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占!病娇封爷他斯文又疯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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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 《强占!封爷他斯文又疯批》作者:可乐小七【完结+番外】
简介:
【单纯乖巧画美人*斯文疯批大】 【双洁++前世今生+强制爱+he】 柳知蕴穿画了,从百年前的古代穿越到了现代,被这幅画的主人封郁娇养在一座小岛上两年多。他自称哥哥,待她极好,为她提供了优渥的生活,还请了多位老师教她现代知识。 但她不知道,在他们相遇之初,他就办好了他们的结婚证,只等她二十周岁那天生效…... 在她下定决心要出岛寻找回到过去的方法时,他对她的爱意表现得愈发直白,可怕……他生日那晚,她将他灌醉,按逃跑计划躲到了天亮就会出岛的船上,却不料方才藏好他就带人逼近船边,笑问:「宝贝,不是要陪我过生日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ps:前中期强制爱,后期揭示真相,双向奔赴
第1章 只和哥哥在一起不好吗?
「小姐,少爷的电话来了,我这就给您接通。」
周妈将手中的果盘放到书桌旁,笑眯眯地对着柳知蕴招唿了一句。
柳知蕴抿唇,转头露出的漂亮天鹅颈白皙精緻。
她朝着周妈点了点头,转身推了下桌上的果盘,向身旁的汤蓉解释道:「汤老师,您先吃点水果休息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话音未落,方才还在拿笔为她画重点的汤蓉,就已经站起身来推辞,「我刚好要去下卫生间,小姐您接完电话我们再继续上课。」
少爷和小姐通话,是不允许其他人在场的。
这是规矩。
听说上一个被辞退的家教,就是因为偷听了他们通话被解僱的。
如今落了个全行业封杀的下场。
不得不引以为戒。
闻言,柳知蕴轻轻颔首,起身理了理裙摆,步履款款地走向单人沙发落座。
拿起周妈放在小桌上,已经接通电话的听筒,轻声唤了一句,「哥哥。」
电话另一边,封郁听到对面软软糯糯的声音,看着监视器里那抹娇俏可人的清秀身影。
因公事轻皱的眉头瞬间解开,眼尾甚至带上了淡淡的笑意。
「蕴蕴,想哥哥了吗?」
这是他每次通电话都要问的一句话。
柳知蕴也如他教导的那般,乖巧地答了一句,「想了。」
话落,对面传来轻轻的笑声。
每次听她这样回答,他都心情很好的样子。
身在电话另一边都能清晰地感觉到。
柳知蕴微垂着头,另一只手捏着裙摆上的白色蕾丝边,等着他的下文。
很快,对面便再次传来封郁的声音,「今天是蕴蕴的二十岁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没错,今天她满二十周岁了。
自她十七岁经那幅画穿越到封郁的书房里以来,已经过了将近三个春秋。
除了开始时在市内的别墅里住的小半年,余下的两年多,她都住在这个独立于一座小岛上的古堡里。
从未出去过。
封郁不许她出岛,刚上岛时她就被拒绝过几次。
但如果是二十岁生日的话,可以再试试提出这个想法吧。
柳知蕴手指捏紧,抓得裙摆起了皱褶。
再一次大胆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出岛看看,可以吗?」
话落,对面无声。
她当然知道这个请求不会轻易得到准允,但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出心中的想法。
「我来到这里以后,还从没出去过,我想亲眼看看,老师口中说的现代社会是什么样子的。」
更重要的是,她要出去寻找方法回到她的时代。
这几年的生活过得密不透风,她甚至有种,封郁打算把她关在这里一辈子的错觉。
这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
他的身体已经逐渐从那场病痛中恢復了过来,是她可以离开的时候了。
话落,对面沉默了许久,才传来回应。
「蕴蕴在岛上过得不开心吗?只和哥哥在一起不好吗?」
「为什么会想着出岛呢……」
柳知蕴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失落,赶紧补充了一句,「不是的,我在岛上过得很开心,我只是,我只是……有些闷了,想出去透透风。」
封郁对她倾注了很多心力,她很感激。
这是她愿意事事顺从他的最大原因。
所以关于离开的事,她还是要一点点慢慢透露给他。
果然说完这句,封郁的语气都轻快了许多,字里行间带着不容忽视的关爱。
「蕴蕴还小,就这样出岛的话会遇到很多磨难,岛外的人都很坏,哥哥捨不得你受他们欺负。」
柳知蕴还在心中酝酿着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封郁已经抢先一步道了别。
「今天给蕴蕴放半天假,下午不上课了,时间可以自由安排,晚上等哥哥回去一起过生日。」
「先这样吧,哥哥去开会了。」
柳知蕴听得出,他话语间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便也只好轻声应下。
电话挂断后,柳知蕴长舒一口气,心绪愈发纷乱复杂。
怪她刚来到现代社会时太过畏首畏尾,加上后来封郁身体出了状况,她没办法开口。
如今连提出自己的想法都有种仿若背叛的内疚感。
至少要做些什么回报给他,才能安心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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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封郁墨眸紧盯画面里裙摆蓬松的女孩儿,眼里的痴迷缠恋逐渐晦暗扭曲。
暗哑的声音像是从胸腔中挤出的一般。
「我的宝贝果然是长大了,不牢牢困住的话,就要长了翅膀离开我了吧。」
话落,抬手轻抚在屏幕上,指尖落在那抹纤细的身影上轻轻摩挲着。
下一瞬,又勐地紧攥成拳。
面容也愈发阴鸷晦涩。
「蕴蕴,我这么爱你,你怎么能想着离开我呢?」
「真是有够不乖的。」
屏幕另一端,柳知蕴起身走回书桌旁坐好,丝毫没有察觉到她正被人痴迷地注视着,疯狂地觊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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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后,柳知蕴坐在花园的摇椅上晒了会儿太阳。
手里的书翻了半本,实在无趣了就沿着花丛里分隔出来的小路出了院子。
花园旁边有一个马场,是去年新建的,原本是用来给她上课的。
自打她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闭门养了小半月的伤以后,封郁就不准别人带她去马场了。
每次她来了兴致,都只能等他空闲下来,带她一起去才可以。
仔细算起来,她也有阵子没过来瞧瞧了。
柳知蕴绕过白色围栏,进入了马场,很快就被负责打理马场的人带去看新进的几匹好马。
「这几匹是少爷去年选的马,在岛外驯了半年刚刚带上岛的,血统纯正,性子也很温顺。」
「驯马师也一起过来了,小姐您看中了哪匹,改天少爷在的时候,可以一起过来试骑一下。」
负责人笑得满脸开花,指着一匹匹打理得干净漂亮的马介绍着。
柳知蕴边在旁边走着听他的讲解,边认真打量着里面分隔栏养着的几匹马。
快走到底的时候,眸光被其中一匹狠狠抓住。
「这匹,是从哪里运过来的?」她指着一匹白色骏马问道。
语气有几分莫名的激动。
负责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神色瞬间变得更加灿烂。
「这是河东那边运过来的,上等绝佳的宝马,小姐真是好眼色,少爷最喜欢的也是这匹。」
「河东…….」
柳知蕴轻声喃喃了一句。
而后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轻抚在它的头上,指尖向下滑动落到它的额间,那一块半月形的褐色印记上。
第2章 哥哥会护你一世安稳
河东……不是她心里日思夜想的那个名字。
不过听说现代的很多地方都改了名,即便只是一点点的关联,也足以令她激动。
那马儿确实性子温顺,顺着她的动作微微低着头。
像是在接受主人的爱抚,令她心中生出了浓浓的亲切感。
「它有名字吗?」柳知蕴问。
「它叫灵耳,是少爷给取的名字,说是很聪明,像是能读懂人心似的。」
负责人正说着,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后,赶忙快步走到一边去接听。
「元管家,什么事您说。」
电话对面传来的是一个略显年迈的声音。
语速不疾不徐。
「小姐刚过去你那边,带她随便转转,别让她上马受伤,也别让她靠得太近。」
「好,我会注意的。」
对面顿了顿,又道:「小姐过去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写成报告交给我。」
「是,我知道了。」
负责人接着电话,身体不由自主地点头哈腰。
挂断电话,正在他打算转移话题带她出去的时候,柳知蕴却先一步转身往外走,只路过他的时候留下一句,「那改天我再过来。」
「好好,小姐慢走。」
负责人灿笑着弯腰跟在身后送她出去,心里长舒一口气。
还好这个小祖宗通情达理,自打少爷下了规定以后,从来没有任性要求上马过。
要是她非要骑一圈,再不小心摔一下,十条腿都不够他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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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马场离开后,柳知蕴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张古琴,放到小长几上。
屈身坐下。
白皙的指节拂上琴弦,低沉高雅的古琴曲调便自手下缓缓流出。
她生长于官宦世家,从小习画通律,最拿手的就是弹琴了。
可自打她穿越来现代以后,就很少再弹琴。
一来是封郁给她安排的课程太满,闲暇时候她都在复习学过的内容。
这几百年间日新月异的变化,并不那样容易学习消化。
二来是每每弹琴之时,对从前生活的怀念便止不住的溢出,令她倍感孤独。
如今她已习得许多现代知识,正常的生活能够保证,是时候去独自寻找回到古代的方法了。
这个想法在她方才看到那匹马时,更加坚定了。
柳知蕴就这样坐在地毯上,弹了一下午的琴,直到周妈来提醒她封郁回来了,要开晚饭了才停下弹奏的动作。
餐厅的长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精緻餐点。
一半是她喜欢吃的,还有一半是她没吃过的。
自打她到这里以来,她吃不惯的饭菜,基本见不到第二次。
即便她努力装作每一道菜都很喜欢,封郁依旧能准确地分辨出她的真实口味。
餐厅里,头顶的水晶吊灯没有打开,只有餐桌中央的数个復古烛台里燃着烛光,幽幽曳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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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蕴蕴,生日快乐。」
封郁从长桌尽头起身,通身黑色衬得他身形更加修长。
气质也更加冷冽。
盈盈烛光倒映在眼镜镜片上,模煳了他的眼色,却模煳不掉他斐然的气质。
他的长相斯文,五官立体却不显锋利。
头髮总是打理得整齐干净,只偶尔会散落几缕在额前,遮住半截眉毛。
举手投足间也气度非凡。
简单的一个拉椅子的动作被他做得观赏性十足。
是单单坐在那里不动,就能引人万分遐想的存在。
若是放在她生长的那个,大概会是哪个侯府走出的翩翩公子。
「过来坐。」他抬头看着她。
声音是一贯的温柔和煦。
柳知蕴点点头,过去坐在他身旁刚刚拉开的椅子上。
「今天下午是怎么安排的?」
他的眸光透过镜片投过来,柳知蕴稍稍偏头就与他对视上。
「在房间弹了会儿琴。」
「嗯。」
他应了声,话落后的空档又仿佛是在等着什么下文。
柳知蕴眼睫轻垂,犹疑半晌还是把去马场的事讲了出来。
「我还去了马场,发现了一匹长得和我小时候见过的一模一样的马。」
封郁听到了他想追问的内容,却只是不甚在意般给她夹了块肉,随口问道:「是府上养的马吗?」
柳知蕴摇了摇头,声音也跟着压低了几分,「是成砚哥哥骑的马。」
话落,封郁夹菜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下。
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沉吟了一会儿,忽地玩笑般质疑道:「你们分别的时候,你才只有七八岁,哪里会记得这么清。」
「我记得的。」
柳知蕴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神色里透露着十分的认真。
「成砚哥哥带着我骑马很多次,那马的额间有个半月形的印记,我记得很清楚的。」
成砚自小跟着她父亲习武,是看着她长大的哥哥,年长她五岁。
两家世代交好,早早就定下了娃娃亲。
用现代的概念来形容,她就是成砚的未婚妻。
只不过在她七八岁的时候,他便随军镇守边关,自此以后再也没见过。
只偶尔有些书信往来,以至于她连他的样貌都记不清了。
但在她心里,成砚就是家人一样的存在。
柳知蕴如实说出了心里所想,却不料言毕,封郁的脸色明显地沉了下去。
「即便是一模一样的马又怎样?这样的马我能找出几百匹出来,这能证明什么?」
他的言语间透着十分的不悦,偏头看过来的眼神也冷飕飕的。
柳知蕴被他这副陌生的模样吓得纠紧了袖口不敢说话。
好在他及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很快放松了语气。
「蕴蕴,我早说过的,你们那种随口定下的婚约是不作数的,何况现在还隔着几百年的时间,你不该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他边说着,边又抬手将她肩膀处搭着的一缕长发温柔地理到背后。
「你是哥哥放在心尖上宠着的人,只要这一辈子好好待在哥哥身边,什么都不要乱想,哥哥会护你一世安稳,这样不好吗?」
他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到她没办法狠心拒绝他的提议。
元管家曾无意中提起过,封郁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家人,一个人孤零零地长大。
这么多年身边甚至连个知心的朋友都没有。
或许正因如此,他格外珍惜与她的缘分,把她视作家人一般呵护着。
体贴到她不忍心拒绝。
对此她自然是感激的,甚至时常觉得承受不起。
但她有自己的归属之处,早晚是要回去的。
第3章 封郁,为她,戴上了戒指
眼下正是气氛和谐的时候,既然他不喜欢她说这样的话,她不说便是了。
以后寻到合适的机会再说吧。
柳知蕴抿着唇,没有反驳他,也没有应和他,只略显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今晚的菜色看起来都很好吃。」
话落,还没等她拿起筷子尝上一口,封郁就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黑色小盒子递了过来。
修长骨感的指节捏着盖子打开,里面现出一个银色女士戒指。
「生日礼物,喜欢吗?」
封郁面带着温和的笑,眸光里沁满了深情,里面是她读不懂的情绪。
「这……是戒指。」
柳知蕴盯着戒指看了会儿,没有伸手接过。
封郁眸色轻闪,单手扶了扶架在鼻樑上的眼镜,不甚在意地追问,「嗯,怎么了?」
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令柳知蕴也有些拿不准,只得小声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戒指是男女结婚的时候才会送的东西,这样送给我,可能不太合适。」
她自认为提出了合理的疑问,却不想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轻笑。
封郁抬手抚上她的头顶,宠爱地轻轻摩挲着。
「蕴蕴又是听哪个老师乱讲的,戒指是送给在乎之人的礼物,哥哥送给你正是应当,怎么会不合适。」
说着,轻揉她头顶的大手又落到了盒子里的戒指上,屈指取出。
这款女戒款式设计很简单,通身素环,只在一处有一个扭转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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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环内壁刻有「y&y」字样,斜体,刻得很漂亮。
在她好奇地盯着戒指看,心里还在疑惑着老师是不是真的教错了的时候,封郁已经执起了她的手。
指尖轻顶她的无名指指腹,在她翘起的指头上,套上了戒指。
戒身轻巧,从指尖套到指根时,触感冰凉,数倍放大了她的感知。
封郁,为她,戴上了戒指。
这个事实在头脑中愈发清晰深刻。
「这个戒指是莫比乌斯环设计,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他问。
柳知蕴看着指根处映着烛光的银戒,乖巧地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没关系。」封郁嘴角提了提,眼中尽是晦涩的深意,「蕴蕴可以用一辈子体会到。」
听到「一辈子」这几个字,柳知蕴心中不免有些心虚,眼神不自觉地撇开没有看向他。
封郁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闪躲,却没有拆穿。
只隔了会儿又提醒道:「哥哥特意定做的简单款式,戴着做事也很方便,蕴蕴要答应哥哥,一直戴着不要摘下来,好吗?」
柳知蕴嘴里小口吃着菜,听了他的话,目光顺势瞥向套在指根处的戒指。
只稍作停顿,便点头应下,「好的,哥哥。」
这么小的要求,她没道理不答应。
封郁听了她的应答,满意地提了提嘴角,很快却又似是陷入了沉思。
过了会儿,耳边传来他的低语。
「蕴蕴已经长大了,现在开始可以不必再叫哥哥了。」
柳知蕴诧异地抬头,目光撞进封郁深沉幽暗的眼底,听着他蛊惑人心一般开口要求道:「叫我阿郁。」
阿郁?!
柳知蕴惊讶得面色一顿,心里莫名有些牴触。
这个称唿听起来倒也正常,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像是换了这个称唿,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变了似的。
如同最开始,他要她叫「哥哥」那样,她也是挣扎了很久才叫得顺口。
柳知蕴心里思绪混乱,犹豫尽数写在脸上。
封郁将她的反应看得明白,放在餐盘一侧的手悄无声息地攥紧,像是在压抑什么情绪一般,用力到指节处都泛着白。
说出口的话语却轻巧,「怎么,蕴蕴不喜欢吗?」
柳知蕴轻轻摇头,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纠结心态,只好答道:「当然没有。」
「那是因为什么?」封郁眉头微皱,模样似乎有些苦恼。
转瞬间像是又生出了一个新的猜测,「蕴蕴是喜欢『哥哥』这个称唿吗?」
因为喜欢「哥哥」这个称唿吗?
或许是的吧。
因为这个称唿,她才有种被接纳,被关心的温暖感觉。
才在这个全然陌生的时代不那么孤苦伶仃。
或许是这样的吧。
柳知蕴这样想着,随着他的话点了下头,轻声应了一句,「嗯。」
这个回应成功取悦到了封郁,他微微积攒着阴寒的眉眼明媚几许,甚至隐隐带上了笑意。
话语像是含着期许,「这有什么关系,蕴蕴以后叫『哥哥』的机会还多着,不在这一时。」
这是男人都拒绝不了的情趣,他求之不得。
只不过要换一种场合。
柳知蕴听不懂他话里的深意,只乖巧地跟着应和,「好的……阿郁。」
她穿着古典的欧式裙,一身偏公主风的打扮,更衬得她像是一个无意间落入凡尘的懵懂仙子。
这副纯净得不染一丝纤尘的模样落在封郁眼里,就像是一汪等待汲取的清泉,干净透彻。
令人想要拥有后狠狠弄脏,染上自己的气息。
这不是他龌龊,是她太美好了。
见到的人都会想要占为己有,不是他也会有别人,而他绝对会是其中最优质、最爱她的那个。
这不该怪他,不是吗?
封郁心潮繁杂,在柳知蕴随意侧头看过来时,迅速偏开了过于骯脏的视线。
耳边不断迴响方才那句温温软软的「阿郁」,心口处像是被撩起了一层层涟漪,荡漾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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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后,柳知蕴照常去影音室看记录片。
她最喜欢歷史和自然类的片子,碰上喜欢的还会反覆翻出来看上好几遍。
影片库里面的片子会定期更新,内容也像是经过了严格筛选,每一部都很高质量,很合乎她的喜好。
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香炉,有丝缕裊裊的烟气从镂空处钻出,向上飘散在空气中。
像是一缕轻纱优雅恣意地展开。
她爱好焚香,喜欢尝试不同的味道,每晚睡前要燃上一些,夜里才会睡得舒服。
只是今晚这香,倒是比以往那些更催眠了些,播放的纪录片还未过半,她的眼皮就撑不住直打颤。
对面掩映在播放器旁的猩红小孔微闪,将这一幕尽收其中。
半小时后,柳知蕴陷入了熟睡。
影音室里一片昏暗,只有对面的屏幕还播放着经典的歷史档案,散发出微弱的光线。
低沉古朴的旁白声中,忽地插进了一道略显尖锐的金属窜动声,紧接着雕琢精美的门便被向内推开。
一个颀长的身影自门外走进来。
他转身轻声合上了厚重的门,步履徐徐地朝着沙发的方向走过来,一双墨眸紧紧盯在轻薄毛毯下藏着的娇软身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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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新婚快乐,老婆
封郁穿着一身黑色丝质睡袍,领口敞得很开,露出的锁骨精緻,肌肉线条性感。
他的腿很长,踩着昏暗的光线只几步就走到了沙发旁,落座在柳知蕴侧卧着的腰腹处。
他匀称好看的指节向前探出,抚在她细腻娇嫩的脸颊上,轻轻摩挲。
无名指指根处,戴着一枚简单的戒指。
和她手上戴着的是一对儿。
他鼻樑上不见时常架着的那副眼镜,直白露骨的欲望直直从他的眸光中倾斜出来,落在面前熟睡中女孩儿的面颊上。
「新婚快乐,老婆。」
轻缓而饱含深情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又很快消散。
随后又是一声满是宠溺的低笑。
「洞房花烛夜,就这样被你睡过去了,要怎样补偿我?」
「一起睡如何?」
话落,无人应答。
封郁就这样坐在沙发旁,盯着她看了许久。
直到眸光逐渐变得晦暗痴缠,喉结不自觉地滑动几番,才弯腰靠近她的脸颊,在上面留下轻轻一吻。
这个吻不重,也不久。
只是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
结束后封郁稍稍直起了身子,没有就此退开,而是顺着这个姿势躺了下来,面对面的将她一整个抱在了怀里。
沙发很大,两个人睡在上面不显拥挤,反倒还比睡在床上更显缠绵。
他坚实有力的手臂越过她的腰腹,温热的大掌贴上了她的后腰,将她向怀里按了按。
「晚安,宝贝。」
话落,似是不够,又低声补充了一句,「我爱你,老婆。」
低沉的声音伴着温热的气息在耳畔响起,熟睡中的柳知蕴却全然不知。
隔天醒来,只记得昨晚睡意来得汹涌,竟然毫无规矩地在影音室就睡下了。
这两年多过得太过惬意,把从小学的规矩都忘光了。
若是得了机会回到古代,怕是不出一天就要被罚抄家规了。
以后还要多注意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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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吃过了早餐,柳知蕴照常从周妈那里接过了熨烫好的西装,站在门口送封郁出门。
她穿的依旧是蓬松的欧式裙,颜色却素雅,裙摆上有精美的暗纹,安静地站在门口,华贵却不失清丽。
封郁倒是罕见的穿了白色衬衫,领口敞开了一颗扣子,黑色领带随意攥在手里,跨着大步走了过来。
比平时轻松很多的打扮,却无端的气势逼人。
行至门口,在柳知蕴身边停下脚步,两道身影站在一起的画面格外赏心悦目。
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从她手里接过西装自己穿上。
而是将手里的领带向她递了过来,微微偏头睨着她,唇瓣微张吐出了三个字。
「帮我系。」
柳知蕴正要将西装递过去,闻言神色微怔,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但心里实在觉得疑惑,又再次确认道:「要我帮你系领带吗?」
他自己就能系的呀!
封郁挑了挑眉,没有回答她,只将手里的领带又向前送了送。
领带尾端随着他的动作悠悠垂着,暗示意味明显。
柳知蕴手指在西装上划了划,没有过多纠结就听了他的话,将西装递给一旁的僕人,接过他手里的领带,踮起脚尖套在他的脖颈上。
顺势繫上了衬衫最上面的扣子。
指节划过喉结时,她似乎感觉到他的喉结小幅度动了动。
柳知蕴手指反射性缩回了些许,又开始琢磨搭在他脖颈两侧的领带该怎么系。
她学过现代礼仪,也留意过封郁平时系好领带的样子,但不管手下动作如何变换,始终没能打出一个像样的领结出来。
往前绕不对,往后绕也不对。
柳知蕴被这个看似简单的结绊住,脚尖越垫越高,身体越靠越近。
略显炙热的唿吸打在领口上方,引得封郁身体微僵,喉结狠狠吞咽了一下,她却浑然未觉,只专心跟领结作斗争。
直到她的脚站不稳,身子向前晃了晃,额头磕上封郁的下巴,才陡然意识到自己快贴上他了。
柳知蕴慌张地退开身子,低着头像是犯了错误一样,手里捏着领带小声道歉,「对不起哥哥,我没学会系领带。」
她的头髮梳得很整齐,头顶圆润,额角有细碎的绒毛,配上几句道歉的话,显得整个人奶声奶气。
格外诱人。
封郁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含在嘴里的那句「要叫我阿郁」怎么也说不出口。
算了,哥哥就哥哥吧。
叫得比调情还勾人,先容她一次。
随即便从她手里抽走了领带,小指似有若无地蹭过她的手背。
柳知蕴轻轻皱着眉,心里正懊恼之前没有跟着老师好好学系领带,感觉到手里的领带被抽走,才诧异地抬眸看了过去。
只见封郁抬手将领带套在了脖颈上,修长的手指熟稔地打着圈,三两下就系好了。
饶是他刻意放慢了动作,也多少有些令人眼花缭乱。
「学会了吗?」他问。
柳知蕴愣了下,抿着唇没有回应,心里在疑惑着他手上怎么也戴了一个和她一样的戒指。
不是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么,他自己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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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课跟老师再好好学一遍,明天早上我要检查。」
封郁从僕人手里接过了西装,搭在小臂上。
上身弯了弯,视线几乎与她平齐,单手在她鼻子上轻轻捏了捏,柔声「警告」道:「下次不许再说不会了。」
语气要多宠溺就有多宠溺。
被他这么一捏,柳知蕴才从疑惑中回过神来,顺着他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
封郁满意地弯了弯唇角,盯着她深深看了一会儿。
忽地兀自提了一句「再给我一点时间,很快哥哥就可以不用出去工作,专心在家里陪你了。」
说完,任柳知蕴还在云里雾里,他只直起身子干脆利落地出了门。
第5章 永恆的祝福
当天,柳知蕴跟着老师认真又学了一遍系领带的方法,反覆练习了很多遍才安下心来。
休息时,她拿着小叉子插着水果小口小口,秀秀气气地吃着。
视线偶然瞥到无名指上的戒指时,忽地想起什么似的,扭头问了一个问题。
「汤老师,哥哥送了一个戒指给我作生日礼物,您知道它有什么寓意吗?」
说完,还将戴着戒指的手递了过去,以便给她看清戒指的设计。
汤蓉看着她水葱似的手指上,套着的那枚银色戒指,心里一时拿不定主意该如何回答。
男人送女人戒指还能有什么寓意,无非就是要套住她一辈子那些黏黏腻腻的说辞。
只不过以她这段时间以来的观察,这个小姐确实单纯乖巧,不谙世事,一心只把少爷当哥哥。
而少爷……
汤蓉下意识回想起前几天,下午的课程她来的早了些。
刚刚走到门口把门推开了一条小缝,就看到书房的沙发上,少爷将小姐抱坐在腿上,一手圈着她的腰身,一手理着她的头髮。
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神情很投入,动作很温柔。
中途还停下动作在她眉心位置亲了一下。
而他怀里,小姐的眼睛是闭着的,看起来睡得很香甜……
她为人师表,本不该说违心的假话。
但得罪了少爷……
她连这个可能性都不敢设想下去。
汤蓉心里正为难,好在恰巧这时周妈端着一盘小点心进来,笑吟吟地解释道:「小姐早上吃的少,少爷特意嘱咐我休息时候要拿些点心过来,给您垫垫肚子。」
柳知蕴笑着道谢,伸手将盘子向汤蓉推了推,「汤老师不嫌弃的话,也尝一块试试。」
「汤老师的份也准备了。」没等汤蓉回应,周妈先一步提议道:「就是不知道您喜欢哪种口味,您跟我出去选选看吧。」
汤蓉抬眼,恰巧撞上周妈意味深长的眼神,当即便点头应下,跟着出了门。
茶点间,元管家正等在里面。
他身着一身素色衣裳,气质硬朗,身形板正,有种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的精神气儿。
汤蓉见到他,也知道猜到了周妈叫她出来是怎么回事,索性直接开口问:「元管家,您找我什么事?」
元管家也开门见山,目光审视着她问:「小姐问起的戒指的事,你打算怎么回答?」
汤蓉闻言一怔。
她们才刚在书房里提到戒指的事,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传了出来。
看来书房里的动静是有人时刻监控着的,要时刻注意言行才好。
汤蓉顾不上太多,只稍作思索,便微垂下头,依从本心答道:「戒指是少爷送给小姐的,自然是代表少爷对小姐的心意,生生世世永恆的爱……」
许是她回答得不够完美,才刚开口说了几句,耳边已经传来悠悠的警告。
「小姐和少爷目前还处在感情升温的状态,通常对于女方来说,感情的事进展太快的话难免会有些不适应,会不自觉地想要逃避。」
话说到一半,元管家的语气又刻意加重了几许。
「戒指昨晚才刚刚送出去,原本是该一直戴在小姐手上的,如果少爷回来发现小姐不肯继续戴了,最后责任会落在谁头上,你心里清楚的。」
汤蓉听着他慢悠悠,却力道十足的警告,一时间脚都有些站不稳。
心里一慌,头就垂得更低了些,「是,元管家,我知道该怎么说了。」
封郁的手段她早有所耳闻,小姐又是他捧在手心里的人,要是在戴戒指这种关键事情上出了错,怕是神仙也救不了她。
汤蓉心思繁重,一路精神紧绷地回到了书房。
敲门进去时,柳知蕴刚刚吃完点心,正举着手迎光认真打量无名指上的戒指。
见她两手空空地回来,柳知蕴不免疑惑问道:「汤老师已经吃过点心了吗?」
汤蓉无声点点头,走到位置上坐好,理好心绪后主动提起了戒指的事。
「方才都没来得及细看,这个戒指是莫比乌斯环设计,寓意永恆,少爷这是送给小姐永恆的祝福呢。」
「永恆的祝福……」
柳知蕴听她说完,指尖落在戒指上缓缓描绘边缘形状,嘴里小声喃喃着,「哥哥是要送给我永恆的祝福。」
说着说着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偏过头去又问了一句,「这个戒指哥哥也有一个,代表他送给自己永恆的祝福吗?」
汤蓉听完,不动声色地抹去面上的僵硬,附和着点点头,「是啊,戒指是可以送给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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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那怪不得。」柳知蕴瞭然般低下头去,视线略过指间的银环,心情瞬间舒畅了许多。
哥哥和老师都这样说,那定然是这样没错了。
是她的学习和见识还不够,没能理解到这一层,今后还要多加努力才行。
一旁的汤蓉看着她漂亮的侧颜,心里偷偷为自己抹了把汗。
这娇贵的大小姐一定不知道,她随口问的一个问题,差点儿让她赔上一辈子。
-
下午的课结束得很早,下课后柳知蕴再次去了马场,直奔上次去看过的马棚。
昨晚和封郁聊过以后,她心里那些回到过去的企盼依旧没能打消,连带着对那匹马都开始牵挂了起来。
即便不可能是她从前见过的那匹,也令她觉得无比亲切熟悉。
柳知蕴期待了一路,不料进到马棚以后,却没能再看到那匹额间带着半月形印记的马。
负责人恭恭敬敬地跟在身后,讨好似的解释道:「小姐,灵耳不适应岛上的气候,昨晚生病了连夜送出岛治疗,还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呢。」
「您看看别的哪匹合适,我叫人小心照看着,改天您和少爷过来随时能上马。」
柳知蕴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朝着马棚放空了一会儿,失落地摇了摇头。
「不必了,过阵子我再过来看它。」
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负责人讪笑着跟在后面,视线似有若无地瞥过马棚上方的摄像头。
心里盘算着少爷能直接看到这里的画面,他是不是就不用再写报告汇报情况了?
第6章 呵!我们已经结过了呢宝贝
往回走的路上,柳知蕴远远地就看见一队工人在码头卸货。
他们穿着整齐的深蓝色制服,用各种运输工具将大件木箱搬上岛,秩序井然地拉进古堡里。
柳知蕴好奇地跟在队伍旁边,一路上到了三楼的一个大房间。
她平时多在一二楼活动,还从未来这个房间参观过。
此时这里正房门大敞,搬运工人们出出进进,她便也顺便跟着进去瞧了瞧。
不看不知道,柳知蕴被里面的景象惊呆在门口,直接堵住了工人的路。
这个房间简直可以称之为一座小宫殿,不仅占据着一整层楼的,里面更是装扮得典雅辉煌。
精美庄重的家具,氛围感十足的灯光,墙壁上的昂贵挂画,处处都在彰显着雍容华贵,比起视频里的那些欧洲皇室宫殿都毫不逊色。
「少夫人,这里还没完全装好,您过几天再来看吧。」
身后的工人被堵住了去路,排出了长长一条队伍,带队的领头不得不上前搭几句话。
见前面这位漂亮女主人没有回应,领头又提了提声音,唤了两声。
「少夫人?少夫人?」
柳知蕴从失神中抽离出来,停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在叫她,于是赶忙退开了身子给他们让路,「抱歉,我没注意。」
说完,又不忘纠正道:「您叫错了,我不是少夫人。」
身后的工人陆续从身旁经过,手里或是拉着推车,或是拿着精巧的摆件,目的明确地走到指定位置。
将物品放置妥当后,又半秒都不耽搁地排着队从房间里出来。
领头依旧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听她否认自己是「少夫人」,只怔了一下便迅速恢復了神色。
「新房装修已经在收尾阶段了,不过您如果有想改动的地方,可以随时交代给我,我们会尽快安排新的装修方案。」
柳知蕴闻言轻轻弯唇,礼貌回应道:「这里现在就已经很漂亮了。」
何况这是封郁的房子,她一个住客不会无礼地过来指手画脚。
见女主人表示满意,领头面上的笑容也扩大了几许,「这是您的设想,叠加国内顶级设计师的获奖作品做出来的方案,用来做婚房设计最适合不过了。」
「婚房设计?」柳知蕴偏过头去,疑惑追问道:「这里是婚房吗?」
封郁没有家人,除了她以外只有元管家和一些僕人,难不成是他自己要结婚?
她拧眉诧异的模样看得领头也满脑子问号。
他明明听那个老管家跟僕人们称她做少夫人的,这手上都还戴着戒指呢。
对接的设计师也特意强调过这次布置的是婚房,大小物件都取的圆满的寓意,物品要轻拿轻放不许有一点磕碰。
怎么这个当事人却好像不知情的样子?
领头在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的家务事最是混乱了,他还是只管带人干活,可不能趟这趟浑水里来砸了生意。
于是两方困惑僵持之下,领头率先一步打破了死局。
「这室内设计嘛也不是一定要讲究那些,喜欢就行,装完了怎么用都好。」
领头微微仰着头故作爽朗地笑,柳知蕴听出来他在迴避话题,也没有继续追问,只又转头过去仔细打量了一下室内的结构。
经他这么一说,她也发现了,这房间的基础设计确实是和她的设想很像。
之前有一次课程学的是建筑设计赏析,在课上看了国内外各个时期的建筑视频后,作业是提交几份不同风格的设计草图。
这个房间的基本布局和风格,和她提交的一份草图格外贴合。
可封郁要装修房间,完全没必要参考她的意见和设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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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只是个巧合?
柳知蕴心里虽疑惑,也只在门口小站了一会儿,就转头回了书房。
晚上用餐时才向封郁提出了疑问。
「三楼的房间快装修好了,是打算用来做什么的?」
她捏着刀叉问得随意,封郁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故作随意。
随即便猜到一定是有人跟她嚼了什么舌根,才让她生出了这么敏感的疑问。
封郁神色如常,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心里的暗欲疯狂滋长。
婚房还能是用来做什么的,当然是*你啊宝贝。
也不知道还要这样装多久才能挑破心意,他真的快没有耐心了。
轻薄的镜片遮住了他过于幽深晦涩的目光,连同他难以表明的心迹一起被拼命压抑、掩盖。
……失败了。
看着她那张纯净懵懂的脸,封郁莫名起了逗弄的心思。
「用作婚房。」他实话实说。
柳知蕴闻声微顿,还真是婚房!
那……
「哥哥要结婚了吗?」柳知蕴的表情愈发天真懵懂。
封郁眉梢轻挑,饶有趣味地反问:「叫我什么?」
柳知蕴面色一顿,赶忙小声改口道:「阿…阿郁,要结婚了吗?」
她都没听说他交女朋友的事,直接就结婚真的好突然。
不过他结婚了的话,身边有爱人的陪伴,她也可以更放心地离开了。
柳知蕴的心思没有说出口,但她在封郁面前如同透明。
要结婚了吗?
呵!我们已经结过了呢宝贝。
结了婚的人怎么能想着离开呢,真是不安分啊。
封郁嘴角的笑有几分顽劣,却被他过分斯文俊朗的长相压了下去,令人难以察觉出端倪。
「那是为蕴蕴准备的婚房,里面的布置还满意吗?」
「为我准备的婚房?」柳知蕴震惊得眼睛都睁圆了几许。
可是她是要回到她的时代,嫁给成砚哥哥的,不可能留在这里结婚的啊!
柳知蕴心里又急又燥,唇瓣动了动却没能把话说出口。
找到方法回古代大概会是个漫长而艰辛的过程,在没有头绪的时候她还不想把计划提前说出来,徒增他的烦忧。
思及至此,内心的愧疚感愈发浓重。
柳知蕴神色为难,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看向封郁,在对上他「期待」的眼神时,却又不自觉地泄了气。
声音也轻轻软软,没有底气。
「如果我成婚的那天,你不在现场的话,会很遗憾吧。」
话落,眼前的光线一暗,头顶一重。
是封郁的手抚在了她头上轻揉了两下。
伴随动作落下的,还有他带着笑意的回应,「说什么傻话,蕴蕴成婚的时候,我怎么会不在现场呢。」
我可是你的老公啊。
老婆。
第7章 她就该在他身边过完这一辈子啊
看着封郁轻松又期待的眼神,柳知蕴唇瓣轻抿,心头涌上伤感的情绪。
怪不得那房间里的布置和她设计的草图很像,原来那是封郁花了心思,特意为她准备的婚房。
二十岁,在现代是可以出嫁的年纪。
原来他已经为她这个半路认来的妹妹,料想到了那么多、那么久以后的事。
可她……
柳知蕴心里不是滋味,原本想问起的灵耳的事也没办法再说出口,只得同样抱以淡淡的笑意回应。
离开的日子或许很遥远,或许就在不久后的某一天。
在这之前,她能做的,就是扮演好妹妹这个角色,尽可能多的带给他温暖。
而她对面,封郁目光柔和地看着她,眼里泛着松缓的笑意,心里却早已经翻江倒海。
还是想走吧。
不管他多么爱她,为她付出了多少,她还是想走。
真是可笑。
地狱一样的时代,还回去做什么呢,她就该在他身边过完这一辈子啊。
哦不。
是生生世世。
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要把她绑在身边才行啊。
只可惜了那匹血统纯正的宝马,原本是打算好好养着,以后带她去骑的。
可让她想起不该想的东西,就留不得了。
阻隔他们在一起的一切,当然都要毁掉啊。
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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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灵耳还没送回来呢,真的是让您费心了。」
马场负责人瞥到柳知蕴走过来的身影,赶忙放下了手里的工作,远远地就迎了上去。
柳知蕴闻声脚步稍作停顿,又继续向前迈开。
「我来坐一会儿就走。」
自打灵耳下岛以后,她每隔两三天就会去马棚,看看它有没有被送回来,可过了快一个月也没有消息。
负责人每次只会随着她的话,态度好好地敷衍应付,有用的信息却一点都没有透露。
眼下她也不再主动打听灵耳现在的情况,只想找个地方释放一下积压的情绪。
柳知蕴婉拒了负责人的跟随,一个人来到灵耳的马棚,坐在了对面的长排座椅上,望着灵耳待过的地方出神。
两年多了,不知家中亲眷生活是否富足,父亲官事是否平顺,成砚哥哥有没有再立战功。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以及,她该怎样和封郁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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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棚侧边的监控探头一闪一闪,柳知蕴神色淡然,内心的纠结彷徨没有显露在脸上,却全然落在了封郁的眼里。
金丝边眼镜摺叠着放在办公桌旁侧,镜片上隐约透射出电脑屏幕上少女的曼妙身形。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
一下,两下……
又去那里了啊。
一匹马就把她拴住了,真是令人不爽啊。
怎样可以让她满心满眼只有他一个人呢,像他满心满眼只有她一样。
封郁的眼底氤氲着风暴,手指缓缓紧握成拳,眼看着情绪就要爆发,用力到发白的拳头却在后一瞬勐然松开。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监控视频的另一端,柳知蕴身子压低了些,双臂环抱着,身形落寞。
近乎静止的画面中,忽地抬起手背在眼睛上抹了一下。
蕴蕴……是哭了吗?
封郁眼底的阴鸷缓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逐渐显现的慌张心疼。
蕴蕴怎么哭了呢,他都不捨得让她难过的。
这匹马真是可恶啊。
心口处传来阵阵痛意,像是一根银针缓缓刺入心脏,细密的疼痛搅得他不得安宁。
虽然很不甘,很不爽,但这朵娇嫩的花,似乎也只能……哄着了。
封郁烦躁地抬头揉了揉眉心,另一只手挪动办公桌上的滑鼠,在电脑桌面上打开了一个名叫「古玩字画收藏项目进度」的文件。
柳知蕴穿越过来的初期,时常因为思念亲友情绪低落。
为了哄她开心,他特意以个人名义下发了一个项目任务——寻找珍贵罕见的古玩字画。
有意向收过来送给她的物件会被统一编入这个文件中,助理会每日在里面更新收藏进度。
打开文件,里面分条目清晰明了地罗列着无数条古物的收藏进展。
其中夹杂了一条标记过颜色的时间带。
——明天上午有一场大型古玩字画拍卖会,里面有几款拍品在收藏计划里,助理会安排专业人员过去参与竞买。
封郁一双凌厉的墨眸大致扫过拍品目录,迅速做了一个决定。
带她出岛转一转。
在这里待得开心,就不会总是想着要回去了吧。
身边都是她喜欢的东西,她一定也会顺带着喜欢他的。
心思一定,封郁径直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带少夫人回房换身轻便的衣服送去雅阁,这两天我们留在岛外散散心。」
话落,对面传来略显苍老的声音。
「是,少爷。」
挂了电话,元管家推门出去召集了几个做事的僕人,一一下达了指令。
「你过去马场,把少夫人接回来,少夫人出门时候穿的少,带件外套过去接。」
「你去把少夫人每日用的洗漱用品,护肤用品装好,再找两身简洁大方的衣服,鞋子要走路轻便的。」
「等会儿收拾好,你陪着少夫人去岛外散心,除非少爷下令,其余情况一概不得离开半步。」
僕人散去后,元管家又拿起电话联繫了出岛的飞机。
一切安排妥当后,才松下一口气,低下身子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他头髮已大半花白,眉头拧着,神色有几许忧虑,像是有什么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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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知蕴从僕人口中得知封郁要带她出岛,温软的小脸上瞬间绽开了笑容,也顾不上在马场伤春悲秋,披上僕人带来的外套,一路快步回了古堡。
换上了一身素雅衣裙后,由司机开车带着去到了用作停机坪的一块空地上。
当初上岛时,她还不知道飞机这种东西。
当看到长着翅膀的机器鸟降落在远处,一点点向她滑行过来,想像着她即将要坐上去飞上万里高空时,她吓得浑身僵硬不能动弹。
最后硬是坐了半天的船过来的。
如今回想起来真是太丢脸了。
好在封郁体贴又包容,不但没有嘲笑她,为了安抚她的情绪,还推了一个会议跟她一起坐船上的岛。
后来在课上,老师特意用了一节课的时间给她讲了飞机的知识,才让她慢慢克服了恐惧,逐渐生出了好奇。
这两年间,她站在落地窗边看这里起降飞机无数次,终于她也有机会试一试了。
第8章 靠着技艺养活自己
柳知蕴跟着服务人员上了飞机,身后跟着一个提着行李箱的僕人。
飞往岛外的一路上兴奋叠加新奇,过得格外愉快。
下飞机后,天色将晚,有专车过来接她们去雅阁。
雅阁是封氏集团旗下的产业,一间坐落在市中心的古风式酒楼。
楼高二十七层。
下面二十层是酒楼包厢和各色娱乐场所,上面七层是酒店式房间。
风雅富有格调的同时,也极具现代化特色。
雅阁实行会员制,只有非富即贵的上流人士才有资格入内,基本垄断了国内高级会所的生意。
当然对于这一切,柳知蕴并不了解。
车子在酒楼侧门停下,有一位穿着黑色职业套裙的女人,早早便等在了那里。
车门打开,柳知蕴下车才刚站稳脚的功夫,女人已经开始面带微笑地自我介绍了。
「柳小姐您好,我叫杜雯,是这里的经理。」
「这两天您有任何需求都可以直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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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柳知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门,好在平时被僕人们服侍习惯了,面对她的问候也没有感到拘谨。
只同样抱以微笑回应道:「好的,谢谢。」
杜雯朝她点了下头,便转身带路,向侧门走去。
她在雅阁工作多年,练出了一手老道的识人本领。
不过半分钟的时间,三两句话的来回,她已经大概摸得出,身后这位客人是个脾气好的。
并且身份不俗。
侧门是封爷的专用通道,平时是不开启的。
两个小时前上面突然来消息让她亲自来接待客人,还特别交代要带客人从侧门进去,尽量减少曝光率。
此外还安排她在封爷自留的包厢用餐,有两位顶级大厨专门为此等候三个小时。
封爷没有亲人,性子也刁钻。
他的私人领地从来不许外人入内,方才打招唿时匆匆瞥过一眼,她的手上戴着戒指。
和前些日子封爷过来时,手上戴的是同样的款式。
即便没有被安排入住封爷专用的顶楼房间,但结合以上那些信息,身后这位「客人」的身份也不言而喻。
杜雯做经理多年,从不会越界窥探顾客的隐私。
眼下即便推断出了些什么,也只当不知。
像普通服务生接待客人一样,温柔有礼地招唿着。
雅阁内部也装饰得古香古色,每一处角落都精緻雅观。
即便是从侧门进入,路过的连廊里也到处是实木器具,墙壁上挂着名家字画,角落里放置着名窑烧制的精美瓷器。
柳知蕴打下车开始就不停转头打量酒楼里面的装修,越是观察心里就越是喜欢。
不过短短几十米的距离,竟令她打心底里生出了亲切感。
自打穿越过来以后,她还从来没有置身于如此古韵的环境中过。
这里装修得比她从小长到大的柳府还要雅致,简直令她惊喜。
进入提前安排好的包厢后,杜雯拿过桌上的菜单递了过来,上身微弯做出恭敬的姿势。
「柳小姐,这是菜单,首页是推荐菜色,您看看想尝尝哪道?」
柳知蕴接过菜单,看着上面精緻可口的菜品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将菜单从头翻到尾,只摸索着点了两菜一汤。
合上菜单的前一瞬,柳知蕴眼睫忽地颤了颤,双眸迸发出亮色。
「这里有古琴演奏吗?」
菜单最后的几页是几种表演,多是乐器演奏。
上面分类别地挂了许多张演出中的照片。
从前她偷熘出府去酒楼吃点心的时候,也看过几次这种演出。
没想到现代社会不仅沿袭了这个传统,还保留了古琴的选项,这令她意外又惊喜。
桌旁,杜雯双手虚握放在身前,弯了弯身子柔声答道:「我们有多位专业的演奏者,精通的琴艺也多种多样。」
「您感兴趣的话可以点一位试试。」
柳知蕴听着她的话,手下翻着古琴的菜单页。
视线略过一连串职业化的微笑一寸照后,定格在了一位齐刘海女孩儿身上。
指尖落在照片边缘,礼貌开口询问:「可以请她过来表演吗?」
这女孩儿圆脸,长得眉目清秀,很合乎她的眼缘。
杜雯顺着她的指向看过去,略显意外地挑挑眉,「当然可以,不过小安还是个新人,表演经验会比较少。」
还有一句「相对来说表演价格也会更低一些」话到嘴边,又被咽下。
「那就请她来吧,麻烦了。」
柳知蕴动作轻慢地合上了菜单放在一边,话语柔和,表情里隐隐透着期待。
「好的,柳小姐。」
杜雯调整了下站姿和角度,面对着她举了一躬,便转身推门离开了。
等待的空隙,柳知蕴坐在椅子上没动,心思却几经翻转,不显于面。
穿越过来以后,她从前所学的知识技艺几乎都化为无用。
即便她是当时人人称赞的皇城才女,也抵不过这几百年的革新变化。
在古堡里这两年,她依旧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几乎成了一个华丽却毫无生气的洋娃娃。
但在这里,在她最熟悉亲切的环境里,她曾经习得的古琴、作画这些技艺似乎又活了过来。
她的每一寸心脉都更鲜活地跳动了起来。
如果她能靠着这些技艺养活自己,寻找回去的方法的同时,还能回报封郁些什么的话……
柳知蕴的内心不由自主地随着这个想法欢唿雀跃。
正在她垂头深思之时,包厢门被从外面推开,发出轻微的响动。
柳知蕴循声看去,来人竟是一个面容青涩的少年,看着比她年纪还要小上一些。
他身上穿着靛蓝色的演出服,头髮过眼,长相精緻。
长得很高,但身形畏缩显得很怯懦。
他的声音很轻,说话时的眼神也有些小心翼翼。
「您好,我叫阿曜,小安不舒服,我临时来替她演出一次,可以吗?」
不舒服?
倒是有些不巧。
柳知蕴眼神向下瞟了瞟,没有过多犹豫,便轻声应下。
得了准允,阿曜弯身向她鞠了一躬,便走到一旁,轻手轻脚地放下了背上的琴盒。
从里面拿出一把黑色古琴,落座在蒲草编织的垫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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嵴背压低,双手抚上琴弦开始演奏。
第9章 蕴蕴总是有办法让我开心
他的姿势不算标准,气势也差了几分。
柳知蕴不是奔着看表演来的,便也没多在意,只规规矩矩地直腰坐着,等待后续。
两秒后,古朴风韵的曲调缓缓流出。
似高山流水般清澈灵动,余韵悠长。
虽不及她修习数年那般炉火纯青,于寻常人来说,也算颇具天赋。
少年周身包裹的颓靡,在触碰琴弦之时便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张弛有度,泰然自若。
一曲终了,少年将双手从琴弦上移开。
上身偏向柳知蕴的方向颔首致意。
柳知蕴也毫不吝啬地为他送上了掌声,「弹得很不错,情感诠释也很好。」
「方便告知一下,你学古琴有多久了吗?」
少年起身,垂头作答,「两年左右。」
柳知蕴垂眸,唇瓣轻抿。
两年左右就可以在这里工作了,那她学了那么多年古琴,琴艺也在他之上。
是不是也可以争取一个机会?
只是不知,这里的工作是怎样一个模式,适不适合她来做。
柳知蕴在心里思忖了一会儿,又问了几个相关问题。
正在少年应答的时候,包厢里响起了电话铃声。
一旁站着的僕人掏出包裹里的手机,迈着轻快的碎步上前,接通电话递了过来。
「小姐,少爷的电话。」
将手机递过去后,僕人便带着少年离开了包厢,将门关得严实。
柳知蕴接过手机,照常先唤了一声「阿郁。」
听筒对面传来嘶嘶啦啦的杂音,隔了两三秒的停顿,才听到他的回应,「想我了吗?」
自从她改口叫他阿郁开始,他每日电话里询问的「想哥哥了吗?」也改成了「想我了吗?」
柳知蕴捏着手机,乖巧地如往常般应道:「想了。」
但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封郁没有接下去聊正式的话题,反倒又追问了一句,「有多想?」
正等着和他诉说今日出岛见闻的柳知蕴,唇瓣微动,却被他这句话噎住,不知如何应答。
封郁曾教导她,表达思念是现代人常用的问候语。
所以她每次都会很配合地对他表示想念。
可他没教过她,现代人还会追问「有多想?」
这种情况下,她该怎么回应?
柳知蕴放在裙摆上的指节蜷了蜷,秀气的眉头微蹙,轻声试探着回道:「很想?」
话落,对面嘈杂的声音中传来一阵轻笑。
接着又是一句略带沉重的感慨。
「我也很想蕴蕴,好想好想,想立刻过去你身边抱抱你,告诉你我最近有些辛苦,需要一些鼓励。」
这番话属实有些突如其来,柳知蕴听得面红耳赤。
她知道现代比他们那个时代要开放得多,陌生人之间都可以握手拥抱。
但作为一个刚刚穿越过来两年多,这期间还没接触过外人的古代女子来说,直言拥抱这种事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封郁是个很有绅士风度的人,待她从来都斯文有礼,不会逾矩。
听他的话,或许是因为太忙碌太辛苦,情感上变得脆弱,才会对她说出那种话吧。
柳知蕴性子纯粹,通情达理。
想到这层原因,心里不禁泛起一丝不忍。
她没有问起过封郁的家产有多少,公司有多大。
但就她身在其中感受到的,压在他肩上的该是不小的重担。
这么多年来一个人撑起这么大的生意,一定有过许多无助失意的时刻。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她该给予他更多的理解和温暖才对。
想到这,柳知蕴迅速收起心里狭隘的想法,攥紧手指,下定决心一般回应道:「阿郁回来以后,我可以给你鼓励。」
话落,对面有两三秒钟的停顿。
而后传来封郁带着惊喜的追问,「回去以后,我可以抱抱蕴蕴吗?」
「可以。」
柳知蕴将拳头捏得泛白,耳朵尖却红得滴血。
只是抱一抱就能给他鼓励的话,也没什么好扭捏的。
他是她视为哥哥的人,这算……入乡随俗吧。
另一边,封郁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愉悦,「蕴蕴总是有办法让我开心。」
话音刚落,就听他身边一阵脚步声逼近,「封总,要开始了。」
紧接着又是一阵嘶嘶啦啦的响声,仔细听去隐隐有风声刮过。
「今天我要工作到很晚,蕴蕴要好好吃饭,早点睡觉,知道了吗?」
柳知蕴不自觉地跟着他的节奏点头。
反应过来他并看不到后,又小声应了一句,「嗯,你也注意休息。」
随即切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柳知蕴心里像是松了一口气,紧捏着的拳头松开,因紧张挺直的嵴背也稍稍弯了些。
情绪松缓下来后,才起身要将出门候着的两人唤回来。
推开门出去后,门外站着的竟是阿曜和杜雯。
见柳知蕴出来寻人,杜雯先一步上前解释,「柳小姐,您刚点的古琴演奏,小安突然身体不舒服,阿曜还是新人,等会儿我们给您换一个有经验的……」
「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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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知蕴看到她身后的少年瑟缩着身子,一副被批评过的可怜样子,便开口婉言拒绝。
「他的琴艺不错,表演也很好。」
闻言,杜雯神色微顿,像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但是阿曜还没过新人期,按规定是不能给顾客演奏的。」
杜雯半弯着上身,身姿标准,谈吐专业不容置疑。
柳知蕴沉吟一瞬,思忖着既然这是规定,她自然也不便插手。
于是没有过多犹豫便做了决定,「那好吧。」
柳知蕴转身回到包厢,阿曜也跟随其后进去取琴。
装好琴临出门时,怯懦的少年忽地抬起头看着她,张口问了声,「小姐您是个好人,我可以留一个您的联繫方式吗?」
柳知蕴对他的要求感到诧异,刚坐下的身子都顿了顿。
心思转了转便想通,大概是自己的话鼓励了他,让他有了想结交朋友的想法。
可是……
她甚至连只手机都没有。
唯一能联繫到她的方式,还是通过僕人接通的,来自封郁的电话。
柳知蕴回视他小心翼翼的眼神,轻声回復一句「抱歉。」
收到她的拒绝,少年神情明显有些受伤,转瞬间却又换上一副笑颜,像是强撑着回应。
「好吧,希望以后还能再见到您。」
第10章 她在哪里,他就会在哪里
阿曜出了包厢,等在外面的杜雯也像了了一桩忧心事,转身引着他离开。
心里已经将方才的事情捋了个大概。
这个包厢里有监控探头,只有封爷一个人可以查看。
古琴演奏从小安突然换成了阿曜的事,她都不知道,上面却来了紧急消息,要把表演的人换成女性。
只能说明是封爷刚刚查看了监控,发现了这件事。
这也让她更加确信了先前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的推测。
连男性演艺者都不允许的话,封爷的意思大概是不许柳小姐身边出现任何男性身影了。
杜雯面色沉静,在前面走得飞快,没有留意身后少年的情绪比她还要低沉。
阿曜背着古琴,嵴背挺得笔直,身材高大阔气。
丝毫不似在包厢里时的畏首畏尾,面上神情称得上是冰冷。
好不容易支开了那个碍事的僕人,在门口偷听了他们的通话。
还没听出什么端倪就被前面这个女人打断了。
真是可恶啊。
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
这个突破口要好好抓住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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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柳知蕴照常在十点钟休息。
僕人按照元管家的吩咐,在套房的客厅里睡下。
夜半时分,一辆黑色车子在酒楼侧门停下。
车后门打开,封郁从里面走出。
身形修长,面容略显疲惫。
他从侧门进入专属电梯直达顶楼。
整个顶楼只有一个套间,酒楼建成后直接划分为他个人所用。
从前工作忙碌时,他时常会在包厢商谈过后,直接来这里休息。
连续住上几天也是常有的事。
自打柳知蕴出现以后,他来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多数时候,无论多晚多累他都会坐飞机回岛上过夜,休息几个小时后再出岛工作。
只为和她吃一顿短暂的早餐。
顶楼套间是冷淡的灰黑色调,简单空旷。
除了满墙印着同一个女孩儿身影的照片,沙发上、床上散落的几条有穿着痕迹的女式连衣裙。
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细碎小物。
偶尔在这里过夜的时候,他都要靠着这些才能入眠。
他也不想安排她去住对外开放的普通套间,但这里实在没办法让她就这样住进来。
会吓坏的。
那只小兔子啊,光是接受他的拥抱就用了两年多的时间。
要是发现他对她存了这么龌龊的心思,怕是会拼死挣扎着要离开他。
不过她不住在这里也无所谓。
反正她在哪里,他就会在哪里。
封郁进到房间里,没有片刻停歇,直接脱去了身上的衣物去洗了个澡。
换上一身墨蓝色丝绸睡袍后,又坐电梯下了几个楼层,拿着万能房卡堂而皇之地开了一个套间的门。
睡在客厅的僕人听到响动,第一时间睁开眼睛,从沙发上起身走向紧闭的房门。
没等她走到门口,套间门就被从外面推了进来。
僕人吓得差点儿惊唿出声,还好看到熟悉的身影,及时用手捂住了嘴。
只有两只眼睛瞪得熘圆,像是要掉出来。
封郁看到呆站着的僕人也有些意外。
他来她的房间深夜拜访很多次,倒是第一次碰到有外人在的。
心头的诧异一闪而逝,封郁随意地摆了下手,吩咐道:「这没你事儿了,出去吧。」
说完头也没回地打开卧室门走了进去。
僕人站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也很快回过神来。
少爷和小姐的关系虽然还没挑明,但少爷的心思在她们这些僕人眼里早已不是秘密。
元管家甚至已经私下改口称小姐为「少夫人」了。
古堡招僕人首要的一点就是要管住嘴。
所以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她们都不敢随意嚼舌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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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这么私密的事,她更是恨不得没有经歷过,以免为自己招惹上麻烦。
僕人的睡意被这个小插曲打断,瞬间「精神抖擞」地抱起沙发上的毯子,匆匆离开了套间。
卧室里,床头的香炉里燃着安眠香,床上的小人睡得香甜。
封郁关上门,黑暗中准确摸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躺好后长臂一伸,如往常般将背对着他的小人揽进怀里。
在她耳边脸侧落下一连串细碎的亲吻后,低声问候一句「晚安老婆」,便拥着她沉沉睡去。
他们的每个夜晚,他都会这样过来陪她睡。
无论多忙碌的日子都不会缺席,绝不会让她独守空房。
这是作为丈夫应该尽到的义务。
也是他的权利。
-
隔天,僕人早早便赶了过来。
经歷了昨晚那个小插曲,她不确定少爷是不是还在里面,便很自觉地站在了门口等候召唤。
十几分钟后,里面传来轻微的响动,有脚步声向门口逼近。
僕人下意识往后退了退,站在了门边两步之遥的位置。
身体方才站定,封郁便打开房门出现在门的另一侧。
僕人将头垂得很低,生怕自己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惹少爷小姐不高兴。
脚步声靠近,又很快远离。
只听得少爷略带沙哑的吩咐,「过半个小时叫少夫人起床。」
僕人应声颔首,将头垂得更低,紧跟着回应,「是,少爷。」
许是第一次出岛太过兴奋,柳知蕴这一觉睡得很沉,也很踏实。
丝毫没有睡在陌生环境里的不适。
直到僕人进来将她叫醒,才翻了个身,晕晕乎乎地坐起身子。
「小姐,早餐在一小时后,该起床梳洗打扮了。」
僕人走到床的另一侧,将厚重的窗帘拉开,只留下一层白色纱帘,透进纯白的光线。
转身时顺势扫了一眼,床的另一侧很平整。
像是没有人睡过一样。
柳知蕴睡眼惺忪,随着她的话小幅度点点头。
忽地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抬眼看向她问:「昨晚睡得还好吗?」
闻言,僕人一颗心紧张得揪起,生怕她会问起什么不好回答的事。
声音都透着不易察觉的颤,「小姐,我昨晚睡得很好。」
有事先的联络,找杜经理安排一个房间不是难事。
何况还是被少爷「赶」出房间。
柳知蕴得到放心的答覆,转过头来小声喃喃了一句,「那就好。」
随即便掀开被子下了床。
僕人见她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心里提起的石头也落了地。
第11章 为了带蕴蕴回家啊
吃完早餐,回房收拾妥当后,柳知蕴刚一出门就迎面遇上了等在门口的封郁。
他如往常一般,头髮打理得整齐干净,高挺的鼻樑上架着金丝边眼镜,衬衫领口敞开,领带攥在手里。
声音里不见晨起后的沙哑,「早安,昨晚睡得还习惯吗?」
柳知蕴没有预期他会出现,脚下没来得及停住,差一点撞进他怀里。
回过神来后赶紧向后退了一步,才答他:「我睡得很好,你呢,忙到很晚吗?」
封郁抬手将领带递过去,别有深意地轻笑着回应,「不是很晚,睡得也很好。」
准确的说,结婚以来的每一天他都睡得很好。
除了身体多了些纾解不了的躁动以外。
柳知蕴顺着他的动作接过领带,踮起脚尖绕过他的脖颈熟稔地为他繫上。
为他系领带已经成为了每天送他出门的必经环节。
连在外面留宿也没例外。
封郁身量很高,肌肉力量感十足,柳知蕴的小身板在他面前显得格外娇柔。
许是因为平日里喜好焚香,她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甜而不腻,如盛开的鲜花诱人採撷。
往日里她靠过来为他系领带时,他都只能狠攥着拳头压抑住被勾起的渴望。
但今天……
封郁几乎没有犹豫,只稍稍控制了力道,一手抚上她的后腰,直接将人按进了怀里。
随即双臂圈上,头垂下依恋地抵在她的肩窝。
两副身躯近乎毫无缝隙地贴合在一起。
柳知蕴正在为他调整领结,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撞进他怀里,被牢牢禁锢住,心里又惊又慌。
她的手肘是弯着的,手心竟不偏不倚地落到了他的月匈肌上。
他每天都会做运动,浑身肌肉都很紧实,隔着衬衫也能感觉到手.感极好。
这一秒,她的手心像是着了火一样滚烫。
柳知蕴从未和男子这样亲密过,即便是父亲也只是在她小时候才会抱抱她。
眼下这一幕令她羞赧,面上瞬间漫上一片红晕。
「阿郁,我……」柳知蕴推着他的胸膛试图从他怀里离开。
情急之下的声音软糯无措,格外动听。
「别动。」封郁的嗓音莫名染上些许沙哑,「不是说要抱抱我吗?不作数了?」
柳知蕴闻声身子一顿,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向她讨昨天那个承诺。
电话里,她答应要抱一抱他的。
可是这个拥抱,怎么和她想像中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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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应该是虚抱一下,拍拍背表示安慰然后很快分开的么。
可是他怎么……
柳知蕴心里存着疑惑,但出于对他的承诺和信任,也没再挣扎,乖乖挺着不动任他抱着。
只在面上泄露了心底的不安。
这样静止不动僵持了很久,才听到他轻哼般的问询,「喜欢吗?抱我。」
柳知蕴微怔,心里思忖着现在的情况好像是他在抱她,完全强势的那种。
可无论是他抱她,还是她抱他,她都谈不上「喜欢」。
甚至有些……不太喜欢。
只是这种话不能直接说出来。
太伤人了。
柳知蕴心里挣扎着要怎么敷衍过去,但封郁似乎也没有纠结她的答案,自顾自地又下了决定。
「以后每天系完领带,还要一个拥抱可以吗?」
每天都要拥抱?
听到这个,柳知蕴终于忍不住出口反驳,「不行!」
音落的瞬间,她感觉到他的身躯有明显的僵硬,也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回答非常不妥。
于是又安抚似的补充道:「你需要的时候可以。」
随着她的话落,他紧绷的身躯似乎也稍稍缓解。
语音里的暗哑未消,「那如果我说,我每天都需要呢?你知道我每天工作很辛苦的。」
听了他的话,柳知蕴心里的慌张愈深。
唇瓣轻启,却并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糟糕。
怎么绕不出来了。
好像怎么说都不对。
好在封郁也没有强求她的回应,反而放开了她,「走吧,带你去个好地方。」
柳知蕴顺着他的话点了下头,脑子乱乱地跟在他身后。
心里也闷闷的。
捋不清楚方才那个情况,算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
车子停下的地方,是国内最大的拍卖行。
很多全国乃至全世界最具收藏价值的珍惜物品,都是在这里拍卖出去的。
但这里,封郁只来过一次。
进门以后,柳知蕴被里面独树一帜的内饰风格所吸引,如昨天一般好奇地四处张望。
脚下的步子没扎稳,险些又栽到封郁身边。
封郁看她这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忍不住抬手在她头顶轻轻拍了拍。
语气亲昵地问道:「我之前来过一次这里,猜猜我来做什么的?」
柳知蕴的视线还停留在别处,不甚在意地摇摇头回应:「不知道。」
封郁睨着她侧面露出的半张娇嫩小脸,眸光暗了几分。
手指偷偷挑起她侧面的一缕长发圈在手中把玩。
怀念一般开口答道:「为了带蕴蕴回家啊。」
两年多以前,他在这里拍下那张描绘着她的一幅画。
当晚,她就从那幅画里出来了。
这是他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庆幸的事,甚至称之为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都毫不为过。
闻言,柳知蕴神色一顿,往旁处看去的视线也收了回来。
「那幅画真的再也找不回来了吗?」这句话含在舌尖打了个转,还是咽下了。
当初她求他把那幅画拿出来,要试图再穿越回去时,他很明确地告诉她,画被扔掉了。
因为她穿过来以后,那幅画就变成了一张废纸。
被打扫的僕人随手扔掉了。
后来她再提起这个问题时,他却反过来问她是不是他有哪里做得不好,所以她总是想离开。
现在这句话似乎成为了一个禁忌。
一旦开口,就会引起他的不安。
索性她也就不说了。
他们最后进的不是内场,而是旁边的一个小房间。
这是封郁为了保护隐私单独要求的竞买隔间,用来隔绝那些恼人的视线。
门对面是一面透明的单向玻璃。
室内设置很简单,只有一张沙发,和一台带着显示屏的机器。
——
最近懒癌晚期了属于是。
晚上还有一更,以后争取每天双更,欢迎骚扰~
第12章 喜欢就够了,喜欢就要争取
沙发上放着一个小牌子。
圆形的主体,下面接着一个条形板。
封郁拿起牌子递到她手里,解释道:「等会儿看到喜欢的东西,就在屏幕前举这个牌子,什么都可以,知道吗?」
柳知蕴接过他递过来的牌子,似懂非懂地随着点点头,「好的。」
他们踩着拍卖会开始的时间到场。
刚坐下没过多久,拍卖会就开始了。
当天的拍卖会分为上下两场,他们参加的是第二场。
主持人也没有过多的开场白,很快便开始讲解新的拍品。
——一个白玉梳子。
传闻是某朝公主的私物,起拍价两百万。
起拍价宣布后,内场开始陆陆续续举牌加价,竞拍还算激烈。
这一场都是女儿家喜好用的东西,在封郁的预期中她喜欢的东西有不少。
等了半晌不见身旁有动静,封郁终是忍不住侧过头小声问:「这个,不喜欢?」
「这个很漂亮。」柳知蕴抿着唇,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我已经有很多梳子了。」
大部分还都是古董级别。
她这副乖巧得理所当然的模样更加取悦了封郁,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柔和,也更加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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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考虑那么多,喜欢就够了,喜欢就要争取。」
他的话说得古怪,柳知蕴诧异地转头看了他一眼。
见他依旧是平时那副清隽斯文的模样,很快便压下心里的不适,违心地应了一声。
她已经弄清楚封郁带她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他好像总是很热衷于送她珍贵的古玩字画做礼物。
她喜欢倒是喜欢,但这里的一切都只是一段短暂的人生经歷,任何东西她都不会带走的。
眼下既然已经跟他来了,现在再说什么不想要的话,未免太过扫兴了。
为了让这次出行显得愉快一些,柳知蕴打起精神坐直了身子,对外面的拍卖会显示出了更热切的关注。
接下来的拍品碰上喜欢的,会装模作样举举牌子加个价。
加到高价以后又会假装遗憾地解释两句,「太贵了,不值。」然后放弃竞拍机会。
封郁一眼看穿她的小把戏,却也只是笑笑没有拆穿。
然后偷偷叫安插在场内的人将她假意竞拍的几样拍品都拍了下来。
一场拍卖会下来,明面上的收穫只有一支画笔。
还是封郁拍下的,作为送给元管家的礼物。
拍卖会结束后,封郁的助理小魏递过来一个重要的电话。
他皱皱眉转头看过来一眼,柳知蕴就准确读懂他的意思。
「你去接电话吧,我在这等你。」
封郁抿唇点了下头,接通电话又走进房间接听。
柳知蕴刚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碰上一个拍卖行的工作人员过来问:「魏助理在么,刚刚封爷拍下的画笔要验货打包了,需要有人过去跟一下。」
魏助理眼下正在房间里给封郁递资料。
柳知蕴稍作思忖便吩咐旁边的人道:「我过去看看,阿郁打完电话跟他说一下。」
得到应允后,柳知蕴便跟着去到了验货的地方。
比起拍卖场,这里的装潢简陋了很多。
有许多工作人员在协助客人确认拍下的物品,还有一些在打包拍品,手法很专业。
柳知蕴确认拍下的画笔没有问题后,旁边的工作人员便开始打包。
一层叠加一层,包裹得十分严密。
趁着这个空隙,柳知蕴在房间里随意转了转。
脚下没走开几步,便无意间瞥到一个打包员正撕扯着气泡膜。
旁边打开的木盒中放着一只变了色的簪子。
柳知蕴的视线触及这只簪子的瞬间,面上便换了神色。
「这个也是今天的拍品吗?」她上前去问。
打包员头都没转,随口答她:「这是第一场拍卖会的,已经被人拍下了。」
柳知蕴站在旁边,定定地看着这只簪子。
将小细节都看清楚后,眼眶迅速泛了红。
眼看着簪子就要被打包起来带走了,柳知蕴心头一慌便急急问道:「这个是哪个客人拍下的,还能转卖吗?」
听见这话,打包员这才扭头看了她一眼。
「那你要和客人亲自谈,我们做不了主。」
「不过这一小片都是周小姐拍下的,她看中的东西一般是不会让给别人的。」
柳知蕴听着这话,心冷了一半。
没等她跟他道个谢,身后便传来一声带着倨傲的讽刺。
「竞拍的时候干什么了,现在追过来抢,花不起钱吗?」
转身看去,来人是一个穿着小套装的女人。
她脸上化着精緻的妆容,脚下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浑身充斥着金钱的味道。
身后还跟着今天的拍卖师。
「周小姐您放心,您拍下的东西绝对不会……」
拍卖师说到一半,目光转到柳知蕴身上时,像是突然被消了音,愣在了原地。
面前这个女孩儿有些眼熟。
她长得似乎和两年多以前,封爷从这里拍下的那幅画里面的少女一模一样。
当天封爷现身拍卖会还引起了一场骚动上了新闻,但他拍下的东西是什么却很少有人知道。
消息几乎原地封锁,没人敢提起。
他作为那天的拍卖师,对那幅画记忆尤深。
听说今天封爷也过来了,他们之间会不会……
想到这,拍卖师吓得起了一身的冷汗,直接选择了闭口不言。
周妍妍正等着拍卖师的奉承,不想听到一半却没了声音,被撩得怒气更甚。
正要发火时,身后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封爷。」
上流圈子里称得上「爷」的没几个人,姓封的更是只有一位。
周妍妍身子一颤,转过去一看,来人竟然真的是封郁。
那个集团老总们追着巴结都见不到人的封爷,竟然被她给遇到了。
圈子里都在传封爷这几年在收藏古董字画。
她家里的公司想攀上这个高枝,约了好几次连人都没见到,特意派她来拍卖行看货的。
没想到封爷本人竟然直接被她给遇上了。
第13章 怎么报导的,有照片吗?
