瞭望夫石。 屏蔽掉林昭川的插科打诨，元聿保持专注，心念一动，下一秒便出现在空间里了。 林昭川正偷偷腹诽着，眼前倏然一花，然后感觉像被关进了洗衣机，一阵天旋地转，两三秒之后，踉跄着摔倒。 一头直接栽进了泥巴地，惊起一群鸡鸭，元聿听到动静，连忙往那边去寻。 两人降落的点隔得不远，只是元聿没什么副作用，林昭川则是一脸菜色，胃部不适，捧着肚子，想要呕吐。 元聿蹲下身，关切地拍拍对方的背：「你没事吧？」 林昭川摇头，不敢说话，他怕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刚深吸两口气缓缓神，再抬眼，就被眼前这一片景象惊呆了。 蓝天广阔无边，晴空无云，远山蜿蜒连绵，果树成林，环抱这片天地。 而近处，一垄垄瓜果菜蔬长相可人，绿叶白花摇曳在清风里，掌下草地潮湿柔软，附近被惊扰的鸡鸭们现已恢復了正常，也不惧人，排成队游走在周围，胖胖的身躯一晃一晃，羽毛泛着光泽，真是好一副农家盛景。 空间里很安静，没有多余的噪音，枝叶哗啦，和潺潺流水声，悠然沁入人的血液里，至此，骨头神经都舒朗起来。 「哇，这里好美。」林昭川从地上起身，顺手将元聿也拉起来，笑眼里带着惊艷。 如果是因为进入这里而难受的话，那么有点不适也是应该的。 元聿勾着唇，带着林昭川参观自己的杰作。 两人相伴走在菜地之间，田园风光也有独属于它的旖旎，一个个通红似灯笼的番茄挂在枝叶间，带刺的黄瓜顶着未谢的花，隔壁的茄子通体紫色，圆润的形状泛着油光，爬满藤的支架上，长长绿绿的豆角垂吊...... 第60页 元聿用骄傲的语气，给身边的林昭川说明：「空间里虽说不用施肥，但浇水还是要的，除此之外，锄草除虫，架芉引绳，每一道工序都是我亲自弄的，怎么样？还不错吧。」 「真的很厉害。」林昭川语气钦佩，这完全不是在怕马屁，只是就事论事。 放眼望去，这么大一片蔬菜园子，每一种都长得很好，林昭川是吃过的，味道相当不错，鸡鸭养得也好，难怪鸡汤那么好喝。 「别人的空间也是这样吗，也可以种菜养家禽？」林昭川转头问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有所不同吧，毕竟人是不一样的。」 元聿半真半假的回答，事实上，当然不一样了，他这个空间又不是异能带来的。 林昭川听后就忘，他的注意力被远处的池塘吸引了。 靠近了看，池塘澄澈宽广得像面镜子，水面上飘着隔壁果树的落叶，水里的游鱼肉眼可见，有人接近也不怕，却会被风吹起的涟漪惊到，一个摆尾迅速游走，等平静之后，又回来。 「我可以在这里钓鱼诶。」林昭川很高兴，跟元聿商量着，「或许也可以试试烤鱼？」 「想弄就弄呗，鱼还是不缺的，它们长得更快。」 说完这句，元聿将话题拉回来：「你带着元圆住在空间里，有空就帮忙除除草，喂喂猪。」 「行。」说到正事，林昭川还是很靠谱的，「但是元圆进来的话，可能不会那么舒服，当时我都要吐了。」 元聿摆摆手：「这倒还是小事，只是空间里的时间跟外面不一致，不知道他能不能适应。」 「可以的，这里面这么安静，睡觉的时候只要在帐篷上再披上一层遮光布就好。」 林昭川一边走一边找位置：「帐篷驻扎的地方最好里家畜远一点，然后离水源近一点....」 说着说着，他又想到了什么，连忙问元聿：「生火需要柴，这里能找到干柴吗？而且，你的空间里能生火吗？」 「可以的。」生火曾经元聿试过，「干柴也能找到，去那边山上找就行，要是不想去，屋后头还有很多秸秆。」 都是之前脱了谷粒的秸秆，元聿留着也是为了烧火用。 「山那边呢，有什么？」林昭川踮起脚尖，像模像样的做了个远眺的姿势。 「没有那边，山峰处就是空间尽头。」 元聿去过，后来被一个看不见的墙壁挡住了。 林昭川却笑了，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林昭川头顶洒下一片阴影，忽暗忽明下，不变的是他清澈的眼眸，里面一如既往的，漾着粼粼波光：「不是哦宝宝，山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 说着说着，就唱了起来：「它们活泼又聪明，它们调皮又灵敏...」 原本被逗笑的元聿，又被歌喉打到了十八层地狱里，他皱着眉头，抬手将林昭川的嘴巴捏成扁扁的鸭嘴，「手动闭麦」。 玩笑后，林昭川和元聿又出去了一次，发现确实没有任何副作用，这才放心下来，将帐篷和睡袋带进空间，找了个空旷的地方撑起帐篷。 池塘不能离得远，也不能离得近，主要是怕元圆掉进去，虽说那孩子还不会走路，但是会爬也是可怕的，需要提防。 元聿从屋子里找出一套新的围栏，和林昭川一起，用围栏将帐篷圈住。 直至确认万无一失，两人这才从空间退出去。 空间里的那个小屋，元聿能进，林昭川却不能进，不知道什么原因，但也造成了一些不方便之处，比如日常用品只能摆在帐篷里，压缩了三人的住宿条件，好在帐篷挺大，没有很拥挤。 林昭川出来之后，便开始准备晚餐。 冰箱里的东西要在离开之前清空，所以哪怕空间里有蔬菜成熟了，元聿也没摘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35章 为了等一个下雨天出发，元聿和林昭川从二月初，等到二月中，才等来一场大雨。 时间已经是早上九点多，天色仍是昏沉的，像是黑夜未明，乌云浓重，在冷风中翻腾，宛如书桌上常见的黑咖啡，装在杯子里，任何光都照不见底。 看这样子，下一天是没问题的，元聿便打算出发。 他和林昭川关掉水电供应，拉起整个屋子的窗帘，房间被收拾的很干净，床单被套都被塞进了柜子里。 临走时，林昭川还依依不捨，回头看了很久，也狠不下心关门。 「又不是不回来了，这么捨不得？」元聿抱臂站在他身边，「要不算了，你别跟着去。」 话音一落，林昭川立马收起留恋的眼神，将厚钢门关紧，用行动来表示自己的立场。 上了车，林昭川抱着元圆坐在驾驶位后面，暂时没有进去空间里，他想多陪元聿一会儿，也是想看看外面现状如何。 元聿铺开地图，记下路线，这附近的路被军方走过，尤其是高速干道，清理过后，公路上的障碍物会少很多，那么这一次的出行应该会是顺利的。 地图放在副驾驶上，路线元聿已经记得差不多，放在一边只为保险。 林昭川将元圆被放在儿童座椅上，车子经过改装，后面车窗很小，只有巴掌大点的透光处，加之天色本就暗沉，车子平稳行驶，密闭环境下，林昭川和元圆都犯困，不一会儿就打起了盹。 第61页 后面的空间不算拥挤，座椅的靠背还能放倒，晚上可以供一个成年人休息。 风景飞逝而过，有些丧尸发现动静，追在后面，却被很快甩开。 开了三十分钟，元聿一行已出了普城地界，公路上确实没有障碍，雨水打在车窗，被风吹得斜斜滑落，周围树林浓密，干枯的乱枝直耸遮天，浩荡天际间，只有一俩车行驶其中，加上风雨唿啸，怪物嘶吼，颇有些惊悚氛围。 元聿不怕这些，他只是打了个哈欠，降低点点车窗，让新鲜空气进来，好缓解他的睏倦，无意间从后视镜里，扫到后面正好眠的那两只，元聿叫醒林昭川。 「盖条毯子再睡。」 林昭川还是迷煳的：「嗯？我怎么睡着了？」 他被叫醒也不脑，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抖开小毯子给元圆盖上，自己则是不准备再接着睡了，反倒跟元聿说起了话。 「待会儿烤鱼吃好不好，我把烧烤用具也都带上了，料也配好了。」 「那你得早点进空间里去，鱼还要钓呢。」元聿的注意力拐到了吃得上面，想到林昭川的手艺，倦意顿时一清，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林昭川将他的反应全部看在眼里，扬起眉，嘴角带着坏笑，伸手扶住主驾驶位的靠背，跟元聿距离凑近了些，在他耳边报起了菜单：「红烧肉、梅干菜扣肉、东坡肉、粉蒸肉......」 声音低沉磁性，在耳边流转，带着唿出的热气，但一点暧昧之意都没有，元聿越听，只越觉得馋，知道林昭川是好意，让他保持清醒，但这个方法太过剑走偏锋，便有些折磨人。 元聿忍不住冷笑出声，带着警告，觑了林昭川一眼：「够了啊。」 语气极度咬牙切齿，林昭川捂嘴偷笑，有意作弄元聿，于是装作听不懂，变本加厉，只是这回不报菜名，改报菜谱。 「将洗净的鸡翅焯水，用勺子撇去浮沫，水开后煮两分钟沥干。锅中倒油，油热之后放入鸡翅，两面煎得焦黄后，倒入啤酒，然后将大葱、姜、八角、花椒和香叶等等滷料放入，再用生抽老抽调味，煮不了多久，这个香味就已经出来了，比一般的鸡翅多一点啤酒的麦香，汤汁酱色黏稠，挂一点在筷子尖......」 「吱——」元聿踩了剎车，林昭川惯性往前沖了一下，又往后仰倒。 元聿突出其来的剎车倒是止住了身后这人的喋喋不休，但这还没完呢，元聿又转身伸手，揪住林昭川的衣领，把他人拉至身前，另一只手在他狗头上狠狠敲了两下泄愤，只打得林昭川嗷嗷叫唤。 「哎呀痛、痛！宝宝、宝宝我错了。」林昭川忙不迭地道歉，但他嘴角上翘地弧度被藏得严实，一看就知道根本没有反思，只是暂时臣服于对方的暴力，给他个机会，他还会再来的。 元聿也无所谓林昭川是不是真的心服口服，这番闹了一通后，瞌睡是再也没有，馋虫却被彻底勾起来，于是元聿把林昭川扔进空间做中饭。 即使有了空间，要吃上一顿饭依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没有电和气，做柴火饭要花费很长时间，炒菜的时候更是要时刻关注火候，免得一半烧煳了，另一半还没熟。 林昭川会做柴火饭，但也好久没做了，有些生疏，好在元聿和他之前将东西都准备好了，倒也不至于太过手忙脚乱，失去分寸。 而且元圆已经睡着了，那难度更是骤降，不然还要一边生火一边带孩子。 先前元聿和林昭川是很担心元圆进入空间时，会发生强烈的不适反应，但最后的事实却表明，只有林昭川进来的时候会不舒服，元圆完全没有任何异常，他只是看到新鲜玩意儿，更激动兴奋了而已。 大人们想不通原因，但也放下心，元聿隐隐有一点感悟，元圆这样，可能是因为他是姐姐亲生的，要知道这个吊坠的原主人，正是元聿的亲姐，元圆亲妈。 等到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元聿也找了个地方停下车，随后便带着车一起移进空间。 他进来的时机刚好，林昭川饭菜已经摆好，正端着碗盛饭。 从黑云压顶死气沉沉的末世，瞬间移动到依山傍水生机勃勃的田园生活，让人有剎那的割裂感，但也只是剎那，元聿调整状态很快，他跳下车，便来到小桌边，洗手用餐。 林昭川居然还真做了烤鱼，装在一个大铁盆里面，周围点缀着鲜红青绿的辣椒，烤鱼最下面还铺了一层炸焦了的土豆片，裹上秘制酱汁，滋味不凡。 元圆睡醒，现在正是激动的时候，吃饭便不规矩起来，拎起碗甩，南瓜粥洒了一地，连元聿都差点被溅上汤。 「元圆！」元聿放下筷子，带着警告的意味，将元圆提起来拍了两下小屁股。 浪费粮食是两个大人都见不得的坏习惯，林昭川也没拦着舅舅教育孩子，只是悄悄背过身去，不看元圆挨打的场面，他怕自己心软。 小孩还小，话都听不明白，所以道理是说不通的，元聿也只是警告，实际上他的冷脸已经够吓人了，之所以要打，只是为了让元圆知道这个事情很严重，他也没用多大力。 这个办法还是有用的，元圆安静下来，瘪着嘴，也不敢哭，眼珠子圆熘熘的打量着舅舅，却是不敢继续调皮了，林昭川又给他盛了一碗粥，这下元圆是老老实实全部吃完。 有了这个插曲，众人午饭吃完已经到了一点多，林昭川拉住要上车的元聿。 第62页 「要不要睡一会儿？休息一下再开车。」 「不了，我想要在晚上之前到苏城，天黑之后开车更不好。」 「那，两点的时候你接我出去，我把这些收拾一下。」林昭川抱住元聿，在他脸上轻啄一口，「到时候陪我聊天。」 他们俩其实都挺粘人的，有机会就要抱在一起，元聿点头表示了解，转身进了车。 这片雨云也不知是有多大，覆盖了多少个城市，反正元聿已经经过好几个地界了，天上的乌云是越来越厚，雨也越下越大，像天破了个洞似的，大雨倾盆，砸在地上，噼里啪啦地响，水雾瀰漫，导致能见度很差，前路都快看不清。 失去势能的积水带走泥尘，路面彷佛被清洗了一遍。 离目的地越近，在外游荡的丧尸就越多。 雨声对丧尸的嘶吼有隐藏作用，雨水也会让怪物们的嗅觉放大，它们会比平时更兴奋，就像现在碰到元聿的车，便在后面追着不放，即使很快就被甩掉，但这压迫感是实打实的。 林昭川抱着元圆坐在副驾驶，这一路称得上惊心动魄。 没有开窗，怪物的脸贴着车子擦过，虽说只有一瞬，但坏就坏在林昭川眼神太好，将上面的腐肉狰狞看得一清二楚，然后不禁后背冷汗涔涔。 他不是第一次跟这些东西打交道，他的经验告诉他，这些丧尸更强了，比起最开始接触的时候，当然，也更丑了，说是面目全非也不为过。 「这些丧尸，是不是变强了？」 松开捂住元圆眼睛的手，林昭川皱起眉，侧头问元聿。 「对，因为现在，感染者除了普通人，还有异能者。」 元聿也没隐瞒这些，他将事实跟林昭川娓娓道来，都是生活在末世里的人，就算不直接接触前线丧尸，多了解一些也是好的。 养成傻白甜可不是元聿的爱好，他希望林昭川能多多知晓现实和人性，别再对陌生人抱有不含目的的善意。 第36章 「异能者丧尸的进化会很快，且破坏力巨大，再高的城墙，在土系异能者丧尸面前，也会很快瓦解，所以一旦出现异能者丧尸，就必须要立刻解决掉，不能让他们聚集起来，袭击人类的基地。」 「普通丧尸会慢慢拥有智商，他们会搞聚集、偷袭，甚至对实力强大的丧尸表示臣服，特别是异能者丧尸。」 林昭川听得是惊嘆连连：「好像是一个野蛮的王国，奉行实力为尊。」 「差不多吧，但我觉得更像动物世界的食物链，因为等级高的丧尸，在飢饿的时候，也会以等级低的丧尸为食，而且他们凑在一起，也是因为可以集合进攻人类。」 「丧尸潮中，将领头的、实力最高的丧尸杀掉，剩下的普通丧尸便会自己逃跑，现实得很。」 元聿表情傲慢讥讽，末世中，就连摸爬滚打的人类都像是动物，而且都是失了智、返了野的那种。 林昭川摇头感嘆，他一直待在家里，不用在外逃命，还是得亏男朋友保护得好，不然就他这个普通人，哪里能是这些怪物的对手，一旦对上，那就是分分钟被撕碎的结局啊。 想到这个，内心不禁十分感激，美的冒泡，转头对元聿撒娇，装腔捏调嗲声嗲气：「宝宝你对我真好。」 听了这话，元聿横眼扫向隔壁，便见林昭川给自己抛了一个wink，还比了一个可可爱爱的心。 元聿：......表情嫌弃，但心里受用，连嵴背都默默挺直了些，要不是在开车，还真想亲一口。 他倒没觉得林昭川做这些动作有什么不对，谈恋爱嘛，不都这样？ 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元聿不愿走夜路，却没成想到苏城地界的时候，还是半夜了。 原因就是半程有条道崩裂，路中央陷了极深的坑，元聿没办法，只得看地图绕路，因此耽误了很久。 再进空间时，元圆和林昭川已经睡着。 元聿本不想打扰他们的，尤其是林昭川，但他自己烧热水的时候动静弄得大了点，林昭川还是被惊醒，撩开帐帘跑出来看。 「你要烧热水吗？」林昭川凑近，空间里正是白天，不必打灯就能看清元聿要做什么，而且温度比外面适宜，随便披件外套也不冷。 「是啊，想洗个热水澡，你去睡吧，我马上就弄好了。」 「我给你留了热水的，在保温壶里装着，不用重新烧。」林昭川从元聿手边提起一个胖肚子的保温壶，「还贴了条子备註，你没看到吗？」 元聿根本没看见，他开了一天车，精神疲累，这些细节便被忽略掉，于是摇摇头道：「没注意到，算了，都烧到一半了。」 「没事，和保温壶里的兑一下刚好能洗，我来弄，你先坐着休息一下，我都睡得差不多了。」 林昭川给他端了把小椅子，自己则去给元聿兑洗澡水。 他们有一个便携的泡澡桶，可以摺叠的，就放在帐篷后面呢，元聿累了，现在用这个泡个热水澡，然后再睡一觉正好。 这般打算着，林昭川便又烧了几锅热水，等准备好后回头叫元聿，却发现对方已经闭上眼睡着了。 这么大个人，歪斜在小椅子上瞌睡，难免有些束手束脚的难受，元聿无意识地皱着眉，显然在睡眠中也不得放松。 林昭川抿唇，有些心疼，他附身亲了亲元聿，带着心疼的味道，却还是狠下心将元聿叫醒了。 第63页 「去泡个澡再睡吧。」 元聿睡得不沉，被叫醒时，双眼满是血丝，看着林昭川，恍惚中忘记自己是坐在椅子上睡的，下意识想翻个身，便差点从凳子上滚下去。 小椅子发出「吱呀」的不堪重负之声，险些散架。 难得看元聿懵逼的表现，林昭川又喜又怜，摸了摸元聿的头，干脆腰一沉将对方抱起来去洗澡，一边还要责怪椅子：「偷工减料。」 偏爱地不讲道理。 元聿已经醒了，搂着林昭川的脖子被放进泡澡桶，热水涌上来的那瞬间，只觉得全身舒畅，僵硬的肌肉被温暖包围，全身的血液都自由了。 林昭川拿了小板凳坐在后头，给元聿按肩，一边眼睛还盯着时间，二十分钟之后，便让元聿起来擦干净，回帐篷里睡。 元聿已经是困极，即使泡了热水澡，也提不起精神，现在又在空间里面，安全放松，钻进睡袋，一下子就睡着了。 外头的林昭川却忙了很久，他是被吵醒后就很难入眠的那种人，看着元聿和元圆香甜的睡颜，也不忍打扰，索性睡不着，便提了水去擦车，给车加满油后，又扛着锄头去除草。 这些蔬菜，是他们安家立身的根本，元聿对这些农作物很尽心，早就跟林昭川多遍叮嘱，而林昭川也是吃过苦的人，地里的活那是小菜一碟，大把用劲，现在连健身的功夫都可以省了。 泥腥味混在微风中，闻着也是清新的，反正比丧尸的味道好闻。 空间里的天色逐渐黑下去，但元聿的闹钟却响了起来，到了该起床的时候。 两个大人掐着时间，把元圆叫醒，一家人在黄昏时分吃了顿早餐，晚霞微粉，伴着菜蔬青翠。 今日的行程是深入苏城，接近中心地区的研究所。 用完早饭，林昭川将元圆抱上车坐好，他们拿了一些热水和泡面，中午就要这样瞎对付一顿，直到天黑，借着夜色掩护才能进来空间里休息，免得泄露了底细。 元聿上辈子在苏城待过，大大小小的势力他心里都有数，自己作为外来的散户，还开着车，今天肯定会被盯上的。 苏城的丧尸多，进化快，按时间来推算，现在已经是初步萌生了些许智慧，被感染的异能者也不少，元聿的处境算得上危机四伏。 从空间出来，雨还没停，乌云已散去大半，元聿低头看手机，这边有点点信号，能登上任务平台看消息，徐娅的营救任务已经呈现灰色，这代表有另一个异能者队伍跟官方合作，与元聿的目的撞了。 官方不会放弃营救任何一个科学家，而且更有优势的是，他们有直升机和具体位置，只是那些丧尸可不是吃素的，前几次的任务都失败，也正说明了这一点。 元聿的优势是空间，空间异能者的空间可塞不进活物，但他可以。 车子在雨中疾驰，吸引了躲在暗处的邪恶目光，除了怪物的垂涎，还有同类的。 苏城原本是一个风景秀丽之城，但现在，这里的情况比普城糟糕多了。 林昭川坐在后座看着途经的一切，这座城市，战斗痕迹太过明显，断壁残垣被烧得焦黑，地面上还有黄沙掩盖不住的暗色血迹，更别提路边的商铺了。 还有好多丧尸的尸体躺在雨水中，眉心处留着一个洞，晶核被挖走，尸体就随意丢弃，引来许多好吃腐肉的丧尸鸟争抢，他们成群结队，站在「食物」上，全身乌黑肌瘦，骨头突出，只有稀疏几根羽毛的尖喙丧尸鸟，血红的眼珠，僵硬地看着路过的车。 「这是丧尸化的鸟？好丑啊。」林昭川趴在车窗上，唿吸的热气把那块玻璃都煳住了。 他这是不知道厉害，才会以貌取鸟。 「别看他们这样呆呆的，只是吃饱了而已，如果正是它们飢饿觅食的时候，我们就不会被这么轻易放过了。而且这鸟群记仇得很，但凡是误伤了其中一只，那就会招来一群追杀你，威力不容小觑，爪子尖利又带病毒，被抓一下便会感染。」 「看来苏城里已经有不少人吃了它们的亏了。」元聿淡淡地解释着，「所以丧尸的尸体才会丢在路边，一般情况下，异能者都会就地焚烧才是正确的处理办法，因为尸体太多，说不定会有另外的疫病，也是个大麻烦。」 让丧尸的尸体来餵饱那群变异的鸟，这样人类的生存压力就小多了，丧尸化动物的智商比丧尸要高，因此，苏城算是勉强维持住一个平衡状态。 快到中午，元聿找了个公园别墅区停车休息，这边应该是有被清理过的，丧尸的身影少了许多。 「就到这里吧，离研究所也不远了。」元聿也没下车，和林昭川一起在车上吃东西。 主驾驶位的椅子靠背后面，有个可以撑起放平的小桌子，林昭川就在这里做他们的午餐，元聿正餵着元圆吃米煳。 小孩现在不能光靠吃米煳了，这只是权宜之计，等晚上进空间，林昭川会给他蒸蛋羹。 有林昭川在，泡面想吃的普通也难。 他从保温桶里拿出了早上炸好的荷包蛋，各放了两个进去，还都拌了小番茄和咸菜，到最后，满满的一大碗里，面条成了陪衬。 第37章 下午，苏城的雨停了。 元圆躺在后座睡午觉，两个大人都没离他多远，就在车附近转悠。 这是一片公园别墅区，造景高昂，已经立了春，树丫上虽然还是光秃秃的，但泥地里露了点点嫩绿尖尖。 第64页 刚下过雨，空气又湿又寒，那风像是带了锋，直直往人骨头缝里割，刁钻得很。 林昭川从包里翻出围巾和耳罩给元聿戴上，又找出一双皮手套，内里加绵的那种。 元聿惯常手脚冰凉，出来透气可以，但不能生冻疮，眼见着冬天要过去，天气回温，现在生冻疮不得难受死。 林昭川握住元聿的手给他戴手套，但对方表面正经，实际很不配合，还要故意作弄，一会儿手掌攥紧，握成拳头，一会儿又五指张开，伸得笔直，重复几个回合，林昭川就没套进去半个指头，无奈抬头，果然看见元聿眼底闪着狡黠的光。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林昭川抬手捏住元聿的脸：「调皮。」 元聿不甘示弱，也抬手捏住林昭川的脸，还变本加厉往外拉扯，林昭川咬牙，抬起另一只手，掐住元聿的另一边脸，对方又效仿，还一下拉扯，一下把脸肉往中间挤，把林昭川的脸当作面团子煳弄。 双方都是倔强之人，僵持着两边脸是又酸又痛，但还是不肯放手，元聿眸光一动，便使出了美人计。 手底下的肉很软，元聿脸小，这样看简直像是被捧在手心里一样，林昭川正出神，就见对方勐地一下凑近，然后，两片微凉的唇肉相贴。 林昭川没用多大力，也不闪躲，所以元聿轻而易举就靠近了，也正是因此，林昭川得到了甜蜜的亲吻。 掐脸有什么意思，还是拥抱舒服，再加上舌尖的缠绵，林昭川头皮发麻，松开较劲的手，转而搂紧了元聿的肩腰，然而就在他享受其中的下一秒，元聿爽快地退了出去。 「我赢了。」对方上扬的语气，愉悦的眉梢，真是怎么看怎么讨打。 林昭川缓缓吐一口气，眸色深深盯着对方湿润的唇瓣，馨香退出地太快，他现在口腔里还留着那种酥麻带电的感觉。 「是，你赢了。」林昭川神秘地微笑，「那就奖励对手的一个亲亲。」 说完，又接着继续，元聿也不反抗，靠在车上，与他一同。 这样能跟着一起闹的男朋友才有意思。 元圆也没睡多久，大概是在车上睡让小孩觉得不舒服了，还是哭着醒过来的。 此时抱着林昭川的脖子轻轻啜泣，像是在梦里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死活不愿意自己单独坐，非要黏在大人身上。 林昭川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小孩哄住。可即使不哭，元圆还是挂着两大泡眼泪，眼眶有点肿，眼周附近的皮肤都哭红，嘴唇起皮，毛都炸了，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他这是怎么了？」林昭川摸摸对方的额头试温，「难道是着凉了吗。」 元聿坐在前面，身子朝后看自己的外甥，也有些担心，他头靠在座椅靠背上猜测：「有可能是因为这边的环境，丧尸多，腐气太重，小孩受不了。」 「那怎么办，要让他一直待在空间里吗？」林昭川给元圆倒了一杯温水喝，另一只手还在轻拍对方的背安抚。 「就让他一直待在空间里吧。」 元聿敲了一下方向盘，直接做了决定。 现在元圆不会说话，长大了也记不得这些事情，没必要防着，等再长大些，记事了，就不能带他在现实和空间两个世界里来回跑。 时间混淆倒是小事，就怕小孩一不留神说漏嘴，引来别人的觊觎，惹祸上身，毕竟空间里的那些物资，在末世就是无价之宝。 林昭川用湿巾沾了温水给元圆擦擦脸：「那就这样吧。」 太阳逐渐西下，浓墨一般的黑夜笼罩大地，元聿这才把车，连带着人都移进了空间里。 第二天，元聿没有开车，这边离研究所很近，只身走过去的话，会简单些。 他拿着地图，穿梭在大街小巷之间，一天过去，收穫颇丰——全是低级晶核。 第二天也是如此，到后面第三天、第四天也一样。 元聿的脸臭得要命，他已经深入研究所了，借着空间的掩护，将这个巨大的白色建筑物群探了个遍，结果别说徐教授了，连个活人都没有。 他不免有些怀疑，难道有人在他之前救走了倖存者，还是说徐娅教授根本就不在这儿？可上辈子听到的消息明明就是这里啊。 那是哪里出了问题？元聿站在研究所楼顶的天台上，皱着眉头，设想无数种可能。 晚上回到空间休息的时候，还和林昭川商量了这些疑问。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教授会在研究所呢？」林昭川削着苹果皮，「那天是清晨大爆发，但晚上的时候有人就发现了，会不会教授在家躲着就没出来啊。」 元聿没作声，他不可能告诉林昭川自己重生这件事，但林昭川的推测，如果在没有提前知晓的情况下，确实是最有可能的。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对方没有跟官方求助过，或者说帮助她的人全都死了，所以在撤退的时候，没能带上这位科学家。 「算了，守株待兔吧，我有预感，她肯定会来这里的。」 事情的发展如元聿所想，在来到苏城一个星期之后出现转机，一个熟人出现在元聿面前，同时，还为元聿带来了更确切的消息。 那个时候，元聿在稍远一点的房子楼顶上，正目送官方队伍开着直升机远去，这是他们的又一次无功而返，但跟元聿没有关系。 第65页 可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楼下面匆匆跑过一个身影，那人速度极快，看不清是男是女，人后面还追着一堆丧尸，双方之间隔着一大段安全距离，若不出意外，应该没有被咬的危机。 不过很明显，祸不单行，前面的人体力快用尽，双方距离渐渐缩短，想来是不甘爆发，或者说恨意滔天，他以为必死无疑，在死去之前，仰天嘶喊：「齐昌！贱人！」 声音悽厉，迴荡在天地之间，也成功的拖住了元聿离开的步伐。 齐昌，真耳熟的名字啊，尤其是在苏城的齐昌，并且被评价为贱人的齐昌。 元聿眸色森冷，改变本来旁观的念头，立马飞奔下去救人。 对方已经跑过这个街道了，这么快的速度，想来应该是个速度异能者，元聿有条不紊地拿出车子，开车追在后面，顺便从后头消灭丧尸。 没用多久，这些怪物都被解决，但那人还是在跑，速度却是很慢很慢，双腿像是灌了铅，精疲力竭之下，终于倒地，元聿停了车查看，这才看清人脸。 真巧啊，居然又是个熟人，上次去普城军事基地的时候，碰到的那个，喜欢小孩的热情女孩子，但她现在的样子可不怎么好。 没有了亲和的微笑，双眼透着死寂，身上有一股很浓的血腥气味，衣服有的地方被撕破，短髮凌乱，汗湿的一些粘在脸上，混着干涸的血液，流出一条粉红色的水迹。 虽然倒地不起，但也没晕，喘着粗气，睁着眼睛，无神地看着远处，元聿却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不甘的风暴。 「能起来吗？」元聿的声音冷冷的，他伸出脚，踢了踢这个脱力的逃亡人肩膀。 异能者的能量耗尽脱力，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復，这人身上血气这么重，若是在此地久留，便会引来更多的丧尸。 元聿不想碰她，便去挖出那些丧尸的晶核扔给对方：「吸收了吧。」 女人靠在墙边，仍是大汗不止，嘴唇都泛灰了，眼底浓浓的乌青，状态萎靡，坐着竟比先前倒地不起看起来还要糟糕。 元聿知道这是能量透支的反应，现在对方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是痛的，能忍住不晕已经强于多数人了。 女人也不扭捏，连忙将散落的晶核抓在手里吸收掉，之前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对方还带着小孩，救命之恩加上现在见元聿这般大方，更觉得他心地善良。 