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地府都催我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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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魔幻] 《全地府都催我投胎》作者:稚子弄冰【完结+番外】
简介:
江楼楼以为,被客户痛骂两个小时而活活气死已经很惨了,没想到去了地府还是难逃磨难,那个地府的大佬居然是她童年时玩弄过的小青蛙的化身,苍天啊大地啊,多少年过去了大佬还在耿耿于怀。今天派她去收魂,明天派她去看门,还强迫她在地府工作一年,不然就把她投胎成猪,只可惜大佬失策,低估了她的破坏能力。
挖煤:把矿烧了;
制药:锦鲤全部毒死了;
寻宝:挖塌了大佬的卧室;
it维护:瘫痪了,电路炸了;
终有一日,大佬忍无可忍把她调去投诉部当客服,结果上线一礼拜,江楼楼气晕了八名客户。
大佬怒气值满格:转内线,我要联繫江楼楼。
江楼楼:对不起,您唿叫的拆迁队长已掉线!
撂下电话的江楼楼准备逃之夭夭,谁知大佬把她堵在门口:「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投、投胎。」
标籤:宠文 斗智斗勇萌系
第1章 :快给我上唿吸机!
江楼楼进急救室了,还没好好享受医生的全方位照顾,就听那个帅气逼人的医生用极尽惋惜的语气说道:「晚了,打电话给她家人准备后事吧。」江楼楼蒙圈,内心狂嚎:「回来!我还有救!快给我上唿吸机!」
只可惜她发不出声音,拼尽全力也没法让手指头动一下,只能默默接受死亡宣判。江楼楼欲哭无泪,这是要闹哪样啊!她不过就是恶作剧一下,咋还成真了?
作为一名维权客服,江楼楼每天的工作生活只能用三个词形容:挨骂、挨骂、挨骂。人家上班是赚钱,她上班是玩命,若非生活所迫,江楼楼才不会对那个骂了她两个多小时的猪头客户温柔致歉,在她心里,这种听不懂人话的客户应该回炉重造。
事情的起因要从今早说起,江楼楼怀揣上坟的心情去上班,哪知霉运正悄无声息的降临,上线后的第一通电话就被机关枪成精的客户炮轰了两个小时。按照规定,电话接通后系统自动计时,到达两小时后就会自动挂机,每当这时客服需要再次回拨。
江楼楼勐灌大半瓶肥宅水,復又做了两三组深唿吸,这才鼓起勇气抱着壮士断腕的心态拨通电话:「哟!刚刚没把你骂怕是吧?还敢打来?」江楼楼瞬间窒息,拳头骤然握紧,甚至能听见指骨节咔啦作响。
客户依然在不停发泄,江楼楼浑身颤抖,双唇发白,冷汗直流,心律不齐……
终于——
江楼楼倒下了。
只有这样,她才能躲过即将到来的原子弹爆炸。——客户已经越发疯魔,她的耳膜也越发脆弱,果然不出江楼楼所料,就在她倒下的那一刻,客户爆发了,他用将近一百八十分贝的声音怒吼:「这事儿没完!!!」
江楼楼暗暗庆幸,多亏她机灵,懂得装晕躲避,只要现场有人证明她并非有意挂断客户电话,而是突发意外,质检那边就判不了投诉,更何况她晕倒的动作可是被监控清清楚楚录下来的。
唯一预判失败的就是她倒下时没有掌握好方向,因此后脑勺不偏不倚地撞到了墙,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周遭的同事闻声赶来,试图把江楼楼从地上扶起来,主管急忙拨打120,,江楼楼本想到了医院再佯装虚弱的醒来,结果竟然被医生判了死刑。
候在急救室外头的主管听到江楼楼乍然离世的消息不敢置信,连江楼楼自己都不相信,她思想还没停止,人就死了?一定是老天爷跟她开的玩笑。她再次使劲发力,连续数次,身体依然一动不动,无奈之下江楼楼放弃了。
唉,想她一名,生来就被遗弃已经很惨了,没想到上个班还搭进去一条命。思及至此,江楼楼的小心脏酸熘熘的,心底止不住地碎碎念:如果有下辈子,一定要早早地立好遗嘱。好歹她银行卡里还有一千块钱,拿去微博买粉丝也能买好几十万呢。
江楼楼的思绪还在漫天飘移,渐渐地,她听不清耳畔的嘈杂声了,可能她真的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吧。
「欢迎前往地府,逢包必检逢液必查,请勿翻越闸机,有事请拨打地府投诉热线乃乃乃乃乃。」
地府门前,不仅悬着两盏阴森森的白灯笼,还顶着一只巨大的白喇叭,日復一日地重复播放上述之言。江楼楼不知怎的竟挤在人潮里排队,难道是黑白无常把她的魂魄勾来了,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还没想明白,就随队伍缓缓挪到了闸机处,安检人员手持仪器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引得江楼楼好一声夸赞:高科技真是无处不在,连地府都这么发达了。通过闸机,江楼楼被带到一间类似考场风格的屋子,工作人员递给她纸和笔,让她登记信息。
江楼楼简单扫了眼登记单,哦豁,要登记的内容还真不少。姓名、身份证号、鬼籍所在地、死亡原因、希望转生为何物,最下面一行竟然是不得少于五百字的生前评价。江楼楼惊了,现在投胎转世都要这么复杂了吗?
茫然间,坐在第一排的某位男鬼魂举手提问:「为什么我的登记表和别人的不一样,别人的『希望转生为何物』一栏可以随便填写,怎么我只能在牲畜之间做选择?」
「抱歉先生,根据闸机扫描仪得出结果,您生前曾骗过一位拾荒老人的钱,所以下辈子不能继续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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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再次被这波操作震撼,看来地府的科技与人间相比,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她咬紧笔头,冥思苦想,纠结了整整二十分钟,还没凑够五百字的生前评价。于是乎,她企图发挥上学时练就的绝活——东张西望,南抄北瞄。
正当她打算抄一下身边小姐姐的登记表时,却发现她写的竟然是全英文,江楼楼不由得张大了嘴巴,旁边的小姐姐则对她露出蜜汁微笑,用蹩脚的中文说道:「我是英国人。」说完,她交上了登记表,紧接着江楼楼听见工作人员对她说:「请稍等,我现在联繫英国转世部的主管来带您办理相关投胎手续。」
若不是工作人员说的是汉语,江楼楼差点以为是她耳朵不好听错了。地府还分部门?还有主管?还要办理手续?身边不断有新鬼魂进来填表,也不断有人上交登记表,江楼楼用了一个多钟头才把表格填完,工作人员细心检查一番,对她说道:「您的生前履歷真是精彩,可以去二楼审查部排队处理了。」
江楼楼下意识的问道:「审查什么?」
「您别担心,根据规定,生前无不良记录的人可以得到特殊关照,只要您通过审查部的档案稽核,就能任意选择投胎种类。」
「投胎还能选择种类?」江楼楼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当然。您可以选择清除记忆或者保留部分记忆,也可以选择转生为人或者留在地府任职。」
江楼楼大喜过望:「这么说我有机会投胎成富二代了?」
第2章 :你小时候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她迫不及待跑到二楼排队,本以为队伍很长,要等好长时间,没想到除了她以外几乎没人来办理档案审核。江楼楼迷煳,难不成只有她一辈子没干过坏事儿?江楼楼在门口踌躇半天,隔着黑纱门帘,她隐约能瞧见里头烛火摇曳。地府与人间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人间有太阳,有光明,而地府长期被黑暗笼罩,除了烛火见不着一丝明亮。
江楼楼突然对这个地方冒出些许惧怕的念头,两个多小时前,她还在人间为了中午吃什么而发愁,怎的现在就要为下一世投胎做打算了?她用力咬了咬舌头,钻心的疼在口腔蔓延,事实证明这不是梦。好在江楼楼心态好,秉承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她清清喉咙,朝里面问道:「请问,我可进来吗?」
「进来吧。」
江楼楼掀开门帘,一位身着黑袍的男子端坐办公桌前,桌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上面的标志是一枚樱桃。那人正在玩游戏,抬头看了眼江楼楼说道:「你先坐会儿,等我打完这局。」
办公桌对面有接待椅,江楼楼轻手轻脚地拉开椅子坐下,不禁四处打量。屋子里除了烛火,其他设施基本与人间没差,书架、会客区,休息区,洗手间,应有尽有,一概俱全。若不是气氛太压抑,以及望不到湛蓝的天空,江楼楼还以为她在人间梦游呢。
那人左边衣襟上别着一枚工牌,上面写着:审查部主管,星冰乐。
江楼楼嘴角微微扬起,笑意绵绵,明明是个寸头大汉,却取个如此卡哇伊的名字。星冰乐玩的游戏是人间十几年前流行的黄金矿工,不过他卡在了第八关。游戏结束,星冰乐捶胸顿足十分不甘,本想重新开始,却注意到坐在对面的江楼楼,只好暂停游戏与她谈正事儿,星冰乐递给她一张表格:「把这个填了。」
江楼楼迷惑:「又要填?」难道刚刚楼下的那位工作人员没把她的资料传上来?
「你在一楼填的表格不算,那是普通投胎人员登记表,我这儿是二级审查部门。」星冰乐抽出一支笔推给她,「快点填,我还有事要忙。」
江楼楼拿过笔,暗自腹诽:「哪有什么有事儿要忙,还不是着急玩游戏……」
不过她还是认认真真的填了,不得不说,二级部门的问卷的确比一楼深刻许多,比如说江楼楼的毕业院校、英语等级等等都要填写。密密麻麻的问题,写的江楼楼手酸不已,甚至开始怀疑鬼生。不过星冰乐也没闲着,指尖在电脑键盘上飞速敲打,一张张资料纸被印表机吐出来。
江楼楼填完问卷表,恰好星冰乐整理完资料,他简单跟江楼楼解释了下「vip鬼魂投胎规定」。
「vip鬼魂,即生前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坏事儿,一般这类鬼魂,我们可以尽量满足她的投胎要求。比如说您,您是否希望下辈子保留部分前世记忆呢?」
「部分记忆?」
星冰乐一边审看她的资料一边回答:「根据规定,您只能保留美好的记忆,仇恨的记忆依然会消除。当然了,美好的记忆也不会时时刻刻都能想起来,它只能存在于您的睡梦中,或者走神儿时,才可以朦朦胧胧的记起那些往事。」
「那这跟不保留记忆有什么区别?」江楼楼觉得这项选择完全多此一举。
星冰乐才不理会这些,他只按照规定办事,多余的话一句也懒得说。像江楼楼这样的vip鬼魂他见的多了,往往都是问题一大堆,啰里又啰嗦,而且人生特点基本相同:平淡无奇,庸碌无为。可不是,只有一事无成的人才会如此介意下一辈子的事儿,那些上一世功成名就的人早被a+高审部预定了。
星冰乐机械性的交给她一叠合同,少说也得有二三十张:「把这份转生合同签了,然后就可以去下个部门领号排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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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下个部门?!」江楼楼蒙圈,果真是时代在进步,连转世投胎都要走流程了。
星冰乐只顾着在列印出来的资料上检查盖章:「每天要投胎的人成百上千,当然要按照顺序领号排队,不然地府不就乱套了?你动作快些,说不动还能赶上今天最后一批,转生部下午三点下班,你再磨蹭下去得等到明天。对了,你有没有带钱?」
江楼楼再次迷茫:「人民币?」
「手机支付也可以。」星冰乐朝一旁努努嘴:「二维码在那边。」
江楼楼掏掏口袋,摇头说道:「我……没钱。」
「料到你没钱,我给你启动预约付款功能。等你十八岁成年那天,地府会给你託梦,到时候你按照梦中所说前往指定地点交钱。」
「为什么要交钱?」
「资料费、审核费、转生费,难道地府不需要给员工发工资?」星冰乐满脑子都是黄金矿工,说话的语气也开始不耐烦。
「那要怎么给地府打钱呢?」
「每个城市都会有地府银行,到时候你往银行存五万冥币就可以了。」
「喔。」江楼楼不再说话,提笔开始签合同。
不得不说,地府的档案稽核不是随口说说闹着玩的,人间的档案一般只记录个人的出生年月,有无犯罪记录,还有死亡时间这几点。地府的档案记录没个百八十页印不完,从出生那刻起到死去的那一秒,皆会完完整整的记录下来,毫不夸张的说江楼楼在婴孩时期吐过几次奶资料上都交代的明明白白。
江楼楼将合同大致浏览一遍,正准备挨张挨页下笔签字,星冰乐突然一声厉喝:「住手!」他的声音太过尖锐,吓得江楼楼浑身一哆嗦,星冰乐的语气严肃至极:「老实交代,你小时候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没、没有啊。」江楼楼禁不住吓,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怎、怎么了?」
「你胡说!档案上白纸黑字的写着,你七岁时在一棵李子树下玩弄过青蛙,还给它餵火腿肠,可怜的小青蛙被你玩的奄奄一息,差点命丧李子树下。」
第3章 :应该随身带包糯米的
星冰乐把话说的如此详细明白,江楼楼怎会想不起来。的确,她幼年养在孤儿院,教学楼下有一棵茂盛的李子树,每逢夏季,枝头缀满沉甸甸的果子。江楼楼贪玩儿,不肯背诗,总是偷偷躲在李子树下乘凉。那日她在树下盪鞦韆,一只青蛙蹦到她脚边,江楼楼头一回见到青蛙,好奇不已。
她下手快狠准,一把捏住青蛙的头,疼的小青蛙哌哌叫。江楼楼反覆搓揉小青蛙的头,突然想到兜里有一根早上没有吃完的火腿肠,便把火腿肠掰碎了餵给它吃。那时的江楼楼觉得自己可了不起了,简直像个救世主,她一边给小青蛙塞火腿肠一边喃喃自语:「你没吃过吧?这可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你们青蛙肯定没吃过。老师说你们吃蚊子,蚊子有什么好吃的,它只会咬人大包……」
江楼楼给它塞了大半根,直到小青蛙嘴巴紧闭,再不肯张开一丝缝,她才肯放弃。不过江楼楼的嘴巴却没有停止嘟囔:「连火腿肠这么好吃的东西都不吃,真是个怪异的小青蛙……」
「闭嘴!」小青蛙突然开口说话了,「你想撑死我吗?」
这一开口可不得了,江楼楼当即松手,尖叫刺耳,小青蛙被她撂在地上摔了个肚子朝天,刚才吃的火腿肠也全部吐了出来。江楼楼边跑边叫:「救命啊!青蛙说话了!老师救我啊!」
童言稚语,江楼楼说的话老师自然不信,不过看她那副紧张的模样,生活老师还是把她搂在怀里哄了好一会儿。自那以后,江楼楼再也不敢独自去李子树下乘凉了,还时常做噩梦,梦见那只会说话的青蛙舌头一伸,把她捲入腹中吃了。
这事儿过去多年,江楼楼逐渐忘掉,今日经星冰乐提醒,她倒是记了个清清楚楚。江楼楼吞了吞口水,问道:「可是,我没把小青蛙弄伤,我放它走了呀。」
星冰乐冷哼:「根据地府规定,生前虐待或者玩弄动物,给动物造成心理阴影的,需要在地府做一年义工才能赎罪。」
江楼楼傻眼:「一年?」
「不过……」星冰乐语调一顿:「你这个情况,我似乎做不了主。」
他让江楼楼先等着,转头打开内部crm系统,今早幽冥尊上发了通告,说是会有一个姓江的女生堕入地府,各部门不得擅自安排其投胎转世,须得把人带到幽冥尊上宫里,听候他的发落。星冰乐点开歷史通告信息,幽冥尊上早上七点钟发的公告标红加粗,刺得他眼睛勐地一疼。
唉,这么多年过去了,尊上做通告的技术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各部门老大提醒过他多少次,发通告要把亮度饱和度调至柔和,可他一次也没听过。星冰乐不禁感慨,地府大佬就是任性。
他点开工单页面,准备给尊上发工单验明江楼楼的身份。其实他不愿意发工单,毕竟工单只有紧急情况下才可使用,还得一级一级的往上报审,而他又不能越级直接去找尊上。星冰乐写好内容,发送至二级部门,也就是自己的上级「高级审核部」,高级审核部接收工单后再上报给一级部门「地府总审部」,地府总审部作为一级部门,只有他们才有权限把工单传达给尊上办公室。
不过工单的处理时效十分的快,地府规定:各部门工单二十分钟内必须有回应。所以星冰乐和江楼楼等了半个小时不到,尊上办公室就来人要带走江楼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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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走后,星冰乐暗自庆幸,多亏他审核资料的时候喝了杯水,这才在喝水的间隙里瞄到了江楼楼玩弄青蛙的资料,若是还跟往常一样,随便盖个章签个合同敷衍了事,放走江楼楼去领号排队转世了,尊上还不得撤了他的职,把他流放到荒原做野鬼。
地府幽暗阴森,忘川水鸣不休,两岸开满曼殊沙华,江楼楼跟着尊上派来的小姑娘一直往前走,竟是越来越沉静,使得她手心儿不停冒汗,唿吸也变得急促。带路的姑娘是个好说话的,语调清婉:「江姑娘莫怕,尊上住的地方远离喧嚣,故此气氛与外围不同。」
江楼楼只管跟着她走,方才无意间瞥了一眼的她的工牌:尊上助理,鱼七秒。
地府工作人员的名字怎么都这么奇奇怪怪,可可爱爱?但是江楼楼不得不承认,地府的一切建筑都不比人间差,谁能想到她居然在地府看到了公共洗手间?江楼楼边走边观察,看什么都新奇,若真挑出些与人间建筑不同的地方,那就是这儿的房子全部古香古色,连绵不绝的殿宇错落有致,不同的殿宇里头偶尔传出不一样的乐器声,或是丝竹悦耳,或是琴瑟相鸣,或是弹筝奋逸。
二人来到一处断崖边,旁边立着一块一米多高的石碑,鱼七秒抬手输入一串数字密码,只听石碑提示着:「密码输入正确,桥樑正在连接,请稍候。」话音刚落,江楼楼就看到一座泛出蓝光的桥腾空冒出,连接了脚下与对面的断崖。鱼七秒带她过桥,说道:「过了这座桥就快到尊上的宫殿了。」
江楼楼不免紧张起来,她们喊那个人叫尊上,是不是说明他是地府的老大?江楼楼惴惴不安的问道:「尊上为何要见我?」
鱼七秒摇头:「我也不知,等会儿您亲自问他吧。」
面对未知的事情,人都会本能的产生紧张感,二人说着就到了一座宫殿前,鱼七秒止步于殿前:「姑娘进去吧,我守在外面。」
江楼楼的心七上八下,小手紧紧攥成拳头,不知尊上相貌如何,是美是丑,有头无头。不可否认,江楼楼现在双体发软,浑身止不住的哆嗦,她想好了,万一等会儿对方是个无头男鬼,她就头也不回的跑。或者按照林正英教的那样,屏息装死,早知道会遇到这样的事儿,她应该随身带包糯米的。
第4章 :一眉道长是我师傅
鱼七秒见她迟迟不肯进去,催促道:「姑娘快些进去吧,免得尊上等急了。」
江楼楼始终不肯抬脚,此时一名汇报完工作的地府人员从里头出来,看到江楼楼呆愣愣的站在门口,不解的望向鱼七秒。鱼七秒解释道:「她就是尊上今早发通告要见得人,不知怎的,一直杵在这儿不肯进去。」
桃桃冰朝她眨眼:「这还不简单。」她手掌一抬,叽里咕噜的念了串咒语,掌心使劲儿一推,江楼楼瞬间双脚离地浮在空中,随后像离弦的箭一般往内殿扎去。桃桃冰是地府新人培训部主管,所有留在地府任职的新人都要到她那里学习基础鬼术,正好让江楼楼见识一下。
桃桃冰太久没有施法,不由得下手重了些,十秒钟过后,江楼楼一头撞在了内殿的柱子上,霎时间眼冒金星,头晕万分。正在跟人间朋友五黑的镜辞不由得愣住,连敌方越塔把他杀了都没在意,每天进他办公室汇报工作的人少说也得有一二十个,头一回遇到以「人肉撞钟」形式冲进来的。
江楼楼一屁股跌坐在地毯上,久久没有反应过来。天啦撸,那个女人下手也太狠了吧,不能因为她是新来的就这么粗鲁呀!江楼楼摁紧脑袋揉了好一会儿,镜辞结束游戏主动朝她询问:「你打算在地上坐多久?」听到有人说话,江楼楼瞬间清醒,她四处环望,终于看到两米之外的镜辞。
她揉揉屁股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往镜辞的方向挪去,随后驻足在他办公桌前,将他仔细打量一番:「您是尊上?」镜辞搁下手机,目光幽冷,江楼楼呆呆注视着他,他虽无发怒,却莫名给人一种不易沟通的压抑窒息感,脑袋鲜少灵光的她一下子蹦出四个字:不怒自威。
镜辞捻起办公桌上的一纸资料,肃声问:「你就是江楼楼?」
「是。」江楼楼特意放低音量,使人听起来温婉些。
「我给你五分钟,做个自我介绍,例如叫什么、年岁多大之类的口水话不能说,只能交代从小到大令你印象深刻的事件。」他打开手机计时器:「计时开始。」
江楼楼傻眼,眼睛瞪得跟桂圆一样大,五秒钟后她眨巴着那双不可思议的眼睛问道:「您说什么?」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你现在还有四分三十秒,如果你的自我介绍不能令我满意,很抱歉,那我只能送你投胎成猪。」
江楼楼的内心崩溃凌乱,感觉受到了欺骗,明明之前初审部的人还跟她说,只要档案没有问题就能顺利投胎,结果竟凭空生出这么多门槛。江楼楼只觉得大脑嗡嗡地一片空白,她的一生实在平淡,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干过什么惊天动地、令人印象深刻的大事儿。
镜辞的声音太过寒冽,如璎珞敲冰般叫她心尖一颤:「还剩两分钟。」
江楼楼实在组织不出语言,在最后一分钟的紧要关头,她只好豁出去,将幼年做过的所有的囧事全部交代出来:「我喝奶粉到六岁,还是三鹿奶粉,所以我的脑袋比其他人的大,智商也不如其他人高。」这是事实,江楼楼小时候对奶粉,并且还要把奶浆调的稠稠的才肯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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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生活老师表过白,虽然她是个女人。」
「我拿包子餵过狗,但是狗根本不吃。」
「我还养过流浪猫,结果养了半年它跟猫哥哥跑了。」
……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江楼楼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居然做过这么多蠢到天际的事儿。
「时间到。」镜辞显然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除了上述那些,就没有其他让你铭记于心的事儿?」
江楼楼歪头想了想:「我小时候很害怕,总觉得清朝人死后都会变成殭尸,所以我从来不看清宫剧。」
「还有呢?」
「还有……一眉道长是我偶像。」江楼楼是故意说这句话的,她就不信大名鼎鼎的一眉道长还镇不住这些鬼门之人。
镜辞笑了,虽然他在地府,但对人间的热门电影也有些了解,毕竟人和鬼在灵魂上是相通的。地府偶尔也会组织员工看电影,尽管那些灵异电影在他们看来完全属于胡编乱造,情节十分小儿科,不过拿来消遣也并无不可。而江楼楼提到的一眉道长,则是地府前些年特别流行的,有些鬼差看完还会佯装认真,扬言挖地三丈也要找出一具殭尸来开开眼。
只可惜世上并无殭尸,人间、地府,皆寻不到。
如今听到江楼楼提到一眉道长,倒让他想到一眉道长的秘密武器:糯米。于是他半开玩笑似的说道:「一眉道长没教你用糯米辟邪?」
本是打趣儿的话,却被江楼楼解读成了另一种意思,既然他知道一眉道长惯会用糯米捉鬼,那就一定被一眉道长吓过,所以江楼楼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神气道:「当然教了,我可是一眉道长的首席大弟子。」
「哦?」镜辞露出无限兴趣:「这么厉害?」
江楼楼心底狂喜,看来她没猜错,这尊上果然被一眉道长吓过,要不然怎么会说他厉害。印证了这番猜测,江楼楼愈发骄傲:「那是,我师傅最喜欢收拾你们这些胡作非为的鬼了。」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你师傅喜欢怎么收拾我们?」
江楼楼鄙夷:「这么重要的机密,我怎能随便告知他人。再者说你知道了也没用,因为所有知道这个秘密的鬼,最后都会被灭口。我看你长得还算可以,玉树琳琅,漱冰濯雪,灰飞烟灭了多可惜,即便为了你这张脸,我也不能说。」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这份慈悲心肠,果真难得。」
江楼楼被夸,心思飘飘然,小尾巴差点翘到天上去:「这是我们捉鬼派的门规,师傅每常告诫我们,少动杀念终有报。」
若非知晓经楼楼的底细,镜辞见她说的这样真,说不定就信了。
第5章 :你想投胎成哪种猪?
镜辞继续逗她:「除了捉鬼,一眉道长就没教你点其他绝活?」
江楼楼想也不想的答道:「当然教了。」
「我听闻一眉道长擅长武术,能一口气做三十个后空翻,你既是他的首席大弟子,理应青出于蓝,不如展示给我看看?」听闻此言,江楼楼方才还高傲的不可一世的神情陡然垮了下来,镜辞注意到她乌黑的眼珠子滴熘熘直转,便知道她又要瞎扯了。
「看家本领怎能随意展示,若让旁人学会了,岂不是抢了我们的生意。师傅隔三差五地提醒我们不要争强好胜,免得惹事儿,所以我向来低调。」
「此处除了你我之外没有外人,大可放心演示,我绝不向外人所道。」
「不行不行!」江楼楼开口就是拒绝,「我不能做出有违门规的错事。」
对于这套信口胡诌的理由,镜辞自然不买帐:「你不肯做就说明你不是一眉道长的弟子,方才所言全部是在框我,我现在就通知转生部主管把你带走,让你转生成猪。说吧,白猪、黑猪、花猪、小香猪,你想投胎成哪种?」他的语气漫不经心,好像安排别人投胎为何物就像在说午饭吃什么一样随意。
镜辞的话让江楼楼自动脑补出一幅画面,七八年后,她被屠宰场的人五花大绑摁在地上,一柄白花花的刀子捅进她的腹部,鲜血汩汩直流……江楼楼不禁打了个冷战,说话也变得结巴了:「我,我才不投胎成猪呢……我,我只是饿了……谁让我从早上到现在都忙的没空吃东西呢……」
江楼楼今早睡过头了,没来得及买早饭,天知道那家早餐店排队排的有多夸张,水煎包每人限售五个。老闆一家四口各个忙的脚不沾地,连做白案的后厨也挤进几个零散的食客。狭小的店面,被乌泱泱的人围的水泄不通,江楼楼若想顺利吃到早餐,须得六点半就要赶到,才能找个位子坐下安稳的吃顿热乎乎的饭。
许是江楼楼的理由听起来太过荒谬,但念在她装的如此真挚的份儿上,镜辞说道:「午膳时间已过,我通知餐饮部主管单独给你做一份送来,你吃饱了再展示。」他唤来守在外头的鱼七秒,吩咐道:「通知餐饮部主管豌豆黄,让她做些吃食送来。」
鱼七秒还没应下,江楼楼急忙叫道:「不用麻烦了,我可以自己走过去吃。」这儿只有她和尊上两个人,等会儿她吃着他看着,多难为情啊。既然有餐饮部,那肯定就有提供吃饭的场地,不如去那里吃,一个人还自在些。
镜辞料她耍不出什么花招,点头同意,旋即把目光挪到鱼七秒身上:「你跟着她,等她吃完就带回来,我还有事情要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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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尊上。」
镜辞吩咐,鱼七秒当然遵从,所以她时时刻刻寸步不离的紧跟在江楼楼身侧。从尊上宫殿出来,沿着小道走十来分钟就到了餐饮部了,是座三层木质小楼,门前竖着一把旗帜,旗帜上用黑墨写了个大大的「食」字。餐饮部主管衣如其名,虽通身黑衣黑裙,但发缕间簪着一朵淡黄的太阳花。
地府还有个特点,一眼望去,所有人的衣裳裙袍全是黑色。江楼楼扯了扯鱼七秒的袖子小声问:「这里不允许穿其他颜色的衣服吗?」地府的穿着虽不似电视剧里演的那么夸张,但也是长裙,只是不拖地而已,看形式像是齐胸襦裙。
「当然可以,黑色衣袍是我们的工服,不工作的时候当然随着自个的性子来。」
鱼七秒性子好,说话温柔亲和,江楼楼和她相处不觉得拘束。没多大会儿,豌豆黄就端来一份吃食,薄如蝉翼的鱼生码的整齐规范,江楼楼都捨不得动筷子。鱼七秒瞧她举筷不定的纠结样子,催促道:「姑娘快些吃,尊上还在等我们回去呢。」
提到尊上,江楼楼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你们这儿有糯米吗?」
豌豆黄以为她想吃糯米饭,说道:「糯米饭蒸制的时间比较久,需要提前预定。」
江楼楼微微摇头:「我想要一包生糯米。」
「后厨有许多糯米,不知姑娘要哪一种?籼糯米还是粳糯米?血糯米、紫糯米、黑糯米、红糯米还是胭脂米?」到底是餐饮部主管,连普普通通的糯米都能分的如此细緻。
江楼楼蒙圈,茫然的吃了两口鱼生才说道:「普通常见的白糯米就行。」
豌豆黄虽不知她要白糯米做什么,但还是让人包了一小袋给她。江楼楼走的时候紧紧把糯米抱在怀里,有了这个宝物,她就不用害怕镜辞了。一时得意的她忘记深入思考,既然鬼邪惧怕糯米,为何地府餐饮部还会有糯米提供。
回去的路上江楼楼憋不住打了个饱嗝,她吃的太多了,除了鱼生以外还吃了不少的寿司饭,不得不说阴间的吃食一点也不比阳间差。为了完成任务,鱼七秒贴心的把江楼楼带至镜辞跟前儿,没有让她自己进去。
江楼楼怀里有米,心里不惧,镜辞正在听其他部门主管汇报工作,恰好鱼七秒带着江楼楼进来,一位部门主管问道:「鱼助理,之前交给您的月审表可收到了?」
鱼七秒望了眼镜辞,突然有些忐忑:「这两天是地府结算日,各部门发来的文件比较多,等会儿我回去看看。」
镜辞微微点头,继续与那人说道:「地府系统的问题我限你三天内解决,若是再出现卡屏白屏等故障,你可以准备投胎成猪了,地府从不养闲人。」
「是。」
江楼楼心里一阵儿鄙夷,什么人嘛,动不动就让人家投胎成猪,放古代肯定是个暴君,放阳间也肯定不讨下属喜欢。那人汇报完工作,便携带一本文件夹走了,鱼七秒也退出去忙了。镜辞的目光又全部投到江楼楼身上了:「吃饱了?」
「但我还需要消化一会儿,吃太饱不容易运动。」
第6章 :让他们连续尿两个月的床
镜辞正巧与人约了游戏,倒也不急在这一时,随意指了个位置说道:「你去那边歇息会儿吧。」
于是江楼楼得到了短暂的缓冲期。
今天与镜辞打游戏的是几名部门主管,分别是户籍部主管西柚汁、医疗部主管白玉卷、种植部主管青糰子以及追魂部主管燕麦雪。地府部门繁多,林林总总加起来得有二三十个,其中大多数部门的工作状态完全可以用「忙如狗」来形容,但是有忙职自然也会有闲职。比如说户籍部,那是个正儿八经偷懒打牌的好去处。
户籍部人手少,四名户籍专员就是这个部门的全部人数了。他们的日常工作极为简单,只需要时刻观察凡人的寿命,到点了就从系统上做销户处理,然后通知收魂部前去收魂,待该人重新投胎转世后,再录入新一世的资料。从人间的角度来看,一个人死了便是没了,但若从地府的户籍系统查看,那便是生生世世,永不魂灭。
其次是医疗部,地府鬼差鲜少有受伤生病的,除了新招入地府的职工会伴有短期的水土不服以外,基本没啥毛病,故此医疗部只有五个人,两名医生三名护士,日常工作就是在办公室里打斗地主消遣解闷。
种植户主管更是个闲秩散人,每天只需要安排人员去给菜园子里的蔬菜瓜果浇水、养护,确保餐饮部不会断粮即可。
追魂部主管就别提了,你见过谁家鬼魂能从地府逃出去需要动用追魂鬼差去抓捕的吗?
所以,西柚汁、白玉卷、青糰子和燕麦雪顺理成章的做了镜辞随叫随到的开黑队友。
不过这个差事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可以光明正大的玩游戏,坏处就是即便镜辞菜如狗,他们也不敢发泄,只得默默把「坑啊」之类的哀嘆隐于腹底。
江楼楼看不懂他们,明明是一群超凡脱俗的存在,怎么偏偏那么喜欢玩人间的游戏,还被迷得神魂颠倒,七荤八素。
镜辞玩的激烈,江楼楼无聊犯困,索性偎在沙发上睡着了。她没心没肺,睡眠质量一向很高,即便在不熬夜的情况下,也能做到十分钟会见周公。她的睡相实在不符合淑女的标准,说梦话、磨牙、咂嘴全占了,镜辞关掉游戏音乐,因此她的每一声呓语都清楚的钻进了镜辞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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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辞时不时看顾她一眼,江楼楼边流口水边磨牙,惹得他好不嫌弃。沙发上的毯子产自波斯,制作是十七世纪,距今已经过了三百来年。这样年代久远的物品被江楼楼的口水浸染,镜辞眼里闪过一丝不快。只是他的不悦仅维持了两秒,转圜间又继续扎身游戏了。
不得不说,对面的小学生还是有点实力的,十五分钟不到就推到了他们水晶。
技术比他们好也就罢了,毕竟他们早就是入土为安的老人儿了,若按年龄算做那群小学生的曾爷爷都富余,年龄大了,手速和脑子跟不上是很正常的事情,长久以往,他们这一伙人就是靠这个理由安慰受伤的心灵。然而今天的这帮小学生,不单单是技术好的问题,可恶的是他们说话的语气,简直嚣张至极!
他们并未推掉镜辞一方的水晶,反而像葫芦娃救爷爷那样跳进泉水里,然后像约好了似的在公屏上敲下一行字:对面的菜鸡们,看来也就你们家泉水有点伤害能力。
西柚汁哪受得了这种气,想她堂堂户籍部主管,掌管阳间生死簿,亮出名号能吓倒一片人,如今竟被阳间的小学生嘲讽,叔可忍,婶不可忍!但是她气归气,却无法拯救飘摇欲裂的水晶,她点开战力表一看,作为主输出的镜辞居然打出了2-14-0的战绩。
于是她屏蔽了镜辞,在公屏说道:如何拯救你,我的法师?(此条已屏蔽法师。)
这条发问很快得到其他人的响应,他们纷纷吐槽,镜辞感觉到不对劲儿,一群人在泉水动也不动,公屏上也没有任何信息提示,于是他说道:都不许挂机,谁敢挂机我扣他工资!
那四个立即停止了暗度陈仓,纷纷打开全部,承诺绝不挂机。
对面的小学生愈发过分,公然开启了挑衅:叫哥哥,不推水晶。
镜辞一句「休想」堵在心口尚未吐出,就见公屏上一熘串的「哥哥哥哥」叫个不休。他忍不住吐槽:你们也不嫌丢人!
在游戏即将结束时,镜辞给西柚汁下令,通过网络传输,查询到这群小学生的个人信息与家庭住址。
对于强大的地服户籍系统来说,完成这项任务简直小case,不到五秒钟,西柚汁便扫描到对面无名小学生的全部资料:姓名、年龄、家庭住址,学校地址,所剩寿命多少等等。
事实证明,小学生说话不可轻信,即便他们喊再多声的哥哥,水晶该爆还是得爆。
西柚汁将方才所查询到的全部信息传送给镜辞,镜辞抿唇一笑,今晚,他非得让这群小学生好看。
白玉卷好奇:需要我提供医用钳子吗?各型号手术刀应有尽有,有事儿您吩咐。
燕麦雪和青糰子表示支持:卷卷威武!
镜辞道:「我打算让他们连续尿两个月的床,到时候不用我们出手,他们的父母就能把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
这做法确实损了点,可也实在解气。
江楼楼一觉睡到自然醒,压在脸下的毯子已被口水浸湿,她显然还没接受来到地府的事实,花了好大会儿功夫才把睡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整合明白。镜辞只玩了一局游戏,剩余时间在看书,所以他搁下书本看向江楼楼:「歇够了?」
这句话瞬间把江楼楼的神思拉回来,镜辞又道:「现在可以做后空翻了吧?」
江楼楼心脏一紧,砰砰砰跳得厉害,下意识的扣紧双臂,恰好感受到怀里被她体温捂得温热的糯米。她乍然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她有糯米。既有糯米壮胆辟邪,那她害怕眼前的鬼邪做甚?
第7章 :你的颜值在我这里不及格
这么一想,江楼楼的底气瞬间足了起来,立马从一只瘪气球膨胀成充满氢气的小牛犊,心情高傲的几乎要飞上天去哉。她清清嗓子,满脸的郑重其事:「既然尊上如此盛情邀请,我也不好驳了您的面子,只是我毕竟贵为一眉道长的首席大弟子,若是一顿饭就打发了,说出去也太没面子。」
镜辞俊眉一挑:「有什么要求只管说罢。」
「要求很简单,只有两点。一,我做后空翻的时候您必须得闭上眼睛,以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地方。二,免了我的转生费用,我可不想刚出生就欠债。」要是她能投胎成富二代,要多少钱她都不眨一下眼睛。只可惜按照目前的形式看,她的命运不会比上一世好,说不定更差。到时候食不果腹衣难遮体,哪有钱给地府烧冥币。
「转生费用的事情好商量,闭上眼睛……」他敛去眉眼之间的轻笑:「恕难从命。」
江楼楼本以为他会答应,好让她随便在地上打几滚营造声势煳弄过去,没想到镜辞直接拒绝了。江楼楼不死心,继续游说:「尊上,您看我今天穿是裙子,一做后空翻不就……」后面的话她用眼神表明了,本以为她撒娇撒痴的模样可以令镜辞改变主意,结果镜辞压根不吃她这一套。
「你不用在我身上白费功夫,你的颜值在我这里不及格。」
镜辞说话毫不留情,江楼楼瞬间冻成冰坨。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镜辞这是直接把她脸打没了,哪有女孩子愿意听到别人吐槽自己颜值的。江楼楼索性不再讨好拖延了,她举起怀里的糯米,说道:「这是我从餐饮部拿来的糯米,你要是还想活命,就别得寸进尺。」
一眉道长的电影她可是从小看到大的!
镜辞突然转换了神情,眼神浸满笑意,江楼楼一时看不懂了,全以为他是吓得不知所措,只能憨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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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警告你,赶紧安排我去投胎,不然我就把糯米洒到你身上。」
镜辞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笑意愈发狷狂:「猪胎?」
江楼楼见他丝毫不惧,不由得把布袋子的口敞开:「你瞧好了,这里面是货真价实的糯米,你当真不怕?」一般来说,人在面对自己惧怕的东西,都会佯装不怕,藉此来彰显自个儿胆子大。是以,江楼楼猜想镜辞也是这样。他并非真的不怕,而是他贵为尊上,即便怕也要装出不怕的样子壮胆。
镜辞慢悠悠地端起一盏红茶,杯盖方启开一条细缝,热雾跟长脚似的从里头钻出来。「你这糯米从何处得来?」
「当然是餐饮部了。」江楼楼底气有了,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洪亮了。
镜辞一时不知该笑她蠢还是笑她傻,不过蠢和傻的意思都一样,「哪里的餐饮部?」
「地府餐……饮……部。」江楼楼前三个字还说的字正腔圆,但从第四个字开始便弱了下来。她搁心里头默念两三遍「地府餐饮部」,不由得恍然大悟,难怪镜辞不怕。地府有糯米,说明糯米对他们而言只是一种果腹的吃食,而糯米治鬼的说法完全是人间电影导演瞎诌的设定。
江楼楼脸色霎时间难看起来,唿吸也连带着不顺畅了,偌大的办公室,不知何处吹来的风穿过心房,江楼楼能清晰的听见怦怦心跳。她呆滞地搂紧糯米,整个人如同石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镜辞。镜辞搁下茶盏,缓缓从办公桌那端绕出来,踱步江楼楼面前。
他抬手戳了戳江楼楼左侧心脏的位置,旋即抬掌勐地拍了下她的肩膀:「喘气。」
江楼楼「啊」地尖叫出声,音色尖细幽长,这一喊足足维持了十七秒钟,镜辞差点怀疑她生前是唱山歌的了。就在镜辞以为自己耳朵要被她振聋的时,江楼楼眼睛一翻,身体顺势向后一仰,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般摔在地毯上,陷入昏睡模式,任凭镜辞如何唤她也没反应。
这样看来,她完全是受惊过度而导致的晕厥。
只可惜,江楼楼装的再像也瞒不过镜辞的法眼。
正常情况下的昏迷,往往双目紧闭,唿吸和脉搏血压都是平稳的,但江楼楼睫毛颤抖,唿吸急促,双腿战慄,明眼人一看就是装的。
镜辞也不拆穿她,因为他自然有办法让她主动醒过来。他喊在外头隔间办公的鱼七秒:「找人把她抬到医疗部。」
鱼七秒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江楼楼,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急忙转内线从后勤部找来几名鬼差用担架把她抬走。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只要镜辞略施小法,便能带她一起转移场地,只是他懒得动手而已。就这样,江楼楼被一颠一颠地抬到医疗部,还没等护士把她安顿好,镜辞后脚就到了。
白玉卷执手握钳,足下步履生风地朝他们赶来。「尊上,请问有何指示?」
左手医用钳,右手手术刀,脖子上还挂着个听诊器,鱼七秒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妈妈耶,白玉卷这是研究医学知识研究疯魔了吗?不过此情此景,落在那两名小护士眼里却是再寻常不过,她们主管就这样,平时没啥特殊爱好,就爱给奶茶里面的珍珠玩解剖。
镜辞状似无意的问道:「血库里面还有多少剩余?」
一向负责清点血液库存的小护士a答道:「还够一百二十个吸血鬼连续食用三百六十天。」
镜辞点点头,指了指江楼楼:「把她的血抽干送进血库沖库存吧。」
「是。」两名小护士指点抬担架的鬼差:「跟我们来,往这边走。」
「等一下。」听到镜辞的声音他们止住脚步,紧接着便又听镜辞问:「她的肉和骨头可以当成什么用途?」
小护士b想了想,说:「碎肉可以餵养水蛭,骨头可以制成奢侈品。」
镜辞明显观察到,江楼楼的小手由原先的平铺握紧成拳,没错,他是故意问出那些话来吓她的。诡笑漫过镜辞的嘴角,他吩咐道:「那就把她的每一寸价值都好好利用起来。」
第8章 :你怎么这么没情调
小护士把江楼楼带进手术室,江楼楼的双腿不知不知不觉抖成筛糠,她小心翼翼地将眼睛眯出一条缝,却见那抽血针粗如牙籤,针筒大如啤酒瓶,剎那间把江楼楼的魂都吓散了。小护士动作麻利的取来一片酒精棉,撸起她的袖子紧紧缠上医疗橡皮管,沁凉的酒精棉擦拭在她胳膊上,仿佛宣告着:我们要动手了。
江楼楼一直不敢闭紧眼睛,当针尖儿在白炽灯下亮出一丝光,她「腾」地一个翻身滚下床:「住手!住手!住手!」嗷嗷叫的哀嚎响彻整个医疗部,江楼楼几近将嗓子喊破音,听起来悽厉不已。她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压根不仔细看清眼前的人,这不,一脑袋撞上别人胸膛了。
不仅如此,江楼楼由于求生欲过强,撞击力度过勐,竟然直接把对方撞倒了,她的身体也紧随其后重重砸在那人身上。预料中的疼痛并未来到,难不成做了鬼之后痛感也跟着消失了?不过她怎么感觉怪怪的,身下软软弹弹如同垫着一张厚毯子。江楼楼晃晃脑袋,鱼七秒赶紧把她从拉扯起来,紧接着白玉捲去扶另外一个人。
江楼楼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摔在了别人身上,并且那个人是——镜辞。这下江楼楼的脑袋算是彻底蒙坏了,她明显的感觉到,此时此刻她的脑子已经不再是脑子,而是水与面粉的产物,浆煳。眼下的情景,再想装晕是不可能的了,江楼楼自认倒霉,她幽怨的嘆了嘆气,不得不承认还是老老实实道歉认错比较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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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了,我不该骗你说我是一眉道长的徒弟。」江楼楼趁镜辞还没爆发,率先低头认错。
镜辞像是刻意针对她似的,俊脸一别:「带她去头猪胎。」
身边只有鱼七秒是他的助理,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愣了几秒钟,然后才闻言细语的提醒道:「尊上,转生部和动物转生部均已下班,要等到明天早上六点才能启动程序。」
江楼楼一听要把自己转生成猪,立时慌了:「不行不行不行,我下辈子还是要当人的。」虽然她生前一事无成,好吃懒做犹如猪,但不代表她下辈子就要去做猪啊。再说了,她当人当习惯了,勐然变成猪会饿死的。投胎成家猪还好,每日有人餵食,还有窝棚可以睡觉,要是时运不济投成野猪,那可真是听天由命了。
不过江楼楼转念一想,家猪养大了也会被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多渗人啊,死后她的肉会被分解成几十块,爆炒、红焖、清炖,滷煮,从头到脚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光是想想就让人肝颤。江楼楼扯出哭腔:「大佬你饶了我吧,我下辈子再也不敢了。」
「这辈子的胎还没投就想下辈子的事儿?」镜辞压根不为所动。
江楼楼露出比刚才更虔诚的眼神:「大佬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骗你了,你罚我做什么都行,千万别把我投胎成猪,我不想被人吃掉。」
镜辞仿佛就跟在等她说这句话一样:「罚你做什么都行。」
「嗯嗯嗯嗯。」江楼楼点头如捣蒜。
江楼楼生的矮,镜辞逼近她,形成一副壁咚的画面:江楼楼昂着头一脸清澈无故,镜辞垂首敛笑凝眉。
面对这样的情景,白玉卷扯了扯鱼七秒的衣袖小声问道:「尊上抽风了?」
鱼七秒则用更小的声音回答:「你懂什么,春天来了,万物开始復甦了。」
白玉卷是个典型的直男,他直勾勾的盯着镜辞与江楼楼,还是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万物復甦跟鬼有什么关系,地府又没有四季。」
鱼七秒抬起手肘往他肚子上狠狠一戳:「我说你这鬼怎么这么没情调,办公室通网了吗?」
「早八百年前就通4g了。」
「既然通网了那就多找点小说和电视剧看看,别整天没事儿干只晓得给珍珠玩解剖,人间的网络小说那么盛行,但凡你多看两本『霸道爱上我』也不会问出如此无聊的问题。」
白玉卷不服气:「你看了上百本总裁文也不见得有总裁来娶你,相反地,我能给珍珠缝二十针,你行吗?」
「我不行,因为我是正常鬼,不像某些鬼,玩游戏都玩不过人间小学生,也不嫌丢人。」
「那叫谦逊你懂吗?那群小学生都能做我耳孙了,我让他们三分、不,八分又如何?」
「呵呵。」鱼七秒干笑两声:「让?不知道是谁被人家锤得满峡谷跑,哭天抹泪的求人家别推塔,说什么已经连输十七局了,再输下去就要封号了。人家听你哭的伤心,大发慈悲主动送泉水,你这不才赢了一局,要不然凭你那十分钟零槓十二的战绩,你再打五百年依然是个胜率为零的射手。」
这番话鱼七秒私底下跟他斗嘴说说也就罢了,关键现在在场的不止有小护士,还有其他鬼差,更重要的是尊上还在呢!被一个人女人当众嘲讽,叫他的面子往哪儿搁。「鱼七秒,我警告你别太过分!」
鱼七秒似乎听惯了这样的威胁,她不禁挑眉:「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信不信下回我不帮你做ppt了。」白玉卷瞪眼,看来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这招果然有效,鱼七秒的语气不由得弱了两分:「不做就不做,地府人那么多,我不信找不到一个会做ppt的鬼。」
二人吵得起劲儿,丝毫没注意到周边的人早已没影,连镜辞和江楼楼也不见了。
两名小护士当然是看腻了这样的戏码,躲回屋里头追剧去了。抬担架的鬼差则是被小护士赶走,催他们赶紧出去干活儿,吵架有什么好看的。镜辞使了物理转移,把江楼楼带回了办公室。
空荡荡的办公室,江楼楼站在办公桌前,蔫蔫地垂着脑袋。镜辞说道:「我今晚交给你一个任务,你若是能顺利完成,我就免了你投猪胎的惩罚,如何?」
江楼楼瞬间看到了希望,双瞳燃起了光:「什么任务?」
第9章 :我从清朝那会儿就在这儿当差
镜辞修长白皙的指尖在笔记本电脑上轻敲两下,几张资料表被印表机推送出来,纸张摸起来尚还温热。他将五张资料表递给江楼楼:「拿着。」
「这是什么?」江楼楼听话地接过资料,简单浏览一番,上面好像是几个未成年儿童的详细信息。
镜辞说道:「现在人间天已经黑了,你的任务就是找到这些小学生的家,然后作法让他们尿床。」
「啊?」江楼楼一时没听懂他的话:「尿床?还作法?你当我是萨满法师?」
「你不是一眉道长首席大弟子?」话语之间,溢满嘲笑的气味。
江楼楼撇嘴:「你早知道我是瞎说的,干嘛还装作相信的样子,欺骗我幼小纯真的心灵。」
镜辞转身去办公一角的柜子里拿出一枚章牌,那章牌是用玉石做的,上面雕刻着一朵雅致的梅花儿。章牌上头穿着一根银链子,镜辞将它戴在江楼楼脖子上。「明早天亮之前,它会带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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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捧起章牌,沉甸甸的,还沁着些许说不清的浅香,她嗅了嗅气味,随口问道:「不能让我在人间多待两天吗,我还没活够呢。」
「人死不能復生,你身为鬼魂,只能在黑暗的地方活动,若是你强行留在人间,等太阳出来必定化为虚无,到那时候,即便你想投猪胎也不能了。」
「什么是化为虚无?」
「你的魂魄会被太阳化成水蒸气吸走。」
「那么可怕!」方才还想在人间留恋的念头这会儿立马散得一干二净,虽说做鬼没有做人自在,也没有做人幸福,但总比化成水蒸气好吧。以防自己回不来,她问道:「这章牌怎么带我回来啊,万一回不来,你一定要派人去救我,我已经不明不白的死一次了,可不想彻底消失。」
镜辞答应了。随后他转内线喊来桃桃冰,地府新人入职培训部主管,让她教授江楼楼使人尿床的灵术。江楼楼见过桃桃冰,上午她刚来地府的时候,就是桃桃冰作法让她飞起来并且成功撞柱的。桃桃冰和她的名字一样,整个人娇嫩的像颗水蜜桃,说话也少不了几分嗲气。
镜辞还有事情要忙,他把办公室留给江楼楼和桃桃冰,自己出去巡查了,他有不定时抽查的习惯。
镜辞走后,桃桃冰一改拘束,说话也变得无遮无拦:「你一个小鬼魂,尊上居然那么用心,可见你是个不一般的人儿啊。」
江楼楼脑袋一歪,思索一番:「可我总觉得他跟我有仇。」
桃桃冰不信:「你想多了,他是整个幽冥界的主子,头上顶的是名副其实的大佬光环,」跟你能结什么仇?做了鬼就现实点,别跟活人一样喜欢做梦,一脚踏进地府们,世间再无你这个人。」
江楼楼搔头:「鬼不会做梦吗?」
「当然会,我来地府三百年了,从清朝那会儿就在这儿当差。」
「啊?」江楼楼满头问号:「那你岂不是……」她本想说桃桃冰岂不是好老了,但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下去了,女孩子最在意的就是年龄了,只不过桃桃冰的形象和外貌完全看不出来她是一个已经活了三百多岁的……鬼。
「这么惊讶做什么,地府里头多得是比我年纪大的主管。」
桃桃冰的话不假,地府里年纪比她大,资歷比她深的主管比比皆是。
地府与人间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人与鬼的数量相差了一个银河系。人间,由几十亿的人组成,但地府加上鬼差也才两三百。不要以为到了地府就能随便见到鬼,地府没有鬼,只有负责各部门运行的主管和鬼差。地府总体来说就是一座大宫殿,就跟人间的办事处一样,根据不同职能划分成各个区域,每个区域为一间小院子,里面住着主管及他的手下。
出了这座大宫殿,其他地方没法居住,当然了,鬼魂也飘荡不到那些地方。
人死后他的名字会在户籍部系统上标红,户籍部自动把信息传达到收魂部,收魂部主管会派手下去统一将魂收来,然后安置在地府门前排队过闸机扫描。扫描通过会进入初审部填写资料,普通鬼魂不犯什么大错直接安排进转生部排队领号。如果犯了天理难容的大错,就会被关进地狱部,根据生前所犯罪名的种类,受不同的刑罚。
不过这项措施只会针对那些没有在人间受过惩罚的鬼魂,若他们生前犯罪被警察蜀黍抓到且关押判刑,那到了地府就不用再受罪,跟普通用户一样投胎就行,按照各国的法律规定来,地狱部只针对那些在人间犯罪的漏网之鱼,他们在人间犯了罪没被抓到从而逍遥法外,地府可不会容他。
江楼楼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们说我是vip鬼。」
桃桃冰噗嗤一声笑出来:「vip鬼魂并不稀奇,你生前没犯过错儿到地府便是vip。人活一世多多少少难免会犯些错,那些犯了错但没造成严重后果的人,我们称之为普通鬼魂。一辈子连小错也没犯过的人,我们称之为vip鬼魂。还有一种是a+鬼魂,即生前行善积德,做下不少好事,一般这种令人尊敬的鬼魂才会受到我们的优待,安排他投个好人家。」
江楼楼明白了:「就是我们vip鬼魂一辈子没什么闪光点呗。」
桃桃冰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但人间的漏网之鱼那样多,地狱部会不会装不下?」
「不会,地府有地府的法律规范,不同的作恶程度被关押的时长也不一样,时间到了就会安排他们去投胎,只是不能再做人,只能做牲畜之类。除此之外,地府还有动物转生部,人间称作六畜轮迴之道。动物死后依然只能投胎成动物,生前是何品种,下一世依旧投胎成何品种。同人一样,不同的动物也会受到不同的优待,像导盲犬、搜救犬一类,投胎时我们也会多加关照,动物转生部的工作人员会让它们投胎到爱心满满的好人家。」桃桃冰挨个与江楼楼科普。
第10章 :她要做富一代的闺女
「那我能投胎个好人家吗?」江楼楼满心期盼的问她。
桃桃冰摇头:「依我看,你留在地府任职的可能性比较大。」
「地府的岗位和人员不都是固定的吗?」她才不想在地府任什么职啊,她要投胎,她要转世,她要做富一代的闺女,这样就不用再受那些智障客户的气了。
「地府也会有人离职,也会有岗位空缺,也会面临人手不够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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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江楼楼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么好的差事还能有人离职?那他们离职后去做什么?」
「投胎转世。其实地府的工作人员原本也是和你一样的鬼魂,但他们的生前履歷太过优秀,所以才能通过考核留在地府任职。」
「要有多优秀,才能留在这儿上班?」
「嗯……」桃桃冰想了想,「通过考试就行,就像人间找工作,不也有不同门槛么?」
江楼楼不由得审视了一下自己,从小打到她都是班里吊车尾的存在,能考上个三流大学都是老天发慈悲,好不容易选了个不那么费脑筋的专业,叫什么「鞭炮制造业的安全监测」,结果前脚刚踏进大学门,后脚就出台规定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了,一把辛酸泪只能往肚里咽。好不容易挨到毕业,找工作四处碰壁,面试公司三十多家,终于有一家公司愿意瞎眼要她。
做维权客服是她人生中第一份工作,没想到也是最后一份工作。
桃桃冰见江楼楼久久不语,又注意到她面色悲怆,宽慰道:「其实啊,地府的工作人员比人间好不到哪儿去,我们也是拿工资办事儿,遇到的烦心事儿多了去。这不,上个月就有两个鬼差离职了。」
「离职后会招新人补上吗?」
「是啊,再从新来的鬼魂里挑出优秀且不想投胎的补上,不过那两名空缺上周就补上了,尊上把你留着许是有其他安排吧。」说到安排,桃桃冰勐然想起镜辞让她教江楼楼灵术的事儿,都怪她聊得太过投入,险些把正事儿忘了。
接下来,她花了四十多分钟,总算教会了江楼楼一件简单灵术。「念咒语的时候不能分心,要边念咒语边想你要做什么,只有这样才能作法成功。」
「喔喔。」江楼楼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镜辞会让她作法让那几名小学生尿床。什么仇什么怨啊,要这样对人家,还连续两个月,每晚都这么跑不得累死她。
桃桃冰把江楼楼教会以后叮嘱道:「一定要在天亮之前回来,你不是地府的工作人员,信息资料没有录入地府系统,所以没法给你开白天停留在人间的权限。万一回不来,尊上也没办法救你。」
江楼楼点头:「我记住了。」
她带着镜辞给她的资料,在心底默念桃桃冰教她的咒语,一边念一边在脑子里刻定目的地址,几乎不到五秒钟,她就转移到了那位小朋友的床前。借着月光,江楼楼看清了他的脸,倒是个白嫩嫩的小朋友。她双唇起起合合开始念咒语,大脑在全神贯注的想着:「让他尿床让他尿床让他尿床……」
十秒钟后,一声怒嚎响彻卧室:「戴小明,你敢尿床!!!!!」
小朋友的妈妈一把掀开被子将他从床上薅起来,顺带吵醒了爸爸,可怜的戴小明,在零点的午夜,被妈妈餵了顿巴掌炒肉。
接下来的几家情况基本和戴明明家差不多,只有一家,因为那个小学生是自己单独睡觉,所以江楼楼并未听见穿透耳膜的狂嚎,就是不知道明天早上会怎样。
事情办完,时间还早,江楼楼决定在人间逛一会儿再回去。
凌晨一点,城里的闹市区人还没有散完,街边大排档依然还有喝酒吹牛的人,江楼楼闻到了熟悉的羊肉串的味道。那把刚从炭火上离开的羊肉串,江楼楼还没仔细闻闻味儿,就见老闆麻利的装进袋子里交给一位女生了。唉,江楼楼嘆息不已。她才做了一天的鬼,连二十四小时都不到,就要这么怀念人间的烟火气息了吗?
江楼楼在找了张长椅孤独的坐着,偶尔有两三个人从她面前经过,只不过江楼楼可以看见他们,而他们看不见江楼楼。春天的夜风带有微微的喧嚣吵闹,斜对面有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江楼楼临走时进去熘达了一圈,顺走了两根火腿肠。
苍天在上,她江楼楼不是故意要偷盗的,只是没带钱而已,她保证,明天出来前一定先找镜辞要钱,然后再把今天的钱补上。江楼楼吃了一包,另一包揣进了兜里,旋即捧起章牌说道:「带我回去吧。」章牌释放出绿莹莹的光,宛如夏夜的萤火虫。
回到地府,镜辞还没睡醒,各部门尚未进项运转,江楼楼忍不住咕囔:「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尊敬的用户您好,现在是bj时间上午四点钟。」
「谁!谁在说话!」幽暗的地府,只有暖橘的路灯,江楼楼昂头看了眼高有三丈的灯柱,该不会是这傢伙在说话吧?
「是我呀,我在您脖子上戴着呢。」声音软软糯糯,跟人间的ai机器人一样,江楼楼想起以前去银行办业务的时候,接待她的就是银行的机器人,差点没把她的心给萌化。
江楼楼小心翼翼的捧起章牌:「原来是你啊,小绿。」
「我不叫小绿喔,我叫小玉。」
「名字而已啦,小绿和小玉没啥区别。」
「有区别!」小玉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度,但是落在江楼楼耳朵里还是萌兮兮的,「我可不想让别人头上泛绿光,我可是清新不俗的水玉。」尽管萌,但江楼楼依稀可以感受到她的一本正经。
「好好好,小玉。」江楼楼妥协。
小玉说道:「现在才四点钟,距离尊上起床工作还有两小时,你要是无聊,不如我教你做个好玩的游戏?」
「什么游戏?」
「我教你一句隐身咒语,然后你就可以偷偷遛进尊上的卧室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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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大佬你尿床了
江楼楼不感兴趣:「我没有偷窥别人睡觉的习惯。」
「难道你不想知道他睡觉流不流口水吗?」
「嗯……不想。」
「那你不想报仇吗?」
「什么?」
「他白天那么为难你,还阻碍你投胎,要不是他耽误你,说不定你现在已经投胎到富豪家了。」
按照这个逻辑,小玉的话十分有理,于是江楼楼问道:「可以让他尿床吗?」
「嗯哼~当然可以。」小玉答道。
于是,那枚垂在江楼楼胸前的章牌又泛起了浅绿的幽光,江楼楼隐约听见耳畔有人在教她咒语,她急忙记下,生怕忘掉。约莫过了二十多秒,小玉的光消失了,她问道:「记住咒语了吗?」
江楼楼点头:「记住了。」
「很好,现在我们去尊上卧室,然后你用之前使的方法让他尿床。」
此时的江楼楼已经隐身,她初来地府,对这儿的路线还不熟悉,毕竟她在人间就是路痴,何况地府的路错综复杂,各种青石小道纵横交错,走错一个岔路口恐怕就是条不归路,谁知道里头住的鬼差脾气好不好,会不会吃人啥的,所以小玉一直在耳边提醒她如何走。
经过二十多分钟的折腾,江楼楼终于回到了镜辞的宫殿,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忍不住感嘆幸好有小玉,不然她恐怕就摸不回来了。小玉提醒道:「穿过正殿就是尊上的卧室了。」在小玉地一步步指引下,江楼楼来到了镜辞卧室门口,但是此刻,她犹豫了:「万一……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不会的,你现在是隐身状态,除了你我谁都不知道,他要是问起来,你坚决否认就行了。再说了,你才来地府一天,能会什么灵术,相信我,他不会怀疑到你头上的。」
听罢小玉的分析,江楼楼鼓起勇气握住门把,一拧,竟然拧不动,「门被锁上了。」江楼楼泄气。
「不慌,我教你穿墙术。」小玉再次开始泛光,不到一分钟,江楼楼就又学会了一句咒语。看来小玉的用处还是蛮大的嘛,以后都不用桃桃冰教了,完全可以拜小玉为师。而且小玉的声音那么可爱,那么温柔,那么动听,最适合给她这种少女当老师了。
江楼楼按照小玉所教,轻而易举地穿过了墙壁,镜辞还在酣睡。别看他是个男人,睡相倒是很优雅,江楼楼站在床边仔细打量着他,忽然觉得小说里描写的那些男主角都有了原型。小玉催促道:「快点,马上要到五点了,再不作法就来不及了。」
江楼楼一时看痴了,若不是小玉提醒,她险些忘了正事儿。她双手合十,双瞳紧闭,双唇轻启,一连串的咒语自她口中跳出,随着咒语的结束,镜辞感觉到下体有一股暖流汩汩涌出。江楼楼小心翼翼的睁开一只眼,另一只眼还属于紧闭的状态,她轻声问小玉:「成功了吗?」
「成功了……快……快跑……」小玉的声音莫名变得有些紧张。
「啊?」江楼楼不解。
「别问那么多,快跑,跑,马不停蹄地跑。」小玉的语气十分急躁。
江楼楼挠头,不过小玉说话一定有她的道理,于是江楼楼打算穿墙跑掉。只可惜,她终究晚了一步,江楼楼本来已经开启了疾跑模式,正打算以百米冲刺的劲头冲出去,结果「嘭」地一声撞到了墙,不仅没穿成功,反倒把脑袋上撞了个大包,她吃痛地揉着脑袋:「怎么回事?」
小玉没有回答,耳畔只有无限的宁静。
江楼楼听不见回答,不禁又问了一遍:「小玉,怎么回事?我的穿墙术怎么不灵了?」
小玉依然没有回答,江楼楼拍了拍胸前的章牌,继续唤道:「小玉,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说话呀。」完了完了,小玉没反应了,该不会是被刚刚那一撞给撞坏了吧?天啦撸,这玩意儿可是镜辞给她的,要是被他知道她把小玉弄坏了,肯定不会放过她的。而且她没了小玉怎么出去呀,等会儿镜辞醒来发现她,不用说也知道是她搞怪让他尿床的。
此时的江楼楼双腿岔开大喇喇地坐在地上四处张望,本想看看四周有没有什么窗子,可以让她翻窗逃走,结果一回头,便瞧见了极度恐怖的一幕。江楼楼顿时脸色煞白,瞳孔瞪得老大,如果不是镜辞长得太过好看,说不定她就晕过去了。江楼楼艰难的咽了咽唾沫,嘴角不自然的扯起一抹苦笑:「尊上。」
谁能想到,镜辞正站在她身后,并且直勾勾的注视着她。
也就是说,早在她施法的时候,小玉就感应到他醒了,所以才让她马不停蹄的跑。
镜辞一袭紧身黑袍,衬得他身形欣长,江楼楼许是被撞傻了,小嘴咧的愈发优扬,原本的苦笑也变成了傻笑:「尊上,你好帅啊。」人间的那些荧幕小鲜肉跟镜辞一比,简直弱爆了好吗?!
镜辞被她的言语弄得很不自在,他轻咳一声,俯身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江楼楼触摸到他的肌肤,不由得一惊:「热的!」
「什么?」她无端冒出的两个字,让镜辞摸不着头脑。
「你居然是热的。」江楼楼带着些许激动,「我以为鬼的身体都没有温度,摸起来像雪糕一样冰冰凉凉,没想到你身上不仅热乎乎的还很软,反倒像糯米糕。」
镜辞懂了:「那你觉得,鬼除了没有温度以外,还有什么与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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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江楼楼陷入思考:「……人要吃饭,鬼吸血?」她对鬼的所有认知都来自电影或者神话电视剧,电视剧里的鬼只会在半夜出来吓人,电影里的鬼更恐怖,遇见了百分百会丧命。可是鬼与鬼也是不同的,中国人死后会变成鬼,那是因为生前含冤,死后不得瞑目,所以才会找仇人追魂索命。而西方的鬼,逮到人就吸血,非得把人血吸干才罢休。
然而不管哪种鬼,在江楼楼心底一样可怕,鬼的吓人程度是不分三六九等的。
第12章 :您好像没有刷牙
尤其是现在,她像是小时候做了坏事被老师抓包一样场景再现。
「吸血?」镜辞被她的言论逗得不禁闷笑:「我不仅吸血,我还吃人。」
「什么?!!!」江楼楼震惊,立马跳出两米远,「你别过来,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千万别被猪油蒙了心随便瞎吃,我从小喝三鹿奶粉,吃地沟油炸的油条,还喜欢吃含有重金属元素的小虾,你吃了我闹肚子多么得不偿失啊。」
她说了那么长一串,镜辞只抓住了四个字:「无冤无仇?」
江楼楼愣愣点头,表情萌气十足:「我跟你都不认识,哪来的仇?」
镜辞眼尖,神色一瞥就瞧见江楼楼的衣兜鼓鼓囊囊,他抬手一指:「兜里装的什么?」
江楼楼赶忙护住口袋:「没什么没什么,我路上随手捡的小石子儿。你看我来地府来的这么突然,还没好好跟人间的花啊草啊风啊石头啊好好告别,所以路上捡来当做纪念。」
她这番鬼话,顶多能把她自己骗过去,镜辞才不信这些,若是信了还要这透视术有何用,还做什么尊上?
他勾勾手指,指尖窜出幽蓝灵术,于是那包火腿肠便在江楼楼不可思议的目光下自动飞到了镜辞手中。江楼楼看傻眼了,良久之后才后知后觉的鼓掌:「好厉害。」
镜辞将那包火腿肠掂在手里,上面的字格外瞩目:银锣猪肉肠。镜辞故意把火腿肠举在江楼楼眼前,佯装不识字的问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字?」
江楼楼自知瞒不过,语气低沉:「火腿肠。」
镜辞拆开包装,当着江楼楼的面儿吃了一根,江楼楼表面不敢流露出半分不悦,实则心疼不已,那是她好不容易才偷来的火腿肠呀。镜辞吃掉一根,又拆开第二根,然后第三根……就这样,他在江楼楼一动不动的注视下,整整吃完了八根火腿肠。江楼楼眼睁睁看着他吃掉最后一口,不禁开口提醒道:「您好像没有刷牙。」
被她这么一说,镜辞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尴尬,不过他脑子转得快,很快就编出一个谎话:「怎么,你没看到就是没刷?」
「呃……可我作法的时候您还在睡着呀。」
「那是我在装睡,我身为地府的幽冥尊上,公务繁忙,自然起的早。」
江楼楼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不免信了。
不提作法还好,一提作法,便让镜辞回忆起刚刚那股热流喷涌的体感,一时间怒从中来。「敢在我的寝殿作法,胆子不小。」
江楼楼的小脑瓜也在飞速运转,好歹做过维权客服,脑袋不灵活些早不知被客户为难成什么鬼样子了。「那当然了,既做了鬼就要学会大胆,不然日日跟你们这些鬼相处不得吓到腿软?」江楼楼觉得自己的理论没毛病,她活着的时候最怕鬼,如今自己个儿也做了鬼,肯定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怕鬼,否则如何在地府继续生存下去?
火腿肠的包装袋被镜辞揉成一团,须臾间他的掌心儿燃起一团蓝色火焰,把包装袋灼得虚无,连灰烬都没有。
江楼楼心肝一颤:「尊、尊上?您还会使火?」天吶,人间的电影到底虚构了多少啊,不是说鬼怕火吗,怎么他还能自己生火?
镜辞不作回答,背着手转过身去,吩咐道:「你去餐饮部帮忙烧锅。」
「啊?」
「不干活还想吃饭?」这是地府又不是慈善协会,不干活儿的人只配投胎成猪。
「可我才从人间回来不久呀。」要不然那些小学生是怎么尿床的?
「那也算干活?」这种动动腿,甚至不用动脑,一小时之内就能搞定的事儿,也算干活?真当他地府的饭是那么容易吃的?
江楼楼不敢明面反驳,只敢在去厨房的路上闷声吐槽:「那怎么不算干活儿啦!」
久不发声的小玉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那怎么不算干活。」
江楼楼这才想起,她脖子上还挂着小玉,结合之前的事儿,江楼楼忍不住讥讽道:「哟!你没死啊?」
小玉丝毫不在意她的语气,依旧萌得滴水,甚至还有点得意:「我永生不死。」
江楼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所以你想送我去死?」
「我这不是在帮你嘛,你想啊,你把他惹毛了他不就烦你了?他一烦你就会不想见到你,不想见到你不就送你去投胎了?」小玉说的头头是道,逐渐把江楼楼的思想拽到坑里去了。
江楼楼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下一步该怎么做?」
小玉「嘿」的笑了一声:「容我好好想想。」
小玉如此帮忙,江楼楼不禁好奇:「我跟你素未谋面,你怎么会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长得可爱呀。」
女生都是喜欢被夸的,况且江楼楼很少被夸,好不容易有人夸她可爱,心情愉悦的几乎要飞上天去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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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看她那么高兴,也一同笑了起来,难怪她一直被镜辞捉弄而不自知,果真是三鹿喝多了,连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
只可惜江楼楼和小玉只顾着瞎开心,丝毫没有在意去餐饮部的路线是否偏了,这就导致江楼楼进错了部门。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莫过于:我本想去餐饮部烧锅炉,奈何在药学部做了一上午的六味地黄丸。
药学部主管风化硝整日与中草药为伴,连带着他的衣裳都沾满了中药气味。药学部的装修也很古典,虽说整个地府的建设都很古典,但风化硝的办公室一点高科技的仪器都没有,几乎所有的药丸都是纯手工制作,分量十足。风化硝也是个好说话的,不过他一身白衣,倒让江楼楼迷煳了:「这里是医疗部?」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目前为止只见过医疗部的人穿的是白色工作服。
风化硝正顾着给炮制好的中药材放入石臼里捣成粉末,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江楼楼:「这里是药学部。」
江楼楼垂头看了看小玉:「小玉,药学部是做什么的?」
第13章 :跟华佗弟子学做六味地黄丸
小玉不仅懂灵术,还身兼地府小百科之职,她用稚嫩的话语为江楼楼解答:「药学部,又称药剂科,英文名称pharmacy department,主管风化硝,东汉末年人士,至今已在地府工作一千八百多年,与医疗部相辅相成,为地府的医疗水平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风化硝有充足的制药经验,生前曾是名医华佗的得意大弟子,华佗被曹操处死后,风化硝自刎。在地府任职期间,他带领手下种植各类中草药三十多亩,其中包括十二种已在人间绝迹的草药,有地府『第一制药师』的称号。」
江楼楼听罢后不禁目瞪口呆:「你说他是哪个朝代的?」
「东汉末年,华佗弟子。」
江楼楼惊唿:「那岂不是比我太爷爷的太爷爷的太爷爷还大一千多岁?」
小玉:「如果您的太爷爷的太爷爷的太爷爷全部都活了一百岁的话,那他的确要比他们大一千多岁。」
江楼楼数学不好,她掰起手指头算了十几分钟也没算明白,罢了罢了,反正他们现在都是镜辞的手下,级别相等,又何必在意年龄。即便她太爷爷的太爷爷的太爷爷没有活到一百岁,风化硝还是比他们大一千多岁呀,除非他今年两千多岁。
别看风化硝是汉朝人,他现在的穿衣风格和现代人没差别。江楼楼和小玉交流之间,风化硝已经将药物全部捣成了粉末准备过筛。药粉轻盈易散,因此过筛一遍之后,深棕色的木案落满银灰色的药尘。今日的六味地黄丸是大蜜丸,用纯正的土蜂蜜熬化进行粘合,搓成九克大小的药丸,吃的时候含在口中慢慢化开即可。
风化硝制完一瓶六味地黄丸,再次抬眼望向江楼楼:「既然无事可做,便帮我制药吧。」他的音色着实好听,沉稳富含磁性,乍听之下,给人一种碧山暮,入霜钟,秋云暗几重的醇厚感。江楼楼生前所学与药业无关,那张长有三米的木案摆满了各类草药,一眼掠去,没一样是她认识的。
她怯怯的说道:「我不会。」风化硝给洗干净的茯苓铡成片,去皮后的茯苓白如脂玉,江楼楼不认识,问道:「这是芋头吗?」
药学部的每一种药品都是风化硝的宝贝,平时整个院落大门紧闭,不肯给第二个人进来,如今听到有人把他的宝贝茯苓比作芋头,直叫风化硝皱眉,他淡淡答道:「茯苓。」
风化硝习惯亲力亲为,初来地府之时镜辞给他配了三四名手下,还在地府上方的后山开了块地给他,供他种植药物。地府上方是人间荒原,至今没有人烟,风化硝隐隐听人说,现在人间把那块地取名叫做「原始森林」。地府除了镜辞和追魂部有在人间逗留的权限以外,还有一个就是药学部,方便风化硝去人间种药收药寻药。
只要和药物有关的东西,风化硝一向乐此不疲,但他的手下却没有那么好的毅力,在他手下待得最长的一位工作人员也只做了三年便不堪重累辞职转世了。自此,上千年来药学部只有风化硝一人,尽管镜辞后来遇到过几个医药专业的好苗子想要拨给他,也都被风化硝拒绝了。他独爱这种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的生活。
昨儿个半夜挖来的茯苓个头很大,足有十三四斤,铡成一厘米左右的方片后,风化硝小心翼翼的把它们摆在宽大的竹匾内,拿去院子里通风晾干。江楼楼木讷的站在药房里,风化硝指了指竖在门边的几捆干草:「你把它们洗干净了也拿去院子里晾。」
「这堆枯草?」
风化硝冷冷纠正:「那是半枝莲。全草用药,具有清热解毒、活血祛瘀、消肿止痛等功能。性寒味酸,含多种维生素、微量元素及胺基酸成分。」
江楼楼「喔」了一声,随后到院子里打来甘冽清甜的井水将它们浣洗干净,整齐的码放均匀,至于晾干的事儿就靠阴风了。风化硝依然在马不停蹄的制作下一批六味地黄丸,不过这一回他让江楼楼来做,江楼楼纳闷,她只是误闯进来,咋就莫名其妙成了短工了?地府的主管都这么喜欢拉短工来干活?
风化硝才没有心思去了解她的内心想法,若不是这几日忙,他才不会随便使唤人干活儿呢,那些药物可都是他的宝贝疙瘩。这批六味地黄丸是送给人间的孤苦老人的,六味地黄丸具有降血糖、降脂、抗肿瘤、保护细血管系统、治疗骨质疏松等疗效,每年临近立夏,他都会制作一批送给人间那些老无所依的孤寡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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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中药敏感,如果用机器打磨成粉,期间机器的温度会随着运作而急剧升高,从而容易破坏药性,这样一来药效的发挥会逊于手工碾碎,最终的成品效果也会大打折扣,这正是他多年来坚持手工杵粉的关键之处。本以为今年制作蜜丸的时间会来不及,没想到江楼楼误打误撞的寻进来,白送上门的苦工不用也是浪费,故此风化硝使唤起来毫不客气。
风化硝把称好重量的熟地黄递给她:「先把它炒制烘干。」
熟地黄经过九蒸九晒,黑如漆,甜如饴。
江楼楼在风化硝的指引下,动作缓慢地戴上手套将熟地黄撕成小块,倒入砂锅中小火慢焙。熟地黄烘制好后,酒茱萸也得烘焙一遭,殷红的酒茱萸活似蔓越莓干。待到熟地黄与酒茱萸烘干后,再将晾干的丹皮放入石臼中捣碎,随后加入茯苓继续捣碎,如此一类类添加,直至将山药干、泽泻、酒茱萸、熟地黄挨个捣碎之后,便要开始熬蜜了。
色泽金光的土蜂蜜凝固成团,江楼楼方把蜜坛启开一条缝就闻到浓浓的甜香,土蜂蜜在砂锅中小火慢熬,粘稠无比。熬好的土蜂蜜滴水成珠,与过筛两次的药粉混合搅拌,最后用搓丸板搓成大小均匀的蜜丸,取糯米纸包起来置于瓶中,一批纯手工六味地黄丸便制好了。
第14章 :谁把老娘变成了王八?
制完这一批,风化硝又让她单独做了几罐。江楼楼吭吭哧哧,忙的手不停歇,胳膊酸痛不已。小玉不情愿一直被挂在脖子上,嘴巴喋喋不休:「你把我放地上活动会儿吧,好让我松松筋骨。」
江楼楼舂药粉累的气喘吁吁,额上不断渗出薄汗,耐不住小玉的软磨硬泡,她终于搁下了手里的动作:「你一块玉,放地上吃灰?」
小玉不满:「谁说我只是玉的,你放我下来我就能恢復真身了。」镜辞给她下了咒,只有落地时才能恢復原型,其他时间都只能做一块玉。江楼楼没来以前,她都被镜辞锁在保险柜里,整天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可谓是凄悽惨惨戚戚。江楼楼犹豫片刻,终究满足了她的心愿。她解下扣在脖颈上的银链子,俯身吹走脚畔的灰尘,轻轻地把小玉放在砖石地上。
小玉说的果然没错,她的身体刚接触地面还没三秒钟,浑身便四分五裂开了,数道绿光从缝里迸发,一时间看傻了江楼楼。
只可惜帅不过三秒,还没等江楼楼酝酿好该怎么表达惊讶,小玉的光就消失了。
接下来是两秒钟的沉默……
然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楼楼爆笑不止,甚至打起了嗝。
「谁把老娘变成了王八?!」小玉咆哮如雷,愤怒的声音响彻庭院每隔角落。
江楼楼笑的不能自抑,小玉严肃的命令她:「不许笑!」可是江楼楼压根憋不住,小玉不让她笑,她反倒笑的更厉害了。小玉气的想要爬走,但是作为一只合格的王八,她的动作慢如树懒。她使劲儿昂头朝前挪动,结果十分钟爬了还不到十米。江楼楼笑累了,总算止住了鸡鸣般的笑音,她清清嗓子,说道:「原来你是只王八啊,难怪那么绿。」
小玉气唿唿的纠正她:「我不是王八。」
「那是甲鱼?」说王八总是难听点,与之相比,甲鱼这个称唿就比较高大上了。
「住口!」小玉生气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小王八你自己玩,我干活了。」风化硝交代给她好多活儿呢,她可没精力陪她闹腾。
小玉唿哧唿哧喘着粗气,院儿里没人说话很是清静,况且小玉就在她脚边不远处,因此江楼楼很容易就能听见她不满且躁动的声音,那声音绝不是爬行累的,而是人在极度生气时才会发出的怒喘。江楼楼边给党参切片边安抚她的情绪:「好了啦,别生气了,做王八不也挺好,你没听人家说『千年王八万年龟』嘛。」
「那我们俩换换?」
江楼楼拿刀的手一滞,微微嘆息:「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小玉沉默两分钟,弱弱说道:「也不算得罪啦,就是前几年趁他睡着的时候,让他体验了一把来大姨妈的感觉。」江楼楼满头黑线,这还不算得罪,这都快得罪到他姥姥家了好嘛。听小玉那不以为意的口气,好像还没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儿。
小玉打了和哈欠,对江楼楼指挥道:「你去找片叶子盖我身上,我困了,先睡会儿。」
江楼楼环顾四周,院内只有一蓬芭蕉叶青翠欲滴,她折了一顶厚大的芭蕉叶盖紧小玉,任谁也看不到她的王八身体。
小玉昏昏睡去,江楼楼继续马不停蹄的忙活。
待到党参全部处理完毕,已经到中午用餐时间了,江楼楼的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她频繁的朝风化硝投去祈求的眼神。纵使风化硝看的一清二楚,也全当没看见。当江楼楼第十三次把目光抛向他时,风化硝终于开口说话了:「才干多少活儿就要吃饭?」
江楼楼指了指药案上摆的那些东西,不满的为自己辩解:「我干好多活儿了,你看那些六位地黄丸,还有党参,哦对了,还有那一排半枝莲,不都是我处理的吗?」
风化硝随她的手势挨个看去,依旧皱眉:「就这些?」云淡风轻的话引得江楼楼差点吐血,什么叫就这些?这些已经很多了好么?她又不是药学部的人,压根没义务帮他忙欸!怎么弄得跟理所当然的一样,但她又不敢发作,毕竟她只是个新来的小鬼,还有虐待青蛙的前科,而风化硝是高高在上的部门主管,万一把他得罪了,他们官官相护,不让她正常投胎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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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来,江楼楼只能把怨气默默压在心底,把檐下晾干的益母草铡成小节。
风化硝感受到了她的不悦,之前她的动作都是轻手蹑脚的,现在勐然变大了,铡刀被她使得嘎吱响。他搁下抄写药书的笔,说道:「下午再来吧。」
江楼楼以为自己听岔了,不确定的问道:「你在跟我说话么?」
「难不成我在跟那只睡着的王八说话?」
江楼楼顿时如获大赦,匆匆撂下手里的益母草,抬腿就往门外跑,风化硝凝望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摇头数落:「孺子不可教也。」令他没料到的是,三分钟后江楼楼又跑回来了,风化硝以为她是来问自己吃不吃东西的,遂不问自答:「不用管我,我还不饿。」
然而江楼楼的回话却让打脸来的措手不及:「我不是来喊你吃饭的,我是想问你知不知道怎么去餐饮部,我迷路了。」
风化硝一阵错愕凌乱:「你新来的?」江楼楼略带委屈的点头,风化硝幽幽嘆息:「地府的入职标准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之低了。」且看江楼楼,做事缓慢吃力,理解能力甚低,一瞧就是在人间没有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即便念过大学,也定是那种登不上檯面的末流学堂。风化硝的话直白程度百分之百,江楼楼即便再笨,也能听出这话里头夹杂着几分不待见她的意味。
她小嘴一噘,自顾自的走了,她就不信凭她自己还找不到餐饮部了。
她虽然学识不够,骨气还是有的,做人不能被羞辱,做鬼就更不能。
出了药学部,江楼楼一路向西,那片花红柳绿的地方,吸引了她的目光。
第15章 :除非管饭,不然不干
远远遥视,那里被五颜六色的光芒笼罩,在暗黑的地府格外耀眼夺目。秉承着刨根问底的探索态度,江楼楼向光的方向不断靠近,只是那光的距离实在太远,江楼楼走到双腿泛酸,依然没有到达目的地。但江楼楼不愿放弃,她坚定地咬咬牙,继续埋头前进。
不知走了多久,江楼楼感觉脚都被磨出水泡了才到达那处宫殿。宫殿的木质大门涂满鲜妍亮丽的红漆,江楼楼礼貌的扣了几下门,里头没有反应。难不成无人居住?江楼楼想着。她轻轻将门推开,缝隙正好可以把她毛茸茸的脑袋塞进去,她努力伸长脖子朝里面探望观察,叫问道:「有人吗?」
回应她的是不知何处吹来的风。
地府的阴风还真多啊!