周妍妍心中又惊又喜。
但碍于封郁「恶名在外」,骨子里就是凉薄的人,手段更是出了名的狠辣,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嘴上没个把门的。
生怕哪句话说错了,别说合作,自己家的公司还能不能开下去都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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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妍妍心中暗暗提了一口气,正琢磨着要怎么过去搭讪,就见封郁直直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在她紧张到几乎不能唿吸时,却见他站定在了她对面女孩儿的身边。
手臂自然绕过她纤细的嵴背,虚虚搭在她的腰间。
那双骨干修长的手上套着的戒指格外显眼。
封爷……结婚了?
没听说啊!
那他揽着的这个女孩儿……
周妍妍顺着自己的直觉,向柳知蕴垂在身侧的手上看了一眼。
果然也戴着戒指。
还是和封爷一样的对戒。
所以她是封爷的老婆?
意识到这个事实后,周妍妍浑身都冒着冷汗,想起她方才嘴贱脱口而出的讽刺,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封郁侧垂着眸子看着柳知蕴,轻声问她:「怎么不等我,自己乱跑。」
话语里像是含着责备,语气里却是满满的宠溺。
他的手在她腰间搭得轻巧,柳知蕴并未意识到他的小动作。
听到他的声音后才仰着头对上他的目光。
「我来帮忙验个货,见你们在忙就没进去打扰。」
柳知蕴人如其名,生得一张温婉娇嫩的脸蛋,加上她知书达理的气质,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的破碎感。
经过方才那番情绪波动,此时眼里正雾蒙蒙地铺着一层水汽,鼻尖微微泛着红。
妥妥的一个受了委屈的娇软美人,勾得封郁又是心动又是心疼。
落下的话也变得更小心翼翼,像是怕打碎了这个瓷娃娃似的。
「怎么了,有人欺负蕴蕴了?」
一听这话,最先急的就是看呆了的周妍妍。
眼看着事情就要失控,她也顾不上去组织开场白,径直开口搭话道:「封爷您好,好巧啊能在这里遇见您。」
「这位小姐看上这个簪子了,我正要送给她呢。」
「我今天拍了不少东西,您看哪件顺眼全都随便拿。」
周妍妍的笑容里满满都是讨好的意味,心里却狠狠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合作的事都给抛到了脑后,只求能顺利平息刚才闯的祸。
封郁顺着她的话,向木盒里看了一眼。
只看到了一个平平无奇的银簪。
除了顶端镶嵌了一颗还算大颗的珍珠,没什么特别之处。
蕴蕴看上了这个?
第一场拍卖会的拍品普遍价值较低,观赏性收藏性都不可观,他是特意避过了第一场,带她来参加的第二场。
怎么兜兜转转她却看中了这么一个简陋的簪子。
封郁眉头微蹙,带着疑惑向她确认,「喜欢这个簪子?」
柳知蕴轻轻抿着唇点了点头。
这是十五岁那年,成砚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这个簪子随他上过战场,同他歷经过生死,代表他不死不休的爱意。
连同书信一起寄到她手里的时候,上面甚至还能看出未清洗掉的血迹。
他说待边境稳定就回来娶她。
若是其他物件也就算了,但这个簪子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割捨掉的东西。
柳知蕴鲜少主动提出什么请求,这偶尔执着的一次封郁自然是捨不得不答应。
得到她肯定的回应后,封郁转头又瞥了眼盒子里的银簪,随口交代身边的助理,「收了吧。」
魏助理颔首应声,还没等他掏出手机付钱,周妍妍已经笑容满面地将木盒合上,一把塞进了柳知蕴的手里。
「不用客气,难得碰上一位眼光一样好的,这就当礼物送给您了。」
没等柳知蕴回应,封郁已经不耐烦地转身将她带走了。
坐进车子里,柳知蕴将木盒紧紧握在手里,珍惜到仿佛连盖子都捨不得打开。
面上的愁容也尽数散去,还隐隐跃上了愉悦的笑意。
封郁见她开心了,也跟着高兴。
但心里实在看不懂这簪子到底好在哪里,除非……
「这是蕴蕴以前戴过的簪子吗?」
柳知蕴抿唇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封郁闻言,眼睫垂了垂遮下深暗几许的眸色,又接着追问道:「是别人送给你的?」
不然她一个官宦世家的小姐,怎么会用这么廉价的簪子。
考虑到每次提到成砚时气氛都不太愉快,对于他的问话,柳知蕴没有将实情和盘托出。
只答非所问道:「是对我而言很重要的簪子。」
她自认为将心事藏得很好,却不想此时封郁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在古代送簪子是件很亲密的事。
尤其是男子送给女子簪子,和现代送戒指没什么区别。
封郁的目光落在她紧攥着木盒的手指上,无名指上还套着他送的戒指,心里却装满了那个簪子。
想到这,封郁的心口处不禁凉了几分。
最好别是他猜想的那样。
不然他会疯的。
-
中午,封郁带她去餐厅吃了顿西餐。
在岛上的两年多,她尝试过很多种不同风格的餐点,西餐自然也吃过不少。
但换一个新的用餐环境依旧令她心情愉悦。
封郁依旧如往常般端过她的餐盘,用刀叉将牛排切成均匀的小块,才又放置在她桌前。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才刚吃没多久,魏助理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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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爷,上午您带少夫人去拍卖会的事被媒体泄露出去了,我们正在封锁消息,餐厅那边已经加派了人手,剩下的行程需要清场吗?」
封郁一向行事低调,不喜张扬。
这么多年连出席正式场合的新闻都很少,私人行程更是全程封锁消息。
今天被遇到陪着女人出行,话题性丝毫不低于顶流明显爆出恋情。
这个爆料的价值足以很多头铁的狗仔闻着味儿找过来。
若是放在以前碰到这种情况,封郁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直接就命人抓起来。
但这次……
魏助理在电话另一端静静等着回復,过了会儿才听到封郁轻飘飘的询问。
「怎么报导的,有照片吗?」
第14章 真漂亮啊,他的老婆
魏助理先是愣了一下,三两秒的停顿后又靠着强大的自控能力,将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
「目前放出的都是以猜测您和少夫人的关系为噱头的报导,配图只有拍卖会现场的照片。」
对面听完又是一阵沉默。
封郁打电话鲜少有跟不上话的时候,即便是亿万投资的项目也能迅速做出决断。
魏助理在另一边耐心等候他的吩咐,心中却在暗道糟糕,怕是这次的事真的触到封爷的霉头了。
过了许久,对面才终于传来动静。
魏助理精神紧绷地听了两句,面色却禁不住倏地涨红。
「这个酱调得不错,试试看。」
「沾到嘴上了,我帮你擦擦。」
「小馋猫,在家里怎么不见你吃这么多,喜欢的话我把这里的厨师挖过来,给蕴蕴煎牛排怎么样?」
魏助理跟在封郁身边多年,早就习惯了他骨子里透出的冷漠无情。
反倒是柳知蕴出现以后的暖心封爷,令他有些吃不消。
耳边的甜腻软语散去,魏助理已经从耳尖红到脖子根。
等到他开始感到焦躁的时候,封郁才又回復他的电话。
「今晚有没有什么宴会邀请,你安排一下,我带蕴蕴一起过去参加。」
邀请他参加的宴会几乎每天都有,只不过他真正赴约的极少,近两年更是几乎两点一线没有交际。
上午刚爆出那样的新闻,晚上就要高调地出席宴会。
封郁心里打的什么主意,魏助理几乎瞬间就摸透了。
「好的封爷,确认好后我再发给您。」
挂掉电话后,魏助理迅速翻出了封郁的行程表。
当天行程的最下面有一行标灰的字眼——酩盛酒会。
这是上流圈子里最受追捧的酒会。
除去参加酒会的宾客非富即贵,是绝佳的人脉关系以外,酒会提供的各种酒类也是美味至极。
确定方向后,魏助理很快将一切都安排好,信息整理后发到了封郁的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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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后,柳知蕴被带回雅阁休息,睡了两个小时。
醒来后门口已经站了七八个人。
有的手上拎着化妆箱,有的拖着长排衣架,洋洋洒洒占了一整条过道。
僕人像是提前被知会了什么,不但没有惊讶,反倒跟柳知蕴解释了起来。
「今晚少爷要带小姐出席酒会,这是魏助理为您安排的造型团队。」
柳知蕴没参加过现代的酒会,但古代的茶会诗会倒是参加过不少,对这一套流程倒也不算陌生。
没什么犹豫便应下了。
魏助理安排的是专门给名媛千金做造型的团队。
一切准备就绪后,化妆师看着镜中刚刚清水洗过,全然未施粉黛的漂亮脸蛋儿,内心的惊嘆依旧止不住的溢出。
她这些年给许多千金小姐化过妆,自诩靠着几把化妆刷就能轻松将美丽放大数倍。
但面对这张仿若空谷幽兰般的纯净面容时,却罕见地无从下手。
她的气质太干净太纯真了,任何多余的色彩描绘上去都是多余。
化妆师盯着镜中的人儿看了许久,看到柳知蕴都拘谨得想避开她的目光,才拿定最终方案。
既然没有能够更完美的地方,就只能做最基础的妆容了。
越是复杂浓艷,反而越会适得其反。
于是一行人只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就迅速为她做好了妆造。
房门打开时,封郁正等在外面。
他依旧穿着一身熨帖的西装,只不过款式不似平时那般正式。
衬衫领口也没有繫紧,解开了两颗扣子,于禁欲的气质上平添一丝矜贵。
进到房间里,看到做好造型的女孩儿时,封郁的目光直直粘在了她身上。
柳知蕴生长在保守的时代,穿衣服从来都是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实。
即便是来到现代两年多,也从未尝试过露出哪怕半条手臂。
而眼下,她被造型师鼓动着试穿了一条露肩长裙。
这条长裙颜色位于白色和银色之间,比米色更显气质。
绸缎质地搭配贴合腰身的剪裁,挽起长发后露出漂亮的肩颈线,一切都将她的优势凸显到极致。
精緻高贵而不艷俗。
是她极少显露出的性感模样。
面前,封郁的目光实在过于直白。
像是透过这条长裙能看到其中的无限风光似的,直勾勾的令人羞赧。
旁边一圈工作人员紧张到手心出汗,柳知蕴却不自在地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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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身在都是女人的空间里也就罢了,眼下被男人这样盯着看,心里还是怪怪的。
即便那个人是她打心底里信任的人。
柳知蕴心里别扭,开口说出的话也娇娇软软,「我还是换一件吧,这件不太合适。」
一屋子的人站在原地不敢搭话,战战兢兢地等着封郁的回应。
「嗯,换一件。」封郁的声音莫名透着几分沙哑。
说完又郑重补充一句「全都遮起来不要露。」
话毕,像是毫无留恋般转身出门。
回到过道里,封郁身子半倚在墙壁上,手里拿着手机翻看相册。
相册里正是房间里的僕人听命传送过来的,柳知蕴方才做妆造时的模样。
数十张照片几乎囊括了她的一举一动,连勾人的小表情都不差分毫。
封郁垂着头一张张翻看着,每一张都停留许久,像是要把她看出个洞来。
真漂亮啊。
他的老婆。
真想把那些人都赶出来,然后亲手撕.碎那块恼人的布料……
这个样子怎么带出去见人啊,给里面那些人看到都已经令他很不爽了。
带去酒会的话,不知会有多少骯脏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光是想想就在意得要疯掉。
如果不是想炫耀一下他们的关系,跟所有人宣告他们结婚了,他哪里会捨得带她出来给那么多人看到。
打扮成那样,即便关在笼子里他都会不安的。
真是可恶啊。
第15章 越来越难自控
柳知蕴身上的礼服其实和她的妆容很相衬,无论是细节还是整体氛围都无可挑剔。
但僱主说让换一件礼服,她们也只好照办。
关上门后,整个妆造团队人人神情凝重,手忙脚乱地又在衣架上翻来翻去。
漂亮的礼服她们带了很多,但是往柳知蕴身上一比总觉得逊色几分,冒犯了她清雅的气质。
试了一圈最后定下了一条月白色长裙。
风格和之前那条是一个路子,最大的不同是,手臂和肩膀都好好地包裹了起来。
这次打开门,封郁审视的模样更甚之前。
在外面看得不够真切,还特意走进房间里站定在柳知蕴面前,直直盯着她看了有足足半分钟没动。
他的面容沉静淡漠,没什么表情,但那股子缠劲儿莫名令人面红耳赤。
柳知蕴被他看得不自在,下意识地将手臂向身前挡了挡,双腿也贴得紧实。
等了许久不见他有回应,只好犹疑着主动提出,「我再换一件。」
说完就想去衣架那边重新选衣服。
却不料还没待她脚下迈出半步,手臂就被他扯住了。
柳知蕴被他拉得身子一顿,怔然的表情未散,脑后盘着的长髮忽地如飞墨般顺流落下。
——封郁将她头上的水晶髮夹摘下了。
她的头髮长而密,富有光泽的墨发铺下,像是刚露出海面的人鱼,知性中更添了一份纯真。
封郁捏着刚从她头上摘下的髮夹,手上不自觉地用力攥紧。
她的脖颈太过纤细,皮肤又像泼过牛奶似的又白又嫩,那次不小心弄上的印子几天都没消掉。
好在她不懂这些,只当是自己抓红了没放在心上。
这般引人遐想的风景,绝对不能给别的男人看到。
要全部遮上才行。
眼见着她礼服的领口处还露着两截白嫩嫩的锁骨,封郁眸色沉下。
转身伸出手去示意了一下,站在房间外的手下便进来将一个方形盒子递到了他手里。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纯度很高的钻石项鍊。
链条款式简单,坠着的水滴形钻石却罕见的很大颗。
封郁取出项鍊,抬手绕过她的脖颈,在众人面前郑重地为她戴上。
戴好项鍊后,硕大的钻石稳稳落在锁骨上窝,瞬间夺去不少落在她肌肤上的目光。
紧接着,封郁的视线又挪到她的脸上。
她脸上的妆容很淡,没什么过多的渲染,基本只做了个打底妆,提了下气色。
但他依旧不满意。
视线在附近扫了扫,最后定格在衣架侧面挂着的一个白色网纱头饰上。
他亲自走过去取下,回来戴在她头上,还耐心地往下扯了扯。
垂下的网纱从柳知蕴的额头斜斜地遮到鼻尖上方,几乎盖住了她的半张脸。
网纱眼虽然够大,但隐隐绰绰地挡在眼前实在不舒服。
柳知蕴刚想用手调整一下,举起的手就被封郁捉在了手心。
「别动,就这样戴着。」
柳知蕴轻咬着唇,将手从他手心抽走,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反驳,「我看不清路。」
语气里透出的柔弱轻轻撞在封郁心上,惹得他拼命压制的那团火越烧越旺。
越来越难自控。
再僵持下去怕是走不成了。
封郁不动声色地敛下眼帘,喉结轻滚。
身子侧了侧让出一条路来,手臂向她的方向屈起,低声回应道:「手搭过来,我带着你走。」
这是出席宴会的礼仪,柳知蕴了解一些,便也没纠结。
抬起手臂穿过他的肘窝,将手搭在了他的小臂上。
这一番折腾下来,又过了许久。
临近酒会开始时间才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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酩盛酒会在一处山庄举行,到达时天色已晚。
下车后,柳知蕴被迎着往门口走了几步,封郁从另一侧下车跟上来时,看到的就是她纤瘦的背影。
嵴背轻而薄,细腰翘臀随着步伐轻轻扭动。
月白色长裙下的长腿交错前行,单单用视线就能描绘出里面美腿的轮廓。
封郁盯着她腰臀处看了两眼,眸子倏地一暗。
还是大意了。
光顾着确认前面,忘记检查后面了。
好在这里没什么人,接待人员也只是兢兢业业地工作没有乱瞄。
封郁眉眼压低,大步流星几步追了上去。
走到她身边时脱下了身上的西装,在她转头看过来时顺势披了上去。
他比柳知蕴高出许多,西装又大又沉,下摆直接盖过大腿根,压得她身子都弯了一下。
低头对上她不解的眼神,封郁理所当然解释道:「礼服太贴身了,遮一下。」
听到这话,柳知蕴一张精緻温软的小脸瞬间涨红。
赶紧抬手将肩上披着的西装拉紧了一些,眼神羞怯得不知往哪里放。
封郁见她这副乖巧羞涩的模样,心里油然生出一种不管不顾吻上去的冲动……
心绪几经颠簸,最终也只能全部忍下。
还得过几个小时。
先忍住。
随后又将肘部屈起递给她,收了收步幅,带着她进了大门。
封郁晚上会来参加酒会的消息一经确认就传遍了圈子。
平时就备受瞩目的酒会,今晚到场的宾客更是络绎不绝,一大半都是奔着封郁来的。
进门后,柳知蕴还没看清楚酒会的布置,身上就已经聚集了数不清的目光。
碍于封郁性子古怪不喜受到关注,多数人都只敢顺势瞟上两眼,视线不敢停留。
但即便如此,柳知蕴也被打量得浑身不舒服,身子忍不住往封郁那边贴了贴。
这个小动作封郁实在喜欢得紧,唇上抿着笑,用另一只手在她挎着自己手臂的手上拍了拍,让她安心。
顺便将无名指上的戒指展露了出来。
宾客们本就怀着窥探之心,试图暗中观察他们的举动,验证爆料的虚实。
眼下看到他大大方方地任身旁的女孩儿搭着手臂,还毫不避讳地将戒指展露出来,和那女孩儿手上的明摆着就是一对儿,反倒有些不适应。
所以一向厌恶别人打探他隐私的封爷,这是破天荒地要自己爆料了?
第16章 郎才女貌可真是般配啊!
在一众观望者中,很快走出一位对封郁的到来等候已久的中年富商。
「封爷幸会,我是万崂集团的万峰,上个月的企划会上我们见过,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男人大腹便便,手里握着高脚杯,满脸憨笑的站定在封郁面前搭着话。
封郁嘴角微提扯出一抹礼貌的微笑,低声回应两个字,「幸会。」
在场的都是在商战里厮杀多年的老狐狸,即便封郁嘴边罕见地挂着笑,单单「幸会」两个字也听得出他对这次搭话并不感兴趣。
硬聊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封郁的意思男人心下瞭然,只好识趣地三两句收尾便走开了。
往前进入酒会中央位置,又陆续碰上几个上前攀谈的。
几乎都自报家门后寒暄几句就知趣地找了藉口结束对话,以免引起这位爷的不悦。
只有一个梳着油头的暴发户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没话找话地将视线落到了柳知蕴身上。
「这位是封夫人吧,长得跟画里的人似的,真漂亮。」
「两位郎才女貌可真是般配啊!」
话落,周围一圈人都绷紧了身子,竖起耳朵听这边的动静,心里暗暗为他捏一把汗。
光是聊隐私这一件事就足够触封爷霉头的了,他竟然还敢直接按头封夫人。
酒会结束怕是要破产了。
这边,柳知蕴在一旁听着他们交谈。
见这暴发户误会了他们的关系也没着急反驳,只规规矩矩地站在封郁身边没有说话。
在古代,男子聊正事时女子是不便插话的。
反正这么大的误会,封郁自会解释清楚。
柳知蕴安安静静地等着下文,却不料那人说完,封郁并没有回应。
只将屈起的手肘放下,转瞬又虚虚揽住了她的腰。
「扬帆正工的赵总是么,今晚不方便谈生意,麻烦改天联繫我的助理小魏,项目细节可以再探讨。」
话音刚落,全场的攀谈声都静了不少。
默默观望这边情况的宾客们纷纷震惊得睁圆了眼,正进行的交际都忘在一边了。
心里狐疑着难道是这个暴发户俗到家的夸赞,戳中了封爷的心思?
不然怎么才十几分钟的时间,这位冷面阎王前后态度变了这么多。
前面集团老总的脸面都没给,现在竟然主动跟一个胸无点墨的暴发户谈起了生意上的事。
看来封爷身边这位,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封夫人了。
宾客们面上表情精彩纷呈,心思各异。
远处,两位身穿高定礼服的女人也同众人一道,私下留意着面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其中一位就是白天在拍卖会拍下那根簪子的周妍妍。
「表姐你看,封爷是真的结婚了,白天我就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手上的戒指就是一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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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爷对他老婆可宠了,看她的眼神那叫一个蜜里调油,说话的语气跟哄小孩儿似的,比我那些舔狗还温柔。」
「人家老婆只说要一根簪子,封爷转头就命人把我今天拍的那些全收了,送古董跟送鸡蛋似的眼都不眨……」
周妍妍一张花痴脸望着酒会中央的方向,激情澎湃絮絮叨叨地讲了一大堆。
说累了转头发现身旁人根本没在听。
周妍妍心里一躁,一把就扯过谢姚的手臂追问:「表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这一扯,谢姚身子一转就露出了僵硬发白的脸,吓得周妍妍说话声音都不自觉小了许多。
「表姐,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脸色这么差。」
联想方才自己说的话,周妍妍生了锈的脑筋慢了几拍才想通一些事。
舅舅一直想给表姐安排联姻,但无论哪家的公子少爷,表姐都会不留情面地拒绝。
她们私底下闲聊的时候,表姐曾经说过她心里早就有人了。
那人是封氏的少爷,除了他别人无论谁她都瞧不上。
不过封爷离她们实在太遥远了,她只当表姐是痴人说梦随口一说,过段时间就能认清现实了。
可现在看来……
想到这,周妍妍眉头紧锁,劝慰着问道:「你该不会是还对封爷有那种想法吧,他那么高高在上的人怎么可能和我们这种……」
「闭嘴,管好你自己!」谢姚咬牙对着周妍妍发出恶狠狠的警告。
「封氏已经在派人调查你那什么拍卖会的事了,自己闯的祸别连累我们给你收拾烂摊子。」
说完,还小心翼翼地环视一周。
确定两人之间的对话没被人听去才放下心来。
而周妍妍听了她的话,心里也慌得不成样子。
拍卖会的事?
她不是已经把簪子给他老婆了吗?
今天拍下的东西整整两大箱子全都被他们高价收走了,还调查什么啊?
周妍妍紧张得疯狂回忆拍卖会后的事,心里逐渐有了一点猜测。
白天,那女孩儿见到那个簪子后眼睛红了一圈,后来封爷看见了还问是不是有人欺负她。
难不成封爷以为是她把他老婆欺负哭的?
天哪,太冤枉了!
天地良心,她只是随便嘴贱了一句而已,他老婆可在她说话之前眼睛就红了。
周妍妍越想心里越害怕,眼看着封郁圈着老婆的腰就要往她的方向走过来了,干脆一鼓作气迎了上去。
「阿郁,你怎么不跟他们说明白,我不是你的夫人。」
柳知蕴在一旁等着封郁澄清他们的关系,可直到那人走了他都没明确地解释过。
后面过来的人更是先入为主直接称她为夫人。
这样传下去岂不是要乱套了。
身旁,听着她略带怨气的疑问,封郁搂着她腰的手臂紧了紧。
不甚在意般随口道:「生意场上不谈私事,多说无益。」
他的回答有几分高深莫测,柳知蕴怎么也摸不透,也不知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说道。
他说的话她向来深信不疑,只觉得他是另有打算。
在场好多女宾客的目光都频频往封郁身上看,他是用自己当挡箭牌也说不定。
这样想着,纠结的心绪也散了散。
第17章 我是他的……妹妹
「封爷,封夫人,你们也在啊,真是太巧了。」
「下午送过去那两箱拍品不知道封夫人喜不喜欢,我家里还有好多,有时间过去挑几件顺眼的怎么样?」
周妍妍手里拿着一杯暗红色葡萄酒,面上带着讨好的笑走了过来。
柳知蕴听到她的话则是怔了一下,「什么两箱拍品?」
她不是只要了一根簪子吗?
周妍妍听到她的问话也愣住了,笑容僵在了嘴边。
这氛围怎么和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
难道那两箱拍品不是买了送给这个「封夫人」的吗?
妈呀,她不会一个坑没填上,又给自己挖了一个吧!
这边一个疑惑,一个惊诧。
正在两人思绪搅乱在一起捋不清之时,封郁才终于侧偏过头开口解释。
「我把她今天拍下的东西都买过来了,有时间带你挑挑喜欢的。」
「全都买下了吗?」
闻言,柳知蕴震惊得神色都定格住了,「可是我不需要那些,我只要一个簪子就够了。」
即便是些只会增值的古玩,她也不想他以送给自己的名义买下来。
这样他的恩情,她就更还不清了。
封郁低头睨着她,即便看穿了她的心思,也装似不知般弯了弯眸聚起柔光。
虚搭在她腰间的手抬起,细心地将披在她身上的西装外套往前拨了拨,盖住身前的隆起。
「蕴蕴只管挑喜欢的就好,剩下的我有其他用处。」
其他用处……柳知蕴在心间嘀咕着。
封郁的生意做得很大,涉猎的领域也很广,或许有古董字画方面的商路也说不定。
如果是这样就最好了,至少金钱方面他不会有损失。
应该还能赚更多。
如此想来,她也只好点头应下。
这边两人和谐地达成一致,旁边的周妍妍又尴又尬,心里还在纠结着白天的事。
在封爷面前造次她是不敢的,得想办法从这个封夫人身上下手,解释清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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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封爷这副对她百依百顺的样子,大概搞定她,自己也就解脱了。
周妍妍一双灵活的眸子滴熘熘转着,看到侍应生手上举着的红酒托盘时眸色一亮。
「封夫人,这个酒会最闻名的就是各种私藏酒类了,这山庄是我表姐名下的,我知道哪里藏着好酒。」
「有兴趣的话我带您过去选酒尝一尝,封爷也能专心在这边谈生意,怎么样?」
周妍妍晃了晃手里的酒杯,面上神色飞扬。
心里不住为自己这点灵光一闪洋洋自得。
这山庄里搜罗了世界各地的好酒,她眼馋很久了,每次却只能在酒会上尝到一点点。
要是带着封夫人去的话,表姐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真是个利人利己只损表姐的好主意啊!
柳知蕴极少饮酒,对她说的各种私藏酒类也没什么概念。
但是如果能带她离开这个顶着封夫人头衔备受关注的地方,她求之不得。
于是周妍妍刚做出提议,她便应下了。
「好啊,那就叨扰了。」
说完还扬起脸假意向封郁寻求同意,「可以么,阿郁。」
封郁见她这副少有的小狐狸一样的狡猾模样,也只好无奈轻笑一声。
她都答应别人了,让他怎么说不呢?
这酒会看似繁华实则枯燥,她在这里倍受拘束待得并不自在。
继续留她在这里也只会招来那些猥琐的目光。
左右目的已经达到了,放她去玩玩也无所谓。
封郁转头向跟在身后的僕人眼神示意了一下,下一瞬便放开了搂着她的手臂。
「去吧,少喝点酒。」
元管家指定的跟随柳知蕴下岛的僕人会些功夫,之前是顶尖的女保镖,身上带着防身和定位设备。
有这个僕人贴身跟着才能放心让她离开自己身边。
得到准允后,周妍妍兴高采烈地拉着柳知蕴离开了酒会大厅,来到了一间地下酒窖。
这里灯光幽然很有氛围感。
四面墙上都是高大凛然的酒柜,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世界级名酒。
周妍妍拉着柳知蕴进门,边走还边感嘆着:「封夫人,您长得可真漂亮,我还从没见过像您这么漂亮的人。」
她被溺爱着长大,从小成绩吊车尾不会说那些文邹邹的话,只会用最质朴的语言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您过奖了。」
「还有您误会了,我不是封夫人。」
柳知蕴轻声回应她,顺便纠正了她一口一个「封夫人」的叫法。
听到此话,周妍妍指了指她手上的戒指,拧眉疑问:「可是您和封爷手上戴着对戒,难道不是夫妻吗?」
对戒?
柳知蕴顺着她的指向抬起了手。
怪不得大家都误会她是封夫人,原来是把这个误以为是结婚戒指了。
柳知蕴回想起汤老师讲给她的话,手指摩挲着戒指,神情认真地对着周妍妍解释起来。
「这个不是结婚戒指,是阿郁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代表永恆的祝福。」
「是生日礼物啊。」周妍妍依旧神情困惑,「那您和封爷的关系是?」
「我是他的……妹妹。」柳知蕴答得信誓旦旦。
周妍妍小小的脑袋里乱糟糟的一团,索性也懒得去思考了。
只似懂非懂地跟着点点头。
原来是妹妹啊。
妹妹也是够宠的了。
她反正都惹不起。
想通了这些,周妍妍也不去管什么老婆妹妹,转身在满柜子的名酒中拿了一瓶过来。
「那个白天的事我还得跟您解释一下,咱们边喝边说。」
说完,就拉着柳知蕴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拔下酒塞,咕咚咚倒了两杯酒出来。
「您不知道,我这人花钱大手大脚,这阵子去逛拍卖行劝退了不少买家,好多人不想跟我竞拍就私下联繫我想低价买,实在烦得很。」
「我今天也是心直口快才说了那些话,您可别往心里去啊……」
柳知蕴接过她递过来的酒杯,笑着轻轻摇头,「不会。」
「我还要谢谢你愿意把那个簪子让给我,它对我来说很重要。」
这边两个女孩儿把酒相交。
另一边,封郁正查看着手下调查回来的关于拍卖会的消息。
那只簪子来自一位神秘卖家,查不到他的身份。
拍得的款项经拍卖行之手尽数捐给了爱心基金会。
另一个消息是一段监控,周妍妍进打包室,任性发言那一段。
封郁皱着眉头确认完所有信息,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便亲自去酒窖接人。
酒窖的门打开,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越往里面走,酒味越是杂乱刺鼻。
走进酒窖中央时,两个倒在沙发上喝得醉醺醺的身影映入眼帘。
第18章 谁说她是我妹妹了?
小酒桌上摆着各色酒瓶,开封的没开封的,喝光的喝了一半的,浩浩荡荡摆满了桌。
周妍妍四仰八叉地倒在沙发上,头髮乱糟糟地铺开看不清脸,手里捏着个酒杯,一条腿搭在沙发背上大咧咧地叉着。
若不是长度到小腿中央的礼服勉强遮着,早已走光得干干净净明明白白。
相对来说柳知蕴的情况就好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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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长的双腿向侧边蜷起坐在地毯上,上身靠在沙发上,枕着手臂秀秀气气地睡着。
西装外套被随意扔在了一边,头上的网纱头饰也扯了下来丢在脚旁。
只有礼服上几色相交的酒渍略显狼狈。
封郁不悦地压低眉眼,斥了一边守着的僕人一句,「怎么不看好她,喝了这么多酒。」
僕人听了也没有反驳,只深深低头表示认错。
拦自然是拦过的,只是没拦住。
那周小姐劝酒的架势如狼似虎,她都险些遭了她的毒手。
少夫人为了向周小姐表示感谢,还示意她不要拦着,配合着喝了一杯又一杯。
好在这两个都不是能喝的,没几瓶就都倒下了,省得她在一旁干着急。
元管家带出来的僕人个个懂规矩知分寸,事情到底如何封郁心里猜了个大概,也就没有多追究。
只走到柳知蕴身旁蹲下身子,伸手拂去她散乱在侧颊上的髮丝。
大掌落在她的耳际下颌间,拇指一下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软肉。
「怎么喝这么多?」
「难受吗?」
封郁知道她醉得重,听不见他的话,脱口而出的两句关心本来没指望她回答。
却没想到话音刚落,柳知蕴像是感知到什么似的,身子动了动,口中嘟囔了一句什么。
封郁担心她是胃里难受,扶着她肩膀将人揽进怀里轻声哄着。
却无意间听清了她说得含含煳煳的话。
「成砚哥哥……簪子……找到了。」
这句话像是一枚深海炸弹,霎时惊起一片惊涛骇浪。
封郁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铁青着脸冷声追问:「你喊谁?」
这次柳知蕴没有再应声,但封郁早已听得清清楚楚。
所以她当成宝贝的那个破簪子,真的是那个男人送给她的。
酒窖里的温度因这一句话迅速下降,气氛瞬间冰到极点。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没过一会儿就推门进来了一个人。
是周妍妍的表姐谢姚。
她全场追随封郁的身影,得知他来了酒窖后特意跟着赶过来。
却没想到进门之后,看到的就是他怀里亲昵地抱着另一个女人的画面。
还没等她适应面前的这一幕,沙发上周妍妍的爆炸造型就闯进了她的余光里。
谢姚偏头看过去,见她这副放荡不羁的模样,瞬间头皮发麻。
正巧这时封郁也闻声看了过来。
谢姚有心搭讪,却被他过于冰凉的视线震慑住不敢妄言,只得以表妹为藉口多留下一会儿。
「封爷抱歉,我表妹不懂规矩,我这就叫醒说说她。」
说完,谢姚穿着高跟鞋小跑过去摇了摇周妍妍的手臂,「妍妍快醒醒,怎么喝这么多。」
谢姚用的力度很大,奈何周妍妍睡得死,任她怎么摇也没反应。
谢姚心里急躁,索性一咬牙使了狠劲儿,在她手臂内侧的软肉上掐了一把。
这一掐,周妍妍立刻疼得叫出声来,眼睛也跟着睁开。
张口就要大骂。
没等她气急败坏地骂出声,一坐起身来就看到了沙发下面给柳知蕴盖西装的封郁。
见此,周妍妍的气焰迅速消弭下去,赶紧连滚带爬地下了沙发跪在了他跟前。
结结巴巴解释道:「封、封爷,我不知道您在这,我、我失态了。」
封郁没有看她一眼,只出口冷硬地问了她一句,「你灌她酒了?」
听此,周妍妍吓得身子一哆嗦。
「我、我就是带她尝尝,没灌她酒。」
「她是您的妹妹,我不敢的。」
周妍妍的后一句本来是想表示自己有忌惮不会乱来,却没想到封郁听完面色更差了。
转头看过来的目光像是能杀人般令她胆寒。
「谁说她是我妹妹了?」他问。
周妍妍听完彻底呆住。
怎么,不是妹妹吗?
那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怎么搞得这么扑簌迷离的!
周妍妍急得满面愁容,面前就是封郁冰冷的质问。
直到唇瓣快咬出血,才硬着头皮道:「是柳小姐说的,她是您的妹妹,别的我真的不知道。」
周妍妍弯着腰,头向下快贴到了地上,眼角都吓出了眼泪。
而这个「妹妹」是谁说的,封郁心里其实是清楚的。
只不过这个时候将他们的关系定义为「兄妹」,是他最难以接受的事。
睡梦里喊着其他男人的名字,却跟别人说她只是他的妹妹。
这样强烈的对比直接在他心间掀起了滔天巨火。
封郁内心暴怒,面上却沉寂无波,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打横抱起柳知蕴,举步离开了酒窖。
封郁离开后,谢姚才凑上去拉起了跪在地毯上的周妍妍。
迫不及待地向她确认,「那个女的真是封爷的妹妹?她亲口跟你说的?」
周妍妍已经吓得精神崩溃,根本顾不上梳理他们的关系。
最后被问得烦了,直接一把挥开她抓着自己的手,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走去,不再理她。
往常这个时候酒会已经接近散场了。
但这次有封郁的加入,宾客们兴致昂扬久久没有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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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郁就这样抱着柳知蕴,穿过酒会大厅,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
山庄外一处空地上,一架私人飞机正在等候。
封郁临时取消了后面的所有行程,直接将人带回了岛上。
进到古堡里后直奔三楼婚房,将人放到浴室的小沙发上,面无表情地将她身后的拉链拉开。
没一会儿,白皙滑腻的完美躯体便呈现在了眼前。
她的皮肤很白,四肢匀称纤长,该有肉的地方也饱满莹润,长得恰到好处。
封郁的视线细细掠过她身体的每一处,像是在欣赏完美的艺术品。
眼里燃烧着的除了情.欲,还有疯狂的占有欲。
第19章 哥哥教你爱我好不好
「蕴蕴,我给过你机会的。」
「我想过要等你慢慢接受我以后,再试着亲近你的。」
「以前我想吻你的时候,都克制着没有吻在你的唇上。」
封郁的长指捏着她的下颌,拇指指腹落在她的唇瓣上来回摩挲着,神色困扰纠结,眸子里的情绪说不清又道不明。
而转瞬间,满面愁绪又似雨过天晴般化为乌有。
他提了提嘴角,勾起一个带着顽劣的笑。
手下的力道也逐渐加重,揉得那两片本就粉嫩的唇瓣愈加鲜红。
饱满欲滴。
说话的语气也愈发放肆。
「所以蕴蕴,我现在不必再克制了对么?」
「你这样不乖,哥哥要好好教导你的。」
说完,双臂越过她的背后和腿窝,起身将她抱起,脚下一步步走得又稳又慢。
走到提前放好热水的浴缸旁,低下身子小心地将人放进去。
柳知蕴睡得沉,鼻息间隐隐带着酒香。
身体大半被热水包裹,身上只有那条钻石项鍊和手上的戒指没有摘,软软地靠在浴缸边缘,柔若无骨般脆弱。
封郁伸手将她脸上散乱的髮丝别到耳后,露出一张干净懵懂的小脸,天使般纯良。
封郁眼神平静地直视着她,面上看不出情绪。
他眼里倒映出的小人,明明是这般单纯无害的模样,为什么说的话却如锋利的刀子一般,狠狠地直戳他的心窝。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回应他的爱意呢。
「蕴蕴,哥哥教你爱我好不好。」
封郁的声音轻缓。
像是在徵求她的同意,却又没等到回应就在动手解衬衫扣子。
身上的衬衫是宽松的休闲款式,穿在身上时松垮有型,脱下后露出的身材又健硕有力。
脱下衬衫后,他的长指又落在腰间的皮带上。
不带一丝犹豫地解开,脱掉。
长腿迈进盛满水的浴缸,坐在她身边。
手臂伸开将她圈进怀里,抱着她坐在他腿上,捏着她的下巴,待她樱唇张开时低头吻了下去。
唇齿相交,热烈缠.绵。
……(略略略)
隔天早上醒来时,柳知蕴只稍稍动了动肩膀,身体的不适便使得她不自觉「嘶」了一声。
身子像是绑了块石头,沉得起不来。
脚下支着想借势爬起来,却不料腿上酸麻胀痛使不上力。
这一动,身体更不舒服了。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磨磨蹭蹭从床上坐了起来。
昨夜酒会上的回忆悉数涌进脑海,柳知蕴抬手揉着太阳穴,心中暗道醉酒真是件难受又伤身的事。
今后可是要收敛一些,不能再这般放纵。
待脑中思绪清明些许,再睁开眼时,入目的景象却令她打算掀被子下床的动作定格住了。
偌大的双人床,古典的内饰,厚重的氛围感……这是古堡里的那个婚房!
她不是昨晚还在酒窖里和周妍妍喝酒么。
怎么才一个晚上又回到古堡里来,还睡进了这个房间里?
柳知蕴呆坐在大床上,皱着眉头试图记起昨晚的种种,却始终一无所获。
片刻后,房门被扣响,僕人端着一个雕花托盘进来。
「小姐,早安。」
柳知蕴转过去轻轻点头回应,「早。」
顺势伸手接过僕人递过来的温水,抿了一口咽下。
温热的水流顺着喉咙一点点滑进胃里,缓解了宿醉后的不适。
里面添加了适量蜂蜜,一口咽下去后还有丝丝甜意留在口中。
柳知蕴喝下小半杯蜂蜜水,身子跟着放松了不少,这才想起来问:「昨晚是阿郁带我回来的吗?怎么睡的是这个房间?」
僕人端着空托盘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听到问话便按照事先被告知的内容作答。
「少爷那边临时安排了重要行程,便提前送小姐回来了。」
「睡在这个房间是因为昨晚岛上有雨,小姐房间的窗子没关好房间受了潮,墙皮发霉脱落了需要重新粉刷。」
柳知蕴听完敛下眸子,暗自喃喃一句,「这样啊。」
岛上天气本就多变,最近又是雨季,房间里很容易受潮,更别提下雨天没有关窗了。
只是突然被安排住进这个房间,心里总觉得有些怪异。
或许是因为这里承载了封郁太多期待,让她觉得受之有愧,太过沉重吧。
喝完蜂蜜水,柳知蕴将水杯递给僕人,便将人打发走了。
僕人离开后,她刚伸手掀开被角打算下床洗漱,双腿才一挪动,清晰的酸痛感便袭骨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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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知蕴紧蹙着眉头将身下的睡裙裙摆一寸寸掀开,直闯入目的是雪白腿间簇拥着的两片红痕。
像是烙印一般,落在两腿的软肉间。
还带着暗红的血丝。
这是怎么弄的?
怎么会伤在这么令人难以启齿的地方。
柳知蕴难堪地咬着唇回想,但任凭她想破脑袋,醉酒后的事依旧没有任何记忆。
周妍妍酒后就像是脱了僵的野马,怎么也拉不住。
不知道是不是喝醉后被她拉着做了什么奇怪的事。
不过在酒窖里时身旁的僕人寸步不离,至少出格的事该是没有的。
有封郁在,别人也不敢对她做什么的。
想到这里,柳知蕴心里的担忧消散了不少。
回想这次出岛之行,虽时间不长,但时时刻刻都是愉快的。
尤其交到了周妍妍这样与她认知完全相悖的女子,确是件新鲜有趣的事。
更重要的是,她还找回了成砚送给她的簪子。
想起那个簪子,柳知蕴不禁心头一暖,被子一推就下床去找出岛带着的那只包包。
拖着酸痛的双腿在铺着厚地毯的地上走了几圈,柳知蕴翻遍了明面上能放置物品的地方,却丝毫不见那包包的影子。
洗漱后换过一身衣裙,再去到餐厅里时,封郁正坐在餐桌前拿着平板电脑看新闻。
依旧是禁慾的黑色衬衫,手上带着名贵的腕錶。
錶盘下蜿蜒而出几根性感的筋络,越过手背,连通进修长的指节。
听到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封郁放下手中的平板,抬眸看过去。
鼻樑上架着细边眼镜,衬得他冷硬的气质中又透着清隽斯文。
「早安,蕴蕴。」
第20章 一个早安吻
「阿郁,早安。」
柳知蕴使尽力气平衡身体,扎稳步伐,以便掩盖腿间难堪的不适。
一路如往常般走到封郁为她拉开的餐椅旁落了座。
餐桌上,丰盛的早餐已经摆好,几盘餐点上还有动过的痕迹。
显然封郁已经提前吃过了。
「身体怎么样,难受吗?」他问。
柳知蕴乖巧摇头,「没事,就是头还有点晕,等会儿应该就好了。」
「没事就好。」封郁挑了挑眉,视线落在她饱满的唇瓣上,眸光意味深长。
心里在嗤笑着,原来腿间红成那样算没事啊。
或许是他太心软了。
她的腿虽白白软软很是娇嫩,但承受能力却比他想像的要强很多呢。
看来以后就不必再克制了。
柳知蕴不知他心中所想,手里拿着勺子在碗中轻轻搅拌着。
心中犹豫再三,还是出口问道:「我出岛的时候带了一只白色的包包,现在不知道被放在哪里了,阿郁你有看到吗?」
「白色的包包?」
封郁似乎认真想了想,继而轻描淡写道:「是僕人手里提着的那个吧,昨晚回来得太匆忙在路上弄丢了。」
「里面的东西我叫人再给你准备一份。」
「弄丢了?」柳知蕴闻言当即变了脸色,「可是昨天买下的簪子还在里面。」
才刚拿到手的簪子啊。
参加酒会没办法带在身上,她特意和随从的僕人说过要小心放好的,怎么还是出了差错。
柳知蕴心里一急,鼻尖都跟着泛了红,漂亮的小脸蛋儿微垮,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怜样子。
封郁见她这副着急的模样,心里的怒气翻涌。
咬紧了牙关刻意压制着,才没有对她的表现做出过激的反应。
呵!光是一根簪子就这样了。
要是真被她找到能回去的方法,一定会毫无留恋地离开他吧。
这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这么久了还记挂着别的男人。
真是令人心寒啊。
封郁敛下眼帘,遮住眸子里跳跃着的怒火,却掩盖不住周身的低气压。
柳知蕴心里慌乱,没有留意他的情绪。
几番挣扎下,还是向他开口请求道:「阿郁,能不能请你安排人手,帮我把那根簪子找回来,它对我来说很重要。」
「拿到簪子以后我只去过雅阁和酒会,可能就是丢在了其中哪个地方,求你帮帮我可以吗?」
封郁原本就在气头上,听她为了那根簪子这么低声下气地向他求助,心底的愤怒愈甚。
直到她那双葱白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抓上他的衣袖,面上冷凝的表情才有了些许松动。
「簪子我会派人去找的,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能总记挂着这件事,我会不开心的。」
至于找不找得到……
他派人扔掉的时候就没打算再找回来。
柳知蕴听他这样说,面上终于绽开笑颜,「好的,好的阿郁,谢谢你。」
封郁看着她毫不设防的单纯模样,眸子微眯,玩笑般问道:「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他这一问,柳知蕴的笑容又定格住了。
低头抿唇纠结了一会儿,才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我古琴弹得还不错,雅阁里有古琴表演,我想如果可以的话……」
没等她把话说完,封郁先一步结束了话题,「我开玩笑的。」
柳知蕴刚抬头看过来,一只大掌就落在了她头顶轻轻揉着。
「只要蕴蕴一直在我身边,为你做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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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要离开我,知道吗?」
他的话说得轻巧,听在柳知蕴耳朵里却格外沉重。
她不能向他做出这种承诺,但在这种氛围下又没办法狠心说出拒绝的话。
两厢为难之下,索性低下头去不再开口。
封郁见她依旧是沉默着逃避的态度,脸色沉了沉,起身收回手不再深究这个话题。
柳知蕴见他就要出门,也赶忙从椅子上起身,跟在他身后提醒道:「今天我还没有给你系领带。」
他说系领带代表她对他新一天的祝福,这是她能做到的为数不多的事了。
柳知蕴在后面小步跟着,一个没留意差点撞进封郁突然转过来的怀里。
「今天不系领带,一个早安吻就够了。」他说。
一个早安吻?
柳知蕴还懵懵懂懂地没有理解,正要开口向他问明白时,面前视野一暗。
封郁的手臂圈上她的腰身往上一提,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就向自己低下的唇重重压了过来。
转瞬,两人的唇瓣便碰到了一起。
绵软,温热。
柳知蕴对这一幕丝毫没有准备,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慢了半拍才想起来要推开他。
但还没等到她用力,封郁便放开了手臂,似乎真的只是想要一个简单的早安吻。
如果忽略那几下暧昧的吸吮的话。
一吻结束,封郁的面色舒缓了很多,手指在她的脸颊上捏了捏,心情大好地弯了弯唇角。
「我去公司了,晚上见。」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柳知蕴怔怔地站在原地,面上神色肃然,身体僵硬得不能动弹。
封郁亲她了。
还亲在了嘴上。
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
柳知蕴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一圈,心口处像是被蒙了一层布,闷得厉害。
被亲吻对于一个古代女子来说,无异于失了清白。
即便她已经学习过许多现代礼仪,但在心里依旧保守着传统的观念。
这个始料未及的亲吻实在令她难以接受。
而另一边,封郁走出门外,射尖轻舔与她亲吻过的唇瓣,还在回味方才的滋味。
果然还是昨晚的射吻更销魂一点。
湿软弹滑,令人难以自持。
一个长吻过后,心里被她那几句话激起的怒气都消散了大半。
泡在浴缸里抱着她整整亲了半小时有余。
若不是担心控制不住擦枪走火,心里根本不甘愿就那样放开她。
不过方才那种普通的亲吻也不错。
总之只要是和她,怎样的亲吻他都甘之如饴。
第21章 我不喜欢,可以不要做吗?
坐进车里,翻开魏助理髮过来的几篇备选新闻草稿。
封郁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点划划,很快便选定了报导内容。
【封氏掌权人现身酩盛酒会,神秘封夫人惊喜现身】
配图是昨晚他带着柳知蕴参加酒会的照片。
许是记者不敢靠得太近,拍出的照片角度都很偏,人脸也有些模煳。
不过这正合他意。
大众只要知道他们结婚了就好,她的美丽不容其他人窥得哪怕一分。
他只想把她藏在岛上,和他安安稳稳过完这一辈子。
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
下午,汤蓉被安排过来上课。
柳知蕴因为那个意料之外的早安吻,一整个上午情绪都很低落,上课时精力也不集中。
汤蓉发现她总是不自觉地熘神,不似往常那般会积极地互动,便主动关心道:「小姐,您有什么烦心事吗?」
「如果有急事,或者身体不舒服,我们可以把课程推迟一天。」
除去话里话外的恭敬,汤蓉的脸上不乏实实在在的担忧。
她这样说,柳知蕴也及时发现自己的问题,赶忙表示了歉意。
「抱歉汤老师,我没事,您接着讲。」
说完便坐正身子要认真听讲。
然而还没等她在笔记上写下一个字,汤蓉就径直合上了课本,手里的笔也盖上了笔帽,放在书桌上。
「小姐您现在精神状态不好,硬撑着也学不进去的,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再开始吧。」
柳知蕴握着笔的手一顿,心底缓缓升起一阵暖流。
轻轻点头也跟着放下了笔。
休息时分,柳知蕴手里拿着勺子小口小口吃着甜点。
心里的沉重实在难以消化,几经犹豫还是选择向汤蓉求助。
「汤老师,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汤蓉转头过来,亲切回问:「什么问题?」
柳知蕴轻咬着小勺边缘,垂眸措了下辞,「不喜欢的礼仪可以拒绝吗?」
「不喜欢的礼仪?」
汤蓉着实疑惑了一下,思索片刻却反过来抛出了一个问题,「那要看是哪种礼仪了。」
「如果是家族规矩,公司制度还是要尽量遵守,如果是个人交往方面的话,可以视情况而定。」
她答得宽泛,柳知蕴也听得迷煳。
所以她和封郁之间算是哪种?
家族规矩么,应该不算,前两年多他并没这样要求过。
个人交往……好像也没这么随便。
左右想不出答案,柳知蕴索性把问题具体化再问了一遍,「日常拥抱和亲吻的礼仪,可以拒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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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她苦恼的是什么,汤蓉就彻底听明白了。
这一整座岛上,能拥抱亲吻她的,也就只有那一个人。
可那人对她的拥抱和亲吻,又哪里会是礼仪问题。
这简直是道送命题。
汤蓉听完,面色变得同她一样沉重。
思虑良久,才折中回道:「这种事情小姐不必过度忧虑,不喜欢的事情可以适当提出自己的想法,真正关心您的人,自然会在乎您的感受。」
「提出自己的想法吗?」柳知蕴低头小声喃喃着。
母亲从小对她灌输要知礼仪守规矩的观念,她向来遵守得很好。
所以封郁提出要她每天送他出门,为他系领带的要求,她都顺从地应下了。
可是拥抱和亲吻,在她的观念里是只能成婚后与夫君做的事。
这样的观念鸿沟,她怎样都跨不过。
所以,她是可以向封郁提出自己的想法的吗?
或许,是可以的吧。
经过这番短暂的谈话,柳知蕴的心结解开了不少。
几番权衡后,决定当晚就要向封郁吐露心中的想法,以免隔天还要经歷那样难以启齿的事情。
-
晚餐桌上。
封郁手拿刀叉动作文雅地切着牛排,衬衫袖子向上卷了几圈,露出一截性感有力的手臂。
早上梳理整齐的短髮微微凌乱,更添几分俊朗恣意。
柳知蕴随意叉着切好的牛排往嘴里送,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堪堪张得开口。
「阿郁,我想跟你说件事。」
封郁闻声,停下手里的动作侧头看过来,微微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柳知蕴放下叉子,双手挪到餐桌下,紧张得抠在一起。
「我不习惯出门前的拥抱和早安吻,以后可以只系领带吗?」
对于她的话,封郁似乎并没有感到很意外,只是情绪淡淡道:「没关系,以后日子还长,可以慢慢来。」
「系领带的习惯不就是这样慢慢养起来的吗?」
他的话不温不火,着实令人找不出破绽。
但柳知蕴打定了主意,这件事情上绝对不能妥协,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可是我不喜欢,可以不要做吗?」
这次说完,没有很快收到回復。
柳知蕴心中忐忑许久没有回应,忍不住偏头看过去,却刚好撞进封郁幽深的眸光中。
他的表情并不阴沉,甚至可以算是平和,却莫名有种很强的威慑力。
「蕴蕴为什么突然这样问,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柳知蕴心口一紧,立即矢口否认道:「没有谁说了什么,是我自己这样想的。」
不知是她过于紧张暴露了什么,还是封郁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说辞。
总之她说完以后,他只是轻声笑了一下,没说什么话。
目光却转过去,定格在餐桌上的某一处久久未动。
面色沉静的不知在想什么。
柳知蕴在心里反覆琢磨他的反应,却始终没摸透他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但眼下的氛围实在不容许她再追问,只好将话咽进肚子里没再出声。
-
隔天早上。
为了躲过不知会不会到来的拥抱和早安吻,柳知蕴罕见地打破了规律性早起的习惯,刻意睡了个懒觉。
等到确认封郁已经离开了,才悠悠然下楼去吃早餐。
早餐后,又提前去书房里预习课程。
往常汤蓉到的都很早,柳知蕴去书房时推开门就能看到,她正坐在书桌旁准备教学资料。
而今天到了上课时间却还见不到人影。
又过了十几分钟,柳知蕴已经开始坐不住,正想起身去外面找人问问情况时,元管家敲门进来了。
身后还跟着一个和汤蓉年纪相仿的中年女人。
「小姐,汤老师家中有急事不能来任课了,今后的课程由这位秦老师跟您共同学习。」
「您的学习习惯和偏好已经提前交代过了,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按铃叫我。」
说完,又侧过身子对身后的老师提醒了一句,「过来给小姐做个自我介绍。」
第22章 总归,她是逃不掉的
「等等!」
柳知蕴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感到诧异,消化元管家带来的消息后,抢在新老师自我介绍之前先开了口。
「汤老师家里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以后也不能来上课?」
面对她的急切问询,元管家依旧是那副不急不慢的模样。
「具体事情我们不方便多问,不过小姐您放心,汤老师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需要帮助的话,我们不会袖手旁观的。」
柳知蕴抿紧唇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微微低头时露出的,略显苍老的小半张脸。
平静,淡然。
仿佛任何事情都可以应对自如,不费吹灰之力。
他说的话,他做的事总是那样令她信服。
可是不对!
太蹊跷了!
昨天上课时,汤蓉还细心地发现了她的情绪问题,从容地鼓励她要勇于提出自己的想法。
这分明是打算在这里长期任教的态度。
现在才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连一声招唿都不打,就这样直接辞职不干了。
这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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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她前前后后换了七八个老师。
除去课程结束要换科目以外,有五位老师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毫无徵兆地中途辞职了。
这样近乎断崖式的辞职频繁发生,一定有什么共通且强有力的推动因素。
而能绝对掌控她们任教状态的,就只会是封郁一个人了。
柳知蕴沉着脸暗自思忖,联想到昨晚餐桌上那次谈话,心里很快便有了猜测。
封郁一定是猜到了。
鼓励她拒绝他的亲近,提出自己想法的人是汤蓉。
以他昨晚那般不掩愠色的状态,把对自己的不悦迁怒到汤蓉身上很说得通。
可是,他会是这样的人吗?
柳知蕴对自己的猜测也产生了怀疑。
这边,新老师自我介绍后,便跟着柳知蕴来到书桌旁,拿出了教案准备上课。
元管家也自觉退出了房间。
柳知蕴心事重重,摊开笔记后正想接着昨天的内容写下去,抬头却发现新老师准备的是另一套教学资料。
——现代礼仪教程。
翻开的书页里,明晃晃地印刷着许多张金髮碧眼的外国人,在各种不同的场合里或是握手,或是拥抱,甚至是亲吻的图片。
看到这些,柳知蕴脑子里「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倒塌了。
没等新老师开口讲课,就先一步提出了问题。
「秦老师,我们今天学习的是拥抱和亲吻的礼仪吗?」
新老师听到她的主动提问还诧异了一下,神色顿了顿才故作从容道:「对的,这是现代社会文化里最基础的内容了……」
「这是封郁让你教我的吧。」柳知蕴径直打断了她的话。
声音很平淡,脸上也没什么情绪,却看得人心里发慌。
新老师听完身子一颤,表情都凝住了。
这个小姑娘怎么敢就这样直唿封爷大名。
即便再受宠,也该有几分忌惮才是啊。
这种话让她怎么接。
哪句没说好不仅会丢工作,搞不好这辈子的前途都没了。
想到这些,新老师紧绷着面色没有作出回应。
柳知蕴当然也没打算在她这问出什么。
合上笔记收起课本直接起身道:「抱歉秦老师,我身体不太舒服,今天的课程取消吧。」
说完,罕见地不知礼节般先一步出了书房。
回到三楼卧室,柳知蕴身子缩成一团,窝进沙发一角。
心口处堵得难受。
这里的一切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倾覆而下,将她盖在里面。
压抑。
窒息。
无处可逃。
为什么封郁要这样逼她接受他的拥抱和亲吻。
她不想。
很厌恶。
他是她的哥哥啊,他明明一直很尊重她的。
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礼仪吗?
可前面的两年多他都没有这样要求过,现在步步紧逼的早安吻算什么?
喜欢她吗?
可以他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费尽心思拐弯抹角地引导她呢?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啊!
柳知蕴一张小脸埋进薄毯里,纤弱的身子时不时有轻微的抖动,远远看去像是在抽泣。
她就这样窝着什么都没做,看起来却让人觉得她一定是受了什么委屈。
这一幕狠狠刺痛了封郁的双眼。
监控的另一端,他惯常冰冷的俊朗面孔上浮现了一丝狠戾的笑容。
果然是他太好说话了吧。
所以才把她宠得这么任性。
哄着她接受他都不行。
不过是亲了一下,跟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就任凭她这样胡闹下去,要做真正的夫妻还得再等上个几百年。
他等不了了。
多一天都是煎熬。
硬上太低级,他不屑。
按着她那个倔强的性子,每天要死要活的他也头疼。
但总归有办法让她心甘情愿的不是么。
总归,她是逃不掉的。
-
「小姐,少爷的电话。」
僕人敲门进入,将手机递了过来。
柳知蕴闻声从薄毯中抬起头来,梳理好的头髮有些凌乱。
双眼和鼻尖因为刚哭过,微微泛着红,看着可怜极了。
接过手机,柳知蕴抽了下鼻子,嗓音含煳道:「餵?」
不是哥哥。
也不是阿郁。
只是一声普普通通的「餵?」
封郁眸光黑沉沉,睨着屏幕里缩紧身子的小人,将手里的手机捏得很紧。
「蕴蕴,想我了吗?」
这是他惯常会问的话,他早就教过她要怎么回復的。
但这一次他并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
「你有什么事吗?」她不答反问。
呵!
竟然问他「你有什么事吗?」
封郁抿直的薄唇忽地勾起一抹弧度,看着却十足的令人心惊。
「我在问你『想我了吗?』,你该怎样回答?」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
明明没有刻意表现出不悦,这样一字一顿的,却很容易让人感受到其中裹挟着的怒意。
老实说,表达想念这件事,柳知蕴并没有很排斥。
但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她心里不痛快,就是想和他离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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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连声音都不要听到。
要足够多的疏离,才能打消过度亲密带来的不适感。
可显然,封郁并不想给她这样的机会。
长时间的静默使这段通话变得沉重。
柳知蕴固执地僵持了很久,还是选择正面提出问题。
「为什么辞退汤老师,我想知道原因。」
第23章 离开的事,不能再拖了
自打他们相识以来,她还从没用这样质问的语气同他说过话。
她下了很大决心和他摊牌,但他的回应却并不如她预想中那样严肃。
「元管家没跟你说么,她家里出了急事不能来了。」他答。
柳知蕴听了他的回应,心里只觉得好笑。
两个人心中都知道这并不是汤蓉离开的真实原因,但一个没证据,一个不肯说,终归是个死结。
当然她真正在乎的也不是换不换老师的问题。
而是他过度掌控她的生活,以及过度亲密带来的窒息感。
眼下再提及早安吻的问题已经没有必要了。
即便她已经明确提出不喜欢,他也依旧不放弃说服她接受,如此就算拿到檯面上来明说,也不过是场无疾而终的口舌之争。
只要他想,就有的是办法让她妥协。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明确地产生分歧,很明显她处在下风。
柳知蕴沉着一张漂亮的小脸静默了许久,最终道:「我很喜欢汤老师,如果她不能来的话课程也刚好到此为止吧,基础的东西我已经学得差不多了。」
封郁向来坚持要她多学习。
除了实际应用的知识,连艺术赏析这些课程都尽可能地为她安排上了。
本以为她提出的这个想法会遭到他的拒绝,但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反对。
反而声音轻快道:「蕴蕴不想学了就不学了,等我这边工作都处理好了就每天在家里陪你,不懂的事情我可以教你。」
他的话轻缓沉稳,语气里不难听出愉悦和期待。
以往听到这些话,她只觉得心虚。
他真心实意地将她视作家人,一直在构想美好的未来,她却从没放弃过离开的想法。
而现在,想到要永远困在这座岛上,和他的生活进一步细密相叠,甚至要频繁地接受他的亲密接触……
柳知蕴心口处的窒息感更甚。
搁置许久的念头再次变得清晰起来。
——离开的事,不能再拖了。
-
元管家送了泡好的茶过来,递到封郁办公桌上后却迟迟没有离开。
等待许久后才犹疑着开口:「少爷,您真的要这样做吗?」
闻声,封郁头都没抬一下,面上依旧是那副情绪淡漠的模样。
视线专注地聚集在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声音冷冷道:「不彻底死心,她怎么会乖乖留在这里。」
元管家没再接话,只凝视着封郁专注的模样久久未动。
电脑屏幕上正播放着一部封氏投资的小众歷史记录片,讲述大徽朝的兴衰。
而大徽朝,正是柳知蕴生长的朝代。
这部纪录片拍摄的实实在在都是史实,内容也如众多歷史片一样唯美翔实。
只是……
「少夫人看到这个片子恐怕……」
元管家话到一半转了个弯,换了一种说法,「如果可以,我希望少爷您能採取更缓和的方式留住她。」
话落,封郁这才抬眸看他,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悦。
警告一般开口:「元管家,你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
讲完又转过头去继续检查拍摄内容。
口中不忘补充道:「我只是要她明白我是她唯一的依靠,让她知道怎样做才是对的,这样对我和她都好不是吗?」
元管家在封家兢兢业业工作多年,是看着封郁长大的老管家,待人做事的能力皆是一流。
多年以来两人始终默契十足,不曾因任何事产生过意见分歧。
眼下稍显紧张的氛围蔓延,元管家也只好收起多余的担忧,微微颔首致歉。
「抱歉少爷,是我多言了。」
说完便自觉退出了房间。
-
汤蓉离开后,柳知蕴没再上过课。
闲暇时候就看看书,弹弹琴,偶尔兴致来了就作上一幅画,或是在阳光灿烂的午后去花房里惬意地睡上一觉。
雷打不动的就是,每天吃过晚餐都要去影音室看上两集纪录片,直至深夜再睡。
许是因为课程取消的原因,最近片库里更新的纪录片很多,还收进了一些有趣的电影。
柳知蕴如往常一般,拿着遥控器在片库里选新的纪录片。
翻过短短两页后,一个封面精美厚重,片名格外瞩目的片子很快引起了她的注意。
——大徽朝的歷史片。
讲述她所生长的朝代的故事。
大徽朝只是歷史上短暂存在过的一个小国,载入史册的内容寥寥无几。
以至于她拜託任课的老师去查询相关歷史,都没得到什么值得参考的信息。
没想到竟有一部专门的记录片讲述这个小国的故事,即便只有短短三集。
柳知蕴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点开这部纪录片,身子自觉坐正摆直,心脏「砰砰」跳着,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
像是即将揭开一个巨大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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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大徽朝的兴衰。
开片概括了基本概况后,正片第一句便报出了大徽的起始年代。
柳知蕴正兴致满满地端坐在沙发上,听到大徽灭亡的时间后面上的笑容径直僵住了。
而后逐渐转变为不可置信和极致的苦痛。
按照记录片所述,大徽朝在她穿越到现代的那一年就灭国了。
禁军统领功高盖主势力庞大,被皇帝寻了个由头满门抄斩,各方势力株连甚广。
趁此皇城守备空虚之时,内戚勾结外敌深夜逼宫,同时边疆大战也节节败退。
皇帝拔剑自刎朝堂,一众文武大臣均遭围攻射杀,举国上下除百姓外,无一兵一卒得以苟活。
大徽当年就併入了邻国。
而纪录片中没有记载,柳知蕴心里却清楚的是,被满门抄斩的禁军统领为当朝第一将领柳将军。
——她的父亲。
所以她穿越过来以后,柳府上下被满门抄斩,大徽也就此覆灭了……
可是怎么会这样,明明她在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父亲不仅武功高强,治军有方,年轻时还不止一次为皇帝挡过箭,论忠诚绝对不输任何一位臣子。
为何最后会换来这样的结局。
柳知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眼前顷刻间蒙上了一层水雾,模煳了正播放着的画面。
可句句清晰沉重的台词依旧残忍地刺痛着她。
第24章 宝贝,你还有我啊
为了确定拍摄内容的真实性,柳知蕴忍着内心的痛苦,强撑着将一整部纪录片都看完。
但除去她离开以后的内容,其他信息都与她所知晓的没有出入。
这意味着她大概真的失去了她的亲人,以及她的国家。
这个消息像是一根根寒针入骨,刺得她疼痛难忍,生不如死。
她的肩膀止不住地颤抖,五脏六腑都跟着发疼。
面上褪去血色,蜷着身子倒在了沙发上,整个人完全失去了生机。
她的身材不算娇小,但此刻缩成一团的模样实在可怜无助。
另一边,封郁整晚都在留意她的一举一动。
但面对她这么痛苦的模样,除了烧心灼肺的心疼,还有深深的疑惑。
过了许久,才缓缓张口问出心中的不解,「元征,这件事怎么会让她这么痛苦……我是不是不该让她知道。」
他的声音里除了低哑的音色,还有明显的悔意。
元管家闻言低头轻嘆一声,但也只能宽慰道:「少夫人早晚要知道的,接下来就要看少爷您怎么做了。」
封郁没有什么七情六慾,也没有同理心,他再清楚不过了。
指望这样的人去共情国破家亡的伤痛是不可能的。
今后只能寄希望于封郁好好表现,两个人能真的就此忘却前嫌,过好这一生。
但显然此话说出后,封郁并没有听懂其中的深意。
只是继续追问道:「她现在知道能依靠的只有我了,所以她不会再离开我了对吗?」
元管家抬头对视上他渴求认同的目光,心里是止不住的嘆息。
封郁做事向来独裁,不容他人置喙。
眼下展现出这般无措的少年般的模样,心里大概对自己的做法也很挣扎。
元管家思绪稍定,沉下一口气后发誓一般回应道:「少爷放心,您和少夫人会长长久久,永不相离的。」
得到他的认同,封郁心里的不安才消散了些,紧绷着的面容也终于松缓下几分。
低声暗自喃喃着:「会的,我们会的。」
-
这晚,柳知蕴是在影音室哭到昏睡过去的。
直到她颤抖的身形逐渐定格,空气变得安静,封郁才缓缓推开门走进来。
弯身躺到沙发上,将睡成一团的小人抱进怀里。
大手轻抚上她挂满泪水的冰凉脸颊,心口处的刺痛更加深了几分。
怎么会哭成这个样子,会伤身体的。
她身边还有他,她该知道的。
封郁微微启唇靠近,亲吻她泪水纵横的面颊,将人搂在怀里抱得紧实。
「宝贝,你还有我啊。」
「依赖我,爱我吧。」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所以你也不可以离开我。」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封郁口中不断重复着这些话,像是在安慰怀里的人,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可这样念过很多遍,心慌的感觉却依旧难以打消。
-
自从那天看过纪录片后,连续很多天柳知蕴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出去。
连用餐都是由僕人端进来,再三劝慰后才勉强吃得下几口。
也因此,只短短几天的功夫整个人就瘦了好几圈,精神恹恹地没怎么说过话。
岛上更是全员戒备。
除去封郁会密切查看房间里的监控,确认她的状态以外,僕人们也听从吩咐,将房间里的危险物品统统收走。
房间外安排了看门的僕人,二十四小时在门口守候,以便应对突发情况。
古堡墙外也有驻守巡逻的人,以防万一她想不开从房间里开窗跳下去。
这样平静地过了一阵子,最先绷不住的人却是封郁。
他那样做只是想让她离不开自己,但显然事情并没有按照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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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旧只能在夜晚悄悄进入她的房间,与她亲近。
柳知蕴也没有变得更需要他,反而更封闭了自己,身体都垮了下去。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再三思虑后,封郁决定先迈出一步做出妥协。
他对她的独占欲很强。
当初买下这座岛就是为了金屋藏娇,不给外人觊觎她的机会,同时也为断绝她对外界的嚮往。
她的身边除了他,就只有一些沉默寡言的僕人。
他们的世界都只有彼此,这是他最满意的状态。
但眼下他已经被她拒绝见面很久了。
想结束她这样的糟糕状态,就不得不想办法塞一个人进来帮他打开她的心。
封郁阖上眼帘,拇指指腹压在太阳穴上轻轻按揉,思索片刻后很快便想到了合适的人选。
-
「叩叩。」
僕人端着一碟水果敲门进入,放到床边的小桌上后没有如往常一般直接离开。
而是两手交握身前恭恭敬敬询问道:「小姐,您的朋友来看望您了,可以让她进来吗?」
柳知蕴整个人裹在薄被里,听到她的问话才小幅度动了动身子。
思绪混乱的大脑一点点运转起来,将僕人的话缓慢地反应了足足有两三秒的时间,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她的朋友来看她了?