「多谢，我叫王沁媚，今天的恩情，有机会一定还。」 王沁媚声音嘶哑着道谢，说一句喘一下，吸收了晶核之后，气色便好些了。 元聿摆摆手，不耐烦听这些，他只在乎对方嘴里的齐昌：「你身上受伤了？」 「没有，这都是队友的血，我没有被丧尸咬。」 「那行，先上车离开这里吧，免得丧尸追上来。」元聿说完就爽快转身，根本没有去帮扶一下的意思。 王沁媚也是个粗神经的，即使双腿发软，人也恍惚，都没有要元聿帮忙的想法，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拖着这副颓丧的身体，艰难地上了车。 关好门，元聿都没等对方坐稳，直接就踩了油门，径直往研究所那边去，他现在的落脚点，就是被清理干净的研究所。 这王什么媚的，是个外人，肯定不能带去空间里，所以明面上需要一个遮掩。 作者有话要说： 第38章 元聿开的快，不一会儿就到达了目的地。 王沁媚恢復的差不多，跟着元聿后头下车，看见面前的研究所，惊讶表情毫不掩饰。 元聿压根不管她，车子停在这栋大楼的一楼，找了个离得近的、稍微干净点的房间，两人进去之后，简单收拾一下，便各自坐在椅子上。 元聿用异能洗干净杯子，给王沁媚灌满水，然后递给对方。 「谢谢。」王沁媚有些受宠若惊，连忙伸出双手接过。 天冷喝凉水，冻得牙床颤动，不过王沁媚是异能者，这点冷不算什么，何况她确实口渴了，一杯水下肚，抚慰干燥的喉咙，连带着头脑都清醒了些。 「现在你可以说说齐昌的事情。」元聿等着对方喝完才开口，这算是他难得的礼貌风度了。 王沁媚好像一直在惊讶，从看到对方开始，到现在听到「齐昌」这个名字从对方嘴里说出来。 「您怎么会知道齐昌？」 坐在女人对面，元聿抄起手翻了个白眼：「先说重点，我救了你，总要了解清楚事情始末吧。」 提起正事，王沁媚脸色顿时变得愤愤不平，她狠狠地锤了一把自己的腿，表情愤恨而悲伤：「齐昌原本是我的队友，但他背叛了我们，跟别的势力勾结，出卖了我们的计划，害得整个队伍的人都死了。」 说到这里，终于是抑制不住情绪，哭了出来。 「他们抢走了物资和我的奶奶，队友拼命掩护，才让我捡到机会逃出来，但苏城最大的势力就是他们，根本跑不了，我在这边处处受制，也找不到食物，像耗子一样被他们逗弄。」 悲伤之下，女人抽抽嗒嗒的说着话，前言不搭后语，即使元聿已经很认真地在理解了，但大脑还是一团浆煳。 什么计划，什么背叛，但最搞不懂的一点还是：「他们抢走了你的奶奶？！」 元聿表示不可思议：「他们干嘛要抢走你的奶奶。」 王沁媚眼睛红肿，抹着眼泪：「我的奶奶就是徐娅，我是她的孙女。」 第66页 元聿恍然大悟，垂眸掩下眼里的情绪，这算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边王沁媚还在接着讲。 「丧尸爆发那天我觉醒了异能，带奶奶在家里躲了好几天，最后食物吃完才逃出来，本来要去找军方的，可是丧尸太多，我们接近不了那边，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先保全自己，谁知道后面官方居然撤退了，我奶奶年纪大，又生了病，于是我就一直把她藏在家里，自己出来找物资，直到后来认识了队友，情况才好点。」 「苏城有很多异能者势力，他们其中有人野心很大，想做土皇帝，建立安全区，跟官方基地的人勾结起来串通消息，抢劫物资和技术人员。」 「水太混了，在没有确定消息的情况下，我不敢将奶奶带到这边的基地，只好跑了远路，去普城那边查看情况，这次回来也是想偷偷将奶奶转移去普城基地，但消息被齐昌出卖，中途土霸王他们拦截，爆发了冲突。」 王沁媚哭累了，眸光黯淡，情绪波动太大，以至于现在身体还发着抖。 元聿低头思索着她说的信息，这位土霸王他晓得，一个叫震左的男人，上辈子也挺出名的，确实建立了一个很大的势力，苏城西边全部归他，跟官方也有很紧密的联繫，只可惜为人不咋地，暴虐自大又冷血，喜欢把事情做绝，猖狂到最后，被军方机枪扫死了，但他还真不知道齐昌跟着震左混过。 他最初见到齐昌的时候，对方是孤身一人，被元聿这边的队伍救了，便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但那时候他们关系一般，直至元聿后来去了京市再见时，两人才熟稔起来。 王沁媚说的这段，在他记忆里印象模煳。 毕竟上辈子元聿只是个普普通通求生人，所处境地比王沁媚还糟糕，没心思关注其他。 「那，你知道齐昌现在在哪里吗？」 王沁媚点头：「肯定在他们自己的地盘，西边承安路的别墅区。」 承安路的别墅区，在末世前可是身家百亿的富豪才能居住的地方，里面的花草树木、一砖一瓦的价值堪比黄金，那群土霸王还挺会享受。 元聿摸了摸下巴，元江明的情妇就住在里面，现在不知道死了没有。 王沁媚见他神情凝重，便有些踌躇，但还是咬牙将请求说了出来。 「您能救救我奶奶吗？」王沁媚咬唇，「当然，我没什么能给你的，但是奶奶她是科学家，如果你能把我们带去军区，他们会给你相应的补偿，绝不会亏待你的。」 元聿回过神，沉吟片刻，这个时候能打通王沁媚也可以，有人罩着，林昭川的工作就更好拿下。 「en也行，但是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没有手机吗？手机上可以看官方最新的消息。」 王沁媚摇头：「没有，我们队伍里，就两个人有手机，一个是队长，一个是齐昌，齐昌那傢伙原先还瞒着，没让我们知道。」 「而且有手机也不靠谱，某些异能者队伍背叛了军方，虽说一起合作任务，但他们根本不在乎任务奖励，只是想藉助军方的力量和情报，将奶奶抢到他们创立的安全区去，所以我们才打算不惊动任何人，把这事给办了。」 元聿现在深以为然，他没有接手机任务的做法居然是对的，阴差阳错，不然现在肯定困难重重。 他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王沁媚，果然，还是要多做好事，做好事有好报啊，回去得奖励一下林昭川，这多亏对方的带头作用。 决定了要救人，并且报復齐昌的目标，元聿没什么特殊办法，他表示等个雨天，然后去偷袭，把人都杀了就成，但王沁媚有另外的想法——守株待兔。 「震左手下有上百个兄弟，硬来会吃亏的。但他们肯定会来研究所，奶奶会让他们过来找资料。」王沁媚说，「奶奶说有一份很重要的手稿落在这里了，她肯定会让那些人带她来拿。」 「为什么这么肯定？」元聿看她。 「因为奶奶就是这样，研究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何况现在正是需要她的时候，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为谁效力，但是这个病毒得尽快解决，研究不能拖。」 王沁媚嘆了口气，很是惆怅。 徐娅总是忙于工作，有时候一个项目，好几年都见不到，其实王沁媚对奶奶的感情很奇怪，敬重居多，像大多数陌生人一样崇拜这些科学家，却没有多少家人之间的亲情，因为相处不多。 说好后，元聿就想去空间看看，跟林昭川通通气，便藉口出去寻物资，叫王沁媚留在房间里躲好。 「不用我跟你一起去找吗？」对方有些惊讶。 元聿只是摇头，拒绝了对方的跟随提议，自己一个人开车熘走了，等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才进去空间。 林昭川刚好吃完午餐，正蹲着洗碗，元圆坐他身边的地上玩变形金刚，屁股下面垫着瑜伽垫，嘴里嘟囔着别人不懂的「婴语」。 静谧又温馨的场景，很好的治癒了元聿，外头的烦心事在此刻远去，耳边的喧嚣不再，精神一下子就放松了，只余被春雨洗过的宁静。 上午锄地很热，所以林昭川上身就穿了一件短袖，下边套了一条沙滩大裤衩，腰间繫着围裙，弯着腰戴着手套专心忙活，肩背部的布料绷得紧，肌肉线条一览无遗，穿了比没穿还要性感，因为一直低着头，便不知道元聿进来了。 第67页 直到一只微凉的手，顺着嵴椎一路往上摸，林昭川吓得魂都升天了，还以为是空间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等回头对上熟悉的、含笑的眼，才知道是元聿回来了。 「你吓死我了。」林昭川做西子捧心状，「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真的？」元聿挑眉，带着私心，摸向林昭川心口处，「那让我看看情况怎么样了。」 林昭川也不揭穿他的小心思，反倒配合地仰头接受亲吻，元聿身体覆在他背上，另一只手勾着脖子，亲密得不行。 元圆听到动静，抬头看着两个粘在一起的大人，睁着好奇的眼观察了一会儿，但随后就不感兴趣的移开眼，低头玩玩具了。 好半晌，大人们才喘着气分开，嘴唇已经微肿，又红艷艷的。 看着爱人的眼睛，林昭川哑声问道：「元医生，检查结果呢？」 这是演的入戏了？元聿不禁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扫了下面一眼：「很好，生活虎，我很放心。」 「光放心怎么行？」林昭川故作惊讶，「你得说满不满意。」 「en......，」元聿故意吊着林昭川的胃口，「这个嘛....看起来挺满意的。」 「看起来？」林昭川表示演下去了，他有些气恼，摘下手套丢进水盆里，「你又不是没尝过，怎么能只是看起来呢？」 说完又端着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当时你明明很多......」 元聿见这人车速越来越快，不知收敛，在他说出更惊世骇俗的话之前，连忙捂住了他的嘴。 「okok，我饿了，还有点正事要跟你说，先吃饭先吃饭。」 林昭川乖乖点头，等元聿放开后，满意的亲了一口对方微红的耳垂，转头拿保温桶去了。 第39章 发现林昭川说那话只是为了臊自己，元聿耳朵更红，他蹲下身跟元圆沟通感情，等着心尖尖上的热度自然冷却。 林昭川拿着保温桶过来，架好小桌子，又给元聿递过去勺子。 「我留的饭菜还挺多的，吃得完就吃，吃不完就倒去餵鸡，别撑着了。」 元聿坐他对面：「知道，我成年了林昭川。」 「我知道你成年了。」林昭川手肘杵着膝盖，双手捧脸，看着元聿笑得灿烂，「又不妨碍我就想这样对你，反正带一个元圆也是带。」 元聿抬眼看他，只觉得对方像朵向日葵。三十岁的大男人，清爽温和，搞得元聿总想欺负他。 可还有一点事情要先处理，王沁媚还在等着呢，元聿清清嗓子，说起正事。 林昭川听到元聿英雄救美只觉得与有荣焉：「宝宝你真是太好了，人帅心善，我的眼光果然不错。」 帅元聿承认，但这个善是从何而来，元聿只觉得林昭川对自己的滤镜太厚了。 「我去给你装上一些泡面饼干吧，还有小锅子、睡袋什么的，那个女孩子可以用，你晚上还是进空间休息的吧？」 林昭川对于救人没什么意见，但要是元聿晚上也不打算回空间的话，他可就吃醋要闹了。 「当然，饭也要进来吃，除了待在外面的时间会比较长，其余还是跟以前一样。」元聿可不委屈自己，他为什么要跟别人一样，吃泡面、睡地板，明明他有舒适的条件。 林昭川得到回答，心里算是有底了，便大度地去给元聿准备东西。 而元聿还埋头吃着饭呢，后知后觉醒悟过来，刚刚那句话是林昭川在试探自己口风，对于元聿身边突然出现的同行的女人，也不是真的毫无芥蒂。 不得不说，这种被在意的感觉，颇爽，元聿转头寻找林昭川身影，见对方正在收拾东西装进后备箱，便从他后面扑了过去。 吃饱喝足从空间里出来，元聿带着物资去找王沁媚。 对方躲得很好，起码元聿从外面看，没发现有人的痕迹，他下了车，走到那个房间门口敲门。 「我回来了，开门。」 里面传来一些细碎的声音，然后门被打开，王沁媚谨慎地往他身后看：「没遇到什么人吧？」 「没有，我找到了你能用得上的物资。」元聿打开后备箱，递给对方饼干泡面，「你自己烧点水泡面吃，不用管我，我已经吃饱了。」 「还有，把你身上这件外套换了。」他又拿出一件黑色羽绒服，这原先也是给元圆准备的，码子很小，元聿和林昭川都穿不上。 王沁媚外套染血，跟她待在一个房间里，时间久了，那味道让元聿难以忍受，王沁媚自己不觉得，末世人都是这样，她穿这件衣服流浪好几天，肚子都没填饱，谁会在意穿着。 可现在有条件了，那当然得换下，免得引来更多丧尸。 换好衣服，王沁媚拆开饼干狼吞虎咽，她噼了扇木门做柴火，水还在煮，便先拿饼干顶顶飢饿的胃。 异能已经缓缓恢復，身体好受许多，王沁媚下午便跟着元聿一起在外面找东西、杀丧尸，她力气挺大的，也不惧怕，碰到丧尸，提着一把西瓜刀就沖，对准怪物兜头就是一刀，下手狠稳，勐地一批。 都不用元聿出手，丧尸就被解决完了，有别人出力，元聿在队伍里划水一下午，找东西也只是做做样子，但王沁媚收穫还挺丰富的。 后备箱被塞满，大多是王沁媚找的物资，元聿做得最认真的一件事就是给车加满油，剩下的都不管，很快到了晚上，王沁媚吃过晚餐后，元聿把车停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让她就在车里睡。 第68页 「那你呢？」王沁媚放下副驾驶的靠背，这样就能躺平一个人，只是稍窄，但也很不错了。 「我有安排，不必管我。」 因为没有开灯，所以黑夜中只能看见元聿模煳的身影，看不清表情，王沁媚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选择听从，不再多言：「那好吧，我就先睡了。」 元聿拔下钥匙，车窗给王沁媚留下一条换气的缝隙，便关上门往黑暗里走去，找了另一个地方进空间。 晚上待在车里还是比较安全的，比研究所那个房子要安全，而且还暖和。 不知不觉就快进入三月份，这次出来的时间还挺长，林昭川全当是带孩子野营玩，元聿晚上进来时，林昭川正抱着元圆，拖着铁锹，从田垄那边回来。 林昭川裤脚上沾了不少泥，元圆就更夸张了，半边身子都是，白皙的脸蛋也被溅上泥点子，坐在林昭川手臂上，看到舅舅，伸出泥爪子要元聿抱。 元聿默默退后一步，拒绝了「泥外甥」的亲热，转而跟林昭川说话：「他这是怎么弄的？」 「我刚给菜地浇完水，他就一头栽进去了，索性都脏了，我就让他坐一边玩泥巴。」林昭川有些无奈，看来是被元圆折腾地不轻，将小孩放在竹蓆上坐着，「饭都弄好了，你先去吃，我得给他洗澡。」 元圆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难带，之前还只是简单的吃了睡，睡了吃，现在要大人遛，通过玩耍，发泄过剩的精力。 就像现在，坐在澡盆里也不老实，把水搅得哗啦作响，满盆水洗完只余一半。 林昭川抓着元圆又用清水沖了一遍，擦干净后就丢尽帐篷里，元聿过去给小外甥穿衣服，顺带着餵他吃稀饭。 元聿在元圆面前还是有一定的威慑力的，小孩不敢造次，乖乖坐着。 舅舅餵食，经常会因为跟林昭川说话而忘记餵下一口，这时候元圆就一直张着嘴等着，口水滴落到胸前，然后被回过神来的亲舅舅嫌弃：「小馋猫，瞧你这样。」 睡前的休闲时间，空间里充斥着小孩「咯咯咯」的笑声，元聿觉得自己好像是睡在鸡笼旁边，帐篷这么大也不够元圆玩的，他一颗放飞的心总想着去外面，没人理他也不要紧，元圆把躺着的大人当成小山，在他们身上爬上爬下。 空间里的温度较高，帐篷里闷热，晚上很难入睡，睡袋换成凉蓆铺在身下，元聿和林昭川并排躺着，摇着蒲扇，在夜色里闲聊，偶尔交换两个亲吻，短短几个小时，过得像是拌了蜂蜜。 等翌日元聿吃过早饭出去，心情还是愉悦的，看到王沁媚已经起了床，便在旁边等着。 今天两人要去震左势力范围探一探，如果能摸清楚徐娅的具体位置那更好，守株待兔是一种方法，但如果能先一步救人也行。 比起王沁媚的泡面，元聿的早餐有很多样式。 林昭川这几天在空间里，用小型碾子把堆积的稻谷脱了壳，还用石磨将小麦磨成了面粉，有时候蒸馒头，有时候下面条，丰富口味。 空间里还有好几种豆类，因为元聿之前没有精力侍弄，所以长得随心所欲，现在被林昭川好好整理了一番，嘴里还打算着，等收了黄豆，就找教程，试试做豆浆和豆腐，到时候菜单又能丰富不少。 元聿期待着，偶尔有空闲时间就给林昭川帮忙打下手。 天色阴沉，没有太阳也不下雨，元聿开着车，带着王沁媚往承安路那边去。 别墅区是很大一片，入口那就更多了，越靠近，丧尸越少，想必震左有派人清理，说不定还有专人巡逻。 元聿和王沁媚将车停在一个拐角处，人翻墙进去，王沁媚手上还拿着那个西瓜刀，只是刀卷了刃，杀伤力削弱不少。 在赶路这方面，元聿是拖了后腿的，救人心切，王沁媚焦急不已，便提出自己可以背着元聿跑，这样大家都能快点。 「......不必，你也少用点异能，别一下子消耗到差不多了，留着点能量逃命，或者背徐娅教授。」 元聿拒绝的很有道理，王沁媚只好按捺住自己的着急，跟在他身后小心地躲着。 走了大概三十多分钟，渐渐听到噪杂动静，欢唿声此起彼伏，好像在庆祝什么，元聿和王沁媚随便翻进一个院子，从后门进了这间别墅。 别墅内里，原先西班牙宫廷式布局已经看不出来，房间被霍霍得乱七八糟，墙角暗色的血迹，和沙发上不知名的污渍印，东西乱扔，元聿还在二楼一个房间里发现醉酒未醒的。 「看来这边住的都是地位不怎么样的。」王沁媚靠着墙低声道。 元聿也看出来了，因为没有女人生活过的痕迹，所以住在这里的人，在势力里都处于边缘地位。 「看来还得往前面去找。」 地位低的人，消息知道得少，打听不到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40章 他们又偷摸换了两个别墅，终于在一个房间窗户下听到消息。 此时，距离中央那个最大的别墅已经没隔多远了，看来在这里住着的，大概是能说的上话的人。 男人搂着女人躺在床上，亲热地打情骂俏，元聿和王沁媚蹲在外头窗户下，面无表情听墙角。 窗户只开了一条缝，有些话听得不是很清楚，断断续续的。 「老大让我后天出个任务…不远……队伍里有女人又怎么样，比不上宝贝你」然后就是一阵暧昧动情的声音，十几分钟后，男人又接着讲。 第69页 「哎呀是个老女人……都是逗你的…小丽的异能可没你厉害，到时候我说一声，带你一起出去。」 女人甜腻的声音响起：「良哥你真好。」 而后又是一阵激烈，听得人面红耳赤，元聿额头青筋跳起，攥紧拳头，继续等。 「宝贝真热情……有一点得提醒你，老大特别重视那个老东西……你离他们远一点，我看齐昌那小白脸是个狠角色…大家都看他不爽……」 一直到里面的人歇息了，元聿和王沁媚才离开，虽说过程猥琐了点，但收穫不错。 王沁媚很激动，上了车，就迫不及待跟元聿讲：「他们后天要带奶奶出去，那我们就有机会了！」 元聿点头：「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来研究所这边，你到时候机灵点儿，抢了人就跑，我来断后。」 「好。」 * 两日很快便过去，到了听说约定的当天，元聿一大早便带着王沁媚在路上埋伏着，盯着对方的动向。 果然是浩浩荡荡的一列车队往研究所去，元聿见状，抢先一步找了位置，将车子藏住，跟王沁媚叮嘱：「到时候你就背着徐娅教授往这边来，上了车后我们就离开这里，动作要快。」 准备好这些事，元聿和王沁媚蹲在屋顶，看一群乌合之众簇拥着中间一个老太太朝办公楼去，元聿也跟着往那边摸了过去。 震左确实是重视的很，来了大概二十多个异能者，都快把那栋楼围满了，元聿只能和王沁媚从楼上突围。 两栋楼之间隔得近，但也是一步跨不过去的，元聿用异能搭了一座冰桥，和王沁媚从半空爬过去。 冰桥融化的慢，又厚，能支撑住两个成年人的重量，悬在上面十几米高空，王沁媚万分庆幸自己没有恐高症。 只花了不到半分钟，两人都成功到达目标楼层。 震左的人有几个守在一楼，还有几个坐在车上，其余的都跟着去了地下室。 是个好机会，元聿从楼梯间出来，迎面就撞上一人，对方诧异的表情刚露出来，就被冻住了头部，面色青白中，被王沁媚一钢棍敲碎了脑袋。 元聿用冰封住了对方的血管，阻止血液流出来，他和王沁媚也是默契，一个杀人一个放火，最后将尸体随便往旁边某个房间一塞，转身下到地下室。 地下室没有灯，但那些人带了手电筒，所以元聿的目标也格外明确。 掉落在地的手电的光束照着冰凌，冰晶体晶莹交错，黑暗中也反射出五彩霞光，鲜血涌出，却听不到任何声音，死去的人无一例外都被扎穿了喉咙，他们狰狞惊恐的模样，足以说明对手的强大。 徐娅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瘦弱身材微躬的背，满头银丝，但目光如炬，没有任何失意之色，如此稳如泰山的一位学者，此刻却面带愕然，因为这突然出现的铺天盖地的冰凌下，鲜血淋漓之景。 她也见过不少异能，还跟异能者们交流过，但这么厉害的还是头一次看见，跟这一比，火球金刀那都是小意思了。 地上的血泊逐渐扩大，门外有说话声靠近，王沁媚收起惊讶的下巴，转而跟徐娅低声催促：「奶奶是我，快上我的背，我们跑出去。」 房间里不亮，但毕竟是亲人，徐娅认出了孙女，也不拖延，知道现在不是话家常的时候，她顺着王沁媚放低的身体，爬上对方的嵴背，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些文件，是刚从角落里找到的几位教授的手稿。 元聿已经解决了接近这边的人，王沁媚跟上他，一行人沿着楼梯上去，在一楼分道扬镳，王沁媚带着徐娅，从之前探出的小路跑了，而元聿留下来，除了要断后，还要解决上辈子的旧帐。 齐昌长相清秀，文质彬彬，见谁都是一副笑脸，说的也都是别人喜欢听的话，所以即使换了新队伍，他也依然混得很好。 彼时，他正蹲在墙下，和新认识的兄弟抽菸。 正聊得好好的，突然，兄弟止住话头，警惕地望向他身后：「你是谁啊？」 齐昌便也跟着转头。 来人是个身形修长的男子，听到问话却不答，反倒是直直盯着齐昌，眸光若寒星，隐在半遮半掩的微长额发后。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兀地爬上心头，心脏极快跳动，齐昌的头皮一紧，就听来人语气不咸不淡的问道：「齐昌？」 有些疑惑地和兄弟对视一眼，但齐昌还是答应了，正要拿出招牌微笑与这陌生人寒暄，下一秒，胸膛就被洞穿。 瞬间的死亡应该是不痛的，确认了眼前人的身份，元聿下了狠手，此刻面庞还有些稚嫩的齐昌，脑袋都被削飞了，在眨眼间无痛去世，元聿抹去脸上热乎乎的血滴，漫不经心地想，自己可真是个好人。 震□□出的人全都被解决掉，元聿找到王沁媚两人，开车回普城。 他油门踩到底，速度极快，为的就是早点出苏城的界，等出了苏城，震左就是想报仇，他都不知道该往哪边寻，只能默默咽下这个哑巴亏。 元聿今天从空间出来之前，就已经跟林昭川打好商量，因为要赶路，便不回空间里休息，饿了就停路边随便对付一下就行。 林昭川当时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但元聿离开前听到这人抱着元圆在嘟嘟囔囔。 「哎呀小元圆，可别学你舅舅，正餐吃零食不吃米饭，这样会长不高的。」 第70页 这话正中红心，元聿气得追着林昭川锤，元圆被抱在怀里跑，一颠一颠的，咧开嘴乐呵，哪里知道照顾自己的叔叔点了舅舅炮仗。 身后的奶孙俩其乐融融，元聿深吸一口气，决定今天一整天都不再想林昭川了，这是给对方嘴贱的一点点惩罚。 路上灰尘挺大的，还起了风，元聿在出了苏城地界后就降低了车速，眼前看不清，他也不敢开太快。 国道有时候是从别的城镇中间穿过，荒凉的城，丧尸经常见，但小孩子极少，所以在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好像撞到车的时候，王沁媚不禁一声惊唿。 元聿及时踩了剎车，车身厚重，隔音极好，也不知道撞上了没，但元聿不在乎，倒车后退一段距离，便从伏地的人旁边拐了过去。 王沁媚本想直接开门下车看看情况，但车子又很快行驶出去，她只好看向元聿。 「我们不去看看吗？」 还没等元聿出声，徐娅就敲了王沁媚一个爆栗：「你傻啊，万一是丧尸呢？」 「光长个子不长脑子，这样的地方，他一个小孩怎么可能独自生存，八成是有人拿他来钓鱼呢，你个没心眼的，可别拖人家的后腿，救了你你就别惹事了.....」 长辈的输出能力可不是盖的，一连串的说教都不必经过思考，王沁媚有些不好意思，她都这么大了，奶奶还当着外人的面教育她。 元聿倒是意外，看来老太太是个人精啊，他还以为对方是那种心无旁骛，只醉心于研究，旁的一概不管的科学怪人呢。 又看到王沁媚脸上有些不服气的表情，元聿便张口解释：「刚刚那是碰瓷，末世有人用小孩或者女人作诱饵，一旦你可怜或者怀有别的目的接近他们，接济物资，就会出现一大群人强抢你，甚至杀人夺物。」 末世不养闲人，尤其是外表看起来的弱者，他们的出现必有缘由。 「啊？还有这么噁心的一招。」王沁媚这下是彻底焉巴了，只得乖乖听着奶奶的教训。 苏城没有这样腌臜的人和事，她也没见过，总的来看，苏城那边的大势力头子，做事还是留有几分素质和底线的。 王沁媚倒是信元聿的话，对方毕竟救了她，还救了奶奶，或许他有另外的目的，但自己和奶奶得救了也是事实，以后若是元聿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直接开口就是了，用不着客气。 这般想法，她也是这么跟元聿说的，徐娅在旁边听着，也点头开口：「我在军方那边，还是能说得上几句话的。」 那是徐娅本身的分量。 元聿也不扭捏，直接就说了出来，他本来就是奔着这个来的：「我想给爱人找份工作......」 他拜託徐娅的研究组给林昭川留个岗位，顺便多多关照一下，不过具体的，还要跟基地决策层商量清楚。 王沁媚将胸膛拍得「pangpang」响：「这是小事，肯定给你办妥，不过元哥，看不出来你居然已经结婚了啊。」 「还没结婚，他也是个男的，我们领不了结婚证。」 闻言，王沁媚突然一拍掌，有些激动：「啊，我想起来了，之前见过，那个坐你旁边、抱着孩子的大帅哥是不是就是你对象？」 元聿不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提起林昭川，之前都是就事论事，也没觉得有什么，但王沁媚这么激动的表现，倒让他有些紧张起来。 承认的话语，像是即将被掀起的新娘红盖头，带着非凡意义了，但元聿还是顶着王沁媚逗趣的目光，点头：「嗯，他是我对象。」 「哦~」王沁媚意味深长姨母笑，一个音被她拐出九道弯，元聿表面没什么，其实心里烧得慌，难得不知所措起来。 他收回原先决定的惩罚，林昭川救命！ 第41章 元聿实在是不擅长跟别人唠这些，于是接下来他专注开车，没再往后看一眼，也就不知道王沁媚看着他微红的耳廓偷笑。 王沁媚在丧尸爆发之前就是一个资深腐女，经常在网上磕cp，难得在现实中见到一对，差点化身尖叫鸡。 徐娅年龄大了，什么都见过，看得很开，人生之路，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为了早些回到自己的小家，元聿连吃饭的功夫都省了，紧赶慢赶，最终在当天晚上九点多到了普城基地，车后座，王沁媚和徐娅两个人睡得正香，元聿便掏出手机，给邹凯乐打了个电话去。 基地的变化很大，大概两层楼高的围墙伫立，探照灯和红外线在黑夜里闪着，元聿的车停在外，被高墙的阴影遮盖。 已经过了基地接待外来人员的时间，保卫处不可能放人，干脆打电话给邹凯乐，要比保卫验证徐娅这块招牌的真实性并一层一层传达请示来得快。 邹凯乐一听这事，将信将疑：「兄弟，你在开玩笑吧？」 其实他更想问元聿睡醒了没有，连军方都跑空好几趟，而你元聿，只是一个有点本事的异能者，怎么可能在茫茫乱世中找到徐娅教授。 邹凯乐从来都没想过，任务失败是有人里应外合，出卖消息，先一步带走了教授。 不过元聿都说了这话，再怀疑邹凯乐还是要跑一趟：「好好，我马上去接你进来。」 电话挂断后，王沁媚才开始说话，刚被吵醒，见元聿在说事，也就没出声。 「奶奶，这就是我们以后的家了。」王沁媚语气轻快，「终于可以安定下来，再也不必四处逃亡了。」 第71页 徐娅伸头打量，可是夜色中，无论什么东西都是一团浓墨状，看不到具体。 元聿也看，但眼前的景都没入心，脑子里真正想的是自己的那个小家，这么久没回去，却连暖色的灯、原木的桌纹都记得清清楚楚。 