江楼楼认为,地府没有阳光,没有四季,一年到头都是凉飕飕的,就像这里的风,不分西北,也无东南,她把这种无名无姓的风统一归纳为阴风。江楼楼又叫问了两三遍,依旧无人回应,她确定了,这里一定没有人居住,更何况这所宫殿如此偏远,谁会那么想不开住在这儿,除非那人想与世隔绝。
如此想来,江楼楼便放心大胆的进去了。其实她心里有点发毛,若是在人间,她肯定不敢独自进入一座荒无人烟的房子,但她现在是鬼了嘛,即便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大家都是鬼,谁怕谁啊。当然了,如果对方是主管领导之流,前面的话当她没说。
奇怪的是,这座宫殿虽无人居住,但里面的烛火还在燃烧。江楼楼所站的位置是正殿,木质地板走起路来咚咚响,其实这里的宫殿结构都一样,穿过正殿就到了内殿,内殿里面没有任何东西,以数匹轻纱帷幔遮掩。内殿后头,烟雾缭绕,隐隐能听见水流作响。
她的脚疼的厉害,但好奇心催使她一路小跑,内殿与后院之间以一道厚重的东珠帘子隔开,江楼楼闯开东珠帘,却见那里瀰漫的尽是热雾。
原来这里竟有一座温泉。
江楼楼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温泉四周以奇石相围,泉水清澈见底,底部铺满了大小均匀的鹅卵石。江楼楼屈身在泉边蹲下,縴手没入净水,微暖舒畅。江楼楼兴奋不已,没想到地府还有这等好地方,她迫不及待地褪去鞋袜衣裙,打算好好泡个澡。为防被人看见,她再次唿唤确认:「有人在泡澡吗?」
毫无疑问,回应她的还是空气。也对,现在是工作时间,怎么会有人到这儿来泡澡。
江楼楼皮肤白皙细腻,浸在暖香清新的泉水里,全身的毛孔释放开来,此时此刻,她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安逸。江楼楼泡了一个多小时的温泉,不知不觉间,水温变得愈发高了。十分钟后,泉水将她的皮肤都灼红,睡着的江楼楼被烫醒,脚下的鹅卵石宛如烧红的铁烙,个个红彤彤。
江楼楼急忙往上爬,只不过她的动作始终不敌鹅卵石升温的速度,仓皇不及间,脚底板又被烫了四五个水泡。江楼楼捧起脚坐在岸边,唿哧唿哧吹气。
怎么回事,没听说过温泉还会自动加热啊。
隐隐约约间,她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繁乱嘈杂的吵闹声离她越来越近。不好,有人来了。
江楼楼慌乱套好衣裙,边跑边扣衣带,一时间也顾不得脚底的疼痛,只是忙盲目地沿着来时的路狂奔。
风化硝方抄好药书,就听大门「嘭」的一声撞开,江楼楼髮丝凌乱潮湿,乍一看如同逃荒者似的,她一屁股瘫在芭蕉叶上,早已忘了叶影下面还藏着小玉。突如其来的重力差点把小玉的壳压碎,小玉感觉心肺都快被压扁了,人间有首歌怎么唱的来着:心痛的无法唿吸。
小玉在她屁股底下艰难的发出声音:「江楼楼,你想压死我喝王八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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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只顾埋头给脚丫子吹气,完全没反应过来说话的人是小玉,她心不在焉的接道:「王八汤美容养颜,我能喝两大碗。」
「江、楼、楼。」小玉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蹦出她的名字。
江楼楼感到一股冷风自身后升腾而起,她陡然想起,那只王八的由来。「小、小玉?」难怪她总觉得屁股底下咯的生疼,哪里不太得劲的样子,原来她忘了小玉还在芭蕉叶下睡觉。她「腾」地跳起来,将叶子移开,小玉怒目圆瞪,肺都要气炸了。江楼楼轻轻把它从地上捧起来,巴掌大的小王八,不时发出委屈的啜泣。
江楼楼柔声安慰道:「不哭不哭,小王八不要哭哦,等会让我就带你去找镜辞,让他把你变回去。」
「我不是小王八。」
「可你现在还是小王八的身体呀。」
喜欢清静的风化硝,实在受不了她们俩的一惊一乍,于是他不满地下了逐客令:「你走吧,从今以后不许再来我府上叨扰。」
江楼楼撇嘴,走不走,她还不想来呢,白干了一上午的活儿。她毫不留恋,甩袖走了,就像电视剧里的霸道御姐踹掉渣男那样风风火火。只是记性一向不好的她,貌似忘了穿鞋,所以当她一瘸一拐的走到大门口时,风化硝把她喊住了:「等等。」
江楼楼以为他后悔了,要把她留下来继续干活,遂与他谈起了要求:「除非管饭,不然不干。」
「我只想提醒你,你没穿鞋子,要是里面有什么异味儿熏到了我的药,就把你丢到丹炉里头做药引。」
他的话令江楼楼浑身一哆嗦,她一手搂着小玉,一手提着鞋子,开启了疾跑模式。她算是看透了,地府这群人,就会逮着他们新来的欺负。
「等等!」
风化硝猝不及防的声音再次响起,江楼楼刚好走到大门边,被他浑厚的勐然声音一吓,玉足绊到了门槛,身体向前一倾,实打实地摔了个狗啃泥,小玉也被甩出三四米远。风化硝无奈的摇首嘆息:「朽木不可雕也。」
第16章 :三天后的晚上八点,你到药学部找我
江楼楼的身体与石板地百分百亲密接触,一时间脑子嗡嗡鸣响,各个部位疼得发麻。牙齿也磕到了下唇,咬破了唇瓣,肿成了香肠。她疼得叫不出声,眼泪不受控制的飙飞,过了好一会才「哇」的嚎出声,问世间惨为何物,看看她便知道了。方才还咒怨镜辞把自己变成王八的小玉,立马转变了想法,幸亏有这层壳,不然江楼楼那一抛,准会把她摔得稀碎。
江楼楼大哭不休,风化硝听不下去了,移步至门前把她拖起来,恐吓道:「再哭就把你丢到丹炉里做药引。」但是江楼楼的疼劲儿还没过,想要立马停止哭泣哪有那么容易,就算运动员停止跑步还有个缓冲期呢。江楼楼哭的大脑缺氧,风化硝手法生疏的给她拍背顺气,过了会儿江楼楼哭的不那么凶了,才抽抽噎噎的说道:「小玉……小玉被我扔出去了。」
风化硝四处环望,果然在三四米远的地方有只小王八在缓慢挪动,风化硝走过去把小玉拾起来交回江楼楼手上,对她说道:「进来上药。」江楼楼听话的随他进去,结果一抬脚,钻心的疼痛令她面容皱成一团,风化硝俯身捏了捏她的脚踝,江楼楼「嘶」地倒吸冷气,「看来是崴伤了。」
江楼楼走不了路,风化硝使了灵术让她漂浮起来,缓缓飞进药堂,坐在了铡药旁的竹椅上。风化硝取来药膏,棕褐色的膏体苦味浓郁,他抬起江楼楼的脚,使劲儿在踝骨处推揉一番,随后为她擦上药膏。「没多大问题,歇息两三天就好了。」
江楼楼松松搂着小玉,委屈的泪眼婆娑:「我要投胎。」
「这话不应该跟我说。」风化硝为她推揉时注意到她双足布满水泡,有的已经破了,有的尚还圆润晶莹,他又拿来银针,点燃一支白烛,将那银针在焰芯里燎了,轻轻地刺破她脚底的水泡。两分钟后,风化硝投给她一小钵药膏,掺着淡淡的薄荷味道。拳头大小的圆钵,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小玉头上,疼得她直哎呦。
她不满地向江楼楼发泄:「我才跟你一天,遇到的倒霉事儿比我过去两百年还多。」
江楼楼俏皮地吐了下舌头:「略~我也不是故意的啦。」
风化硝整理好药书,准备去餐饮部吃饭,江楼楼见状,急忙把他喊住:「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你不是吃过了?」
「我迷路了,没能找到食堂。」即使这个理由听起来很丢人,但为了填饱肚子,她也只能如实说了。
江楼楼左脚崴伤不能发力,风化硝借给她一支拐杖助她行走。江楼楼拄着拐着,深一步浅一步的跟在风化硝身后。
餐饮部主管豌豆黄认识她,江楼楼昨天刚到地府时,还是她亲自给江楼楼做的饭。
风化硝每次来吃饭时,其他部门的人皆已用过膳了,豌豆黄知道,风化硝喜欢清静,所以每次都等别的部门吃过了再来。虽然他来得晚,但地府的厨子也会给他现做,风化硝人清爽,吃食亦清爽,两三样简单素菜,配上一碗小米粥,于他而言便足够了。
豌豆黄今日给他备下的是清炒藕带,海米焖冬瓜,盐煎芦笋,主食是杂粮米饭。菜上完后,豌豆黄专门给江楼楼上了一碗糯米粥,江楼楼不解,豌豆黄解释道:「尊上交代给您多吃些糯米,让您辟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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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镜辞这是在讽刺她呢吧?
江楼楼吃完饭,便在小玉的指引下回到镜辞那儿了,为了表示对风化硝的感谢,她临走时说道:「以后您需要帮忙,尽管来找我。」原本只是客气话,毕竟他一个经验丰富的主管,哪里会需要新人帮忙,所以江楼楼说这话时,表情真的不得了。
「好啊。」风化硝理所应当的接受了她的提议,「三天后的晚上八点,你到药学部找我。」说完,他看也不看江楼楼,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江楼楼一个人在餐饮部门口傻愣愣的杵着,石化凌乱。
怀里的小王八再次嘲讽:「看吧,瞎说什么客套话,把自己搭进去了吧。后天你自己去药学部,别带上我,我要睡美容觉。」
江楼楼戳了戳她的脑袋:「你敢不来我把你丢锅里煲成王八汤。」
小玉缩了缩脑袋,催促道:「快走,等会儿尊上急了,说不定又要安排你干活儿。」
江楼楼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她再次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回幽冥殿了。镜辞的余光瞥到她的身影,冷冷问道:「还知道回来?」即便拄着拐杖,江楼楼依旧走的吃力,所以她顾不得回答镜辞的话,甩开拐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唿气。镜辞听到不同寻常的声响,将目光全部投向江楼楼。
注意到江楼楼抱着脚吹气,他剑眉微蹙:「怎么弄得?」
「崴到了。」江楼楼打了个哈欠,她实在太困了,从昨晚到现在还没睡过觉。奇怪,鬼也需要睡觉吗?
「既然困了,就去休息吧,睡醒了接着去餐饮部烧锅炉。」
江楼楼打算就地入睡,反正镜辞办公室里有沙发,况且他还没给自己安排宿舍,所以睡一下他的沙发应该没什么问题。江楼楼拾起拐杖,一蹦一蹦地跳到沙发旁,身子斜斜一倒,下一秒,江楼楼的哀嚎差点把镜辞的耳膜穿破。「鬼叫什么?」镜辞正在琢磨下围棋,对于江楼楼大声喧譁的举动很是不满。
「疼疼疼……」江楼楼撩开背上的衣裳向镜辞求助:「快帮我看看背上怎么了,好疼。」
镜辞放下资料书来到沙发旁边,一眼就瞧见江楼楼的背部一片通红:「被烫到了?」
江楼楼点头:「对。」
「被餐饮部的热水烫到了?」就算江楼楼操作不当,那也应该烫到脚或者手臂,不应该背部遭殃啊。
其实除了背部,江楼楼的前腹和大腿也都被烫的红肿,只是部位敏感,她怎好意思说?
江楼楼摇头:「不是在餐饮部,我早上迷路了,误进了药学部。」
第17章 :那是养殖部专门给猪褪毛的热水池
「风化硝虽清冷,但不至于拿热水烫人。」对于风化硝的品性,镜辞还是很了解的,他在地府鲜少出没,几乎不怎么与人交流,可医者仁心,他心肠总是盈满善意的。
江楼楼再次摇头:「不是不是,不是他。」于是乎,江楼楼把她泡温泉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知了镜辞。谁知镜辞听完不仅不同情她,反倒乐不可支。「你笑什么?」江楼楼疼的小嘴直抽抽,他反倒还有心思笑,一猜就知道是幸灾乐祸。
镜辞让鱼七秒再到风化硝那儿拿一些烫伤药来,鱼七秒离开后,镜辞问道:「小玉不在你也敢自己乱跑?」
「小玉睡着了。」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蠢,江楼楼随意扯了个能说得过去的原因。
小玉抗议:「你还好意思说,你去吃饭居然不带我。」
「食堂没有王八吃的东西。」江楼楼语气颇弱。
镜辞没弄懂,一个二十多岁的人,怎么能没脑子到这种地步,说实话,这智商送她投胎成猪都侮辱猪了,猪的智商还能在动物类排名前十呢。现在看来,她适合当自然界的傻子。江楼楼倚在沙发上,等待鱼七秒赶紧把药拿来,经此一事,她再也不敢随便乱跑了。
「那不是温泉。」镜辞选择告诉她真相,「那是养殖部专门给猪褪毛的热水池。」
「什么?!!」江楼楼震惊!小玉被她突如其来的惊唿吓得心肝一颤,默默把脑袋缩回壳里睡觉。
镜辞再次确认方才的说法:「之所以会有五颜六色的光芒,那是因为养殖部在放消息,通知大家记得避让猪群,以免发生堵塞踩踏。你去的那个热水池,因为时常换水,而近期又没有宰杀生猪,故此水清见底,宛如温泉。」
江楼楼彻底石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头上飞过一群无语的乌鸦。
鱼七秒速度很快,一来一回不到十分钟的功夫,镜辞迴避,让鱼七秒给江楼楼上药。
细腻如油的药膏抹在身上略显黏腻,鱼七秒不知从那儿找来一把迷你小风扇,在涂了药膏的地方开中档吹凉。江楼楼觉得舒服极了,困意爬上眉梢,她昏昏睡了。地府工作人员全部基本都在四点之前下班,鱼七秒也不例外,临近下班的前十五分钟,鱼七秒对镜辞嘱咐道:「风化硝说这药需得三小时擦抹一次,您别忘了喊江姑娘起来擦药。」
镜辞淡淡「嗯」了一声,今天人间是晴天,初夏的傍晚夕阳总是美的不太真实,鱼七秒向镜辞提出请求:「尊上,能不能给我开一晚上的权限,我想去人间看会儿日落。」
「和白玉卷?」镜辞不经意地扬起一抹淡笑。
「是我自己。」
镜辞看了眼时间,说道:「还有十分钟,你现在去综合管理部开权限还来得及,我给他们主管发工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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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尊上。」
「最近你也累了,我让综合管理部给你多开几天,你在人间好好转转,感受一下新时代的生活。」
为了赶时间,鱼七秒也不说什么客套话了,她疾步奔出办公室,使用转移术去了综合管理部。
第18章 :还想不想变回原形了?
幸好幸好,鱼七秒赶到时距离下班还有两分钟,她赶忙交上自己的工牌,对窗口业务人员说道:「麻烦给我开个权限。」
综合管理部相当于人间的便民中心,一些繁琐的小事需要在这里排队办理,该部门总共六名工作人员,主管乍和烟和她的助理路多花,以及四名窗口业务员。乍和烟和助理柜在柜檯最里头的办公室,方才收到尊上的工单,所以交代了柜檯工作人员为鱼七秒办理。原本下班前的十分钟就不受理任何业务了,但鱼七秒是尊上的得力助手,职级也自然而然比他们高。
「请您提供地府工作证,以及三万冥币的手续费。」
鱼七秒深谙地府规定以及各部门业务办理所需材料,所以业务员一开口,她便把东西递过去了。
业务员手速飞快,滑鼠在三个页面上来回点动,不到一分钟,一纸协议书就传到鱼七秒面前了:「请您签字。」
鱼七秒签完字,工作人员交给她一系列的东西:「这是人间的公共运输卡,您用它可以在人间乘坐公交地铁。这是人间的钱币,供您在人间花费。这是动态密码器,在地府大门未开的情况下您可以用它开门。还有您在人间逗留的权限是三天,三天后的下午四点您必须赶回地府,否则就会化为虚无。」
鱼七秒点头道谢,迫不及待的走了。
已经过了四点,地府大门紧锁,不许鬼魂进出。如果凡间的人在下午四点钟到凌晨六点钟之间死亡,那么他们的魂魄会自动进入到「待审核」的状态,这个状态下的人无疑已经变成尸体了。这时候动态密码器就会派上用场了,鱼七秒在密码锁上面按照要求依次输入鬼籍身份证号,随后密码锁就能检测到鱼七秒是否开了权限,若开了权限,她的动态密码器上就会出现一串验证码,只要验证码输入正确,大门就会敞开。
鱼七秒行动快,这个时候才四点多一刻,再过不久就是人间看日落的好时辰。
三个小时很快过去,镜辞需要把江楼楼喊醒换药。但是江楼楼睡得正沉,时不时的呓语令镜辞不忍心吵醒她。他注意到睡在江楼楼怀里的小玉,遂捏紧她的脑袋,连带着整个壳都从江楼楼怀里抽了出来。江楼楼一天一夜没睡,这点小折腾根本弄不醒她。
小玉在睡梦中被捏疼心里不爽:「干嘛?」
镜辞以防吵醒江楼楼,指尖一点,一层浅薄的光圈便把江楼楼笼住,这样她就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
「还想不想变回原形了?」
「肯定有条件吧?」小玉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镜辞肯定不会那么好心。
镜辞把目光投向江楼楼:「给她上药。」
「就这?」
「看你表现,如果你表现好,我不介意让你多做几天人。」
小玉思索片刻:「嗯……好吧。」
镜辞手掌一抬,从他手心儿里射出的金光罩紧小玉,不到三秒钟,趴在地上的小王八就变成了扎着双马尾的可爱小囡。小玉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看上去娇俏极了,活像个七八岁的稚嫩女童。
第19章 :你比我大那么多,我总不能喊你爷爷吧?
「叔叔。」小玉毫不客气的扑向镜辞。
「别闹,赶紧去给她上药,还想不想做人了?」
触及到镜辞冷漠的面容,小玉打算先干正事,镜辞把药膏交到她手上,小玉脆生生的说道:「叔叔,你迴避一下。」
「上完药到书房来找我。」丢下这句话,镜辞迈着他笔直的长腿进去了。
小玉看起来年纪小,做起事儿了却是麻利,毕竟她过去的几百年不是白活的。
风化硝制的药膏效果极好,江楼楼身上的红肿已经消去,小玉简单为她涂抹一番,手法轻柔,江楼楼不仅没醒,反倒舒服的翻了个身。小玉给江楼楼擦完药,听话的去书房找镜辞了。
「叔叔。」小玉唤他。
镜辞眉心一蹙,淡淡应道:「嗯。」
小玉衣衫带风跑到他身边:「叔叔,你别把我变成玉了。」
镜辞着实受不了这个称唿:「你能不能换个叫法?」
「你比我大那么多,我总不能喊你爷爷吧?」
说起小玉与镜辞的关系,实在令人哭笑不得。那是末年,崇祯皇帝悬樑自缢,明朝彻底瓦解。小玉就是那个时代的人,她的母亲是皇家乳母,按理说她与皇帝的儿子是喝同一饮奶水长大的,即便不是金枝玉叶,但生活也比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好很多。明朝灭亡之际,紫禁城里头的宫婢太监纷纷逃亡,那些没逃掉的,便做了清军的刀下亡魂。
小玉初来地府时,方才七岁,她身着浅桃色衣裙,柔顺的发缕绾成垂髫髻,之所以能被镜辞留在地府,全是因为她聪颖可人。那时,她已能熟读唐诗宋词,还会唱元曲,镜辞恰好路过初审部,就把她留下来了。
本想着培养一个小心腹,谁知对方是个小魔鬼。她贪玩,爱闹腾,还尿床,末了还不下愿意一个人睡觉,说她会做噩梦,其实鬼不会做梦。镜辞很容易就识破了她的谎话,奈何小玉确实聪慧,许多灵术她一学就会,比桃桃冰还有过之而不及。若非她年纪小,总是小孩子心态,说不定新人培训部主管之位就落到她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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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时常恶作剧,不是在这个人的茶水里加巴豆,就是在那个人饭里放泻药,还经常趁宿舍里头的人睡着,拿毛笔墨水给她们脸上绘满丹青。对于这些事情,镜辞念着她年纪小,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只可惜小玉不懂得适可而止,终有一日她触及到了镜辞的底线,她竟然把镜辞卧室内的马桶上涂满了强力胶水。
自那以后,小玉就真的身如其名了,镜辞施法把她变成了一块玉,每天缩在保险柜里,让她好好磨练一下性子。
就这样,小玉在保险柜里待了几十年,保险箱里没有其他东西,唯有她,一块孤零零的玉。
直到江楼楼的出现,小玉才拥有了重获天日的机会,她深知镜辞给她下的咒语,只有玉石落地,她才能恢復原形,前提是玉不能碎,若碎了她也便消失了。人到了地府,她的年龄永远不会再生长,即死去的时候是多少岁,便一直是多少岁。故此小玉一直都是七岁女孩的模样,她理所当然的唤镜辞叫「叔叔」。
但是镜辞不满意这个称谓,他看上去有那么老吗?
「叔叔,你为什么要把我给那个女人,她又蠢又笨。」小玉委屈,她一身的好本领无处施展,竟要沦落给江楼楼当配件儿。
「一点优点都没有吗?」他原本还以为是自己对她带了有色眼睛,才会觉得她蠢出天际,没想到连小玉也这么认为,这样一来镜辞顿时心安了。
小玉思索片刻:「她善良吧。」其实她还想说江楼楼很单纯,但仔细一想,单纯过头就是蠢。
「罢了,你时间到了,变回去吧。」
小玉抗议:「这才不到半个小时。」只可惜镜辞压根不给她抗议的机会,小玉话还没说完,就又被镜辞变成了一只小王八,以至于小玉的后几个字,是从王八嘴里发出来的。「喂,能不能换个物种啊,怎么又是王八?」
「再多嘴把你变成癞蛤蟆。」
「别别别,还是王八吧。」小玉选择妥协。
小玉再次爬回江楼楼怀里,镜辞撤掉她身上的光圈,把她弄醒,指挥道:「去餐饮部烧锅炉。」
江楼楼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禁觉得睡觉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她眯着眼睛望向镜辞,恳求道:「能不能再让我睡几个小时?」
「我看你适合投胎当猪。」
江楼楼瘪嘴,全当没说。
小玉指引她去餐饮部,豌豆黄收到了镜辞的指令,她把江楼楼带到锅炉房,指着炉灶堆成小山的木条说道:「可以用这里的柴火,现在厨房已经有人生火做饭了,你去了只怕会大乱他们的节奏,这锅里炖的是汤,你就在这儿煨汤吧。」
炉灶上面嵌着一口直径两米多长的大锅,江楼楼掀开盖子,里面的银耳汤已经咕嘟作响,微微沸腾。
江楼楼见到银耳汤不禁两眼放光,她最喜欢喝的便是银耳汤了,只是现在银耳汤才刚刚沸腾,还未熬出胶质,并不算是一碗合格的银耳汤。江楼楼立马明白了自己任务的关键之处,她要把这一锅汤熬到甜稠。「这锅汤交给我您放心。」江楼楼向豌豆黄保证。
豌豆黄又带她熟悉了一下锅炉房外头的院落环境,「那里是储物间,你噼柴会用到斧头,去储物间能找到。这里没什么复杂的,只需要付出一些力气噼柴就行了。切记,一定要看好灶火,不要引燃柴堆,造成火灾。」
江楼楼点头:「好,我会记住。」
豌豆黄说的这些活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光是烧火就把江楼楼刁难的够呛。
从小生活在福利院的她,根本没有机会进入厨房,更何况现在家家户户都使用天然气,这种烧火的锅灶她半点也不了解。江楼楼只晓得往里面不断的塞柴火,本以为会越烧越旺,结果火苗越发熄弱。
第20章 :王八怕水?
江楼楼纳闷:「怎么没火了?」她向小玉求助:「会不会是地府太过潮湿阴冷,所以火烧不起来呀?」
小玉打了个哈欠,江楼楼一低头就能瞧见她嘴里有一排锋利的小尖牙,「地府只是没有太阳而已,并不潮湿阴冷,反而四季如春。这是土灶,烧火需要技术,具体的技术点我也不了解,你自个儿慢慢琢磨吧。」江楼楼从小玉身上得不到帮助,不由得垂头丧气,只恨地府没有手机,不然她就可以谘询度娘了。
没有了火,银耳汤温度一分一分的沉寂下去,连细小的沸泡都没有了。江楼楼只得把柴火全部掏出来,重新引火。但是江楼楼不会引火,火柴划过燃点,火苗跳出,江楼楼把火柴丢到干燥的树叶堆儿里,很快一团火焰腾然跃起,没一会儿就听小玉撕心裂肺的哀嚎。
「江楼楼!!!你干什么?!!!」
江楼楼竖起耳朵,立时反应过来小玉不见了:「你在哪儿?」
「我在火里!!!」
江楼楼赶忙舀来一瓢清水泼在火堆上,随后又踩了几脚,才把那些零星的火苗熄灭了。树叶已被烧成焦屑,江楼楼从里头把小玉扒拉出来,「你怎么跑树叶里面去了?」
「废话,我除了睡觉还能干嘛。」小玉觉得她简直倒霉到西天如来佛祖那儿了,变成王八就算了,还被摔,被摔就算了还被火烧,要不是她及时唿救,而江楼楼反应快,说不定她现在已经被火烧成王八干了。小玉唿哧唿哧喘气,叫嚷道:「我上辈子哪儿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残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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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又舀了一瓢清水把小玉壳上的乌灰沖洗干净,不停安慰道:「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你干嘛点火烧我?」
「我那不是想引火嘛,谁知道你在叶子底下睡觉。」江楼楼也很委屈,谁让地府的灶头那么难烧呢。
餐饮部紧邻忘川河,其中部门食堂直接建在了忘川河之上,以木板相隔,因此江楼楼给小玉洗澡的水流全部顺着木板缝落到了河里。灶房一旦安静起来,潺潺不绝的水流声声入耳,小玉的爪子紧紧勾住江楼楼的衣服,「你抱好我,千万别让我掉河里。」
「王八怕水?」
「那是忘川河,忘川河你知道吗,别说王八,就是鳄鱼进去也会尸骨无存。」
江楼楼大骇:「那么可怕?」
灶房的地板与忘川河仅有一层之隔,江楼楼听罢不禁双腿发软,小玉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当心哦,要是掉下去可就被厉鬼吃了,那底下全是饿了上千年的厉鬼。」小玉这么一说,江楼楼顿时动也不敢动了,但又不能不烧锅,否则镜辞肯定会狠狠的惩罚她。
江楼楼鼓起勇气问道:「你会不会用灵术生火啊?」
「我要是再教你灵术,尊上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小玉故意说的可怜兮兮。
「我不会告诉他的。」江楼楼信誓旦旦的保证,以防小玉不信,她还伸出三根手指发誓:「我要是告诉他,就罚我投胎成猪。」
小玉歪着她的王八脑袋,佯装思量:「那你给我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
「尊上不是罚那几个小学生连续尿两个月的床嘛,你今晚出去施法的时候给我买点羊肉串,我吃的不多,也就三十多串。」
江楼楼犯难:「可我没钱欸。」
「笨啦,去找尊上要呀。」
江楼楼郑重点头:「好。」
于是小玉将引火咒教给了江楼楼,不过江楼楼在地府时间短,灵力没有其他鬼魂深厚,只能引出一簇小火苗,但总比没有好。就是凭藉这簇小火苗,江楼楼重新点燃了炉灶。不过这一次她长记性了,没敢塞太多柴火,火反而烧得旺。江楼楼不禁陷入沉思,这是什么原理呢?
江楼楼越想越入迷,任由灶里头的火越烧越旺,直至她想明白。念初中时老师曾做过实验,火苗只有在有氧气的环境下才能燃烧,她把灶炉塞满柴火,氧气无法进入,所以火苗会逐渐熄灭。江楼楼枯了,这么简单的原理,她居然想了这么长时间才弄明白,难怪化学老师说他教书二十年都没遇到过像她这样充满奇蹟的学生。
何止化学老师说她充满奇蹟,所有理科老师都认为她能活到现在完全靠老天开眼发慈悲,毕竟她念完四年大学依然不会计算小学六年级的数学题目,一元一次方程式她永远不知道该设哪个为x,所以从这些方面来看,镜辞让她投胎成猪还是很有道理的。
就在江楼楼为自己想明白原理而兴奋时,一股浓烈的煳味儿从锅盖底下溢出,江楼楼大惊,顾不得浓烟滚滚,直接上手掀开重达三斤的木盖,热气哈到她的手,她嗷地一声嘶嚎松开了木盖,木盖砸到铁锅沿儿,撞出不小的声响。江楼楼手心儿被热气沖的通红,霎时龇牙咧嘴痛苦不堪。
小玉被浓烈刺鼻的味道吸引,顿时清醒:「着火了,江楼楼快带我跑。」
江楼楼只顾着用凉水沖洗手掌,以图缓解疼痛,相比小玉慌慌张张的话语,她的语气反倒多了两分淡定:「不是着火,是锅煳了。」
小玉长长舒气:「吓死我了,原来只是煳锅。」
跟着江楼楼还不到两天,小玉就明白了生命诚可贵的道理,不仅要指导她灵术,还要时刻提防她把自己炖了烤了,每一分钟都有可能是生前最后一分钟,小玉只想感嘆一句:她太难了。
等到锅盖不再那么烫手,江楼楼才寻来一块抹布垫着掀开它,和她料想的一样,银耳汤已经煳成了黑耳饭,江楼楼顿时心虚的想要弃锅逃跑,甚至冒出了撞豆腐自杀的念头。回想两个小时前她跟豌豆黄拍胸脯保证的画面,现在却把事儿办成这样,真是没脸见人了。
江楼楼嘆息,看来地府根本不是她的容身之所啊。
第21章 :好在我这里有创伤药,给她脑子里加一瓶就行
银耳汤被毁,豌豆黄并未表现的很诧异,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但镜辞得知情况后却罚她不许吃晚饭,江楼楼不服:「你在虐待员工!」镜辞无动于衷,催促她赶紧去办尿床的任务,江楼楼不情愿,突地灵机一动,问道:「尊上,您知道今天几号吗?」
镜辞瞄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日期,答曰:「5月17日。」
江楼楼又问:「那您有心上人吗?」
镜辞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望向她的眼神充满了不明所以。江楼楼接下来说的话是她去年在朋友圈看到的,当时只觉好笑,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用上:「尊上您好,我是月老转世,你想要在520拥有一个对象吗?现在向我转帐一百元钱,并备註上你心上人的名字,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神仙都帮不了你。」
镜辞原本不解的眼神在听完她的话之后,立马变成了另一副模样,他像看傻子一样看她,怀疑是不是傍晚在餐饮部被火吓傻了。他本想喊鱼七秒带江楼楼去医疗部检查一下大脑,却想到鱼七秒这两天在人间休假,遂直接转内线喊来白玉卷,还命他带上医疗器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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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久久等不到镜辞的回应,还以为是镜辞没听明白,于是她准备再说详细一点。没想到尚未启唇,白玉卷就带着医疗箱进来了,镜辞朝白玉卷使了个眼色:「给她看看脑子。」
白玉卷认得江楼楼,昨天在医疗部镜辞让护士把她的血全部抽完充血库,没想到一天不到,镜辞又为了她把自己喊来,估计还是为了吓唬她的。白玉卷心领神会,到底跟了镜辞好些年,这点心思还是可以明白的。于是他装作十分严肃认真的模样说道:「看脑子需要破开头骨检查。」
江楼楼倒吸一口凉气,赶忙护住脑袋:「胡说,人间的医生只要拍个片子就能查出来,你居然要破开头骨,医术真差劲!」
从小就有一个医生梦的白玉卷,最讨厌听到别人说他医术不行,他生前可是国内顶尖医科大学毕业的顶尖医生,只不过疲劳过度不幸猝死,来到地府后,他更时被委以医疗部主管之职的重任,从此他在医学道路上愈发着迷。每天至少要花14个小时钻研医术,你可以说他长得不帅,但绝不能说他医术不行。
江楼楼这句话无疑触到了他的底线,他一定要给江楼楼好好检查一下,让她明白自己的医术有多高超。
白玉卷在镜辞不作声的情况下,喊来几名守在殿外的鬼差:「把她绑到医疗部,我要给她全身做个检查。」
江楼楼慌了,完了,医生生起气来这么可怕的么?不会真要把她头骨卸了吧?她奔向镜辞,企图求助:「尊上我错了,我脑子没毛病,你别让他把我带走。我要是被卸了头盖骨,谁去人间帮你干活啊。」
「但我觉得,你的所作所为,确实需要好好检查一下脑子。」
白玉卷认为,镜辞的这句话默认了他的想法,于是鬼差的动作愈发粗暴,直接拿绳子把江楼楼捆成粽子,江楼楼一路哀嚎,到了手术室还不肯停歇。她满心惧怕地盯着白玉卷,求饶道:「主管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您看您现在比宰相还风光,何必跟我一个新来的小鬼计较?」
但是很显然,这些话对白玉卷一点作用都没有,他并不理会江楼楼的喋喋不休,反倒加快了摆放仪器工具的速度,江楼楼眼瞧他不肯放过自己,只得换一种请求:「那能给我打麻药吗?直接下刀我怕疼。」
白玉卷冷冷吐出两个字:「不能。」
两名小护士是他的忠实搭档,也是白玉卷自个儿用心挑来的,虽然她们俩偶尔调皮耍赖,但生前的工作经歷都很棒,唯一可惜的就是年纪轻轻的就去世了。所以白玉卷把她们招来医疗部,算是继续圆她们的梦吧。
小护士a打开手术灯,又给白玉卷递上手术刀,恐惧逐渐蔓延至江楼楼的四肢百骸,她能清楚的感受到说话的声音正在变抖:「主、主管,您放过我吧,您让我干什么都行,只要您说话,除了上刀山下火海以外,我什么都能做。我能一口气做三十个后空翻,你把我放了我给你表演。」
此时的江楼楼求生欲满格:「主管,你是人间地府最最最帅的,全天下的医生站一块儿都比不上您的一个微笑,您手下留情放我一马,我给您买羊肉串。真的,就在我死亡的公司附近,有家特别好吃的xj羊肉串店,你想吃多少串我都给你买。」
与此同时,医疗部的门铃响了,白玉卷对小护士b说道:「去看看什么情况。」
小护士b出去了,没多大会儿领进来一个人,江楼楼顿时看到了希望:「风化硝主管,您来了。」
风化硝是专门来送麻醉药的,刚刚白玉卷给他传讯息,说医疗部需要麻醉药,本已打算就寝安睡的他赶忙穿衣服送来了,没想到江楼楼也在。白玉卷注意到风化硝略显错愕的眼神,问道:「您认识她?」风化硝来地府时间长,资歷也比白玉卷深,毕竟他是华佗弟子,华佗的名号可谓是古今闻名,所以白玉卷对风化硝的态度显而易见的尊敬。
「也不算认识,她上午帮我干过活儿。对了,她什么毛病,需要用麻醉散?」
白玉卷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详说了,风化硝点头认同:「确实,她的智商不像正常人,你好好给她检查,还需要什么告诉我,我回去取。」
「我需要往她脑子里加点药粉,她这么笨,一定是脑子收到了创伤,好在我这里有创伤药,给她脑子里加一瓶就行。」
江楼楼彻底傻眼,纵然她再笨,也晓得不能直接往人脑子里加药,她疾唿道:「不行不行,这样我会死的。」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白玉卷反问。
第22章 :刚到手的师傅,飞了。
对哦,她已经死了,不然怎会来到地府。但即便她是鬼,那也不能这么折腾啊,她是来投胎的,又不是当小白鼠做实验的。
江楼楼抗议:「人间的我死了跟地府的我有什么关系,我在地府还要好好活着呢。」古语说,好死不如赖活,蝼蚁尚且贪生,何况她那么大一只鬼。
白玉卷的脸色不带一丝怜惜:「既然到了地府,那这条命就不属于你自己了。」
麻醉药水已经配好,针头在江楼楼眼前晃过,一股悲怆感顿时油然而生,江楼楼小声嘟囔:「说的跟在人间命就属于我一样,还不是你们想让我什么时候死就什么时候死。」既然逃不过,江楼楼索性不反抗了,反正阎王要她三更死,她强留不到五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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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认命地闭紧眼,等待麻醉药的输入,就在麻醉针即将刺破江楼楼的肌肤时,门外突然传来风化硝急匆匆的声音:「等一下。」
江楼楼和白玉卷几乎同时向他投去不可思议的目光,风化硝说道:「我忽然想起来,部门里有些事儿还需要人手帮忙,她虽笨点,干活挺是认真。」
话已挑明到这个份儿上,白玉卷怎会听不出来,风化硝想要保江楼楼。
只是这活儿本就是尊上交代的,他不禁面露难色:「您开口我当然不能不给面子,只是尊上那边……」
「尊上那边我去说,她毕竟是我徒弟,徒弟犯错儿师傅也难辞其咎。」
江楼楼「咻」地瞪大眼睛,什么情况,她怎么莫名其妙多了个师傅?只见过求师拜学的徒弟,还没见过主动送上门的师傅,不过转念一想,管他什么师傅,只要能保住她命那就是好师傅。
江楼楼很有眼力劲儿的改了口:「就是就是,就算我犯了错,也该我师傅出面惩罚,哪有跨部门处理的。」说完她脑袋一扭对小护士说道:「快把我松开,我师傅要带我走。」
这种场面,小护士当然不敢擅自做主,她们一齐看向白玉卷,白玉卷收起麻醉针,手掌一摆,示意她们松开。
主管发话,小护士动作麻利的替江楼楼松了绑,江楼楼浑身被绳子勒的酸痛,松绑后恨不能在地上翻几滚放松。
风化硝淡淡对她说道:「走吧。」
江楼楼垂首跟着风化硝,二人一前一后的出去了,他们一走,白玉卷略显兴奋的对小护士说道:「快收工去休息,还有别忘了把座机的电话线拔了,以免尊上再打电话来骚扰我。」
小护士们无比贊同白玉卷,毕竟她们也不想睡着睡着就被吵醒。
风化硝带江楼楼走出医疗部,江楼楼对他道谢:「谢谢您。」
「不用谢我,我只是在帮我自己。」
「啊?」江楼楼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你不会忘了之前答应我三天后到药学部的吧?」
江楼楼瞬间想起来还有这回事,她疯狂摇头:「没有没有,我哪敢忘呀。」
不过风化硝把她救下之后并未带她回药学部,反而又把她带到了镜辞殿里。
镜辞对于这个结果倒很意外,他本以为把江楼楼送回来的会是白玉卷,因为江楼楼被他注射了药剂会安静的睡好几日。没想到是风化硝把她领了回来,实在让他有些看不透。
风化硝没给镜辞开口询问的机会,直截了当的说道:「尊上,江楼楼已被我收做徒弟,从今以后便是药学部的人了,如果她犯了什么错儿,尊上罚我便是,着实没必要找人把她绑走般大动干戈。」
镜辞眼睛对面前的二人充满兴趣:「哦?」
「江楼楼虽偶有蠢钝,心肠却是好的,自古以来,医家看中的就是仁心,我与她接触时间不长,却也能看出她宅心仁厚。」
「是么?」他目光凛冽的掠过江楼楼,江楼楼默默移动步子躲到风化硝身后,总觉得这样就会有安全感一些。
风化硝不惧,直视镜辞的眼睛:「是。」
镜辞呵地笑出声,嘴角扬起的弧度异常好看:「药学部多年无人入职,也罢,就让她跟着你吧。只是我安排给她的活儿她还得继续做,不能间断。」
江楼楼拍拍心口,这条命总算保住了。
风化硝也笑了:「那是自然,尊上安排的活儿她肯定要完成。」
镜辞把小玉抛给她,只听小玉委屈巴巴的喊叫:「怎么又扔我,江楼楼接住我啊!」可惜,她的唿叫并没有什么用,江楼楼眼不疾手不快,小玉一脑袋摔在了她脚边,霎时间眼冒金星。
「搞什么啊!就算我是只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王八,也不能虐待动物啊,不知道有动物保护法吗?」小玉气鼓鼓的抱怨。
江楼楼把小玉拾起来抱在怀里,镜辞与风化硝道商量:「让她先在药学部实习两个月,两个月之后看表现我再决定是否让她长期留下。」
风化硝不做反对,地府终究还是镜辞说了算,所以他不打算为了江楼楼直面与镜辞意见分歧的很厉害。
时间晚了,镜辞要去歇息了,他再次催促江楼楼:「还不去干活?」
江楼楼抱紧小玉,昂了昂头想说点什么,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这一幕恰好落入了镜辞眼中,「还有什么事儿?」
「您能不能给点钱?」说这话的时候江楼楼一直在安慰自己,干活拿钱天经地义,就算在人间当客服,每个月还有工资呢。
「冥币?」镜辞故意逗她。
「不是不是,我想要那种能在人间花的钱,冥币花不出去。」
风化硝不免心生疑问:「你去人间,那些红尘中人又看不到你,要钱做什么?」
江楼楼缩缩脑袋:「我昨天贪嘴,拿了人家两包火腿肠,还没给钱。」她长这么大,只做过这一件羞愧到极致的事情,事后回想起来真是丢死人了。
闻听此言,风化硝抬腿就走,他生平最厌偷盗之人,江楼楼为满足一时口舌之欲,居然要当贼,他刚刚就不应该救她。
江楼楼萎了,刚到手的师傅,飞了。
第23章 :钱不多,只够你买下一家超市
风化硝疾步如飞,仿佛不愿跟江楼楼共处一室多待一秒,镜辞难掩幸灾乐祸,江楼楼看自己要不到钱,悻悻转身打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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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镜辞喊住她。
江楼楼不解的望向他,只见镜辞打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头找出一张银行卡扔给她:「拿去。」
「这是?」
「钱不多,只够你买下一家超市,省着点花。」
江楼楼惊愕,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她不敢置信的与他确认:「人民币?」
「难不成是dor?」
江楼楼再次震惊:「您还会说英语?」
镜辞不禁满头黑线:「你再磨蹭天都亮了,完不成任务不许吃早饭。」
江楼楼捏紧银行卡,感激不尽:「谢谢尊上,原来您不仅是地府大魔王,还是地府霸道总裁。」
「原来在你心里,我是大魔王。」
江楼楼感知到镜辞的不悦,脚底抹油似的往外跑,生怕他改变主意把银行卡收走。
她吭吭哧哧跑到地府大门前,输入密码顺利出门。回到人间的感觉真好,有花香、草香,傍晚时分下完雨,树叶裹满露珠,闻起来清新自然。
她忍不住问小玉:「为什么我感觉地府的一天要比人间长很久呢?」
小玉缩在壳里不肯探头,因为声音听起来略微沉闷:「那是你的错觉。」
江楼楼也觉得她整天过的迷迷煳煳,毕竟地府没有太阳,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黑夜,很难把日子过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答应给小玉买羊肉串,所以不能失信,所以干完正事儿之后就去银行取钱了。镜辞给她的银行卡是一家知名的国有银行卡,江楼楼很容易就能找到相应的自助atm取款机,她毫不客气的取出五张红色大钞,先去昨晚偷火腿肠的那家店把钱还了。
她不能现身,所以趁收银员理货时悄悄把钱放在了收银机的抽屉里压好,然后带小玉去买羊肉串。羊肉串自然也是趁老闆陪客人说话时偷偷拿的,毕竟她总不能当着老闆的面儿让羊肉串飞起来吧。江楼楼把钱扔进了他的收钱箱,心满意足的走了。
小玉很能吃,连吃三十串还不罢休,江楼楼被她吓到:「你真是小小的身体,大大的胃口。」
吃完羊肉串,小玉说还不想回地府,江楼楼跟她在街边公园坐了许久。小玉突然感慨:「很多年前,我也是这样子的。」
「哪样子?」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江楼楼念书时背过这首诗,所以不觉得陌生。
春风如贵客,一到便繁华。
小玉趴在椅子上,语气婉转忧伤:「原来我已经三百多年没见过紫禁城的蔷薇了。」
江楼楼侧首问她:「你进来多大?」
「你不知道女孩子的年龄是珍贵的秘密吗?」小玉嘆气:「没见你之前,我依然觉得自己两百多岁,见到你之后,才知道现在已经2020年了。」不知不觉,她的年龄早已突破三百岁大关了。
江楼楼抚摸她的壳,曲指敲了敲,说:「我们回去吧。」
市中心的钟楼已经走向了四,四声雄浑的钟声在万籁俱寂的深夜回想飘荡,江楼楼伸了个懒腰,新的一天开始了。
小玉不肯:「再待一会儿吧,你带我去散散步。」只有跟着江楼楼,她才有再回人间看看的希望,但是小玉心里明白,这样的机会实属难得。江楼楼陪她走了许久,沿着街边大道一路直行,两边输液沙沙作响,听在耳里惬意极了。
二人没有说话,很有默契的享受这一切。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江楼楼知道不能再逗留了,她念了回去的咒语,不过几秒钟,地府的大门就出现在了眼前。
江楼楼回去之后,镜辞还在安睡,小玉提醒她去药学部,江楼楼惴惴不安的去了。
风化硝昨晚很生气,肯定不愿意理她了,她现在去指不定要被怎么刁难呢。
她耷拉着脑袋,十分纠结地叩响药学部的大门,里头传来回应:「进来吧,门没锁。」
风化硝起得早,每天四点多药学部的灯就会亮起来,江楼楼推门而入,风化硝在参考查看古籍医书,江楼楼脚步轻轻,风化硝头也不抬的安排道:「你把那些处理干净的药物分装好。」风化硝知道她不识药物,贴心的上面写了药品的名字,江楼楼的任务就是把它们分装进百眼橱。
药学部很大,比医疗部还大,三层小楼每一层都摆满了药材,风化硝让她分装的药物起码有百十种,江楼楼也因此认识了许多药材:商陆、南烛、冬青、水苏、雪蚕、繁缕……
风化硝笔迹劲瘦,江楼楼举起一张小纸条问道:「师傅,你用的是瘦金体吗?」
「你认得?」风化硝微微惊讶。
江楼楼摇头:「我不确定。」
「你说的对。」风化硝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你对书法有了解吗?」
「没有啊。」
「尊上的字写得很好,你有空可以跟他学学。」
江楼楼才不想跟他打交道,动不动就把罚她干活,恐吓她,这样的人搁古代妥妥的暴君苗子。
风化硝看了眼时间,提醒道:「七点了,你可以去餐饮部吃饭了。」
「我等你。」其实江楼楼也不喜欢热闹,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独立生活的性格已经养成好多年了。
地府人员食用早餐的时间普遍在八点到九点,风化硝则在九点半去,「那你需要再忍一忍了,我起码还要两个多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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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江楼楼继续分装药物。
她发现了一个问题,自从做了鬼,她的睡眠时间都变少了。以前一天起码能睡七八个小时,自从做了鬼,干的活比人多,睡的时间还比人少,一点种类优势也没有。
江楼楼理完药材,风化硝又给她安排了新的任务:「等会儿吃完饭回来,你把这几样药材的功能用途背下来,晚上我会考你。」他交给江楼楼一本资料书:「照着这上面背。」
江楼楼乖乖应下,只要师傅还没抛弃她就好,有师傅就能抱大腿,就不会再任人欺负了。
第24章 :地府可以抽脂吗?
风化硝饮食清淡,江楼楼也跟着清淡,她死前隔三差五闹着减肥,每次都因为管不住嘴迈不开腿而以失败告终。如今跟着风化硝,三餐不见大荤,看来减肥大业有望重启。
今天的早餐有黑米粥、玉米面窝窝头、黑胡椒煎鸡胸肉、虾仁滑蛋。江楼楼饿的很,见到饭菜就迫不及待往嘴里塞,风化硝皱眉,多嘴的问了句:「你腰围多少?」
江楼楼一口咬掉半个窝窝头,咕囔不清的答道:「不知道,没量过。」
趴在桌子上吃饭的小玉有专用小碟子,豌豆黄把煎好的肉切碎,方便她食用。「女孩子的年龄和体重都是秘密。」小玉说道。
江楼楼只顾埋头吃饭,风化硝不再做声,直到她吃饱搁下筷子,心满意足地揉了揉圆滚滚的肚子,风化硝才指出:「吃饭要细嚼慢咽。」
江楼楼连打两个饱嗝,风化硝见不得她这般不文雅的行为:「下次再这样,不要跟我出来吃饭了。」江楼楼瘪嘴,顿感委屈。
风化硝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重了些,旋即换了副平缓柔和的语气:「肥胖会影响健康。」
江楼楼也知道肥胖不好,她胳膊和大腿部甚至有很明显的肥胖纹,于是她带有一丝恳求的问道:「有什么药能让我喝了瘦下去吗?」
「药物只能起到辅助作用,想减肥还得靠自己。」
「我跟着你天天吃素不行吗?」
「效果不明显。」
江楼楼丧气:「那要怎么办?」
「多运动,吃饭要规律。」
「喔。」江楼楼为了安抚内心,忍不住跟他确认:「这样真的会有效果吗?」
「当然。」
二人用完膳回到药学部,江楼楼开始背书。
风化硝交给她的资料是一些浅显的基础药学知识,即便这样,江楼楼背的也很吃力:「竹茹,全年均可採制,取新鲜茎,除去外皮,将稍带绿色的中间层刮成丝条,或削成薄片,綑扎成束,阴于。前者称散竹茹,后者称齐竹茹。具有清热化痰,除烦,止呕的功效。用于痰热咳嗽,胆火挟痰,惊悸不宁,心烦失眠,中风痰迷,舌强不语,胃热呕吐,妊娠恶阻,胎动不安。」
她坐在门口的芭蕉树旁,熟读数十遍,但一合上书,还是背的磕磕绊绊:「竹茹,全年均可採制,具有清热化痰、除……除烦恼……除去烦恼和止呕的功效……用于咳嗽、惊……惊悸……心烦中风……」
风化硝在称药,隐隐听见江楼楼背的如此艰难,全当作没有听见,倒是可怜那只小王八,日日夜夜陪伴于她。
「鲜竹沥,成品为竹子加热后沥出的液体,呈淡黄色至红棕色的液体;具竹香气,味微甘。用于肺热咳嗽痰多,气喘胸闷,中风舌强,痰涎壅盛,小儿痰热惊风。」
「芦根,生下湿地,茎叶似竹,花若荻花。二月、八月采根,日干用之。活水芦根。呈长圆柱形或扁圆柱形,长短不一,表面黄白色,有光泽,先端尖形似竹笋,绿色或黄绿色。横切面黄白色,中空,可见排列成环的细孔,外皮疏松,可以剥离。气无,味甘。」
「干芦根呈压扁的长圆柱形。表面有光泽,黄白色,节部较硬,显红黄色,节间有纵皱纹。质轻而柔韧,不易折断,气无,味微甘。均以条粗壮、黄白色、有光泽、无鬚根、质嫩者为佳。」
……
风化硝今天安排她背诵并熟识的药物约莫有十来种,江楼楼背到脑壳发昏,也才记住两三样。待到中午用膳前,风化硝让她喝了杯荷叶水,这样等会儿她就能少吃些东西。
经过早上的教导,江楼楼吃午膳的速度放慢了许多,一口米饭要嚼五六下才咽下去,江楼楼不禁觉得麻烦。但是想到大腿上的肥胖纹,江楼楼愣是一口肉都没敢吃。
不过她宁肯吃糙米饭,也断不肯尝苦瓜半口,今天的菜式全跟苦瓜挂钩:苦瓜炒蛋、豆豉鲮鱼炒苦瓜、苦瓜花甲汤,这对江楼楼来说简直噩梦。对于江楼楼不吃苦瓜的习惯,风化硝看不下去,他给江楼楼下命令,必须喝一碗苦瓜汤。
江楼楼疯狂摇头:「师傅你放过我吧,你让我做三十个后空翻都行,别让我吃苦瓜。」
中午的苦瓜宴是风化硝特意交代餐饮部做的,为的就是督促江楼楼减肥,他注意到江楼楼腹部鼓胀的宛如孕妇,一看就是长期不运动养出的肥肉脂肪,为了她的身体健康,减肥降重刻不容缓。
恰巧镜辞路过,所以他替风化硝接了话:「三十个后空翻减不了,起码五十个才有效果。」
江楼楼勐然回头,镜辞在他身边坐下,豌豆黄眼疾手快,镜辞刚坐下没两分钟,豌豆黄就把他的饭菜端上来了。
相比之下,镜辞的饭菜更加清爽,一盘凉拌金针菜就是全部口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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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不敢置信,眼睛瞪得宛如桂圆:「大佬,你就吃这些?」
「你以为谁都像你不注意身材管理?」
到底是鬼,说话都不如人委婉,句句直戳心窝子。
江楼楼不语,默默扒饭,今天的饭真是她有史以来最清淡的一顿了。即便小时候在孤儿院,还能吃到带毛的猪肉呢,现如今做了鬼,还要为了减肥委屈胃,真是前世不修啊。
镜辞吃完一份金针菜,对豌豆黄吩咐道:「从今以后,她的饭菜不能见一丁点荤腥。」江楼楼知道,他这话是针对自己的。末了,他又补充道:「什么时候你肚子上的肥肉减下去了,什么时候再去投胎。」
要不是鬼魂没法再死第二次,江楼楼恨不能拿面条上吊。她哀怨问道:「可以抽脂吗?」人间的医院可以通过抽脂达到减肥目的,不知道白玉卷有没有这个能力。
「抽脂算作弊。」镜辞直截了当地断了她的念头。
「作弊会怎么样?」
「判刑入狱。」镜辞瞥她一眼:「怎么,想体验一下地府的监狱?」
「谁说的,我随口问问而已。」江楼楼昂起脖子反驳。
第25章 :他能不能干点人事儿!
在镜辞和风化硝的强力支持下,江楼楼的减肥大业就这样开始了。
风化硝给江楼楼制定了一套十分合理的饮食方案,镜辞嘱咐豌豆黄严格执行,不能给江楼楼摄入太多脂肪。
江楼楼早上六点起床背书,九点半吃早膳,吃完早膳切药分药,一点半吃午膳,用完午膳陪风化硝去人间挖药带回地府,六点半吃晚膳,吃完晚膳又要去干镜辞安排给她的活儿,一切做完大概要到十点钟,然后沐浴睡觉。
风化硝第一次带江楼楼去人间挖药是她正式减肥后的第二天,江楼楼背上箩筐,跟随风化硝去了人间的原始森林。
江楼楼累的吭哧吭哧上气喘不过下气,原始森林山坡陡峭,路也难走,到处都是碎石和腐烂的树干,难怪之前风化硝对她说三天后到药学部找他,原来是让她干苦力活儿。
重峦叠嶂的山脉因被国家禁止开垦,树叶茂密,郁郁葱葱,所有的一切都遵循自然法则:顺其自然,任其发展。
山谷乱石间,一条小溪激流如箭,觅到水影,江楼楼来了精神:「有水喝了。」
山泉清澈,清冽回甘,江楼楼蹲在溪旁,掬一捧清水润喉。
小玉在她的背篓里睡觉,江楼楼问她:「你要不要喝水?」
小玉含煳不清的应了声「喝」,江楼楼索性直接把她抱出来放进溪水里,让她好好享受一下王八可以在水中唿吸的福利。
可是水流湍急,小玉重量不敌,江楼楼刚把她放进溪流中还没站稳就被水流沖走了。
小玉大唿:「江楼楼你个天杀的,快救我!」唿喊间,小玉连呛了好几口水。
她只是变成了王八,可习性还跟人一样,哪里能跟正常王八那样在水中存活。
溪水顺流而下,江楼楼一路追赶,不知跑了多久,她体力差不多已经透支完了,幸好有块礁石横亘在溪流中间,小玉牢牢扣紧礁石,才等来江楼楼的身影。「江楼楼,快把我抱走。」
水面不宽,江楼楼努力伸把手就够到她了,她本打算带小玉沿原路返回,却发现山林中的路线不一样了。前一秒还哗哗不息的水流,后一秒竟然消失不见了。
小溪不见了,天色也黑了,江楼楼慌了。
人在慌乱之下,心脏总是跳得特别快,江楼楼声音发抖:「师傅!!!」
可惜她们跑得太远,早不知离风化硝有多远,而且这片山脉森林变幻不定,像是会魔术似的,江楼楼的脑海里赫然冒出四个字:她迷路了。
意识到这个不好的信息,江楼楼骇得腿都软了,她杵在原地默默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颤声问小玉:「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小玉往她怀里缩了缩:「我的灵力被限制了,没法判断方向。」
「什么?」
「前两天尊上以防我暗中帮你减肥,限制了我的灵术。」
江楼楼跺脚:「他能不能干点人事儿!!!」
小玉虽然也很害怕,可听到江楼楼的话,还是小声提醒道:「他是鬼。」
第26章 :我敢确定,我们陷入迷阵了
原始森林本就幽暗,一到晚上愈发看不见东西了,更何况这里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夜空的星子愣是看不见一颗。
小玉提议:「不如我试试能不能带你到那群小学生的家里?」
然而结果却令二人大失所望,小玉的灵术到这里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是使不出来,「这地方肯定暗藏着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江楼楼认同她的话:「我也觉得。」
看不到天空就看不到北斗七星,又没有指南针,二人彻底陷入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悲惨状态。
江楼楼几时见过这样的场景,夜深人静,四周隐隐约约冒出怪异的声响,似蝉鸣、似低吟,说不清道不明,甚至还有咆哮。
小玉深感不安:「我敢确定,我们陷入迷阵了。」
「为什么?」
「现在是人间的三点半,根据天气预报得知,今日东南风二级,晴。你想想,人间的三点半是什么样子?」
「微风不燥,阳光正好。」
「对呀,现在天气莫名其妙的黑了,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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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霎时间更慌了:「那怎么办?」原谅她一介凡夫俗子,没见过鬼怪妖魔的威力。
「你先四处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刚我一定碰到了什么机关。」小玉记得,她在溪流中抱进礁石的那一刻,礁石明显往里凹陷了一下。现在回想,那一定是她摁倒了机关按钮,而江楼楼把她抱走时,正好彻底触发机关。
但是小玉不敢说,一旦说了,不就成了她坑江楼楼了?
江楼楼试图四处走动,看看能不能找到破解机关的法门。
森林乱草横生,及腰是常态,江楼楼在跟她腰部一样高的草丛中缓慢前行,不肯放过一丝风吹草动。
阴寒的月光穿过斑驳树影,给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森林增添了更浓的诡异感,此时的风凉意甚烈,显然是冬天。
江楼楼立时感到一阵轻寒,此时的她身着单衣,不禁瑟瑟发抖。小玉也缩回了放在外头四只小爪子,对江楼楼说道:「场景换成冬天了。」
很快,周围的草木覆上一层繁霜,江楼楼抬脚向前移动,远处突然冒出一蓬黑影。
那黑影乍看之下异常庞大,江楼楼不自觉的屏住唿吸,默默往后退。
突地,那黑影转过身,霎时间江楼楼浑身汗毛竖起,如果她没判断错的话,那是一只成年棕熊。
等等……还有一条站起来的蟒蛇?
江楼楼声音又小又结巴:「冬天不是蛇的休眠期吗?」
小玉道:「这里很邪乎,谁也说不定会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江楼楼双腿早已抖得不成样子:「跑不跑?」
「你缓缓往后退。」
可是江楼楼往后退一步,棕熊与蟒蛇就朝她逼近一步。
江楼楼音调艰涩,几乎要哭出来:「听说遇到蛇装成木桩不动,而熊则对死人不感兴趣,我能躺下装死吗?」
「你觉得这个地方的生物,会和人间的正常生物群种一样吗?」
第27章 :被你们丑死
「那屏住唿吸呢?」江楼楼又问。
「除非你能憋住。」
说话间,棕熊和蟒蛇与她们距离又近了许多。
人在极度紧张恐惧时,大脑多是来不及反应,本能的求生欲让江楼楼拔腿就跑,压根顾不得那么多。
与其静待被吃,不如拼搏一把,万一呢?
只是人与动物始终存在巨大的体能差距,江楼楼上气不接下气的问小玉:「电视里的鬼不都会飞的吗?」
「你又没有飞天符,拿头飞啊。」都怪江楼楼,害她被镜辞封了灵力,不然的话也不会被一头熊和一条蛇吓得四处乱跑。
「老娘又被电视剧骗了!!!」
江楼楼内心仿佛有上万只羊驼奔腾,那些编剧能不能把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研究透彻了再写,这下好了,不仅误导她,搞不好还要因此丧命。
可江楼楼的求生欲再强,也抵不过她是女生的事实,众所周知,女生在体育这块儿本就存在天生短板,江楼楼实在跑不动了,小玉指挥她:「爬树!快爬树!」
「我不会爬树。」江楼楼打量了一圈周遭的树,每棵都比她腰粗。
小玉急得只翻白眼:「你到底会啥!快上树!」
上树or被吃,江楼楼选择前者,她没有攀爬经验,也没有爬树经验,没有半点技巧可言,手心儿被粗糙的树皮擦出血痕,江楼楼咬牙坚持。
树干很粗,她两条手臂还不能完全环住。对于逃命这件事儿,她完全听从小玉的,只是小玉不知道,熊和蛇都会爬树,且比人还快,毕竟小玉从七岁那年去世后,魂魄就一直养在地府,对人与动物的能力悬殊知解甚微。
江楼楼好不容易攀到一半儿,熊与蛇就到了树下,奇怪的是它们并没有上树,反而在树下昂首凝望着她。江楼楼一低头,就看见这样的场面,顿时吓得浑身发抖,险些抱不稳树干。
江楼楼继续努力向上攀爬,但很遗憾,她最后一丝力气也用完了。她只能仅仅抱紧树干,不让自己掉下去。
可是她和小玉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地下那两只可怕的生物居然会灵术,只见那条黑蟒吐出鲜红的蛇信子,下一秒,江楼楼就重重砸落在地上。
一时间,江楼楼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此时此刻,她就躺在棕熊与黑蟒的脚下。
江楼楼也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可以这么大,按照常规发展,她不应该被吓晕过去的吗?
怎么还不晕?
天吶,眼前这两只不同种类的生物,真是……各有各的丑啊!
突地,那条蛇开口说话了:「盯着我看是担心我不吃你吗?」
江楼楼勐地摇头,转而把目光挪向棕熊,棕熊一声闷笑:「你想怎么死?」
「能选择死法?」
「看在你这么细皮嫩肉的份儿上,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被我咬死;二……」棕熊抬掌比划:「被我一掌拍死。」
「我觉得应该还有第三种死法?」
「什么?」黑蟒问。
「被你们丑死。」
第28章 :怎么做了鬼也逃不过来大姨妈的宿命?
反正都要死,江楼楼认为这种死法才是最能减少痛苦的,虽然会在某些程度上污染眼睛。
黑蟒才不给她这样的机会:「你想得美,我现在就一口吞了你。」它的蛇信子倏地弹出,像抹布一样擦过江楼楼的脸颊,不仅弄得她一脸口水,末了还吐槽:「你平时用不用护肤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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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错愕:「怎么了?」
「皮肤真粗糙。」黑蟒一阵嫌弃。
说完,它血口一张,尖锐的獠牙渗出毒液,江楼楼本能的抱头大唿:「别吃我!」
人在死亡面前都是格外恐惧的,哪怕已经做好了准备,江楼楼嘴上说着不怕,内心却是极怕的。
她怕,她怕黑蟒没有一口把她咬死,反而慢慢撕咬她的骨肉,让她在极度痛苦中死去。
她怕,她怕棕熊没有一掌把她拍死,反而拎起她的身躯,活生生撕裂她的头、脚、手。
她怕,她怕黑蟒一口把她吞入腹中,她在密不透风的胃里被各种粘液侵蚀,窒息死去。
她怕……
死亡千万种,光是一条蛇就能让她拥有数十种死法,并且除了蛇还有一头熊。
江楼楼浑身瑟缩,抖如筛糠,突地一股暖流从下腹传来,毫无徵兆。
这熟悉的感觉,这熟悉的痛处……
江楼楼清晰的感受到,她的小腹阵痛异常。她紧紧捂紧小肚子,脸色煞白。
该死的,怎么做了鬼也逃不过来大姨妈的宿命?
黑蟒原本打算继续吓唬她,但注意到江楼楼此时此刻的反应,不禁问道:「你怎么了?」
「我……」江楼楼吞吞吐吐不肯说,毕竟女孩子的私事儿,哪能随便告诉别人。但转念一想,万一他们知道这件事儿后觉得噁心,是不是就不会吃她了?「我来大姨妈了……」她极小声说道。
黑蟒一阵错愕:「被吓的?」
可看到江楼楼那么难受的模样,黑蟒和棕熊面面相视,旋即摇身一变,决定不再吓她了,熟悉的声音立马在江楼楼耳畔响起:「你不会真的吓到来例假吧?」
说这话的人是镜辞。他本想跟风化硝逗她寻个开心,没想到把江楼楼生理期都吓出来了。
江楼楼定睛一瞧,霎时间气不打一处来,咆哮如山倒:「你们!你们还要不要脸!」这两个没心肝的,想她辛辛苦苦勤勤恳恳地帮他们做事儿,结果他们竟然这么对自己!
江楼楼肺都要气炸了!
她生性体寒,每次来例假都会疼痛不已,冷汗直流,严重时期曾一度疼到昏厥,靠打止疼针缓解痛苦。
此刻的她蜷缩成一团,之前她喝了不少冰凉的溪水,疼得她说不出话,否则非得让他们俩体验一下祖安猎妈人的厉害。
镜辞抬掌一挥,场景立刻转换回去,依旧是晴天,依旧万里无云。
有了阳光,镜辞和风化硝更能直观的看清江楼楼的脸色。
风化硝急忙给她把脉:「是宫寒,快带回去。」
他伸手就要把江楼楼横抱起来,却被镜辞拦住:「还是我来吧,那里好多药材需要你背。」
第29章 :你喝益母草做甚?
没等风化硝反应过来,镜辞就把江楼楼揽入了怀,于是他后知后觉地愣在原地目送镜辞带江楼楼回了地府。
风化硝拾起一旁的小玉,随手把她丢进装药的背篓里,叮嘱道:「别乱跑,不然我拿你入药。」
新采的药水分充沛,携着浓浓的泥土气息。
镜辞比风化硝脚力快,所以她把江楼楼放到药堂软塌上等了十来分钟,风化硝才背着药篓回来。
江楼楼额上冷汗涔涔,脸色惨澹,风化硝从百眼橱依次拿出益母草、当归、川穹、木香等药物,按比例称好拿去煎煮。
乌黑的药汤在不断加热沸腾的陶罐里释放出全部药性,约莫过了三刻钟,一碗浓郁刺鼻的药汁端到了江楼楼面前。
「喝了。」风化硝说道。
中药熬出来的药汁子鲜少有人喜欢,虽说药房的中草药味儿能使人心静,但熬出来的药汤却是另一番滋味。
沖头的气味随着氤氲的热雾四处流窜,江楼楼不禁反胃,人在生理期本就胃口不好,这漆黑如墨的药汤,要她怎么喝得下去?
镜辞知道不少女生生理期会腹痛难受,没想到江楼楼竟然如此痛苦。地府四季如春,她的一双縴手却冰凉如霜。
见江楼楼没有接下药碗的意思,风化硝把药搁到一旁的桌子上,淡幽幽说着:「不肯吃药就受着吧。」
镜辞不忍看到江楼楼这副模样,总觉得是自己把她吓得来例假了,出于愧疚心理,他起身端过那碗逐渐温热的汤药,用调羹缓缓搅动,劝慰道:「喝了就不痛了。」
江楼楼脸一别:「太苦。」
「不苦。」镜辞难得这么好说话。
江楼楼不知该如何反驳,中药的苦她是见识过的,以前胃不好,吃了许多西药都治标不治本,后来有位老中医给她开了副方子,江楼楼连喝两个月,胃病再也没犯过。
只是那副药每天都要咬牙捏鼻子才能灌进去,一日两次,苦的她舌头都没知觉了,要吃两大口甜食才能缓解。江楼楼艰难扯出一丝笑意:「不苦你尝尝。」
镜辞倒是不在乎:「若我尝了不苦,你就得乖乖喝下去。」
「好……」江楼楼答得有气无力,感觉无形中又给自己挖了个坑。
每个人对苦的耐受力不一样,万一她觉着苦,而镜辞喝起来不觉着苦,该怎么办?
又或者,镜辞喝起来明明很苦,却骗她不苦,又该怎么办?
江楼楼忍不住嘆息,看来她真的是疼傻了,竟然连这点反应能力都没有了。
然而她没料到的是,汤药方与镜辞舌尖相碰,便听镜辞一阵儿惊唿:「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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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正在清理草药的风化硝,说了句每个人都听过,但每个人都没办法真正接受的话:「良药苦口利于病。」
今天收穫颇丰,挖到了几支完整无缺的党参,他打算交到餐饮部,留给豌豆黄煲鸡汤。
镜辞驳道:「连我都喝不下,何况她?」
风化硝调趣儿:「你喝益母草做甚?」
第30章 :尊上几时变得这么会关心人?
这话明显是在嘲笑他,他既不宫寒,也没来例假,却上赶着喝这些女儿家的汤药。
镜辞哪儿听不出来他话里的讥讽,驳道:「大夫的职责是治病,让病人乖乖喝下要也是其任务之一。」
风化硝亲手熬的药,自然知道药味如何,他研究药物将近两千年,早已练就凭味识药的本领。
镜辞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他虽高冷但不傻,怎能听不出镜辞的言下之意是在让他把药配的好喝些。
风化硝颖悟绝人,常能闻弦歌而知雅意,他重新配了一张方子,原有的药物不变,只在里头多加了一味蔗糖。
又过了三刻钟,新煎出来的药闻起来与之前无差,喝起来却多了几分甘甜。
镜辞率先尝了一口,的确比之前柔和。
江楼楼在镜辞的劝说下,终于鼓起勇气尝了一口,果然不是很苦,甚至咽下去之后舌喉间还留有淡淡的甜。
她捧起药碗,趁热一饮而尽。
大半碗汤药见底,镜辞变幻出一条毯子覆她身上,让她继续歇息。
风化硝见状,又冒出了先前的讥言讥语:「尊上几时变得这么会关心人。」
「我向来仁慈。」
风化硝无言,毕竟他说的是实话。
镜辞的确心软,与属下也好相处,即便他的地位无人能及,可终究没有人间帝王那番不可一世的做派。
在风化硝看来,若镜辞能有幸做一遭人间的君王,那一定是与其他皇帝不同的。
江楼楼喝了药就沉沉睡去了,醒来时镜辞已经不在,风化硝还在。
只是他永远都在埋头处理药物,好像除了与药打交道以外,再没有能吸引他的事情了。
江楼楼的腹痛好了许多,只是腰部有些酸。她握起小拳锤了锤腰,哑哑问道:「师傅,你是不是除了弄药,再不对其他事情感兴趣了?」
风化硝没注意到她醒来,乍然听到江楼楼的声音,他不由得朝她扫视一眼:「何出此言?」
「我看你每天从早到晚都在跟那些药打交道,不是看医书就是去挖药,这样的日子您不觉得枯燥乏味吗?」
「喜欢便不会乏味,你觉得枯燥,那是因为你没有深入了解。」
「我了解过,您之前让我背的那些东西,无论我怎么去记,都很难背下来。」江楼楼没好意思说,她之前努力背的那些东西,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现在只能隐隐约约想起一些名字。
「那只不过是入门基础,要想深入了解,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有多长?」江楼楼擅长刨根问底。
「如果我把这条路比作成高山的话,那你现在还没到达山脚。」
江楼楼嘆气:「看来我在这方面没有天赋。」
从小到大,她一直在探寻自个儿的天赋,音乐、美术、跳舞,几乎全部试过,结果每一样都让老师头疼,纷纷劝她放弃。就连大学选的专业,也是正常人压根不会考虑的。
「你很喜欢给自己下定论?」风化硝问。
江楼楼不语,沉默片刻后答道:「总之我一无是处。」
第31章 :你说我打唿噜?
风化硝从她眼里读出了落寞,不免受到几分触动:「从明天开始起,你每天背二十种药材。」
闻此噩耗,江楼楼原本哀怨的申请立马烟消云散,转而换成了惊慌不已。「你、你说什么?」
风化硝不答,默默转身上了楼,留下一脸凌乱的江楼楼。五分钟后,他从楼上下来,将一本重达两斤的书籍塞进江楼楼怀里:「按照这上面背。」
江楼楼惊愕的眼睛瞪得宛如桂圆,风化硝被她的眼神逗笑,竟也跟着跳出一句玩笑话:「少吃桂圆,多食容易上火。」
因着江楼楼身体原因,今晚的任务没有执行,人间的那五位小学生难得的没有尿床,可把他们的父母高兴坏了。
这些天来,他们一直在为自己家孩子频频尿床的事儿糟心不已,中西西医轮着看,中药西药轮着吃,皆不见成效。还有个小朋友每日被父母逼着吃各种偏方,依然无济于事。如今这些熊孩子勐然不尿床了,有的家长甚至激动到去庙里拜佛,感谢佛祖显灵。
他们不尿床,江楼楼难得睡了个好觉,晚上八九点入眠,一觉睡到次日六七点,抚平了这些天的疲累。
风化硝昨晚往她药里加了味助眠药,江楼楼一夜酣睡,几乎没有动静。临睡前她在床边搭了个小窝,那是小玉的安身之地。
翌日一早,江楼楼洗漱完毕到达楼下药堂,风化硝就催促她背书。
药学部一共有三层,最顶上一层是风化硝的卧房与江楼楼的房间,但是一间在最东边,一间在最西边,中间隔了三间储药房。
风化硝瞧她精气神儿不错,说道:「昨晚睡得不错,唿噜声比钟声都有穿透力。」
「啊?」江楼楼一时没反应过来,约莫过了四五秒,她才不可思议的反问:「你说我打唿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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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没等风化硝说话,小玉就迫不及待的站出来抗议:「你知道你昨晚的唿噜声有多大吗?我在地府待了三百年,就没见过唿噜声比你还大的鬼!」
江楼楼昨晚的唿噜声既响亮又雄厚,吵得她一晚上没有睡着,所以她今天需要补交。
于是,当江楼楼在苦心背书时,小玉在睡觉;当江楼楼去吃饭时,小玉在睡觉;当江楼楼陪风化硝去种药时,小玉在睡觉……
如此补觉的结果就是,小玉完美地错过了一日三餐。
所以当江楼楼抱着她赶到餐饮部时,只能眼睁睁看着工作人员灭掉了最后一盏灯。
小玉顿时委屈不已,差点嚎啕大哭:「江楼楼你居然不喊我吃饭!!!」
江楼楼也很委屈:「但是你睡得太死了啊,我怎么都摇不醒你。」
恰巧今天江楼楼要去人间执行任务,小玉提议让江楼楼请她吃xj炒米粉。
江楼楼爽快的答应了,反正镜辞给她的卡有很多钱。然而这个想法才刚冒出,就被现实无情的打断了。她们是鬼魂,即便去了人间,那些人也看不见她们,怎么买东西呀。
第32章 :地府还有时空穿梭的技术?