她穿过来以后接触的都是岛上的人,满打满算也就只出去过那么一次,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人……
柳知蕴混沌的思维刚刚捋出个头绪,脑海中浮现的人已经在门口,向房间里面伸着脑袋张望了。
「小蕴蕴,是我,我来看你啦!」
柳知蕴听到熟悉的声音怔了一下,循声转过头去就刚好对上了周妍妍兴奋不已的笑脸。
她的身子大概是弯了很大的幅度,从笔直的门框边缘只露出了一个圆熘熘的脑袋。
再配上她的表情和语气,显得格外俏皮搞怪。
许是她的模样过于好笑,又许是她的出现确实带给她很大惊喜。
总之柳知蕴看到她的瞬间,盈盈笑意便从眼神中迸发出来,蔓延了整张苍白的脸。
「妍妍,你怎么来了。」她惊喜着问。
面上的笑容温柔纯净,美好又舒服。
那天在酒窖里喝醉后,两人碰着酒杯天南海北地胡聊,已经突破了礼仪规矩的界限,相处得随性又融洽。
现在再次见到她心里自然欢喜得很。
另一边,封郁感受到监控捕捉到的,她打从心底表现出的开心,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随口便打发了身旁听候差遣的僕人。
「这人可以先留下,晚上九点前再送她出岛。」
僕人点头应下,「是,封爷。」
第25章 她和封郁当然不会做那种事!
这边,周妍妍已经兴高采烈地冲进了房间里,一屁股坐在床边,拉过柳知蕴的手滔滔不绝地开讲了。
「是封爷托人带消息给我,让我过来找你玩的,我兴奋地起了个大早化了全妆才来的。」
「上岛这一路是真麻烦,不过岛上这些景色也真是开眼啊,住在这里简直比住海景房还爽。」
「楼下那块地毯脚感也太好了吧,还有过道里挂的那些油画全都是真迹……」
周妍妍语气夸张地将这个上午的经歷讲得天花乱坠,听得柳知蕴也忍不住弯着一双清凌凌的眸子跟着浅笑开来。
等到她讲累了,不自在地抿了两下干燥的唇,柳知蕴又伸手将桌边那一碟水果端过来递给她。
周妍妍看到碟子里几种叉着小叉子的可口水果也没矜持,一把抓过了三四个小叉子举在手里。
边吃着边含含煳煳道:「这个岛简直是用钱堆出来的,住在这里也太幸福了,真的羡慕死了。」
听到这里时,柳知蕴轻轻敛下眉眼,面上的笑容也淡了些。
唇瓣抿起,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神经大条的周妍妍罕见地细心了一回,及时察觉到了她的神色变化。
这才收起了大咧咧的样子,小心问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
说着就要去摸摸她的额头试温,手伸出一半才意识到自己还攥着一把水果,又讪讪地收了回来。
进到房间里后她一直在回味路上的见闻,都没有好好关心她。
这下仔细一看才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的长相很温婉,性子也像是清水里洗过般柔软干净。
此时正穿着白色欧式长款睡裙,面上没什么血色,周身也没什么生气,娇娇弱弱的一个人坐在这样华贵的一张大床上。
这个房间大得离谱,但每个角落都装饰得足够精緻典雅,连床上挂纱幔的钩子都是纯金的,烛台上还镶嵌着钻石。
整个画面感华丽而诡异,就像是……
豪华笼子里困着一只娇软的金丝雀!
这个想法在她脑中刚冒头,联想到某些暗自的猜想,心中的火气也跟着「蹭」地一下烧了上来。
周妍妍急得将手中的水果一扔,抓过柳知蕴的手臂就将她的袖子撸了上去。
左右检查了上面没有什么痕迹后,又抓过了另一只。
柳知蕴被她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不由得小声问道:「妍妍,你在做什么?」
周妍妍确认过两只手臂上都没什么痕迹,又将视线转移到了她露出的脖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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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挑开她肩上的落髮,果然在侧颈上看到了一枚颜色已经消淡了的红痕。
这个红痕落在她眼中简直等同于犯罪证据。
周妍妍神色一凛,声音里裹挟着七八分怒意地问:「封郁强迫你了是不是,这个人渣!」
那次酒会以后,她一直在疑惑封郁和柳知蕴的真实关系。
柳知蕴看起来温温软软的,不像是会说谎的样子,所以她很相信他们是兄妹关系。
但隔天媒体就报导出来,封郁是带着夫人出席的酒会。
在她还为这个胡说八道的媒体捏一把汗的时候,封氏居然亲自出来盖章认证了他们的关系。
本来她还想不通其中的缘由,现在一下子全都懂了。
封郁这是在逼良为娼!
……不对,是强取豪夺!
把人藏到这么远的岛上来,滴水不漏地重重守卫。
她被邀请上岛,却早早就被没收了手机,警匪谈判似的搜身。
本来她只以为这些是顶级豪门莫名其妙的怪癖,现在才想通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在囚困金丝雀!
周妍妍越想越气,手上用力将她的衣领扯大了些,又在月匈口位置发现了两枚同样的痕迹。
旋即便气唿唿骂道:「这个混蛋,怎么忍心这样对你!」
柳知蕴被她的怒气沖得不知所措,呆呆地随着她扯开了领子才意识到,她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你说这个吗?」
柳知蕴净白的指尖指向淡红色的痕迹,认真地解释道:「这是我自己抓出来的。」
她的话令愤怒中的周妍妍勐然一怔,脖子扭出一个怪异的姿势一动没动。
「你自己抓出来的?所以封郁没有强迫你吗?」
柳知蕴乖巧摇头,「没有,他对我很好。」
除了过分亲密以外。
不过最近他们都没有见面,那种不适感消散了很多。
她的回答令周妍妍很是尴尬。
扯着她衣领的手触电一般收回,口中支支吾吾解释道:「那是我误会了,这几个印子太像小草莓了,我一时冲动口无遮拦……我道歉,对不起!」
周妍妍不自然地撇过脸,羞愧得恨不得化成一团空气从窗口飘出去。
柳知蕴却若有所思地垂眸在红痕上摸了摸,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追问:「什么是小草莓?」
听到这个问题,周妍妍的脸上羞意更甚。
「就是那个嘛,男人和女人那个的时候吻出来的。」
「那个的时候……」柳知蕴小声重复了一遍,才恍然明白她在说什么。
心里有点羞又有点怒。
这个人想到哪里去了啊!
她和封郁当然不会做那种事!
两个女孩儿一个撇着脸抠手,一个低着头整理衣领,过了好一会儿才打破沉默。
「那个,你房间里应该没有监控吧,我说的话可不能让封爷知道了。」
面对封郁,集团老总们都只能赔笑脸。
她也不知是吃了什么牌子的熊心豹子胆,居然敢说那种话。
现在的心情真是复杂极了。
周妍妍渴求一颗定心丸稳定心神,柳知蕴却只是懵懂地反问她:「监控是什么?」
周妍妍嘴角抽了抽,转过头来正想说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但看到她那张真诚发问的小脸时,气势就不自觉地弱了下来。
「唉,算了,应该没人会变态到在卧室里装监控的。」
说着说着,又伸手摸上了肚子,转瞬间就换了话题,「我还没吃饭,能在这蹭一顿吗?」
柳知蕴眉眼弯起,小声「嗯」了一下便掀开被子下了床。
时隔多日终于愿意走出房间了。
第26章 背着封爷一个人出去生活吗?
吃完饭,应周妍妍的要求,柳知蕴将她带去了一间雅室参观。
里面有一整面墙的展示柜,装的都是封郁送给她的古董珍品。
除此之外,墙上还挂着许多名家字画,珍贵非常。
周妍妍虽为人粗糙,但面对这一屋子的宝贝,也知道该万分小心。
像是参观博物馆一般,身子隔着一米的距离,踮着脚尖面对玻璃柜发出灵魂感嘆,「封爷对你也太宠了吧,这得砸进去多少钱啊。」
说完想想又觉得不妥。
自顾自地纠正道:「这还不只是钱的问题,这里面装的可都是精品中的精品,要收齐这些,时间和精力也要花费不少的。」
对此,柳知蕴只能无力笑笑。
「这些,我都会还给他的。」
当初她是不肯收下这些的。
是封郁和元管家以各种理由几番游说下,才犹犹豫豫接下了。
不过即便是收下了,她也从没把这些珍品当作自己的东西。
反而想着自己离开以后,这些古董字画会随着时间一点点升值,至少在金钱上可以弥补封郁对她的付出。
至于其他的,她只能尽其所能回报了。
……
用过午饭后,柳知蕴又带着周妍妍在岛上转了转。
这里虽然是座私人小岛,但面积广阔,各种设施也十分完备,景色更是语言形容不出的美。
两个人沿着海岸线转了一大圈,累得瘫在了躺椅上闲聊。
柳知蕴确定了周妍妍确实没带其他目的接近她以后,才如实说出了心中的诉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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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妍,你知道在岛外生活,都需要什么吗?」
周妍妍豪迈地叉着腿躺着,闻言只勾了勾脚趾头问道:「什么意思,你要出岛生活吗?」
「嗯,我想试试外面的生活。」柳知蕴没有隐瞒。
周妍妍听了,不甚在意地撇撇嘴,「没什么需要的,让封爷在岛外给你买个房子就行了。」
说完想了想又纠正了自己的说法。
「没房子也行,反正有钱走遍天下。」
「有封爷为你保驾护航,你只要出个人体验一下就行了。」
她说了一堆,但总结起来就三个字:靠封郁。
着实算不上有用的信息。
柳知蕴又重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一句一句精准求助道:「我想一个人去外面生活,身上……应该不会有很多钱。」
「还有,我暂时不想让封郁知道这件事。」
「如果想做到这样的话,我都需要什么?」
这次,周妍妍总算听懂了她的意思,下一瞬一个鲤鱼打挺就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你要背着封爷一个人出去生活吗?」
放着这么优渥的生活不要,一个人出去过苦日子?
怎么想的这是!
柳知蕴见她这么激动,赶紧跟着坐起了身子示意她小声一点。
「我有一定要这样做的道理,麻烦你帮我保密。」
「我对外面的世界不了解,只是想跟你请教一些事情,为难的事我不会请你帮忙的。」
柳知蕴说得小心,周妍妍也跟随她的安抚,情绪慢慢平復下来,「等我想想。」
而后皱着一张脸认真思考起来。
「社会生活的话,至少得有身份证件,这个你没问题吧?」
不料话落,柳知蕴的脸比她皱得还紧,「身份证件……我没有。」
「啊?这个你都没有?」周妍妍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表示惊讶。
「这么多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啊,怎么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有。」
小草莓和监控也就算了,当她是信息闭塞不了解。
但作为一个现代人,身份证件怎么可能会没有,总不至于一辈子没出过门吧。
想到这,周妍妍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般,惊诧着一张脸问:「你该不会是生下来以后就被封爷抱走圈养起来了吧?」
一个是不谙世事的公主,一个是势力滔天的权贵,这还有一座与世隔绝的海岛……
没等她的想像展开,就听柳知蕴急切地追问道:「身份证件要怎么拿到,你能告诉我吗?」
周妍妍的想像被打断,偏过头去看到她恳求的模样,心一软就全盘揽下了。
「你现在不懂的事太多,就算告诉你也不容易顺顺利利办下来的。」
说着又躺回了躺椅上,舒舒服服地抻了个懒腰,「我明天去问问,可以的话直接给你办一份证件下来。」
「真的可以吗?」柳知蕴面上的紧张终于散了散。
「嗯。」周妍妍应声,想了想又道:「不过我得有机会再上岛拿给你,这个需要封爷同意了才行,就交给你去办了。」
「好,我会去跟他说的。」柳知蕴笑着应下。
……
周妍妍在岛上待了整整一天,直到僕人再三暗示提醒,才想起要回家。
柳知蕴送她离开后,在外面站了许久。
久到负责看守她的僕人都开始紧张戒备,才慢悠悠地回了房间。
睡前穿上新的睡裙,莫名想起了周妍妍扯着她衣领的一幕。
「小草莓……」柳知蕴口中轻轻呢喃一句。
垂眸不知想了什么,抬手在光滑白皙的手臂上吻了一下。
大概是力度太轻了,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柳知蕴盯着只留下丁点儿水渍的手臂看了会儿,又低头吻了一下。
这次还刻意用了些力道,时间也长了些,留下的痕迹确实深了许多。
柳知蕴仔细观察着这枚吻痕,心里有一瞬间的恍惚。
确实和她月匈口处的很像。
这种痕迹她以前发现过好几次,都当成是自己抓红的。
有没有可能真的是……
想到周妍妍说的那个可能,柳知蕴身体掠过一阵冰寒,身子都冷得打了个抖。
她和封郁已经许多天没有见到了,若真的是她想的那样,只能是在夜里她睡着以后……
思及至此,柳知蕴几乎没有犹豫地跑去房间门口落了锁。
无论是从前睡宅院,还是这两年睡古堡,她从没有睡前锁门的习惯。
但以后或许应该养成了。
锁好门以后,柳知蕴还是觉得不放心。
以往她睡前会焚上一些香料助眠,但至少今晚,她不想睡那么熟。
这样想着,她又走到床头,执起小香炉的盖子,灭了里面的烟。
这一整套动作下来,睡意也散了大半。
不过刚好可以保持清醒,确认夜半时分是否会有事发生。
第27章 你乖一点,我做什么都可以
上了床,熄了灯。
柳知蕴身子朝向房门的方向侧卧着,身体在被子里裹得紧实,心里却不由得发慌。
漂亮的眸子在黑夜中眨啊眨,仔细留意着门口的动静。
但直到她睡意朦胧也没听到什么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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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该是件好事。
最好她的担忧是多余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是她二十岁生日以来,唯一一次一个人入睡。
此时,封郁正穿着睡袍坐在书房里,面上没有展露出什么情绪。
眼镜片上倒映出面前屏幕里翻来覆去许久,才悄然入睡的娇小人影。
一切都静谧而和谐。
唯有他的眼神冷得足以摄人心魄。
他的老婆防他防得可真用心啊,觉都不睡地守着那道门。
可惜这整个岛上都是他的人,一道门又怎么可能拦得住他呢。
一个人出岛生活?
可笑。
他怎么会给她那样的机会。
就算国破家亡也不愿意留在他身边吗?
真是令人伤心啊。
所以是时候捅破他们的关系了吧。
都结婚这么久了还没有夫妻之实,哪里会有他这么甘愿受气的丈夫。
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希望他们能两情相悦地结合。
但他的老婆似乎并不愿意配合。
「宝贝,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还是学不乖的话,就不能怪我了对吗?」
封郁的轻声呢喃,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缱绻。
眸子里盛着的却是病态扭曲的晦暗情愫。
-
隔天,柳知蕴终于恢復了生气,像往常一样早起下楼吃早餐。
封郁依旧是一身黑色,清隽俊朗,坐在主位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
看到柳知蕴从远处走过来,挑了挑眉笑着拉开了身旁的餐椅。
「早安蕴蕴。」
声音温润,斯文得体。
一切依旧是从前的样子。
柳知蕴像是没看到他的邀请,兀自走到与他隔了一个餐椅的位子上,拉开餐椅落了座。
距离虽远了,但面上笑意不减。
「早安,阿郁。」
封郁眸光沉了沉,没有表示出不满,也没有再将椅子拉回去。
「昨天和朋友玩得开心吗?」
柳知蕴拿起筷子夹起一颗小笼包咬了一口,目光直视着他轻轻点头,「很开心,谢谢你叫人接她过来。」
说完,神色里又刻意带上几分祈求,「过几天还可以再让她过来玩吗?」
听到这话,封郁放下手中的咖啡,意味不明地看向她,直言道:「那要看你乖不乖了。」
柳知蕴怔了一下,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心里暗自担忧他是不是给她安排了什么难以应对的事。
对此,封郁倒是没有多做解释。
只手里捏着一个小勺子,从旁边的小罐子里舀过了几勺糖。
不紧不慢地加到了咖啡里。
他喝咖啡从来不放糖,这次却罕见地连续加了三四勺的样子。
许是他的动作放得很慢,加上他本身的气度从容,简单的加糖莫名给人几分含意深远的错觉。
柳知蕴凝视他的动作,耐心等待他的回答,心里却不自觉地感到紧张。
封郁加好了糖,用勺子搅拌溶化后,没有拿起杯子喝。
反倒用手推着杯垫边缘,将咖啡向她推了过来。
「尝尝吗?」
这是他方才喝过的咖啡,杯沿甚至还残留点点褐色水珠。
柳知蕴向下瞟了一眼,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封郁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反应,只是略带遗憾地追问道:「嫌弃我?」
柳知蕴唇瓣轻咬,心中理所当然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但出口却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我不喜欢喝咖啡。」
封郁瞭然般点点头。
转瞬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情绪不辨地建议道:「那我建议你多试试,或许哪次试过后就喜欢了。」
柳知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抿着唇没有说话,也没接过咖啡。
封郁倒是也没有再为难她。
空气再次陷入静默。
柳知蕴故意拖长了早餐时间,以便封郁出门时可以躲过早安吻的环节。
如果可以的话,系领带她也想省去。
今天的封郁令她感到不安,不想靠近。
预感到他就要起身出门,柳知蕴先一步打破沉默,「那个,弄丢的那个簪子,有消息了吗?」
果然她开口的瞬间,封郁也恰好起身。
「没有,还在找。」
柳知蕴轻轻点头,「那要继续麻烦你了。」
「怎么会麻烦。」封郁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笑着抬手在她下颌处的软肉上揉了一下。
「你乖一点,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刻意的触碰令柳知蕴感到厌恶,但考虑到自身的处境,她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排斥。
只扭了扭头,将下颌挪开了。
这个细小的动作足以显示出她的态度,但好在封郁似乎并未察觉。
这天,他没有要求早安吻,也没有要求拥抱,甚至连繫领带的事都没有提起。
只是在路过她身边时,动作自然地将她喝了一半的牛奶拿在了手里,边走边喝得见了底。
柳知蕴意识到牛奶被他拿走了的时候,转头看过去,只捕捉到他将喝完的空杯子随手交给门口僕人的画面。
一切自然得仿佛做了千百遍,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柳知蕴沉着脸转过头来,看着被推到她身旁的咖啡,放在餐盘旁的手捏得指节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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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之前她只是怀疑封郁对她有什么想法的话,那么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了。
从来没有什么礼仪需要交换饮品的,这令她觉得噁心。
封郁的眼神,态度,甚至说话的语气都昭示着对她别样的情愫。
而方才的一幕则像是对她刻意疏离他的警告。
——她不可以拒绝他,否则会受到明目张胆且变本加厉的惩罚。
以往她提起离开的事,他总是以各种理由横加阻拦,现在她才终于想明白其中的原因。
如果只是普通的喜欢,单纯的追求,她还可以婉言拒绝。
但这种强加于她,近乎强迫式的亲密显然超出了她能接受的范围。
眼下这种微妙的平衡不知还能保持多久,她必须要在这层窗户纸捅破之前离开。
第28章 她就该爱他
有了要尽快离开的想法后,柳知蕴也没有了看书弹琴的闲情雅致。
一整天的时间,她或是借着散步的理由沿着小岛边缘查看出海口,或是找个视角绝佳的位置闲坐着,观察上岛船只的航行规律。
但由于身后总是跟着一个甩不掉的僕人,她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一天下来最大的收穫就是,岛上巡逻的人手众多,白天想偷偷混出岛,难比登天。
所以她得想办法在夜里离开。
但到了晚上,她想出去探查情况时,却被僕人直接拦下了。
任她找什么理由都没用。
显然她在岛上的自由受到了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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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柳知蕴依旧没有焚香。
将房门落了锁后,走到窗边向外张望了许久,确定看不到岸边的情况后,才失落地躺回了床上。
看来要躲过这些看守,就只能靠伪装了。
只有她不是柳知蕴了,才有可能被忽视,寻到机会偷偷离岛。
就在她绞尽脑汁地计划着要怎样伪装成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的时候,房门那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动。
金属门锁攒动的声音清脆,在寂静的深夜更显空灵。
柳知蕴的神经瞬间绷紧,心「突突」跳着,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是封郁吗?
他真的会在夜里过来!
所以她应该怎样做。
当面戳穿他吗?
不行!
这样的话,当下脆弱的平衡局势都会被打破,她只能明明白白地任凭他处置。
她根本没有跟他硬碰硬的能力。
在她疯狂挣扎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清晰的开门声划破长夜传到她的耳畔,霎那间将她的傲骨尽数敲碎。
——没办法,她只能选择妥协。
柳知蕴闭紧了双眼,竭尽全力试图忽略他的存在,但封郁像是毫无顾忌般连走路的步子都懒得踩轻一些。
「宝贝真乖,睡得这么早。」
封郁立在床边垂眸看着夜色里并不明显的人影。
语气里带着难以忽视的宠溺。
但此时听在柳知蕴的耳朵里,和恶魔的低吟没什么区别。
在她疯狂祈祷他不会对她对做什么的时候,封郁已经动作轻巧地爬上了床。
黑夜里熟悉得像是做过许多遍一样。
他如往常般将人抱进怀里,伸手准确地捏上她的下巴,低头便吻了进去。
他真的太痴迷和她接吻时的感觉了,二十几年的人生里从未有这么愉悦的体验。
以至于初吻过后就上了瘾。
难以想像真正和她融为*体会是怎样美妙的经歷。
光是想想就已经难以自持。
封郁这个吻可以算是肆无忌惮,毫无偷吻的自觉。
经过这些日子的「练习」,他的吻越发的持.久浓烈,完全能戳中两个人都舒适的点。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知道怀里抱着的小人是清醒的,并且不会反抗,只会乖乖承下他给的所有。
所以他可以完全地尽兴。
毫无顾虑地尽兴。
或许某种程度上,他也很期待她会做些什么反抗他。
这样他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打破这份表面的和平,彻彻底底地占有她。
每天带着面具和她周旋真的太辛苦了。
他早就厌烦了。
不过那一天的到来,应该也不远了。
相比于封郁的愉悦,柳知蕴此时的心理可以用暴怒来形容。
她恨不得一口咬断他的射头,用房间里最尖锐的物品刺穿他的身体。
他这样做完完全全就是在侵犯她,和夺了她的清白没什么两样。
他这个混蛋!
疯子!
怎么可以这样做!
柳知蕴气到身体都要颤抖,却只能用尽全力生生止住。
不能被他发现她还醒着。
如果戳破了这一幕,他可能会完全放开,做出更过分的事。
即便求救也不会有人来帮助她。
所有人都只会视若无睹,然后把她看守得更严。
她不能被困在这里。
她一定要想办法离开!
柳知蕴还在努力克服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障碍,那边封郁已经将吻向下蔓延至她的脖颈间。
细细密密的亲吻落在她颈间的皮肤上,冰凉湿润,令人厌恶。
所以她身上出现的那些痕迹,真的都是他弄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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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知蕴咬紧了牙,不争气地被逼出了眼泪。
感受到他的吻愈发深入她的领口,柳知蕴再难硬.挺下去,装作睡梦中翻身一样,硬是从他的怀里滚了出去。
心里暗暗发誓,他若是还追上来继续的话,就算是撕破脸也不要再忍了。
她真的快被逼疯了。
柳知蕴的睫毛被沁出的泪水沾湿,一张惯常温柔的小脸痛苦地皱成一团。
怀着一颗鱼死网破的决心,为抵抗他的侵犯做准备。
而封郁也意识到她的底线已经横在面前,不能再近一步。
他做这些并非只是贪图欢.愉。
他更想做的是在他们过往形成的坚实关系中敲一条裂缝出来。
然后顺着这条裂缝,将他们的关系彻底打碎重组,回归到理想的轨迹上来。
他们不该是现在这样的关系。
她是他的爱人。
从他在拍卖会上将她买回来时,就属于他了。
他已经给了她这么久的时间来适应他,爱他,没能做到这些就该是她的问题。
她就该爱他。
封郁偏执疯狂的神色被黑夜敛去,身上的危险气息也随着漫长的亲吻消失殆尽。
今晚做了这么多已经足够了。
再亲下去她会闹的。
即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考虑到她的承受能力,他还是想一点点来。
总归那一天的到来不会太远。
封郁顺了顺急躁的唿吸,伸手想将人再揽回来,抱着睡去。
却不料任他用力扯了几下,柳知蕴就是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果然,小兔子闹脾气了。
封郁禁不住勾了勾唇,身子追赶着贴了上去,硬是又将人抱住了。
在柳知蕴要发力挣扎前,在她耳边轻道一句「晚安宝贝,我爱你」便没了动作。
柳知蕴按兵不动等了许久,直到身后人的唿吸逐渐平稳,才卸下了防备。
心里委屈与愤怒交织,想离开的念头更攀高峰。
这一晚两个人都没有睡。
但谁都没有「醒来」。
第29章 就这么讨厌他的吻啊
房间里的窗帘厚重,即便到了清晨,外面阳光和煦,房间里却依旧是暗沉沉的。
只是光影比夜里要清晰一些,直白地暴露出了床上相拥着的两人。
这张床很大,所以封郁追着人完全挤到床的另一侧也依旧宽敞。
两个人陷在柔软的被褥中,前月匈贴着后背,手臂禁锢得紧实,乍一看还真以为是如胶似漆的亲密爱人。
如果忽略怀中女子毫不掩饰的愤恨表情的话。
柳知蕴一秒钟都不想在他怀里待下去,但她不得不这样做。
熬过了这样痛苦的一晚,眼看着就能安然挣脱束缚了,不能因为沉不住气就功亏一篑。
只希望这个早上过后,他们能像从前那样维持住这段岌岌可危的「兄妹」关系。
为自己的逃离计划争取一些时间。
不过不巧的是,封郁这天「醒」得格外晚。
「醒来」以后也没有很快起床,反倒屈肘撑起了身子,低头在她的侧颊上落下了一连串湿热的亲吻。
另一只手还不老实地在她身前的曲线上游移着。
「早安,宝贝。」
依旧是熟悉的温润语气。
但她从未这样厌恶过这句话。
柳知蕴身上穿的是睡裙,面料很薄,好在长度到膝盖以下,阻止了他的进一步侵犯。
为此,她用腿将睡裙下摆夹紧了整整一夜,生怕会被撩起来。
清晨时分,怀抱美人。
这对于一个正常男人来说是一个难捱的时刻,如果他不能够做什么的话。
比如封郁。
不过他也早就习惯了,毕竟这几个月都是这样过来的。
怀里的兔子已经在暴走的边缘,他不敢再惹,只能尝了点甜头就草草下床离开。
关好门以后还用钥匙将门锁了一下,营造出了他从未来过的假象。
他们都需要这个假象来维持现状。
而柳知蕴被身后的石更物硌了一个早上,在她即将理智决堤时忽然得到了解放,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危机解除后,愤怒与委屈齐头并进着迸发。
几乎是在封郁锁好门以后,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抬手用力抿着侧颊上残留的余温。
试图擦去这一晚留下的所有痕迹。
可被他碰过的不只这里,还有身体,甚至嘴里……
她从未对自己这样厌恶过。
柳知蕴像是着了魔般下床跑进浴室,将身上的睡裙脱去扔掉。
站在花洒下打开温水,用手一遍遍在细腻的皮肤上揉搓。
她的皮肤本就白皙容易留下痕迹,眼下被这样粗鲁地对待很快就泛起了大片红痕。
但她仍觉得不够。
直到身体脱了力才将将作罢。
而后又走到洗漱间的镜子前,拿起牙刷狠狠刷在了柔软的舌头上。
他的吻真的很噁心。
为什么要伸进来啊,这个疯子。
柳知蕴试图忘记这一整夜的经歷,但那些记忆越是想忘记就越是记得清晰。
以至于手上更加用力,将舌头都刷出了血。
最后漱口吐出的水中都蔓延了大半血水。
做完了这些回到卧室里,换了一身衣裳,又走到床边,将一床布满褶皱的「罪证」都狠狠拉过来扔到了地上。
第36页
被角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曲线,顺势带翻了附近各种名贵的珍品摆件。
薰香炉也被打翻,菸灰洋洋洒洒铺散了一大块地毯。
对了,还有戒指。
不知所谓地戴了好几个月的戒指。
柳知蕴眼里挂着一层水雾,快看不清眼前的画面,但依然熟稔地摸到右手无名指的指根,狠狠将套在上面的戒指摘了下来。
因为朝向的角度不对,摘取时戒身划过手指肌肤,刮出了一道鲜红的痕迹。
什么「永恆的幸福」都是骗人的,这根本就是情侣对戒吧。
只有她会天真的相信这是来自哥哥的生日礼物。
真是个傻子。
柳知蕴已经在房间里陷入狂暴状态,另一边封郁也随着她的一举一动逐渐锁紧了眉头。
就这么讨厌他的吻啊,舌头都刷烂了。
真是让人又生气又心疼。
明明只要爱他就好了,明明很简单的。
为什么她就是做不到。
他已经说过了要她学乖一点,为什么她总是学不会。
戒指都敢扔,胆子真是大啊。
但又有什么用呢?
他有无数种办法让她戴回去。
这辈子就算是死,她都只能和他葬在一个坟墓里。
分开?
呵!想都别想!
-
这一天柳知蕴过得浑浑噩噩,僕人竟然也识趣地没有过来打扰。
只在她精神恍惚时进来打扫了房间。
等她反应过来时,房间里已经焕然一新,床品也换过了一套。
奢华的大床上依旧干净整洁。
床架的四个顶角都挂着纱幔,随勾子收起的边缘处勾画出了一个个漂亮的弧度。
唯美而浪漫。
可昨晚就在这里,发生了那般不堪的事。
柳知蕴在房间里度过了一整个上午。
溃败的精神才稍稍恢復,就起身走出了房间。
这样颓废是不行的,封郁不会给她时间筹谋计划。
她必须尽快振作起来。
柳知蕴的一双杏眸红彤彤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但面上的神情却格外冷硬。
僕人依旧沉默地跟在她身后,随她沿着海边走了很远的路。
岛上每天用于维护运营的物资需求很大,所以补给船只很多,光是这一个下午就有五六条船靠岸。
往古堡里搬运的有三条船的物资,分别是食物和日用品,以及……封郁为她搜罗的新鲜玩意儿。
这其中,最方便插手,又不容易引起注意的就是食物了。
运送食物的船只是其中最大的。
这也意味着,这条船是最好躲藏的。
柳知蕴在码头附近的海滩上「闲逛」了一个下午,摸清了一些情况后又赶在封郁回来之前先回了古堡。
至少这几天,她没办法忍受和他一起进餐。
最好连面都不要见到。
第30章 小不点儿,蜜饯儿好吃吗?
「昨天那本太好看了,兴奋得我一个晚上都没睡,熬夜全看完了。」
「我这本也是,都看三遍了还不腻,我真的太爱男主了,都捨不得还回去。」
「不还可不行,我还等着借呢,边疆系列我一本都没看过。」
两个僕人边打扫边聊得热火朝天。
柳知蕴偶然路过时恰好听到「边疆」两个字,心中的某根弦被悄然拨动。
下一瞬便停下了脚步,状似随口般问道:「什么边疆系列那么好看,可以借我看看吗?」
僕人听见熟悉的声音,惊得身子一哆嗦,手里的抹布都给抖掉了。
转过身来还没等看清柳知蕴的面容,道歉的话就先一步脱口而出了。
「对不起少夫人,我们不应该在工作时间闲聊。」
柳知蕴正想让她们不用紧张,听到她叫自己「少夫人」后又不禁皱皱眉头。
开口的话转瞬就成了带着质问的「我不是少夫人,为什么这样叫我?」
僕人许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又找补道:「是我说错话了,小姐您别在意。」
这话若是放在以前她也就信了,但是这段时间实在太多人称她为「夫人」了,实在是蹊跷。
酒会那次尚且可以理解为是那些人看到戒指误会了,可古堡里的僕人这样称唿她是为什么。
平时都叫她「小姐」,情急之下竟然叫成了「少夫人」。
这才更奇怪不是吗?
柳知蕴心底有疑,可当她要问个清楚时,元管家却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身边。
「小姐,她们说的边疆系列是我的话本,您如果感兴趣的话,我稍后就叫人给您送过去。」
元管家是个心思细腻,城府很深的人。
眼下这个节点赶过来,显然是为了岔开话题,不让她追问「少夫人」的事。
有他在,即便她有心追问,也不会得到什么结果。
他三两句就可以将她的问题都堵回肚子里。
索性还是不浪费这些口舌了。
想到这,柳知蕴敛下眼眸,无奈随口应道:「好,那麻烦您了。」
如元管家的承诺,很快就有僕人提着一叠话本送进了她的房间。
这些话本很古朴,不似现代漫画那般精美,甚至还有些粗糙,和她小时候看的那些很像。
随意翻开几页就可以看到,里面是用黑色画笔描绘出的各种画像。
第37页
有人物,有景色,还有单独的器物。
内容很丰富,也很贴合它所描绘的时代背景——几百年前的古代。
话本主要讲述一个少年成长为戍边将军的故事。
这与她心中的期待不谋而合。
——成砚就是戍边将军。
每每听到「边疆」两个字,她的心就会不由自主地怦然一动,脑海中很快便会浮现一张模煳但亲切的脸。
多少年来,她一直在期待与他重逢的一天。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按照那部纪录片里给出的信息,成砚大概已经在战场上殒命了。
和她的亲人们一起,永远地离开了她。
但即便如此,她依旧想找到办法穿回古代,回到那个也许还在战火纷飞,但她永远深爱着的地方。
或许会有亲眷幸运地逃过了那次灾难,或许纪录片里讲述的根本就不是事实。
也或许回去以后,她会面临比想像中更严峻的生存环境,甚至会因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但无论是怎样的结果,她都想亲自回去验证。
那本来就该是她的命运。
——这是她闭门不出的那些日子里想明白的事。
翻到话本第一页,一个手持长矛的俊逸少年跃然纸上。
他看起来年岁不大,身量甚至还没有手中的长矛高,但功夫很不错,动作做得漂亮又扎实。
后续内容是在描述他勤奋练功,在各种比武场合拔得头筹的故事。
情节不算跌宕起伏,但很容易勾起阅读兴趣。
这个话本拿到她那个时代,也实实在在算得上是顶尖的水平了。
难怪僕人们说好看。
柳知蕴陷进话本故事里出不来,一眨眼就看到了天黑。
孜孜不倦的同时,还找到了避免封郁再过来抱着她睡的方法。
——彻夜开灯看话本。
这个理由正当又好用。
房间里的灯光沿着门缝丝丝缕缕地向门外钻过去,站在门前就能发现里面的人并没有睡。
所以一直到后半夜他也没有找过来。
迫近凌晨时分,柳知蕴才终于放心地合上话本,沉沉睡去了。
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
许是因为看了话本的缘故,睡梦中她竟久违地见到了小时候的成砚。
与她不同,成砚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父亲是学富五车的当朝太师。
但成砚自小就沉迷武艺,志向是成为一名将军精忠报国。
因为两家人素来交好,柳父又是武艺高强的禁军统领,所以成砚很小的时候就被送来柳府跟着她父亲学习武艺。
听母亲说,她两三岁的时候就黏在练武场陪成砚学武了。
睡梦中出现的画面,也大概是这么大的年纪。
「小不点儿,蜜饯儿好吃吗?」
梦里的成砚收起长矛,弯着眉眼向她走过来。
许是练武的缘故,即便他只有七八岁的年纪,周身的气场也丝毫不输一个十几岁的大孩子。
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从容使他整个人都闪闪发光。
比春日里的太阳还要耀眼。
小小的柳知蕴手里抓着他偷偷带给她的蜜饯儿,一口一口往嘴里塞得勤快。
听到他的问话,晃着小脑袋重重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好吃!」
闻言,成砚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走近后顺势坐在了她身旁的石凳上,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好吃也要少吃些,吃多了牙齿会疼的。」
小知蕴乖巧地点头应下,下一瞬便将手里攥着的蜜饯儿一股脑儿扔回了碟子里。
讨夸奖一般回应道:「小不点儿听话不吃了。」
成砚听了以后怔了一下,旋即便径直笑出了声。
抬手在她脸上轻掐一把,如她所愿地夸奖道:「小不点儿最乖了,哥哥最喜欢了。」
那天的太阳很大,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沁透了,显露出一块块深色的印痕。
但或许是因为出身书香世家,即便他每天泡在练武场挥汗如雨,身上也没有什么汗臭味。
反倒时刻洋溢着淡淡的书香气息。
——
成砚部分会有点子玄幻,是主线剧情,也是很重要的背景铺垫,不会写得很复杂。
第31章 好,我会乖的
这个梦短暂却深刻。
即便那时的小知蕴还不记事,但画面中的每一寸光线似乎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难道是她脑海中潜存着的记忆被那话本勾出来了?
柳知蕴坐在床上呆呆地放空了很久,思绪陷在过去尽情沉湎,回过神来后却发觉这些天以来的无力感似乎消失了许多。
方才只是一个梦,醒来后一切似乎还是原来的样子。
但又有什么在悄然改变。
比如,她心里的美好记忆又多了一份。
-
因为舌.头受伤,轻轻刮到就会痛,那天以后柳知蕴就很少吃东西了,整个人也消瘦得厉害。
原本就纤瘦的身形更显柔弱。
不过或许是她每晚都开灯入睡的缘故,那次以后封郁就没再进过她的房间。
这令她放心许多。
柳知蕴趁着这段「清闲」的日子,综合了很多信息,一步步将离开的计划制定完成。
但在离开之前,她得想办法把身份证件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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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她要找到合适的机会让周妍妍上岛。
于是连续以「身体不舒服」为藉口躲了封郁多日以后,她还是不得不再次与他正面交锋。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
柳知蕴踩着时间在封郁用完早餐后来到了餐厅。
一番日常寒暄后,不经意般插.入了想问的话,「好多天没见到妍妍了,什么时候可以再接她过来聊聊天吗?」
主位上,封郁低头垂眸看着平板里的邮件,匀称的长指还时不时在屏幕上滑动着。
似乎看得很认真。
听到她的问话头都没抬,「想聊天的话现在就可以安排人打电话过去。」
他答得随意,话里话外都没有要接人过来的意思。
柳知蕴只得进一步提出想法,「这些天我一个人在岛上太闷了,我想像上次一样,让她过来玩可以吗?」
话音落下片刻,封郁才徐徐抬起头来看向她。
理所当然般提醒道:「我说过的,要看你乖不乖。」
听到这话,柳知蕴怔了一下。
垂头沉思好一会儿才恍然记起,他之前确实说过什么要她乖一点的话。
那天他不仅喝了她的牛奶,当天晚上还爬了她的床。
很明显这句不是什么好话。
但没办法,她需要身份证件。
想通这些后,柳知蕴只稍做犹豫便应下了,「好,我会乖的。」
「真的?」封郁稍显意外地挑了挑眉。
柳知蕴端正姿势坐在餐椅上,没有直接回应他的话。
因为他的手已经伸过来,捏住她的后颈向自己压了过去。
他想做的事昭然若揭。
柳知蕴一时不察,身前已经被压得抵上了桌沿,被迫探出的唇瓣几乎要贴上他迎过来的唇。
以一种近乎献祭的姿势。
回过神来后才及时挺住脖子,不再跟随他的动作往前。
眼神里也不禁染上几分怒意。
这落在封郁眼里就等同于在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不是说会乖吗?」封郁唇角勾起,饶有兴致地睨着她,「光说不做?」
语气轻佻得令人憎恶。
柳知蕴面色冷淡下来,眸光透着些许锐利,但依旧努力压抑着心中被激起的情绪。
不就是一个吻么,比起自由来说算得了什么。
成砚已经不在了,她也早就被他吻过了。
不过是破罐子再破摔一次罢了。
这样想着,她几乎是毫无犹豫地主动探身过去,亲在了他唇上。
封郁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样做,直到两人唇瓣分离时都还僵硬着手臂没有放下。
回过神来后禁不住勾了勾唇,收回绕在她后颈的手臂,低头笑得内敛。
垂下的眼帘里包裹着的,是被心上人主动亲吻过后的窃喜。
而相对于他的欢喜,柳知蕴则显得淡漠了很多,「现在可以了吗?让她过来陪我聊天。」
「当然可以。」封郁眼尾都带着笑意,故意忽视了她不够柔软的态度,「等我找个合适的时间派人接她过来。」
柳知蕴侧过头避过他过于灼热的目光,兀自要求道:「我们上次聊的话题还没尽兴,我想早一点见到她。」
这句话封郁没有回答。
只站起了身子,将领带拿在手里递向她。
没有过多的语言表述,只定定地看着她,但意思已经足够明显。
柳知蕴垂眸看向他递过来的领带,心口处有片刻的窒闷,左右权衡之下还是伸手接过了。
于是时隔多日,她又为他繫上了领带。
意料之中的,又被他扣在怀里抱了一会儿,甚至又被亲了一下。
好在这次只是在唇瓣上轻触了一下,没有像那晚一样难以承受。
封郁离开后,柳知蕴跌坐回椅子上。
身子像是被抽去了力气,瘫在了椅背上,没什么精神气儿。
心里压抑着的苦楚一点点蔓延开来,再也抑制不住。
一切都朝着无法收束的方向发展了。
成,便能收穫自由。
败,就要沦为封郁的掌中之物,被困在这座岛上一辈子。
眼下两人虽然还未将关系挑明,但经过这个早上显然已经算是默认可以亲吻的关系。
无论这个吻被怎样定义,她都没办法再从封郁那里讨回拒绝的权利。
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只能一直往前走。
-
下午,柳知蕴照常在房间里弹琴时,敲门声忽然响起。
「小姐,周小姐来找您了。」
闻言,柳知蕴手指一顿,连续的琴音当即断开,人也起身往门口奔了过去。
打开门,僕人让开位置,周妍妍便从她后面走了出来。
「小蕴蕴我又来啦!」
说完,挤眉弄眼地跟她使了个眼色,示意要进房间单独聊。
柳知蕴很快明白她的意思,旋即便向僕人交代道:「不用送水果点心过来,我们单独聊会儿天。」
僕人听到后也微微颔首应声,「是,小姐。」
关上门进到房间里,周妍妍急吼吼地拉着她坐到了宽阔的沙发上。
才刚坐好又急吼吼地把脚上的鞋子脱了下来。
「进岛搜身是真严啊,要不是我多垫了几层鞋垫就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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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知蕴还在对她的碎碎念摸不着头绪的时候,眼前便「咻」地出现了一张小卡片。
接着就见周妍妍眉飞色舞着道:「看看这是什么,你的身份证!」
第32章 在法律上已经是夫妻了
身份证?
柳知蕴抬手接过她递过来的小卡片,翻了翻正反面仔细打量着。
小卡片很厚很硬实,上面记录了详细的身份信息,还挂了张个人照片,确实是很实用的身份证件。
可问题是……这上面的信息没有一个是她的!
柳知蕴眉心微蹙,面上略显疑惑,半信半疑地跟她确认道:「这个……是我的身份证吗?」
话落,周妍妍脸上的表情更得意了,「这是我送给你的新身份哦。」
「你想背着封爷一个人出去生活的话,使用真实的身份信息分分钟就会被查到的,所以我找人给你弄了个假的!」
听到这,柳知蕴心中的讶异盖过了疑惑。
在她那个时代,身份信息可没这么强大的功能,官府抓人都要靠张贴人头像的。
不过这个神奇的世界已经带给她太多震撼,这一点变革并没有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更多的是对自己的认知不足有些后怕。
「谢谢你妍妍,还好你想到了。」柳知蕴将身份证紧攥在手里,仿佛自由触手可及。
周妍妍收到感谢后,得意的小表情更夸张了几分,「举手之劳罢了,等你出去以后我能帮你的地方还多着。」
不料柳知蕴听到这话却摇了摇头。
「你能帮我拿到证件我已经很感谢了,出去以后我们还是先不要联繫了,我不想拖累你。」
「至少在近期,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周妍妍在封郁面前说话都要点头哈腰的,若是被封郁发现她们有联繫,且不说自己会暴露,对周妍妍甚至周家都是不利的。
她就这一个朋友,不想因为自己伤害到她。
周妍妍神经虽然大条,但其中的利害也想得明白。
听她说「拖累」二字,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说不怕是假的,放眼整个上流圈子没有人会不怕封郁。
但她交朋友向来真心,即便是有风险的事也愿意扛住压力帮帮忙。
周妍妍少有地陷入了纠结,沉思片刻后的结论是她确实能力有限。
只得泄气地跺了跺脚垂头丧气道:「那好吧,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就来周氏集团找我,随时都可以。」
柳知蕴抿唇笑着点头,没等她说出「谢谢」,就又听到周妍妍问:「那个,有件事我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说。」
「什么事?」
周妍妍咬咬牙,「你和封爷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外面都传你们是那个……」
后面的话到嘴边,就是吐不出来那两个字。
「夫妻吗?」柳知蕴替她讲出来,「大家都以为我和他是夫妻关系吧。」
戒指,酒会,僕人的称唿,以及封郁越来越直白的亲密都在引导她做出这个猜想。
封爷的老婆……天吶……
周妍妍紧张得咽了咽口水,音量忽然转小,「那你们不是吗?」
「不是。」柳知蕴否认得干脆,「我以前叫他哥哥,现在已经连哥哥都算不上了。」
她的面色严肃,看得周妍妍都莫名心虚了几分。
「可是你们在法律上已经是夫妻了。」
「我托人办证件的时候顺便查了一下,你的证件封爷都办过了,除了身份证还有结婚证。」
周妍妍越说声音越小,像是生怕她知道后会情绪暴走。
好在柳知蕴与她性情相反,得知这件事情后并没有暴躁地从沙发上跳起来。
但脸色也绝对算不上平静,「结婚证吗?我没有和他领过。」
「这种事嘛怎么说呢。」周妍妍烦躁地挠挠头。
「你知道有钱有权没什么做不到的,何况是封爷这个级别,办张结婚证太容易了。」
而且封爷想给谁按上封夫人的帽子,摘都摘不掉的。
所有人都会这样认为,知道内情的也会选择装傻。
绝对势力下会衍生出沉默的社会,这是任何时代都避免不了的该死的准则。
听到这,柳知蕴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还没天真到无法理解这种事。
好在她从不认为自己属于现代社会,在这里所形成的一切社会关系在她回去以后都会化为乌有。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花费精力了。
见她这般不甚在意的模样,周妍妍又紧张地抓上了她的手煞有其事地做了提醒。
「封夫人的名头是你无论跑到哪里都甩不掉的,所以出去以后千万不要暴露身份,不然谁都救不了你。」
「要是不幸碰上了坏人甚至还有可能把你给送回来邀功。」
「所以假身份千万要利用好知道吗?」
柳知蕴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心里的积郁终于散了散。
反抓住她的手弯了弯唇,「好,我知道了。」
-
周妍妍离开后,柳知蕴便将身份证藏到了床垫下面。
又在心里默默梳理制定好的逃跑计划。
临睡前,敲门声响起。
僕人敲门后会紧跟着说明来意。
但这次三两下的敲门声后却异常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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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知蕴屏息凝视着厚重的房门,心里已经猜到外面的人是谁。
她已经开灯睡觉有些时日了,现在这样也躲不过他了吗?
柳知蕴没有选择应声,心里在赌他径直离开的概率。
第二遍敲门声响过后,门外传来幽幽一句「蕴蕴,睡了吗?」
柳知蕴不语,紧张得将衣角都捏出了褶皱。
少顷,门把手被压了下来。
房门被打开,封郁穿着睡袍走了进来。
鼻樑上的眼镜被摘掉了,投射过来的眼神异常凌厉,看的人不自觉地感到心惊。
柳知蕴听到门锁响起的声音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慌乱中对上他的视线,心口处跳得厉害。
「还醒着怎么不回我的话。」
封郁勾唇笑着,声音轻而慢。
柳知蕴慌得身子都在颤抖,所幸睡裙足够宽松,遮住了她细微的反应。
「我正准备下床过去给你开门。」
「这样啊。」封郁恍然大悟般扬了扬下巴,「蕴蕴可真贴心。」
对此,柳知蕴只僵硬地扯扯唇,「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封郁步伐散漫地走过来,弯身坐在了床边,伸手挑了缕她的长髮在手指上缠了缠。
声音如浪漫的黑夜一般缱绻。
「宝贝,你知道早上有早安吻,晚上还有晚安吻吗?」
第33章 宝贝,我们要不要再试试别的
宝贝?
晚安吻?
他真的愈发肆无忌惮了。
柳知蕴僵在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眼神里凝起十二分的警惕,「可以不要吗?我不喜欢。」
身份证件已经拿到了,她不想再顺从他的意思了。
然而话音未落,封郁的手已经来到了她的脑后,轻抚她顺滑的长髮。
偏过头唇角轻提,语气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蕴蕴不是说会乖的吗?」
「看来还是需要请老师来多上上课才行,学会了早安吻怎么还没学会晚安吻。」
他的笑容里透着戏嚯,看得柳知蕴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
继续上课她是不愿的。
这不仅会占去她大半的时间,影响她离开的计划,授课的内容也令她感到极度不适。
这种课程完全是在洗脑她要学会怎样取悦他。
按照封郁现在对她越发露骨的态度,课程内容掺杂些什么噁心的东西都不奇怪。
想到这,柳知蕴面色沉了下来,「我不要上课。」
话落,那只在她头上作乱的手已经罩在了她的后脑,作势向前压了压。
「不想上课那就是学会了。」
「宝贝,证明给我看。」
封郁声音轻缓,神色更是可恶的漫不经心。
仿佛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显然,他不要到晚安吻是不会离开的。
柳知蕴不想再跟他周旋下去,他待在这里的每一秒她都不得安生。
索性身子倏地往前靠过去,像早上一样快速在他唇上碰了一下。
在她的唇瓣即将离开的时候,脑后那只手忽然用力,将她的头又按了回去。
旋即,两人的唇瓣再次紧紧贴合。
这次封郁没有像早上那样轻触一下就分开,而是偏过头后张开唇,深深吮吻了下去。
柳知蕴没料到他会这样做,一时不察被他吻了进来。
她急得双手抵在他身前用力推搡着,才刚分开一点点距离又被他绕在身后的手臂抱了回来。
他是真的要明着来了。
她很清楚的认知到这一点。
所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激怒他。
尽量把戳破窗纸的时间往后推远,以守住最后的底线离开这里。
一个晚安吻也好。
总比失去所有要好得多。
想通这些,柳知蕴挣扎的动作慢慢停下,乖顺地任他抱着亲吻着,没有回应却也不再反抗。
许久,久到她快控制不了自己的口水,他才堪堪停下。
按着她脑后的那只手撤下,她的身子软在了他怀里,失神地半睁着眼睛,小口小口地唿吸着。
封郁低头看着娇娇弱弱地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小人,眼中的兴致不禁变得更浓稠了几分。
「宝贝,我们要不要再试试别的。」
说着,脖颈弯下凑近她耳畔,轻声呢喃:「比接吻更舒服的,成年人才能做的事。」
他的话直白到不能更直白,几乎是挑明了他的欲.望。
柳知蕴被亲吻得浑身无力,唇瓣还红肿得泛着晶莹,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
听到这话,几乎是瞬间便努力撑起了手臂从他怀里离开,拖着无力的身体向床对角缩过去。
「不行,不可以。」
她的动作慌乱,说出口的话也有几分破碎。
看得封郁本就不悦的脸色更阴鸷了几分。
躲他跟躲豺狼虎豹似的,至于吗?
亏他还顾虑着她舌头受伤,忍了好些日子没有过来吻她。
换来的结果就是这?
拒绝亲吻也就算了,只随口提提那事就躲得那么远,好像他强迫她似的。
夫妻就该做这些事,他已经给她足够多的时间接受了。
为什么还是不行!
封郁的面色沉得骇人,眼神更是魔鬼一般令人不敢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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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知蕴只抬头小心地瞟过一眼,就吓得又赶紧低下了头。
伸手扯过脚边的被子裹在身上,努力稳住颤抖的声音赶人,「晚安吻已经给你了,你回去吧,我要睡觉了。」
她的态度令封郁很不高兴。
但他才刚从床边站起,要跟她辩驳什么的时候,她就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兔子藏进了被子里。
仿佛他再逼近一些,她就会不管不顾地张口咬人。
怕他自然是不会怕的。
他只是不想跟她闹到那种难堪的境地。
所以当务之急是需要找到一个「和谐」的方式,保证她能够乖顺地接受他。
就像接受他的亲吻一样。
封郁立在床边静默了许久,直到床头小人的肩膀都开始细微地颤抖,才转身离开了。
房间安静下来后,柳知蕴拿下裹在身上的被子,身子像是被抽去了力气一点点松懈下来。
从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幕中缓过神来以后,又开始怨怼自己太过软弱。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她的计划必须要实施起来了。
几天之后就是最好的机会。
这次柳知蕴走出负面情绪没有花费很久时间,隔天早上就按时下楼用早餐了。
封郁见到她远远地朝着餐厅走过来,很是意外地眯了下眸子。
昨晚经歷了那样剑拔弩张的场面,他以为她又要缩起来躲他个十天半个月呢。
看来是要有动作了。
封郁慢条斯理地端着咖啡抿了一口,再抬眸看向她时,已经想到了监控里看到的周妍妍给她的那张身份证。
所以她就打算靠着那张破卡片一个人出去生活么。
真是异想天开。
前二十年都被娇养在温室里的玫瑰,怎么可能在沙漠里活得下去。
如果她执意这么做的话,他也只能被迫摘下她了。
对吧?
柳知蕴顶着封郁灼灼的视线迎面走过去,拉开一张餐椅坐下,先一步打了招唿。
「早安,阿郁。」
她刻意将嘴角提起,声音也较平时要欢快几分。
下一秒,得到的回应是「早安,宝贝。」
听此,柳知蕴拿过勺子的手径直僵了一瞬。
又很快恢復了动作。
紧接着就听封郁问:「怎么起得这么早,昨晚睡得好吗?」
课程取消以后她就很少早起了,准确地说是很少与他一起吃早餐了。
即便早早醒来也会在房间里待到他离开,才会下去吃东西。
当然这些柳知蕴是不会说出来的。
「我睡得还好。」
「我想趁着这几天学习些厨艺,你生日的时候做给你吃,所以起得早了些。」
柳知蕴话里话外的牴触意味收敛了很多,但诚意不达眼底,说话时都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第34章 他的老婆在为他下厨
封郁听到她的话却是若有所思地垂了下眸。
原来是生日那天啊,倒是挺会选时间的。
若他没有防备,一时忘形被她施捨的小甜头骗了过去,还真有可能被她钻了空子逃出去。
封郁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家里有好几个厨师,学厨艺做什么。」
话到一半,抬眸直直逼视她的眼睛,「我有更想要的礼物,就看宝贝愿不愿意送了。」
他的话指向性太过明确,语气也太过暧昧。
饶是柳知蕴早已做过心理准备,这一刻还是慌得不行。
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我都想好要做哪些菜了,你想要的礼物明年再说。」
听到「明年」两个字,封郁很快蹙起了眉头,「明年太久了,我今年就要。」
柳知蕴:「……」
心里虽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但只能装作不知道,任他戏弄。
因为心里有「鬼」,柳知蕴说话的气息都不是很足,「那过些日子再说,我需要时间学会厨艺。」
等她成功逃离了这里,管他什么礼物,都跟她没关系了。
她心里揪得很紧,就怕他坚持要什么所谓的「更想要的礼物」。
好在封郁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只收敛了过于直白的眼神,轻巧回復道:「那好吧,过些日子会给我,宝贝可要说话算话。」
身旁,柳知蕴已经将指甲抠进了手心的软肉里。
-
这天早餐后,柳知蕴便如她所说的,跟着古堡里的厨师学起了厨艺。
这样做一来是为逃跑做准备。
岛上气候多变,天气监测信息会实时更新,她看到封郁生日那天下午是大雾天气。
按照她这些天观察到的规律,遇到浓雾时补给船只会在岛上的码头边停靠一晚,隔天大雾散去才会离开。
她只要找个理由让运送食物的船中午到达并且没办法返航,晚上把封郁灌醉躲过那些看守藏进船舱里,隔天就能顺利离开这里了。
二来是为了出去以后能烧菜做饭,养活自己。
她不打算从这里带走很多值钱的东西。
尤其封郁四处淘来的珍品多数都是独一无二的,一旦在市面上流通,很快就会暴露她的行踪。
她也不想与他产生更多利益瓜葛,这样还起来压力太大了。
这岛上可谓寸土寸金,空气里都是金钱的味道,找一件能换点小钱又不引人注目的东西太容易了。
第42页
出去后她会节衣缩食,买菜做饭养活自己。
再找份工作边攒钱边寻找能穿回去的办法,回去以前把攒下的钱还给封郁,以后就当是彻底两清了。
制定这个计划不难,难的是按计划实施。
一个环节出错都不行。
柳知蕴每天的精神都是紧绷的,越是临近封郁生日的那天,就越是手脚慌乱。
时常一个人躲在厨房里反覆练习,手指上都划了几道口子,包了好几个创可贴。
但即便如此,在她为那几道菜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封郁还总是过来捣乱。
……
大虾去头剥壳,切开嵴背挑出虾线,裹上一层调好的淀粉,整盘倒入沸腾的油锅里。
还没等她手里的盘子放下,腰身两侧就缓缓伸出了一双手臂,在她身前交错着虚拥她的细腰。
紧接着肩膀上就多了一份重量,是封郁的下巴抵在了上面。
若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柳知蕴会被吓到扔掉手里的盘子。
然而经过这几天的锤鍊,她已经对这一幕泰然自若了。
最多也只是身子僵直一下,就可以迅速恢復如常。
封郁垂眸看向她依旧没有停下的双手,话语里不乏真切的关心。
「手上的伤都没好,怎么又跑来学做菜。」
说完,偏过头,唇瓣对上她的耳廓轻轻出声,「我会心疼的,宝贝。」
自从早晚安吻成为常态,封郁面对她时的举动和言语也越发直白露骨,用调情来形容都毫不为过。
但柳知蕴心中计划坚定,几乎可以对他的蓄意挑逗免疫。
即便气氛如此暧昧的时刻,也只会面无表情地应答他的话。
「明天就是你生日了,我再练习最后一遍。」
她冰冷冷的语气并未令封郁感到不悦,腰身上圈着的手臂反而更紧了几分。
他的唇瓣更深入她的脖颈,时不时地会在她的颈窝间留下湿润的亲吻。
说出的话语也因此显得更加暧昧不清,「宝贝,你不需要这么辛苦的,对我来说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这些天,这句话他已经说了不下八遍。
像是在引导她做些什么,又像是在暗示她会发生些什么。
柳知蕴只当听不懂他话语里的含义,不留情面地打断他挑起的话题。
「你先出去,我还要练习很多道菜。」
封郁听了几乎要被气笑出来。
见她实在忙得没空理他,也不敢再多作乱。
故作生气地在她耳廓上轻咬一下,抱怨一句「无情的坏女人」就老老实实地退开了。
走开几步后,又转过身来驻足定睛看着她忙碌的身影。
面上带着油然生出的笑意。
他的老婆在为他下厨。
身上穿着宽松的围裙,半弯着上身。
手里拿着筷子,将刚炸好出锅的蝴蝶虾一颗颗摆放整齐,又在盘子边缘装饰上小颗蔬果。
随着她弯身的动作,被拨到背后的碎发一缕缕滑过肩膀落到颊边,遮住她漂亮的侧颜。
徒增一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感。
这是婚姻生活里最温馨甜蜜的一幕了吧。
他的老婆,好爱他。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封郁唇角弯着,笑容却莫名透出了几许苦涩。
明天就要到了。
比预想中要快上许多。
原本期待的心情,随着这些天自然亲密的相处逐渐变得复杂。
或许,这会是他们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关系最和谐的一个夜晚。
可是他别无选择。
她坚持要离开,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他痛苦的事了。
毫无疑问,和他在一起是她最好的选择。
也是她的宿命。
第35章 今晚,不要让我失望
如天气监测预测的,封郁生日这天是浓雾天气。
也正如柳知蕴预料的,运送食物的船只趁着中午雾气稀薄时靠岸后就没有再离开。
一切都和计划一样进行着。
直到她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地指挥僕人清洗下厨需要用到的蔬菜肉类时,身后忽地传来了熟悉的招唿声。
「小蕴蕴,我又来啦!」
柳知蕴闻声身子一僵,转过去一看,果然是周妍妍在唤她。
她身上穿着漂亮的小礼服,手上还提着两瓶包装精美的红酒,弯着眉眼一脸兴奋地在跟她招手。
「妍妍,你怎么来了?」
柳知蕴心里升腾起不太好的预感,快步走到她身边将她拉出了厨房。
周妍妍留意到她略显沉重的表情,面上的兴奋霎时便卸去了七八分。
不解地追问道:「不是你叫我过来的吗?」
一大清早封氏的人就在公司门口等她,说是封爷今天过生日,柳小姐要亲自下厨做晚宴,特地邀请她一起过去庆祝。
怎么看她的反应不太对呢。
果然话音刚落,柳知蕴的眉头已经蹙了起来。
「我没有叫人去接你。」
「妍妍抱歉,今天你不能留下来,趁着现在雾气不大,我现在就叫人送你回去。」
无论她的逃跑计划能不能成功,周妍妍留在这里都只会被她牵连。
她必须确认好只有她一个人需要承担后果,才能放手去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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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知蕴顾不得说明太多,脚下一秒不停地拉着她向大门口继续走过去。
边走还不忘慎重交代道:「记住我的话,今后不要参与关于我的任何事,尤其封郁的人去找你,无论是谁都不要理他……」
她的脚步走得飞快,眼看着再穿过一个圆厅就到门口了,走到一半时却突然被一抹颀长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宝贝,要去哪里?」
封郁不知什么时候从书房出来,站在了她们面前。
探究的视线透过镜片落在她脸上,仿佛真的只是在好奇。
柳知蕴被迫停住脚步,对上他的视线后,心里的不安和慌乱愈甚。
上一次求他安排人接周妍妍上岛时,他还百般刁难,从她这拿走了一个早安吻才勉强答应。
这次怎么会主动叫人接她过来,还是用一个假藉口。
他该不会是察觉到了什么吧……
柳知蕴心口处跳得厉害,拉着周妍妍的手都止不住地轻轻颤抖,好在思路还是清明的,稍作思忖便想到了他不会拒绝的理由。
「今天是你生日,我想和你两个人单独过。」
「妍妍先送回去,改天再接她过来玩。」
这个理由确实听起来很受用,但封郁听完只是瞭然般点点头,并没有侧过身子给她们让路。
显然并不打算放人。
无奈,柳知蕴只能放开周妍妍,转而走上前去主动握上他垂在身侧的手。
身子靠得很近,压低了声音道:「那些菜,我都是特意为你学的,只想给你一个人吃。」
这次,封郁总算有了些回应。
垂眸对上她抬头望过来的「渴求」目光,轻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想给我一个人吃?」
柳知蕴顾不上仔细剖析他话语里的歧义,紧跟着就点了点头。
下一瞬,整个人身子一轻,就被他横抱在了怀里。
封郁的视线落在她因惊吓而剧烈起伏的月匈前,随口对附近的僕人交代道:「安排人送周小姐岀岛。」
旋即便抱着人跨着大步上了楼。
封郁很容易动情,柳知蕴早就摸清了这点。
所以她很清楚自己冒险主动贴近他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但她别无选择。
好在为了不引起他的疑心,这几天她对他的亲近都很纵容,眼下这样主动靠近也不算突兀。
被抵在床上疯狂亲吻时,柳知蕴是有心理准备的。
这样亲密的行为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几乎成了他们之间相处的日常。
但当他的手袭进她的裙底,握着她的一条腿向侧边分开时,还是禁不住乱了阵脚。
「不行,不可以。」
柳知蕴侧头躲开了他纠缠不断的亲吻,被分开的腿也用力地往回併拢。
话语里分明含着怒意,但被情.色晕染过后却莫名显现出些许欲拒还迎的意味来。
许是因为这样,封郁并未对她的闪躲感到愠怒。
反倒从她身上抬起头来,看着她沁着红意的眉眼低声笑出来。
「宝贝,是你说要给我吃的。」
「现在是怎样,翻脸不认人吗?」
柳知蕴哪里能想到她的话会被他曲解成这个样子,心里是又气又急。
但想到还未走远的周妍妍还是不得不忍下心中的怒火,踩着底线回应他。
「这样太快了,再给我些时间。」
「我还要去准备晚餐,先放我下去。」
她的两句话分明是分开说的,表达的是两个意思。
但封郁偏偏要「误会」她的意思,刻意拉长了声音道:「只要给你准备晚餐的时间就可以了对吗?」
说完又压下身子,在柳知蕴想解释清楚的慌乱面颊旁轻声呢喃道:「宝贝,我只给你一个下午的时间。」
「今晚,不要让我失望。」
他的话一语双关,像是在说晚餐,又像是在说什么别的。
听在柳知蕴的耳朵里却只剩恶寒。
她很清楚,今晚,真的是最后的机会了。
-
经过多日的练习,选定的几道菜柳知蕴已经掌握了要领,一道道做下来都很顺利。
许是因为格外谨慎,成品比她前些日子练习的还要好上许多。
日暮降临时,就已经满满当当摆满了半张餐桌。
「生日快乐,阿郁。」
柳知蕴对着封郁的方向举起酒杯。
唇边刻意挂上了一抹温馨的笑容,以显得自己的祝福诚意十足。
「谢谢宝贝。」
封郁也对着她勾起唇角,举杯与她隔了一段距离遥相碰杯。
盈盈烛光下,一双幽深的眸子尽显深情。
封郁很少喝酒,偶尔开的酒度数也很低,她推测他的酒量并不是很好。
她安排人准备的不是烈酒,但只要足够的量就能灌醉他。
以至于一杯酒喝下后,她就要绞尽脑汁地思索该怎样继续劝酒。
第36章 洞房花烛夜前要喝交杯酒
「这道菜最适合配红酒吃,要不要试试?」
柳知蕴将原本就最靠近封郁的一道菜又向他的方向推了推,示意他尝一尝。
这是她定菜单时的小心机。
一口菜就要喝一口酒,这样光是配这道菜最少也要喝下一杯酒。
还能避免频繁劝酒引起他的怀疑。
而封郁也很享受她的主动,像是对她的计划毫不知情般,弯着唇配合她又喝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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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气氛和谐温馨。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柳知蕴提着的一口气稍稍放松,起身为他斟好下一杯酒后,人还没待坐下,就被他扯着手腕拉出了自己的位子。
回过神来后,人已经坐在了封郁的腿上。
慌乱中为了保持稳定,左手伸出按上了他的胸膛。
隔着薄薄的衬衫,触到他硬实的胸肌,指节不自觉地往回弯了弯,指尖掠过线条饱满的肌理沟壑,带来一阵别样的触觉享受。
在他腿上坐稳后,柳知蕴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大胆羞耻。
掌心像是被烫了一下,倏地收回,双腿也向下用力触地想要脱离他的怀抱。
封郁却单手就将人禁锢得紧实,另一只手轻巧地挑过一只高脚杯,蓄上了半杯红酒。
「宝贝,这么香醇的红酒,要我们一起喝才更有味道。」
说着,就将倒好的酒递了过来。
柳知蕴低头看着送到手边的酒杯,面色紧绷得厉害,只能硬着头皮拒绝道:「我酒量差,再喝就醉了,不能陪你过生日了。」
话音刚落,只感觉到头顶落下一声轻笑,紧接着细碎的吻便来到了她的眼尾。
「宝贝,你知道洞房花烛夜前要喝交杯酒吗?」
「你不喝的话,今晚我们怎么洞房?」
他说得理所当然,话语里不难听出满满的期待。
但柳知蕴听到「洞房」两个字,心里却只有害怕和厌恶。
腿下硌着的石更物也像是在兴奋地叫嚣着什么,恶劣而迷乱。
这比以往任何一次刻意的暗示都要来得更直白,更令人难以接受。
柳知蕴的唇抿得死紧,眼前覆着的一层水光也没能遮住自眼底迸发出来的悲愤情绪。
她恨不得将这满满半桌子的菜都掀翻在他身上,然后用敲碎一半的酒瓶指着他,将她心中的愤怒,委屈和不快宣洩而出。
酣畅淋漓,不顾一切。
但毫无疑问,这样做的后果只会更糟糕。
她必须要掩饰住自己的真实情绪,将这场戏演到底,然后找机会跑出去。
与此同时,封郁已经透过她紧攥着的拳头,和气愤到颤抖的身体,感受到了她逐渐崩裂的情绪。
但这场戏如果只是停在这里就太无趣了。
他必须要清清楚楚地让她明白,她是不可能逃脱他的掌控的。
她所有的所谓「希望」,都必须在今晚彻底销毁。
两个人这样叠坐着,各怀心思地撑起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最后还是封郁率先开口「妥协」。
「交杯酒,你喝一杯,我多陪五杯怎么样?」
这句话像是一个重量恰好合适的砝码,使上下摆动的天平重新回归了平衡。
多陪五杯的话,他应该会醉过去吧。
至少神志不会这样清醒了。
想到这,柳知蕴的拳头一点点松开,咬牙接过他递到手边的酒杯,轻声应下「嗯。」
下一瞬,两个人就以这样怪异的姿势,勾过彼此的手臂,完成了人生中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交杯酒。
即便不够正式,不够合乎礼节,甚至不够情愿。
但总算,是交杯酒。
半杯酒一口饮下,一阵热流自胃里涌上来。
柳知蕴的脑袋有些发晕,乖巧地坐在封郁腿上,失神地盯着地毯上的一处花纹缓酒劲儿。
封郁弯身低头去看她的神情,视线触及她因酒精而微微泛红的面颊时,不由得弯起了嘴角。
她如果能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她如果能爱他,就好了。
这样想着,封郁心中的欲.望更加膨胀,看着她被酒色沁红的唇瓣,眸色晦暗了些许。
在她还没缓过神来时,靠过身去便吻上了她的唇。
两个人的口中是一样的味道。
有点苦,有点涩,不够香甜。
就像他们之间的过往。
许是因为有酒精助兴,也许是因为柳知蕴头脑还有些发懵。
这次的亲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漫长缱绻,像是倾注了此生的深情,让人不忍亵渎。
直到柳知蕴恢復了些精神,伸手按住他的胸膛将他推开了,这一吻才算是结束。
「你还没有陪五杯酒。」她皱眉埋怨着。
声音因浸染过醉意而软绵轻甜,像是撒娇般软糯。
封郁低头斜睨着她,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停顿片刻后,还是依言再次端起了酒杯,接连喝下几杯酒。
这酒不知用的是什么酿造工艺,竟是越喝越苦的。
他第一次觉得会有一种酒,又醉人,又伤人。
又甜又苦的,形容不出来是什么味道。
而他面前,柳知蕴暗暗用指甲掐着手心,逼迫自己保持清醒。
看着他一杯接一杯毫不犹豫,甚至没有间隔地灌酒进胃里,心里的情绪也很复杂。
但离自由只有一步之遥了,她不能有丝毫的心软。
偌大的餐厅里,两个人叠坐相拥着,谁都没有说话,只有酒杯酒瓶相互碰撞发出的清脆声音时不时响起。
三杯酒后,封郁的精神逐渐陷入萎靡。
倒酒的动作都变得缓慢费力,眼帘也垂得很低,几乎就要阖上。
在喝下第四杯后,连酒杯都快握不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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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最后一杯酒已经倒好,一直搁置在餐桌上没有动,柳知蕴暗暗着急起来。
拿过被他虚握着的酒杯,将杯沿递到他唇边,轻声劝着「还有最后一杯了,喝完可以休息一会儿。」
人一旦喝醉,精神再松懈下来,就很容易陷入沉睡。
看他喝醉的程度,一旦睡下,至少也要明天上午才会醒来。
这么久的时间足够大雾散尽,驶船离岛了。
只要再醉一点就好。
酒杯已经抵上了唇畔,封郁低眸看着她焦急的面容,心中忽地划过一阵苦涩。
原来这场戏里没有人是赢家。
他以为他会是。
却没想到,过程竟会是这样痛苦折磨。
「亲口餵我喝,宝贝。」
他提出条件。
第37章 那你会一直在吗?