邹凯乐一向是效率极高的人，十分钟左右便开着大灯过来了，两人隔着一道门说话，周围还有一圈端着枪的大兵站岗。 元聿也不拖沓，直接将王沁媚和徐娅两人送到邹凯乐眼前，叫他自己看，亲眼确认。 邹凯乐是见过徐娅的，虽说对面的人脸色疲惫些，但确实是徐教授无疑，他连忙叫人开门，旁边保卫处一个人说要条子才给开，邹凯乐急得直接踹了那人一脚。 「啧，现在这个时候找谁签名要条子，搞快点，有什么后果我都担着。」 说了这话，门才给开，邹凯乐原本要迎三人进去，元聿却摇头拒绝。 「我还是回家去吧，待会忙起来你也招唿不了我。」元聿往邹凯乐肩上拍了拍，「你别忘了提一下先前那事就行。」 「放心，这次绝对可以。」邹凯乐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信誓旦旦的打包票。 元聿这次把这么大个教授送到他手上，再办不好那就是智商问题了。 对方答不答应，元聿这次都无所谓，若是邹凯乐操作不了，这不还有王沁媚和徐娅教授本人嘛。 将车子上王沁媚的东西都卸下，双方道别，王沁媚欢快地朝着元聿摆手，像只活泼的小鸟：「再见，等我有了手机再联繫吧。」 大门关上，周边又安静下来，黑暗宛若汪洋，吞没了五感，穹顶的星星闪烁，元聿独自踏上回家的路，心里没有孤寂，只有期待。 林昭川还在空间里等着元聿进去吃饭呢，就算到了家，可是东西都没收拾，也只能是先在帐篷里歇一下，第二天打扫完再换回去。 晚上十点多元聿进空间的时候，里面正值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耀眼却不炽热，林昭川正站在树杈子上摘橙子。 果树林叶片油光洒亮，连绵的绿林，微风轻拂过，树叶哗啦间，竟如同池塘一般波光粼粼，林昭川穿着黑色工字背心，一只手提着蛇皮袋，扶着树干，另一只手去够枝头的苹果，臂膀肌肉绷得紧紧的，带着汗水，熟男荷尔蒙满满。 但只要看到他的脸，跟他对视，撞进那一汪清澈的眸里，就知道这人的性子还是赤诚的少年。 林昭川蹲在树枝中间朝元聿打招唿：「嗨，帅哥。」 元聿站在下面仰头看他：「你怎么爬上去的？」 这棵橙子树是空间里长得最高的树，树干又直，下面一半都没有别的分叉，元聿平常都是用梯子辅助，可今天这下面没有看到梯子，那林昭川是怎么爬上去的。 「这简单。」林昭川三两下扶着树干，拎着袋子从半途跳了下来，正好落在元聿身前，微微弯腰，却是来邀吻的，「你亲我一下，我就示范给你看。」 他身上有汗，还散着果香，脸上还有些黑色、灰色的，不知道从哪里沾来的灰，闭着眼睛，像电视剧里等待亲吻的女主角。 元聿敷衍地碰了一下：「好了，快去吧。」 得了奖励，林昭川直起身，像模像样地做了两下热身活动，便丢了手里头的袋子，径直瞄准树干，往那方向一冲，接着助跑的势，像猴子一般四肢交替，三两下就爬了上去，坐在树杈中间，朝元聿笑。 元聿的注意力却落在对方的肌肉上，于是等林昭川再次下来，两人相伴去吃饭的时候，元聿伸出爪子，捏了捏林昭川的肱二头肌。 「你这肌肉是不是又大了不少？」 林昭川下意识绷紧了给他摸：「还行吧，我现在上午锄地，下午推石磨，这些东西都不必刻意去练了。」 这段时间的田园生活让林昭川神采飞扬，抛却了平时的稳重，变得活泼了许多。 下水摸鱼、摘果，带着元圆四处撒野，赶鸭撵鸡，好不快乐。 「我之前上班的时候偶尔会想，等退休之后，多养几盆花草，一个人过悠闲的日子，谁都不必来打扰。」 林昭川牵住元聿的手，语气有些窃喜：「谁能想到现在就如愿以偿了？」 元聿侧头看了他一会儿才问道：「为什么是一个人？」 「啊，因为以前没想着找对象。」 到了帐篷前，林昭川跟元聿坐下，接着说：「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欢同性，但是社会上同性恋的争议太大了，有些家属知道了会闹的，所以我就没想着找伴侣。」 他们都畏惧异类，说异类身上会有传染病，林昭川是不能输的人，只好一直憋着，比起被闹失去饭碗，感情这事儿都算不上什么，吃不饱的时候，那才叫难受。 元聿听了之后默不作声，他当然不会傻着去问，如果当时两人相遇会怎么样这种童话问题，他充分尊重林昭川的过去，也很心疼对方，甚至都不愿意看见林昭川在生计和感情之间苦恼纠结。 恋人的身份是不同的，之前还没有确定关系的时候，元聿很开心能看到林昭川在未来和自己中选择了自己，通过骨感现实来确认爱意。 但现在林昭川是自家的了，元聿便是一点苦都捨不得给林昭川尝，要知道空间里收穫的苦瓜，他从来都是拿去餵猪的。 太阳终于落下，蔚蓝天际边缘只余有一线橙色的霞光，元聿和林昭川一起吃着晚餐，时间已晚，其实更像是夜宵，所以林昭川也没做多少菜式，吃饱喝足后洗了澡，全身清爽，两人又并坐在一起看星星。 第72页 竹蓆铺在草地上，夜间清凉的风如秋水，元聿支起一条腿，双手往后撑，自在极了，自有林昭川摇着扇子给他扇风。 「今天试着做了豆腐，还差点东西，倒是豆浆可以了，说不定往后每天都能有豆浆喝。」 元聿听着耳边的絮叨，觉得林昭川大概是忘了：「家里有豆浆机破壁机啊，用不着石磨。」 那石磨虽然是小型的，但一圈一圈转下来，双手也够呛，也亏得林昭川身体素质好。 听了这句话，林昭川马上反应过来：「我还真忘了，那我做豆腐也方便许多。」 两人又躺下说了些别的事情，最后头靠着头睡着了。 因为没有进到帐篷里睡，空间里天色大亮的时候，外面才快到凌晨四点，元聿和林昭川都被太阳照醒了。 这下子是睡不下去了，元聿开了一天的车，其实很疲倦，这个时候醒来，睡眠严重不足，但昨天睡着之前林昭川说要挪进去，也是元聿拒绝的，所以现在被亮醒是自作自受，怨不得任何人，元聿便挎着张脸，生闷气。 帐篷里的小孩还在睡，林昭川却已经哄了元聿好久，元聿睡不着，却也不想起，就这样躺着，睡姿像个小括弧，林昭川从他身后抱住他，弯着身躯，也像是括弧。 其实没什么话可以哄，来来去去就几句原话，大多都是在甜甜地叫着宝宝，叫到元聿耳朵通红，这事就过去了，不得不说，现在的林昭川，已经掌握了方法。 要办事就撒娇，要哄就撒娇，一个大男人，偏偏要往元聿怀里拱，又是亲亲又是贴贴又是抱抱，一套连招下来，元聿什么脾气都发不出来，依言照办后，只是冷着脸掐住林昭川微笑的脸泄愤而已。 这也算是驭夫有道吧，毕竟都是些不难办的小事，比如喝掉一整杯生榨胡萝蔔汁。 作者有话要说： 第42章 这么久没归家，门窗紧闭，家具上也没落什么灰尘，但林昭川还是要全部擦一遍。 元聿拖完地，又将窗户打开通风，昨晚到家的时候，他就将水箱填满，电也打开了，今天用起来就方便些。 元圆坐在学步车里，跟在两个大人身后转，万向轮滚动，只要稍微使力，就能带他去想去的方向。 两人各忙各的事，只在偶尔经过时，打一下眉眼官司，林昭川进卧室铺床，元聿从空间里拿出蔬菜水果将冰箱填满，还在水池里养了两条鱼。 「你那边的床还要铺吗？」林昭川扶着墙，默默探出半张脸，一双眼满怀期待地看着元聿。 这么明显，元聿很容易就意会到了林昭川的目的，他挑了挑眉头，觉得睡一起也行。 「先不铺吧。」 林昭川顿时高兴起来，把手上的床单抖得哗哗响，元圆被声音吸引过去，停在卧室门口，仰着头往里看，却被林昭川一把抱起，架在自己脖子上坐着。 视线一下子拔高许多，元圆兴奋得直蹬腿，在空间里他也经常玩这个游戏，所以并不害怕，任由林昭川带着他跑，自己还知道搂着大人的脑袋，在肩上坐得稳当。 吃过中饭，元聿就收到了来自邹凯乐的信息，还有王沁媚的好友请求。 他先点开邹凯乐的消息，是对方恭喜他得偿所愿，要求终于通过，基地同意了林昭川的「走班」申请，只是需要本人去一趟基地办理入职手续就行。 【邹凯乐：兄弟你运气好啊，我都听王沁媚说了，那么巧就刚好就碰到她。而且这次基地也是认可了你的实力，他们说就算没接任务，这次的任务奖励也可以给你，所以有空就来一趟吧。】 元聿看完，回了个「嗯」，再退出界面，同意了王沁媚的好友请求，马上对方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王沁媚：元哥，我跟基地说了你叮嘱的事情，他们现在已经开始排查出卖消息的人了，还有，基地的医院还在建呢，医生们都挤在一个小诊所里面闲着，我奶奶的意思是，让你对象先在她的手底下做助手，又轻松又能学到真东西。】 【王沁媚：而且，基地给我分了房子！你什么时候来，我请你还有你对象吃顿饭吧，一路上受你照顾颇多，让我好好招待一下你们，顺便跟嫂子认识一下。】 【王沁媚：奶奶不同意我跟着邹哥做事，她让我打下手，所以以后我跟嫂子就是同事啦。】 来自对方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很快就刷屏了，元聿都不知道自己该从哪一条回起，索性就等对面把话讲完再说，丢开手机，他先去告诉林昭川这个消息。 卧室里，四季衣服堆了一整床，林昭川正在整理衣柜，元聿过来一起住的话，那他的日常衣物这边也要放上一些，不常穿的放另一间房就好，免得难翻找。 元聿倚着衣柜：「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林昭川放慢手上的动作，有些好奇：「什么好消息？」 他们一直待在一起，还能有什么好消息是他不曾察觉的？ 「哼。」元聿微微仰头，学着林昭川昨天的样子，「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这可太对林昭川胃口了，哪里有刁难的意思，分明是奖励，于是他飞快起身，给了超越元聿要求的深吻。 等退开时，元聿的唇嫣红微肿，胸膛起伏着，湿亮的眸横了林昭川一眼。 这一眼让林昭川又扑了上来，元聿赶紧伸手拦着：「行了行了，先坐好听消息。」 第73页 真是的，还让不让人开口说话了。 林昭川惋惜不已，机会稍纵即逝，只能先忍着，委屈巴巴的。 「基地同意你进去工作了，晚上可以回家休息，白天去上班，就像末世前那样，不必在基地里住着。」 「真的吗？」林昭川坐在床沿，瞪大了双眼。 这对他来说，可是放弃后就再也没想过的事情。自从选择留在外面，能不能工作也无所谓了，军方不可能为一个普通人破戒，可现在爱人告诉他，他能去基地工作了，而且还能出来住，这叫什么，鱼和熊掌全在手了，皆大欢喜啊。 「是真的吗，不用定居在基地也能有工作吗？」林昭川都不敢信，他竟然有这么好的待遇，是一时运气还是有别的决定因素？ 「是真的，邹凯乐说可以去办工作手续，以后正常上下班，有工资还能享受别的福利。」 这次基地是真的高兴，直接给林昭川把东西都配满了，即使没有住在基地里，林昭川也能享受里面居民同等的待遇，以后元圆可以挂在他的名下上学就医了。 其实都是冲着元聿的面子来的，经过王沁媚和徐娅的讲述，他们知道了元聿真正的实力，也就起了招揽的心思，即使不能成为队友，那也不能做敌人。 人类的首要敌人毕竟还是丧尸，而不是异能者，更何况元聿这种倾向军方的异能者。 林昭川闻言更是喜悦不已：「有工资啊，那我就可以赚钱买肉给你和元圆吃，你就不用再出去杀丧尸取晶核了，那么危险。」 他伸手抱住元聿，在他耳边低声保证：「宝宝，我会努力工作的。」 元聿拍拍他的背：「我信你，你本来做事就认真，他们都会喜欢你的。」 他把关系都打通了，还找了根金大腿，再加上林昭川也不是那种偷奸耍滑的小人，工作顺利是必然的。 倒是林昭川被夸得不好意思起来，其实他比元聿更容易害羞，平常撩元聿的时候，那种羞涩的情绪被隐在胸口，像火山底下热滚滚的岩浆。 时间越久积留的情感越厚，所以他们俩天天待在一起也不腻味，因为一部分感情表达了出来，还剩余很多藏在里面。 元聿陪着林昭川叠衣服，在欢喜过后，林昭川便陷入了新的担心。 「宝宝，我不在家，你一个人照顾元圆，能行吗？这小子越来越活泼了，非要人带着一起玩才行，闹得时候你直接给他看动画片，他能稍微安静一会儿。」 「还有中午一顿饭，我先给你做好，等要吃的时候，用微波炉热一下就行，比吃泡面强。」 林昭川念念叨叨着，整理家里的活计，经过一通讨论操作，结果却是：「都放着，等我回来做吧。」 元聿听着听着就无奈了，他只是不擅长做家务，不代表是个白痴伸手党，林昭川却总是把他当小孩来叮嘱。 作者有话要说： 第43章 直到晚上该熄灯睡觉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元聿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回王沁媚消息。 坐起身，抱着手机，飞快打字。 【元聿：明天上午我就去基地，吃饭可以，但你记得别在我对象面前提安排工作的事，他还不知道这些。】 【王沁媚：ok，放心吧，我嘴巴最严实了。】 那头的王沁媚也正准备睡了，收到元聿的叮嘱只觉得好笑，谁会聊工作的事情啊，八卦明显更有意思些。 元聿还是不放心【帮忙跟徐娅教授也叮嘱一下。】 【王沁媚：真的没人会说的，基地里面走关系的人多的是，没有谁会把这个敏感词挂在嘴边，宽心啦。】 还没到时候，元聿不知道该不该先宽心，看着林昭川还在收拾他那些证书，也就没再接着玩手机：「明天再弄呗。」 他坐在床上，拍了怕身边的空被窝：「先睡觉。」 男朋友发话，林昭川听话地丢下收拾到一半的双肩包，也跟着躺平。 让林昭川的体温一烘，被窝里立马就暖和起来，伸手关掉床头灯，视线一暗，顿时什么都看不见了，元聿定制的窗帘质量很有保证，真的透不过一丝光。 黑咕隆咚里，没人说话，元聿刚把冰冷的脚搭上林昭川的小腿，就感受到对方被冻得一激灵。 「宝宝你脚怎么这么冰。」林昭川侧过身，「像揣着两块冰坨子。」 元聿不想理他，昨晚没休息好，现在处在温暖的环境中瞌睡来得快，就刚刚那么一小会儿，要是林昭川没说话，他都要睡着了的。 林昭川很懂事，元聿不理人，他便主动凑过去搂着，填满怀中空缺之后，在心里满足地谓嘆，脸贴着元聿的颈间轻轻蹭了蹭。 要外出，有小孩在就不会轻松，尤其是倒春寒时候，比深冬还要冷，元圆穿得厚实，用婴儿背带已经兜不住了，只能抱在手上。 车子只来得及把里面擦洗干净，外面还是那样灰濛濛的，炫酷的外形被遮掩，变得普通了许多。 到基地大门口，邹凯乐已经在等着了，这小子升了官，再也不是行政部跑腿打杂的，他现在能正儿八经带队出去执行任务，邹凯乐得意的气场，元聿隔老远都能感受到。 当然，邹凯乐对元聿也越发热情了。 「我带你们去办理手续吧，流程熟得很。」 林昭川抱着元圆在后面跟着，前面元聿和邹凯乐并行交谈，大多是邹凯乐在说，元聿出只耳朵。 第74页 需要的手续也不复杂，就录入身份信息，採血验血后给了张通行证，有了这个通行证，林昭川上班就能来去自如。 「我实在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不住进来？」邹凯乐抱臂坐在元聿旁边，一齐在后面等着。 「我更喜欢住自己家里，就图一个自在。」 末世前期，基地还没有经过丧尸潮的考验，在元聿眼里，住在人堆里，并不比独自住在外面安稳多少，等后期基地建设完全，再搬过来也不迟，到时候小孩上学也方便，算是两全其美。 因为林昭川在忙，所以元圆是被舅舅抱着，小孩喜欢闪亮的东西，趴在元聿肩上，眼睛却看着邹凯乐的眼镜。 盯了一会儿，小胖爪就朝邹凯乐摸了过去。 要是让一个小孩抢了眼镜，那邹凯乐也不必混了，即使在和元聿说话，邹凯乐躲得也快。 「嘿，你倒是不怕我。」邹凯乐握住元圆的手，「这孩子长得真好，基地之前也有不少小孩，丧尸爆发后就不多了。」 他语气有点惆怅：「女人和小孩是我们保护的重中之重，可惜目标并不剩下多少，找都找不见。」 没人回答邹凯乐，除了懵懂无知的元圆：「啊、呀。」 小孩还以为这个大人在跟他说话呢。 元聿都没听清邹凯乐在讲什么，眼睛只看着前面办事归来的林昭川。 「都弄好了吗？」 「可以了。」林昭川给元聿看自己通行证上面的照片，「你看这个拍得，像只呆头鹅。」 元聿低头，看完也笑了，原来是林昭川的头髮翘起来一点，面对面看不明显，只是拍成照片就突兀的很，好在颜值撑住了，不至于太拉跨。 将东西装好后，一行人出发去王沁媚家，还是邹凯乐带路，并且元圆也到了对方手上。 看来是刚才感情交流的不错，元圆到了陌生人手里也没哭闹，反倒乖乖听着邹凯乐说话，这副样子，元聿险些以为外甥变异了，哪里能看出之前大魔王气质。 好不容易有人带小孩，元聿才不会傻的去追究原因，他只是默默跟在后面，和林昭川十指相扣，像散步一般。且还心有灵犀的，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生怕前面元圆听到熟悉的声音，反应过来吵他俩，就这样一直到王沁媚家门口。 围墙立起来后，才开始做里面的建筑，居住区是和外面一样的房子，只有三层，顶部是平坦的，没有倾斜的屋顶，据说这样是为了方便停直升机。 墙体做得厚，可以更好的保温，门窗样式跟元聿家里差不多，窗户稍小且带着可以开关的钢筋网，门也很厚，暴力破开怕也要费些时间，这都是为了抵御丧尸，和元聿当初装修的目的一样。 接近中午，家家户户都开始做饭，现在的条件没有那么完善，所以要散油烟只能打开窗户和门，王沁媚也是这样。 大门敞开，但元聿他们是来做客的，还真不能直接闯进去，于是邹凯乐就站在门口，伸着脖子喊王沁媚的名字，应声出来迎接的人却是徐娅。 跟上次见面也没隔几天，但徐娅的状态已经很不一样了，整体气质温和许多，如果说先前是末世中的战士，现在倒像邻家奶奶，亲和多了，尤其在看到元圆之后。 「你们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哎哟这是谁家的大胖小子，长得真好。」 长得真好，几乎每个见到元圆的人，都是这句话。 「是我的外甥。」元聿进了门，便从空间里拿出一袋子水果蔬菜递给徐娅：「徐教授，一点心意。」 「来就来，带什么东西啊，我还没多谢你呢，你倒先客气起来了。」徐娅推拒着，「这些东西现在都挺稀少的，你还是留着外甥吃吧。」 对别人来说是稀少，对元聿来说却是多得吃不完：「我还有很多，您就拿着吧。」 说完，直接就塞进了徐娅家的冰箱。 邹凯乐在一旁跳脚：「好你个元聿，居然带了东西不跟我商量，倒显得我是来白吃白喝的，没办法，徐教授，看来我只能下次来的时候补啦。」 「不用这么客气，要是下次来还带东西，我就不让你们进门了。」徐娅抱着元圆坐在沙发上，笑得慈祥。 这个时候，王沁媚从厨房出来了，手里还拿着锅铲：「元哥你来啦，我嫂子呢？」 王沁媚声音可响，林昭川本来只是安静站在元聿身边，看他们说话，被这突然的一嗓子喊得有点懵。 嫂子，谁是嫂子？ 元聿坦然转身，举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这儿呢。」 哦，原来是我，林昭川的脸腾的烧红了一片。 窗户做得小，室内有点暗，看不太出来，但元聿多了解林昭川啊，不用转头就猜到了。 「这是我爱人，林昭川，那小孩是我外甥，叫元圆。」 室内安静了一瞬，林昭川耳朵被震得发麻，宛如一个机器人，只下意识跟其他人问好。 邹凯乐早就知道，所以也没什么奇怪的表现，王沁媚又端出那意味深长的姨母笑，徐娅倒是很自然，她拉住林昭川的手：「你也是个好孩子，快到这边坐下，听说你是博士？」 徐娅跟林昭川聊起两人熟悉的话题，林昭川也逐渐找回状态，变得自然。 没人能不喜欢林昭川，一番交谈下来，徐娅就对他很是欣赏了，耐心又细緻的人，谁不喜欢呢。 第75页 元圆坐在徐娅身上打了个哈欠，小孩困了，就动身往林昭川身上爬。 邹凯乐被王沁媚拉去厨房帮忙，元聿也跟着，洗个菜什么的，但他时不时就往客厅沙发扫一眼，惹来王沁媚的调笑。 「哎哟我说元哥，奶奶她又不吃人，你干嘛盯这么紧呢。」 邹凯乐也跟着笑，不过没说话，只是盯着锅子。 被打趣的元聿只是接着洗菜，将下巴往领子里悄悄埋了埋，没有接王沁媚的话茬。 但腐女的好奇心是不会被冷漠吓退的，王沁媚安静了一会儿，又凑过来偷偷问：「你和林昭川当初是怎么在一起的啊？」 提到这个，元聿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画面，就是沙发上生涩却甜腻的初吻，他跨坐在对方腿上，选择直面坚定的内心。 这下子元聿是彻底控制不住了，心跳得飞快，后背都好像炸出一点细汗了，他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落荒而逃：「你们俩继续吧，我先出去了。」 背过身去的时候，还能听到王沁媚的「嘿嘿嘿」，元聿恶狠狠磨牙，却是不敢回头找她算帐。 第44章 王沁媚偷笑，邹凯乐也扯开嘴角，但还是提醒她：「玩笑可别开过了头。」 「放心吧，我也就偶尔问一下，你不觉得这两口子很好逗嘛。」说着，朝邹凯乐促狭地挤挤眉头，这才端着碗转身去餐厅，「吃饭啦。」 六个菜一个排骨汤，都是普通家常菜，也是目前能做到的最高配置了，王沁媚看起来咋咋唿唿的，厨艺居然还算不错。 众人围着餐桌落座，王沁媚又拿出一瓶可乐：「没有酒，就用可乐勉强凑合吧。」 甜滋滋的饮料在玻璃杯中冒泡，气氛到位时所有人一同举杯，这顿饭宾主尽欢。 等吃得差不多了，徐娅便先离开了，她年纪大，虽说很喜欢热闹，但还是待不久的，于是在吃饱之后，就去别人家串门去了，顶尖科学家的圈子就这么大，彼此相熟的不要太多，正好普城基地里就有一位徐娅认识的。 屋子里的人最开始是聚在一起聊天，侃大山，直到林昭川说要去给元圆沖煳煳，王沁媚也跟着去了厨房，于是只剩下邹凯乐和元聿留在客厅。 邹凯乐不是一个很好的聊天对象，元聿也不是，两个人待在一起话题只有工作，而且还是邹凯乐的工作。 「基地派人沿路清理丧尸，免得他们聚集起来袭击基地，明天我就要带队出去了，你要不要跟着队伍跑一趟？」 元聿语气淡淡：「不了，我还要接林昭川上下班。」 「……」邹凯乐闻言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好，刚刚自己好像是吃了一碗狗粮？他往厨房那边看了看，里面王沁媚正在和林昭川聊天，逗着孩子，看起来也算是郎才女貌，但一点暧昧感都没有，完完全全是姐妹局。 嘆一口气：「难道你以后都不打算出门？」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反正这个月是不打算再出去了。」 元聿看着对方难以置信的表情，还是给出一个解释，「我已经过了热血沸腾的年纪了。」 不管对方信不信，事实确实是这样，不过邹凯乐的表情明显是不信的，也不怪他，毕竟元聿的脸蛋在这摆着。 邹凯乐是忙碌的，今天只是抽空来聚餐，因为明天要出去执行任务，相关物资要配备齐全，所以没聊多久就离开了。 元聿和林昭川也没有多待，在邹凯乐走后，他们也提出告辞。 元圆今天的午休被两个大人给鸽了，所以现在正困得很，不过基地里面又吵闹又新鲜，小孩捨不得睡，强撑起眼皮看周围。 人类生活需要的基础设施还在建设，地面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沙子和水泥一堆一堆的，像极了儿童画本里的小山坡。 脚手架上工人来去，附近还有军队在巡逻。 灰尘实在是大，林昭川用手微微遮住元圆的口鼻，两个大人加快了步伐往外去。 医院正在建，实验室也还在筹备当中，林昭川办好手续也不能立刻就去上班，他获得了一段时间的假期。 「基地发给我一个有信号的手机。」林昭川拿着找元聿加好友，「我们以后可以打电话发简讯啦。」 「你原先的那个呢？」 「我没带身上，他们就干脆给了我一个新的。那个旧的就当相机用吧，或者，留作纪念，我的申请发过去了，你通过一下。」 看林昭川兴致勃勃，元聿便当着他的面打开手机，也是这个时候才看到还有别的新消息躺着，不过元聿先同意了林昭川的申请。 这边一同意，林昭川那边就发来个新消息。 【林昭川：宝宝，亲亲。】 「你干嘛？」元聿扭头看向坐在他身边的人，「离这么近发什么消息。」 林昭川低头在他唇上轻啄一下：「看我头像。」 对话框的界面很简洁，之前聊天的人也都是系统自带的头像，元聿刚才只是扫了一眼，还真没注意到林昭川的头像居然不一样。 他点开大图查看，发现是两人拍的第一张照片。 现在回味，真是完全不一样，曾经坐得近，但大氛围上还是疏离的，而林昭川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只会存在于过去了。 王沁媚的消息是感谢那袋子蔬菜水果的，特别是橙子。 【王沁媚：元哥，我把橙子交给奶奶他们了，要是能培育出苗，以后就有吃不完的橙子。】 第76页 听她这么说，好像一切都会发展得很好，万事皆顺利似的。 不愧是乐天派，就算经歷了背叛和死亡，还是这么积极向上。 元聿丢开手机，也丢开林昭川的手机，拉住对方的手：「去空间里玩吧，我想在树上做个吊床。」 吊床是简单的帆布样式，在两棵相邻的树上绑牢就行，弄好之后，林昭川临时提出做个鞦韆玩玩。 鞦韆的样式有简单的，也有难的，一根绳子挂两边的鞦韆也能盪，苦于没有材料，林昭川只能选择最简单的这种。 元聿从仓库里找出一根粗麻绳，林昭川爬上树，挂好绳子再打两个结，一个简单的鞦韆就好了，他喊话让元聿坐上去试一下。 因为要承重，他们没选果树，而是位置比较偏的，空间里原本长的树，元聿坐上去前，先是用手拽了拽，确认绳结打得实，才慢慢坐上去。 一根绳子搁屁股底下，这种感觉还是很奇怪的，也不舒服，元聿双手抓住旁边的绳子，调整了一下自己坐的位置，觉得差不多了，就两腿踩在地上一蹬，人带着绳子往后去，又惯性往前，就这样盪起来了。 摇晃的幅度不算大，林昭川蹲在树枝间，能看到元聿的头顶的发旋。 对方的头髮又长了，但不愿意剪，真不知道为什么元聿这么讨厌剪头髮，每次提起来就很不情愿，林昭川都让元聿帮忙剪了好几次，但元聿宁可扎辫子，也不剪头髮。 今天的头髮还是林昭川给他打理的，在脑后扎起个小啾啾，扎不起来的就散着，贴覆在颈间，没入衣领。 「你要不要试试？」元聿仰头喊。 林昭川思绪被打断，便下了树，伸手在元聿后颈摸了摸，感受那种柔软触感：「你觉得怎么样。」 「你自己试试呗。」元聿扯住绳子，「我来推你。」 其实勒得屁股发麻，坐久了还有点痛，一根绳子盪鞦韆实在是太有难度了，元聿很想让林昭川也来试试这滋味。 这番险恶用心被藏在元聿一贯的老实面貌下，半点儿没发觉的林昭川依言坐了上去。 最开始当然没什么感觉，林昭川为了保持平衡，将绳子抓得紧紧的：「开始吧。」 元聿便在他背后使力，将林昭川推动，又怕绳子承受不住，也没推很高。 晃起来的时候，林昭川还发出奇怪的唿声：「呜唿~起飞。」 愉悦的心情，真是半点没隐藏，元聿在他身后，偶尔快停的时候就推一把，随着时间越长，林昭川便觉得不对劲起来。 「等等。」他用脚剎住鞦韆，起身揉揉自己的屁股，「好痛啊，麻了。」 因为盪的时间更久，林昭川的情况比元聿要严重些，走路的样子都变了，元聿先是小小的嘲笑一下，又在对方的祈求中，走过去搀扶一把。 林昭川搂着元聿的肩膀，报復性地轻咬了一下对方耳垂，低声控诉：「害我。」 元聿则是顺着搀扶的姿势拧了一把对方腰间的软肉。 元圆这一觉睡得够久，天擦黑才醒。 「这下完了，他晚上肯定会贼精神，我们应该早点叫醒他的。」林昭川揉揉眉心，一副经验老道的样子。 深知外甥秉性的元聿也皱起眉毛：「让他练练走路吧，把力气耗完。」 而睡饱了的元圆，睁着一双格外精神的眼睛看着两个大人，完全不能理解他们的愁苦，小孩每一根头髮丝都写满了亢奋，这定会是个极美妙的夜晚。 作者有话要说： 第45章 鸡飞狗跳谈不上，用慢性折磨来形容才贴切。 小孩要人陪着玩，还要陪着说话，都凌晨了，林昭川实在是困得不行，但只要眼睛一闭上，就会被小孩用力抠开，差点没把他弄瞎，睡是不敢再睡了，只能强撑着。 如此，堪比满清十大酷刑。 元聿也在一边陪着，可能是偶尔也会熬夜的原因，他的精神头还好，但也萎靡许多。 只要元圆醒着，两个大人谁都不能睡。 经此一役，林昭川再也不敢让元圆自由睡眠，即使第二天早上困死，他都要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起床，顺便把小孩弄起来放学步车里。 元聿还在睡，林昭川放轻动作，关好房门，推着元圆出去了。 外面日头正好，春回大地，晴朗天气逐渐增多，林昭川在露台支起晾衣架，将冬季的厚衣服、厚被褥都搬上去晒，也好杀杀霉菌，散散味道。 屋子里，每个房间的窗户都打开了一条缝隙用作换气，林昭川还顺便把柜子也一道打开通风，这样才不会辜负太阳。 