小玉哭的更大声了,江楼楼为了哄她,说:「我去水果店给你买点荔枝。」
「怎么买?」
「像上次买羊肉串那样。」
对于荔枝,江楼楼豪气沖天,一口气买了两百元的荔枝在街头大吃特吃。
她趁老闆关门熄灯后,和小玉穿门进入店内,江楼楼按照墙上贴的价钱自己称重,两百多元的荔枝满满一大包,令她满心欢喜。荔枝好吃,皮儿也不难剥,江楼楼和小玉坐在公园台阶上,一口接一口,不肯停歇。
小玉吃的打嗝,说:「这玩意以前在宫里可珍贵了,贵妃才能享受夏季吃荔枝的待遇。」
「平常妃子呢?」
「要看受宠不受宠喽,不受宠的妃子就是搁后宫里充数的。」
「那么悲惨?」
「你以为呢?不如让镜辞把你送回古代,让你体验一把当妃子的感觉?」
「地府还有时空穿梭的技术?」
「那是,你可以任意选择投胎朝代,前提是你得和镜辞关系好。」
「为什么?」
「因为只有他才有权限给你开通朝代选择。」
江楼楼明白了,她若有所思的咀嚼荔枝,想着要不要去跟镜辞商量,让她参加一次唐宋三日游。
一大堆荔枝,江楼楼和小玉花一个多小时才吃完,有了荔枝的贿赂,小玉勉强原谅了江楼楼。
两个人肚子皆撑得圆滚滚,若是被人瞧见,说不定能把江楼楼当成怀胎五月的孕妇。
江楼楼也觉得自己吃得过分多了,这样走起路来,活像一只大腹便便的企鹅。
回到地府,江楼楼和小玉洗漱沐浴一番便睡了,本以为能安安稳稳地睡到明儿个一早,谁知五六点时,江楼楼口干舌燥,鼻腔涌出一股热流。
江楼楼睡得迷迷煳煳,手背胡乱在鼻子上一擦,异常湿润的感觉令她潜意识中觉得不对,她倏而瞪开眼,顿时被手背上的血吓到了。
她一骨碌跳下床,顾不得穿鞋换衣裳就往楼下跑:「师傅!!!」
未见其人,便闻其声,风化硝听见江楼楼火急火燎的声音,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江楼楼才奔出楼梯口。
她脸颊上煳满血液,手背上也有,鼻子还不断渗出新血。
风化硝立马变了脸色,「快摁住鼻翼。」
江楼楼双手不知所措,随后反应过来,木讷的摁紧鼻翼。
风化硝在一旁指导:「摁满十五分钟。」
然后他打来清水,赶忙替江楼楼擦洗脸颊,旋即用棉签一点一点清理鼻孔周围。
好在鼻血的症状来的快,止得也快,风化硝将她鼻孔里的血块用棉签卷拭干净,严肃的问道:「你昨晚吃了什么?」
「荔枝。」
「吃了多少?」
「一大堆。」
风化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好端端的吃那么些荔枝,不上火才怪。」
「师傅,我会不会死啊?」江楼楼一阵心慌,想起人间的老人们说,流鼻血是生大病的前兆。
「你以为你现在还是活人?」风化硝指出她言语中的不当。
江楼楼再一次意识到,她已经是鬼魂了,看来要接受这个设定还挺难。
第33章 :让白玉捲来治我吧
一大早弄得这样狼狈,江楼楼隐约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衣衫未换,又赶上镜辞来找风化硝谈事儿,于是这副不甚雅观的场面被他尽收眼帘。
江楼楼米白色的棉料睡裙晕染了点点猩红,镜辞皱眉不解:「怎么弄得?」
风化硝无可奈何的摇头嘆息:「你问问她昨晚吃了多少荔枝?」
镜辞明白了,她这是吃荔枝上火了。
江楼楼流完鼻血就得了热伤风,鼻塞不说还头晕,说话声音也哑哑的。她吸了吸不太顺畅的鼻子,说:「我下次不敢了。」
风化硝在为她配药,此时最要紧的是给她清热降火,镜辞提议道:「配什么药,煎两棵黄连给她灌了,保准让她长记性。」
江楼楼顿时大骇,即便她没有真正感受过黄连药的苦,也从书上了解过黄连的威力。她急忙阻止:「不行,绝对不行,你这属于虐待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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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蠢的员工,不要也罢。」
江楼楼才不承认自己蠢,她不过是贪嘴,再说了小玉也吃了许多,这会子正在水缸里降火呢。
风化硝受到镜辞启发,虽没有给江楼楼喝黄连汤,但为了让她长记性,还是往药里加了一两黄连。
江楼楼只喝一口就喷了出来:「师傅,你……」太苦了,苦的她舌头髮麻,根本咽不下去。
镜辞冷冷道:「不许浪费。」
此时此刻,江楼楼无比怀念西药,她向镜辞投去一抹恳求的目光:「尊上,你让白玉捲来治我吧,我想吃口服药片。」
骤然被人拿去比较,风化硝的内心是很不开心的,原本和善的目光陡然变得清冷,眸光似剑,直直朝江楼楼刺去:「若不喝完,今后别想做我徒弟。」
江楼楼脑袋一缩,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顿时不敢出声,默默托起碗贴紧唇畔,仔细吹凉药汤,十分不情愿的一饮而尽。
黑乎乎的药汤从舌尖苦到心田,江楼楼委屈的眼里直落,镜辞朝风化硝伸掌,风化硝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动作飞快地把东西抛到他手心儿里。江楼楼苦的合不拢嘴,镜辞一眼瞄准就把风化硝给他的东西投到江楼楼嘴里了。
江楼楼脑袋一懵:「这是什么?」
镜辞和风化硝不作回答,等江楼楼自己感受。
江楼楼含了半分钟左右,嘴里的苦味儿逐渐被甜替代,她露出欣喜的莞颜:「是甘草片。」
镜辞一大早来是想提醒风化硝,再过些时日就要端午了,让他提前准备好做驱邪香囊的药材。地府的中药师只有他一人,所有工作人员在端午节那天佩戴的香囊只能依靠他来完成,是个不小的工程量。
除了风化硝需要早做准备以外,餐饮部主管豌豆黄也将会在端午期间忙的脚不沾地,因为她要做五毒饼。
江楼楼一阵儿新奇:「五毒饼是什么,吃了会中毒吗?」这些习俗她只从书上了解过,往年过端午,除了象徵性的吃个粽子以外,再未经歷过其他形式了。
第34章 :我怕你看到自己被送到屠宰场,心里不好受
笨死了,连五毒饼是什么都不知道。」小玉一边在水缸吐泡泡一边数落江楼楼。
江楼楼确实不知道五毒饼是什么,因为她没吃过,也没见过。小玉不肯让自己的小主子看起来那么蠢,遂主动与她科普道:「五毒饼是中国传统节日食俗,端午节特色食品,即以五种毒虫花纹为饰的饼。五毒饼其实就是玫瑰饼只不过用刻有蝎子、蛤蟆、蜘蛛、蜈蚣、蛇「五毒」形象的印子,盖在酥皮儿玫瑰饼上。」
江楼楼终于机灵一回:「你照着度娘念的吧?」
「嘁!」小玉不屑:「我大脑植入了百科晶片。」就算别人想照着度娘念,那也得能赶上她的搜索速度不是。
江楼楼小嘴一撅,心思被玫瑰饼占满了。看来今年除了吃粽子外,还能体验许多新奇玩意儿。
小玉继续在水缸吐泡泡,江楼楼上火了还能喝药,身为一只王八,她连药都不能喝,真乃人生一大悲剧。
镜辞交代完事情准备离去,江楼楼像是想起什么事儿一样急忙喊住他:「等一下!」
镜辞驻足,不解地回首朝她望去:「有事?」
江楼楼率先向风化硝开口:「师傅,我上午能不能请假?」
风化硝念及她身体不适,爽快地答应了。
「尊上您等我十分钟,我上楼换个衣服。」
江楼楼脚速飞快,一熘烟就没影了。昨天后勤部的人刚给她送来两件新衣服,除了颜色不太鲜亮以外,其余都很合身。江楼楼换好衣服迅速完成洗漱,总共用时九分钟。
她跟在镜辞身后离开药学部,出了门镜辞主动问道:「跟着我做什么?」
「有事求您。」
「说。」镜辞是往餐饮部去,他猜测江楼楼是想跟着他去餐饮部蹭吃蹭喝,毕竟最近的减肥计划给她餵得全是清汤寡水,应该是她忍不住馋嘴想吃东西了。于是江楼楼还没组织好语言,他就开口试图绝了她的念头:「在你没有恢復健康体性之前,别想吃高热量食物。」
谁知江楼楼立马摇头否认:「不是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眼巴巴的跟我去餐饮部做什么?火烧厨房?」
回想起上次那件事儿,江楼楼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极小声的吐明意向:「我想让您给我开权限。」
镜辞的听力好得很,哪怕江楼楼再小声,他也能准确捕捉到有效信息:「什么权限?」
「小玉说您可以选择投胎朝代。」
「你想到未来还是过去?」
「还可以去未来?」江楼楼又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不过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去。」
「为什么?」
「我怕你看到自己被送到屠宰场,心里不好受。」
江楼楼不高兴了:「你到底跟我什么仇什么怨,至于这么为难我?」
镜辞淡笑:「你自己清楚。」
「我不清楚。」江楼楼直截了当的驳了回去。
「不清楚就花时间去想清楚,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因,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果。」
第35章 :我想看看八二年到底有多少葡萄被屠杀
江楼楼懵了,这说的都哪儿跟哪儿?「尊上,您最近是不是佛经看多了。」镜辞瞥她一眼懒得回答,他不回答,江楼楼更加认定了自己的看法:「您少看点佛经,那东西对鬼怪不友好,你看电视剧里演的那些情节,鬼怪都不敢进寺庙佛堂,否则会被佛光烧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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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辞屈起手指在她头顶重重敲下:「少看点乱七八糟的电视剧。」
二人说着就到了餐饮部,豌豆黄笑吟吟的把他们迎进去,镜辞没跟她客套,直接说明此次来的缘由,叮嘱她务必完成任务。
豌豆黄性子柔婉,说话也尊敬客气:「您直接让鱼助理来通报或者发工单就行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无妨,我日日坐在办公室也无聊,又快到月末了,鱼助理那儿有许多事儿需要处理,我总得适当体谅下属,省的有些人说我虐待员工。」他刻意加重「虐待员工」四个字。
江楼楼四处张望,浑然没听到镜辞的话,她日日来餐饮部吃饭,对这儿的环境已经了如指掌。只是今儿个有股特殊的香气,似乎从未闻过。
镜辞注意到她仔细嗅闻的动作,问道:「你属狗?」
「不啊,我在闻香味儿。」
豌豆黄笑了:「姑娘鼻子灵,才进来这会子功夫就闻到了后厨在做麻辣兔。」
「兔子?」江楼楼惊讶:「什么兔子,好吃吗?」
豌豆黄正准备回答,镜辞就伸手拽住江楼楼的衣服,用力将她拖了出去:「好不好吃都与你无关。」
江楼楼瘪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我已经三天没吃肉了。」
「等你把肚子上的肥膘减下来再说。」
吃不到兔肉,江楼楼满心遗憾,不过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没说正事儿,之前只顾着跟他瞎扯,差点把正事儿忘了。
想到这茬,江楼楼堆上笑意:「尊上,咱们之前是不是聊到跨时空投胎呀?」
「你很想看到自己的未来?」
江楼楼摇头:「不,我不想穿越未来,我想回到过去。」
「回到过去?」
江楼楼点头:「我想回到一九八二年。」
「原因呢?」
「我想看看八二年到底有多少葡萄被屠杀。」江楼楼的眼神坚定认真:「在人间,他们有钱人动不动就拿八二年的拉菲说事儿,可现在都2019年了,距离八二年已经过去三十七年,他们的拉菲怎么还没喝完?所以我想回到八二年一探究竟,我要弄明白,八二年到底死了多少葡萄,有多少葡萄园惨遭屠戮。」
从夏朝开始,镜辞任职地府ceo几千年,阅人无数不说,什么无礼的要求也都基本听过,但像江楼楼这样回到过去只为统计葡萄死亡数量的人,他还是头一回见到。
于是他略显好笑问道:「你知道八二年的拉菲为什么那么值钱吗?」
「因为那年的气候质量绝佳,使得葡萄质量非常的好。」
「看来你专门查过。」
「那当然,所以我很想体验一下八二年的葡萄到底有多好吃。」不经意间,江楼楼透露出了真正意图。
第36章 :先交钱,后交货
只可惜,当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时已经晚了,镜辞似笑非笑,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她正思量该说些什么话才能补救,便听镜辞问:「仅是为了尝葡萄?」
江楼楼不敢撒谎,讷讷点头承认:「只是为了尝葡萄。」
「这倒不难,但是你得为我做件事儿。」
「什么事儿?」江楼楼不解,她一个新人,能帮地府ceo干啥事儿?
「你第一晚去人间带回来的火腿肠味道甚好,从今以后,你每晚都出去帮我买一包。」
「什么?!」江楼楼震惊:「每晚都买?」
「只要你坚持一年,我就可以让你回到八二年待一天。」
「一天会不会少了点,万一那天葡萄没上市怎么办?」
「三天。」镜辞退了一步。
「一周!」江楼楼继续讨价还价,「你知道我干活儿比较慢,期间还要找葡萄园,怎么也得一星期才够呀。」
镜辞微微点头,表示答允。
江楼楼得意一笑,尤不知足:「不如您下个月就让我去八二年吧,正好葡萄上市,接下来一年我天天给您代购火腿肠。」
「不行!」镜辞果断拒绝。
「为什么不行?」
「先交钱,后交货。」他不能做赔本的生意。
「先交货,后交钱,你也不亏啊。」
「不行就是不行,不要跟我谈条件,否则猪圈会成为你的归宿。」
江楼楼气的跺脚,却又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掌握生杀大权呢。
镜辞双手扣在背后,径直走了。江楼楼在原地发泄了会儿,回了药学部。
风化硝给小玉做了针灸,她上火的反应不那么强烈了。
江楼楼闷闷不乐的蹲在药堆旁,没等风化硝吩咐便主动干起了活儿,只是嘴里依旧在碎碎念:「不就会点灵术么,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把我投胎成猪,我看你才应该投胎成牛。」
「你在跟尊上生气?」小玉不知何时爬到她脚边,一听她气唿唿的嘟囔,再联想到镜辞总是威胁把她投胎成猪,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她在骂谁了。
江楼楼原想掩盖一下:「没有。」但是转念一想,小玉是个鬼精灵,无论智商还是情商都碾压自己,所以她的否认几乎等于没说。「你知道怎么穿越时空吗?」
「镜辞不让你穿越?」
江楼楼既不摇头也没点头:「但是他的条件很刁钻。」
她把镜辞提出的条件说与小玉听了一遍,没想到的是,小玉竟然帮镜辞说话:「还好啦,不算多为难你,不就买一年的火腿肠,不正好有了出去玩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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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小玉的思路理解,江楼楼霎时茅塞顿开:「对喔。有了这个理由,即便完成了给小学生尿床的人物,我依然有藉口去人间玩。」
「对啊,所以你要动脑筋,不要跟他硬扛,他是地府大佬,咱们全是任他宰割的蝼蚁,把他惹毛了对我们都没好处。」
江楼楼依然好奇:「那你会跨时空穿越吗?」
小玉摇头:「不会。跨时空需要很高的灵术,全地府只有镜辞才有权限。」
第37章 :地府三十六部
「难道没有相关负责部门吗?」据她所知,地府部门很多,大家各司其职,分工劳作,共同将地府维护的井井有条。
「这么大的权限,哪个部门承担的起风险?」小玉反问。
地府部门繁多,江楼楼目前所知道的也就转生部、餐饮部、医疗部、药学部和二级审查部,人对未知的东西总是充满疑惑,何况面对一个与人间完全不同的新新世界,「地府一共有多少部门?」
「地府共有三十六部。」小玉回答。
「那么多?!」
「你入职的时候没给你发新人培训手册吗?」
江楼楼仔细回想,的确没有人给她发什么所谓的新人入职手册,她摇摇头:「没有啊。」
小玉忍不住嘀咕:「桃桃冰忘性真大,连这都能忘。」不过也对,作为培训部主管,桃桃冰大多数时间都忙的焦头烂额,而且江楼楼也没有跟那些新人统一培训,漏掉她很正常。
白朮性味苦温辛烈,有燥湿、化浊、止痛之效,江楼楼在心底默念。风化硝交给她的那本古籍医书,她每天都按照要求背诵,如若背不好,风化硝就会罚她抄写,这是一开始就立下的规定。
小玉垂首似在想什么事情,罢了罢了,既然桃桃冰工作繁忙,而江楼楼又是她的搭档,就让她再费些口舌与她科普吧。
「地府三十六部,常见的部门有十部,即医疗部、户籍部、转生部、初审部、安检部、财务部、餐饮部、养殖部、种植部、药学部。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不常见的部门,如地狱部、收魂部、文案部。至于维繫部、研发部、高审部,这些部门你知道就行,毕竟他们只有在每月开总结大会时才出现在镜辞办公室,一般工作人员是见不到的。」
江楼楼听蒙了,不禁掰手指计算:「医疗部、户籍部……财务部、养殖部……高审部,才十六个呀。」
「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部门,普通投诉部、高级投诉部、vip投诉部等等之类的,这些部门我们日常也接触不到,她们的工作内容相当于人间的客服,还有负责动物转生相关的部门,以及综合管理部这些,你不需要了解的那么细緻,只要晓得地府共有三十六部就好了。」
除了白朮,江楼楼还要晾晒陈皮,江楼楼把那些积成小堆的新鲜果皮轻轻抚散,果皮湿润,稍微一捏就出水儿,她问道:「师傅,果子呢?」
风化硝悠闲地坐在廊下饮茶,「果子已经分发出去被人吃完了。」
「为什么没有我的份儿?」
「你昨晚吃了那么多荔枝,火气还没消透,再吃橘子当心小命不保。」
江楼楼无奈,搞不好等会儿风化硝又让她吃苦瓜宴。
常言道「怕什么来什么」,没想到江楼楼预言成真了,午膳时豌豆黄给她榨了一大杯苦瓜汁,她在风化硝犀利的眸光下,捏紧鼻子一口气儿喝光了。碧绿的汁液似乎要把她的脸一併苦绿,江楼楼顿时食慾全无,明明干活的时候肚子还咕咕叫,一大杯苦瓜汁下肚直叫她反胃。
第38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江楼楼吐着舌头,满脸的生无可恋。
坐她对面的风化硝简直无情透顶:「晚上再喝一杯。」
江楼楼瞬间呆滞,宛如一尊石像,不过这只是她疯狂前的宁静,三分钟后江楼楼仰头长唿:「师傅,我上辈子是不是得罪过你?」
按照风化硝的要求,豌豆黄连糖豆也不提供了,因为风化硝说糖会增胖,在她没把水桶腰减下来之前,不许她沾一丁点糖。
江楼楼绝望至极,接连两顿苦瓜汁,害得她都不敢打嗝,不然那股浓烈的苦味准得沖得她脑壳昏疼。
入夜,江楼楼遵守约定去给镜辞买火腿肠,今天小玉没有跟她一起来,因为小玉说她昨晚上火没有睡好,今晚要提早睡觉。
再者江楼楼已经能够独自执行这项任务,从人间到地府的咒语她已经念过那么多次,大抵不会出事。
江楼楼对自己也信心满满,这是她第一次在没有小玉的陪伴下,只身前往人间。
一切都很顺利,除了遇到她。
江楼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她使劲儿揉了揉眼睛,不远处的人依旧是那副熟悉的模样。
蓝色波点的裙角随风摇曳,她正在与一男子面对面交谈,时而轻笑,时而羞涩,看的江楼楼浑身起鸡皮疙瘩。
俗话说得好,不是冤家不聚头,今儿个不知道撞了什么好运气,能在这儿碰上郝美。
说起郝美,江楼楼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她在背地里勾搭自个儿许久的男神。
那算是江楼楼的第一次心动,尽管二人交集的场面足以糗到西天。那天江楼楼挤在食堂排队的人潮里,双手合十,默默祈求糖醋小排没有被人打完。然而江楼楼十分清楚,她的运气一向很背,观音菩萨普度众生,压根听不见她的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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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观音菩萨竟意外的听到了她的唿声,队伍排到江楼楼时,居然还剩下最后一份糖醋小排。
江楼楼喜出望外,豪气的对打饭阿姨说道:「那份排骨我要了,全部装完。」
只可惜她溢于言表的欢笑,终究抵不过大妈的七个字:「排骨被人预定了。」
轰——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在江楼楼脑海炸开。
她委屈的几乎要哭出来,看来观音菩萨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没变。
正在此时,她暗恋的男神出场了,打饭阿姨麻利的取出一只干净餐盒,将糖醋小排全部装好交给他。
江楼楼眼睁睁看着她即将到嘴的糖醋小排落入他人之手,哪能轻易罢休。于是她毫不犹豫的开口了:「阿姨,食堂有规定,不接受电话预订餐食,您违反规定了喔。」
在男神和糖醋小排之间,江楼楼终究还是选择了糖醋小排。毕竟糖醋小排能填饱肚子,男神不能。
阿姨的脸色顿时僵住,可她到底活了五六十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不过三秒钟,阿姨就堆上笑容,辩解道:「这排骨是他刚刚来排的,他忘记带饭卡了,这不带了饭卡回来了。你说是不是啊,小伙子?」
第39章 :这笔帐她一定要跟郝美算到底
鹿鸣在江楼楼的注视下,脸不红心不跳的接下阿姨的话:「是啊是啊,我忘记带饭卡了,这不,才把饭卡拿来。」
「是啊,小姑娘你明天再来吧。」阿姨说着就把糖醋排骨递给鹿鸣。
二人一唱一和,几乎看不出破绽。但他们的工牌露出了马脚,江楼楼注意到,那位阿姨的名字叫鹿娟。
「阿姨,您这么明目张胆的帮自家人违反规定不太好吧?」江楼楼难得机灵一回,没想到还被她歪打正着猜对了。
鹿娟确实和鹿鸣是亲戚关系,她是鹿鸣的亲姑姑,鹿娟知道鹿鸣喜欢吃糖醋小排,所以每当食堂上这道菜时,便会偷偷的给鹿鸣留一份。但食堂有规定,任何人不得帮忙排队插队,工作人员不得接受电话及口头预订,鹿娟此举无疑是违反了这项规定。
鹿鸣愕然,江楼楼那副不肯罢休的架势让他一度担心,她会不会向食堂领导举报鹿娟。为了不让姑姑为难,鹿鸣十分不舍的把糖醋排骨让给了江楼楼。
江楼楼如愿吃到糖醋小排,自然而然的就把这件事勾销了。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件事居然传到了郝美耳朵里,作为江楼楼的组长,鹿鸣的另一位暗恋者,郝美处处给她使绊子。
比如说,郝美会经常藉口自己来不及吃早餐而理直气壮的让江楼楼去买;会经常把手头上多余的活儿安排给江楼楼做,导致她经常加班到很晚;会在她被客户辱骂哭的时候,把其他同事遇到的更奇葩的客户分配给她处理……
诸如此类的问题数不胜数,江楼楼就是在帮其他同事处理问题时被客户气死的,这笔帐她一定要跟郝美算到底!
鹿鸣因为郝美刁难江楼楼为他出气,对郝美的态度愈发温柔,江楼楼去世的前一天晚上,他们正式确认了关系,在朋友圈大肆秀恩爱。
望着不远处的郝美,江楼楼心里顿时产生一个念头,她不能白死,一定要给郝美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
江楼楼嘴角扬起波澜不惊的微笑,缓缓走到郝美身边,开启跟踪模式。
跟郝美在一起谈情说爱的人不是鹿鸣,而是一位江楼楼从未见过的男人。
江楼楼冷笑,这才过去多久就捧上新欢忘记旧爱了,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令人始料不及,郝美居然踮起脚主动吻上那名男子,那男子似乎也没有料到,江楼楼明显注意到他的神情有一剎那的惊讶,待到他反应过来,二人陷入了更深一层的情意。
江楼楼简直没眼看,虽说她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但骨子里还是略微传统的,大庭广众之下,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种亲密无间的动作。
二人的热吻持续了两三分钟还没结束,江楼楼一度怀疑他们会不会缺氧,为了郝美的生命健康着想,江楼楼决定帮她们一把。她转到郝美身后,使劲儿将她拽开,美人儿一下子从怀里挣脱,那男子一时不知所措:「美美,你……」
第40章 :有什么东西能使人吃了快速发胖呢?
郝美也不知怎么回事,好像身后有股不知名的力量在拼命拉拽,强行让她与眼前的男子分开。
未等郝美说话,江楼楼迅速捏起嗓子模仿郝美娇滴滴的声音:「你有口臭!」
「美美,你居然嫌弃我?!」那男子的脸色霎时难看到极点。
郝美很想开口解释,可她的嘴巴被江楼楼死死捂紧,怎么都张不开。只听江楼楼再次捏着腔调说道:「你才知道啊。」
只一言,便令那男子双目通红,双拳紧握,似乎有一腔怒气无处宣放,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郝美,头也不回的走了。
郝美想去追他,江楼楼哪儿能让她如愿,她牢牢扣紧郝美的腰部,使她难以迈步。
江楼楼忽然在她耳畔幽幽唤道:「郝美,你还记得我吗?」她刻意放沉声音,听起来飘忽如风。
郝美霎时脸色惨白:「你、你是谁?」
江楼楼不作回答,默默松开双手,郝美冷汗涔涔,总觉得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围绕在她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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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刚才她跟阅峡亲吻时,分明是身后有一种怪异的力量硬生生把她扯开;还有她想开口跟阅峡解释时,嘴唇如同被人捂住,任她拼命挣扎也发不出声音;又或者她想去追阅峡,却总觉得有双手在紧紧搂住她的腰部,使她无法挪动……
郝美心思大骇,难道她撞见鬼了,方才好像听见一个恐怖的女声在她耳畔问还记不记得她?
「啊——」郝美一声尖叫,江楼楼躲避不及,差点被她高分贝的音色穿透耳膜。
她的尖叫悽厉短暂,五秒钟后她拔腿就跑,要不是江楼楼有幽灵优势,恐怕还追不上她。
身为一只鬼魂,江楼楼体态轻盈,不似活人那么重,因此飘起来很快。
郝美一口气跑了一公里,江楼楼突然后悔吓她了,她这样跑反倒消耗了一杯奶茶的卡路里,这不变着法的帮她减肥了么?
江楼楼直唿大意,未曾深思熟虑,就做出这等草率的决策,哪怕今晚只让郝美瘦掉一百克,那也十分划不来。
江楼楼决定不能用这种促进她运动的方法报復她,应该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感到痛苦,比如说:增胖。
这儿离郝美的住处不远,她停下来歇息片刻不敢停留,快步走回家了。
关门时,郝美特意检查了门锁是否锁紧实了,以免把不干净的东西招进来。
但是这压根难不倒江楼楼,身为一只鬼魂,不会穿墙可是要被笑话的。
尤其是小玉,估计能笑到打鸣。
所以江楼楼很顺利的穿墙进入了郝美的卧室。
经过半个小时的极速运动,郝美焦渴不已,她打开冰箱,从里头拿出一瓶苏打水,一口气儿饮下大半瓶。
夏夜闷热,她浑身冒出黏腻的汗液,郝美受不得如此难受的肤感,拿起睡衣去浴室沖澡了。
江楼楼趁她洗澡期间,打开厨房的冰箱,里面全是苏打水之类的,江楼楼不免陷入沉思,有什么东西能使人吃了快速发胖呢?
第41章 :或许尊上对你另有期许呢?
想要报復一个人,当然要从她最在意的地方下手,比如郝美最在意的就是她的身材和容貌。
看来这事儿,她得求助一下风化硝。
风化硝精通药理和人体结构,想来这事儿也难不倒他。
不过今晚是来不及了,所以她要干点别的事儿,就当暴风雨来临前的开胃菜吧。
郝美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浑身湿漉漉,酒红色的捲髮还滴着水。
只见她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如果江楼楼没有猜错,她肯定在找吹风机,而吹风机早被江楼楼藏起来了。
果不其然,江楼楼听见郝美自顾自的咕囔:「欸,吹风机跑哪儿去了?」
江楼楼暗暗偷笑,看来她还是蛮有先见之明的嘛。
郝美找不到吹风机,只能找来两条干毛巾反覆擦拭湿发,卧室窗户靠南朝阳,白天吸收了不少热气,她本想开空调解热,结果空调遥控器也找不到了。
郝美气得跺脚,想到上次鹿鸣来家里帮忙收拾房间,肯定是他把东西随便乱放,以至于现在找不到。
刚洗完澡的她这会儿又在冒汗,郝美没办法,打算搬出许久没用的电风扇凑合一晚。
结果电风扇的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剪断了!
郝美彻底炸毛了,她找出手机拨响鹿鸣的电话,对他一阵痛斥:「鹿鸣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好端端动我家东西做什么,你看看你把我房间收拾的像什么样子,乱七八糟毫无章法,该找的东西一样也找不到。你以后别来我家了!」
电话那端的鹿鸣似乎要开口解释,但郝美没有给他机会,果断挂掉电话,摁了关机键。
江楼楼不禁窃笑,她只想整蛊一下郝美,没想到一箭双鵰,让鹿鸣也间接受到了委屈。
老天有眼啊。
郝美热的心烦意乱,头髮还没干又被新汗濡湿,只能在抽屉里找一把去年旅游时买的摺扇,唿哧唿哧的扇着风。
时间渐晚,郝美睡意浓浓,她手臂一抬,想要关掉灯光。
江楼楼怎会如她所愿,郝美前一秒刚把灯关掉,江楼楼立马又给打开了。
郝美再关,江楼楼再开。
再关,再开。
如此反覆四五次,郝美逐渐狂暴,她死死瞪着那盏灯,怒问:「你对我到底有什么意见?」
江楼楼嘻嘻一笑,刻意放粗音色,听起来宛若男声:「谁让你从不给我洗澡。」
「啊——」
郝美这次尖叫的时常维持了六七秒,「你你你,你怎么会说话?」
「我是灯神,你把我买回来那么久,却从来不给我洗澡,害我身上落满灰尘。」江楼楼继续说道。
郝美的心脏扑腾扑腾直跳,她长这么大,一直坚信唯物主义,没想到世界上真的会有灯神?
「你、你真的是灯神?」
「你竟敢怀疑我?」江楼楼啪嗒摁灭吊灯的开关,旋即又打开,说道:「我能随意控制自己的开关,这下你信了吧?」
郝美彻底被吓呆了:「我现在就打水来给您洗澡,您稍等。」
她赶忙跑去浴室接了半盆水,从储物箱拿出一只新抹布,但是她忘了家里没有梯子,压根够不着灯壳。
郝美无奈,试图通过一贯擅长的伪装柔弱换取同情:「我太矮了,实在达不到您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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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岂能被她迷惑:「太矮了?我看你平时趾高气昂的很!」
这种把戏对其他男生说不定有用,对江楼楼完全不起作用。
她早已看透郝美的把戏:「别跟耍花样,我不吃你那一套。」江楼楼的语气严厉无比。
郝美见这招对灯神没用,只能协商:「我没有梯子,要不等我明天去邻居家借来梯子再给您擦澡?」
江楼楼想了片刻,很不情愿的答道:「好吧,今晚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我还有个事情,需要你去完成。」
「什么事?」郝美前一秒刚松了口气,没想到后一秒灯神又有新任务。
「你去买两杯奶茶,要加糖,我对你的要求就是从现在开始,每天喝三杯奶茶。」
「为什么?」郝美为了维持容貌与身材,一直在吃喝方面很控制,别说每天喝三杯奶茶,半年都不见得能喝三杯。
「没有为什么,再多问你今晚别想睡了!」
江楼楼语气凶极了,郝美吓得直哆嗦,弱弱妥协:「好好好,我现在就点外卖。」
已经过了十二点,市区的奶茶店基本都关门了,只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kfc还可以配送。
郝美点了三杯奶茶,还备註让店员多送几包糖,她基本没有在夜间点过外卖,原以为会很慢,谁知道不到四十分钟就送来了。
为了能让灯神早点消停,郝美顾不得喝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她按照灯神的指示,把店员赠送的三包糖全部撕开倒进奶茶里,停停顿顿,喝了半个小时才结束。
江楼楼也不想跟她折腾太晚,毕竟她现在也算是正儿八经的地府工作人员了,明天还要早起干活儿呢,索性就此收手,待明天再来。
江楼楼一走,郝美顺利关掉了灯,只是奶茶具有提神亢奋的效果,她躺床上翻来覆去,整整一夜没有睡着。
翌日一早,郝美站梳妆镜前,差点被那对黑眼圈吓晕。她擦了厚厚一层遮瑕,才将黑眼圈遮住,以前只需一层轻薄的粉底液就行,熬夜对皮肤的伤害程度太大了。
郝美一夜未眠,江楼楼却睡得香甜,甚至还睡过了头,总之她是被镜辞派来的鱼七秒喊醒的。
鱼七秒轻敲她的房门:「江姑娘,您醒了吗?」
鱼七秒性格温柔,连她的一举一动都是轻柔的,这力度压根叫不醒江楼楼。
还是小玉听见了声响,趴在江楼楼床下喊道:「江楼楼!再不起来没饭吃了!」
江楼楼这才悠悠睁开双眼,咕哝道:「几点了?」
「八点半了!」小玉气唿唿地回答。
江楼楼立时清醒了,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这么晚了,师傅怎么没来喊我?」
「现在已经不是风化硝要找你谈话了,镜辞派人来了,你赶紧捯饬干净去见镜辞。」
江楼楼晕圈,她不就睡过了头,至于这么大张旗鼓的派鱼七秒来请她谈话么?
但是吐槽归吐槽,镜辞话还是要听的,谁让人家是大佬呢?
于是江楼楼用十五分钟的时间搞定穿衣洗漱,乖乖的跟鱼七秒走了,走到药学部大门处,江楼楼回首向风化硝求助:「师傅,要是我很长时间还没回来,你记得去救我。」
风化硝点头答应,江楼楼这才放心的跟鱼七秒去。
不是她不信任镜辞心慈,而是镜辞对她的态度实在让人捉摸不透,有时能很友好的同自己交谈,有时又很严肃的吓唬她,江楼楼感觉亚歷山大,这样的领导实在难顶。
鱼七秒观察到江楼楼怏怏不乐的神情,自然明白她的内心都多么忐忑。数百年前她刚来地府入职时,还是个安检部的检验员,每当领导找自己谈话,内心都会无比惊恐。
有一回镜辞要找她谈话,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大错儿,惊动了尊上。等见到镜辞才知道,原来是要给她升职。
回想到这些事儿,鱼七秒开口安慰江楼楼:「放心吧,尊上很好说话。」
江楼楼嘆气:「您不知道,他跟我有仇。」
「哦?」
「他对你们所有人都和颜悦色,唯独看不惯我。」江楼楼忽然觉得有些委屈,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在来地府之前也没见过镜辞,不知哪儿得罪了他,竟招得他对自己格外「关照」。
江楼楼实在开心不起来,闷闷问道:「您能不能帮我问问,尊上什么时候才能放我投胎?」
做鬼一点都不好玩,以前她觉得做鬼可以飞来飞去,不受控制,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可事实却与幻想完全不符,她简直就是地府的免费劳动力,整天都在干活儿,忙个不休。
鱼七秒莞尔:「或许尊上对你另有期许呢?」
「他对我唯一的期许就是把我变成猪。」然后送去屠宰场,杀掉,吃肉。
「我看过你的档案,按照规定,生前无犯大错的人都会得到妥善安排,你放心,尊上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江楼楼管不得那么多,反正她的处境和一只待宰的羔羊没啥区别。「
不知不觉,二人就到了镜辞的宫殿。
其实江楼楼一直不知道这座宫殿叫什么名字,她问鱼七秒:「这座宫殿有名字吗?」
「没有名字,你可以叫它无名殿。」
镜辞正在里面和几位主管谈话,月末了,他们要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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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七秒和江楼楼等在会议室外头,此时正在汇报工作的人是统计部主管优酪乳:「上个月地府总共接待了一万零七千名鬼魂,其中动物魂魄占比百分之二十,其余的百分之八十里,男性鬼魂占比量高达百分之五十,死亡率远高于女性。根据检验部主管镜湖绿提供的检验报告,三分之一的男性生前有不良生活习惯,如抽菸、酗酒、熬夜……」
第42章 :你昨夜在人间干了什么好事儿?
「另外,有三十六名鬼魂阳寿未尽,属户籍部操作失误,这些魂魄已被高级转生部主管水潺湲带走审核,正常安排还阳。」
江楼楼听得十分迷煳,小声问道:「难道每个人的阳寿不是一出生就安排好的吗?为什么还要统计男女比例,死亡原因?」
「户籍部安排寿命是根据各类因素综合设定,这些因素包括上一世的寿数,上辈子是否行善作恶,以及各个国家的平均寿命。一般来说,每个能投胎的人起始寿命均在五十五岁,但地府有个部门叫做『人体功能监测部』,分为男女两个部门,这两个部门的工作人员数量庞大,占全地府工作人员的百分之三十,他们的日常工作就是监测人类的各项身体机能。」
「呃……」学习不太好的江楼楼理解的很吃力。
鱼七秒放慢语速:「如果一个人的起始寿命是五十五岁,但是他们发生了一些意外,导致心脏或者身体其他部位无法正常运行,监测部门就会把他们的信息提交给检验部,由检验部决定是否终结生命,或者通知户籍部修改寿命。」
「怎么检验?」
「调取他们在医院的病歷,人间所有的医疗系统都跟检验部相连。」
「那要是没发生意外,到五十五岁就会死亡?」
「不会,五十五岁只是起始生命值,正常人活到五十五岁身体依旧硬朗,检验部会根据实际情况为他们添加寿命,直至他们的身体机能全部萎缩退化,无法支撑生命时,才会通知户籍部终结寿命。每当这时户籍部系统就会出现标红现象,然后户籍部再把这个讯息转给其他部门,由他们进行下一个轮迴的安排。」
江楼楼彻底蒙圈了:「原来地府的工作内容这么繁琐复杂啊。」
「所以说,地府不养闲人,尊上留着你一定是有其他期许。」
会议室的汇报还在继续,每到月尾的最后三天镜辞格外地忙,从早到晚都在开会,地府三十六部,每场会议六个部门为一组,时长约三个半小时。
江楼楼在门口站的腿都酸了,肚子饿的咕咕叫,鱼七秒说道:「不如你去我的办公室坐一会儿?」
「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姑娘跟我来。」鱼七秒带她到了自己办公室,其实她的办公室就在镜辞的殿内,从无名殿大门进来的第一个房间,就是鱼七秒的办公间。
她的办公室整体色调为浅灰色,办公桌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枝向日葵,但是地府没有太阳,所以那株向日葵并未绽放。
江楼楼不明白了:「怎么不摆一枝可以在地府盛放的花儿?」比如曼珠沙华、鸢尾,昙花,都是极好看的。
鱼七秒淡淡一笑,眼神却又落寞满满:「这是我朋友喜欢的花儿,她不在了,我就把花儿拿到自己办公室来了。」
「她去投胎了吗?」
鱼七秒摇头:「没有,她生性贪玩,忘记了回地府的时辰,被太阳蒸发了。」
江楼楼不知该怎么接话了,除了惋惜,便是庆幸。鱼七秒给江楼楼倒了杯茶,茶香氤氲,缭绕不绝。
相对于闲得发慌的江楼楼,鱼七秒的工作内容几乎能排到一周后了。
她不停地拨打内线:「您好,我是鱼七秒,请您在下午两点时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这里有一份採购清单需要您签字确认。」
「好的,收到。」
挂掉电话,鱼七秒又拨通了另一个部门的电话:「您好,我是鱼七秒,请您现在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关于本月的工资发放需要重新调整。」
……
「您好,对,我是鱼七秒,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嗯……银行那边归财务部管,您需要联繫财务部主管和菓子,财务部内线号码六个八……好的,不客气。」
一通接一通电话,江楼楼看她辛苦,主动帮忙倒水,鱼七秒在与数十个部门沟通完毕之后,终于长舒一口气,她瞥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已经十点半了。」
「每到月末都这么忙吗?」
「是啊,每到月末大部分部门都会很忙,除了药学部。」镜辞给江楼楼安排的部门还算清闲,风化硝既容易相处又不多事儿,这样的领导只能用可遇而不可求来形容了。
鱼七秒饮了口茶,继续开启忙碌状态,印表机不停在响,无数的文件纸需要她签字审阅,看来尊上助理这个职位不好当啊。
江楼楼不免好奇:「您月薪多少?」
鱼七秒抬起右手揉了揉左肩:「换算成人民币不到两万块。」
这个工资在江楼楼眼里已经很高了,她满怀惆怅的说道:「为什么没人跟我谈工资?」
鱼七秒露出一丝洞察世事的笑意:「尊上不是给了你一张卡?」
「可我没有自己的工资卡呀。」
「你可以等尊上忙完跟他提意见,或许尊上今天喊你来就是为了签入职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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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等了好久好久,鱼七秒忙的嘴手不歇,而她坐在一旁无所事事,索性找了只笔随意涂画,打发时间。
镜辞结束会议在十一点五十分,这场会议从早上八点半开到现在,所有从会议室走出来的主管皆是一副疲相,有个主管甚至堂而皇之的在大殿内伸懒腰。
他们走了,江楼楼在鱼七秒的催促下进去了。
会议室灯光强烈,照得镜辞眉目分明。
不知怎的,明明他长得温柔斯文,尤其唇畔漾笑时,仿佛令人如沐春风。偏偏江楼楼觉得他的笑渗人的很,鬼知道他又在想什么法子折腾自己。
江楼楼弱弱唤道:「尊上。」
镜辞搁下文件,起身摁灭一盏吊灯,会议室顿时黯淡不少,起码光线柔和多了。「过来坐。」
江楼楼听话地拉开一把椅子,乖巧地坐下。
镜辞的声音比之前温和,江楼楼猜测他是开会时话说太多了,现在犯累了。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么?」镜辞问。
江楼楼摇头:「不知道。」
镜辞用意不明的笑了:「你昨夜在人间干了什么好事儿?」
「没有啊,我在人间什么也没干。」
闻听此言,镜辞脸上原本和善的笑陡然抹去:「是么?」
江楼楼心里有点慌,可她还是不知道昨晚到底干了什么错事儿,难道是因为她整蛊了郝美?
「我给你三分钟时间,老实交代事情的经过,不然就送你去地狱部体验一把监狱三日游。」
江楼楼顿时慌了:「我招我招。」
镜辞挑眉:「说。」
「我昨晚整蛊了一位同事,她叫郝美,我发现她出轨了,而且我之前与她有过节,所以就吓唬了她一下。」
对于这个回答,镜辞还算满意,他追问道:「什么过节?」
「我是被她气死的。」
「嗯?」
「要不是她故意把别人处理不好的业务交给我,我也不至于被客户气的心脏骤停来到地府,她害得我不能继续做人,我整整她不算过分吧?」毕竟是一条人命啊!可怜她好好的黄花大闺女,就这么香消玉殒了,搁谁不记仇?
镜辞对她的死亡原因不了解,听了江楼楼的辩解,他忽然冒出些许同情。不过同情归同情,地府的规矩还是要与她说清楚的。「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地府当然也有规定,不然如何约束众多工作人员。」
江楼楼很愿意遵守规定,毕竟老祖宗说过,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她在人间要遵守法律,来了地府肯定也要遵纪。
镜辞说道:「按照规定,地府人员即便到了人间,也不允许捉弄凡人,恐吓凡人。」
对于这个说法,江楼楼很想认同,但她却按捺不住内心冒出的疑问:「尊上,您不也经常捉弄别人吗?」
「胡说。」
江楼楼不服:「我没有胡说,你打游戏打不过对方,就让我每晚去人间作法令他们尿床,这不算捉弄凡人吗?」
镜辞一时被江楼楼堵得无言,原以为她脑子不太好,怎么这会儿转的这么快?
「还是说,地府的法规只是用来约束那些基层工作人员,对于高层领导来说不过一纸废话?」
江楼楼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凭什么镜辞可以捉弄人,而她不行?
更何况镜辞捉弄人的理由仅仅是玩游戏被嘲讽了而已,她呢,她被人害了一条命,二者如何一样?
镜辞上午开会耗费了许多心思,这会儿大脑运转总是比江楼楼慢一拍。
江楼楼乘胜追击:「尊上,您看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不知为何,江楼楼如此不给他面子,镜辞居然不怒反笑,他双眸盛满欣慰的笑,江楼楼一时看不明白,镜辞却未说明,开始转移话题:「火腿肠呢?」
方才还斗志昂扬的江楼楼立时愣住,坏了,她昨晚只顾着捉弄郝美,竟然忘了给镜辞买火腿肠。
「我忘了……」
「不遵从领导命令,算不算违反规定?」
江楼楼不由得往自己大腿狠狠拧了一下,原本胜券在握的局面,很可能因为忘记买火腿肠而造成不可逆的反转,江楼楼真想把郝美打一顿。
第43章 :拿去养殖部餵家禽吧
有了这个把柄,江楼楼宛如一只斗败的公鸡,镜辞立马占了上风。
江楼楼的小脸霎时没了方才的神气,语气也弱了下来:「我今晚补上。」
镜辞倒也不想真的跟她计较,下午还有一场大会要开,着实没工夫为了点小事儿跟江楼楼纠结不休。
只不过鱼七秒太忙,每逢月尾各个部门都忙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身边根本没有可以使唤的闲人,这才想到了江楼楼。
毕竟是找江楼楼帮忙干活,镜辞说话很是温柔:「随你怎么折腾,只要不闹出人命就好。」
江楼楼狂喜:「尊上万岁。」她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镜辞又道:「今天没空去食堂吃饭,你去帮我打包一份回来。」
「您吃什么菜?」
「都行。」
镜辞不追究她责任,江楼楼心情愉悦,兴沖沖地奔去食堂。
豌豆黄也很忙,她要统计这个月的所有食材用度,以及消耗程度,所以给江楼楼包装饭菜的员工忽略了询问忌口问题,导致江楼楼带回去的茴香饺子镜辞一个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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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食物镜辞都是不挑的,除了香菜和茴香,他实在不明白,明明是两种名字里带「香」的蔬菜,怎么味道怪异的像肥皂水?
江楼楼哪知道这些,总之她去到食堂时,只有茴香饺子是刚出锅的,热气腾腾,她想着镜辞忙了一天,吃些热气儿充足的食物最能补充能量,就让工作人员打包了一份。
谁能想到镜辞抗拒茴香呢?
比较巧的是,江楼楼也不吃茴香,香菜和茴香完全简直是她人生中一大噩梦。
于是二人对着那盒茴香饺子,谁也鼓不起勇气尝试第一个。
眼瞧着那份饺子越来越凉,再不吃皮儿都要粘在一起了,江楼楼开口了:「要不……我拿回食堂?」反正这盒饺子谁也没动过,拿去餵狗也比浪费了好。
「拿去养殖部餵家禽吧。」镜辞做出决定。
但是江楼楼不知道养殖部如何走,说道:「要不您跟我一块儿去,顺便教我识路,下次我就能一个人去了。再说您都在办公室坐一上午了,也该活动活动筋骨,对身体好。」
她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镜辞岂能看不透,但是江楼楼不识路,恐怕又要来回折腾两三个小时,只好答应了。
虽然养殖部日日与家禽动物打交道,但整个部位闻不到一丝异味儿,整洁干净的米色地板不染灰尘,把江楼楼惊得不轻。
「我以为养殖部会脏兮兮的,没想到这么干净。」
「这里的动物全部採用无尘养殖,养殖动物的笼子自带清扫系统,每当动物产出污秽的东西,笼子会自动把东西吸走,进行喷水再烘干处理。」
江楼楼见了世面,养殖部的工作人员生前全是着名的动物养育专家,由它们饲养出来的家禽格外好吃,其次地府家禽全部採用无饲料餵养方式,它们吃的全是天然谷物。专家们还会根据不同的动物种类,配比出不同的营养餐食。
第44章 :尊上说你睡觉磨牙,让我把你牙拔了
江楼楼哭了,连鸡都有营养餐,可怜她每天只能吃苦瓜,瞧瞧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从养殖部出来,镜辞依旧不觉得饿,先前他看时间到了午餐点,想着随便吃些垫垫肚子,以免下午开会时飢肠辘辘。
江楼楼也不觉得饿,因为她被苦瓜折磨的胃口大改,以往能吃两份红烧大排的她,这几天食慾小如麻雀。
下午的会议从一点三十分开始,期间可把江楼楼忙坏了。
为各个部门的主管添茶倒水成了她的主要任务,三点钟还要给她们准备下午茶,以防她们打瞌睡。
下午的六名主管全是女子,江楼楼从她们佩戴的工牌得知,她们分别是收魂部主管樱桃酱、追魂部主管燕麦雪、採购部主管霰疏疏、人事部主管银屏晓、初审部主管香芋派、综合管理部主管乍和烟。
江楼楼隐约想起,她刚来地府填的第一张审核表,就是香芋派审批的。
两点半不到江楼楼就开始准备下午茶了,她打内线通知餐饮部的甜品铺送来许多女孩子喜欢吃的冰淇淋泡芙、雪媚娘、冰皮绿豆糕等,茶饮以清爽提神的冰柠檬红茶为主。
下午茶一上桌,那群主管瞬间赶走瞌睡,会议室隔壁就是休息室,里面布置,沙发餐桌游戏机,配备齐全。
江楼楼看她们吃的放肆过瘾,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镜辞怎能探不出她的心思,对于吃货来讲,眼巴巴看别人吃东西是件极其残忍的事情,所以他把江楼楼喊开了。
江楼楼无比丧气的坐在会议室和镜辞大眼瞪小眼,但是镜辞有事可做,之前的会议中几位主管把月结报表交给他查验,江楼楼只能趴在会议桌上,想像隔壁休息室狼吞虎咽的场面。
不得不说,地府的隔音设施真的很好,明明她们都在休息室笑翻天了,会议室却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不知不觉,江楼楼也犯困了,她今早还没睡够就被鱼七秒紧急喊醒,现在上下眼皮打架,很难拉开。
几分钟后江楼楼睡着了,口水顺着她的嘴角流出,甚至还有轻微磨牙的症状。
这就导致了江楼楼醒来时不是在会议室,而是在医疗部,身边站着的不是风化硝,而是白玉卷。
江楼楼身体被紧紧扣在手术台上,白玉卷正准备操刀为她做手术,她脑袋顿时蒙了,想起镜辞让白玉卷把她头骨卸了的那晚,江楼楼一阵恍惚,难道她穿越了?
她不停地在手术台上晃动,嘴里念念有词:「快放开我,你要干什么?」
「尊上说你睡觉磨牙,打扰他开会,让我把你牙拔了。」
什么?!!!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轰然在江楼楼脑海里炸开,电闪雷鸣。
「你别乱来,不然我师傅很记仇的。」江楼楼试图搬出风化硝,以此阻挡白玉卷。
但白玉卷不为所动,他很淡定的从药瓶抽出一管麻药,施法让江楼楼乖乖张开嘴。
他下手又快又准,麻药针扎在江楼楼左侧口腔内部,疼得她眼泪鼻涕直流。
第45章 :不用谢我,去谢尊上
白玉卷没见过谁打麻药哭得如此惨烈,笑问:「你多大岁数了?」
江楼楼不好意思告知真实年龄,毕竟她已经二十二岁了,于是抽答答回道:「已经成年了。」
麻药很快见效,白玉卷先用棉球吸干她口腔中的水分,再使用各类工具替她拔去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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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的蛀牙牢固坚挺,白玉卷一时竟然拔不出来,他屏气凝神,将全部力量集中在手部,连续发力数次,才如愿地将那颗牙拔了下来,累得他大喘一口气。
白玉卷擦了一把额上的细汗,把蛀牙举在江楼楼眼前,感嘆道:「你倒真能忍。」
光看症状,便知蛀牙已经存在多年,否则不会连累其他牙龈出血。
白玉卷取出一枚干净的棉球压在豁口处,旋即解除灵术,江楼楼终于可以闭上嘴了。
只不过麻药劲儿还需要半个小时才能过,所以此时的她感觉不到疼痛,半边脸依旧麻的没有知觉。
江楼楼说道:「它跟随我十几年了。」
白玉卷啧啧称奇:「能忍受蛀牙十几年,我真不知该不该夸你坚强。」
若非她睡觉磨牙,镜辞找白玉捲来给她检查,恐怕那颗蛀牙还要继续跟随她。
白玉卷道:「牙齿疾病一定要及时解决,你瞧瞧这颗牙给你的牙龈神经带来多大的损坏。」
他说的是事实,江楼楼的确因为这颗牙吃了许多苦,但她惧怕拔牙,因此一直不敢看牙医。
如今白玉卷帮她解决了苦恼,江楼楼对他心生感谢。白玉卷让小护士把医疗用具收起来,说道:「不用谢我,去谢尊上,是他发现你不对劲儿及时送来的。」
江楼楼不信:「他之前还说我磨牙,让你把我牙拔了,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变得这般好心。」
「我没必要骗你。」
江楼楼又问:「等麻药劲儿过了会很疼吗?」
「不疼。」
「真的?」江楼楼看那些拔了牙的人,个个痛不欲生,日日清粥流食,实在没意思。
「你的蛀牙早已坏死,打麻药是为了加强镇定,即便药效过了也不会疼。」
尽管江楼楼内心十分不安,可木已成舟,她只能选择信任了。
好在白玉卷没有骗她,麻药之后果然没有半点疼痛的感觉。
江楼楼欢喜不已,那颗蛀牙是她小时候糖吃多了导致的,起初牙疼得不行,日日哭天喊地,孤儿院的老师们开始严格控制其他小朋友的摄糖量,以免出现第二个和江楼楼一样的情况。
蛀牙的发痛一阵儿一阵儿的,有时候早上一起床就疼,有时候吃饭疼得难以咀嚼下咽,有时候睡觉前疼得无法安眠,生生折腾了江楼楼大半年。
后来牙不疼了,江楼楼便没在意过了,谁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颗蛀牙又在作妖。
每日早上醒来,口腔里头会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一照镜子,是蛀牙在流血,连带着周边牙龈也变得脆弱不堪,刷牙一用力,牙膏沫全被晕染成红色的了。
她不止一次动过去看牙医的念头,但每次都因为害怕作罢。
第46章 :先採购,后报销
江楼楼牙口好了,连带胃口也好了。
她拔完牙回到无名殿,镜辞还在开会,鱼七秒在里面分发文件,让她们仔细查看。
江楼楼不敢进去,生怕打扰到他们,遂在外头候着,等镜辞传唤。
镜辞似乎注意到门边杵着一个熟悉的人影,他趁各位主管翻看文件的间隙,朝外头走去。
「怎么不进去?」
江楼楼正低头无聊地抠手指,没想到镜辞突然出来与她搭话。「你们在忙,我就不进去打扰了。」
「鱼七秒很忙,会议暂时不会结束,你去沏壶茶,要绿茶。」
江楼楼点头,乖乖照做了。
她不知道哪里有茶叶,想着后勤部应该有,便按照指路牌所指找到了后勤部,后勤部主管叶漫新得知江楼楼是按照镜辞吩咐来取茶叶,态度多少带些恭敬。
她把今年新收的碧螺春包好交给江楼楼,道:「尊上喜欢喝碧螺春或龙井,我这儿龙井尚未焙好,先喝碧螺春吧。」
江楼楼点头,又问她拿了一盏新水壶。
新採集的碧螺春幽香绕樑,江楼楼将茶叶粒捻入壶中浸泡,一时散发出无尽的迷人清爽气味,难怪镜辞喜欢喝绿茶。
绿茶端进会议室,霰疏疏刚打过哈欠,樱桃酱话音刚落,她便接上了话:「端午将至,要去人间採集大批苇叶或箬叶,用以制作粽子。餐饮部昨儿个与我说,糯米存量不够,还需多多採购糯米。地府工作人员来自五湖四海,江南人喜食肉粽,北方人喜食甜粽,各个地方皆得顾及到。」
镜辞点头:「先採购,后报销,财务报帐之后把相关文件发票交给鱼七秒。」
「除了粽子以外,其他端午产品也须得跟上,各地区习俗不同,需要人事部做个统计,把所有工作人员的籍贯告知于我,这样方便採购。」
人事部主管银屏晓听到后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我回去统计好发送到你邮箱。」
「除了端午节所需材料,种植部主管青糰子与我反馈,需要採购一批新的花卉种子,虽说种植部皆是植物专家,培育出众多人间没有的花草,但工作人员终究思乡,不如种些人间常见的花儿以解他们思乡之愁。目前地府粮食蔬菜基本可以自供自足,这一点尊上不必忧心。」
镜辞饮下一口茶,「你们商量好的只管去做。」
霰疏疏的意见已经扫尾,其他主管也基本没有事情要提,只在镜辞说散会前,综合管理部主管乍和烟说道:「尊上,最近要出地府的工作人员是不是有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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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有谁?」镜辞问。
「除了您身边的江姑娘和药学部主管风化硝有离开地府的权限,近几日出地府的人日益增多了起来。」
「都是哪个部门的主管?」
乍和烟摇头:「并不是主管,而是他们的助理,这几日a+高审部、高级投诉部、二级审核部均有人来办理出入地府的关业务,林林总总加起来得有十数人,不知道他们部门最近是有什么活动吗?」
第47章 :古有毛遂自荐,今有江楼楼勇于胜任
镜辞果断否定:「我没有派发任务给他们。」
这么一说乍和烟就明白了,肯定是他们的主管擅自做了决定。
地府规定,所有需要去人间的工作人员,必须逐级审批,除了一些特别紧急的事情可以由主管决定,但事后必须写报告书进行详述。
所以那几个人统一打着主管的名号来综合管理部开启权限,虽然时间不长,但这种风气终究不能纵容。
镜辞又饮了口茶,他确实疲惫不堪,江楼楼观察到他杯子里的茶水即将见底,很有眼力劲儿地添了茶。镜辞道:「关于这个事情,相关通告我会让鱼七秒发布在内网首页。」
会议持续到晚上六点钟,从下午一点半开始,整整四个半小时。
几位主管离开后,江楼楼忙着打扫会议室,像这样的会议还要持续两天,光看架势都替镜辞觉得累。
镜辞斜斜倚住办公椅,打量着认真擦桌子的江楼楼,说道:「等会儿一起去食堂用膳吧。」
「好啊。」江楼楼声音爽朗,恰好她也饿了。
吃饭时,镜辞与江楼楼商量新工作:「我有个新任务交给你。」
「什么任务?」江楼楼警惕心十足,不会又是什么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吧?
「开会时你在一旁,大概听到了综合管理部主管回报的情况了吧?」
江楼楼点头:「听到了。」不过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什么部门主管,难道镜辞打算给她安排个主管的职位?江楼楼瞬间来了兴趣,连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尊上,您打算给我安排什么好工作啊,我不怕吃苦,不怕累,有事您直说,千万不要因为我年纪轻就觉得我没法胜任,我很能独挡一面的。」
古有毛遂自荐,今有江楼楼勇于胜任。
镜辞被她逗得差点撑不住,嘴里的汤圆愣是嚼也没嚼就顺着喉咙滑下去了,他忙喝两口水,那颗汤圆才乖乖落入胃里。「这个岗位不需要独挡一面,只要你跑得够快,不嫌辛苦就好。」
江楼楼再次重重点头:「我不怕辛苦。」当主管哪儿有怕辛苦的,她在人间没有升官发财的机会,到了地府可不能再错过。
「既然这样,那你就给地府做代购吧。」
「代购?」江楼楼双目漾满新奇,倒不是因为这个任务新奇,而是她只在人间听过这个词儿,没想到地府也有代购?
地府代购什么?难道地府还分很多国家?还需要去别的国家代购化妆品?别了,地府乌漆嘛黑的涂防晒有啥用?化妆给谁看?别人家做代购有钱赚,她即便赚了钱也都是冥币又有啥用?
江楼楼陷入阵阵沉思,疑问一波接一波的冒出,早知道她就不多嘴了,刚才说的有多信誓旦旦,现在她就有多后悔。
「简单来说,你的任务就是根据不同人员的需求,去人间进行购买。」
「购买护肤品?化妆品?你们连药都能自己生产,还需要去人间代购?」再说了,不是有採购吗?
第48章 :我能去天界应聘吗?
江楼楼忽闪忽闪的双瞳紧紧盯着镜辞,镜辞摁下她的脑袋:「吃你的饭。」
被他这么一用力,江楼楼的脸差点戳进面碗里,也不知道这面是谁发明的,居然用苦瓜榨汁和面,绿油油的面条看起来实在没食慾,吃起来更令人抓狂。
餐饮部的人无时无刻不把镜辞的吩咐奉为圣旨,镜辞让他们给江楼楼的饮食中添加苦瓜,他们竟然连面条都能用苦瓜创造,着实把江楼楼惊到了。
好在他们还有点人性,没有残忍到令人髮指,江楼楼吃到最后发现碗底藏了两颗滷蛋。对滷蛋钟情颇深的她两口一个,两颗滷蛋四口就解决了。吃完面条的江楼楼豪迈地搁下面碗,八分饱正正好。
待到江楼楼吃完,镜辞才说道:「地府不生产零食。」
「採购不是可以去买?」
镜辞把她拽回办公室,江楼楼忙了一天,现在只想打瞌睡划水。然而镜辞却抛给她一个文件夹,里头夹着一纸策划书。
将楼楼最不喜欢跟密密麻麻的文字打交道了,况且鱼七秒喜欢用小六号字体,虽然她不近视,但忙碌一整日,总归用眼疲劳,所以江楼楼瞪着那纸策划书,顿觉眼睛酸疼。
策划书上写满了这个新职位的好处,以及运营模式,总的来说就是让江楼楼负责代购地府的零食。
他们会在各个部门投放小型无人便利店,由江楼楼负责开发採购人间的各类零食,供大家品尝。若是大家觉得某种零食好吃,可以传到採购部进行统一批发。
江楼楼挠头:「你们的工作人员那么多,每个人的口味都不一样,要找到符合每个人口味的零食,岂不是比登天还难?」
「你要想上天我也可以满足你。」
江楼楼觉得他在吹牛:「地仙根本没有上天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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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哪部电视剧告诉你的?」
江楼楼点头:「这是常识,常识懂不懂?」
「你知道地府有一个通天道么,那里可以上天。」镜辞反倒觉得她没见识。
「那你说说,天上是什么样子的?」她可不相信世界上真有神仙,要是真有神仙,为啥她考试前烧得那些香火一点用都没有?
「那里的工作模式跟地府一样,与地府的暗夜不同,那里整日光明。」
「也有各个部门?」
「嗯。」
「我能去应聘吗?」
「不能。」
「为什么?」
「他们只招妖怪,不招凡人。」
「为啥?」
「天界需要的员工当然要有特异功能,比如说妖怪会飞,生来就带灵术,死后没有魂魄,不能和人一样转世。」
「那他们死后会去哪儿?」
「像鬼被太阳蒸发一样,消失于天地间。而且天界规矩严格,每天只能吃露水,连你最讨厌的苦瓜面对他们而言都是稀罕物。」
江楼楼抖了个激灵,算了算了,在地府待着也挺好。
镜辞把话题引回来:「策划书看完了吗?」
江楼楼点头:「但是我有个要求。」
「说。」
「我想当代购部主管,助理是小玉。」
第49章 :他们对二十一世纪的力量一无所知
镜辞猜到了她的想法,毕竟能在食堂说出那番话,肯定不甘心屈居人下做个小鬼差。
不过以江楼楼的处事能力来看,若想做个主管独自掌权,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毕竟江楼楼年纪轻轻,很多事情都没有处理经验,况且她阅歷不深很容易被骗,身为地府主管,不仅要做好自己手头上的活儿,还要沉稳老练,懂得随机应变。
而根据地府规定,每个部门最少也得有两名工作员工,加上主管最少三人,江楼楼连自己都管不好,如何约束手下。
经过一番综合思量,镜辞与她商量:「想做主管可以,不过你得通过考核。」
「什么考核?」江楼楼迫不及待地问道。
「目前地府只有一处无人便利店设在综合管理部,你若能在一个月之内把店内货架摆满零食,就算你通过考核,怎么样?」
和镜辞预想的一样,江楼楼惊到了,不过他的猜测和和江楼楼实际「受惊」的理由大不相同。
镜辞认为,江楼楼是被数量庞大给吓到了,很有可能产生退却的念头。
而江楼楼认为,摆满一间便利店也太简单了,不是她吹,五十瓶老干妈五十瓶黄豆酱,管他米饭馒头统统拿下,再来一百包辣条,保管他们吃了不想家。恕她直言,地府人员对二十一世纪的力量一无所知。
于是江楼楼在镜辞隐隐得意的目光下拍案决定:「好,就怎么定,不许反悔,谁反悔谁是小狗。」她抬腕要与镜辞击掌。
镜辞迟疑两秒,抬手与之相击。
头一次,他被江楼楼的自信惊到了。
江楼楼有了这个指望,立即不困了,开始马不停蹄地去人间搜罗。
不过搜罗零食归搜罗零食,正事儿还得干。那几个小学生的父母似乎已经对这件事看开了,据她所知其中一个小学生已经学会了自己洗床单。
江楼楼打算再次去整蛊郝美时,发现她在门上粘了个十字架,江楼楼满头黑线,默默把没粘牢固的十字架从门上抠下拉,暗暗数落:「蠢不自知。」
不仅如此,有了昨晚的经歷,郝美还在街边算命摊买了捉鬼符贴在卧室门上,床边挂着一柄桃木剑。
江楼楼不禁笑出声,原本以为今晚能安稳入睡的郝美,在听到房间冒出一阵儿莫名其妙的笑声,立马清醒精神了。
今儿个房间开了空调,她裹紧薄被,颤颤问道:「谁在笑?」难道是昨晚那个脏东西又来了?
她看不见江楼楼,但江楼楼却真实存在她房间内。
「今天不喝奶茶了,我要你吃三十串烤五花肉。」
「不要。」郝美拒绝。
「不听话我就把你掐死。」江楼楼难得放狠话,对于郝美她根本燃不起同情心。
「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真当世界上所有人都怕鬼?」郝美努力撑起勇气,尝试与她叫阵。
家里老人说,遇到那脏东西,越是害怕她就越会吓你,只要反抗起来,比她还凶,她就不敢再招惹你了。
郝美站在床上,取下床边的桃木剑,说:「你若再敢犯我,我就用这桃木剑把你砍碎,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第50章 :您要不要尝尝螺蛳粉?
此时的江楼楼只想用一句话反驳她:你电视剧看多了吧,但她没有说出口,反倒惨兮兮地问问道:「真的吗?」
「当然。」郝美拾起逐渐恢復的骄傲。
江楼楼见不得她那副不可一世的嘴脸,以前在一起工作时便这样,仗着自己是组长,就处处为难那些不奉承她的人。
这样的心思,这样的做派,简直令人作呕。
江楼楼不想与她纠缠太久,她还有正事儿要办,整蛊郝美哪有当主管重要,等她先去便利店搜索一番,忙完了再回来让她好看。
探寻人间便利店对江楼楼而言是一件愉快惬意的好事,以前发生任何不开心的事情,逛超市总能捡起不少幸福。除了逛超市,江楼楼还喜欢逛菜市场,总能给平淡乏味如白开水一般的日子增添几分烟火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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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区的便利店很多,尤其在大型商业区,有许多国内外都有的连锁店品牌。
她走进一家经常去的便利店,午夜人烟稀少,但是二十四小时的营业模式让店内长期亮着暖橘色的光。
江楼楼喜欢吃他家的巧克力黑眼面包,柔软的面包体无论怎么捏都会反弹,中间是流动的巧克力内馅儿,手心大小的面包一口气吃五个都不在话下。
江楼楼简单找了几样东西,除了老干妈、黄豆酱、辣条以外,还有她其他钟爱的东西,尤其是令人慾罢不能的螺蛳粉。
其实她也不确定地府的人是否真的喜欢吃螺蛳粉,归根究底不过是她自己想吃了。
江楼楼默默把东西拿走,留了两张红色钱币压在商品下。
至于郝美,江楼楼索性用整理那群小学生的方法去整治她,反正女神偶尔也要有翻车的时候嘛。
她很难想像,明天郝美醒来发现自己尿床了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江楼楼回到地府已经凌晨一点多,无名殿的灯在暗夜中格外夺目,难道镜辞还没睡?
她蹑手蹑脚地熘进去,鱼七秒的办公室已经锁了起来,肯定早已下班。
她步履轻巧地挪到会议室门口,隐约观察到里面有一抹疲惫的身影伏在案上,江楼楼推门而入,镜辞睡眠很浅,略微有些声响就醒了。如此,便与抱了满怀零食的江楼楼直勾勾地对视上了。
江楼楼尴尬不已:「我路过……」
镜辞对这个不感兴趣,目光直落在她怀中的零食上:「这就是你从人间找来的?」
「对啊。」江楼楼轻俯上身,双臂一收,一堆零食哗啦啦落在会议长桌上。她拿起一包螺蛳粉,问:「您要不要尝尝?」
「不要。」
「很好吃的。」江楼楼两眼放光。
会议室的门没有关,又是一阵无名的风,吹翻了镜辞眼前的纸张。
江楼楼知道,捡文件纸这种活儿肯定是她做,所以没等镜辞吩咐,她就走到墙角把纸张捡起来了。
「还算有眼力劲儿。」镜辞夸她。
江楼楼得意扬眉:「那是当然。」
此时距离用过晚膳已经过了六个小时,镜辞又看了一晚上的工作文档,恰巧江楼楼邀请他吃螺蛳粉,镜辞想着要不要答应她。
第51章 :是谁竟敢在膳房炖屎?!!!
「你刚刚说这是什么?」镜辞朝那包螺蛳粉示意努嘴。
「螺蛳粉。」
即便镜辞活了几千年,却从未听说过这种食物。
江楼楼怂恿道:「不如我们煮了吃?」
她灵眸泛光,引得镜辞不禁想要尝尝:「去餐饮部吧。」
江楼楼拎起包装袋的一角,紧随镜辞身后,餐饮部大门紧闭,和地府的其他大门一样,需要输入密码解锁。
镜辞自然知道密码,只见他轻车熟路地输入密码,指示灯由红转为绿,随后是一声标准化的提示音:「密码输入正确,请进。」
由于是半夜,所以餐饮部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形容,镜辞摁亮一盏灯,江楼楼带他去了后厨。
好歹她在后厨噼过柴,烧过火,这段路还是认得的。
不过她当时待得那间屋子,是餐饮部专门用来熬汤的,真正用来烧菜的后厨,面积庞大,足有八九十个平方,各式餐饮器具应有尽有,江楼楼一时看蒙了。
镜辞指挥道:「那里有煮面锅。」
江楼楼的目光随他手指移动,果然在上百口锅中找到了一把大小合适的煮面锅。江楼楼接来水,点燃炉灶,依照包装袋的说明步骤开始动手。
其实煮螺蛳粉的每一步对她而言都轻车熟路,毕竟她是一个能连续吃一个月螺蛳粉的奇女子。
起初镜辞看她煮螺蛳粉有模有样,挺是期待。
十分钟后他不禁皱眉:「你在里面放了什么?」
「除了料包以外什么都没放啊。」
江楼楼明白了,螺蛳粉好吃,但有股不友好的气味,很多人都被这味道劝退,镜辞肯定闻到了不好的味道,才那么问她。
于是江楼楼解释道:「螺蛳粉的原理和臭豆腐一样,闻着臭,吃起来香。」
镜辞是不吃臭豆腐的,不过鱼七秒喜欢,有时候鱼七秒在人间玩完回来,身上会携带一股臭豆腐的味道。
五分钟后,两碗热气腾腾的螺蛳粉就端上桌了,江楼楼在餐饮部的冰箱里发现了青菜和滷蛋,于是加了一把小青菜和两颗滷蛋。
镜辞盯着那碗臭气萦绕的螺蛳粉,迟迟不肯动筷,江楼楼迫不及待的嗦了一口粉,差点直唿「过瘾」。镜辞看她吃的那么香,终于提起勇气动了筷子,一是因为他的确饿了,二是因为他对这种猎奇的新口味突然产生了兴趣。
白润爽滑的粉被辣油裹挟,镜辞浅浅的尝了一口,好像确实感觉不到臭。
他又尝了一口,觉得尚可。
再尝一口,愈发上头。
如此一口接一口,连汤带粉吃了个碗见底。
江楼楼鲜少吃辣,但螺蛳粉总能让她突破辣的底线,只有酸爽重辣的汤粉,频繁刺激味蕾,才能让她享受到如此酣畅淋漓的美味体验。
镜辞额上冒出一层细汗,江楼楼问:「好吃吧?」
「还不错。」
江楼楼嘻嘻一笑:「还有一包,明晚我们再来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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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江楼楼把锅碗清洗干净,跟随镜辞离开餐饮部。
翌日一早,餐饮部传来豌豆黄的怒吼:「谁那么没品,竟然在膳房炖屎?!!!」
第52章 :师傅,您下手能不能轻点
她很生气,相当生气,没想到地府居然有如此无耻之徒,简直丧心病狂不要脸!
整整一早上,豌豆黄都在和螺蛳粉的余味做斗争,全餐饮部累计加起来,足足用了十罐空气清新剂。
这番折腾了两三个小时,自然来不及做早餐,于是豌豆黄紧急调动应急储备,将近五百盒方便面堆积如山,并注言:「今日餐饮部偶遇突发状况,所有员工各自领取方便面,开水房供应充足。」
此时此刻,罪魁祸首江楼楼跟随风化硝茫然的领取泡面:「师傅,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风化硝挑了自己喜欢吃的方便面口味,幽幽嘆息:「我要知道就好了。」
其实风化硝一点也不喜欢吃方便面,但是没办法,有的吃总比饿肚子好,而且不吃早饭对胃有影响,多年从医经验告诉他,宁肯吃方便面也不要让自己饿着。
江楼楼对方便面也没有好感,相对于其他杂七杂八的口味,她老老实实选择了红烧牛肉味,以防踩雷。
记得有一次她心血来潮买了卤香牛肉味,吃一口,那浓重的香料味差点送她上天。
师徒二人面对面吃泡面,江楼楼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枚滷蛋,风化硝见状不禁问道:「哪来的?」
「昨晚出去买的。」江楼楼还不算太笨,她敏锐的察觉到风化硝话中含义,于是又掏出一枚滷蛋推给风化硝,说:「给您。」
尊重师傅这一点,她领悟的很好。
风化硝满意点头。
吃完方便面,江楼楼和风化硝回去了,这意味着江楼楼又要整天面对枯燥不堪的药书了。
将近五厘米厚的药书,记载了从古至今所有的草药以及药汤的煎法,连使用什么火力都标註出来了。
江楼楼啃书啃得头痛不堪,风化硝担心她不认真学,还让她做笔记,每天午膳和晚膳前交给他检查。
这对江楼楼来说委实不易,不知怎的,总觉得自己回到了高三,整天埋头苦读,奈何天资有限,知识认识她,她不认识知识。
每当遇上烦恼,江楼楼都想喝奶茶,最好加糖加奶盖。
可是地府哪里会有奶茶店呢?
江楼楼冥思苦想,就算她今晚去奶茶店,可她是鬼,凡人是看不到她的,纵使她有很多钱,还是喝不到十块钱一杯的奶茶,也吃不到三块钱一支的奶油冰淇淋。
惆怅,惆怅得很。
风化硝见江楼楼不好好学习在发呆,顺手捻起一枚鹌鹑蛋大小的禹粮石朝她抛去,正好砸到她脑门。
江楼楼「哎呦」一声唿痛,撒娇道:「师傅,您下手能不能轻点,我头都要被砸破了。」
「不下手重点你能好好学习?」
江楼楼咬紧笔头:「师傅,能不能给我换支笔,好歹我也是个大学毕业生,怎么还用铅笔。」
风化硝不作回答,淡淡说道:「把你笔记拿来给我看看。」
江楼楼乖乖把笔记交给他,风化硝直皱眉头。「幸亏用的是铅笔,若是用了其他笔,你这字更看不得。」
第53章 :师傅,为什么我没有工资?
太难看了,实在太难看了,怎么会有女孩子把字写得这样丑。
「师傅,我字丑是天生的,您别挑剔了。」
然而她的说辞很快很快就被风化硝否决了:「没有天生写字丑的人,只有不好好练字的人。」
他说的很对,但江楼楼还是想皮一下:「师傅,我不是人,我是鬼。」
郁闷的风化硝活要把她送到镜辞那儿学习练字。
江楼楼缩缩脑袋:「师傅,我想喝奶茶。」
风化硝说道:「笔记不合格,中午延迟吃饭。」
「那要什么时候才能吃饭?」方便面不顶饿呀。
「什么时候笔记做工整了,什么时候再吃饭。」
江楼楼幽怨地嘆气:「那我今天可能是没饭吃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尽量把笔记写的工整干净,但字体难看这种事儿,恕她真的无能为力。
江楼楼擦擦改改,折腾许久,才终于达到令风化硝满意的程度。
不过她在整改笔记期间,一直在想如何喝到奶茶,想来想去,也只有买回原材料自己做了。
两点以后的食堂人依旧很多,以往工作人员吃的午饭都是一大早就开始准备的,而早上餐饮部的工作人员在忙着除臭,自然延迟了烧制午饭的时间。
江楼楼盯着那些红烧排骨、糖醋里嵴、清蒸白鸡口水直流,不禁向风化硝哀求:「师傅,我今天能不吃苦瓜了吗?再吃下去我都快变成苦瓜味的鬼了。」
巧的是,餐饮部门前有个电子秤,风化硝指着秤对江楼楼说:「你去称一下体重。」
江楼楼心不甘情不愿的站上去,风化硝一瞧数字,才瘦了四斤,于是他斩钉截铁的拒绝道:「不行!」
她泄气如皮球:「我吃了好几天的苦瓜才瘦了四斤,说明吃苦瓜根本没用。」
风化硝抬起她的手臂,靠近腋窝附近的肥胖纹稳固如旧:「看到这些肥肉,你还有心情暴食?」说罢,风化硝给她下了新指令:「下午跟我一起上山挖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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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听此言,江楼楼头摇如拨浪鼓:「不去不去,我在家做笔记。」上次去挖药就被他和镜辞恶作剧,这回说什么也不去了。
风化硝从她双瞳中看到了一丝丝恐惧,想必也明白了原因,只好使用诱惑法了:「若你今天能挖到三块茯苓,我就允许你吃义大利肉酱面。」
江楼楼警惕心十足:「不会是用苦瓜做的意面吧?肉酱不会是苦瓜肉酱吧?」有了苦瓜面的前车之鑑,江楼楼不得不变得多心。
「当然不是。」镜辞能做出那种事儿,他做不出来,怎么说江楼楼也是她徒弟,要是徒弟连师傅都信不过,岂不是人生一大惨事?
突然间江楼楼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师傅,为什么我没有工资?」
「没跟你签入职合同吗?」
「没有啊。」昨天听鱼七秒说,每个月10号会发工资,眼瞧着下个月10号就到了,江楼楼对自己的薪资很是期待。
风化硝安慰道:「别担心,今天我去找人事部说明原由,让你顺利签署合同。」
第54章 :他们那儿招聘妖怪
在风化硝义大利肉酱面的诱惑下,江楼楼下午背起竹篓,乖乖上山挖药去了。
风化硝咒语一念,不过一瞬,二人就到了一片不见天日的山林中,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绿盖如阴。
江楼楼手拿小铲,用茯苓探测仪挨个松树下寻找,风化硝告诉她,茯苓一般长在枯死的松树下。
说起茯苓,江楼楼第一次听到这种药材是在关于《梦》的典故中,《红楼梦》中多处写道茯苓,如林黛玉吃的人参养荣丸,以及秦可卿吃的益气补脾和肝汤中都有茯苓这味中药。
江楼楼连续在好几棵松树下探测,结果一点信息都没有,她继续寻找下一棵。
终于在第八棵枯死的松树下,江楼楼探测到了茯苓。
但她没有经验,贸然动手只会伤了茯苓,于是风化硝亲自给她示范,并且步步讲解。
江楼楼好奇:「师傅,您挖出来的茯苓还算我的功吗?」
风化硝用铁铲在茯苓周围刨土,听到江楼楼这样问,他略微不解:「什么意思?」
「您说我今天能挖到三个茯苓就能吃义大利肉酱面,可这个茯苓是我找到的,却是您挖的,那我的晚餐岂不是泡汤了。」
原来她惦记的是这个,风化硝笑了:「自然算你的。」
即便经验充足如风化硝,在挖药时也十分小心翼翼,生怕弄坏这些宝贝疙瘩。
挖一颗茯苓,足足用了他二十分钟的时间,这颗茯苓重达十三斤,难得一见。
风化硝将完整挖出的茯苓装进自己的背篓里,担心江楼楼背不动,况且她鲜少做这种体力活儿,若累得太狠只怕下次再不肯来了。
江楼楼耗费一个多小时才寻到一个茯苓,距离完成任务还有两个。
她更加卖力,不能让之前的辛苦白费。
风化硝在寻找其他药草,按照惯例,他大约一周出来一次。风化硝见江楼楼在不厌其烦的在每一棵松树下探测,说道:「下个月我就可以教你培育药草了。」
「啊?」江楼楼讶然:「您还种药?」
「光靠自然界的自由生长,无法满足需求,所以一些用的多的药草,需要自己培育。」
江楼楼傻眼:「种在哪儿?」
「地府在人间有禁地,那片地方人间看不到。」
「什么意思?」江楼楼不明。
「意思就是说,那块地在人间真实存在,只不过被地府徵用了,所以施了灵术。即便真实存在,凡人也勘测不到,他们的地图上也不会显示出来。」
江楼楼愣了:「还有这种操作?!」她忽然想到之前镜辞跟她说还有天界,但她内心始终认为镜辞是在诳她,所以向风化硝证实:「天上真的有神仙部门吗?」
风化硝答得云淡风轻,没有一丝一毫地犹豫:「当然,他们那儿招聘妖怪。」
「呃……可我在人间没见过妖怪啊。」
「三生万物,各自修炼,互不干扰,人是人,妖是妖,你们的生活轨迹不同,自然遇不到。」
「他们不会出现在凡人的生活中?」
第55章 :那不是跟在人间上班一样?
「不会,妖有妖的天地,你们各生活各的,不会相遇。」
即便江楼楼对天界很感兴趣,但风化硝和镜辞都说那儿只招聘妖怪,她只好放弃了去天界一探究竟的念头。
其实这些天她也想明白了,多少人死后不想投胎转世,想留在地府工作都还没机会,她撞大运遇到这个机会,还能学习灵术,整蛊郝美,简直前世积福。
接下来的茯苓寻找的并不顺利,江楼楼吭吭哧哧才找到第二颗,并吭吭哧哧费了吃奶的力才挖出来,又吭吭哧哧放进背篓里。
这颗茯苓也有十来斤,江楼楼背起来很是吃力。若是她没走这样多的山路,背一个十来斤的东西不算累,可她跟着风化硝在这座原是山林中活动了一下午,走得腿脚都要抽筋了。
好在风化硝知道如何缓解脚抽筋,他帮江楼楼按压穴位,江楼楼总算没有像以前那样哭出来。
她生前经常腿抽筋,朋友圈的人跟她说是缺钙,让她多喝高钙牛奶。结果牛奶每天喝,抽筋儿的毛病依然没得到有效缓解。
没想到到了地府,遇到风化硝这个师傅,居然知道缓解抽筋儿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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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不是不想去医院,而是刚参加工作的人,医保缴纳金额不多,很多也没办法报销,工资又不高,很多小伤小痛基本都是自己能挨就挨过去了。
天色渐黑,原本白天丛林中就见不着什么光,过了六点钟以后山林更是寂静无声,江楼楼不肯放弃,说什么也得找到第三个茯苓。
风化硝劝道:「先回去吧,明天再来。」
他明显感觉到江楼楼严重体力不支,像她这样的女孩子,看起来身上肉乎乎,其实那都是长期不运动坐着工作导致的,若是把那层堆积出来的脂肪减掉,她不过八十来斤。
之所以身上会有肥胖纹,是因为她身高偏矮,粗略计算能有一米六,若是仔细严谨些,怕是还不足一米六。
江楼楼不肯放弃,她吃了那么些天的苦瓜,今天说什么也得改善一下伙食!