亲口餵他喝?
这又是什么折磨人的把戏。
柳知蕴尽量克制住自己越发不耐的面色,仰起头去观察他的状态。
他面上没什么情绪,每一寸表情都呈现出了最松弛的状态。
许是本身相貌斯文,气度矜贵,即便如此濒临醉酒的情况下也不见半分狼狈。
只是少了许多摄人心魄的气势。
大概是因为执着于「餵酒」这件事,带着一道深褶的眼帘始终半垂着不肯阖上。
幽深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里面盛着令人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但柳知蕴没有时间去琢磨这些。
她满脑子只有「灌醉他」这一个想法。
在他坚持到近乎执拗的眼神祈求下,柳知蕴还是无奈妥协了。
拿回递到他唇畔的酒杯,启唇含住一口,挺起身子凑近他唇边。
下一秒,封郁便张口将她的唇瓣也一同含住。
原本恹恹的神色似乎再次迸发出生机,迅速拿回了掌控权。
唇齿交融间,一道暗红色的酒液顺着两人相抵的唇角蜿蜒而下,划过修长的脖颈,沁入质地柔软的衣料间。
画面奢靡而撩人。
这个喝法实在是费酒,但这正是柳知蕴所希望的。
即便亲吻比喝酒的时间还要漫长,但这样餵了几口过后,得偿所愿的封郁果然乖顺了许多。
杯中酒见底,他的精神也懈怠了许多。
柳知蕴伸手擦去下颌处残留的酒渍,假意依赖在他怀里,轻声劝慰着:「累了就睡一会儿,没关系的。」
耳边依靠着的胸膛平稳地跳动着,许久才听到他问:「那你会一直在吗?」
许是因为醉酒的缘故,声音有些缥缈虚无,听不真切。
像是不敢问,又不甘心。
柳知蕴听到这句话长睫轻颤一下,心口处漫上一阵阵酸涩的异样感受。
片刻后,还是应道:「会的,我会在的。」
此前,她从未说过谎。
但以后,她大概只能活在谎言中了。
又过了许久,封郁的唿吸逐渐变得平稳绵长。
抬头看去,视线掠过线条完美的下颌,立体的面部轮廓可以看到,他惯常凌厉的双眸也终于彻底阖上了。
柳知蕴来不及松下一口气,就不得不抓紧时间离开这里。
身子动了动,却发现他的手臂圈在她的腰身上箍得紧实,用了些力气才将将从他怀里挣脱。
离开餐厅后,柳知蕴回到房间,换了一身藏在衣柜里的僕人装穿在了身上,以防万一被人发现可以伪装过去。
又将提前准备好的证件和换钱的零碎小物装在了衣兜里。
最后一步将门锁上,营造出她在房间里休息的假象。
封郁手里的钥匙已经被她扔掉了,要知道她不在房间里只能破门而入。
无论是僕人还是封郁本人,都不会轻易地莽撞到这一步,这会为她的离开争取很多有效的时间。
为了创造两个人过生日的独立空间,这天古堡里没有留人看守,从大门离开并不难。
夜里的雾气没有想像中那样浓重,稀薄却朦胧,在每隔几米设置一个的路灯映衬下别有一番意境。
岛上常年气候温和,但有时昼夜温差很大。
柳知蕴被湿重的雾气侵了身,染了几分醉意的神经彻底清明起来。
循着前几日记下的路线,一路直奔船只停靠的码头,很快就看到了雾气缭绕下显露出来的白色船身。
船靠岸很近,许是为了隔天上船方便,连接码头与船身的艞板都没有撤掉,登船很容易。
船上一片漆黑,很安静。
柳知蕴在黑暗里磕磕绊绊,去船舱里转了一圈,终于寻了个隐蔽的位置躲了起来。
为了不被发现,还在身上披了块遮盖货物的厚重布料,将头都盖上了。
这一连串的动作下来,身上都出了一层虚汗。
这样静静等待了许久,外面一直没什么声响,才终于得以放松一些。
在她计划着明早要怎样偷偷下船,找到合适的地方暂时住下时,外面隐隐传来了一阵交谈声。
声音离得不近,但有一句她听得真切。
——「走吧,我劝不动周小姐。」
周小姐,周妍妍?
她不是已经被安排出岛了吗?
他们怎么会这个时候来船上找周妍妍?
柳知蕴方才理得清晰的思路一点点被打乱,心里慌得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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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交谈声远去后,终是忍不住从船舱里出来,小心地寻觅周妍妍的身影。
如果周妍妍真的还在岛上,那离开的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白日里的担忧成真,自己会害了她。
柳知蕴心里「突突」跳着,比逃出古堡时还要紧张。
在船上摸黑找了很久,最后终于在甲板上捕捉到了靠在船舷上的一抹熟悉的身影。
走近后,乘着微弱的一点光亮才看清了她的脸。
确实是周妍妍!
她身上还穿着中午见到时的那身礼服,光着脚鞋子散落在身旁,头髮有些乱。
手中还拎着一个空酒瓶,是她之前带过来的。
她真的没有离岛。
柳知蕴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弯下身去抓上她的肩膀。
「妍妍,醒醒。」
「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妍妍穿的是露肩礼服,此时肩上的皮肤已经凉到冰手,似乎在外面待了很久。
被这样急声唤着也只是不耐烦地推开了她的手,调整了下姿势又继续睡了过去。
正在柳知蕴心里着急该怎样将她悄无声息地带走时,码头边忽地灯光大亮。
强烈的灯光穿透薄雾照射过来,将甲板上这一方空地晃得亮似白昼。
柳知蕴被灯光刺了眼,下意识用手给自己和周妍妍挡住双眸,心里升腾起愈发强烈的不安。
待视觉稍稍适应后拿开手臂,向前面望去。
亮到晃眼的光线里,站着一排身着整齐制服的高大男人,个个手里端着武器,面容严肃冷硬。
——是岛上巡逻看守的人员。
他们前面,一抹修长清隽的身影正向自己的方向走过来。
步调不紧不慢,像是在享受这个过程般极有耐心。
柳知蕴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看着他,慌乱到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心脏更是跳得厉害,声音几乎要击破耳膜。
封郁……
他不是在餐厅睡着么,怎么会这么快醒过来。
但看他步履沉稳的样子,似乎不像是喝醉了……
难道他之前是在装醉吗?
柳知蕴心里乱成一团,连躲避都忘记了,只呆呆地站在甲板上看着他向自己走近。
下一刻,封郁已经走到码头边,隔着不远的距离站定。
在柳知蕴震惊的视线中忽地抬起头来,面色是摄人的冷冽。
但声音轻缓,甚至含着笑意。
「宝贝,不是要陪我过生日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第38章 不是说好了今晚给我的吗?
他眉眼间的冷意比这漫天的薄雾还要冰寒逼人,丝毫不似他话语里说得那般随意。
柳知蕴没经歷过这样的场面,眼下早已是手脚冰凉,通身绵软。
像是被抽走了支撑身体的骨头,连简单的站立都变得力不从心,不得不伸手扶住身旁的船舷。
即便思考能力被削弱也不难猜测到,此前种种都是他装出来的。
他早知道自己要逃走,所以配合着她演了这样一齣戏。
又在她以为计划成功的时候以这种近乎残忍的方式出现,打碎她所有的希望。
想通这些,柳知蕴的心中除了害怕,还有无尽的愤怒和悲凉。
所以她的那些隐忍和筹谋,在他眼里就只是个笑话吧。
柳知蕴苦笑一声,面色近乎苍白。
此时再装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祈求他放过自己更是不可能。
柳知蕴逼着自己拿出所有底气,提起声音试图将周妍妍从自己的逃跑计划里摘除出去。
「有什么话我们单独再说,妍妍是客人,先带她回去休息。」
周妍妍的事不知道他知晓多少。
但从他突然擅作主张安排人接她上岛这件事来看,或许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想到这里,柳知蕴眼皮一跳,将手伸进衣兜里摸出那张假身份证,利落地扔进了身后杂物堆的缝隙间。
然而下一秒,封郁还是推翻了她最后的冀希。
「客人?」
他冷笑一声,「宝贝你告诉我,给我老婆做假身份离开我的,算什么客人?」
闻言,柳知蕴嵴背一僵,面色也凝住了。
他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
她还是连累了她唯一的朋友。
柳知蕴已经顾不上自己的事,只能紧跟着再次开口妥协道:「把妍妍安顿好,送出岛,我跟你回去。」
在那一排手持武器的巡逻人员的威慑下,她不得不担忧周妍妍的处境。
即便只是受到惊吓,她也是愧疚的。
好在封郁也懒得跟她细究周妍妍的所作所为,只意味不明地回道:「那要看你怎么做了。」
「自己下来,还是我过去接你?」
想到要再次回到他身边,柳知蕴心里倏地一凉,没有再回他的话,万念俱灰般转身自行缓步下了船。
人才刚刚站定在他面前,就被扯着手腕往古堡方向过去了。
只在经过那一排威武壮硕的巡逻人员身边时,听到他随口留下一句「带周小姐下船休息。」
旋即距离最近,面容也最冷酷的一位低头应道:「是,少爷。」
封郁这次是真的被气到了,从抓着她手腕的力气中就感受得到。
但她没时间去想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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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一段距离后,柳知蕴还在回头张望码头边的情况。
以至于封郁脚步停下时就直直撞进了他怀里。
「你对她倒是上心。」
封郁嗤笑一声,话语里含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没等她回过神来,人就被横抱了起来。
她的身材算不上娇小,但封郁实在高大,看起来俊逸斯文,臂力却大得惊人。
只靠着两条手臂就能轻而易举地将她围困在怀抱里。
码头到古堡的距离并不远,没等她平静下混乱的心绪就已经来到了她的房间。
离开时锁好的房门此时大敞着,像是在嘲笑她那些自以为是的小把戏。
这一次她没有直接被抵进床铺里,而是被放在了床边,身子才刚坐稳,两条长腿已经逼近了她的面前。
封郁弯身执起她的手,在她的无名指上再次套上了那枚被她扔掉的戒指。
「宝贝,不是答应了我一直戴着戒指不摘下来吗?」
「为什么不乖?嗯?」
柳知蕴沉着脸不答,下一秒就被捏住下颌,不得已扬起了脸与他对视。
封郁的脸色也算不上好。
眼镜被他摘掉放在了一旁,裸露出的眉眼间像是裹着一层冷凝的薄冰,令人不寒而慄。
但她现在没有那么多耐心去讨好他。
心里的气愤,怨怼在这段争锋相对的沉默间汇集凝聚,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我为什么要戴你送的戒指?」
「封郁,我从没有答应过要嫁给你,这是你骗我戴上的!」
柳知蕴气得用另一只手去摘戒指,指尖才碰到指环,手就被他攥在了大掌间动弹不得。
「周妍妍的命不想要了是吗?」
他几乎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就这么一个小人,娇软得不行,亲久了都怕她会断过气去,开口说的话竟然会这么寒彻人心。
封郁手劲儿加重。
「柳知蕴,你从出现在我书房里那一刻开始就是我的人。」
「是我带你回来,找老师教你知识,为你提供优渥的生活,这一切都是我给你的!」
「现在你就是我的妻子,谁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话落,封郁已经眉眼猩红,面容狠戾。
柳知蕴被他执拗疯狂的模样逼出了眼泪,心里恨到宁愿鱼死网破也要与他对峙到底。
但周妍妍还在他手上。
这是她现在最大的软肋。
两个人一个发狠地睨着对方的脸,一个撇开头无声流着泪。
空气安静许久,封郁放开了衔住她下颌的手。
身体往前一些,将另一只手里攥着的纤弱指节搭在了他的皮带上。
声音低而哑,「乖,解开它。」
柳知蕴对这一幕早有预期,但心里就是存着一股怨气不想轻易如他的意。
封郁逐渐从失控中冷静下来,不再从力量上逼迫压制,转而用言语「说服」她。
「不是说好了今晚给我的吗?」
「又骗我?」
柳知蕴不语,他又伸手将她僕人装上的花边抚平,轻笑一声问:「宝贝,你知道骗我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吗?」
说完,又自问自答道:「你或许不知道,我从不捨得那样对你的。」
「不过,你那个好朋友可能很快就会知道了。」
听到这里,柳知蕴再也没办法沉住气了。
她没办法用周妍妍的安危去赌封郁心软的概率。
她很清楚,就算没有周妍妍,他们之间也早晚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无论是用软的还是硬的,封郁有的是方法逼她就范。
甚至只要他没玩腻,她连死都没有机会。
第39章 封郁发疯了
眼看着封郁的耐心就要告罄,柳知蕴只能顺着他的意,两手覆上他腰间的皮带,试着解开。
她对皮带的系法并不了解,加上这一晚耗费了太多力气,此刻连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提不起劲儿来。
封郁只是静默地在她身前立着,没有出言催促,只有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是灼热的。
片刻后,终于皮带扣被解开,皮带被抽出。
西裤裤腰依旧包裹着他劲瘦的腰身,勾勒出更加引人遐想的弧度。
「继续,宝贝。」
他温声引导。
柳知蕴方才停下的双手不得不再次攀过去。
想到即将要面对的画面,心中的不安,厌恶甚至是恐惧齐齐涌出,生生逼红了她的双眼。
在面前西裤落下时,柳知蕴近乎绝望地阖上眼帘。
两行清泪缓缓流出,划过娇嫩的面颊,砸在了满是褶皱的僕人装裙摆上。
下一瞬,灯光熄灭。
黑暗中,那双熟悉的大手来到她的身后,拉下了背上的拉链。
拉头划过链牙的声音被寂静的黑夜数倍放大。
仿佛在一寸寸凌迟着她仅存的希望。
身上的僕人装尺码宽松,很快就被脱下了。
紧接着,人就被向后压倒在了床上。
肌肤相贴。
一个如烈日般炽热,一个如寒夜般冰冷。
封郁抓住她戴着戒指的手,十指相扣,永远不会分开般禁锢着。
-
隔天醒来时天色早已大亮。
窗前覆着一层白色的厚纱帘,将窗外刺眼的阳光遮去了七八分,只留下丝丝缕缕柔和的光线渡进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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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知蕴睁开眼时,恰好对上封郁直视着她的一双墨眸。
细碎短髮铺在额前,将他惯常成熟内敛的气质削去了几许,看起来竟有几分蓬勃的学生气。
如果忽略他薄被之下未着寸缕的健硕身体的话。
「老婆,早安。」他道。
声音是清晨时分独有的沙哑磁性。
柳知蕴没心情理他,几乎是瞬间又阖上了眼帘。
这个反应引起了面前人的一阵低笑,旋即后脑便被扣住固定,两片温热的唇瓣袭了过来。
柳知蕴已经对他的亲吻视若无睹,连睁眼都懒得。
但下一刻,她白白净净的指尖深陷进他霸道圈禁过来的手臂肌肉中,双眼倏地睁大,里面尽是讶异和愤怒。
这个人,怎么这样毫无节制的!
昨晚不是才……
她的唇被占得满满的,身体还没有恢復力气,想反抗都做不到。
只能用尽全力避免发出一点声音。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
结束后也没留给她喘.息的时间。
「老婆,叫老公。」
封郁附在她耳畔轻声哄着。
柳知蕴不理他,沾着晶莹的唇瓣抿得死紧,满脸的倔强。
封郁倒是也不恼,耐心极好地继续哄道:「乖,叫老公,等会儿就带你去见你朋友,嗯?」
这个提议算是戳到了柳知蕴的心头上。
昨晚外面那么冷,周妍妍又喝了那么多酒,不知道她有没有生病,现在怎么样了。
封郁的逼迫越发放肆,柳知蕴只能依言委委屈屈唤道:「老…公。」
「嗯?听不清。」他使坏。
柳知蕴气极,偏偏被情.欲晕染的眸子满含春意,只有被欺负惨了的可怜模样。
「老…公。」
她分明用尽了力气控制声音,可出口还是这样娇弱羞耻。
自己听了都恨不得咬断舌头。
意外的是,封郁似乎很喜欢。
原本松弛慵懒的面容因为这两声「老公」逐渐变得严肃紧绷,眸子里都泛着红。
柳知蕴被沖*得意识迷茫,脑中只余一个意识:封郁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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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一切后,柳知蕴连饭都顾不上吃,便要求封郁带她去看周妍妍。
周妍妍被安排在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敲门进去时,手里还拿着一只烤鸡腿,身旁的小桌上摆满了各式精緻美味的餐点,一小半甚至已经见了底。
见到柳知蕴出现在门口,倏地从厚地毯上站起身来。
嘴里的鸡肉还没嚼完就急急出声问道:「小蕴蕴,你来啦,昨晚封爷没对你怎么样吧?」
醒酒后,她完全想不起昨晚的事,就抓着送餐的僕人胡乱问了一通。
听到僕人们都被命令不许随意进出房间时,总感觉封郁这个生日哪里过得怪怪的。
再联想到柳知蕴白天那么紧张得要送她走,就兀自猜测她会不会是遭遇了什么。
谁知这边话音刚落,封郁就出现在了柳知蕴身后。
身姿挺拔,容貌俊美,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意?
周妍妍没精力细想,只知道自己方才的话都被他听去了。
身子一颤,竟吓到直接打出一个嗝儿来。
「那个,封爷您好。」
「嗝儿~」
周妍妍将拿着烤鸡腿的手藏到背后,身型一下子萎缩了许多。
脸上也满是尴尬的苦笑。
封郁懒得和她这种没什么分寸的小角色计较,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只弯身在柳知蕴耳边留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柳知蕴转身将门关上,进到房间里坐到了周妍妍身旁的沙发上。
「妍妍,你身体没事吧,有没有不舒服?」
周妍妍将手里的鸡腿放回盘子里,正用湿毛巾擦着手。
听到问话后反倒拧眉回问了一句,「小蕴蕴,你这嗓子怎么了,着凉了吗?」
柳知蕴闻言嵴背一僵,低头小声道:「我没事,你也没什么不舒服吧?」
封郁真的太疯了。
她很努力地将声音都闷在嗓子里没有喊出来,怎么开口说话还是哑得不行。
周妍妍这个问题令她感到很羞耻,手指陷进裙摆里抠着上面镶嵌着的流珠不敢抬头。
她已经在很努力地隐藏昨晚的经歷了,偏偏周妍妍是个直肠子,还是不停追问道:「怎么会没事呢,都哑成这样了……」
自顾自地说到一半,忽地想通了什么似的,再一次伸手撩开了柳知蕴披散着的长髮,扒下了她衬衣上的高领。
转瞬间,几枚清晰鲜红的齿痕闯入眼帘。
周妍妍看了,双眼一瞪,情绪瞬间激动起来。
「这些印子是怎么回事,总不会还是你自己抓的吧?」
第40章 老婆,时间到了
柳知蕴慢了半拍才赶忙将领子拢了回去。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鑑,她这次特意穿了高领衬衣,却没想到这对于周妍妍来说没有丝毫作用。
才刚见面又被扒了下来。
至于那些齿痕……
封郁不知是发什么疯,对着她又啃又咬的,身上有好多处皮肤上都是这样。
昨晚明明已经警告过不许咬她,今天还是弄上去好多。
本来想穿高领衬衣混过这些天,慢慢等印痕消掉,没想到刚出房间没一会儿就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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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周妍妍气势越烧越旺,柳知蕴明明受了委屈却不敢当面言明,生怕她一个冲动就做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左右顾虑之下,柳知蕴只能低头轻嘆一声,「我和封郁,在一起了。」
周妍妍本来正在气头上,听到这话也愣了一下,「你们,在一起了?什么时候的事?」
她原本就不够聪颖的小脑袋瓜更混乱了。
柳知蕴垂眸含煳其辞,「最近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周妍妍盯着她看了会儿,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身子往后一靠倚在沙发前侧,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
他们在一起了,所以昨天庆祝生日她不方便在场,晚上两人世界干柴烈火,今天甜甜蜜蜜地出现在她门口。
这样好像也说得通?
只是好像还有哪里怪怪的。
周妍妍烦躁地挠了挠脑袋,忽地想起一件事来,「那你还要一个人出去生活吗?」
听到这句话,柳知蕴只能苦笑着摇摇头,「暂时不会了。」
至少在封郁玩腻她之前不会了。
周妍妍卷进来就永远是她被封郁抓在手里的软肋,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一句话,她就不得不妥协着任他予取予求。
昨晚的经歷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周妍妍听她的话总觉得很勉强。
但看他们方才俊男靓女那样般配地站在一起,尤其是封郁满面春风的模样,也不像是有什么矛盾的。
索性也就不再纠结了。
只拉过她的手在上面拍了拍,语重心长道:「小蕴蕴啊,我头脑简单想不通太多弯弯绕。」
「总之就一句话,要是你有什么难处就尽管跟我说,能帮上的我都会帮,帮不上的我也会找人帮,别一个人撑着,知道不?」
这番话简直暖到了柳知蕴的心窝里,连日来积压在心里的郁气都消散了不少。
白净的小脸上缓缓绽开一抹温软的笑意,光是盯着看就令人心情舒畅。
周妍妍看了不自觉地跟着咧嘴,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格外喜庆。
这美好的一幕没有持续几秒,没等柳知蕴脸上的笑容散去,周妍妍就扯过了一只烤鸡腿塞进了她手里。
「你们家这几个大厨厨艺真不是盖的,我活了二十几年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腿。」
「咱们边吃边说。」
柳知蕴垂眸看着手里突然出现的烤鸡腿,以及手心被沾染的深色油渍,面色有些凝住了。
这样豪放的吃法着实有些令她头脑发懵。
但见周妍妍期待得亮晶晶的眼神,也不好扫了她的兴。
索性顺着她的意思,抬手拿到唇边咬了一口。
周妍妍见了笑得更开怀,拿起方才啃到一半的那只狠咬住又扯下了一口。
吃着吃着又兀自感慨道:「这岛上到了晚上也太冷了,昨晚我都冻到喝酒取暖了。」
「还好那些酷哥哥尽职尽责地把我带回来了,不然我今天绝对是会病到起不来床的。」
听到她将那些看着凶神恶煞的巡逻人员称作酷哥哥,再想到那些人站成一排对她施加的气势压迫,柳知蕴心中漫开淡淡的苦涩。
但这些事如今只能压在心底不能说与她听。
只能顺着她的话问道:「昨天不是安排人送你回去了么,怎么又跑到船上去了?」
提到这个,周妍妍面上表现出了尴尬的神情,说话也温吞了几分。
「那个机长说要起雾了不能开飞机,让我在这留宿一晚。」
「我怕留在这会给你引起什么麻烦,就跑船上去了等今早开船就出岛,就是没想到那么大一艘船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说到一半,还砸吧砸吧嘴,语气遗憾道:「就是可惜那两瓶好酒了,我想带来让你尝尝的,都给搞砸了。」
柳知蕴现在也不是很想听到「酒」这个字。
昨晚餐桌上的一幕幕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又是交杯酒,又是餵酒吻,每一个都不想再回忆起来。
索性直接打断她的话题,讲起了小桌上的。
没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周妍妍闻声「嗖」地站起,冲到了房门口。
边小跑还边解释着,「我点的醉蟹到了!」
房门打开,站在外面的却是封郁。
他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见开门的是周妍妍,又撇开眼探身进房间里巡视着。
随后目光锁住桌边小口喝水的柳知蕴,淡声提醒道:「老婆,时间到了。」
柳知蕴听到声音没有回头。
只规规矩矩地将杯子放回去,餐盘收好,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低头沉默着向门口走了过去。
周妍妍站在门边,听了封郁那句话后莫名打憷。
明明他的语气足够温柔,称唿也足够亲密。
但听在耳朵里总感觉像是一股寒气入体,冰得她浑身发凉。
时间到了?
或许他们只是要去约会?
封郁就在眼前,她并不敢多嘴问出来。
柳知蕴走得很慢,心随着与封郁距离的缩短一寸寸凉下去。
他只给了她半小时的自由时间,但她刻意拖着没有主动过去找他。
这才刚刚过了几分钟,他就找过来了。
话语里的意思也不是提醒,分明就是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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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他的每一步,都像是在主动走近牢笼一般令她窒息。
「妍妍,我先回去了。」
柳知蕴站在门口,对着周妍妍扯开了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笑脸。
话说到一半,已经感受到腰身被一只大手掌控住了。
周妍妍哪里敢拦人,只能笑呵呵地应道:「好,等你忙完了再过来找我玩。」
听到她的话,柳知蕴面上的笑容定格一瞬。
心里很清楚至少是今天,她不会再有机会过来了。
从今往后,她的每一点自由都只能靠封郁的施捨。
连见朋友的权利都被收走了。
第41章 哄着不行,捧着也不行
出了周妍妍的房间,柳知蕴没有理会封郁的搭话,摆脱他圈在腰间的桎梏,自顾自地走在了前头。
快走到餐厅时,一直不紧不慢跟在身后的脚步突然加快。
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那人将她勐地横抱起,几步向前将她放到了餐桌上。
没等她坐稳,身子就挤.进了她的双.腿.间,搂住她的腰,吻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来势汹汹。
像是在发.泄沉淀已久的思念,又像是在惩罚她的故意冷落。
柳知蕴被动地承受着他的亲吻,像沉睡已久的冰冷美人般不给予任何回应。
直到腿.间感受到某些明显的变化,才惊慌着推开身前疯狂索吻的男人。
才不过一天而已,这样三番四次的。
真的吃不消。
身体的不适感还没消去,现在走路都要刻意控制好身体,以免显示出异样来。
若是再任他胡来……
柳知蕴皱着眉,眼神幽怨气恼,小嘴巴樱红得泛着光泽,诱人採撷。
封郁顿住动作,双臂围在她身体两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平静内心涌起的波澜。
许久,才又将人抱起,走到主位上坐好。
依旧是将人抱在腿上的坐法。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餐食,比周妍妍房里点的那些还要丰盛。
「怎么在那里待那么久,是不是饿坏了。」他抱怨道。
随即便用勺子舀起一口汤餵过去。
柳知蕴没应他的话,只把他送到嘴边的勺子推走,轻声拒绝,「我吃过了,不饿。」
她在周妍妍房间吃了点东西,因为情绪实在低落没什么胃口,加上周妍妍要的菜不合口味,肚子还是空空的。
但如果是封郁餵的话,她宁愿不吃。
封郁看她恹恹低垂着的眉眼,心中有不忍,也有些气。
他已经把毕生的耐心和温柔都给她了。
哄着不行,捧着也不行。
整个人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了,怎么还是这样不情不愿的。
「不饿就餵我吃。」他冷声道。
说是这样说,递到她嘴边的勺子却没撤走。
柳知蕴心中疲惫,没力气与他对峙,只好张口喝下勺子里的汤。
眼神无精打采地扫过桌上的餐食,发现今天的搭配很是讲究。
连着几道都是补身体的,直白到匆匆扫一眼就能从中窥得些什么。
岛上的僕人们怕是都知道了。
即便训练有素不会在事务上出错,但私下聊天时也会讲些八卦消息当作消遣。
封郁这样毫不遮掩的行事方式,怕是早就被传得满岛人尽皆知了。
想到两人已经坐实的夫妻关系,柳知蕴只觉得心中憋闷。
像是有什么紧紧束缚在心口,连喘.息的空间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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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站在浴室里的镜子前。
柳知蕴脱下身上刻意包裹严实的衣裙,雪白肌肤上的一块块红痕映在镜子里,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她就这样呆呆地站着,失神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只觉得有什么真正鲜活的东西正从自己身体里流失出去,只余一具毫无感情的空壳。
这样过了不知多久,门外传来响动。
很快玻璃磨砂的浴室门被拉开,封郁从外面走了进来。
像是早有准备般,关上门后就抬手脱去了身上松垮的睡袍,从后面抱住镜前站着的小人。
看到镜中那具遍布红痕的身体后,封郁也明显怔了一下。
过了会儿才闷声道:「我有克制的,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抱歉,以后我会更克制一点。」
他咬得不重,但确实唇齿掠过每一寸软嫩的肌肤时都会忍不住。
亲吻已经不能发.泄心中满到溢出来的喜欢了,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变成了啃咬。
柳知蕴对他的道歉视若无睹,抬手拿开了他圈在脖颈间的手臂,沉默着走进了盛满温水的浴缸里。
许是早有预料,在封郁紧跟着过来时也没表示出诧异或是愤怒。
只是丢了魂儿似的,没什么情绪。
封郁对这香.艷的场面有些心猿意马,但顾虑着她的情绪状态,不敢表露出来。
只老老实实地抱着她,时不时地在她身上落下几个湿吻。
这晚过得很安静,封郁只是把人扣在了怀里,没有再折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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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下午,为了缓解她的糟糕情绪,封郁带她去了许久没去的马场。
这阵子又选了几匹珍贵的宝马,还没机会试一试。
负责人看到两个人结伴过来,一张风吹日晒的老脸都笑出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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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少夫人,新上岛的几匹宝马都驯好了,要不要都牵出来试骑一下?」
封郁低头看了眼柳知蕴的反应,见她没什么精神,便开口轻声询问:「先去选一匹合眼缘的试试?」
柳知蕴没说话,轻轻点头。
但要说合眼缘,她现在没什么心情去仔细挑选。
在路过了十几匹体型精壮,毛色鲜亮的宝马后,径直在一个看起来稍逊一筹的赛马前停住了脚步。
「就这匹吧。」她道。
封郁在她做出选择后,面色迅速暗了下来。
那个位置原本养着的是之前被他安排送出岛的灵耳。
怎么,就算不在了,也要在心里留出一个位置吗?
他偏要她全心全意只有自己!
封郁压着心里的火气,让驯马师将马牵了出来。
以往带她来骑马时,他都是在下面帮她牵马的。
也因此,他们从没出过马场的范围,只在这一圈栅栏里循环往復小遛过几次。
但今天,他不仅跟着上了马,坐在她后面将她圈在了怀里。
还带着她环岛骑了小半圈。
岛上有漫长的海岸线,有一片海域的海水呈碧蓝色,格外清澈漂亮,站在岸边就能眺望远处海底的浅滩。
海水涌上海滩时,有淡绿色的海浪打在缓步前行的马蹄上,激起一朵朵白色的小水花。
两人骑马沿着岸边走了许久。
黄昏时分太阳将落,洒下一片金黄的光芒,笼罩住远处的海面。
远远看去,两人一马,衬着撞色的海面夕阳,画面温馨绝美。
第42章 我不喜欢你心里有其他男人
柳知蕴坐于马背上,身子跟随着马儿的步伐摇摇晃晃,眼帘半垂着靠在封郁怀里,时间久了有些昏昏欲睡。
「宝贝,给这匹马取个名字如何?」
封郁忽然靠近她耳边道。
温柔的声音落在耳畔,柳知蕴长睫颤了颤,眼帘一点点抬起,视线落在面前缓步前行的马儿头上。
这是一匹通体红棕的骏马。
仔细论起来,与棚里其他马匹相比,各方面的资质都算不得出众。
实在想不到哪里独特到可以单独拎出来为它取个名字。
在她默声思索时,封郁忽地又补充了一句,「像灵耳那样好听又贴切的名字。」
灵耳……
想到那匹额前带着半月形印记的宝马,柳知蕴心口像是被撞了一下,酸酸涨涨的。
那马性情温顺,长相更是与成砚带她骑的那匹一般无二。
只是匆匆一面过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思及至此,柳知蕴忽地想到了什么似的,面色微变,启唇问道:「灵耳是因为生病被送下岛的吗?」
至今已经过去了数月,再复杂的病都该养好了,可灵耳依旧迟迟没有消息。
除非……
下一瞬,封郁的回答便印证了她的猜想,「不是,因为我不喜欢,所以送走了。」
果然是这样。
至于他为什么不喜欢,不问便知。
柳知蕴扶在马背上的手指蜷了蜷,转而又问:「那根簪子呢?也是你扔掉的?」
这次封郁没有直接回答。
只侧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幽幽提醒道:「宝贝,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心里有其他男人的。」
话到一半,声音又刻意压低了几分,威胁意味十足。
「所以以后不要让我知道你还想着他,不然我们都不会好过。」
这话听得柳知蕴神经紧绷,身子也不自觉地从他怀里直起。
第一反应竟是回想自己还有哪些关于成砚的东西没有清理干净。
明明成砚才是她的未婚夫婿,不过短短几日,再想起他都要小心翼翼地不能被察觉。
柳知蕴抿着唇,心中泛开淡淡的悲凉。
沉默着没再接话。
-
许是因为白日里的那个小插曲,这晚柳知蕴又梦到了幼时和成砚一起玩闹的画面。
这次恰好就是他第一次带她骑马的场景。
画面里的小知蕴大概有五六岁的模样,头上梳着简单的髮髻。
仰着脖子望着面前比她高上许多的高头大马,眨巴着好奇的大眼。
「成砚哥哥,这就是你选的马吗?」
那时成砚刚在一场比武上拔得头筹,赢了许多比他还要年长的练武之人。
柳父一高兴就将他带进了后院的马厩,让他任选一匹宝马作为奖赏。
小知蕴知道以后闹着要骑马,成砚就将选好的马直接牵了过来,哄着她玩。
那马儿额前有个半月形的印记,很是特别,她眼都不眨地盯着看。
许是看得久了,那马儿读懂了她的心思,竟直接压下了脖子将头伸到了她面前来。
小知蕴被它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往后一退,险些栽了个跟头。
还好成砚离得近,将她接住了。
「小不点儿,要不要摸摸看?」成砚笑着逗她。
小知蕴呆呆地看着马儿的两只大眼睛,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心里其实还没明白是要摸什么。
下一刻,成砚便抓着她的小手,向那马儿的额头上摸了过去。
但那马长得实在高大,她又过于矮小,手臂伸直了指尖也只将将碰在它脸中央的位置。
好在没等她着急,那马儿就乖顺地又将头低下了许多,整个前身都呈现出了一种不自然的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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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她粉嫩的指尖恰好落在了那半轮月亮上。
成砚看着面前一人一马生疏却和谐的互动,唇边瞬时挂上了一抹笑,也跟着伸手摸了摸马儿头上的鬃毛。
低声兀自感嘆道:「这马儿倒是通人性,能读懂人心似的。」
说完扭头,对着伸手在马儿额头上戳得起劲儿的小知蕴道:「小不点儿,会取名字么,给它取一个。」
小知蕴听到这话,欢快着在马儿额间乱蹦的手指都停下了。
思忖良久,还是皱着小眉毛对成砚无奈地摇了摇头。
成砚看到她这副苦恼的模样,笑着在她软乎乎的脸颊上轻捏了一把,旋即又敛了笑意认真想了想。
「那就叫它灵耳吧……」
后面又说了什么,柳知蕴不知道。
听到「灵耳」两个字时,她就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月光从厚纱帘外透进来,将房间里的一切都映得朦朦胧胧,影影绰绰。
柳知蕴躺着缓了好一会儿,才从那个过于清晰的睡梦中回过神来。
那时她年纪尚小,梦里的那些对话都没有记忆。
关于「灵耳」这个名字……大概是受了白日里封郁说的那些话的影响。
日有所思,夜便有此梦。
身旁的位置是空的。
浴室里开着灯,有轻微的水声传过来。
封郁该是在里面洗澡。
柳知蕴翻了个身,背对着身旁落空的位置,心里奇怪着封郁这两天怎么总是夜半三更地去洗澡。
明明睡前都跟着她挤过浴缸了。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浴室的灯就灭了。
少顷,浴室门被拉开,封郁轻手轻脚地从里面出来,爬上了床。
他身上裹着厚重的寒气,被子都没有掀开,开着小夜灯坐在床头看了会儿书。
待到身上的寒气散尽了,才合上书本,关掉小夜灯。
掀开被子躺进去。
追赶着另一侧小人的身影将那副娇软的身躯抱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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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送妍妍出岛,她已经在这里待了几天了。」
餐桌上,柳知蕴看似漫不经心地提起了话题。
周妍妍自封郁生日那天上岛,就再也没下去过,至今已有三日。
柳知蕴心里很清楚,她这是被封郁以做客为藉口软禁了。
只要她在岛上多一天,柳知蕴就得对他言听计从久一天。
周妍妍或许还弄不清楚这一点,只当是免费的私人海岛游。
每天或是关在房间里研究餐食,或是满岛乱转着欣赏美景,悠哉悠哉地过得很惬意。
但柳知蕴对此只觉得危险窒息。
第43章 宝贝,你有我就够了
封郁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低头看着平板里的新闻,随口提道:「宝贝,等会儿我们出发去国外玩几天。」
他没明说,但柳知蕴清楚,他的意思是只有她乖乖地跟着他去,周妍妍才可以随时出岛。
其实他实在多此一举。
如今这个状况,无论周妍妍在不在这里,她都只能任凭他安排,不能有异议。
经过这几日的斡旋,她连与他讨价还价都懒得。
「好,我知道了。」她答。
话语里毫无波澜,像是僕人应答主人要求一般机械。
话音落下,封郁抬眸看了她一眼,像是从她的话语里探究到了什么,眼神里的情绪平静但复杂。
这次的行程很远,出行坐的是比平时那架还要大两三倍的私人飞机。
机舱里布置豪华,配备了多位着装整齐的服务人员。
除了面积超大的卧室和餐点丰富的餐厅以外,还有各式娱乐设施,以保证漫长旅途不会感到无聊。
但柳知蕴对此毫无兴趣,只把这当作是一个为了「解放」周妍妍而不得不做的任务。
她听话一点,她的朋友就会安全一点。
飞机起飞后,柳知蕴只是沉默着坐在沙发的一处角落里,望着窗外飘渺的云雾出神。
上一次坐飞机出岛时,她还开心得不行。
传说中的腾云驾雾对于她来说完全是一次奇妙的经歷。
但这次……
封郁坐在她对面低着头处理工作。
身上穿的是一身黑色休闲装,头髮没有刻意打理过,软软地垂在额前,眼镜也没有戴,不似平日里的翩翩贵公子模样。
但即便是从低垂的额头看下去,也不难判断出是一个俊美的男人。
窗外的景色时不时地变换,但看得久了也觉得无聊。
柳知蕴阖着眼小憩片刻,身子便被腾空抱起,睁眼时正对着封郁线条完美的下颌。
「困了怎么不去房间里休息?」他问。
柳知蕴抿着唇,过了会儿才答:「我没困。」
只是精神疲乏了,心累。
「没困刚好。」
封郁将她抱进房间放在大床上,伸手将身上的衣服脱掉,露出精壮的上身。
随手将衣服扔在一旁便倾身压过来,直直盯着她的眼道:「老婆,我们两天没做了。」
「这两天我都是半夜起来自己解决的。」
那次以后柳知蕴身体不舒服,每晚带着满身的红痕在床边背对着他缩成一团,看得他有些心虚不敢妄动。
以至于这两天都是素睡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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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个刚开荤的男人来说,这两天简直度日如年般难熬。
再憋下去真的要疯了。
看着封郁这般「低声下气」的模样,柳知蕴竟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也会求人啊。
那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居然也会露出这种祈求的神态来。
真是稀奇。
即便知道他每晚洗得一身冰凉是在自己解决,但这种事情要问她的意见的话,自然是「不……」
没待她将话讲完,封郁已经如一头猎豹般勐扑过来,将她的话悉数吞入腹中。
柳知蕴意识尚还清明时,就感觉到一只有力的大手在毫无章法地撕扯她的衣服。
她的衣裙向来繁复,无论款式还是花纹,都给人一种极尽华丽的贵重感。
这样胡乱扯是扯不开的。
于是下一秒,在她毫无防备之时,他就这样直接……
飞机上的时间是混乱的,尤其是跨越时区时。
昏昏沉沉飞了一路,到达时外面还是大亮的。
他们到达的国度正值冬季,下飞机前两人换上了同款黑白两色的厚衣服。
身型厚重了许多,但远远看去就是气质逼人的一对儿。
柳知蕴生在气候温和的水乡,来到现代以后住的也是四季如春的海岛,二十年的光景里从未见过雪。
这也是封郁将旅行地点定在这里的原因。
她对这次出行没抱有期待,也没有问他这几天的行程是怎样安排的。
但走出机舱,亲眼看到纷纷扬扬的大片雪花漫天飞舞时,还是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眼前天地间一片白雪茫茫的浪漫景象,可比她在诗里看到的要震撼得多。
「喜欢这里么,宝贝。」封郁垂眸看着她。
柳知蕴闻声抬头,直直撞入他深情浓重的眼底。
她没说话,但顿了一下还是抿着唇瓣点了点头。
除去这些飘扬的雪花,这里总归会比那座牢笼一样的岛上要自由吧。
-
他们到达时是上午,下飞机后坐车直奔一场婚纱秀。
有了之前去拍卖会的经歷,这次柳知蕴表现得要从容得多。
这场婚纱秀汇集了全球顶尖的婚纱设计作品,可以说是一票难求。
秀场虽然设在棚内,但秀台下面的座位安排得很随意,很多甚至是临时追加的摺叠椅,处处透露着该国人民自由散漫的生活态度。
现场人挤人的甚至有些喧闹。
除了一块区域外。
柳知蕴被封郁牵着进入内场,一抬头就感受到了对面人群欢唿雀跃的热烈氛围。
这对于三年没怎么见过外人的她来说,竟然有些新奇。
以及隐隐的期待。
他们等会儿要坐在这些人中间看表演吗?
有点紧张。
柳知蕴才刚进入状态,脚下还没走几步,封郁就带着她在附近一块空位区坐下了。
身旁十几个位子都是空的,身后更是空到看不清后排观众的面孔。
他们坐在第一排,离秀台最近的位置,座位也是舒服的皮沙发。
视角和体验感都是绝佳的。
柳知蕴前后环视了一圈,发现除了秀台以外看不清别的什么,也就歇了心思。
相对于对面乌泱泱的一群人,他们的位置显得格外冷清。
柳知蕴不懂看秀的规矩,没多嘴问,心里默默等着周围的座位被填满,期待着感受到来自陌生人的鲜活气息。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直到主持人宣布开场时,周围一整片的区域依旧是空着的。
柳知蕴心生疑惑,这才开口问道:「我们是不是坐错位子了,这里没有别人坐。」
封郁很意外她会提出这样的问题,「这里都是我们的座位,别人不能坐的。」
他答得理所当然,柳知蕴却听得满心疑惑。
「我们两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多座位?」
场内其他区域已经挤到溢出来,唯独他们这一块空空荡荡的只坐了两个人。
这太奇怪了。
她只是纯粹好奇,但下一秒,封郁给出了一个令她窒息的答案。
「只有我们坐在一起不是更好吗?」
「和外人接触没有意义的,宝贝,你有我就够了。」
这句话萦绕在柳知蕴的耳畔久久未散。
抬眼再看这热闹的内场时,只觉得身心被限住了,哪里都会是一座牢笼。
那座岛,他们离开了,又没有离开。
第44章 放她离开……真的做不到
他们的特殊待遇很快引起了内场观众的热烈关注,不断有打探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
不过场内禁止拍照,摄影师也只能按照合同拍摄规定以内的东西。
开场许久,两人引起的关注才逐渐被精彩的走秀表演取代。
柳知蕴坐在舒适的皮沙发上,兴致缺缺地望着台上穿着各式婚纱走秀的模特。
心里如一方死潭,没什么波澜。
「喜欢哪套在上面选好,明天可以送过来试穿。」
封郁在她手里塞了一个平板,上面有按照走秀顺序排好的婚纱小传。
每一套都有详细的简介,包括各种细节设计和做工,镶嵌的珠宝信息,不同身形模特的试穿效果,以及设计灵感来源等。
每一套都极尽奢华贵重,堪称难得一见的天选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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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为什么要选婚纱,我们……要举行婚礼吗?」柳知蕴面色紧绷。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全身都在抗拒。
那样庄重美好的仪式,不该由他们这样关系扭曲的「夫妻」来进行。
她完全做不到诚心宣誓,永远和他在一起。
看到她这样抗拒的模样,封郁心里像是被戳了一刀,疼得厉害。
但他只是默默转头收回了落在她脸上的视线,调整好情绪后,才若无其事地回应道:「只是拍结婚照,每对夫妻都要拍的。」
至于婚礼,他想等她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应该会有那一天的。
是吧……
这边,听到只是要拍婚纱照,柳知蕴的面色才算缓和下来些许。
虽然对此没什么兴趣,但为了显示出自己的「乖」,柳知蕴还是像模像样地对照着秀台上的展示在平板上随意选了几套。
这场秀时间很久,到了后半程她的视线已经懒得再往台上投过去了。
封郁手里也拿着一个平板,全程都低着头认真的挑选婚纱,将页面拉到底又接着选了几套西装。
选好后侧头一看,身旁的小人已经窝在沙发里昏昏欲睡了。
柳知蕴气质恬静,阖眼睡下时一张秀气的小脸红扑扑的,格外诱人。
封郁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心中自嘲着自己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从第一眼就认定了这张脸。
筹谋三年将她圈养在自己的世界里,如今终于不择手段地如愿以偿了。
见色起意么,或许是吧。
不过除去这张脸,这副身体,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也确确实实令他着迷。
或许真的有命定的另一半之说,所以他才会宿命般地遇见她,沦陷于她。
而她也才会穿越数百年的光阴来与他相遇。
他们就是天作之合,命中注定。
放她离开……真的做不到。
封郁伸出手,食指指背在她脸颊上来回摩挲了一会儿,便起身在众目睽睽下将人抱走了。
-
隔天醒来,昨晚选定的婚纱已经送到了他们入住的酒店。
柳知蕴收拾好出去时,恰好赶上封郁穿着西装从衣帽间出来。
一身俊逸,矜贵无双。
见到她走出来,封郁面上的淡漠也散去几许,崭新锃亮的皮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宝贝,试试婚纱。」
他走过来圈住她的肩膀,将她带到了衣架前。
昨天柳知蕴自己选了四套,封郁为她选了八套。
选好的婚纱款式由设计师亲手操刀,连夜修改到合适的尺寸后,凌晨才送过来。
此时,设计师们都等在门外,等待房间里买主的反馈。
有不满意的地方,还要继续修改设计。
柳知蕴只当这是应付封郁的任务,随手在衣架上指了一套,便带着两个僕人进了衣帽间。
这套婚纱自重很重,上身麻烦。
穿好时,还没等她舒一口气,余光里便瞥视到在不远处静静观望的身影。
「你们下去吧。」
封郁走过来,吩咐僕人道。
眼神一瞬不瞬地黏在面前身穿婚纱的女孩儿身上。
这套婚纱是无袖款,上身收得很紧,勾勒出完美身线的同时,还格外放大了那两处诱人的雪白。
柳知蕴向来穿的是规规矩矩的裙装,眼下换上这一身圣洁又性感的婚纱,拘谨得连手臂都不知该怎么放。
尤其封郁以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走过来时,更是紧张得双手护在了身前,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过去。
神色中带着防备,问他:「你进来做什么?」
「离远了我看不清,宝贝。」
他的声音都是哑的。
「外面还有人在等着。」柳知蕴顿住脚步,急切「提醒」道:「等会儿还要换下一套。」
他这副样子意味着什么,她再熟悉不过。
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他们在衣帽间做了什么的话,她真的没脸再出去见人了。
「嗯,别紧张。」封郁已经走到她面前,拉过她的手臂将人转个身圈进怀里,「我只亲亲你。」
柳知蕴被他安抚到放下的神经,在听到「亲亲」两个字的时候,又紧绷了起来。
他的吻总是来势兇勐,红肿着唇出去也会被发现的。
她正要开口再次警告,封郁已经阖着眼神色迷恋地在她脖颈间深嗅一口,继而在上面落下了几枚淡淡的轻吻。
「我很喜欢这套,宝贝,晚上再为我穿一次。」
见他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柳知蕴的心才稍稍放下,没什么情绪地问:「现在可以换下一套了吗?」
话落,封郁的身子稍稍退开,自喉咙里轻「嗯」一声。
而后主动转身离开了房间。
柳知蕴紧张到一直提起的肩膀放下,旋即便唤了两个僕人进来,继续换下一套。
十二套婚纱里,他们最终选定了六套做拍摄。
第45章 你有人爱,想要的都会有的
选好婚纱后已经到了中午,用过午餐两个人在房间里小憩了一会儿。
下午,封郁留在酒店处理工作,柳知蕴终于得到机会出去散步。
虽然范围只限于这座酒店,但这已经足以令她感到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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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酒店占地面积很大,除去入住的房间以外,还有许多娱乐场所。
柳知蕴在前面漫无目的地转着,僕人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路过一处大片玻璃圈出来的热闹区域后,柳知蕴停下脚步,抬头在上面的牌子上看了看。
上面有多国文字标註的字眼——健身房。
现代人锻鍊身体的地方,她对此听说数次,未曾见过一面。
此时站在门外,只隔着玻璃就能感受到里面热闹蓬勃的景象。
在她正要推开玻璃门进去看看时,身后跟着的僕人弯着身子及时提醒道:「少夫人,这里人员混杂,不方便参观。」
且不提被目的不纯的男人搭讪的概率,单单是到处散落着装裸.露,姓张力爆棚的异性这一点,就足以构成她不能进去的理由。
听此,柳知蕴落在门把上的手顿了顿,旋即便缓缓落下。
心里的无力感很重,但也只是轻轻「嗯」一声,便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健身房旁边是ktv,只远远路过就能听到配着重金属伴奏的狂躁声腔传来。
这里不用僕人阻拦,她也不打算进去。
这一圈转下来,实在没有合适进去看看的地方,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时间也不想浪费。
索性就在一楼大堂的沙发上坐下,呆望着面前人流如织,行色匆匆。
这种听起来无聊至极的行为,对于被圈禁已久的金丝雀来说,也是一种别样新奇的体验。
这样坐了不知有多久,身旁的位置突然坐了一位头髮花白的老妇人。
她看起来有七八十岁的年纪,面上留下了深刻的岁月痕迹,但一双眸子温柔含笑,轻易就能获得对方的好感。
更令人感到亲切的是,她是这些金髮碧眼的外国人中,唯一一张东方面孔。
「孩子,来这里旅行吗?」
柳知蕴笑着点头,「嗯,您也是吗?」
「我在这定居,已经三十多年了。」
老妇人摘下脖子上的围巾,周身还裹着一层寒气。
显然是刚从外面进来。
两个人相互问候几句,老妇人又问:「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柳知蕴摇摇头,「我是和……我丈夫一起来的。」
「哦,是小夫妻一起旅行啊。」老妇人若有所思地抿着唇,「你们打算去哪里玩,这里我都熟悉,可以给你们一点小建议。」
闻言,柳知蕴尴尬垂眸,「我也不知道他都要去哪里,我没问。」
她对此毫无期待,也就没兴趣知道。
听了这话,老妇人眼尾的褶皱都笑深了几许,「煳涂孩子,这异国他乡的,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行啊。」
「你是喜欢安静的还是热闹的地方?想不想尝试一些新鲜事物?」
柳知蕴认真想了想她的话,抬头看着面前人流熙攘的大堂,给出了一个听起来怪异的答案。
「我没什么想法,但是如果能像他们一样来去自如就好了。」
她的话虽说得飘渺,老妇人却也没纠结。
「孩子,你有人爱,想要的都会有的。」
柳知蕴听到这句话怔了一下,又弯下眼眸轻声道谢。
在她听来,这句话只不过是句祝福罢了。
两个人在大堂里坐着闲聊了很多,直到僕人提醒封郁唤她回去,才勉强终止了话题。
-
夜色降临。
柳知蕴回到卧室,一打眼就看到立在卧室里的无袖婚纱。
这才想起封郁早上说过,这套让她晚上再穿一次给他看。
还要再穿一次么。
好累。
一上午连试十二套,力气和耐心都耗尽了。
柳知蕴眼尾耷拉下去,面上是显而易见的不耐。
封郁跟在她后面进了卧室,从身后将她扣在怀里,嵴背弯着,唇瓣压在她耳畔。
「宝贝,穿婚纱是不是很累。」
柳知蕴没有答话,但沉默已经说明了问题。
封郁站着抱了她一会儿,又放开手臂,转身将人牵到了房间配套的汤池边。
拿起旁边座椅上放着的一条酒红色丝绸吊带裙,递给她。
「换上这个也行,还方便一些。」
柳知蕴没领悟到方便一些是什么意思,但穿这个轻快舒服的吊带裙,总归要比厚重的婚纱来得轻松得多。
接过裙子后正要转身离开去换上,封郁却拉着她向汤池边更走近了几步。
「就在这里换,等会儿试试这里的汤池泡着舒不舒服。」
说完,已经抬手开始解衬衫上的扣子。
柳知蕴见状赶紧低下头不去看他,抓着裙子的手也不受控制地抓紧了几分。
但想到最亲密的事他们都已经做过,心里的紧张又消去几许。
眼看着封郁就要脱完,柳知蕴不得不摒去那些杂念,动手拉开侧身的拉链。
动作利落地将身上的裙装脱下,换上了那条吊带裙。
以免被他全程「欣赏」。
这里的汤池设计中规中矩,只算得上是豪华,值得啧啧称奇的是窗外世界着名的雪山。
这座酒店依山而建,房间里的汤池又处在观山景角度最佳的方位。
即便时值夜半时分,窗外的灯光打开后,远处的雪山像是被挪过来似的,直直冲在了眼前。
在汤池里临窗而立时,看到的景色要比白日里更震撼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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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知蕴穿着吊带裙,墨发披散在背后,一身肌肤莹白似雪,两条手臂纤细柔软。
连一步步没入汤池的小腿都别样勾人。
吊带裙浸入池水,湿意逐渐向上攀爬,打湿的衣料裹住身体,勾勒出完美的身形线条。
封郁在她身后看得身体愈发紧绷。
直到她走进汤池深处,手臂压上了池边高台,沉浸地欣赏窗外美景时,才放肆自己一双幽暗的墨眸紧盯那抹窈窕的背影。
抬脚缓缓步入池中,再次从身后将人抱住。
片刻后,池水泛起波澜,围绕着两人一圈圈向外扩散开。
第46章 我们早晚会相爱的
美景在前,美人在怀,这一晚封郁格外放肆。
柳知蕴是凌晨渴醒的。
喉咙像是被粗粝的小石子碾过,火燎般微痛,记忆还停留在浴室里封郁为她抹沐浴露的一幕。
身上依旧只盖着薄被,未着寸缕。
两条白嫩嫩的手臂上满是激.情过后留下的红痕,不用刻意去看也知道,身上其他地方的痕迹也不会少。
说什么以后会克制,看来他的保证都是一次性的。
柳知蕴凝眉从床上坐起身子,转头向身旁看去。
不同于以往每天醒来被他紧紧禁锢在怀里,此时身旁的位置是空的,手指覆上去也是满手凉意。
柳知蕴没兴趣探究他一大早去了哪里,只掀开被角下床,要去客厅里倒些水喝。
在她走到卧室门前,正要开门出去时,恰好听到客厅传来的交谈声。
门缝稍开,入耳的是两道熟悉的声音。
「封先生,夫人这样的回答是情绪极度压抑,缺乏发泄方式的表现。」
「我的建议是多带她出去走走,交一些志趣相投的朋友,将心里的负面情绪释放出来。」
说话的是昨天下午在酒店大堂里遇到的那位老妇人。
此时她穿着一身规整的正装,银髮梳理得一丝不苟,鼻樑上架着一副带着金鍊的老花镜。
完全不似昨天遇到时那般打扮随意。
手里拿着一叠文件,正表情严肃地对着封郁提出建议。
柳知蕴对面前的一幕十分惊讶,尚还朦胧的睡意褪去了七八分,握着门把手的手指捏紧,努力平息着心绪的起伏。
所以,连她也是封郁安排过去的人吗?
可是这似乎没什么必要,她身后已经跟了一个僕人了。
没等她搞清楚面前的状况,老妇人对面坐着的封郁沉着声音开口道:「她心性单纯,不方便接触外面的社会,现在的生活就是最适合她的。」
说到一半话锋一转,又直接提出要求:「我希望您能从我这里着手提出建议,我要怎样做才能改善我们的夫妻关系,而不是指望别人来改变她。」
「您是这方面的专家,我提出的问题对于您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封郁虽一口一个「您」的称唿着,但话里话外分明还是那副不容置疑的架势。
摆明了是对她的建议感到不满。
但这一套对于为心理学奉献终身的老专家来说,只是婚姻关系中常见的一个癥结。
一方占有欲和掌控欲过强,不给对方留私人空间,导致另一方压抑低落的情绪,反映在了夫妻之间的互动中。
老妇人伸手提了提滑下鼻樑的眼镜,按照以往的经验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
「封先生,您该知道夫妻关系不止取决于夫妻两人之间的相处。」
「这其中还包括两个人的原生家庭,亲人朋友,和所有的社会关系,每一个都是重要的组成部分。」
眼见着面前俊美男人的情绪已经逐渐失控,老妇人徐徐开口给出了最后一击。
「尤其像您和夫人这种,夫妻两人之间出现难以调和的问题,就更需要外部关系去疏通癥结,帮助您改善夫妻关系。」
如她所料,话落时封郁的脸色难看极了。
「我们之间没有难以调和的问题,她昨天还把我称作她的丈夫不是吗?」
听到她说跟丈夫出来旅行时,他一整个下午的心情都很好。
这份愉悦延续到晚上,令汤池里那场酣畅淋漓的*爱都变得格外难忘。
那是他们之间,灵魂和身体最契合的一次。
但他这副执拗的模样,看在老妇人的眼里只是不敢承认现实的悲哀。
如果只是称作丈夫就能让他感到满意的话,那他们之间的矛盾大概比她想像的更为复杂。
或许,那位夫人此前连夫妻关系都不肯承认。
想到这里,老妇人轻嘆一口气,直觉这次的诊疗任务要比以往都更艰巨。
因为这段婚姻关系从源头上就是扭曲的。
更糟糕的是,有心理问题的不是这位夫人,而是面前这位封先生。
老妇人沉默良久,将手中的文件递到封郁面前。
「封先生,以上就是我的结论,详细内容都在文件里。」
「如果需要后续治疗,您可以再通过助理联繫我。」
对面,封郁沉默地一动未动,眉眼垂得很低,片刻后才伸手将文件接过。
柳知蕴在卧室门口听完了全部,在老妇人离开前将门关上,心绪复杂地回到了床上躺好。
即便对心理医生这份职业不够了解,但经方才的对话她也听明白了,封郁是想通过那位老妇人给出的建议改善他们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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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们之间的问题哪里是一句「改善」就能解决的。
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她不该穿越来到这个时代遇到他,他更不该将她圈禁起来不给她一点自由。
他们就该是处于两个时空的平行线,不该有一点相交。
柳知蕴脑中情绪混乱,在卧室门被悄然推开时赶忙闭上了眼,装作从未醒来的样子。
封郁轻声关门爬上床,如往常般将背对着他睡着的人揽进怀里,紧紧抱着。
过了会儿,暗哑的声音自他喉间溢出。
「老婆,我们没有难以调和的矛盾对不对。」
「我们早晚会相爱的。」
怀里,柳知蕴紧闭着眼,薄薄的眼帘用力到现出几缕皱褶。
相爱吗?
怎么会有那样一天。
他们之间已经成了一个死结,无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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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桌上,柳知蕴小口喝着粥,想到昨天和老妇人的聊天,忽地抬头问了一句「今天我们要去哪里?」
定好的婚纱还在修改中,封郁的西装也拿去添加一些细节改成相应的情侣款。
婚纱照拍摄定在了明天,今天的时间还可以自由安排。
封郁听到她主动问起行程安排,面上现出一抹诧异,很快又转换成了显而易见的温和浅笑。
「今天我们去滑雪,这里滑雪场的雪质很好,带你去试试。」
滑雪?
那会碰到很多陌生人吧。
柳知蕴敛下眉眼,心里思忖着封郁是不是真的听进了老妇人的话,要带她去接触社会生活。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即便谈不上改善夫妻关系,至少她的生活会变得轻松一些,不那样窒息吧。
第47章 奖励一个亲亲?
他们出发得不算早,但到达时选定的雪道上还空无一人。
封郁自己收拾好后,又拿过提前准备好的女式滑雪用具。
弯身细心地将滑雪服,雪鞋以及护具等一一为她亲手穿戴好,才牵着人上了雪道。
这天天气很好,即便身在雪场,浑身也被太阳照得暖融融的。
附近的小片雪山,起伏的雪坡连绵,雪道两旁还有生长整齐的高大树木。
远处尽是未被人迹沾染过的干净雪域,阳光下沿着山坡分割出阴阳两面。
光是看着景色就足以令人惊嘆。
柳知蕴脚踩着雪板站在雪道上,来迴转着头欣赏着周围的景色。
封郁像个老父亲一样,反覆检查她身上的衣物和护具是否安全舒适。
在她身上拉拉拽拽好一会儿,才勉强放下心来,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唤回她的注意力。
「要开始了,等会儿注意抓紧我的手臂保持平衡。」
他来之前刚剪了头髮,额头上铺着的短髮经过风雪的硬化,有几缕直愣愣的翘在额前。
阳光下看起来竟有几分蓬勃的野性。
柳知蕴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无声点点头。
旋即扣在头上的雪镜便被拉下盖住了她低敛下的眉眼。
封郁有足够的滑雪经验,扶着她的手臂悉心地一句句为她讲解着要领,比专业的教练还要用心。
片刻过后,雪道上陆陆续续多了一些装备齐全的游客,空旷的雪地里终于热闹了起来。
身旁不断有兴奋的叫喊声传来,还有不少人滑行中相撞倒地笑成一团,气氛逐渐变得轻松热烈。
柳知蕴被半揽着身子护得严实,不但不用担心跌倒,时不时还会开小差观望别人的热闹。
封郁捕捉到她偶尔偷偷弯唇的小表情,靠近了身子问她:「喜欢滑雪?」
柳知蕴神思被拉回,不自觉地翘着嘴角隔着雪镜对他小幅度弯眸点点头。
喜欢这片未曾见识的雪景,还喜欢融入人群的热闹氛围。
她本以为说了这话后,封郁会答她后面还会带她过来玩,她都已经准备好答应了。
结果对视了几秒后,封郁却压低了声音问:「那可以奖励一个亲亲吗?」
柳知蕴一怔。
奖励一个亲亲?
在这?
那么多人看着呢!
「不……」
没等她话说完,封郁已经迅速靠近,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后又迅速撤开。
然后若无其事地扶着她继续教学。
柳知蕴心虚得转头向两边看了看,确认没人留意他们的小动作才松了一口气继续滑行。
两个多小时的学习后,柳知蕴已经可以摆脱他的搀扶,独自滑行一段距离了。
滑雪场内部设有公共餐厅,中午时分封郁去休息室参加视频会议,柳知蕴则一个人去餐厅里用餐。
这里和学校的公共食堂一样,需要端着餐盘排队找阿姨打饭。
稀奇的是,这里多数都是黑头髮的东方人,乍一看竟和国内的餐厅无异。
柳知蕴拿着餐盘站在一位带着小朋友的男人身后排队,入耳的是面前父女的交谈声。
「爸爸,今天我可以多吃一颗奶糖吗?」
小女孩仰着头,手指揪着男人的袖子小声请求。
男人大手扶在小朋友头顶,语气宠溺地讨价还价道:「多吃一碗饭的话可以。」
小女孩听后,两条浅浅的小眉毛瞬时就拧了起来,「一碗饭太多了,半碗行不行。」
这句幽怨的小奶音瞬间就击中了柳知蕴的心,逗得她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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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啊,这才是生活。
有鲜活的人气儿,而不是每天只能面对冷冰冰得像台机器的僕人。
哪怕是旁观别人的幸福,自己也会感到幸福。
柳知蕴这样偷偷听了十几分钟才排到窗口。
学着前面人打饭的模样顺利地要了三菜一汤,转身时却不小心撞到了隔壁窗口打好餐出来的小姑娘。
碗里的汤洒出了一些,弄脏了她身上的白色衣服。
在她正要出声道歉时,小姑娘已经先一步惊慌失措地对她躬下了腰身。
「少夫人,对不起我没留意到您在这里!」
她这一喊,柳知蕴也有些怔住了。
看着她有些脸生,但称她作「少夫人」的话,应该是随行的僕人吧。
古堡里的僕人都相对稳定,但偶尔也会出现新鲜面孔,这次出行特意加派了人手也说不定。
想到这些柳知蕴也不再纠结。
腾出一只手握上她的手腕将人半躬的腰身提了起来,「是我突然转身撞到你了,抱歉。」
小姑娘余惊将散,刚要露出感激的表情回应她,不知看到了什么又低下头匆匆离开了。
柳知蕴顺着她方才的视线扭头看过去,只捕捉到一个带着墨镜,身前挂着望远镜的男人迅速转身的瞬间。
这一幕多少有些怪异,但她没机会细想人就不见了。
将餐盘放到餐桌上后,柳知蕴先去了卫生间清理衣服上的汤渍。
快结束时,恰好遇上了打饭时排在她前面的小女孩。
小女孩有六七岁的年纪,梳着两条小辫子,眨巴着大眼睛站在离她几步的距离,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柳知蕴被看得有些不舒服,正要开口问她是不是想用她的位置洗手时,小女孩却率先一步开口。
「姐姐,你身体不舒服是吗?」
柳知蕴疑惑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小女孩规规矩矩站在原地,双手拘谨地交握在身前,如实交代道:「墨镜叔叔跟我们说滑雪的时候不可以离你太近,你身子金贵。」
这话柳知蕴更听不懂。
但听到「墨镜叔叔」这个称唿时,莫名就想到了方才那个身前挂着望远镜的男人。
「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小女孩低头想了想,随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糟糕的事情一般,小手捂着嘴拔高了声音道:「墨镜叔叔还不许我们跟你说话!」
说完这句,小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奶糖,一把塞进她手里,急匆匆地就要离开。
「姐姐你好好休息,我要走了。」
柳知蕴看着手里两颗皱巴巴的奶糖有些头脑发懵。
在卫生间呆站了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没想明白。
第48章 他就是个疯子!
回到小餐桌旁,柳知蕴一直回想着小女孩说的话,吃饭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不许跟她说话,滑雪的时候不许靠近她,这样的行事作风……难道那个「墨镜叔叔」是封郁手下的人?
柳知蕴心里有了猜测,对周围环境也变得敏感起来。
餐厅里人来人往很热闹,热闹到有些聒噪。
但仔细观察起来,于这片热闹的氛围中,她自己独坐一张四位餐桌,周围的几张桌上也是空空荡荡,冷清到有些诡异。
——这和那场婚纱秀给她的感觉是一样的。
这种怪异的感觉消退了她的食慾,匆匆吃了几口打来的饭菜后,柳知蕴又回到了雪道上。
去验证一个猜想。
眼下虽然处在午餐时间,但雪道上依旧人迹爆满。
柳知蕴选了个人群聚集的地方,拿着雪杖在雪面上笨拙地滑行起来。
如她所料,没过一会儿聚集着滑行的人群逐渐散开,周围只剩下了零星的几个人。
他们似乎真的在躲着她。
一股窒闷的异样感在心口处散开,柳知蕴像是要抗争什么一般,支着雪杖又沖向了另一处人群聚集的地方。
随着她的靠近,原本兴致盎然滑行着的人群,像是被游轮沖开的浪花般向两边滑去。
没等她到达,这块雪道又空了出来。
没错了,他们在躲着她。
这与古堡里那些亲近地服侍她,却永远与她保持恭敬距离的僕人们如出一辙。
即便想不通这背后是怎样的组织安排,但她很清楚这一定包含了封郁的意思。
可搞出这么奇怪的阵仗,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担心她被撞倒受伤,所以提前跟游客们打了招唿离她远一些?