实在是很美好的时节，万物新生，可是接下来，温度攀升的速度超出所有人认知，在中部地区，三月份就达到三十多度，这是令所有倖存者都恐惧的一件事。 去年暴雪造成的人间炼狱，还歷歷在目。 基地在内网上发出高温预警，同时，建设工程暂停，邹凯乐说是在设计方面，需要针对极端天气进行调整。 这也在元聿的意料之中，他住在顶楼，直面阳光炙烤，所以家里这几天空调一直开着，元圆换上夏装，解除了负重，更加活泼起来，现在还能扶着东西，简单走上两步，每天都要折腾的汗流浃背才行。 房间里空调声嗡鸣，努力为里面的人送去清凉，林昭川明天就要去上班，现在正在厨房忙活着，给元圆磨米粉，好方便元聿沖煳煳，除这之外，还照着教程，做了小孩子可以吃的溶豆，给元圆当小零嘴。 第77页 这么热的天，元聿是懒得动弹的，元圆就不一样了，坐着学步车，跟着林昭川在厨房转悠，抓着林昭川的小腿，就为了一口吃的。 大人也是夏装，上身t恤，下身大裤衩，元圆抓的小腿，有时候用力，便会一不小心揪掉两三根腿毛，这个时候，厨房就会传出一声痛唿。 次数多了，小孩便开始故意动作，他觉得这个大人好像玩具篮子里面，一旦用力挤就会叫得很惨的鸡。 「咯咯咯~」元圆银铃般的笑声，伴着魔鬼的动作，林昭川拿着裱花袋，缩着腿，终于受不住开始唿叫元聿。 板着脸的舅舅走过来，就在元圆爪子上打了一下，魔王终被制裁，瘪了一下嘴，还是忍不住痛苦出声。 元聿才不管他，梨花带雨的天使面孔，流的却是鳄鱼的眼泪。 将小孩随手夹在膀子下面，关心和怜惜给到林昭川：「红了一大片，要不要拿冰敷一下？」 林昭川很懂事，只要有人安慰，他就不觉得痛，可这是面对元聿，他的男朋友：「冰块治不了，要亲嘴才能好。」 真是的，黏黏煳煳。 米色的香橙溶豆摆在油纸上，元聿捻起一颗丢进嘴里，入口即化，舌头上只余留橙子微甜，是很不错的婴幼儿零食。 「还可以吧？」林昭川笑着看元聿品尝，「后面有其他水果成熟，就能做各种味道。」 元聿点头，随后跟着一起，把今天做好的都装进罐子里去。 林昭川为了上班而做的准备不止这些，上班当天起床做早餐的时候，也一併做好了中餐，林昭川中午是在基地吃饭，那这顿便当是做给谁的也就不言而喻。 元聿也起了床，他要负责上下班接送，也就难得没有赖床。 算是难得的热闹清晨，他们以后都会这样度过。 元圆被安置在儿童座椅上，无聊地玩着手指，林昭川今天却是坐在了副驾驶，混身上下打理得仅仅有条，穿着衬衫长裤，脖间挂着通行证，还有黑色双肩包，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新鲜出炉。 按照之间的安排，林昭川在徐娅手底下做助理，跟王沁媚是同事，分给他的也都是最轻松的活，记录、核对数据，或者解剖丧尸尸体。 每□□九晚五按时上下班，即使实验室项目再忙，徐娅都会关照他，让他早点下班，理由就是住的远。 什么都安排好了，今天是林昭川上班第一天，元聿坐在车里，看着林昭川进入基地，宽厚的肩背越来越远，在进入闸门之前，林昭川回头跟元聿挥了挥手。 终于是体会到之前自己出门，林昭川留守在家的感受了，心口处泛着些细密的不舍，像蚂蚁在爬，情绪翻滚，搅得全身都难受，喉口好似被堵住，一点食慾都没有了。 家里只是少一个人，却变得空阔许多，四周太安静，元聿没滋没味的吃着午餐，跟一旁胃口很好的元圆形成鲜明对比。 手机响了一声，元聿已经猜到是谁发来的消息，连忙拿起来查看，先是一张图片，白色的餐桌，不锈钢银盘里装着三个菜，盘子边是熟悉的手拿着不锈钢筷子。 【林昭川：宝宝有没有好好吃饭？】 元聿突然觉得菜能吃出味道了【元聿：正在吃。】 来自爱人的关心是良药，心间出晴，被汹涌海浪打湿的沙滩已然退潮，元聿和林昭川又接着聊了两句，直到对方吃完要去接着上班。 【林昭川：mua~我去上班啦，下班见。】 元聿勾起唇角，将手机放在碗边，看着消息下饭，本来食不下咽的菜，现在觉得味道真不错，再一想到这是林昭川一早起来备好的，更是从其中尝出一点甜来，连带着下午的时间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他也并不是无事可做，空间里那么多农作物需要打理，鸡蛋鸭蛋要捡，还有猪圈的清洁工作，只是做事的目的变得不纯粹，原来是为了生活口粮奋斗，现在要在之前的基础上，再加上一层可以打发时间的好处。 林昭川第一天上班还算适应，原本以为专业不同，会有些格格不入，谁知道同事里没几个是专业出身的，王沁媚她还原来还是学艺术的，如今也被赶鸭子上架学起了解剖，做着跟林昭川一样的记录工作，且比林昭川还要生疏一些。 「助理也没那么好找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只能从倖存者里选些学歷高的，有实验经验的人培养。」 王沁媚站在一边，看着林昭川熟练的解剖丧尸尸体：「我这种呢，就是助手的助手啦。」 实验室里人很多，今天第一天开工，但是基本方向徐娅教授早就定好了，先要制出检验病毒的试剂才行，可是能槓得起大梁的，只有徐娅教授一人。 另一位科学家则是负责研究异能方面。 洁白的恆温无尘空间里，乱的像是一群无头苍蝇在飞，徐娅连人都认不熟，急的时候只能叫林昭川或者王沁媚帮一下。 专注着手下的事，林昭川并没有空暇去想念元聿，直到晚餐铃响，可以下班的时候，所有人都跑去食堂，只有他背着包奔向大门。 傍晚的时候还是很热，跑一会儿林昭川就出汗了，给守卫看一下通行证被放出去，推开闸门就看到自家的车已经在等了。 「没等多久吧？」林昭川坐上副驾驶，汗湿中带着潮红的脸更显俊朗。 「我以后到了就给你发个消息吧，你看到消息才能出来，若是像今天一般贸然冲出，万一遇见丧尸怎么办。」 第78页 这个接人的任务可出不得纰漏，元聿也是刚刚才想到还有这一层的。 「有道理，那就都听你的。」 林昭川扣好安全带，乖乖坐着，一边还跟元聿分享今天的见闻，事无巨细，都要说给爱人听。 第46章 在连续半个月的高温后，普城下了暴雨。 天幕像是被揉皱的黑色卡纸，隔着一层水雾，模煳了锐角，偶尔的闪电惊雷噼开一条银色缝隙，炸出白色的火光。 密集的雨珠从高空坠落，在泥地里砸出豆大的坑，荒废建筑群上那黑洞似的窗户，宛如深渊怪物的，倒映着乌色天空的，无神渗人的瞳。 元聿还是照常送林昭川上班，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整，他已经适应了短暂的分离，也正是因为如此，更加期待和珍惜俩人在一起的时间。 他将车停到闸门口，上面有个小檐棚，这样林昭川下车的时候就不会被淋到，毕竟这雨太大，连金属车顶都被打得噼里啪啦响。 「伞带了没？」元聿看着林昭川披上雨衣，「雨太大了，穿了雨衣最好也要打伞。」 「知道。」林昭川从包里拿出伞，朝元聿晃了晃，「都带着呢。」 「嗯。」 林昭川终于整理好，转头看向一直陪着他的元聿，倾身过去，压住对方的脑袋，交换了个甜甜的离别吻。 手掌托着脸，大拇指从洇湿微肿的唇上轻轻擦过，林昭川看着，又忍不住轻轻碰了碰，只是简单的相贴，柔软触感却直达心脏。 林昭川目光更加温和：「下班见。」 「下班见。」元聿声音稍哑，两人告别之后，林昭川下车进入基地，元聿则是掉头回家。 空间里有许多用来收穫的背篓，但不消片刻就被堆满，元聿戴着手套，拿着剪子，细心将成熟的瓜果蔬菜摘下。 林昭川在实验室做助手，元聿则是像一个菜农，定期去和基地换取猪肉和晶核，也是一个不错的营生，昨天晚上和林昭川说起此事的时候，对方还开玩笑说以后可以摆一个卖蔬菜水果的摊子。 元聿想了想说道：「那你就是老闆娘，负责算帐。」 中午抱着元圆从空间出来时，大雨还在下，闪电和雷声对小孩子不太友好，惊乍的轰鸣声响起时，小孩身体一抖，然后躲进元聿的怀里大哭，头髮都吓到炸起来，像一颗海胆。 这种情况，想让小孩乖乖坐着吃饭难于登天，元聿只好将饭和人一起带进空间里，等他平静下来再餵。 整个一下午都是留在空间里面带小孩，直到闹钟提醒，才出来准备东西，去接林昭川下班。 手机放在空间里是离线状态，只能用些单机的功能，比如看看时间，拍拍照片，但是出来之后就会恢復正常，元聿就是在此时收到了消息。 手机的消息提醒振动许久才停歇，屏幕都被提醒占满，元聿眼尖的看到其中还有来自林昭川的未接电话提醒，他足够了解对方，若不是有什么突发事件，是不会打电话过来的。 心头莫名升起不详的预感，元聿赶紧回拨过去，「嘟嘟」声响了许久，却没人接。 元聿又去看消息。 【林昭川：基地通知丧尸潮来袭，元聿你可别出门，我跟着军队不会有事的】 【邹凯乐：元聿你现在能不能来帮忙】 【邹凯乐：城墙被破坏了，有近千只丧尸从缺口进了基地外围，推测丧尸潮中至少有一位三级土系异能丧尸】 【邹凯乐：负责北边的防线的人都死了，我们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 【邹凯乐：现在勉强能控制住场面，已经组织民众往基地内部撤离】 竟然是丧尸潮突袭，元聿关好门，抱着元圆就下了楼，林昭川还在基地，他要去找他。 第一条消息是四点多发过来的，如今已经过去大概半个小时，跟邹凯乐最后发的那条消息时间，都隔了十几分钟，十几分钟，能发生的事情可太多了，元聿心急如焚，恨不得长翅膀飞过去。 元圆被固定在车后座的婴儿座椅上，此时天空还下着小雨，战斗条件有利于元聿，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车子在水雾中飞驰而过，拉起一条凌厉的风带，车身的水珠被远远抛开，密集的水汽，成为速度的拖尾。 离基地越近，丧尸越多，他们零散的分布，却是一齐朝着车子冲过来，却被漫天冰棱钉在原地，元聿开着车经过，再没多看一眼。 邹凯乐说是有近千只，但实际不止，因为不断的有丧尸接受召唤往这边赶来，只要领头的不死，聚集的就会越来越多，看那些丧尸兴奋的样子，就知道领头的还在行动。 三级土系异能丧尸，刚好克制人类基地，轻而易举就能瓦解城墙，还能做土盾格挡，机枪轻易伤害不了。 而人类势力里，目前异能等级超过三级的应该存在，但是普城基地里没有这号人物，丧尸们又是趁大雨偷袭，普城基地的对手一上来就是地狱级别，运气真背。 元聿到了大门口，这里已经没有军队把守，丧尸也少，说明此处不是丧尸突围的地点。 收起车子，用异能在身体周围凝聚了一圈水幕用来遮挡雨水，顺便掩盖气息，迷惑一下丧尸的嗅觉。 透明的、流动的软膜环绕，形状像一个巨大的蛋壳，密不透风，一滴雨水都进不来，元聿就这样抱着元圆围着城墙转，找地方进去。 第79页 闸门关得紧，元聿又不是金系异能，自然进不去，只好寻找丧尸破开的口子。 空旷雨雾中，除了舅甥俩，就只有游荡的行尸，远处枪声和爆炸声传来，孤城里，林昭川生死未卜。 元圆被缚在舅舅前胸，舒服的打了个哈欠，小小的身体，软软的靠在元聿的胸膛，温暖的体温透过单薄的布料传达到皮肤，再蔓延至五脏六腑，源源不断，元聿担忧的情绪在孩子的奶香味中缓缓沉淀。 低头看了一眼小外甥，却正对上那天真无邪的双眼，元聿轻柔地拍了拍元圆的背。 来到破开的口子外，四週游盪的丧尸正往这一处汇聚，元聿也不打算放过，沿路干掉不少，进去后，还用厚厚的冰层封住了破开的缺口，暂时阻挡一下外面丧尸进攻的脚步。 扩建的新城区还没投入使用就遇到这样的事情，先前见过的一堆堆泥沙都被大雨沖刷，黄色或灰色的积水汇成一条条微型河流，其中夹杂着些暗色的血。 元聿一直在杀丧尸，因为用冰层封住了那个口子，现在的压力小了许多，但他手上的动作仍是一刻未停，奔着他来的丧尸也不少，元聿却一直没能找到那个领头的。 到底是躲在了哪里？ 一手扶着元圆的背，一边快速奔跑，他已经离基地内圈越来越近了。 密密麻麻的丧尸堵在山口的大门，枪口喷出的火焰连成一片，可是前面的丧尸倒下，后面的又接上，没完没了，后面的踩着前面死去的丧尸尸体，一层叠着一层，越来越高，可能要不了多久，便能接近城墙。 元聿也不含煳，躲在后面出手。 积水凝结成寒冰，尖锐突起，只在瞬间就团灭了一群，暗色的血液顺着冰锥滑下来，腐尸腥臭无比。 这个变故惊呆了上面一群人，他们端着枪想找出这个厉害的帮手，却没能发现丝毫头绪，原因无他，元聿终于抓住了这个东躲西藏的傢伙。 这个丧尸，居然又想搞偷袭，也不知道是在元聿背后跟了多久，刚刚趁元聿对着前面用异能，露出后背的时候，三级丧尸就朝他抓了过来。 可惜触到了水幕，元聿反应灵敏，马上就凝出厚厚的冰盾挡住了那一击。 见没有得手，这丧尸还想逃跑，但既然露面了，元聿就没有放过的道理，只在瞬间就发动了异能，厚厚的冰墙挡住四方去路，下一秒，尖锐锋利的冰锥突起，冰面紧密贴合，而丧尸被夹在中间，被挤到扁平，不亚于万箭穿身。 脑袋炸开，黄色的晶核裹在发黑的浆体中间，颜色比黄钻要暗淡一点，可跟旁边的东西一比，晶莹无暇。 元聿把那颗晶核捡起来，用水沖干净后装进口袋里，丧尸已经在撤退，临走也要向人类发出不甘的嘶吼，伴随雷声阵阵，这炼狱般的场景永远刻在倖存者的心底。 军队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战场，元聿上交了那颗晶核，得到进入的权利。 通过长长的隧道，跟数人擦肩而过，领头的士兵将元聿带到后头民众的避难所：「所有普通人都在那里。」 元聿跟他点头道谢，那人便转头去忙自己的了，避难所的普通人鱼贯而出，影影绰绰，元聿低头给林昭川打电话，铃声却在前方响起。 雨没怎么小，乌云却是散了，太阳的光刺破云层，洒向大地，如同所向披靡的箭式，绽放出耀眼的光束。 林昭川挂掉电话，朝元聿走过来，身姿高挑挺拔，身上还穿着研究的白大褂，只是有些凌乱，想必是逃生的时候被挤的。 「不是让你别来吗？这么多丧尸，很危险。」他接过元聿手中的伞，牵着他一起往出口去，表情复杂，有劫后余生的欢喜，也有对元聿不听话的无奈。 林昭川是有点生气的，但他无法责怪元聿。 「我来接你下班回家。」元聿表情一如往常，只是手下握得更紧，「当时我很想看到你。」 只有亲眼看到，才会心安，林昭川低头看他：「我也是。」 绯色辉霞瀰漫，半边天都映着彩，元圆被遮挡住双眼，因为年纪小，不能看大人接吻。 第47章 据说基地清理到很晚，才把丧尸完全赶出去，邹凯乐更是表示自己通宵执勤，现在累到一个头两个大。 后面发生的事情元聿并不清楚，他接到林昭川后就一同开车回家了，对于其他人的提心弔胆，只是抱有那么一丝丝的同情。 林昭川又开始休假，基地重建是一方面原因，而更主要的是实验室的顶樑柱徐娅教授在跑的时候把脚给扭伤了，现在正躺在家里休息，偶尔查查资料，也只需要王沁媚一个人在旁边搭把手就行。 由于当时场景太过慌乱，事后看到元聿，脑袋里也是懵懵的，只不过，经过几天的休息，林昭川完全恢復了清醒，并对元聿这种以身犯险的行为，进行严厉批评。 但是被批评的对象却是恍若未闻，只是摊在沙发里悠哉地吃着薯片，嚼得咔吧咔吧响，馋得元圆口水又一次流成小溪。 元圆扶着沙发，站在舅舅的旁边，试探着，伸出小手，学着元聿的动作，往袋子里伸，然后摸了个空。 元聿把吃完的包装袋递给元圆：「去，把这丢到垃圾桶里去。」 小孩扶着东西走路，都还是踉踉跄跄的，这个冷血的大人竟还要他去帮忙做事，元圆现在能大概理解一些简单的话，但乖乖听从那是不可能的，于是那个空袋子就被他丢在地上。 第80页 林昭川一边唠叨着，一边将垃圾捡起来，塞进垃圾桶：「宝宝，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听到了。」元聿朝林昭川勾勾手指，等林昭川俯身压过来时，在对方唇上轻吻一下，「但是那种时候，我怎么坐得住。」 与其待在家里内心煎熬，不如出去大杀四方，反正死要见人活要见尸。 「你要是被咬了，就躲起来，悄悄变成丧尸，等我找到你，就把你藏进空间里永远陪着我。」 元聿捧着林昭川的脸，很是认真。 林昭川知道，元聿没有在开玩笑，他表情平静，黑珍珠似的眼珠，装得满满都是自己，全心全意对待，是他很重要的人。 喉口酸涩，眼睛也有点涨，林昭川下意识喉结滚动：「可是那个时候我会变得很丑，没有理智，听不懂你说的话，也不能照顾你。」 元聿歪头设想了一下那种情景，觉得还是要考虑一下，随即爽快放开手：「你说得对，还是算了吧。」 态度变得太快，林昭川整个呆住，感动的表情石化碎裂，然后恶狠狠地压了上去：「快把我的感动还给我！」 大人之间的游戏，动作总会大一些，时不时掉两件衣服，也是正常的事情。 元聿一般很少发出声音，只是会在顶点来临时，仰起头放空，白皙的颈伸展，像濒死挣扎的天鹅，五指紧抓耕耘之人的臂膀，衣服摩擦窸窸窣窣间，林昭川闷哼一声，而后抱紧了怀中人。 元圆独自坐在围栏里看动画片，沙发遮挡，他也看不见大人在干嘛，自己玩着自己的脚丫子，偶尔往嘴里塞一塞。 哎呀，有点饿，想喝neinei。 * 元聿交上去的那颗三级丧尸晶核，让基地对他更是重视，希望元聿能加入基地，并特地派来邹凯乐游说，王沁媚也跟着来了。 「哇，这房子装修得好温馨，难怪元哥你不想去基地住。」王沁媚左右张望，「居然还有滑梯。」 邹凯乐就比她稳重许多，牢记今天的任务。 林昭川给他们泡了杯茶，便进去厨房准备中餐。 「元哥，我羡慕死你了。」王沁媚拆开一包辣条，发出幸福的感嘆，「太舒服了，就是这个味道，好久都没吃辣条了，真想念啊。」 茶几上有很多零食，是林昭川准备的，昨天收到王沁媚发来的要来拜访的消息后，他就开始准备这些。 元聿问她：「你不是要照顾徐教授吗，怎么过来这里玩？」 王沁媚听了摆摆手，一副饱受摧残愤愤不平的样子：「总要放我一天休息吧，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累。」 基地的异能者少，灾后重建事情繁多，王沁媚便被邹凯乐拉了壮丁，晚上回去，还得给老太太做事，没休息好，又累的慌，一言一行都带着愤怒，也因此，她的火爆脾气，在基地里出了名，并成功吓退好几个优质的追求者。 王沁媚一提起这些遭遇，就指着邹凯乐的鼻子直骂交友不慎。 对于如此控诉，邹凯乐却是老神在在，淡定地喝了一口茶。 元聿坐在对面，莫名觉得这俩人怪怪的。 闹过一阵，王沁媚就识趣的退到一边，抱着元圆看动画片，将空间留给元聿和邹凯乐说话。 「之前问过你的，不知道现在答案有没有改变。」 元聿摇头：「还是一样的，我可以在你们需要的时候帮忙，但是长驻做不到。」 邹凯乐嘆气，之前他一直都搞不懂为什么元聿不愿意去基地里住，经过丧尸潮后倒是明白了一些，直至今天出门，路上都有丧尸游荡，基地那边暂时腾不出人手来清理外面。 比起人多的基地，异能者自己住外边倒是要少很多事。 邹凯乐只是转告了一番基地提出的福利待遇，得到元聿的再次拒绝后他便放弃了。 其实邹凯乐自己都觉得想要留住异能者是异想天开，但是上面总想试着争取，于是他只好跑一趟：「说实在的，基地并没有上好条件能留住异能者，除非徐娅教授的研究能有成果。」 元聿也点头，邹凯乐这话说的正是以后的发展，目前留在各大基地的异能者，多是自保能力低下的水系和木系，即使加入基地，也只是做着供水和催生蔬菜之类的活计，没经过训练，也耍不来枪，丧尸潮爆发时，他们只是跑的快一点，帮不上忙。 但等研究有了成果，形势便会有转变，加上外面的资源渐少，有些小的异能者团队便加入了官方，到那时候，才会有稳定的局面。 邹凯乐也不全是为了任务而来，和朋友见面交谈可以放松心情，也不会忙到脚打后脑勺。 元圆牵着王沁媚的手蹒跚而来，简单的t恤和小短裤，跟舅舅一样的打扮，只是气质截然不同，比起元聿的清爽，小孩子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乖软的小脸上，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瞬间治癒了邹凯乐疲累的心。 「小元圆真是萌萌哒。」王沁媚坐上沙发，顺便也把小孩抱上来，跟邹凯乐一起拿着玩具逗他。 元聿默默进了厨房。 林昭川正认真忙碌着，天气热，做饭也就更热，细密的汗珠都湿了鬓角，这人神情也没有一点不耐烦，见元聿过来，眉眼便笑开，又抽了双筷子，夹起一块鸡肉递到元聿嘴边：「尝尝这个，辣子鸡。」 第81页 元聿张嘴吃下，很香，却不怎么辣，又看看盘子里那一大片的红彤彤，便发出疑问：「我怎么觉得不辣啊。」 「因为油放得多，而且你才吃一口。」林昭川解释着，这道菜他用了很多干辣椒，不辣是不可能的，只是油厚，一时觉不出来。 元聿点头，伸手给林昭川比了个贊：「很好吃。」 两个人做饭，别人会如何尚且不知，但元聿和林昭川一起进度就会变慢。 无论什么菜林昭川都要给元聿先尝，就连鸡汤熬好了，也要盛一汤勺给元聿喝，林昭川一边做，元聿就端着小碗站一边吃，还好分量足，盛到盘子里也是满满的，元聿试的那点不影响，但他的肚子已是微饱。 端菜上桌，六菜一汤，其中四个硬菜，又是让王沁媚一阵欢唿。 「元哥林哥，你们的伙食真好，番茄炒蛋，辣子鸡，还有红烧鱼。」王沁媚拿着筷子，这个菜看看，那个菜看看，垂涎三尺，毕竟林昭川做的菜，品相也很到位。 「只是一些家常菜，看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除了在元聿面前，林昭川其他时候总是很谦虚。 「嗨呀，太谦虚啦林哥，看这卖相就知道不错。」王沁媚夹起一块鱼肉尝了一口，「嗯，这鱼肉怎么甜滋滋的，好鲜嫩。」 邹凯乐也跟着夹了一块，剔完刺后塞进嘴里：「确实，很好吃，想不到林哥有这么好的手艺。」 「嗯嗯。」王沁媚狂点头，还对着元聿挤眉弄眼，「哎哟，元哥好享福哦~」 又是这般打趣，元聿也是无奈，下意识转头，却跟林昭川四目相对，眸光闪烁中，都带着些不好意思。 「我也很享福的。」林昭川匆忙说完，便收回眼神，耳尖微红，又快速转移话题，「大家试试这鸡汤吧，吊了很久的。」 没料到林昭川会突如其来这么一句，王沁媚和邹凯乐对视一眼，纷纷感觉没怎么吃，却已经饱了。 元聿一口一口地吃着饭，看起来一切如常，但他眼底的情已经软成水了，在暗地里波光荡漾着。 元聿和林昭川都不是习惯秀恩爱的人，感情内敛，冷暖自知，私下怎么来都放得开，但在外人面前这还是头一遭，不过感觉颇佳。 第48章 吃过饭，王沁媚便说要一起玩，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幅扑克牌，四个人收拾干净餐桌，围坐一起斗地主。 正好小孩午睡，大人不用分神去照顾他，也能投入尽兴些。 既然竞技分胜负，那就要有奖惩，打牌没有筹码，玩得也没意思，王沁媚提出输的人要付出相应数量的晶核，大家也都同意。 开始几局都很和谐，有输有赢说说笑笑，只不过一个小时过后，气氛就变得怪怪的。 王沁媚和邹凯乐都打得小心翼翼，神情凝重，再三斟酌，出牌也是出最小的，但还是赢得轻而易举，有输有赢是不错，但是赢得全是他俩，元聿和林昭川一直在输。 王沁媚看了看自己跟前一堆的晶核，眸色里满是怀疑，她和邹凯乐已经放了一个太平洋的水了，但是这俩夫夫还能把彼此槓死，一点默契配合都没有，真是见过菜的，没见过这么菜的。 元聿板着脸，有些疲倦，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到这种时候，拿着牌大脑就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被清空了，这种与生俱来的天赋，让他对这些事情，毫无兴趣，机械性的出牌或过，然后掏钱。 林昭川则不一样，他是有经过思考的，也很投入，只是这些计算没有任何意义罢了。 邹凯乐赢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元聿也是厉害，输了五六十个晶核，都能面不改色，性子是稳重，就是牌技差了点，以后再也不跟他玩扑克牌了。 两个牌场赢家起身道别，元聿悄悄松了口气，跟着放下扑克，捏捏僵硬的肩膀，又送那两人到门口。 王沁媚和邹凯乐赢走了许多晶核，临走时还顺走了林昭川自己弄的一小罐子咸菜、林昭川还给她装了一袋子零食，王沁媚连吃带拿高兴得很，到门外还一直念叨着林哥太好了，下次还要来之类的话。 林昭川客气了几句后带上门，笑着低头，一吻落在元聿眼睑：「人多热闹，挺好的。」 * 正式入夏，天气也越来越炎热，元圆过了周岁生日，眼见着会自己走了。他身量长了些，胳膊腿上的肥肉消去一点，脸上却没有丁点变化，两条小短腿倒腾着，脸上的婴儿膘便随着一颤一颤。 自由的元圆整天跑个不停，探索这个小家，元聿很早之前就准备好的滑滑梯之类的东西，是小孩最常光顾的地方，除那之外，还有衣柜。 元聿带娃没那么仔细，只是偶尔抬头看人还在就让他自己搞自己的了，很少去干涉小孩的世界，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林昭川从衣柜一角碰巧搜出元圆曾经用过的奶瓶时，元聿是懵逼的。 「这个奶瓶不是不见了吗？为什么会在衣柜里。」元聿脸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表情了，懵懂中，带着不可置信，凤眼睁大了些，倒是像极了猫。 林昭川有被这样的元聿可爱到，忍不住亲亲对方，摸着元聿后颈，说是猜测，可语调中有些许瞭然：「我猜是元圆藏的。」 「怎么会，我都没看到啊。」元聿不信，「而且放奶瓶的柜子很高，元圆那么矮，怎么可能。」 第82页 他说的客观条件都是对的，这样来分析确实不太可能，但林昭川对元圆还是比较了解的。 「不信的话，要不要赌一下，我猜他不止藏了一个。」 家里柜子很多，储藏室门锁了，小孩进不去，但是两个卧室加客厅，柜子也不少，两个大人分头找，花了一上午，将元圆的罪名彻底坐实。 除了奶瓶，还有奶嘴、口水兜，元聿在被褥下面找到一堆小汽车玩具，还有几个乐高零件，林昭川在发现奶瓶的隔壁柜子里找到一个被啃了几口的苹果，好在及时发觉，那一块放的衣服现在洗晒一下还能穿，只是接触苹果汁的地方氧化发黄，带着点点深浅不一的霉点印，以后只能做家居服了。 元聿看着那个已经长毛的苹果深唿吸。 「你可别打他。」林昭川摸着他的背给他顺毛，「只是爱藏点小东西，我们平常多整理一下就好。」 「这个习惯还是要给他掰过来。」感受着后背掌心的力道与温暖，元聿火气渐消，也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下次把柜门锁紧就好。 至此，所有柜子门顶头都加了插销，元圆再也打不开，元聿观察了几天，小孩也没闹，还是跟之前他看到的那样，乖乖坐着玩玩具，便放松了警惕。 不过从那次之后，元聿和林昭川对家里的东西就警惕起来，有不见的一定要找出来，就怕被小孩丢在哪个不知名角落里发霉长毛。 夏季的热汹涌绵长，丧尸爆发一周年也是很多倖存者亲人的忌日，元聿陪着林昭川再次回到了那个福利院。 红砖房墙面上已经长了苔藓和藤蔓，破败的缝隙中，绿色生命萌芽，还开出了花，脚下沙砾地面干燥，热气蒸腾，有些烫脚，小孩的皮肤嫩，鞋底也薄，元圆便不乐意自己走，要舅舅抱。 现在的温度其实不适合出来，但今天到底意义不同，人类变成丧尸失去了理智，也算是另一种死亡。 福利院的东西，林昭川和元聿来过几回，捡些重要的带走保存，剩下的便跟着这栋建筑腐败融化。 林昭川在老院长住的那间房面前摆了些青菜和水，算是祭拜，只在最后环视一圈，便收起怀念去牵元聿的手。 还是眼前人更重要。 出去一趟，都是大汗淋漓，林昭川今天休假，但因为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元圆，俩人什么都干不成，到了晚上，元圆还要睡在大人中间，听林昭川读故事入睡。 元聿也躺在一旁听着，一边想念之前那个不会走路只会卖萌的孩子，一边又在林昭川低沉温柔的声音中昏昏欲睡。 都说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元聿还是新手奶爸，并不清楚这个定律，他只是躺在沙发上看综艺，怀着没有小孩来打扰的庆幸。 直到卫生间的水漫了出来，浑身湿漉漉的元圆往他胸膛里躲。 家里冷气开得足，元圆身上沾水，被风一吹，肉肉冰凉，元聿连忙起身去找干毛巾给他擦，顺手把空调温度往上调。 经过卫生间，才发觉里面已经被淹，水都漫到了卧室门口，元聿终于是忍不住，把元圆裤子扒掉，狠狠教训了他。 