风化硝被她的毅力惊到了,原来真的有人会为了一顿吃的如此拼命。
身为她的师傅,他当然要留下来陪江楼楼一起了,不然荒山野岭的,留她一个女孩子在这儿多危险。更何况规矩不能改,三颗就是三颗。
江楼楼脚底板很痛,但是再痛也要坚持。
风化硝一边陪她找一边说道:「明天早起,我带你去人事部办理入职。」
「需要什么材料吗?」
风化硝对于入职的了解还停留在两千年前,这么多年过去了,地府的入职规定是什么他早就忘了,也从没主动去了解过。
以前收的那几个助手,都是办好了入职手续被分配到药学部的,根本不用他操心这些。
风化硝说道:「新员工入职的第一个月地府的一切设施都不收费,等第二个月开始收费,你的一切吃穿用度都会跟钱挂钩。」
「啥?」江楼楼一愣。「那不是跟在人间上班一样?」
第56章 :录用通知单和死亡证明
「不然呢?」风化硝笑着反问。
江楼楼顿时觉得鬼生没了乐趣:「那赚不到钱怎么办?」
「不至于。」
江楼楼幽幽嘆息,做人艰难,做鬼也不简单,反正天上、人间、地下,关于生存之事,总是不易。
天色越发黑沉,风化硝举手轻轻一拨,头顶的密密树叶立马往两边掩去,清透的月光洒在江楼楼眼前。
这样一来,江楼楼就能看清脚下的路了。
风化硝经常上山採药,加之他是个男人,体力胜出江楼楼不知多少倍。
经过江楼楼不懈的探索,终于挖到了第三颗茯苓,虽然小了点,仅有四五斤斤,但也能凑数。
风化硝说到做到,回到地府已经八点半,餐饮部准备打烊,好在厨师未走,师徒二人还能吃上一口热乎饭。
江楼楼特意交代:「肉酱多一点,再多一点。」
所以江楼楼的那盘面,肉酱比面多出了两倍,满满一盘肉酱,吃的江楼楼眉开眼笑,幸福无比。
一顿勐吃,撑得江楼楼不禁打嗝,风化硝依旧雷打不动,清汤淡菜。
江楼楼不得不佩服他,换做她长期以素食为主,别说对生活保持热情了,恐怕能把生活打扁。
一天的疲劳,江楼楼夜里睡得格外沉,第二天一早风化硝早早敲门唤她起床,要带她去办理入职手续。
江楼楼没睡好,头昏脑涨,她慢吞吞地穿衣洗漱,跟着风化硝出门了。
和江楼楼去的其他部门相比,人事部的格调大气许多,到底是地府的门面,就是有派头。
人事部主管银屏晓认得江楼楼,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风化硝替她答道:「我带她来办理入职。」
「相关材料带了吗?」
「什么材料?」江楼楼迷惑。
「录用通知单和死亡证明。」银屏晓音色温柔,却也给人一种严肃感。
江楼楼摇头:「我没有……」
风化硝错愕:「现在入职这么麻烦?」
「不麻烦,这两样东西正常流程走下来都会有的。江姑娘有没有参加过面试,面试通过者都会发一封录用通知单,死亡证明可以在安检部那里查询。」
江楼楼望了望风化硝:「我没有参加面试。」
「不好意思,没有参加面试不能入职呢。」
江楼楼傻眼:「可是我都在地府工作好久了呀,尊上他可以证明。」
「还请江姑娘去尊上那里开一张证明,好证明您是通过特殊招聘渠道进入地府工作的,至于死亡证明您需要去安检部扫码查询列印。」
规定如此,风化硝也不能强行让银屏晓办理,只好叮嘱江楼楼按照银屏晓所说逐步办理。
江楼楼打了个哈欠,问道:「我可以先回去睡个回笼觉吗?」万一入职不成,她肯定要去投胎了,就让她在那张床上多睡会儿吧。
风化硝知道她昨天很累,点头道:「午膳之前起来。」
「好。」果然她最喜欢做的事还是睡觉。
江楼楼回到卧室,小玉才刚睁开眼没多久,她问道:「你去哪儿了?」
第57章 :梦里居然有只巨大的青蛙
「办理入职。」
小玉打量她那副哭丧的面容,问:「没办下来?」
「手续不齐全,人事部不给办。」江楼楼倒在床上,左右脚相互交叠踢下鞋子,「我再睡个回笼觉,吃午饭前喊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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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会儿,被褥里便响起细微的鼾声。
小玉摇头嘆息:「真是没上进心。」
但是这场回笼觉江楼楼睡得并不自在,她突然做梦,梦里居然有只巨大的青蛙,跟恐龙不分上下,血口一开,竟能把她捲入肚中。以江楼楼的个头,似乎还不够它塞牙缝。
江楼楼害怕极了,在梦里挣扎、唿救,冷汗淋漓。
直到——
小玉把她唤醒。「江楼楼,快吃午饭了。」
她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背后已被冷汗浸湿,江楼楼擦了一把汗,连拍胸口:「还好还好,只是梦,只是梦。」
「做噩梦了?」
江楼楼掀开被子下床,进行第二遍洗漱,早上穿的衣服都是汗味,于是她换了一套。「小玉,你什么时候能变回人形啊?」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小玉也变得蔫蔫的:「看尊上心情。」
昨晚的一盘肉酱面,令江楼楼回味无穷,她死死瞪着眼前的苦瓜酿鸡胸肉,一脸哀伤:「唉,什么时候才能告别这样的日子啊。」
她今天的事儿细数之下还不少,先是去镜辞那儿开一张工作证明。
但是镜辞在开会,她只好在外头等着。并非她不想先去安检部,而是安检部主管甜甜圈正在里头和镜辞彙报情况。
「本月安检部总共审查出两位人间逃犯,按照规定,已经移交给法律部处理。」甜甜圈是位女生,地府的男女比例很平衡,五比五。
法律部主管九江侧说道:「两位逃犯在人间没有接受过法律惩处,根据人间法律,一位应当被判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一位将被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二人皆以开庭判审通过,已于本月二十号交于地狱部。」
地狱部主管猪油渣表示确认:「二人已被囚禁,待刑罚到期再安排投胎转世。」
镜辞听罢点头:「嗯,随着人间智能科技的提升,这些年的漏网之鱼少了许多,但终究科技有限,有些年代久远的案件依照目前的科技水平尚无法破解,你们三个部门一定要做好把关,切莫放走一个犯人,任何犯罪者都必须受到惩罚。」
「是。」甜甜圈、九江侧、猪油渣三人异口同声答道。
江楼楼在外头等的无聊,打算去鱼七秒那儿蹭杯茶喝。
鱼七秒忙中偷闲,正在玩消消乐,江楼楼凑过去,鱼七秒急忙藏起手机,在看到来人是江楼楼后她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我以为尊上来了。」
江楼楼在她对面托腮坐下:「我来你这儿坐会儿,总是站着容易腿疼。」
鱼七秒在跟冰块战斗,江楼楼听她哗啦啦炸冰块的声音,问道:「你也玩这个?」
「对呀,我觉得人间最有趣的就是他们开发的游戏了,上次我去人间,居然看到他们在打比赛,现场有上千人欢唿助阵,好不壮观。」
第58章 :你说的是电竞比赛吧?
「你说的是电竞比赛吧?」听她的形容,江楼楼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电竞。
鱼七秒不清楚,回答的也不确定:「应该是吧。」
江楼楼道:「除了消消乐你还喜欢玩其他的吗?」
鱼七秒想了想:「有个名字叫愤怒的……愤怒的……愤怒的什么来着……」她一时想不起来,只觉得名字很熟悉,但那时她好几年前喜欢玩的了,所以记不大清了。
「愤怒的小鸟?」
「对对对,就叫这个名儿。」前些年这款游戏特别火,鱼七秒每天在办公室佯装加班,实则藉机玩游戏。
江楼楼问她:「玩过植物大战殭尸吗?」
鱼七秒点头:「玩过,我还玩过黄金矿工。」如果有一天地府也能开发游戏就好了,只可惜地府只是三界中的一个职能部门,连程式设计师都不如天界给力,说到底三界之中唯人间最令人嚮往。
「你的手机是从哪儿买的,我也想要一个。」回想起这段没有手机的日子,江楼楼竟然不觉得孤独。
以前活着的时候,她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手机控,每天一睁眼就要先抱着手机玩一番,然后才不情不愿地爬起床。不管坐地铁还是吃饭,只要一有闲暇,玩手机定是解闷的好法子。
鱼七秒答道:「你发了工资就可以去人间买了。」
又是工资。江楼楼不禁嘆气:「我到现在还没办理入职,下个月有没有工资都不知道。」
不知不觉,鱼七秒又过了两关,每次闯过一个难关,接下来的两三关总是很容易过。
江楼楼凑上去一瞧,她已经打到七百多关了。
好在江楼楼这回没有等太久,约莫四十分钟左右镜辞就宣布散会了,江楼楼精准探测出会议室传出不一样的声音,提醒道:「赶紧把游戏关了,他们散会了。」
闻听此言,鱼七秒火速摁灭手机屏幕,好好工作。
江楼楼一熘烟钻进镜辞会议室,说道:「您帮我开个工作证明吧。」
「嗯?」镜辞正在整理文件,她这般没头没尾的说不清楚,自然不解。
「我下午要去人事部办理入职,需要您给我开个工作证明,不然人事部该说我不是通过正常招聘入职的,没法跟我签合同。」
镜辞明白了,答道:「你不需要入职。」
「嘎?」江楼楼莫名发出奇怪的声音。
「我说,你不用入职。」镜辞将刚刚话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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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江楼楼不懂。
「一旦入职,需要签订最低三年的合同,在这三年里你不能离职,不能投胎转世。」
江楼楼犹豫:「可我不入职就拿不到工资,岂不是白给地府干活?」
一旦涉及到薪资问题,她脑袋瓜转的无比迅速,吃亏这种事儿被骗过一次决不能被骗第二次。
回想她上学时做兼职,因为没有签订兼职合同,导致白给奶茶店做了两个月,愣是一分钱都没拿到。
镜辞道:「你不是有我银行卡,那张卡里的钱就是你的工资,你想花多少就花多少,等哪天我安排你投胎转世了,你再把卡还给我也是一样。」
第59章 :从「贿赂」入手
「这样真的可以?」江楼楼有点不敢确定,想花多少就花多少,这条件也太诱惑人了吧。
「当然可以。」
镜辞怕她不放心,特意拟出一纸约定,交由她签字。
江楼楼拿起协议仔细看了遍,并未发现任何不妥当。
镜辞道:「这是我让法律部拟定的协议,你看下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吧。」
江楼楼当然乐意,这协议怎么看都是自己占便宜嘛。
俗话说得好,又便宜不占王八蛋,她可不是王八蛋,怎么着也得是聪明蛋。
于是江楼楼大笔一挥,洋洋洒洒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协议一式两份,镜辞一份,她一份。
江楼楼小心翼翼地把协议收好,他日若有纠纷,这可是证据。
解决完这事儿,江楼楼心底的一颗石头总算落地了,顿时轻松不已。
接下来,她要去完成另一件大事儿了,为了当上代购部主管,江楼楼说什么也得拼尽全力。
她问道:「我上次带回来的零食呢?」
「什么?」
「就是前天晚上我从人间抱回来的那些东西啊。」
这么一说镜辞想起来了,他漫不经心的答道:「下午开会时分给他们吃了。」
「什么?!」江楼楼大惊,「那都是我从人间带回来的样本啊。」
「既然是样本,无所谓给谁吃。」镜辞头也不抬的说道。
江楼楼泄气:「好吧,那我今天再重新背回来一批。」
为了填满无人超市,江楼楼恨不能使出九牛二虎之力。
这回她把人间广受欢迎的薯片、可乐、饼干等均带回来样本,方便去各个部门请人试吃。
但是摆在眼前的问题是,上班时间大家都在工作,根本不会接受试吃邀请,而且部门繁多,她没办法一个个去跑。
无疑,江楼楼遇到了新问题,如何才能让每个部门的人都吃到零食样本呢?
想了半天,江楼楼觉得自己得去求助一个人。——豌豆黄。
可是江楼楼跟豌豆黄没什么交情,她也不是什么主管之身,豌豆黄会答应她的请求吗?
琢磨半天,江楼楼决心从「贿赂」入手。
快到端午,杨梅上市,江楼楼挑了两斤大杨梅,满脸笑意地去了餐饮部。
「豌豆黄主管,您在吗?」江楼楼轻声询问。
豌豆黄在仓库清点食材,守在外头大厅的工作人员进仓库找她汇报:「主管,江姑娘来了,在外面等您呢。」
豌豆黄正在计算端午所需糯米重量,她说道:「你让她暂等片刻,给她沏杯茶,我干完手头上的事儿就去见她。对了,给她喝的茶用苦瓜片泡。」
工作人员向江楼楼说明情况,江楼楼表示理解:「没关系没关系,让她先忙,我不急。」
按照豌豆黄的吩咐,工作人间给江楼楼泡了杯苦瓜茶,刚入嘴的那一刻她险些没喷出来,疯狂,太疯狂了,看来这餐饮部的茶她是无福消受,还是放弃吧。
半小时后,豌豆黄现身,江楼楼赶忙迎上去:「豌主管。」
豌豆黄被她的热情一惊:「江姑娘有什么事情吗?」
第60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江楼楼赶忙把杨梅送到她手中:「豌主管,这是我从人间给您带的杨梅。」
豌豆黄被她的举动弄得一怔:「江姑娘,您这是做什么?」虽然江楼楼看起来面善,可古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不得不多提两个心眼儿。
「我看地府没有杨梅树,现在正是杨梅上市的季节,想着您应该喜欢吃,便给您带了些回来。您若是不喜欢吃,可以制成杨梅酒、杨梅酱,或者分发给其它工作人员吃。这些天为了我的瘦身大业,餐饮部对我的饮食格外上心,我理应感恩。」
这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可谓是面不改色,就算心里有什么小算盘,那也得先把客气话说出来。江楼楼没想到自己临场发挥的这么好,豌豆黄果然信以为真。
只见豌豆黄笑意绵绵,眸光波动,说道:「江姑娘有心了,其实我们不过按吩咐做事儿,您不必这样客气。」既然江楼楼特意给她们带了杨梅,豌豆黄觉得自己若是不收,岂非浪费了江楼楼的心意。于是她把杨梅交给手下人:「拿去洗干净,跟她们分了吃了。」
江楼楼瞧豌豆黄欣然接受,内心暗喜,这表示事情已经成功了百分之五十。
她买的杨梅个大水多酸甜,丢进嘴里一咬,酸甜充沛的汁儿立马爆裂,餐饮部的人吃得眉开眼笑。
豌豆黄道:「这样好的杨梅,制成杨梅排骨,你师傅定喜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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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豌主管跟我师傅很熟?」江楼楼立马嗅到不一样的气息。
豌豆黄顿了顿:「也不是很熟,只不过在地府当差时间久了,对各位同事多多少少都会有了解、」
这么理由很充分,很轻易就把江楼楼煳弄过去了。
两斤杨梅很快吃完,大家又各忙各的去了,大厅只剩江楼楼和豌豆黄两个人。
江楼楼终于肯说出真正目的了:「豌主管,有件事我想请您帮忙,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豌豆黄内心咯噔一跳,果然啊,哪会有人那么好心请她们吃东西,原来在这儿挖了个坑。「什么事,请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杨梅落肚,岂有不帮之理。
「我从人间採购了一大批零食,想放在餐饮部,等各个部门的人来吃饭时,您让他们尝尝,然后给我一个味道回馈。可以吗?」
「就这个?」她当多大事儿呢,原来是动员吃饭的人品尝零食。
江楼楼点头:「就这个,您等我去拿。」
她飞快跑出去,之前为了送杨梅,她把零食放在了餐饮部大门口。
三分钟后,江楼楼拎进来两大包零食,全都是一模一样的黄瓜味薯片。
「尊上交代给我一个任务,他让我把地府的无人超市摆满,而且採购的零食必须是多数人都喜欢吃的。我哪知道你们的口味,索性把这些薯片都买回来了,今天先吃黄瓜味,要是反馈不好,明天我再换其他的。」
豌豆黄爽快的答应:「没问题,小事一桩。」
「谢谢豌主管。」
第61章 :不过是换了个职场
这对豌豆黄来说的确不算大事,甚至可以说是举手之劳。
身为餐饮部主管,豌豆黄日日跟各个部门的人打交道,所以她的脾性最为友善。
因此,镜辞最初便是看上了她宽厚包容而又细腻的心思,故此在那么多的应聘者中,一锤敲下豌豆黄任职。
其实豌豆黄的履歷并不算出众,虽然达到了应聘要求,但从其他方面来说,远远不及另外几个应聘者优秀。唯独性格处事这块儿,深得镜辞赞赏。
江楼楼拜託豌豆黄的事情,她安排地有条不紊,江楼楼带回来的零食,她摆在了食堂的点餐檯。每个人来吃饭时,都会免费送上一包,让他们与身边的人互相分享。并且还在包装袋上贴了张便利贴:请留下您对该食物的评价,您的建议对我们十分重要,感谢。
之所以让他们把薯片互相分享,是因为江楼楼带回来的数量有限。
二十包的黄瓜味薯片,只有前一百个来吃饭的人才有幸被分享到。
不过,这次的反响并不是很好。
在二十包薯片试吃完毕之后,仅有八个人觉得味道可以,其余的人直接凭藉不可以。
豌豆黄把反馈结果告知江楼楼,江楼楼傻眼:「黄瓜味那么好吃的薯片居然没有试吃及格?!」
「是的。」豌豆黄点头,再次确认了这个事实。
好在江楼楼不是那么容易泄气的人,她说道:「没关系,明天我再去买其他口味。」
为了表示对豌豆黄的感谢,江楼楼每天都会特意给豌豆黄带些小零食,反正刷的是镜辞的卡,她不心疼。
豌豆黄口味多元,酸甜苦辣咸都能接受,所以江楼楼带给她的人间特产,她都很喜欢。
所谓人间特产,是那些地府日常吃不到的,比如说那些热带水果,即便地府四季如春,气候达不到也无法种植。
而且水果的生长与光线温度有关,多年来,地府种植部只能保证常见的蔬果能正常供应,像荔枝、芒果、榴槤等,无法培育。
江楼楼是荔枝的一级狂热爱好者,她实在想像不到,世间会有人对荔枝喜爱不起来,所以她给豌豆黄买了许多荔枝。
而今天的试吃食物是,荔枝果冻。
荔枝很讨豌豆黄喜欢,餐饮部的工作人员都喜欢,可荔枝果冻再次以失败告终。
江楼楼不肯放弃,以前做维权客服时,一通投诉要处理三四个月都不能言弃,而且还要承受客户的各种辱骂,如今只是挑选零食失败了而已。众口难调,她喜欢的口味并不一定适合所有人的口味,在人间受欢迎的在地府不一定受欢迎,毕竟那是两个不一样的世界啊。
抱着虚心求教的心思,江楼楼向豌豆黄讨教:「您做了那么久的餐饮部主管,应该很了解他们的口味吧,还请您指点一些。」
昨日她在挑选东西时,着实觉得地府和人间无差,在人间各个公司,各个部门,各司其职。
在地府,也是如此。
不过是换了个职场。
第62章 :尊上不就是你的杀手锏?
豌豆黄本就善良温柔,向来别人有求于她皆是能帮就帮。
所以对于江楼楼的问题,不过动动嘴的功夫,她更是乐意回答。
「地府的人,口味繁多,没有特定。别看我们人少,所有人员加起来可能还没一所中学的人多,但他们来自五湖四海,全国各地。嗜甜的人有,爱辣的人也有,北方同事喜欢量大实在,南方同事喜欢精緻可口,各有要求。」
江楼楼不解:「零食不过解馋,量大实在,精緻可口,如何兼得?」
「可以把她们区分开来。」
「怎么区分?」
「这你得去人事部找银屏晓,她那边正在统计工作人做的籍贯,你可以请她列印一份给你,了解了人员籍贯,对了解他们的口味有很大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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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江楼楼犯难,「我对人事部主管不熟悉,她会不会不愿意帮忙?」
豌豆黄笑了:「用你的杀手锏。」
「什么杀手锏?」江楼楼愈发煳涂了。想她一个地府新人,无权无势,连入职合同都没填,说不好听点那就是个临时工。别的正式工走路带风,她别说带风了,搞不好就进了褪毛池。「您别逗我了。」
豌豆黄看她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点拨道:「尊上不就是你的杀手锏?」
「他?!」江楼楼连忙摇头:「不行不行,要是让他知道我连这点事儿都办不了,指不定又怎么嘲讽我呢。」
豌豆黄「扑哧」笑出声:「你不去找他怎么知道他不愿意帮你呢?」
此时此刻,除了去找镜辞帮忙,好像别无他法。
她并非正式工,银屏晓肯定不愿意搭理她,那她就只能藉助镜辞的手去操作了。
距离端午越来越近,江楼楼已经能轻微地感受到地府有些不同了。
比如说今天风化硝开始制作香囊了,还让江楼楼赶紧做完手头的活儿帮他晾药。
镜辞今日终于不用开会了,难得落个清闲,江楼楼敲门时,他又在玩游戏。
听见门外的动静,镜辞只顾着玩游戏,淡淡喊道:「进来。」
江楼楼推门进去,镜辞让她那边等会儿。江楼楼只愿他今天没有遇到小学生,就算遇到小学生也别开启局内嘲讽,她可不想再被安排新任务。
不过看镜辞面带微笑的模样,好像今天的队友很给力,他打的很开心。
随着一声「victory」,江楼楼知道镜辞赢了。
她内心松了口气,赢了就好,赢了就好,赢了才好说话,才容易说动他帮忙。
镜辞放下手机,问道:「任务完成了?」
江楼楼否认:「没有,我需要您的帮忙。」
「哦?」镜辞饶感兴趣。
「我需要一份地府所有在职人员的资料表,不用太详细,只需要把他们的籍贯所在地列印给我就行了。」
镜辞端起咖啡慢悠悠地喝了两口:「你去人事部不就行了。」
「我跟他们不认识,他们知道我是没有合同的临时工,怎么会听我的请求。」
「所以?」
「所以我想请你帮忙联络银屏晓主管,让她帮我列印一份户籍资料。」
第63章 :你给我什么好处?
镜辞略做明白地点头,一度让江楼楼以为求助有望,结果镜辞不按常理出牌:「你给我什么好处?」
「好处?!」江楼楼惊了,一句话的事儿还要给他好处?
镜辞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能贿赂豌豆黄,怎么不贿赂我?」他这么一说,就代表他知道江楼楼给豌豆黄好处了。
江楼楼咋舌,还真是什么都逃不过镜辞的眼睛呢。
不过也对,他是地府ceo,什么事儿能瞒得住他,他一瞪眼,豌豆黄还不得把一切招供。亦或者派人盯紧她,时时刻刻向他传送她的动向。
江楼楼突觉嵴背发凉,妈耶,有这么个丧心病狂的领导,那她也太倒霉了吧?江楼楼试探性的问道:「那您想要什么好处?」
「你猜。」
倒!
江楼楼迷茫不已,什么时候镜辞也变得这么不正经了。「这……我猜不出来。」
镜辞似乎对这个回答不满意:「那你慢慢猜,什么时候猜到了,什么时候来找我。」
江楼楼犹如泄气的皮球,她一脸失落的回餐饮部找到豌豆黄,把镜辞跟她说的话一字不改的学给豌豆黄听。
谁知豌豆黄听了咯咯直笑:「尊上还有这一面。」在地府几百号人心里,镜辞面看和善,却不是那种爱耍小性子之人,更不会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因为工作就是要公事公办。
江楼楼郑重点头:「你也觉得他很无聊对不对?」
豌豆黄在喝风化硝之前送她的荷叶茶,据说可以刮油解腻。她双手捧着微烫的青瓷杯,里面的茶水也是浅绿色的,看起来清新悦目。「那你试着了解一下尊上喜欢吃什么?」
「我哪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他是大佬,我是小喽啰,哪儿有我关心他的份儿。」江楼楼没注意到她说这句话时满是酸熘熘的气息。
然而豌豆黄却听出来了:「你们人间不是很流行《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小说吗?」
「你看过?」天吶,地府的人还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啊。
「当然看过,不仅我看过,很多人都看过。很多时候人间流行的东西,地府也会流行,你看尊上现在还对电竞爱不释手呢?」
江楼楼不知该说什么,她只晓得她遇到了瓶颈期。
关于镜辞喜欢什么这件事儿,江楼楼突然想到她已经好几天没给镜辞带火腿肠了,没办法,新人期总是工作繁忙。
尽管每天忙得一团糟,从早到晚脚不沾地,结果晚上躺床上细算算,却不知道究竟在忙些什么。
江楼楼第一百零八次嘆气,幸好只是付出些脑力劳动,偶尔也会有体力劳动,但是相比之前的维权客服岗,已经好了太多倍了。
起码没有人整天追着她骂,把她骂哭,骂到崩溃,骂道自闭。
对于这一点,江楼楼无限感恩。
「对了,或许镜辞喜欢吃火腿肠。」江楼楼一拍掌,肯定是这样,要不然他干嘛会那么在意火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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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等到夜晚,悄悄去了人间的超市,买来各种口味的火腿肠。
第64章 :别以为你是鬼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说鬼话
什么玉米肠、猪肉肠、鸡肉肠,烤肉肠……所以跟肠有关的,江楼楼基本都搜罗回来了。
挑选火腿肠时,江楼楼深深嘆息,唿出的气息成了一股风儿,正好吹在店员的耳畔。
正在理货的店员勐地回头,身后无人,许是外头的风吹进来了吧。她走到门口,将玻璃门拢上,免得再有风吹进来,夜深人静怪吓人的。
江楼楼趁女店员专心致志理货时,小心翼翼地压了四张红色钱币在火腿肠下面。她不知道三张够不够,因为她只在心里大概算了下价钱,再说了以她的数学水平,想算准确着实不易。
不过江楼楼秉承着宁肯多给钱,也不能钱不够的原则,纠结再三,还是多留了一张。
便利店最大号的购物袋,江楼楼塞了满满一袋,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她拎不动了。
江楼楼咬牙使劲儿,走两步歇三步,摇摇晃晃,好不吃力。
万籁俱寂的夏夜,梧桐树叶娑鸣作响,江楼楼蹲在路边歇息,突然一只手搭在她肩上,骤然受到打扰,江楼楼「啊」的尖叫出声。
虽然行人看不到她的身体,但她的声音却能被人听到,于是那人赶忙抬起另外一只手紧紧捂住她的嘴巴:「闭嘴。」
乍听之下,声音很是熟悉。
江楼楼的脑袋疯狂摇晃,挣开对方的束缚,一回头,来者竟是镜辞。
「尊上?」江楼楼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您怎么来了?」
「你能出来,我就不能出来了?」
「能能能。」江楼楼点头如捣蒜:「整个地府都是您家的,您还不是来去自如。」
镜辞不想跟她贫嘴,转而把目光投向她的购物袋:「那里面是什么?」
江楼楼嘻嘻一笑,本想把这些东西带回地府再拿去讨好他,没想到他自己找上门来了,既如此不如现在就给他,省的她费劲拎回去了。江楼楼解开购物袋,说:「这是我给您带的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没想到经过昨晚的点拨,今儿个江楼楼居然开窍了。
就说嘛,贿赂他总比贿赂豌豆黄的作用大。
然而江楼楼为了让购物袋容易拎在手中,居然把提手系成了死结,任她如何发力也解不开。
她尴尬的挠头憨笑:「那个……我解不开。」
镜辞看不下去了,指尖一点,便用灵术替她解开了。
江楼楼把袋口撑开,说道:「您看,这是我给您买的火腿肠。有玉米肠、鸡肉肠……广式腊肠、四川麻辣香肠……还有鳕鱼芝士肠……」众多品种的火腿肠,江楼楼一一介绍,沉浸于兴奋中的她,完全没注意到镜辞逐渐抿紧的唇瓣。
「我不吃。」镜辞直截了当的拒绝。
「你说什么?!」江楼楼以为自己听岔了,「别以为你是鬼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说鬼话。」她辛辛苦苦挑来的火腿肠居然被嫌弃了?
镜辞的态度依然坚决:「我讨厌火腿肠。」
「让你不要说鬼话,你怎么还说?!」对于江楼楼而言,这个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第65章 :做人有什么好
不喜欢吃火腿肠,摆明了是在逗她,江楼楼才不信。
「难道你很喜欢别人说假话骗你?」镜辞反问道。
江楼楼别过脸不去看他:「那你为什么突然讨厌火腿肠?」奇怪,以前让她代购火腿肠,现在跟她说讨厌吃火腿肠,分明是在整她。
「我很久以前就讨厌火腿肠,尤其是你送的火腿肠。」镜辞也有点生气,这股火气来的没头没尾,他不明白,明明自己对她也不算差,怎么她能费心思讨好豌豆黄,而对他随随便便拿火腿肠敷衍了事。
「我知道你为什么讨厌了。」江楼楼蹲下身重新系好购物袋。
「为什么?」
「因为你跟我有仇。」江楼楼拎起火腿肠就往回走。
镜辞不解:「你干嘛去?」
「退、货。」江楼楼咬牙,一字一顿地说。
「退货?」
「反正你又不喜欢吃,我何必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全地府就他最事儿多,就他最难搞,就他最难伺候。
江楼楼头顶不由得烧起一把旺火,气的她粗气直喘,仿佛头髮丝儿都要竖起来了。自从来了地府,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就算了,还要做免费的劳动力。不是跟风化硝去挖药,就是被镜辞拉去当下手,最关键的是还没有工资拿。
不仅如此,还要因为肥胖而被他们强制餵苦瓜减肥,天天吃苦瓜,吃得她脸都绿了。说什么她不注意身材管理,那是她不愿意注意吗,他们从来都没了解过她为什么会肥胖,反而一开口就嘲笑她。
江楼楼越想越委屈,越委屈就越生气,越生气力气就越大,以至于她拎着购物袋一口气儿走回便利店才惊觉——她竟然都没有停下来歇一下?!
店员在收银台麻木地站着,做过服务行业的江楼楼无比清楚,夜班有多难熬。
现在差不多凌晨一点,店员打了个哈欠,江楼楼注意到她在手边搁了一把小型水果刀,看来是店员用以自卫的。
大晚上的,谁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坏人呢。
江楼楼把东西动购物袋里拿出来,一样一样摆回原位,货架底下的四百块钱没有了,江楼楼猜测应该被店员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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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那钱不是她的,损失就损失了吧。
江楼楼从便利店出来,镜辞在门口等她,她不想搭理他,说道:「你让我去投胎吧,我情愿下辈子做猪,也不想在地府受罪了。」
前段时间她总觉得做猪不好,不能同人类那样安然的死去。
可是今晚,她忽然觉得做猪也没什么不好,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安然的在睡梦中死去,也不是所有的猪都会在屠宰场死去。
只要她下辈子聪明点,看准时机逃进深山老林,说不定能做一只无忧无虑的猪呢?
她的语气格外平静,不带有一丝情绪,就像在跟镜辞说「我想吃饭了」一样。
「不想做人?」
「做人有什么好。」江楼楼突然变得很丧气。「从小就要学不喜欢的东西,做不喜欢的数学题,学习不喜欢的外语,吃着并不好吃但有营养的东西……」
第66章 :考试那天早上,我吃了油条和鸡蛋
「没有快乐的时候吗?」镜辞突然被她的伤感弄得浑身不适应。
在他眼里,江楼楼一直都快乐地没心没肺,每日两眼一睁就是喊饿,即便让她干活儿,也是逮到一丁点机会就能秒睡。
这样的人,这样的性格,怎么开始自暴自弃了呢?
「快乐的时候?」江楼楼抿嘴,「好多年前了。」
路边的晚风沙沙鸣耳,附近有座架满紫藤的公园,恰逢紫藤花开,满园迎紫。
江楼楼拢紧裙衣,缓缓坐下。青草松软,江楼楼不禁打了个哈欠,夏夜星子漫天,星子闪烁,江楼楼迳自躺下。
镜辞与她同坐一侧,只听江楼楼用慢悠悠的语调与他诉说:「我早就不快乐了。」
「嗯?」
江楼楼双瞳眯开一条细缝,斜斜睨了镜辞一眼,只是落在眼里,他的轮廓模煳不清。
「我从出生就有缺陷,所以……」江楼楼顿了顿,不知如何往下说。「所以我被父母遗弃了,幸好他们还有点良心,把我丢在了孤儿院门口,我被院长抱去养了。」
「什么缺陷?」
「先天性心脏病。」这个缺陷,江楼楼一直没有同别人说。她怕,她怕别人知道她有这个病,就会歧视她,从而遭到孤立。她不是那种强大到可以不跟任何人来往的灵魂,她也渴望交朋友,和对方建立亲密无间的友情。
「按理说,如果你前世没有做过坏事的话,不该遭此磨难。」
江楼楼冷笑:「什么是做好事,什么是做坏事?反正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她继而说道:「我最开心的时候是在福利院,每天下午都在院子里盪鞦韆。我很喜欢盪鞦韆,尤其是吃过午饭之后,盪着盪着就睡着了。」
微风不燥,阳光正好,金阳照过梧桐树叶,斑驳的树影洒落一地。
江楼楼说着,会心的勾起一抹淡笑。「只是,那样的日子终究没有长久。后来我开始上学,小学、初中,念完九年义务教育考上了高中。我也不知道我这么笨的人怎么会考上高中,兴许是走运了。毕竟考试那天早上,我吃了油条和鸡蛋。」
时至今日,江楼楼还是会用鸡蛋和油条的说法来安慰自己,因为她的成绩在班级里一直是吊车尾的存在,那年能够走运,纯粹是因为高中扩招。
「上了高中需要自己掏钱交学费,我没有钱,只能利用暑假去打工。我年纪不够,只能去流水线打短工。」江楼楼自嘲的笑了一声:「我说流水线你肯定不知道是什么,反正每天站着工作十二个小时,一小时十三块,白班夜班轮流颠倒,下班之后路都走不好。」
那时她不过十五岁,念书之余会去兼职,赚取生活费。
幸好大学有助学金,她才得以念完大学,出来工作。
江楼楼一直认为自己不是学习的苗子,这些事情在外人听起来或许很励志,但是站在她的角度看,完全是走一步算一步,不知明日身在何处,只能按部就班的过好当下。
第67章 :鞭炮制造业的安全监测
「听你的描述,成绩应该很好啊。」
「当然不好,我上学是因为同龄人都在念书,我总不能在流水线干一辈子吧?」江楼楼道,「我十分讨厌念书,十分十分讨厌,尤其讨厌数理化。」每每提到这三门科目,江楼楼的贝齿都要咬紧两分。
风卷着草香,月色清朗,江楼楼继续说道:「你知道我大学选的什么专业吗?」
「什么?」镜辞觉得跟她这么心平气和聊天的感觉挺不错。
「鞭炮制造业的安全监测。」
「这是什么专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即便见多识广如镜辞,也没有听说过这个专业。
「你没听过很正常,很多人都没听过,我之前找工作时,面试官还以为我是野鸡大学毕业。」江楼楼实在不是学习的料,那么拼命赚学费,最后也只考了个三本大学,而那个专业,是该学校录取分数线最低的。
由于政府出台禁止燃放烟花爆竹,江楼楼还没毕业,就知道自己要失业。
果不其然,她毕业后找工作没少碰壁。先是去做运营商业务员,结果入职不到一星期,就被一个喝醉酒的客户打了一耳光。
职场无人情,何况是大公司,江楼楼被打之后,连半句安慰也没得到,反而要向客户道歉。
她不肯低头道歉,选择了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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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到手的工作,就这么丢了。
之后她又找过其他工作,应聘公司前台,却因为身高不足一米六五被拒绝。
应聘辅导班助教,因为不懂得与小朋友打交道,没有通过心理测试,被婉拒。
应聘质检专员,因为不能接受每天十四小时工作时间,再次碰壁。
那是八月份的酷暑盛夏,江楼楼最多的时候,每天面试六家公司。
从早到晚,都在赶地铁,连午饭都顾不上吃。
犹记得最惨的那次,她到快餐店点餐,结果扫码付款的时候,换了三张卡都提示余额不足。
江楼楼在店员的目光下,尴尬地离开快餐店。
原以为她说到这儿,会像以前那般心酸落泪,但没想到,竟然如此平静。
镜辞难以置信,她生前居然是一个那样命途多舛的人,「后来呢?」
「后来我去了一家电商集团做了维权专员,薪资待遇都还不错,唯独崩溃的是每天面对客户。」
「他们很难搞?」
「他们会使用各种难以入耳的词彙侮辱你,对你进行人身攻击。我几乎每天都会遇到近乎疯狂的客户,难以想像,名字那么好听的她和他,说出来的话竟能污秽不堪。」即便只是叙述,江楼楼也能气的浑身发抖,每每想到那些被客户摧残的日子,她都要失控片刻。
「你进地府安检时,有没有听过地府门口的喇叭喊得话?」
江楼楼盯着天上的星子想了片刻:「欢迎来到地府,逢包必检逢液必查,请勿翻越闸机,有事请拨打地府投诉热线乃乃乃乃乃。」她将最后五个字重复念了一遍:「乃乃乃乃乃,九九九九九?」
第68章 :地府也有客服?
她脑袋难得反应的这么快,镜辞忽然有点错愕:「很对。」
江楼楼问:「难道地府也有客户服务部?」
「不然呢?」镜辞不答反问。
如此就构成了双重疑问,而双重疑问等于肯定。江楼楼来了兴致,她一骨碌坐起来,「地府也有客服?」
镜辞淡笑:「如果没有客服,乃乃乃乃乃热线谁来接听?」
江楼楼耸肩,掩饰自己颇为愚蠢的问话:「对哦。」唉!一分钟前她才从镜辞眼里看出些许赞扬,这会儿又把他的目光送回冰窟了。
不过她还是好奇:「地府客服会遇到奇葩吗?」
「你是指什么类型的奇葩?」
「就是那种……嗯……」江楼楼仔细想了片刻:「很难沟通,听不懂人话的那种……还有动不动就骂人,搞性别歧视……」
奇葩的客户太多,江楼楼一时想不出该用什么词形容,总之是那种脾气很不好,十分不讲理,很难用正常的思维方式去与之沟通的人。
这样的客户,光是想想便要浑身发憷。
「你说的客户,自然是经常遇到。」
夜风把江楼楼垂在腰间的秀髮撩起,她的头髮本就蓬松微卷,这样一来整颗脑袋更显得毛茸茸的了。
镜辞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髮,松松软软,手感如同刚出炉的海绵面包。
江楼楼被他这个举动弄得很不自在,脖颈一侧,带动脑袋离开他的手掌。
镜辞也意识到他方才的举动很不妥当,迅速收回了手。江楼楼道:「地府客服如果遇到奇葩客户,会怎么处理呢?」
「不同级别的客服,接待的客户也不一样,处理方式也不一样。」
「比如?」
「客户服务部分为三个部门:普通投诉部、高级投诉部、vip投诉部。普通投诉部,是指一般鬼魂对地府流程安排不满而引起投诉。一般的处理结果是与相关部门工单沟通,若该部门在流程上没有违反地府规定,则对鬼魂的投诉统一驳回。」
「还有呢?」江楼楼觉得这和她在人间做客服的内容简直一样,相似程度起码有百分之九十。她生前所在的工资,便分为s2级客服,s3级客服,s4级客服。s2负责处理普通用户的投诉,s3负责处理该平台的会员综合业务,s4便是她生前所在的部门,维权专岗,负责处理人生伤害、群诉、薅羊毛等事件。
但是每个级别的客服,又分为n多个种类,比如说s2级便有二十多个部门,什么消费品服务部啦、生鲜服务部啦、3c数码服务部啦、大客户服务部啦、帐户服务部啦……毫不夸张的说,江楼楼在公司待了一年多,还不知道公司到底有多少个服务部。
而s3级客服分类就少了许多,因为s3是个综合处理部门,专门为平台的会员用户提供服务,也就是说s3级需要有处理所有业务的能力。
江楼楼最初在s3级,勉强还能承受,每日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只为了kpi那一栏全绿。
第69章 :请满意度绿我!!!
虽说绿色在某些方面并不是一个好颜色,但在客服中心,绿色才是代表一个员工优秀的最佳凭证。所以江楼楼的工作erp签名是:请满意度绿我!!!
并且,江楼楼还写了个字条贴在工位最醒目的位置:把客户当婴儿一样呵护,当爸爸一样包容,当爷爷一样尊重。
这样的场景在客服中心并不罕见,每日主管将kpi指数表发到群里,必定会引来一群人的哀嚎:「为什么我不是绿色?!」
更甚的场景还有许多,比如每个人见面的第一句话不是「你吃了吗」而是「你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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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绿者,言语之间眉飞色舞,欣喜若狂;若脱离绿者,必定愁眉不展,忧伤不安。
不要惊讶,此乃客虽服中心的常态。
江楼楼因为转正之后连续六个月无投诉成功记录,按照规定,她可以申请升职去更高级的部门。
江楼楼本身是不愿意的,因为她在s3级就已经做得十分吃力,要是去了s4,只怕更难熬。
然而她的主管却不这么想,主管认为人应该有上进心,所以他擅自替江楼楼报了名。
s4级有两个部门接受升职报名,一个是crc维权中心,一个是a+服务部,事已至此,江楼楼只能在两个部门里做出选择。
一番纠结过后,江楼楼选择了a+服务部,因为那个部门只接待年消费四十万人民币及以上的客户,故此该部门遇到的客户以高素质为主流。
不巧的是,由于江楼楼决定的太晚,那个部门的人已经招满了,她只能去crc。
去crc那天,江楼楼是哭着去的,表面理由是捨不得主管和同事,实际理由是她不想去那个更深的火坑。
谁都知道crc的压力有多大,毕竟能配备专业心理谘询师团队的部门,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不会好到哪儿去。
果不其然,江楼楼在经歷一周的专业培训之后的上线第一天,就被客户频繁地话语攻击弄崩溃了。
那是一位在平台上买了玻璃开水壶的母亲,事情的起因是她没有将热水壶正确放好就出门去小区外头的便利店买洗衣液,导致她年仅三岁的儿子踩着板凳打翻了餐桌上的热水壶,引发水壶炸裂,热水四溅,烫伤了她年幼的儿子。
江楼楼接到的第一起投诉案件,便是那位母亲的投诉。
在电话里,她像个技能不会冷却的法师一般疯狂输出,辱骂平台,为什么不在热水壶上面贴出提示,提示她「禁止将水壶放置儿童可接触到的地方」,因为平台没有提示,导致她儿子被热水烫伤,医疗费必须要由江楼楼所工作的电商平台承担。
对方连珠带炮,炮轰了江楼楼半个多小时,江楼楼愣是差不进球一句话。
半小时内,江楼楼根本没有任何开口与她讲理的机会,一旦她想试图插话,对方立马蹦出一句:「你闭嘴!听我说!」
她声嘶力竭,哭诉这个孩子对他们家有多重要,如果留下后遗症,那江楼楼的公司就是黑心企业,杀人兇手,谋财害命。
第70章 :我求您让我去打扫卫生间吧
最终那通投诉电话,江楼楼说话不到十句,就被对方恶狠狠的威胁了:「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合适的处理方案,你全家都不得好死!」随即对方「啪」地一声挂掉了电话。
江楼楼懵了,来新部门第一天就遇到如此棘手的问题,活生生把她震得不知所措,甚至连事件都不知道怎么创建了。
关于这件事情,曾她多次回电,多次尝试沟通,最长的一次她与那位母亲足足讲了一个半小时的道理。只可惜对方丝毫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反倒觉得江楼楼在推卸责任,愤怒之余拨打了110报警。
警察了解到事情原由之后,认为孩子的母亲应该承担主要责任,江楼楼所在的电商平台承担次要责任,最后出于人道主义,江楼楼所在的公司赔偿对方五千块的医疗费。
原以为这件事情过去后她可以喘口气儿,但是更刁钻的问题如雨后春笋,冒个不休。
日子一天天的消磨,江楼楼觉得自己生不如死,她有无数次想要离职的念头,但想到下个月的房租,只能硬着头皮咬牙坚持坚持再坚持。
从最难搞的黑名单用户恶意索要赔偿,到一把碎面条引发的工商投诉,可谓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江楼楼耳边每天都有几十个人用不同口音进行轰炸:
「我去年买的床单怎么了?我用了一年又怎么了?人家的床单睡三年都不掉色,你们睡一年就掉色还有理了?!赶紧给我换个新床单,不然我就去微博曝光你们卖假货!」
「你别跟我说什么冰箱去年买的,我才买了八个月你们就降价,天底下哪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赶紧给我退差价,不然我就说你们商品有问题,到那时候咱们工商局见!」
「哎唷你看看,同样是做饮料的,茶派派能不能学学人家康帅傅,你看看人家康帅傅的瓶盖一拧就开,茶派派每次都得找我老公帮忙才能拧开!你赶紧去找茶派派厂家反馈,让他们把瓶盖好好改良改良!」
「这不是一包方便面碎了的原因,这是你们服务态度的问题,你别以为你赔我五块钱这事儿就完了,就因为你们送来的方便面碎了才耽误我吃午饭,你们公司得十倍赔偿我,我饿坏了你承担的起吗?!」
………
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钟,江楼楼都在被对方挑战极限。
不知道有多少次,她有股想要骂回去的冲动,故此她写了个大大的「忍」字贴在显示屏下方。
曾记得与她同部门的某个男生,在某一天早上做接线准备时,竟然扯着哭腔对主管说:「主管,我求您让我去打扫卫生间吧,我实在不想接线了,我现在一看到耳机我就发抖。」
江楼楼对他有印象,他上次被一个客户辱骂崩溃,当即提交了离职报告。但正式员工离职需要提前一个月,即便他提交了离职报告,还得再接线一个月,所以才对主管有了那番恳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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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地府的领导做的却不是鬼事儿
主管才休完产假不久手下就有人申请离职,不禁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管理方式有问题。
加之产妇容易敏感多疑,性格脆弱,需要多多关照,所以那位男生足足花了两个小时解释,不是领导的原因,实在是他自己承受不住工作压力,好说歹说,才把主管的思路从死胡同里引出来。
原本江楼楼所在的部门主管,以为江楼楼到了新部门可以大施拳脚,有更广阔的发展。毕竟在转正前有个「员工谈话」的流程,主管自然了解江楼楼的情况。
像她这样的女孩子,无依无靠,除了自身变得强大,别无他法,所以她把江楼楼推荐到级别更高的部门去,想让她一步一步地成长。
然而她没料到的是,江楼楼到了新部门才一个月,就萌生出了离职的念头。之所以一直坚持,无非是卡里没有存款,故而苦苦支撑。
现在好了,被一通电话气得一命呜唿成了鬼,再也不用听那些指责痛骂了。
说到这儿,江楼楼松了口气,心口有股前所未有的舒朗:「真好,终于不用再被那些奇葩折磨了。」
她的语气终于不再是死气沉沉的了,隔着月色,镜辞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愉悦。
但是一想到做鬼之后仍然被人刁难,江楼楼的脸色又垮了下来:「没想到做人不顺利,做鬼也不顺畅。」她用眼角的余光斜视镜辞:「起码人间的领导还能干点人事儿,地府的领导做的却不是鬼事儿。」
此时这座小公园只有她和镜辞两人,镜辞那般聪明,怎么会听不出来江楼楼在说他。
「你活着的时候我怎么不见你一直做人事儿呢?」镜辞反问。
「你胡说!」江楼楼驳回:「我怎么不做人事儿了,你给我说清楚!」说她不做人事儿,这分明是在侮辱她的人格!你可以说她做人失败,可以说她是人类中的笨蛋,但不能说她不做人事,这是对她人品的怀疑!
叔可忍,婶不能忍!
话已至此,镜辞也打算跟她好好说道说道。「你餵青蛙吃火腿肠,差点把它撑死,这是人干的事儿?」
有那么一瞬间,江楼楼的眼神流露出一丝的震惊,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镜辞作为地府的大佬,查看她的档案不过一句话的事儿。
「你明知道那个小青蛙吃不下,已经干呕不止,还一直硬塞,你还有人性吗?」
「我、我怎么没人性啦!我那是看它没吃过火腿肠,好心好意餵给它吃,怎么能说我没人性呢!再说了,你又不是那只小青蛙,你怎么知道它是什么感受,说不定它很喜欢吃呢?又或者,它吃习惯了蚊虫,突然换了新口味不适应才干呕呢?」
江楼楼是理不直气也壮,多年刷微博的经验告诉她,和男人吵架,就算自己不占理,也要把气势做足,这样才方便后续推卸责任等事宜。
江楼楼深得微博大v真传,只听继续说道:「它要是不喜欢吃,为什么不挣扎?」
第72章 :它被一辆自行车压死了
「此话当真?」镜辞反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当时可是拼力挣扎许久,却等不来你半点善良呢。」
「你别挑拨我跟小青蛙的关系。」江楼楼气唿唿的,「我跟它……我跟它是好朋友,它经常来找我……」江楼楼的大脑飞速运转,新编故事火速出炉,「它可喜欢吃火腿肠了,那天是它跟我发脾气闹绝食,我才那么对它的。」
虽然江楼楼知道说谎不好,可她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若是镜辞查阅了那份档案,肯定以她虐待动物为由不让她投胎到好人家去的。为了她下一世的幸福,江楼楼也是被逼无奈啊。
尽管她的谎言十分拙劣,她编的故事也十分幼稚,但江楼楼心底总归存着一丝侥倖,万一呢?
万一镜辞聪明一世煳涂一时就这么信了呢?
闻听此言,镜辞多想变幻出一面镜子,好让江楼楼看看镜子里的她有多……痴傻。
镜辞好半天不说话,江楼楼以为自个儿站了上风,不禁洋洋得意,趁势追击:「依我看,你分明是在挑拨我和小青蛙的关系,可惜它都去世那么多年了,居然因为一件小事而频频被人提及,不得安心。」
「去世?」
「对啊,它都去世好多年了。」江楼楼重重点头。
镜辞忽然被她气消了:「那你说,它什么时候去世的?死因为何?」
「它……」江楼楼再度陷入思考,不过她这次只粗略的想了七八秒,便一脸哀伤的说道:「它死于一场车祸。」
「嗯?」镜辞发觉故事的走向并不是他想像的那么简单。
「它被一辆自行车压死了,可怜它还没来得及跟我告别,就死的那般惨烈。」江楼楼道:「早知道我就再多餵它吃点火腿肠了,好歹让它做个饱死鬼。」
「我觉得它……」镜辞犹豫片刻,「它可能纯粹是不想再碰见你,宁肯以一死结束生命。」
「你别乱说,我们关系好着呢!」
「是吗?」
「当然是,你们这种冷血冷清的鬼当然不懂什么叫做人间自有真情在!就像你说它不喜欢吃我餵给它的东西,那它为什么还在我手心儿里不挣脱?分明是它爱吃,所以才任由我餵它,人和动物之前的关系你怎么会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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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强词夺理让镜辞无语凝噎,他紧紧盯住她,好半天才说道:「你把它抓的那么紧,即便它想挣脱,也是有心无力。」
「你这么清楚,难道是它肚子里的蛔虫?」
「当然不是。」镜辞否认。
江楼楼得意,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在嘴皮子上功夫输给他。「既然不是,你还跟我争执什么?当事人是我和那只小青蛙,只有它和我才有资格对那件事有发言权。只可惜……它不在了。」
「哦?」镜辞眉目间漾起一层浅笑:「是吗?」
江楼楼顿时警觉起来,因为镜辞的笑让她莫名有股不好的预感:「你……你别这么笑,怪渗人的。」江楼楼搓了搓胳膊,明显感觉到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73章 :我们俩可是跨越物种的友情
但她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好,难不成镜辞知道那只小青蛙的去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镜辞笑意敛去:「你想让我知道什么?」
「你是不是知道那只小青蛙投胎到何处了?」江楼楼敏锐地嗅到关键信息。
「看来你很关心它。」
「那当然了,我们俩可是跨越物种的友情。」江楼楼隐约透露出一丝得意,任凭镜辞位高权重,恐怕也不能跟动物交谈吧?她能跨越种族和动物做朋友,从这一点来说简直完爆镜辞。
只可惜她容易把事情想得太简单,把对方想得太弱鸡,比如说她坚定的认为镜辞无法与动物交谈。然而打脸来的太快,甚至都来不及思考对策。
只听镜辞幽幽说道:「地府有个部门是翻译部,那里的工作人员专门负责翻译动物语言。」
江楼楼傻眼,这么厉害的部门,她居然没有听说过。
「那……那你们有遇见我的那个青蛙朋友吗?」江楼楼艰涩地咽了下口水,天啊,那只小青蛙生前可不要干了什么坏事被查到,她不想被连累的欸!再者,也千万不要把江楼楼强行餵它吃东西的事儿交待出来,她可不想把脸打肿。
原本镜辞也不想让她太尴尬,只是江楼楼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捧得太高,是得让她摔一下长长记性:「它还没死。」
「真的?!」江楼楼不敢置信。
「你不是它好朋友么,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镜辞似笑非笑,「既然是好朋友,还到处说它被自行车压死的谎言,可见你这朋友做的不厚道啊。」
镜辞嘴角未扬,眼里却笑得狷狂。
江楼楼抿抿嘴,一时不知如何接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出个极为蹩脚的理由:「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天下青蛙都一样,我哪儿能认得清谁是谁。如果以动物的角度看待人类,它们也会觉得我们长得一模一样呀。」
「哦。」镜辞冷冷应声。
江楼楼开始意识到气氛不太对劲儿,尤其是镜辞的脸,寒若冰霜。「你怎么了?」
「我生气。」
「为什么?」江楼楼不明。都说女人心思难猜,可她怎么觉得男人心思更难猜,刚刚她也没说错什么话吧,完全是在跟他摆事实讲道理啊,他怎么莫名其妙就生气了?
坦白讲江楼楼并不是真正在乎他生不生气,而是镜辞一生气,保不准又要拿她撒气。
她可不想再被送到医疗部给白玉卷拆头骨,她现在正努力奋斗,争取早日在地府谋取个主管之位。
「那只小青蛙,没跟你说过什么话吗?」镜辞问。
江楼楼歪头想了想:「有。」
「说了什么?」
「它死前跟我说,江楼楼,我们下辈子还做好朋友。」江楼楼学得跟真的一样。
镜辞又笑,如果他不是那只当事青蛙的话,估计真要被她骗过去了。
江楼楼实在弄不懂他了,这表情也忒丰富了,一会儿晴一会儿阴,比八月份的天气还多变。
镜辞毫不留情的拆穿她:「青蛙还会跟你说话?」
第74章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对啊。」江楼楼丝毫没注意到镜辞说那话的语气,还在洋洋自得。
「会说人话的青蛙,确是神奇,这样聪明的青蛙,怎么会与你做朋友?」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江楼楼意识到不对劲儿了,她一个平凡人,怎么能听得懂青蛙讲话,更何况她又不是地府翻译部的人。更何况,如若那只青蛙真的会说人话,就代表它不是一只普通青蛙。
既然不是普通青蛙,那肯定是有灵气的神蛙。但看镜辞那眼神,便知他根本不信自个儿的话,江楼楼瞬间觉得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只弱弱的加了句:「它真的会说人话。」
「那它也是真的死了?」
江楼楼点头又摇头:「我、我不确定。」
「你刚刚不还说它被自行车压死了?」
江楼楼的心情陡然变得十分忐忑,如果她不承认,那就代表她说谎。可她如果承认了,天知道那只神奇的青蛙是哪位仙人变的,万一知道她在背后诅咒它,还不得来找她麻烦?
她陷入两难的境地,承认吧,得罪了镜辞。
不承认吧,得罪了那个仙人。
都怪她太热心肠,把老师教的「分享」学的太好,以至于分享过度,得罪了仙人。
江楼楼不禁思考,那只青蛙到底是真的会说人话,还是说它是神仙变的?镜辞之前说过,地府、人间、天堂,各司其位各谋其职,说不定是天上哪个岗位的主管来人间休假,因为灵术不够,只能变成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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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着,与其被镜辞再次打脸,不如主动认错:「它没死,那些话是我瞎胡诌的。」
「为什么?」
「因为它给我留下了浓厚的心理阴影。我给它餵火腿肠,结果它突然说话凶我,它说『闭嘴!你想撑死我吗』?吓得我当时就把它甩出去了,也不知道是摔死了还是摔伤了。从那以后,我都不敢一个人去李子树下盪鞦韆了,有一段时间,我夜里做噩梦都是青蛙来找我报仇。」江楼楼咬牙:「好好的青蛙,非要学人说话。」
「那是你活该。」镜辞非但不表示同情,反而与青蛙站在同一条战线。「幸而那只青蛙没有受到重伤,否则你今日就不能在这儿好好地跟我说话了。」
「为什么?」难道那只青蛙真是神仙变的?
「如果你真的把他伤了,现在的你可就不是给地府免费干活儿那么简单了。」
「啊?」
「他很记仇。」
「你怎么知道?」
「你说呢?」镜辞没有直接告知她答案,意在默默指引她思索。
江楼楼果然沉思不解:「难道你认识那只它?」
镜辞不语。
「那你跟它是好朋友?」
镜辞依然不语。
「它是地府的主管?」
镜辞还是不语。
江楼楼猜来猜去,猜了一大圈儿,就是没猜到正主身上。
最后还是镜辞忍不住,再次给她提醒,毕竟她的智商他也见识过了,让她漫无目的的猜,的确是为难她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呃……」这下换江楼楼沉默了。
第75章 :你这是蓄意报復!
答案很明显,只是江楼楼不愿意往他身上猜。
其实她方才猜了一大圈,不可能猜不到镜辞,不过是她不敢说出来罢了。
现在镜辞直截了当的把答案推出来,江楼楼再不敢说也只好说出来了。「不会……是你吧?」她的语气带着无限地不确定,从最直观的角度来说,她希望这个答案是错的。
众所周知,镜辞是地府ceo,全地府都是他说了算。
若她得罪的是位仙人,平时井水不犯河水,一个在天界,一个地府,他不至于为了件小事来找她麻烦。
若她得罪的是地府某位主管,那他们不属于同一个部门,就算有交集也很细微,对方总不至于可以给她使绊子。
若她得罪的是镜辞,那就不一样了,凭藉镜辞在地府的权利,一句话就能把她送进地狱。而且她还在他手下干活儿,镜辞偏又是个小肚鸡肠的人,那她以后哪儿还有好过的日子。
镜辞看她那副迟疑而不敢确定的模样,着实想笑:「是不是超出你的预料?」
江楼楼欲哭无泪,不禁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你不会给我穿小鞋吧?」
话音未落,她就被自己蠢得嚎啕大哭,要是不穿小鞋,她现在已经投胎成别人家的乖乖女了,哪还能在地府做苦力?
蓬如繁星的蓝色光点在镜辞手心儿散开,三秒后光点消失,一份工作协议落在他手上。「这是你之前签的协议,可以看看。」
当时签协议,江楼楼只是粗略地扫视了一眼,并未逐字逐句的自己研读。现在镜辞突然把协议交给她查看,江楼楼本能的多留了几个心眼。
她从未到位仔细读了一遍,开头那几条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第八条开始却不一样了,上面写着:自本协议开始起,乙方不得擅自终止合约,否则甲方有权对乙方进行任何惩罚。其次,乙方不得以下列理由终止合约:
1. 无薪资
2. 无能力;
3. 专业不符合;
……
江楼楼脑子一阵儿发蒙,顿时天旋地转,快要站不稳当了。
她继续往下看,没想到还有一个坑:本协议初始工作时长为1年,如乙方在协议期内工作达不到甲方要求,甲方有权无限期延长工作时间。
这下江楼楼彻底蔫了,比霜打过的茄子都萎靡,如果非要用一种植物来形容的话,那就是被割掉的韭菜,捂在八月份的天气里,密不透风的过了三天。
镜辞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忘掉你之前说的消极言论,好好干活儿,否则投胎无望。」
「你这是蓄意报復!!!」江楼楼咆哮。
「是又如何?」这句话的意思非常明确,换句比较找打的话翻译便是: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你怎么能那么记仇?你可是地府ceo,那么大的官职,何必跟我一个小喽啰计较?」江楼楼想着他要是不答应,她就抱他大腿,学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嚎啕大哭,说不定他一个不耐烦就答应了。
第76章 :命都没了还要什么出息
江楼楼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所以当镜辞犹豫的表情稍稍露头,她立马坐在地上抱紧他的大腿,干嚎不止。
她的嚎叫声嘶力竭,幸好周围没有路过的行人,不然准得被这声音吓得腿软。
「不许哭!」镜辞发出命令!
「我不!我就哭!」话毕,江楼楼嚎啕的声音更大了。只是她光打雷不下雨,扯嗓子干叫了五分钟,愣是没落下一滴泪。
镜辞打量她这副撒泼的模样,忽地扬起一抹不明真意地笑:「江楼楼,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不能!」江楼楼答得果断,「命都没了还要什么出息,出息能当饭吃吗?出息能让我发财吗?出息能让我投胎个好人家吗?呜呜呜呜我不要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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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听之下很有道理,细细想来却是歪理,这般情境之下,镜辞不由得想起一个四字成语:鬼哭狼嚎。
鬼哭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但她的嚎叫真的很像落单的小狼,呜呜咽咽,伤心欲绝。
镜辞本想保持沉默不搭理,任由她抱紧自个儿的大腿,看她能坚持多久。
但他没料到,江楼楼的意志力居然如此坚强,十五分钟了依然没有停休的意向。
镜辞被她吵得头疼,心意尚且未乱,大脑率先发出抗议,他似乎能听到大脑再说:赶紧让她闭嘴!镜辞的耳朵被她嚷得嗡嗡作响,他再次朝江楼楼发问:「你到底停不停下来?」
江楼楼别的本事没有,比耐力她就没输过,自从做了官方客服,她的耐力值和底线值每天都在拉伸扩长,从最初能被客户两三句话气的喘不过气,到后期能厚着脸皮强行跟客户沟通俩小时。即便对方国骂连篇,她也能保持平静地劝道:「先生,请您消消气儿呢。」
所以她根本不怕熬不过镜辞,就看镜辞的忍耐值何时撑不住。
现在镜辞终于忍不住了,江楼楼小嘴一抿,微微一笑,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但是,为了能让镜辞妥协,她决不能如此轻易地遂了他的愿。所以,听到镜辞的发问后,她开足马力嚎得更大声,好似拼尽了全部力气。
干嚎就算了,她还不停地锻鍊肺活量,声波一次比一次长,镜辞甚至都想回地府查查她的转世记录,看看她是不是有哪一世的职业是唱山歌的。
镜辞朝她发出最后的告诫:「你若再不停,可不能怪我下手重。」
江楼楼半知不解的昂头看他:「昂?」她嚎得嗓子都哑了,说话声沙沙萌萌,像没睡醒的状态。「你想打我吗?」
「何止。」
江楼楼更委屈了,她秀口一张打算继续,但镜辞比她速度快了一步,他双指往她喉间一点,江楼楼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不管她使多大劲儿,愣是半点声响也发不出。
她……失声了。
与江楼楼愤愤无助的神态相比,镜辞觉得双耳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拯救,他的表情透满得意。
十分钟后,江楼楼实在没法接受自个儿失声的状态,她可怜巴巴地扯了扯镜辞的袖子,想让他把灵术给解了。
第77章 :你就不怕引起下属不满?
镜辞说道:「你先站起来。」她这样一直坐在地上抱他大腿,被别人瞧见成什么样子。尽管镜辞知道凡人看不见他们,可他就是觉得即便只有两个人,也得注意形象不是。
江楼楼摇头,双唇翕动,根据她的口型,镜辞猜到她是让他解了灵术。
镜辞又道:「再不起来,我就让你永远说不出话。」
这条威胁果然有效,江楼楼接下来的动作几乎可以用一跃而起来形容,她身高一米六左右,镜辞一米八多,所以就算江楼楼跳起来也没有他高。
江楼楼指了指嗓子,双手合十,一脸恳求:「拜託拜託,我不哭了,你别这么残忍。」
镜辞好似能读懂唇语似的,江楼楼说的每个字他都能丝毫不差地看懂。
「不必求我,你好好安静几日。」
江楼楼咬牙:「你在公报私仇!!!」
「公报私仇?全地府都是我说了算,而且现在并非工作时间,何来的公?」
江楼楼无语,看样子镜辞是不打算解开灵术了,再怎么求他也不过是做无用功,与其这样还不如回地府睡觉,再说了地府又不是只有他一人会灵术,她就不信那么多主管没一人能替她解开。「我想回去睡觉。」她不知道失声念出的咒语还有没有用,只好求助镜辞。
这个请求镜辞倒是能满足她,转眼间二人就回到了地府。以往江楼楼自己回地府,只能回到地府大门前,然后输入密码进去。今天跟镜辞一起回去,竟然可以直接回到他办公室,到底是ceo,连回家都能少走路。
江楼楼打了个哈欠,本想回去睡觉,奈何镜辞像是故意整她似的,偏偏不准。「我书房有只魔王松鼠,你去给它餵些东西吃。」
「什么?!」江楼楼表示抗议。只可惜她发布出声音,虽然镜辞可以读懂她的唇语,却无法感受她语气中的惊愕与愤怒。
「它吃坚果类的东西,或者餵它吃些苹果、蛋糕。」
江楼楼挠头,满脸的不情愿:「那它长得可怕吗?不会咬人吧?」
「你看了就知道了。」他带江楼楼去书房,那只小松鼠尾巴很特别,竖起来时像蓬松的羽毛。「它才三个月大,刚断奶没多久,你带回去好好照顾。」
江楼楼瞪眼:「我?」苍天吶,饶了她吧,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了还照顾松鼠?而且她还有小玉要照顾,白天要背书挖药,晚上还要执行任务,更何况她还要做零食调研,哪儿有空再弄一只松鼠在身边养着,岂不是要累死她?
面对江楼楼的疑问,镜辞高冷的回了一个「嗯」字。
江楼楼摇头:「我不要,我讨厌小动物,我没爱心,我不善良,我会虐待它。」
「你敢虐待它,我就把你关进地狱。」
江楼楼一边给松鼠剥坚果,一边弱弱地抗议:「你明摆着是在强人所难。」
「是又如何?」
又是这句话,江楼楼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你就不怕引起下属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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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除了你,还有谁会对我不满?
「除了你,还有谁会对我不满?」
这话很对,毕竟全地府除了江楼楼和他有仇,其余之人都是他正儿八经一个一个招聘进来的,对他遵从还来不及,哪儿能跟他发脾气尥蹶子。
可是江楼楼真的对养宠物没有经验,她过惯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活着的时候那么孤独都没动过养宠物的念头,如今突然要左手王八右手松鼠,恕她能力低微,着实承担不起。
「尊上,就算你跟我有仇,那也只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儿,没必要牵扯到其他东西。」在她看来,一旦决定饲养某只动物,就一定要对它负责,关注它生活中的一点一滴是最为基本的,以及每天的饮食起居。
「嗯?」镜辞没想到,他随便安排的一件事儿,在江楼楼眼里居然成了报復。
江楼楼剥好一堆坚果,但她并不敢亲自餵松鼠吃,首先她对这种个头小巧,但通身是毛的生物有种天生的恐惧感,又者这只魔王松鼠是黑色的,更加深了她的恐惧感,所以江楼楼一股脑儿把坚果仁儿从笼子上方撒进去,也不顾得它愿不愿意吃了。
「你不喜欢它?」镜辞问。
「当然不喜欢,你哪怕让我养小猫小狗都行。」这种猎奇的新宠物,还是留给他自己养吧。
「其实它性情很好,不会伤人。」镜辞以为她在担心魔王松鼠会咬人,看她方才餵食果仁的动作,轻易就能猜到。
江楼楼摇头:「我不喜欢养宠物。」
坦白讲,养小玉就已经很费力了,众所周知王八乌龟之类最好养活,但到了她手里,依然是项大工程。
况且,江楼楼十分惧怕乌龟王八,不知为何,每次见到小玉的王八脑袋,她心里都会一阵儿一阵儿地发憷。
工作后,同事在自己的工位上放了个小水缸,里头养了只巴掌大的小乌龟,其他同事都觉得可爱,时不时的给乌龟餵食,唯独她每次不经意间瞥到乌龟心里都会发毛老半天。
所以每次给小玉洗澡时,她都需要提前二十分钟鼓足勇气。
镜辞自然不知道这些,他只以为江楼楼一人生活惯了,短时间内不能接受顽皮好动的动物闯入她的生活。
而且小玉不可能一直跟着她,毕竟小玉与江楼楼不同,小玉是他从入职那天就悉心培养起来的,将来肯定要收心归位,为地府效力。若是哪天小玉不能再陪伴江楼楼了,起码身边还有其他供她取乐的东西,这才是镜辞想把魔王松鼠送给她的原因,奈何江楼楼不肯收。
和这些相比,江楼楼当然更关心自己的生命安危。
自打知道镜辞和她曾经结仇后,她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别看江楼楼表面上跟没事人一样和镜辞斗嘴,实际上早已在勾画对策了。满脑子都是接下来该抱谁的大腿,才能让镜辞对她下手轻点。
这个人,是哪个部门的主管不重要,哪怕就是养殖部主管把她调过去餵猪都行。
重要的是对方一定要在镜辞面前有几分薄面,可以替她说几句好话。
第79章 :我要在1982年待两个月
就是不知道风化硝有没有这个能力。
若风化硝有,对她而言无疑是件天大的好事儿,不管怎样她都是风化硝的徒弟,徒弟有难师傅哪能不帮。就算风化硝不帮,她也可以去求风化硝替自己说好话,否则就威胁他,再也不给他上山挖药了。
不过话说回来,经过那么多天的相处,她足以了解风化硝不是那种见死不救,无动于衷的人。
「这不是对你的惩罚。」镜辞试图打消她恐惧的念头。「你若不喜欢它,我再给你换个别的宠物?」
江楼楼想也不想地果断拒绝:「你自己养吧,我没耐心,也没爱心,善心就更别提了。」多年独来独往的经歷,让她铭记一条道理:凡事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至于别的生物,或者人,是生是死,是福是祸,与她无关。
既然如此,镜辞不再劝说什么。这魔王松鼠原本也不是他的宠物,而是地府前几天收了个十来岁的小姑娘,那只小不点正是她爱不释手的宝贝。
小姑娘自小父母离异,法院把她判给了父亲,后来父亲娶了继母,继母对她动辄打骂。今年过生日时,小姑娘的生母送给她一只魔王松鼠。
只可惜她过完生日没多久,放学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经人体功能检测部核查显示,小姑娘已经脑死亡,无法进行挽救,由户籍部终结了她的生命。
小姑娘到了地府只表露出一个心愿:希望她的魔王松鼠可以被其他人好心人收留。
面对她转世前最后的遗言,转正部主管把情况汇报给了镜辞,于是镜辞就把她的宠物松鼠接到了地府,打算寻个机会给它重新找个好主人。
江楼楼虽然笨了点,但心肠却是好的,从她对小玉的关爱程度就能看出来。据风化硝所说,江楼楼每天都会给小玉洗澡,餵食,定时给小玉的鱼缸换水……
故此,镜辞认为江楼楼肯定能养好那只小不点。
没想到江楼楼却拒绝得干脆果断,没有一丝丝犹豫,着实出乎他的预料。
可是江楼楼不养,放眼整个地府,谁能有功夫养宠物呢?
无奈之下,镜辞只好尝试与江楼楼商量个:「你把它养了,我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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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投胎到一个好人家,我想当富二代。」她又想了两秒,补充道:「一定要那种夫妻恩爱,家庭和睦的富豪之家。」
「可以。」镜辞答应了,「不过你得先履行合约。」
「那我不养。」她的要求很简单,只要镜辞放下他的小心眼就能做到,不过他刚刚又提到合约,可见他并不能展现一番宽广的心胸。
再说了,谁知道合约什么时候到期,合约里头的「无限延长」可是个深渊巨坑,她不能白白掉进坑还得帮挖坑人做好事。她没住过巴黎圣母院,也不愿做什么圣母玛利亚。
「换个条件,如果你养了,我可以满足你穿越回1982年的愿望。」
「那我也有个条件,我要在1982年待两个月。」
第80章 :想要名分?
「不行,两个月太长,两周可以酌情答允。」
「不行,两周太短,必须两个月。」他以为养宠物很轻松吗?养宠物可麻烦了,第一步就是要学会把动物当成孩子,光是这一点就需要花费很长时间去磨合。
二人各执一词,一时间争执不下。
最终还是镜辞妥协,语气中多了两分动摇的意味:「为什么要两个月?」他还记得,不久前他们刚为了这件事和平讨论过,当时江楼楼只要去一星期。
「因为……」江楼楼犹豫着答道:「我想去那里度过一个完美的暑假?」
「什么?」镜辞坚信自己没有读错她的唇语,「你多大了还过暑假?」
江楼楼眼神一暗:「还不允许别人有颗少女心了?」
镜辞倒也不想真的跟她计较,反正地府不缺她这一个劳动力,江楼楼不过是做些杂七杂八的活儿罢了。「可以。」
「那你答应了?」
「嗯,明天我就送你去。」
江楼楼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我还有个要求。」
「做人不要太贪心。」
「我知道啊。」江楼楼眨着灵动轻扬的双瞳,「但我不是人,是鬼啊。」
好一番强词夺理!不过镜辞还是进一步妥协了:「说吧。」
「我想找个人陪我一起去,这样遇到危险也有人救我。」
这倒不算无理要求,镜辞准了,「还有其他要补充的吗?」
既然他这么问了,江楼楼觉得不多提几个要求简直对不起他,她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我想过了端午节再去。」
「可以。」
「我想当代购部主管。」
「不行。」这个请求镜辞没法答应。
「为什么不行?」江楼楼知道自己没有完成任务,可他就不能看在她吃苦耐劳还勤快的份儿上网开一面,降低点要求吗?
「任职主管需要有强大的能力,稳步不乱的定力,你遇事就乱成一团,非哭即闹,哪儿能管好下属?」
江楼楼还是不甘心:「那我总不能无名无分的在地府白干活吧?」
「想要名分?」
江楼楼点头:「对啊,谁不想要名分。」
只是她没看明白,为何镜辞的眼神与方才不一样了,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令她费解,她明明也没说错什么话呀。
「等你哪天变聪明了,再来跟我谈名分。」他聪明了几千年,可不想收个加减乘除都算不明白的女生。
江楼楼免不了唉声嘆气一阵儿:「行吧行吧,地府全是高材生,我们这种末流三本,哪入得了您的眼。」这话听起来酸熘熘的,不知道还以为她掉进了陈醋罈子。江楼楼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指着魔王松鼠问:「它叫什么名字呀?」
「你就喊它小不点吧。」反正他是这么喊的。
「这名字真难听。」江楼楼撇嘴。
小不点这名字是镜辞随便取的,没想到给了江楼楼吐槽的机会。「你可以重新给它取个名字。」
「依我看,叫它『巧克力』最合适了。」小小的个头,漆黑的毛髮,不然叫黑豆啊芝麻啊也可以。
第81章 :难道是她出现了幻听?
镜辞失笑,巧克力听起来不比小不点好到哪里去。不过她愿意喊,那就随她去了。
江楼楼疲色见长,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镜辞道:「你把它带回去休息吧。」
然而江楼楼却摇头:「我不。」
「想反悔?」镜辞敏锐地察觉到她即将冒出来的念头。
江楼楼又摇头:「不是不是。」她咬紧下唇,纠结片刻:「你看它黑不熘秋的,又这么毛茸茸,放在卧室会把我吓坏的。」
床头有只小王八就够她受的了,再来只乌漆嘛黑的松鼠,还让不让她活了?「不如……不如这松鼠就放在你这儿,我每天按时来餵养它,需要洗澡时我再来接它。」这是她能想到最折中的方法了。
镜辞思考几秒,颔首同意了。
江楼楼哈欠连天地回到药学部,门口的昙花不知何时开了,素净芬芳。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赏昙花。暗夜中,昙花的身姿摇曳轻摆,不禁让江楼楼想起了她的另一个称谓:月下美人。
不知道是不是江楼楼与植物花卉八字相剋,不管她养什么植物花草,最后的结果都是枯萎而死。若说她养不好娇惯的栀子、蝴蝶兰之流便罢了,关键是连仙人掌、仙人球等坚韧不屈之辈也会栽在她手里,令她郁闷至极。
江楼楼忍不住伸手去捏昙花花瓣,这种花她只在网上看过图片,自己是断断不敢养的。谁知道她的手方一触到花瓣,就听道一声怒喝:「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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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大骇,动作一顿,抬头环顾四周,奇怪,明明没人啊,难道是她出现了幻听?她仔细想了想,确认了这个想法。忙活了一天,还被镜辞那么折腾,搞不好真的因为太累所以出现了莫须有的听力幻觉。
她甩甩脑袋,再次抬手伸向花瓣,结果又被一声厉喝:「我让你住手!」
江楼楼迷惑:「到底谁在说话啊?」但她被镜辞施了灵术,即便说话也发不出声音。
「你这小姑娘,怎么随随便便就对人家动手动脚,人家花叶很娇贵的不知道嘛?」
此言一出,江楼楼明白了,昙花说话了。
不过江楼楼并未感到惧怕,若换了以前,她听见昙花说人话肯定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逃走。而现在她不仅丝毫不怕,甚至内心没有半点起伏。自从见过了小玉说话,镜辞变的青蛙说话,昙花说话已经算不得什么奇闻了。
江楼楼摆摆手:「算了算了,长得也不是顶天好看,我还是回去睡觉吧。」说罢,江楼楼抬脚就往里走。
没想到骤然受到冷落的昙花却急了:「喂!你怎么走了?」
这么没礼貌,江楼楼连多瞥她一眼都不愿意。
「喂!你回来!」
若不是发不出声音,江楼楼真想送给她两个字:「安静!」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摸了别人就想走!赶快过来陪本姑娘聊天!」好不容易有个人对她有兴趣,昙花只想大放魅力。在地府这个地方,她完全感受不到大家对她的追捧和赞美。
第82章 :我是丑八怪!!!
因为在地府,昙花盛开再寻常不过。在人间它是只在夜晚开花的月下美人,但是这儿有妖娆艷丽的曼殊沙华,奢华艷丽的荼蘼,宁静幽明的鸢尾,以及其他数不清的水晶兰、地涌金莲,甚至还有在人间一百年才开一次的雷蒙达花。
故此,在众多娇花魅影中,昙花并不多么显眼。无论开花与否,皆无人问津。
长期受到冷落的昙花,好不容易遇到个愿意为她停驻的人,沉寂于心的那股心高气傲的劲头又涌上来了,说话也失去了谦逊礼貌。
她在身后放肆大叫,江楼楼不得不再次停下脚步回头望她,昙花见江楼楼顿足,神气地说道:「想捏我耳朵也行,你得给我点好处。」
「嘁!」江楼楼面露不屑,她虽然是个好奇宝宝,却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吸引到她目光的。她现在只对八二年的葡萄感兴趣,除此之外都是俗物。
她在原地站了几秒钟,昙花以为她被自己的美貌吸引了,谁知道江楼楼疾步回房,找来毛笔和宣纸,写了几个大大咧咧的字:我是丑八怪。末了还在「怪」字后面加了三个感嘆号。
她满意地看着自己一笔一划写成的大字报,遂捏起纸张往门外去了。
昙花以为江楼楼回来向她说好话的,佯装大度:「罢了罢了,既然你想捏那就捏吧,但是我警告你,下手不许太重。」
江楼楼冷笑,把大字报的两个角用订书机钉在了昙花的花叶上,疼得昙花直叫唤:「你干什么!快住手!你不想活了是不是!我可是昙花!」
江楼楼才不在乎她如何声嘶力竭的叫喊呢,做完这一切,她伸了个懒腰回房睡觉了。
翌日清早,风化硝一打开门就见门口的昙花头顶一张大字报:我是丑八怪!!!
风化硝不禁笑出声,不用想也知道是江楼楼的杰作。
昙花听到开门声,气鼓鼓说道:「风主管,你看看你徒弟干的好事儿。」她忍不住抱怨,可对方毕竟是主管,所以昙花并不敢用昨夜那样的语气。
风化硝懒怠地斜她一眼,并为打理。
昙花听不见风化硝的半声安慰,怒气蹭蹭直飙。「喂!风主管!你听不见我说话吗!」她无比后悔,为什么没有长在人间,为什么要在地府做一株默默无闻的陪衬。
风化硝受不了她的无端恼怒:「你若不喜欢待在这儿,我便让人把你移走。」
原本这株昙花也不属于药学部,而是其他部门的工作人员受不了她,才来找他商量把她移植到药学部。
风化硝想着,药学部整日苦味瀰漫,多株幽香的昙花增添气氛也是好的,没想到是这等说话刻薄的主儿,难怪在其他部门备受嫌弃。
说到这蓬昙花,是种植部主管青糰子耗费三年时间培育出来的新品种,投入了不少心思,这也是她会说话的原因,因为他在花茎里面植入了新型智能晶片,使她可以拥有人的思想,像人一样交谈。
第83章 :死要面子活受罪
研发部的人按照种植部的意愿,研发了新型晶片,却不知道哪一步出了差错,偏离了原本调皮可爱的设定,反而变成了暴躁恶毒的烦人精。
由于她的培育之路漫漫不易,即便大家纷纷支持对她进行,但青糰子始终捨不得。
于是这株昙花,成了地府研发部最大的失败,留之无用,弃之可惜。
这些年里,这株昙花换了十来个部门,没有一个部门的工作人员受得了她,所以送给了风化硝,希望她能长期受到药物的薰陶,改掉不会说话的毛病。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研发部分出了问题,除了销毁别无他法,如何能依靠外界力量去改变?