想不通。
柳知蕴在原地独自滑了一会儿,心中的无力感越来越重。
辽阔的雪景也再难以引起她的兴趣,没一会儿就收了雪板去了休息室。
助理为她拉开门后,自称在休息室开视频会议的封郁恰好合上面前的笔电,起身向她走过来。
「宝贝,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拉着她的手将人揽进怀里,低头在她额前亲了一下。
话语里虽然问着为什么,但语气甚至表情都昭示了他的愉悦。
像是一直在等着她的归来,而她恰好顺了他的意。
柳知蕴没说话,封郁又将人紧按向胸前,下巴抵在她头顶兀自猜测道:「没有我在身边不习惯对不对,真是粘人。」
他面带笑意地愉快「抱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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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我再陪你过去玩一会儿?」
柳知蕴想摇头拒绝,身子却被他按得紧实,只能小声回应道:「不用了,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
与其在那样诡异的环境中活动,她宁愿回到房间里闷头睡觉。
说完这句,只听得头顶传来一声宠溺的轻笑,「娇气包,离了老公可怎么办。」
他时不时地会叫她老婆,但很少自称老公。
显然此时他正处于一个情绪振奋的状态。
柳知蕴心中那根束紧负面情绪的弦越绷越紧,但面上只是垂了垂眼睫,没有接话。
回到酒店后,柳知蕴进到卧室换了身衣服躺进被子里假寐。
片刻过后,客厅里再次传来了一阵交谈声,话语中偶尔会闪过与她相关的字眼。
柳知蕴下床走到门边听了会儿,清晰地分辨出来与他连接视频的是远在古堡里的元管家。
「少爷,您应该听取她的意见,她是这个领域里最顶尖的心理医生。」
听到「心理医生」几个字,柳知蕴很快联想到那个打扮精緻的老妇人。
元管家不是在国内么,怎么也知道那个人?
没等她想清楚几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听封郁情绪不耐的声音响起。
「我已经按照她给出的建议,带着蕴蕴去接触社会生活了。」
「上午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她的状态很好,中午分开没过多久就跑回来找我,很明显她不喜欢那样的环境,更喜欢和我待在一起。」
「她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够了。」
面对他固执成魔的态度,元管家显然难以应对。
「少爷,安插大量人手在少夫人身边,和放她去真正的社会环境里体验是不一样的,一个中午的时间也观察不出什么。」
「您应该……」
没等他说完,封郁已经接近愤怒状态。
「够了元征,你只是个管家。」
「不该插手的事少管!」
「以后不要再自作主张地找什么心理医生了,我和蕴蕴之间没什么问题。」
考虑到柳知蕴还在卧室里睡着,封郁的声音压得很低。
但语气、情绪以及表情都显示出了他的不满。
元管家懂规矩知分寸,从不会逾矩插手不该管的事情。
但这几个月,他却频频对他们夫妻间的事指手画脚,这令他十分恼怒。
这句话后,空气安静了许久。
在封郁关掉视频的前一秒,才听到元管家年迈的声音传来。
「是,少爷。」
偷听至此,柳知蕴也大概捋明白了,那个老妇人是元管家找来协调他们紧张关系的。
为了验证老妇人的建议是否有效,封郁安插了一整个雪场的人手,亲手伪造了一个所谓的社会环境,带她去体验。
什么轻松热闹的氛围,鲜活的人气儿,有爱的父女亲情……
假的!
全部都是假的!
怪不得那个被她撞到的姑娘会叫她「少夫人」,怪不得那个小女孩会说什么不让他们和她说话。
原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封郁安排好的。
柳知蕴心间跳得厉害,走回床边时手脚都软了下来。
封郁当真是一点自由都不愿给她。
宁愿大费周章地凭空创造出一个「社会」,也不肯放她去真正的社会里体验。
所以她在享受难得的自由时间时,封郁正在休息室里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吧。
想到她出现在休息室门口时他欣喜的模样,她甚至毫不怀疑他根本只是在测试她会不会为了自由抛弃他。
如果她没发现这些,在雪场高高兴兴玩了一整个下午的话,他绝对会愤怒到做出更疯狂的事来束缚她。
他就是个疯子!
……
第49章 利用封夫人和封郁攀上关系
婚纱照拍摄地点定在一个专业的摄影园区里。
里面不仅有常规人工布景,还囊括了一些自然景观,可供拍摄时自由选择。
两个人翻了会儿摄影助理递过来的展示相册,排除了一系列生动搞怪的示例后,敲定了一些相对常规正经的拍摄模板。
这天依旧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拍摄的第一站就定在了风光大好的雪山前。
为了尽快结束当天的行程,柳知蕴每一步都尽量配合。
身体要摆出怎样的姿态,眼神要如何深情缱绻,嘴角又要上翘到什么弧度。
摄影师怎么要求,她便怎么做。
封郁身上穿的是按照婚纱款式修改过的西装,两个人从服饰、外貌到氛围感都十分契合。
连惯常用大声喊叫来指导拍摄的摄影师都闭了嘴,拿着摄影机上蹿下跳地捕捉画面,每一张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第一站的拍摄十分顺利,第二站要回到棚内拍摄。
改妆时,柳知蕴坐在化妆镜前,神色恹恹地垂着眼帘,任凭化妆师在她脸上勾勾画画。
快结束时,化妆师不知被谁叫走了,化妆间里逐渐清静了下来。
「柳小姐,您好。」身边忽地走近了一个人。
那人拉下口罩,露出了一张妆容艷丽的脸,面上是讨好的笑。
「我叫谢姚,是周妍妍的表姐,您和封爷之前参加的那个酒会就是在我家举办的。」
听到来人是好朋友的表姐,柳知蕴疲惫的面容上多了些笑意,「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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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向下划过,谢姚身上穿着肥大的助理服装,头上还戴着一顶帽子,整个人武装得很严实。
看她这副打扮,听她这样的自我介绍,她的来意柳知蕴已经大概猜到了。
果然下一秒,谢姚的话就印证了她的想法。
「听妍妍父母说,她被封氏的人请过去为封爷庆生一直没回去,好几天了电话也没有一个。」
「封氏那边我们够不上打听不到消息,这才特意追来了这里想问问,我表妹她现在在哪?」
谢姚刻意表现出了担忧的样子,不仔细想还真以为她是个一心为妹妹着想的好姐姐。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柳知蕴面上现出歉意,但很多身不由己并不方便说,「她昨天已经回家了,我们昨天刚通过电话确认过的。」
他们出发旅行那天,周妍妍就被准许出岛了。
不过鑑于在岛上过得实在惬意,又自顾自地多留了两天。
昨天在她的要求下,封郁为她接通了电话确认周妍妍已经出岛回家了,她才顺从地过来拍摄婚纱照。
当然,这一切谢姚也是知道的。
她眼巴巴地看着周妍妍和这位封夫人处成了好姐妹,短短一个月间被接去了封爷的私人海岛上三次,眼馋得不行。
且不说周氏沾了她多少光,从封氏那里得了多少好处。
单单是能够登上封郁的私人海岛,接受他的招待,就足以令她嫉妒到发狂了。
那可是封郁啊,她追逐多少年都没能摸到一片衣角的人。
她这个憨憨傻傻的表妹也不知撞了哪门子的大运,居然能有这机会和封夫人攀上关系。
知道周妍妍被封氏的人接走很多天都没回家的消息后,她就在寻找机会怎样利用这个傻表妹搭桥为自己牵个线。
前天得到消息封郁带着夫人在国外看婚纱秀时,她当即便订了机票连夜跟了过来。
隔天在当地找了私人侦探暗中调查了他们的行程,今天打点好关系伪装成化妆师助理混了进来。
终于在连绵的雪山前看到了在心中日思夜想的那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熨帖的西装,气质是一贯的淡然矜贵。
单单站在那里不动,就轻松胜过世间所有。
她看他看得入迷,却又在他体贴地为身旁妻子披衣服时心如刀绞。
这一幕就算是装出来的,也足以令她心碎。
何况以封郁的身份地位,没人能逼迫他做任何事。
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即便没那么深爱,至少也是喜欢的。
这个事实令她十分痛苦。
可这个封夫人到底何德何能,能拥有这样完美的男人。
如果她可以,自己为什么不能……
谢姚凝视着面前化好妆容的恬静面容,嫉妒如山火般以摧枯拉朽之势倾覆而来,快要烧光她的理智。
等她利用这个封夫人和封郁攀上关系,一定要找机会将她从这个位子上拉下来。
即便她坐不上去,也不能让别人占了去。
谢姚努力克制着自己几近扭曲的表情,全然忽略了柳知蕴回答她的话。
直到戴着白色网纱手套的纤纤玉指在眼前晃了晃,才堪堪找回了心神。
「我说妍妍已经回到家里了,你不用担心。」柳知蕴又重复了一遍。
谢姚回过神来赶忙提了提嘴角,「真的么,可是刚刚我打她电话都没有接通。」
这样就被应付过去是不行的,一定要千方百计地赖上去。
她表现出的心情柳知蕴自然能理解。
周妍妍毕竟是因为自己的关系被封郁扣下的,她得负责让她的亲人们放心才行。
想到这,柳知蕴直接从椅子上起身,「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封郁,让他当面给妍妍打个电话给你接听。」
听到这话,谢姚却慌了神。
赶紧拉住她的手臂阻止道:「封爷要是知道我追到这里问妍妍的事会不高兴的,我……」
她话未说完便熄了声,但柳知蕴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周妍妍怕封郁怕得不敢大声说话,这个表姐应该也是一样的。
如果这样的话……
柳知蕴正想提议什么,还未开口时门外便传进来一阵脚步声。
以及封郁吩咐手下的命令声:「你们远些守着。」
「是,封爷。」
紧接着,化妆间的门把手便被向下压了下来。
封郁出现在门口的前一秒,谢姚先一步躲进了用简易帘子围起来的临时换衣间里。
第50章 拍完别脱,回去就穿着婚纱给我
柳知蕴看到她躲进换衣间前慌里慌张比划的手势,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能让封郁知道她在这里。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柳知蕴转过身去装作这里只有她自己的样子,心里还在想着要尽快提出和周妍妍打电话的要求。
封郁进来时穿的是换好的另一套西装,和她等会儿要换上的是配套的款式。
没有复杂花哨的设计,简单但很显气质。
柳知蕴没心思欣赏他俊朗的模样,张口就要提要求,「我……唔。」
没等她说下去,封郁已经先一步将她抱了起来,脚下迈开几步走到沙发旁,将人抵进去亲吻。
他的吻又急又凶,亲得柳知蕴一时间竟失了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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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谢姚还在换衣间里时,才惊慌失措地用力推搡着他压过来的肩膀。
「不…行…」她摆头拒绝。
手指扣住他的肩膀才刚用力,就被一只大手捉住压上了头顶。
完全失去了挣扎能力。
化妆间里霎时安静了下来,空气中只有令人脸红心跳的水渍声响起。
近处,换衣间围着的帘子被紧抓得出了褶皱。
一双猩红的眸子目眦欲裂。
疯狂到近乎恶毒的视线透过帘子间的缝隙,落到了沙发中叠在一起的两人身上。
柳知蕴急得眼尾都泛出了红意,睫毛被染湿,扑扇在封郁鼻樑上,带来丝丝凉意。
意识到她真的在奋力抵抗,封郁才没再继续,抬起头来一下下在她唇上轻啄。
「宝贝今天好美,我没忍住。」他哑声解释。
柳知蕴清楚看到他眸子里熟悉的吃人慾.望,不得不抓紧时机,不合时宜地提出了请求。
「我…我想和妍妍通电话。」
「你帮我拨通。」
这话引得封郁眉心蹙了一下,旋即便气笑了出来。
「宝贝,这种时候你就跟我说这个?」
边说着,边又空出一只手沿着婚纱裙摆要探入她的裙底。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柳知蕴不管不顾地挣脱出被禁锢着的细嫩指节,一把按上他作乱的大手。
「等回去……」
「回去给你。」
她慌张妥协。
封郁从她的微表情中看出了异常,只略抬了抬眉,便如她请求起身去拿手机。
拨通号码时,还不忘凑近贴在她耳边轻声重复道:「拍完别脱,回去就穿着婚纱给我。」
柳知蕴不敢跟他多争执,胡乱点头应下。
「好,你先拨电话。」
话音刚落,人就被抱着挪了一个位置,坐到了封郁的腿上。
电话接通,周妍妍欢快的声音很快便通过听筒传了过来。
被扬声器扩大了几倍的声音在化妆间里显得有些刺耳。
「小蕴蕴,你又想我啦!」
「现在才几点啊,婚纱照拍完了吗?」
昨天通话时得知他们今天要去拍摄婚纱照,她还以为一整天都不会接到她的电话呢。
柳知蕴克制住小腿被轻缓抚摸的战慄感,稳着声音答她,「还没拍完。」
「你呢,在家里休息得怎么样?」
周妍妍听到她紧绷的声音,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我在你们家那个岛上都休息透了,今晚必须要出去嗨,姐妹们都开好包厢等我了。」
说完,声音忽地压低了些,语意深长道:「小蕴蕴,你什么时候能出岛,我带你到处转转,外面的世界可精彩了。」
她不知道对面开着扬声器,还以为自己的话说得多隐蔽。
更不知道这话说出口后,替她承受「后果」的是对面的好姐妹。
感受到一直徘徊在小腿上的大手忽地往上,来到大腿上方,充满警告意味地捏了一把。
柳知蕴只能急急出口转移话题,以免她再口出狂言。
「那个妍妍,拍摄要开始了,我先……」
没等她说完话,电话那头忽地传来一声惊唿。
「对了小蕴蕴,你猜我刚刚在拍卖会看到什么了?」
不等对方问,又急吼吼自己答道:「上次那根簪子!我居然又在拍卖会上看到了!」
「你不是给带走了么,怎么又出现在拍卖会上了?」
柳知蕴听到她说看到那根簪子,紧张到唿吸都停了一瞬。
连仔细确认是不是自己那根簪子都顾不上,就急切追问道:「那你拍下来了么,我可以……」
话到一半,就听到周妍妍拔高了好几个分贝的声音传来。
「那当然啦!我们小蕴蕴看上的……」
对面的声音戛然而止,通话被封郁掐断了。
柳知蕴慌张抬头,恰好望进他阴气沉沉的眸底。
「宝贝,你好像忘记了我说过的话。」
——不许再想着其他男人的话。
对此,柳知蕴自然是记得的。
但那根簪子实在意义重大,好不容易再碰上,她不能再错过这个机会了。
「我想要这个簪子,你可以提条件,什么我都答应。」
看着她认真得近乎严肃的面容,封郁内心怒到极致。
又是那个男人,一个死了几百年的男人,怎么就忘不了了!
古代人不是最重注贞洁的么,明明都是他的人了,怎么还想着别的男人。
俊逸面容因嫉妒变得阴鸷扭曲,封郁死死睨着她明明生得温婉,此时却满面坚毅的脸蛋。
心中怒火翻飞。
将回去以后如何惩罚她想了十几种方法,无声对峙片刻后,近乎咬牙地暂时结束了这个话题。
「拍摄要开始了,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
婚纱拍摄是他计划已久的行程,也是他视为这次蜜月旅行中最重要的一环。
不能因为任何原因受到影响。
比起逼她忘掉那个男人,更需要重视的是抓紧和她甜蜜的每一秒。
总归得到她的是他,这才是最重要的。
不是吗?
而另一边,意识到封郁在试着妥协,柳知蕴关于拿回那根簪子的想法更坚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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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受制于周妍妍被扣押在岛上的威胁,她事事压抑自己顺着他来,负面情绪已经达到极限。
如果封郁会考虑她的感受的话,她是不是可以试着打破这层藩篱,为自己争取一点利益?
只要不连累到别人,即便是鱼死网破,她也甘愿。
两个人从化妆间离开后,谢姚才终于从帘子后面走出来。
回想方才看到的一幕幕,她的心绪前所未有的复杂。
封郁说情话的时候真的蛊人,做那些情.事的时候更是狼性十足。
光是看到就已经震撼不已,更别提亲身经歷。
所以到后面,她痴迷到已经忘记了他是在对另一个女人做那些事,情不自禁代入了自己和他在沙发上缠绵的情景……
听他们的交谈,似乎他对那女人也不是她以为的那般宠爱。
一根便宜簪子而已,都不愿拍给她。
这样的话,她的胜算就很大了……
第51章 你该知道这时候不能再惹我不高兴
通过那个电话后,柳知蕴的心思全都拴在了那根再次出现的簪子上,和封郁的「深情对视」也显得心不在焉。
在摄影师用蹩脚的中文唤了几声「封夫人」后,才堪堪从沉浸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抬头,对上的是封郁沉到发狠的眸光。
柳知蕴神色微怔,下意识就要挣脱他的怀抱。
脚下才刚往后挪动一点,腰身就像被上了绳索般锢得动弹不得。
「专心一点,你该知道这时候不能再惹我不高兴。」
封郁声音冰冷,阴沉的目光定定对着她的双眼,话里的意思只有两个人知道。
想争取和平谈判的机会,自然不能再惹他不快。
柳知蕴当然知道这一点。
「好,我……」
没等她说完,圈在腰间的手臂向上一提,将她整个人更亲密地贴了过去。
柳知蕴随着这个动作,脖颈不自觉后仰,伴随她瞳眸的睁大,唇上落下了一抹清凉。
封郁隐忍住即将泛滥的情绪,阖着眼,长睫铺下,遮去了方才骇人的目光。
这个吻不如平时那般汹涌,甚至称得上是寡淡,但观感却更震撼人心。
一直苦恼于女主角不在线的摄影师抓准了时机,将镜头对准亲吻着的两人,连按快门拍下了数张意境唯美的照片。
新娘娇美柔弱,却满面惊愤。
新郎俊朗勇勐,却满身克制。
浓浓爱而不得的悲情氛围扑面而来,摄影师已经在心中构想出了一场痛彻人心的悲伤爱情。
心中还暗自遗憾着,新郎如果能流一滴泪就好了。
不多不少,只要一滴就好。
-
婚纱照拍了一整天,回到酒店时天色已经擦黑。
柳知蕴提着沉重的婚纱裙摆走在前面,刚打开门回到房间时,又被走在身后的人快步跟上,勐地抱起,送进了卧室的大床上。
眼看着他又被情.欲晕红了双眸,柳知蕴赶忙抬手抵在他压下来月匈肌上,「我们说好要谈谈的!」
她已经为晚上的谈判准备了一整天,说什么也不能被他这样煳弄过去。
封郁低头看了看抵在身前嫩生生的手指,又缓缓抬起头来,盯着她的眼幽幽提醒道:「我们也说好,今晚要穿着婚纱给我的。」
柳知蕴满脑子都是那根簪子,早把这个应急的许诺忘到了脑后。
话及至此,也只能试图拖延。
「我们先谈,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她这副少见的唯我是从的模样引得封郁弯唇低笑。
这抹笑意转瞬即逝,封郁抬手抚上她侧额碎发,淡声道:「宝贝,要谈条件,是不是该先拿出诚意来?」
还未等她做出回应,又不容置疑地命令:「自己过去躺好。」
柳知蕴看着封郁慢条斯理地从自己身上起身,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内心的屈辱感再次爆发。
月匈口处因剧烈的情绪变化大幅度起伏,面上的怒意转换成语言却是无声。
目光对峙片刻,柳知蕴率先败下阵来,敛下眉眼咬牙翻了个身,如他要求地主动躺好,等待被「宠爱」。
这晚的封郁不似往常般温柔,但也不算粗.鲁。
「要怎么谈,说吧。」
「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柳知蕴原本就紧皱着眉眼,听到他的话更是气得眼里聚起了水光。
居然要求在这种时候谈,这个疯子。
这就是成心在羞辱她!
而对上她愤恨的眼神,封郁只是表情淡漠道:「不想谈就算了。」
说完,就压下唇来要吻她。
眼看着唯一的谈判机会就要被收回,柳知蕴也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颤声开口:「我…我要簪子。」
听到「簪子」两字,封郁像是方才记起白日里的事情似的,兀自念叨了一句,「那个周小姐倒是会出其不意。」
「挑拨我们夫妻感情的手段一个比一个惹人厌烦。」
说着,又低头靠近下方隐忍的娴静小脸,玩笑般开口道:「老婆,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和她断绝来往。」
他嘴里说的虽然是断绝来往,但话外的意思也很明显,他又要拿周妍妍的安危做文章了。
这是柳知蕴最不能接受的事。
「与她无关,不许…伤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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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气恼至极。
「与她无关,那与谁有关?」他哼笑。
「还是那根簪子根本就不该出现,死掉的感情有什么好纪念的!」
他说这话时眼神狠戾,语气不屑,听得柳知蕴原本就怒气沖沖的眸子,更染上一层愤恨。
身体被压制着无法动弹,柳知蕴蓄起一股力,抬头狠狠咬上近在眼前的一截性感锁骨。
将连日里来遭受逼迫威胁的怒意都倾註上去,完全不顾后果。
几乎是瞬间,口中便泛开了浓重的血腥味。
封郁没意料到她会做出这样的反应,但被狠咬住也只是皱眉硬.挺着。
不过一截骨头罢了,咬断都随她。
这样僵持到最后,却是柳知蕴先松了口。
阖着眼,侧头小声呜咽。
泪水从眼睫中浸出,将睫毛打湿成一缕一缕的,即便看不到泪水覆盖的双眸,也足以诱人心疼。
封郁低头看着她无声哭泣的模样,心里像是被捅了一刀,痛意来得勐烈。
可被咬的分明是他,她为什么这样委屈。
不过一根破烂簪子而已,至于和他搞成这副样子?
封郁心里的火来得快,消得也快。
短短几分钟间,被嫉妒占据的内心已经积蓄了满满的燥意。
「别哭了,我不会伤害你的朋友。」他低头轻轻吻在她眼尾,柔声哄。
见下方哭泣的泪人依旧,又继续加码,「以后也不会伤害。」
他原本就没想过要真的对周妍妍做什么,因为他很清楚如果周妍妍真的因为他出了什么事,他和柳知蕴的关系也会覆水难收。
但如果不这样说,他连打消她离开自己的念头都做不到。
她那样狠心,来去自如,根本不会考虑他的感受。
而他什么都没有,还被她牵制得死死的。
见她哭成这样,封郁心中乱成一团麻。
哄了几句没见成效,脑中忽地闪过些什么,当即便抽身下床,推门离开卧室去了客厅。
那天接过那位心理医生给他的文件后,他只随手扔进了茶几下面的抽屉里。
眼下求医无门,兜兜转转不得不再翻出来看看是否能对症下药。
正在他认真翻看那份文件时,卧室的门被悄然推开。
哭红了眼的美人站在门口,对着他的方向哑声道:「我们还没谈完,我要那根簪子。」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第52章 多少钱,还完可以离婚
封郁闻声转头,视线尽头的美人面上依旧挂着泪痕,但神情已经不复方才的脆弱。
坚定的眼神直直与他对上,没有丝毫的怯懦。
口中虽然说着要谈谈,但面上分明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封郁心间有一瞬恍然,很快便明白过来,自己是中了她的圈套。
几滴眼泪换来他不再用周妍妍逼迫她的许诺。
现在他手中什么筹码都没有了,她什么都不会在乎了。
封郁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自嘲地提了提嘴角,涩然问:「如果我说怎样都不行呢?」
迎着她冰凉的目光,封郁一字一顿道:「柳知蕴,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不可以再想着别的男人。」
「这个道理古代人也该懂的,不用我教你吧。」
他的语气带着些肃然,但面色是意料之外的平静。
像是做好了什么决定似的,情绪没有半分波动。
「那如果离婚呢?」柳知蕴神色淡漠,「我从来没有答应过要嫁给你,这本来就是场无效的婚姻。」
如果不是之前被迫妥协,她会一直坚持他们没有结婚的说法。
但之前默认过了,现在也没办法再否认。
只能想办法把婚离掉。
即便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到她说「离婚」两个字,封郁的脸色还是迅速拉了下来。
像是冰封的湖面生出了裂痕,真实情绪顺着龟裂的缝隙丝丝缕缕泄露出来。
「离婚?可以啊。」封郁哼笑一声,「先把欠我的还清。」
这是他最后一个能牵制住她的办法。
柳知蕴心头一动,直接开口接过话题,「多少钱,我会还给你。」
她毫无犹疑的回应刺痛了他的心,封郁压制住将她狠拽进怀里惩罚的冲动,淡声嘲讽,「说得这么轻松,你知道我在你身上花费了多少钱吗?」
「这三年间的一切费用都不算,单单是你身上这件婚纱就是多少人一辈子都买不起的。」
听此,柳知蕴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面上依旧不显情绪,只重复问着:「多少钱,还完可以离婚。」
封郁沉声,「一个亿,不藉助外人一年内还清,我就答应离婚。」
「好。」柳知蕴应声,「明天送我回去,我需要一份工作赚钱。」
至于是不是真的还得起这一个亿,她没什么把握。
准确来说,她甚至连一个亿意味着什么都没有概念。
她只知道,这一个亿是她脱离他掌控的最好藉口,哪怕只有一年也是好的。
然而话落,却又听到了他提出的新要求,「想出去工作有几个条件。」
在柳知蕴的默认下,封郁徐徐开口:「第一,任何时间不许摘戒指。」
「第二,每晚必须回岛上住,不回岛上也要跟我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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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封郁声音顿了顿,抬眸锁住她身上穿着的圣洁婚纱,「答应我在床上提出的任何要求。」
他有意给她一些缓冲时间来适应他们的关系,但不代表他可以忍受分离。
就算厌恶痛恨,也必须时时锁在一起。
他的三个条件令柳知蕴十分难以接受,她以为自己会拥有一年完全自由的时间去筹措金钱。
如果每晚还要与他同床共枕,做那些亲密的事……
见她面色那般纠结,封郁压抑在心底的怒火蠢蠢欲动,「做不到就不要随便提离婚……」
「好,我答应。」柳知蕴捏紧婚纱裙摆,打断他的话,「我接受这三个条件,你也要做到答应我的事。」
「放我出去工作,一年内还清一个亿就同意离婚。」
看她势要对抗到底的倔强模样,封郁怒到牙根咬紧,起身缓步走向她。
在她面前站定后,抬手将她婚纱裙摆上的褶皱抚平,装作漫不经心道:「好啊,那现在是不是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柳知蕴还没从方才的谈判中回过神来,封郁已经伸手将她婚纱背面的拉链解了一半,撤手回来时指节上还缠着一根丝带。
「这么漂亮的婚纱压着多浪费,试试我上次提过的那个姿.势?」
「我要看着它一点点掉下来。」
听到他赤裸直白的要求,柳知蕴才后知后觉他说的是什么承诺。
硬着头皮任他拉回床边,忍着屈辱感顺了他的意。
本就无袖的婚纱上半身因半解的拉链变得更加摇摇欲坠。
房间里灯光大亮,随着身体的晃动,白皙的皮肤在慢慢下坠的婚纱衣口中愈发裸露出来。
柳知蕴的身体逐渐酸软,只靠着腰间的一双大手勉强支撑着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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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柳知蕴要求的,隔天封郁就中断了计划已久的蜜月旅行,带人回了岛上。
经过漫长的飞行,回到古堡的第一时间,柳知蕴先回了卧室休息。
打开门后,才刚迈进几步,视线不经意朝床上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床头上方新挂上去的一幅婚纱照。
照片里两人手牵着手,在雪山前笑意灿然,格外登对。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是对多么恩爱的小夫妻。
这一幕入眼,柳知蕴忽地想起第一次进这间房的那天,封郁说,这是为她准备的新房。
原来,他那时所说的新房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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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那次滑雪的经歷,柳知蕴心里早已想清楚,封郁不会真的就这样放任她在真实社会里自由生活。
不管她去哪里工作,多少都脱离不了他的掌控。
所以她找工作并不需要考虑他的因素,重点只有两个。
拿手的工作内容用来赚钱,适合的工作环境以便偷偷调查关于穿越的方法。
在她心中,回到古代的念头依旧没有打消。
这珍贵的一年时间,她会充分利用起来不放过任何一分一秒。
她对外面的世界并不了解,为了避免连累别人也不打算求助谁,思来想去上次出岛去的雅阁依旧是最合适的选择。
不仅可以弹古琴赚钱,还可以试着在古香古韵的氛围中寻找一些相关的蛛丝马迹。
于是隔天,她便同封郁一道,用过早餐后就坐上了飞往岛外的飞机。
去工作。
——
今天来不及了,明天会双更~
——
离婚?无所谓,我会出手\\( w ) //
第53章 以工作为名的圈禁
关于她去雅阁工作的事,在出发之前封郁已经命人安排过,到达之后直接就被带到了面试的隔间。
她面试的是古琴演奏岗位,面试官是之前见过的经理杜雯。
许是因为有过一次交集,对她的身份有所了解,杜雯对她的态度依旧如之前一般友好谦和。
木台上已经摆好了一张古琴,简洁素雅的款式。
柳知蕴缓步过去坐到桌前,双手抚上琴弦开始演奏。
她今天穿的是一身白色纱裙,衬得整个人的气质更柔美纯净,抚琴时露出一双嫩手莹白如玉,落在琴弦上的指尖粉嫩干净。
杜雯没有规定曲目,柳知蕴便从自己拿手的曲谱中随便选了一首。
古风调子从指尖倾泻而出,与琴侧美人相伴相生,融为一体。
仿若空谷鸣箫,余韵悠长。
一曲终了,前方传来一阵掌声。
「柳小姐的琴艺比简歷上描述的还要高超。」杜雯面上现出温和的笑容,「我们可以给出的薪资是每个月五万块,你考虑一下。」
柳知蕴出岛前专门了解过当下的薪资水平,五万块比她预期的要高很多。
没多犹豫便应下,「好的,今天就可以开始工作了吗?」
杜雯走过来将手里的文件递给她,「签了这份合同,今天就可以正式工作了。」
劳务合同一式两份,柳知蕴接过来翻了几页,里面详细记载了双方在协议存续期间的各项义务,内容长达十几页。
光是要看完弄清楚就需要一整天的时间。
见她眉头轻皱,杜雯主动解释道:「这份合同已经有人提前确认过了,柳小姐可以放心签署。」
「如果想亲自逐条确认清楚,可以明天签署好再给我,里面不清楚的地方也可以随时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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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直白到就差把封郁安排好了她的工作说出来了。
总归她去哪里工作都摆脱不了他,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反正她真正的目的也不是工作,已经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了。
柳知蕴没有纠结,取下别在文件上的签字笔在署名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要怎么接工作,等通知吗?」
她记得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就是点了古琴服务后,杜雯去通知表演人员过来的。
如果这样的话,没有通知的时候,她会有很多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她想得很好,但杜雯很快就打破了她的设想。
「我们有多种接工作的方式,会按需进行人员调整,你的资质很高,今天开始就专门负责vip顾客的服务需求。」
她的话有些绕弯,柳知蕴只听懂了她要负责vip顾客的需求。
至于怎么负责,大概就是随叫随到吧。
在她还想再问清楚些的时候,杜雯已经转身朝门口走去,「跟我过来录入一下虹膜数据,这是你开门的钥匙。」
柳知蕴依言跟上。
採集好虹膜数据后,杜雯带她坐电梯直奔顶楼。
确认她的虹膜数据已经生效后,开门进入房间将她带到了一处布置好的演奏台旁。
边走还边叮嘱道:「vip顾客的隐私需要重点保护,房间不允许随意进入,所以除你之外不能带任何人进来。」
柳知蕴在她身后跟着,点头应下。
演奏台前有一个屏风,将客厅一分为二,另一边是一张超大的办公桌,上面还铺散着许多文件纸张,边上立着一台电脑。
侧边顺着屏风延伸的方向看过去是一扇落地窗,窗外是一个天台花园,生长着许多种珍贵植物。
大片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光是看着就令人心情舒畅。
「你每天的工作就是坐在这里等待客人的召唤。」
杜雯指了指演奏台上的一块数字显示屏解释道:「顾客有需要时,屏幕上会给出提示,你只要按照上面显示的需求,完成相应的演奏即可。」
「桌上这几本是常用的琴谱,没事时多翻看将曲子记牢些,演奏得好顾客可能会给额外的小费。」
她一起说了很多,自顾自说完后才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柳知蕴将她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忽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这工作掰开来说就是坐在这里给一个人弹琴。
没有不同的顾客,没有协作的同事,甚至连不同的演奏地点都没有。
「顾客没有需求时,我可以出去接其他顾客的工作吗?」她问。
杜雯想也没想地拒绝,「不可以。」
「你的服务对象已经定好了,只要服务好这一位就可以,其他顾客的需求会有其他演奏人员负责。」
柳知蕴眸色闪了下,又问:「午休时间去哪里用餐?」
杜雯不假思索,「午餐会有专人送到门口,你只要过去取餐,在规定时间内吃完就可以了。」
「细节规定在合同下面的几页文件里有说明,等下你自己看看。」
连午餐都不可以出去吃……
这样封闭到滴水不漏的工作规定,屏风另一边的顾客是谁她大概已经猜到了。
即便早料到封郁会插手她的工作,但这样以工作为名的圈禁还是令她感到十分无力。
也是,能安插上千人陪她滑雪的疯子,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呢。
「好,我知道了。」柳知蕴敛眉淡声应下。
总归是换了个环境,楼下就是人潮汹涌,比起原地打转也算是前进了一步吧。
杜雯交代好一切后就离开了,临走前还特意嘱咐她不要在房间里随意走动。
房间里静下来后,柳知蕴坐在演奏台前,拿过琴谱翻了翻。
里面琴谱的编写方式与古代并不相同,不过她早跟着老师学习过现代编曲,这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甚至琴谱里面很多曲子还是她所熟知的。
这样翻翻弹弹,一上午就过去了。
第54章 娇气包,不能吃苦还出来工作什么
到了午餐时间,走到门口打开门,外面正放着一个精緻的三层小餐车。
上面除了美味的午餐,还有一些饭后小甜点。
饶是她娇生惯养二十年,心里也知道打工人是不可能有这么丰盛的餐食待遇的。
封郁真的是一点都不担心她会发现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也或许他正期待着她能发现。
这样就能毫不费力地击垮她的信心,消磨她的斗志,然后将她带回去再也不放出来。
但越是这样,她就越是不能如他的意。
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少过一秒都是浪费。
柳知蕴像是对这一切毫不知情般将餐车推进了房间,每道菜都吃了些,小甜点也没放过。
踩着午休结束的时间才将将吃完。
把装着残羹剩饭的餐车推去了门口,回到房间又端端正正坐回演奏台前翻琴谱。
她这副一本正经工作的模样看得封郁心情差极了。
在床上时都没见她这么投入,这份枯燥无聊的工作到底是哪里这么吸引她了。
在监控前看了许久,封郁终于忍不住从卧室走了出来。
柳知蕴听到脚步声后,身子挺得更直了,完全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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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屏风对面传来转椅滑动的声音,很快演奏台前的屏幕上便出现了一个曲名。
按照杜雯教给她的说法,那是顾客要听的曲子。
即便猜到对面的人是谁,柳知蕴还是认认真真的将曲子弹了出来。
换个角度说,知道对面的人是封郁后,她对于第一份工作的紧张都缓解了很多。
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毕竟她又不是真的来工作的。
一曲终了,屏幕上很快又出现了一个曲名。
柳知蕴不得不再次抚上琴弦。
如此连续弹了几首后,屏幕上的点曲频率依旧,难度还在逐步上升,明摆着是封郁在故意为难她。
这样认真弹下去没有意义,只会令他心生不悦,然后更步步紧逼。
想通了这些,柳知蕴也不再一板一眼地弹奏。
时不时地会故意弹错几个音节,或是不停地偷瞄琴谱,表现出很吃力的样子。
最后甚至一点点垂下了眼帘,在弹奏完一曲后彻底伏在台上「睡」了过去。
过了会儿,屏风对面再次传来转椅滑动的声音。
封郁走近演奏台,伸手拨了拨她侧脸散乱的碎发,低声笑道:「娇气包,不能吃苦还出来工作什么。」
嘴上是这样说着,但心里却十分满意她这样的状态。
就看她这副娇里娇气的工作态度,想离开自己的决心也没有那么强烈么。
说完便弯下身子,将人抱去了卧室放在大床上。
小娇气包每天都要午睡的,这样的工作强度哪里受得了。
没几天就会垂头丧气地放弃出来工作的想法的。
封郁抱着人满意睡去,而他怀里的人却始终清醒着。
柳知蕴没有睁眼,心里却在盘算着以后的工作要怎样做。
封郁的脾气有些阴晴不定,但她也算摸出了些门路。
他喜欢自己依赖他,只要不触碰底线惹他生气,他不会故意为难她。
所以在适当范围内,她应该是可以争取一些自由的。
比如走出这个房间,去下面转一转。
一整天的工作就这样稀里煳涂地过去了,下班后柳知蕴直奔员工休息室转了一大圈。
雅阁的员工众多,员工休息室也不少,一间间找过去花费了不少时间。
在过道里左右分不清路时恰巧路过一个圆脸小姑娘。
她梳着齐刘海儿,背着双肩书包,满身的学生气。
柳知蕴记得之前她点的古琴演奏就是这个小姑娘,名字好像叫安悦。
「你好,请问古琴演奏的员工在哪里休息?」她拉住小姑娘问。
小姑娘转头看了她一眼,面上带了些惊喜的神色,「你也是演奏古琴的吗?怎么以前没见过。」
「我是今天刚来的。」柳知蕴弯眸笑了笑。
今天刚来的……安悦听了忽地想起午休时演奏群里大家热烈讨论的八卦。
听说杜雯新招了一个漂亮的美人进来演奏古琴。
这美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直接进了顶层,专门服务上头那位爷,一入职就领先了别人一大截。
群里的讨论酸气沖天,有些话甚至不堪入耳。
可她看着面前的美人挺好的,不像他们说的那么有心机啊。
「我叫安悦,叔叔希望我平安喜悦所以给我起的这个名字。」安悦也跟着她眉眼弯了弯,「我也是演奏古琴的,我带你过去吧。」
柳知蕴点了点头,跟她并排往休息室走去。
这个时间正是雅阁忙碌的时候,留在休息室里的人并不多。
开门进去后,围着化妆镜聊天的几个人纷纷闻声转头看过来,而后定格住了。
「你们好,我是今天新入职的员工,名字叫柳知蕴。」她率先打破沉默。
话音落下了一会儿,几个人却只是点头「哦」了声,并没什么多余的回应。
柳知蕴放在身侧的手握紧了些,心里逐渐紧张起来。
三年没出门,和陌生人交流似乎比她想像的还要难一些。
正在她垂头丧气时,角落里忽地走出一位清秀的少年,对着她小心翼翼地问:「姐姐,你还记得我吗?」
第55章 就上了一天班,翅膀长硬了?
柳知蕴循声转头看去,来人正是她上次来这里时为她演奏古琴的少年。
他嵴背弯着神情怯懦,话语里也没什么底气。
「阿曜,你好。」柳知蕴特意叫出了他的名字。
听到她准确叫出自己的名字,少年面上的表情忽地明亮了许多,像是被她的话点燃了一般,眼睛亮晶晶的。
「你还记得我。」阿曜抿唇腼腆地笑着,「姐姐,你也来这里工作了吗?」
柳知蕴点头「嗯」了一声,又听他兀自开心道:「那以后就能经常见到姐姐了,真好。」
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人际交往,亦或者是从小就被严格管束没有结交过什么异性朋友。
和周妍妍带给她的感觉不同,柳知蕴总觉得他的亲切感来得有些奇怪。
但她一时还说不清是怎么回事。
这一幕落在另一边的几个人眼里格外刺眼。
「怪不得一来就能进顶层,张口说的话都会勾人,三两句就把弟弟给收服了。」
「人家长得好看也是赚钱的本事,不像我们只能纯靠着弹琴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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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他们说的话愈发阴阳怪气起来,安悦也顾不上去换演出服,直接拉过柳知蕴的手将人拉出了休息室,坐到了附近的长椅上。
「他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们这里演出费用给得高,竞争比较激烈,难免会有些摩擦。」
「何况你服务的还是上头那位爷,大家都看着眼红,你就只管做好自己的不用理他们。」
听她这样说,柳知蕴心里好受了不少,「谢谢你,我知道了。」
想到去休息室的目的,她转而又问:「休息室里的柜子每人都有一个吧,我要怎么找我的柜子?」
「你说装私人物品的柜子吗?」安悦摘下肩上的背包,从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了两把小钥匙,将其中一把摘下来递给了她。
「我在这里做兼职,柜子里只放了几本打发时间的画册,休息室里的柜子都被人占满了,我们共用一个吧。」
钥匙上贴着柜子号码,柳知蕴接过后攥在手里。
听她说着什么画册,视线掠过她双肩包一侧支出来的画轴上,心中一动,「你会画画吗?」
「我在美术学院上学,主攻国画方向。」见她对包里的画似乎很感兴趣,安悦索性将画抽了出来,打开给她看。
「这是我明天要交的作业,我正打算晚上不接表演的时候画完呢。」
打开的画卷上描绘的是一幅沙场点兵图。
两位身穿铠甲的少年将军坐于高头宝马上,身姿挺拔,斗志昂扬。
身旁是飘扬的战旗,对面是排列整齐,气势威武的军.队。
柳知蕴被画中的景象吸引住了心神,禁不住伸手抚上画卷中的人物,指尖落在那身厚重铠甲上时,心中勐地一痛。
成砚在沙场上的模样,就当是如此吧。
少年将军,战绩累累,本该是风光大好的年纪……
可惜她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
安悦没有留意到她的情绪,自顾自笑着说:「我从小就喜欢看古装剧,尤其喜欢将军的角色,晚上睡觉时梦里都是狼烟战场。」
说完转头一看,身旁的人几乎要红了眼,慌得赶紧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递过去。
「你怎么哭了。」
「我没事。」柳知蕴接过纸巾在眼角处擦了下便装作恢復了情绪,「是你画得太好了,光是看着画就好像身临其境一样。」
她的夸奖出自真心,安悦倒也没有客气,兀自感嘆道:「这幅画面在我梦里出现很多次了,这幅画我也画了很多次,怎么也画不够。」
「你喜欢的话我改天送给你一幅怎么样?」安悦特意侧压着头问她。
柳知蕴不会随便收别人的礼物,但这幅画她确实喜欢,再三斟酌下还是点头应道:「那我也送给你一幅。」
她的画工也很好,作这样一幅画也不成问题。
「真的么,那就当作我们交换礼物吧。」安悦笑着答。
说完还真诚地向她伸出了手,「以后就叫我小安吧,欢迎你的加入,知蕴。」
柳知蕴伸手握住,「谢谢你,小安。」
来这边转了这样一大圈,柳知蕴感慨了很多,心情也舒畅了很多,再出门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过来接她的车子停在侧门口,上车时封郁已经坐在上面了。
「去哪里了,下班这么久才出来?」他直接伸手揽过她的腰身,将人抱进了怀里。
事实上他知道她去了员工休息室,了解到她只是和一个小姑娘在长椅上聊画,便不打算追究细节了。
只是下班少与人接触,早早跟他回岛这件事需要跟她再强调一下。
他没什么耐心每天看她和别人谈笑风生,即便对方是个女生。
然而话落,柳知蕴只是含煳应付:「去见了下同事。」
眼下她满心都是那幅沙场点兵图,想的也是成砚穿着铠甲的模样,根本不想和他有任何接触。
但她身子刚动一下,便被封郁紧按住了。
等她不耐烦地又挣扎一下,头顶已经落下冷冰冰一句「就上了一天班,翅膀长硬了?」
听了这话,柳知蕴没再动了,但也没有答话,明显心里憋着一股气。
封郁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大手捏上她的下颌骨,将她的小脸仰面提了些,面对着自己。
「说,我是你的谁。」
柳知蕴被迫面对着他氤氲着怒气的脸,唇瓣抿紧,眸光里饱含怨气。
无声对峙许久,直到施加在下颌骨上的力度越发清晰,才强撑着张开嘴,「丈夫。」
听到这两个字,封郁的手劲儿才松了些,但嘴上依旧不依不饶。
「丈夫想抱你的时候,你该怎么做。」
柳知蕴实在不想说话,踩在他发怒前一秒,身子才主动靠了过去,半倚在他怀里。
她的身子很僵硬,态度也是明摆着的不情不愿。
封郁心中的怒气无处发泄,忍了好一会儿才压着声音警告。
「宝贝,想离婚还早着,现在你还是我老婆。」
「以后下班早些出来,不然老公会进去亲自把你接回来,知道吗?」
柳知蕴阖上眼帘,在感受到腰间大掌作乱时一把按住,压抑着情绪答应,「我知道了。」
第56章 有了就生下来,我们是合法夫妻
安悦那幅画带给柳知蕴的感触很深,以至于当晚她就做了一个关于沙场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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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朦胧夜色中,一伙面戴黑纱的贼寇入城,为非作歹,杀戮无数。
短短一日间,城中处处破败,尸横遍野,了无生机。
在贼寇们大摆宴席欢庆胜利时,一位少年将领率领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将贼寇们原地尽数剿灭。
天色将暗,士兵们在城中善后结束,正欲离开。
一位妙龄少女忽地从躲避了一整日的破竹筐里走出来,直直跪在了少年骑着的骏马前。
「大人,可以带小女离开吗?」
少年勒紧了缰绳并未言语,目光却落在少女身上没有离开。
少女没听到回应,急得嵴背压下将头垂得更低了。
「小女家中七口人都已遇害,如今城中破败,小女无处可去,还望大人能救小女一命。」
少女扣着头看不清脸,身上衣衫破烂,身形颤抖,声音里都抖着哭腔,显然是被吓怕了。
身旁响的是士兵列队前行的整齐脚步声,铠甲碰撞的琅琅声。
前方,收兵归营的号角吹响,少年策马向前,从少女身旁绝尘而过。
沾满脏污的衣角随身侧倏然刮过的速风扬起,少女眼角处溢出一行清泪,一颗心徐徐冷却。
泪滴坠地时,身子忽地被马上少年拦腰抱起。
再一眨眼,人已经稳稳落在了马背上。
前方是集结中的军.队,身后是温暖宽阔的胸膛。
……
「若是决意留在军营中,你便要同帐外的将士们一样,遵守营中规矩,行军打仗,风餐露宿,你可受得了?」
少年脱去一身铠甲,一袭素衫遮不住身上英勇骁魂。
少女盈盈双眸含情相视,语气轻柔却坚定。
「只要能在少副将身边侍候着,便是刀山火海,小女也甘愿前往。」
这一番话听得少年耳根烧红,视线不自然地向别处看了看,才又转回来与她对视。
「既如此,你便留下罢。」
「本将为你取了个新名字,唤作安悦,意为平安喜悦,今后你便忘却前事,与吾等众将士一起随军驻守,精忠报国。」
……
梦中画面疯转,断断续续几个片段划过,来到了大喜之日。
少女一袭红衣,蒙着红盖头,在一众将士起闹的喝彩声中,缓步走向对面同样一身红袍的少年。
两人双手相牵,心意相通,于此孤烟边境之地结下一段人人传颂的美好姻缘。
……
这个梦较之前的更为清晰明了,像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在眼前缓缓展开。
柳知蕴醒来后还心有余悸,呆坐在床上失神了许久。
梦中的人看不清相貌,但她能清楚地分辨出梦中的女子就是她的同事安悦。
而那个少年,声音听起来也有几分熟悉。
只是任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那人是谁。
回想之前的几次梦境,很多细节她虽记不真切了,但很多事情和现实是合得上的。
那些梦,真的只是梦吗?
-
柳知蕴有心去探究其中的缘由,但安悦原本就是兼职,她又被封郁看得很严,没什么机会遇得上。
封郁不肯给她配手机,她只能在两人共用的柜子里放纸条给安悦看。
这样一连过去小半月的时间,都没能把事情问清楚。
安悦见她频频问起关于画的事,还以为她是对将军的画感兴趣,再过来时一连放了几大本画册在柜子中。
还留了字条,说可以随便翻看。
柳知蕴翻了翻,画册中描绘的全是古代景象,相当一部分还是对将军,战场的刻画,索性一股脑搬进了自己工作的顶层房间细细查看。
用来和安悦交换的那幅画,她断断续续画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白天工作,晚上关在书房里画画,除去要在床上被封郁翻来覆去以外,日子过得还算舒坦。
封郁多数时候会在顶层陪她「工作」,时不时地会点上一曲,偶尔也会出去参加会议,或是在楼下会见客户。
每每他出去的时候,她便会偷偷将画册拿出来仔细翻看,希望能从中寻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但她不知道的是,现代有一种东西叫做「监控」。
封郁即便不在她身边,也能看到她在做什么。
关于柳知蕴白天翻画册,晚上提笔画画的事,他一开始没放在心上。
直到发觉她看的类型过于固定,还是古代题材的,才逐渐起了疑心。
「那个成砚的身份,还没查到吗?」封郁沉着脸问。
当初找团队拍摄大徽朝纪录片的时候,他要求过要查明柳知蕴和成砚的身份。
柳知蕴只透露过他们都出身高门大户,但并未具体告知家中都在朝任何官职。
现在他心里忽地有了一种猜测。
身前,元管家恭敬地垂着头,「还没查到,少爷,可参考的史料太少了,很难查明。」
听了他的答话,封郁才终于抬头看过去,「你嗓子怎么了,生病了?」
这一看才发现,元管家的头上添了许多白髮,身子也佝偻了许多。
「前两天染了些风寒,已经康復了。」元管家的声音又沉又慢,「少爷不必挂心。」
封郁盯着他上下看了一会儿,眉宇间的皱褶越积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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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头上的工作整理一下交出去吧,你也到了该休息的年纪了。」
他这人天生冷血,真正放在心里的人除了他的老婆,也就只有这个陪在他身旁多年的老管家了。
想到他已经步入古稀之年,余下的日子不多了,心中竟泛起了一丝怅然。
而听了这话,元管家的身子有一瞬的僵硬,拄着拐杖的手也握紧了几分。
过了会儿才恢復自如,「谢少爷体恤。」
-
即便没有查明成砚就是大徽朝的一位将军,敏感善妒的性格已经引导封郁做出了这个判定。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老婆这些日子就是在通过画作去怀念那个男人。
猜想到这些,封郁的脸色更差了。
光明正大地在属于他的时间里思念别的男人,这件事足以令他疯掉。
当晚,柳知蕴洗好澡后直接被按上了床,发现他并没有做措施后慌乱地抵住了他压下来的身体。
「你没有用……那个。」
面对她的抵抗,封郁只是慢条斯理地将她抵在自己月匈肌上的手拿开,不甚在意地回应道:「老婆,我们不是说好了,在床上都听我的吗?」
「有了就生下来,我们是合法夫妻。」
即便知道她不可能乖乖怀上他的孩子,但至少也要做些什么让她知道他才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
柳知蕴想要争辩什么,但见他执拗到阴鸷的面容,还是选择了沉默。
第57章 怎么和我们小蕴蕴弹的一样好听
隔天早上离开古堡前,柳知蕴顺手拿了一只水晶杯藏在身上,到达雅阁后先跑去附近的药店买避y药。
三个店员凑在一起对她拿出的水晶杯研究了一会儿,然后高高兴兴地凑钱跟她做了交换。
柳知蕴拿换来的钱买了两瓶药,剩下的算作小金库,一起锁进了休息室的柜子里。
她慌张吃药的模样被休息室里的员工看到,不过一上午的功夫,她服用避y药的事情就小范围传开了。
结合她无名指上戴着的结婚戒指,针对于她的谣言越发离谱起来。
为了能尽快查出画与梦境的关系,柳知蕴在工作时间的表现越来越敷衍了。
经常明知道屏风对面有人,还依然偷偷拿出画册翻看。
通过她这些天的表现,封郁也察觉到她该是知道她服务的对象是自己了。
她虽然是个备受呵护的娇小姐,但待人接物极有涵养,上课时都不曾打过瞌睡,工作自然也该是兢兢业业的模样。
是他太过希望她对离开自己的事情表现消极,才一时忽略了这一点。
看她这样急切翻画册的模样,他又生出一种预感。
她这样做或许不只是在怀念那个男人,而是在想办法穿进画里逃离他。
这个念头令他愤怒又惊慌。
即便已经暗自验证过她不会通过普通的画作穿越到另一个时空,但若是有万一……
他承受不起任何万一。
失去她的预感在心中膨胀蔓延,封郁再也做不到按兵不动,直接给雅阁管事的经理下达命令。
——撤掉酒楼里所有的挂画。
临下班的时候,顶层房间的门破天荒的有人敲响了。
封郁没在房间里,柳知蕴便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的是多日未见的阿曜。
不似平时那般萎缩怯懦,精緻的面容上满是担忧之色。
「姐姐,出事了……有人翻了你的柜子,还说了些不好的话……」
少年又是着急,又是难以启齿,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柳知蕴很快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大概是她放在柜子里的避y药被人翻出来大做文章了。
即便经过安悦的提醒,对他们的恶意已经有所预期,但这种私事被拿出来讲还是出乎她的意料。
「谢谢你过来告诉我。」柳知蕴直接走出房间关上了门,「我过去看看。」
见她就这样直接关上了门,阿曜疑惑问道:「姐姐,你拿了房卡吗?」
「不用房卡。」柳知蕴没有多解释,率先一步走在前面到了电梯前。
阿曜匆匆将门口仔细打量了一圈,没看到刷卡或是按指纹的地方,才皱着眉跟了过去。
这个时间正是雅阁客流量增加的时候,休息室里面的人没有很多。
柳知蕴进门直奔她放东西的柜子旁,一打眼就看到了门锁被砸得破破烂烂的柜门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掉下来。
里面的东西也被翻得乱七八糟,用纸包着藏在柜子最里面的药瓶也不见了。
最令她感到气愤的是,安悦特意给她带来的画册也被弄得皱皱巴巴,很多页都被撕掉散落得到处都是。
「这是谁弄的?」她对着一旁看热闹的几个人问道。
几个人你推推我,我推推你,谁也没敢应答。
原本趾高气昂的架势莫名因她的质问变得底气不足起来。
空气安静得近乎诡异,很快一道傲慢的声音传过来,「是我弄的,怎么了?」
循声看过去,来人是她在休息室里见过几次的一个女生。
「员工私生活混乱会对我们酒楼造成恶劣影响,我这是为我们大家着想。」
柳知蕴沉着脸走过去,站定在她面前,冷声道:「把东西给我,画册粘上,柜子修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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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我已经交给经理了。」女生手里捏着一把圆扇,倚在门边满面倨傲,「正经已婚女人哪用得着买避y药在工作的地方偷吃,还一买就是两瓶。」
「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你是用了什么手段进的顶层,这些事得让上面的领导知道,别被一个人带坏了整体风气。」
她这副毫无根据乱造谣的架势格外可恨,柳知蕴担心服用避y药的事传到封郁那里,只能选择低调处理问题。
「我是正常面试后经理给安排的工作,不信你可以去问问。」
这话又是引得女生低声嘲讽,「雅阁那么多经理,谁知道安排你进顶层的经理说的话信不信得过啊。」
「那我们比试一下。」柳知蕴面色严肃,嵴背挺得很直,「让客人评判我们的琴艺高低,比不过我就请你闭嘴。」
这一番争论下,休息室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女生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挑衅道:「好,那我们就比比,谁输了谁就离开这里,永久不能回来任职。」
为了赢得比赛,女生特意挑选了一个包厢。
里面坐着的好几个都是她的老顾客,多少会给她几分薄面。
腰上别好对讲机,进到包厢里后笑着跟客人们打招唿道:「今天我带了个新人过来试场,我弹上半曲,她弹下半曲。」
「弹完以后还请各位客人帮忙点评一下,要是不满意的话我们不会收钱的。」
得到准允后,两个人坐在屏风后,先后开始了古琴演奏。
女生演奏期间,客人们续着茶水谈着生意,很快就将她的话忘到了一边。
没过一盏茶的时间,上半曲结束,柳知蕴接上了她的余调。
这首曲子讲述了一位女英雄的故事。
曲调美在刚柔并济,既要有女人的知性之美,又不能失铮铮铁骨。
女生弹奏得过于阴柔,少了些抑扬顿挫的变化。
柳知蕴接上下半曲后,屏风外的谈话声渐息,客人们留意到曲调的变化,还小声讨论了几句,话里话外都是赞扬,听得女生的脸色都黑了。
一曲终了,客人们友好地送上掌声。
「这个新人弹得不错啊,这个得加钱!」
「新人叫什么名字,下次我还点她来表演。」
眼看着大势已去,女生不想明确输赢丢掉工作,匆匆忙忙抱起琴就要走。
很快,外面又传来一句高昂的女声,「后半曲是谁弹的啊,怎么和我们小蕴蕴弹的一样好听。」
第58章 这个酒楼是封郁开的?
没等她们起身告别,那人已经从茶桌边走了过来。
柳知蕴听到熟悉的声音,顺着脚步声看去,来人竟然真的是有阵子没见的周妍妍。
她身上穿着板正的旗袍,端的是名门闺秀的气质。
面上的表情却夸张到可以从脸上蹦出来,「小蕴蕴,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啊?」
惊喜归惊喜,柳知蕴并不想把事情弄复杂,只得先轻声安抚下她的情绪。
「妍妍,我们出去说。」
说着,就拉着她的手臂出了包厢,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
「你怎么跑这里来弹琴了,你家封爷也捨得啊。」周妍妍皱着鼻子调侃。
「我在岛上待得无聊,主动要出来工作的。」柳知蕴顺势问:「你出来谈生意吗?」
「我老爸非要带着我来的。」周妍妍颓丧地耸耸肩。
说完转头向四周看了看,兀自总结道:「虽然不懂你们怎么想的,不过在自己家酒楼工作玩一玩,貌似也蛮有意思,反正比谈生意强。」
她的话引起了柳知蕴的疑问:「你说这个酒楼是封郁开的?」
「是啊,封爷没跟你说吗?」
听到这话,柳知蕴的身子都紧绷了起来。
如果酒楼是封郁开的,那她服用药物的事情闹成这样他一定会知道的。
要是以后连药都不能吃了,真的有了他的孩子的话……
柳知蕴越想越担心,面色迅速严肃了起来。
「小蕴蕴,你没事吧?」周妍妍捏了捏她的手。
柳知蕴被她捏得回神,抬头勉强弯了弯唇角,「我没事。」
周妍妍半信半疑,「有事你要跟我说哦,不要自己扛着。」
柳知蕴点头,又听她自顾自道:「早知道能在这碰见你,我就把簪子一起带过来给你了,放我那总怕给你弄丢了。」
听到「簪子」两个字,柳知蕴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妍妍,拍卖那根簪子的拍卖师你能帮我带过来吗?我有事问他。」
「拍卖师么,可以啊。」周妍妍毫无犹疑地应下,「今天我还得谈生意,明天我亲自过去把他带过来。」
「好,明天这个时候见。」柳知蕴垂眸想了下,又补充道:「让他把关于那根簪子卖家的全部信息也一起带过来。」
簪子卖家的信息?
周妍妍没明白她要做什么,但还是配合地应下,「好,我知道了。」
两个人往包厢走回去,转过一个墙角,正看到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女孩在包厢门口焦急地转悠着。
「小安,你怎么在这?」柳知蕴快步走过去。
安悦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见到人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我在聊天群里看到一些消息不放心,一下课就赶过来了,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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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柳知蕴将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蹙眉问:「这些日子没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生病了吗?」
安悦虽然原本也是个身形娇弱的小女生,但现在看起来比之前憔悴了不少。
卸去方才焦急的情绪,整个人也神色恹恹,没什么精气神儿。
「我也不知道,就是每天心口很闷,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去看过医生也没弄清楚是怎么了。」
安悦的声音有气无力,像是被抽去了支柱,随时会倒下的样子。
「妍妍你先回去谈生意吧,我和小安先回去了。」柳知蕴转身看向周妍妍。
周妍妍看着安悦眉头紧皱,听到柳知蕴的话反过来嘱咐道:「我认识很有名的医生,什么疑难杂症都能看。」
说着还顺手递过去一张名片,「小蕴蕴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有需要给我打电话。」
安悦犹豫着没有接,周妍妍一把将名片塞进她手里,便利落地开门进了包厢。
和周妍妍分别后,柳知蕴便扶着安悦的手臂将人带回了休息室。
经过方才包厢里那次比试,休息室里看热闹的人一下子散干净了,连和她比试的女生都不见了踪影。
只有被恶意破坏的柜子还依旧破烂散乱着。
「抱歉小安,柜子里的画册都被撕烂了。」
柳知蕴走过去捡起扔在地上的画册,放进柜子里,顺手又从小金库里拿了一叠钱递给她。
「那本画册是印刷的,我不知道哪里能买到,可以麻烦你再买一本新的吗?」
她整天都被封郁看着没机会出去,又不想提出买画册主动送上门让封郁知道这些事。
只能拜託她自己再买一本。
她递过来的钱很多,安悦看也没看便伸手推了回去。
「没关系,这本是老画册我已经不用了,不要紧的。」
见她不收,柳知蕴直接拉开她放在桌上的双肩包塞了进去。
双肩包的拉链悬空在桌沿上,包里装得满满登登,一打开就沿着开口方向涌了出来。
柳知蕴慌张地伸出手,手心里接的是几个老式信封。
上面用漂亮的毛笔字写着「悦儿亲启」。
「小安,这些信,是你叔叔写给你的吗?」柳知蕴看着上面熟悉的笔迹麻木了神色。
同样也为她取名「安悦」的那个叔叔,她或许知道是谁了。
只是这太过于不可思议,一时没办法相信自己的猜测。
安悦走过来拿过她手里的信封整理好,又塞进了双肩包里,面上总算多了些笑意。
「是啊,叔叔每个月会给我写一封信,最近几个月的我都带在身上,时不时会拿出来看一看。」
她面上展现的分明是少女的羞涩,柳知蕴看得疑惑,「他叫什么名字,你们有见过吗?」
安悦有些诧异她怎么会这样问,但也没多纠结便如实告知。
「我是在院长大的,叔叔是资助我读书的人,我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一面,名字……他没有透露过。」
「除了每个月的一封信,我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在柳知蕴还想问什么的时候,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了。
一个背着双肩包的男生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束玫瑰花,满面青涩地问道:「安悦,我们能再谈一谈吗?」
「你怎么又追过来了?」安悦脸上并没有惊喜的模样,反倒显得有些不耐。
转身便走出休息室将人拉到了过道的尽头,站在窗前说着什么。
第59章 悦儿说,喜欢
柳知蕴收拾好柜子,勉强将柜门扣上,便也出了休息室。
下班时间到了,封郁等不到她又要不高兴了。
刚走出门一转身,门口站着一个人,正拄着拐杖凝视着对面过道尽头交谈的两个人。
处在大好年华的男女,一个漂亮,一个帅气,周身迸发出的青春气息令中间那束玫瑰花都黯然失色。
「元管家,你怎么来了?」
柳知蕴这样问着,面上却没多少疑惑的神情。
心中的某种猜测似乎更坐实了。
「一把老骨头了,出来活动活动。」元管家的眼珠机械般动了动,侧开身子道了句,「该回岛了,少夫人。」
柳知蕴轻「嗯」一声,越过他走在前面。
在前面走了几步,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又转过头去没头没尾地留了一句,「这男生也是够固执的,小安都说不喜欢了还要追过来,真是无趣。」
她鲜少这样出言刻薄,眼下这样说只是另有目的。
果然如她所料,话音落下后,元管家向来古井无波的眼神总算有了一丝波澜。
但又很快消逝。
柳知蕴捕捉到了这一丝变化,心里的一大疑惑算是有了着落。
梦中与安悦结亲的少年,资助她读书的叔叔,就是她身后缓慢走着的元管家。
那梦中少年的声音与他有几成相似,许是因为年纪差异太大,才让她一时没有分辨出来。
但那信封上的毛笔字,和她在话本上看到的字分毫不差,可以断定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元管家在封郁身边服侍多年,用足智多谋,运筹帷幄来形容毫不为过。
或许这一切的背后,都是他在操控着……
-
隔天一整天的时间,柳知蕴都过得很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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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原因是晚上就要再揭开另一个谜底。
一个是上头的经理过来把两瓶药还给了她,还告诉她里面装的是钙片,让她不用遮遮掩掩照常服用。
污衊她的女生已经被辞退,以后不会再出现了。
听到药瓶里面装的是钙片,她呆在原地怔了半晌。
最后只得认命般将瓶子收进了柜子里,照常去顶层和封郁隔着屏风无言相对。
不用怀疑就能断定,把避y药换成钙片的事就是他弄出来的。
眼下再计较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封郁若是早有防备她再使出什么方法都没用,只能祈祷那一晚不会那么巧就真的有了。
这一整天被拉得格外漫长,下班时间到后,柳知蕴直奔休息室过去了。
到达时,拍卖师正在狗腿地夸赞周妍妍最近又漂亮了,周妍妍则是边欣赏新做的美甲边受用地听着。
见到她过来了,周妍妍几步上前就将人拉了进来,一把将一个长条木盒塞到了她手里。
「簪子我给你带过来了,拿回去好好放你那屋子古董里面一起展示着吧。」
柳知蕴低头打开木盒,看着里面丢失许久的簪子,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身形在原地定格许久才又嘱咐道:「妍妍,等会儿离开的时候,这个簪子还得麻烦你拿回去替我保存着,我现在……不太方便。」
连她特意安置的私人柜子都被翻了,带回古堡更是会被封郁扔掉,她已经找不到能安心保存这根簪子的地方了。
周妍妍没能理解她的忧虑,但介于外人在场也没有细问,便大大方方应下了。
话头落下,一旁眼巴巴等了半天的拍卖师赶紧插话进来。
「封夫人,这簪子两次拍卖都是我经手的。」
「今天周小姐来找我,我二话没说把所有卖家信息都带来了,您看看。」
拍卖师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最后掏出的只有两张纸条。
柳知蕴接过纸条打开,里面只有简单的几句话。
一个是对簪子拍卖的时间及场次做出了要求,其次要求拍得的款项要以匿名的方式捐给爱心基金会。
里面没有任何关于卖家的信息,但柳知蕴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情报。
字条上的笔迹与话本上的一致。
是元管家两次把簪子寄过去拍卖的,两次还都卡在恰好的时间让簪子兜兜转转落在了她手里。
真的是他在操控这一切。
柳知蕴定定看着纸条上的字,心中思索着他这样做的目的,却久久没有答案。
「那个,是叔叔写的字条吗?」
转头,安悦背着双肩包站在旁边,指尖正指向她手里的字条问着。
见状,柳知蕴直接将手里的两张字条递给了她,再次慎重确认道:「小安,你确定这是你叔叔的笔迹对吗?」
安悦点头,「叔叔的字我看了十几年,他的一笔一画怎样落笔我都熟知的。」
她想问这个字条怎么会在她们手里,话还没来得及开口,视线又落在了她手中拿着的簪子上。
「知蕴,这根簪子,可以借给我看看吗?」
柳知蕴诧异一瞬,垂眸看了眼木盒里的簪子,依言递给了她。
安悦接过木盒,抬手轻抚在银簪上,指尖落在顶端的大颗珍珠上,又轻轻向下滑去。
没一会儿,就听周妍妍夸张的惊唿声响起,「小姑娘,你怎么哭了!」
哭了?
她哭了吗?
安悦抬手在面颊上抹了一把,触手是冰凉的泪水。
她怎么哭了?
安悦看着柔软指腹上泛着晶莹的泪珠发了呆,思绪不知飞到了哪里。
「小安,你认得这根簪子吗?」
柳知蕴沉默许久,还是决定问出这个问题。
安悦回神,目光转回到银簪上看了会儿,摇了摇头。
「不认得,我只是梦里梦到过相似的簪子,上面镶嵌的珍珠要比这颗小一些。」
听到这话,柳知蕴心中说不清是什么心情。
但总归,离她想探知的真相又近了一步。
-
如她所料,翻了那么多天画册都没能引来的梦,这晚再次出现了。
梦中,两个相貌出众的少年身着朴素便衣,站在一个简陋的首饰摊子前。
一个斯文俊逸,一个严肃沉默。
「元征,你说当初求亲用的是这种簪子,莫非是在诓我。」
「这般粗糙的做工,如何能拿得出手?」
白衣少年在摊子上挑挑拣拣,眉心紧蹙着似乎哪一根都不满意。
黑衣少年站在他身后,声音要低沉许多。
「少将军,边境之地三个月才有一次集市,这里女子本就稀少,能寻到这样的银簪已是不易,镶嵌的珍珠还比之前那些大上许多……」
白衣少年似是意识到他又要一本正经地唠叨起来,赶忙伸手制止住他的话。
「你家娘子可说了喜欢?」
想到自家娘子,黑衣少年向来不苟言笑的面容漾开些许红晕,声音都不自觉温柔了下来。
「悦儿说,喜欢。」
白衣少年没多留意他的神情,又转过头去认真挑选银簪。
「罢了,就先将就一下。」
「小不点儿喜欢什么样的,待我回了皇城再带她亲自挑选。」
说完,便从摊子上选好了一根镶嵌大颗珍珠的簪子,付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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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算了,两章没装下,不过人物关系应该已经明了了。
封郁就是成砚在灵耳那里已经暗示过,元征这里确实脑洞大了些,不知道宝贝们能不能消化得了。后续还有相关剧情展开,有疑问可以随时提出~
第60章 就算是在梦中,也只能想着我!