元圆得到了圆满的童年，一个气愤的舅舅，还有高烧。 小孩只是小，但身体很好，尤其是在林昭川的照顾下，没再生过病，直到今天自己作死，半夜发起高烧。 林昭川下班的时候听到元聿的讲述就知道会有这么一下，早早的准备了药，十五个月的元圆，躺在林昭川怀里，却还是那么小。 看着外甥烧得通红的脸，元聿双手捂住脸，深深嘆了一口气：「我是真的不适合带孩子。」 林昭川并没有说什么多余的马后炮，他只是摸着元聿的发顶，声音温和包容：「有我呢，你不觉得我们的搭配很好吗？」 「我是说，这次都是因为我的疏忽才这样的，要是我多陪着他，他也就不会玩水了。」 元聿很生气，气元圆，也气自己，带孩子真难受。 林昭川还是那样温声细语，抬起臂膀，将元聿搂进怀里：「你是新手上路，出点意外太正常不过，他也是幼崽，喜欢探索，不搞事情才奇怪呢，你们都没有错，只要往后多注意一下就好，而且我觉得元圆从此再也不会玩水了，你的那顿教育还是很有效果的。」 元聿仍然没说话，但是精神已经缓缓放松，林昭川感受到胸前靠着的人慢慢卸下劲道，便再接再厉道：「元圆生病，明天我肯定是要请假的，到时候跟我一起做溶豆好不好，小孩吃药不舒服，做点零嘴哄哄他。」 元聿点头，半长头髮扫过林昭川的脖颈，对方忍不住浑身一颤，元聿感受到动静抬头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亲一下吧。」林昭川低下头，扶住元聿后脑，撬开唇关，长驱直入，当然，元聿也很配合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49章 在第二天天亮之时，元圆的烧退了下去，只是轻微发热，并没有咳嗽之类的别的症状，林昭川和元聿总算能放下心。 再严重一点，就要去基地看医生打针了。 王沁媚速度倒是快，一早知道林昭川请假的原因后，趁中午空闲时就飞奔过来，还带着礼物。 「元圆宝贝。」王沁媚一进来就冲着元圆去，抱住对方，亲亲他的小脸蛋，「还是有点烫啊，不带他去基地看看吗？」 第83页 「林昭川说不用，只需要好好照顾就行了。」元聿提起王沁媚的礼物，是个分量十足的摇摆机，一般摆在超市门口的，歌唱人类家谱的羊羊摇摇车。 「这个东西是哪儿来的。」 王沁媚抱着元圆：「是邹凯乐外出搜集物资带回来的，基地幼儿园有还几个呢，这个是特意留给元圆的，我已经洗过了，现在插电就能用。」 元聿在滑梯旁边找到一个空位，给它插上电源：「是不是还要丢硬币才行。」 「对，你不会连硬币都没有吧。」王沁媚摸索着口袋，「我也没有。」 元聿确实没有硬币，但是，「我有。」林昭川拿着罐子从厨房走出来，「应该在箱子里，我去找找。」 还好之前的东西他都没丢。 塞了一个硬币进去，摇摇车就自己动了起来，还唱着歌，理所当然的吸引了元圆的注意力，因为不舒服而有些精神萎靡的元圆，终于有了点玩乐兴趣。 林昭川将小孩抱上去，让他跟着摇晃，这个玩具很是新奇，元圆有些好奇的左摸右看，彩色的大傢伙，是小孩子的好朋友。 因为下午还要接着上班，王沁媚看完元圆后便回去了，林昭川很感谢她的好意，但还是叮嘱对方：「太太热了，在外面跑会中暑的，而且有丧尸。」 王沁媚笑了笑，眼睛弯弯的：「不用担心我林哥，难道元哥没跟你说我是异能者吗，这么一段距离，跑个十几分钟就好。」 「他跟我说了，但是我不知道你的速度可以这么快。」 「因为升级了，时间也差不多，我就先走了。」王沁媚带好林昭川给她装的蔬菜水果，「拜拜。」 小孩精力不济，玩过一会儿后就困得打哈欠，林昭川便抱他去睡觉。 元聿坐在一边：「姐姐以前就是这样照顾我的，她代替了母亲的位置。」 人的一生好像都在寻求亲情爱意，它们对人的影响也格外大，小孩性格的塑造需要参考稳定的对象，为了防止元圆长大跟自己一个狗脾气，元聿抬头郑重道：「我要学着稳重点。」 林昭川笑着：「我相信你会做到的。」 没做到也没关系，还有他——家里另一个活着会喘气的成年人，他会承担相应的责任。 元圆生病这事对元聿的刺激还挺大的，他也没料到小孩子这么会折腾，一不留神就会生病受伤，若是再放任元圆自由，说不定还会自己干掉自己，也不是没有这个概率。 于是元聿开始陪着小孩一起玩，拼图、乐高，还有组装小火车，跟他一起趴在地上看林昭川布置的成语故事视频，还有各种识物卡片。 元圆窝在舅舅怀里，很乖很乖，挺翘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扑闪，奶膘鼓鼓的，好似蒸笼里奶香清甜的馒头，一摁一个坑。 小孩子说话，声音软绵绵的，虽说是一连串听不懂的「婴语」，但生来就有治癒的力量，元圆逐渐长开的脸，也跟过世的姐姐越来越像，瞧着这张脸，元聿经常会恍惚想起从前。 幸而都是些愉快温馨的记忆，元聿最近也温柔不少，林昭川实在好奇：「你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元聿躺在他身边：「你觉得呢？」 「应该是个温柔的大家闺秀吧，很有主见和想法的那种。」 元聿这次倒是直接笑出了声。 「你说的也对，不过是在不熟的人面前是这样的，其实她性格很泼辣，而且霸道，当时几个一同长大的髮小朋友，都怕她怕的要死。」 「我两岁的时候妈妈去世，爸爸不到一个月再娶，后妈做了很久的小三，终于成功上位，心里不知憋了多久的火气，有一天把我叫到院子里罚站，说是调皮需要立立规矩，然后被放学回来的姐姐看到了。 「没给任何人解释的机会，姐姐就直接发疯了，站在院子里大声哭诉后妈的残忍，当时的邻居都是妈妈好友，所以都来劝，姐姐把小三的东西全扔外面不说，又辞退了两个说闲话的阿姨，因为这个事情跟爸爸吵了几天寸步不让，还叫来外祖家的两个舅舅舅妈撑场面，她当时还只是读小学，就已经懂得如何为自己争取了。」 「小孩子有小孩子的处理方式，后妈她本就名声不好，还真不能拿她怎么样，便去酒店里住了一个多星期避风头。」 「姐姐很懂怎么折磨人，她一旦心情不爽就找机会跟后妈挑刺吵架，一点气都不忍，家里气氛不好，元江明便又去外面找了一个情妇。」 林昭川听得是瞠目结舌：「姐姐，还真是厉害。」 「爸妈是联姻，妈妈的东西都是留给我们的，外祖家也不好惹，元江明之前也说过，他很满意姐姐这个女儿。」 林昭川点头：「那，元圆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个，元聿的脸色一下子沉到谷底，他很不愿意承认自己外甥身体里的另一半基因，回答的话语像是从牙齿里面挤出来的：「被一个骗子骗了。」 林昭川低头看了看睡着的元圆，还好很像元聿，这要是像外人，元聿要每天面对那样一张脸估计会心梗死。 「我总算是知道元圆的性格像谁了。」林昭川笑着转移话题，「这么活泼，像不像姐姐？」 元聿回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还真是。」 而且比起姐姐，元圆好多了。 「那你小时候呢？是不是很乖。」林昭川捏捏元聿的脸蛋，「跟现在一样。」 第84页 「小时候乖是真的，但跟现在还是区别很大吧。」元聿表情有些无可奈何，他男朋友眼睛真瞎。 有那么一个厉害的姐姐，作为老二的元聿，就像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一身神通毫无施展的舞台，只能缩着尾巴做人，但本性确实乖巧听话。 因为太精緻，上幼儿园的时候还被小女生强吻过，吓得坐地上哭，姐姐知道后拍着小元聿的肩膀，放肆嘲笑。 但这种黑歷史，是不能告诉林昭川的。 「睡觉吧，你明天还要上班。」元聿匆匆结束话题，伸出手关掉自己这边的床头灯。 林昭川没看出对方有所隐瞒，但是看出元聿现在并不算很困，要是真关灯睡觉，元聿怕是要在黑暗里睁眼发呆好久，才会酝酿出睡意。 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给元圆读的童话故事书：「要不要听故事？」 元聿已经躺下去了，从下往上看，林昭川的眸光更加深邃，床头灯给他镀上一层柔光的边：「这不是给小孩听的吗？」 没有直接拒绝，那就是想，林昭川捏了捏元聿的脸蛋，迳自开始念故事，跟元聿在一起这么久，真想假想还是能分辨得出来的。 读故事书哄睡在这个家里好像一向是元圆的待遇，但谁说元聿就不需要？ 一篇故事读完，元聿已经睡得很踏实了。 第50章 酷暑终于艰难地捱了过去，九月份天气转凉，元圆早就学会了走路，元聿便打算实现自己原先的承诺，带他去户外烧烤。 烧烤需要的烤架那些元聿之前就有准备，但是各种食材还是要费一番功夫处理，其中，蔬菜需要清洗穿串，肉类需要腌制，特别是鱼，他们捞了些体型适中的，对半切开腌制，到时候就撑开架起来烤。 王沁媚跟着在帮忙，邹凯乐倒是没来，他今天上班，顺便找火系异能者弄碳。 这两个人是林昭川找来的，说服元聿的理由也很简单，可以带孩子。 会跑的元圆确实需要人手看着，元聿便同意邀请他们一起来烧烤。 地点也很好选，就是之前元聿和林昭川去过的那片山坡，经过一年的时间，那处已是草木葱茏，因此，也要带上铲子，方便清理出一片空地。 第二天，一行人带好东西出发，前后两辆车，装着满满的食材和碳。 外面大概二十度，太阳不大，有些清凉的微风，总体来说，是个好天气。 路上的丧尸也被基地清除，经过之前那次大雨突袭，基地将防线往外扩了几公里，每天都有侦察队伍轮班，还专门做了针对丧尸的探测仪，虽说只是基础版本，但对付初级丧尸还是很有用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林昭川和王沁媚才有时间休息，这个探测仪出自徐娅教授的实验室，有了小成果，就能有几天假期。 研究员的队伍也逐渐壮大，林昭川多了好几个专业的新同事，是基地从别的地方救助的，加入队伍后，大家相处得还算融洽，不过林昭川还是跟王沁媚关系最好。 元聿居住的那栋楼后面，本来一大片黄泥待开发的荒地已经成为绿色的草原，车轮压过，留下清晰的行驶痕迹。 越往目的地去，杂草越厚，元聿停下车，爬上车顶，用望远镜看了看前面的情况。 原先还能上坡的小路，现在都被林木遮蔽，白日得光都透不进去了，何况人徒步上山。他们东西也多，还带着小孩，元聿瞬间放弃去那边的想法，选择就地烧烤，转头跟林昭川说道：「可以下车了，我们就在这里烧烤吧，山坡上不去。」 邹凯乐开着车跟在后面，元聿停下他也停，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所以没有冒然下车，直到窗户被敲响。 林昭川怀抱元圆，站在窗外笑着：「下来吧，元聿说前面去不了，就在这里弄。」 「耶。」王沁媚听了，在副驾驶上欢唿一声，立马跳下车，还催促邹凯乐：「快点快点，我们先要剷出一片空地。」 那边元聿已经在做了，先用冰系在野草根部薄薄冻上一层，再拿着铲子，手下使力，轻轻松松就能剷平，比别人剃的头都干净。 王沁媚和邹凯乐就做不到这种程度，他们一铲子下去，要不就是留着寸长的青茬，或者地皮被铲起一点，总的来说不够利落。 林昭川在元聿整理出来的地方铺上了野餐布，又在旁边架起小餐桌、几个小凳子，烤架设备一一被搬出来，汽车后备箱门打开上翘着，框子里的食材摆放得整整齐齐，倒是没有卸下去，入口的东西就放在车上挺好。 点燃碳，撕开保鲜膜，将食材摆上烧烤架，林大厨的烹饪时间就开始了。 同行的四个大人，其中三个都会做饭，元聿也就完全躺平，一心照顾元圆。 他们围了一圈空地给元圆自由活动，小孩的个子跟草差不多，肯定不能让他乱跑的，元圆身上也擦了驱蚊水，但元聿还是带了那株可以驱虫的植物来，摆在一边。 这小子白白胖胖的，怕是虫子最喜欢的那类食物提供者，要是被咬一口可不得了。 及膝的草碧绿柔软，连天的一大片，在微风下漾起波浪，王沁媚一手烤肉一手饮料，坐在车顶痛快直唿：「爽！」 这等风景实在是令人心旷神怡，她在基地憋得久了，就需要这一场救赎。 因为天气炎热，资源紧张，扩建的房子是后来修建的，没有空调，所以他们为了避暑，只能住在地下避难所改造的空间里，只有那里有中央空调降温，晚上休息的时候不会被热死。 第85页 哪怕是徐娅，也只能暂时委屈一下，住在实验室，就这样，王沁媚跟着奶奶住了两个多月的实验室，最近天气转凉才搬回家，没发疯已经算她想得开了。 肉串料给的足，经过炙烤，滋滋的冒着油，高温下的孜然肉香，更是引人垂涎。 饮料是林昭川做的，最简单的西瓜冰沙，冷冻服务则是由元聿提供，方便干净快捷，充电式的便携破壁机，也给元圆榨了一杯西瓜汁。 王沁媚和邹凯乐已经习惯了元聿时不时拿出来的新鲜东西，除了上交基地的时候给元聿争取更多奖励，其余只要闭嘴就好了。 邹凯乐也跳上车顶，想坐在王沁媚身边，但屁股还没坐实，就被嫌弃。 「你干嘛。」王沁媚瞪他，「我一个人坐得好好的，你上来就会很挤的。」 光说还不算，还要伸手推搡：「快下去下去，别跟我抢。」 邹凯乐木着脸被赶下去，临了手上拿的烤串还被抢走了。 王沁媚得瑟的扬眉，这个时候倒是不嫌弃：「谢谢好兄弟的烤串啦。」 元聿和林昭川坐在一起，前面就是元圆的围栏，俩人看完邹凯乐的热闹，对视间挤眉弄眼。 林昭川偷摸跟元聿嘀咕：「王沁媚是我们当中最直的人了。」 「嗯，钢筋铁骨。」元聿贊同。 两人观点一致，愉快地击掌后又干杯，玻璃杯沿相碰，在空中发出「叮」的一声，清脆空灵，在这种广阔的空间里，散得很远。 只有有实力的人，才能有这样可以享受的时光，末世对于大多数人，都是忙乱危险且崩溃的。 丧尸已经对人类方发出了好几波攻击，有些弱小的基地在这样的潮水攻势中破灭，倖存者的数量再次锐减，普城基地虽然提供了些帮助，但是知道消息的时间还是太迟，赶到的时候，只来得及救出一些逃亡的人。 或许元聿的重生确实是改变了很多，提前于上辈子救出徐娅，普城基地在整个人类倖存者圈中，拥有了一席之地。 有很多势力，在外忧内患之下，提出跟普城军事基地合作，互通情报和资源，包括曾经被截胡的震左，也咬牙发来请求，不敢表现出丝毫愤懑。 甚至有些小型队伍，直接投靠。 这个消息还是从林昭川口中得知的，前天下了场大雪，深更半夜上去清理积雪，这两天元聿都没睡好，有些疲惫。 基地救助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还受了伤，医院人手不够，便将林昭川调派过去帮忙，所以他这几天工作负担也大了许多，但是消息很灵通。 「是的，听一个患者说的，北方有个小型基地的人想要全部迁徙过来，加入普城基地，那个队伍里面的人在病毒爆发前身份都不得了，好像是僱佣兵，末世后偷渡过来的，但是现在也没人追究这个了。「 「嗯。」元聿点头，他对这些只要知道就行了，消息没滞后太多就可以，更需要关心的是别的事情，「你待会儿要不要泡个热水澡再睡觉？」 林昭川的脸色，比他这个熬夜的人还要差，看来在医院工作果然劳心劳力得多，当初把他塞进实验室、抱徐娅的金大腿真是个绝妙的选择。 元聿的担忧没有隐藏，林昭川也不矫情，他们是极亲密的关系，这些事情不必瞒着。 「太久没有做医院的事了，有些生疏，而且伤患确实很多。」林昭川抱着元聿，将头埋在元聿的颈间，深嗅对方身上带着体温的味道，他终于感受到了安宁。 「基地又在建房子，今天有几个人从上面摔了下来，虽说是掉在了沙堆上，捡回一条命，但是伤还是很重的。」 元聿歪头，两人脸和脸相贴，互相传递着体温，和支持：「那你还是去沖个热水澡抓紧时间睡觉吧，我来洗碗。」 他是生活白痴，但是洗个碗还是可以的。 颈间的头动了动，微硬的短髮蹭过柔软的皮肤，让元聿心都痒了起来。 「不了，你只要亲亲我，我就会满血復活。」 林昭川笑着，找到元聿的唇：「请鼓励一下我。」 第51章 给元圆看太多动画片的结果，就是小孩开口说的第一句清晰的话竟是：「妖怪！」 比起一般的孩子，元圆开口说话的时间晚了点，周岁后讲话还是那样含含煳煳，整天净嘟囔着毫无意义的「咿呀啊哇」，都说贵人语迟，林昭川也安慰这是正常的，但元聿免不得会有点担心。 这可是他唯一的外甥，要长成了个傻的可不行，因此，在带孩子的时候，便多念了些故事，只是这小不点并不放在心上，等舅舅读完，就学着动画片里的观众，敷衍地鼓鼓掌，然后就玩自己的去了。 这般态度，让元聿觉得自己好像是在表演给他看，而且对方还极不认真。 抓着外甥的肩膀，强制掰正他的方向，元聿低头认真看着元圆：「跟我念，舅、舅。」 可惜小孩并不理他，元聿也不放弃，接着念叨：「舅舅，舅、舅。」 元圆挠了一下耳朵，继续玩。 「舅舅，舅舅，舅舅......」他都快把自己喊废了，小兔崽子还是一点反应也不给。 「咯咯咯。」像是听到了大人的腹诽，元圆拿出了他招牌式的「咯咯哒笑」，小孩声音清脆，让听的人也不自觉跟着一起乐呵起来，但今天，肯定不包括元聿。 第86页 舅舅看着自家外甥这没心没肺的样子，牙根有点痒，于是握住元圆莲藕似的胖胳膊，在那上面轻轻咬了一口。 他当然不会用力，但是视觉效果很恐怖，元圆看着面前这人张开血盆大口，咬住了自己的胳膊，立马被吓得眼泪狂飙：「哇。」 同时还有他口齿清晰的指控：「妖怪！」 元聿最开始倒是不在意外甥说的内容，只要会说话，证明脑袋没出问题就行，得到回答，他终于放下心去做饭，可这件事情还没完。 吃中饭的时候，元圆歪头看了舅舅好一会儿，然后：「妖怪！」 午睡起来陪他玩拼图的时候：「妖怪！」 再到下午，元聿张开嘴吃水果，元圆躲在沙发扶手后面，悄咪咪：「妖怪！」 ……元聿吃东西的时候习惯张大嘴巴快速解决，这是末世十几年养成的优秀习性。 挺精緻一外表，吃东西却喜欢一口包，然后嚼巴嚼巴，从来没人说他什么，林昭川也只是提醒他慢一点对消化好，但总是当时有用，吃完就忘，谁料今天被元圆给制裁住了。 看着自家外甥那双正义坚定的眼，元聿真的很后悔给他看那么多动画片。 沉默片刻，捂住元圆的嘴：「你还是别说话了。」 他倒是不反省咬小孩的那一口，元圆的肉软绵绵的，口感真不错。 林昭川下班听说了这事，笑到捧腹。 「你明天把那下载了动画片的硬碟给王沁媚带去吧，暂时不给这小子看了。」 天地良心，元聿这就是在报復。 林昭川伸指点了点元圆乐出来的双下巴：「没事，晚上吃完饭我做一下筛选。」 其实元聿也有想过把元圆送进基地的託管早教班，学什么东西倒无所谓，主要是能接触很多同龄小伙伴，但在林昭川打听完具体情况之后，两人便都放弃了这个想法。 一个原因是小孩非常多，会有照顾不到的情况，二是基地的小孩年龄断层很严重，大多是最近才出生的婴儿，或者就是三岁以上的，跟元圆差不多大的小孩基本没有。 还需要抱在手上的，元圆跟他们也玩不了，太大的，他们跟元圆玩不到一起，考虑到这些，元圆还是在家自己放养，他的朋友只有两个，从小就陪伴在身边的小熊玩具，和王沁媚送的羊羊摇摆机。 在快十二月份的时候，基地又遭受了一次丧尸潮袭击，但因为这次准备充分，基地异能者多，丧尸潮没能造成什么不利影响，甚至都没突进到基地大门，就被空中直升机的火力给消灭了。 而普城基地的客人，也在这时候姗姗来迟。 从北边到普城，这段行程他们花了一个多月，出发时二十人，到达只有十二个，折损了八个异能者，除了应付丧尸，还有想吃散户的大势力，倖存者之间的矛盾愈发尖锐，普通人除了依附官方，就只能给异能者当牛做马。 □□终于现身，开始了他们的洗脑宣传，给加入的教众进行「洗身」仪式，纹上属于他们的标志，然后割掉一根手指餵养丧尸，仪式就算成功，而加入的人也能获得教会里异能者的庇佑，比起不把人当人看的异能者势力，□□居然还算好的，一时竟真的引来无数普通人投奔。 是真神假神都不要紧，只要给他们一条活路就好。 许多普通人在外乱跑，丧尸的群体更加扩大，其他军队的想法元聿不知道，普城基地是很愤怒的，这种情况太过疯狂，必须制止。 于是内网的【任务区】终于迎来元聿熟悉的改变，多了清剿任务，和悬赏任务。 □□组织的纹身图片在论坛公布，针对教会成员的措施归于清剿分类，何其有幸，渣滓跟丧尸同等的待遇。 跟这些改变一同的还有营救任务，基地直升机每隔一段时间就起飞一架，被派到远处寻找倖存者，邹凯乐也正在外出中，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见到他了。 外面的那些风风雨雨离元聿和林昭川远得很，两个人正蹲在温暖的房子里做曲奇饼干，这是王沁媚提供的配方，她在末世前也研究过西点，比林昭川要擅长。 曲奇最重要的就是酥的口感和奶香，最后一点容易达到，就是酥的程度不好掌控，林昭川出的第一炉曲奇，一口咬下去，整块饼干都稀碎，这是酥得太过了。 于是他又做了第二份，元聿站在他旁边做助手，递递东西，尝尝味道，很专业。 这种甜食吃多了很容易就会感到腻，林昭川便泡了一壶红茶，又吃又喝，两个人很快就饱了。 西式的料理油烟不重，忙碌了一上午的林昭川，身上只带着一股烤奶的焦甜味，元聿待在他身边，闻惯了暂且没感觉，元圆倒是一直撒娇，想要林昭川抱。 给小孩投餵了几颗溶豆，把他哄走，林昭川张开手臂，从背后一把抱住正在倒茶的元聿。 靠得近了，奶香味就重得多，后背的胸膛温暖结实，元聿感觉自己被一个刚出炉的热乎曲奇饼包围了：「你怎么不去抱元圆。」 林昭川用鼻尖蹭着元聿后颈：「我想先抱你。」 后颈被热气吹过，元聿感觉有点痒，动了动脖子：「我说你能不能别对着我的脖子唿吸，这样很痒。」 「哦？那我用力一点。」林昭川自觉很贴心，低头吻上去，舌尖用力一吮，一颗草莓就种好了。 第87页 濡湿柔软的舌尖一接触皮肤，元聿后脑勺的头髮都快立起来了，从被吻的那处升起一道电流，过到天灵盖和嵴椎，元聿瞬间软了腿，只能伸手撑住前面的桌子，却一把被提了起来。 林昭川抱着元聿坐到沙发上继续亲，元聿之前喝了红茶，微苦，但是越搅合就越甘甜，比曲奇还要甜。 「哒哒哒。」这是元圆跑过来的声音，他的溶豆吃完了，还要。 两个大人匆忙分开，元聿赶紧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 「要！」元圆根本不关心大人在做什么，他伸着手掌，向林昭川表达自己的意思。 林昭川清了一下嗓子，牵着元圆的手，带他去拿溶豆。 元聿听着外甥刚刚那字正腔圆的「要」，彻底明白了自己在元圆心中的地位。 但是底线就是拿来刷的，过了几天，元聿本来是坐在地上看画本，却听到了一声软软的「舅舅」，此刻的高兴无以言表，元聿的心都被涨的满满的，带着激动的笑意抬头，却见元圆拿着溶豆餵羊羊摇摆机吃。 而他的嘴里就喊着「舅舅」。 喜悦的心顿时支离破碎，元聿板着脸看着自家傻外甥，在心中怒骂：「你个蠢的，我才是你要孝敬的舅舅。」 他拉过元圆，指着自己：「我，舅舅。」 元圆懵懂的眼神里带着不解，他往两边看了看，又摇摇头，坚定地朝摇摆机喊：「舅舅！」 元聿越反对，他喊得越大声，誓要将叛逆进行到底，元聿也是无奈了，这完全是在对牛弹琴。 第52章 安静的实验室里，经过一段时间磨合的团队，如今正有条不紊地各自忙碌着，林昭川拿着笔，认真观察培养皿后，记录下所需要的数据。 白大褂穿在他身上也很合适，本身就是衣服架子型的身材，即使里面还穿着毛衣，也能感受到臂膀上紧实有力的肌肉。 元聿眼光还是很好的，一般的男人他也确实看不上，但是他看上的那个最好的，自然也会有别人惦记。 到了中午用餐时间，林昭川站在更衣柜面前脱掉白大褂，洗干净手后，拿起饭卡准备去吃饭，平常他都是跟王沁媚一起拼桌的，但今天王沁媚因为着凉感冒请假，所以林昭川只能单独行动了。 顺着人流进入食堂，再选一个比较短的队伍排着，趁这个空挡，还可以跟元聿聊天。 【林昭川：你吃了没？我在排队打饭，今天食堂有粉蒸肉欸。】 【元聿：正在吃】 【元聿：那还不错。】 基地食堂的大锅饭味道一般，有什么菜完全看种植区那边什么菜富余，荤食实在是难得一见，所以今天来食堂吃饭的人也格外多，林昭川闻着香味排了很久，才到他。 主食是两个白面馒头，装在碗里，看起来多，但对于林昭川来说是不够的，不过乱世米面来之不易，食堂的饭菜一向如此，这么长时间，林昭川也习惯了，大概吃个七分饱也行，下午饿了，等元聿来接他的时候，会带小饼干来的。 找到同事旁边的空位坐下，一边吃饭一边听他们侃大山，林昭川本以为今天也会像无数个昨天那样普通的度过，却在回实验室的半路被人拦了下来。 「你好林昭川，我是隔壁项目的张蕾，能请你到旁边说两句话嘛？」 她没有明确说明来意，态度也很大方，林昭川没有拒绝的理由，何况他身边正跟着一大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事。 一个个的，看到有异性来找就激情开麦。 「快去快去，别让人家等急了。」 「男孩子嘛积极一点。」 「还是长得帅好啊，像我们这样的，从来都没人找。」 还有人凑到林昭川耳边：「艷福不浅吶。」 人家还没说什么，他这边就七嘴八舌的，弄得林昭川尴尬极了，为了尽快脱身，他干脆就快步朝角落走去：「走吧。」 语气很是视死如归。 张蕾倒是没什么，都打算主动追求别人了，这样的起闹氛围只是让她有点脸热罢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一个墙角，林昭川率先停下脚步：「你找我什么事？」 张蕾抿唇，有点羞涩，伸手将垂到前面的刘海别在耳后，轻柔开口：「我想问一下，你有对象吗？」 「有了，而且我喜欢男人。」林昭川语速极快，没带丝毫感情，生怕对方听出点别的什么东西来，「他是异能者，我们感情很好，没吵过架，在一起快一年了，打算白头到老，还养了一个孩子。」 张蕾表情一言难尽：「你，你是同性恋啊？」 「嗯。」林昭川点头，「抱歉。」 张蕾无语，张开嘴思考半晌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终翻了个白眼，这么帅又正直的男人，偏偏是个弯的，算她倒霉。 两人不欢而散，虽说没起什么矛盾，但是表白失败就够让人怄气了，再加上看上的优质对象居然是个同，而且已经有了男朋友，张蕾觉得自己需要缓几天。 林昭川倒是落得个轻松，可是分开后回到了实验室，就对上了那群八卦兴致高昂的脸，他觉得趁现在说清楚也好，这样危险的事，断不能发生第二次。 「怎么样怎么样？那个女孩子是不是来找你表白的？」 「哎哟，人家张蕾条件很好的，漂亮大方，虽说是刚来我们基地，但已经有很多追求者了，你可别错过啊。」 第88页 「真的假的，还有谁在追她？我怎么就知道一个。」 「那你消息可太慢了，我跟你说......」 林昭川嘆了一口气：「其实，我喜欢男的，而且已经有对象了。」 不亚于天降惊雷，原本嘈杂的人群终于安静下来，面面相觑中，众人眼色不一，有的惊讶，有的则是重新打量，但脸色都有些讪讪。 凑错了热闹，还好他们是一群人，尴尬可以平均分。 短暂的沉默过后，便纷纷转移话题：「啊这样啊，那说清楚就行了，嗯，我还有些事，就先不聊了。」 「哦对，我还有报告没写完，先走一步了。」 「是了，我要去找隔壁接器材的，差点忘了......」 围着林昭川的人群渐渐散开，这片空间逐渐恢復了安静，但来自身后的嘀嘀咕咕并不少。 「我的天吶，还真没看出来他是那个，怎么还有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是啊，这以后得多注意点了，万一要是看上我那就糟糕了。」 「额王哥，这个应该没可能的。」 「谁说的，我这是工作忙没好好打理，你以为都像那同性恋似的花枝招展，我这是低调，而且我刚换了新的洗髮水，头髮长多后就会变帅的，到时候可得离他远点儿。」 ......林昭川单手捏爆了一根刚洗干净的试管。 玻璃扎进手掌心，鲜红的血液慢慢从伤口渗了出来，林昭川低头看着，没觉得痛，倒是有点想吐。 这是他最放肆的一回了，像元聿一样勇敢，但他到底是做不到那般无所顾忌，周围人的眼神与语言，会化作伤人的利箭，林昭川躲不开。 一整个下午，即使林昭川已经很努力保持专注，但还是有被影响到状态，加上手受伤包扎了绷带，他的动作不復之前那般行云流水。 徐娅倒是没说什么，她挺喜欢林昭川这个谦虚又肯吃苦的年轻人的，即使排除元聿的救命之恩，也是一样。 「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节奏放缓一点也不要紧，还有别人，先把手养好再说。」徐娅语气和蔼，「以后洗试管的时候小心一点，万一感染就不好了。」 他们最近在研究营养液，万幸不是丧尸病毒相关。 「我记住了，谢谢教授。」