只是青糰子捨不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研发部也投入了不少精力,所以研发部间接地支持青糰子的想法。而且研发部主管无挂果向来高冷,颇有傲气,若销毁了晶片,就代表他和他的团队技术不精,这是对他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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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化硝对他们俩也只有七个字形容:死要面子活受罪。
自从这盆昙花轮流送给各部门,多是怨声载道,谁没事儿愿意养个祖宗供着呢。
不过看来,江楼楼却有法子治她。
端午将至,风化硝停掉了手头上其他的工作,全心全意地制作香囊。
往年都是他一个人亲力亲为,今年多了个徒弟,正所谓免费的苦力不用白不用,所以江楼楼睡得正香,风化硝的敲门声响了。
江楼楼鼓鼓囊囊,极不情愿地拢好衣裳开门。木门一敞,风化硝就见她头顶一团糟乱的乌髮,眼睛半睁半眯,一副睏倦不已的面容。
「你昨晚几点回来的?」风化硝忍不住问。
江楼楼困得说话也不利索了:「我忘了……反正好晚了……人间天都快亮了……」
只是她说出来的话,风化硝却是一句也听不着。
「你说什么?」
江楼楼又朝他比了一句口型:「我被镜辞那个王八蛋施了灵术,失声了。」
但是风化硝不懂唇语,自然听不懂她在讲什么,只看到她的上下双唇开开合合,说着不为人知的话。
不过对于江楼楼的迷惑行为,风化硝早已见怪不怪,他的这个徒弟唷,只要逮到机会,什么夸张的事儿都能做出来。但是作为她的师傅,他还是忍不住叮嘱道:「下次记得早点回来,别在外面疯玩。」瞧瞧,都失声了。
江楼楼困得睁不开眼,只晓得盲目点头。
「行了,你继续睡吧。」
风化硝话音方落,江楼楼动作急速地关紧门,一头扎进被窝继续做梦。
徒弟不给力,风化硝还得亲自上阵,晾晒草药。
江楼楼睡醒时,已经临近正午,到了该用午膳的时候了。
风化硝将晾晒好的菖蒲叶配成香囊,后勤部已经将装香囊所用的囊体送来了。
江楼楼隐隐记得早上风化硝敲门时,好像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于是她又用宣纸写了几个歪七横八的字:师傅救我!
风化硝看了眼字:「太丑了,你真该好好练字。」
第84章 :岂不是「我避我自己」?
江楼楼急得直用手比划,风化硝问:「怎么救你?」江楼楼实在写不来毛笔字,她连硬笔字都写的宛如鸡爬,何况毛笔字。江楼楼跑去书房四处翻找,终于找到一支可以使用的钢笔。
她飞速地写下一行字:我失声了,快帮我解开。
风化硝瞄了一眼她的字,云淡风轻的说道:「镜辞弄的?」
江楼楼重重点头。
「那我没办法。」
江楼楼又用钢笔写了三个字:为什么?
「首先他是尊上,其次这类灵术我不知晓如何破解。」
江楼楼蒙了,灵术还分种类?
瞥见她惊讶而失落的眼神,风化硝安慰道:「不说话可以省掉很多麻烦,你这些天暂且忍一忍。」
江楼楼幽幽嘆气,唉,看来她只能默默忍受镜辞施加给她的不公平了。
风化硝看了眼时间,马上快要吃饭了,他突然想到江楼楼的苦瓜餐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了,于是他指挥道:「你去称一下体重。」
江楼楼照做,秤上显示的数字令她大喜,足足瘦了七斤,难怪她这两天觉得衣服有点宽松呢。
风化硝看到数字,夸赞道:「不错,继续努力,但是得适量搭配运动,下午跟我上山採药。」
「又要去?」江楼楼发不出声音,一切都变得艰难。
减肥第一步成功达成,接下来风化硝开始合理安排她的饮食了,可以吃些低脂肪的肉了。
豌豆黄知晓营养理论,懂得如何搭配,所以江楼楼今天终于可以告别苦瓜宴了。
吃着鸡胸肉,喝着蔬果汁,江楼楼看了眼肚子上的肉,觉得胜利在即,连挖药都有动力了。
下午菜的药主要以制作香囊为主,茱萸、艾叶两样是需求量最大的。
江楼楼紧跟风化硝的步伐,一下午采了一大筐吴茱萸和艾叶,等到端午节需要挂在门廊上,江楼楼回到药学部准备清洗一下午的劳动成果。
不过,在清洗艾叶之前,她还是一本正经地写下许多字问风化硝:端午节佩戴香囊不是为了驱虫辟邪吗?邪不就指不安分鬼魂?地府全是鬼魂,岂不是「我避我自己」?
其实这个问题困扰她许久了,从一开始说要做香囊开始,她就一直在怀疑地府的工作人员干嘛非得跟自己过不去。
风化硝被她这个问题问得哭笑不得,他解释道:「这不过是种风俗,传了数千年,地府工作人员不管生前还是死后都是华夏子民,当然要遵循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
再者言,驱灾辟邪需要长期人品积累,哪儿有带了香囊就永远不会倒霉的人?
江楼楼略微明白了,简而言之就是图个心理安慰罢了。
掐来的艾叶泥沙很少,放入清水简单淘洗便能恢復翠绿身姿。
茱萸洗净晾干水分,需要三五日,在此期间其他药材也已完成脱水,下一步就是把药材按照一定比例分装。
江楼楼每天在药学部和无名殿来回折腾,小玉都替她感到累。
可是小玉毕竟年纪小,江楼楼骤然多了只小松鼠要养,难免会分走她不少安全感。
第85章 :江楼楼,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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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江楼楼回到药学部时,小玉正端坐在门口等她。可是江楼楼走路风风火火,没仔细看脚下,差点一脚踩到小玉。
身为一只王八,小玉本身就爬动地很慢,江楼楼一脚从她头上跨过急忙往里屋去,小玉根本追不上她的步伐。「江!楼!楼!」被江楼楼忽视的小玉一声怒吼,成功地唤住了她。
江楼楼蓦然回首,正好与地上的小玉四目相对。「怎么了?」
「江楼楼,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吓!
江楼楼被她这话惊得差点站不稳:「你、你说什么?」
她是只王八诶!
王八怎么能和人相爱!
更何况她性取向比较传统,怎么可能和一只女王八谈恋爱?
「我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小玉的语气一本正经。
「嘘——」江楼楼示意她不要乱说,「你这王八说话怎么无遮无拦的,我虽然死的早,可我性取向没变。」
「你是性取向没变,还是对美色的垂涎没变?」她们每天共处一室,小玉可太明白她的想法了,十有八夜都在喊人间知名小鲜肉的名字。
江楼楼摊手:「难道你不喜欢貌似潘安,情如宋玉的男生吗?」
「不喜欢,长得好看能当饭吃?」
「能啊!」江楼楼答的利落果断。「比如说你吃饭的时候,坐你对面的是个美男子,你能多吃两碗饭。」
「你也太以貌待人了。」小玉对她表示嫌弃。
「美色才是王道啊,不然哪会有『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名句流传?」
小玉哼唧了一声:「那你觉得是我好看,还是你那个新宠物好看?」她就是想跟那只黑不熘秋的臭松鼠比个高低。
这可让江楼楼犯了难,她实在不好意思说,一只王八和一只松鼠,谁好看得过谁,反正在她心里都是丑破天际。可她又不能说的太直接,权衡之下还是勉强夸了小玉,毕竟小玉能教她灵术,松鼠不能。
可是现在小玉的灵术被镜辞封了,短期内是不可能解封的,但从长远来看,小玉对她的帮助还是很大的。连镜辞都说,小玉天资聪颖,不可能永远让她做王八。
听到江楼楼对自己肯定的夸奖,小玉不安的心终于安稳了。
「等下,你也能读懂我的唇语?」江楼楼才反应过来,连风化硝都不能做到的事儿,小玉居然做到了?
小玉彻底被她蠢到了:「你自己听不见?」
「啊?」这一『啊』不要紧,江楼楼居然能听见自个儿的声音了,镜辞解除了失语术!
细算一下日子,她养松鼠已经五天了,说不定镜辞看她辛苦努力,就把灵术解了,江楼楼夸道:「还算有点良心。」
「说明你对尊上还不了解。」小玉跟了镜辞两三百年,加之她的灵术都是镜辞亲自指导的,对镜辞自然了解颇深。「他是一个外刚内柔的男人。」
「噗——」江楼楼笑出声,如果她在喝水的话,定会喷小玉一脸。
「我跟你说认真的,抛却自身强悍等原因,如果你不全面的了解你的对手,永远都会处于下风。」
第86章 :世界报以她爱,她理应用爱回报世界
「可他不是我的对手啊。」
「难道你把他当朋友?」
「呃……也没有。」江楼楼认为,既然她身在地府,镜辞又是地府的ceo,那他们之间自然是下属关系,并非对手,也谈不上朋友。
小玉的语气陡然变得严肃:「你要知道,在任何环境下都要保持一颗上进心。」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现在的情况身不由已,这不是在人间可以想辞职就能辞职。」
「那你起码要对镜辞有所了解,不能一无所知。」小玉逐渐把她往另一个思路引。「你想啊,你在人间跟领导相处,是不是需要逐步了解领导的喜好?」
江楼楼想了想,点头道:「这倒对。」
若是运气好遇到个通情达理的领导,懂不懂得她的喜好也没问题,毕竟通情达理的背后一定有颗宽大包容的心。
若是运气不好遇到个斤斤计较,喜欢耍官威的领导,那定然是要对他的喜好上心的。
虽然江楼楼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儿,可她身边的朋友遇到过。比如说跟她同在福利院长大的小伙伴儿,因为没有注意领导是否忌口,帮他点了份带香菜的外卖,从此在公司无法翻身。
万一……万一镜辞也是这种鬼,那她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光是瞧他给自己安排的那些事儿,个个都那么为难折磨人,可见他也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别的不说,她玩弄青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连她自己都忘得一干二净,镜辞居然记得清清楚楚,甚至一言一语的细枝末节都没落下。
江楼楼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正如镜辞所说,小玉很会察言观色,她准确地捕捉到江楼楼双眼蒙起一抹恐意。
她清了清嗓子,问:「怎么样,我说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江楼楼不得不承认,在心眼这方便,她有所缺失。说到底还是跟从小生长的环境有关,江楼楼对世界一直抱有感恩的心态。
如果没有福利院,没有院长,没有老师,那她根本不可能平安长大,顺利念完九年义务教育。
如果没有政策优惠,凭她一个双兜空空的穷学生,怎么会顺利念完高中,顺利进入大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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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善心企业,在hr得知她的成长环境,了解到她的成长历程,把她招进公司,她如何能成为一个税后月薪七千的维权专员呢?
不是她单纯,而是世界报以她爱,她理应用爱回报世界。纵使偶尔遇到不平之事,她也只愿相信,世界充满爱意。
江楼楼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这里不是人间,人间有那么多人,好人的比例完全可以碾压坏蛋。地府却是个来了就没处后悔的地方,这里的每个鬼个有脾性,她们不需要有爱心,即便有爱心也无处可施。
没有等小玉问,江楼楼主动问:「那你愿意帮我吗?」
小玉俏皮一笑:「当然。」
江楼楼好似下了决心,她不能再这么稀里煳涂地过下去了,她终究是要学会顺应环境的。
第87章 :可它主治壮阳啊!
江楼楼问道:「那你说吧,镜辞是个怎样的人?」
正当她洗耳恭听小玉有何见解的时候,不曾想小玉却提出了条件:「除非你肯帮我一个忙,否则我无可奉告。」
江楼楼一愣,旋即换了副打趣寻常的语气,哪怕内心已然不忿。「你那么厉害,还需要我帮忙?」
小玉则是理所当然:「我跟了你那么久,总得有些苦劳。」
「那你说吧,前提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
小玉「嘿」地一笑:「你当然能做,而且对你来说小菜一碟。」
江楼楼更好奇了,她一个干杂活儿的临时工,能帮她一个正式工做什么,难道是顶罪?想到这儿江楼楼急忙补充道:「违法乱纪的事儿我可不做。」她现在是戴罪之身,就等着哪天讨好镜辞能将功赎罪早日投胎呢,那种令人罪加一等的忙绝对不能帮。
「当然不是,我只让你帮我摘一株药草。」小玉说道,」那株草的模样书中有记载,你若能找到我便教你如何对付镜辞。「
「什么草?」
「《百草记载》中有写,那本书就在二楼书房里搁着,书架倒数第二层从左边数第六本。」
「师傅不在?」江楼楼环顾,和小玉说了这么会儿话,竟然没听见风化硝的任何声音。
「他要是在我哪儿还能跟你说这些话。」趁风化硝不在,小玉催促江楼楼赶忙查阅书籍,「你快去二楼,那株草的记载在第一百零三页。」
江楼楼不由得去了,她按照小玉所说,果然找到了关于那株草的资料信息。——鹿心草,蛇菰科植物粗穗蛇菰的全草。
江楼楼从未见过这种植物,也从未听人说起过。按照小玉的交代,她仔细记住了这颗小植物的全貌。由于该草罕见稀有,因此书中并未对其有过多的笔墨描述。
十来分钟后,江楼楼合上书本,小心翼翼地塞回书架,生怕哪里弄乱被风化硝发现。
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江楼楼还是不想过多的惹人不愉快。
小玉见她下来,问道:「记清楚了?」
江楼楼点头。
小玉道:「你下次跟风化硝出去挖药的时候,挖一株给我煎服。」
江楼楼一阵儿错愕:「你要吃鹿心草???」
「不然我何必大费周章地请你帮忙。」
「可……」江楼楼劝阻的话一时压在喉间不知当说不当说,她看了那药物的记载,顺便也记住了药物的用途。纠结再三,她还是说了:「可它主治壮阳啊!」她一个小姑娘,吃这个药做什么。
小玉被她的惊唿呵得一头黑线:「你就记住了壮阳?」
江楼楼迟疑两秒:「还治疗月经过多。」她脑子一转:「你这年纪来例假了?」如果她没记错,小玉去世的时候还不足十岁吧?十岁孩童能来例假?
小玉再次被她的言语雷的外酥里嫩:「鹿心草生于高原,我服用之后可用于恢復灵术,如果能和镜辞的头髮一起煲煮两个时辰,就能解了我的幻形术。」
第88章 :去人间给我买份豆腐脑
这下换江楼楼被雷的外酥里嫩,「镜辞的头髮?」她好像没得耳膜炎啊,怎么总是容易听错话。
「是。」
「他头髮还有这作用?」江楼楼认为小玉是在诳她,她以前看小学生作文选,倒是看到有人写螳螂会吃头髮,没想到头髮还能入药?
「这有什么稀奇的。」小玉觉得她太容易对新奇事物感到惊讶,「接下来的事情就靠你了,除了挖药,还有拔头髮。」
江楼楼犯难:「挖药我可以想办法,拔头髮怎么搞?」总不能让她直接去镜辞头上拔吧?那跟在太岁头上动土有什么区别?
「这就靠你自己了。」她相信江楼楼一定会做到,说不定就用她傻乎乎的想法把事儿办完了。
听完小玉的话,江楼楼陷入沉思,她好像真的对自己充满信心。
不过为了能让小玉早日恢復真身,也为了自己身边少一只小王八,江楼楼决定捨身一试。
只要一根头髮的话,镜辞的卧室应该会有的吧,她就不信镜辞每天睡醒不用梳头髮。
至于鹿心草,等她和风化硝把端午香囊制好,说不定就有机会出去挖药了
江楼楼心底打好算盘,按照难度计划程度一步步来。
翌日一早,全地府的各个部门尚未启动运行,江楼楼却早早的起床了,比风化硝还早了半个小时。
昨晚上为了能薅到镜辞的头髮,她答应帮镜辞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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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不易,楼楼嘆气,她不明白,怎么地府的人总喜欢跟她谈条件。
每天不是这个人跟她谈条件,就是那个人跟她谈条件,人与人之间的互帮互助呢?老祖宗传下来的优良品德呢?
瞧瞧啊,中华民族五千年的优秀品德都被他们抛到哪里去了?
江楼楼可以说是一边穿鞋一边打哈欠,刷牙时一个不注意把牙刷戳进了鼻孔,疼得她抖了个激灵困意全无。
因此,当镜辞看到江楼楼的鼻孔隐隐渗出血迹时,不禁问道:「身体不舒服?」
江楼楼打起两份精神:「没有,只是睡眠不足。」
毕竟现在才四点多钟,人间的鸡都还没叫吶,大家尚在酣睡,而她却要起床干活。
「那鼻子怎么流血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江楼楼已经忘却的疼痛此时又燃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受伤处,说道:「被牙刷戳的。」
镜辞一听乐了,但他没有出言嘲讽,只在心里默默欢喜。
江楼楼的困意再次爬上眉梢,她打着哈欠问道:「你叫我来,到底什么事儿?」昨晚他只说让她今早来,却没说所为何事。
镜辞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趁人间天还未亮,去人间给我买份豆腐脑。」
「呃……」江楼楼愕然,「就这?」
镜辞想了片刻:「还有,我不吃香菜,豆腐脑最好是咸口。」
江楼楼发誓,她不打镜辞绝对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贵重,而是自己心地善良。
撂下这句话,镜辞就回寝殿继续睡回笼觉了,关门时他友情提醒了一句:「六点之前回来,否则朝阳升起你就没了。」
第89章 :他竟然能看到我
江楼楼跺脚,敢情一大早把她喊起来,就是为了让她跑腿?
透过门缝,江楼楼看到屋里的灯灭了,镜辞再次陷入安睡。
夏季的凌晨四点,月色未歇,闹市区的小巷子却已燃起烟火气,各家早点铺子灯火通明,多是夫妻档。
江楼楼许久没感受过这样熟悉温暖的生活气息了,早餐是一天之本,种类繁多,光这一条小巷子,便汇聚了十几家特色早点,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一碗辣油馄饨配油条,热乎乎的馄饨最能抚慰早起上班的怨气。
镜辞想吃的豆腐脑,在巷子的第五家。
老闆是个残疾人,天生一耳失聪,一眼失明,早年在工厂上班不幸出了事故,因此落下跛脚的病根。
他的住处就在早餐店楼上,每日三点半准时起身磨豆浆,五点钟第一锅豆腐脑开启售卖。
除豆腐脑之外,他还做韭菜粉丝馅儿饼,一根根带泥的韭菜被他洗的碧绿清脆,活力生姿。
江楼楼绕着巷子走两圈,月光逐渐隐去,天边开始朝霞现身。
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到五点钟了吧。
她站在豆腐脑铺子前,格外纠结,凡人无法通过肉眼看到她,她如何买呢?
正思索着,忽听老闆问道:「小姑娘吃什么?」
他麻利地翻动电饼铛里的馅儿饼,江楼楼不禁一愣,极小声的嘀咕:「他竟然能看到我。」
江楼楼顾不得想那么多了,眼瞧着太阳就要升起,夏季的太阳从早到晚超长待机,她甚至能想像到正午的酷热有多难熬了。
她指了指豆腐脑,说:「一碗豆腐脑,咸口,加辣椒。」
老闆虽然身有残疾,但有多年的经验累积,做起事儿来半点不拖泥带水。
从豆腐脑盛出到打包结束,花了不到两分钟。
江楼楼赶在太阳升起前急忙赶回地府,镜辞还未起身,江楼楼打算找个地方睡场回笼觉。
茶水室最安静,还有舒软的沙发,江楼楼把豆腐脑搁在镜辞卧室门口,迅速钻进茶水间补充能量。
她不晓得睡了多久,反正醒来时茶水室的灯还没亮,江楼楼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没有开灯就代表鱼七秒还没来上班,也就说明她没有睡过头。
一觉之后,江楼楼觉得神清气爽,头不晕了眼不酸了连腰都不疼了。
她本想从茶水间出去后看下镜辞有没有醒,没想到外头早已灯火通明,而茶水间因为有遮光帘作挡,竟然一点光都闯进去。
江楼楼小跑遛进鱼七秒办公室,问道:「尊上起来了?」
鱼七秒「噗嗤」一声笑出来:「小祖宗,都十一点半了,马上就到午膳时间了,你说尊上有没有起来?」
「你、你说什么?」江楼楼被她的话惊得不轻,她才小小的睡了会儿,怎么就十一点半了?
「地府的隔音效果好,加之尊上让我把茶水间的门关紧,你自然是一点吵闹声也听不到。」
「那……尊上都说什么了?」
「他说……」鱼七秒一时半会儿还真记不起镜辞说什么了,反正只听他小声嘀咕了两句,她还没听清镜辞就走了。
第90章 :难道鬼也有高原反应?
江楼楼很是好奇,可鱼七秒确实记不清了,思索半天才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他说豆腐脑辣椒放多了,明天少放一点。」
「还有明天?」江楼楼傻眼,这意味着她明天依旧需要早起。
鱼七秒在做汇报ppt,头也不抬的调侃道:「说明尊上对你的服务态度很满意。」
江楼楼无言,敢情她成了镜辞二十小时随叫随到的服务小跟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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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七秒做ppt做的头疼,自从上次跟白玉卷撂下狠话之后,她最怕的就是做ppt。
可镜辞安排下来的事儿,她总不能推脱,于是她把希望投向了江楼楼:「你在人间念过大学是吧?」
「是啊。」
「大学生应该会做ppt吧?」
鱼七秒多希望下一秒江楼楼点头,然而她毫不犹豫地摇头如拨浪鼓:「不会呀。」
倒!
鱼七秒仿佛被人迎头打了一棒,她默默把目光投向电脑屏幕,再次陷入冥思。
手中的滑鼠仿佛不受控制的乱点,恕她直言,别说镜辞嫌她ppt做的水平不高,就连她自己都嫌弃得没眼看。
江楼楼见她忙地唉声嘆气,识趣地走了。
距离端午节还有三天,最后一批香囊制好后,风化硝把它们统一装进竹箱子,等三天后进行分发。
今日江楼楼既不用挖药,风化硝也没让她背书,她百般无聊的坐在院儿里的台阶上,盯着角落里的一把小锄头髮呆。
忽地她眼睛一闪,想起来一件事儿,于是她扭头对屋里的风化硝说道:「师傅,我今天能自己出去挖药吗?」
「你自己去?」风化硝对她的提议表示震惊。
江楼楼认真点头:「对呀,我跟了你那么久,也该出去歷练一番了。」
风化硝倒不是担心她采错药,而是担心她回不来。
可是江楼楼难得有此想法,他不想打击到她,思量片刻还是同意了:「早去早回。」
江楼楼得到首肯,马上背上小箩筐带上小锄头出门了。
原以为她出门只有风化硝一人知道,没想到却被视察工作情况的镜辞瞧见了。
当时他在综合管理部徐,余光一瞥,见江楼楼一蹦一跳地似要出门採药,身边却无人跟随。
镜辞鬼使神差地搁下手中的工作,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江楼楼知道鹿心草生长于高原,所以她念完咒语后脑海里全部盖上了青藏高原的画章。
没想到当初小玉教她的这个咒语无所不能,世间各地哪都能去,所以她一睁眼,看到的便是山雾缭绕。
高原氧气薄弱,江楼楼深深吸了一口气,脑袋还是有点晕晕的,她喃喃自语:「难道鬼也有高原反应?」
不过她现在顾不得那么多,还是快些找鹿心草吧,这里人烟稀少,还有不知名的怪叫声,挺着煞为渗人。
江楼楼胆子小,只想赶紧挖走药材,赶紧离开。
海拔高处,气温颇低,人间已到农历五月,可在这儿说话嘴里冒出的白气儿还能看得清晰。
江楼楼握紧小锄头,于山谷密林间穿梭。
第91章 :你在嫌我老?
鹿心草长得怪异,不易辨别,江楼楼仅凭昨天的记忆不停寻找。
镜辞隐身紧紧跟随于她,想看她究竟要做什么,风化硝安排给了她什么活儿。
可是听得她反覆咕噜念叨:「鹿心草在哪儿,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镜辞恍然明白了,难怪她昨晚一直想要摸他头髮,原来在这儿藏了个目的。
小玉知道的秘密,镜辞当然也知道,鹿心草加镜辞的头髮熬药,就可以解掉镜辞施加的灵术。
同理,这个方法适用于所有人。
江楼楼头一回到高原地区,没多大会儿就出现了缺氧严重的情况,头晕乏力,唿吸不畅。
镜辞一眼就看出来她现在的处境,孤身一人来到这高原山谷中,没有任何装备,得亏她已然是鬼不能再死一遭,否则必有生命危险。
眼瞧着江楼楼双瞳一闭,脑门直直磕上大树,镜辞微微嘆气,霎时不知该如何数落她。
他伸出食中二指,沖江楼楼轻轻一点,江楼楼身躯瞬间被一个淡蓝色光圈笼住。江楼楼无法看到围绕自身的光圈,只晓得周遭氧气逐渐充足,她的精神逐渐好转,力气也逐渐恢復。
经过一番跋涉,江楼楼累得双脚都抬不起来了,还在上天没有过分为难她,一株巴掌大小的鹿心草闯入她的眼帘。
江楼楼不敢置信,反覆确认好几遍,才终于相信这是一株真正的、活的、可以挖出来的鹿心草。
她欣喜若狂地擦掉附着在鹿心草上的泥土,恨不能对着它亲两口,她小心翼翼地把鹿心草装进兜里,紧紧捂住,生怕一个不当心弄丢。
这可是她千辛万苦,拿命挖来的。
回到地府,江楼楼一屁股瘫坐在药学部门口,再次遇见那盆讨厌的昙花。
这次江楼楼下手重多了,她直接弄折了她两片叶子,疼的昙花嗷嗷直叫。江楼楼泄愤的小眼神引起小玉的极度舒爽,小玉和大多数人一样都讨厌她,所以江楼楼在修理昙花时小玉一个劲儿地叫好。
鹿心草有了,接下来就是镜辞的头髮了。
昨晚江楼楼突然要揉他脑袋,镜辞还一阵儿纳闷,经过今天的一番事情,原由全部明了,哪儿还会让江楼楼轻易得偿所愿。
所以当江楼楼再次提出要摸他头髮时,镜辞问道:「好端端的你怎么对我的头髮那么感兴趣?」
谁知江楼楼撒谎不眨眼,说的理直气壮:「我是看你有白头髮,好心帮你拔掉。」
「不可能。」镜辞毫不留情地否认她的说话。
「怎么不可能,你都活了几千年了,有几根白头髮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根据地府图书馆的记载,镜辞应当在炎黄时期就在地府任职了,这说明他的年纪当人类的老祖宗都绰绰有余了。老祖宗有白头髮才正常,没有白头髮那叫老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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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嫌我老?」镜辞敏锐地捕捉到江楼楼的言外之意。
「难道不老吗?你这年纪做我祖宗的祖宗的祖宗都够了。」江楼楼说话毫不顾忌,想到什么说什么。
第92章 :再不变回人形她会疯的!
「那正好,赶紧跪下叩拜老祖宗。」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江楼楼没料到镜辞脑子居然转弯了,她本以为可以气他一气,没想到挖了个坑给自己跳,幸好她脸皮厚懂得改口风:「啊?你说什么?老祖宗?我有说你老吗?你看看你的头髮多么茂密,皮肤多么紧緻,眉眼多么有神,你怎么会老呢,是吧?」
江楼楼一边说一边赔笑,看上去笑的天然无公害,内心实则暗潮汹涌,筹划着名等会儿拔头髮的时候多薅几根儿,拔秃他。
可是镜辞一直不松口,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不管江楼楼如何描述,说的如何真切,镜辞坚决不信他有白头髮。
但是江楼楼却不敢再提他年纪老,岁数大之类的话了,以防给自己招来毫无血亲关系的异族祖宗。
拔不到头髮的江楼楼唉声嘆气的回到药学部,准备洗洗睡觉,小玉说道:「我有个主意,你可以试试。」
江楼楼用干毛巾揉擦湿漉漉的头髮,问道:「什么主意?」
「你让风化硝配一副安眠药,让他吃了一觉不醒,这样你就能实施计划了。」
江楼楼从浴室拿出吹风机准备吹头髮,地府的房子多是木质结构,雕花木窗朝外敞开,阵阵香味儿从外头传来,似是栀子花香。江楼楼嗅着味道,感嘆道:「明天就是端午了。」
她的语气落在小玉耳里有些哀婉,小玉问道:「想家了?」
吹风机吹出来的风热烘烘的,江楼楼觉得正好舒适,纤细的手指在髮丝中来回抖动穿梭,头髮很快就被吹得半干。「倒也不是想家,而是不知不觉都在地府过那么长时间了。」
「也没多长时间啦,一个月左右吧。」
小玉记得清楚,因为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做王八,距今为止已经整整二十八天了。
再不变回人形她会疯的!
她真的再也不想在水里趴着了,而且她一个相貌妍好的小姑娘,天天以这副丑面孔见人,叫她哪好意思出门。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背后有多少人在笑她。
前天她还听到法律部主管九江侧威胁员工,要是再在上班时间玩游戏,就把他变成王八,听得小玉怒火中烧。
王八怎么了,王八还能活千年呢。
然而每当她想这么反驳别人的时候,脑袋里总会不自觉的冒出一道名菜:霸王别姬。
根据资料显示,霸王别姬是徐州地区人民为纪念在推翻暴秦统治中立下了汗马功劳的楚国英雄项羽,创制了霸王别姬这道名菜,流传至今。
但是这道菜在地府并不常见,可以说餐饮部的厨子压根不会做这道菜。
因为全地府都不养乌龟、王八等生物。
说是因为乌龟有灵性,而王八又没有养育价值,所以地府人只在树上看到过这道菜,并未真正的尝过。
天知道小玉被变成王八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有多少人想把她捉去杀了炖鸡,好品尝一下传说中的霸王别姬。
为了性命安全,小玉没法耐心下去等镜辞开恩解掉灵术,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第93章 :要不我自己对比医书调配?
万幸的是,江楼楼脑子不算太笨,还能有几分指望。
江楼楼认为小玉的提议很好,可她担心风化硝不肯,所以江楼楼和小玉商量:「要不我自己对比医书调配?」
「你确定你能配好?」不是小玉不信任队友,而是江楼楼才入行没多久,万一控制不好比例,给镜辞喝出毛病了怎么办?
「试试看嘛,我最近有认真研读医书,是时候练练手了。」
小玉虽然不太放心,但江楼楼如此跃跃欲试,她也就答应了。若真是请风化硝调配,恐怕又得绞尽脑汁费上一番力气,而且风化硝原则性那么强,很难出手帮忙。倒不如让江楼楼大胆一试,要真成功了,说明她在药学方面极具天赋。
翌日是端午节,江楼楼一大早就起床了,因为今天会有很多人来药学部领香囊,排队绵延三五里。
江楼楼上一次见到这样壮观的场景,还是她活着的时候,公司对面的新楼盘开售,许多人天不亮就来排队摇号。
排队购房的人群里,百分之六十是老年人,为了他们的孩子掏出大半辈子的积蓄,每当看到这幅场面,江楼楼都感动的鼻酸。
端午节不仅佩戴香囊,门前还要挂柳枝,在药学部领了香囊和柳枝的工作人员,再去餐饮部领粽子,吃咸鸭蛋和五毒饼。
端午节全天各部门节休一日,但有个规定,即不能去人间游玩,只能在地府歇息。
所有的事物全部堆积到下一日处理,新来地府的亡魂全部在地府门外排队等候,地府会给他们提供茶水。
江楼楼给所有人派发完香囊和柳枝,风化硝让她去餐饮部拿粽子,江楼楼朝他甜甜一笑:「您吃什么馅儿的呀?」
风化硝总觉得她的笑不是很真实,甚至有点诡异,但他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儿。「都行,豆沙馅儿的吧。」
餐饮部的大厨手艺自不用说,生前必定是哪个酒店的五星级大厨,江楼楼最喜欢吃鲜肉粽,五毒饼尝了两口兴趣缺缺,没有想像中的惊艷味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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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缩着脑袋偎在江楼楼怀里,江楼楼拿粽子给她吃,被她摇头拒绝:「我才不露脸呢,被人看到多尴尬。」
「这有什么值得尴尬的地方,谁敢说你我帮你怼回去。」
本想给小玉仗义撑腰,没想到下一秒就被小玉泼冷水:「你的灵力又比不过人家,怎么给我撑腰。」
仔细一想倒也是,以江楼楼的灵力值,最多能带小玉去人间买两斤荔枝。
回去的路上,一个人也见不到,小玉说他们都去忘川河赛龙舟了。
江楼楼不想去凑热闹,小玉说道:「你得想个办法把风化硝支开,这样才有机会配药。」
「没那么麻烦,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江楼楼说道:「等会儿我让他给我配一副药,我在旁边看着记下就好了。」所以一回到药学部,江楼楼就向风化硝吐槽:「师傅,尊上这几天总差役我干活儿,硬生生把我累失眠了。」
第94章 :我们做保姆的,哪儿有休息日
她说这话的时候可以打了两个大大的哈欠,装作精神不济的模样。「夜里睡不着,白天没精神。」
小玉适时配合:「是的,她天天夜里翻来覆去,自己不谁就算了,连带我也被她闹得睡不着。」
身为医者,风化硝当然不会因为她们三言两语地描述就去配药,细节情况尚得摸清,方可对症下药。「除了失眠,还有其他症状吗?」
江楼楼摇头:「没有了,就是睡不着。」
风化硝不放心,把她引进内屋:「我给你把把脉。」
只见风化硝麻利的从箱柜里掏出电视剧中常见的行医物品:脉枕和药箱。
风化硝摆好脉枕,命江楼楼伸出手腕坐好,在她白皙的腕处轻覆一层纱巾,稍后风化硝也端坐下,仔细为江楼楼诊脉。
江楼楼和小玉知道,她们俩都在说谎演戏,所以风化硝为她诊脉的时候,二人紧张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约摸过去了三分钟的功夫,风化硝撤掉纱巾和脉枕,说道:「身体没什么问题,看来是作息时间出了岔。」
江楼楼说道:「您给我开点安神药就行了,让我把作息调整一下。」
「好。」
风化硝一答应,江楼楼眉眼一弯,瞳仁里似乎盛满了星星。
小玉也跟着松了口气,幸好风化硝没有识破她们的小计谋。
和她们计划的一样,风化硝配药时江楼楼就在旁边盯着,寸步不离。
风化硝为此感到疑惑,江楼楼笑着解释:「我这不是为了多学点知识,以后就可以自己配药了。」
「是药三分毒,不能乱吃,我这回给你开的剂量轻,若是过两日没有好转,你得去医疗部做个全面检查。」
江楼楼乖巧地点头:「我记下了。」
风化硝觉得江楼楼虽悟性不高,却听话有余,因此他对这个徒弟颇为满意,暂时不打算换人。
江楼楼得了药,默默在心中几下配方,风化硝今日难得清闲,江楼楼问道:「师傅,你今天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
「小玉想去忘川河看赛龙舟,但我手上还有事儿,您能不能替我带她去忘川河看赛龙舟?」
聪明如小玉,她立马明白江楼楼的意思,接嘴道:「是啊是啊,自从我被尊上变成玉牌放进保险柜里,已经好几十年没看过赛龙舟了。」
江楼楼知道风化硝不喜热闹,连平时去餐饮部吃饭都挑人散尽那会子去。
风化硝果然陷入犹豫:「你手上有什么事情没做完?」
「啊?」江楼楼一时没想好对策,支支吾吾地回道:「我要去给尊上的魔王松鼠洗澡。」
「今日端午,尊上没让你休息?」
「我们做保姆的,哪儿有休息日。」江楼楼耸肩摊手,表示无奈。
小玉再次发力:「江楼楼被尊上压榨的太可怜了,我不忍心给她添加压力,所以你带我去吧。」
风化硝嘆气,无可奈何地应了:「好吧。」
与此同时,小玉和江楼楼的内心不禁欣喜万分,小玉就差给江楼楼拥抱比心了。平时不见她机灵,关键时候比谁都靠得住,这个队友她交了。
第95章 :哄他吃粽子总比哄他喝药强
江楼楼把小玉交到风化硝怀里,风化硝出门时小玉向后扭头望向江楼楼,江楼楼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忘川河岸熙熙攘攘挤满了各部门工作人员,这一组比赛人员是法律部、检验部和种植部。
众所周知,这三个部门阳性指标100%,没有一个女生。所以每年端午赛龙舟,都是由这三个部门分揽前三名,久而久之,比赛结果便一点悬念都没有了。
今年为了增加活动可欣赏性,鱼七秒建议增添女生组比赛,截止昨天下午三点钟,有四个部门报名参赛——后勤部、统计部、高级转生部、採购部。
是以,围在忘川河两岸的人并不是为了看男生比赛,而是为了看首届女生划龙舟比赛。
其实小玉并不喜欢看这些无聊的比赛,对她而言,花两小时看比赛还不如去密室练灵术。
小玉和风化硝走后,江楼楼快速翻动百眼橱,趁她还记得主要药材,赶紧配置。她一边抓药一遍念叨:「酸枣仁、柏子仁、远志、合欢皮、夜交藤……还有首乌藤,心参、白芍、龙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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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十来种药物由她一一抓好,只是她乃新手,药物的用量无法把握,况且江楼楼想让药效强力,所以每种药都添了两倍之多,足足装了半个瓦罐。
按照医书交代,中药熬煮之前需要浸泡半个小时,但是江楼楼赶时间,所以只用清水将干燥的药物粗粗清洗一番,便躲进药房里生火煲煮了。
没多大会儿,瓦罐里的汤汁噗噗沸腾,随着时间蔓延,药味越发浓烈,熏得江楼楼头疼。
江楼楼找了个漏斗计时,等沙尽数漏完,就是这碗药出锅之时。
尽管小玉对今天的龙舟赛没什么兴趣,可为了给江楼楼拖延时间,她不得不打起精神,佯装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冒出一句「好」,使得风化硝认为她确实喜欢凑热闹。
根据比赛机制,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完成全部比赛需要一个半时辰,时间紧迫,江楼楼一刻也不闲着。
熬药的同时江楼楼蹲在一旁画圈圈思考,如何才能让镜辞喝下去呢?
想来想去,江楼楼把主意打在了粽子上头,她把从餐饮部拿来的白粽子放进瓦罐与药汤一起熬煮,到时候只哄他吃粽子就行了。
江楼楼私想,哄他吃粽子总比哄他喝药强。
清香软糯的白粽子没有添加任何馅料,仅用浸泡充足的糯米制作,吃时可蘸白糖。
江楼楼把它们一股脑儿丢尽瓦罐,经过四十多分钟的炖煮,白粽子变成了深褐色,江楼楼思考,或许她可以骗镜辞说这是黑米粽。
待到赛龙舟结束,江楼楼差不多把煲药现场收拾的差不多了,她用食盒拎着吸饱药汤的粽子赶去无名殿,趁粽子还热乎。
和她料想的一样,当江楼楼把粽子剥开递给镜辞时,他迟迟不肯接下。
江楼楼稳住心态,面不改色的说道:「这是我师傅和豌主管一起制作的新粽子,吃了对身体有好处,我特意拿来给您吃。」她因为心虚,说话都不自觉的加上了敬语。
第96章 :生活不易,保命第一
镜辞半信半疑:「当真?」
「真!」江楼楼毫不犹豫地表示肯定:「比珍珠还真!」
她的面部表情控制的很好,几乎看不出破产,唯一令镜辞心存疑惑的是,她的手在抖。于是他问道:「你手怎么抖得那么厉害?」
粽子以棉线裹绕,镜辞这么一问,使江楼楼剪棉线的动作顿了片刻:「我……我一早起来就帮忙活儿,这是累的。」
一般来说,苦力活儿做多了确实容易造成手抖现象,所以镜辞没有多加追问。
剥开外面一层粽叶,原本白白糯糯的清水粽变成了和酱油咸肉粽差不多的颜色,和鲜肉粽不同的是闻起来有浓浓的药味儿。
镜辞皱眉:「这是什么药?」
「这药里头加了许多好东西,师傅说吃了可以安神补气。」
江楼楼贴心的把粽子递到他嘴边,就等镜辞上钩了。
果不其然,镜辞迟疑两秒,接下粽子一口一口细嚼慢咽地吃完了。江楼楼凝神不动,大气不敢出,静静地盯紧他把粽子吃完。
清水粽小巧可爱,江楼楼一个人就能吃三个,所以镜辞吃完一个,江楼楼赶忙递上第二个,就怕他吃少了药效不好。
镜辞认为江楼楼掀不起什么波浪,故此没有对粽子具体添加的药物进行深究,直接促使江楼楼诡计成功。
两个粽子入肚,江楼楼收拾食盒佯装离开,实则躲在殿外,小心翼翼地观察里面的一切。
门口的月桂树散发阵阵迷人气息,江楼楼隐于树后,既紧张又无聊。
约莫过了十五分钟,她暗戳戳地伸着毛茸茸的小脑袋朝殿内探去,镜辞已经在等候区的沙发上睡着了。
江楼楼蹑手蹑脚地挪到沙发前,在他耳畔缓了两声:「尊上?尊上?你醒醒?」
见镜辞没有反应,江楼楼鼓足勇气提高音量分贝:「尊上,孙悟空打进来啦!」
对方依然毫无反应。
江楼楼窃喜,果断拔了他几根头髮,她本想只拔一根,可想了想太亏了,就算不把他头髮薅秃也得拔他个十几根出出气。
小玉得知江楼楼成功,高兴不已。
是夜,二人趁风化硝睡着,悄悄在药房生火熬药。
两个时辰后,一股散发着浓重诡异味道的药汤出场了。
江楼楼捏紧鼻子,小声吐槽:「这是什么怪味儿,你确定能喝?」
「那当然。」
江楼楼快要被这味道冲到昏厥了:「事先说好,你若是被毒死了不干我的事儿,千万别给镜辞託梦告诉他是我帮你弄出这一碗毒药的。」生活不易,保命第一。
「放心吧,我不是那种不讲义气的鬼。」
十来分钟后,药汤逐渐冷却至可以入口的状态,小玉伏在碗边将药汤一饮而尽。
霎时间,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小玉的王八壳裂开了,每道裂纹之间都射出一道无比刺眼的光芒,江楼楼赶忙捂住双眼,企图躲过一劫。
本来她就已经轻微近视+轻微散光了,可不能再受重大刺激了。
天知道小玉的王八壳有多亮。
数十秒钟后,江楼楼感到有人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看我。」
第97章 :你昨天做了什么好事?
江楼楼缓缓睁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个身着豆沙粉裙的娇可美少女。「小玉?」她几乎不敢相信,这还是刚才那只丑巴巴的小王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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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俏皮一笑:「怎么样,好看吧?」光滑秀丽的黑髮倾斜腰间,江楼楼一时看呆了。
「比我想像中的好多了。」江楼楼知道她去世的时候不过十来岁,却没想到十来岁的孩子能出落的如此玲珑剔透,楚楚可人,难怪镜辞会把她留在身边亲自传授灵术。
小玉道:「你先别告诉镜辞我变成人了。」
「为什么?」
「被他知道我肯定又不自由了。」
「那你打算白天做王八,晚上做回人?」
小玉点头:「对,就是这样。」
江楼楼收拾药渣残余,以防被风化硝逮到。
为了感谢江楼楼,小玉主动提出教她灵术,江楼楼搔头:「我学灵术好像也没什么用。」她日常在地府干一些琐碎的小活儿,大多数时间都用不到灵术,「你以前不是说我帮你找到鹿心草,你就告诉我如何对付镜辞吗?」江楼楼差点把这茬忘了。
「这个简单,我明天就教你。」
然而次日一大早,江楼楼还没来得及听小玉传授,就被鱼七秒给喊走了。
去往无名殿的气氛格外微妙,鱼七秒那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引发了江楼楼绝对的好奇。
「尊上找我有什么紧急之事吗?」现在才七点,还没到给松鼠餵饭时间啊。
「到那儿就知道了。」鱼七秒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说她大胆吧,可眼瞧着她即将倒霉。说她脑洞大开吧,但做事儿却不考虑后果。
反正事已至此,她既不能帮,也无处下手帮。
江楼楼被鱼七秒引进了内殿,即与镜辞寝殿一墙之隔的小殿,鱼七秒把人带到之后就退出去了,留下江楼楼一个人摸不着头脑。
正想着镜辞进来了,只是他的表情极为严肃,甚至有些恐怖,压得江楼楼大气不敢喘,说话也不由得结巴了:「尊、尊上。」
「你昨天都做了什么好事?」镜辞的语气冷淡的可怕,犹如一块块飞石砸入江楼楼耳中,骇得她一时间大脑宕机。
「没、没有啊。」她试图狡辩,奈何却引来镜辞更大的火气。
「没有?」镜辞音调提高,「我给你一次如实招来的机会,否则就把你丢进地狱。」
「我……」江楼楼从未如此紧张过,「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还敢狡辩!」镜辞怒火中烧,真想一巴掌拍死他。「你昨天给我吃的粽子,到底是什么做的?」
「粽子……粽子……粽子……」江楼楼飞快转动大脑,企图把事情煳弄过去,「我昨天跟您说了,那粽子可以安神。」
「还有呢?」
「还有吗?」江楼楼无辜反问。她完全是按照风化硝给她开的安神药的方子抓药的呀,只不过给镜辞加大了药量而已,不至于造成什么太大的身体伤害吧?
「你吃了不就知道了。」镜辞说道:「你按照昨天的方子煮碗药汤喝了去。」
第98章 :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可是镜辞的态度又严肃的令人害怕,江楼楼很难不陷入怀疑。
她疑惑的小表情尽数落入镜辞眼中,镜辞方要开口继续找她算帐,就听江楼楼叫道:「我去试试不就知道啦!」
她飞速跑回药学部,找出风化硝给她开的安神药,为了达到和镜辞一样的剂量,她一次性足足熬了三副药的量,药汤酸苦艰涩,黑如漆墨。
小玉眉毛皱成一团:「你不会真的要试吧?」
「当然。」
「你不觉得这个剂量很过分吗?」小玉忍不住提醒,「你可不是镜辞,没有灵术护体,万一喝过头身体出问题了怎么办?」
「放心吧不会的,就算出事了不是还有师傅吗?」
「你当你是豌豆黄啊。」小玉忍不住吐槽。
「什么意思?」江楼楼只顾盯紧砂锅里的药汤,一时间理解不了小玉的话。
小玉手中不知道从哪儿抓了一把橄榄,她往嘴里塞了一颗橄榄,道:「算了算了,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江楼楼耸肩:「师傅的事儿轮不到我插手。」她一个小徒弟,年龄不过二十出头,那些活了几百上千年的大人之事,哪儿轮得到她一个小孩管问。
小玉嘆息,俯身给蹲在地上熬药的江楼楼塞了一颗橄榄,江楼楼一咬,脆脆沙沙,说不上好吃,但也不算难吃。
半个时辰过去,江楼楼的药也熬得差不多了,她盛进白瓷碗端进屋里,打算喝了睡觉。
小玉自从变回人形,便在药学部门口挂了一串风铃,风一吹几个小铃铛相互碰撞,发出沁凉冰爽的声音,听在耳里十分悦然。
不过这风铃和其他的风铃不一样,小玉挂的风铃任凭风儿如何吹都不露声,只有在有人来的时候,风铃才会叮叮啷啷响个不停,音调急促激进,似乎在催促着什么。
然后小玉告诉她,那风铃被她施了灵术,平时风化硝不在时她便可以自由自在地变回人形,若是门外有人来,或者风铃感应到有人要来,就会发出阵阵急音,提醒她有人到来,需要变回王八的形态。
得知这个秘密,江楼楼就不用替她慌张了。
待到药汤凉个四五分,喝起来不烫嘴了,江楼楼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好不容易咽下最后一口药,她不由自主地蹦出俩字:「好苦。」
小玉道:「我去楼下给你那些蜜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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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点头:「好。」
只是江楼楼加的剂量多,很快就有了睡意,哈欠连天。小玉端了蜜饯果铺上来时不过五分钟,江楼楼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
门外的风铃突然响了,小玉急忙搁下蜜饯果铺,念咒变回王八。
来者不是风化硝,也不是镜辞,而是豌豆黄。
这下小玉松了口气,她又变回了人形,只不过她使了隐身咒。
她杵在二楼床边朝楼下望去,豌豆黄是来给风化硝送吃食的,十来寸大小的透明罈子里装的好似荔枝酒,小玉瞥了眼睡如死猪的江楼楼,感嘆道:「要是多个师娘,不知道还能不能容得下你一个小女生在这儿住。」
第99章 :我觉得你不像是没精神,反倒像得了痴呆
但是这些话江楼楼是听不到的,她正在梦里和神仙打架。
小玉打量着她的睡姿,频频摇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会周公。」
江楼楼这一觉睡得十分绵长,足足睡了二十多个小时,醒来时头昏脑涨,看人都重影。
小玉正在啃鸡腿,若是依照她以往的馋嘴模式,肯定会问她哪来的鸡腿,但是江楼楼居然很漠然的望着她,一言不发。
「你怎么了?」小玉问。
「我浑身酸软无力,嘴里发苦没味道。」总之她精神很差,连胃口都隐退了。
小玉定定观察了她几秒:「我觉得你不像是没精神,反倒像得了痴呆。」
江楼楼后知后觉地反应:「你说什么?」
小玉原本坐在靠窗的梳妆檯上,看到江楼楼这般反应迟钝,立马跳下来晃了晃她的肩膀:「你不是真傻了吧?」
江楼楼缓缓摇头,动作比正常时候慢了好几拍:「没有啊。」她说话有气无力,好像下一秒就喘不上气儿似的。
小玉丢掉手中未啃完的鸡腿,使双手再次用力晃了晃她,谁知江楼楼慢悠悠地提醒她:「你手上有油,快去洗手。」说完她打了个哈欠:「我好乏,再睡会儿。」
「还睡?!」小玉惊愕不已:「你已经睡了二十多个小时了,滴水未进,好歹吃点东西再睡。」
「我不想吃,也不饿。」
小玉拍拍她的脸颊:「不饿也得吃,我去楼下给你端碟栗子糕。」她跑得飞快,木质地板被她踩得咚咚作响。
江楼楼没等她拿来栗子糕,再次倒头睡着了,任凭小玉如何摇晃都晃不醒。
就在此时风铃突然响的急促,小玉赶忙变回王八钻进床底下。
她刚刚端来栗子糕时忘记把卧室门合上了,于是风化硝在门外观察片刻,始终听不见里头有什么动静,遂轻脚走进来了。
江楼楼依然沉睡不醒,床上却放着一碟栗子糕,风化硝不禁淡笑:「行了,别装了,赶紧起来吧,我不会怪你偷懒。」
然而回应他的唯有空气,江楼楼竟是半点反应也没有。
「怎么回事?」风化硝不禁起疑,「江楼楼?」他唤了声她的名字。
还是没有半分反应,并且脸色很不对劲儿。
风化硝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儿,原以为江楼楼吃了安神药,只是以嗜睡为藉口偷懒,所以即便她待在卧房二十多个小时没有露面,也没有进行管问,没想到是出了这么严重的事儿。
风化硝赶忙对她进行一番诊断,发现她是安神药用量过多所致。
「是药三分毒,何况一次性吃这样多的剂量,幸好发现及时还能补救。」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风化硝端来一碗药汤给江楼楼灌了下去,復又往她嘴里塞了提神的参片。
江楼楼喝了药没有立刻见效,过了一个多时辰才逐渐醒来,但是精神状况依旧不是很好。
风化硝瞧她醒来,说话既担忧又无奈:「我不是交代你一天喝一副,为什么喝那么多?」
第100章 :师傅,我会不会变成弱智啊?
江楼楼虽然醒了,可脑子反应还没恢復,她沉默了两三分钟,才在风化硝紧紧注视的目光下说道:「是尊上让我喝的。」
「尊上?」风化硝疑惑满满,好端端的镜辞怎么会让她喝三倍的药。「你又做错什么事儿得罪他了?」风化硝嘴上这么问,内心却在数落镜辞,不管江楼楼犯了什么错,都不该用这种办法惩罚她,若不是发现及时,只怕会有更糟糕的情况出现。
江楼楼摇头:「我没有。」
她双瞳呆滞,原本亮晶晶的眼睛如今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风化硝说道:「下次不许这么做了。」
江楼楼点头,问道:「师傅,我会不会变成弱智啊?」
「弱智倒不至于,但是不遵医嘱服药会造成身体不适,严重者会落下后遗症。」
「我会落下后遗症吗?」
「暂未可知。」风化硝说道:「你先歇着,晚间的时候尝试进食,但不能吃太多,适当喝些清粥。」
「喔。」
风化硝无奈:「我下去了,有事喊我。」
江楼楼挠头:「到底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呢?」
小玉从床底探出头,风化硝临走时很贴心的把门关上了,所以她可以放心大胆的爬出来了。
「留不留后遗症有什么区别,反正你智商已经定型了。」
江楼楼打了个哈欠,小玉立马惊慌不已:「你不会又要睡着了吧?」
「没有没有。」江楼楼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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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什么,她从觉得头皮有点发痒,于是她忍不住用手挠抓。
不抓不要紧,一抓就出大问题了,她居然大把大把的脱髮了。
望着手掌上被自己抓下来的头髮,江楼楼惊恐万分,惊叫出声。
风化硝闻声赶来:「出什么事了?」
江楼楼心急的无法表述,直直把手掌伸给风化硝看:「后遗症是脱髮。」
「这个……」不得不说,这个后遗症他确实没有料到。「我去给你配个洗头的方子,洗个三四回就好了。」
「真的有效吗?」不是江楼楼不信任风化硝,而是这种事情落在她一个女孩子身上,叫人如何接受得了?
风化硝点头:「先试试吧。」
江楼楼总算明白为什么镜辞会声那么大的气了,若是吃过之后嗜睡还好,若是脱髮,那是万万不能忍的。
更何况他还是地府的老大,要是脱成光头,叫他怎么见手下的员工?
江楼楼正想着要不要去给镜辞道歉,以求得到他的宽恕,毕竟之前镜辞答应她,过了端午节就同意她穿越时空回到1982年,她不想因为这件事儿毁掉一次奇妙的时空之旅。
没想到她还没想好,镜辞就主动来了。
镜辞来的时候风铃响得厉害,甚至小玉听了都心虚不已直往床底下钻。
江楼楼还没反应过来,镜辞就上楼了,他在外头敲门,江楼楼颤声应道:「进来吧。」
镜辞踩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来,江楼楼顿时心慌,就差屏气凝神装成死鬼了。眼瞧着镜辞的身躯离她越来越近,江楼楼的心跳急速加快。
第101章 :一眉道长教的
「尊、尊上,您怎么来了?」若非不能当着他的面儿倒头装睡过去,江楼楼就算咬破舌头也不想主动开口,可她毕竟是个在地府残喘的小鬼,对上级该有的问候还是不能少的。「您身体好点了吗?」她摸了摸鼻子,挤出一抹极不自然的尬笑。
「真丑。」镜辞说话半分情面也不留,尽管只有两个字,却犹如两个千斤重锤,把江楼楼的心砸的稀碎。
江楼楼看上去精气神好些了,不再是方才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只是面容依旧枯藁,小脸蜡黄。「药效如何?」不用想也知道镜辞是故意这么问的。
江楼楼声音很轻,不是她故作温柔,而是她实在没力气说话,「请尊上放心,我还没死成。」
镜辞定定瞧她,发现她枕头上全是落髮的痕迹,他问道:「现在知道这药的厉害之处了吧?」
「嗯。」江楼楼身体很乏,风化硝的那碗药只把她的身体唤醒了,精神却不见得有多好。
镜辞道:「你拿我的头髮所为何事?」话一出口,镜辞便觉得自己明知故问,明明心知肚明,却还要来找当事人询问,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非要给一个来见江楼楼的理由,那就是他想来看看她的情况如何。
江楼楼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毕竟在她眼里,她所做的一切事情都神不知鬼不觉。更重要的一点,她不能出卖小玉,于是她不假思索的秒回道:「没有啊,我没有拿你头髮。」
微笑配合耸肩,要不是镜辞一早洞察她挖了鹿心草,说不定还真信了呢。
「不肯说?」
江楼楼摇头:「我真的没有拔你头髮,您不会以为我大费周章折腾了这么一大圈,就为了拔您一根头髮吧?」真是的,他也太小看她的记仇能力了,她足足薅了十几根呢。
「头髮配合鹿心草使用,你不知道其中的效果?」镜辞索性直接把话挑明了,就差直接告诉江楼楼自己看到她挖鹿心草了。
谁知江楼楼却蹦出一句令人大跌眼镜的话:「知道啊,能治疗尸毒嘛。」
镜辞一下子没听清:「什么?」
「一眉道长教的。」江楼楼信口胡诌,根据她的童年记忆,治疗尸毒分明是用糯米。
「嗯?」
「你忘了我刚来地府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吗?我说,我是一眉道长的大徒弟,但你把我拆穿了。」
「所以呢?」
「所以我是看一眉道长的电影长大的,一眉道长说,鹿心草加上得道高人的头髮,可以治疗尸毒。」
「然后呢?」
「所以我想给我自己治治病。」嘴上说完这句话,江楼楼立马在心里「呸」了一声,并且做出否认:我才没病。
此时此刻,躲在床底下的小玉听到江楼楼的这番话恨不能给她鼓掌,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好队友吧,宁肯拿自己开涮,也绝不违背她们之间的约定。
要不是碍于镜辞在场,小玉都想冲出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镜辞也被她的言语微微讶然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你的尸体已经被火化了。」
第102章 :那我的遗产呢?
「什么?!」对此消息,江楼楼表示震惊。「什么时候?」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没人通知她?
「按照规定,人在被确认死亡以后要送去火葬场进行火化。」江楼楼上午被确诊为死亡,第二天就被送到火葬场了,由于她是孤儿,没有亲人,所以火葬费和殡仪费等开销,是由公司的同事凑出来了。
这个规定不用镜辞说,江楼楼也知道,她只是乍然听到这个消息很惊诧,内心也有些慌乱。
说是慌乱,其实还包含着一丝伤心,她终究不是人了啊,再也回不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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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伤心一会儿便完了,转头操心起了更重要的事情:「那我的遗产呢?」被火化,被埋,哪怕把她骨灰撒了都是小事儿,毕竟她看不到,也感受不到。
可那些钱财是她辛辛苦苦赚来的欸!是她念大学的时候打暑假工,勤工俭学,外加每天超时工作一分一毫赚来的欸!
「应该被人平分了吧。」镜辞答的含含煳煳,因为他也不清楚江楼楼所谓的遗产是什么,不过话说回来,她一个贫穷阶级的人能有多少遗产,银行卡有一两万都算顶天了。
「什么?!」江楼楼再次惊唿,「居然被人平分了?!」
她的反应过于强烈,一点都看不出来十分钟前她还处于半死不活地状态。
「不过几万块的遗产,至于那么大惊小怪?」镜辞无端变出一把摺扇出来,慢悠悠地扇风。
「说的轻巧,那可是我十几年的积蓄。」
「不如换个想法,她们凑钱给你火葬,买骨灰盒,还找墓地把你安放了,这些费用加起来远远不止几万块,反倒是你赚了。」
镜辞说的有理,江楼楼沉思片刻,接受了他的劝解。
不过江楼楼还是很好奇的问道:「他们把我埋在哪儿啦?」
「嗯?」
「你不是说他们帮我找了墓地把我安置了?」
「怎么,你还想去墓前祭奠一下自己?」
「那当然了,谁不想祭奠一下死去的青春呢。」江楼楼的思绪陡然回到了青春伤痛非主流的年代,那个时候的火星文千奇百怪,偏偏那个年代的学生全部能看得懂。
镜辞被她的原因引得失笑,顿了两秒答道:「在凤凰山上。」
「哪里的凤凰山?」全国的凤凰山几十上百座,这座山的名字太常见了,光凭名字根本无法确立具体目标。
「此山建有『南朝四百八十寺』中永庆寺,夏季盛产水蜜桃,至于其他的我不能细说,地府从未有过鬼魂去自己墓前祭奠的先例。」言外之意无非是让江楼楼断了念想,不要触犯规定。
但是这些话在江楼楼听来却是另外一种意思,既然地府没有开过这项先例,那为何还要把具体地址告知于她,分明是想让她偷偷摸摸地去祭奠,不要被其他人员发现。
所以就造成了江楼楼表面无波无澜,内心狂喜的精神分裂症状。
镜辞瞧她精神好了,不由得回归正题:「关于鹿心草的事情我不再追究,但你得记住地府不是人间,许多事情一旦错了就无法挽回,就像人死不能復生一样。」
第103章 :镜辞=班主任
江楼楼大咧咧地点头承诺,伸出三根手指做出发誓的样子:「我记下了。」反正能把今天混过去就行,至于其他乱七八糟的事儿,那就只有一个原则:见机行事。
地府系统那么强大,她每日小打小闹能有几分影响?
她理解镜辞的心情,因为在江楼楼心里,镜辞就像一个管理班级的班主任,总喜欢揪着一丁点小事儿严厉苛刻,夸大其词,直至把全班同学吓的人心惶惶,彻底怕了才罢休。
江楼楼也不知道她脑子里为啥会突然冒出班主任这个形容,大概是她觉得镜辞眼神太好,总能看破一切小动作,就像他每次都能看破自己的小心思。
镜辞道:「至于你经常提到的一眉道人,我建议你今晚来一趟无名殿。」
「为、为什么?」难不成地府还有这号人?
「今晚你就知道了。」
镜辞临走时,将手中的摺扇留了下来,江楼楼以为是什么名贵之物不敢乱动。
趴在床底的小玉通过观察,发现镜辞离去,吭吭哧哧地爬出来,重新变回了人形。
以防江楼楼的卧室再次被人突袭,小玉给门上了道锁,那把锁与普通的锁并不一样,小玉往里头施了咒语,非灵术强大之人不能解开。
小玉得意的拍拍手掌:「这下好了,不用提心弔胆的了。」
江楼楼发出质疑:「万一……他们从别的地方进来呢?」比如窗户、天窗,那她的锁有何用处?
「以我对地府人员的了解,除了镜辞和桃桃冰以外,没人有这个能力。」
地府所有工作人员各司其职,所学的术法自然也不一样,若是出现调岗等情况,自然会清除她们身上原由的灵术,送去桃桃冰那里重新学习新部门应掌握的灵术。
小玉大致给江楼楼解释了一遍,江楼楼算是听了个明白。
不过她的好奇之心不会止步于此,江楼楼问:「为什么镜辞不让我去祭奠自己啊?」
「大概……大概是怕你伤心吧。」这个问题小玉也不知道,说实话她也没思维清奇到要去祭拜生前的自己,全地府那么多人,从未听说过有人要去坟前祭奠青春的。
江楼楼歪着脑袋:「确实会伤心。」
晚间的时候,风化硝又端来一碗药给江楼楼喝了,用于温补气血,江楼楼喝罢药,确实觉得身体舒畅多了。
她想起来镜辞晚上让她去无名殿,所以趁吃完粥,抱着遛弯的心态去了。
从药学部到无名殿大概两公里不到,江楼楼需要走二十五分钟左右。这两天一直在沉睡,没走几分钟江楼楼便感觉双腿酸软乏力,看来地府的铁路发展任重道远啊。
无名殿前有几簇栀子花生长,江楼楼一看到花儿就想起药学部门口的昙花,不过她今天好像没听到那盆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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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子花香的热烈,江楼楼忍不住蹲下身细细慢嗅,人间的桂花儿每到季节也会香得如此奔放浓郁,可惜她并不喜欢桂花儿的香味儿,连带着也不喜欢桂花制成的一切食品。
第104章 :都到门口了还卖什么关子
什么桂花糕啦,桂花蜜啦,桂花藕啦……江楼楼一概避之不及。
栀子花不能吃,但能入药,江楼楼这么多天的医书到底没有白看,也没有白抄。
镜辞久等不见江楼楼,还以为她爽约未来,不曾想放一踏出殿门,就见江楼楼蹲在栀子花丛里头留恋不舍。
「你喜欢栀子花?」
江楼楼闻声抬头,镜辞正站在她面前,她笑了笑:「喜欢。」江楼楼站起身,问道:「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儿?」
「鱼助理下班了,我想找个人陪我看电影。」
「电影?什么电影?现代片还是古典片?文艺片还是科技片?3d还是2d?」一听看电影,江楼楼兴致极好,连问一大串,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有没有爆米花,她吃过那么多爆米花,只有在电影院买的才是灵魂。
「你随我进去就知道了。」
「都到门口了还卖什么关子。」江楼楼暗暗吐槽,跟随镜辞进去了。
不得不说,无名殿到底是镜辞居住的宫殿,地面上有三层高的楼就算了,地下居然还有两层。
镜辞带她到了地下二层,里头伸手不见五指,镜辞摁亮一盏橘黄微光的小灯,这里的墙壁坑坑洼洼,还有凸起,正中间摆着一张尝尝的沙发,镜辞指着沙发对江楼楼说道:「坐吧。」
江楼楼忐忑不安的坐下,不知怎么的,这个场景总让她有股不好的预感,心里揪得慌,总感觉喘不上气。「尊上,您不会……」江楼楼捂紧心口,不敢往下说。
镜辞瞧她吞吞吐吐的样子,略略皱眉:「有话直说。」
江楼楼鼓气勇气:「您不会想在这儿杀人灭口吧?」
这场景,这氛围,实在太像电影里的犯罪现场了,使她不得不心慌惧怕。
镜辞无奈地摇头:「我要想杀你大可光明正大,何必弄得这么麻烦,你不会真的以为有风化硝在我就不敢动你了?」
说话间,镜辞在墙上摁了一个按钮,沙发正前方的墙壁上跃出一幅画面,江楼楼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电影厅。」
「这下安心了吧?」
江楼楼点头:「安心!安心!」看来是她心思太敏感了。
不过,江楼楼立马发现了另一个问题,这电影的开头有点熟悉,像是上了年代感的香港电影片。
一分钟后,江楼楼在屏幕上看到了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孔,她忍不住结巴:「这这这……这不是……」这不是一眉道长吗?!
相对于江楼楼的惊诧,镜辞显得无比淡定:「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你最初认得师傅吧?」
江楼楼尴尬地挠头:「呵呵……我认得他,但他不认得我。」
剧情很快进入正轨,江楼楼不自觉地咬上手指,谁让这部电影是她的童年阴影呢。
坐她旁边的镜辞悠闲自在地饮起了凉茶:「这部电影很经典啊,多年前地府还组织工作人员看过好几次。」
「你们看过《殭尸先生》?」
「当然,但凡好的电影,到哪儿都不会过时。」
「包括地府?」
「包括地府。」
第105章 :怎么我睡了那么久还会困?
江楼楼立刻噤声,不再多问,省的引起镜辞的问话欲,给自己带来麻烦。
单从情节来讲,这部电影带有喜剧的成分,然而江楼楼却十分不安,总是发出惊恐的吸气声儿。
若是镜辞侧首瞥她一眼,便会看到江楼楼捂紧双目,不敢看大屏幕上的画面。
他轻轻拍了下江楼楼的肩膀:「你害怕?」话问出口镜辞就知道自己白问了,她那种表现除了害怕还能是什么。镜辞摁下暂停键,又说道:「怎么见到你师傅还会害怕?」
江楼楼听不到电影里的声音,不由得放下双手,只见画面正好暂停在一眉道人露出正脸的时候。看不到殭尸的脸,她松了一口气:「我不是说了嘛,我认他做师傅,不见得他肯认下我做徒弟。」
虽然一眉道人很有名,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些电影全部都是她的童年阴影。
念初中的时候上多媒体课,班级里的男生总喜欢看鬼鬼神神的电影,于是他们便集体央求老师放《殭尸先生》,那是江楼楼第一次被殭尸吓到失眠。
每到入夜,江楼楼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那张可怕狰狞的殭尸脸,即便她后来长大,也难以忘却。
镜辞没料到她一个二十多岁的人,还会害怕这种电影,可她那副瑟缩的模样,又不像是假装的。
于是这场电影,只看了不到半小时,就以失败告终。镜辞对她说道:「你回去歇息吧。」
谁知江楼楼的双脚竟跟灌了铅似的抬不动:「那个……」
「说。」
「外面那么黑,我不敢一个人走。」
江楼楼本想自己走的,但她思前想后,最终决定道出真心话。这里是地府欸,到处都是鬼就算了,谁知道会不会冒出几个殭尸啥的,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找个人同行比较好。
镜辞理解她的心思,爽快答应了。
回去的路上,尽管路灯敞亮,可江楼楼还是忍不住四处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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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辞敏锐地探出她的内心想法,说道:「不用担心,地府没有殭尸。」
「真的?」
「殭尸的说法都是人间虚构出来的,更何况现在人死后都是火葬,魂魄堕入轮迴,怎么会有变成殭尸的机会。」
「那就是说地府的人也没有见过殭尸?」
「当然没有,从多种原理和角度来看,殭尸根本不会形成,地府也不会让他们形成。」为了让江楼楼从殭尸的恐惧中走出来,镜辞岔开话题:「我之前不是答应过你回到1982年?」
「是啊。」江楼楼被他一提醒,立马想起了这件事,「你什么时候带我去?」
「回到过去很简单,需得等我把手头上的事情安排妥当。」对镜辞而言,穿越时空不过是一句咒语的事儿,主要是刚过完端午节,一大堆下级部门交上来的文件需要他挨个审阅处理。
这几日他会按照故事的轻重缓急,挨个分配,若是那些不重要的小事儿,交给鱼七秒处理也无妨。
江楼楼打了个哈欠,疑惑不已:「怎么我睡了那么久还会困?」
第106章 :难道孙悟空又来大闹地府了?
镜辞说道:「懒人总是嗜睡。」
江楼楼表示不服:「谁说的,我勤快着呢!」
「勤快?」对于这个形容,镜辞似笑非笑:「你倒真会美化自己。」
江楼楼听出他言语之间的嘲讽,顿时心下不满,忍不住与他辩驳:「你胡说,身为地府ceo,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听听他说的是鬼话么?她每天辛辛苦苦地为地府创造价值,结果在他眼里,她竟然成了一个偷懒吃闲饭的?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你没偷懒?」
「当然没有!」江楼楼答得果断、干脆、利落、掷地有声。
「那好,你明天早起把无名殿的土松了,以实际行动向我证明。」
「哈?」江楼楼疑惑:「无名殿哪里有土?」那么金碧精緻的宫殿,跟她说需要松土?
「无名殿后面又块空地,原本打算建一所茶室,但是设计师还没画好图纸合同就到期了,她没有续约,选择投胎转世去了,所以那块地一直空着。」
「哦。」江楼楼态度冷漠,甚至不太想回应。
「鱼助理提议把那块空地建成小型花园,和殿前的花园交相唿应。」
江楼楼似乎提不起什么兴趣,她只晓得,自己又又又跳坑里去了。她尴尬地笑了笑:「尊上,地府那么多人,您不能只逮着我一个人薅羊毛啊。」
「此言何意?」
「您不能因为我老实,没有编制,就总让我干杂七杂八的活儿啊。」
「看来你对自己的定位甚是准确。」
「什么?」
「你自己都说了,你没有编制,等同于临时工,既然是临时工,就应该准确认清自己的地位。另外,你别忘了咱们可是签过合同的。」
江楼楼原本已经忘了还有合同这茬事儿,镜辞陡然一提醒,不禁使她面露死灰,生无可恋。
最终,她只好选择妥协。俗话说的好,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二人说着,药学部就到了。
江楼楼特别在门前四处观察了一下,引得镜辞好奇:「你在找什么?」
「那盆嘴很欠抽的昙花呢?怎么不见了?」
镜辞道:「你睡着的这两天,风化硝把它弄走了。」
「弄哪儿去了?」这么大快人心的事儿怎么能不等她醒来一起观看呢。
「具体不知,可能被研发部回收重造了。」
江楼楼道:「可惜我不再,否则非得把她拔得毛都不剩。」虽然她记性不好,但这不妨碍她记仇。
「行了,你快进去吧。」镜辞晚间还得去地府各处检查一遍,哪儿能如江楼楼那般自在,可以任性地吃喝玩乐睡。
江楼楼轻轻一推,大门就开了,风化硝已经养成给她留门的习惯了。
小玉等待江楼楼回来,问道:「尊上又找你去做什么?」
江楼楼嘆息:「还能为了什么,不过是免费的苦力不用白不用。」
小玉抿嘴一笑,压低声音道:「你猜我今晚看到了什么?」
「什么?」
「你猜。」小玉也学会卖关子了。
「难道孙悟空又来大闹地府了?」
第107章 :你只能去投靠镜辞了
小玉「咻」地瞪大眼睛,一本正经地纠正她:「你清醒一点。」
江楼楼不以为意,淡淡说道:「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值得惊奇的事儿。」
她已经很倒霉很倒霉了,倒霉的只想做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鬼。
小玉瞧她心不在焉的样子,索性直接明言:「我劝你赶紧找个下家。」
「为什么?」江楼楼停下了动作,「师傅对我有意见要把我辞退?」
「这倒也不是,而是一山难容二虎,一屋难容二主。」
「什么意思?」江楼楼越听越迷煳,药学部虽然只有她跟风化硝两个人,可风化硝是主,她是徒,哪儿由她说话的份儿。
「你很快就不能住在这儿了。」
「啊?我要被调岗了吗?」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江楼楼有些难以消化,好端端的怎么就要把她调走了,而且也没听镜辞说起过。
「不是,是以后你可能要多个师母了。你想啊,有了师母,这里还能容得下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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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能?」江楼楼感觉自己今晚好像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惊喜天天有,今晚特别多。
其实她也不想变成好奇宝宝呀,奈何老天不给她闭嘴的机会。
「笨啊。」小玉踮脚往她脑门上敲了一下:「你见过哪个女人容得下家里有另外一个女人的。」
这么一说江楼楼瞬间明白了,只怪她刚刚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的确是这样,心胸再宽容的女人,恐怕也很难接受自己丈夫跟别的女生举止亲密。
江楼楼道:「你是说我师傅要娶媳妇了?」
「差不多吧,他们俩含情脉脉已经上百年了,再不结婚我都看不下去了。
江楼楼咋舌:「不是吧,谈了上百年的恋爱?」这要是搁人间,等于一辈子都过完了还没结束恋爱,果然长生不老就是任性啊。
「这种情况在地府多了去了,别说上百年,三五百年的也有。」
江楼楼霎时间不知道该说啥,对于一个没谈过恋爱的感情白痴来说,谈恋爱是啥滋味压根无从得知。
要说去世前最大的遗憾,应该就是还没来得及体验一次怦然心动吧。江楼楼忽然冒出一缕忧伤,语气也变得低沉起来:「那我该投奔谁呢?」
偌大一个地府,拥有完整的工作体系,偏偏没有她一个小临时工的长久栖息地,真是让人头疼。
小玉歪首想了想,说:「如此看来,你只能去投靠镜辞了。」
「开什么玩笑!」江楼楼惊唿。让她投奔镜辞,不就等于让她跳火坑吗?
「不然你想怎么办?露宿街头?鬼魂露宿街头很惨的,风力稍微大一点你就会被吹走,说不定你在a城市的长椅上睡得好好的,第二天早上醒来就在b城的树杈上吊着了。」
「有那么可怕?」听听这夸张的程度,江楼楼完全有理由相信小玉在逗她。
「不信你试试就知道了。」小玉决不允许有人怀疑她的专业性。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江楼楼倒真想试试。
第108章 :所以我把她送到下水道里了
不过江楼楼并未过多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转头就把话题岔开了,其速度之快令小玉结舌。
江楼楼问:「为什么地府的人不能去祭拜生前的自己?」
小玉愣了会儿,明显没料到江楼楼会问这个问题,但是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想了会儿含煳道:「大概是怕他们思念过去,不肯投胎吧。」
可是一般人哪儿还有机会去人间祭奠,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鬼魂都是直接按照流程投胎,除了江楼楼是个例外,以及那些生前履歷优秀,被镜辞考虑留下来任职的人。
江楼楼忧伤不已:「我很想回我墓前去看看。」
「为什么?」对于江楼楼的想法,小玉乍听之下很不理解。
不过她向来聪颖,略微换位思考一会儿就明白了。因为她死于朝代灭亡,所以她对生前的一切都不留恋,在她心里,那是一片沁血的荒芜之地。而江楼楼生前所处于的时代,到处都是盛世和平的美好之象,加之她又是二十出头的热血少女,不捨得告别过去很正常。
再细算一下,她们之间不仅仅差了三百多岁,更是横亘了两个朝代,思维不相同也很正常。
小玉了然后,说道:「要买束花吗?」
「当然要,不然别人的墓堆满鲜花,我的墓光秃秃的长满杂草,多没面子啊。」
「听说种植部信培育出了一个品种,你去找他们主管要几支。」
对于这个消息,江楼楼表示质疑:「不会又是失败品吧?」她可还记得上次那株昙花呢,可惜被风化硝弄走了。
「应该不会,有了前车之鑑,这回他们肯定得小心小心再小心了。」
「那盆昙花被师傅弄去哪儿了?」
小玉咯咯笑出声:「不是风化硝弄得啦,是我受不了她夜里唱歌,把她变走了。」说完,她照例习惯卖关子:「你肯定猜不到我把她变到哪儿去了。」
「地府那么大,我能猜到就是神人了,还用得着在这儿当临时工?」
小玉道:「她不是脾气又大又臭么,我索性给她一回极致的享受。」
「所以呢?」
「所以我把她送到下水道里了。」
「真的?」
「那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要是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
「发现了又能怎样,她那么讨人嫌,谁会为她说话。而且她不过一盆花,不过是供人观赏取乐的。而且我把她声音灭了,她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
江楼楼听罢目瞪口呆,除了想给小玉鼓掌以外,不禁感嘆:「镜辞到底教了你多少灵术啊。」
「不多不多,也就是每个部门的都掌握了点吧。」
江楼楼不由得伸了个懒腰:「我困了,要睡了。」即便在地府,也要保证睡眠啊。
次日一早,小玉还在熟睡就被江楼楼摇醒了:「种植部怎么走?」
「你不是去过?」
「忘了。」
小玉坐起来,口齿不清的为她指引:「你出了门往左直走,第三个路口再次左转,再过两个路口就会看见养殖部的牌子,种植部就在养殖部后面。」
第109章 :她和青糰子的爱恨情仇
江楼楼原本就是路痴,小玉说得又这般绕口,江楼楼一边听一边用手比划:「左转……再左转……过两个路口……」她用力甩了甩脑袋,试图跟小玉商量:「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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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听罢,立马身子一倒,被子一捂:「不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去。」
江楼楼伸出手指戳了戳裹紧被子的她:「去嘛去嘛,不然我迷路了怎么办?」
「那是你的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小玉一改常态,跟她以往乐于助人的脾性完全不相符。
江楼楼确认道:「真的不去?」
「不去!」小玉的语气更加坚决。
江楼楼眼睛一转,心下冒出一计:「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只能告诉镜辞鹿心草的真正秘密咯。」
说罢,她起身佯装朝门外走去。
这招果然有效,江楼楼还没走到门口,小玉就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了:「我去还不行嘛!」
就这样,小玉和江楼楼趁着大家还没起床,一前一后地往种植部去了。
说到小玉为什么不肯踏足种植部,就不得不提她和种植部主管青糰子的爱恨情仇了。
遥想当年,青糰子才刚入地府任职就被镜辞钦点为种植部主管,可谓是轰动一时。
那时,青糰子也算是个风姿迢迢、玉树琳琅的俊秀人物,然而镜辞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小玉教他灵术。
那段时间桃桃冰十分忙碌,实在抽不出空教青糰子,于是这项大任就落到了小玉头上。
小玉头一回当老师,兴奋异常,不仅热情请他吃东西,还安慰他不要紧张。
然而这一切,都是她的小阴谋而已。
她请青糰子吃奶油蛋糕,却在蛋糕里加了大量的盐,齁地青糰子抓起一杯猕猴桃汁就往嘴里倒,然而那杯猕猴桃汁也被小玉下了毒手,她往里面加了大量的芥末……
如果你觉得这两件事儿已经很过分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小玉和青糰子势不两立的导火索。
那天青糰子正在练习起飞术,好不容易飞到半空中,躲在墙后头的小玉不禁又生出一个坏念头,她作法让青糰子从半空中摔了下来,可怜的青糰子被她这么一摔不仅小腿骨折了,连下巴都摔破了一块肉,至今还留下一个疤无法祛除。
原本小玉以为没什么,谁知青糰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去跟镜辞告状,从那儿以后小玉就被变成了一块死气沉沉的玉石,锁在保险箱里不见天日。
二人的梁子也从此结下了。
江楼楼了解完前因后果霎时间目瞪口呆:「你太过分了吧,别人又没招你没惹你,你干嘛下手这么重?」
小玉不以为意:「那有什么,谁让他灵术没我高。」
「你的灵术不也是慢慢练出来的?」
「那你也怨不得别人仇视你,有道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小玉不高兴了,叫道:「喂!你有没有良心呀,我与你相处这么久,如今你竟帮着外人说话?!」
「我是帮理不帮亲。」
第110章 :她和他的狗
眼瞧着自己日夜相处的人在帮仇人说话,小玉不禁用眼神朝她射杀。
只见她目光兇狠,冷如梨花针,不曾想却对江楼楼一点作用都没有,准确的说是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和震慑,反倒让她越发冷静:「该生气的应该是青糰子才对。」
小玉气得唿哧唿哧:「你怎么知道他没报復回来?」
「你都被镜辞锁进保险柜了,他怎么报復?」要说小玉报復别人江楼楼信,别人报復小玉她很难置信。
「我第一次被只被关了一个月。」
江楼楼明白了,敢情一开始镜辞还没狠下心,只让她受了一个月的惩罚。
不过提到后续的事情,小玉愈发咬牙切齿,拳头握得咯吱响。
她被镜辞放出来之后,已然变得隐身收敛,尽量不跟青糰子碰面,以免发生摩擦。
可是那次她正在无名殿给鸡拔毛,青糰子却找了进来。说起那只鸡,原是豌豆黄看她实在无聊,于是便把一只刚杀死的童子鸡给了她,让她拿去拔毛,晚上给她做烤鸡吃
熟悉小玉的人都知道,她喜欢吃鸡,无论烧鸡、烤鸡、炸鸡、滷鸡,只要是鸡,统统来者不拒。
青糰子找到她时,那只鸡的毛已经被拔得差不多了,露出白嫩嫩的肌肤。
小玉全当没看见他,只晓得他牵了条狗进来,万没想到就是那只狗替青糰子报了仇。
只听青糰子一声令下:「阿宝,上!」
那只狗仿佛被施了魔法一样,一口扑上来夺走小玉手里的鸡,三下五除二将鸡撕得稀碎。
不仅如此,青糰子命阿宝毁了小玉的童子鸡后,再次下令:「阿宝,咬她!」
就这样,小玉和阿宝地府展开了一场追逐与厮杀,一人一狗在地府的各条小道上奔跑,小玉为了躲避阿宝,使出了前所未有的劲头,然而她的屁股依然没有倖免于难。
就在她体力不支准备爬树的时候,阿宝嗷呜一口咬紧她的裙子,将她扯伤在地,小玉的屁股整整肿了一个星期。
起初为了面子,她死活不肯就医,后来伤口流脓化血,镜辞发觉不对劲儿,才把她送到白玉卷那儿医治。
就这样,小玉的屁股上落下几处永远无法消退的疤痕。
事后忆起,小玉连连拍头:「我怎么能忘记用灵术呢!」然而在那般兇险的情况下,她一时想不起来用灵术也是正常。
伤好之后,小玉曾趁着夜色悄摸摸地熘到种植部,想趁青糰子睡着将他恶整一番,俗话说的话,此仇不报非君子,忘恩负义是小人。况且,她还给青糰子当过几天师傅呢,徒弟教训师傅,真是活腻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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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小玉还没来得及大展身手,就被镜辞强行唤回去了。
镜辞道:「我地府多年没有遇到合适的植物人才,你切不可把他惹恼,否则我只有把你送走了。」
小玉虽心有不甘,可总不敢违背了镜辞的意思,于是这口气她只好默默咽下。
不过镜辞为了补偿她,传授给她一套隐身术,是以小玉成了全地府寥寥无几能使用隐身术的人。
第111章 :那玩意儿绿油油的
自此,她和青糰子的恩怨才告一段落。
可是小玉不惹青糰子,不代表青糰子不来招惹她。
面对青糰子,小玉时刻谨记镜辞的嘱咐,毕竟青糰子对地府而言是人才,小玉文不能吟诗作词,武不能跃铜墙铁壁,若是遇到偏心一点的上司,真是一丁点优势都没有。
起初双方还秉承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心态,互不干扰,没想到这一次竟是青糰子先下手了。
众所周知,小玉去世时只有十来岁,因此她的身高也永远停驻在了一米四八,成了全地府身高最矮的人。
这一直是她心中的痛!