梦境里的画面依旧模煳,但那白衣少年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封郁。
竟然是封郁的声音。
封郁和元征…少将军和少副将…镶嵌珍珠的簪子…
有什么一直隐藏在深处的真相正在一点点浮出水面。
梦境继续……
断断续续的画面跳跃后,是一场多人围攻的近身厮杀。
两位少年被围困在中央,包围圈逐渐缩小,利刃长矛不断刺过来,每一秒都是生与死的考验。
所幸两人武艺高强,不到半炷香的时间,迅速扭转局势,颠倒干坤,将敌人尽数杀绝。
最后一个敌人倒地后,黑衣少年正要拔下刺在他身上的剑,远处的草丛里忽地飞出一只箭,朝着他心口处射过来。
速度快到来不及闪躲。
眼见箭头就要没入皮肉,连阻止都来不及。
黑衣少年向来波澜不惊的眼底现出一丝惊慌,电光火石间,眼前闪过一道白色身影,直直挡在了他身前。
下一瞬,箭头插.进了白衣少年的肩膀上。
……
「元征,等下你去安排位可靠的人手将这封信送回皇城柳府,交给蕴蕴。」
少年面无血色,说话也没力气,身子虚弱到只能勉强倚在身旁的小几上支撑着坐着。
「还有这根簪子也一併送去。」
少年抬手在衣怀里摸索片刻,才摸出那根银簪。
指腹在上面摩挲了两下,不舍地递出去。
黑衣少年接过信封和簪子攥在手里,面上的歉疚显而易见。
「是属下害少将军身中毒箭,不能回皇城受赏、提亲,救命之恩属下定当……」
少年听到熟悉的唠叨声,面上扯开一抹无奈的笑意。
旋即又故作一本正经道:「错过受赏之事我没放在心上,只是我早许诺过蕴蕴这次回去要上门提亲的。」
「若你怀有报恩之心,就助本将军平定边疆战乱,早日回皇城迎娶心上人。」
「若是回程延期,我的小不点儿被别人抢去了,这个责任可要你来担。」
少将军对那女子的心思,他自是知晓。
黑衣少年听罢,煞有介事地垂首抱拳,领命般许诺道:「是,属下遵命。」
「还是这样不识逗,无趣。」
少年抬手理了理衣袍,成竹在胸道:「柳将军是教我武艺的师父,我与蕴蕴是打小就定下的娃娃亲,便是你有心拖延,也拆散不了的。」
「就是再晚上个两年,蕴蕴也只会是我的娘子。」
少年刻意这样说来宽慰他,黑衣少年却依旧不知如何回应。
心中歉疚挥散不去,只得再次重复道:「属下遵命。」
……
梦境进行到这里,事情已经再清楚不过。
至少在这个梦里,封郁就是所谓的少将军,她的未婚夫君成砚。
「成砚哥哥,成砚……」
脑海中他流血倒地的模样越发清晰深刻,柳知蕴在梦境中惊慌挣扎,无奈却迟迟醒不过来。
直到有人用力捏上了她的下巴。
柳知蕴被痛意刺激得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睁开眼,身旁正坐着一个人。
床头开着柔和的灯光,如夜色一般温柔。
光线氤氲中,封郁沉着面容,眼神比夜色还要深重。
「你梦到了谁?」
他的声音里压着怒气。
再次清晰地看清他的面容,柳知蕴不自觉地将他带入了成砚的身份,眼泪扑簌簌地划出眼尾,沁入进了枕头里。
「你是谁?」她没头没尾地问。
封郁被她的反应弄得不知所措,隔了好一会儿才冷声道:「柳知蕴,你现在是我老婆。」
「就算是在梦中,也只能想着我!」
说完也不等她回应,就强行将人抱下了床,塞进沙发里。
他们睡前刚做过几次,此时两人身上还是赤.裸着的,柳知蕴身上甚至还带着刺眼的红痕。
被放到沙发上后,赶紧扯过一边的薄毯裹在了身上。
封郁从抽屉里拿出几本厚相册放在了茶几上,转手将人抱在怀里,命令般吩咐道:「翻开看看。」
这几本是他们在国外拍的结婚照。
除去正儿八经的摆拍,还有一些拍摄现场捕捉到的碎片,柳知蕴出现的画面,封郁挑挑拣拣留下了大半。
这些日子,每每她承受不住睡过去后,他便会独自坐在这里翻看这些相册。
在心底反覆安慰自己:至少她的人是他的,早晚心也会是的。
柳知蕴精神还没怎么缓过来,听了他的话呆了好一会儿,在他即将出手要捏着她的手翻看时,裹在薄毯里的细白手臂才将将伸出。
翻开第一页,是他们站在雪山前「幸福」相视的模样。
第二页,是他们微笑相拥的画面。
……
如此翻过了几页,封郁忽地伸手将相册定格在了他们亲吻着的一页上。
「宝贝,告诉我,你从这些照片里知道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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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为她过于乖巧听话,他的声音较方才温柔得多。
他发疯的点柳知蕴再熟悉不过。
她没有自己在睡梦中喊成砚名字的印象,但显然封郁半夜质问她梦到了谁,还发疯逼她翻婚纱照相册,原因和这脱不了干系。
梦中的事是真是假她还没精力多想,眼下只能顺着他的意解决眼前的状况。
「我们是夫妻。」她的声音很轻。
这是他每隔几天就要听她亲口说的话,所以她很清楚,这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但显然今晚,这不是他想要的最终答案。
「夫妻应该在梦中梦到其他的异性吗?」
「宝贝,你该知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你白天又想起他了是吗?」
封郁面上呈现出了越发病态的神情变化。
这个时候即便是想过成砚的事也不能承认。
至少在离婚前,她都不能光明正大地提起成砚。
柳知蕴捏紧了拳头克制着情绪,小幅度摇头否认,但封郁早已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顾其他。
「宝贝,这是我第二次听你在梦中喊那个男人的名字了。」
「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意识到他的情绪闸口即将拉开,柳知蕴只能看着他不停摇头,「我没有……」
「我们去看一场表演好不好,嗯?」
封郁忽地换了情绪,表现出了几分期待。
这个时候去看表演……
不等她寻到空隙反对,封郁已经手脚利落地给两人穿上了睡袍,拉着她走出古堡来到一块空地上。
——
在恢復前世记忆前,封爷会一直发疯,请多担待……
第61章 谁给你的胆子,嗯?
空地周围灯光大亮,中央位置有一座由纸堆成的小山。
柳知蕴被封郁牵着走近后才看出,这些都是他为她从各处搜罗来的珍贵画卷,每一幅都可谓价值连城。
眼下这般散开或是捲起,零零碎碎地堆在一起,显然是要被捨弃的前兆。
「你要做什么?」
柳知蕴仰面看向他,面容禁不住严肃起来。
即便她没有将这些画卷视作自己的东西,但作为爱画之人,她见不得这些精美画作被这样糟蹋。
「宝贝,你最近不是一直在看画,看出来什么了?」封郁反问。
柳知蕴只是看着他没有应答,封郁将她身子更揽近了些,低头附在她耳边道:「想调查穿越回去的方法吗?」
「柳知蕴,你还记得你还欠我一个亿才能离婚吗?」
「谁给你的胆子,嗯?」
他的声音不算冷硬,但话语里的阴寒之意丝毫不减。
「我只是交了一个学习国画的朋友,没有想不还钱就走。」柳知蕴低声回应。
眼睫却颤了颤垂下,掩饰不住心虚的模样。
她没想过赖掉这笔钱直接离开,但翻画册的目的实在不能如实说出。
她的话封郁自然是不相信。
「宝贝,你应该很清楚我在意的不是这笔钱,算起来我在你身上花的钱又何止一个亿。」
封郁轻哧一声,伸手挑起她侧颊的一缕碎发,放在指腹间捻了捻。
「我只是寻个办法哄你开心罢了。」
「只要我不想离婚,这辈子你都还不上这一个亿。」
他无情宣告这个真相,丝毫不在意她的反应。
对此,柳知蕴心中自是看得清楚。
这个约定本就是她用眼泪换来的,对于封郁来说不过是缓和关系的权宜之计。
眼下再与他争执起来,怕是连继续这个约定的权利都会被收回。
「所以你现在打算做什么?」她转移话题。
「我只是要你知道,无论你做什么,都摆脱不了我的。」
「不要白费力气了宝贝。」
话毕,封郁抬起胳膊摆了下手,道了句「开始吧。」
话音刚落,旁边忽地出现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个打火机,点燃后直接扔进了画卷堆成的小山上。
打火机燃着黄色的火焰,落在画卷上后瞬时扩散开来。
一座纸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燃到了底。
晃眼的火光逐渐归于灰烬,她眼中希望的火苗也一点点被黑暗吞噬。
「这场表演喜欢吗?」
封郁垂首吻在她头顶,「以后不许看画了,我不高兴。」
穿画无论能不能再次实现,他都不会给她机会再去尝试。
就是折断翅膀,也要将她困在这个时代。
囚在他的身边。
柳知蕴的眼前逐渐陷入黑暗,心中的吶喊声都归于虚无。
封郁是个疯子,她早就知道了。
这些画即便是拿到她那个时代也是价值千金,何况几百年后的现在。
比金钱更珍贵的是,这些画卷的艺术价值、歷史价值,再没有办法復刻出来了。
只是因为不高兴就这样肆意破坏,他这个疯子根本听不进道理的。
这样的人,真的会是她的成砚哥哥么……
-
即便夜里发生了那样一幕,柳知蕴还是早早起床梳洗好准备出岛工作。
这是她生活中唯一能获得一点点自由的事情。
「宝贝,今天不用去工作了,我为你选了些宠物,等会儿带你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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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郁慢条斯理地从楼上下来,走近揽住她的腰。
「为什么不去工作了。」柳知蕴挣开束缚,拧眉看他,「这是我的工作,决定权在我手里。」
封郁则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提了提嘴角,「宝贝,你的工作是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
「在哪里不都是服务我。」
话到一半又沉下声音,语气暧昧道:「还是说,你想服务我别的事情?」
两个人心照不宣维持了许久的沉默状态被他这几句话打破。
封郁在挑明雅阁顶层主人的身份,这是柳知蕴最担忧的事。
借着那道屏风,和那层服务关系,她还能躲些清净。
可如今……
不可以!
一旦默许了他这样做,以后出岛工作的权利也会被他收回去的。
柳知蕴挺直了嵴背,义正严辞道:「让我出岛工作是我们的协议,我的工作是弹琴,不是看宠物。」
封郁低头睨着她倔强的小脸,片刻后忽地轻笑一声。
「好,那就听你的,出岛工作。」
没等柳知蕴松一口气,又听他不急不缓补充道:「可是宝贝你要知道,出去工作一天再回来,等着你的可就不是这些宠物了。」
他的话中含着浓浓的警告意味,但柳知蕴无暇多顾。
所有来之不易的自由,她都要拼尽全力守护好。
第62章 真是被他宠坏了的小祖宗
挑破身份也有个好处,就是她不用再假模假样地隔着屏风为他弹琴了。
换句话说,她可以打着工作的名义享受一点点自由,还不用付出相应的劳动。
反正她怎么做他都不会让她赚到一个亿的,那还那么认真做什么。
到了雅阁后柳知蕴直奔休息室,执笔给安悦留纸条告诉她以后不用再给她带画册了。
顺便还将之前看完的和没看完的画册都一起装到袋子里,放进了安悦使用的柜子隔层里,以便她直接带回家。
在这边刚忙活一小会儿,柜门还没关上,就听周围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这个男人是谁啊,找她的吗?」
「好像是封爷,我也没见过,不确定。」
听到「封爷」两个字,柳知蕴的嵴骨都不自觉挺直了,转头看过去,门口站着一道清隽俊秀的身影。
正是封郁。
「不是要工作么,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他的声音很冷,面上也没什么情绪。
原本小声议论着的几个同事都被吓到噤了声,整间休息室一时间安静得针落可闻。
柳知蕴没有理会他的质问,转头慢悠悠将一切收拾妥当,锁上柜门后才慢吞吞向门口走了过去。
走到门口时也没有抬头看他一眼,或是张口说一个字,只稍稍侧了侧身子,便从他身旁留出的缝隙出了门。
一路上连一个回眸都没有。
进了顶层后直接在门口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便自顾自地找了一个房间关门休息。
封郁站在门口看着她这一连串行云流水般自然的动作,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
真是被他宠坏了的小祖宗。
拿着一个月五万块的工资,随意对僱主甩脸色不说,连工作都不做了自己一个人跑去休息。
偏偏他还说不得。
能在他面前这样放肆的,也就她这一个了。
柳知蕴挑的房间里面没有监控,她反锁了门,一个人坐在窗前失神发呆。
看书只是个幌子,她需要远离封郁,一个人静下心来思考昨晚那个梦境里的事。
她那个年代普遍成婚早。
她和成砚原定在她十五岁那年完婚,那次成砚就是要借着回皇城受赏的机会上门提亲的。
她等那天等了很久。
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她小憩醒来后收到了丫鬟递过来的信笺。
成砚在信中说边境战事吃紧,不能回来完婚了,婚事要推迟些时日。
即便他许诺两年之内一定上门提亲,但她知道,戍守边境的将军无召不得擅回皇城。
错过这次封赏大典,再有机会回来也不知是何年月了。
失落是避免不了的,但她坚信他们的感情不会变,很快又振作起来继续等他归来。
如果梦境里的事情是真的,那么那次没能回来提亲就不是什么战事吃紧的缘故了。
是他身重毒箭,没办法赶回来完婚。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但联想至此,柳知蕴的心中还是禁不住狠狠抽痛了一下。
梦中许多细节都与她所知道的一致,是不是意味着梦中的景象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那封郁……真的就是上一世的成砚吗?
这个想法刚露个头,房间门就被敲响了。
「宝贝,该吃点水果了。」封郁端着水果盘子在门口提醒道。
声音要比在休息室抓她过来时温柔得多。
柳知蕴心中很乱,依旧无法相信他们两个完全不同性格的人,会是同一个灵魂。
成砚自信骁勇,礼贤下士,走到哪里都是光一样耀眼的存在,从不会对她有丝毫的强迫。
而封郁——
敏感多疑,占有欲极强,不但不给她一点自由,还强占了她的身子……
他们分明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见房间里迟迟没有动静,封郁直接用钥匙开了门,气势凛然地走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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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给我开门,也不回答我的话?」他走近窗边,将手里的水果拼盘放在桌上。
视线扫过她手里翻动的书页,径直定格住了。
「你看的什么?」封郁黑着脸拿过那本书,看了眼封面。
是一本古代诗集。
现在在他心里,任何和古代沾边的东西都是禁忌,碰不得。
刚烧了那些画,她又看起了诗集,这令他十分恼怒。
「还在想着回去的事呢?」
封郁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修长指节捏着书页的一角撕下一页,在手里一点点捏皱,团成一团。
柳知蕴习惯了他这样的喜怒无常,看着一整张顺滑的书页在他手中变皱缩小,眼神里连丝波动都没有。
只在他质问后站起来,转身躺到床上,裹进了被子里。
「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以往这种时候,他都会不依不饶地强行挤到她身边抱着她睡。
许是晚上到现在,他们一直处于剑拔弩张的紧张状态,他也累了。
留了一句「以后书也不许看」就离开了。
出去后就吩咐人将门口书架上的书都搬进了书房里,锁上,不给她拿到的机会。
书画一家,她能通过一幅画出现在他的世界里,或许也会因为一本书离开他。
这样的机会,他一点都不会留给她。
-
这一整天他们的紧张关系都没有缓和,封郁不知在忙什么,竟然也没有再过去打扰她。
下班后柳知蕴照常去了休息室,却在里面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封夫人,我又了解到了一些关于那位卖家的事,晚上的拍卖会都没接,直接就赶过来要告诉您。」
拍卖师满面奉承,身形刻意压得很低。
「什么事?关于他的身份信息吗?」柳知蕴问。
「不是。」拍卖师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条递给她,「我回去又查了一下,我们之前还收到过两次这种纸条,两件拍品都是封爷亲自拍下的。」
「一个是三年前的一幅画,还有一个是一支画笔。」
柳知蕴接过纸条看了一眼,上面的笔迹和内容都和之前的两张相同。
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第63章 您夫妻感情真好,太让人羡慕了
封郁拍下的画和画笔,她都知道。
画无非就是她从中穿越出来的那幅,画笔应该是他们一起去拍卖会那次,他买下送给元管家那支。
等等!
元管家寄画笔到拍卖会,设计让封郁拍下来,送给自己?
这样大费周章会有什么目的?
柳知蕴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拍卖师就嘿嘿笑着打趣道:「封夫人,怎么有那么巧的事,封爷拍下的那幅画里的女子竟然和您长得一模一样。」
「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拍卖会都过了半场封爷才从外面冲进来的。」
「他来了以后全场都安静了,大家都不敢跟他竞拍,好在他拍完那幅画就匆匆走了,不然我这后背都紧张得出汗湿透,不敢继续主持拍卖会了。」
眼见着柳知蕴没有因为他的刻意讨好变换神色,依旧面色严肃,拍卖师赶紧三两句结束了话题。
「您夫妻感情真好,太让人羡慕了。」
「封夫人,信息带到了我就先回了,我们拍卖行是国内最顶尖级别,以后还请您和封爷多光顾。」
柳知蕴颔首轻声道谢后,拍卖师便识相地离开了。
休息室空下来后,隔间的门把压下,从里面走出一位眼神阴狠的少年。
封夫人?
和画里的女子长得一模一样?
联想到这几天全雅阁墙壁上的挂画都被摘下,阿曜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联繫。
得到了和画里一样的女子,就不能再看画了?
这一点信息该如何利用……
-
从侧门出去坐进车子里,柳知蕴等了好一会儿,却迟迟不见本该在那里等她的封郁。
「封郁呢?还没下来?」柳知蕴问司机。
司机坐在前面位置,回想了一下应答道:「好像是什么管家生病了,封爷正在为他联繫医疗资源。」
元管家生病了?
柳知蕴听到后,神经倏地绷紧。
她正想着回岛上去后,亲自过去找他解开这些谜团,怎么突然就生病了。
需要封郁亲自联繫医疗资源的,显然不是什么小病。
可再仔细问下去,司机也说不清楚了。
柳知蕴努力沉着气息在车上等,但不知为什么,心里一直突突跳着安静不下来。
比起同龄人,元管家身体还算硬朗,只是最近确实频频看到他精神萎靡的样子。
拄着拐杖都走得慢吞吞,嵴背也弯得厉害,丝毫看不出前几个月还是一副精神矍铄的模样。
那种状态有些熟悉,就像……就像是安悦有气无力的样子!
柳知蕴心头勐地一震,霎时想明白了令自己感到不安的是什么。
「帮我给封郁打个电话,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柳知蕴坐直了身子,满面的紧张。
电话接通后,听筒里传来的封郁的声音显得很疲惫。
「宝贝,你再等我一会儿……」
没等他说完,柳知蕴直接问:「元管家生的是什么病?」
对面经过片刻的安静,才传来他的声音,「器官衰竭,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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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的医疗资源有限,我在联繫国外的医院,送他过去治疗。」
柳知蕴捏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泛白,脑中思绪纷乱复杂,过了会儿才堪堪理清。
「我有件重要的事一定要去做,你安排人送我过去。」
她已经准备好了说辞,争辩到底也要坚持。
意外的是这一次封郁没有过多追问,只安排了一位女保镖在后面跟着,就放了人。
她要去找安悦。
梦境里的事无论真假,现实里元管家就是资助安悦读书的叔叔不会有错。
眼下元管家出了这样的事,安悦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会不会如她预感的那样……
柳知蕴不敢继续设想下去,坐在车里还不停向前张望着祈盼能快一点到达。
封郁安排的人手做事很麻利,没多久的功夫就查好地址,将她送到了安悦租住的公寓楼下。
这里是一个老小区。
建筑有些破旧,楼道里的墙壁上也是黑黢黢的。
爬上楼敲了几下门没有人应声,贴在门板上听了会儿却隐约能听到些动静。
柳知蕴果断让保镖破门。
进到房间里后,柳知蕴寻着声音找进了一个小房间。
这个房间显然是专门用来作画的。
不仅有专业的作画工具,还有满墙壁的画。
此时,房间里的桌椅都七扭八歪地变换了位置,画纸纷乱得散在地板上,颜料盘也被打翻,颜料飞溅得到处都是。
安悦正躺在地板上捂着心口蜷缩挣扎着。
柳知蕴吩咐保镖尽快联繫救护车后,迅速奔过去将她倒在地上的身子抱起来。
拨开她面上被泪水浸湿的纷乱碎发,急声问道:「小安,你怎么了?家里有药吗?」
安悦的眼角处依旧有大滴眼泪不断涌出,脸上尽是未干涸的泪痕。
单单是从紧皱的面容中也看得出她很痛苦。
「知蕴……」安悦勉强睁开眼睛,声音颤抖得厉害,「我心里…好痛……」
她只堪堪讲出了几个字眼,柳知蕴已经坐实了心中的猜想。
像是心灵交融一般,元管家深受病痛折磨时,安悦也会有所感应。
这或许是天意的安排,又或许是爱人之间割捨不掉的牵挂。
保镖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药,又接了一杯水递过来。
安悦却艰难地摇头拒绝,「没用……药没用……」
这一幕让柳知蕴想起了那次在包厢门口时,她说的话。
——心口很闷,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去看医生也没查清楚是怎么回事。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她自己身体的问题。
救护车来得很快。
但如安悦所说的那样,医生查了很久,问了很多问题,还是没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结论。
好在没过多久,她的疼痛症状就减轻了很多,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柳知蕴一直陪在床边。
夜半时分安悦醒来,身体还没完全恢復,坐起身子都很艰难,就掀开被子要下床回公寓。
「你身体还虚弱,不能走。」护士拦住她。
「我要回去,我得回去。」安悦推开护士阻拦过来的手臂,转头看着柳知蕴,「我看看叔叔给我写的信,心里就能静下来了。」
「前几次都是这样,我知道的。」
许是因为之前哭得太兇,此时安悦的眼睛里还布满着红血丝,光是看着就令人不忍心拒绝。
柳知蕴抬眸对上她祈求的眼神,喉间有一瞬哑然。
没过多犹豫便绕过床尾,走过去扶住她的手臂,「别着急,我陪你回去。」
第64章 画笔牵魂,轮迴为墨
再次回到那个破旧的公寓楼,柳知蕴的感受又与上一次不同。
房间里虽然老旧,但装饰得很温馨。
东西不多,但每一件都很可爱,颜色也很活泼,一眼就看得出是年轻女孩住的地方。
安悦被柳知蕴扶着进到卧室里,坐到一个黑色保险柜前,按了几个密码打开。
在柳知蕴自觉转过头去时笑着回应道:「没关系的知蕴,这里没什么秘密东西,都是叔叔写给我的信。」
说罢,探身向前取出了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摆放整齐的信封,一摞叠着一摞,看样子有百十余封。
和她双肩包里掉出来的几封一样,信封上都写着毛笔字「悦儿亲启」。
安悦熟练地在其中找出几封想看的单独拿出来,又将盒子扣上放回去。
自嘲道:「以前我不懂要好好保存这些信,只拿个盒子装着放在宿舍的衣柜里,一次大火险些都烧光了。」
「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买一个保险柜,把它们都保护起来才能安心。」
柳知蕴安静地听她说完,蹙眉问:「住院?那次大火中,你受伤了吗?」
「受了点小伤。」安悦努力露出的笑容都很无力。
「我住的楼层比较高没机会逃生,大概是我运气好,那次事故中我是高层宿舍中唯一生还的。」
「我的同学很多都……」
安悦敛下眉眼,方才止住眼泪的眸子又湿润了。
柳知蕴拉过她的手握在手里,轻轻捏了捏,温声安慰:「都过去了。」
安悦苦涩抿唇点头。
「对了,我还有一本自己画的画册正想拿过去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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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悦扶着床沿艰难起身,去到那间画纸铺散满地乱作一团的画室,从架子上拿下了一叠画卷。
不似之前那些装订成册的印刷版,这次都是大张大张叠在一起的画纸。
上面描绘的画面令柳知蕴径直呆怔在原地。
「这些……都是你梦里梦见过的画面吗?」
安悦轻轻颔首,「那次火灾以后也不知是怎么了,晚上总是会梦到各种模煳的景象,偶尔能记清的画面我都画下来了。」
「你看,虽然是梦,但画面都很真实壮观,我猜你一定会喜欢。」
柳知蕴伸手将画卷接过,看着上面描绘的少年将领在战场上挥舞长矛斩杀敌军的模样,心忽地勐跳起来。
画中少年只有一抹模煳的背影,身上的装束却与她梦中见到的那身相同。
是元征在城中诛杀贼寇时穿的那身铠甲。
画中少年大概就是安悦眼中的元征。
往后翻是少年将军在营帐中执笔作画的模样,骑马于大军阵营前发号施令的景象,还有与一位白衣少年月下对饮的画面……
这些没在她梦境中出现过,却与她梦境情景不谋而合的画面坚定了她之前的推测。
那些梦中的画面大概是真实存在过的事。
柳知蕴捏着画卷的手不自觉地颤抖。
沉默片刻压制下心中翻腾的情绪后,才想起将安悦送回卧室看信,自己留在画室翻看画卷。
这一晚的梦境中,她的所有疑惑都解开了。
……
「少将军,皇城密报。」
「经圣上暗中彻查,柳氏一族罔顾王法,拥兵自重,三日内将下令暮秋月底满门抄斩。」
「柳氏一脉关系甚广,交往过密者无论官职……一概按律株连。」
小兵跪在地上,额间狠扣在地面,悲戚上报。
成砚正立于沙盘前与元征商讨战事,听此密报后面上勐地抽去一层血色,身子僵硬许久动弹不得。
在元征连唤他三声后,身形骤然折下,吐出一口鲜血。
……
「少将军万万不可!」
元征挡在成砚驱马前行的路上,半跪劝阻,「柳氏一族已无挽回余地,少将军这般冲动行事只会引圣上动怒,降罪成氏。」
「降罪成氏?」成砚苍白的面容上现出一抹冷笑,「成柳两族向来交好,圣上意欲株连,成氏又如何躲得过?」
「轻信佞臣,罔顾朝纲,这圣上不尊也罢!」
成砚策马向前一步,元征依旧身形未动,「少将军,此处距皇城最快也要半月有余,便是日行数百里也难赶上柳氏问斩之日……」
「那我当如何?」成砚伤红了眼,声音里裹挟着滔天怒意,「柳氏亲眷姑且不论,蕴蕴那般柔弱,如何受得了这般刑罚?」
「我如何能眼睁睁看她无辜受累却无动于衷?」
元征见他已然失去理智,只得顺他的意将心底最糟的计策和盘托出。
「属下有一策,可救柳姑娘一命。」
……
「属下出身巫族,身负施展巫术之力。」
元征从宽袖中取出一支画笔,又从旁扯来一张画纸,「施术作画便可将柳姑娘封于画中,躲过此劫。」
「待风波过去,寻一地隐姓埋名度过此生。」
成砚盯着他时常带在身上的画笔,缓慢张口,「代价为何?」
若是没有难言的代价,他早会献计此策,不会等到此时才告诉他。
「巫术之事不可宣之于口。」元征直直凝视他的眼,「少将军需做好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没有什么会比蕴蕴的安危更要紧。」
成砚眼神赤诚坚定,毫无犹疑,「只要能助蕴蕴躲过此劫,便是我的命,也可一道拿去。」
他道出了心中能想到的最坏打算,元征的神色却丝毫未变,显然事情比他设想的更为糟糕。
「不是一条命……」成砚垂眸呢喃,又抬眸猜测,「那是生生世世?」
话音落下,元征神色微动。
成砚唇角泛开淡淡苦笑,「生生世世又如何,不过一条烂命。」
言罢,又兀自垂首嘆息,「只可惜,我与蕴蕴一世夫妻都未曾做过,我许诺过她两年之内要上门提亲的……」
……
画笔牵魂,轮迴为墨。
一幅美人图方才作好,桌前白衣少年已然没了气息。
元征因施展巫术遭受反噬,昏睡数日。
朝中局势动盪,边境将军卧榻不起,内戚勾结外敌,短短数日便大兵压境。
大徽朝覆灭……
第65章 嗯,我们是夫妻
辽阔大漠,荒无人烟。
衣衫褴褛的男人披头散髮,神色孤寂地坐于一块墓碑前,定定地看着上面镌刻着的字出神。
身侧,是一幅捲起的画卷,两根工艺相同的簪子。
许久,天色将暗,才听他低声喃喃道:「悦儿,你我成婚三年有余,有些事我还未能寻到合适的时机告知于你。」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且听我将心底最后一点秘密说与你听。」
话音将落,男人眼前已然蓄起一层水雾。
「我乃巫族后裔,身负巫术之能。」
「巫术乃天下邪术之首,是以我生来便身负罪孽,虽可转日月移星辰,但只此一生永无坠入轮迴转世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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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你嫁于我,便是我永生永世的妻子。」
男人言罢,执起破烂阔袖在眉眼间抹了一把。
「国破家亡之痛实难承受,我本欲自裁于此了断人世,近日却感知到少将军的一缕执念太过强盛,未被巫术收进,流落后世再化为人。」
「若是能解这执念,便可固其神魄,稳度一生,逝后重入轮迴再世为人。」
「少将军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欠他一个助他平定战乱,早日迎娶心上人的许诺还未兑现,今晚便会再施巫术,带柳姑娘一同去后世寻他。」
男人倾身向前,抬手落在墓碑刻字的沟壑中,顺着笔画方向描摹着。
每一寸都极尽深情。
「若是我有幸能找到悦儿的转世……」
男人想起自己短短几日便衰老十几岁的面容,自嘲一笑,眼尾缓缓滑下一滴清泪。
声音里泛着无尽悲凉,「怕是我早已因术法反噬,衰老到引不起悦儿哪怕万分之一的关注。」
话落,男人收回手,执起一根银簪握于掌中。
「也罢,那一世的悦儿自有命定之人。」
「只要悦儿能平安喜悦,便足够了。」
……
这一次的梦境要较前几次清晰得多,也悲怆得多,以至于柳知蕴醒来时,枕头都是湿的。
「知蕴,你还好吗?」安悦坐在床边担忧地问她。
柳知蕴睁开眼,抬手抹去面上斑驳的泪痕,心口处痛到极致,情绪久久没有得到缓解。
……
保镖送来了早餐,两个人在客厅的小桌上各怀心思,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安悦,你第一次见到那个叔叔的时候,他大概是多少岁?」柳知蕴率先打破沉默。
「我判断不出。」安悦眉心微蹙,「只记得他长得高大帅气,面容坚毅,我叫他哥哥,院长纠正我要叫叔叔。」
「应该……有三十岁吧……」
最后一句,安悦的声音放得很轻。
似乎不想提起他的年纪。
「他有没有提起过自己的生活情况,比如在做什么工作,有没有娶妻?」柳知蕴追问。
「我有在信中问过。」安悦咬了咬唇,「工作他没有透露,不过他说有娶过一次妻。」
说完,神色黯淡了几分低声补充:「他很爱他的妻子,以后不会再结婚了。」
她这般模样是为何,柳知蕴已有论断。
但也只能在心中嘆息,安悦不会明白,元征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告诉她这件事。
元征怕是也没料到,即便他的面容因故衰老几十岁,即便安悦早已没有了前世的记忆,但数百年后,他依旧是她心中最耀眼的存在。
……
用过早餐,确认安悦身体已经恢復许多后,柳知蕴才离开了她的公寓。
车子还在楼下等着,打开车门后才发现封郁也坐在里面。
他甚至还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面上尽显疲态,闻声看过来时,身体扭转的动作也很生涩。
显然,他在车里等了一晚。
「老婆……」他哑声唤着。
柳知蕴对视上他布满红血丝的双眸,听到他低声轻唤,方才止住的眼泪,倏地又滑过脸颊簌簌而下。
这是封郁,也是她的成砚哥哥。
为了帮她躲过问斩的厄运,他付出了他的所有。
而她现在才发现这件事,伤透了他的心。
柳知蕴弯身坐进车子里,温暖宽阔的胸膛便包裹了过来,被紧紧拥抱着的感觉数倍放大了一直压抑着的情绪。
三两秒钟的时间,无声流泪便转换成了小声啜泣。
一张泪水瀰漫的小脸埋在封郁月匈口,连啜泣的声音都闷闷的。
封郁以为她是因为朋友生病而哭,大手顺着她纤薄的嵴背一下下轻抚着安慰道:「我安排了保镖和医生在这附近随时待命,没事的。」
柳知蕴在他怀里小幅度点头,忽而又问:「元管家呢,他怎么样了?」
「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已经送到国外准备手术了。」
封郁说着,声音忽地哽咽了一下。
像是安慰她,又像是安慰自己,轻声呢喃道:「没事的,他会没事的。」
两人在车子里久久相拥。
柳知蕴回想起梦境里,成砚苦涩嘆息,遗憾他们还没有做过一世夫妻的模样,心里一阵阵的抽痛。
眼泪不断涌出,浸透了封郁身前的衣衫。
半晌,才柔声唤着:「阿郁。」
封郁阖眼感受着她的存在,听到她的轻唤后哑嗓「嗯?」了一声,低沉好听。
「我们是夫妻。」
柳知蕴主动提起这句他时常逼她承认的话。
听此,封郁的身子明显僵硬了一瞬,过了会儿才附和她的话,「嗯,我们是夫妻。」
——
封郁是成砚对柳知蕴的执念幻化而成的,所以无情无欲,心狠手辣,满脑子想的都是和蕴蕴成为夫妻。
第66章 我还可以再辛苦一点
知道前世过往后,柳知蕴更加无法对元征和安悦的痛苦置之不理。
从安悦的公寓楼离开后,便在心中默默计划着该做些什么帮助他们脱离苦痛。
她不懂巫术之事的各种玄机,也不敢轻举妄动将一切直接和盘托出给封郁,只能寄希望于元征那里能留下一些线索指引她寻找方法,帮助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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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征的房间是指纹解锁,仅有的一把钥匙保存在封郁书房的抽屉里。
但封郁开始忌惮她接触书画以后,便锁了书房的门,她根本无从入手。
晚餐后,封郁在书房开跨国会议,柳知蕴便寻到了机会,吩咐僕人切了一盘水果,亲自带过去给他。
封郁戴着那副细边眼镜,额前碎发分开向后背着,露出完美的五官,神情是对待工作一贯的认真严肃。
见她进到书房里来只是眸色闪了闪没有多言。
在柳知蕴将水果放在他办公桌上,开口的话才说了几个字时,就捉住她纤细的手腕,一把将人拉进了怀里。
他的身体饱满紧实,坐在他怀中感觉到的就是蓬勃发达的肌肉线条。
光是身下压着的健硕腿肌,和圈在腰身上的强劲手臂,就足以令她难以逃离。
这一世的封郁虽是个商人,但身体素质也称得上是完美。
斯文俊雅的面容,配着肌肉健硕的身躯,确实是她记忆中成砚的外形特徵。
在什么时代,他都这般迷人。
虽然心理上还在一点点消化着封郁就是成砚这个事实,但许是身体上已经多次融合过,眼下柳知蕴坐在他怀里也完全不復之前的排斥感。
甚至在他手臂禁锢过来时,还顺势偏过身子软软窝进了他怀里。
「昨晚都没休息好,今天又工作到这么晚,是不是很辛苦?」
她的声音较之前柔软许多,神色里还不经意夹杂了小女人的媚态。
封郁看得入迷,眸子里流转着晦暗的光。
等她仰面疑惑瞧过来寻求回应的时候,才轻声道:「我还可以再辛苦一点。」
「嗯?」
柳知蕴没明白他的意思,下一秒就被捏着下巴封住了唇。
这个吻如往常般来势汹汹,她的唇齿很快就被撬开,强势侵.占。
尽管身体被禁锢得不留一点缝隙,柳知蕴还是紧张得抓紧了他的衬衫,逐渐适应后还尝试着给了些回应。
这是封郁第一次在亲密时感受到回应。
不只是顺从,更不是抵抗。
是回应。
一吻结束,封郁低头轻啄她的唇角,面上神色愉悦,隐约泛着笑意。
「喜欢我吻你?」他低声问。
这个问题实在令人羞于回应,尤其是柳知蕴这种被传统观念裹挟的古代女子。
她不言语,红透的耳尖已经替她给出了答案。
「今天怎么这么乖。」他抬手抚着她的侧边长发,「想不想在这里试试?」
在这里试试?
柳知蕴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这里怎么试…」
柳知蕴转头伸手指向办公桌,正要说这是你工作的地方,视线一瞥就见电脑屏幕下方分成一个个小格子的视频会议画面。
「啊,他们都看到了!」
声音未落,柔软的身子已经钻进了封郁的怀里,小脑袋埋得很深。
懊恼的表情尽数闷在了封郁身前的衣料间。
封郁给她解释过,那些格子里的人都是参加视频会议的人,随便点开一个格子就能看到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那这样的话,他们刚刚抱在一起亲吻的样子不是……
疯了,真是疯了!
柳知蕴用力环着他劲瘦的腰,头顶很快便传来了一阵轻笑声。
封郁抬手覆上她的后脑,柔声安慰道:「我只是旁听会议,画面是一片漆黑,他们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的。」
半晌,怀里才传来一句满是质疑的「真的吗?」
「真的。」封郁收敛了几分笑意,认真解释道:「宝贝,我不喜欢让别人看到你,尤其是你亲吻时候动情的模样,只能给我看。」
「他们都是思想很脏很坏的人,会对你产生不好的想法,我会好好保护你不被他们臆想的,不要担心。」
他这样一说,柳知蕴倒是安心了不少。
以他那种可怕的独占欲,她神色潋滟的模样被那么多人看了去,他才是第一个坐不住的。
虽然他的思想很偏激,但这样想来心里的羞耻感总算消减了些许。
「那你继续工作吧,我先回去了。」
柳知蕴从他怀里放下一条腿要走,脚尖还未触地就被封郁提了回来。
「你都来了我还工作什么。」封郁伸长手臂直接关了电脑,兀自做了决定,「今晚就在这里试试。」
说完便强势起身,将怀中美人放到了办公桌上,身子顺着她的双.腿.间欺身而上。
「不行,这里没有……那个。」
柳知蕴按住他的肩膀提醒道。
即便他口口声声说「有了就生下来」,但那次避y药事件后,他还是每晚都会做措施。
这句话直接卸了封郁方才提上来的一口气。
「我回去拿。」封郁倾身在她唇上轻触一下,哑声道:「在这等我,不许动。」
交代完就走出书房,回到了卧室里。
见他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口,柳知蕴手忙脚乱地从办公桌上下来,将桌下的抽屉一一拉开找钥匙。
她的运气不错,拉开的第三个抽屉里就有一个装着大把钥匙的透明盒子。
每把钥匙上都贴有适用的房间名称,元征那间在靠前位置,很快便找到了。
她身上的衣裙搭配着一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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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知蕴将马甲脱下,把钥匙拿出来装进马甲的口袋里放到一边,以免等会脱衣服的时候被封郁发现。
在封郁回来时,人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回了办公桌上。
见他手里拿着一张柔软的毯子,柳知蕴随口问:「拿这个做什么?」
又不需要在这里盖。
「没有这个你会受伤的宝贝。」
封郁将毯子折成几叠,手臂圈着柳知蕴的腰身提起,迅速垫到了她身下。
「我多爱你,你知道的。」
柳知蕴方才领会他的意思,长至小腿的裙摆便被撩了上来……
第67章 即便困死自己,也必须困住她
许是这晚的柳知蕴太过配合,连往常紧咬不放的唇瓣也微微张开,不再吝啬给他听到她*愉时的低.吟声。
……
这场酣畅淋漓的*爱直至夜半时分转移回卧室里,以美人的娇声求饶告终。
封郁将她从浴缸里捞起来时,人已经软软窝在他怀里「熟睡」了过去。
卧室灯光熄灭两个小时后,夜色寂静中,柳知蕴翻身轻滚出封郁的怀抱,掀开被角下了床。
在被扔进脏衣篓的小马甲口袋里摸出了钥匙,轻手轻脚打开卧室房门,悄声去到了元征的房间。
元征的房间从不许僕人进来打扫,整个房间都保留着他原本的使用痕迹。
大概因为他只是身体衰老,房间里面不仅没有年迈老人居住过的气息,装饰和布局还是冷冰冰的纯现代风格。
只有个别物件透着古朴的厚重感。
柳知蕴进去后直奔临窗的大张书桌,视线匆匆扫过就能看到高高一摞蓝皮话本。
毫无疑问,之前那些「边疆」系列就是元征刻意拿出来引导她看的。
就是那一次,她开始在睡梦中了解前世的真相。
话本里描绘的都是杜撰的古代故事,如今细细想来,这其中的每个字、每幅画面都该是精心设计后才落笔的。
为了尽可能地挽回一切,她连一个笔划都不能错过。
话本不算厚,文字少画面也简单,柳知蕴安静看了一个小时就看完了三四本。
许是因为「巫术之事不可宣之于口」的缘故,里面所有的线索都分散在各个故事情节中,暗示得很隐晦。
若不是梦境的揭示,光靠看话本,她还需要不少时日才能摸清真相。
柳知蕴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翻看话本,手臂移动间,旁边放着的几张食物採购清单被捻开,露出了一个熟悉的信封。
上面写着「悦儿亲启。」
是元征给安悦写的信。
柳知蕴伸手取过信封,下面又露出几张创作中的话本夹页,画面方才描绘到一半就匆忙收了笔。
纸页上带着令人触目惊心的暗红色血迹,像是画到一半就被迫停笔。
柳知蕴绷紧了神经一页页看过去,果然里面的内容比那些话本里要直白得多。
「执念脆弱,不可再施加术法。可留人,也可毁人,需尽快解开执念才能稳其神魄……」
柳知蕴轻声念出上面的字,很快便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梦境中,元征说这一世的封郁是成砚的一缕执念,要带着她一起来找他。
显然,这缕执念就是为她。
而元征这样不顾反噬的危险也要再次施法入梦,就是因为这缕执念即将毁人。
封郁对她的爱已经达到了偏执疯狂的地步,这样下去只会伤人伤己,元征试图从中阻拦但都失败了。
巫术不能再施加于封郁身上,就只能从她这里入手揭开真相,让她助他挽回一切……
想通了这一切,柳知蕴心中五味杂陈。
怪不得元征会找国际知名的心理医生为他们诊断婚姻问题,还苦口婆心地劝慰封郁要给她自由缓和夫妻关系。
当时她还觉得奇怪,他一个管家怎么管这么多,但现在再想起来……
若是她能早一点发现这些,和封郁心意相通,他就不会这样疯狂执拗。
元征不会再受反噬,安悦也不会这样心神不宁,精神不振。
眼下,这一切重担都落在了她的肩上。
她必须用尽一切手段留住所有人……
柳知蕴坐在桌前看得认真,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房间门口的位置站了一个人。
封郁穿着睡袍,浑身裹着一层寒冰般冷冽,面上神色平静,心底却涌动着无限狂躁之火。
果然今晚的一切顺从和回应都是骗他的。
也是,人的感情怎么可能短短一个晚上就改变。
明明她白日里还对他厌恶得不行,在朋友家睡了一晚就改变了心意,怎么可能。
亏他还心软对她寄予了一点点期望。
真是个不值得相信的骗子!
每天都想着离开他,这样不乖的老婆就该日日锁在床上,任他索求,只看着他一个人过一辈子。
出岛?
连房间都不许出!
封郁心中涌现出了越发丧心病狂的「囚爱」手段,恨不得将人时时困在他视野里的方寸之间,牢牢锁住。
画地为牢,即便困死自己,也必须困住她。
……
窗外天色青白,将明未明。
柳知蕴担心封郁发现她不在床上会发疯追过来,只能合上了话本,匆忙赶回卧室。
将钥匙藏在她那半边床垫底下后,柳知蕴轻手轻脚爬上床,亲昵地钻进了封郁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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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他有再次消失,永无轮迴的危险,心中还是不免一阵阵恐慌。
「阿郁,我也会用尽一切来爱你。」
「我们都会好好的。」
柳知蕴轻声许诺,头仰起凑过去,在他唇上落下了一个轻吻。
她只当这是个表达决心的方式。
却没想到这个偷偷进行的小动作在封郁心间掀起了狂风巨浪。
她怎么……主动吻他了。
还说了那样的话。
他分明在装睡,她是察觉到了想博取他的信任,还是真心的?
他出去回来都很隐蔽,她应该不会发现才对。
所以她真的会爱他吗?
该不该再次相信这个小骗子……
柳知蕴一整晚都没睡,之前还经歷了那样激烈的*爱,精神松缓下来后,很快便陷入了熟睡。
只有封郁一个人在拧着眉头纠结她是不是还在骗他。
即便还心存疑虑,但打心底涌出来的兴奋愉悦还是迅速包裹了他。
就算是假的,也让他晚一点知道吧。
这样的时刻哪怕多一分一秒也是好的。
他爱她这么多,即便是假的也该轮到她爱他了,不是吗?
——
蕴蕴知道真相以后就不会安排他们针锋相对的剧情了,封爷还会发疯,但封夫人会学会驭夫哄夫,给大狼狗捋毛。
一切会慢慢变好变甜,所以放心看。
第68章 她到底是不是骗我的
因为那两句话和一个吻,封郁想把她锁住的决心有了动摇。
向来杀伐果断的封爷关于「她到底是不是骗我的」纠结了一个清晨后决定,还是先给她一些时间,再观察观察。
锁早了,真心或是假意都没有了。
柳知蕴睡得很沉,对他的纠结丝毫没有察觉,醒来后还遗憾睡醒得太晚,出岛工作的时间被压缩了太多。
封郁没有听完昨晚的会议,到了雅阁后便听会议回放边处理其他工作。
柳知蕴没有再去打扰他工作,跑到落地窗外的天台花园里晒了会儿太阳补了一觉,又跟封郁提要求要去看安悦。
安悦那天说心里的痛感已经消失了,今天还会来做兼职,她很不放心。
加上昨晚在元征的房间里只找到了关于封郁的一些线索,没有任何关于如何解除巫术反噬的记载,她也需要从安悦那里拼凑一些消息。
知道她在这里待得无聊,又鑑于她昨晚表现良好,封郁没有多加阻拦便放了人。
到达休息室后,安悦的双肩包放在了柜子里,人却不在。
柳知蕴坐在长椅上百无聊赖地闲等了一会儿,才听到进门的同事七嘴八舌讨论着什么安悦的事。
「齐大勇是不好伺候,但是在客人面前一直抽鼻涕掉眼泪本来也是她不对,我来这里三年了第一次见她这样的。」
「人家是美术学院的高材生,那手娇贵着呢,咱们可比不了。」
「齐大勇闹成这样,经理都下不来台,小安这次估计得走人了。」
柳知蕴听到他们的话,倏地起身问:「是小安出事了么?她现在在哪?」
那几个同事知道她们关系好,还知道柳知蕴应该有点后台,还和周妍妍是朋友,被她问到只是支吾了两句,就不情不愿地答了她的话。
「她抚琴的时候割破了手指,自己在那哭了半天停不下来,客人不高兴投诉她了。」
「现在还在包厢里呢,经理带着她在给客人道歉。」
柳知蕴听了以后很快便想清楚了缘由。
单说这一世,安悦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经歷了那么多磨难依旧坚强乐观,并不是他们口中的娇小姐。
她痛哭不止不是因为琴弦割破手指,大概是因为元征的身体状况又变糟糕了,她又有了心痛的感应。
柳知蕴心里实在担心,等不到她回来,就一个人追去了他们说的包厢。
离着远远的距离,就听到一个中年男子在大声吵骂。
「表演中途哭丧,头一次碰上这样的。」
「今天不开除她,谁都别走就在这挨骂!」
齐大勇的声音很大,还不许关包厢门,柳知蕴到那里时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
小安的事情是眼下最大,这里又是封郁的地盘,柳知蕴没有顾忌包厢里的紧张氛围,直接拨开围观的人群进去拉过了安悦的手。
「小安,你心里是不是又疼了?」
这次安悦的状况要比在公寓里倒下那次好很多,只是泪水依旧止不住地流。
「我没事了知蕴,你不要在这里……」
安悦的手从她手里挣脱出来,急切地要推她出去,以免她沾上麻烦。
没等她话说完,怒火中烧的齐大勇忽地降下了分贝,对着经理扬了扬下巴。
「那个,也是你们的员工?」
经理转头顺着他提示的方向看了眼,点头道:「是,齐总,她也是古琴组的,琴技很不错。」
齐大勇色眯眯的眼神在柳知蕴身上转了几圈,开口改了主意。
「今天让她给我弹两曲,这事就算了。」
古琴组除柳知蕴以外,其他员工都归这个经理带。
眼下见事情有了转机,他也顾不上细想,赶紧点头哈腰应下。
「小柳是吧,过来给齐总弹两曲。」
见柳知蕴不愿上前,还挤眉弄眼地警告她,「齐总可是我们重要的客人,你要是给伺候好了,演出费少不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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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惹齐总不高兴,你和小安的工作都别做下去了。」
柳知蕴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被逼着接表演,但又不能放着小安不管。
总归她也是拿工资的员工,多弹两首曲子应付过去也不是难事。
「好,现在让小安回去休息,我留下替她抚琴。」
经理听了,冷飕飕的眼神终于收敛了些。
赶紧给齐大勇拉椅子扶他回去坐好,立在他身边伺候着。
安悦离开后,柳知蕴正要接替她的位置继续抚琴,没等她走到屏风后,齐大勇就率先发话道:「不要在屏风后面,坐到我面前来。」
柳知蕴闻声诧异转身,就见他胖乎乎的手指向他面前的凭几。
话至此,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这哪里是要听琴,摆明了就是要看人。
见她脚下不动地方,经理又疾言厉色道:「愣什么呢,快点过来啊。」
「别不识抬举。」
话音刚落,没等柳知蕴有什么反应,门口就传来一阵交头接耳声。
人群中自动辟出一个两人宽的缺口,从外面走进了一个清隽俊逸的身影。
「封爷,您怎么来了?」
齐大勇又是惊又是喜,赶紧起身就要迎过去。
封郁没有理会他的搭话,只在走过柳知蕴身边时捉过她细白的手腕,将她牵到茶桌旁。
在齐大勇座位对面拉开一把椅子,让手里牵的人先坐下。
自己又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坐着。
他的身形修长,即便有满身的肌肉,穿着衣服时依旧匀称有型,不显健壮。
与对面肥胖油腻的齐大勇是云泥之别。
这一幕几乎看呆了在场的所有人,形势扭转,观望着的人群都渐渐兴奋了起来。
「封爷,能在这里见到真是太巧了。」
「我叫齐大勇,前年和封氏集团有过一次合作……」
齐大勇表现得比方才的经理还要殷勤,主动端着茶壶过来倒茶,套近乎。
不等他话说完,外面又涌进来一排服务生,各个手里端着一壶酒。
放到茶桌上恰好是十壶。
最后一个端着一盘水果,放下后被封郁顺手推到了柳知蕴面前。
「宝贝,今天还没吃水果。」
柳知蕴没怎么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取过盘边的叉子吃了几口水果。
她听惯了封郁这样的关心,没觉得有什么异样。
但这句话像是炸弹一般,迅速在包厢内外轰然炸响。
第69章 怎么,还妄想要赚一个亿离婚吗?
原本围在门口看热闹的人群都不禁收敛了兴致盎然的神情,手里逐渐渗出一层细汗。
本来只以为是齐大勇在雅阁闹事,封爷亲自出面赶人。
但眼下……
这位美人被封爷唤作「宝贝」,不是他传闻中的老婆,也该是养在这里的情人……这个齐大勇怕是要凉了。
但齐大勇本人显然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心里还在庆幸着还好封郁来得早,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若是真上手摸了一把,折损了这位爷的面子惹他不高兴,怕是以后再想搭封氏这根高枝就难了。
至于女人,他向来不放在眼里。
长得再美,左右不过是个在这里打工讨生活的。
封爷若是真心喜欢,随手砸个几百万就把人包养得光鲜亮丽的,哪会任她在这低声下气地伺候人。
这样想着,齐大勇面上阿谀奉承的模样更甚。
「这位是封爷的朋友是吧,怪我眼拙,这么出尘绝俗的气质都没……」
「她是我老婆。」封郁打断他的话。
语气听似平静,里面包含着的怒意却清晰可闻。
此话一出,门口凑热闹的人群都惊慌着散去了大半。
若把方才的氛围比作没有硝烟的战争,接下来怕是就要硝烟四起了。
命不够硬的,凑不起这个热闹。
听此,齐大勇也呆了一瞬,捏着端把的手一松,险些将茶壶扔到桌上。
「她是……封夫人啊。」
齐大勇心中直唿不妙,面上还得稳住神色,不能先一步露出心虚的模样。
干笑两声后,又赶紧拿过一只茶杯要再倒一杯茶。
「那我今天真是走大运了,接连见到封夫人和封爷,多少人想要我这运气还没有呢。」
茶杯方才放下,就听封郁低沉的声音响起。
「会喝酒吗?」
齐大勇视线扫过桌上整齐摆放的十壶酒,心底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还是顺着他的话答:「会喝,什么酒都能来一点。」
「自己倒。」封郁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跟我老婆说的话,一个字十杯。」
他的语速不急不缓,像是交代一件小事,落在齐大勇耳朵里却堪比天塌地陷。
「封爷,这……」齐大勇终于感受到了恐惧,「这都是烈酒,会喝死人的。」
茶桌上的十壶是这酒楼里最烈的酒,他认得。
那酒杯也不比茶杯那般小巧,杯内能装下他一整个拳头。
别说一个字十杯,以他这副满身病的体躯,怕是只喝十杯都会小命不保。
封郁摆明了是要往死里弄他。
「喝,还是不喝?」封郁终于抬眸看他。
眸光里迸射出的冷意堪比冬日寒冰,一眼就令齐大勇软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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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我喝,封爷。」
齐大勇伸手取过托盘上的一只酒杯,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为了最大程度发挥这杯酒的作用,还刻意咧开笑脸举着酒杯朝柳知蕴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封夫人,刚刚是我唐突了,我先自罚三杯。」
说完,将酒杯移到嘴边,一仰头就将杯中酒喝光。
放下酒杯,见封郁没什么反应,不得不再继续倒下一杯。
烈酒喝得越快,刺激性越大,这样喝完两杯,齐大勇的脸都憋红了,胃里更是烧灼得厉害。
「封爷,我能不能缓缓再喝,这酒度数太高了……」
见齐大勇要打退堂鼓,封郁也没答他的话,视线落到角落里「隐形」的经理身上,冷声命令。
「你,过来给他倒酒。」
经理从封郁进包厢的时候就吓得一直不敢说话。
不说他是奔着什么来的,单单是他手下的员工惹怒了客人被封爷见到这一点,就足够他吃不了兜着走。
后面听到封郁说柳知蕴是他老婆,更是震惊得脑子里轰隆一声,后悔到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听到封郁叫他过来,经理只能硬着头皮凑上前来,拿过桌上的酒壶边倒着酒边献媚讨好道:「封爷,这里就我一个人伺候着,有事您吩咐。」
封郁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淡淡睨着齐大勇的动作,盯着他接连喝下了五杯酒。
这五杯下肚,齐大勇只觉得肚子里燃起了熊熊大火,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烧穿了。
那是从身体最脆弱最柔软的地方发出的,最尖锐最难以忍受的痛。
得罪封郁可能只是落个倾家荡产的后果,若是这样继续喝下去,绝对是会喝死的。
齐大勇疼得龇牙咧嘴,双腿一弯「扑通」一声跪在了茶桌前。
嵴背压下,双手触地,连磕好几个响头,「封爷,封夫人我错了。」
「再喝下去会死人的,求您饶了我这条命吧!」
齐大勇磕头磕得很用力,抬头时额间都砸出了一块红,流下几道血迹。
见他不肯再喝下去了,封郁也没有勉强。
抬手拿过桌上的一只菸灰缸,手腕用力一个翻转,厚玻璃材质的菸灰缸飞速运行,狠狠砸在了齐大勇额间嗑出的伤口上。
封郁的手劲很大,这次齐大勇连哭爹喊娘的机会都没有,嘴巴一张瞪着眼睛就晕倒在了地上。
旁边倒酒的经理看到这一幕直接傻了眼,满脸惊恐,吓得裤子都湿了。
旋即便听到封郁不急不缓的声音响起。
「你,替他接着喝。」
……
这次事件原本闹得很大,许是出于对封郁的忌惮,事情过后没有一个人敢在背后嚼舌根子,自发地将这件事原地封锁。
但这次以后,雅阁上下消息灵通的都知道,古琴组有个美人是封爷的宝贝。
招惹不得。
……
柳知蕴原本打算事情解决后去休息室看看安悦的情况,但封郁心中还憋着一股气,生生将她从包厢直接拉出了雅阁侧门。
一把将人塞进车子里后,探身坐进去,伸手钳住了她的下颌骨。
「趁着我工作跑出去给别人弹琴,柳知蕴,你怎么敢的?」
「我供你吃喝生活,每月开五万的工资哄你开心,不是要你给别人弹琴的!」
「怎么,还妄想要赚一个亿离婚吗?」
封郁气到眼睛泛红,「柳知蕴,你死了这条心吧!」
第70章 知道会疼为什么还惹我生气?
封郁再次陷入狂怒,面上的神色狠得像是要吃人,但他这副模样落在柳知蕴眼中,只令她觉得心痛。
这是为了救她付出轮迴转世代价的,她的爱人。
他的每一次偏执,每一分怒气,都根源于对她的执念。
他病了,她必须要医好他。
柳知蕴不作声,只目含深意地看着封郁的眼睛,像是要望穿他的眼底。
心中思忖着要如何解开这份执念。
下颌骨上传来的疼痛越发清晰,柳知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即眉心倏然皱起,声音柔柔弱弱道:「阿郁,疼。」
她这一句可谓娇进了骨子里。
封郁只觉得捏着她下颌的手掌骨划过了一阵细小电流,又酥又痒,令他心神生漾。
即便心中明白她这样是刻意装出来的,手下还是偷偷放松了力道。
「知道会疼为什么还惹我生气?」
「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出去见人的,为什么又不听话?」
他质问。
语气较之前要缓和一些。
似乎是有些担心吓坏了这只娇柔的小兔子。
「你又没听我解释。」柳知蕴神色故作委屈,「你手再放开些。」
封郁面上现出质疑的神情,但犹疑一瞬还是依言放开了手,「你要怎么解释,我……」
「我」字刚出口,一抹柔软扑进了怀里。
小兔子手臂环着他的腰腹,侧脸紧贴他的胸.肌,粘人得不行。
「我不是去赚钱的,你有那么多钱,我出去赚钱做什么,用你的就好了。」
「是那个人为难小安,我过去解围没有办法才要弹琴的。」
「我毕竟也是这里的员工,有义务……」
她的颊肉软软的,说话间隔着衣料在封郁月匈前一蹭一蹭的,格外惑人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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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郁被她撩拨得有些走神,但听到她说自己是这里的员工,还是出言反驳道:「你是我一个人的员工,不需要也不可以给别人弹琴。」
尤其是弹给别的男人听,光是想想就要气到疯掉了。
「我知道了。」温热鼻息轻柔打在他身上,柳知蕴在他怀里弯了弯眸子,「以后碰上这种事,我就找老公帮忙,这样可以吗?」
她乖到封郁难以相信,敏感多疑的性格令他不得不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但这一幕他又实在渴盼已久,捨不得亲手毁掉。
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了沉默没有「揭穿」。
等到她露出马脚的时候,再打碎这个美梦也不迟……
柳知蕴久久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心中便知她的小伎俩成功了。
小时候柳府上下,从父亲母亲到僕人杂役都不给她吃蜜饯儿,每每她馋嘴的时候就只能从成砚那里要来一些。
成砚担心她牙疼也不准她吃。
但他耳根子软,她随便说两句软话他就受不住了。
不仅会偷偷给她带蜜饯儿,还会在有人经过时特意装作休息的模样,坐过来遮挡住她勤勤恳恳偷吃的小身影。
他很吃她这一套,即便如今他只剩一缕执念,但他还是他。
……
元征一直在试图劝阻封郁的偏执做法缓和两人的关系,还用灵耳、簪子、画笔来不断提示前世的事情。
若她推断没错的话,封郁要通过记起前世记忆,恢復完整人格才能算稳住神魄。
因而他们的感情是这个过程中最重要的一环。
感情稳定了才有机会引导他想起从前,若是感情不顺,这缕执念只会更加陷入偏执。
思及至此,柳知蕴的双臂更加用力圈紧了封郁,决定就着这个由头,收敛他暴虐易怒的性子。
「阿郁,我们是夫妻,以后还有漫长的一辈子要过,不能总是这样不信任对方。」
「你答应我,以后遇到这种事,要先听我解释好不好。」
话音落下,久久没有回应。
封郁在心中琢磨出这可能是个圈套,她的转变实在太快,但这话又没有哪里不对,甚至还有些…..令他愉悦。
别扭了半晌还是轻声「嗯」了一句。
闻声,柳知蕴轻轻阖眸,放下心来。
总归是化险为夷,再进一步了。
只要封郁是爱她,在乎她的,一切就都还来得及。
两个人静默着拥抱了一会儿,车厢里的氛围越发旖旎缱绻,却忽地被一阵手机震动声打破。
封郁从口袋中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备註名字后蹙了下眉,就将手机递给了怀里的人。
「妍妍?」柳知蕴意外地低喃一声,滑动接通键,主动如往常般按下扬声器。
没等她开口说什么,电话另一端的周妍妍已经抖着声音打招唿了。
「那个封爷您好,我是周妍妍,我想和蕴蕴说几句话可以吗?」
说完又不给柳知蕴插话的机会,兀自补充道:「三两分钟就行,不可以也行,我明天再问。」
「妍妍,是我。」柳知蕴抿唇应道,「什么事你慢慢说。」
周妍妍一听是柳知蕴的声音,激动到秃噜噜就将心里的抱怨说了出来。
「妈呀小蕴蕴还好是你,每次给封爷打电话找你我都吓死了。」
「听说他刚在雅阁收拾了两个人现在正在气头上,我拨通电话全程都是手抖的。」
周妍妍还在絮絮叨叨说着,声音洪亮到满车晃荡,柳知蕴仰面去看封郁,果然看到他黑了一张俊脸。
「妍妍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找我?」柳知蕴及时打断她的话。
「哦,对了。」周妍妍清了下嗓道:「就是你那个同事安悦,刚刚给我打电话了。」
「她说自己已经没事了,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让我转告你不要担心。」
柳知蕴留不出联繫方式,安悦只能顺着上次收到的名片联繫上周妍妍,托她带个话。
柳知蕴原本还想安抚好封郁以后再过去看她,但听到她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也算是能放下心来。
「妍妍,安悦最近身体状况不太好,我很担心。」
「如果她有什么急事再联繫到你那里,还得麻烦你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
周妍妍听了,直接大咧咧放宽了声量,「小蕴蕴你怎么跟我还这么见外,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她要是有事联繫到我这,我能办的都给办了,放心啊。」
周妍妍虽然性子跳脱,脑筋也差半拍,但人品是实打实的没话说。
听到她的保证,柳知蕴也算放了心。
第71章 他又何尝不喜欢这样的她呢
这晚睡下后,柳知蕴再次摸出了那把藏在床垫下面的钥匙,进入了元征的房间。
昨晚已经将他放在书桌上的话本看得差不多,这晚的主要任务是寻找另外的线索。
柳知蕴在元征的书桌上翻动着,很快便找到了封郁从拍卖会上买回来的那支画笔。
这支画笔看起来有些陈旧,黑漆漆的不怎么起眼,却将她封在画中带来了百年后的现代。
毫无疑问,这是个重要的物件,将来可能会发挥大用处。
柳知蕴将画笔收好,继续翻找抽屉,精神投入时身后忽地传来一句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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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找什么?」
柳知蕴闻声嵴背一僵,心里勐地一沉,转过身去,封郁正站在门口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没有质问的语气,也没有过来钳住她的手腕,只是平静地询问着。
饶是如此,柳知蕴内心依旧慌乱。
巫术的事她不能擅自讲出来,任何后果她都承担不起,只能在脑中飞速思索着她可以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视线向后一瞥,划过书桌上那封写给安悦的信,柳知蕴迅速找到了藉口。
「我来找元管家写给安悦的信。」
柳知蕴拿起信封,向封郁示意了一下。
「元管家资助安悦读书很多年了,每个月都有写信给她。」
「现在他远在国外治疗,写好的信还没来得及寄出,所以我过来替他把信拿给安悦。」
她应答时,封郁从门口走进来。
身形高大顺靓,穿着一身丝质睡袍,短髮微微凌乱,面上丝毫不见半分睡意。
伸手取过柳知蕴手中拿着的信封,封郁垂眸打量了片刻。
他知道元征这些年一直在做公益。
只是不仅对象中包括那个安悦,元征竟然还会每个月特意给她写信,这件事令他有些意外。
信封上面确实是元征的笔迹,他认得。
但他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柳知蕴过来不是为了拿这封信的。
封郁面色未变,目光扫过书桌,定格在那一摞话本上,伸手便拿过了一本翻动了几页。
里面全都是古代故事,原汁原味的古代话本。
「喜欢这东西吗?」他沉声问。
视线没有偏离纸页,全部的注意力却都在身旁紧绷着的美人身上。
这一幕看似平静寻常,但柳知蕴很清楚一旦答错一个字,她白日里的努力就会功亏一篑。
事情会变得更加糟糕。
「喜欢。」她答。
又在封郁压低的眸光看过来时,拿过他手中的话本合上,放回书桌上。
「但你不想我看,我就不看了。」
柳知蕴仰起脸,目光毫无闪躲地与他对视,仿佛心中坦荡无比。
封郁有些捉摸不透她的反应,但心中的狂乱猜想确实被她安抚好了不少。
「好,钥匙给我,以后不要再进来了。」
他提出要求。
柳知蕴不想交出钥匙,但好在这张书桌已经翻得差不多,除了那根簪子,她再想不到什么能利用上的东西。
而那根簪子和成砚送给她的那根设计相似,在封郁恢復前世记忆前,是万万不能被他看到的。
与其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带出去,不如安安全全放在这里等待事情过去,助他们再续前缘。
柳知蕴沉着气,将放在书桌一角的钥匙拿过来递给封郁。
又将信封和画笔拿在手里,要求道:「这两个是元管家要拿给安悦的东西,我明天替他带过去。」
封郁看到她手里攥着的画笔,眼睫轻颤一下,心中有几分犹豫,但还是应下了。
「这是元征很喜欢的画笔,不要弄坏了。」
即便只是支破烂画笔,但他莫名觉得很适合元徵用,这样被拿给别人心中还觉得有些不舒服。
「知道了。」
柳知蕴松了一口气,主动挽上他的手臂,弯起眉眼夸奖道:「阿郁今晚有认真听我解释,我很开心。」
「以后我们都这样互相理解包容,不吵架了好吗?」
她的话如一缕春风拂过封郁的心间,撩拨得他心神不稳。
他又何尝不喜欢这样的她呢。
若不是担心她偷跑进来看元征的画,就此消失在他的世界,他连戳破这件事的决心都没有。
在失去她和戳破她爱他的假象之间,他只能选择前者。
但还好,她还在,也还会「爱他」。
就算是梦,也会长久一些。
-
隔天一大早,柳知蕴还在封郁怀中睡着,手机疯狂震动的声音再次响起。
封郁伸长手臂拿过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姓名,不耐烦地抿了下唇。
担心怀里的人被吵醒,封郁将手臂从她脖颈间抽出,起身下床走到沙发边才滑下接通键。
电话接通后,对面迅速传来一连串急切的话语。
「小蕴蕴,你睡醒没?」
「你这个朋友安悦说什么叔叔出事了,要去报.警,我看她精神状态不太对,怕她出事拦着没让去。」
「你今天方便的话直接过来她的公寓吧,咱们一起给她看看是怎么回事。」
「地址你知道吧?」
周妍妍嗓门大,即便没开扬声器,声音也刺耳到封郁将手机拿开一些距离才将她的话听完。
「好,我知道了。」
说完这几个字,封郁便掐断了电话。
对面急躁中的周妍妍听到这句低哑的男声,身子瞬间便僵住了。
什么?接电话的不是小蕴蕴。
是封郁?!
完了完了完了。
她谨慎了那么多次,就这一次急得忘记恭敬问好了,不会惹封爷不高兴吧。
她也是好心吶!
周妍妍捏着手机陷入苦涩,转身看着被保镖阻拦着不能出门的安悦,心中默念着:小蕴蕴,剩下的都交给你了。
-
早上从封郁那里知道这个消息后,柳知蕴连早餐都没吃完,便拉着他提前坐飞机出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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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落后坐车直奔安悦的公寓。
到达时,安悦正坐在沙发上等着她。
一双杏眸哭成了两颗小核桃,身上的衣服也因为拉扯变得乱糟糟的,肩上还背着那个双肩包,显然是正要出门却被强留下的模样。
看到她出现,安悦倏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抓着她的手请求道:「知蕴,你跟他们说放我出去。」
「我要去报.警,叔叔出事了,他一定是出事了。」
第72章 这支画笔,我曾在梦中见过的
柳知蕴看着她神色急迫悲伤的模样,心中也不是滋味,被她紧抓着的手也用力回握给她力量。
「为什么说叔叔出事了,你有收到什么消息吗?」她问。
「没有消息。」安悦摇头,「我每月一号都会收到叔叔寄给我的信,多少年来都是如此没有一次延迟。」
「但今天已经是三号了,我还没有收到他的信,最近心里总是感觉到心慌心痛。」
「一定是叔叔出事了,在向我求助。」
「知蕴,让我出去吧,不能再等了。」
安悦本就红肿的眼眸再次氤氲出泪水,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又哭成了一个泪人。
柳知蕴看着心疼,只能将带过来的信拿出来递给她,「你说的是这封信吧,刚刚我在楼下看到有人送过来,就顺手带上来了。」
「打开看看,别担心了。」
安悦看到她递过来的信后,面上急迫的神情果然松缓了下来,只是还略显犹疑。
接过信封小心拆开来,里面倒确实是实实在在出自叔叔之手的信件。
安悦顾不得坐回沙发上慢慢看,拆开后站在原地就将信里的内容看完了。
但原本刚有松缓趋势的面容,随着信件内容又逐渐紧绷了起来。
见她这副模样,柳知蕴只得轻声询问:「他在信里说了什么?」
「叔叔说给我留了一笔钱,但这是最后一封信,以后他不会再联繫我了。」
柳知蕴以为看到这些话安悦会情绪崩溃,但相反她的语气出奇的安静。
不知所措的反而是她自己。
她本打算就着他们之间的关系查探些什么,这层关系若是断开了,她也不方便再生硬地将他们联繫在一起。
正在她愁眉不展时,安悦叠起信纸放回信封里,取下双肩包将信装进去。
又要举步往门口方向走去。
「知蕴,叔叔一定是生重病了。」
「他以前不会用这种语气给我写信的,信里的字也和往常不同,下笔力度轻重不一,笔画中还有多处颤抖。」
「他一定是生了重病,连笔都握不动了,才这样说的。」
安悦脚下还没迈开几步,便又被保镖拦了回来,「安小姐,抱歉,您不能离开。」
「周小姐已经去了解情况了,您只需要在家里等候。」
安悦被拦得严实,连偷跑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回头无助地看向柳知蕴,请求着。
「知蕴,你跟周小姐说让我出去好不好,我不会乱跑的,我只是想知道叔叔现在的情况,我……」
「我知道他的情况。」
柳知蕴还是扛不住她这样糟糕的状态,提前将画笔拿出来递给了她,「你认得这支画笔吗?」
安悦接过画笔拿在手中细细打量,不自觉间又缓缓流下两行清泪。
像那次看到簪子时那样,无意识地流泪。
「这支画笔,我曾在梦中见过的。」
柳知蕴追问:「你还记得梦中的什么?」
「梦中……」安悦抬眸看向她,缓声道:「梦中这支画笔时常被一位少年带在身上,他……还娶我过门,唤我作娘子。」
多余的话柳知蕴没再问下去,只凝视她的眉眼郑重其事道:「若我说,这些都是真的呢?」
听了她的话,安悦诧异地唇瓣张大,「这些都是真的?」
片刻忽而又垂眸,暗自喃喃道:「那我那些梦境……也都是真的吗?」
万千军马,百里沙场……那些都是真的吗?