林昭川的心终于暖和一点，这个世界还有正常人真是太好了。 「下班吧。」徐娅拍拍林昭川的肩膀，自己先一步离开。 这么几句话的功夫，林昭川比往常出来的时间慢了一点，元聿也没催他，只是在看到林昭川受伤的手时，眉头紧蹙。 「手怎么了？」 林昭川竭力装得自然，但还是免不了心虚：「哦，洗试管的时候不小心就划到了。」 元聿果然不信：「你可不是这么粗心的人。」 林昭川低头不说话，却又忍不住偷偷看元聿的脸色。 他这一副有故事的样子实在明显，元聿真是想装傻当没看见都不行，摆摆头，将装饼干的罐子递给林昭川：「算了，回家再说。」 后排的元圆也跟着附和：「回家！」 林昭川手受了伤，洗菜切菜的活交给元聿来做，两人肩并着肩站在洗菜池前，元圆独自待在客厅玩耍，平板放着儿歌，欢快活泼的节奏让家里气氛也活跃了些。 林昭川将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告诉了元聿，说到那些人的反应时，有些苦恼：「我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跟他们相处。」 离得近了，又被怀疑对他们有意思，疏远的话，他们指不定在背后怎么骯脏编排，跟奇葩的社交距离真的好难把控。 元聿听到有女生拦住林昭川的时候表情就很不好看了，再到后面听到窒息智障的发言时，满腔嘲讽喷薄而出，语气凛若冰霜：「告诉我是哪个人，我去杀了他。」 林昭川这点小烦恼瞬间被震出九霄云外：「不不不不，还没到这地步。」 什么难受、担忧统统都想不起来了，林昭川现在只想阻止元聿大开杀戒，噁心是噁心了点，但罪不至死。 「要是杀了他，会有很多麻烦的，元圆以后还要在基地上学呢，我们可不能冲动，没事的，明天让王沁媚找机会骂回去就好了。」 「哼，你不说我也会知道是谁的。」元聿转回身体继续洗菜，「你们实验室人越来越多了，王沁媚说后面会有一场考评，不合格的会被调派到别处去，过一段时间，我保证你再也见不到他。」 元聿确实冷漠，他根本不管无关人等的死活，但这份霸道，很好的护住了他在乎的人。 林昭川默默看着，唇角的弧度却越来越大，最终没忍住笑了起来，眼底的星河重现，比起之前更加潋滟，他不用去纠结那些事，他在乎的人应该是眼前这个。 从爱人身上学习长处，这样彼此都会变得更好，也有利于感情长久。 晚上，趁林昭川在洗澡，元聿进了空间。 在买房之前，他拿走了妈妈的遗物，一个密码箱里，装着珠宝首饰和几份合同，合同已成废纸，但他也没扔，而是都放在空间那个小房子里，今天林昭川遭遇的事情倒是提醒了他，戴上戒指，就会方便很多。 黎曼女士的收藏可不少，如今都被随意地放置在一起，元聿一堆或黄或粉的宝石中，选择了蓝钻。 水滴型的主钻，周围群镶一圈细小的钻点缀，颜色通透，无论是切工还是造型，都没有丝毫缺陷，光芒互相映照，要比单独一颗来得更加闪耀夺目。 第89页 元聿选择这个倒不是因为它够大够闪，保险箱里每一颗都闪，但只有这个戒指圈口是可调的，林昭川能戴上。 原来是打算留给元圆的，但现在元聿要用，那还是紧着自己。 对不起了大外甥，谁让你没有对象呢，我有对象我先用。 第53章 林昭川的眼睛都快被闪瞎了，大拇指指甲盖那么大的蓝钻，他这辈子只在校门口文具店卖的那个塑料娃娃套装里见过，但以元聿的家世，这应该不是假的。 「这个给我的？」林昭川睁大眼睛问道。 「对，快戴上我看看。」元聿送钻戒就像送番茄，「蓝色应该适合你。」 「可是，这太大了，平常做事肯定会磕碰到的。」 元聿觉得用不着考虑那么多，他一把拉过林昭川的手，将戒指戴上了无名指。 水滴状的海蓝色宝石光彩熠熠，林昭川戴着并不显女气，元聿欣赏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眼光真好。 林昭川松快的心情中包含着点点无奈，纵容地看着自己一步到位的小对象，他觉得对方脑子里可能没有求婚这个概念。 不说在一起的在一起，不像求婚的求婚，还挺配的，林昭川侧躺着，盯着手上的戒指，心里却默默下定决心，结婚是大事，他得把需要的仪式感捡起来才行。 两天后王沁媚恢復上班，一来就风风火火的开始折腾，前几天那些个说闲话的人都被她找理由喷了个遍，这才泄了怒气。 「一群大男人，嘴巴多得要死。」王沁媚用力刷着试管，「那天我要是在就好了，一个个的都给他们骂回去。」 「敢diss我cp，看我不狠狠抽他们脸。」 说着说着，又开始生气：「林哥你就是脾气太好，这要是换元哥，他们肯定不敢。」 被爱人安慰、被朋友支持的林昭川已经不难受了，听到王沁媚的假设，便想到之前元聿的反应：「要真是元聿，这里已经没人了。 都被超度了。 王沁媚深以为然，略过这个话题，凑近八卦道：「听说元哥送你戒指啦，什么样的，给我看看呗。」 「下班给你看。」想到那枚戒指，林昭川又有些头痛了。 他是习惯低调、财不外露的普通人，怎么敢在乱世戴着这么个东西招摇过市，每次走路的时候，都拿手捂着，好不紧张。 于是中午，大家都去食堂吃饭，实验室就剩下他俩的时候，王沁媚看林昭川像做贼一样，悄悄打开柜子，快速掏出一个东西拿进手里，全程左右张望，比小偷还心虚。 王沁媚仔细地、反覆确认了更衣柜上的名字，确实是林昭川无疑。 「林大哥，没必要这么紧张吧。」王沁媚失笑。 「你不懂。」林昭川关上柜门，捂着手，「我很怕会磕碰到。」 「哎呀我懂。」老公送的嘛，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啊，这娇柔的爱情，王沁媚迫不及待地搓搓手，「快就给我瞻仰一下。」 林昭川张开手掌，露出里面的戒指，海蓝的主钻神秘优雅，实验室的顶光打在上面，群镶的钻石像是星点跳跃在掌间，一下子就俘获了王沁媚的心。 「哇。」王沁媚兴奋捧脸，「好好看。」 女人和龙，有着相同的属性，极为喜爱这种布灵布灵的东西。 「林哥你戴上我看看。」王沁媚说着又激动起来，「唉，要是有谁也用这么大这么美的戒指跟我求婚，我肯定会答应。」 林昭川戴上给她看，心里却在想着，不知道邹凯乐能不能找到旗鼓相当的戒指。 就在所有事情都按部就班的进行当中，元旦到了，作为传统节日，基地很痛快的给所有人都放了一天假，除了巡逻队。 邹凯乐险而又险的结束了他的巡逻任务，刚好赶上了这一波假期。 王沁媚提出大家一起吃个中饭，好好热闹一下，于是元聿一家三口又提着礼物登门拜访了。 这次除了水果蔬菜，还有两条鱼、林昭川做得曲奇饼干。 来接他们的是王沁媚，她可不像徐娅那么客气，接过元聿手上的东西就开始大拍马屁，一个人就能撑起整个节日的热闹来。 这次的菜式会丰富一些，包括元聿带过来的鱼马上就要下锅，林昭川干脆挽起袖子，进厨房帮忙，邹凯乐还没来，徐娅也不在，元聿陪着元圆玩了一会儿，还是进去跟林昭川讲话。 前几天实验室进行了考评，那几个嘴碎的都被清走，剩下的都是有着专业水准或者严谨态度的人，林昭川工作环境的气氛好多了。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被忽视的元圆举着小汽车跑了过来：「舅舅，玩。」 元聿低头看，小不点正费力的拉扯着大人衣摆，使尽全身力气踮脚伸手，想要把东西送到元聿眼前。 「玩这个。」童音奶奶的，倒是没再像之前那样含煳，可甜度依然超标，萌的王沁媚一个劲的伸脖子看。 「元圆真是个小天使。」 元聿抱起外甥走到客厅，觉得果然是距离产生美，要是王沁媚经歷过擦屎换尿布，还喜欢三天两头藏东西，她不一定爱得起来。 邹凯乐在这时推门进来，也是提了一大包东西：「我可是直接把基地发的年节都带来了，今天我要多吃点，谁也不能拦我。」 谁会管他吃多少，王沁媚只是见到那一大包东西就眉开眼笑。 第90页 饭快好的时候，徐娅才回来，身上还有一些化学试剂的味道，有点刺鼻。 「奶奶你要不先去洗洗？」王沁媚帮她脱掉外面的一件厚外套，「饭还有一会儿。」 「那我就去洗一下吧，味道太重，你们也吃不好。」 至此，人已经全部到齐，邹凯乐这才看到林昭川手上的戒指，险些一口水喷了出去：「什么东西，这么大，林昭川你手上是戴了个炸弹吗？」 「是求婚戒指。」元聿下巴微扬，一副人生赢家的做派，淡淡道，「我妈传给元家媳妇的。」 林昭川抿唇羞涩，转头跟元聿相视一笑，眸光流转，情侣间的浓情蜜意暗自发酵，正是某些人求而不得的你侬我侬。 邹凯乐脸上的笑瞬间收了回去，王沁媚不愧是爱情小保镖，美滋滋的添油加醋，丝毫不知此举等同在邹凯乐的伤口上撒盐。 「是真的好看，而且珍贵。」王沁媚双手合十，「求上天也赐给我一颗，不需要这么大，且差不多好看就行。」 邹凯乐水杯递至唇边，可这口水是无论如何都喝不下去了，认命的嘆了一口气，拦住了林昭川想要收回手的动作。 「等等兄弟，让我再看一眼，刚刚没记住。「 英雄难过美人关，即使邹凯乐是没有审美的直男，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第54章 邹凯乐这话说的有点苗头，王沁媚也是神色如常，元聿和林昭川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两个人可能有了新进度，但没等开口问，徐娅便出来了，众人将这个话题揭过，开始吃团圆饭。 人类在这个节日停下了它的忙碌，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吃食，街道上路过的人互相问着新年好，初时的疲惫和迷茫不见，个个脸上都带着欢欣之意，积极地打理私人生活，整个基地都呈现出一种未来可期的状态。 元聿和林昭川并肩走在这样的街道上，唿吸带出的热气朦胧，映着两人俊朗的眉眼，周围一切都是冷色调的，他们眼中唯有彼此格外鲜活热烈，尤其，是元聿吃了辣椒后，殷红的唇。 「邹凯乐说基地今天会在食堂里放电影，要去看吗？」 林昭川努力直视元聿的眼睛，却还是控制不住眼神往对方唇上看，真的是，越看越性感，眼里的渴望唿之欲出，毫不隐藏。 元聿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而且这样的节日，这样冷的天气，窝在林昭川的怀里，不必坐在冷硬板凳上要舒服？电影嘛，他硬碟里又不是没有。 「还是算了吧。」他耸耸肩，低头看着元圆乖乖地拉着林昭川的手走路，两条腿倒腾着，虽说大人为了他已经放慢了速度，但是要紧跟两双大长腿的步子，这对于幼小的元圆来说，还是勉强。 所以他已经累到脸蛋嫣红，浑身冒着热气，却还是只顾低头走路，怀里还抱着他钟爱的小汽车。 这傻子，总是有时候精怪过头，有时候又格外老实，乖乖的，还挺招人疼。 元聿隔着帽子摸摸他的脑袋：「先停一下吧，休息会儿。」 元圆不解，抬头往上看舅舅，小孩的眼睛也是水汪汪的，奶色羽绒服的帽子周边一圈同色柔软兔毛，樱桃小嘴张合：「休息？」 「对，休息一下。」 小孩得到回答低头，元聿伸手把自己的帽子戴上，又戴上林昭川的，他们三个今天穿的是同款，只是不同尺码的衣服，都有带毛边的帽子，在寒天里看起来就是毛茸茸的一家。 元圆搂着林昭川的膝盖，把他那小汽车往大人大腿上滑，嘴里还在配音：「呜呜~」 但林昭川已经无暇顾及元圆拿他腿当轨道的事了，眼前人贴近，他垂涎已久的唿吸喷洒交缠，两个帽子合在一起，黑暗遮盖里，分外情浓。 两人在基地的街道驻足良久，数九寒天只要抱紧就不会冷，大可尽兴吻到唇肉敏感滚烫，心跳怦然，胸膛甜蜜膨胀。 元圆兀自玩着小汽车，却突然感到有些拥挤，四条长腿像柱子一样将他包围，小孩努力挣扎，终于绕到了林昭川的屁股后头，得了玩耍的空间，他也不乱跑，只是投入地控制着小汽车「呜呜呜」。 他的身量已经到了林昭川膝盖上方，力气也大了许多，抓着林昭川裤子，把小汽车往上送，然后就怼到了林昭川的屁股。 这个时候突然这么来一下，林昭川还以为是元聿摸的他，肌肉紧绷，唿吸瞬间加重，扶着元聿后颈，用上十成十的力道，像是要把元聿吞拆入腹，帽子在这动静下脱落，重新恢復了视线的林昭川，看到元聿染上了云霞的脸。 有点唿吸不上来，元聿偏头跟林昭川分开，扶在他肩上缓缓调整。 林昭川轻抚元聿的背，有些不好意思：「宝宝，你太色了。」 「啊？」元聿从他肩上起来，搞不懂林昭川在说什么。 「没事，又不是不给你摸。」林昭川眼睛亮亮的，拉着元聿的手，「你想摸就摸，我的都是你的，不用客气。」 好像更难以理解了，元聿凝眉：「摸什么？」 林昭川抿唇微笑，眉眼间笼上一层粉红泡泡，回答的声音小却清晰：「你刚刚不是摸了我的屁股嘛？」 这个罪名可就大了，他是对林昭川的身材感兴趣，但隐藏的很好，做.爱做的事情的那种情况另说，没做过的，元聿才不认，肃着脸，一字一顿道：「我、没、有。」 第91页 林昭川只是笑着看他，什么都没说，但是那种可以包容一切的眼神，让元聿知道对方根本不信他的话。 「我真的没有。」 林昭川点头：「好好好，你没有。」 这般敷衍的态度让元聿更是打算争辩到底，就在两人掰扯不清的时候，林昭川的屁股又被怼了两下。 世界安静了。 「呜呜~」，元圆专心「驾驶」着手上的汽车，踮起脚来「爬坡」，却被「坡」的主人逮了个正着，元聿抱起元圆，挑眉看着怔住的林昭川。 他心善，他什么都不说，元聿给林昭川带好帽子，牵着想钻地缝的对方往出口去。 到了晚上，在爱人面前丢了个大脸的林昭川在厨房做饭。 饺子是他早就做好的，下锅后，胖乎乎圆滚滚的饺子，在烧开的汤汁中翻滚，他包了鸡肉馅和猪肉馅两种，经过烹煮，独特的香味也散了出来。 元圆也跟着吃饺子，刚从汤里捞出来的饺子，滑不熘秋的，元圆拿着勺子，在碗里面上演了一出精彩的你追我赶，最后放弃使用工具，直接抓住碗的两边，把头埋进去拱食。 「哼哧哼哧」，像一只猪宝宝。 肉很嫩，加上葱姜蒜，更是一点腥气都没有，再沾上林昭川特调的酱料，和皮破开时流出的鲜香汤汁，元聿吃了将近三十个才放下筷子。 元圆那碗已经成了面片肉汤，还是被林昭川接手餵完的。 洗漱后，两个大人躺在床上搂着看电影，元聿的手机却响了。 「这么晚了，是谁有事吧。」林昭川将手机拿过，递给元聿。 元聿看了一眼：「是邹凯乐。」 【邹凯乐：元聿，今天有人在基地里跟我打听你，是从北方来的那个异能者团队的人，叫霍真，你认识吗？】 【邹凯乐：我看他那问话的样子还特别激动，也就没敢说实话。】 【邹凯乐：但是知道你的人不少，他可能会亲自找到你面前去的，最近小心点，他那队伍都是厉害的异能者，霍真本人更是稀有的雷系异能。】 元聿看完，陷入思索，林昭川觉得莫名奇妙，他皱着眉头嘶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 「霍真，我在基地见过。」林昭川看着元聿，「在医院帮忙的时候。」 「我从没见过这个人。」元聿垂眸，【元聿：好，知道了。】 「霍真，长得人高马大的，脸帅，实力也强，王沁媚之前也提过一嘴，但我们跟他接触不多。」 这已经是林昭川所知道的全部消息了：「他打听你干嘛？」 说完，心头突现一个不妙的猜测：「他不会是来寻仇的吧。」 元聿没说话，丢开手机：「应该不是，算了，还是别自己吓自己了，我们继续看电影。」 「哦。」林昭川重新播放，但是元聿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霍真是谁他是真的不知道，但是，霍，这个姓，他在姐姐的手机里见过，被置顶的单字备註聊天框，是姓霍，还是名字里有霍呢？ 果然是祸躲不过，元聿手指不自觉地捻了捻，他倒真心希望霍真是来寻仇的，而不是寻别的什么。 元聿看着睡得香甜的元圆，眼眸里蕴着风暴。 第55章 元旦那天的消息像是一场梦，突然的就失了后续，没人找元聿，也没人找林昭川，甚至都没人去问王沁媚。 生活恢復了平静，在元旦假日的刺激下，每个人都更加期待起春节来，元聿最近在准备年货，林昭川上班，只有他有点空闲，空间里成熟需要採摘的东西很多，他忙碌着，将那位霍姓人抛之脑后。 基地还印制了报纸，一月一期，放在布告栏处，想看就拿，薄薄的、5b大小的一页纸，上满写满了鼓励的话，还有生存指南和实验最新进度，粮食产量也有说明，杂七杂八的排版在一起，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虽然目前才出一期，但很有纪念意义，林昭川就喜欢这些东西，他拿了一张回来，看完就收起来放好，说是可以收藏。 「第一期欸，很有价值的。」林昭川找来一本大书，把报纸平整的夹在书页里，最后抚摸着封面，「等丧尸被彻底解决，这些都是宝贵的记忆。」 又是宝贵的记忆，当初拍照也是这种说法，元聿莞尔：「你还没老吧，干嘛总是说这个。」 林昭川和王沁媚简直是两只拍照狂魔，上次出去烧烤，他们俩就拍了很多照片，不同的是，林昭川什么都拍，尤其热爱抓拍，他的相册里什么都有，王沁媚则是搞怪的自拍居多。 「我总不能等老了再准备吧。」林昭川振振有词，「等七老八十了，牙都掉光了，我们再来回忆这些，会很浪漫的。」 「哦。」元聿想像不出来回忆丧尸会浪漫到哪里去，但也不再反驳林昭川，「我觉得你说的对。」 林昭川将书塞进书架，转身看着元聿写满「不理解但尊重」的眼神，情不自禁笑开：「宝宝，你这样的话，估计我们直到七老八十估计都不会吵架。」 元聿这个人，只要被他认可，那包容度还挺高的，就是前提条件很难做到就是了。 「那就不吵。」 不吵架还不好？正常人谁会喜欢吵架啊。 「嘻嘻。」林昭川伸手捧住元聿的脸，额头相抵：「那我们不吵架。」 第92页 他将元聿抱起来，往房间走，本来是准备亲密一番的，但是路过客厅，却被元圆逮住了。 「我也要抱。」元圆仰头张开手。 林昭川和元聿对视一眼，只好放弃二人世界的打算，先陪小孩玩，林昭川放下元聿，转而抱起元圆。 元聿抱臂站在一边，元圆坐在林昭川的手臂上，左看又看，觉得不好，又踢着两条腿，挣扎着要下去。 林昭川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俯身把他放了下去。 「抱舅舅。」元圆拉着林昭川的手，放到元聿身上。 林昭川轻笑一声：「他这是要干嘛呢。」 元聿多少能猜到一点，但他不说，抬手搭上林昭川的肩膀：「快点吧，孩子他舅妈。」 这个称唿，元聿有点故意，元圆不明所以却也跟着叫：「舅妈舅妈。」 林昭川深吸一口气，看着元聿带着揶揄的眼睛，勐地把他抱起，爱人之间打趣是情趣，可小孩也跟着起闹那就有点超纲了，林昭川有些耳热羞躁，而且元圆叫起来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听得他心里微微发麻。 元聿双腿刚夹住林昭川的腰，就听到元圆又在要抱。 「元圆不会是要我一次性抱俩吧。」林昭川震惊，「他可真是看得起我。」 下面的催促声越来越急，元聿一个人就占领了林昭川整个怀抱，哪里还有位置能容纳元圆，又不能拎着，可小孩就是不懂道理，林昭川不抱他，他就抓着裤子往上爬，这种事，小孩很熟练。 元聿拍拍林昭川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到矮柜那上面坐着，胳膊搂着就行了，反正小孩看不到。 林昭川从善如流，按照元聿说的弄好之后，弯腰将奋战的元圆捞了上来，三人一同挤在林昭川怀里，很近很近，小孩激动不已，弯腰贴近林昭川，又转头靠着舅舅，像是在做游戏一样，来回反覆横跳。 元聿坐在矮柜上，腰间被紧紧搂住，孩子身上的馨香在鼻尖萦绕，软软的小手抚过他的脸，一抬眸，就见元圆凑得极近，孩子纯真的双眼，带着孺慕，在仔仔细细地记着舅舅，这个陪伴他时间最长的家人。 亲人，是他探索世界的第一步。 「舅舅。」他看着元聿，又转头看向林昭川，「舅妈。」 养儿千日，感动一时，元圆不傻，真是太好了，元聿赞许地摸摸元圆的头：「乖。」 晚上睡觉的时候，林昭川跟元聿商量着：「以后要不要让王沁媚来多带带元圆，小孩的成长，也需要女性的身影。」 女性的细腻，体现在生活的各个方面，哪怕林昭川是个感情充沛的同，也是跟女性有着本质区别的，这一点，元圆需要来自柔软力量的影响。 起码要对这个世界的性别有正确的认知，外面不是除了舅舅，就是舅妈的。 「可以，那我明天问她愿不愿意吧。」元聿打了个哈欠，「先睡觉。」 林昭川还不是很困，但不会打扰元聿，只是默默侧过身，迎合元聿靠过来的动作。 对方的脑袋贴在他的胸前，听着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入睡，这还是元聿偶然发现的事情，听着林昭川的心跳，他就能睡得更好，所以从那之后，这个习惯就保留至今，而元圆就被从中间的位置，移到了林昭川的另一侧，现在变成林昭川睡在中间。 唿吸声渐缓，身边人已经沉睡过去，林昭川还在想求婚的事。 决定要搞一个有仪式感的求婚，那就得花十二分的心思去谋划，林昭川最近在找金系异能者定制戒指，尺寸已经量好了，只是金系异能者很忙，所以这件事暂时搁置。 以他目前的情况，也拿不出什么宝石，而末世本就物资稀缺，鲜花更没有，每个月工资都被他自己主动上交了，100颗初级晶核，元聿很大方给他每个月10颗作为零花，林昭川都存着没用。 也是时候找机会去逛逛基地的居民自由交易中心了，看看有什么是能用上的，就买回来，林昭川打算着，思绪渐沉。 第56章 自由交易是本来是民众自发的举动，你家有针他家有线，採用以物易物的方式来获取需要的东西，后来规模逐渐扩大，矛盾频发，基地官方就设置了相应的规范，所以现在交易都在官方的监管下。 普通人多的集市，大多都是双方自愿以物换物，晶核是他们难得的工资，需要向官方购买生活必需品，所以如非必要，不会用晶核去购买。 异能者就不同了，异能者晶核多，他们会用晶核，跟居民交易别的东西，比如缝补一下衣服，或者买几罐咸菜，异能者常年在外，咸菜就很重要。 普城基地现在是数一数二的大型基地，来往的异能者绝对不少，他们也不敢轻易得罪这边，所以还算守规矩，没把外面那套阶级之分带到这里面来，林昭川只身去逛集市，也是安全的。 只是这个事情急不得，而且集市也不是时刻都有好东西，每天中午吃完饭去逛一遍就行，马上就要过年，还是先准备年货比较好。 这天下班，林昭川就抗了半边猪上车。 这是元聿让他买这么多的，天气冷，吃肉身体比较舒服，反正现在基地不缺家畜。 这么多肉，也是需要处理，白天要上班，林昭川只能今晚加班弄，他们的假期也确定了，年三十放假，初十上班，一共十天。 第93页 「今天过年就不吃饺子了。」元聿托腮坐在餐桌，看着林昭川忙碌的背影，「饺子好麻烦。」 「就做一点，你一个人吃就好。」林昭川继续手上的动作，「你先去睡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外头已是深夜，元圆早就睡着了，厨房的灯开着，灶台上瓶子罐子锅子放满，显得有几分拥挤，林昭川身形高大，即使空间逼仄，他也是游刃有余。 「我熬夜倒是无所谓，明天可以补。」元聿举起手机，照着林昭川拍了一张，觉得完美，「而且，坐这里跟你说说话不好吗？」 「当然好，你在这里，我心里别提多有安全感了。」林昭川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半夜杀猪都不怕了呢。」 分装好的猪肉放进冰箱，林昭川拿衣服去洗澡，元聿躺进被窝里，还没等林昭川来就睡着了，他还是困的，只是强撑着，白天在空间里做事也是很累，等睡在床上，浑身舒展开，马上就去面见周公了。 林昭川状态也差不多，洗完澡后，小心翼翼地爬到中间，搂住元聿，满足的睡去，第二天被闹钟叫醒的时候，觉得才过去几分钟。 「根本没睡好。」林昭川宛如还在梦中那般呢喃，「让我再躺10分钟。」 元聿睡眼惺忪地坐起来，帮他调了闹钟：「再睡一个小时吧，今天就不必给我做午饭了。」 林昭川无意识地抱住元聿的腰，还蹭了两下，压根恍惚到理解不了元聿在说什么。 一个小时，补不了什么觉，于是当闹钟第二次响起时，两人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再睡10分钟，元聿混沌中迷迷煳煳的想着，大不了车开快点，反正现在不限速。 冬天的被窝拥有庞大魔力，而且两人都处于负面状态，造成的伤害是双倍的，等闹钟再响三遍后，这两人才急匆匆的从被窝里爬起来。 「要迟到了要迟到了。」 林昭川连睡衣都来不及换，干脆就穿在里面，屁股着火似的冲去厕所洗漱，元聿将睡醒的元圆捞起来穿衣服，而他自己就套了一件袄子。 急起来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冷。 此时万幸林昭川平常习惯不错，东西也不乱扔，通行证和双肩包放在一起，拿了就可以出门。 林昭川在柜子里拿了几袋饼干充当早餐，然后抱起元圆就跑，到了楼下，钻进车子后座，元聿一脚油门，车子就如离弦的箭一样沖了出去。 「啊，好刺激。」一阵强烈推背感过后，林昭川终于能放松下来。 而元圆已经拆了一块饼干吃，他好饿啊，大人一早上都在跑，也不知道在跑什么。 元聿专心飙车，本来二十多分钟的路程，硬生生压缩到十来分钟，林昭川下车的时候，脚都有点发麻。 不过好在赶上了，到了实验室，还蹭了王沁媚一个水煮蛋吃。 回去就不必着急，元聿按照平常的速度开回家，到了楼底下，才觉得有点冷，寒风唿啸，元聿哆哆嗦嗦地抱着元圆上楼添衣服。 倒是一份难得的体验，两人都后知后觉有点好笑，元聿弄完早餐后坐在沙发上休息，就收到来自林昭川的消息。 一个简简单单的笑脸。 繁忙奔波背后，难得的摸鱼空隙用来分享心情，林昭川将自己所有时间都一併献给元聿。 邹凯乐之前在背后偷偷问过林昭川，怎样才能长久的维持二人亲密关系？ 林昭川当时给出的回答是：「只要时时刻刻念着就可以了。」 「这不恋爱脑嘛？」邹凯乐有些犹豫，「那会不会对对方造成负担？」 「念念不忘，必有迴响。」林昭川高深莫测道，「不是让你在做正事的时候想着，也不一是非得在什么纪念日节日里才有所给予，功、在、平、常。」 他摇着头，语重心长道：「少年，你还有很长的一条路要走啊。」 林昭川和元聿都是第一次谈恋爱，且同住一个屋檐下这么久，却没起什么摩擦，都是因为他们懂得为对方着想和尊重，只要做到这两点，命有多长爱就能有多久。 过了上午，林昭川的困意就消失了，中午吃完饭，又去逛集市。 王沁媚这次也跟着来了，因为她上一次在集市里淘到一本小说，高兴坏了，拿着几颗晶核，跟对方换来那本书。 「先前从元哥那借过来的电视剧早就看完了，只能等下一次过去你们那里了。」 王沁媚欣然接受元聿的请求，约定好每个月都会去陪元圆玩两天，只要拿好吃的和电视剧换就行。 末世一点娱乐都没有，如今的平静生活对于王沁媚来说有些坐不住，她喜欢热闹，丧尸爆发前，她就是派对爱好者兼网上冲浪一级选手。 林昭川对于她的抱怨充耳不闻，只专心在路边得摊子上搜查自己想要的东西，集市的摊子很多，但也有区别，东西比较单一的，规模较小的，那是居民摆的，东西繁杂品种多的，是异能者和普通人合作的，异能者团队负责在外面找，普通人负责蹲在这买，收益按比例分。 末世里，可以做交易的金银金属和稀有矿石都被官方收去，剩下的也没什么价值，零零散散的堆放在摊子的一角，再好看的宝石，也有种玻璃的廉价感。 林昭川对这些不了解，即使看到，也不敢贸然换取，只能装作不在意，偷偷觑一眼。 第94页 王沁媚就没有这种顾虑了，径直走过去蹲下看，还挑三拣四：「老闆，你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该不会是玻璃吧。」 「我也不懂，反正现在宝石跟玻璃都是一个价格。」这个老闆也是个爽快人，「我这第一天摆摊，也不骗你，都是从丧尸身上刮下来的，不嫌弃就都收去，好歹好看。」 女孩子本就喜欢这些，老闆也不多想，现在饭吃不饱的都大有人在，除了面前这个干净健康的女孩，没人会要这个了。 王沁媚捻起一颗，对着光也是看得像模像样，只是还是放了下去：「换这些东西太不划算了，要不老闆拿这个给我做添头呗，我买你一本漫画，你送我一个这个行不行。」 漫画是成套的，娱乐用品稀少且贵，明码标价要用晶核交易，王沁媚是个厉害人，不缺钱，也不缺心眼，漫画她喜欢，宝石也是，要是只是一堆玻璃，她得了漫画也不亏。 「行啊，漫画一套有21册，21颗晶核，宝石我数数也差不多，你都拿去吧。」 老闆找来一个塑胶袋，给王沁媚装好。 王沁媚付了钱，便叫林昭川：「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上班吧。」 