为此小玉求医心切,可纵使风化硝和白玉卷医术再高,也无法解除地府的魔力。
地府规定,凡入职地府者,其样貌、身高等自带因素不可逆转,既死前什么样子,到了地府便是什么样子。
终有一日,在小玉第n次的烦扰下,镜辞告诉她可用一件东西换取身高。
小玉忙问:「只要我有,定在所不惜,哪怕只让我长十厘米也行。」
「你的容貌。」
小玉思量片刻,豪爽地蹦出俩字儿:「成交。」
镜辞为她作法之后,小玉需要变成一条鱼搁在流金水中润养三十天,偏偏就在第二十八天,还剩最后两天就能大功告成的时候,青糰子出现了。
他本是到无名殿找镜辞彙报工作的,因为他新培育出一株新植物品种,初有成就的他想迫不及待地告知镜辞。
然而那天镜辞有事去了别的部门,青糰子就在无名殿来回踱步,等待镜辞回来。
只是他不经意间瞥到鱼缸的一条浅绿色小玉,好奇心催使他盯着鱼儿观察思索:「这是什么鱼,怎么生的如此诡异。」
小玉冷冷一笑,朝他吐了一串泡泡,忽地听青糰子叫道:「妖孽!」
「你才是妖孽,我是你姑奶奶!」小玉真想挖出他的瞳仁,好让他体验一把什么叫有眼无珠。
青糰子一下子就听出来这是小玉的声音,瞬间来了兴趣,他嘲讽道:「原来你的真身是一条绿鲤鱼。」
小玉眼珠滴熘熘一转,佯装神秘的说道:「你过来,我有个很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青糰子瞧她神秘兮兮的模样,心下直打鼓,思索几秒后冷嗤道:「谅你也跳不出鱼缸。」于是他把耳朵贴上鱼缸:「你说吧。」
小玉拼尽力气,对准他的耳孔大叫:「你浑身都在泛绿光,尤其是头顶,绿的可以餵马。」
身为一个男人,有谁可以忍受别人说自己头顶泛绿?
小玉观察到他的脸色骤然暗沉,辩驳道:「你别怪我把话说的太难听,是你先挑起开端的。」
青糰子本想压着不跟她计较,可小玉若无其事地吹起了口哨,并且吹完之后还得意洋洋的问他:「你生前是不是经歷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不然你干嘛叫青糰子,那玩意儿绿油油的。」
青糰子咬牙:「没有。」
「其实你不必不好意思说,这儿没外人,我怎么说也算是你半个师傅,徒弟跟师傅说真话不丢人。」
第112章 :可怜我毁了五年的容貌
青糰子一时几乎不受控制地失笑,从不骂人的他那天居然开启了此生的先河:「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像一颗陀螺?」
「什么意思?」
青糰子淡淡答道:「欠抽。」要知道,他在人间从来都是与世无争的生活态度,没想到来了地府竟然屡屡被一个小丫头为难叫他如何释怀?或许真的是他境界不够吧,书中所绘的高人形象註定与他无缘。
自打上回使唤阿宝把小玉狠狠教训一番之后,一时间他的内心无比舒爽,以前他总觉得人生在世,学会包容是重中之重,现在看来适当的报復一样必不可少。
毕竟从某种层面来说,包容是在强迫自个儿受气。
小玉何曾被人这么说过,顿时火冒三丈:「你最好早点从我眼前消失,不然等我出去非得把你化成灰烬。」
青糰子盯紧鱼缸里的她,道:「我可以现在就放你出来。」说着,他右掌一扬,施法让小玉从鱼缸里跃了出来。
小玉变成鱼期间使不出半点灵术,只见她被强行飞出鱼缸后,呈直线状摔落在地上,疼得她脑壳发昏,不过她想到之前镜辞叮嘱的话,压根顾不上喊痛,叫道:「青糰子,你赶紧给我放回去。」
「你不是要把我化成灰烬?现在我放你出来不正好可以大展身手?」
小玉咬牙:「我数到三。」
「除非你向我道歉,否则我就把你送到餐饮部做水煮鱼。」
小玉冷哼:「你们清朝人怎么总喜欢白天做梦。」
「你再看不惯清朝也该懂得时代变迁,现在人间是清朝,此乃不争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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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二人的争斗很大一部分源于朝代更替。
小玉不仅是亡国之战的亲歷者,更是死于清军刀下的冤魂,她对青糰子的种种不满,多是来自记忆深处的恨。
但青糰子却非那场战争的受益者,他不过是普通的商人后代,一未考取功名,二与朝廷无牵,不过是家里有闲钱支撑他研究花草绿植罢了。
怎的在小玉眼里,他就成了该死的罪人了?
可是小玉的思维一时难以转变,她气鼓鼓地躺在地上一言不发,宛如一条死鱼。
不知怎的,阿宝突然从门外沖了进来,对准小玉就是一阵狂咬,青糰子赶忙阻止,可还是晚了一秒,小玉的鱼尾被阿宝的利齿刺烂,所以这场以容貌换身高的交易只能以失败告终。
并且一千年内,不可再进行第二次操作。
得此消息,小玉拼命咬唇不让自己哭出来,青糰子多次想跟她道歉,都被小玉轰了出来。
讲到这儿,小玉长长嘆息:「可怜我毁了五年的容貌。」
「不是失败了?」江楼楼问。
「正因为失败了,所以我老了五岁,身高却一分未长。」
江楼楼对着她的脸端详片刻:「你现在看起来不也是十几岁的样子。」
「不一样,我之前是十岁的脸十岁的身高,现在是十五六岁的脸十岁的身高。」这差距大着呢!
经此一事,青糰子对小玉充满愧疚,可是他的愧疚并不能抚平小玉的怒火。
第113章 :教狗无方,治狗不严
对于这件事情,镜辞一直保持沉默的态度。
他既不想偏袒青糰子,也不想劝解小玉,而是把解决权全部交给二人,任他们如何处理,只要不过分,不违反地府规定,他统统不表态。
但他低估了小玉的报復心,她竟然趁着夜深人静,青糰子酣然沉睡时,带上汽油和火引燃了种植部。
霎时间火光缭绕,烧亮了半个地府。
得亏阿宝听觉好,它一阵狂吠吵醒了青糰子,使他逃得一难。
大火惊动了地府三十六个部门,除种植部外,与之相近的养殖部、採购部、检验部也纷纷进入紧急状态。
这场火足足烧了一夜,毁灭无数珍贵植物物种,许多从上古时代传下来的种子,也在这场大火中烧成了灰烬。
镜辞勃然大怒,彻底把小玉变成了一块不会说话的玉石,将她锁进保险箱两百多年,直至江楼楼出现。
江楼楼震愕异常:「你毁了那么多珍贵的物种样本,才关了两百多年?」放火烧山,牢底坐穿,放火烧地府,下辈子做老鼠。
小玉瞪她:「什么叫才两百多年,你知道我这两百多年怎么过的吗?」
江楼楼翻白眼:「那是你活该,要在人间搞不好要被判死刑。」她一直以为镜辞把她变成玉锁起来,是因为她太调皮了,亏她还为小玉抱过不平,现在看来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怪不得镜辞怎么说都不肯让她恢復人形,即便把她放出保险箱,也是让她做一只行动缓慢且灵力被封禁的王八,现在想想她真不应该用鹿心草帮她恢復人形。
万一哪天她哪根筋抽风了,岂不是要再火烧一次地府?
说着说着,俩人就到了种植部门口,和小玉猜测的一样,阿宝趴在门口守着。
小玉指给江楼楼看:「它就是阿宝。」
江楼楼傻眼:「阿拉、阿拉、阿拉……」
「阿拉什么阿拉,这是华夏地府,阿拉丁神灯搁这儿不好使。」小玉压低声音打断她,「都是那只死狗,当初要不是它咬我,我也不至于作法失败。」
「阿拉斯加犬。」江楼楼刚才结巴是因为一时间太惊讶,她万万没想到在地府也能遇到雪橇三傻之首的阿拉斯加犬。
「什么?」小玉没听明白,狗就是狗,跟阿拉丁有什么关系。
「阿拉斯加犬是人间的一种狗。」
「喔。」小玉闭上眼睛,启动搜索功能,脑海里顿时冒出一大堆关于阿拉斯加犬的资料。「原来是大傻。」
江楼楼被她的这番操作秀到合不拢嘴:「这个灵术好厉害。」
「全地府除了镜辞只有我会。」说这话时小玉显得很是得意。
江楼楼道:「三傻很难听懂指挥,所以你应该误会青糰子了。」
「误会他什么?」
「也许不是他给阿宝下指令咬你的,因为阿宝本身憨笨,并且三傻很会拆家,它肯定以为你是什么好玩的东西,所以才对你造成了伤害。」
「那也是他教狗无方,治狗不严。」
第114章 :个个都是房产大亨
江楼楼知道,人一旦对某个人产生偏见,便会把所有与他有关联的坏事都怪罪到他头上。
不过可以理解,毕竟她自己也经常干这事儿。
小玉和江楼楼躲在种植部门前的一棵榕树后头,小玉压低声音说道:「有它守着,你只能从后门翻墙进去了。」
「我不会翻墙啊。」
「笨死了。」小玉吐槽。「你在地府那么久,居然连翻墙都没学会?」
江楼楼表示委屈:「又没有人教我。」
小玉大方直言:「走,我带你去。」
种植部很大,相当相当大,全部门占地一百多亩,从前门到后门江楼楼走得双腿发软,差点脚都走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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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抱怨:「那么大一个部门,为什么就设前后两个门?不应该东南西北都有门吗?」
「反正他们内部有轻轨,几个门都无所谓。」
「轻、轻轨?」地府居然还能建设这玩意,六六六啊。
「一些面积很大的部门当然需要建设轻轨了,不然出行是个大问题。」
「除了种植部,还有什么面积很大的部门吗?」
「养殖部啊,面积超过五百亩。」
江楼楼一早上接受了太多信息,一下子有点消化不过来:「五百亩……」她不禁伸出巴掌竖起五根手指在眼前晃了晃,「这要是在人间,你们个个都是房产大亨啊。」
「地府的地皮又不能出售,其实药学部也很大,人间那么多原始深林都快被风化硝种满药了。」
「原来我师傅是个隐形的富豪。」
从前门到后门,四十分钟过去了,还没看到希望。
江楼楼疑惑:「我们为什么不能随便找面墙爬进去?」干嘛非得走到后门,多累啊。
「因为这些墙以及上方都被灵术笼罩,别说翻进去,你就是只鸟儿也飞不进去。」
江楼楼认命:「好吧。」
「可你不是会飞么?你带我飞到后门吧。」
小玉摇头:「不行,靠近种植部五米内使用灵术会被该部门的安保系统检测到的,要不然我还让你翻墙?」
江楼楼嘆气,吐槽道:「这些系统都是谁设定的啊,简直吃饱了撑得。」
又过了二十分钟,在江楼楼和小玉极度龟速的前进中,终于找到了后门。
小玉道:「只有这扇门两边各一米有缝隙,可以爬进去。」
「为什么?」
小玉耸肩:「系统bug。」
江楼楼确实不会爬墙,偏偏种植部的墙还那么高,足足得有三四米,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建起来的。
小玉环顾四周,只见附近的假山处有数块用来装饰的石头,她说道:「你可以把那些石头搬到墙底下垫脚。」
江楼楼傻眼:「那也太重了。」
「那就没办法了,你慢慢爬吧。」
不是小玉不帮她,而是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好歹江楼楼还比高比她壮呢,总不能让她这么弱小的身躯去搬石头吧,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不过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好不容易走到后门,总不能半途而废。
江楼楼决定听从小玉的建议,开始做一些热身运动。
第115章 :本姑娘仅仅是不讲道理吗?
然而她的热身运动还没做完,竟然听见「吱呀」一声,后门开了,倚在墙边百般无聊的小玉,一抬头就瞧见了青糰子那张脸。
「你来这儿做什么?」青糰子客套话也不愿说,直截了当地问道。
「散步啊。」小玉满不在乎的回答。
「仅是散步?」青糰子不信。
「不然呢,杀了你的狗炖肉吃?」
阿宝虽然憨笨,却能听懂小玉的话,当小玉说要炖它的肉吃时,阿宝不禁沖她龇牙,发出沉闷的咆哮声。
「以前的恩怨咱们已经一笔勾销,既往不咎,只要你不主动挑食,我自然不会找镜辞再告你的状。」
「告状?告什么状?我不过是来这儿散步,也碍到了你的眼?」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偷偷变回人形的?」
「你监视我!」小玉脑袋一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我就说最近几天药学部门口怎么总有股妖风出没,原来是你这位别有用心之人。」
「那是当然,曾经的罪魁祸首如今被放出来,若不时时刻刻紧跟着、监视着,怎知她会不会再做出什么毁天灭地的事儿?嗯?你说对吗?」
小玉咬牙,眼神兇狠:「无耻。」
「你错了,真正无耻之人是你,毕竟只有心术不正之人才会趁人夜寐酣睡之际,放火行兇。」
不怪青糰子一见到小玉就炸毛,而是两百年前小玉烧完种植部之后就被镜辞逮了回去,他都没来得及骂她几句。
这口气他憋在心里两百多年了,好容易能到这一天能与她见面,如果不发泄一波怒气,只怕要憋出内伤了。
「你又是什么正人君子?」小玉嗤道:「暗中放狗咬人,毁我五年容貌,让你投胎成猪都算是法外开恩。」
一旁的江楼楼听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怼个不休,不由得停下手中的动作,找了块光滑的石头坐上去,津津有味地看戏。
「没文化真可怕,一看就知道你没读过几本书,小小年纪说话却如同泼妇骂街,活该你没法投胎。」
「胡说,本姑娘从小熟读《楚辞》《诗经》。还有你做过智商检测么?本姑娘智商一百八,你顶多二百五减个零。」
江楼楼看的有趣,觉得这场景好像在哪儿见过。
对了,她刚来地府那会儿,在医疗部见过鱼七秒和白玉卷这般争吵过。
真奇怪,按理说相处地越久感情就会越好,怎么他们天天吵架呢?
别看小玉个子矮矮的,吵起架来一点都不落下风,甚至有股压过青糰子的气势。
就在江楼楼思索的这几秒钟,小玉和青糰子的争吵已经开启了新篇章。
「本姑娘仅仅是不讲道理吗?未必!本姑娘每天要捏碎五块重达二十斤的铁块,属于毁坏公物,这叫没有道德心!本姑娘闲来无事最喜欢打骂动物,还喜欢吃鸡鸭鱼肉,这叫没有同情心!本姑娘夜里睡不着时最喜欢施法整蛊别人,尤其看到对方明明睏倦不堪还不能入睡甚是得意,这叫没有共情心!综上所述,本姑娘不仅不讲道理,而且还有数不清的恶习,只可惜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亦或是将来,本姑娘都绝不可能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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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我跟他不共戴天
江楼楼何止看傻了,简直震惊地合不拢嘴。
青糰子气急:「你——」他瞪了小玉半天,终究没想出能反驳的话,良久才愤愤说道:「古人说得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甩袖一瞥,看到了不远处的江楼楼。
江楼楼可不像小玉那样胆子大,方一触及到青糰子凶神恶煞的目光,立马吓得摆手:「我什么都没干。」
「你是?」这张面孔,青糰子隐隐约约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江楼楼顿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她紧张地搓搓手,小玉跳出来替她答道:「她是地府新来的员工叫江楼楼,很抱歉,她是药学部的人,不在你的管理范围内。」说完,小玉摊手耸肩,满眼皆是笑意。
青糰子冷哼:「我没跟你说话。」
「是没跟我说话,还是因为说不过我不敢发言了?」小玉就喜欢看他吃瘪的模样,表面上冷冷淡淡,实际内心不服气的很。
只是她这样得理不饶人,总归不太好,江楼楼怕二人再吵起来,于是她赶忙述明来意:「那个……青糰子主管,是我让她陪我一起来的,您别生气。」
青糰子睨她一眼:「你来做什么?」他跟她貌似从未有过交集。
「嗯……我想找你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听说您最近新培育出一种花儿,我想请您送两三枝。」
青糰子当即脸色发青:「新品种岂能随便赠人!」
不是他小气,而是这新品种是地府十来人熬了好几个月,费尽艰辛,翻阅无数资料典籍才培育出五六枝。自打种子埋入土里那一天,所有参与培育的工作人员从未睡过好觉,每晚都有人值夜班看管,如此费心数月,终于迎来花苗吐芽、结苞、绽放,其中付出的心血可想而知。
如今江楼楼轻飘飘一句「送三两枝」,莫说他不答应,就是那些工作人员也不会答应。
小玉看不惯他这样,不禁补刀:「小气鬼。」
「哦?」青糰子被她气笑:「你大方,怎么不见你把最珍贵的东西赠与她?」
「我哪儿有什么珍贵的东西。」
青糰子默不回答,气氛一度静止,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启口下了逐客令:「种植部不欢迎你们,二位回去吧。」
「回就回,谁稀罕踏入你这破地方,想当初我就不该心软,应当把火再烧旺一些,最好把全部门都烧成废墟。」
江楼楼扯了扯小玉的娃娃领:「你快别说了。」
「不行,我跟他不共戴天。」
「那都几百年前的事儿了,再说青糰子主管也不是清兵,明朝灭亡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话说到青糰子心里去了,他赞赏地看了江楼楼一眼,嘲讽道:「某些人自诩从小长在皇家,没想到心胸和见识还不如一个新来的小姑娘。」
要不是江楼楼摁紧她的肩膀,小玉听完这话简直要跳起来了,青糰子趁势追击:「与其在这儿叫嚣,不如去人间光復你的朝代,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扛得住他们的飞弹。」
第一百一十八:有些人,死皮不要脸
有人站队,青糰子底气逐渐上升。「我听说,最近人间流行一句河南话,现下看来倒是很是个说给你听听。」
小玉眼睛瞪得宛若铜铃,里头藏了浓浓的杀气。「什么话?」
青糰子清清了嗓子,有模有样地学说道:「有些人,死皮不要脸。」那河南话说得有腔有调,不知道还以为青糰子生前是中原人呢。
「你——」这下换小玉气结,顿时接不上话。
二人争吵不休,江楼楼夹在中间好不难受。这就像大神打架,她一个小喽啰挤在中间,搞不好会成炮灰。
江楼楼再次扯了扯小玉的衣裳:「我们走吧。」
方才压住了小玉,此时青糰子的内心十分舒悦:「瞧瞧人家新来的都比你有眼力劲儿。」
小玉咬牙切齿:「你等着。」
结果她刚想走,一股不妙的感觉涌上脑间。「不好,镜辞来了。」
小玉急速默念咒语,咻的一下变成了小王八。
就在她变成小王八的那一瞬间,镜辞出现了。「一大早就这么热闹,在聊什么?」
江楼楼还没来得及感嘆小玉的变身之快,便听到镜辞的问话,她磕磕绊绊地答道:「小玉昨晚失眠,我带她出来熘达熘达,说不定今天多运动俩小时,晚上就能睡着了。」
「是么?」
镜辞明显不信,奈何江楼楼点头如捣蒜,他便装作信了。
「青主管怎么在这儿?」镜辞转头问道。
「早起出门散步,有益于身心健康,尊上怎么不睡个懒觉?」
「本想睡个回笼觉,奈何掐指一算,算到种植部正热闹,想来凑个趣儿。」
「倒也没什么,是江姑娘走路迷失了方向,我替她指点几下。现在已经到了月中,尊上还是趁这几日多眠一眠,好迎接月尾的总结会议啊。」
「既然此处无事,那我也就不打扰了。这只王八……」镜辞终于话话题引向了小玉,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江楼楼,继续说道:「江姑娘手头上事情多,恐怕不能再继续养着了,不如青主管先替她养几日,等江姑娘腾出手再来带走她。」
「好说好说,尊上开口,我岂能不尊。」说完,青糰子就蹲下身把小玉捧入怀中:「您放心,我一定替您好好照看,绝不会让她受到一丁点委屈和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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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甚好。」镜辞瞥了一眼江楼楼:「你跟我一起走吧。」
「可小玉……」江楼楼欲言又止,她跟青糰子是冤家,更何况还是不共戴天之仇,小玉落入青糰子手里,恐怕凶多吉少,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小玉变成一锅王八汤啊。
镜辞驻足在她身侧,压低声音说道:「你再啰嗦可别怪我把你也变成一只王八。」
「不不不,我不要变成王八。」江楼楼连忙摆手。
「那就乖乖跟我走。」
「喔。」江楼楼不得不向强权势力低头,谁让镜辞是老大呢。
江楼楼依依不捨地回头望了望偎在青糰子怀里的小玉,不得不狠心离去。这场景令江楼楼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幅熟悉的景象,那就是电视剧中百演不腻的痴情女主和痴情男主离别于机场的画面。
第117章 :从今天起你暂时接替她的职务
江楼楼感慨:「这感觉……怎么那么像丢了一个女儿……」
她声音虽小,但还是落入了镜辞的耳朵:「你什么时候能不陪她胡闹?」
这话说的,好像江楼楼很懂事一样。
不过江楼楼听在心里却很开心:「您的意思是不是我很让您省心?」
「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都在胡闹。」
「可你刚才的话不是这个意思。」江楼楼眨着水汪汪的眼睛,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镜辞忍不住送给她一抹迷之微笑:「小玉不在,风化硝这几天有事忙,昨晚他与我商量,先把你调来无名殿。」
「嘎?」江楼楼傻眼:「调我去无名殿?为什么?无名殿不是有鱼助理吗?难道她辞职了?」
「她休假了。」
「休假?」
「她还有十天的年假待休,从今天起你暂时接替她的职务,等她休完年假回来你再调回药学部。」
「地府还有年假,那么好?!」江楼楼震惊了,随即又问道:「是带薪年假吗?」
「当然。」
江楼楼不由得打起了小算盘:「我今年有带薪年假吗?」
「没有。」镜辞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幻想。
「为什么?」江楼楼轻唿。
「你仔细想想自己是因为什么才被扣在地府做义工的,还想休带薪年假,当心任务完不成一年后继续被扣在地府。」
江楼楼被镜辞堵得哑口无言,只好低头认了。
她回到药学部,准备收拾东西走人。
临走时,她对风化硝嘱咐道:「师傅,万一我有难了,你记得去救我。」
谁让风化硝是她在地府唯一熟悉的领导呢,有个人罩着总比无根无依好吧。
风化硝交给她一个锦囊:「遇到事情打开锦囊可以助你躲难。」
江楼楼傻乎乎地信了,还以为风化硝是当代诸葛亮,不过认真想了想,华佗弟子应该就是诸葛亮那个时代的人吧?
按照她对这个时代的最初印象,就是那里的人除了吕布以外,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才智多某,风化硝在那样的环境中生活,智商应该也不差。
于是她抱着锦囊可以帮她的想法,放心地去了无名殿。
再说小玉,自打江楼楼走了之后,她就成了青糰子的宠物。
呸!什么宠物,分明是玩物。
不知道镜辞又给她施了什么灵术,使她好不容易解开的变形术再次失效了。
早知道她就向镜辞坦白了,说不定他心肠一软,就放过她了。
江楼楼也被镜辞带走了,没人听她诉苦,可谓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又落到死对头的手里,真是何其悽惨。
想到这些,小玉不禁觉得生命无望,干脆一头扎进鱼缸淹死自己得了。
青糰子见她趴在鱼缸里一动不动,不知打哪儿找来一根鸡毛,在她头上戳来戳去。
小玉只好把四肢和脑袋锁紧,谁知青糰子竟敢威胁她:「你再不把脑袋伸出来,我就把你扔进锅里炖汤,听说王八乌鸡红枣汤大补,正好我这些天为了培育新品种耗费了不少心力,拿你煲一锅汤补补身体。」
第118章 :乖孩子快去看脑科
听闻此话,小玉极不情愿地把脑袋伸出来:「你敢,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别忘了我是谁的人?」
青糰子托腮:「你猜,要是镜辞还在意你,怎么会把你留在这儿?」众所周知,小玉和青糰子不和,绝对是见面就撕的仇家,如今镜辞光明正大的让青糰子照顾小玉,摆明了把小玉往火坑里抛。
小玉沉默不语,青糰子大方说道:「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地不闯祸,不惹事儿,我不会欺负你的。」
小玉听罢打了个哈欠:「我早上想吃羊肉烧麦。」
「我这儿是种植部,不是餐饮部,不兴点菜。」
「那我就活生生把自己饿死,让你没法跟镜辞交差。」她现在变不回人形,灵术也被封禁,想跟他硬扛是不可能了,那就在日常琐碎的小事上动脑子,她非得把他玩到精神崩溃不可,不然她就不叫小玉。
「那你就饿着吧。」地府无聊,虽然工作繁忙,可总有闲暇发呆的时候,于是青糰子没少刷微博,知乎,豆瓣,天涯。
遥想当年知乎正盛行,青糰子还经常分享地府的工作日常呢,不过知乎网友都不信人死后真的能进入地府产生轮迴,纷纷对他冷嘲热讽,有的人甚至把他当成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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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青糰子的知乎专栏就火了起来,不过他火的原因是很多人都把他写的内容当做笑谈,许多网友都在留言「心情不好的时候来看看这个沉浸在自我幻想世界中的神经病,感谢真神阿拉,他的存在让我相信了脑子有病不可怕,关键是要积极治疗,看完之后心情会好很多。」
自古评论出人才,许多时候青糰子专栏下方的前几名都是段子手,引来上百网友哈哈大笑,他们像关爱智障儿童一样,经常给他评论「乖孩子快去看脑科。」
青糰子气愤不已,索性删除所有专栏文章,再不发言。
其实地府里不止有他一个人喜欢刷微博,逛知乎,大多数人都对人间的各类app很感兴趣。
比如地狱部主管猪油渣喜欢在人间连载小说,故事背景就是地府。
收魂部主管樱桃酱最喜欢用外卖软体买车厘子,她会让骑手把车厘子放在某棵树下,等天黑了她再去取。
研发部主管无花果对人间的机械键盘很感兴趣,毫不夸张地说他的房间摆满了机械键盘。
翻译部主管很喜欢看法国剧,每当故事中的男女主人公缠绵热吻,她都会泪流满面。
可以说地府工作人员的消遣方式,主要还是依赖人间的各种app,就像维繫部主管软欧包,曾因为受不了某款app总是出bug,竟然託梦给该款app的程序开发工程师,告诉他如何修改bug。
而根据青糰子多年混迹于微博的经验,女孩子说「我不吃」往往都是气话,不信你把榴槤蛋糕、波霸奶茶、半熟芝士摆在她们面前试试,看哪个女孩子能忍住不吃,主要还是策略使用是否得当的问题。
第119章 :我减肥
小玉说不吃,青糰子不信她真不吃,他让人去餐饮部买了一大堆丰盛的早餐,足足摆满一张小餐桌。
什么春卷虾饺粢饭糰,生煎锅贴八宝饭,青糰子统统点了一遍。
不仅如此,他还把小鱼缸端到了餐桌上,专门吃给小玉听。要不是小玉没有手,她非得把耳朵捂紧了不可,「吃饭就吃饭,你妈没告诉你不要吧唧嘴啊?
青糰子毫不在乎:「你管我。」
小玉气结:「我才不管你,噎死你才好。」
不过小玉的定力确实比青糰子预想的好,她早饭果然没吃。无论青糰子把食物描述的多么诱人,多么可口,小玉始终不为所动。
到了中午,小玉气鼓鼓道:「我中午要吃鸡汤面。」
青糰子再次对她提出的要求表示拒绝:「我这儿不接受点菜,我吃什么你什么。」
「那你吃什么啊?」
青糰子想了想,道:「我吃香菜饺子。」
光听这名字小玉都要窒息了:「别提臭菜,那名字听起来就不吉利。」
青糰子像是没听到似的故意刺激她:「为什么不能提,今天中午我们全部门都吃香菜饺子,你不想吃就继续饿着吧。」
没想到小玉竟然悠哉悠哉的应道:「正好减肥了。」
别看她只是一只王八,王八也是要注重身材管理的好吗?!
于是连着早午两顿饭,小玉粒米未进,她绝不向恶势力妥协。
到了晚上,小玉依然不肯低头,这下换青糰子慌了,万一真把她饿出个好歹来,那他怎么向镜辞交代?
「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去拿。」
小玉翻个身,肚皮朝上一仰:「我减肥。」
「别闹,快说你想吃什么?」
「你把我端到院子里,我想感受一下月光。」小玉答非所问。
「你饿傻了吧,地府哪来的月亮,又哪来的月光?」
「那你去找镜辞求情,让他把封禁术解了。」
「恕难从命。」解了她的封禁术,那她还不得把种植部捅破天?就算不为了自己着想,他也得为了那些工作人员着想,为那些歷经艰辛才培育出来的花花草草着想。
「那我就不吃饭。」女人的杀手锏:一哭二闹三上吊,赌气绝食和冷笑,上述六点,一旦触发了某一点的开关,绝对能带来致命的灾难。
要不怎么说,每对情侣吵架都如同是开展了第三次世界大战呢?
「除了这个,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真的?」小玉才不信他能有那么好心。
青糰子突然没底气的「嗯」了一声,天知道小玉会想出什么鬼点子,他开始后悔放出刚才的话。
「把我变回人形。」
青糰子为难:「我没学过这门灵术。」
「你想个办法,不管你找桃桃冰还是其他人,总之你不把我变回去,我坚决不吃饭。」
青糰子挠头,无奈地答应:「好吧。」
小玉又道:「不过你别耽误太久,虽然有千年王八万年龟的说话,但也架不住你这么饿着,万一把我饿死了,你可不好交代。」
第120章 :我就勉为其难收你做干孙子吧
确实不是小玉唬他,这是她和青糰子都心知肚明的事实。
即便青糰子真想藉机报復,也不敢太过分,毕竟小玉曾经是镜辞心腹级别的手下,她有句话说的很对,「打狗还得看主人」,何况小玉不是狗。
青糰子心中再不情愿,也得适时低头,此番令他无限感慨,有后台就是好。
如今天色已晚,各部门都已下班,让他到哪儿找人学习变形术,真真是让人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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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糰子惆怅地对小玉说道:「看来你还得再饿一晚上了。」尽管他的语气充满忧伤,可小玉分明能听出来暗藏的窃喜。
他巴不得多饿她几顿。
小玉无聊用爪子划弄鱼缸里的水:「没事,我肉厚,经得起饿。」然而她表面上毫不在意,云淡风轻,实际上内心早已把青糰子骂成了筛子,类如什么草莽之辈、面煳脑子、长得跟抽象派画作似的……
同样的,小玉可以听出来青糰子话语中隐藏的喜悦,青糰子自然也能听出来小玉言语间的痛苦。
她才不是皮厚不怕饿呢,无非是不想那么快妥协,怕丢面子。
青糰子继续佯装忧伤:「那怎么行呢,原先你肉眼可见的胖乎乎,我若把你饿到九十斤,万一尊上心疼怪罪于我,我上哪儿说理去。」
啊呸!你才肉眼可见的胖乎乎!什么叫饿到九十斤,她根本就没有九十斤!
秉承着与人为善的原则,外加还要依靠青糰子变回人形的原因,小玉不禁宽慰他:「尊上既能把我变成王八,哪儿还能心疼我,我多吃少吃没关系,少吃还能替地府省点粮食不是?倒是你得多吃点,吃少了怕是撑不起二百五的智商,你想想正常人哪儿会有这么高的智商,爱因斯坦都达不到的高度,就算闹饥荒也不能饿着你这种天才,是吧?」
青糰子嘴角的微笑依旧保持着纹丝不动:「您过奖了。」
他刻意把「您」字咬得极重,好像多尊重小玉似的。
「青主管真客气,大家同在地府,别总把『您』挂在嘴边,我知道我资歷老,博学多才,又比你有工作经验,可再怎么样,我们也算半个同事,同事之间不必太拘礼。」
「那怎么行,您比我多活了几十岁呢。您生于明朝末年,我出生时正逢康熙盛世,按照人间年纪来算,您现在早已入土为安了。但是您运气好,死后留在了地府,可也得注意身体啊,毕竟不是年轻人了,也该适当养养生,好好维护一下肌肤状态了。我今早还注意到,您眼角都有细纹了,不止这些,还有什么抬头纹,法令纹都在您脸上完美的呈现了。」
小玉哼笑一声,不断安抚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不值得。「既然青主管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我年纪确实比你大,连你自己都说我比你大几十岁,若按照人间的年岁计算,当你奶奶还是绰绰有余的。你看我们两个相差几十岁的人还能在地府相遇着实不易,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就勉为其难收你做干孙子吧,日后你在地府遇到什么困难,奶奶一定不会见死不救,就算豁出这条命也得救你这个孙子。」
青糰子的笑容戛然而止,原本还微微摇动的摺扇这时候也不动了。他轻咳一声,试图从另一个方向下手。「不不不,我是个正经人家出生的孩子,祠堂宗庙族谱完善之至,即便要认干奶奶,那也得是皇亲国戚的身份,岂能随便认一个小侍女,更何况还是亡国之期的侍女。」
青糰子话里行间皆是对小玉出身的嫌弃。
小玉知道,青糰子出生富庶之家,根据他生前的资料显示,青糰子家里堆得金银珠宝十世都花不完。
小玉知道,青糰子刻意那她身世说事儿,既然知道对方是故意的,所以她更不能表现出生气的样子,不然岂不正和对方的心意?所以小玉「咯咯」笑了两声,宛如银铃清脆。
青糰子反倒捉摸不透,按照她的脾性,不应该早已炸了吗?
正当他思索时,小玉说道:「这些前尘往事不足一提,起码有些人的死亡源于杀戮,终究无辜。可有些人的死亡是无辜还是作死就难说了,人间有个着名的文学家曾说过,有的人死了但他还活着,有些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我的死亡起码是为了国家,为了捍卫生命尊严,即便许多人说『好死不如赖活』、『蝼蚁尚且贪生』,但要让我像那些人一样一辈子逆来顺受,卑躬屈膝的对仇人赔笑换取活命的机会,我宁愿玉碎。」
青糰子还没来得及接话,就听小玉继续说道:「我起码死的有气节,不像有些人,死亡仅仅是为了儿女情长这种登不得台面的小事。这种人,就算求着给我做干孙子,我也看不上。男子汉大丈夫若连气节都没有,到哪儿都难被人瞧得上。」
「为情而亡?你怕是看错人了。」
青糰子欲要开口辩解,奈何接下来的话还没组织好语言,就被小玉截住了:「无需辩解,地府档案部存储着每个人的生前往事以及死因,如果为了面子说谎,那比为情而亡还要被人看不起。不为别的,只为一个人连承担自己所作所为的勇气都没有,他就不配让人看得起。」
小玉字字珠玑,使得青糰子哑然失笑:「还真是一张能说会道的嘴,难怪可以做皇子的伴读侍女。」
「你也不差,难怪有胸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理想,为郡主自杀这波不亏,我要是那郡主,怎么说也得给你烧一箩筐纸钱聊表心意。」她向来不喜欢给人还嘴的机会,所以青糰子再次失去了开口反驳的机会:「不过话说回来,人家郡主多的是王公贵族追捧,像那种家里除了钱以外什么都没有的暴发户,难怪人家看不上。就是可怜了某些人,前一天刚为她而死,结果第二天人家就嫁给了皇后的弟弟,到底是皇后的弟弟有身份有地位,家里不仅有钱还有文采,这样的男人谁会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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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关于建设地府银行宿城分行可行性分析报告》
方才青糰子没有还嘴的机会,现在则是被小玉堵得彻底哑口,足足静默了两三分钟,他才启唇试图为自己找回一点颜面:「你的臆想真完美,只可惜不能投胎转世,不然下辈子一定是个优秀的编剧。」
小玉不屑地「嘁」了一声:「连自己的所作所为都不敢承认,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君子,我若是你非得羞愧而死。」
小玉看不上他,无非源于两点:一、明清两代的歷史原因;二、一个大男人为情自杀,没一点骨气和魄力。
只不过大多数人只晓得其一,不晓得其二。
当然了,这些话小玉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去说,她喜欢谁,不喜欢谁,谁谁谁人品如何,她向来不会明面上说出来。
即便心里再讨厌对方,也会尽力忍着,好在地府的工作人员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人品什么的都没问题,且个个履歷优秀。至于青糰子,不好意思不在她的忍耐范围之内。
因为青糰子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到了她的忍耐极限。怎么可以有男生这么没气概,居然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自杀,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养他的父母吗?对得起那些被他吃掉的粮食吗?
青糰子冷笑:「没人告诉你,不要对自己不了解的事情乱下定义吗?」
「我才懒得对你下定义。」说完,小玉怏怏地趴在水里准备入眠了。
真是的,饭不给吃就算了,总不能觉也不给睡吧。
青糰子幽幽嘆息一声,也进去休息了。
他们都休息了,可怜的江楼楼还在办公室忙活,原以为鱼七秒的职位风光无限,尊上助理这个称唿能让她到哪都备受尊重,然而当她今早对着一大摞文件时,不仅笑不出来,甚至还有点想哭。
她情绪低落的跟镜辞确认:「鱼助理是不是只休十天的年假啊?「
「也许吧,我不清楚。」
江楼楼被他不确定的回答吓得双腿发软:「你是她的直属上司,怎么能不知道呢。」
「我对下属的生活不感兴趣,也不会多言,再者地府除了休年假以外还可以请假,我怎么知道她休完年假会不会继续请假。好了,你今天的任务就是把这些数据统计完毕,什么时候做到我满意什么时候可以下班。除了这些,你现在去给我沖一杯黑咖啡,不加糖。」
江楼楼不敢置信地眨着眼睛:「我?给你沖咖啡?」开玩笑呢吧,这种活儿在助理的范围之内吗?
镜辞看了眼时间:「我九点半要出去一趟,限你五分钟内把咖啡端到我办公室,否则我扣你绩效。」以防江楼楼不知道如何计算自个儿的绩效,他贴心的补充道:「我之前给你的卡是不限额度的,但从今天开始,你的绩效将跟你每天可以刷出的金额做对比,如果你表现不好的话,当心没有钱去食堂吃饭。」
江楼楼再次眨了眨懵懂的眼睛:「食堂不是免费的吗?」
「可以对你进行特殊收费。」
不知怎么的,江楼楼忽然觉得镜辞的笑十分诡异,这这这……这根本就是故意的!
「你现在还有四分钟。」
镜辞余音未散,江楼楼已经不见了人影,她以飞毛腿的速度奔去茶水间,快速地沖泡咖啡,总算在最后十秒钟准时把咖啡端到镜辞办公室,并且稳稳地放在桌子上。
镜辞满意地点点头:「我过会儿出去看足球比赛,等我回来要看到你的统计数据,不能错一个小数点。」
「地府还有足球比赛?」
「当然没有,我去人间。」
「可现在地上是白天啊,你不怕灰飞烟灭啥的,万一被太阳当成露水蒸发,是不是就不用查看我的工作报表了?」
听了江楼楼的最后一句话,镜辞差点没端稳手里的咖啡杯。「你放心,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耽误我查看你的工作进度。」
江楼楼垂头丧气地走出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小位置,那些不知名为何物的文件堆得仿若小山,她随手拿开一本文件翻开,居然是什么《关于建设地府银行宿城分行可行性分析报告》,厚厚一叠报告书用燕尾夹整齐夹好,整整有二十八页,江楼楼翻到最后一页,文件又下角居然需要她和镜辞的签名。
她顿时头疼不已,妈耶,这写的比本科毕业论文还长,简直是在为难她嘛。
但是想了想镜辞给她定下的绩效规则,江楼楼十分不情愿地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黑色水笔,逐字逐句的阅读做标註。
其实这份报告无非是根据人流量、城市发展规模、建设该支行所带来的益处等方面入手,其次是分析所需要的投入的资金,建设周期以及选址规划。
江楼楼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越看咬笔头的次数越多,奇怪了,文件上明明白纸黑字写的都是汉字,她怎么一句话都看不明白。
光是一份文件,江楼楼就看了三个多小时,而她的办公桌上还堆着十几分同样厚度的文件,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的数据金额。
她还没看完可行性分析报告,又随手在众多文件中抽出一沓金额统计。
上头明确记载了各部门上周的所有开销金额,数据来源于统计部。
不怪江楼楼数学不好,而是这上百张的内容全部跟钱有关系,连两毛钱的大蒜都列进去了,需要她将五六十张的金额数据挨个与系统核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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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一份是採购部交上来的採购单子,n张採购单子,需要她在採购系统里挨张核实,发现录入错误的需要及时与採购部沟通,然后对採购单做出红沖,并且及时与财务联繫做记录,否则一到月底就会出现帐不平的现象。
此时的江楼楼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十分想念鱼七秒未休年假的日子,难怪鱼七秒在地府的地位高,也不看看人家干多少活儿。
江楼楼抓破头皮,也不确定该不该在那份可行性分析报告后面签名,然后交给镜辞进行二次确认签名。
万一错了,镜辞会不会把责任推到她身上?
第122章 :一生热爱国足的女人
江楼楼甩甩脑袋,决定喝杯冷饮清醒一下,看了一上午的报告,脑子早已糟乱如麻,若是能来杯奶茶就好了。
不过这个心愿江楼楼只能依靠想像完成实现了,因为地府根本没有奶茶店。
一直到午饭时间,江楼楼都还没有纠结完毕,到底该不该在报告上签字,她反覆阅读,觉得那份报告写得十分有理,完全可以批准。
根据报告显示,该支行选址在市中心区域,周围一公里内有四条地铁线,方便转世之人缴纳转生费用。
而地府以前的银行,大多选址在荒山野岭的僻静之处,很难被转生之人找到。
地府规定,转生之人会在十八岁成年那天接收到地府传达的缴费信息,提醒他去所在城市的对应支行缴纳各种费用,因此地府银行基本在各个城市都有驻点。
可是话说回来,既然各个城市都有相应的支行,为什么还要建设新银行,这不是明显的资源浪费吗?
这么一想,好像又不该签字。
江楼楼思来想去,脑壳都要想破了,最终决定把文件放到一边,先去吃饭比较重要。
镜辞那个王八蛋,光顾着自己潇洒,完全没有考虑到她一个新手如何能够处理那么多棘手的问题,而且他居然还把这些事情跟绩效挂钩,摆明了是在强人所难。
估计他现在看比赛看得正开心,破足球有什么好看的,有那空还不如睡一觉,江楼楼闷忿不已,嘀咕不休。
不是她对足球有看法,而是因为之前念大学时由于对足球不了解,导致江楼楼打脸啪啪啪,成了全校的笑柄。
她清楚地记着,那是一次世界盃比赛,学生会在论坛搞了个盖楼活动,所有盖楼着都必须参加置顶的投票活动,选出你心中最有希望获得冠军的球队。
由于江楼楼从小生活在孤儿院,并在孤儿院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直到高中才开始接触外界信息,因而对足球毫不了解。秉承着弘扬中华民族体育文化的思想观念,江楼楼成了全校唯一一个为国足摇旗吶喊的人,然而她在论坛为国足盖完楼,才得知国足竟然连前八强都没进。
而江楼楼一边发论坛帖子,一边信誓旦旦的跟拍胸脯与室友说道:「放心吧,我相信国足不会让我们失望的。」万没想到,打脸就像龙捲风一样来的太快,超强迅勐的风速在她的一生热爱国足的女人左右脸颊上来回扇打,好好一张脸,愣是被打肿了。
江楼楼霎时觉得手里的荔枝不甜了,奶茶无味了,红烧肉不香了……
她发的帖子一度被校友们顶为热门,从此江楼楼就在学校出名了。
校友们永远记住了她,那个一生热爱国足的女人。
每每想到这件事,江楼楼都能把肠子悔青,不禁质问自己,为什么发帖之前不事先做做功课。
一想到镜辞为了看足球比赛,不仅懈怠工作,还违反地府规定明目张胆在白天出去,江楼楼恨不能给他开一场批斗大会。
第123章 :尊上请所有人去看蹴鞠了
不过气归气,饭还是要吃的。
江楼楼瞄准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摩拳擦掌,一到点准时开熘,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食堂。
今天的食堂人少了许多,平日排队的结帐窗口,今天居然只有零零散散的少数人。
江楼楼纳闷,难道地府也出现了离职潮?
既然人少了,那她就勉为其难的多吃点吧,看看那些红烧肉、糖醋排骨孤零零地躺在盘子里多尴尬啊,难得她肯善心大发,宁肯牺牲自个儿的身材,也要帮助它们找个好去处。对于食物而言,最好的去处当然就是圆滚滚的肚子了。
江楼楼端了两盘红烧肉,一份糖醋排骨,快速找了个清静的位子享受午餐带来的愉悦。
今天的食堂人少的可怜,刚刚还有几桌人在聊天,一块红烧肉下肚,偌大个餐厅竟然只有她一个人了。
可以容得下三千人同时用餐的餐厅,一到饭点可谓是人声鼎沸,现在安静的可以清晰地听见咀嚼声。
江楼楼的腮帮子被肉类撑得圆鼓鼓的,她一脸茫然地环顾四周,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平时豌豆黄都会在餐厅四处巡视,今天食堂除了两个结帐员工,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她观察了许久都没见到豌豆黄的身影,最重要的是今天的菜品比昨天少了一半。
好不容易等来一位餐厅工作人员,江楼楼赶忙把她拦下来问道:「请问地府出什么大事了吗?」是不是没钱发工资,导致员工集体离职?还是有了什么大的变动,比如说地府智能化,统一大裁员?降低人力劳动?
「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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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什么今天人这么少,餐厅也冷冷清清的。」
工作人员笑着解释道:「是这样,今天有一场空前绝后的盛大蹴鞠比赛,尊上请所有人去看蹴鞠了。」
「那为什么你没去?」
「也有很多人不喜欢看,比我说我。」
「幸好你不喜欢,不然今天不就没人做饭了。」江楼楼感动的差点哭出来,要是人都走完了,她上哪儿吃饭去。
感谢镜辞不在,让她饱餐了一顿红烧肉和糖醋排骨,以前风化硝总是控制她的饮食和各种摄入能量,镜辞又从中帮协,导致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大快朵颐的饱餐一顿了。
江楼楼吃完饭开始犯困,眼前成堆的文件在瞳孔泛起重影,最终睏倦战胜了清醒,她决定先睡个午觉再说。
只是她没想过,自己属于那种不能午睡的人。
有的人睡午觉,睡完之后精神抖擞,活力满满,如同打了鸡血般元气满满。
有的人睡午觉,不一觉睡到晚上是不会醒来的,比如说江楼楼。
她完全忽略了这个问题,以为自己可以早早醒来,偏偏事与愿违,想法总是被现实冲出轨道。
一觉醒来,只听见腹中咕咕直叫,飢饿不已,江楼楼下意识的一惊,忙把目光对准电脑右下角,只见那里清清楚楚的显示,十九点零七分。江楼楼「呀」地一声轻唿:「怎么这么晚了?」
第124章 :兔兔被判了死刑,然后它成了麻辣兔腿
「你还知道醒?」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江楼楼抬眼一瞧,不是镜辞还能是谁。
不过江楼楼明白,上班时间睡觉,搁哪家公司她都不占理,所以江楼楼挠了挠头,打算找个不那么蹩脚的理由:「那个……我忘记定闹钟了。」
镜辞瞧她脸色绯红,眼神晕乎,说话还有点大舌头,立马明白绝不是睡过头这么简单。
恰好此时江楼楼迷迷煳煳地打了个嗝,镜辞脸色瞬间变了:「你喝酒了?」
「喝酒?什么酒?没有啊。」江楼楼神态自若,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好像要飘起来似的。她用力甩甩脑袋:「我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要飞起来了?我没学过飞天术啊……」
「你醉了。」但她也不像是能喝酒的人,于是镜辞问道:「你今天吃了什么?」
江楼楼揉了揉太阳穴,企图让自己好受一点:「红烧肉、糖醋排骨,其他的没了。」不过她吃完饭要回来的时候,餐饮部的工作人员送给她一罐醉螺,她拿回来嗦了。江楼楼指了指垃圾篓里的罐子,说:「我还吃了它,醉螺。」
难怪她一觉睡那么久,醒来还头昏脑涨的,原来问题出在这儿。
她从来没有喝过酒,所以从来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工作后部门聚餐,大家照顾她是女孩子也没有让她喝酒,平时除了偶尔吃几颗酒心巧克力,基本上没吃过什么带酒精的食物。「我好晕,想睡觉。」说完,她直直往身后的办公椅倒去。
镜辞被她的这番举动弄得无言,不过大晚上的,也没必要弄什么醒酒汤让她清醒,索性由着她睡,无名殿不缺一个给她住的房间。
本以为鱼七秒休假去了,能指望江楼楼能顶替她几天,现在看来鱼七秒到底是鱼七秒,江楼楼只能是江楼楼。
镜辞小小施法,就把江楼楼挪到了楼上的一间房,男女有别,他才不会抱她上去呢。
他方要给江楼楼盖上被子,就听她口齿不清地往外吐梦话:「兔兔被判了死刑,然后它成了麻辣兔腿……」
镜辞动作一顿,顺势问她:「猪呢?」
「猪……红烧大排……」
他不禁摇头,真是到哪儿都不忘了吃,甚至让他觉得送江楼楼投猪胎再合适不过了。
江楼楼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早,她不知道时间,第一反应是睡过头了。
幸好幸好,各部门还没开始运营,也就是说她还没迟到。
镜辞办公室的灯一直在亮,他还在伏案批阅各项申请资料,看样子像是一夜未眠。
江楼楼鬼使神差的凑上去:「这……好像是我的工作。」
「不是好像,根本就是。」镜辞答得果断干脆。
「那你可以等到我醒来再弄嘛……」江楼楼自知理亏,毕竟昨天嗦醉螺睡了一下午的人是她,因此说话的语气弱了不少。
「等你醒来恐怕餐饮部就开不了张了。」
「为什么?」江楼楼定睛一瞧,发现那是一摞等待签字的採购单。
第125章 :你不怕地府经费紧张,我还心疼呢
「昨日交上来的採购单,你不在系统批阅审核,财务如何给他们拨款採购?」
「啊?」江楼楼懵了,「没……没人教过我呀……」这话不假,的确是因为鱼七秒休了年假镜辞才临时拉她来顶替的,即使她做错了,那也怪不得她。
镜辞搁下採购单,询问她其他事宜:「昨日你都处理了什么事情?」
江楼楼歪头苦想,昨儿个所发生的事儿一帧一帧浮现:「我昨天看了……看了……看了什么《关于建设地府银行宿城分行可行性分析报告》,不过我虽然看了,却不敢签字。」
「为什么?」以前鱼七秒就不会出现这种问题,她的逻辑能力胜于常人,绝大多数事情都能被她处理的游刃有余。不过,谁让眼前的人是江楼楼而不是鱼七秒呢。那鱼七秒跟江楼楼比较,一时间不知道是拉低了鱼七秒的能力还是抬高了江楼楼的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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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认真翻找昨日的文件,小心翼翼地翻给镜辞看:「你看啊,这报告里写的内容,处处都需要钱。设备要钱,建设要钱,系统维护要钱……这么多钱流水似的往外流,你不怕地府经费紧张,我还心疼呢。」
「言之有理,那你觉得我该如何处理?」镜辞问。
「依我看应该驳回去,每个城市建一座银行已经足矣,何必再大费周章,浪费时间与经歷。而且这座银行居然选址在市中心,市中心欸!大家都在开开心心地逛街,吃东西,结果身边有一座地府银行,你说晦气不晦气。我知道,人终有一死,死亡无法避免,地府中人当然不会觉得晦气,但站在活人的角度看,这就是晦气。」
江楼楼说地头头是道,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信你去人间看看,谁愿意大晚上的听死人的故事,不吓出心脏病才怪。我知道你肯定会说,活人看不见身边来自地府的东西,但这跟看不看得见没有关系啊,看不见不代表它不存在。我不知道地府的人忌讳什么东西,但我知道活人最忌讳死人。若是亲人朋友便罢了,但银行整天鬼进鬼出的,多影响心情。」
「如此说来,你不贊同在市中心建造支行了?「
「当然了!」感情她搁这儿喋喋半天,他居然就问出这么一句话,「我反对,我实名制反对,我极力反对。」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依我看这个方法确不可行,不过与你所说的活人忌讳死人没有原因。」镜辞认同江楼楼的观点,但无法认同她的说辞。「地府与人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存体系,人类不知道地府的存在,地府也不会向活着的人传输阴间的任何信息,只有人死之后入土轮迴,才会进入这个世界。」
「我不贊成这个方案,并不是这个方案不好,也不是怕活人发现,毕竟没有任何人在活着的时候,可以看到不属于那个世界的东西。虽然他的选址理由很充分,然有一点,我不能同意。」
第126章 :那这算不算是bug?
「四条地铁线从中经过,也就是说有一部分地下空间已经被人间占用了,这样会给我们的建设带来麻烦。」
其实他并不反对把银行建在市区,以前他们的定位是地府需要远离烟火气息,所以大多选址在荒郊野岭,但是随着时代发展,荒郊野岭逐渐成了墓区,除了清明节的祭奠,平时根本不会有人踏足。
尤其是近五年,他们在给生人託梦提醒他们缴费的时候,每天总有一大部分的人因为找不到地方而延期。
所以地府规划部有人提议,可以适当将银行选址挪到比较靠近人群的地方,方便寻找。
了解到这个,江楼楼冒出新的疑问:「你们一託梦,对方不就知道地府的存在了吗?万一他把信息传达给别人,地府的存在还能算秘密吗?」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他醒来自然会忘掉,地府可以选择删除他的记忆,也就是说他从接收到梦,到他醒来去缴费的这段时间是存在记忆的,但是为防他说出去,所以这段时间他是无法说话的,当然他也听不见别人跟他说话。」镜辞道:「关于缴费这一点,地府也在逐步改进,毕竟人类的科技在进步,地府的科技不能止步不前。」
他难得说了回江楼楼可以听得懂的话:「那这算不算是bug?」
「嗯?」
「你想啊,他在缴费的这段时间不能说话,也听不见别人说话,万一路上听不见车喇叭什么的被撞了,岂不又要死一次?」
「这的确是个bug,但在没有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法之前,只能採取这个。」以前地府是通过系统控制对方思想,以梦游的形式引导他到地府银行,但是随着人口的大幅度增长,地府的系统开始超负荷运转。
从几十年前的几亿人口到现在的十几亿人口,如若继续使用之前系统控制的方法,需要增派大量的工作人员,但是地府短时间内很难招到合适的人才,所以在新程序没有开发出来,只能沿用目前的託梦法。
不过,就这个bug而言,研发部已经在和其他部门商讨,如何开发出更安全便捷的缴费模式,希望可以改善现状。
但是研发归研发,并不影响规划部的工作进度。
镜辞与江楼楼一大早讨论出来的结果就是驳回这项选址提议,镜辞标註了驳回原因:地铁密布,建设有难度,且空间不足。
江楼楼拍拍心口,顿时松了口气,幸好她昨天没有贸然签字,感谢那罐醉螺让她睡了一下午,不然签错字了,肯定又要被镜辞嘲讽。
没想到江楼楼的无心之失,竟然镜辞对她产生了一分刮目相看,尽管他们二人的理由不一样,但最终结果却是一样的,确实在镜辞的意料之外。
解决完这件事情,镜辞又摆出之前的採购单,问道:「知道在哪个系统审核吗?
江楼楼摇头:「不知道。」
「你先去吃早膳,等会回来我告诉你,昨天我不在你可以偷懒,今天必须把这些积压的事情处理完。」
第127章 :多少冥币等于1人民币呀?
江楼楼被他这么一提醒,注意力不由得集中到腹部,好像真的能听见肚子咕咕叫的抗议声。
镜辞被她揉肚子的小动作引笑:「快去吧。」
江楼楼一刻也不耽搁,对于吃她始终保持热爱。
在去餐饮部的路上,江楼楼隐约听见有人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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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才能去人间喝奶茶啊,好怀念去年国庆节在人间喝到的奶盖,为什么地府没有奶茶店?」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换位思考一下,地府没有奶茶店,不正好在帮我们减肥吗?奶茶高糖,喝多了脸上会爆痘,还会长胖,偶尔喝一杯能满足一下口腹之慾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可你知道我一吃不到想吃的东西,就抓心挠肝的难受,我都想明天请假偷偷熘出去了。」
「不是吧,为了一口奶茶还要请假。」
……
她们的声音渐行渐远,但是谈话重点却被江楼楼听了个清清楚楚,看来地府光有高科技不行,还得尽快把精神食粮搬过来啊。
虽然餐饮部的饭菜很好吃,但再好吃的东西也遮不住她那颗想吃路边摊的心。
时逢盛夏,江楼楼格外怀念小龙虾配肥宅水,再来一把羊肉串,想投胎转世的欲望更加强烈了呢。
不行,等她吃完饭得好好跟镜辞掰扯掰扯关于投胎转世的事儿。
地府再好,再长命不绝,也没有那个繁花似锦,热闹可爱的人世间招人喜欢。
都来地府两三个月了,她想念的东西越来越多,什么山珍海味都比不上一碗鸭血粉丝汤和一笼汤包来的实在。
今天的早膳依然多样,不过一眼望去,依然没有她熟悉的柴火小馄饨。
尽管虾饺烧麦焦圈榴槤酥热干面胡辣汤很好吃,然而对于江楼楼来说,那一碗加了辣油的小馄饨才是早餐圣宝。
你知道滚烫的馄饨汤里泡一根老油条是一件多么享受的事情吗?
江楼楼想想都要哭了,相对于碗里的鲜虾干贝粥,她真的无比想念以前公司门口早餐摊子。
她机械性地往嘴里餵粥,吃不出什么特别的滋味,人在特别想吃一样东西的时候,无论别的东西又多美味,都不具备吸引性。
这顿饭她吃的很快,因为江楼楼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并且自认为这个想法很重要。
镜辞瞧她急匆匆地跑回来,说道:「刚吃过饭不能剧烈运动,对胃不好。」
江楼楼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思索了会儿才后知后觉笑了:「您是在关心我吗?」
「你别多想,我只是怕你身体不舒服拖延工作。」镜辞拿起一叠刚列印出来的文件,「我现在教你如何审核採购单。」
江楼楼忙道:「您先别着急,我有个想法想跟您商量。」
「什么想法?」
「我想问个问题,多少冥币等于1人民币呀?」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总得知道汇率运算吧,不然我哪知道如何计算自己的工资划不划算呢?」
这个问题并不是什么秘密,地府人人都知道,所以镜辞很爽快的回答了:「一百冥币等于一人民币。」
第128章 :准是你又尿床了
江楼楼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他正式道个歉:「那个……对不起……」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何况对方是地府ceo,她低个头也没啥,总不能硬槓硬,那样就真的自讨苦吃了,毕竟这些天还得在他手下上班呢。
镜辞摆摆手:「不必。」
江楼楼赶忙追问:「那您不会给我穿小鞋吧?」这才是她关心的重点,时间还长,万一镜辞记仇,在暗地里动动小手段什么的,那她的日子不就会非常难过了嘛?
没想到镜辞却笑了:「我若真想计较,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这儿工作?」
「有道理哦。」江楼楼傻乎乎地表示认同。
「快去干活儿,不会的记得来问我。」他昨天通宵未眠,帮江楼楼处理掉不少文件,其实他也明白,让她一个新人面对这么多文件,确实是为难她了,所以他今早丝毫没有责怪江楼楼的意思。
镜辞进了休息室,但是没有关门,江楼楼坐在电脑前时不时朝休息室探个头。早知道就劝镜辞回卧室睡了,他这样反倒让江楼楼无比拘束,生怕弄出什么大的声响吵醒他。
也不知道镜辞有没有起床气,总之在没摸透他的习性以前,她还是小心为上。
然而,纵使她千般小心,万般谨慎,依然没有挡住霉运之神的降临。杯子落地的那一刻,江楼楼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了,完了完了,肯定要把镜辞吵醒了。
水杯炸裂的那一瞬间,热水甚至溅到了江楼楼脸上,她本能的轻唿出声,反应过来之后赶忙去清洁室找扫把和拖把。
不知道为什么,偌大的无名殿除了她之外再无其他人,难道他没有手下可以使唤的吗?
人间的有钱人家里都有好几个保姆,堂堂地府ceo居然没人照顾他的饮食起居,真是太难以置信了。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把现场清扫干净,镜辞就从休息室出来了,他的精神看起来不错,完全不像是才睡了一个多小时的样子。
不等镜辞说话,江楼楼主动问道:「不会是被我吵醒的吧?」
「你说呢?」
「我不是故意的。」
「嗯。」镜辞低低应了一声,把杯子放到办公桌上:「等会儿去帮我沖杯咖啡。」
「还喝?」江楼楼讶异:「你不怕咖啡因中毒?」
「不会。」镜辞语气笃定。
江楼楼耸肩,心下暗戳戳的吐槽:反正要中毒也是你中毒。
她清扫好水杯破碎现场,飞快地去帮镜辞沖了咖啡,还以为他喝了咖啡会去做其它重要事情,没想到竟然直接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身后,盯着她处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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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如芒在背,尤其是镜辞会冷不丁的指出错误,而她又一时间找不到错误在哪儿,导致她慌得唿吸都不那么平稳了。
「这张採购单的总金额错了,应该是一万五千三百一十三点二十六。」
「哪里?」
镜辞伸手给她指出来:「这儿算错了。」
江楼楼顺着他手指的地方一瞧,不由得拿出计算器一阵儿敲敲按按,没想到镜辞算出来的结果竟然和计算器一样。「可……系统上的总金额是对的……」江楼楼挠头,难道是她方才核对的时候漏掉了什么东西?
「採购部的人录入错了。」方才镜辞粗略扫了一眼,便看到了有一样东西的价钱少录入了零点一,以至于江楼楼没有发现。
江楼楼挠头:「可是可是……单子上的总金额和系统上的完全一致啊。」
「那是因为这里多录入了零点一,二者互补上了。」镜辞又指给她看另一错处。
这下江楼楼总算明白了,看来是她检查的不够细心啊。
不过镜辞并未唠叨她,更没有对她表现出失望,居然一改常态的安慰她:「新手出错在所难免,不必着急。」
江楼楼说道:「我对数字不敏感。」她不是在给自己的失误找理由,完全是在陈述事实罢了。「我从小就数学不好,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做跟数字打交道的工作。」
没想到镜辞居然一脸淡然的表示:「我知道。」
「嘎?」
「我看过你的人生档案,从出生到死亡。你小时候一共吐过三十四次奶,六岁了还在嗦奶瓶睡觉,九岁了还习惯尿床,但凡孤儿院的宿舍一晒被子,准是你又尿床了。」
贸然被人提及过往糗事,江楼楼一阵儿不高兴:「难道我就没有什么光辉伟大的事迹被你记住吗?」
镜辞慢饮一口咖啡:「有。」
江楼楼眼里霎时间溢出了光,她急忙追问:「什么?」
「你能吃五碗饭。」
倒!这算什么光辉事迹啊。
「我记得你当时才十来岁,竟然为了那一盘鸭翅,足足吃了五碗饭。」
江楼楼眨巴着眼睛,脑海经歷了一番冥思苦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那也怪不得我呀,是孤儿院的老师说,吃饭最多的那个第二天多奖励一个鸭翅,我又没吃过鸭翅,当然想尝尝味道了。」
她所言不假,镜辞自然也知道。
江楼楼又道:「孤儿院的伙食你知道的,很少能见到荤腥,别说猪肉了,连猪跑都是在电视上看到的。」
正所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当然见过,电视上见过。
不过江楼楼也没看过多少电视,每天傍晚五点钟,老师们会组织小朋友们一起看电视,但只能看一个小时。虽然孤儿院的生活苦了点,但这并不妨碍江楼楼怀念童年,起码那里的老师们很温暖,即便后来长大再回忆,也总能回忆出家的感觉。
镜辞说的五碗饭,准确来说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五碗饭,她们吃饭的碗都是儿童碗,装饭的分量只有成年人的二分之一,按照正常规格来说,她只吃了两碗多。
令人心塞的是,孤儿院的老师并未及时履行约定,反而看她吃得多担心她积食影响身体,原先答应第二天多奖励一个鸭翅的承诺,直到第四天才实现。
第129章 :可以把我在地府赚的钱存起来留到下辈子用吗?
每当想到这件事,江楼楼都觉得自己得不偿失。
镜辞哪会不知道五碗饭是夸张描述,这只不过是她众多光辉事件中的小插曲而已,要说江楼楼从小到大的「壮举」,和她做多少蠢事几乎形成完美对比。
比如江楼楼为了掩盖自己没有尿床,在床单上洒粉笔灰,但是忽略了床单和粉笔灰的颜色相差甚大,被生活经验丰富的老教师一眼看穿;
比如江楼楼为了躲避洗头髮,一屁股坐在台阶下嗷嗷假哭,装出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景象;
比如江楼楼为了证明502胶水到底有多粘,居然用自己的双手做实验,最后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手分开;
再比如江楼楼为了看燕子如何筑巢,每天站在屋檐下昂首观察,导致她有段时间特别歪脖子;
……
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曾让镜辞一度觉得,跟她记仇简直就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儿干。
或许在她眼里,会说话的青蛙一定比普通青蛙更好吃。
江楼楼不知道镜辞脑子里在想什么,反正他的表情日常叫人捉摸不透,但是这回江楼楼好像在他眼睛里看到了……笑?
镜辞发现江楼楼眨巴着眼睛观察自己,不由得催促道:「还不赶紧工作,想让我扣你绩效?」
江楼楼立马笑不出来了,老老实实坐回办公椅认真工作。
处理完採购单,居然还有资料录入单,江楼楼被雷的说不出话,这这这……这不是录入员干的活儿吗?
镜辞完全不顾忌她的内心想法,以为她停下动作不言不语是因为不会,于是他站她左侧教道:「你点开资料整理报表,用excel录入。」
江楼楼照做,一分钟后冒出新的疑问:「怎么录入?」
「这是全国四百八十三个地府银行上个月的资料,每张文件上都有一个大的标题,你按照表格上方指引,输入支行名称,文件编号,文件标题,以及日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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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顺着镜辞所说,果然看到表格上方已经标好了,她只需要照表格提示输入就行了。
不过这些文件也太多了吧,少说得有两三百件,是个极其考验耐心的活儿。
镜辞提醒道:「做这件事儿一定不要分心,每条信息都要进入档案库锁起来,一旦你错了,那往后便都是错的了。」
江楼楼点点头:「好。」
鱼七秒不在的这两天,办公室的绿植也没人喷水了。
镜辞闲着也是闲着,索性给绿植洒洒水,还能监督江楼楼是否好好干活儿。
江楼楼鲜少全心贯注地干活儿,之前风化硝让她背书的时候,她总想着偷懒,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闭上眼睛背书,眼前飞过的不是文字,而是一盘盘油润的红烧肉。
但是现在,她居然找到了那种重新奋斗的感觉,果然还是工作能是她快乐,赚钱更能使她快乐,没有什么比看到人民币哗哗进帐还要开心的事情了。
江楼楼一下子燃起来的斗志,早上的眼花心乱早已不復返,现在的她恨不能长四只手,她一边飞快地敲击键盘,一边向镜辞询问:「我的绩效是怎么算的?」
「百分之九十的工资加上百分之十的绩效,等于你的薪资。」
「那我工资是多少呀?」人民币的力量是无穷的,她只对这个有兴趣。
「和鱼七秒一样,她的薪资是每个月九百万冥币,加上一百万的绩效。」
听到这个数字,江楼楼瞬间震惊,她赶忙追问:「等于多少人民币?」
「自己算。」
江楼楼迫不及待地翻找计算器,虽然她数学不好,但那只能体现在做数学题上,让她算钱试试?
一百冥币等于一元人民币,九百万除以一百,等于九万,再加上一百万的绩效,一百万除以一百等于一万,算出结果的江楼楼倒吸一口凉气:「整整十万块!」与此同时,她的大脑竟然转的飞快:「一个月十万块,一年是十二个月,十万乘以十二,我的妈呀,我买房的心愿岂不是很快就能实现?」
按照她生前所在的城市房价来算,市中心一平米四到六万,郊区两到三万,如果她能在鱼七秒的岗位上做满五年,完全可以在市中心买套学区房了。
她忍不住问道:「可以把我在地府赚的钱存起来留到下辈子用吗?」
「嗯?」
「你以前答应过我,做满一年就可以投胎转世了,那我这一年在地府赚的钱,你能不能帮我存起来,等我下辈子满十八岁了还给我。」
镜辞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看你表现。」
「你放心吧,为了我下辈子的荣华富贵,这些天无名殿所有的活儿我包了。」
不仅如此,她甚至想跟鱼七秒取得联繫,劝她在人间多玩几天,最好能玩一整年不回来,这样她就可以安心呆在这儿赚大钱了。
人对钱的欲望一旦被激起,那就要全力以赴,谁能不爱钱呢?
镜辞被她的表态逗笑,但他向来不能做到一般人那样放肆大笑,只见他微微抿起嘴角,颇有种似笑非笑的神秘感。「那我就看你表现,要是在这期间你闯了祸,可别怪我下辈子不让你做人。」
尽管她此刻斗志昂扬,但这并不妨碍她在心里吐槽镜辞:「有权利了不起啊,要是我能一出生就有ceo的命多好啊。」
十分钟后,办公室形成了这样的一幅画面。
一边是江楼楼在认真工作,一边是镜辞在旁若无人地玩游戏,并且时不时的指挥江楼楼干活:「再给我沖杯咖啡。」
「您今天已经喝了三杯了……」她好心提醒。
「不想要工资了?」
「要要要。」江楼楼腾地一下从办公椅上站起来,火速端起镜辞的咖啡杯跑到茶水间为他沖泡咖啡。她反覆告诫自己,别人的身体与她无关,她只需要按照吩咐做事儿就行了,只要给她足够的人民币,别说为他沖泡三次咖啡,就是沖泡三十次她也不嫌累,毕竟镜辞身体的好与坏,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第130章 :什么叫ceo的牌面,这就是ceo的牌面!
茶水间有很多咖啡,其中镜辞最喜欢的喝的莫过于滤泡式咖啡,这种咖啡光是闻起来就很香,江楼楼忍不住嗅了嗅香味儿。
镜辞的咖啡很快冲泡好,江楼楼瞄了眼右下角的时间,又快到吃中午饭的时间了。
真是的,每当她想努力奋斗赚钱的时候,饭点总是悄无声息地降临,真真是她赚钱路上的绊脚石。
镜辞咖啡喝多了,难免会头痛,最后十来分钟,江楼楼完全没有工作的欲望了,于是她躲在电脑后头悄悄观察镜辞的一举一动。小玉曾说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想到小玉,江楼楼不由得深深嘆气,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是不是吃得好,喝的好,睡得好。思及至此,江楼楼不由得拍了下自个儿的脑袋,小玉那么机灵的人,怎么可能被欺负,说不定种植部现在已经被她搅得天翻地覆了。
可是话说回来,小玉被镜辞变回了王八,又封了灵力,还落到了死对头的手里,想盼望她过得好都得看天意。
江楼楼注意到镜辞时常会有摁揉太阳穴的动作,不禁猜测到镜辞是在头疼。
但是他自己不注意身体,不控制咖啡摄取量,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能做的,也就是有空替他烧烧香拜拜菩萨,让他不要哪天因为服用咖啡过量导致猝死,不然谁给她发工资,她下辈子的富豪梦还不想破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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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到,江楼楼做好随时开熘的准备。
小道消息,今天食堂有干锅兔,兔兔那么好吃,当然要多放辣椒啦。
可是她左等右等,镜辞却丝毫没有开口让她去吃饭的意思。
江楼楼早上吃的食物现在早已消化完了,再不进食她就要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一脸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玩弄鱼七秒摆在办公桌上的沙漏。
沙漏全部滴完是五分钟,江楼楼已经度过了四个五分钟,她现在急需一大碗碳水化合物和一大盘脂肪补充能量。
终于江楼楼忍不住了,她鼓起勇气向镜辞发出疑问:「尊上,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吃饭?」
「嗯?」
江楼楼说道:「现在已经过了吃饭时间半个小时了,您怎么还不去吃饭?」江楼楼不敢直接说自己饿了,毕竟领导不开口发话,她哪敢一人吃独食。
镜辞摁亮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确实到用膳时间了,我等会儿再去,你要是饿了可以再忍一会儿。」
本以为他会说「你饿了先去吃」,没想到他竟然冷漠无情的让她再忍一会儿,就沖这一点,江楼楼发誓一定要多多赚他的钱,让他体验一把心痛的滋味。
她闷闷不乐的回到办公位子,揉了揉肚子,软乎乎的肉感让她不由得怀疑,难道体重又反弹了?
江楼楼宛如受惊的小鹿,一下子弹跳起来,只可惜她用力过勐,大腿磕到了桌沿,使她连连喊痛。
镜辞被她的举动吸引了全部目光:「你……」
「我需要一个电子秤。」
「做什么?」镜辞正在解一道高等数学题,打算做出来再吃饭,没想到江楼楼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把他的思路全部打乱了。
「称体重。」江楼楼直言,「我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又反弹了。」辛辛苦苦减下去的肉,又被自己辛辛苦苦地吃了回来。如此来回折腾,真让人头大。
无名殿自然是没有电子秤的,不过这种小玩意,镜辞随手就能变幻出一个。
他变出来的秤直接落在了江楼楼脚边,江楼楼满怀忐忑地站了上去,一度闭紧眼睛不敢看数字,老天保佑不要反弹,不要反弹,不要反弹,重要的事祈祷三遍。
「您的体重为,四十九千克。」脚下的体重秤传来标准普通话,江楼楼不敢看,镜辞索性把体重秤变得更完美一点,让它自己报数。听到体重秤准确地报出数字,睫毛颤抖的江楼楼勐然睁开双目,垂首去看显示屏上的数字,正好四十九千克。
她激动的差点再跳几回,老天保佑,体重没有反弹,不枉费她之前付出的努力。
镜辞手指一点,体重秤立马消失不见了,听小玉说,镜辞的灵术是全地府最强的,什么叫ceo的牌面,这就是ceo的牌面!