柳知蕴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地为她传递力量。
「小安,我与你有相似的梦境,并且已经确认梦境里的事情都是真的。」
「多余的话我不便再说,目前想要救你口中的叔叔,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你的梦境是唯一的希望。」
「有任何线索,要随时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安悦听了她的话,面上的神色更困惑了。
这个消息的冲击力实在太大,她还需要一些时间去消化。
片刻后,才从柳知蕴那里将手抽出,「知蕴,你先回去吧,我不出去了。」
「给我一些时间好好回想一下。」
安悦手里紧攥着那根画笔心事重重地走向画室。
柳知蕴站在原地,看着她削瘦的身影消失在画室门口,才收回了目光。
元征没有在房间里留下任何解除衰老反噬方法的提示,还提前给安悦留了这样一封信。
显然,他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她已经没有其他能挽救他的方法了,只能从安悦这里寻找突破口。
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
回到雅阁,下车后柳知蕴的脚步方才在地上站稳,就听见周围传来微弱的叫声。
听声音像是一只奶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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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环视一周,身后的绿化带里探出了一只圆润的猫脑袋。
猫咪通身雪白,眼神懵懂,像是不慎坠入人间的小精灵。
但搭在外面的前腿上却染着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柳知蕴心间一跳,顾不得封郁还在催她快些上去陪他,径直朝着小猫走了过去。
小猫不认生,见到有人过来,不但没有向后躲去,叫声还更频繁更可怜了。
眼神渴求地看过来,显然是在求助。
「你怎么受伤了?」柳知蕴蹲下身子,将小猫抱在怀里。
伸手抚了抚它背上的绒毛,轻声安慰:「我带你去包扎伤口,很快就好了,不要怕。」
言毕,便站起身子,将小猫带上了顶层房间。
到达时,封郁正在电脑前工作,见到柳知蕴怀里抱着一只小猫回来,一双眸子霎时便锐利了许多。
「哪里弄来的猫?」
他的语气有些不悦。
「外面捡到的。」柳知蕴抱着小猫走近,指腹捏起它的前腿示意道:「它受伤了,帮我找位医生过来。」
封郁目光阴测测地盯在柳知蕴怀里娇里娇气窝着的小猫,半晌张口吐出冷冰冰的一句话。
「受伤不能放怀里抱着,会压到伤口,放它下去。」
柳知蕴闻言垂眸看了看它还沾着未干血迹的前腿,信以为真地蹲下身子将小猫放到地板上。
旋即就听到他瞬间放柔和的声音,「过来宝贝,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出去晒会儿太阳。」
柳知蕴:「……」
「你还没有给它找医生。」
第73章 满足感蔓延开来,包裹了她一整颗心
封郁已经绕过办公桌角向她伸出了手。
对上她幽怨的眼神,只好拿起桌上的座机拨了个号码出去,吩咐人上来取猫。
挂断电话,便大步走过去,拎起猫脖子上的绒毛将小猫提到了门外,放到了门口的地毯上。
没等小猫反应过来,身后的大门就被无情地关上了。
封郁转身回来,牵过柳知蕴的手将人带到了外面的小花园里。
以前他只当这里是个临时休息过夜的地方,自打柳知蕴过来以后,房间里陆陆续续添置了许多额外的装扮。
例如花园里的双人摇椅。
柳知蕴无聊时会自己跑来躺在上面小睡一会儿,但封郁很少有时间,也很少有闲情逸緻过来转一转。
眼下正是鲜花争奇斗艳的季节,小花园被打理得井井有条,躺在摇椅上便能将这一大片花景收入眼底。
柳知蕴走近摇椅,恰好看到旁边小桌上放着的一个竹篮子。
篮子里放着新鲜採摘下来的花瓣,各类品种,各种颜色汇聚其中。
「这些花瓣怎么给摘下来了?好可惜。」
柳知蕴拿起篮子,捻了两片花瓣在指腹间,语气无不遗憾。
「宝贝,会缝香囊吗?我想要一个。」封郁问。
「香囊?」柳知蕴很意外会从他口中听到这个词。
「会倒是会的,小时候跟府上的嬷嬷学过女红,只是许多年没用针线了,现在有些手生。」
封郁笑着将她手中的篮子拿下放回小桌上,牵着人一起躺到摇椅上。
指节勾起她身前的一缕长发,垂眸捻开乌黑的髮丝,「丑一点也没关系,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我只是手生了,又没说会缝得丑。」柳知蕴嘴上小声反驳,身子却软软地贴了过去,「多试几次就好了。」
封郁依旧是宠溺地笑着没有应答,过了会儿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侧颊。
「睡一会儿吧,昨晚都没休息好。」
阳光和煦,微风不燥,两人躺在摇椅中相拥着。
一个乖巧地阖着眼,猫一样安静地睡着。
一个半垂着眸子看向远处的花团锦簇,目光深远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待怀中美人睡熟了,封郁拿开她圈在他身上的手臂,起身离开摇椅。
从旁边小桌的抽屉里拿了一把剪刀和一把水果刀出来。
在柳知蕴浓密的长髮中选了细细一缕剪了下来,打了个结,放进了桌上的花篮中。
又执起水果刀,毫无犹疑地在自己手心上划了一刀。
这一刀划得不算深,但鲜血很快便从伤口中流淌出来,滴落进了繁密的花瓣中。
封郁面上没什么情绪,平静得仿佛划的不是自己的手。
没有痛觉般攥起了拳头,将血迹均匀地滴在花瓣上,以及打了结的黑髮上。
……
柳知蕴这一觉睡得很舒服,醒来时人还在封郁怀里。
他阖着眼,长睫铺下安静睡着的模样,像是一位沉睡中的王子。
这样温馨静谧的一幕令她心间倏然一暖。
这几天他们的相处越来越和谐融洽了,若是能保持这样的状态度过这一生,她也算得偿所愿了。
只不过按照元征留给她的启示,还是要让他恢復前世作为成砚的记忆,才算真正的拯救。
为此,她将会付出她的一切。
在她偷看时,封郁的唇角微微向上提了提,看得她有些窘迫。
「怎么醒了还要装睡的。」她小声抱怨。
她的语气很娇,勾得封郁心里痒痒的,身子一翻便覆了上去。
薄唇落下,带来的是一个火热的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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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一个天气晴朗的午后,这般静谧的美景里,做这样亲密缠.绵的事,柳知蕴逐渐感受到了和心爱之人在一起的甜蜜。
满足感蔓延开来,包裹了她一整颗心。
即便时间永久定格在这一刻也不会感到遗憾。
一吻作罢,柳知蕴缓缓睁开眼,眼前光线恢復,视线划过封郁从她身侧收回的手上,眼帘勐地一跳。
「你的手怎么了?」
他的左手上自虎口处横向包着一条纱布,很扎眼。
「不小心划到了。」封郁不以为意。
「做什么会不小心划到这里?」柳知蕴显然不相信。
说完便坐起身子,执意拉过他收到身侧的手腕,将他受伤的手拿到眼前仔细打量。
纱布裹得很紧实,她在外面什么也看不到,只能不高兴地抱怨着,「你又不用做粗事,哪里会划成这个样子。」
对于她的问话,封郁只是不甚在意地说着「没关系,不疼。」
见问不出什么结果,僵持片刻后,柳知蕴只好又凝眉「警告」。
「不管你是做什么划的,总之以后不许了。」
「嗯,知道了。」
封郁伸出右手抚上她后脖颈,将人按到身上继续方才的深吻。
-
下午,封郁去楼下的包厢见客人,柳知蕴在房间里待得无聊,便想下去休息室转一圈。
门一推开,没等她迈出一步,先听到一声软绵绵的猫叫声。
双眸往下定睛一看,上午被送走包扎的小猫又出现在了门口。
这次它受伤前腿上那块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沾染血迹的雪白绒毛也被清理干净,周身多了不少生气。
柳知蕴弯下身子将它抱起来,再次回到房间里。
坐到沙发上揉了揉它的圆脑袋。
「你是怎么上来的,走一次就认得路了?」
第74章 这个时代里,你只和我有关系
小猫在她怀里不停「喵喵」叫着,柳知蕴想到它应该是饿了,便去封郁办公桌那里,取过桌上的座机,试探着拨了个电话。
这还是她第一次自己拨电话。
好在酒店里的号码拨通方式简单,显示屏上还贴着每个号码代表的接听对象。
电话拨出去后,柳知蕴跟接听的服务人员要了些猫粮。
对方见这是从顶层打来的电话也恭敬应下,没一会儿,就送来一整套猫咪用具。
除去猫粮和饮用水以外,还有些小罐头,猫玩具。
柳知蕴从没养过宠物,弄起来还有些手生。
好在小猫对这一套驾轻就熟,吃了些猫粮喝了点水,便在沙发上团成一团闭眼睡下了。
柳知蕴蹲在地上研究了一会儿各式各样的猫玩具,心中兴致正盛。
琢磨着如果这只小猫没人认领,要不要顺势就将它留下来,养在这里也算多些乐趣。
没等她心思定好,外面响起了门铃声。
透过可视门铃一看,外面站着的竟然是多日不见的阿曜。
「阿曜,你怎么过来了?」柳知蕴打开门问他。
阿曜的头髮有些凌乱,长长的铺在额前,神色有些焦急。
「姐姐,我养的猫不见了,有人说看到你从外面捡了一只白猫带回来,就想过来看看是不是我养的那只。」
猫咪的睡眠很浅,听到声音后很快就醒过来,从沙发上一跃而下,跑到门口扑上了阿曜的小腿。
阿曜见到失而復得的猫咪,心中惊喜,弯下身子就将它抱在了怀里。
「姐姐,谢谢你收留了它。」
「要是任它在外面乱跑,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眼下这一幕,便是不问也知道这就是他养的小猫了。
「它的前腿受伤了,你抱着的时候要小心些。」
柳知蕴提醒一句后,忽地又想起客厅里那些猫粮和猫玩具,「你稍等一会儿,我这有些东西你一起带走吧。」
既然小猫已经被认领了,她便歇了养猫的心思,这些东西也就用不上了。
柳知蕴回到客厅将猫玩具收拾起来,装进一个袋子里。
没等她将那一小袋猫粮也装进去,余光就瞥见小猫极速赶来的身影。
灵巧的身子跃到袋子边,叼起一只逗猫棒就叮叮噹噹地消失在了转角处。
「抱歉姐姐,是我太宠着它,把它养得太调皮了。」
阿曜从后面跟进来,面上的表情有些无奈。
「没关系,我去找它出来。」柳知蕴起身跟了过去。
小猫钻的恰好是一整排房间,其中只有两间门没有关,柳知蕴很快便从其中一间找到了藏在窗帘后面的白色身子。
抱着小猫出来时,逗猫棒上的铃铛还在叮叮作响。
「它最喜欢带铃铛的东西了。」
阿曜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铃铛球,随手扔在地上。
小猫听到声音,一转头看到地上的铃铛球,身子「嗖」地一下从柳知蕴怀里窜了出去,两只前爪扒着球满地打滚儿。
这边玩得正欢,那边阿曜拿起逗猫棒一晃,小猫又飞奔过来,绷直了身子站着要去抢上面的铃铛,却怎么也抢不到。
这一幕看得两人都笑得眉眼弯弯。
正在气氛一片和谐欢闹时,身边忽地传来一句质问。
「你们在做什么?」
这声音冷得冰人,柳知蕴听后不禁身子一颤,转过头去正看到封郁满面阴翳地站在后面怒视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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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郁发起疯来的模样实在可怖,柳知蕴只得紧跟着解释:「这只小猫是阿曜的,他过来带猫回去。」
「找猫需要留在这里待这么久吗?」
封郁摄人的目光落在阿曜身上,意思不言而喻,「我规定过顶层房间不得擅自入内,作为员工你应该很清楚不是吗?」
「对不起封爷,是我唐突了。」
阿曜说话很小声,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似的,又转过身低头对柳知蕴道歉。
「姐姐,我先回去了,不好意思打扰你这么久。」
说完,抱着小猫佝偻着身躯,什么东西也没拿就离开了。
空气安静下来,却窒息得可怕。
柳知蕴知道这是封郁生气的前兆,赶紧抢先一步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解释:「我和他只说了几句话,前后不过几分钟,你不要生气了。」
封郁不说话,只低头睨着她,显然是不接受这个说法。
柳知蕴沉一口气,「他进来是因为小猫跑进来了,我们没想在这里做什么。」
「宝贝,你不想不代表别人不想。」
封郁抬手捋顺她额侧垂下的髮丝,「他为什么叫你姐姐?你们不是同父又不是同母。」
「这个时代里,你只和我有关系。」
「除了封夫人以外,你不需要其他任何身份。」
柳知蕴张了张唇瓣,却发现根本讲不出能纠正他说法的话。
连一个称唿都能纠结至此,他的底层逻辑就是偏激的,现在说什么都只会激怒他。
索性不管不顾地一下子扎进他怀里,闷闷委屈道:「他怎么想我不想知道,我只在乎你怎么想,我们不是说好不吵架了吗?」
「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好好聊好吗?」
她的话倒是起了一些安抚的作用,封郁没再质问了,过了会儿又自顾自地走去办公桌后坐下,打开了电脑。
柳知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跟着过去了。
封郁没有在工作,屏幕上打开的是门外的监控画面。
画面里,楼梯间的门被打开,门后不见人影,过了会儿门底出现一只手扔过了一只猫。
柳知蕴打开门将猫带进房间里后,那人又掐准了时间出现在门口,按响了门铃。
房间里安装了许多监控,封郁按照时间顺序,将阿曜出现的画面一一调转了出来。
柳知蕴第一次知道有这种东西存在,来不及惊嘆,背后就泛起了一阵冷汗。
画面中显示,在她去房间里找猫期间,阿曜在办公桌上翻动文件,还拿出手机拍了照。
「我不知道他做了这些……」她有些有口难辩。
好在封郁的关注点不在这里,默不作声将监控画面都看完后,伸手把人拉到怀里坐好。
情绪似乎缓解了许多。
「他该庆幸他的心思不在你身上。」
也该庆幸他们没说什么出格的话,也没做什么越界的事。
否则弄死他都不解心头之恨。
屏幕上的监控画面很快黑了下去,显然是阿曜预感到什么,去监控室动了手脚。
封郁盯着一片漆黑的屏幕看了片刻,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会儿忽地提议道:「宝贝,喜欢小动物吗?」
柳知蕴想到乖巧窝在她怀里的小猫,点点头,又听他道:「上次说要带你去选的宠物还没去看,今晚去挑一个。」
回想到上一次他说选宠物时的神态,柳知蕴有些犹豫,总觉得事情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
到达封郁所说的选宠物的地方时,天色已晚。
这是一个足球场一样的地方,诺大的场地周围灯光如昼,将中央一大片土地照得明亮。
他们坐在观众席里,身边只有几个保镖和服务人员。
柳知蕴还没懂在这里要怎么选宠物,但内心的紧张情绪令她张不开口去问。
没过多久,一头体型健壮的牛从场边被放了进来。
与此同时场地另一边,一个瘦弱的身影被大力推进场内,脚步踉跄着跌倒在了地上。
场地很大,那人距离他们的位置很远。
但柳知蕴还是根据他身上的衣服分辨出了,被推进去的人就是下午刚见过的阿曜。
第75章 老婆,我是不是生病了……
「他怎么在这里?我们……不是来选宠物吗?」柳知蕴看着眼前一幕,心中忐忑。
身子向封郁那边靠了靠,柔软指节探进他敞开的手心,转瞬便被握紧。
「这头是血统纯正的北非公牛,在世界斗牛赛上连续三年拿的都是第一名,是目前资质和身价最高的斗牛。」
封郁目光睨视着场下的诡异景象,语气平静得仿佛只是隔着屏幕在看这一幕。
柳知蕴听后心中依旧茫然,将她的话也连起来琢磨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头牛就是你给我选的宠物?」
「不喜欢的话等会儿还有其他的。」
封郁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她,大手捏了捏包裹其中的细嫩指节,「不过这么精彩的表演不可多得,要好好观赏。」
这样诡异的一幕,和封郁不以为意的态度令柳知蕴有些惊诧,不知所措。
抬眸向场下望去,那头被放进场的牛已经驾轻就熟地主动朝阿曜那边走过去了。
阿曜撑起倒在地上的身子,还未待站起,余光里就隐约看到了远处缓慢摇晃着身躯走过来的斗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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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面临的是什么情况。
抬头向观众席环视一周,果不其然在最佳视角的位置上看到了几个人。
「真是黑心资本家啊。」阿曜自嘲一笑,「几年前逼我家族破产,父亲跳楼,现在又把我当畜生耍弄。」
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恰好此时封郁转头过来与他隔空对视上。
目光平静无波。
阿曜狠戾着眸子朝着他放声大骂,「封郁,我诅咒你一辈子!」
咒骂的余声在空旷的场内游荡,很快便引起了斗牛的注意。
下一秒,黑色斗牛的满身肌肉乍然凸显,四蹄加速飞奔着向他沖了过来。
马蹄声响起,身后激起一片尘土飞扬。
阿曜眸色猩红,咬牙向侧边跑过去躲避。
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烂,被绑了一个下午腿脚也不够灵活。
任他怎么加速也跑不快,很快就被顶.翻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柳知蕴被这生勐血腥的一幕吓得手心出汗,问话的气息都显得力不从心。
「你和他之间有什么恩怨,怎么会闹成这样?」
封郁见她精神有些木然,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大手覆在她身侧垂着的手臂上来回摩挲着安抚。
「生意场上的小事,弄得像天塌了一样。」
「不过,今晚的表演是惩罚他为了报復我而利用你,这才是我不高兴的原因。」
场下阿曜与斗牛搏斗的叫喊声响起,听着令人心神不宁。
柳知蕴在封郁怀中靠了会儿,还是忍不住要离场,「我不喜欢这样的场面,先出去了。」
「不要怕,不会死人的。」封郁拉住她。
柳知蕴还是摇头,「我有些不舒服。」
即便知道阿曜接近她是别有用心,但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活人被一头斗牛追得撕心裂肺的嚎叫,还是会产生生理不适。
并且不难猜到的是,这头牛后面,还会陆续有其他勐兽上场。
那会是她无法承受的残暴画面。
柳知蕴离席走出场地,扶着一根路灯柱子缓缓蹲下身子,掌心贴在心口处平復胃中翻滚的不适。
饶是知道封郁行事心狠手辣,但方才的一幕还是暴虐到令她难以想像。
这些日子的平和只是她的自以为是,封郁只是面对她时有所改变,本质上还是那样残暴易怒,心狠无情。
这或许就是元征坚持要提示他恢復前世记忆的原因。
不能让他在过度偏执的单一情感漩涡里继续深陷下去,她必须要做些什么了。
「心疼他了?」
封郁不知什么时候跟了出来,站在她身后,问话的声音很冷。
柳知蕴只动了动唇瓣,平静回应:「没有,那是你们的事。」
「我是在帮你出气,他利用了你不是吗?」封郁面露不悦,拉着她的手腕将人扯起来。
「还是我不知道的时候,你们培养出感情来了,一句句『姐姐』叫得那么亲热……」
封郁句句咄咄逼人。
但刚经歷了方才那一幕,柳知蕴对他这般敏感多疑实在感到疲累,无力地闭了闭眼,什么都没说。
她这副模样落在封郁眼中,成了另一个意思——她厌恶他了。
空气诡异地静谧了下来。
「对不起,老婆。」
封郁忽然止住猜忌,过了会儿开始低声道歉。
「我知道你们什么都没有,我只是控制不了自己去这样猜想,这样说。」
「我想做到你说的互相理解包容,不想吵架,我想做到你喜欢的样子,可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老婆,我是不是生病了……」
封郁的声音很轻,语气很无助,听得柳知蕴心中疼得一阵阵紧缩。
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他鲜少露出的愧疚到不知所措的神色。
柳知蕴心中一阵酸涩……
这是残暴无情的封郁啊,他何时有过这般脆弱无助的模样。
如果没有那场灾难,他们早该在所有人的祝福下成婚生子,同家人们一起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了。
可现在留下的几个人,都过得好苦好苦……
连日里来的精神压力,负面情绪齐齐涌上,柳知蕴红着眼扑进他怀里,抑制不住地哭出声来。
心中的苦涩情绪像是怎么也发泄不完。
封郁对她的反应毫无准备,双手慌乱地紧抱住她,口中不停地道歉。
「对不起老婆,都怪我口不择言,我以后会学着控制情绪的。」
「我都听你的,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他很真诚地在忏悔,可不知为什么,他越是道歉,怀中人就哭得越甚。
「不怪你,这怎么能怪你。」
柳知蕴的脸埋在他心口,哭到话都连不上,「会好的,我们……都会好的……」
他已经开始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不是吗?
所有人都会好的。
那一天不会太远的。
第76章 老婆,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情话了
两人坦诚相谈后,彼此相拥许久,柳知蕴才想起来问:「剩下的宠物呢,都有什么?」
「没什么。」封郁话语闪躲,「今天太晚了,改天我再带你看更合适的。」
他这样说,柳知蕴更是确定,那些所谓的「宠物」也是像斗牛一样兇勐的动物,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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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中说的「选宠物」,从她那次拒绝的时候就变了味道。
而他选在今天再提这事,一来是教训阿曜为她出气,二来也是想试探她对阿曜的态度。
方才她若是为阿曜说一句软话,他一定会气到将阿曜扔进勐兽堆里不顾他死活的。
柳知蕴心中有些后怕,双手环在他后腰紧紧抱着,再一次强调:「阿郁,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别的男人在我眼里抵不过你一根头髮,你要相信我。」
「如果不放心,你可以每天向我确认,我的答案永远都不会变。」
这几句话说完,柳知蕴静静等着他的回应,却久久听不到声响。
在她急着要再说些什么表明心意时,却听到了一声几不可闻的低笑声。
「老婆,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情话了。」
柳知蕴闻言微怔,面上登时跃上一团红晕,自动略去了他话语中的哽咽。
说情话……
方才的氛围合适,她便顺势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一番话从一个女子口中说出来有多不得体。
她急切地想将双手抽回来,躲到一边去缓解一下心中的羞涩,却不料封郁先她一步,一把将她的两只小细胳膊牢牢按住。
「要去哪里,怎么刚表完白就要跑。」
柳知蕴动弹不得,被迫继续抱着他。
一张红透了的小脸又扎进他身前遮掩着,待火烧感稍稍褪去,才张口问:「那你的回覆呢,信我还是不信?」
「信,当然信。」
封郁低头,侧脸压在她头顶,眸中星光闪烁。
「这些话,我做梦都不敢想你会对我说。就是骗我的,我也信。」
柳知蕴正要接一句「我没有骗你」,又听他轻声喃喃:「老婆,你喜欢什么样的我都能做到,所以你这一辈子喜欢我一个就够了。」
柳知蕴稍稍偏过头,侧脸紧贴他的左侧胸膛,清晰有力的心跳声传入耳际,将她扰得心神晕眩。
许久,才将他那句「一辈子喜欢我一个」听进心里去。
一辈子很好。
可一辈子哪里够啊,她现在就已经喜欢他两世了。
柳知蕴回想起这些年的蹉跎苦难,心中感慨,眼角渗出泪水,悬而未落。
「阿郁,下辈子你早些来找我,我还喜欢你好不好?」
封郁笑着顺势答:「好,我下辈子就在你身边守着你长大,等你到了能结婚的年纪就把你娶过来,到时你可不能不答应。」
这话像是触动了柳知蕴的情绪开关,方才止住的泪水再次扑簌簌划过脸颊,大滴大滴地落在封郁衬衫的前襟上。
这句话啊,上辈子他就对她说过的。
在她对于成亲这件事还很懵懂时,他就许下过诺言。
只是中途,他就因过于出众的武艺被派往了边疆,一去就是近十年的光景。
时至今日,她还记得皇城门外送他远行的那天,他半蹲在她面前,伸手捏了捏她脸颊上的软肉。
嘱咐她要少吃些蜜饯儿,好好长大,等他带着军功凯旋,登门提亲。
只可惜,等她明白其中深意的时候,他已经驻守边疆多年。
她日日守候,却没等到再见他的那天……
-
那晚以后,两个人像是彻底打开了心结,再没有猜忌怀疑,整日粘在一起,用「如胶似漆」来形容都毫不为过。
一晚夜半时分,柳知蕴睡梦中醒来,却发现惯常抱着她入睡的封郁不在床上,也不在房间里。
柳知蕴拿了件睡袍穿上,出去寻他。
很快就在书房外的过道上看到了门内隐约透出来的光线。
走过去贴在门板上听了会儿,确定他在里面忙碌后,才放下心来。
正待她要提步离开时,房间里又传出了另一个声音。
「封先生,如果您真的诚心接受治疗,可以从我上一次给出的意见开始着手。」
「治疗的过程是循序渐进的,希望您能按照我给出的诊断建议一步一步做出改变。」
柳知蕴闻声身子半僵。
那个声音是从视频里传出来的,但她依旧清晰地分辨出,对方是那个老妇人。
元征找来的心理医生。
……封郁,要接受心理治疗了。
之前那次,他分明很抗拒的……
想起那晚他低声懊恼地说着「老婆,我是不是生病了」,柳知蕴很快明白了他突然接受心理治疗的原因。
但心中却更是酸涩。
他们都在努力地做出改变,总归等得到云开月明的那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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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开始,工作时间你不用只待在顶层陪我了。」
早餐桌上,封郁犹豫许久,还是将这句话讲出了口。
「不过我会安排人,在你出门的时候在后面跟着,以免碰到什么意外你应付不了。」
听此,柳知蕴心间微动。
他真的在试着给她自由了。
「好,我也没什么事情要忙,实在待得闷了,再出去透透气。」
封郁轻「嗯」一声,过了会儿又递过来一只手机。
「我和你两个朋友的号码已经存进去了,以后想跟她们联繫不用再通过我了。」
「等会儿我再教你怎么用手机。」
柳知蕴接过手机,拿在手里按亮了屏幕,却看到背景壁纸被设置成了他们的结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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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讶异的神情,封郁轻咳一声,解释道:「已婚人士都用婚纱照做背景的,我的也是。」
「不喜欢这张的话,等会儿可以去相册里再选一张。」
「头像照片也可以换,相册里的合照都可以用。」
总之就一句话,所有用在手机里的照片都可以换,但都要用结婚照。
柳知蕴听了以后没有表示反对,只是乖巧点头同意,「这张挺好的,我也喜欢这张。」
没等她拿到手机的热乎劲儿过去,封郁又补充嘱咐:「我在手机里安装了定位和监控设置,可以实时看到你的位置和手机使用情况。」
「不要乱用手机,也不要随意把联繫方式留给别人。」
对此,柳知蕴依旧是懵懂点头。
实际上,她对手机知之甚少。
即便他说了这么多,她也只知道以后给周妍妍和安悦打电话更方便了。
根本想不到他嘱咐的那么深远的一步。
对于她的欣然接受,封郁心中还是有所遗憾,总觉得自己做得还有所欠缺。
餐后,在柳知蕴为他打领带时,封郁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承诺,「宝贝,再给我些时间,我还能做得更好。」
他没将话说透,但柳知蕴很清楚他的意思。
下一秒便将脚垫起,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好,我相信你。」
第77章 我是他的娘子,他是我的夫君
在出岛的飞机上学会一些基础功能后,到了雅阁刚进到顶层房间,柳知蕴就抱着手机跑到了小花园的摇椅上,尝试独立联繫周妍妍。
封郁已经帮她给周妍妍发送了好友申请,她刚坐下没一会儿申请就通过了。
旋即便收到了来自周妍妍的问候。
【小蕴蕴,真的是你吗?】
【发条语音来听听。】
柳知蕴循着封郁教给她的方法,发了条语音过去,【妍妍,是我,以后我们可以用这个号码联繫了。】
她将自己的手机号码发过去,很快又收到了周妍妍连珠炮似的消息轰炸。
【这是你自己的手机吧?头像都是结婚照。】
【这下以后说话可方便了,不用总担心祸从口出。】
【封爷这又是带你去雅阁,又是给你配手机的,是不是要带你出来体验生活了?】
【真难得啊。】
【你在那个岛上待得都和社会脱轨了,哪天有时间我带你出来转转,市中心的酒吧我都熟,最近还有顶流男团的演唱会。】
柳知蕴对「酒吧」和「顶流男团」没有概念,在心中琢磨了一会儿没什么结论,正想问问她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没等她语音发过去,周妍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柳知蕴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周妍妍」三个大字还诧异了一下。
接通后就听她疑惑问着:「小蕴蕴啊,你怎么把我拉黑了?我话都没说完吶!」
「拉黑?」连续出现的陌生词彙令她有些头大,「你等下,我问问阿郁是怎么回事。」
柳知蕴生疏得连电话都忘记挂断,下了摇椅就奔着工作中的封郁过去了。
在办公桌前站定后,神色懵懂地将手机递过去,「你帮我看一下,我怎么把妍妍拉黑了。」
封郁抬头看了眼她微皱的恬静脸蛋儿,又垂眸看了眼显示通话中的屏幕。
毫无遮掩道:「这是我拉黑的。」
对上柳知蕴惊诧的目光,封郁语重心长解释:「老婆,已婚女人不可以去酒吧,还追男团的,你和她不一样。」
「你刚用手机还不熟悉,有害信息我会帮你过滤的,以后不要随便交朋友了知道吗?」
饶是她依旧没懂酒吧和男团的意思,听他的语气也知道周妍妍那句话是戳着他肺管子说的。
封郁这句显然也是怼着周妍妍神经的讽刺话。
柳知蕴轻嘆一声,又要求道:「那怎么能不拉黑她,你帮我弄。」
封郁盯着她看了会儿,没接她递过来的手机,转手拿起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机,在上面按了几下。
「这次就当作是示范,老婆,你手机上的消息我都能看到,也能进行操作。」
「以后不该聊的话题不要聊,知道了吗?」
柳知蕴拿到手机的兴奋被他这几句话打散了不少,但心中还是对他表示理解。
改变不是一蹴而就的,她知道他已经在努力了。
回到小花园的摇椅上,柳知蕴再调回和周妍妍的聊天画面,发现之前她发的那几条消息都显示被撤回了。
没一会儿又收到了她的新消息。
【蕴蕴您好,早上吃了吗?】
柳知蕴:「……」
【妍妍,你不用在意他说的话,我们正常聊天就好。】
周妍妍【好的,您想聊什么?】
柳知蕴蹙眉,抬手抚额,【安悦最近怎么样了,我还没联繫上她。】
这话像是一把钥匙,终于打开了周妍妍的话匣子。
【她把自己锁在画室里,说是要画什么年轻时候的模样,没怎么出来过。】
【不过饭菜都吃得很多,身体应该恢復不少。】
看到「年轻时候的模样」几个字,柳知蕴很快联想到了元征。
安悦难道想起了元征?
柳知蕴心思一动,再也闲坐不住,下了摇椅就要往安悦家里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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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办公桌前时,忽地想到了什么,一把将封郁的手握住,「阿郁,我要去看看安悦,你陪我一起。」
-
到达安悦住的公寓楼后,柳知蕴直奔画室找人。
画室锁着门,连敲了三声门后才听到往这边走来的脚步声。
门打开,安悦出现在另一端。
不似周妍妍所说的身体恢復不少,安悦的面色依旧倍显疲乏,眼下附着一团青黑,显然已经许多天没有休息好了。
但眼神却是充满光亮,看着很精神。
「安悦,你身体怎么样了?」
柳知蕴话才出口,身子就被一把抱住了,旋即便听到她隐约发出的哽咽声。
「知蕴,谢谢你。」
「我都想起来了。」
「都想起来了。」柳知蕴重复着她的话,心中惊喜,「你是说……」
安悦退开身子,一双眼眸湿润了些许,「元征的事,我都想起来了。」
「我是他的娘子,他是我的夫君。」
「他就是资助我读书的叔叔,我都知道了。」
能说出这些话,毫无疑问,她是真的都想起来了。
破败城中的救援,沙场上的厮杀,军将们见证下的结亲……
安悦都想起来了。
柳知蕴心中是说不出的感动。
为他们传为佳话的姻缘再被忆起,为自己艰难前行的道路上多了一位伙伴,更为挽回这一切或许很快就会成为可能。
安悦拉着她走进画室,给她展示桌上厚厚的废弃画稿,里面一张张只描绘了一个人。
——年轻时候的元征。
「你画这些是……」柳知蕴心中生出一个猜想,一双瞳眸乍然睁大,「你是要……」
相比于她的惊诧,安悦面上的神情要平和得多。
手指伸出,指尖落在画中人的额间,缓缓向下轻抚。
「我与元征做过一世夫妻,我嫁与巫族男人,便也是半个巫族人。」
「元征能做的事,我也能。」
「只是能力上要比他逊色一些。」
意识到安悦正在试图施展巫术救元征,柳知蕴的一颗心被紧紧揪起,声音染上几许颤抖。
「你可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
元征每次施展巫术身体都会有不同程度的衰老,成砚更是为此付出了放弃轮迴转世的代价。
安悦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扛住这样的反噬压力……
「怎么能说是后果。」安悦视线落在画稿中英俊男子的脸上,目光平静柔和。
「只要我所想成真,便可以和他再次携手走完这一生。」
「知蕴,你知道的,这是我两世的夙愿。」
话至此,安悦声音微顿,宣誓般一字一句道:「这件事,我非做不可。」
听此,柳知蕴心中深深触动,劝阻的话也没再说出口。
换位来想,如果现在有人告诉她,有办法能保封郁神魄安稳,再入轮迴转世为人,那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不会犹豫。
安悦对元征,大抵就是如此。
第78章 要少吃糖,小心牙疼
柳知蕴心思有些沉重,方才放下的一口气又重新提起。
安悦笑着握上她的手,温声解释:「多余的话我不方便说,我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办成这件事,你不要过多忧虑。」
事实上,巫族人成亲后是两人一体。
所以她与元征成亲以后,便拥有了能通晓他感受和记忆的能力。
不碰巫术则与寻常人无异,所以前一世她对此一无所知。
但这一世的宿舍大火中,元征施展巫术救了她,她便有了能感知他痛苦喜乐,了解他前尘过往的能力。
元征不想影响她的生活,用巫术封住了她的能力。
那些美好的记忆只鲜活在她的梦境里,怎么也抓不住,只能勉强画下来。
心口处时常感到烦闷,身子衰弱无力,却不知是何缘由。
这次元征病倒,用在她身上的术法效力势弱,加之柳知蕴的刻意提醒,她才冲破一切阻碍,将所有事都记了起来。
她知他前世如何夙兴夜寐地苦练,一步步成为边境副将,也知他此世为她铺平所有道路,却不肯再现身见她一面的原因。
如此,她哪还有对他生死置之不顾的道理。
她只恨不能立刻学会施术,为他恢復年轻时的样貌和身躯。
用轮迴转世换他再活一生,这对她来说,是恩赐。
这些日子她将自己封闭在画室,循着元征的记忆学习施展巫术的方法,除了需要时时补充体力以外身体上没感觉到什么异样。
按照元征记忆中所受的教导,夫妻之间施用术法是没有反噬的。
碍于术法禁忌,这些事她没有告知于柳知蕴。
但她有足够的信心独立完成这件事。
柳知蕴被她紧握住双手,心中的担忧稍稍消散,只能嘱咐:「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联繫。」
安悦未语,抿唇笑着点头。
两个人的情绪平復下来,柳知蕴想到封郁还在外面等着,转头正要寻他过来。
匆忙中一抬眼,却见他正站在画室里的架子旁,拿着大张叠在一起的画卷翻看着。
那些画卷,描绘的正是安悦梦境中的画面。
许多还是上一世成砚经歷过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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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知蕴眉心一跳,去到他身旁小心询问:「阿郁,你有没有不舒服?」
「不舒服?」封郁转身问她,「哪种不舒服?」
「心理或是身体,有没有异样?」柳知蕴神情关切。
封郁摇头,没有说话。
眼神却再次看向那一叠画卷,若有所思。
柳知蕴听他这样说,心中既庆幸他没有受此影响感到不适,又失落于他对于前世的事没有一点印象。
她带他一起过来,就是想借着安悦的画试探他的记忆。
这些画与元征刻意所作的那些不同,都是安悦无意识中记住的画面,对他应该没什么反噬之说。
但结果证明,这些画也不能帮助他回忆起前世的事。
大概记起前世并不像她所想的那样容易……
在他们出门回去前,房门被敲响,打开门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儿站在外面。
看起来约莫五六岁的年纪,梳着两条高马尾,嘴角还有未擦干净的零食渣子。
「小安姐姐在吗?」
柳知蕴弯下了身子,笑着问她:「小安姐姐在忙,你有什么事啊?」
小女孩儿低头犹豫了一会儿,才轻声回答:「小安姐姐已经很久没有去大院了,我们都很想她。」
柳知蕴正想问大院是哪里,门口守着的保镖已经替她解惑了。
「柳小姐,这小孩儿是附近孤儿院的。」
「安悦小姐就在那个孤儿院长大,每隔几天就会过去教小朋友们画画弹琴。她这些天一直在画室里没出门,这小孩儿就每天都过来问。」
柳知蕴听后点头,心中有些触动。
转而又问小女孩儿:「小安姐姐没有时间,我替她去教你们画画弹琴好不好啊?」
小女孩儿仰着一张胖乎乎的小脸,呆呆看着柳知蕴,呆呆地点头,「好。」
这一片都是旧城区,道路是肉眼可见的破旧,街边的高墙上爬满了阔叶藤蔓,稍稍增添些许新意。
柳知蕴被小女孩儿牵着手小步往前走,几辆黑色豪车在后面缓慢地跟。
画面怪异又温馨。
在她们到达之前,封郁已经安排人将孤儿院那边都打点好了。
柳知蕴也没做什么多余的事,去了就扎进孩子堆儿里执起画笔,悉心讲学,没多久就勾出了一副简单的山水图。
许是因为长得漂亮,人又温柔,小朋友们都很喜欢她,叽叽喳喳围着她说个不停。
还有几个不怎么说话,只围在外圈托着下巴一直看着她笑的。
画了一幅画,又弹了几首曲子,在孤儿院里待了三个多小时,柳知蕴才准备起身离开。
临走前,那个带她过来的小女孩儿又凑到她跟前,笑眯了眼睛在她手里塞了几根水果味棒棒糖,想让她过几天还来。
这三个小时的教学对于柳知蕴来说是个全然新鲜的尝试,每一分钟都过得很愉快。
以至于她离开时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从孩子堆儿里走出来,柳知蕴低头理了下手里的棒棒糖,一抬头就看到封郁正站在院门口的位置,目光柔和地落在她身上。
这个时候在这里看到他,柳知蕴心中的喜悦更加蔓延开来,想立刻就将这三个小时的见闻讲与他听。
脚下缓慢走着的步伐禁不住徐徐加快,再加快,小跑着朝他奔过去。
封郁看着她手里攥着一把糖,眉眼弯弯朝他跑过来,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个身穿襦裙的女娃娃,从远处跑过来跟他要抱抱。
「成砚哥哥,要蜜饯儿……」
封郁思绪有一瞬放空,直到怀里撞.进一抹柔软,才稍稍回神。
「阿郁你看,这是我收到的糖。」
「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多口味的糖。」
封郁低头,看着她白嫩手心里躺着的几根棒棒糖,只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要少吃糖,小心牙疼。」他下意识嘱咐。
这一句说完,两个人都怔了一下。
这句话仿佛曾经说过许多遍一样熟悉。
只转瞬之间,柳知蕴的眼中便蓄了一层水光,「好,我听话不吃了。」
封郁沉默着没再接话,伸手将她另一只手牵住,迎着落日余晖带她走出院门,回了雅阁。
第79章 所有人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你
那天以后,柳知蕴时常会往安悦家里跑,偶尔也会去大院里教小朋友们弹琴画画。
日子过得比从前自由舒畅许多。
这天来到大院,柳知蕴刚拿出等会儿要用到的作画颜料,没等她拧开颜料盖子,手就被一个老护工按住了。
「柳小姐,以后您教孩子们弹琴就好了。」
「作画,就不用了。」
柳知蕴对她的话有些诧异,「孩子们对画画更感兴趣,教作画他们也学得更专注些。」
对此,老护工有些不知如何应答,只眼神闪躲地重复着:「只教弹琴就行了,明天就有新的大学生义工来教他们作画了。」
话落,空气有两三秒的静默。
柳知蕴抬眸向四周环视一圈,目之所及的地方,她前些日子带小朋友们画的画都被收起来了。
连墙上原本的挂画都不见了,徒留常年被画纸遮盖后的白色印子。
「我知道了,那以后就只教弹琴。」
柳知蕴低头将颜料收起来,心中已经有所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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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她碰画的人,除了封郁还能有谁。
即便他们已经互通心意,封郁还是一直保持着警惕,总在担心她再次穿画消失不见。
这份担忧大概只有在他想起她是怎样被封进画里的时候,才会消散吧。
……
讲学时间很快过去,柳知蕴将琴装进琴盒里,刚扣上盖子,眼前的视野就被一捧百合花占满了。
「姐姐,谢谢你来教我们弹琴。」
举着花束的是一个身材敦实的小男孩儿,年纪虽小,个子却长得很高,几乎能与她齐平了。
柳知蕴怔了下才伸手接过花束,「这花很贵吧,你哪里来的钱?」
「除夕那天院长奶奶发的压岁钱。」
小男孩儿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压得很轻,脸色坨红一片,「姐姐,我们都很喜欢你,希望你以后能常来。」
「我会常来的,但是以后不要送我这么贵的东西了。」柳知蕴抬手在小男孩儿肩上拍了下,「留着给自己用吧。」
小男孩儿害羞抿唇,没有说话。
回到雅阁后,封郁没有在顶层工作。
柳知蕴正要去小花园里躺一会儿等他回来,路过办公桌时无意间看到一本封面鲜红,图案诡异的书。
书页陈旧泛黄,分开两半扣在桌上,封面上连个书名都没有。
柳知蕴拿起书,视线落在打开的书页上,几个大字瞬时映入眼帘。
——百花情咒。
将五种以上的花瓣混在一起,放入受咒人的头髮,以掌心血封印,再佐以几种珍贵配料,制成装饰品挂在床头,满百日便可应咒。
应咒后,受咒人和施咒人会对彼此一往情深,白首不离。
看到「掌心血」几个字,柳知蕴脑中很快闪现前些天封郁包扎起来的手掌。
那天恰好也有一篮子花瓣。
应封郁的要求,她为他缝了一个香囊,内里的香料都是他准备好的,现在正挂在他们卧室的床头……
想到这些,柳知蕴只觉得有些头顶发麻。
为了这个听上去荒唐无比的情咒,他竟然真的割伤了自己的手掌。
情咒虚无缥缈,割伤的疼痛却是真真切切的。
封郁那样理智狠绝的人,居然也会做出这样煳涂的事。
他的执念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么……
柳知蕴心中有些沉重,书本放下时戳动桌上的滑鼠向前移了些许,一片漆黑的电脑屏幕忽地亮起。
屏幕里显示的,正是大院里小男孩儿递给她一捧百合花的画面。
屏幕下方有长长的进度条,显然他们分开后每一分一秒的画面都被传送到了他这里。
所以这些日子的平和自由,都是浮于表面的。
他从没停止过对她的禁锢。
-
夜晚。
床上。
「喜欢和那些孩子在一起?」
封郁沉声问她。
「喜欢。」
柳知蕴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被他的动作影响,「每一次去…都很开心。」
「喜欢和我在一起,还是喜欢和他们在一起?」
「你跟他们比什么。」柳知蕴失笑,「你们又…不一样。」
「不一样,你选谁?」封郁用动作逼问。
「你。」柳知蕴压着声音,一鼓作气,「所有人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你。」
听到这话,封郁舒服了。
过了会儿又嘱咐:「以后不许收其他男人送的花,什么花都不行。」
柳知蕴凝眉。
男人送的花……是今天那束百合花吗?
「他只是个小孩子。」
哪里是什么男人。
「超过十岁都不行。」他霸道要求。
柳知蕴:「……」
他这副强势的模样,不禁令她想起今天遇到的一幕幕。
不许碰画,情咒,监控,现在又不许收小孩子的花……
柳知蕴沉默了会儿,问:「那我以后,还可以过去…教他们弹琴吗?」
话落,半晌才听到他带着喘.音的回应。
「可以。」
这短短的两个字,在这个时候莫名令她眼眶发热。
心中却是难言的苦涩。
这些日子,他过得一定很辛苦吧。
放她自由又忍不住对她监控,给她下情咒却又在接受心理治疗。
想改变但难做到。
做不到还在努力尝试改变。
他一直都在这缕执念中苦苦挣扎着,比她以为的还困难得多。
柳知蕴稍稍仰头,看着床头挂了几天的香囊,心中一阵刺痛。
「阿郁,以后不要做割手掌那种傻事了。」
「那些都是骗人的。」
听此,封郁动作一顿,又听她说:「但我爱你,会和你一直在一起是真的。」
「你可以永远相信。」
话音刚落,柳知蕴的唇便被堵住了。
封郁吻得很兇,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没一会儿,两人的口中就漫开了淡淡的咸涩。
不知是谁落的泪。
第80章 这是我迎娶你的聘礼
眼前是一座古风园林式庭院。
层楼叠榭,雕樑画栋,湖光粼粼,长亭静雅。
朱楼掩映在勃勃翠绿间,平添一抹古韵。
「这是哪里?」
柳知蕴眼神惊诧着仰面看向身侧的男人,垂下的手禁不住轻轻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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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迎娶你的聘礼。」
「准备了两年多,上个月才竣工,没赶上结婚前送给你。」
封郁牵过她的手捏了捏,低头温声道:「老婆,以后你想家了就可以过来住上几天。」
「家……」柳知蕴低声轻喃,眼眶泛红:「阿郁,这座宅子是你亲手设计的吗?」
「不全是。」封郁带着她从正门进入,「我不懂建筑学,内里的结构是专业建筑师设计的。」
柳知蕴随他迈步跨过门槛,进入外宅,眼前出现的亭台楼阁分外熟悉。
这与柳府——她前世的家,有七八分相似。
这道大门,成砚不知带着她迈过多少回。
所以至少在潜意识里,封郁对上一世是有所记忆的。
这个认知令柳知蕴内心倍受鼓舞。
穿过外宅,来到庭院中,柳知蕴揽过主动权,带他去了父亲书房的位置。
柳父虽是一名武将,喜好冷热兵器,但受妻女影响,书房里还珍藏了许多古董书画,比文人墨客还有过之无不及。
推开那扇熟悉的门,迎面扑来的果然就是浓郁的书香气息。
柳知蕴松开封郁的手,小步跑到书案前,伸手在旁边垒着的一摞书卷上轻抚了几下。
又扯过一张纸,执笔在上面空描。
笔尖上分明没有沾染墨汁,她却弯唇画得开心。
「阿郁,我好喜欢这间书房,小时候我就总偷熘进父亲的书房玩,长大以后有了自己的书房才作罢。」
「这里与我记忆中的书房一模一样。」
封郁站在书房门口,看着她执笔埋头的模样,神思飘忽,眼前又闪现了那个跟他要蜜饯儿的女娃娃的身影。
她小小的身子坐在高大的书案后,只勉强露出一个圆圆的小脑袋。
一只嫩生生的小手连笔都握不稳,就急着要学习作画。
还时常会弄脏身上漂亮的衣裙。
她从椅子上灵活地滑下,绕过书案去到靠在墙边的博古架旁,踮着脚向上伸着手臂要去拿放在架子高处的一个白玉摆件。
她的小手扒在架子边缘处,将架子拉扯得摇摇欲坠……
「蕴蕴,危险——」
封郁喊了她一声,几步跨过去一把扯住她手臂将人拉进了怀里,护得严实。
抬头再看过去,方才摇摇欲坠的架子正稳稳噹噹地戳在原地。
「阿郁,你怎么了。」
柳知蕴被他的举动吓到,「我只是去拿个摆件,这个摆件和我小时候……」
话讲到一半,柳知蕴忽地意识到什么,身子在他怀里转了下仰面问:「阿郁,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小时候,她为了拿一个相似的摆件,险些被倒塌下来的架子砸伤。
是成砚及时赶过来将她从中拉了出来,护在怀里。
封郁是不是想起了那次的经歷才……
「阿郁,你要是想起了什么要跟我说,我……」
柳知蕴急切地想知道他的想法,话到一半却被封郁打断。
「宝贝,我今天不太舒服,我们先回去吧。」
柳知蕴盯着他闪躲的眼神看了会儿,感受到他的心神不安,只能轻声答应:「好,等哪天方便,我们再过来看看。」
走出院门,柳知蕴回头向院中看了眼,对这座宅子依依不捨。
碍于封郁的状态不好,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跟着离开了。
-
夜半时分,封郁又独自一人起床,披了件睡袍走出卧室。
柳知蕴一直没睡下,在房中等了许久不见他回来,心中实在担忧,也跟着出了门。
这晚,他没有去书房。
柳知蕴在他可能出现的地方转了个遍,才在元征的房间看到了门缝里透出来的光亮。
知道他在里面,柳知蕴也没打算躲在暗处独自着急,直接压下门把手开门进去。
进门时,封郁正坐在沙发上,手里不知拿了什么,正垂头看着。
听到门口处传来的响动,封郁抬头看过去,见到来人后直接向她伸出手,「宝贝,过来。」
柳知蕴向他走近,很快便看清了他手中拿着的东西。
——上一世元征送给安悦的簪子。
想到她那根簪子被他安排人扔掉的事,柳知蕴心中惊骇。
「阿郁,这根簪子是元管家的,你不能……」
「我只是看看,不会动他的东西。」
封郁拉着她的手腕将人带进怀里,擒着她的手拿到唇边亲了一下,忽而又问:「老婆,你为什么忽然爱我了?」
「我没有忽然爱你。」柳知蕴在他怀中直起身子,看着他认真强调,「我一直爱你,只爱你。」
封郁低头与她对视,眼神中情绪复杂,许久又将人揽得更紧了些。
柳知蕴的脸颊被迫埋进他的肩颈间,看不到他的表情神态。
过了会儿才听他问:「老婆,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安悦所作的令他分外熟稔的疆场画卷,脑中闪现的女娃娃,以及柳知蕴忽然转变的感情,都隐隐约约在引导着他做出一个猜想。
——他就是成砚。
那女娃娃分明长着和她相似的面容,一颦一笑间的神态都不差分毫。
以她今天的反应来看,那些事大概就是真实发生过的。
如果他就是成砚的话,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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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是成砚……真的会有这样离奇又巧合的事情吗?
封郁眉宇紧皱着,思虑间一只白皙柔软的手轻抚过来。
「阿郁,你忘记了我很爱你。」
「总是要我一遍遍提醒才想得起来。」
她话里带着撒娇般的小抱怨,封郁心尖像是被撞了下,酥酥麻麻,又狠狠触动。
就着这个姿势将人抱起来,边亲吻着边往外走。
回到三楼卧室后,再次将怀里的人放下,抵进了床褥间。
第81章 他们会是彼此唯一的爱人
自打意识到自己就是成砚以后,封郁心口处像是通了一口淤气,畅快了不少。
一直惴惴不安的心也终于落到了实处。
他老婆爱的人至始至终都是他,以后也不会为了别的男人离开他。
他们会是彼此唯一的爱人。
这个认知令他心生愉悦,喜不自胜。
连带着整个人里里外外都发生了许多正向的改变。
柳知蕴感触最深的就是,他不再那样敏感多疑了。
不会再时不时地逼她亲口承认他们的关系,盘问她对外面接触的人有怎样的印象,也不会在她身边安插过多的人手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只是在两个人独处时更粘她了,在她出门太久时会发消息暗戳戳地催她回去。
他们的相处状态越来越接近正常的小情侣,这令她感到轻松安心许多。
一切都渐渐步入了正轨。
-
夜里。
两人方才睡下,封郁的手机急促震动。
「封爷,国外的医院来消息,说……元管家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幽弱灯光下,封郁的侧颜格外蛊人,语气却分外冰冷,「被人带走了,还是他自己离开的?」
对面支支吾吾半晌没说出个究竟来,最后只发了一段两小时的监控过来。
「护士说两小时前去查房时人还在床上躺着,刚刚过去人就不见了。」
「监控里倒是看到一个从他病房里出来的陌生男人,但他是一个人出来的,身上也没背东西,我们正在调查他的身份……」
封郁没耐心听他继续汇报,直接挂了电话。
转手打开那段监控视频,皱眉将进度条慢慢拉到有人影出现的地方。
监控探头装在走廊尽头位置,俯视下面的四间病房。
因为时间处在凌晨,病房里设备又足够齐全,病人不必时常外出,监控画面里基本只看得到查房护士出入的身影。
进度条过半,才看到其中一间病房的门从里面打开,走出一抹修长的身影。
那人一身黑的装扮,头上戴着黑色鸭舌帽,脸上也戴着黑色口罩,在画面中显得格外神秘。
柳知蕴靠在封郁怀里跟他一起看监控。
在那黑衣男人抬手压了压帽檐遮住眉眼时,脑中勐地想到了什么,从封郁怀中离开拿过自己的手机给安悦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对面传来的是保镖的粗犷声音。
「柳小姐您好,安小姐她……现在不太方便接电话。」
柳知蕴心头一跳,急切追问道:「她怎么了,是不是生病晕倒了?」
「不是。」保镖的回答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她现在在小区门口坐着,不许我们过去打扰。」
柳知蕴一直担心安悦会因为术法伤到身体,听到保镖给出不同的答案,心中反倒更疑惑了。
「这个时间她在小区门口做什么?」
「她说要等人。」保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本来在楼门口等,后来又说怕谁找不到跑去了小区门口等,这大晚上的就一个人坐在那。」
在听到「等人」两个字时,柳知蕴就想明白了所有。
安悦的术法成功了。
元征恢復了年轻时的模样,现在正往国内赶。
安悦正在等他归来。
这个消息像是一股暖流,瞬时便蔓延她的心间,带来阵阵暖意。
「晚上不安全,你们要在附近守着,不要让她一个人在那里等,也不要过去打扰。」
「是,柳小姐。」
电话挂断,柳知蕴已是眸光湿润。
抬眼,正对上封郁幽深沉静的面容。
「元征没事,对吗?」他问。
面对唯一不知道其中缘由的局中人,柳知蕴也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这些听起来离奇古怪的事。
只能顺着她的话答:「他没事,很快就会出现了。」
她心中忐忑,好在封郁并没有追问,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又关了灯。
黑夜中,柳知蕴安下心来,过了会儿沉沉睡下。
封郁绕在她身后的手指捻着她的长髮,阖眸将心里的线索又仔细捋了一遍。
安悦能画出他和元征的前世,在元征病倒期间整体状态也每况愈下。
元征这样孤寡的人一直资助她读书,每月给她写信。
显然两人之间有着很深的羁绊,从上一世延续到了这一世。
他去元征房间里找线索时看到的那根簪子,大概就是送给安悦的。
以柳知蕴知道元征消失后的反应来看,安悦等的人应该就是元征。
他们三人彼此之间已经信息共通了。
无论是那些模煳的画卷上,还是清晰的监控视频里,他都能分辨得出那是元征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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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听起来有些惊世骇俗,但元征……变年轻了?
这件事放在以前他只会轻嗤一笑,但在经歷过这么多违背常理的事情后,他不得不相信或许这是真实发生着的事。
元征前一世是与他并肩作战的将士,这一世是他的管家,善于筹谋又恰好喜好作画。
这所有的一切大概都与他有关。
只是前一世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形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封郁拿到的线索不多,只能东拼西凑还原出个大概。
垂眸看着安心窝在他怀中熟睡的宝贝,心中只觉得庆幸。
无论事实是怎样的,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
只要她在,就足够了。
-
隔天,柳知蕴才刚跟着封郁一起出岛,下飞机后正要赶过去陪安悦一起等人的时候,保镖的电话就率先打了过来。
「柳小姐,不好了!」
「安小姐被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接走了!」
保镖的话语里是实打实的着急。
一来是觉得安悦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容易受骗,二来是那个男人包裹得太过严实,不是正常打扮。
安悦要是在他们值守期间出事了,他的职业生涯也就到头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柳知蕴听到这个消息后并没有很着急。
甚至反过来安慰了他几句。
「没关系,不用着急。」
「你们在她家附近等着就好,过几天没事的话就可以不用在她那守着了。」
保镖听了她的话,跟着稀里煳涂地点头,一脸疑惑地回到了安悦家楼下继续守着。
挂断电话后,柳知蕴心中蓦然升起一阵阵喜悦。
身子钻进封郁怀里,脸埋在他身前笑得舒心。
封郁低头看着她露出的小半边侧脸,心中觉得好笑。
人家两个人见面了,她这么高兴做什么。
他们心意相通时都没见她开心成这样。
封郁抬手轻抚她后脑披散的柔顺长发,垂眸轻笑,很快便意识到自己心中也正在升腾起一些陌生的情绪。
比起从前,他最近的异样情绪似乎越来越多了。
第82章 让她们回去,我们继续
安悦这一走两三天都没见人回来,走时连手机都没带。
好在中途用公用电话报了个平安,顺便确认了她正和元征在一起的事,柳知蕴才稍稍放下心来。
封氏集团举办年中盛会,白日里的行程结束后,晚会地点如往年一样也定在雅阁。
楼下人声鼎沸,觥筹交错。
顶楼耳鬓厮磨,缠绵悱恻。
「老婆,先别穿。」
「等会儿回来,我们继续。」
封郁系好衬衫纽扣,低头在柳知蕴侧额上留下一个轻吻,才依依不捨地匆匆离开下去象徵性转一圈。
柳知蕴已经被他折腾得浑身无力,软软倒在摇椅上,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薄毯裹着她玲珑白嫩的身躯,脖颈下方覆着大片红色吻痕。
被汗水浸湿的碎发贴在侧脸,整个人如水中花一样娇媚。
这样休息了没多久,在她快要昏昏沉沉睡过去时,门铃被按响了。
柳知蕴睁眼,费力撑起身子穿上衣裙,恢復了些力气就急匆匆赶过去开门。
可视门铃显示的画面中,周妍妍正向门里巴望着。
门刚一打开,就兴奋地扑过来抱住了她。
「嘿嘿!小蕴蕴,想我了没!」
柳知蕴笑着应:「我今天还和阿郁提起你了。」
「你过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都没有准备。」
周妍妍抱够了就将人放开,满脸豪迈,「我来你准备什么啊,人在就行。」
说罢,换了双拖鞋就大咧咧往里面走,边走边四面打探,「啧啧,封爷真是『豪』无人性啊,雅阁顶楼做大平层,太奢侈了。」
柳知蕴打了个电话叫了些甜点小吃送上来,转身就被她拉着坐到了沙发上。
「小蕴蕴,你知道安悦谈恋爱了吗?」
柳知蕴想到那对时隔一世再次相聚的佳偶,抿笑点点头。
「啊,你知道了啊。」周妍妍语气略显失望,「我还想说出来让你惊喜一下呢。」
见柳知蕴只笑不语,周妍妍又忍不住凑过来问:「你说她整天闷在画室里不出门,怎么突然有了个男朋友。」
「她该不会是网恋了吧!那男的可能是个骗子啊!」
周妍妍说着说着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看得柳知蕴直摇头。
「妍妍,你想太多了。」
「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我知道的。」
盯着柳知蕴坦诚的眼神看了许久,周妍妍心中那点疑惑才将将压下去。
「哦,不是被骗了就好。」
「改天叫出来大家一起玩。」
话音刚落,门铃声再次响起。
柳知蕴走过去开门,外面站着的是周妍妍的表姐谢姚。
「柳小姐您好,妍妍在这里吗?」
柳知蕴慢半拍反应过来她是谁,身子稍侧请她进来,「妍妍在里面,进来说话吧。」
「谢谢,麻烦了。」
谢姚款款入内,一双眼四处打量,搜寻着梦里时常闪现的俊朗身影。
没待她看到什么周妍妍先一步出现挡住了她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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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你来找我吗?」
谢姚点头,明知故问道:「姨夫在下面找你呢,怎么跑这里来了?」
「哎呀,他又要给我介绍相亲,烦死了。」周妍妍皱眉嘟囔一句,转身又往回走,「我过来找朋友聊会天,等会儿就下去。」
转身之际,周妍妍余光瞥到门窗半掩的小花园,双眼一亮就奔了过去。
「天吶,这可是块宝地,居然还能种花!」
眼看着她已经拉开了玻璃门要出去,柳知蕴心中一急赶紧小跑过去挡在门前阻止道:「天黑了不方便出去,改天我再带你看。」
封郁才刚离开,他们*爱过后的痕迹都还原模原样地摆在那,根本见不了人。
周妍妍虽然行事莽撞,但听她这样说也立刻收回了手。
「那行,改天我还过来找你。」
恰好这时,送点心的餐车到了门口。
柳知蕴刚推着小餐车进门,就被周妍妍一把拉到餐桌边,「饿死我了,一晚上光喝酒了什么都没吃,我看看都有什么。」
这边吃得正好,那边谢姚以为柳知蕴那般阻拦,是因为她搜寻不见的封郁就在小花园里。
趁她们热聊时,寻了个空档就奔着小花园开门出去了。
小花园里装饰了许多小吊灯,点缀在黑夜里格外有氛围感。
往前走几步就是一个纵向摆放的摇椅。
谢姚快步走近,却不见上面有人。
花园是露天的,闻不到什么异常气味,但摇椅上的混乱痕迹已经摆明了这里刚刚发生过什么。
地上的垃圾桶里甚至还能看到撕开的tt包装袋。
眼前的一幕令她心都碎了。
没想到她追过来不但没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反倒看到了这样的一幕,简直是在往她心上捅刀子。
即便早知道他们夫妻之间会发生这样的亲密关系,但现实摆在眼前时还是会感到痛不欲生。
谢姚恶狠狠地看着那些混乱的痕迹,心中思绪一再变换,片刻后竟走过去躺在了摇椅上。
想到不久前封郁还在这里做了那种事,此刻躺在这摇椅之上她竟然感到了满足。
阖上眼,想像着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身边……
「老婆,我回来了。」
低沉的男声传入耳际,谢姚恍惚了一下,听到越发清晰的脚步声才反应过来封郁真的走了过来。
心里一紧张,起身时动作慌乱,竟生生从摇椅上跌了下来。
「封、封爷,您好。」
谢姚慌张得不敢抬头,封郁也有一瞬的诧异。
刚解开的两颗衬衫扣子又给扣了回去,满脸的欲.望也尽数收起。
「你怎么在这?蕴蕴呢?」
封郁声音里裹着浓浓的不悦,听得谢姚的身子一阵阵颤抖。
「柳小姐在…在餐厅吃点心,我…就是来休息一下。」
封郁的情绪在爆发边缘游走,顾及到她是周妍妍的表姐,不想让老婆为难,最后转身离开只留了句「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谢姚见他没有继续追究,紧绷的心绪稍缓,赶紧起身跟在他身后出了小花园。
封郁出来后直奔餐厅。
餐桌上摆了几个小碟子,里面都是些夜宵小点心,周妍妍一个人坐在那里狼吞虎咽。
见封郁过来,周妍妍一双眼倏地睁大,下意识脱口而出道:「封爷好,小蕴蕴在厨房。」
封郁没有多给她一个眼色,顺着她的话就去了厨房。
谢姚跟在后面过来,连周妍妍的小声召唤都没顾,也顺势跟去了厨房。
柳知蕴正在厨房切水果,听到脚步声一转头,就见封郁一脸幽怨地走了过来。
「老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柳知蕴刚露出疑惑的神情,手中的水果刀就被拿走,一个不留意人已经被抱上了料理台。
封郁身子强势挤.进她双.腿.间,低声要求,「让她们回去,我们继续。」
他这直白的要求令柳知蕴面红耳赤。
「不行,妍妍才刚坐下,还没吃几口呢。」
封郁不管那些,大掌覆上她的后脑就强势吻了过来。
为了避免被听外面的人听到,柳知蕴憋红了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口中被封郁野蛮地扫荡了个遍。
厨房中气氛旖旎。
厨房门口,谢姚看着玻璃窗上映出的一对缠绵人影,愤恨得将手都抠出了血。
——
最近剧情在男女主的感情转折期,掉了一半读者,平台也不给量了,数据断崖式扑街,每天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写崩了。巧的是每次我犹豫要不要尽快完结的时候,都会有小读者留言鼓励,又给了我很多动力多写一些。
剧情线已经到这了,不会强行拉长,不过番外会多写几章。
目前打算要写的有女主刚穿过来时候的剧情(主要侧重描写男主的表现),if线如果前一世没有那场灾难的he后续()。元征和安悦的番外有好的想法也会写。
这本书因为一些原因每天更新得很少,感谢每一位追更宝子的支持。接下去的剧情不为数据,只为把这本书写完整。
五星好评和小礼物小七都有看到,真的非常感谢~
第83章 等下我亲口告诉你
从厨房里出去的时候,柳知蕴的面颊粉嫩,唇上更是充了血似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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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将她刚经歷一场情事的事实暴露得淋漓尽致。
出去看到谢姚站在餐桌旁,柳知蕴还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方才阻止周妍妍去小花园时没太留意,还以为谢姚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没想到一直留到现在。
她身旁,周妍妍也已经将吃过的东西收拾整齐,规规矩矩地站着准备告别。
「那个小蕴蕴,我老爸在找我呢,我就先下去了。」
「过几天我过生日,打算找个地方请朋友们聚一聚,方便的话你带着封爷一起来参加哈。」
周妍妍满面奉承,笑容都快僵在脸上了。
柳知蕴正思忖着封郁心里是怎么想的,没等她想出个头绪来,封郁就先她一步应下了。
「好,我和蕴蕴会一起过去参加的。」
周妍妍原本只是想要客气一下,听他直接答应下来,腿都不自觉地发抖。
嘴上还要强撑着:「那我们就先走了,过几天再见哈哈。」
说完,就拉着神色木然的谢姚飞速离开了。
「你真的要去妍妍的生日宴会吗?」柳知蕴对他的决定表示疑惑。
「老婆,我既然答应让你自由交朋友,当然要融入你的交友圈子才能放心。」
封郁弯身,一把将人横抱起,「走吧,我们继续。」
言罢,迈开大步就往卧室里走过去。
柳知蕴看着近在眼前的俊逸面容,心中的暖意缓慢上升、膨胀、炸开!
比起从前,这段时间以来,他改变了太多太多。
与她记忆里的成砚也越来越像了。
……
这晚他们是在雅阁睡下的。
隔天起来,封郁不在身边。
柳知蕴刚走出卧室房门,精神还有些混沌,就见几个工人合力抬着一张摇椅往小花园里搬。
「为什么要动这个摇椅?」她上前去问。
中间搭手的工人闻声转头过来,「夫人您好,这是封爷要求我们换的。」
换?
柳知蕴下意识去看那摇椅上的细节,才发现这确实不是小花园里原本摆着的那张。
可好端端的,封郁要换什么摇椅?
换的还是一模一样的。
柳知蕴想不通其中缘由,发消息去问封郁,过了会儿却得到更令她疑惑的一句话。
【老婆,你要对老公有点占有欲。不要什么女人都随便往老公身边带。】
带女人?
柳知蕴凝神回想。
昨晚过来的只有周妍妍和谢姚。
周妍妍对封郁是怕到了骨子里,那他话里说的人难道是谢姚?
谢姚做了什么,才能让封郁说出这种话来?
柳知蕴心中有些不高兴,转手回復他,【监控怎么看,我要知道她对你做什么了。】
相对于她的不悦,封郁看到这句话时,惯常淡漠的眉眼间都带上了笑意。
【这是,延时查岗?】
柳知蕴没反应过来他所说的查岗是什么意思,没等她问,封郁紧接着又发来了两句。
【老婆,刚刚表现不错。】
【老公很满意。】
看到这两句柳知蕴更迷惑了。
她表现什么了?他为什么满意?
她还在云里雾里,那边封郁很快就将小花园里的监控视频发过来了。
画面拍到的内容很简单,谢姚一个人来到花园里,在摇椅旁停留片刻后就躺了上去。
在封郁进到小花园里时,又从上面滚了下来。
单单从这画面里看不出什么来,但她很清楚怪异的地方在哪里。
那摇椅上分明残留着那些痕迹,谢姚驻足看了那么久不会没有发现。
躺在那里和躺在他们的婚床上没什么区别。
她这样做是存了什么心思?