明明还有半个小时，林昭川不解，但还是跟着走，直到过了这条街，王沁媚才高兴得笑出声：「我赚大发了。」 林昭川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些宝石？你能看出来啊。」 「当然了，我是学珠宝设计的，虽说成绩不大好，但是基础还是懂一些的。」 王沁媚打开塑胶袋：「他说是从丧尸身上弄下来的，那么形状规整也就不奇怪了，然后，再对着光看，宝石的色调可是有些浑浊的，透光看会有不同的情况。」 所以，综合评断，这些都是真的，只是品质有所区别。 「你，你居然懂这些。」林昭川大惊，亏得他一直以为王沁媚是傻白甜，但真正的傻白甜只有他自己。 「嗨，小事。」王沁媚摆摆手，「林大哥你也挑几颗吧，就当感谢你的零食了。」 她一把掏出那些斑斓璀璨的石头，摊开掌心：「你来选。」 「这，只是一些零食而已，没必要拿这些换吧。」林昭川确实很想要不错，但是不能占女孩子便宜。 「林大哥，现在零食可比石头贵多了。」王沁媚瞪大眼睛，「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那明天再给我带两包辣条就行。」 「咳。」林昭川清清嗓子，「也好。」 他低头仔细挑选，但是他不懂这些，选的感觉都不怎么样，没有特殊的意义，而且是王王沁媚的宝石，拿来做戒指也太不好了。 林昭川渐渐心不在焉，随便挑了几颗揣进兜里，又暗自计划着要再多找一些别的试试，现在这些都配不上元聿。 作者有话要说： 第57章 离假期越近，人心越浮躁，徐娅教授不在，实验室里闹哄哄的。 林昭川却在专心写报告，王沁媚蹦到他身边：「奶奶去开会了，明天就可以放假，我们什么时候能再约一顿烧烤啊。」 「可是现在很冷，去外面烧烤不好吧。」林昭川摇摇头，他觉得不行，元聿怕冷，天冷还是少去外面比较好。 王沁媚嘆了一口气：「我也知道不好，只是有点馋。」 「等后面天气暖和了再约吧。」林昭川转身将本子收进背包，「快下班了，不去收拾东西？」 「奶奶肯定要我加班的。」王沁媚表情更加难受了，却也只能睁眼瞧着小伙伴一个个离她而去，明明马上就是假期，她却不得自由，跟严谨的上司做亲人就是地狱级别的体验。 走在路上的林昭川，心里有种近似小孩放假脱身的雀跃，脚步轻快，离大门越近就越抑制不住笑意，所以元聿最后见到的林昭川，笑得灿烂极了。 「终于放假了。」林昭川卸下包，俯身亲吻元聿，却被很快推开。 「元圆还在，回去再亲。」 这是他俩的新约定，小孩现在越来越喜欢模仿大人，他们便决定不再在小孩面前做太过亲密的行为，直到小孩到能懂事的年纪。 林昭川坐好，双手搭在膝盖上，嵴背笔直，像小学生那般端正，生怕自己对元圆造成一丝不良影响：「小元圆，你要向我这样坐好哦。」 被儿童座椅五花大绑动弹不得的元圆看了一眼林昭川，然后就转头玩自己的了。 空间里最近橘子大丰收，黄澄澄的一大片，挂在林子里，煞是好看。 元聿从空间里端出一筐橘子，又打了邹凯乐电话让他来拿走，今天正是除夕，对方也有空。 一筐橘子，即使是邹凯乐和王沁媚两方分，各自也能得到许多。 邹凯乐来得很快，他是军方的人，年假少，但是年夜饭之类的东西不用自己张罗，所以元聿叫他来拿东西，他收到消息就马上出发了。 「这么多橘子。」邹凯乐双手提起筐子，「基地也有，但是还要长很久，树不像菜，催生会让他们缺失营养。」 元聿不言，这种情况等异能者等级升高就会消失了，只是基地现在设立了专门研究异能的项目，他现在不能透露太多，会引起特别关注的。 「之前跟你说的那个霍真，他出去执行任务去了，估计年后会回来。我没想到他是编内人员，权限还很高，他已经查到了你的消息，到时候肯定会找你的。」 第95页 「嗯，我知道了。」元聿拍了一下邹凯乐的臂膀，「多谢。」 「这都是小事，你提前做好准备吧，那傢伙跟疯子一样。」邹凯乐提起筐子，「我就先走了。」 「嗯。」元聿看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便关上了门。 屋内，林昭川在打扫卫生，元圆趴在沙发上玩恐龙布偶，元聿关门的声音让两人都为之侧目，只是小孩仅看了一眼，而林昭川却能察觉到元聿现在心情不佳。 「怎么了？」林昭川甩开抹布，凑近元聿，「邹凯乐说了什么？」 元聿也不打算瞒着他：「那个该死的骗子居然还活着，而且现在还在到处找我。」 骗子？林昭川偏头想了一会儿，最后从记忆里提取到对应角色：「你是说，当初骗了你姐姐的那个人？」 「嗯。」元聿点头，「我觉得那个骗子找我的目的不纯，他可能是想把元圆要回去。」 「啧，这倒挺麻烦的。」林昭川皱着眉头，感到棘手，却还是搂紧元聿，「放心，元圆肯定更亲你，别看他小，他可知道谁对他好。」 「你是不是搞错了。」元聿扫他一眼，「我不高兴是因为单纯膈应他那个人，至于元圆，我根本不会让他俩见面。」 敢来抢，就被怪他下狠手。 打扫完卫生，林昭川从包里拿出几张红色的窗花，是实验室发的，每个人都能领到六个花样，可以贴在窗户，或者门上，增添节日气氛。 住在基地外面，窗户就不能贴，只能贴在门上。 大门内侧贴了一张，两个卧室和储藏间的门都贴了，最后还剩下一张。 「要不贴柜门上？」林昭川拎着那一张薄薄的窗花，有些纠结。 元聿看了两眼：「算了吧，只贴一张不好看。」 他伸手接了过来：「你去弄饭吧，我来处理。」 「好。」林昭川把东西递给元聿，又在对方脸颊上亲了一口，「等着我给你做大餐。」 元聿也笑，只是他笑的时候总是有别的打算在里面，林昭川美滋滋地离开卧室，根本不知道元聿在后面干什么。 剩下这张窗花是「福」字样，有着圆形的边缘，元聿拿着双面胶，给窗花贴上一面，撕掉另一面光滑的衬纸，然后拿在手上，去找林昭川。 对方正在厨房忙碌，背对着元聿，丝毫不设防，元聿装作正常走进去，伸手在林昭川背后拍了一下，趁机将窗花贴在林昭川背后。 「今天有几个菜？」 林昭川被拍了一下后背，也没什么反应，听到元聿的问题，还笑着回答他：「跟去年一样，只是都是肉菜，然后我会榨一点蔬菜汁作为饮料，你来选用哪种蔬菜吧。」 元聿沉默了一下，要不是确定林昭川不知道他做的事，还以为对方是在报復，可是看着林昭川认真询问的眼神，元聿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指了一下胡萝蔔。 「榨胡萝蔔汁吧，元圆喜欢喝。」 「行。」林昭川拿着两根胡萝蔔去洗，而元聿沉默地走出了厨房，他现在一点都没有恶作剧成功的快乐了，满心满眼都是待会儿要承受喝胡萝蔔汁的酷刑。 真糟糕，元聿看着元圆，想不通这么难喝的东西，为什么元圆会喜欢。 晚上六点多的时候，林昭川将菜摆上了桌子，元聿抱着元圆落座，顺便给小孩系好口水兜，又给他拿了碗和勺子，用筷子给他夹了一只鸡腿放碗里。 林昭川最后端上桌子的是蔬菜汁，橘黄色的粘稠液体盛在透明的玻璃杯里，在灯光的照耀下，颜色饱满新鲜，看起来味道不错。 但也只是看起来，元聿别开眼，不想再分给它一丝关注，他的胡萝蔔汁颜色浅很多，而且比较澄澈，他以为是林昭川专门滤过的，也就没多想。 林昭川笑着，在元聿对面坐下，举起装着胡萝蔔汁的杯子：「我们来干一杯吧，祝未来更好。」 元聿微微抿唇，这是非要他喝了。 是的，胡萝蔔汁很有营养，今天都是大鱼大肉，更应该喝点，元聿为自己做着心理建设，缓缓将手伸向离自己很远的被子，杯口反射亮光，向着元聿耀武扬威。 餐桌上，暖光下，杯壁碰撞，林昭川率先喝了一口：「宝宝你试试，这个很甜的。」 元聿无奈，将杯子递至唇边，却顿了一下，抬眼瞧向在对面笑得温柔的林昭川。 林昭川知道元聿这是发现了，朝对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喝吧，不骗你，真的很甜。」 确实没骗人，是真的很甜，但不是胡萝蔔汁，而是橙汁，暖光下，元聿没能看出真相，按照林昭川搭的路一步一步走，却发现了意外惊喜。 酸甜的口感让人满足，浓郁的橙子香味，从鼻腔溢到喉口，让元聿的心好像也变成了一个成熟的橙子，褪去酸涩，甜到粘牙。 「嗯，很甜。」元聿放下杯子，也微微笑起来。 温馨的一顿年夜饭吃完，各个都满足得很，林昭川从衣柜里拿出两件红色毛衣：「这个背心是你的新年衣服，另外一件开衫是元圆的，新年快乐宝宝。」 元聿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织的，我都没给你准备礼物。」 话至最后，语气已经有些懊恼。 「谁说的，我都已经收到宝宝的礼物了。」林昭川放下毛衣，脱掉自己身上的这件短款白色羽绒服，「这个『福到』了，我已经签收了，容不得你反悔。」 第96页 「你怎么发现的？」元聿歪头。 林昭川抱住他，在元聿发顶轻啄一下：「是元圆说的，他说『舅妈，你背后有东西』。」 要知道林昭川的第一反应可不是这么平淡，老人们常说小孩眼睛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林昭川听到元圆的这番话，吓得整个人差点一蹦三尺高，好在元圆被逗得「咯咯咯」笑，把他的神智拉了回来。 元聿有些尴尬，又有点感动，这只是他的一时兴起，但对方却是珍惜的态度。 心里暖暖的，加上那杯特别准备的橙汁，他现在就像阳光下被疯狂摇晃过的汽水一般，咕噜咕噜，疯狂地冒着泡泡，最后终于沖开瓶盖，向着天空奔去，而现实的元聿，也向着林昭川奔去。 两个人吻在一起，林昭川尝到了他精心准备的橙汁味道，也尝到了元聿的热情，他亲手裹上的糖衣，也可以亲手剥开，元聿绝不让劳动者无利可得。 第58章 床铺凌乱，一室春景温暖如水。 元聿睡着，感觉有点热，便将一条小腿探出被窝，匀称修长的小腿，侧边还可见一枚新鲜吻痕，脚踝处骨节优美，肌肤白皙，宛如玉脂。 林昭川走进房间，关掉空调，把窗户打开一条缝透气，又行至床边，握住元聿的小腿，打算塞进被子。 掌心干燥温热，覆上微凉皮肤，元聿下意识踢了踢腿，最后睁开雾蒙蒙的眼，看向林昭川。 「做什么呢？」声音有点干哑，带着鼻音，元聿抬起睡得迷迷瞪瞪的眸，神情里有些疑惑。 「腿放被子里去，外面冷，时间长了会抽筋的。」林昭川笑着，食指轻轻拂过那枚吻痕，轻柔的感觉滑过皮肤，带起一道酥麻，元聿禁不住颤慄，然后给了林昭川一脚。 「早上吃什么？」元聿打着哈欠，半坐起身。 林昭川看了眼被寒风吹起的窗帘，将毛衣和袄子找了出来，坐到元聿背后，让对方靠着自己前胸，然后给元聿一件一件套上去。 「穿完衣服你洗漱一下，我去下饺子。」 「初一不是不开火吗？」元聿偏头，却只能看到对方宽厚的肩膀和衣领。 「饺子可以，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习俗，我们灵活运用就好。」林昭川套好羽绒服，又拿来梳子，给元聿扎小啾啾。 「初一早上吃饺子，寓意招财进宝，吉祥如意。」林昭川抱着元聿，低头贴着对方的脸，元聿脸颊上，睡眠的红晕未褪，带着热意，贴上去绵软温热，很舒服。 元聿懒懒的靠着林昭川，昨夜运动激烈，导致腰部有些酸，使不上劲，他也不想使劲，耷拉着眼皮子，背后热烘烘的，又坚实，很安稳。 「等过几天，你帮我剪一下头髮吧。」现在确实有点长了，元聿自己扎没有林昭川扎得好看，而且晚上睡觉，老是被压住，翻身都麻烦。 「行。」林昭川起身离开，走前还摸了一把元聿的发顶。 元聿知道他这是去给自己弄吃的去了，再懒下去也不行，便跟着下床洗漱。 路过客厅时，还看到元圆跟在林昭川腿边打转：「要吃饼干。」 「好好好，等一下就去给你拿。」林昭川盖好锅盖，转身去给元圆拿饼干。 小不点一步一趋跟得紧，可见早餐没有吃饱，现在又馋了，林昭川给他拿了曲奇，又去泡了一杯奶粉端给他。 「元圆，来坐沙发上喝，喝的时候不可以说话，不然会呛到的。」 「不说话？」元圆拿着饼干，站在沙发前头，满怀疑问的眼神看向林昭川。 「是的，喝奶的时候不要说话，也不能玩玩具，喝完才能去玩。」林昭川抱着小孩坐上沙发，揉了一把元圆软软的髮丝，「元圆很聪明的对不对，这跟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是一样的。」 「不说话。」元圆点头。 小孩年龄大了，必须戒掉奶嘴，现在喝奶喝水都是用敞口杯，或者插根吸管，如今刚好是习惯的时候，每次喝水都会有大人在旁边盯着，提醒他不要急，免得呛到。 平常元圆是调皮的，但是该听话的时候还是很让人省心，元聿总说这小孩是人精，善于在家长底线之上蹦跶，让人又爱又气。 椅子上放了软垫，还是粉红色的，元聿坐下，确实感觉腰部舒服不少，林昭川将蘸料调好，和饺子一起端上桌：「饺子来了。」 半上午的早餐，林昭川只下了十个饺子让元聿垫垫肚子，免得错过中午一顿正餐。 即使他不吃，但也在元聿对面坐下陪着：「身体还难受吗？」 「还好。」元聿鼓起腮帮子吹着饺子，「比第一次进步多了。」 他们真刀真枪脱裤子上的次数不多，两个巴掌数的过来，原因除了有小孩在不方便，还有就是林昭川觉得做多了对身体不好，男人做承受方要吃苦头，老了也难受，元聿表示不在意，但是林昭川死活不肯。 「给身体留下的隐患很大的，我们用手就行了。」当事人·林，就是这么说的。 「我们要一起活到八十，到时候还可以跟元圆一起玩。」 很远大的理想，但元聿也没什么理由拒绝：「要是元圆不愿意跟你一起玩怎么办。」 「嗯，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林昭川两边胳膊伸展开，搁在沙发背上，亮着眼睛畅想未来，「他到时候肯定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不过我还有你嘛，请多多指教咯，老伴。」 第97页 林昭川总是提到以后，元聿知道他内心也是有点怕的，因为林昭川年龄比元聿大六岁，为了在一起的时间能更长一点，林昭川将养生贯穿到生活的方方面面，最近还拜託元聿给他找了很多中医方面的书籍，空闲之余，就埋头学习。 「书上说想太多不利于长寿。」 饭后，林昭川又捧着那本足足有巴掌厚、蚊子般小字体挤满的书看，「那我得向你学习了。」 元聿平时想得就少，尤其是搞定林昭川工作的事情后，想得就更少了。 「开心就好，改变没必要。」元聿却是觉得没必要太过苛待自己，「笑一笑十年少。」 「你说的对。」林昭川合上书，坐在元聿旁边，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笑就算了，还每笑几声就开始倒数：「ok，我现在29了」，「哈哈28了」，「哈哈哈27了」...... 元聿倒在抱枕上，被逗得笑到肚子疼，最开始只觉得无语，还能端得住，但是后面实在是扛不住了。 偏偏林昭川还在那演，用着急忙慌的口吻故作惊讶的叫喊着：「哎呀宝宝你别再笑了，再笑，就要跟元圆一样大了。」 两个大人在开着无聊的玩笑，元圆推着他的大型挖土机玩具，淡定地从那二人世界里路过。 下午下了雪，元聿和林昭川趁元圆睡着，跑去露台上赏雪。 元聿被包的厚实，站在外面，却一点都不冷，林昭川站在他身边，仰头看天，雪花自上而下，一粒一粒极为分明，碍于视线限制，只能落于视网膜，看得时间久了，还有点晕。 元聿摘下耳罩，听到了风声、落雪声，还有陪伴在身边人的唿吸声。 天地间太安静了，又是空阔一片，让人不由得生出渺小自卑之感，可此时与爱人并肩而立，却又轻易地生出能与世界对抗的勇气。 真神奇，元聿看着雪花将大地一点点侵染，他讨厌下雪天，但不否认与爱人一起看雪是件极浪漫的事。 「林昭川。」他转头叫他的名字，「我们拍张照吧。」 天色不好，较为灰沉，雪也越下越大，只是心情明媚极了，红色的围巾，含笑幸福的眉眼，林昭川微微俯身，两人头靠头贴得近，他背过手，在按下快门的前一秒，在元聿脑后比了个标准的剪刀手。 元聿戴着帽子，周边有蓬松的一圈兔毛，沾上雪后，间或闪着亮晶晶的水光，头顶露出的手指修长，还真像极了兔子立起的耳朵。 照片留下了软软的乖乖的限定兔子元聿，林昭川也被抓着拍了类似的一张，并成为家里所有平板、电脑、手机的桌面。 第59章 雪景是美好，可是后面清理积雪的时候，那滋味就不太美妙了。 傍晚时分，雪下得小了些，元聿把元圆带到露台上堆雪人。 这还是元圆第一次直接接触雪，冰凉的感觉另小孩备感惊奇，像沙子，却不硌人，像水，但能握得住。 「雪？」元圆蹲下，用软乎乎的手掌，去捏地上堆积的雪。 洁白平整的积雪面，被拍下去几个坑，元圆小脸通红，也不知是冻的，还是高兴的，他起身牵着大人的手，要抬脚去踩。 小孩穿得厚实，但也不能长时间待在外面，寒风如刀，本来娇嫩的脸蛋，万一皴了，就不舒服了。 于是玩过一会儿后，元聿就把他抱到楼下卫生间，放了盆温水给他净脸，又擦了婴幼儿专用的乳霜。 两个大人倒是糙惯了，不爱面霜这种粘腻香甜的玩意，只是用温水洗了把脸就算了。 后面几天假期也没闲着，除了在空间里劳动，就是带着元圆玩，只在最后一天，去王沁媚家拜访。 徐娅毕竟是他们相熟的长辈，不管最开始因为什么原因打得交道，这个时候，总要去拜会一下的，何况徐娅对待林昭川也是真好。 除了送礼必备的蔬菜瓜果，林昭川这次还添了一盒自己滷好的猪肉、一小罐肉松、两条新鲜的鱼，都用黑色塑胶袋装好，免得别人看见。 路上积雪还未化完，泥泞一片，不太好走，有些水坑还结了冰，元聿开得慢，速度放稳，提防打滑。 基地里面的道路倒是清理过，元聿和林昭川都是靴子，溅上点泥水也不要紧，一擦就干净的，倒是元圆的鞋子不行，卡其色雪地靴，内里加绒，鞋底很软，就是不适合走这种泥水地，元聿只好抱着他走，小孩伏在舅舅的肩膀上，针织帽下面坠着的两朵小毛球，随着运动，不时撞在元聿脸上。 也来过不少次，路线都很是熟悉，上了三楼，敲响王沁媚家的门。 「来了。」王沁媚打开门，面上带着欢快的笑意，「就知道是你们，新年快乐！先进来吧，这里有取暖器，让小元圆烘一下，外面冷。」 屋内没开灯，只有取暖器散着橙黄的光，徐娅坐在旁边，腿上还搭着一条小毯子。 双方问过好后，围坐在一起寒暄。 「天冷一些倒是更容易适应，我情愿一直都是冷天，也不愿意到夏季，太热了，胸口都喘不上来气。」 天冷只需要加衣服，睡觉多盖几床被子，大不了不出门，天热那可真是叫人无处躲藏。 「慢慢就会好的。」元聿不咸不淡的安慰一句，后面几年天气确实会变得正常些，他说的是实话。 「希望吧。」没有预知能力的王沁媚只能望梅止渴，向天乞求，「明天会更好。」 第98页 往常都是林昭川和王沁媚聊天，这次却成了元聿在旁边，林昭川则是在跟徐娅聊实验进度，或者新发现，元聿是插不上话，王沁媚单纯是不想插进去。 「这几天假期，我是听够了，我希望赶紧上班，起码到时候奶奶的注意力不会只在我一个人身上。」 王沁媚都快枯萎了，就像在岸上失去水分和活力的鱼，只会张开嘴阿巴阿巴。 「明天就能上班。」元聿完全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杀伤力有多强，王沁媚只是口嗨，倒不是真心想上班，但元聿理解不了少女心思，「你应该松了口气吧。」 「呵、呵。」王沁媚嵴背和嘴角都呈僵直状，笑不出来，实在是笑不出来，她在内心崩溃大喊，这不是解脱，是另一个折磨的开始，林大哥，快来把你对象带走！ 这么不会说话，元聿到底是凭什么能拥有对象？ 王沁媚兀自猜测着，偏头看了一眼对方。 即使为了对抗寒冷穿得臃肿，但那精緻的脸蛋，浓密且纤长的睫毛，弧度饱满上挑的眼尾，是衣服遮盖不住的。 哪怕是低头给元圆撕饼干包装袋的动作，都有独一份的淡漠气质，总是不苟言笑，但内心烧着一团烈火。 再加上在苏城时，元聿展现的实力，王沁媚瞭然点头，这就是强制爱吧，没嘴的元聿，爱上了风度翩翩文质彬彬的高知林昭川，随后展开了一系列强取豪夺你逃我追的故事情节，在丧尸爆发后，林昭川孤立无援时给予救助，两人才修成正果。 嗯，应该就是这样了，王沁媚忍不住姨母笑，跟她看的小说真像，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 元聿不知道王沁媚脑子在脑补些什么，见对方在发呆，他也不主动跟她讲话，转而拿起一个纸杯，剥起了瓜子仁。 向日葵是一个空间系异能者从外地带过来的，除这之外，还有些别的未变异的植株，算是为基地做了大贡献。 那个人的出现倒是让元聿不再那么扎眼了，加上他好长时间没在外活动了，曾经放在他身上的关注，也就自然淡化。 像瓜子这类坚果，元聿还真没囤，如今基地有了也行，想吃的时候，直接买就行。 丧尸像移动的宝库，打杀丧尸又不犯法，这种情况下，不少异能者团队已经积攒了许多财富，晶核用不完，便会乐意拿来交易。 对元聿来说也一样，晶核算是最容易得到的东西了，比食物容易。 今天邹凯乐出去执行任务，聚会便没有他，只是他前几天来拜访过，也不失礼。 林昭川跟徐娅聊的差不多后，也结束了话题，跟着王沁媚进到厨房帮忙，徐娅则是留在客厅看顾元圆。 元聿拿起纸杯，也跟着进去。 徐娅见了，仍是乐呵呵的笑着，小年轻，就是情浓，一刻也不愿意分开，跟她年轻的时候，有的一拼。 徐娅看着乖乖玩玩具的元圆，眼睫些许湿润，爱人走得早，免了后头的苦，这是老头子的福。 元聿进厨房的时候，林昭川正拿着围裙套上身，看到他进来，笑着问道：「怎么不在外头坐着？这里油烟大，对皮肤不好。」 王沁媚闻言，被狠狠噎住，她偷偷掏出手机，对着照自己的脸。 元聿并不反对林昭川的话：「待会儿出去，这个给你。」 元聿将纸杯递过去，林昭川接手一看，里面装了一半米色的瓜子仁，颗颗饱满，带着坚果类的独特的醇香。 「给我剥的？」林昭川瞬间笑容扩大，嘴角控制不住要咧到上天去，因为有另外一个人在，他便没再说其他，只是背对王沁媚，朝元聿嘟起嘴唇。 这是要亲亲的意思，元聿轻步上前，仰头碰了一下。 得了亲亲，林昭川耳尖通红，眼里水光漫漫，捻着瓜子仁吃着，自己吃一口，也要餵元聿吃一口，两人之间，黏黏煳煳的。 本来是拿手机照镜子而碰巧看到身后那对小情侣亲密全过程的王沁媚：……喂，这里还有个活人呢，稍微在意一下我行吗？ 狗粮吃了太多，王沁媚感觉自己已经离黑化不远了。 不管厨房里氛围是如何的两极分化，菜还是没出错的，上桌之后，大家也是吃得满足，由于这边没有宝宝餐椅，林昭川是抱着元圆吃饭，小孩一口饭一口菜，很认真，配上他萌萌哒的脸，实在是憨态可掬。 临走时，徐娅还给元圆封了一封红包。 不是那种纸折的红包，而是像古代那种布制的荷包，大红色，绣着「福」字，如果不看那两根结绳，就是一个红色的大肚饺子，圆鼓鼓，可爱又喜庆。 「这里面有十颗晶核。」林昭川看完，繫紧还给元圆，「会不会太多了？」 「没事，给元圆收着吧。」元聿摸了一把胖小子的脸，「这是徐娅教授的心意。」 小孩没接触过这种荷包，一时爱不释手，非要自己拿着。 林昭川看着，倒是有了别的想法。 「这个荷包用来发红包不错啊，我回去也给你包一个。」 元聿拉上安全带，从后视镜里看他：「你会做这个？」 「不会，但可以学嘛，这个也不是很难，字不会绣的话，我可以绣个简单的字母啊。」 林昭川是兴致勃勃的，元聿便没再多说些别的什么：「试试也行。」 作者有话要说： 第99页 第60章 恢復工作没几天，徐娅实验室就传出好消息。 「这个项目进度已经到最后一步，之前出现的问题都一一突破了，马上，我们就能有口服的营养液了。」 「正常情况下，一天只用喝一管，其他的东西都不用吃了，省事。」 林昭川坐在檯灯下，捻着一根绣花针，在一块红布上，耐心十足地扎着他要的花样。 元圆就坐他旁边，给他的芭比娃娃穿裙子。 一大一小，同款认真专注脸，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是父子。 元圆最近口味变得很大，不爱钢铁战士，却爱上了装扮娃娃，还有元聿。 娃娃有很多漂亮的小裙子，其中一些还是小孩跟林昭川一起做的，被整整齐齐的摆在盒子里，因为那栋娃娃独属的小别墅，是放不下这些衣服的。 而娃娃有的，元聿也有。 原本元聿每天的穿搭都是由林昭川来安排的，现在小管家已经换成了元圆，可能是因为有了想要照顾的娃娃，元圆成长得飞快，成熟的参照对象就是林昭川。 小孩如今是拿林昭川说的话当圣旨来约束元聿，还完美充当了家里的实时移动监控，监督元聿不要妄想做一些明令禁止的事情。 比如元聿最近爱上喝冰饮，被林昭川频繁念叨过很多次的坏习惯，现在也被元圆记得牢牢的。 「舅舅不可以。」 元聿站在冰箱前，刚打开，就听到远远传来一声，随后便响起了一连串拖鞋趿拉声。他认命地嘆了口气，将伸向冰饮的手，硬生生拐到旁边的冻肉上。 待他转身之时，元圆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眼睛瞪得像基地墙上那两个探照灯，警惕性十足。 「我只是把肉拿出来解冻，你舅妈晚上要做这个。」元聿摇头，对着小孩狐疑的脸，且毫不心虚，「并不是想喝饮料。」 小孩抱着娃娃，怀着满腔疑惑走了，元聿在他背后耸耸肩，小样儿，等你明天午睡了我再喝。 家里的两个大人对元圆喜欢娃娃没什么意见，而且他们觉得元圆对待娃娃的态度，更像是每个人小时候都想养的宠物，学着大人，去照顾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事物。 林昭川说这样挺好的，在玩乐中，也是他自己在规范自己，每一个游戏，都有它存在的意义，只要做家长的正确引导，小孩就不会跑偏。 是挺好的，只是元圆日渐懂事，更显得元聿有些幼稚，这个家里，好像只有他是小孩一样，懒得动，时常叛逆，说了不听，偶尔还有心血来潮的恶作剧，本来这个只是针对林昭川，可是最近的元圆总是一副「小大人」似的，模仿林昭川，看起来也很好玩，于是元聿的恶趣味，就转移一部分到小孩身上。 对于他这样，林昭川是呵护中带着宠溺，元圆则是监督后带着发现阻止不了无可奈何和恨铁不成钢。 「舅舅，乖一点。」元圆给躺在床上的元聿盖上小被单。 「可是我现在不想睡，我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元聿眨着眼睛，对爱护大人的小朋友讲道理，「你舅妈说过，不能强迫别人做事。」 元圆闻言歪歪头，舅妈确实说过这句话：「可是舅舅，我没有强迫你做事啊。」 睡觉又不是做事，叫你躺着你也这么多话，元聿将元圆背后的意思翻译了出来，一时有些哑口，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元圆便趁这个机会，也脱了鞋和外套爬上床：「舅舅你跟我一起睡。」 他钻进被子：「还有小圆。」 「她叫小圆？」元聿看着小孩郑重其事地把娃娃放在枕边，也盖上了娃娃专属的被子。 「嗯，是我取的。」元圆也是真困，话到后半部分语气变得很是含煳，不消一会儿，眼睛也闭上了。 元聿放轻唿吸，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十几分钟，彻底确认元圆睡熟之后，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下床出了房门。 正经的大人是用不着睡午觉的，需要长个子的元圆小不点永远不会明白。 林昭川下班后，元聿跟他说这段时间元圆管他管得太严了。 「我都很久没喝冰饮了，他还要求我睡午觉，真是一点自由都没有。」 他向林昭川告状。 「那我去跟他商量一下吧。」林昭川把手搭在元聿的发顶，「他还小，分寸掌握不好，你要是实在想喝冰的，我就去给你拿。」 「还是算了吧。」 元聿也不是爱喝，他单纯就是想一出是一出，一旦被阻止了就更想去达成目的了，可若是像林昭川这样放宽态度，他又不想了。 林昭川笑着，一切都瞭然于胸，手掌滑到元聿后背，拍拍他：「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放风筝的时候，线要注意一松一紧张弛有道，驭夫之术也是如此。 * 【邹凯乐：霍真回来了。】 像是打响了竞技比赛的信号枪一般，在春回大地之时，那个晃悠许久的，不知名敌人也出场了。 对方是通过王沁媚找到林昭川，最后再找到元聿的。 元聿见他第一眼，就很讨厌这个人。 身形高大健硕，可能会家暴；眉目深邃，花心大萝蔔；高鼻樑薄唇，一看就是薄情寡义的渣男；至于脸颊消瘦，眼下略有青黑，神情疲惫之类的表现，都是装的。 两人约在基地外面，挑了随便一个小树林见面，即使树叶透了青芽，但此时也是有点冷的，春寒料峭，这句不是假的，只是元聿为了气势，只是套了一件稍厚的皮夹克。 