她问道:「可以教教我吗?」
「不行。」
「为什么?」她好歹也是地府员工啊,哪有地府员工不会灵术的,再说了她现在顶着尊上助理的名号,要是一点灵术都不会,说出去会被人笑死的。不等镜辞再次拒绝,江楼楼率先开口央求道:「你教教我嘛,我肯定认真学,肯定不干坏事,我绝对不会像小玉那样四处恶作剧。」对不起了小玉,关键时刻只能拿你到反面教材了。
此时的小玉正在和青糰子赌气,莫名其妙打了两个喷嚏,又勾起了青糰子的啰嗦体质:「你看你看,让你昨晚盖好被子你偏不听,现在感冒了吧。」
别以为他惺惺作态的关心她,她就会接受,小玉呛到:「要你管。」
画面一转,无论江楼楼怎么说好话,镜辞都不肯答应。江楼楼十分不高兴,威胁道:「你不教我,我就不干了,我继续回药学部挖药了。」
然而她这招对镜辞不起作用,以镜辞的眼力,一下子就能看透她的心思,他故意说道:「好。」
江楼楼没料到他答得这么爽快,可以说她根本就没料到镜辞会答应,她走了谁来顶替鱼七秒的岗位?「我走了,你别后悔。」
镜辞道:「你不想顶替鱼七秒,自有人想代替她,人间喜欢升官发财,地府的人就不喜欢?」他话中的意思已然很明确,尊上助理这个岗位,品级高于一般的主管,甚至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有人会不心动的。哪怕镜辞缩减一半的薪资,也会有人挤破头想做,只看他愿不愿意点头。
眼瞧着这招对镜辞没效果,反而差点被镜辞赶走,江楼楼委屈的几乎要哭出来,原以为自己无可替代,但现实往往给她当头一击。她忽然觉得现在的处境和在人间一样,她眼中独一无二的岗位,多的是人可以替代,所以每当她冒出想要离职的念头时,都会有个小声音在心底劝诫她:以她现在的能力,到哪里都成不了无可替代,没有能力空有野心,纯属笑话。
江楼楼不愿再跟镜辞犟下去,不想教就不教吧,踏踏实实赚钱最实在。
只是她的眼神不由心的黯淡了几分,全然落入了镜辞眼里,看她神伤的模样,镜辞忽然意识到方才话略显无情。「罢了罢了,我先教你个简单的吧。」
刚刚心情才坠入谷底的江楼楼,听到镜辞的这句话便又跃起了满眼的笑意:「好。」
镜辞轻轻吐了一句咒语,说道:「这是最简单的变身术了,至于你能变成什么,那就看你练得是否认真了。」
其实像他这样灵术高强的人,施法根本无需念咒语,大多数主管施法都不用念咒语,只有那些刚入职的新员工才需要从念咒语学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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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变身术也分为好几种,有能变成动物的,有能变成植物的,最高阶的莫过于变成他人模样,不过这对江楼楼来说太过高级,她现在的资歷还不够深。
镜辞教完一句,又教了另一句可以使她变成植物的,就看江楼楼如何掌握了。
一下子学会了两条咒语,江楼楼心情愉悦的几乎要飞起来,高兴劲儿充满头脑,竟让她忘记了吃饭。
她反覆默念数遍,身体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几乎怀疑是不是镜辞教错了。
「念咒语时心里不能想其他东西,须得放空大脑才可。」不用想镜辞都知道江楼楼想问什么,索性提前回答了。
「怎么才能做到心神合一呢?」她一闭上眼睛,脑袋里浮现的全是有朝一日她成为高级领导受人尊重的场景。
「这就看你自己如何领悟了,心神合一这种事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镜辞搁下手机,他终于解开了那道高等数学题。「你慢慢练,我去吃饭了。」
「等等,我也去。」江楼楼立刻追上去,想着等会儿回来再练。
他们到食堂时已经过了饭点儿,餐饮部冷冷清清,江楼楼丧气:「看来我的干锅兔没希望了。」
当然了,来晚了也并全是坏处,那也得看是跟谁来的。
比如镜辞,即便来晚了也能享受到餐饮部全员的关心呵护,江楼楼只是随口哀嘆了一句吃不到干锅兔,没想到豌豆黄赶忙接话道:「厨房还剩一只新鲜仔兔,我这就让厨师现烧。」
江楼楼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她昂首看着镜辞,说:「看来跟你一起来吃饭还是能捞到好处的嘛。」
即便干锅兔做起来费时费力,但豌豆黄居然没有流露出任何不耐烦的样子,或许跟她不是厨师有关系。毕竟真正烧菜的人是厨师,不是豌豆黄。
不到半小时,一份干锅兔就端上了桌。
只是镜辞迟迟不动筷子,叫她也不好意思动筷子。
菜餚的香味像长了腿似的直往江楼楼鼻孔里钻,江楼楼刚想动筷,又觉得对领导不尊重。
镜辞故意这样做,目的就是为了锻鍊江楼楼的意志力以及眼力劲儿。
目前看来,她表现的还不错。
即便她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但依然没有提前动筷。
不是他要跟江楼楼摆威风,而是如果她想长远的往更高处发展,最先锻鍊的就是定力。
过了十来分钟,镜辞终于有动筷子的意头了,江楼楼的心情逐渐激动。
看她忍得那般辛苦,镜辞终究于心不忍,凡是不能一蹴而就,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在江楼楼无比期盼的目光下,他终于开了尊口:「吃吧。」
江楼楼如获大赦,本想大快朵颐,奈何她已经过了飢饿的那个点,一锅兔子肉随便吃了几口便饱了,全然没有最初的那份吃光光的欲望。
回到无名殿,纵然她知道自己手头上还有许多活儿要做,但总忍不住偷偷念几句咒语,多希望有朝一日她也能变得像镜辞一样,随便动动手指头,转个身什么的就能施展灵术,到那时说不定她去哪儿都能横着走。
镜辞一抬眼就看到她在开小差,明明让她先干活,她却偷偷摸摸的练灵术。于是镜辞轻咳一声,提醒道:「先做好本职工作,想想你的绩效。」
江楼楼不情愿地闭上嘴巴,继续录入那些枯燥的文档。什么会议决议书啦,项目需求书啦,造价决算书啦,装饰审核结算书啦,购销合同书啦等等等等,看的江楼楼一个头两个大,急需一杯奶茶补充元气。
不一会儿,她对着两本一模一样的文档纠结不休,问道:「这两本文档内容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点在第五十七页,一本没签字,一本签了看不懂的字,该留哪一本啊?」
镜辞闻声移步到面前,拿过两本文档看了一番,说:「留那本没签字的。」
整个一下午,江楼楼都在对一些重复件纠结,使她不禁抱怨:「为什么要列印那么多重复的东西,不嫌浪费纸墨吗?」
「有些东西需要一式两份,一份正本,一份副本。有些东西需要一式五份,分发给不同部门的人。你只需要挑出其中一本送进档案室就可以了。」
虽然录入的工作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对细心程度是个不小的挑战,有的文件几十页的印章签字,需要反覆对比哪个内容更完善一些,甚至有的文件第一份仅比第二份多了一句话,需要她挨张挨页的对比查看。
到了下午三四点,江楼楼哈欠连天,几乎连眼睛也睁不开了。
镜辞为了勾起她的斗志,说道:「下班之前若能把那摞文件录完,我再教你一个灵术,不需要念咒语的灵术。」
这招甚是有效,虽然江楼楼精神上气力不足,但内心的希望一旦被激起,足以撑起双目双手的运作速度,以防镜辞说话不算话,江楼楼特意又确认了一遍:「说话算话?」
第131章 :结果变成了一只横冲直撞的猪
「当然。」像他这样的身份,不至于失言。
江楼楼怀揣着半信半疑的心情,逐步啃食那些厚重的文件。
不是她说,这些规划书都是谁写的,繁重冗长,一点文字的灵动性都没有。
故事中那些跳脱潇洒的字眼,用另一种描述落在纸上,呈现出来的是无尽的死气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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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江楼楼想停下动作歇一歇时,便想到镜辞的承诺,于是她再次提起精神,期间曾去洗手间亮度用冷水扑脸,直到那两摞高如山东大葱的文件慢慢变成南方小香葱那么低矮时,江楼楼如同在黑暗中摸索的瞎子看到了光明般充满了希望。
剪水双瞳漾出一丝光彩,不经意间被镜辞捕捉到了。
闲暇时他习惯做高等数学题,并十分享受解题的过程,江楼楼眸子亮晶晶的,漆黑的瞳仁充满不甘心的毅力,竟让他产生了一丢丢的敬佩。
对于江楼楼,镜辞并非全然一丁点好感都没有,活着的人常说「傻人有傻福」,或许江楼楼脑袋不够聪明,但她待人真诚,绝不在背后捅刀子,在如今这个纷乱嘈杂的社会,能保持一颗真心,便是最好。
抛却最初的矛盾,其实他并不讨厌江楼楼。
橙色的暖光打在她的侧脸上,霎时温柔。
最后十本文件也被录完了,江楼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实在是太累了,连续几小时重复一个动作,就像不会停歇的机器,江楼楼下意识的瞄了眼时间,已经八点二十分钟,早已过了用晚膳的时间。
原来她连续工作了那么久都没分心,竟然一点也没觉得饿。
与此同时,镜辞也算完了最后一道数学题,玩游戏他不擅长,但是做题带给他的乐趣是游戏无法比拟的。
他收拾好一叠草稿纸,对江楼楼说道:「我让餐饮部给你留了饭,你去吃吧。」
江楼楼朝外探了探头,谁都知道她半夜不怎么敢一个人出门,以前有小玉陪着,现在小玉不在,她情愿饿着也不想出去见鬼。
镜辞瞧她犹豫不决的模样,询问道:「不饿?」
江楼楼摇头:「遍地是鬼,我才不想出去。」但她思路一转,好像自己也是鬼,眼前的镜辞更是鬼老大。
镜辞想到江楼楼刚来地府时,曾用糯米当附身符,不禁笑了笑:「怕什么,你不是有辟邪妙招。」
他能想到的事情,江楼楼怎么可能不记得,人这一辈子,做的好事可能不会永远记得,但做过的蠢事,绝对会印象深刻,甚至到了晚上躺在床上,还要掏出来回味一番,然后羞愧的不能入睡。「那你也没交代自己看过林正英的电影啊。」
「如此说来,倒怪我了?」
「不然呢?」江楼楼直接反问,最好能令镜辞无话可接。江楼楼现在不饿,许是这一天太过劳累,让她连吃饭的欲望都大大降低了。「你之前答应教我灵术,现在我忙完了,你可以教了。」
镜辞应道:「这个简单。」
但是他说简单,不代表江楼楼也学的简单,他手指一动就能把门口的一株栀子花变没,江楼楼试了二三十遍,还是不行。
时间一分分的流逝,转眼就过去了三个多小时,已经夜半时分,镜辞提醒道:「先回房歇息,明天再练也是一样。」
地府最短工龄的工作人员也在这儿做了一百多年,江楼楼才来几个月,根本不必着急。
只要她每天抽个半小时练习,两三百年后自然能练得如鱼得水,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忍受两三百年的黑暗,或者更久。
江楼楼不肯放弃,一根筋的犯轴,镜辞见自己劝不动她,索性自己去歇息了。
月中一到,事情就开始多起来了。
然而他忽略了江楼楼的本性,是夜,他睡得迷迷煳煳,耳畔却隐隐约约迴荡着猪叫声。
那叫声激烈奋进,像是拼尽了全部气力,直把他从困欲中牵引出来。
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他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钟,殿内萦绕淡淡的栀子花香,这样静谧的气氛最适合懒觉一场,却被不合时宜的猪叫声扰乱,怎能不叫人心塞。
镜辞方到楼下,就见一头小猪在殿内横冲直撞,发了疯一般的嚎叫。
那猪见到镜辞,突然不动了,他与猪对视了两三秒,只听它用委屈巴巴的声音说道:「快把我变回去。」
「江楼楼?」镜辞的语气中充满了不敢置信,「你怎么变成猪了?」
江楼楼觉得丢死人了,默默垂首,不肯多说。
镜辞已经大致猜到了原因:「是不是你偷偷练习变身术,结果失控了?」
他的话得到了江楼楼的肯定:「我只想变成一只会飞的鸟儿,结果变成了……」结果变成了一只横冲直撞的猪。
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镜辞被她逗笑:「我看你做猪也挺好的,一点都不违和,再说你现在也挺可爱的,不如就继续做下去吧。」
「我!不!!!」她这一吼才注意到,自个儿的声音居然变得奶沙奶沙的,既稚嫩,又沙哑。
镜辞道:「那你自己变回去吧,我要去睡觉了。」
江楼楼急了,趁他转身要上楼时,埋头勐冲挡在了他面前。「你不把我变回去,明天我还怎么上班啊?」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不行,今日事今日毕,今天的事情今天必须解决。」
严格来说,现在过了零点便是新的一天了,要是等到天亮镜辞跟她玩文字游戏怎么办,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缠着他。
江楼楼突然一脸严肃地问道:「你是不是教我的咒语是错的?」
「为何这么问。」
「要不然我按照你的咒语念,怎么会变成猪?」不是她故意怀疑镜辞,而是目前的状况十分尴尬。镜辞说了,他的咒语可以变成任何动物,但是从开始到现在,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变成猪。就算在念咒语时,也是一心想变成鸟儿,翱翔于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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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说法,镜辞绝不承认,毕竟他没做过的事儿,承认了等于侮辱他。
「难道你活了那么多年,没人告诉你不要随意污衊别人吗?」镜辞略显生气,说话的语气也随之严肃。
江楼楼向后退了两步:「可是……可是你的咒语就是有问题呀。」她敢发誓,向上帝保证,她全部是按照镜辞教的方法一步一步做的,除了镜辞教错了以外,她实在想不出来自己为什么能变成猪。
镜辞冷冷说道:「你就没从自身找找原因?」
「啊?」
「既是按照我说的方法一步一步地做还能变成这样,想必是你天资不够,连灵术都掌控不了,只能变出猪。其实我觉得你不应该变成猪,毕竟猪的智商可不低。」
「你……」江楼楼没想到镜辞会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但她还是不愿意相信镜辞能说话这么难听,她忍不住与他确认:「你的意思是,我连猪都不如了?」
「不然呢?」镜辞反问。半夜无法休息已经很令人烦闷了,结果还要被冤枉,搁谁心里都会不痛快。心情不悦的他,哪里还会顾得上江楼楼的感受,说话自然也变了格调,听起来极为扎心。
「喔。」江楼楼似乎受到了打击,她神情失落地给镜辞让开上楼的路,整个人都变得蔫蔫的。
镜辞意识到自己说的话过分了,于是他唤住江楼楼,说道:「我把你变回去吧。」
虽然一早江楼楼就想要这个结果,但是现在却全然体会不到欣喜,她淡淡应了一声,说了句「谢谢」,便不做声了。
对镜辞来说,把江楼楼变回人形不过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小小术法,原本用这小小术法就能让她开心的跳起来,结果他用了另一种重磅打击的招数。
目前看来,算是失策。
江楼楼即便被变回人形,也没有了那份欣喜和激动,更没有大起大落的人生感想,她不言不语,垂首回到房间歇息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她成了地府任人差遣的临时工,好像每一天都过得很迷茫。
临睡前她算了算时间,若是现在睡着,到明天九点钟,她还能再睡五个小时。
可是想要入睡哪有那么容易,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觉得难受极了,那种被人嫌弃的失落感又一次涌上心头,刺激得她双目泛酸。
出生时,她被父母嫌弃,丢进了孤儿院;
成年后,孤儿院不能再继续住了,她不得不搬出去住,从此又成了一个找不到归属感的游魂;
后来,因为工作的变动,她又搬了两三次家,每次穿越人山人海的城市,从城南到城北,再从城北到城西,宛如无根的浮萍四处飘荡,终究寻不到一个落脚点。
没想到现在连她去世了,都要因为幼时的无心之失承担过错无法转世。
她这一辈子啊,都在为了生活挣扎。
江楼楼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但是这一觉也只是安稳了两个多小时,七八点的时候她醒了两回,每次都是睡个十来分钟就莫名醒了。
最后她不想再强迫自己入睡了,干脆起床做上班前的准备工作。
她刚一到鱼七秒的办公室,就发现里面不知何时又堆满了文件,江楼楼看到那堆文件不禁双腿发软,要是再录个一天的文档,倒不如要了她这条小命。
可是照目前的情况看下来,她今天又得跟文档录入战斗了。
所以江楼楼早饭也没吃,九点准时坐在办公位上,决定好好上班。
既然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那就只能顺其自然,既来之则安之。
纵使她心中再不情愿,也得把眼前的生活延续下去。
今天的工作除了文档录入以外,还有需要协助财务对帐,因为财务那边的许多款项,都需要江楼楼这边提供资料与发票。
毕竟许多部门都是直接把费用单或者拨款单交到鱼七秒这儿,由她统一整理交给财务部。
江楼楼没有学过财务知识,看到那些拨款审核单不由得头疼,本想问镜辞,可他还没下楼,估计是还没醒吧。
罢了,先把会做的内容挑出来处理了吧。
镜辞从外头回来时,江楼楼已经进入工作状态了,她全神贯注地模样看起来十分稳妥,只是不知道她的情绪恢復的怎么样。
不过江楼楼现在这般投入,镜辞也不好打断她的工作节奏,想着找机会再与她沟通。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处理那些下级传上来的工单。
其实他处理的内容无非就是江楼楼转给他的,因为地府的工单向来不能越级发送,所有需要上报的工单都是从三级部门开始报给二级部门,二级部门再报给一级部门,一级部门报给江楼楼,由她审批转传给镜辞。
严格的体系,使那些三四级部门对镜辞的印象始终停留在冷漠无情的地步。
虽然每地府三十六部,但是三十六部是指三十六个大类别部门。
这一点江楼楼并不知道,所以当她登入后台crm,发现帐户里的工单多到眼花。
什么四级审核部,四级检验部,三级运营部等等等等,看得她眼花缭乱。
她将百八十个工单用两个小时细看了一遍,发现每个工单部门的前面都会有一个大类别,比如说这个「药品生产部」,所属的大类别是医疗部,在比如「中草药配方研发部」,所属的大类别是药学部,还有什么植物保养部,所属的类别是种植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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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她以前所接触的哪些部门主管,全部都是大类别的一级部门主管,至于那些一级部门后面还有许多二级部门,三级部门,四级部门……
江楼楼着实无法费心研究这些部门,等她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再细细琢磨吧,现在的任务是把这些下级部门传上来的工单转给镜辞,让他做出回復。
要知道地府工单的规定回復时常是二十分钟,她这一耽搁,已经违反了地府的规定。
念在她是新手的份上,镜辞没有追究她的责任,因为地府还有一项规定,所有需要镜辞处理的工单,回復时常可根据实际情况适当延迟。
第132章 :悲伤的三次方,简称悲幂
江楼楼解决完工单之后,开始着手给文件进行装盒处理。
她还没有去过档案室,听说那里保留了几十万件古老的卷案,从华夏民族伊始到如今,五千年的地府档案都在那里保存。她通过内线打通了档案部的电话,档案部主管纤月落听完江楼楼的安排,十分配合的派人来整理,等待贴条入库。
档案部的人全是女生,在多数人的印象中,只有女孩子才能耐得下心干这种活儿。
她们整理东西,江楼楼不好闲着,索性凑进去和她们一起整理。
镜辞见她久久没有忙完,直到吃午饭才有机会跟她搭话:「一起去吃饭吧。」
江楼楼还对他昨晚的那番话耿耿于心,她婉拒道:「我不饿,昨晚没睡好,想补会儿觉。」或许是她太沉浸于工作了,以前都是看着时间点儿去吃饭,现在竟然过了饭点半个多小时。
那两个来整理档案的人,在档案部的时候都是到点就去吃饭,到点就下班,因为档案管理部原本就是个清闲的部门,能让人闲到发毛。
可是江楼楼作为尊上助理,她不提出去吃饭,那两个人哪好意思主动提吃饭。
在来之前她们还跟主管打听,新来的尊上助理是个什么脾性,以前的鱼七秒她们是了解的,但是这一上午江楼楼都没跟她们说几句话,全程表情严肃,看不到一丝波澜,使她们不由得怀疑主管骗人。
要知道在来之前,主管跟她们说江楼楼是个比鱼七秒还随和的人,怎么眼前的人跟主管说的完全不一样?
她不饿就算了,可她们的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了。
镜辞准确的判断出那两人的内心想法,说道:「你们先去吃饭,除了必要的加班以外,不用特别考虑到我和江助理。」
闻听此言,那俩人瞬间熘得不见人影。
江楼楼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其他人,就像她以前在其他人手下上班时,领导不发话,谁也不敢去吃饭。
那时候她可讨厌那种没有时间观念的领导了,自己不饿就罢了,还不让别人按时吃饭。
如今,她竟然也成了那种没有时间观念的人?
本以为镜辞接下来还有什么话要与她说,结果他反倒表现出比她更冷漠的态度:「下午两点,沖杯茶给我。」
江楼楼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前一晚没有睡好,以至于江楼楼过了午后就困得睁不开眼皮。
上午感觉不到困是因为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了,但是中午停了一个多小时,竟让她的懒虫占领了高地。
到了两点钟,江楼楼的哈欠一个接一个,好像停不下来似的。
茶水间的热水时刻保持滚烫,她在接水的时候,一个毫无预兆的哈欠使她握住杯子的手微微一抖,滚烫的开水洒在了她的手背上,灼红一片。
江楼楼忍住不喊疼,她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干脆忍着一言不发,哪怕手背愈发疼痛。
她这两天录入的档案不多,那俩人吃完午饭回来又整理了一个多小时就完成了,全部整理完毕后,她们一齐使用灵术将三四十盒档案运走了,行云流水的操作,简直看呆江楼楼。
「你们……」她好想称赞一句好厉害,但是还没等她称赞出口,就听那俩人若无其事的说道:「这都小事儿,不值一提。」
到档案管理部第一个学习的灵术就是搬运术,以及肉眼扫描术,不然几十万上百万的档案盒每次整理时都要靠人力,那不得累死。
江楼楼看她们说的这么云淡风轻,不由得暗暗伤神,她连最简单的灵术都练不好,根本就不适合呆在地府任职嘛。
尤其是她方才给镜辞送茶的时候,镜辞随口问了一句她的工作进行到哪一步了,江楼楼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目前该处理的事情基本都处理完了,还剩一些有难度的正在琢磨。
镜辞眼神好,一眼瞥到她的左手背红肿了,基本不用思考原因,他脱口说道:「下次倒水当心点。」
他说这话便表明自己已经知道江楼楼被烫了。
到了傍晚,江楼楼的手背不仅没有缓和,反倒更严重了。
兴许睡前用冷水沖一冲就会好的吧,在人间的时候,谁要是被开水烫到了,大家都会让她用凉水浸泡,说是可以有效缓解。
一天没吃饭的她,此刻终于感觉到肚子又饿的迹象了。
她环视了一眼办公室,发现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于是她安心的下班,准备去餐饮部吃饭。
一天没吃饭,江楼楼对食物的渴望竟也没那么强,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的自己很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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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昨夜被镜辞打击的太狠,以至于对生活丧失了兴趣?
豌豆黄注意到她的情绪不太对劲儿,轻声问道:「后厨还有你喜欢喝的银耳汤,要不要来一碗?」
江楼楼两眼一亮,果然甜食才是万能的,能一下子激起人对生活的希望,「我要一碗。」
「还有豆沙糯米卷,要不要来一份?」
「要。」
江楼楼回答的干脆响亮,之前氤氲在心头的乌云一会会的功夫就消散了百分之八十。一口热乎乎的银耳汤入肚,烦恼消散了百分之百。
吃完饭江楼楼去向豌豆黄讨要冰袋,豌豆黄顺嘴问了一句:「要冰袋做什么?」
「我手背烫伤了,想用冰袋缓解一下,我可不想夜里疼的没法入睡。」
餐饮部自然是不缺冰袋的,许多甜食的制作都会用到冰,豌豆黄去后厨拿了两个冰袋交给她,提醒道:「如果没有缓解的话,还是要去找你师傅拿药擦一擦。」
提到风化硝,江楼楼不由得感慨:「还是师傅最靠得住啊。」
「怎么,在尊上身边不好?」
江楼楼摇头:「一点都不好,他简直不是人。」
「何出此言?」
「他啊……」江楼楼无奈地摇头,「算了,不说了,我跟他的恩怨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豌豆黄看她那一脸无波无澜的神情,差不多知道为什么她的情绪不好了,她宽慰道:「尊上的脾性还是很好的,虽然他有时候略微严肃,但他毕竟是地府的主人,身份摆在那儿,总不能要求他像风化硝一样好说话。不过你也别放在心上,尊上不会因为一些小事跟你过分计较的,他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领导。」
「才没有呢,他可喜欢斤斤计较了,他还喜欢记仇。」怎么从豌豆黄嘴里描绘出来的镜辞跟她认识的镜辞一点都不一样,还是说镜辞对别人都好,唯独跟她有仇?
可那些都是多少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像她这么小心眼的人都不计较别的小朋友抢她棒棒糖的事儿了,怎么镜辞还把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儿铭记于心?
江楼楼跟豌豆黄道了谢,决定先回去睡觉了。
忙了一天,脑袋昏昏,都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么东西。
希望鱼七秒赶紧回来吧,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冒出了不香接替她位置的想法了。
江楼楼手拎冰袋,双腿软绵绵的,或许是太困了吧,现在路都快走不好了。
回到无名殿,不知道什么时候殿前的栀子花谢了,江楼楼一阵儿好奇,正琢磨不明白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句声音:「花儿是今天下午枯萎的。」
江楼楼勐地一回头,果然是镜辞,本不想跟她说话,奈何她心中实在好奇:「好端端的怎么会枯萎?」
「这就要去问小玉了,她干的好事儿。」
江楼楼不解:「难道是她又做了什么坏事儿?」
小玉的性格她不能说完全了解,但毕竟和她相处了那么久,她虽然喜欢恶作剧,但总不会把事情做得太过分。
而且,小玉现在已经被变成了王八,还落到了青糰子手里,青糰子应该不会给她机会干坏事儿的吧?
「她毁坏了地府的种植系统,目前全地府的花草树木全部陷入枯萎的状态。」
「这么厉害?」江楼楼暂时的只注意到这一点,原来地府的花草树木全是依靠种植系统控制的。
镜辞道:「地府一年四季没有光亮,灯光与烛火一灭,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没有阳光花草树木就不会生长,这么多年地府的花草树木全部依靠技术手段控制生长,所以你才能在地府看到花开花谢。」
「那……那个什么种植系统还能修护好吗?」
「维繫部的人正在连夜修护,也许两三天就能修好,也许两三年。」
江楼楼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如果一直修復不好,那地府以后岂不是再也闻不见花香了。
「所以,我不希望你变成小玉那个样子。」冷不丁的,镜辞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我又不会像小玉那样恶意搞破坏。」真是的,总不能因为小玉喜欢恶作剧,就给她也压上喜欢恶作剧的名头吧。
她在人间可是个遵纪守法,从不惹事的好公民,不信去查查档案。
「她是有心,你是无心,有心的人总能知道自己犯下的错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无心的人则对一切都是未知,从某些方面来说,无心比有心更可怕。」
「你的意思是我的破坏力会比小玉更强?」对于他的说法,江楼楼并不买帐。
「或许会有过之而无不及。」镜辞继续朝她即将燃起来的怒火上浇油。
「你未免太沉浸在自己的臆想当中了。」
「不管如何,我希望你能够永远不要触碰地府的底线,地府已经有了一个小玉,我不想再出现一个比小玉更厉害的破坏者。否则……」
「否则你就送我去投猪胎对不?这话你已经讲了八百遍了,你没说腻我都听腻了。」跟他认识那么久,他就会用这一个法子来威胁她,实在没新意的很。
「我希望你能记住。」
「我已经背熟了。」她虽然脑子笨了点,但总不至于被当成痴呆,同一句话反反覆覆讲七八十遍,换谁都会受不了的。
「既然如此,我就不再多言了。」他递给江楼楼一小罐药膏:「睡前把这个擦在手背上,风化硝给你调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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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
「嗯。」
「他怎么会知道我烫伤了,难道是你去找他要的?」
「嗯。」
江楼楼的神情稍稍凝滞了一会儿,随后说道:「原来,你还不算太没良心。」
「嗯。」
镜辞连续回答了三个「嗯」,不免让人觉得冷淡。
江楼楼说道:「那你是不是不愿意教我灵术了?」
说到底,她心里还是介意这个事儿,一个人越缺什么便会越渴望什么。
不过谁让她是个容易心软的人,镜辞的一小罐药膏,就抚平了昨晚对她的言语伤害。
「教你可以,但你得保证,不能触碰地府的底线。」其实有些事情,该来一定会来,不管如何预防,都只能起到一个提前接受作用。
镜辞可以穿越过去,当然也能探知未来,时空交错的难题在他这儿都太容易实现。
但恰恰是这独一无二的技能,总能带给他无尽的思考和忧愁。
江楼楼的未来是什么样子,他不想刻意地穿越到未来去关注,时间会慢慢告诉他所有会发生的事情,反正该发生的一件都跑不了。
「好,我保证。」江楼楼伸出三根手指做出发誓的动作,「我保证不触碰地府底线,但我也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你不能限制我赚钱的权利。」
「哦?」
「按照约定,一年后你就要送我去投胎,我要在这一年里抓紧赚钱,存到下辈子用,你下辈子记得去找我,给我送钱。」
「钱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钱对每个人都很重要,没有钱就没办法生活,没有办法生活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对于她这种孤家寡人,没有亲情、爱情、友情已经很悲伤了,要是连钱都没有,那可真是悲伤的三次方,简称悲幂。
江楼楼继而补充:「我还有个要求。」
「说。」
「你下辈子给我投个好点的人家行不行,就算你还想让我当孤儿,那麻烦让我一出生就继承亿万资产,当孤儿可以,但我要当个富贵人家的孤儿。」
第133章 :江助理真是对尊上用心,连我们谈话都在门口守着
不知道她上辈子投胎前有没有见过镜辞,有没有对他说过同样的话,等有机会她要去查查档案,看看有没有记载。
小玉毁坏了地府的种植系统,维繫部、研发部和种植部三个部门,连续三天不眠不休,商量如何修復。
但是肇事人小玉,却每天吃喝不误,照样该吃吃该睡睡,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更准确的说她都没意识到自己犯了错。
青糰子悔不当初,不该受小玉威胁,去找桃桃冰学习变幻术将她变回人形,甚至还偷偷找镜辞说情,解了压制她的灵术。
早知道小玉会闯下这么大的祸,青糰子说什么也不会这么做。
终于在第五天的时候,种植系统终于被修復好了,地府也终于恢復了生机。
鱼七秒的办公室就在一楼靠近门口花园的地方,室内长期被栀子花的气味萦绕,许是江楼楼闻习惯了,因此她并未注意到花香是何时重新復生的。
小玉犯下大错,青糰子算是帮凶,本以为青糰子会比小玉成熟稳重,所以才会特意把小玉留在他那儿教导,没想到他的行事画风竟被小玉带偏了。
发生这样大的系统事故,事后肯定免不了追责。
主犯小玉,从犯青糰子,二人均免不了责罚。
但是作为一部主管,镜辞多少要给他留些面子,毕竟从某些角度来说,青糰子只是受到了小玉的连累。
所以最后的处罚结果就是,小玉的灵术再次被压制,罚她去养殖部餵猪两个月,青糰子给她打下手两个月,停薪两个月,种植部所有事情由青糰子的助理潇潇雨暂管。临走之际,潇潇雨向青糰子保证,一定努力处理好所有事情,尽量维持种植部现状。
养殖部就在种植部隔壁,面积大的令人害怕,他们在养殖部大门前的售票窗口买了轻轨票。
人间地铁有自助售票机,地府当然也有,但是他们需要去人工窗口换取零钱。
青糰子由于是来此受罚,因此手机等一切电子产品均被没收,没法使用扫码乘车。
而且月薪被停,意味着接下来的两个月他要依靠存款生活,幸好他身为一部主管,年薪五百万冥币,多年积蓄,两个月的断薪生活对他不会有什么影响。
唯一令他心塞的就是,养自己就罢了,还得养小玉。
毕竟小玉是全地府唯一一个没有月薪的人,因为她之前犯了错被镜辞锁起来,自然取消了薪资等一切福利待遇。
后来她被放出来,也是被变成王八示人,交由江楼楼照顾,因此她的生活开销都由药学部负责。
毕竟她随江楼楼生活在药学部,也算是药学部的一份子。
他们在人工窗口换了零钱,然后再去自助售票机购票,从这儿到养猪场,一共有二十三站,两个人的车票费是五块八毛五,青糰子说道:「这些花销我先记帐,以后记得还给我。」
小玉脸一扬:「你想得美。」
养殖部一共有五条线路,覆盖了各类动物的养殖场,种植部则仅有两条轻轨线,毕竟养动物比种植物所需要的面积大多了。
根据养殖部的官方介绍来讲,养殖部占地约有五百四十亩,但是这个信息已经是两百多年前的旧信息了,也就是说小玉一开始告诉江楼楼的信息还停留在两百多年前,养殖部未曾大面积扩建的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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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养殖部,拥有三条地下线路,两条地上线路,建成面积约七千二百亩,若是进行简单的换算,就是四点八平方千米,四百八十公顷,四百八十万平方米,说出来是个极其庞大的数字。
与之相比,种植部的七百多亩地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种植部虽然地下面积不如养殖部多,地上面积却是极其广阔的,因为养殖部的所需谷物,全部由种植部提供。除了谷物,养殖部工作人员会拿不同动物做实验,得出最适合餵养的草料类型,再由种植部进行生产。
这也是为什么养殖部和种植部是邻居的原因,两个部门互相依赖,互相补给,养成了比其他部门更亲密的关系。
养殖部主管奶酪棒听闻青糰子要来这儿餵猪,霎时间惊愕不已。
听到助理灵山白汇报时,他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你说的是真的?」
灵山白郑重点头:「是真的,明天就要来任职了。」
堂堂主管来餵猪,说出去只怕要丢死人了,奶酪棒问道:「尊上现在还是很生气?」
「那当然了,小玉犯了那么大的错,青糰子没被撤职已经格外优容了。」
「唉!依我看小玉就是个祸害,谁碰见谁倒霉。」
灵山白疯狂点头:「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之前她在无名殿都敢惹祸,到了种植部才两三天,就能把种植系统给毁了,现在尊上把她发落到咱们养殖部,只怕……」他没再说下去,心头勐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奶酪棒说道:「不行,我们一定要阻止她来。青糰子来就罢了,好吃好喝的待他一年都没问题,关键是那个小玉,万一她在养殖部再闯祸,只怕下一个要餵猪的就是我了。」
他焦急踱步,想着趁青糰子还没来,赶紧去无名殿找镜辞说说情,青糰子来可以,小玉决不能来。
于是在青糰子和小玉正式去养殖部的前一天晚上,奶酪棒以和青糰子交情甚深,为青糰子说情为由去了无名殿。
彼时镜辞不在,江楼楼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便安排奶酪棒在大厅等候。
奶酪棒并未见过江楼楼,即便见过也是在开月会时匆匆一瞥,他好奇问道:「鱼助理呢?」
「鱼助理休年假了,由我暂代她的职位。」
「年假?」奶酪棒满脸疑惑,「她的年假不是早已休完了吗?」
「啊?这……我不知道啊。」江楼楼对这些事情不了解,「尊上说她去休年假了。」
「鱼助理的年假早就休完了,她清明节前和白玉卷一起休的,这事儿我有印象,当时没人代替她的岗位,尊上把综合部主管的助理调来了。结果没做两天,尊上嫌她处事能力不如鱼七秒,又让她回去了。」
「能当上部门助理,应该挺厉害的吧?」镜辞真是挑剔,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能像鱼七秒一样嘛。
「是啊,很强,若是综合部主管辞职,估计她能直接取而代之。」
「这么强的人,为什么尊上会不要她啊?」
「据说是那天她把尊上要的一个文件当成垃圾扔了,尊上大怒,就让她回去了。」
江楼楼震惊,眼睛不由得睁得老大:「就为这?」
「是啊。」
江楼楼咽了口唾沫:「这……」
完了完了,她上午刚刚误删了一条工单,还想等他回来跟他解释呢,现在听奶酪棒这样说,她的小心脏突然加速砰砰跳,镜辞不会把她赶走投胎吧,她灵术可还没学呢。
正说着,镜辞从外头回来了,奶酪棒赶忙迎上去:「尊上。」
乍然见到奶酪棒,镜辞略显惊讶,他把目光移向江楼楼:「养殖部主管怎么来了?」
江楼楼摇头:「我也不知道,他说找您有急事。」
镜辞点点头:「既如此,跟我来办公室吧。」
一进办公室,奶酪棒就迫不及待地说道:「尊上,关于养殖部的事儿我有所耳闻,我现在来是为了您对青糰子的惩罚,依我所见,这事儿错不在青糰子,责任也不在他,您没必要对他进行这么重的处罚。再说了,养殖部已经实现了全部自动化,哪儿还需要他来人工餵养。」
「你可以划出一块地给他们人工餵养。」
「这也不妥,养殖部和种植部仅有一墙之隔,还是邻居,再说了青糰子与我平级,我不好……」
「这你不用担心,在养殖部期间,青糰子没有任何等级,你且把他当成普通工人就行了。」
「恐怕不行啊。」
「为何?」
「这……我与他相处那么多年,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干活儿,我指挥呢?于情于理,这都说不过去,要是我把他当成普通工人指挥,传出去岂不是我做事儿不厚道?」
对于他的这番话,镜辞未作表态,奶酪棒以为他听进去了,于是他继续说道:「尊上,除了青糰子之外,我还有一事担心。」
「说。」
「青糰子是为了谁才被发配养殖部餵猪,您心里再清楚不过,青糰子是有看管不严之责,可种植系统受到破坏,还不是她趁青糰子不在使坏,这才让青糰子无辜背了锅,依我之见,主要担责者还是小玉,青糰子完全不必受到这么重的责罚。」
说了这么一大圈,奶酪棒终于把话题引到小玉身上了,镜辞敏捷,只要嗅到一丝丝对方微小的意味,立马就能剖入他话中含义的深处,他似笑非笑地瞧着奶酪棒,说道:「这才是你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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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酪棒自知什么事儿都瞒不过镜辞,思量片刻后索性坦白:「是。」
「你对小玉有偏见?」
「并不是我对她有偏见,而是她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害怕,百年前她能放火烧了种植部,毁灭无数花草种子,现在又趁灵术恢復之际破坏种植系统,我实在对她不放心。若是有一天,她在养殖部放火,那整个地府的肉类供应岂不是要断了?」
「这件事儿你不必担心,小玉的灵术我已经再次封禁了,断不会再让她有恶作剧的机会。」
「灵术虽被封禁,但她那颗作恶的心却没有被封禁,只要她在养殖部一天,我的心就不安一天,恕我直言,尊上您为什么要留着那种祸害,您就不怕有一天她毁了地府?」
「你就那么看得起她?」
「我倒是不想看的起她,但她做事儿太不顾后果,我不能拿全养殖部的动物的开玩笑。」
江楼楼忍不住附在门口听了又听,奶酪棒的情绪貌似很激动,相比之下镜辞简直淡定的不像话。
但是他把小玉说成祸害,这个比喻她很不贊同,小玉是很调皮,但她也有善良的一面,若是仅凭自己的看法就对别人的品性下了死板的定义,可真不是什么好习惯。
她本想进去帮小玉说两句话,好歹小玉也有她朝夕相处了那么长的一段时日,虽不敢说完全了解她,但也真实感受到了她的好处。
可里面的那两个人,一个是尊上,一个是主管,她一个临时工,贸然进去肯定不好,于是江楼楼守在门口,打算等奶酪棒出来时再与他沟通。
奶酪棒越说情绪越激动:「做尊上执意让他们来养殖部,这是您的命令我无权阻止,但我有权利全天监视小玉,不知尊上能否答应?」
「你想怎么监视?」
「当然是在她身上安装监控系统,一旦她有不好的念头,便对她实行监禁。」
这完全是不给小玉任何自由。江楼楼还以为他的提议不会得到镜辞的认可,哪想到镜辞竟然允准了:「可以。」
得到心满意足的回覆,奶酪棒才终于没有再言其他,临走时他又提了一条建议:「我深知青糰子是受到了连累,我若对他多加照顾,还请尊上……」
即便他把最后一句话咽下去没有挑明直说,但这意思连江楼楼都听明白了,镜辞淡淡「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奶酪棒担心的事情已解,情绪变得温和下来:「尊上,先前我态度不好,还请您不要与我计较,我也是一世情急,失了分寸。」
「无妨,你且回去安排吧。」
「是。」
奶酪棒一开门,便见到江楼楼杵在门前,他看了江楼楼一眼,说道:「江助理真是对尊上用心,连我们谈话都在门口守着。」
不知道为什么,奶酪棒对江楼楼说话突然变得阴阳怪气的。
说完他径直离开,江楼楼喊住他:「等一下。」
奶酪棒回头望她:「江助理有什么事?」
「我想告诉你,没必要把小玉想像的那么不堪,她对种植部下狠手全然是因为一些歷史遗留引素,这么多年,你有看到她在别的部门惹过祸吗?」
第134章 :你怎么不凶我啊?
奶酪棒「呵」地一声冷笑:「既然江助理对她那么了解,怎么不把她时刻带在身边?」
「我和她之间的交集,那是尊上的安排,您都没办法改变尊上的主意,难道我比您的能耐更大?」先前江楼楼还对他有些许尊重,毕竟他是一部主管,可是通过他方才的所有言语,不难断定他是个心胸狭隘之人,一出门就莫名其妙的把枪头对准她,搞得跟他有仇似的。
奶酪棒意味深长地看着江楼楼,江楼楼只顾着与他理论,无暇顾及他眼中的百般复杂:「我不妨碍您对青糰子主管多加照顾,但是请您对小玉一视同仁,也请您知道,无论是主犯还是从犯,他们双方都有错,没有谁就应该享受特权,也没有谁本应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奶酪棒又哼笑了一声,江楼楼不知道哪儿的底气,如果非要把她的这番表现归结于什么,那应该是她骨子里的正义和义气促使她敢于说出心中不满吧。「我想说的就这么多,如果您还是按照最初的想法一意孤行,使用一些不公平的手法给小玉进行区别对待,那我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去帮助小玉了。」
他会哼,江楼楼也会哼,只不过他的哼是略带一丝无意的嘲讽,而江楼楼的哼则是刻意发出来给他听的。
江楼楼撂下自己的表态,昂起脑袋回办公室了。
这一行云流水的表现,尽数落在了镜辞眼里。
奶酪棒也被江楼楼的态度惊到了,没想到小玉才跟她在一起相处两个月,二人竟然产生了如此深厚的感情。
其实他对江楼楼并没有特别的关注,全靠听说。
听说她的业务处理能力不强,才在无名殿工作两天就犯了许多失误,不过具体有哪些失误,这些他没有听到。
还有以前她在药学部的表现,听说她在药学部也是三天两头就犯错,经常弄得风化硝无奈嘆气。
其他零零散散的事情还有一些,比如在餐饮部烧火这么简单的事情,也能被她搞砸,整体来说,江楼楼在他心里的印象简直糟糕透了。
她这么拙笨都没能触发镜辞的底线,再联想到综合部助理路多花,仅仅犯了一个小错就被镜辞训斥,让她离开无名殿,真是太不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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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路多花是同一批进入地府的工作人员,当时他们同在地府实习,歷经三个月的朝夕相处,即便没有产生俗套的男女之情,也有不少惺惺相惜的知己之情。
他当然要为路多花鸣不平,只不过他没想到,江楼楼一个正式员工都算不上的临时助理,竟然敢跟他那么讲话。
奶酪棒走了之后,江楼楼又生了会儿气才逐渐平復情绪。
不过奶酪棒虽然说话不中听,可毕竟给她留下了有用信息,比如说他说了什么,综合部助理丢了一纸文件被镜辞训斥赶回综合管理部的事儿,江楼楼在想到这句话之后,刚安定下的情绪又变得焦灼起来。
思来想去,她决定在镜辞发现之前,主动去找他承认错误,争取宽大处理。
然而当她满脸忧容的站在镜辞面前交代原委时,镜辞竟然不怒反笑,说道:「先前那个说话铿锵有力的你去哪儿了?」
坦白讲,之前江楼楼为小玉说话的表现,不仅惊到了奶酪棒,也惊到了镜辞。
在他的印象里,江楼楼是属于那种行事说话都找不到逻辑的人,可是她刚才怼奶酪棒的时候,说的话却格外占理,颇有种让他刮目相看的感觉。
「我这不是怕你把我……」投成猪胎嘛。江楼楼本想把后半句话也说了,但又怕给镜辞加深提醒,于是她话说到一半又咽下去了。
镜辞问道:「还记得删掉的工单内容吗?」如果江楼楼记得是哪个部门反馈的什么事情,他可以直接给相应部门发出新工单回復。
「好像是……初审部?」但她说完立马摇头:「不对,不是初审部,应该是文案部?也不对,规划部?……」她断断续续说了五六个部门,但是没一个能确定下来。
镜辞无奈,说道:「你去给维繫部发工单,让他们在尝试恢復已删除工单。」
江楼楼好奇询问:「只是让维繫部恢復工单?」
「不然你还想做什么?」
「我刚刚听奶酪棒说,之前有个助理误丢了一纸文件你就把她赶走了,我误删工单,你怎么不凶我啊?」这不对劲儿啊,简直太不对劲儿了。
「你很希望我惩罚你?」镜辞不答反问。
江楼楼摇头:「我只是觉得,您的反应太不寻常了。」
镜辞道:「误删工单可以恢復,和文件误丢的性质不一样。」
「为什么?」
「地府的丢弃的文件,都要第一时间销毁,无法恢復。她误丢的文件,是那个月最重要的数据报告,足足有一整册,这么重要的东西她居然当成垃圾文件销毁了。那一整册报告,是统计部花了两周时间才做出来的,我若不惩罚她,难以堵上统计部的嘴。」
江楼楼明白了,原来不是他刻意区别对待,而是她们俩犯错的性质不一样啊。一个轻,一个重,结果当然不一样。
「不过,你刚才的话倒是给了我提醒。」
江楼楼立马紧张起来,嗅到了不好的气息,「什么提醒?」
「即便只是误删了工单,那也是犯了错,既然犯了错,就得受到惩罚。」
「啊?」江楼楼讶然,小嘴微张,不由得悔青肠子。好端端的,她偏要多嘴,现在好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守丧,倒霉死了。
「反正你下班早,不如就罚你给后院的那些花花草草施肥吧。」
「施、施肥?」听起来像是个体力活儿,应该不是很难吧?
「你去到养殖部拿些蚯蚓埋在后院地下,让蚯蚓给后院的地松松土。」
光听这个名字江楼楼就要浑身起鸡皮疙瘩了,蚯蚓欸,那个在地上爬来爬去的无嵴椎动物,平时她见到这种生物都是绕路走的,没想到镜辞居然让她去跟蚯蚓来一场亲密接触。
江楼楼赶忙拒绝:「不行不行,这个惩罚太噁心了,我申请和那个助理一样的惩罚,您不是把她赶回综合管理部了嘛,我也神情您把我赶回药学部,反正让我挖地埋蚯蚓绝对不行。」
「不必了,你只要以后别再出错就谢天谢地了。」
这样一听,好像镜辞并未真的要惩罚她,于是江楼楼不确定的问道:「真的不用了?」
「嗯。」
看在他网开一面的份儿上,江楼楼就不在意他态度冷漠了,头一回他觉得镜辞这般高冷的「嗯」那么令人心情愉悦。
江楼楼一回到办公室就给维繫部发工单,电脑那头的维繫部主管软欧包一看到工单页面红点闪烁,顿时吓得抖了个激灵,汗毛竖起。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说道:「兄、兄弟们,又来活儿了。」
经歷了种植部系统被毁的艰难修復之旅,现在他们对闪烁红点的工单有股难以形容的恐惧感。
办公室的几个人听到软欧包颤巍巍地说出这句话,原本瘫在办公椅上的他们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不会又有什么大事儿吧?」
软欧包颤抖着双手,始终不敢点开工单,他唤来助理:「鹿饮溪,你来帮我点开看看。」
鹿饮溪在玩星冰乐推荐给她的黄金矿工,听到软欧包的唿唤,她说道:「等我玩完这局。」她和星冰乐一样,卡在第九关过不去了,所以这几天一直在跟黄金矿工较劲儿。
「无妨,你先玩,我做个思想准备。」
两分钟后,鹿饮溪帮软欧包点开了未读工单,但是即便她点开了,软欧包也不敢看,说道:「你读给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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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维繫部主管您好,我是尊上助理江楼楼,因我操作失误删除了未读工单,现按照尊上吩咐,请您恢復该条未读工单,谢谢。」
伴随着鹿饮溪的声音戛然而止,软欧包不由得问道:「除了这个没有别的了?」
「没有了。」
「那就好。」可别再出现一次像上次那样的重大工程事件了,他的头髮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那几名面色憔悴的程式设计师,在听到鹿饮溪确定的回答后,和软欧包一样内心长长松了口气。
江楼楼提的这个要求,完全是小菜一碟,动动手指头就能搞定。
不到四十分钟,江楼楼那头就恢復了未读工单。
江楼楼点开看了眼,幸好不是什么重要事情,否则就耽误了。
原来那是客户服务部发来的工单,原来是有一个鬼魂的档案出了问题,户籍部查询不到他的鬼籍信息,引发了客户投诉。
现户籍部无法给出解决方案,特向镜辞神情,能够通过特殊渠道进行投胎转世。
地府规定,凡户籍部无法查询到信息者,无法进行正常的轮迴转世。
因为一个人没有户籍信息,就代表他没有档案资料,是无法通过身份检验,进入转生系统的。
既然客户服务部提出了特殊渠道这个路径,那就说明这不是地府初次遇到这种情况,不过想想也是,地府存在那么多年,什么样的事情没有遇见过。
不过对于这个请求,镜辞没有立即给出回復,反倒让江楼楼发送工单提醒各部门开会。
江楼楼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鱼七秒在听镜辞安排事情的时候都会拿一个笔记本记着,因为一旦开会,涉及到的部门都有好几个。
「通知户籍部、档案部、转生部、初审部、安检部还有客户服务部的主管来会议室开会。」
江楼楼确认道:「户籍部、档案部、转生部、初审部、安检部、客户服务部,一共六个部门。」
「嗯。」
「好的。」
听到客户服务部江楼楼一瞬间感到很熟悉,因为她生前所在的部门,就是客户维权服务部,每日也是跟不同类型的客户打交道,很让人心累。
镜辞补充道:「让他们必须在半小时内赶过来。」
「好的。」
从江楼楼发工单通知到他们全部赶来,仅用了十五分钟,因为镜辞把时间规定在半个小时内,就说明这个事情很紧急,如果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他都会安排在当天下午再处理。
会议室一开始,就代表江楼楼要全程陪在里头端茶送水,提供回忆所需的所有材料。
镜辞率先把目光投向客户服务部,作为第一个接收到客户反馈的部门,镜辞需要从她们哪里获取基本信息,「该名鬼魂生前资料了解清楚了吗?」
根据客户服务部规定,此项投诉应该被列为高级投诉,于是来参加会议的是高级投诉部主管姜撞奶。她翻开笔记本,江楼楼瞄到上头写了好些字,想来应该是把对方的基本信息摸清楚了。
她缓缓说道:「接线客服99927于今天早上八点二十五分接到投诉,投诉客户名为沈茵茵,是位女生。该名女生因工作原因长期熬夜,作息不规律导致猝死,根据询问,并无心脏病等致死诱因。该名女子反馈,在通过安检闸机时,闸机无法扫描出她的信息,导致无法通过安检进入地府。」
「她自己是否交代了出生日期以及死亡日期?」户籍部主管西柚汁赶忙追问。
「交代了。根据她所说的信息,该女子出生于1994年2月8日,去世于今天早上五点二十分,也就是2019年7月11日,生前职业为前端工程师。」
西柚汁说道:「根据姜撞奶所提供的信息,户籍部无法查询。」
档案管理部主管纤月落表示:「既然户籍部无法查询信息,档案部也无法查询。」因为档案部所保存的客户资料信息,都是由户籍部提供的,现如今户籍部都无法查询,档案部更无处可查了。
镜辞看了眼安检部主管:「甜甜圈,闸机当时是否有提醒?」
甜甜圈突然被点名,立马收回游离的思绪,这种感觉就像读书时被先生点名回答问题一样,她说道:「闸机提示,面部信息识别失败。」
第135章 :你是我认领回来的,算不得外人
面部识别失败,则意味着与户籍库的资料不匹配,因为户籍库里的存档与人间的身份证照片相联。镜辞的眼珠子又挪到了姜撞奶身上:「客户生前的身份证是否可以正常使用。」
「已按照流程询问客户,客户生前的身份证可以正常使用,且未有任何徵信问题,未有任何刑事犯罪。」
其他主管面面相看,这就奇了怪了,虽然地府遇到过各种各样的疑难问题,但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遇到。
生前无徵信不良,无犯罪记录,且身份证还能正常使用,按道理说应该可以正常投胎啊。
镜辞说道:「初审部按照资料,查询一下客户信息,看看是否可以查到详细资料。」
「好的。」
姜撞奶将列印出来的资料传给初审部主管香芋派,香芋派进行了简单的核查,两分钟后她说道:「尊上,初审部的资料库里有这个人的信息。」
户籍部没有信息,初审部却有信息,可是安检部的闸机却和户籍部一样,识别不了她的信息,这一定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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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生部主管蛋黄酥说道:「既然初审部可以查到信息,就说明这个人的档案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安检部和户籍部,是不是这两个部门的系统出了问题,或许可以请维繫部检查一下。」
镜辞点头,对江楼楼说道:「你去发工单给维繫部,将情况说明,请他们进行系统核查。」
江楼楼点头:「好的。」
十分钟后,鹿饮溪在软欧包的指挥下,再次大声朗读了一遍江楼楼新发来的未读工单。
平时维繫部一个星期也收不到几条工单,今天一天就收到了两条,还都是来自无名殿,看来这些天地府杂事众多啊。
软欧包伸了个懒腰,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就下班了,检查一遍又得拖延时间。」
但是镜辞的吩咐,他总不能不做。
为了不影响正常下班,软欧包以最快的速度粗略检查了一下系统,发现并未报错,于是他在在工单回復道:「系统正常,无报错。」
既然维繫部检测不到错误,那就是户籍部的人做事不当心了。
户籍部主管西柚汁明确的读懂了镜辞眼里的信息,她赶忙解释道:「绝对不可能是户籍部出错,鬼籍这么重要的信息,录入的时候没人敢马虎,且录入之后要经过三道人工审核,如此严格的审核流程,怎么会出错?」
地府自建造以来,真真就没出过这么离奇的事儿。
可事已至此,其他部门怎么看都没有责任,唯一有责任的就是户籍部。
但是户籍部真的冤枉,谁也没有那么大胆子敢在鬼籍上动手脚。
镜辞说道:「这件事儿先走流程调查,如今最重要的事儿是沈茵茵的转世问题,但是她户籍有问题,没法进入正常流程投胎。这样,我先开启安检部的权限把她放入地府安置,以免她的魂魄无人看管致使她重回人间。」
会议从开始到结束,虽然才经歷了四十分钟,但江楼楼却从每个人脸上看出了不同程度的无奈和麻烦。
调查一个人的何其麻烦,要是她的户籍除了问题,需要从第一世就开始找,也就是沈茵茵最初诞生的那一世。
这是一项庞大的工程。
西柚汁说道:「麻烦安检部把沈茵茵送到户籍部,我来给她验指纹。」
「何止要验指纹,还要验dna。」香芋派也觉得这是个大工程,幸好初审部能查出她的资料,否则她也要参与到这项大工程里了。
于是沈茵茵先是去户籍部验指纹,又被送去医疗部验dna。
不巧的是,医疗部下班了,且地府部门没有专门为了一个人重新启动当天的程序之说,沈茵茵只能第二天再去医疗部了。
他们都走后,会议室就留下江楼楼和镜辞两个人,镜辞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啊?我?」江楼楼不敢置信地身伸手指了指自己。
「嗯。」
江楼楼道:「我能有什么看法,我就是个打杂的临时工。」
「罢了,猜到你也不会。」
江楼楼耸肩:「总不至于她的个人信息被人动了什么手脚吧。」
「说来听听。」
「我生前玩弄过你变得小青蛙,所以我被你弄得不能投胎,说不定沈茵茵生前也玩弄过什么小青蛙,然后……」
「你的意思是,地府别的人跟她有过节,所以在她的信息上动了手脚,以至于她不能投胎。」
「也不是没有可能。」
镜辞笑了:「我原以为你是块朽木,没想到你也有开窍的时候。」
「哪里哪里,不过是亲身经歷了一遍地府的黑暗,有了经验而已。」
另一边,西柚汁怎么都不肯相信有人把沈茵茵的户籍信息弄错了,肯定是系统出了故障,有了bug,所以才查询不到。
但是现在维繫部已经下班了,就算她想打电话仔细询问也得等到明天了。
可怜的沈茵茵被各部门拉来拉去,不仅没希望投胎,还得配合各部门做各种各样的调查,真是忙坏了。
过分的是,那些人找沈茵茵询问过信息之后,竟然没有一个部门愿意暂时收留她,以至于她在地府内四处游荡,一脸茫然,堪比当初刚来到这儿的江楼楼、
不过江楼楼的情况比她好多了,起码江楼楼有人认领,有人安排,衣食住行不愁。
江楼楼撞见沈茵茵是她去养殖部的路上,本想去看看小玉,没想到遇到了无处可去的沈茵茵。她仔细将沈茵茵打量了一番,体型微胖,戴着眼镜,是她印象中女程式设计师的形象。
江楼楼主动给她打招唿:「你是沈茵茵?」
沈茵茵点头:「对,你怎么知道?」
江楼楼道:「为了你各部门主管都快抓掉一把头髮了,我当然知道啦。」
沈茵茵道:「没想到我做了一辈子程式设计师,解决了无数bug,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个人信息出现了bug。」
「你怎么知道是bug,万一是黑户呢?」
「地府还有黑户?」
「呃……我瞎说的啦。」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在四处游荡,江楼楼道:「你要没地方去,不如跟我回无名殿?」
「无名殿是什么地方?」沈茵茵好奇。
江楼楼故作神秘:「一个住着大人物的地方,你去了就知道了。」
沈茵茵点头:「好吧。」如果不答应的话,她真的没有地方可去了,彻底成为了一个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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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在这儿等我,我处理完一些事情回来找你喔。」她可是很乐于助人的,这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沈茵茵看上去和江楼楼年纪差不多大,而且看样子和她一样人畜无害,不像坏人,故此江楼楼对她也没有戒备之心。
她口中所说的事情,是到养殖部给小玉送吃的,是豌豆黄悄悄分给她的芸豆卷,江楼楼想着小玉应该欢喜,打算给她送去。
几日不见,江楼楼还怪想她的。但她到了养殖部门前却犯了难,从大门到养猪场有十几里地,凭她双脚步行肯定是到不了地方的。想买地铁票,却悲催的发现自己没有带钱。
江楼楼不由得垂头丧气,再抬头她瞄到人工服务口似乎还有人没有下班,于是她走过去问道:「您好,我是无名殿的江楼楼,尊上助理,请问您能借我点零钱坐地铁吗?」
那人看了她一眼,问道:「请问您是找主管还是其他什么人?」
「我找今天来你们这儿报导的两个人,一个叫青糰子,以前是隔壁种植部的主管,还有一个是小玉,以前是无名殿的属下。」
谁知那人在听到小玉的名字后,神情立马变得紧张起来,她说道:「养殖种地,外人不得擅入,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江楼楼陷入思索,好像之前没听说过有这项规定啊,难道是因为养殖部全部实行无菌养殖,怕外来人员携带细菌?对于这个想法,江楼楼并不确定,她说道:「我是来给他们送东西的。」
话音落下,那人才注意到江楼楼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她说道:「你把食盒放在这儿,等会儿我帮你送进去,没别的事你就先走吧,我要下班了。」
江楼楼还想再跟她说说好话之类的,不过她想到沈茵茵还在等她,便把食盒交给了那人:「请您一定要把东西交到他们手里。」
「嗯,知道了。」那人的回答异常冷淡,江楼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对劲儿。
许是要下班了,她急着回去休息吧,江楼楼猜测。
沈茵茵果然还在原地等她,江楼楼说道:「马上就到吃完饭的时间了,我们先去吃饭。」
江楼楼对她的热络,除了二人年纪相仿,来自同一时代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终于能在外人面前像个成熟的老员工那样指点别人了。
沈茵茵初来乍到,比江楼楼刚来地府时还新奇,江楼楼从她眼里看到了盈满新奇的光。
豌豆黄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对沈茵茵的事情自然也不了解,于是她打趣儿道:「江助理什么时候多了个小跟班?」
不知道为什么,江楼楼很喜欢别人称唿她为「江助理」,因为这样听起来一点都不像临时工,而且尊上助理的名号应该比一般的主管级别都要高,故此江楼楼喜欢。
不过面对豌豆黄的调侃,江楼楼还是认真回答了:「她可不是我的小跟班喔,她是要去投胎的,但是系统出了些bug所以耽误了,所以我带她来吃顿饭,让她感受一些我们地府人的热情。」
这番言辞,使得江楼楼忘记了自己也是个新人,但是话语之间却俨然一副老员工的模样。
豌豆黄被她逗笑,说:「行,那你们想吃什么?」
现在才四点多,还没到饭点高峰期,只有零散的几桌人,江楼楼问道:「沈茵茵,你吃什么?」
「我都可以。」
看来是个跟她一样不怎么挑食的人啊,于是江楼楼说道:「那就还上我经常吃的那几样菜吧,记住,饭钱都记帐在镜辞头上。」
「怎么,尊上还没给你发工资?」
「我现在兜比脸干净,别说工资了,连个钢镚都没见着。」
豌豆黄笑了:「这样也好,你可以光明正大的花尊上的钱。」
说完,她去后厨让厨子给江楼楼炒菜了。
沈茵茵因为工作原因,故而沉默许多,因为程式设计师每天只需要默默敲自己的代码就行了,不像江楼楼生前每天要说上千句话。每逢节日大促,她嗓子都得哑掉。
用过晚饭,江楼楼把沈茵茵带回无名殿,没想到却遭到镜辞的阻拦。
「无名殿没有外人的住所。」冷冰冰的话语,听起来甚是没有人情味儿。
「可她不来无名殿去哪里呢?」总不能让她流落地府街头吧?
「她有她的难处,无名殿有无名殿的规矩,等调查清楚就可以送她正常转世了。」
「可现在还没调查清楚啊,再说了,为什么我能住她不能住,我也算是外人啊。」不是江楼楼非要跟她槓,而是她有严重的职业病,以前工作时,领导总是强调「努力为客户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久而久之,这种努力提供帮助的观念就形成了,即便沈茵茵不是她的客户,她也想给无助的她提供一些适当的帮助。
谁知镜辞回答却十分出乎江楼楼的意料:「你是我认领回来的,算不得外人。」
「啊?」江楼楼大脑卡壳,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你不能投胎,那是因为被我拦下了,所以我必须对你的生活负责。她不能投胎,则是被其他人拦下,要等那个人来对她负责。」
「呃……」江楼楼还是没明白他的意思:「不是系统出了故障吗?」系统出故障导致沈茵茵无法正常转世,那就必须要对沈茵茵负责,难不成镜辞还想把沈茵茵留在地府,像她一样做临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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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辞淡淡道:「我已经向全地府下发了通知,很快就会有人来认领她了,用不着你替她操心安排,我这无名殿可不是谁想住就能住的。」
第136章 :只要钱到位,这都不算事儿
江楼楼呆滞片刻:「难道不是bug,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镜辞瞥她一眼:「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过了陪我下盘棋。」
江楼楼垂首看了眼棋盘,是她小时候常下的五子棋。幼时孤儿院没有什么好玩的,五子棋是她们为数不多的游戏中最受欢迎的一个,其次是跳绳。
尽管江楼楼对五子棋印象深刻,屡次上阵,奈何她的棋艺实在太差,已经到了无法拯救的地步,于是她犹豫道:「算了吧,我不会下棋。」
江楼楼没回来之前,镜辞一个人用黑白二子对弈,听到江楼楼回答,他闲闲地捏着一枚棋子:「档案记载,光你十二岁那年,就下了二百二十盘五子棋,怎的现在说自己不会下棋?」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啦,我现在都二十二岁了。」
「那应该棋艺见长才是。」镜辞落下幽幽落下一子,继而又道:「下赢一盘棋,我奖励你十万块。」
江楼楼的反应果然不出他所料,溢上眉梢的欣喜满眼可见,不过很快她的喜悦就降下去了。
镜辞会用读心术,但此时他并不想用,因为他想试一试凭藉自己对江楼楼的了解,是否可以猜到她的心意。「你是不是想问,十万冥币还是人民币?」
尽管江楼楼知道镜辞厉害,但没想到他已然厉害到了这种地步,可以随意窥透她的心思,简直让人害怕。一想到以后在他面前自己就没有了秘密,江楼楼苦瓜脸更明显了。
「怎么,我猜的不对?」
江楼楼既想摇头又想点头,想摇头是不想让镜辞以为自己猜得对,这样他以后就不会再费力去猜她的心思了。
想点头是因为,万一镜辞会一种读心的灵术,那她违心否认,他会不会生气,从而惩罚自己。
思来想去,江楼楼还是点头了:「你说得对。」
见她承认,镜辞眼里突然冒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你想要人民币还是冥币?」
「人民币?」江楼楼不确定地盯紧他,打算随镜辞反应进一步改进答案,一时听不他回復,江楼楼不由得改了一个答案,「还是冥币吧。」
谁知镜辞反而问道:「你真的这么想?」
江楼楼哑口,决定不再为难自己,反正她怎么回答镜辞都会不信,她说道:「只要您给我钱,您让我怎么想我就怎么想。」只要钱到位,就算让她想像自己变成猪都行。
镜辞笑了,江楼楼总觉得他现在的笑和以前的笑有些不同,比如说他以前的笑能很明显看出来是嘲讽,但他现在的笑,似嗔似怪,着实让人看不懂。只听他悠悠说道:「我以为你会说,两种都要。」
嘎?江楼楼咻地瞪大双眼,不敢置信:「还有这种好事儿?」
她不由得摸了摸头顶:「天上没掉馅饼啊。」
镜辞把棋盘上的黑白两子收走,问她:「来吗?」
「来来来!」有钱赚的好事儿她怎么能错过,江楼楼一屁股坐他对面:「我黑子你白子。」
镜辞依她:「好。」
然而江楼楼的棋艺实在太烂了,不管镜辞如何让她,她竟然都神奇般的赢不了,好似被输神附体。
镜辞实在看不下去了,刻意走错三颗子,江楼楼愣是没有发现,镜辞终于知道她档案中记载的五子棋胜率只有百分之十二是怎么回事了。
一直到第十局,江楼楼都未赢过,她杀红了眼,为了十万块钱,拼了。
但是无论她如何用力,如何绞尽脑汁,她手里的棋子如同被施了魔术一样,不断地把她送向失败的边缘。
眼看她捏棋子的手越来越抖,眼眶也越来越红,镜辞不忍再打击她了:「算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不行,我还没赢你呢。」
「这么想要钱?」
江楼楼十分重视地点头,目光笃定:「为了我的下辈子。」
镜辞说道:「既然这样,那明天再下吧,今天我还有事儿处理。」
「什么事儿?」身为他的助理,她多嘴追问一下应该不过分吧?
「我们在这儿下的酣畅淋漓,总不能忽略了那位姑娘。」
沈茵茵在旁边看他们下了两个多小时的五子棋,期间一直保持站立,不由得让镜辞觉得她定力很好。
江楼楼随着他的话一想,立时拍了下脑袋:「哎呀,我把她给忘了。」说着,江楼楼向她投以歉意的目光:「抱歉,我下棋太投入,竟忘了你在旁边。」
都怪镜辞拿钱诱惑她,不然她也不至于这么沉迷投入。
镜辞默不言语,他看了眼时间,那个把沈茵茵拦住的人,应该快来了。
他正想着,就听大门外的提示音响了。无名殿的大门有智能感应,能通过面部识别判断此人是谁。「维繫部主管软欧包来了,请尊上接见。」那是智能人工说话的声音。
江楼楼新奇不已:「我来这儿那么多次,怎么没听她汇报过。」
「那是因为你在门外听不见。」随后镜辞回答道:「让他进来。」
人工智慧听到这句话,才自动把感应门打开,请软欧包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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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满眼好奇:「就是他把沈茵茵拦下来的?」
随着软欧包的逐渐走近,沈茵茵霎时间睁大了眼睛,好似要把眼珠子都凸出来一样。「是你?」
听这语气,俩人好像认识。
软欧包淡淡扫了她一眼,先向镜辞行了礼:「尊上。」
镜辞微微点头:「沈茵茵的事情……」
软欧包立马接话道:「是我做的,我给她的身份信息加了一层标记,隐藏了她在户籍部的资料。」
江楼楼若有所悟的说道:「难怪户籍部查不到沈茵茵的信息,以至于她无法投胎,原来是您在背后弄的小动作啊。」
而沈茵茵之所以对软欧包有印象,是因为有段时间软欧包总是出现在她梦中。
原来沈茵茵生前是一家大型游戏公司的程序开发工程师,曾经开发了一款颇为火热的游戏项目,而那款游戏恰好被软欧包下载来玩打发时间,没想到里面的一个bug被他发现了。
身为地府的程式设计师,软欧包无法直接通过地府网络系统修復那款游戏的bug,便託梦给沈茵茵让她修改。
沈茵茵第一次梦到软欧包,俩人的相处时间十分短暂,只能用秒来形容。软欧包匆匆向她说了一句话:「这款游戏有bug,快去修復。」只可惜由于他的语速过快,沈茵茵还没听明白他就消失不见了。
第二次梦到软欧包是在两天后,他又急忙忙地说了句:「这款游戏有bug,你快去改,不然很影响游戏体验、」
那时沈茵茵依然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还以为自己工作太忙,在梦里都是bug,所以醒来后并未理会。
直到第三次梦见软欧包,他在沈茵茵的梦里停了一段时间,貌似有一刻钟那么长。
在梦里,软欧包托起电脑屏幕,终于放慢了语速跟她说道:「你开发的这个游戏有bug,明天醒来一定要去修復,这是修復的方法,我给你写在ppt里了,你醒来后打开电脑就能看到。」
沈茵茵记得那晚做完这个梦之后就醒了,一向不信梦的她鬼使神差的打开电脑,果然在文档里面找到了那个ppt,里头正是教她如何修改bug的方法。
那一晚,她在家发了疯。
天知道她看到ppt的那一刻有多害怕,从不信鬼神之说的她在那一晚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观音菩萨救我」。
内心无比恐惧的她第二天一到公司就赶忙改代码,心想着今晚千万不要再做什么怪梦了。
结果改完bug的那个晚上,软欧包又出现在她梦里了,不过这次他是来夸她的:「很好,终于修復好了,游戏体验很棒。」
在梦里,沈茵茵鼓起勇气问他:「你是谁啊?怎么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我跟你认识吗?」
「我是这款游戏另一个世界的爱好者。」说完,软欧包就消失不见了。
沈茵茵再次梦中惊醒,和昨晚一样,满头是汗。
为了记住这个游戏开发者,软欧包不由得给她的身份信息加了一层保护盾,只要沈茵茵出现在地府安检门前,他的电脑就会收到提示。
只是没想到的是,沈茵茵居然年纪轻轻就去世了。
更没想到的是,偏他今早有事不在电脑前,故此没有注意电脑收到的提示,所以才闹出这么大一场事件。
江楼楼和镜辞听完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着实愕然。
其实镜辞还好,毕竟在地府待了数千年,什么样的事情都有耳闻,也就不觉得新奇了。
倒是江楼楼眨巴着双眼,说道:「软欧包主管还真是……念旧情啊。」才见过人家三次面就敢这么干,而且还一直在梦里坚持教人家改bug,这份执着的心当真难得。她摇头嘆气:「唉,怎么我就没遇到这么好的事情呢?」
这话引起了镜辞的关註:「什么?」
江楼楼道:「想我以前被客户摧残,每晚做梦都是如何处理客户的投诉问题,那时要是冒出个人提醒我,给我出方案,告诉我怎么解决,我会对他感激不尽的。」
镜辞没有接下江楼楼的话,他对软欧包说道:「现在可以解开她的信息保护盾,让她去投胎了吧?」
谁知软欧包竟然不舍的说道:「尊上,我跟沈小姐职业相同,我很欣赏她的才能,可否让她去维繫部待两天,好我与她切磋一下计算机知识?」
镜辞本想拒绝,但他看了眼江楼楼,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
如果他拒绝了,那他扣下江楼楼的事儿就成了违规操作,但他如果不拒绝,又怕这种风气越演越烈,镜辞补充道:「时日不可太长,最多七天。」
软欧包应下:「是。」他向沈茵茵说道:「跟我走吧。」
沈茵茵跟软欧包离开之后,江楼楼下意识的问道:「你猜会不会是……」
「是什么?」
「会不会是软欧包对沈茵茵有好感啊。」
「不知道。」镜辞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令江楼楼摸不找头脑。
撂下这句话,镜辞径直上楼了,又留下了江楼楼孤零零的一个人。
时间还早,尚未到睡眠时间,江楼楼实在无事可做,她发了好一会儿呆,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了自己要做的事儿。
因为刚才她发呆的那一会儿,想到了小玉,想到小玉是为了陪她去种植部才落入青糰子手里的。
那她们为什么会去种植部呢?
貌似是为了找青糰子要花儿,然后去祭奠人间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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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七点半,人间这个时候应该天黑了,算了算了,既然拿不到花儿,那就随便找点什么东西带去吧。
说做就做,江楼楼趁餐饮部关门的最后时刻赶到,豌豆黄看她气喘吁吁的样子,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江楼楼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还……还有……还有什么……吃的吗?」
她一路狂奔而来,脸色发紫,声音微弱。
豌豆黄没有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还……还……还有没有……」江楼楼话未说完,便一头栽在地上,陷入不省人事的境地。
豌豆黄霎时慌乱:「快!快去通知医疗部!快!」
「不,不行。」身边的小助理也紧张不已。
「为什么不行?」
「您忘了白玉卷不在,他跟鱼七秒休年假去了。」
豌豆黄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想了想,说道:「那去通知药学部,快!」
本已在做关门前收尾的餐饮部,因为江楼楼的昏倒,顿时乱成一锅粥。
翌日,江楼楼在熟悉的房间醒来,她望着天花板转动眼珠子,上头吊着的灯让她立马想到,这是她在药学部住的那间房。
「我……我怎么了?」浑身无力的难受,江楼楼差点没有力气说话。
一旁的镜辞赶忙接话:「你昨晚昏倒了,剧烈运动引起的旧病復发。」
「旧病復发?」江楼楼刚醒,反应还有点吃顿,过了一会儿才不确定的说道:「难道是心脏病?」
第137章 :发生了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拼命?
镜辞宽慰道:「现在已经好了,幸亏风化硝及时赶到。」
江楼楼抬起虚弱的小手捂紧心口,感慨道:「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欸?不对。她现在不就在鬼门关里面吗?
镜辞观察着她迷茫的小眼神,解释道:「生前的一切都会伴随着你的魂魄来到地府,你去了人间是轻如蝉翼的幽魂,在地府是有血有肉的半魂。」
「半、半魂?」江楼楼头一回听到这个形容,这个知识点无疑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不然你在地府为什么会有痛感,会什么会流血,为什么被刀割了被开水烫了会哭?」
江楼楼随着他的话一分分地回忆,好像是这样。
她摔倒了会感到疼,被烫到了也会感到疼,来例假依然疼得半死不会,原来这就是半魂状态?
只是出了地府,她的形态才会变成透明且不为人所见的魂魄,而在地府,她就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江楼楼是这么理解的,至于对不对就不知道了。
她现在的状态还不好,风化硝建议她静养,镜辞叮嘱道:「我和风化硝在楼下,有事你喊我们就好。」
说是去楼下,但是镜辞和风化硝哪敢走远,尤其是镜辞,刚把门关上就开始不放心了。
风化硝说道:「放心吧,只要她不再做剧烈运动就没事了。」
镜辞问道:「以前她在药学部的时候经常陪你上山挖药怎么没事?」
「因为挖药没有急于求成,而是缓慢前进。她復发的主要原因,还是跟短时间的剧烈运动有关,从无名殿到餐饮部,她一路狂奔了十五分钟,想要不刺激心脏也难。」
「能否彻底治好?」
风化硝嘆气,不答反问:「你不是不知道治好的代价,还是说你希望从我这儿听到其他答案?」
若想治疗生前就有的疾病,只有一种办法,就是消除她在人间的所有痕迹。
说狠一点,就是对一个人进行销毁,像销毁物品那样。
地府有规定,如果一个人在生前便患了某种疾病,那么这个病会一直伴随她,哪怕到了地府,也没办法治疗。
除非对方愿意,永远不投胎不转世,销毁她在人间的所有信息记录,这样她在人间就没有档案信息,就只是一个单纯的鬼。
她就像从未在人间生活过那样,没有人知道她,没有人记得她。
地府的户籍部会把她的信息抹去,档案管理部同样会把她的资料消除,到那时江楼楼再没有一丝一毫关于转生的希望。
天上、地下、人间,只能有一个江楼楼。若是人,那她的主体便在人间,生前在人间所拥有的一切,另外两界都无法改变。除非毁灭她主体所在地的一切,才能在另外一界做出改变。
同理,若主体在地府或是天界,另外两界同样只能採取毁灭的办法去改变。
可是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说未免残忍,她一直都想投胎转世,一直希望下辈子可以投胎到好人家,现在突然告诉她,若想治好病,只能彻底变成一个从未在人世间存在过的鬼,镜辞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她不会答应。
这对江楼楼而言,比考试得零分还难以接受。
镜辞轻声说道:「不行,她不会同意。」
「但你也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即便是我师傅华佗来了,恐怕也无济于事。」
镜辞面色复杂:「真有那么严重?」
「尊上是不相信我的医术,您可以等白玉卷回来,让她去医疗部做个全面的检查,看看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不是风化硝激动,而是江楼楼好歹做了他那么久的徒弟,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到了危急的地步,否则不至于奔跑就能引起心脏病復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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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江楼楼死在地府,她的身体会逐渐消失,别说化成一缕烟了,什么时候化没的可能都不会被人看到。
到那时,江楼楼连人带户籍,全部都没了,情况和最坏的打算没什么两样。
镜辞犹豫不决:「容我想想。」
「最多半个月,还有几天白玉卷就回来了。」
「嗯。」
镜辞转身进了江楼楼房间,已经睡了一晚上的江楼楼无论怎么样都睡不着,可她又没力气翻身,浑身不得劲儿。
镜辞拉了把椅子坐她对边,试图陪她聊会儿天:「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拼命?」应该是发生了很大的事情吧,不然江楼楼的反应不会那么激烈。
江楼楼很想实话实话,但是想到她以前曾向镜辞保证,绝不去人间偷偷祭拜自己,便把追到喉咙的话艰难地咽了回去。一双不再那么有神的眼睛若有所思地转动。
过了不知多久,她才心虚的说道:「我是锻鍊身体,毕竟我这几天都没运动,万一肥肉悄悄找上门怎么办?」说完,她还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镜辞却不信:「若是这样,何必狂奔到餐饮部?」真正想减肥的人,是不会被食物的力量打败的。
「我跑完之后觉得饿了,想去餐饮部吃点东西,你知道的,我这人一饿就睡不着觉。」
一开始镜辞是略略的持有怀疑,可是听了她的后半句话,镜辞彻底不信了:「我劝你最好跟我说实话,欺骗我的人,后果一般都不会好。」镜辞佯装凌厉,语气寒如冰棱,直叫江楼楼嵴背发凉。
「你……你想做什么?」
「我给你三分钟时间,你最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说清楚,否则我不介意把你送到医疗部,再让你体验一下拆开头盖骨的感觉。」
被他这么一提醒,江楼楼的思绪瞬间穿越回那个夜晚,镜辞让白玉卷把她带去医疗部,说要拆开她的头盖骨好好检查一下她的脑子。她被两个小护士五花大绑困在手术台上,若不是风化硝及时出现,指不定画面有多惨烈。
思及至此,江楼楼浑身寒毛直竖,她紧张地深唿吸,心脏跳动的似乎更厉害了。
镜辞注意到她的脸色又开始不对劲儿了,意识到自己方才说话过于狠辣了,万一再次刺激到她,后果可不好说。
他虽灵力高超,可终究做不到逆规定而行,何况这规定无法使用灵术打破。
风化硝端来一碗药,一个多时辰的苦煎慢熬,成就了气味浓烈,闻一下就能皱眉,尝一下便苦到舌根的良药。
江楼楼没有勇气当场入口,她说道:「还有点烫,我等会儿再喝。」实则内心打算着如何把镜辞和风化硝支开,好让她有机会把药悄悄倒了。
很显然,镜辞并不给她这个机会:「趁热喝最好。」他的话语和行动一致,江楼楼还没反应过来,药碗就已经到了镜辞手中,他用调羹在乌黑的药汤中缓慢推搅,约莫过了一分钟,在江楼楼的注视下,他说道:「温度正好,可以喝了。」
江楼楼彻底石化:「尊、尊上……我……」
「喝了药身体才会好,今天算你误工,扣除全勤和一天的薪资。」
江楼楼傻眼,不过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好像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按照鱼七秒的薪资来算,全勤应该很高吧。
而且鱼七秒的月薪高达十万块,误工一天……岂不是飞了三千多块钱???
江楼楼突然清醒,药苦算什么,钱没了才让她心疼,她豪迈地接下镜辞手工的药碗,捏紧鼻子一饮而尽。
风化硝被她的举动震惊,原以为江楼楼会扭扭捏捏地搞拖延,不料镜辞的招数却有奇效,起码对于江楼楼效果很好。
江楼楼喝罢药,整个口腔苦的发麻,镜辞见她整张脸皱如苦瓜,对风化硝说道:「可有蜜饯?」
「没有。我这是药学部,又不是甜品铺子,哪来的蜜饯。」
江楼楼苦得差点流泪,就算流泪,眼泪还是咸的呢,若是不慎抿入最终,说不定还能以咸抵苦。
她的眼泪果然来的很快,江楼楼的想法才冒出一分多钟,豆珠大小的眼泪便顺着脸颊滚滚落下,一时间让房里的两个男人不知所措。
镜辞朝风化硝望去,风化硝说道:「我不会哄女孩子。」
「我也不会。」
这下换风化硝问他:「那怎么办?」
「让她哭吧,哭累了就不哭了。」
江楼楼心塞,听听,多么直男的想法,多么直男的回答。
本以为只要她哭得够伤心,镜辞就会看在她可怜的份儿上,主动免去今天的误工事宜,顺便表示不扣出她的全勤奖。
结果镜辞接下来的话像是故意要把她气吐血似的:「我们出去吧,等她哭完了再进来。」
风化硝点头:「这个主意不错。」
于是,方才还备受关注的江楼楼,因为演戏太过,不仅没能等来镜辞更深切的关怀,反而让自个儿一下子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小草。使她不由得想到人间的一句话——偷鸡不成蚀把米。
镜辞和风化硝表面一唱一和,出了门便是另一套画风。
「她是你徒弟,你忍心在药里加黄连?」镜辞率先开问。
「尊上此言差矣,她是你仇人在先,其次才是我徒弟。」风化硝怎会不知道镜辞和江楼楼之间产生过过节,只听说是因为一只清完,其他具体的细枝末节就无从得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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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忍心看她哭?」镜辞再问。
「尊上都能忍心,我为什么不能忍心。」风化硝再次驳回。「再者言,我是个有女友的人,哪能把温柔分成两半。」
镜辞算是听明白了,他这是怕豌豆黄有意见。
风化硝说道:「今晚我有约,给江楼楼煎药的事情就麻烦您了。」
「什么约?」
「我约了豌豆黄去看电影。」
镜辞笑了:「莫不是《殭尸先生》?」他本不是刻意提到这部电影,而是江楼楼常说,久而久之他就记下了。
风化硝看了眼时间,没想到江楼楼这一折腾就是一夜零一上午。「我先下去把今晚的药配好,你晚些时候一定要煎给她喝,切记不能用灵术,用灵术煎出来的药效果就没那么好了。」
前半句话是风化硝真心实意的嘱咐,最后一句话则是他的随口乱诌。
只要镜辞把药煲好,无所谓亲自动手还是使用灵术操控,只不过前者多是倾注了心意,后者习惯敷衍了事。
风化硝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帮徒弟出口气。
谁说他不关心徒弟,只不过他不喜张扬罢了,其实他和镜辞算是同一类人,都喜欢不动声色地把事儿办了。
江楼楼不知道哭了多久,反正在这期间,风化硝和镜辞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进来,直到她停止抽泣。
说来也巧,江楼楼前一秒刚擦干眼泪,后一秒镜辞便推门而入,不得不让她怀疑镜辞和风化硝偷偷在门外观察他。
「现在只有你我二人,可以告诉我昨晚为什么去餐饮部了吧?」
镜辞死抓着这件事儿不放,好似已经猜到了原由,就是在等江楼楼亲口承认一样。
江楼楼小心翼翼地抬眼与他四目相对,她弱弱说道:「你得保证。」
「保证什么?」
「保证我说了你不会生气。」不管怎么样,还是求个保证比较心安。
偌大的地府,处处都是她不了解的规则,也处处都是险境。
镜辞爽快地答道:「可以。」
「我……我昨晚想去自己的墓前祭奠一下。」江楼楼不自觉地垂下脑袋,「我上次去种植部,是为了拿到青糰子刚培育出来的新品种,然后放到墓前,总不能别人的墓摆满鲜花儿,我的墓光秃秃的吧。但我没想到,还没要到花,小玉就跟青糰子吵起来了,然后你就来了,还把我跟小玉分离了。」
江楼楼双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托脸,继续说道:「昨晚有时间,我便又生出了去人间祭奠自己的念头,可我在无名殿找来找去,也没找到一件像样的东西,就想去餐饮部拿些点心吃食带去,好歹给生前的自己尽尽心意。」
江楼楼说完缩了缩脑袋:「我知道你以前提醒过我这样做有违地府规定,可我真的忍不住想去看看,你没做过人,所以你不懂我对人间的感情。」
第138章 :从屠夫一步步成为地府ceo,这逆袭的还不厉害?