柳知蕴心口像是烧了一把火,想也没想就问他【你们都说什么了?】
这一条没有收到回復。
柳知蕴心中不快,又追问【你对她的印象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她很漂亮又很聪明?】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收到回復。
对面的无声勾起了柳知蕴心中的小小怒火,正在她要直接打电话过去追问的时候,脚底一轻,身子忽地被腾空抱起。
抬眼,封郁弯着一双眸,笑得得意。
「老婆,你问题好多。」
「等下我亲口告诉你。」
言罢,又把人往卧室里带。
-
这天,结束在大院的古琴讲学后已经迫近黄昏时分。
柳知蕴才刚将古琴收进琴盒里,随行的保镖就急切地拉过她的身子,将她带到一处隐蔽角落里藏好。
「夫人,外面有情况,辛苦您在这里躲一会儿。」
柳知蕴没太弄清楚情况,但也点了点头表示配合。
这边藏好,旁边一处角落里就走出了一位与她身穿同样衣裙,身形长相都有几分相似的女生。
那女生学着她的惯常动作,背起琴盒缓步往外面走。
才刚走出院门,身后忽地闪现一个人影极速靠了过来。
那人动作伶俐,没等她反应过来,口鼻处便被一方帕子捂住了。
奇异的气味入鼻,女生头脑一阵眩晕,挣扎着喊了几声就「昏睡」了过去。
保镖们闻声赶来时,这一小块空地上不知何时多了许多身材魁梧的打手,各个身带武器,将他们围困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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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告封郁让他亲自过来接人。」
说完这句,那人便带着「昏睡」的女生一起从大院的小门离开了。
保镖被打手们缠斗许久,才飞速上车追了过去。
封郁收到消息时,面上并未显示出多少意外,眸子里流转的却尽是凛然的杀意。
匆匆交代几句话后,便驱车朝着保镖汇报过来的地址开过去了。
这里是一间地处市中心的废弃工厂。
大门是锁着的,两扇铁门经数年的风吹雨打早已锈迹斑斑,摇摇欲坠地勉强立在那里。
封郁面上没显露什么情绪,开车直接撞破铁门,车轮碾过直直冲了进去。
工厂院里是联排的厂房,占地面积广阔。
厂房内部已经搬空,墙壁破旧不堪,到处都透着股封闭许久的霉味。
封郁循着提前收到的位置消息开过去,进入最大的一间厂房,阿曜正坐在一把破旧的木椅子上。
看样子已经等待许久。
「呵,到的倒是比我预计的早得多。」
他挑唇轻嘲。
封郁从车上下来,车门甩上发出的巨大响声在空旷的厂房里来回震盪。
「说吧,想谈什么?」
「我想谈什么你很清楚不是吗?」
阿曜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拿过身旁架子上的一幅画,「刷啦」一声展开。
画上是敛眉轻笑的柳知蕴。
画中的她穿着一身古式襦裙,梳着繁复的髮髻。
一张小脸温婉可人,嫩得掐的出水来。
这是他那天偷听拍卖师和柳知蕴的对话后,回去请人作的一幅画。
今天总算等来了能用上的场合。
见封郁盯着画看得出神,阿曜面上笑意更深。
「我苦想了许久不知道这种画里有什么说道,但它能让你不痛快我就高兴了。」
说罢,将画卷顶端用一个铁块随手压在架子上。
画卷长长垂下。
画里的人像近在眼前,却似远在天边。
「你打算对她做什么?」
封郁的语气波澜不惊。
「我称她一声『姐姐』,对她从没有过恶意。」
「如果不是你那道门太难进,实在没办法,我不会利用她的善良进去偷文件的。」
眼前的阿曜早已经褪去了唯唯诺诺的表象,此时的面上只有散不尽的恨意。
「我已经安排好人,等会儿就会把她安全送回去。」
「我们的恩怨,今天就在这彻底解决。」
他的自以为是令封郁颇为无奈地勾唇一笑。
「多大的事,记这么多年。」
「在商场上这么沉不住气,就是家里没破产,也会被你搞破产的。」
他的淡漠态度令阿曜十分恼怒。
在斗兽场上丢了一根手指的右手大力道地在画纸上狠敲了两下。
「看清楚了,这是你最后一次见她。」
「今天以后就是天人永隔了。」
他的威胁封郁不甚在意,但听到那句「天人永隔」时,思绪却禁不住有一瞬的顿挫。
自心底生出的牴触情绪格外强烈,有什么声音好似打破了坚固的屏障般在他耳边疯狂环响。
抬眼向前面的画看过去,脑中模煳的画面愈发清晰起来。
「属下出身巫族,身负施展巫术之力。」
「施术作画便可将柳姑娘封于画中,躲过此劫。」
「代价为何?」
……
「生生世世又如何,不过一条烂命。」
前世的画面在他脑中一幕幕闪过,丢失的记忆一点点回归脑海。
关于沙场,关于亲眷,关于心爱之人……
在此番情境下,这一幕实在令他措手不及。
封郁失神片刻,强行抛却心中杂念,才硬生生将思绪拉扯回来。
对上阿曜愤恨的眼神,封郁低声轻喃:「你倒也算做了件好事。」
阿曜见他依旧是那副不把他放在眼中的模样,恨得咬牙一把从架子上拿过一个方形小盒子,朝封郁晃了晃。
神色阴鸷地启唇:「这工厂曾经是我家族的命根子。」
「眼下它已经装满了炸药,正等着送你下地狱。」
「现在向警.方认罪,承认用手段逼我父亲跳楼,我可以留你多活几个小时。」
说罢,抬手扔过一只手机。
封郁看到那只沾染了灰尘的破烂手机,嘲讽一笑。
伸手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将屏幕正对着阿曜的方向展示。
屏幕上显示,手机正在通话中。
而通话对象,就是警.方。
封郁眉眼轻敛,语气轻蔑,「现在束手就擒,或许可以少判几年。」
第84章 小不点儿,我娶到你了
见封郁早有所准备,阿曜面上的恨意更甚。
捏着方盒的手指尖用力到泛白,用尽所有勇气般缓缓按下上面的按钮。
「不知悔改。」
「给你机会都不要,那就一起死吧!」
「咔哒」一声,遥控器上的按钮按下。
阿曜绝望又充满希望地阖上眼,仰面迎接死亡的到来。
两行清泪缓缓自眼睫底流下,带着恨,带着怒,也带着即将结束一切的解脱。
话音落下。
许久,周围静谧无声。
「我老婆还在等我一起回家,没时间跟你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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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郁耐心耗尽,通话掐断,「看在你没有伤害我老婆念头的份上,我给你两个选择。」
「在这里等着被炸死,或者坐牢坐到死,你自己选。」
阿曜闻声神色慌乱地睁开眼,在看到封郁手上随意捏着的方盒时,眸子倏地瞪大。
那是与他手中相同的炸药遥控器。
「你怎么……」
「你在我手下安插了人?」
阿曜面容扭曲着,飞奔上前要抢过遥控器。
封郁站在原地,平静地看着他扑过来。
在他还有几步之遥时,脚下一个狠踢,地上破旧的手机飞速向前,狠狠砸在了他的小腿骨上。
旋即按下手中的按钮,一把将遥控器扔到了阿曜的脚下。
「你只有十分钟时间可以逃生。」
言罢,正要转身,又似想到什么般停住动作。
「对了,你刚刚帮了我一个大忙。」
「作为回报,我也帮你一个。」
阿曜看着脚下多了一个倒计时显示屏的遥控器,冷汗顺着脸颊一点点流下,沁入衣衫。
仿佛正看着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这种随时间经过不断涌出的恐惧,比一鼓作气做出决定时,要可怕得多。
耳边,封郁的声音淡漠入骨。
「你父亲公司破产与我有关,这没错。不过这要怪他头脑昏庸,经营混乱。商场如战场,这道理你不会不知道。」
「至于跳楼,你要去问问你的母亲。」
「为什么你父亲去世六年,她却和你现在的继父搞在一起九年了。」
言毕,封郁再无流连,利落转身。
上车后一个极速漂移,驱车驶出了空旷的厂房。
阿曜失神地望向一处地面,脑中不断迴响着他的话。
父亲去世六年,母亲和继父在一起九年了……
难道父亲跳楼,是他们做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阿曜没有细想的闲暇,在倒计时还有七分钟时疯狂向厂房外跑去。
另一边,封郁的车子稳稳行驶在路上,柳知蕴的电话打了进来。
「阿郁,你去哪了,怎么还没回来?」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勾得封郁心里痒痒。
连带着指尖都急躁得不断在方向盘上轻点。
「出来办点事,现在就回去了。」
「工作上的事吗?」对面声音微顿,语气里透着些担忧,「你很久没出去工作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都是小事。」封郁锐利的眼神逐渐缱绻,声音也放得很轻,「老婆,想我了吗?」
「很想。」
「有多想?」
柳知蕴抿着唇,正想着要怎样回答,忽而听筒里传来巨大的轰响声。
像是一道惊雷噼下,力度大到仿佛能将整座城市都粉碎得四分五裂。
「阿郁,你那边是不是出事了?」柳知蕴担忧到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封郁看着后视镜中映出的滔天巨火,神色未变,轻飘飘地回了句「没事,就是附近着火了。」
「着火了?那声音……」
柳知蕴皱眉生疑,封郁却只温声哄着:「宝贝乖,不要胡思乱想,老公这就回去陪你。」
柳知蕴想问他怎么自己开车没用司机,又想问着火的地方离他远不远,危不危险。
但听他的话明摆着是不打算说,便也只好作罢。
声音闷闷回道:「那好吧。」
电话挂断,封郁满脑子都是她软软窝在毯子里等他宠爱的模样。
唇角禁不住提起,油门狠踩,车子快得像离弦的箭。
车后,大团大团的烟雾在空中炸开,向四周瀰漫。
不断升高的火焰比天边的晚霞还要艷丽。
-
「阿郁,天气这么好,我们出去转转吧。」
再一次来到这座古式宅院,柳知蕴又起了试探他记忆的心思。
拉着他的手就往后院假山后面走。
这座宅院里,这里等同于成砚小时候跟着柳父学武的地方。
对于封郁来说,应该是他对这座院子印象最深刻的地方。
柳知蕴拉着他在石凳上落座,手肘拄在石桌上,望着眼前的大片空地装作若有所思的模样。
「阿郁,你说这里用来做什么好。」
封郁一眼看透她的心思,勾唇配合道:「这里面积很大,用来骑马很合适。」
闻言,柳知蕴神色微顿。
骑马?
正中她下怀。
「是啊,这里正适合骑马。」
「好可惜没有马。」
柳知蕴试探的小眼神偷偷瞟过去,一不小心被封郁捉个正着。
旋即一只大手便伸过来掌住她脸颊软肉轻揉。
「前几天我选了匹血统纯正的宝马,刚好就养在这院里。」
「我叫人牵过来试骑一下。」
在柳知蕴惊诧的眼神中,一匹毛色鲜亮的高头大马被牵了过来。
那马儿雄姿勃勃,威武雄壮。
额间还有一个半月形的印记。
「这是……灵耳……」
柳知蕴看得眼眶发热,被封郁牵着的手轻轻攥起,泄露了心中翻涌的情绪。
「阿郁,你……」
柳知蕴拿不准封郁是单纯想表示自己不介意她所谓的前世过往,还是真的想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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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动的双眸因他的这个举动覆上一层水雾。
格外诱人採撷。
封郁伸手轻抬她的下巴,低头亲在她眼睛上。
分开时唇瓣上都沾染了晶莹的水珠。
在柳知蕴寻求解答的眼神下,封郁抬手指了指马儿额间的印记。
轻声问:「老婆,要不要摸摸看?」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泄开了前世记忆的洪流。
柳知蕴原本含在眼眶的泪水止不住地簌簌落下,身子向前扑进他怀里,啜泣出声。
「阿郁,你想起来了对吗?」
「你都想起来了!」
封郁搂住她娇软的身躯,视线瞥向立在一旁的马儿头上,眼眶也有些许湿润。
「蕴蕴,我想起来得太迟了。」
若是能早些想起来,他一定不会做那些圈禁她强迫她的事。
如今想起来自己做的那些荒唐事,封郁心中悔恨万千。
好在还来得及用余生去弥补。
今后的每一分一秒,他都只为爱她而活。
再次坐在马背上,柳知蕴后背贴在封郁坚硬的胸肌上,心中比小时候共乘时还要欢喜。
马儿在院中缓步慢走,柳知蕴眸子轻阖,头上忽地一沉。
抬手摸去,是那支她护在心尖上的银簪。
旋即耳边便响起一句低沉男声:「小不点儿,我娶到你了。」
第85章 元征,欢迎回来
周妍妍的生日聚会定在一家大型酒吧里举行,邀请的朋友多是上流圈子里的玩咖少爷小姐们。
为了不打扰几位「贵客」的清静,周妍妍特意把柳知蕴他们安排在了一个小包厢里。
幽暗的彩色灯光还特意调成了酒吧里少见的冷白色。
包厢外音乐震耳欲聋,饶是包厢里有隔音设计,噪音还是不断杂乱地钻进耳蜗里。
封郁揽着柳知蕴的腰坐在包厢的皮沙发上,眉宇间的嫌弃从进门开始就没收起过。
「老婆,这就是酒吧。」
「你喜欢吗?」
柳知蕴喜好乐声,但对于这般躁动的现代音乐实在欣赏不来,看着他诚实地摇了摇头。
她的回答令封郁很满意,大手从腰际来到她的后脑,顺着长发一路向下摸。
「那以后不要迎合她的喜好来这种地方了,什么人都有,乱得很。」
「想约出去玩没有好去处,可以找老公来安排。」
「她那些朋友也是,尽量少接触……」
柳知蕴身子软软窝进他怀里,忽然想到了什么轻笑出声来。
「阿郁,你这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封郁神情警惕,「想起了谁?」
「小时候的成砚哥哥。」柳知蕴弯着嘴角,细指调皮地勾了勾他的手心。
「表兄带我出去玩那次,你也是这样说的。」
「还追到雅间里甩长鞭,把表兄吓得直接跳窗跑没了影,送我回府时还一直叮嘱我以后躲他远些,不许再跟他出去玩。」
突然被提起多年前的事,封郁心中除了怀念感慨,还有些说不清的尴尬。
像是要为自己辩解一般开口:「他带你一个刚懂事的小姑娘去烟花之地玩乐,甩鞭吓他都是轻的。」
「要不是看在他是你表兄的份上,我肯定是要卸他一条胳膊的。」
柳知蕴听罢,抬手在他身前轻拍一下以示「惩戒」。
「那是我血亲的表兄,算起来比你还大上几岁,哪有你卸他胳膊的道理。」
这般细细想来,成砚骨子里就是这样只认理不认规矩,动起手来丝毫不打憷,手段又快又狠。
小小年纪,多少大人见了他都绕着走。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她表兄,气急了才追过去闹成这样的,哪里会想到他只是一个和她定了娃娃亲的异姓兄长。
这一点便是之前他只剩一缕执念时,也不曾变过。
话落,封郁只将她的手裹在掌中,理不直气也壮,「他只是你表兄,我那时已经是你未来夫君了,算起来还是比他要亲一些的。」
「上一世你刚懂事我就离开了,这些道理没来得及讲给你听,以后我再慢慢教给你。」
柳知蕴默默听着他的霸道言语,心中觉得好笑又感动。
他这哪里是以未来夫君自居,简直连父母亲的职责都一併包揽了。
这两世无论他怎么变,对她的爱意和呵护都从未改变。
两个人的「争论」方才停歇,气氛正浓,封郁刚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唇要吻下去时,包厢门被推开了。
「小蕴蕴啊,你看谁来了?」
周妍妍声音一如既往的洪亮,抬脚大咧咧地迈进门,身后还跟了两个人。
柳知蕴飞速从封郁怀中直起身子,整理了一下在他怀中蹭乱了的衣襟。
抬眼看去,进门的两个人正是安悦和元征。
大概因为这些天过得是许多年未经歷的幸福日子,安悦整个人都圆润了一圈,看上去比前段日子多了不少精神气儿。
而元征,如她梦境中一般高大俊朗。
依旧是一身黑的穿着,比起封郁的斯文,多了许多沉静稳重。
脚下方才站定,元征已经先一步向封郁伸出了手,「封先生,您好。」
心中藏着千言万语,开口却只说得出这一句。
「知蕴,封先生,这是我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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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悦话到一半,不知该不该说出「元征」两个字。
犹豫间,封郁已经握上了元征的手,淡定叫出他的名字,「元征,欢迎回来。」
此话一出,安悦和元征的神色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化。
安悦直直看向柳知蕴,震惊着用眼神向她发出询问,得到了轻轻点头的肯定回应。
封郁全都想起来了。
相比之下元征要镇静得多,过了一开始的惊诧,面色很快恢復平静。
张了张口,只道出一句「谢谢。」
两个人双手交握许久,眼神交汇,凭着多年相伴的默契,所有交流都掩于无声。
最后还是由周妍妍打破了沉默。
「都别站着了,过去坐。」
「我叫人送了些点心和美酒过来,想热闹包厢外面有表演,我请来了最火的摇滚乐队,想清静就在这喝酒聊聊天。」
「我外面朋友多,端着酒杯到处跑,想找我打电话就行哈。」
周妍妍匆匆交代完,又匆匆离场。
剩下的四个人在沙发上落座。
柳知蕴率先一步问:「你们……去结婚了吗?」
「昨天刚回来办的新身份,领了结婚证。」
安悦转头与元征对视一眼,面上是掩不住的喜悦。
看着他们歷经这样一场磨难再次走到一起,柳知蕴也跟着高兴,笑着恭喜道:「新婚快乐。」
安悦面上一红,声音里杂糅了小女生的羞涩,「哪是什么新婚,老夫老妻了。」
算起来现在他们的年纪比上一世分开时还大几岁,和被迫分离几年后再次重逢没多大区别。
其间种种心酸过往,也只当作是场考验,让他们更珍惜彼此的感情,过好以后的日子。
这边还没说几句话,周妍妍又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拉起柳知蕴和安悦的手将人带到身边。
客客气气地跟面无表情审视她的两位男士解释道:「外面要抽奖了,我带她们下去参加一下,抽中了有大奖吶!」
话落半晌,空气安静到周妍妍心慌,封郁才轻声应了一句「嗯」。
在她高高兴兴地一左一右将柳知蕴和安悦带出门后,方才表现淡定得体的两位男士不约而同地起身跟了出去。
第86章 激情一分钟时间到!
抽奖在酒吧的小舞台上进行。
此时舞台前已经聚满了等待抽奖的人,手捧酒杯,互相调笑着乌泱泱地挤在一起,热闹非凡。
「我在抽奖的纸条上多写了很多次你们的名字,等会儿肯定能抽到你们俩。」
「就在这等着拿大奖吧!」
周妍妍嘻嘻笑着,将柳知蕴和安悦一把塞进了舞台旁边的人群中。
目的直白到身边就是摆放着大堆贵重奖品的领奖台。
后面跟着的两位男士对领奖并不感兴趣,只驻足在暗处盯着自己老婆的后脑勺静静观望着。
「那个,请问您是封爷吗?」
一个穿着超短裙的女生捏着高脚杯,小心翼翼地站过来问。
封郁向来不喜欢被搭讪,眼下人已经逼到面前也懒得多给一个眼神。
依旧淡漠着神情盯着前方被人群遮挡得只剩一个脑袋尖的小女人。
元征正想绕过来替他挡掉这个麻烦,没等人走过去,那女生故作脚下一滑,手中的酒杯向前一倒,红色酒液洒出了一大半。
一部分还落到了封郁的衬衫上。
「哎呀,对不起,我是不小心的。」
女生操着娇滴滴的口音就要上前帮他清理衣服上的酒渍。
封郁余光瞥见她的动作,身子侧着躲过去,眉心微皱。
旋即又是一道女声入耳。
「晓宁,不得无礼。」
这道声音不算陌生,谢姚出现在视野里时,封郁只有一瞬诧异,眼底很快闪过一抹瞭然。
「封爷抱歉,我表妹这朋友毛手毛脚的,冲突了您。」
「楼上有留好的房间,我带您过去换一件干净的衣服吧。」
谢姚举止得体地站在一旁,不急躁不冒进,看起来比那女生给人的观感好很多。
封郁沉吟一瞬,抬眸看向元征,沉声嘱咐道:「让梁荣送套衣服过来。」
言罢,眼神向舞台前站着的两个小女人短短瞟了眼。
元征很快得知他的用意,习惯性点头应下,「是,少爷。」
这边封郁由谢姚引路,搭乘电梯去了楼上的房间。
台上,周妍妍还在激情洋溢地抽着奖。
「要到最后的大奖啦,让我看看谁这么幸运,能拿走我精心准备的……」
话到一半,全场灯光忽地熄灭,周妍妍的话筒都被掐了声。
黑暗中,头顶的音响传来一串高亢的男声。
「激情一分钟时间到!」
「请有伴侣的朋友抱紧你的伴侣不要让ta走丢,没伴侣的朋友可以用进门时领的玫瑰,抓紧机会向在场任意单身人士表白哦!」
「机不可失,赶快行动起来吧!」
这是这间酒吧每晚都会进行的情侣配对活动。
来这里的男男女女大多玩得开,黑暗中做的事再色.情大胆,灯光亮起以后都一切恢復如常,默认不许追究。
在这期间,即便被陌生人亲了也只能一笑置之。
如果彼此都看对眼了,可以直接顺着电梯上去开房留宿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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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吧里混多了的只当这是个猎艷的好机会,而对于初次来到这种环境里的人来说,只觉得恐惧担忧。
音响里的男声落下后,现场一片混乱。
柳知蕴和安悦没有防备,很快便被人流冲散。
安悦被推搡着往前走,手腕一紧,被一道大力拉过去,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悦儿没事,别怕。」
元征双臂将她紧紧箍在怀里,大手在她后脑轻拍着安抚她的情绪。
脚下移动几步贴着舞台边缘,一点点挪动到人流较少的角落里,才将人放开些许。
最初的慌乱过去后,安悦勐然想起独自一人的柳知蕴,急切出声道:「知蕴,知蕴她还一个人。」
「她没事,不用担心。」
元征的声音很低,短短几个字便给人无限安心感。
安悦也因此放下心来。
舞台另一边,柳知蕴原本被躁动的人群撞到肩膀,险些跌倒在地上。
勉强稳住身子后,面前传来一句猥琐男声:「小美人,今晚就跟哥哥走吧。」
「保证给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说完,就将一束玫瑰花塞了过来。
柳知蕴正皱着小脸想躲过他,身子刚转过去便被一左一右两名女保镖护了起来。
紧接着便听到那猥琐男伴着骨头碎裂声的一句尖叫,「啊——!」
原本躁动喧闹的酒吧被这一声尖叫穿透,调情中的男女都惊诧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把灯打开!」
一声沉厚的男音落下,将满酒吧的噪音都压下。
这声音柳知蕴认得,是封郁的贴身保镖梁荣。
话落半晌,毫无动静。
梁荣没耐心周旋,直接从腰间掏出一把枪。
「砰!」的一声响,唤起了酒吧里一大片尖叫声。
这一下威胁过后,灯光很快便打开了。
昏暗的灯光下,柳知蕴顺着哭喊叫疼的声音看去,梁荣脚下正踩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相貌和声音一样猥琐,一只手臂以怪异的形状被梁荣擒在手里。
似乎……已经断了。
酒吧里的男女惊恐着四处奔逃,却发现每一道门都被锁住了,动无可动,只能向角落里躲去。
另一边楼上房间,封郁顺着指引进了浴室。
谢姚在客厅候着,很快便听到一阵水流声响起。
这声音听在耳里,令人心中蠢蠢欲动。
熬到服务生送上来一个装衣服的袋子后,才壮着胆子将浴室的门推开了一条缝。
「封爷,衣服准备好了。」
「等会儿需要我伺候您穿上吗?」
谢姚耐心在门口等了会儿,没听到回应,又大着胆子将门缝推大了些。
一只脚方才小心踏进去,浴室里忽地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是洗漱用品落地发出的响声。
谢姚心中一喜,赶紧为自己找好了闯进去的藉口。
身子刚一探入,满心期待地一抬头,正对上封郁面无表情的俊脸。
浴室的花洒还打开着,哗哗的水声不断。
封郁却全副衣装在身,闲散地抱臂靠在盥洗台前,连一根头髮都没有沾湿。
谢姚见这一幕,身子一僵。
没等她反应过来,楼下就传来了一声骇人的枪响。
和大片的尖叫声。
第87章 为人师表
意识到自己的计划败露,谢姚身子一软,直直跌倒在浴室门口。
「封爷,封爷我错了。」
谢姚想扒去封郁身前认错,但他高大的身子往那里一戳,周身气息太过于盛气凌人。
她根本不敢上前。
封郁没有理会她的认错,连冰冷的目光都一併收走,关掉花洒后径直从她身边路过出了浴室。
房间门很快从外面打开,保镖从外面带进了一个人。
那人身材矮小,发量稀疏,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脖子上挂着一个已经残破的相机,一眼就知道是干什么的。
「封爷,他在门外拍了很多张你们一起进门时候的照片。」
「刚刚已经销毁了。」
保镖口中的销毁,看样子是连相机一起销毁了。
封郁轻「嗯」了声,身子稍稍探下一些与他对视,「谁叫你过来偷拍的?」
「如实交代,可以少动你一只手。」
那人原本拿了封口费,打算无论如何都不说的。
但一听封郁说要动他的手,吓得魂儿都快没了。
转过头去视线颤巍巍地投向浴室门口瘫坐着的谢姚,声线颤抖,「谢小姐,对不住了……」
谢姚听到他的指认后,发疯似地扑过来,一拳一拳打在他身上,「疯子,胡说,你胡说!」
谢姚疯狂否认时,门外再次传来声响。
梁荣拖着那个被他卸了胳膊的猥琐男人进门,一把甩到地上。
「封爷,这男人慾趁黑对夫人行不轨之举,怎么处置?」
那男人疼得一直在嚎叫,丝毫不顾在场的人都有谁。
封郁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向梁荣勾了勾手,把枪拿到手里。
对着男人的下身毫无犹疑地「砰」一枪打过去,男人顿时消了声,晕死了过去。
身下缓缓漫开一滩血出来。
见此情景,一直哭着否认的谢姚倏地噤了声,不敢发出一点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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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郁将枪拿在手里随意把玩,忽地抬眸看过去,缓声问:「这个呢?也不是你安排的?」
经方才那一幕的震慑,谢姚已经被吓得失去了思考能力。
只能顺着他的话如实交代。
「拍照的是我安排的。」
「这个人不是,我只安排了关灯的环节。」
混惯了酒吧的纨绔子弟大多如此,见到漂亮女人就往上扑。
见到柳知蕴那样的漂亮女子,即便不刻意安排人,这黑暗的一分钟里也一定会有人忍不住要扑过去的。
她的本意是要借着这次机会,和封郁传些绯闻,再由自己出面澄清。
藉此给他留下好印象,渗透进他的生活。
柳知蕴那边她根本不敢直接下手,怕事情搞大了封郁往细了查,一旦查出来就要引火烧身。
只能在心中盼着会有人不辜负她安排的好机会,哪怕是摸一把或是亲一下。
离间他们夫妻感情的目的就达到了。
但没想到,她想得这么周密,还是被封郁一眼看破了。
封郁听了她的话,没有丝毫心软的意思。
手中把玩的枪忽地立起,黑洞洞的枪口直直朝向谢姚的脑门儿。
声音里沁着冷意:「只安排了关灯的环节?」
他将「只」字咬得很重。
「你知道我没提前安排人赶过去,我老婆身上会发生什么事吗?」
「这后果你担得起吗?」
他这个举动吓得谢姚直接扑倒在地,哭喊着求饶,「封爷我错了,我不该对您存不该有的心思。」
「看在我表妹是夫人好朋友的份上,求您放过我这次吧!」
谢姚哭喊着求了很久,哭到嗓子哑掉,眼泪和鼻涕浑成一体,封郁才收了枪,随手扔给梁荣,「人都拖下去,明天处理。」
梁荣颔首应下,带着身边人将几个人都拖了出去。
……
隔天天一亮,谢姚就被蒙着眼睛带去了一处荒废已久的小别墅。
眼罩拿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干涸已久的游泳池。
因为长年累月无人打理,瓷砖上都是大片大片的污渍,光是走在上面,鞋面上都落了厚厚一层灰尘。
令人感到疑惑的是,游泳池底铺着厚厚一层玫瑰花的枝干。
没有红色的花瓣,只有绿色带着满身尖刺的枝干。
看起来诡异至极。
「你们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谢姚眼神警惕。
「鞋子脱掉。」带她来的男人冷酷至极,「现在开始,在池子里『游』满两个小时。」
「以后离开这里,去别的城市或者出国随你便,这辈子不许回来了。」
谢姚听了他的话,拉着他的衣襟发疯问:「这是封爷吩咐的吗?」
「我什么都没做成,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男人一把扯开她的手,语气嫌恶道:「要不是看在你是周小姐表姐的面子上,你要受的还不止这些,知足吧!」
话毕,一把就将她推进了池子里。
……
前几天刚答应了大院的小朋友会去教他们弹琴。
这天下了飞机坐进车里,柳知蕴靠在封郁肩上阖眼小睡了一会儿,睁开眼却发现前方不是去大院的路。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她仰头问封郁。
「去教小朋友们弹琴。」
看着她越发疑惑的神色,封郁笑着抬手在她颊边揉了一把,「你先睡着,等会儿就知道了。」
这次的路程比以往去大院时要近许多。
到达后,车门打开,柳知蕴被牵下车,看着眼前人潮汹涌的盛况发了愣。
「**小学。」
柳知蕴轻声念出门口长石上刻着的名字,疑惑问道:「这里是学校?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封郁揽过她的肩,「老婆,今天开始,你就是这里的老师了。」
「啊?」柳知蕴被他的话惊到,「我什么准备都没有,也不会做老师。」
「你这段日子不是一直在做老师么,一样的,你的能力完全没问题。」
封郁带着她从教师专用通道进去,直接到了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很宽敞,联排的玻璃透出大片明媚的阳光,内里布置得堪比雅阁顶层的书房。
里面摆着两张办公桌,两把办公椅。
仔细看去,几乎所有东西都是双份的。
柳知蕴走过去坐在办公椅上,手在桌面上摸了摸,「我以后要在这里办公吗?」
「不是你,是我们。」
在她诧异的眼神中,封郁走到她旁边的办公椅上落座,伸手将她牵住。
「老婆,我手上的工作多数都交出去了,本来打算每天在岛上陪你的。」
「既然你喜欢和小朋友在一起,以后我就陪你出来工作。」
柳知蕴听着听着,忽地开始眼眶发热。
封郁抬手在她鼻尖上捏了一把,又解释:「我给你安排了一个轻松的岗位,课程不多也没有考试,有专用的替补老师。」
「以后你想工作就可以过来工作,不想工作老公就陪你休息或者出去旅行。」
「怎么样,喜欢吗?」
话音刚落,一抹清瘦的身躯便扑进了怀里,小脸埋得很深。
「老公,我很喜欢。」
封郁真的事事都为她想到了,她怎么可能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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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郁笑着抱紧她,唇瓣贴在她耳边打趣道:「老婆,这里是学校,为人师表,以后我们这种行为还是要注意一些。」
他这一提醒,柳知蕴羞得小脸红透,身子向后要退出来,却被一只大掌按得严实。
旋即耳边又传来他的低语。
「但是在这里没人的时候,亲亲抱抱是可以的。」
说罢,将身前埋着的小脑袋挖出来,对准唇瓣便亲了下去。
……
两个人在里转了一大圈,将各处认得差不多,又回到了教学楼里。
教室里,孩子们正在上课。
柳知蕴顺着教室外墙走,透过门玻璃观察现代学生上课的形式。
刚走过几个教室,就在学生里看到了一些熟悉的身影。
「那些不是大院里的孩子吗?」她惊讶问道。
封郁抬手拍拍她的头,「嗯,我叫人为他们办理了免费入学,以后你不用去那么远也能见到他们了。」
看着大院里的孩子们穿着整齐干净的校服,坐在明亮崭新的教室里上课,柳知蕴心中多了许多欣慰。
「小安要是知道这个消息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
「她已经知道了。」封郁拉着她继续往前走,「这学校我交给了元征管理,她今年毕业以后就会直接过来工作。」
「以后你们就是同事了。」
这个消息令柳知蕴更是欣喜,好心情持续了整整一天。
-
在经验丰富的老教师课堂上学习几天后,柳知蕴就正式上岗了。
她带的是低年级学生。
课程内容简单轻松,加上不是重要的考试课,每次的课堂氛围都很热烈,基本没有教学压力。
原本为她准备的替补老师一直没用上,最后被派去了其他年级教课。
几个月后,安悦从学校毕业,作为美术老师加入了教学团队。
她和元征在学校的教师公寓申请了一个房间,日子过得安静平凡但足够甜蜜。
——
虐完渣也填完坑了,预告一下:明天婚礼生娃,正文完。
~原计划如上完结,如果有觉得哪里不到位的话还请不要客气尽管提出来哦,后续还来得及改~
第88章 小不点儿,以后哥哥整晚都陪你睡
学校教师大会上,柳知蕴坐在过道旁边,身边坐满了各年级各科的教师。
台上,校领导激昂澎湃地讲着话。
台下,后排几位年轻女教师在小声交头接耳。
「我前天看到咱们的校长了,我的天看起来比我年纪还小,长得还好看,真的绝了!」
「校长你就别想了,我亲眼看着他和美术组的女老师一起回教师公寓的,听说已经领过证了。」
「哎哎,我听说低年级来了一位教古琴的男老师,整天穿一身正装,戴个眼镜,斯文禁慾风,极品中的极品,你们有没有什么路子搭个话?」
「教古琴的哪有男老师啊,就几个女老师,不过里面倒是有一个贼漂亮的,数学组的几个男老师成天念叨呢。」
她们在后面说着,柳知蕴在前面听着。
自动忽略了关于自己的部分,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封郁被人看上了!
思及至此,柳知蕴心中小小的醋罐子再也立不住,「咣当」一声打翻了。
隔天上班前,柳知蕴在衣柜里翻了许久,找出了一套灰色运动装扔给封郁。
「你今天就穿这套吧,方便一点。」
封郁垂眸看了看手中的运动套装,暧昧地哑声问:「老婆,你想方便做什么?」
柳知蕴:「……」
「你只是去陪我工作的,不用穿那么拘谨,头髮也不用打理,就这样挺好的。」
封郁极少穿运动装,但老婆发话后也没犹豫。
就这样直挺挺地站着拉开了睡袍腰带,露出垒着腹肌的健美身体,慢条斯理地将运动装换上了。
柳知蕴对着他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心里还是不大满意。
但人长成这样发挥余地实在有限,故意扮丑什么的也不至于,纠结片刻只能就这样凑合了。
这天课程结束后,回办公室的路上,好巧不巧昨天会上闲聊的两个老师就在她后面。
「哎,我今天又看到那个男老师了,穿着一身灰色运动装,应该是个体育老师,什么风格都能驾驭,太绝了!」
「体育组的吗?我倒是知道有一个长得还行的,也没你说的这么夸张吧。」
「怎么没有,我这么多年都没见过那么绝的!」
前面僵硬走着的柳知蕴:「……」
回到办公室,柳知蕴把教材往办公桌上一放,扯了扯封郁的袖子示意他站起来。
封郁不明所以地顺着她站了起来,却只换来了她眉心紧皱的烦恼模样。
「老婆,你今天怎么了?」
柳知蕴不答反问:「你今天出去做什么了?」
「出去?我没出去啊。」封郁过来拉住她的手,「老婆,我一直在这等你下课,没出去过。」
话落半晌,柳知蕴轻嘆一声。
他出没出过门自然不是重点,被有心人惦记上,就算是把他锁在床上也没用。
所以她心中这股闷闷的感觉要怎么消除呢……
柳知蕴垂眸放空心神,视野里却有什么慢慢song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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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只听得头上落下一句:「老婆,这就是你说的方便吗?」
「这里不合适,想要的话我们现在就回……」
话说到一半,面前的小女人垫脚捂上了他的唇。
仰起的小脸红彤彤的,格外诱人。
-
这天一整天都是家长听课的公开课,学校对教师的穿着有额外要求。
尤其是体音美这类教学多样化的课程。
柳知蕴穿了学校特意准备的古代襦裙,在专用教室里待了一天,连上了好几节古琴课。
教室后方坐满了前来听课的家长。
封郁则寻到机会装作教学助手的模样,大大方方地坐在教室前的角落里,向她投去专注的目光。
最后一节课程结束后,柳知蕴收起桌上的教案,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家长走上前来搭话。
「柳老师您好,我是郭同学的爸爸,我想谘询您一件事。」
柳知蕴手一顿,「您请说。」
「我家孩子特别喜欢古琴,我想找个老师教她弹,但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不知道柳老师您方不方便课后……」
家长的话说到一半,一旁忽地传来一句男声:「老婆,收拾好了吗?」
转头看去,封郁正臭着一张脸站在他们旁边。
「哦,好了。」
柳知蕴把教材扣上,婉拒了家长的邀请后,请人出了教室,锁门下班。
现代制造的襦裙和他们那个朝代穿的有些出入,但总体更精美也更舒适。
回到办公室,柳知蕴正想换下襦裙下班回家,手刚提起来就被封郁按住。
「老婆,这件是我为你选的,多为我穿一会儿。」
柳知蕴闻言微怔,还不知什么时候,封郁的手已经伸得那么长,管起她的工作细节来了。
被牵着手拉上车时,柳知蕴还是懵懵的。
直到眼前的路线偏转,进了另一条路才意识到不对。
「这不是回岛的路,我们要去哪里?」
封郁只是攥着她的细软手指把玩,眉眼间泄露几许焦急的神色。
「老婆,我们还有一座院子在附近,好久没去过了。」
他这样说,她便知道了,他们今晚要在那座庭院里留宿。
也好,她也很怀念那里的一切。
下车后,柳知蕴正想拉着他在院子里散散步,脚下刚站稳,人就被他拉着一路进了偏院。
这里等同于她从小住到大的闺房。
直到被他按倒在床塌上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要做什么。
语气带上了些许讶异问:「阿郁,你要在这里吗?」
封郁没有正面回应她的问题,手指却在她的襦裙上摸索着要解开。
「老婆,你记得你小时候,我常常在你床边哄你睡觉吗?」
柳知蕴应声:「记得。」
「现在哄你睡下后,我不用再离开了。」
封郁解开她的外衫,露出白色里衣,嵴背压下,声音轻落在她耳边,「小不点儿,以后哥哥整晚都陪你睡。」
话落,最后一层里衣也敞开来……
-
这次以后,他们大多数时间会留宿在这座古式庭院里,免得每天坐飞机跑来跑去。
天气好时,还会在夜色下相拥着回忆前世过往。
「阿郁,你说如果上一世没有那些纷乱,我们会过得怎么样?」
封郁怀抱着恬静美人,垂眸思忖了半晌。
「我会带领军.队扫平边境战乱,立下战功,回皇城敲锣打鼓,明媒正娶迎你进门。」
「我们会有可爱的孩子,男孩儿要像我一样骁勇善战,女孩儿就像你一样娴静多才,我们会很幸福地过完一辈子。」
柳知蕴抬眼望向清凉的月光,跟随着他的描述想像那幅阖家美满的画面,嘴角不自觉地一点点提起。
如果那是真的,就好了。
——
加一章缓冲一下,明天正文完结。
第89章 老婆,上辈子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
自打得知了有人对封郁起了心思,柳知蕴的心口处总是堵着一口气撒不出去。
闲下来的时候就在想该怎样打消别人对他的念头,将他占为己有。
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向所有人公布他们的关系。
可细细想来,他们连婚都没有正式求过,一切都被封郁按了加快键,正儿八经做的就只有拍摄婚纱照这一件事。
如今他们已经心意相通,是不是该将所有环节都补齐了?
柳知蕴对现代结婚流程并不了解,只好趁着下课的间隙,将安悦拉进元征的办公室一起商量。
求婚该怎么求。
「知蕴,你要向封爷求婚吗?」
安悦有些惊讶。
柳知蕴应声,「结婚是人生大事,我想把所有环节正式走一遍。」
安悦瞭然般点头。
她和元征只当是接着上一世继续过,军营中成亲是他们共同的珍贵回忆,这次就没打算再举办什么仪式。
但他们就不同了。
上一世连着那么多年没见过面,从小定下的娃娃亲一直没有实现,没能娶她过门甚至成了封郁的执念。
这一世对婚事重视一些是应该的。
「你们父母亲人都不在了,只走一些两人之间的流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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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悦垂眸想了想,「想要低调一些就选个安静的餐厅布置一下,想要隆重一些……就找个人多的正式场合,你喜欢哪种?」
这话要是放在以前,柳知蕴肯定要选低调的。
但现在……
「我想要隆重一些的,有什么正式场合合适?」
这问题直接把安悦难住了,好在元征很快接过了话题。
「过几天封氏集团有个发布会,少爷会出席会议宣布向下放权的消息。」
「发布会……」柳知蕴有些犹豫,「那是他工作的场合,会不会不太合适。」
见她犹豫,元征抬眸向安悦递过去一个眼神。
安悦顺着他的意思说服道:「封氏是封先生名下的公司,你是封氏的老闆娘,不用担心,没什么不合适的。」
听了这话,柳知蕴才迟疑地点了点头。
她离开后,安悦就向元征提出了心中的疑惑,「你怎么让我这样说?」
对于他的性子来说,这个举动还是有些冒进的。
元征的回答言简意赅,「少爷过几天要在发布会上求婚。」
安悦毫无防备地被这句话噎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
发布会上。
为了防止提前暴露,临近尾声柳知蕴才从后门入场。
手里捏着一个绒面硬盒,里面装着花光她这几个月工资买回来的对戒。
心中无限忐忑。
等会儿就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向封郁求婚了。
且不说紧张,光是迈过心中女子要矜持的门槛都花费了不少勇气。
但好在对方是封郁,是会给她带来无限勇气的人。
很快,台上的主导权交给了封郁。
应她的要求穿着随意了这么多天,今天的正式场合上,他又穿回了一整套黑色西装。
坐在一排封氏高层中间,长相气质都完美得无以復加。
全程光是坐着不说话,就吸引了台下的所有关注。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不似附在她耳边时的暧昧低语,反而低沉有力量,光是听着声音就足够令人信服。
柳知蕴躲在人群里,伸手裹紧身上的长外套,又压了压头上的帽檐。
攥着话筒的手有些出汗。
等到封郁说可以向他提问时,跟随着台下的记者们一起举起了手。
封郁只给了台下三次提问机会,很快她就失去了第一次。
记者们太积极了,她在其中毫不起眼。
第二次,柳知蕴身子向前探了探,手也举得很高,封郁还是没注意到她。
最后一次机会,她没有失去的余地了。
在记者提问时,柳知蕴连手都没放下,直接垫着脚在空中向他挥起,引得身旁的记者们微微蹙眉。
终于,她的举动引起了封郁的注意,他直直看向她的方位,答记者问时唇边禁不住勾画出宠溺的弧度。
这个细节引起了各大记者的争相抓拍。
回答完第二位记者的提问,封郁直接指着努力向他挥手的小女人,「你到前面来。」
柳知蕴怔了一下,很快回过神听他的话,穿过人群站定在台前。
「再过来一些,宝贝。」
封郁指了指自己面前,同时也站起身绕过长桌走下台去。
这一句「宝贝」砸得台下记者们猝不及防,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乱,数百台摄影机的镜头都对准了面前这一幕。
柳知蕴也有些懵,所以封郁认出她来了?
那她现在可以求婚了吗?
在她还没怎么回过味来的时候,封郁已经来到她面前,笑着执起了她的手。
面向数百台摄影机语气郑重道:「如前面所说,今天开始会有新的代权人接手打理封氏的业务,我会慢慢退出台前,今后只参与部分重大决策。」
「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我想将剩下的时间都留给我的夫人。」
说到这,封郁声音微顿,抬手将柳知蕴伪装自己的帽子取下。
转瞬间,一张出水芙蓉般的白净小脸便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我和夫人结婚快一年的时间,因为一些原因还没来得及给她完美的求婚仪式和婚礼。」
「今天就在大家的见证下,正式地向她求一次婚。」
说罢,封郁转过身去,面朝着柳知蕴单膝缓缓下跪。
抬眸望向她,声音温柔,眼神饱含深情。
「蕴蕴,你愿意嫁给我吗?」
柳知蕴被这一幕反转得有些懵,直到他单膝跪在自己面前时才反应过来,求婚被他抢先了。
眼下没时间细想是哪一个环节走漏了风声。
心中的感动盖过了所有其他情绪,柳知蕴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答应他。
看着他真挚的眼神,柳知蕴眼眸湿润,「我当然愿意。」
上辈子,这辈子,乃至今后的生生世世,她都愿意。
两个人手上都戴着戒指还没摘。
封郁听到她说愿意后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根银簪。
在众人疑惑、柳知蕴惊讶的眼神中,抬手为她簪在头上。
「老婆,上辈子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
……
这次发布会原本就备受瞩目,现在更是因为这场求婚横跨了经济、社会、娱乐等好几个板块的热榜,热度久居不下。
这天以后,学校里所有人都知道古琴组的新老师是封爷的老婆。
第111页
而那个斯文禁慾的完美男人就是封爷。
关于他们的闲话至此消失,再没人敢多嘴臆想。
-
求婚后没多久,他们就举行了婚礼。
婚礼地点定在雅阁。
不同于隆重的求婚,为了保证纯粹,婚礼举办得要低调得多。
偌大的会场里,宾客只有常伴身边的几位朋友,以及大院里的孩子们。
不同于平时的严肃装扮,封郁的脖颈间带上了黑色领结,西装也是偏仪式感的款式。
站在台前的模样,连台下的小朋友都拍着手喊帅。
时间一到,会场大门打开,柳知蕴手捧花束,从大门外一步步向他走来。
她身后聚着大团的光线,踏光而来的景象看得封郁热泪盈眶。
他走上前去,双手环住她的腰身,垂头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吻。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呢喃,「老婆,我好爱你。」
这天的流程不同于普通婚礼,删减了些不必要的环节。
元征担当婚礼主持,虽不復普通主持人那般风趣好笑,但也因此全程充斥着满满的仪式感。
比起一场仪式,更像是一次盛大浪漫的宣誓。
封郁拿着话筒,在诸多注目下,对着身穿洁白婚纱的柳知蕴郑重道:「蕴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虽是家里定下的娃娃亲,但我对你的喜欢是源自真心的。」
「我爱你,疼你,惜你,早就决意要等你长大就娶你为妻,这些爱意在任何艰难的情况下都不会改变。」
「我们错过了一世终于再次走到一起,这一世我会用余生的所有来爱你,不会再留一点遗憾。」
言罢,在孩子们兴奋激动的喝彩声中,为她戴上了戒指。
柳知蕴听了那样一席话,看着戒指从指尖推到指根,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台下,安悦看着这对歷经磨难再次走到一起的爱人,感动落泪。
身旁的周妍妍却不依不饶地一直在她身边问:「什么这一世那一世的,他们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啊?」
「还有娃娃亲,我没听说封家和哪家来往多,定什么娃娃亲啊。」
「难道小蕴蕴是什么神秘家族的公主,被封家盯上了?」
耳边,周妍妍的碎碎念还在继续。
安悦看着台上的三人,心中的种种情绪皆化为甜蜜。
今后,他们四个人,都会越来越好的。
一定会的。
——正文完——
——
来晚了,一章没写下,生娃和婚后的剧情后面加在最后的番外里吧。
第90章 番外:初见1
「一千万,成交!恭喜封爷拍下这幅《思君归来图》!」
拍卖师一锤定音,满面红光地高声宣布展台上拍卖中的古画归属权。
封郁坐在台下,一双鹰隼似的冷厉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古画里的少女,胸口处没来由地泛起一阵窒闷。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在牵引着他,来到这里。
以至于视线偶然扫过这场拍卖会宣传册上的照片时,心中便感觉到了异样,当即推了重要的会议亲自赶了过来。
拍卖台上,灯光明亮。
古画中,少女倚在香闺窗口,一身淡青色襦裙裹着纤细腰肢,随意定格的动作尽显端庄娴雅。
厚重宽袖下露出两截交叠在一起的皓腕。
手指莹白,肌肤胜雪。
往上,是一张温婉恬静的秀气脸蛋儿。
明眸善睐,挺鼻樱唇,气质如不染纤尘的清冷明月。
此时,少女正眼波如水,面容平静地望向远方。
如古画的名字所述,她正盼望着远方的郎君早日归来。
下一件拍品即将上台,古画被工作人员小心收起。
画中的少女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后,封郁敛了敛过于直白的眼色,径直起身,长腿交错走出了拍卖会场。
随着他的步履徐徐,会场里众多惊嘆的目光也跟着向后移动,直至脚步声消失,噤声许久的人群才重新喧闹起来。
「那不是封氏集团的封爷么,他居然亲自过来这次小场拍卖会,还只拍了一幅画就走了。」
「可不是么,那幅画作者不详,我还想钻个空子低价拿下来呢,他这一上来就一千万,我都没敢举牌喊价。」
「你喊了也没用,他想要的东西,谁能抢得过啊,我就是好奇那画有什么特别的。」
会场秩序逐渐失控。
拍卖师还沉浸在方才亢奋的情绪中不能自拔,在工作人员的疯狂示意下才勐然缓过神来,挥舞起小锤子,「铛铛」两声敲回了众人的注意力。
-
「少爷,这幅画挂在哪里?」
元管家手上戴着白色手套,小心地托着画卷,身子微颔,对宽大办公桌后的男人恭敬询问着。
封郁闻声抬眼,眸中无波,面容也是一贯的淡漠冷硬。
「对面。」
「是。」元管家颔首,转身走到对面墙边,动作轻缓地将画挂在了墙上。
再三确认角度没有肉眼可见的偏差后,才又转过身来,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轻声道了句「少爷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退下了。」
对面的人一摆手,元管家悄声离开。
封郁背靠在转椅上,眉目沉沉地望着对面墙上的画,眸光裹挟着混乱的心绪,深沉而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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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抬手拿过一支烟,点燃。
微眯的眸子透过裊裊烟雾锁定对面古画里的少女,心中繁复的情绪愈发汹涌泛滥,不可收拾。
待到一支烟燃尽,才随手将菸蒂扔进菸灰缸,起身缓步走近那幅画。
幽深的视线落在画中少女的眉眼间,停留数秒后又缓慢向下滑去。
掠过俏丽的面颊,扫过白皙的脖颈,在饱满的月匈前打了个转,又徐徐向下落去。
封郁定定地看着画里的少女,眉宇间逐渐氤氲起似有若无的晦暗情愫。
片刻后,上身微倾靠向墙面,侧脸贴上画中少女的脸颊。
下巴微抬,鼻翼轻阖,似乎是在试图嗅到她的味道。
少顷,垂在身侧的右手缓缓抬起,轻触少女的皓腕,指尖在略带粗糙的画纸上轻轻摩挲着。
神色迷离又眷恋。
这诡异的一幕持续了许久,直到一阵刺耳的铃声划破沉闷的空气传过来,他眉宇间的迷恋才稍稍轻缓下来。
电话的另一端,是专业有素的会议情况汇报。
封郁听着大洋彼岸项目的最新进展,手指轻蜷抵在桌面上,面上有些不悦。
正在他要打断对面的汇报,推翻项目计划时,耳边传来一阵轻声响动。
封郁拧眉抬眸。
清冷的视线触及视野里突然出现的少女时,瞳孔轻震。
这是一个身形娇柔的女子。
她身着与那画中相同的衣裳,梳着与画中相同的髮式。
扬起头时露出的一张温婉俏丽的小脸,竟也与那画中少女一般无二!
再抬眸向她身后看去,墙上那幅古画里已是一片空白……
-
几天后。
监控方才装好,刚一打开,又看到她收拾东西打算离开的画面。
呵!
就这么几天的时间,几次三番地想离开。
当他这里是什么啊。
她现在是他的,怎么还一点归属意识都没有,非逼着他用手段留人。
封郁唇畔的弧度冷硬,神色阴沉。
既然不肯学乖,那就别怪他找一个远离人群的地方,将她囚禁在那里永远不放出来了。
封郁心中情绪翻转,不消片刻便拿起桌前的电话,打给了门外的助理。
「去安排人找一座适宜居住的岛,越封闭越好。」
对面应声很快,「是,封爷。」
-
「封先生,谢谢你这几日的收留。」
「我有要回去的地方,就不在这里叨扰了,等会儿就会离开。」
柳知蕴重新换上了那身淡青色襦裙,一张小脸又纯又嫩。
「你打算去哪里呢?」封郁反问。
「你对这里的环境不熟悉,也不了解现代常识,一个女孩子很容易被欺负的。」
他的语气里倒丝毫听不出强迫的意思,但对于他的好心劝留,柳知蕴也只能惋惜拒绝。
「谢谢你封先生,但是我想回家。」
「如果可以的话,能把画着我人像的那幅画给我吗?或许它会帮助我找到回去的方法。」
闻言,封郁思绪微顿,面上表情玩味。
啊,那幅画啊。
粗纸一张,也不知道内里藏了什么玄机,能把这个美人带到他身边来。
所以现在,是想通过那张纸离开他吗?
白日做梦!
封郁的心思都藏在心里,没有表露于面上,柳知蕴小心观察他的神色变化,却没有什么收穫。
在她想再次提出请求时,封郁先一步回答她。
「抱歉柳小姐,那幅画成了一张白纸,被打扫书房的僕人扔掉找不到了。」
「不过那只是一张普通的画纸,没什么特别之处,你不用再挂心了。」
听他这样说,柳知蕴方才找到的一点头绪又被堵死了。
很快就被他三两句打消了立刻离开的念头。
柳知蕴离开后,封郁从保险柜中取出那张画纸。
连展开都没有,直接拿过桌上的打火机,点燃了纸上一角。
纸张燃烧很快,转瞬之间一张泛黄的白色画纸,就成了迎着微弱气流轻轻煽动的大片灰烬。
一场火事兴起又熄灭。
封郁神情淡漠,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91章 番外:初见2
在封郁晓之以理的挽留下,柳知蕴在别墅里又住了一段日子。
但监控画面里,她依旧时常坐在落地窗前,一个人迎着阳光孤零零地望着窗外发呆。
心里想的是什么一目了然。
这样连过了几天,封郁终于沉不住气,决定带她出去外面看一看。
这天的行程是去现代元素博物馆,去看一些能勾起她趣味的新奇东西。
但在此之前,他们先去了一个高级餐厅用餐。
这间餐厅位于一个观光楼的高层,旁边就是一条江,即便是在白日里,能尽收眼底的美景也数不胜数。
柳知蕴乖巧地坐在位子上,用餐时一双灵动的眸子总在窗外的景色间徘徊。
连封郁对她说的话都没有听到。
直到粗粝的指腹抿上她的嘴角,才勐然回神。
「嘴角沾上油渍了。」他解释。
「哦,不好意思。」柳知蕴眼神慌乱着拿了桌角的毛巾,在嘴角上又擦了擦,确定没有油渍才放下。
对面,封郁一瞬不瞬地盯着被她擦得殷红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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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方才从她嘴角收回的手指放在唇间,明目张胆地在她对面轻吻指腹。
空气安静下来,封郁又挑起话题,「喜欢用餐的时候观景吗?」
「喜欢。」柳知蕴点头,「只是这样的机会很少,像这样的美景也很少。」
成砚在皇城最大的酒楼里有常用的雅间,小时候她经常跟着他偷跑出府去点菜吃。
那雅间在酒楼的四层,临窗品茗时能看到整个街市里各种热闹繁华的景象。
只是自他离开以后,她就很少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见她面露落寞,封郁很快便猜到她一定又想起了过去的事。
想将自己名下的古式酒楼雅阁介绍给她的话到了嘴边,打了个转儿又咽下。
并不想让她继续沉湎于过去。
用餐快结束时,封郁出去接工作电话。
柳知蕴一个人在窗边看了会儿江景,又推门要去视野最佳的公共餐区边赏景边等。
不料包厢门方才打开,脚下才刚迈出门,就听到一声男性低唿。
旋即又听到杯子落地碎裂的声音。
抬头看去,面前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男人。
他面上表情惊诧,衣服前襟泼了一大片黄色水渍,幽幽散发着酒香。
显然是被她突然的出现吓到,杯子没拿住泼到的。
柳知蕴蹙眉道歉:「抱歉,我没留意到外面有人。」
年轻男人有些烦躁,听到她的声音抬头一看,面上的不耐转瞬就成了惊艷。
「没关系,是我没拿住。」
柳知蕴听得出他的好心安慰。
看着他白色衣服上的大片黄色酒渍,心中也过意不去,「那我帮你清理一下吧。」
男人垂眸想了想,提议道:「清理就不用了,但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说着,抬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张餐桌,「就在那里,几句话的时间就可以了,好吗?」
柳知蕴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是一张四人餐桌,桌旁已经坐好了两位女士。
两人坐在一边,一个约莫五十岁上下,一个二十岁出头。
附近有保镖跟着,餐位又在视野能及的位置,柳知蕴没多犹豫便应下了。
由男人带着走向餐桌旁,引导着落座。
对面,中年女人瞪着眼睛看着她坐下,声音里透着不悦,「这位是?」
「妈,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新交的女朋友小优。」
男人在她身旁位置落座,亲昵地夹了一筷子招牌菜放进了她身前的空碟子中,「因为刚交往感情不稳定,所以一直没有跟家里说。」
话落,桌上的三个女人都很惊讶。
面对对面两个女人的怒视,柳知蕴有些不知所措,转头向男人发出眼神询问。
男人担心她不小心说错话,把场面弄得更混乱,只得半真半假地将情况交代出来。
「小优,这位是我妈妈,她旁边的是我阿姨家的妹妹。」
「妈妈和阿姨是好朋友,我和妹妹年纪相当,她不知道我有女朋友了,就想着撮合我们在一起。」
「所以现在我们不得不跟家里公开了。」
他这样说,柳知蕴也很快明白了他请自己帮的是什么忙。
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索性也就不接了。
眉眼敛下,一副默认的样子。
空气一时僵滞住,没等对面女人发火,几步之外忽地传来一句冰冷的质问:「她什么时候是你女朋友了?」
柳知蕴闻声抬头看去,封郁正沉着一张脸走过来。
话分明是对那男人说的,锐利的眼神却落在了她身上,令她禁不住身形一抖。
「封、封爷。」
中年女人又惊又喜地从座位上起身,反应过来后又叫男人,「儿子快站起来,跟封爷打招唿,快!」
年轻男人也神情激动,站起身来后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封爷,您好,我是……」
「回答我的话。」封郁没有理会他的讨好,只追问:「她什么时候是你女朋友了?」
他的反覆询问很快令男人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腿一迈就从座位上离开,让出一个空位。
「她不是我女朋友,我们开玩笑的。」
「封爷您别放在心上。」
封郁面上的不悦没有因为他的否认消减半分,依旧沉得令人不安。
气氛僵滞,柳知蕴识趣地起身从座位上走出来,小声跟男人道了别,「那我,先回去了。」
男人只敢小幅度点头回应。
因着这个小插曲,后面博物馆的行程取消了。
想到那男人落在她身上的噁心目光,封郁心中气到极致,当下便决定今后不再带她出来了。
她的所有都是他的,不该被别人窥去哪怕一分芳华。
一分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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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
「柳小姐,我想我们是时候互相了解一下了。」
「今天过去找你都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这样以后会很不方便的。」
封郁的神色恢復温柔,令柳知蕴放心很多。
来到这里这么多天,出于防备,她从未向他透露过自己的详细情况。
但现在确实到了需要与他坦诚相处的时候了。
柳知蕴交握的双手紧了紧,如实相告道:「我全名叫柳知蕴,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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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在大徽朝炎午八年,父亲在朝做官,母亲操持家事。上有一个已出嫁的姐姐,外有一个尚未结亲的夫婿……」
封郁在她身旁静静听着,心绪也悠悠翻转着。
柳知蕴……嗯,名如其人。
不过十七岁,有点小了。
父亲……姐姐……夫婿?!
「你有未婚夫婿?」
他的声音很沉,但面上却泄露了几分紧张神情。
第92章 番外:初见3
「我有未婚夫婿。」柳知蕴平静着给出肯定回答,又添了句「很多年了。」
这句话令封郁的神色变了几变。
过了好一会儿才稳定下心绪,「未婚都是不作数的,既然你已经来到了现代,过去的事情就不必再念着了。」
他这样的说法柳知蕴自然是不认同的,但眼下也没必要为了这种事和他发生不愉快。
他们从根本上的想法就是有分歧的,等她找到回去的方法与他告别时,再做解释好了。
沟通到最后,两个人对彼此达成了基本的了解。
「既然我们已经互相了解过,以后就不必『封先生』、『柳小姐』这样称唿了。」
封郁看似随意地提出:「以后你就叫我哥哥,我叫你蕴蕴,亲切一些,怎么样?」
「哥哥?」柳知蕴有些迟疑,「可是我们不是兄妹关系。」
「只是一个表达亲切的称唿,不必那么拘束。」
封郁低笑着要去拍拍她的头,却被她慌乱躲过,只得不在意般收回手。
「你不了解的现代文化还有很多,过几天我找个老师过来教教你,很快就可以适应了。」
柳知蕴清楚捕捉到他面上一闪而逝的失落,知道自己过于防备的举动伤害到他了。
想到他对自己这样关心保护,心中竟生出了几分歉疚。
「好,谢谢你封先生。」
封郁温声提醒,「现在要叫我什么?」
柳知蕴微顿,挣扎着改口,「谢谢……哥哥。」
……
夜里,柳知蕴睡下后。
封郁打开她床前的小夜灯,看着眼前安静窝在被子里熟睡的美人,心绪复杂。
许久,伸手轻抚她侧边碎发。
动作轻柔,语气却冷冽:「宝贝,又是男朋友又是未婚夫的,你把我放在哪里?」
「在我身边还想着其他男人,花心小萝蔔。」
「想让我怎么惩罚你,嗯?」
话落,无人回应。
封郁的视线顺着她的身体曲线向下游移,滑到纤细修长的小腿时速度徐徐变慢。
刚过来那几天,她不肯穿会裸露肌肤的衣裙。
是家里的僕人们一再开导,才勉强愿意尝试现代的长裙,遮遮掩掩地只露出一丁点皮肤。
在床上挪了挪动作,裙边向上翻卷,才能窥得一小截白嫩细腻的小腿。
封郁的眸光幽幽晦暗,身子向床尾挪了挪,伸手握上她纤细的脚踝,拇指指腹在上面细细摩挲。
久到体内的喧嚣就要止不住,才堪堪放下。
回到书房后,点开助理的留言页面,发去编好的各项身份信息。
【按照这个信息,办一份身份证件。】
【和结婚证。】
刚要睡下的助理看着手机里跳出来的几条留言,和一张女生照片,神情有些迷惑。
睁大了眼勉强琢磨明白办身份证件是怎么回事,又在猜测办结婚证是不是什么投机取巧的商业手段。
毕竟封郁的路子野到他永远想不到。
助理在心中认定了这个想法,又回问【封爷,结婚证办和谁的?我可以吗?】
办自己的最方便了。
不料这句话刚发过去,封郁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助理心头一跳,很快意识到自己那句话应该是问错了。
颤颤巍巍接通电话,封郁明显带着不悦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
「办我和她的结婚证,结婚日期改成她满二十周岁当天。」
「还有问题吗?」
助理惊恐着摇头,「没问题了,封爷,我全懂了。」
电话挂断,助理看着显示通话结束的手机,情绪一点点安定下来。
后知后觉疑惑着,办封爷和这个女生的结婚证?
封氏要有老闆娘了?
想到这,助理赶紧切回聊天页面,重新点开照片仔仔细细打量起来。
这小脸,这大眼睛,这小嘴儿,倒确实是个美人。
不过这年纪……才十七岁半。
封爷这是在下套还是真心的?
结婚证办下来还得有两年多才能生效,他这是不是太心急了点?
助理憋了一肚子的八卦和疑问,出于职业素养,一个字都没有和别人透露。
只折磨自己翻来覆去地琢磨了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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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郁安排人找来的两位家教老师很快就上岗了。
先来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女人,看上去教学经验很丰富。
当然实际上也是这样。
柳知蕴上的第一课,就是了解古代文化一点点演化为现代文化的艰辛歷程。
许是因为元管家提前有交代过,老师并未对她不会用笔,不懂做笔记这些事感到意外。
一整节课下来,除去课本知识,教给她的小常识也很多。
柳知蕴对这位老师印象很不错,下课后主动向她请教了心中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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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您知道大徽朝的歷史吗?」
「大徽朝?」老师顿了顿,「不是很了解,这个国家很小,歷史也很短暂,我回去找找资料才能给你讲。」
听到「歷史也很短暂」时,柳知蕴怔了一下,但也没有多想。
只道了谢便送她出了门。
第二位是一个年轻的女老师,教艺术类课程。
她蓄着长发,烫了大波浪,打扮得很漂亮。
翻开放在桌上的教案时,柳知蕴无意间看到书页里夹着的一张照片。
上面的人是封郁。
这位老师开讲的第一句话,不是课程内容,而是凑过来问她:「小妹妹,你和封爷是什么关系?」
「我……」柳知蕴垂下眉眼,「他是我哥哥。」
「哦,这样啊。」
问清楚这件事后,老师面上的笑容明显亲和多了。
这次的课程是建筑赏析,开课后桌上摆满了古今中外各种类型建筑的图片。
柳知蕴跟着老师讲解的内容认真做着笔记,快结束时封郁敲门进来,身后还跟了两个僕人。
僕人把手中的水果甜点放下后离开,封郁则是直接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怎么样,听得懂吗?」
柳知蕴轻轻点头,「听得懂,老师讲得很好。」
女老师在一旁整理了一下衣服,撩了撩长发,满面微笑地朝封郁看过去,却没得到他的一个回视。
「这几个建筑里,最喜欢哪种风格?」
封郁在桌上的建筑图片里挑了几张,让她选。
柳知蕴第一次接触这些新奇的建筑类型,每一种都很喜欢。
但非要选一个的话……
「这个吧,很大气。」
刚说完,嘴边就被封郁剥开递过来的葡萄抵住了。
在她还没怎么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条件反射地将葡萄吃下了。
这一幕看得旁边的女老师一阵眼红。
她选的是一张古堡的图片,灰白色的墙体搭配联排设计,将图中的古堡衬得十分恢宏壮观。
封郁看着她细白的指头点在上面,心间跟着泛痒。
「好,就这个。」
没等柳知蕴问什么「就这个」,封郁已经起身在她头上拍了拍,离开了房间。
站在门外掏出手机,给聊天页面对面的人回復【要带古堡的那个岛。】
第93章 番外:初见4
封郁离开后,课程继续。
柳知蕴拿着笔方才投入进去,年轻的女老师却停下来严肃地「教导」她。
「柳小姐,你也快成年了,应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即便和封爷是表兄妹的关系,也不能这样没有分寸,不知礼仪。」
「说出去会被人议论的。」
女老师面上张扬着怒气,若是旁人多少能看出些端倪来。
但在出身封建社会的柳知蕴来看,她的话就是对她的谆谆教导。
她和封郁不但没有血亲关系,她还有已经认定终身的未婚夫婿,这样做确实不妥。
只怪她当时脑袋一空,没反应过来就张口吃下了那颗葡萄。
「您说的对,我以后会注意的。」
柳知蕴头都没抬,一副犯了错的模样。
这一幕发生在封闭的书房里,画面却被传送到了监控设备的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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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第一节 是年轻老师的建筑赏析课。
柳知蕴早早就在书房里坐着等。
临近上课时间,推门进来的却是那位中年老师。
「建筑赏析课的老师辞职了,今天的课都是我来上。」
老师走到书桌旁,放下教案落座。
柳知蕴听了她的话怔了一下,没来得及细想老师又道:「那个大徽朝的歷史我回去找了找,没找到什么可以参考的内容。」
「你还对哪个朝代感兴趣,我回去给你找找别的。」
接连着两个「坏消息」令柳知蕴有些失落。
但老师没给她消化情绪的时间,很快就翻开教案开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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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监控里得知柳知蕴喜欢古董字画后,封郁就安排人深入各个拍卖会、行家圈子甚至黑市里搜罗珍贵的宝贝。
很快第一批货就到位了。
「蕴蕴,过来看看喜欢么,哥哥都送给你。」
封郁直接带人在一堆宝贝前,买菜似的让她挑选。
柳知蕴虽然本身就是个古代人,但也清楚这些东西价值不菲,尤其是在千百年后的现代。
这么多宝贝堆在一起称作价值连城也不为过,她怎么能随意挑选。
「这些都很漂亮,但是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她道。
「什么能有你贵重,你才是哥哥的宝贝。」
封郁不以为然地拿过一只白玉镯子,执起她细嫩的手腕,没待她反应过来就套了进去。
柳知蕴慌张地从他掌中抽出手腕,抬手要把镯子摘下来,却被封郁一把按住。
「别摘,戴着很合适。」
见他这样坚持,柳知蕴只得装作顺从他的意思,从一堆古董里勉强挑了个不起眼的香炉出来。
「那些我都用不到,只要这个就好了。」
说罢,就将腕上的镯子褪下,放回了原处。
「喜欢焚香?」他问。
「喜欢,我喜欢尝试各种香料,喜欢的味道也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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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这个,她的话似乎多了些。
封郁挑唇又问:「那我是什么味道,蕴蕴喜欢吗?」
他这话说得直白,柳知蕴一时怔住,不知该做什么理解。
好在封郁没有追问她的回答,只掀起衬衫领子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自嘲道:「我浑身都是烟味儿,是不是很臭?」
没待柳知蕴否认,他已经兀自决定。
「以后戒菸,不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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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堡里布置好后,封郁就在着手安排带她去岛上住。
柳知蕴知道因为自己无意的选择,封郁就大动干戈地买了座岛,心里更是忐忑。
又在心中默默筹划离开的事。
在课上跟老师隐晦地道了别,晚上要向封郁坦白时,却迟迟等不到他回来。
「小姐,别等了,少爷在医院里,今晚回不来了。」
元管家劝她回去休息。
「在医院里?」柳知蕴惊讶追问:「他生病了吗?」
「少爷身体很健康,只是心理压力比较大,身体多少会受到影响。」
元管家垂头嘆一口气,「少爷幼时就失去了双亲,身边也没什么朋友,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扛过来的,难免会有些力不从心。」
「不过小姐您来了以后,他的精神压力已经缓解了很多,去医院的频率也低了很多。」
「所以小姐不用担心,有您在,少爷不会有事的。」
他的话简直把柳知蕴推上了仁义道德的风口浪尖,往前一步就是不仁不义。
他不仅收留她,还待她这么好,她怎么也不能在这种时候弃他而去。
离开的话分明已经到了嘴边,此时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能放弃这次机会,等封郁的情况彻底稳定下来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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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知蕴不敢坐飞机,上岛这一天是坐船去的。
为了让这段旅程不至于枯燥,封郁打算带她海钓。
但柳知蕴坐在船边,直面茫茫大海时,心底总觉得不安,像是多看一眼就会从船上跌下去似的。
没等钓上来一条鱼就放下鱼竿回去休息了。
她离开了,封郁一个人待着也觉得无聊,索性也回去陪着她休息。
休息室里布置得很豪华,夸张到空间再大一些可以直接开舞会的程度。
封郁进去时,柳知蕴正坐在沙发上逗鸟。
那是一只通身嫩黄的小鸟,胖乎乎的身子在空间宽阔的笼子里上下跳动,很是灵活。
「喜欢的话可以带到岛上去养着。」他坐了过来。
柳知蕴没有拒绝,点点头,「那要给它取个名字。」
在她思忖之时,封郁抢先一步提议道:「那就叫『蕴蕴』,和你一个名字。」
「为什么要和我一个名字?」
「因为你们都很漂亮。」封郁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柳知蕴只当他是真的在开玩笑,没放在心上,又转过头去继续逗鸟。
封郁盯着她完美的侧颜,心中沉醉。
宝贝,你们都是漂亮的金丝雀啊。
不要急,属于你的笼子,很快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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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堡里住了一段时间后,柳知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比起在岛外时,现在离开变得更困难了。
连出岛看看封郁都不许。
每每她提出想出岛时,他都会找各种理由阻止她。
时间久了,她也就不再提了。
每天只在岛上闷着,有课时认真学习,没课时弹琴作画,到处转转玩玩。
这样压抑的日子过了两年,二十周岁前夕,柳知蕴放飞了养了两年的金丝雀。
决定把离开的事提上日程。
二十周岁这天早上。
用过早餐后,柳知蕴如往常般站在门口送封郁出门工作。
这一天的封郁情绪格外高涨,在她面前磨蹭了很久,留下一句不明不白的「乖乖等我回来」才离开。
出门后,拿出手机翻出保存了两年多的结婚证照片。
视线在那张合成的结婚照上停留许久,才缓缓提起唇角。
低哑出声。
——老婆,新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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