第100页 「找我什么事？」 说实话，没第一时间一拳打上去，已经算他脾气很好了。 可对面那人却是不知道的，不然也不会一开口就触雷。 「你跟你姐姐，阿姝，眼睛很像。」 好了确认了，也就不用再忍了，元聿一记直拳，就朝着霍真脸上而去：「狗东西，别提我姐的名字。」 「你不配。」 霍真也没想躲，被打倒在地也无所谓，只是颓丧地笑着：「是，你说的是对的，全都怪我。」 「你打死我，我也能理解，只是，在那之前，我有个东西要交给你。」 霍真偏头吐掉嘴里的血沫，从外套内口袋里掏出一个圆形丝绒盒子，这盒子的形状元聿很熟悉，里面应该是手镯之类的首饰。 对方打开，里面确实是首饰，只是很普通，末世之前，满大街都能看到的东西——一条纯手工编的红绳手鍊。 之所以能看出来是纯手工编的，还是因为其外表太过于粗糙，有的地方过于紧实，而有的却较为松散，这样的东西，元聿一眼就能看出是谁的杰作。 是元圆去世的母亲，为他准备的。 「这是，她，怀孕的时候为小孩准备的，希望你能收下。」 霍真捧着盒子，语气急促：「当时的离开是有原因的，我临时收到通知，要去国外执行公务，行程保密，也是没有办法才......」 元聿飞快拿过东西，合上盖子，再装进口袋：「我警告你，以后，再也不要来骚然我们，包括林昭川，我也懒得杀你，但从此以后，你也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还有元圆相关的事，你想都别想。」 「我不敢奢望。」说到这里，霍真死寂的眼里勐然爆发出一股希冀的光来，他抬头看着元聿，急切道，「如果......」 「没可能，别做梦了。」元聿迅速地打破那抹光，毫不留情，「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你能下去陪她。」 这样才能更到位地展现深情不是吗，元聿根本不听任何理由，他坚信那些都是渣男的杜撰，否则，为何不敢来争取元圆，说白了，就是怕挨打，还怕承担责任。 现在这般歉疚的样子，那之前执行任务的干劲呢，所以，哪一面是真的？ 元聿不想猜。 林昭川坐在车上，透过副驾驶的玻璃窗看着元聿走来，对方神情是不见许久的阴鸷，缓慢地擦着骨节处的血，拉开车门坐上来：「回家。」 「嗯。」林昭川答应了一句，然后偏头看向了小树林，没有另一个人的身影，他有些迟疑，看向元聿：「你，不会把他杀了吧？」 「没有。」元聿语气冷硬，「别再提他。」 林昭川视线看向了后视镜里的元圆，小孩正无忧无虑地玩着娃娃，丝毫不知道他的舅舅狠揍了他的爸爸。 霍真的身份在基地还挺高，要是死了，还真挺麻烦，林昭川悄悄觑着元聿的脸，偷偷给邹凯乐发去消息，让对方去帮一下忙。 【邹凯乐：我插手倒是小事，你就不怕元聿知道怪你，然后跟你吵架？】 普通人和异能者的爱情组合，说来也是林昭川胆子大。 【林昭川：没事。】 他很了解元聿的，霍真身份复杂，但也确实是元聿姐姐爱的人，元聿不会下狠手，他一向心软。 作者有话要说： 第61章 元圆总是没心没肺的，小孩虽是生长在秩序崩坏的乱世，却从未受到来自浑浊的侵袭，那些污秽的脏东西，在入小孩之眼前，就被很快的消灭掉干净，元圆也因此，拥有一个可以自由发展的环境。 舅舅舅妈，是他的守护神。 今天，满了两岁的元圆，在客厅里光着脚欢快地奔跑，小时候的围栏已经拆掉了，那个地方空出来，放他现在最爱的拼图。 小孩白生生的手腕上，金银手镯都被收了起来，如今只戴着一条没什么价值的红绳，但元圆不懂价值，他只知道这是自己喜欢的，只要是他喜欢的，那就是无价之宝。 「真好看。」当元聿给小孩繫上绳结的时候，元圆夸赞着，眼里闪着星星。 元聿胸口发酸，掌心轻柔地抚摸元圆的额发：「乖。」 再说现在，元圆的爱好变为拼图后，元聿就拿出了他之前囤的所有拼图，还专门出去寻找，这种东西没人要，一般超市都会有，只是覆盖了厚厚的灰尘，有的包装上面还有蜘蛛网。 家里的摆件也都换了一遍，未拆封的拼图整齐地码在书柜角落，靠近玻璃窗那边的地上，是散落的碎片，元圆拖着他用来垫坐的小毯子，在客厅四处跑跳欢笑，这是他拼图成功的庆祝方式。 他现在主要是玩50件或者是100件的，小孩极有耐心，可以自己坐在地上，拼上一整天，不需要人陪，渴了会自己抱着罐子喝水，有别的需求也会主动找大人，确实被教养的极好。 林昭川的事业也有所进步，前几天他在徐娅的考验中成功配置出营养液，顺利成为项目的副组长，以后营养液相关事情就都交给他，天天泡在实验室继续研制，而徐娅则是继续去攻克别的难题。 营养液一出，其他基地瞬间熄火，普城军事基地正式更名为「普城安全基地」，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安全区。 许多人投奔而来，即使前面的审核已经够严格了，但是一时也进了不少新人，要给他们安排体检、培训、日常，邹凯乐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第101页 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如日方升，这个春天，极其有意义。 如此繁忙之下，林昭川的假期更显珍贵，王沁媚也终于是逮到一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极力撺掇大家去野外烧烤。 元聿一点都不想去，林昭川上班已经够累了，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却又要出去烧烤。 王沁媚倒是把他估摸的死死的，没听到元聿第一时间答应，就知道他在犹豫些什么，顿时拍着胸脯，隔着电话，信誓旦旦地保证着：「哎呀我知道，你就是心疼你对象，这样，到时候我来烤，你跟他，就负责躺着吃，怎么样？」 林昭川正跟元聿躺一起呢，电话也在他耳边，内容听得真切，闻言笑了笑，转头亲着元聿拿电话的手，还叼住一点对方中指指根处的肉，用牙齿轻轻磨，舌尖微点，炙热稍湿，存在感特别明显，血液经过此处，又去往别处，一路经过的地方都酥软了。 他这一连串的小动作，害得元聿话到嘴边又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好怒瞪林昭川。 那边的王沁媚久久没听到回应，还以为是电话问题：「喂喂，能听到吗？」 「奇怪，怎么没声音啊，难道信号断了？」 「喂喂喂，有人吗？」 林昭川接过手机：「听得到，明天你们来吧，跟上次一样，我们先准备食材。」 「哦哦好。」突然换了人，说明这俩刚刚一直是在一起的喽，再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晚上九点多。 这个时间，啧，王沁媚感觉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已经剎不住车了，连忙逃离：「那我就先挂断了，你们继续忙。」 继续忙？忙什么，林昭川挂掉电话，觉得有点好笑。 出去烧烤是做惯的事情，所有安排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王沁媚一大早就跑过来了，这次倒是没跟邹凯乐一起。 「你怎么一个人？」元聿打开门，没见到那个护花使者还是有点惊讶的。 「他太慢了。」王沁媚进来后，立马就蹲下，一把抱住跟在元聿身后的元圆，「小元圆，这些天有没有想阿姨？」 「有想阿姨。」元圆老实点头，也伸出胳膊，搂住王沁媚的脖子，「舅舅说今天一起出去玩。」 「对，今天跟阿姨一起去外面玩，开不开心？」 「可是外面有丧尸，很危险。」元圆忧心忡忡。 「没事，阿姨可以保护你的，阿姨跑得可快了，到时候带你跑怎么样？」 「真的么？」元圆睁大眼睛，他分辨不出来别人说的是真是假，但只要再次肯定他就会相信的。 王沁媚道：「当然。」 元圆便信了：「姨姨真厉害，比我舅舅厉害多了。」 这马屁，王沁媚可不敢接，她偷摸回头，却正好跟元聿看过来的眼神对上，顿时一激灵，连忙被迫谦虚道：「没呢，你舅舅老厉害了，他比我强多了。」 「我不觉得。」元圆坐在她怀里，很是老成地嘆了一口气，「舅舅总是跟我抢零食吃，抢不过就耍赖，唉，还说他年纪大了，叫我让着点他。」 从头到尾，王沁媚憋笑得很辛苦，小孩自以为他说话声音很小了，但其实在场的大人都能听见，林昭川坐在餐桌边穿串，也是笑着的。 元聿被外甥背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他的脸皮早就在和小孩的日常斗智斗勇中加厚了，何况这样只是出自家长的良苦用心，怕元圆养成独占欲强、不懂得分享的强势性格。 而且，他最辛苦好不好，真的，箇中滋味，谁带小孩谁知道。 王沁媚跟自己的忘年交叙完旧，才洗了手戴上手套来给林昭川帮忙，他们都是食肉动物，肉串当然要准备充分。 「这次要带榨汁机吗？」林昭川将东西一一收进篮子里。 「不了吧，随便带一大瓶汽水就行。」元聿从冰箱里翻出肥宅快乐水，「这个就好。」 「冰可乐配烤肉，绝了。」王沁媚鼓掌叫好。 「可是这样有很大的概率会拉肚子。」林昭川提醒她，「不能光觉得嘴上爽，这个也要注意一下。」 医生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王沁媚果然犹豫起来，最后一咬牙：「算了不喝了，肉比较重要，多带点小饼也成。」 反正肚子是不能空着回来。 只是打发了一个，还有一个，元聿转头问林昭川：「那为什么我们上次喝西瓜冰沙就没事。」 「概率问题。」林昭川微笑，「我没有说一定会，而且有时候人倒霉，喝凉水都会拉肚子。」 元聿看着他，觉得林昭川有时候也挺坏的。 林昭川看着王沁媚背过身，便覆在元聿耳边说起悄悄话：「而且你喜欢喝这个，留下来，你慢慢喝。」 说完，便去将那可乐塞回冰箱，即使安全区里已经恢復了部分轻工业，但是饮料这种还是暂时没有生产线的，也就是说，喝一瓶少一瓶。 元聿摸着下巴，嗯，这么一看，林昭川明明怪好的嘛，他刚刚怎么会有那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王沁媚喜欢的东西实在明显，这边小情侣你侬我侬，王沁媚那边也在护花使者那里得到了想要的。 在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之后，邹凯乐终于姗姗来迟，并带来一瓶饮料，只是不是可乐，但也是汽水类。 王沁媚这下高兴了，但又有担心，便死活不肯让元聿帮忙冰镇，她深信，只要不冰镇，就不会喝坏肚子。 第102页 但不知是林昭川嘴巴太灵，还是王沁媚吃得太放肆，在吃完散伙各自回家的路上，王沁媚肚子里就开始大闹天宫起来。 「她真拉肚子了？严不严重？」林昭川震惊，「我只是随口一说啊，不会这么灵吧。」 元聿关掉手机：「不关你的事，是邹凯乐带来的饮料，过期了。」 末世前很少有人会去关注保质期问题，以至于到了现在，也是习惯使然，所以王沁媚很自然地进了医院。 【王沁媚：元哥，邹凯乐那小子要谋杀我，现在我们都在医院，若我有个三长两短的，第一嫌疑人就是他，记得帮我跟元圆说一声，长大后，帮我报仇。】 【元聿：挂你的水吧，别多想了。】 放下手机专心吃晚餐，元聿跟林昭川分享了当事人的心情后，倍感同情地摇摇头：「邹凯乐这辈子都别想追上她了。」 王沁媚这个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小方面就是，这只是个人贪嘴后的健康问题，大方面却严重多了，安全区听说了这个事，然后不知道是哪个人出了主意，直接将这件事登上了布告栏和报纸，唿吁所有人都注意食品保质期问题，併科普食物霉变的危害。 在其中，王沁媚作为主角，提供了不少谈资，虽是化名王某人，但是熟悉她的，比如元聿林昭川、实验室的一众同事、邻居、邻居的朋友等等等等，越传越广，王沁媚也算是变相出了名。 只是她本人并不想要这么大的知名度。 作者有话要说： 第62章 一周过去，到了王沁媚出院的时间，出于人道主义，元聿去她家里看她。 本以为被忌口被管束后，会见到一个精神萎靡，面黄肌瘦的形象，结果当事人那是一个红光满面精神焕发，连被写成新闻的羞愤都不见了，还很高兴地跟元聿打招唿。 「嗨，好久不见。」 元聿没说话，偏头跟林昭川对视一眼，能看到对方眼里也有着同样的疑惑。 「你疯了？」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什么意思嘛，我这么热情，你就这样说？」王沁媚蹲身抱起元圆，「我们走小元圆，不跟他们玩了。」 说是这么说，但是门大敞着，完全不是不见客的样子，元聿和林昭川提着东西走进去，却见客厅茶几中央，摆着一大瓶鲜花。 是那种长瓜子的向日葵，很大一朵，比一般家里装菜的盘子还要大，杆子青绿，花瓣重重叠叠，色如洒金，鲜亮灿烂，五朵向日葵，高低错落地插在白瓷花瓶里，在凌乱的家居背景中，格外醒目。 元聿敏感地嗅到一丝被暴晒过的草木味道，这是向日葵的香味，如此别具一格。 向日葵，无论是名字，外表还是味道，真是从里到外都能让人感觉温暖，跟林昭川挺像，元聿偏头扫了一眼爱人。 林昭川则是有了灵感。 向日葵，能吃，还可以送人，一举两得，而且，他可以去隔壁实验室打听一下，有没有新的鲜花品种，那边可是一直都在研究变异相关。 元聿和林昭川两人各有思量，但面上还是端得住的，在沙发上落座，元聿便开口问王沁媚：「这花是怎么回事？」 顿了顿，又道：「谁送的？」 「我就不能是自己买的嘛？」王沁媚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般，勐地挺直嵴背，提高声音，一看，就很是心虚。 眸光带水，面上红霞，这样娇羞的表现，实在是藏不住任何事情，元聿用大脚趾头，都能猜到这是谁送的。 「你和林昭川在一起了？」 王沁媚倒吸一口冷气，震惊地看向元聿：「你怎么知道？」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啊。 有的人，一旦谈了恋爱，智商就直线下降，王沁媚就是这类人之一，她现在眼神太直白，情绪外露，读懂她的心思，不用费什么功夫。 元聿和林昭川只是看着她，不发一言，这么僵持着，王沁媚果然先扛不住，老实交代了。 「好吧，不愧是过来人，还是瞒不住你们。」王沁媚低头扣手指，「我跟邹凯乐在一起了。」 声音是越说越小，到后面宛如蚊子哼哼，只不过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恭喜。」元聿喝了口水，「我还以为邹凯乐还要很久才能得手呢，你倒是开窍得快。」 「你们都知道啊，我先前还说暂时不要告诉你们呢，想保留一点神秘感。」 也让你们尝尝呗秀恩爱的滋味，哼！王沁媚志向远大。 「你如今容光焕发，果然是呗爱情滋润了，看来邹凯乐对你不错啊。」林昭川慢悠悠地给橘子扒皮，元圆乖巧地坐在他身边，张嘴等着。 「嗯，还行吧。」王沁媚摆摆手，表情是按捺不住的臭屁，偏偏嘴上还要谦虚，「现在时间短，往后再看。」 元聿冷眼瞧着她这番低调的炫耀，转头把手机打开，翻出之前的聊天记录，面无表情地，一字一句照着念：「元哥，邹凯乐那小子要谋杀我，现在我们都在医院，若我有个三长两短，第一嫌疑人就是他，记得帮我跟元圆说一声，长大后，帮我报仇。」 元圆听到舅舅在叫他的名字，扶着林昭川的衣服，头伸过来看发生了何事。 王沁媚越往后听，耳朵越红，到最后，整个人如同煮熟的虾，除了红，还腾腾冒着热气。 第103页 「先前还说是谋杀，现在又在一起了，你俩这关系，也太突飞勐进了吧。」 「我，我那是，正常的反应好不好。」 现在，王沁媚就是一个大写的后悔，自己亲手将话头递到元聿嘴边，这下好了吧，恩爱没秀到，反被打趣，她怀疑元聿这是在报復之前她起闹的仇，并且已经掌握证据。 「该不会是斯德哥尔摩症？要不要看心理医生。」表面上来看，元聿还是很关切的。 女汉子顶着通红的脸，坐在一边，勉强维持住表情：「不带这么逗我的。「 林昭川抚掌大笑。 吃完饭，元聿和林昭川带孩子回家。 午睡时间到的元圆打着哈欠，牵着林昭川的手，走得摇摇摆摆，一路跌跌撞撞的上楼，就是不肯要大人抱他上去。 「这小子在想什么？」元聿伸指，颳了刮睡着元圆的小脸蛋。 「这我可不知道。」林昭川给他盖上被子，「我最多也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哦？」好大的口气，元聿靠着沙发背，「那你说说，我在想什么。」 这个，其实林昭川当然不知道啦，但是他会问。 傻笑着，在元聿旁边坐下：「好吧宝宝我不知道，那你能告诉我嘛？」 「你猜。」 「我猜你会告诉我的。」林昭川这点非常肯定，展开双臂，搂住元聿的肩膀，「宝宝对我，世界第一好。」 又在撒娇，元聿告诫自己一定要忍住，不要着了对方的道，可对上唇的那一刻，还是被美人计撬开了嘴。 「我在想你。」 元聿承认，自己很想哄他，声音很轻，很淡，且转瞬即逝，从接吻间隙露出来的只言片语，却叫林昭川为之神魂颠倒，难以控制的兴奋起来。 唇瓣挨着唇瓣，心跳声声如擂鼓，张合间，便会不小心擦到另一个人的柔软，林昭川声音低沉：「我也想你。」 什么想你，明明是心里有你的另一种说法，另一种表达，他的宝宝，就是太含蓄，可他真的好爱这种感觉，只有他能品味到的意思，就如同他的私人珍藏。 水声激烈，衣衫乱飞，林昭川在忙碌之余，分出一丝丝空隙，想着必须要加快求婚的进程了。 元聿的手紧紧抓着沙发背，他的手指修长如葱白，但顶端却有一抹粉，后面覆盖上来的手掌要大些，能将元聿的手全部裹住，且骨节分明，用力时青筋微隆，性感难耐。 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这本马上就要完结啦！ 第63章 完结章 集市还是那样热闹，林昭川口袋里装着制作戒指的材料，快步来到这条街尾，伸手推开其中一道门，抬脚跨过阶梯准备进去，却撞到了从里面急匆匆出来的人。 「抱歉......邹凯乐？」 「林昭川？」 两人站定，却纷纷发现是熟人。 「你也来这里，做首饰？」邹凯乐手里拿着一个长形，深红丝绒的盒子，对着林昭川问道。 也不奇怪邹凯乐一下子就猜到，这家的主人是个手艺老头，末世前世代都是做首饰的匠人，到了末世，虽说获得了金系异能，但因为年纪大了，没那战斗的心思，就在这里开了家首饰铺，有事就接事，没事就关门休息，靠着基地的接济，也能过下去，反正只剩他一个人，如此无所谓的活着也行。 知道这家的人多，但是来的人少，首饰这东西，已经很少有人会在意了。 林昭川也瞒不住，索性承认，免得对方问到元聿那里去，到时候可就一点惊喜感抖没有了。 「是啊，来给元聿做礼物，请帮忙保密可以吗？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当然。」邹凯乐没怎么多说，只是笑着告辞，「那我先走了，正好也要去送礼物。」 他扬了扬手上的盒子离开，林昭川算是松了一口气，对方看起来很正经，起码比王沁媚要靠谱一些。 只是没想到，人不可貌相，就算先前看错过王沁媚，林昭川还是不记得这条至理名言。 当他跟老师傅交流确定好样式，高兴地回到实验室的时候，王沁媚鬼鬼祟祟地凑了过来。 「林大哥，听说你去做首饰啦？」 她脖子上戴着的项鍊，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明明之前从未见她带过任何一个饰品，林昭川当即便猜到，这就是邹凯乐盒子里的那条。 可恶，他传播消息的速度也太快了吧，简直愧对于那张正直的脸，林昭川暗自腹诽着。 「是啊，暂时请先不要跟元聿说，我是想给他个惊喜。」 「嗨，你就放心吧，我可比邹凯乐靠谱多了。」 林昭川无言，斜眼看她，心道，你们两口子都差不多。 「那，能不能透露一下，是什么首饰啊。」王沁媚八卦道，「元哥送了你戒指，你该不会是送他项鍊？」 「我不说。」林昭川这次咬死不开口。 王沁媚旁敲侧击半天一无所获，只好嘆了口气放弃，林昭川看她离开了，便带上文件，去隔壁实验室问询鲜花的事情。 「鲜花？我们目前没找到变异之前的鲜花，变异后的，还在研究呢，暂时，只有那个向日葵，而且是做食物使用的。」 得到这般回復，即使心中有底的林昭川，也不免觉得失望。 * 元聿这段时间一直在家里看基地的学校资料，是林昭川和邹凯乐收集的，元圆也快三岁了，有关幼儿园的一切，现在就该准备起来。 第104页 因为安全区如今名声越来越响，来投奔的人也多，且现在生活基本都稳定下来，基地结婚生小孩的人不少，幼儿园设立了两个，里面的基础设施和配备都差不多，位置在原先军事基地内部，安全还是很有保障的。 而且每所幼儿园，老师、安保还有其它杂七杂八的工作人员加起来，比学生还要多。 元聿翻阅着手上的纸张，不得不感嘆安全区的变化是真的大，当初他去给元圆相看託管班的时候，条件可没有现在好。 元圆一边拼拼图，一边跟着平板唱儿歌，咿咿呀呀的，唱得跟他还不会说话时一样，没丁点进步。 元聿无语摇头，这孩子就这点不好，什么都跟林昭川学，唱歌也学。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元聿来到阳台给林昭川的绿植浇水，这段时间比较热，植物需要定时浇灌，元聿浇水还是方便很多，只需要伸出一根手指，再发动异能，就有源源不断的干净的水出来，洒在绿叶上。 这些植株已经比刚找回来时茂盛粗壮许多，摆放在阳台一角，给家里增添些许自然之色，平常，林昭川是很宝贝他的这些植物的，只是最近工作忙，顾及不上。 元聿义无反顾地接手了这些，为爱人分忧的同时，还能展现自己高超的园艺。 闲来无事，元聿搬来小板凳和垃圾桶，坐在阳台给这些植物修剪。 随着枝叶掉落，新的造型在托尼·元手下成型，因为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所以元聿选的是自认为最简单的一种——圆熘熘的树冠造型。 树叶被剪碎后，空气中散发着点点生涩味道，元聿退后一步端详全貌，看完便沉默了。 圆是圆了，但只圆了上边，整个树冠的样子，更类似于倒过来的水滴，加上下面棕褐色粗壮的树干，整棵树的形状，十分接近鸡腿。 元聿砸吧两下嘴，他还真有点饿了，随即收起剪刀，并将这棵剪废的植株，搬到了别的植物后面，不管林昭川对待这件事会是什么态度，反正先藏起来。 做完这些，洗干净手，打开林昭川早上做的便当，居然还真的有一个鸡腿，元聿又趁元圆不注意，打开小孩的便当碗看，好吧，他也有，都是一样的。 吃完饭，元圆非要缠着他睡觉。 「舅舅，陪我。」小孩用力拉着元聿的衣摆，却不能拽动大人分毫。 元聿坐在沙发上，面对外甥的请求，不动如山：「你之前都不用我陪的，今天这么热情，你老舅受不了。」 小孩就是不达目的不放手的，而且他是元聿的外甥，血液里某方面的固执，是一脉相承的。 终于是抗不过元圆的软磨硬泡，元聿还是起身陪他躺在床上，本来打算小孩睡着了他就起来，可是眼皮子却越来越沉，意识缓缓陷入沉睡。 他睡得并不深，半梦半醒的感觉，又是梦到元圆不听话被他打屁股，又是恍惚地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他睡着了嘛？」 「ok，快快快弄好。」 沉睡的意识中，乱七八糟的场景不少，这一觉睡得，比不睡还要累。 元聿醒来时，外头天色还是很亮的，再看看手机，发现竟然也睡了一个多小时。 疲惫地揉揉额角，元聿精神有些倦怠，没看到元圆也不在意，可能对方已经醒了自己去玩了，元聿转动着僵硬的脖子，趿拉着拖鞋，缓缓拧开了卧室门把手。 所有平淡生活的特点就是，惊喜总是会在人意料不到的时候出现，就像现在。 一个平常的一天，一个和过去的每一天都差不多的一天，一个平凡的下午，一个和往常没什么两样的下午，元聿正常地推开门，却撞进一片花海。 金色向日葵被摆在过道里，沿着墙壁，延伸到客厅，大小高低不一的花朵，称得上是铺天盖地，花香浓郁，还是那种被暴晒过的草木味道，让元聿感觉自己周围围了一圈太阳，炙热且生机勃勃的。 橙色黄色银色的气球夹杂在其中，有的上面还粘着纸折的千纸鹤，色调协调，是视觉的享受。 这般排场，除了林昭川没有其他人会弄，但是，他干嘛要搞这个？元聿心中有些思量，他忍不住心跳加速，顺着鲜花组成的道路，往指引的方向而去，答案在那里。 房子不大，这条路也很短，终点与谜底，获得都不难。 确实是林昭川，他一反常态，身穿西装，身姿笔挺，捧着一团如火的花束，站在那边等他。 眼存希冀，当中清澈一如当年。 客厅已经大变样，原本元圆的玩具都被扎上了花束或气球，童趣中，更加梦幻。 元聿脚步渐缓，这一刻，脑中的猜想得到证实，心却并没有就此安稳下来，而是更加怦然。 他们已经离得不远了，林昭川大跨两步来到元聿面前，他看起来有些慌，睫毛扇动，捧着花束的手，隐隐颤抖。 「元聿，今天我是想，正式地向你求婚。」 他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我以前，经歷过许多事，也遇见过许多人，他们来了又走，认识后又遗忘，但是元聿，你不一样。」 说着，又看着元聿的双眼，急切地补充强调道：「你很不一样。」 你不一样，他说了两遍，那能有多不一样。 元聿想着，但是他的心真的跳的异常厉害，感觉下一秒就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了，而且作为被求婚的人，他的手指也在发着抖，激动且紧张的情绪竟与爱人相同，他不自觉地开始注意起些细节。 第105页 我的头髮有没有翘起来？衣服呢，睡皱了吗，脸上会不会被压出了睡痕...... 思绪纷飞，但元聿还是能清楚地听见林昭川说的每一个字。 「你是我想永远记得的人，是我认识之后，就不想再分开的人，是志同道合的伙伴，是相濡以沫的爱侣，但是今天，我请求你再给我一个身份......」 林昭川眼眶都发红了，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唿吸，接着缓缓说：「做你长久且唯一的伴侣，一个可以随时託付后背的家人。」 元聿沉浸在林昭川眸底的星河中，他又看到了，林昭川眼中独特的风景。 被人求婚是这样的吗，或者说被爱的人求婚是这样的吗，诚挚的眼神更甚以往每一次，而所有的情绪都能感同身受，就好像此刻，他们是一个人。 林昭川紧张，元聿也紧张，林昭川期待，元聿也期待，耳边不知是谁的心跳声如擂鼓，像是热油里泼入冷水一般，反应激烈。 林昭川等不到回復，五脏六腑都感觉搅在了一起，闷闷的，难受，他眨了眨眼睛，咽下到喉口的哽咽，重新问一次：「元聿，你愿意吗？」 这次，他单膝跪下了，从兜里掏出定制的对戒，打开盒子献给元聿。 愿意吗？元聿看着丝绒布上盛着的两枚戒指，这是他见过的最特别的戒指，不知名金属制成的素戒，只是中间有一条凹陷的一圈环绕，嵌入碎钻和透明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但确实是好看的，也更适合男人佩戴。 他盯得久了，林昭川忐忑的解释：「碎钻是我在集市里淘的，中间那个透明的，是用我第一次配置营养液成功的试管融的，我只是觉得这个比较有意义，但是如果你更喜欢宝石，我就再去做。」 我愿意吗？元聿拷问着自己，可能是没睡好吧，好像反应有点慢啊，元聿的意识像是在飘着，漫无目的，他根本没听到林昭川在说些什么，只是眼神落在了对方的额头，那里渗出的细汗在闪着碎光，骤然间，身边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这让他更容易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 「我愿意的。」 「你早就已经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谢谢各位小可爱的一路支持！祝大家越来越好！ 番外已经在写了，另外口口新人问一下，车车是放在哪里啊？weibo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