谁料镜辞没有怪她,反而问了句她不能理解的话:「如果我给你一个选择,让你在永远做鬼和做人之间选择一个,你会如何选择?」
「那肯定是永远做人啊。」江楼楼不假思索的回答。
「理由?」
「理由很简单,做鬼哪儿有做人自在,除非……」江楼楼黯淡的眼睛忽地闪处一丝短留存的光。
「有话直说。」
「除非我能坐到你这个位置,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样才有做鬼的意义嘛。」江楼楼说这话完全是在开玩笑,其实她哪儿有那么大的抱负心,能做个小主管就知足了。
镜辞眸光深邃,说道:「胃口不小。」
从昨晚到现在,镜辞还未歇过眼,江楼楼明显能看出他眼帘下暗藏的疲惫,她说道:「要不你去睡会儿?」
「无妨,我喝杯咖啡就行了。」
虽然说镜辞喜欢喝什么是他的事儿,江楼楼无权干涉,可他昨晚本应该好好休息,结果为自己操心了一夜,江楼楼心里一阵儿过意不去。
她歪着头想了想,问道:「尊上,您生前是做什么的啊?」
镜辞一怔,好像从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他不禁好奇的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帮你上香啊。」江楼楼答得理所应当,「反正我去人间祭奠自己,不如顺便给你上柱香,略微报答一下你昨晚对我的照顾。」
镜辞推脱:「不必。」
「你别客气嘛,大家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回想她平日里,也没跟镜辞这么见外,一直都是吃他的喝他的,也没半分不好意思。
「你真想知道?」
江楼楼点头:「当然。」
「既如此,我也不瞒你了,想当年我是个杀猪人,也就是人间所说的屠夫。」
江楼楼瞬间呆若木鸡:「你、你说的是真的?」
镜辞说得跟真的一样,那神情和动作,完全看不出来他是在信口胡诌。他十分真诚地点头:「是啊。」
江楼楼惊嘆:「我的天啊,你这逆袭的也太厉害了吧?」
「此话怎样?」
「从屠夫一步步成为地府ceo,这逆袭的还不厉害?」
瞧她吃惊的眼神和微张的樱唇,镜辞知道她信了。这傻子,别人说什么都信,也不怕哪天被人卖了。
镜辞道:「所以你想不想留在地府逆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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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耸肩:「我?逆袭?」她垂首将自己的小身板打量一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怎么逆袭?」
「你不是会赚钱?」
「但我赚的都是你的钱。」这点自知之明,江楼楼还是有的。
「这话听起来倒是悦耳。」
江楼楼又问:「那你是怎么死的?」
镜辞忽略了江楼楼刨根问底的能力,他不禁淡笑:「你希望我是怎么死的?」
「我希望啊……」江楼楼冥想:「会不会是杀猪刀误砍了自己的大动脉?」
对于这个回答,镜辞时万万没想到的,如果不是对江楼楼异于常人的思想画风习以为常,他估计背会雷的嘴角抽搐。「嗯,你说对了。」
倒!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被她说对了。江楼楼忍不住在心底夸自己是天才,看来她再进修一下,就可以学习读心术了。
「那你坟墓在哪儿啊。」刚问出这句话江楼楼就想明白了,可以说是自己给自己创造了答案。「也对,你都死了几千年了,而且古代的坟墓都是小土堆,你又不是什么达官贵人还能有墓葬群。这许多年过去,别说找墓碑了,估计早被夷为平地好几代了。」
可以说,现在的每一座高楼大厦下面,都埋葬者前人的尸骨。
镜辞的坟墓应该早就被荡平无存了,说不定连尸骨都被挖掘机掘走随意抛弃了。
她逐渐认同了自己的想法,慢慢地,她对这个想法深信不疑。
镜辞十分好奇,她的脑袋到底是由什么构造的,早知道就让白玉卷坚持剖开她的头盖骨一探究竟了。
江楼楼见他久不说话,以为是提及往事使他伤感的原因,她宽慰道:「你别难过,说不定等过几百年,咱们俩的墓地是一样的下场呢。」
她的坟墓选在山上,谁知道几百年后那里是什么景象。
说不定她的坟头长满葱葱郁郁的草杆,也说不定坟墓被平,开发成旅游景区。
然而不管是哪一种,她只能默默地接受,她清楚地明白,从她死亡的那一刻起,她在人间再也没有任何话语权了。
镜辞忽然想到风化硝离开前交代他的事情,他说道:「我去给你煎药。」
明明再正常不过的话,停在江楼楼耳朵里却是另一种含义,他一定是嫌她勾起了伤心往事,所以不想跟她聊天了,藉口出去煎药打发她。
唉,谁不怀念人间呢?人活着的时候觉得累,不少人常在深夜冒出自杀的念头,可若看到第二天八点钟的太阳,那些隐藏在黑夜里的脆弱,便会被炙烈的阳光灼碎。除非第二天是阴雨天,否则心情总会变好的。
可她身在地府是见不着太阳的,就算看到太阳,也会被蒸发掉。唯一的好处就是,地府不会下雨,江楼楼不用再面对最讨厌的下雨天了。
镜辞到楼下将风化硝分装好的药物一股脑倒进沙煲,加入没过药材一指深的水,文火慢煨。
随着火力和时间的催化,多种药材同时释放药效,先是变成浅褐色,而后变成深褐色,一个时辰后,原先一指深的水浓缩成一碗苦味扑鼻的药汁。
镜辞一打开盖子,便被浓厚的药味呛得皱眉,难以想像江楼楼是鼓气多大的勇气喝下去的。
当江楼楼再次面对乌如黑墨的药汤时,她说什么也不肯喝了,她叫嚷道:「就让我在地府灰飞烟灭吧,我受不了这种折磨了。」
可是赌气归赌气,镜辞依然有办法让她乖乖喝下,说起闹骗的诀窍,无非就是探知她的心意,再以此诱惑她。
「只要你喝下,我准许你回去祭奠自己的青春。」
这话听起来很熟悉,江楼楼好像也说过。「真的吗?」
「我几时骗过人?」
看他笃定的目光,好像确实不会骗人,江楼楼明白身份越高的人说话的可信度就越高,因为他们一般都不屑于说谎。
江楼楼死死盯着那碗药汤,说什么也下不去嘴,镜辞补充道:「还想不想要种植部培育出来的新品种了?」
闻听此言,江楼楼勐然眼光放亮:「你可以帮我拿到?」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江楼楼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一触及到镜辞那种想捏死她的眼神,江楼楼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问话有多蠢。他是地府的主宰,地府的一切都是他的,何况一株花?
江楼楼握紧小拳给自己打气,不就是一碗药嘛,鼻子一捏眼睛一闭仰头一饮就完了,只要她的动作够快,苦就追不上她。
然而她忽略了风化硝的一贯作风,对于这个徒弟,他从来不肯手下留情。
一碗药下肚,江楼楼差点断气,毕竟这碗药量是她中午的两倍还多,再者她饮药期间一直捏紧鼻子没法唿吸,导致她差点大脑缺氧。苦味迅速在她嘴里肆意蔓延,江楼楼甚至都来不及反应,转瞬间苦得她大脑发昏。
约莫过了三四分钟,苦味逐渐淡去,到了江楼楼可以接受的地步,她痛苦的神情才恢復自然。
情绪稳定下来的江楼楼注意到方才喝药的碗,好像比寻常的碗大了许多,而且样子很熟悉,她不禁问道:「这碗你在哪里拿的?」
「忘了,盛药时随手拿的。」
江楼楼挠了挠头皮:「是不是小厨房碗架的最下面一层?」
「好像是。」被她这么一说,镜辞隐约想起来了。
没想到江楼楼立马干呕起来,「你……」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有满胃的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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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镜辞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是这种激烈的反应。
「那是风化硝用小白鼠做试验的碗。」
「什么?」
「上次后勤部主管叶漫新来找他,说她们部门最近总有老鼠出没,请风化硝调配一副能消灭耗子的药物,风化硝就是用那个碗调配的。」
虽然她不知道地府为什么会有老鼠出没,但她清楚地记得那天风化硝用小白鼠做试验时,曾有一只小白鼠爬到她的脚上,那种热乎乎软嘟嘟的手感,令她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镜辞居然用那只碗给她装药,万一里头还有残留的老鼠药渣,那她岂不是彻底凉凉了?
「原来是这样。」镜辞的面部表情过于平淡,以至于江楼楼认为他根本不在乎她的生命安全。
「我要被你害死了。」
「错了。」镜辞驳回她扣过来的一口大锅,「你本就是死的,只要不触及到一些特殊规定是不会灰飞烟灭的,只会有些不良反应。」
「什么不良反应啊。」
「比如说变成一只老鼠。」
噗——
江楼楼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上次才体验过变成猪的感受,这回又要变成老鼠,就不能让她遇到点好事儿吗?
不求出门能捡到一百万,好歹让她感受一下地府的人情温暖啊。
镜辞道:「我掐指一算,你最近有一场小劫难,不知道是不是变成老鼠。」
「我不管,你给我把劫难消了,明明是你的失误,凭什么让我来承担后果?」江楼楼气唿唿往床上一倒,顺手扯过枕头搂在怀里,要不是对方是镜辞,她早就一枕头砸过去了。
「天意如此,我也没辙。」
江楼楼才不信他没辙:「你既能算出来我有劫难,肯定有办法抵消,只是你不愿意罢了。」
镜辞道:「算出来是一回事,能不能抵消是另外一回事,二者不冲突。」
「你别欺负我语文不好。」江楼楼不喜欢别人跟她讲道理,她今天就无赖一回了,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跟镜辞耍脾气。
她气鼓鼓地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从中午过了危险期到现在,她精神头一直很好
但是她失算了,本以为镜辞会懒得跟她纠结,索性给她解了劫难,没想到他反而越发淡定。
江楼楼气地唿哧唿哧喘气,但是她的喘气声越大,镜辞的状态就越沉静。
最终,江楼楼决定不再观察她,她将枕头压在脸上,默默安抚受伤的心灵。
不生气不生气,人家生气我不气……
她反覆念叨不生气口诀,这个口诀原本是她在网上看到的,现在只记得一两句,于是她翻来覆去,能安慰自己的也就这一两句。
念着念着,她的困意就爬上来了,江楼楼打了个哈欠,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镜辞方才不搭理她,多半也是因为自己困了。他失眠次数多,很容易造成白天精神不好,无法进入工作状态,久而久之就对咖啡产生了依赖。早上喝,中午喝,傍晚喝,越喝越容易失眠,越失眠精神越差,越差就对咖啡加重依赖,长此以往,形成了恶性死循环。
江楼楼跟他赌气时,他的精神状态无疑进入了最差的时刻,不仅倦于说话,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连发声都很困难。
所以才会造成江楼楼觉得他越来越淡定的误解。
江楼楼睡着了,镜辞的精神却逐渐恢復了,今天一天没有喝咖啡,能撑到现在且可以恢復精神,已经很出乎他的意料了。
镜辞失眠的主要原因,大多还是因为操心费力。
偌大个地府,那样多的部门,每天都有无数的琐事儿等他处理。
种植系统被毁灭期间,他在维繫部守了三个夜晚,直至软欧包汇报修復好了,他才松了口气。
他生来就在地府,掌管地府的一切。
天界、地府、人间,三个空间共同存在,谁也不知道到底哪个空间最早诞生。
他是地府的第一任尊上,数万年间一直都是由他手握重权,那个时候还没有三十六部,是他一步步地规划拓展,才有了今天庞大完善的体系。只是这样的日子过久了,难免会令他感到麻木,就像他经常思考,若最初开始他两眼一睁不是在地府,而是在人间,会当如何?
第139章 :住手,别挖我的坟
镜辞精神好了起来,江楼楼却睡得幽长。
清浅的唿吸,微张的小嘴,枕头压住了她的鼻子,使她只能用嘴巴唿吸。
镜辞拿开她脸上的枕头,扯开被子轻轻为她盖好,江楼楼在睡梦中挠了挠鼻子,嘟囔道:「住手,别挖我的坟……」让人忍不住笑不出。
为了避嫌,镜辞给江楼楼盖好被子之后就出去了。风化硝不在,药学部沉浸在安静与空旷中。
不知什么时候,药学部的院子是典型的古典园林风格,假山错落,青草抽荣,木质拱桥撑在园中湖水的两端,小型瀑布从假山泄下,一池净水循环往復,即未造成水资源浪费,也营造出了世外桃源的场景。
湖水中仅有几条金鱼儿,镜辞站在桥上往下看,水底铺满圆润的鹅卵石。
再往前走,有一大片空地,那是他们平时晾药的地方,空地的正前方是药学部的大门。
这么一比,好像确实比无名殿多了些生机.
无名殿实则是镜辞居住的地方,从外头看上去高大上,但那不过是他的办公楼而已,里头的大部分东西都是为了他工作方便。虽说各个部门的人都居住在办公楼的上面,可她们终究还是有许多自由的,不像镜辞,每天从早到晚,除了有人跟他谈论工作以外,再没有别的话题可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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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悠闲的时光,镜辞变幻出一把竹椅,他倚在上头,悠然的感受这难得的惬意。
不知过了多久,风从心里拂过,正当他惬意的不想醒来时,江楼楼却急匆匆地从楼上跑下来了。
「尊上,尊上!」
她声音急促,像是遇到了什么大事儿似的。
镜辞慵懒地掀起眼帘:「怎么了?」
「我们今晚去人间吧。」
「为什么?」
「我刚刚做了个梦,我梦见我的坟被盗了,的人说我坟里有很值钱的陪葬。」
她那副信以为真的样子,倒让镜辞不知如何说她了。
「」我看你是睡多了,连脑子也睡煳涂了,梦境如何能当真。」
江楼楼急了:「是真的!」最讨厌别人陈述事实讲道理的江楼楼,竟然不由自主的镜辞做起了科普:「你不知道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的嘛,我真的有预感,我的坟墓被挖了,我的骨灰也不在了,我在人间消失了。」
以防镜辞不信,江楼楼用尽她上学时写流水帐日记的绝学,仔细阐述,连一分一毫的细枝末节也不放过。「我的坟墓被撬开以后,他们像强盗一样把我的骨灰盒打开,把我的骨灰扬在山风里,然后我的坟墓就不见了。我还梦见,我在人间活过来了,然后我很兴奋地回到待过十几年的孤儿院,那里的老师居然都不认识我了。」
「我跟她们说我叫江楼楼,江是江左烟霞的江,楼是高楼平地起的楼,但她们纷纷摇头,表示从来没见过我,也不认识我。我回到以前的公司,没想到我公司里的人也都不认识我,他们都说没有听过我的名字。我在人间没有身份证,我想去派出所补办,但是派出所的人竟然告诉我,他们的系统里没有我这个人。」
「我在人间消失了。」江楼楼的语调惆怅万分,隐隐带着哭腔。
镜辞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没错,他确实有要毁灭她在人间主体的想法,却没想到居然被江楼楼以梦的形式撞见了。
江楼楼央求道:「你今晚陪我去一下,好不好?」
「自己去。」
「可……」江楼楼眼里透出为难,「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自己不敢去。」以前小玉陪着她,所以她才敢去,现在小玉不在,她一时找不到别人,只好求助镜辞了。
「去自己的坟墓也会害怕?」镜辞被她这番操作惊到了。
「当然会怕啊,虽然我知道那里面埋着的是自己,可坟墓终究是坟墓,该怕的还是会怕。再说了,那片墓地又不是只埋了我一个人,还有成百上千的人埋在那儿呢。有自杀的,有他杀的,还有死前带着怨气不肯瞑目的……」江楼楼掰着手指头一一列举,「你说多吓人啊,我还没独自在晚上去过墓地呢。」
但是她的这番说辞并不能打动镜辞,镜辞依然稳稳地坐在竹椅上无动于衷。
江楼楼急得跺脚:「拜託了,您就陪我去一次。」
镜辞道:「容我想想。」
江楼楼却不肯:「今晚就去嘛,我真的不想让梦成真,我害怕自己在人间真的消失了,没有人记得我,没有人知道我叫什么,甚至我都没有存在过的痕迹,那样我在人间不是白活了二十几年,白挣扎了二十几年?」
若是她在人间浑浑噩噩度日便也罢了,可她每一天都在努力为了活着而奋斗,她那么拼命,不能是这样的结果啊。
即便她死了,即便她已经在人间物理性死亡了,但好歹有人记得她。
好歹孤儿院的老师们看到她的照片会想起她的名字,好歹户籍部还有她的档案,好歹医院还有她的死亡证明,好歹「江楼楼」依然存在,哪怕是被封存进档案。
江楼楼差点要哭出来,她知道那是一个梦,她知道梦不可信,可这次的梦和往常做的梦都不一样,这次的梦那么的清晰强烈,即便醒来后也是牢牢揪住她的心,令她难以唿吸。
镜辞注意到她双瞳缭绕的水雾,或许,让她在彻底消失之前,再回去看一看过往,可以减少她在未来的悲伤吧。镜辞点头答应:「好。」
江楼楼激动的几乎跳起来,她赶忙跑回楼上换衣服,等待八点钟的到来。
此时人间还在夏季,只有八点之后天才真正黑透,她紧紧盯着一楼大堂的老式钟錶,八点的钟声方一响起,江楼楼就迫不及待地扯起镜辞往地府大门处跑。
镜辞怕她跑得激烈,说道:「不用走大门。」
「那怎么出去?」
「闭上眼睛。」镜辞说道。
江楼楼乖乖闭上双目,只有员工出门才需要走大门,他位高权重,自然可以略过这些步骤。
跟着镜辞,江楼楼终于不用自己念咒语了,以前她自己出去,总担心念错咒语或者记错咒语而回不来。
转眼间的功夫,二人现身在凤凰山脚下,月光清透,有如天上泄下来的银霜。
江楼楼睁开眼睛,忍不住指着月亮说道:「你看看,像不像奶黄馅儿的冰皮月饼。」
镜辞敲了下她毛茸茸脑袋:「快点上山。」
从山脚爬到半山腰,对江楼楼来说不亚于跑一场马拉松,她生前最痛恨的运动就是爬山和长跑。
才登了没几个台阶,江楼楼就气喘吁吁地埋怨道:「你为什么不直接带我去半山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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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力不够。」
「你一个地府ceo,居然也有灵力不够的时候?」江楼楼半信半疑,可看到镜辞也在陪她一起爬,不由得让信任战胜了怀疑。「看来你也不是万能的嘛。」
镜辞神态自若的接话:「是啊。」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是故意的。
大晚上的不好好休息,非要来看坟墓,多少得给她点教训,让她体验一下夜晚爬山有多辛苦。
江楼楼吭哧吭哧直喘粗气,镜辞问道:「你心脏受得了吗?」
她恨不能朝他翻十个白眼:「那你背我啊。」
镜辞道:「反正你睡了一天,正好藉此机会活动活动筋骨。」
江楼楼实在爬不动了,她倚在石阶两侧的一颗树干上,大口喘气:「我不行了,我要歇一会儿。」
「嗯。」
江楼楼睡了一天一夜,等于一天一夜没有吃饭,此时的她饥渴交迫,说道:「早知道你灵术不济,我就带点干粮出来了。」
虽然地府没有她心心念念的柴火小馄饨,糯米粢饭糰,但胜在种类多样性,口味丰富性,光凭这两点,江楼楼突然都不想投胎了呢。
她把目光投向镜辞,只见他云淡风轻,一点事儿都没有。
到底是男人啊,体格和精力都比她强,不行,她得想个办法让自己不那么累。
江楼楼黝黑的瞳仁滴熘熘一转,旋即捂住心脏:「哎呦……」
寂然无声的山林,万物沉睡,江楼楼这一声哎呦直直闯入镜辞的耳朵,让他产生了短暂的慌乱心思。
「你没事吧?」镜辞的手不自觉得搭上她的肩头,关切地询问。
「没什么,就是一下子运动太多了,心脏有点不舒服。」江楼楼用虚弱的话语答道。
「那你多休息一会儿。」
「恐怕我要歇好长时间,为了不耽误时间,只能劳累您背我了。」江楼楼太过急于求成,反而露出了破绽。
镜辞听到这话,立马断定她是装的。被人做戏忽悠,镜辞心情不大美丽,他冷冷说道:「不背。」
「为什么?」她都这样了还不能打动他吗?
「是你自己要来,让然要自己走上去,这样才能显得有诚意。」
江楼楼不甘心:「可我……身体不舒服啊。」
「这只能说明你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任,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难道让别人替你心疼?」
江楼楼很想跟他耍脾气,可他说的句句在理,再说了他是上次她是属下,偶尔闹一两次小脾气可以理解,若是长期闹下去,他又不是她妈,搞不好会一巴掌把她送进猪圈。
镜辞又道:「我上去等你,你搁这儿慢慢歇着吧。」说完他抬腿就继续往山上走。
江楼楼赶忙叫道:「别……别啊……你等等我。」
但是镜辞的脚步那么快,江楼楼根本追不上,不到一分钟,镜辞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江楼楼大喊:「尊上你等等我。」
但是没人回应。
身边一下子没有了人,四周沉静如水,江楼楼顿时慌了起来。
「镜、镜辞?」她一边往上爬,一边用紧张的语气喊人。「镜辞,你在哪儿啊?你别走那么快,我跟不上。」
依然没有人理她。
江楼楼不知走了多久,始终不见镜辞的身影,难道他已经到目的地了?
想来也是,他的体力那么好,灵术那么高强,估计之前说灵术不够之类的话都是骗她的。
他是故意这样做,好把她抛开的。
忽然一阵儿不知名的阴风吹来,乌云趁势遮住了月亮,方才石阶上还洒满月光,照亮她前进的路,现在眼前一片漆黑,竟然什么也瞧不见。
风儿撩动树叶,鸣鸣作响,江楼楼只觉得那声音听起来可怕。
盛夏的季节,这里却凉爽的像深秋,江楼楼浑身竖起了汗毛,心里怕的厉害,声音也抖得不成样子:「镜辞,你出来啊,别留我一个人在这儿,我……我害怕……」
江楼楼看不见路,只能凭藉感觉往前走,要是有个路灯就好了。
人在黑暗的情况下是无法判断方向的,江楼楼认为自己是在直行,其实她早已偏离了道路,不知道走到山林的哪个地方去了。
「镜辞?你在吗?」
然而无论她喊得多大声都是徒劳,万籁俱寂,无人应答。
突然,江楼楼像是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块,她用脚把石块踢开,想要继续往前走,霉运就在此刻降临。
她前脚刚迈出去便踩空了,整个人稀里哗啦地掉了进去,原来这是一口枯井,那块石头是用来压住遮住枯井的塑料布的。
好在枯井不是很深,井底堆积了厚厚一层枯叶,江楼楼庆幸自己没摔骨折。
乌云渐渐移开,月光穿过斑驳树影,再次带给她了一丝光亮。
江楼楼藉助微弱的光打量井壁,这口井怎么说也得有两三米深,而且四壁光滑,根本不可能徒手爬出去。
她霎时间慌了,扯紧嗓子大喊:「镜辞!镜辞!镜辞!你快来救我出去啊!」仔细听起来,这声音悽厉而绝望。
可是镜辞始终不肯露面,让江楼楼不禁觉得自己是被有预谋的抛弃了。
要不然他怎么会一直听不见她喊话?
要不然他灵术那么高强怎么不直接带她上山?
要不然他怎么会故意丢下她一个人快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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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种迹象都说明,她被镜辞抛弃了。
第140章 :方才的话是我冲动了
恐惧感和被抛弃的悲伤感一併涌上心头,江楼楼仿佛听见大脑「嗡」地一声响,心脏跳得厉害。
头顶上方不知好像飞过一只鸟儿,凄凄呜咽。
江楼楼不由得双腿发软,嵴背贴紧冰凉的水泥井壁,极度受惊的状态下,满脑子都是空白,甚至忘了自己会念回地府的咒语。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江楼楼的神经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如同一只受伤的小豹子,落入未知的危险中,寻不到出口,只能独自舔舐伤口。
江楼楼环抱双膝坐在落叶上,不知道是害怕的原因,还是浑身摔得疼的原因,她终于没憋住哭了出来。
先是失声地大哭,而后是一阵儿一阵儿的啜泣,哭的时间久了,江楼楼的脑袋开始发蒙。
一个人在不停哭泣的情况下,太阳穴会感到疼痛,双眼也会酸涩难受,江楼楼最讨厌这种感觉。
凭什么连哭都要受到折磨?
有时候人就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但是太阳穴竟能疼两三个小时,不仅不划算,好像太阳穴刻意跟其他器官作对似的。
即便这样,江楼楼还是控制不住的哭,幽咽凄凉,就像电影里惨死的女鬼。
江楼楼脑袋里忽然冒出这个想法,愣是被吓得更厉害了,她越哭越觉得自己和女鬼很像,越哭越觉得自己的哭声很可怕,于是她尝试着不哭了,但是环境使然,她停了两三分钟又被吓哭了。
因而她陷入了一个无解的循环矛盾:哭,声音像童年阴影的女鬼,害怕;不哭,黑暗的山林,阴风阵阵,依然害怕……
她哭来哭去,根本没办法判断哪种害怕更占上风,索性咬住下唇,压住声音,既不妨碍她哭,也缓解了童年阴影的恐惧。
便是依靠这样的思维,江楼楼在阴凉的井底坚持了两三个小时。
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就亮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化为水蒸气……
江楼楼的想法逐渐进化,由最初害怕在井底遇到蛇,进化成会不会遇到女鬼,最后进化成变成水蒸气会不会疼。
不知过了多久,江楼楼突然「啊」地一声轻唿,宛如迷惘的小鹿遇见了柳暗花明,恍然大悟,「我自己不就是女鬼吗?」这么浅显的事情,她居然为此害怕了两个多小时?
可是她又一想,万一那个女鬼是清朝人,道行比她深怎么办?
万一她遇到的不是女鬼,还是女殭尸该怎么办?
虽然殭尸不会飞,但她也不会飞啊!
想到这儿,江楼楼不由自主地屏住唿吸,好像殭尸就在她附近似的。
不行,她得想办法离开这儿,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江楼楼无数次地尝试攀爬。
粗糙的水泥石壁,十分扎手,江楼楼爬一次,手指头就会被磨损一次。
到第十三次的时候,江楼楼的手指头已经渗出血迹来了。
她咬紧牙关想要继续坚持,可是无用的坚持就是白费力气。
这四周连个凹进去的小坑都没有,她每次刚爬一米就得掉下来,每次倒霉的都是屁股,再爬下去屁股就不能要了。
从掉进坑里到现在,她估算着应该过去三四个小时了吧,想来镜辞也不会来寻她了。
这地府的人啊,向来冷漠无情,连做做样子都不肯。
等到明天一早太阳出来,她估计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如果她运气好,头顶的树叶茂密如盖,太阳射不到她,那她也会被饿死在这儿的。
对了,她都死过一次了,还能再死一次吗?会不会饿的太久也会灰飞烟灭啊?
她再一次被自己的想法难倒了,她简直有太多问题了,江楼楼开始怀疑自个儿上辈子一定是本《十万个为什么》,不然她怎么会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
她折腾累了,干脆不折腾了,该来的总会来,不是有句话说「阎王教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吗?
若是自动带入到神话故事里,镜辞就是妥妥的阎王。
江楼楼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到底还是疲倦占了上分。
再说镜辞,他在半山腰等了江楼楼四五个小时,始终不见江楼楼的身影,以为她受不了爬山之苦,赖在原地不走了。
结果当他回去找得时间,发现江楼楼并不在原地等他。
难道是她走过头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镜辞把整条山路都顺了一通,还是没有寻到江楼楼的身影。
他定下心来想了想,江楼楼会念回地府的咒语,或许是她回去了吧。
然而当他急匆匆赶回地府时,发现药学部和无名殿都寻不到她。
江楼楼失踪了。
不过此事他并未告诉风化硝,既然江楼楼没有回来,那她一定还在山上。
镜辞再次赶回原地,如果不能在天亮之前找到她,一旦让江楼楼遇到清晨的太阳,那就彻底完了。
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儿,他就应该给江楼楼植入一个gps定位系统的,这偌大的山林,叫他如何去找?
镜辞冷静片刻,随即念起了召唤咒语,霎时间方圆数百只乌鸦哗啦啦扑腾着翅膀赶来。
「尊上召我们前来有何吩咐?」为首的一只乌鸦停在树梢上,恭敬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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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地府来的姑娘走失在这座山上了,我要你们马上去找,一定要在天亮之前找到。」
「是,尊上。」乌鸦接受了这项指令,霎时间数百只乌鸦四飞五散,开启了寻找江楼楼之旅。
地府有动物转生部,也有动物语言翻译部,故此他们也被培育一些动物为地府效劳。
当然,这些动物不包括养殖部的那些专门用来食用的种类。
镜辞召唤的那些乌鸦不是人间的乌鸦,实际上是地府动物训练部的乌鸦,除了乌鸦之外,参与训练的还有一些其他鸟兽之类,不过是此刻的情况最适合召唤乌鸦而已。
乌鸦们可以随意地穿梭在树林之间,而且数量众多,寻找起来也方便。
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乌鸦来报,说在山坡上的一口枯井里发现了一位姑娘。
乌鸦指引镜辞到了井口,镜辞借着月光朝井下探去,的确是江楼楼。
「行了,你们退下吧,今夜的事情不必跟云开扇说。」
「是。」
镜辞所说的云开扇是动物训练部主管,生前曾是一名出色的驯兽师。
但是云开扇喜欢小题大做,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缺点之一,所以镜辞不想让他知晓今晚的事情,以免到处张扬。
乌鸦散去之后,镜辞下到井底,井下过于幽暗,但并不妨碍他听到了江楼楼的磨牙声。
镜辞不由得嘆气,他为她着急了这么久,她居然在这儿睡得安稳,不知该夸她心大还是该说她没良心。
他蹲下身摇醒江楼楼,睏倦不堪的江楼楼双目眯开一条缝,谁曾想在看到眼前的人形轮廓时,下一秒就尖叫出声:「啊!!!!鬼啊!!!!!」
女性特有的尖锐叫声,差点刺透镜辞的耳膜,他立马捂紧江楼楼的嘴巴:「闭嘴!」
熟悉的声音止住了江楼楼的尖叫,她摁下捂紧她嘴巴的大手,不敢确定的说道:「镜辞?」
「嗯。」
确认对方是镜辞的那一瞬间,江楼楼立马开启抱怨模式:「你还知道来找我?」
不友善的语气,勾起了镜辞的无名之火:「谁让你乱跑的?」
「我没有乱跑,我走着走着就掉进来了。」她发誓她说的是真的,她真的是凭着直觉在往前走,谁知道就掉进了这个像井一样的深坑里。
镜辞说道:「沿着直线走都能走错,的确让我大开眼界。」
江楼楼委屈不已:「还不是你走的太快,你要是走慢点我也不至于被困在这儿。」
「你在人间那么多年,只学会了如何推卸责任?」
在镜辞眼里是江楼楼愚笨,分明是自己走错了路,却能把责任推到他身上。
而在江楼楼眼里,明明是镜辞的错,结果却成了自己的错失。
二人各执一词,一时间争执不下。
江楼楼一屁股坐回原位,摆手说道:「算了算了,我没力气跟你争执,你走吧。」
镜辞皱眉:「你不走?」
「我懒得走,与其跟你回去吵架,不如在这儿一觉睡到灭亡。」
方才吵架的时候没觉得疼,现在一坐下来发现身上哪哪儿都疼。
先是被摔了十三次的屁股很疼,然后是皮破血流的手指头很疼,接着没睡好引发的头疼,最后是哭太久导致的眼睛疼……
种种疼痛聚集在一块,倒真让江楼楼觉得生不如死,还不如随太阳化为水蒸气算了。
江楼楼轻轻喘气,现在别说跟镜辞争吵了,就算镜辞指着她鼻子骂她是笨蛋,她都不想还嘴了。
镜辞对她的这副状态表示微微错愕,难道是她摔了一场把脾气摔好了?
以他对江楼楼的了解,她难道不是属于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吗?
虽然井底幽暗,但是地府中人在黑夜中的视力却是极好,那是因为地府长年累月的处于黑暗,加之地府中人有在夜间探视的技能,这就形成了地府的工作人员绝不会因为天黑而看不清眼前的路。
但是江楼楼不一样,她没有正式加入地府成为众多工作人员的一份子,所以并没有被授予这项技能,导致了她在黑暗中无法辨别前路,无法辨别方向,所以才会偏离道路落入枯井。
镜辞长长嘆气,原来是他把这茬儿忘了。
千万年的习惯使他浑然不记得自己可以在夜间探视,因此当江楼楼吐出她看不清路的由头时,他只觉得江楼楼愚笨,却未想到这件事。
骤然想到这件事儿,镜辞说道:「先随我回去吧。」
江楼楼脸一别,压根不想看他:「别了,你们地府的人个个神通广大,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这么蠢的人去地府岂不是拉低了你们的平均智商?」
她话中带刺,原以为会引起镜辞更大的怒火,没想到镜辞却说道:「方才的话是我冲动了。」
但是江楼楼很累,并不想再多说什么,或者是她潜意识中认为,镜辞只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大度才低头。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鱼七秒不在,需要她继续当一名临时工。
想到这儿,江楼楼内心有股说不出来的憋屈,她面无表情地说道:「地府人才那样多,多得是人能顶替鱼七秒,我就一才气平平胸无大志的小鬼,只想投胎到人间做个庸俗贪财的人,比不得他们生前个个履歷优秀,文能写名着,武能噼铜人,智能造炸弹,你把我带回去,殊不知会不会浪费地府的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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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辞听出来了,说到底还是她心中有气,若不让她把这股气发泄出来,今晚的事儿只怕没完了。
换成旁人他自然不肯理会,魂飞魄散一个鬼并不算什么大事。每年都有百八十个鬼因为不想入地府大门而逃出去,但都会被燕麦雪追回来,因为地府可以根据数据系统查到人间哪里有鬼魂出现,一旦被检测到系统就会发出预警,追魂部的人就会去追捕。
而那些追捕回来的鬼,要么以擅自逃出地府为由被送往地狱部服刑,要么就是送去销毁魂魄,并且将销毁魂魄的全过程录制下来,投入到地府门口的led大显示屏循环播放,用以发挥震慑作用,所以这些年基本没有鬼魂再敢不过安检逃回人间企图復生了。
可是江楼楼不一样,她已被风化硝认作徒弟,和风化硝共同相处那么久,若是江楼楼贸然消失了,风化硝肯定会有意见。
加上小玉、豌豆黄等人和她关系不错,恐怕到时候她们也会替江楼楼鸣不平。
但最终要的莫过于他和江楼楼始终相处数月,且当初江楼楼是他留下的,所以他不能对江楼楼那么绝情。
可江楼楼现在的态度着实让他头疼,属于油盐不进,方才他已经很明显的道歉了,她还是不肯接受,说话夹枪带棒,阴阳怪气。镜辞定定打量她,她倔强的别着头,双目紧闭,他问道:「你非要与我赌气?」
第141章 :你活了上万年居然还没谈过恋爱?
江楼楼依旧没有缓和的意向:「不敢,您动动手指头就把我灭了,我哪儿跟您置气,又不是第一天到地府。」瞧瞧,话里话外都是对镜辞的不满。
镜辞没想到她火气能那么大,难道这就是人间所说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镜辞顺着她的脸颊往下看,不经意间扫到了江楼楼的手指头,根根手指皆被干涸的血液包裹,他蹲下身抬起她的小手,认真观察片刻,问道:「你跟什么东西进行搏斗了?」
据他所知,这座山上除了墓地便是桃林,不曾有过勐兽出没,那江楼楼手上的伤怎么来的?
他不禁环顾四周,优秀的夜间视力让他一眼就看到了井壁上的血痕,镜辞立时明白了,一定是江楼楼尝试爬出去而伤到了手指头。再看血痕遍布的数量,便知江楼楼尝试过很多次,应该是最后体力实在支撑不住在放弃,倚在井壁睡着了。
许是被江楼楼的坚持感动到了,镜辞的语气不禁放慢,语调也变得温软:「先跟我回去处理伤口吧。」
江楼楼淡淡地瞥他一眼,用力将手抽回,冷冷道:「不劳您费心。」
「已经过了凌晨,你再不抓紧起来可就祭奠不成了。」镜辞试图从别的方面劝她,她跟他置气倒是次要,只怕现在不去祭奠,以后就祭奠不成了,到那时会成为她永远的遗憾。
终于江楼楼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镜辞似乎看到了她内心的动容,稍过片刻,江楼楼为难的说道:「我动不了。」
「嗯?」镜辞关切地问道:「还有哪里受伤了?」
「我屁股摔得疼。」江楼楼直言不讳。
镜辞轻笑出声,想到之前江楼楼故意装作不舒服,提出要求让他背着,现在看来他今天是非背不可了。「我先带你上去。」
江楼楼虽然不想那么快原谅他,但眼下的情况还是先出去为好,之前她说的都是气话,感受了一波镜辞的关心之后突然没有那么生气了。女人啊,真是个容易心软的生物,她看似不情愿地点点头:「好吧。」
还没等她补充完后面半句话,镜辞已经带她飞出了枯井。
江楼楼想说的后半句话无非是让他轻一点之类的话,毕竟她的身体刚被大地妈妈特殊「关照」过,浑身差点被摔散架,可经不起什么飞来飞去的折腾。
这一点镜辞当然也想到了,否则江楼楼怎么会以在井底的姿势落在地面上,并且十分平稳。
江楼楼再次提出要求:「你背我。」
考虑到她的身体原因,镜辞答应了,江楼楼紧紧扣住他的脖子,气鼓鼓地叮嘱道:「不许使用灵术,我让你一步一步地背我走上去。」
经歷过这番事情,江楼楼琢磨出了一件事,以后镜辞要是再说什么灵术不够的鬼话她绝对不信,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长这么大,江楼楼还是头一回被男人背,而且还是全地府最顶尖的男人。
可惜她死了,要是她在活着的时候享受这种待遇,不发个百八十条朋友圈都对不起镜辞的身份。
同时,江楼楼通过这件事情才知道,原来鬼身上也是有温度的。
比如说镜辞,她现在觉得他背上暖唿唿的,能抵御山间的凉风,刺激出她的睏倦,使她忍不住连打两个哈欠。
镜辞听到她的哈欠声,说道:「困了就睡吧。」念在她心脏不好的份儿上,今天的事儿他就不计较了。
江楼楼确实很困,但她心中疑问未解怎么能入睡,她问道:「尊上,你会不会发烧啊?」
「为什么这么问?」
「我觉得你身上好烫喔,像是发烧了一样。」江楼楼实话实说。
幸好此时是夜间,天气多云,不然准能被江楼楼发现他脸色不对。
上万年来,镜辞还是头一遭跟女生这么亲密的接触,即便平时他清冷如霜,也难以压制住此刻内心的那份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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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久久听不到他的回答,不禁又问了一遍:「会不会嘛?」
「会。」镜辞同样如实相告,「地府的人也会生病,不过很少很少。」
「喔。」江楼楼得到答案并未罢休,反而追问道:「那地府的工作人员到底跟人间的人有什么不同啊。」
「没有什么不同,除了不能见到太阳以外,其他的一切都和活人没什么两样。地府的工作人员也会受伤,也会有各种复杂的情绪,也会有吃了过敏的东西,也会有身体不舒服。如果非要说出第二点和活人的不同之处,那就是地府的工作人员不会老,可以一直在地府活下去,直到永远。」
江楼楼又道:「那他们可以结婚吗?」
「可以结婚,但不能生育。」
「啊?」江楼楼表示惊讶,「为什么不能生孩子啊?」
「人可以繁育下一代,但是神仙不能,鬼魂不能。」
「为什么?」没听电视剧里说过鬼不能生孩子啊,再一想,人跟妖怪都能跨物种,为什么鬼和鬼同物种却不可以。
「因为三界规定不一样,且一旦入了这两界,生理机能也会随之发生变化。比如说人类的生活离不开阳光,但是鬼魂一旦触及到一丝丝太阳光也会被灼伤,如果整个躯体直接被太阳光盖住,便会直接被烧成烟。」
「还能这样……」不过江楼楼是受过新时代高等教育的人,在她的观念里生不生孩子倒是无所谓,全凭夫妻自愿。
但是地府那群人,说不好听点全是几百年上千年前的老古董,思想说不定还停留在封建时代,不让他们生孩子肯定无法接受。「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地府没人结婚啊?」
「当然不是。」
「你又不是他们,你怎么会知道,再说了你谈过恋爱吗?」前面的话倒是无所谓,最后一句话才是直击心灵。
江楼楼的问题虽然扎心,可镜辞到底活了那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只听他坦然答道:「没有。」
「什么?」江楼楼不敢相信,「你活了上万年居然还没谈过恋爱?」不过想想也是,他这种身份还谈什么恋爱啊,喝酒吃肉打游戏它不香吗?自个儿想通的江楼楼没等镜辞说话,便替他回答了:「一个人多好,何必去吃那爱情的苦。」
这个话题无疑也勾起了镜辞的好奇心:「看来你也没谈过恋爱。」
江楼楼答得很是爽快:「没有啊。」
「我看过你的档案,你明明在高中的时候有过一段恋爱。」镜辞试图拆穿她的谎言。
江楼楼晃晃脑袋:「有这回事儿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每当打脸来临之际,装傻是最好的躲避方法。不够她表面上否认的干脆利落,心里却不由得回想起了那段伤心往事。
高一的时候她和同桌情窦初开,二人因为一件小事吵了起来,没想到对方居然觉得她性格有意思,对她产生了一段感情。
那时候的江楼楼最大的业余爱好就是看言情小说,深受洗脑,觉得那一场争吵交集,一定是上天的安排,命中的註定,他们无法逃过的情劫,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对方的表白。
只可惜这段感情只维持了三个星期,江楼楼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换女朋友了,理由是那个女生的成绩比江楼楼好,可以借他抄作业。
所以江楼楼的初恋,还没生根就夭折了。
本来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江楼楼已经忘了,今日被镜辞勐然提起,她才忆起自己还有过一段恋爱往事。
江楼楼道:「你既然知道我谈过恋爱,肯定也知道我是被甩的那个了。」
「哦?」镜辞佯装不知,「你还能被甩?」
江楼楼觉得他的语气完全是在嘲讽她,她面不改色的说道:「那个渣男,以后的下场肯定还不如我。」
「何以见得?」
「我明天就把他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告诉软欧包,让软欧包给他的信息做上记号,这样等他死的时候……」她没再说下去,毕竟现在当着镜辞的面儿,她总不能公然徇私枉法。
镜辞听不见她继续往下说,问道:「怎么不说了?」
「我怕你怪我滥用职权。」
尽管江楼楼看不到他的脸,但她好像听到了镜辞若有若无的笑声,很轻很轻,夹在树叶私语里,不仔细听根本察觉不到。
江楼楼总觉得他的笑声哪里不对劲儿,但她又想不明白了,待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她才一拍脑门想明白了。「就算我滥用职权,那也是跟你学的,你就是因为记仇才把我扣在地府不让我投胎的。」她就说嘛,好端端的镜辞笑什么,原来在笑这个。
「看来你还不算太笨。」这是目前为止,镜辞能给出的最大夸贊了,毕竟江楼楼在很多时候,脑子依旧处于短路状态。
说话间目的地就到了,镜辞把江楼楼放下来,江楼楼一眼看到了眼前的墓碑,表示嫌弃:「怎么连张黑白照也不给我贴,这样谁知道我长什么样啊,别人不知道我长什么样,万一祭奠错了怎么办?」
这年头,骨灰都能有认领错的,何况墓地呢?
镜辞精准接话:「你可以掀开石盖闻闻里面的骨灰有没有你熟悉的味道。」
江楼楼搓搓手臂:「大半夜的你别瞎说。」虽然里面埋得人是自己,但江楼楼还是有股说不出来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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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辞说道:「不给自己磕几个头?」按照人间晚辈给长辈祭拜的规矩,都是磕三个头。
「哪有自己给自己可磕头的。」
「也可以鞠躬。」
江楼楼说道:「我只是想来看一下墓地还在不在,是不是像梦中所说的那样消失不见了,看到墓地还在我就安心了。」
镜辞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束花儿,这种花的颜色很丰富,一共有四瓣,每一瓣分别是红、黄、蓝、白四种颜色。
印象中江楼楼并未见过这种话,「这是什么花?」
「伊米花,一般生长在非洲的戈壁滩上。」
生长在那么远的非洲,难怪她没见过。
「青糰子苦心培育出来的就是这个?」
「嗯。」
这种花很难培育,青糰子以前尝试过很多次,但都以失败告终,这次能培育出完美的伊米花,他当然奉若宝贝。
不过这花的颜色确实很独特,江楼楼又问:「你怎么拿到手的?」
「我回地府找你时,想到你心心念念青糰子培育出来的新品种,便顺手拿来了。」
江楼楼把花摆在墓前,轻声说道:「希望你下辈子能投胎个好人家。」
这话表面是说给里头的骨灰听,实际上是说给镜辞听的,但是镜辞假装听不明白。
下山的时候,夜风阵阵,清甜的果香瀰漫山间,江楼楼想到这里还有半个山坡的桃园。
桃树是山下的小镇居民种植的,依靠桃园,每年能带来不少收入。
原以为江楼楼的祭奠会有什么不同,原来只是花了三分钟看了眼墓地,早知道这样何必费这么大劲儿折腾,干脆把她带过来就是了。
而刚刚才祭奠完自己的江楼楼却异常开心,镜辞不明白她开心的点在哪里,只有满头的雾水。
他问道:「五个小时爬山,三分钟祭奠,你高兴的原因是什么?」
江楼楼道:「你不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吗?」
「奇妙什么?」
「那里面躺着的可不仅仅只是一罐骨灰,而是我的一场人生,我看到自己的骨灰被封埋起来,就像看到那段不成功的人生经歷被封存起来一样。只有好好的告别过去,才能更好的面对以后啊。你别看我刚刚只说了一句话,只在墓前站在三分钟,但其实我在心里说了很多告别的话呢。」
「都说了些什么?」
江楼楼神秘的说道:「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江楼楼还不想那么早回去,「我想下山熘熘,你要不要一起?」
「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去处理伤口,以免发炎。」
手指头破了,肯定会影响明天的工作。
但是江楼楼却不在意:「不知道我下次来人间会是什么时候,对了,你答应过我要带我回八二年採摘葡萄的。」
第142章 :尊上什么时候会关心人了?
这茬事儿她永远不会忘。
不对,只要是别人答应过她的事儿,她都不会忘。在这方面,江楼楼的记忆力出奇的好。
她没有忘,镜辞当然也不会忘:「嗯,等鱼七秒回来。」
工作上的事儿交给鱼七秒他才放心,毕竟鱼七秒是他当初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处事能力绝对在普通人之上。
江楼楼的内心说不出的开心,或许是她终于完成了对上一世的告别,心理的一个结可以放下了,她忽然有股前所未有的轻松。
其实她刚才对坟墓里的自己什么秘密也没说,只是极小声极小声的说了句:「我走了,你好好睡吧,千万不要做噩梦哦。」话音轻得连自个儿都没听见,也难怪镜辞会问她。
不经意间,月色突然隐去,山雾开始瀰漫。
原本看不清道路的石径小路更加难走了,江楼楼却跟没事儿人一样,蹦蹦跳跳地下山。
镜辞隐隐察觉到一股不好的气息,他唤住江楼楼:「我们回去吧。」
「可是……」江楼楼回眸一笑:「我想走下山啊。」人真是奇怪,活着的时候最痛恨运动,每次团建被拉去爬山,她都会半死不活的装病拒绝,现在死了,居然开始享受爬山带来的乐趣了。
既如此,镜辞也不催她了,现在天快亮了,即便有不安分的东西想出来作乱,估计也得看天色行事。他叮嘱道:「那你慢些,当心摔倒。」
江楼楼朝他眨眼:「尊上什么时候会关心人了?」
镜辞只想对她说三个字:没良心。
江楼楼只管往前走,一边下山一边感受山风,极其惬意。
只可惜她高兴的太早,也高估了自己夜间的视力,只听她「啊」的一声尖叫,镜辞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江楼楼脚下一滑,顺着石阶滚了下去,幸好不远处有个缓冲平台,江楼楼滚到那里才停下来。
镜辞赶忙追上去,江楼楼躺在地上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微弱的呻吟声。
这一摔,江楼楼的脚彻底站不起来了,脚踝处肿的像个白桃,镜辞轻轻一摁,江楼楼立时拼劲最后的力气叫出声:「啊!!!疼!!!」
「看来是扭伤了。」
江楼楼不仅脚疼,之前在枯井里摔到的屁股更疼了,疼的她都没法好好坐在地上了,她对镜辞说道:「能让我翻个身趴在地上吗?」
镜辞无奈地嘆气:「跟我回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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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江楼楼横抱起来,一抬一动之间,江楼楼的脸撞到了他的胸膛。
正当她想夸夸镜辞还不算太冷血的时候,镜辞说道:「劳力费从你新资里扣。」
嘎?江楼楼霎时蒙圈:「劳、劳力费?」
「今晚的枯井救援,还有现在拯救崴脚的你,一次五百万冥币,加起来就是一千万冥币。」
「多多多多少?」江楼楼瞬间转为口吃。
「一千万人民币,相当于十万人民币。」
江楼楼真想脖子一歪把命了结,「你怎么不去抢?」亏他好意思说的出口,堂堂地府ceo,居然爱好敲诈。
「从现在起,咱们的协议里再加一条,什么时候还完一千万,什么时候才能去投胎。」
江楼楼表示抗议:「你等等,放我下来,我不活了,我的命不值一千万。」
镜辞道:「值不值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
「你可……」真黑心啊!
以防镜辞加价,江楼楼把后半句话不情愿地咽回肚子里了。
风化硝来给江楼楼看病的时候,满脸困容。
原本他正在睡觉,是镜辞直接把他从床上薅起来了,彼时他还沉浸在昨晚的电影情节里无法走出。
他捏了捏江楼楼的脚踝骨,对江楼楼说道:「忍着点疼。」
一股不好的预感打江楼楼心底油然而生,她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风化硝就动手了。
这种情节,江楼楼只在电视里看到过,医生给病人正骨,病人嚎叫得宛如杀猪,如今竟轮到自己体验了。
凌晨四点的无名殿,迴荡着一位女生撕心裂肺悲号,那种能穿透人耳膜的音效让人肝颤。
江楼楼满头是汗,却没有哭出来,准确的说是她疼的忘记哭了。
风化硝又给江楼楼看了其他伤口,但碍于难于授受不亲,江楼楼所说的屁股疼他没办法诊看,只给她开了些止痛化瘀的药膏,叮嘱她每日两次按时涂抹。
这么一折腾,江楼楼果真不能躺着睡觉了,只能按照风化硝说的趴着睡。
但是趴着睡哪有躺着睡舒服,而且江楼楼是个很认睡姿的人,现在勐然让她换了个姿势睡觉,最后的结果就是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她也没能睡着。
早上九点钟,镜辞敲门进来提醒她给手指头上的伤口擦药,江楼楼难得冒出一丁点睡意,还被镜辞打破了。
她对镜辞说道:「我手疼捏不住棉签,你帮我擦吧。」
「帮你擦可以,但是得加钱。」
镜辞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动辄便跟江楼楼谈钱,江楼楼不禁表示怀疑:「你是地府大佬,又不是钱罐子精,怎么张口闭口就是钱,谈钱多俗气啊,还影响感情。」
镜辞道:「难不成你想白白享受这一切?」
「有事好商量,要不你看我值多少钱,把我拿去卖了?」
「养殖部说了,你这种智商的猪不要。」
「那是他瞎说,能参加高考的猪智商怎么可能低。」她惊奇的发现,现在镜辞再拿她比喻成猪,她居然不会生气了,反而还能自我代入调侃。
二人斗嘴间,镜辞已经帮她把药擦好了,想到昨晚的事情,镜辞郑重提醒道:「以后去人间祭拜自己这种事儿,不许再做了。」
「为什么?」
「地府没有这个先例,昨晚你已经违反了规定,但念在你心脏病復发的份儿上我便不与你计较了,若往后你胆敢偷偷熘去人间,我定不轻饶。」镜辞本无他意,只是神色严肃了些。
不过他的神情落在江楼楼眼里,使她暗暗怀疑,镜辞生前不像个杀猪的,倒像是个玩川剧变脸的,前一秒还能和善的说话,下一秒就变得兇巴巴的。
昨晚有怒气加成,江楼楼敢与镜辞闹别扭耍脾气,今天没有了buff加成,江楼楼乖巧地点头:「知道了。」
江楼楼受伤的第一天,与床为伴。
镜辞自打早上来过之后就再也没来过了,只有到了吃饭时间,才会有个人来给她送饭。
江楼楼一天没睡,居然不困,翻到精神抖擞,这倒是让她感到意外。
凭藉她对自身睡眠时间的了解,每天不睡八九个小时根本不能停过完整的一天,现在竟然一分钟都睡不着,简直太稀奇了。
睡不着事小,一直发呆就很无趣。
此时此刻,要是有一部手机该多好。她想追剧,她想看男神,她想玩游戏。
晚上七八点钟,镜辞来了,他递给江楼楼一纸协议,江楼楼打开一看,果不其然,他把那一千万冥币和擦药计费的事儿加进去了。江楼楼愤愤吐槽:「你也太小气了吧,擦药这么大点的事儿,居然收费四千冥币?」她的十根爪子什么时候这么值钱了?
江楼楼突然对自己有了个全新的认知,以前不知道,现在吓一跳,她浑身上下居然那么值钱。
这要是在人间,她怎么说也得是个全城首富的女儿。
镜辞说道:「为了让你长记性。」
江楼楼撇嘴:「我已经很长记性了。」没有什么比让她屁股疼的不能躺下睡觉还能长记性的事儿了。
连续两三天,江楼楼都是趴着睡觉,于是镜辞安排来负责照顾江楼楼的人连续给她洗了三天的枕套,原因是江楼楼趴着睡觉喜欢流口水,并且很严重,一晚上要换两三次干净枕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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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江楼楼也不想这样,但她一睡觉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控制不住了。
与此同时,在养殖部的小玉可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小玉每晚睡觉也有轻微的流口水现象,但是养殖部条件艰苦,有床睡有被子盖就不错了,还要啥自行车。
自从来到养殖部,她的生活可以用清苦二字来形容,每天的早饭都是小米粥配咸菜,生怕她多长一斤肉。
反观青糰子,每天有荤有素,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区别对待!
又是一个小米粥配咸菜的清早,小玉对这般不公平的待遇发起了反抗,天天餵猪就算了,还不让她吃饱饭,老虎不发威,当她是hellokitty吗?
于是她趁青糰子去吃饭之际,在私料里面加了一枚秘密法宝,看看那些高营养的饲料,这年头猪都吃的比她好。
一个小时后,猪群发生了糟乱,先是有一头猪不停地拉稀,然后发展成两三头,一上午不到的时间便有二十多头猪出现了腹泻的反应。
奶酪棒的助理灵山白慌慌忙忙跑进来汇报:「主管,不好了。」
奶酪棒正在与青糰子畅谈往事,正聊到开怀之际,灵山白突兀地闯了进来。
奶酪棒略有不满的问道:「什么事儿?」
「猪群出事儿了。」
奶酪棒立马心一紧:「具体发生了什么?」
「今天早上有一头猪开始腹泻,然后整个1号围栏的猪群全都出现了腹泻的症状。」
「快去请兽医来看。」奶酪棒说着就要往1号围栏去。
「已经请了,兽医说是有人在1号围栏的饲料里下来番泻叶,猪群吃了番泻叶,所以……」灵山白没有再往下说,毕竟等会儿就到午饭时间了,在这个节骨点上不适合说画面感强烈的话题。
奶酪棒听完一声冷哼:「准时那个祸害下的手,我非得把她处理了不可。」
小玉现在被封了灵术,在奶酪棒眼里,她就如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青糰子赶忙拦下:「先别急,万一不是她干的呢?」
「事情都到这种地步了,除了她还能有谁,她在种植部的时候就不安好心,现在到了养殖部还敢为非作歹,别以为有尊上替她撑腰,她就可以肆无忌惮,现在尊上可没空搭理她。」怒气当头的奶酪棒才不肯听青糰子的劝阻,以防奶酪棒一时激动酿下过错,青糰子和灵山白赶忙跟上。
小玉住的地方是距离猪群不远处的一幢小木屋,此时的她正悠哉悠哉的躺在榻上睡觉,没错,从今天开始起姑奶奶罢工了。
奶酪棒一把掀开她的门帘,怒不可遏,「你给我起来!」
听到声音,小玉淡淡扫他一眼:「你在跟我说话?」
「废话!」若她是个男人,估计他早就动手了。
青糰子紧随奶酪棒进来,小玉沖他一声冷哼:「我说青主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尊上当日让你与我一同餵猪,你一大早的跑哪儿去了?猪餵了吗?」
青糰子刚要开口,奶酪棒抢先一步替他答了:「是我喊青主管到殿内一坐,商谈工作事宜,难不成你有意见?」
「当然有意见。」小玉喜欢直来直往,实话实说,「他既然陪我一起来餵猪,那就说明他现在不需要操心部门里的工作事宜,尊上也安排了人暂代他的工作,你有工作问题,大可以去找现在接代他工作的那个人去商谈,何必一大早就把他喊走?再者说,你们两个在一起到底是在谈工作还是聊其他,自是两个心知肚明,不必我说。」
不要以为气势汹汹就能把她吓到,她可是经歷过亡国之乱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
奶酪棒知道小玉嘴皮子功夫好,他不像青糰子可以与之斡旋,他是个大大咧咧的粗人,只晓得小玉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于是他又一次挡在了青糰子前面:「我现在来不是听你说这些的,你老实告诉我,1号围栏里的猪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你还敢装疯卖傻,兽医都检查出来了,分明是你在它们的饲料里掺了番泻叶。」
小玉冷笑:「你看见了?还是有其他人看见了?」她又把目光转向青糰子:「亦或是一大早就出去潇洒的青主管看见了?」
第143章 :不行,今天咱们两个必须把话说清楚
她话里话外,全是指责青糰子的意味。
不是她非揪着这点小事不放,要知道犯错的是她和青糰子两个人,镜辞点名责罚的也是他们两个人。
既然犯了错要受罚,小玉认了,毕竟是她的一时激动毁了种植系统,给多个部门带来了夜以继日拼命挽救的麻烦。
可若要细细深究,青糰子的罪责也不少,要不是他总是刻意跟自己过不去,她至于犯下那么大的错?
是以小玉认为,镜辞罚他一点都不亏。
本想着餵猪就餵猪,全当锻鍊身体了,结果那个奶酪棒非要来插一手,整天把青糰子喊过去好吃好喝的供着,任谁看都不像是来受罚的,反倒是来享福的。
连续几日,1号围栏的活儿都是小玉在做,那么大一包饲料,最少的也有二三十斤,全靠她一个人拖拽拉抗,累地吭吭哧哧半死不活。而青糰子呢?不是被奶酪棒请去喝茶就是在去喝茶的路上,换谁能人?
明明是两个人的错,偏偏要靠她一个人承担,不好意思,她的肩膀不是钢盔铁甲,撑不住那么重的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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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这么明晃晃的指责,青糰子表示他也很委屈。
他发誓,他内心真的不是这么想的。
奶酪棒再次替青糰子出头:「你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我只问你,那些猪拉肚子是什么回事?」
奶酪棒生前是个大大咧咧的北方人,虽然在大多数人心里他说话直爽豪迈,可是在小玉眼里,他脾气臭架子大,尤其是那驴脾气一上来,九头牛都拉不住。虽然讲义气是好事儿,可再怎么讲义气也得分清楚时间,盲目的义气始终要不得。
青糰子拉下奶酪棒,说道:「好了,事情的起因皆是因为而起,今后我陪她在这儿好好接受惩罚。」
小玉道:「别装老实人,若你一开始就这样,事情至于发展到现在的地步?」
养殖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镜辞就算消息再缓滞也该知道了。
如果没惊动兽医部,估计还能瞒下来,现在兽医都被请来了,想瞒也瞒不住了。
果不其然,这边的争吵还没停止,那边无名殿的工单就来了。
「主管,尊上请您去一趟。」养殖部办公室的人接到工单一刻不歇的小跑而来。
奶酪棒瞪着小玉:「要去无名殿,也该是你跟我一起去。」
无名殿那个地方,小玉进进出出不知道几百回了,她头一昂,说道:「去就去,那地方本就是我家,我还能怕了不成?」
眼看两个人的怒气值又飙升起来了,青团出来打圆场,他对奶酪棒说道:「你不用去,我带她去。」
奶酪棒不解:「你去?尊上又没喊你。」
青糰子淡笑:「事情因我而起,我去最好不过。」他低头看了眼小玉,莫名觉得她今天扎的双马尾很可爱,他说道:「你跟我一起去。」
小玉嘴巴一噘:「去就去。」
别以为镜辞的一道工单就能吓住她,大不了再被变成玉锁个几百年呗。
不过听说江楼楼现在是他助理,或许江楼楼可以念在往日情分上帮她说几句好话吧。
一路上,小玉都在低头想事情,她想好了,要是镜辞很生气,她就请求他把自己变成一块玉,继续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保险柜里睡觉。
反正做人难,做鬼难,现在看来只有躺在保险箱里不难。
青糰子以为她怕挨训所以闷闷不乐,他拍了拍小玉的肩膀,说道:「到了无名殿,你把责任推给我就是了。」
「推给你?怎么推?」事儿是她做下的,她可不喜欢拉别人当替死鬼。
「你平时不是能言会道?反正等会儿到了无名殿你只管发挥口才,把一切的所作所为都推给我好了,尊上再生气,总不至于把我送去销毁。」
小玉抬首对上他的眼睛:「你要早有这觉悟,也不至于闹出今天那么大的事儿。」话音没落多久,小玉的肚子传来一声「咕噜」,她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肚子,「我今早没吃饭。」
「怎么没吃?」
「天天吃小米粥配咸菜,你吃的下去?哦我忘了,某些人整天大鱼大肉,怎么会理解我的痛苦。」
听她这么一说,青糰子不禁犹豫要不要告诉她真相。「其实,小米粥和咸菜是我特意交代别人给你单独做的。」
「为什么?!」小玉惊唿,多大仇多大恨要这么折磨她?
「我看你前两天食欲不振,其中有两天晚饭也没吃,所以想让你多喝些小米粥养胃。」
他一说小玉就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不过那两天她胃口差是有原因的,至于为什么,小玉怎么好意思跟他一个大男人说啊。
青糰子瞧她脸色骤然变冷,还以为是哪句话说错了,亦或是他会错了意思,于是他追问道:「怎么了?」
小玉一阵儿摇头加摆手:「没什么没什么,你做的好,我感谢你。」
青糰子继续追问:「真的?」
小玉疯狂点头:「真!比珍珠还真。」
青糰子说道:「快到无名殿了,等会儿我们要是能平安回去,我把这两日欠你的肉补上可好?」
小玉现在就饿的前心贴后背,脚下都提不起力气走路了,有时候人的饿劲儿一上来,胃里敲锣打鼓的表示要吃东西。一旦饿劲儿一过,便什么都吃不下去了。而现在,小玉处于前者。
「我饿得走不动了,歇一歇再走。」
谁知青糰子突然变出一块白玉霜方糕递给她:「吃吧。」
「你哪来的糕?」小玉十分好奇。
「我见你每天干活干到一半都嚷着饿,所以我今天去餐饮部吃早膳的时候特意给你拿了一块,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小玉接过糕点塞嘴里吃了,但是一块糕吃了跟没吃一样,肚子还是饿。
青糰子道:「不然我先带你去吃东西?」
他知道小玉没钱,不像他们还有薪资,从这个角度看,好像小玉除了灵术高一点以外,其他的什么也不如青糰子。
「你不怕去晚了被镜辞训?」
「再不济也不至于剥了我的皮,吃饭重要,走吧。」
青糰子走在前面,小玉望着他的嵴背后知后觉地跟了上去。
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早点全部撤了下去,各个窗口摆上来的菜样基本都是为午饭准备的主食了。
尽管空腹,可小玉坚持要吃辣到冒火的担担面,青糰子劝不住她,只好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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豌豆黄每天在后厨与前厅忙来忙去,恰好从后厨出来时看到了青糰子,她脾气好,对谁都是一副莞尔浅笑的模样。「青主管来了。」
「是啊,带上跟我一起受苦受难的小伙伴来吃饭。」
豌豆黄说道:「今儿个推出了新品,玫瑰鲜花饼,你们要不要尝一尝?」
「好。」
新出炉的鲜花饼酥的掉渣,里头是糖渍玫瑰花馅儿,咬一口唇齿留香,好吃得小玉都顾不上说话了。
青糰子给她倒了杯温开水,嘱咐道:「喝点水润润喉,以免噎到。」
小玉咽下最后一口玫瑰饼,神秘兮兮地凑进青糰子说道:「我发现你这个人还不算太讨厌。」除了有时候比较直男属性,其他的都还马马虎虎吧。
青糰子被她的话逗笑:「那你觉得,什么样子的我最让你讨厌?」
「除了你的户籍我最讨厌以外,其他的都谈不上讨厌。」
小玉对他全部恶意的来源,无非就是因为他是清朝人。
「那你能不能心平气和的听我跟你讲讲道理呢?」青糰子问。
其实他对小玉也不是讨厌,犹记得最初他刚来地府的时候,镜辞派了小玉教他灵术,那时候他心里想的是,地府竟然还有这么灵动的小丫头。
但是随着小玉对他的成见越来越大,他们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深,甚至到了一说话就能吵起来的地步。
他刚来地府的那天,小玉去训练室给他上课之前还特意去餐饮部拿了两个鸭梨,对谁都笑嘻嘻的嘚瑟:我收了个徒弟喔,今天要去给他上课啦!
回想起来,原来两百年前他们竟然有过和谐相处过的一天。
然而自从小玉知道了他是清朝人开始,每天不是折磨他就是故意恶作剧,幸亏他是鬼不能再死了,要是个人就算有半条命也不够他折腾的。
小玉说道:「如果你是希望我放下朝代偏见,大可不必。」
本以为这句话可以劝退青糰子,没想到他偏偏逆风而上:「但我今天想跟你说的就是这个。」
「我不接受清朝人的洗脑。」小玉扒了一口担担面,辣味直冲天灵盖,眼泪「哗」地一下就流出来了,她人生中第一次吃担担面,居然在青糰子面前出丑了。
「我绝没有给你洗脑的想法,只是想说一说,咱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我直说了吧,我不想再跟你这么斗下去了,你心里也清楚,我们两个斗下去的结果就是像如今这样两败俱伤。这次我们可以一起餵猪,下次你想还一起去做其它更难熬的事情吗?」
小玉吸熘着被辣出来的鼻涕,「就算去做其它更难熬的事情,我和你也势不两立。」
要让她怎么放下呢?
放下的后果就是遗忘杀母之仇?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幕,她怎么能忘记那一幕,她才十岁,却眼睁睁地看着清军的刀刃捅进她的胸膛,那种疼到无法唿吸的感觉,青糰子没有经歷过怎么会明白?
青糰子道:「难道两败俱伤对你有什么好处?」
小玉又吸熘了一口面条,辣出天际的感受,可以适当压缓内心的酸涩。另一方面,她可以藉口面条太辣而正大光明的哭出来。
看她被辣的眼泪直流,青糰子拿过她喝完的空杯子,又去给她接了一杯温开水。「既然辣的难受就别吃了吧,换一种。」
小玉摇头:「不能浪费食物。」
青糰子坐回她对面,仔细端详她的神情,她总是这样把自己紧紧地包裹住,那层密不透风茧房是仇恨。青糰子试图从另一个角度入口,「我没有经歷过那场战争,确实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可是站在我的角度来讲,你对我的恨令我何其无辜?」
这些话他本不想那么早同她讲,但他和小玉这样一直斗得昏天黑地也不是个事儿,与其看她越陷越深,还不如趁早把她拉出来。「明明我什么都没做过,却要替先辈们的所作所为承受代价,若换成是你,你会如何想?」
小玉擦了擦鼻涕,「我现在不想跟你谈论这些,我吃完了,走吧。」
「不行,今天咱们两个必须把话说清楚。」
青糰子勐然变得强势起来,小玉听到他不友善的话语,眼色一横:「你想怎么样?」
青糰子道:「你心里清楚,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只不过是想跟你讲讲道理。」
「讲道理?我跟你没什么道理可讲。你口口声声说你无辜,难道我就不无辜?你的死亡是自己选择的,我的死亡却是突来横祸,那一年我才十岁,不,准确的说我距离十岁还有三天,再有三天就是我的十岁生辰了,结果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娘亲死在了别人的剑下,眼睁睁看着身边所有熟悉的人都相继死去,最后是我。」
原以为过去了那么多年,那些往事早已湮灭在时光的长河里,再也不会让她心痛的发疯了。
可事实总喜欢给她当头一击,刻骨铭心的事情,不论何时想起,都会疼得让人肝颤,都会让人浑身发抖。
但是小玉没哭,她把所有的悲伤都推给了担担面,是它太辣了,熏到了她的泪腺。
「我仍记得,整个宫廷都充满了血腥味儿,我倒下去的时候漫流满,那天我穿着绿色衣裙,全被血染成了红色。你享受着你的先辈们用屠戮带来的昇平盛世,反来跟我谈无辜,那跟我一起死去的几百名后宫女子,是不是就活该?扪心自问,和我相比,究竟谁更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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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眼睛通红,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为了掩饰情绪,她抹了把眼睛,转后对一旁看呆了的豌豆黄说道:「豌主管,你们做的担担面真够劲儿,辣出我一碗泪。」
第144章 :你和我的关系只能有一种,那就是仇敌
在没吃饭之前,小玉胃里是一片寂寥的荒原,吃完担担面之后,她的胃里火辣辣的宛如八月盛夏。
青糰子直男属性满格,在他眼里小玉的眼泪或许真的是因为那一碗辣到飞起的担担面,他越过小玉走到豌豆黄跟前,说道:「麻烦给我一份酸奶。」
豌豆黄点点头:「好,稍等。」
她身为餐饮部主管,是不需要亲自端东西的,但她性格友善,为熟悉的人端菜倒水是常有的事儿,因而餐饮部可以说是至今为止好评率最高的部门。
豌豆黄很快端来一碗酸奶交给青糰子,青糰子轻声道了谢,随即把小玉拉回到座位上,将酸奶推给她:「喝些酸奶可以缓解辣味。」
小玉确实被辣的嗓子冒火,她捧起酸奶,用小巧的银调羹搅拌,慢慢地往嘴里送。
一碗酸奶下肚,小玉的胃里确实舒服了些,她揉了揉眼睛,想要对青糰子道谢。
青糰子好像看出来她要说些什么话,便赶在她前头说道:「先别跟我道谢,你明白我要的不是你道谢。」
「你和我的关系只能有一种,那就是仇敌,除此之外没有第二条路。」
青糰子看出来了,一时半会儿是改变不了她的想法了,只能慢慢摸索着来。
时间不早了,他们该去无名殿了,只怕镜辞要等急了。
二人到达无名殿的时候,小玉下意识的朝鱼七秒的办公室瞄了一眼,却没见到江楼楼,兴许是被镜辞安排出去办事儿了吧。
之前鱼七秒在的时候,若是遇到哪天事儿特别多,基本上就是忙的脚不沾地。
几天不见,不知道江楼楼有没有适应在无名殿的生活,明明她和江楼楼在一起相处才两三个月,怎么她心里总有股相处了几百年的亲密感。
镜辞听见他们来的脚步声,正在审核档案部资料的他合上电脑,抬首望向他俩。
「尊上。」率先开口的是青糰子。
镜辞淡淡「嗯」了一声,问道:「你们应该知道我为什么喊你们来吧?」
青糰子和小玉相视一眼,相继点头。
镜辞道:「既如此那我就不说废话了,今早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我想听你们的解释。」
小玉绞着手指,打算认错,却再一次被青糰子抢在了前头:「是我误把番泻叶当成可食用的草料给猪群餵下了,这才犯了错。」
「不不不是的,是我弄的。」小玉的话音急忙追上去。「是我看不惯奶酪棒的作风,所以用了这招,你要罚就罚我好了。」
二人上赶着认错领罚,完全出乎镜辞的意料。他提醒道:「这不是在表彰大会。」
谁知青糰子和小玉竟然异口同声的说道:「我知道。」不仅开口时间一致,连郑重点头的小动作也完全一致。
镜辞说道:「猪群的健康问题,兽医部主管回塘雨已经向我做过汇报说明了,鑑于没有什么大问题,所以我就不深入追责了。但你们得记住,地府规定严明,切勿再生事端。回去一人写一份五千字检讨交上来,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前面的话小玉听了倒是无感,但是最后一句话她很有意见:「五、五千字?」
「少一个字加一个月的受罚期。」
「能不能不写,你知道我没读过几本书,字都不认识几个,怎么写啊?」小玉试图向镜辞撒娇求情,毕竟她跟镜辞在一起相处过那么长时间,互相也了解彼此脾性。她深知镜辞属于那种吃软不吃硬的类型,只要在他生气的时候说些好话,这事儿说不定就过去了。
便是捏紧这一点,小玉才敢肆无忌惮地犯错,一次又一次,死不悔改。
镜辞说道:「就是我平时对你太松泛了,才导致你做事不知轻重。」这次说什么他也不会对小玉心软了,毕竟小玉动不动就炸毛的脾气是得好好改改。「再多言,我就再给你加五千字。」
他脸色极冷,所谓的不怒自威形容的应该就是此刻的镜辞。
小玉缩了缩脑袋,忍不住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青糰子拽住了。他对镜辞说道:「尊上不要动气,我会督促小玉好好写检讨的。」
「嗯,你们回去吧。」江楼楼身体受伤,鱼七秒一时无法召回,所有的事情都落到了镜辞肩上。
从一些琐碎的工单,到各个部门交上来的材料文件,将他折腾的连吃午饭的时间都没有。
小玉和青糰子刚走到无名殿大门口,就听镜辞转内线联络财务部主管和菓子,小玉明显感觉到,镜辞正处于极度生气的边缘。
「鱼七秒以前没告诉你,所有资料交上来的时候需要连同发票一起交上来吗?身为财务部主管,这种低级错误也能犯?」
不接手不知道,一接手才知道,鱼七秒和江楼楼为什么每天都那么忙了。
那些开会时强调过很多次的事情,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犯,怎能不让他头疼郁闷?
就像档案管理部的人,只知道把资料数据传过来,那些资料清单一张不见。
要不是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时刻告诫自己不能对下属太过严苛,否则镜辞真想现在就通知所有人开一场大会,好好整治一下工作中的消极怠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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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糰子看了眼小玉,催道:「走吧,当心尊上过会儿改变主意。」
从无名殿到养殖部需要坐四站轻轨,花费八元冥币。
地府各部门之间相互连接的轻轨线路有四条,全部都在地下,地下建筑灯火通明,不同站点风格迥异,和人间的地铁站没什么两样。
而江楼楼之所以没发现,是因为地铁站入口隐蔽,且只有真正的地府内部员工才能乘坐地铁,因而她没有一双可以看到地铁站入口的双眼。
回到养殖部后,小玉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保持着发呆的姿势,只不过她发呆的对象是一张白纸。
青糰子生前是富贵人家的少爷,书香门第,诗词翰墨无一不晓,写五千字检讨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难事儿。
但是小玉就不一样了,就如她所说,她生前没读过多少书,而她的出身也不高,基本上没有读书认字的机会,所以这五千字检讨的惩罚对她来说,比餵两个月的猪还难受。
小玉绞尽脑汁,咬破笔头,才写了不到五十个字。而那五十个字则简洁明了的把事件概括完毕了——我错了,我不该给猪吃番泻叶,下次不敢再犯了。
写完这句话,小玉就词穷了,完全没有跟青糰子吵架时那般滔滔不绝的气势了。
青糰子从落笔到结束,花了两个多小时,写完之后的他自然而然的注意到了小玉,只见她的纸张上还是成片的空白。
见他写完,小玉急忙把他的检讨书拿过来,说道:「借我抄抄。」
「不行。」青糰子毫不犹豫的拒绝。
「为什么?」抄一下检讨书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你忘了尊上今天有多生气?」青糰子不是不给她抄,而是抄东西也得看好时机啊,「你把我的抄上去,保不准尊上更加生气。」
他们俩谁都看出来了,镜辞今天心情不好,之前他们走出无名殿时,和菓子就被他训斥了。
若是他们交上去两份一模一样的检讨书,只怕镜辞的脾气会发展到他们无法承受的地步。
小玉为难:「那怎么办?」
青糰子不语,似乎想给小玉提一点思路意见。
没多大会儿,小玉的眼睛涌出一捧星星般的亮:「你帮我写吧。」
青糰子惊愕:「我已经写了一份。」
「反正你读书多,肚子里墨水多,再写一份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儿。」
青糰子还想婉拒,可小玉却直接说道:「你帮我搞定,我记你一个人情,日后有机会我还给你。」扔下这句看不出任何诚意的话,小玉放心的把纸笔留给江楼楼,钻进卧室睡觉去了。
一大早就起来忙活,是该好好睡个午觉了。
青糰子对着那张纸继续错愕,小玉的字歪七扭八,看起来实在不像她的作风。
原以为能跟他振振有词讲道理的人,写字应该差不到哪儿去,没想到这横如蚯蚓,竖如枯枝的字迹,竟然是出自小玉之手,放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信的。
可现在眼见为实,由不得他不信了。
青糰子不禁摇头嘆气,拿起一旁的橡皮一点一点地擦掉她的笔迹,然后重新落笔,尽量写下娟秀柔美的字体,看起来更像小玉亲笔书写的一般。
小玉一觉睡了两三个小时,醒来时青糰子已经把她的那份检讨搞定,小玉大致看了一眼,夸赞道:「不错,很好。」
青糰子道:「现在送过去吧,回来的路上顺便吃个晚饭。」
小玉看了眼时间,确实快到吃饭时间了,地府大部分部门下午三点就下班了,只有极少数的部门会延迟到六点,而餐饮部则更是辛苦,为了方便大多数人的用餐,他们需要延迟到七点才能正式挂上下班的牌子。
谁知方一出门,小玉就「哎呦」一声捂紧肚子,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蹲下去,吓得青糰子一阵慌张:「哪里不舒服?」
小玉疼的说不出话,连连摇头,青糰子赶忙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背上身:「我带你去医疗部。」
小玉就着难忍的疼痛,一字一歇地说道:「白……玉……卷……不……在……」
青糰子脑子急速运转,想到还有一个药学部,这两个部门都属于地府医学部,一个主攻现代医院,一个研究古代医学,并且不相上下。
小玉趴在青糰子背上,疼得冷汗直冒,青糰子健步如飞,终于赶在药学部下班之前到达。
风化硝一如既往地在晾药,看到青糰子慌慌张张地背着小玉跑起来,不仅蹙眉:「什么情况?」
从养殖部一路赶来距离并不短,青糰子脚步停了,粗喘声却没停,他一路小跑,此时连说话都快喘不上气了。「小玉她突然肚子疼得厉害,您帮忙看看是什么毛病,」
风化硝搁下手中的活儿,开启了中医最重要的四个步骤:望闻问切。
小玉额头冷汗直流,经过一番诊治,风化硝说道:「她是空腹吃了太多刺激性的东西,多喝些温水就能缓解。」
「她中午吃了太多担担面,辣的眼泪都出来了还在吃。」
风化硝道:「那就是了,如果我没记错,她以前是不吃辛辣刺激性的食物的,现在一下子吃那么多,还是空腹,自然超出了身体的接受范围。」
青糰子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感嘆着:「幸好不是什么大事,喝温水就能解决。」她刚刚疼成那样,直叫他以为是阑尾炎,他还想着白玉卷不在风化硝会不会做手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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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种食物刺激带来的腹痛只维持了一阵儿,过了没多久,小玉就感觉不到疼了。
青糰子叮嘱道:「以后还是以清淡为主吧。」
小玉下意识地想到早上的小米粥配咸菜,不禁发出抗议:「我再敢餵我吃小米粥配咸菜,我就敢把……」话没说完,小玉就闭上了嘴巴,因为她不止想起了小米粥和咸菜,还想起了镜辞让她写的五千字检讨。
风化硝继续整理药材去了,他整天就是做这些枯燥无聊的事情,不过话说回来,一旦熟悉了各个部门的工作内容,便知道每个部门做的活儿在外人看来都是枯燥无聊的。
小玉和青糰子向风化硝道了谢,想赶在三点之前把检讨送过去,万一过了工作时间镜辞不在,他们明天又得跑一趟。
幸好,他们赶到的时候镜辞还在,他在给自己沖咖啡。
小玉一阵儿吃惊:「尊上还会给自己沖咖啡?」在她印象里,这种活儿不都是鱼七秒和江楼楼做的吗?
镜辞的情绪看上去比上午好了许多,他幽幽答道:「江楼楼受伤了,我一时调不到能接手她工作的人手,只能自己动手了。」
小玉耸肩,内心却是另一种想法:到底是调不到人还是你不想调啊?他知道有多少人挤破头都想来无名殿吗?
第145章 :四捨五入等于和尊上同居
镜辞搁下咖啡,问道:「检讨写好了?」
小玉自信地点头:「当然。」她扯了扯青糰子的衣袖,「快把检讨交给尊上。」
青糰子当即把六张写满文字的a4纸递给镜辞,镜辞大致看了一眼,不由得会心一笑,「你们回去吧。」
小玉见可以交差,飞快地熘出去了,青糰子紧随其后。
出了无名殿的大门,小玉得意说道:「你看吧,尊上根本看不出来是不是我写的,你以后可以继续帮我写了。」
青糰子连连推脱:「下次说不定就不止五千字了,还是你自己写吧。」
小玉小嘴一噘:「小气。」
而镜辞方才会心一笑的原因在于,他看出来小玉的那份检讨是青糰子帮忙写的,昔日相见分外眼红的仇家,如今竟能和平相处,看来他的决定是对的。
翌日江楼楼的脚踝终于消肿了,但是还得在静养两天,但是她静养归静养,镜辞却不肯让她闲着。
用镜辞的话说就是,江楼楼是带薪休伤假,多多少少都得干点活弥补一下地府的损失。
虽然地府每天的财务收入金额庞大,人间每天都有无数人满十八周岁前来补缴费用,这也就造成了江楼楼每天都会对财务部上交的报表发呆。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亿、十亿……」江楼楼不敢在继续数下去了,后面那一串长的跟金鱼吐泡泡似的零蛋,看得她眼花缭乱,心脏加速。
她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嘆:「妈妈呀,我得攒几辈子才能攒这么多钱啊。」
一旁的生活助理看她这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因着江楼楼脚部受伤,暂时无法正常行走,于是镜辞从后勤部临时拉来一个人,让她专门照顾江楼楼的日常起居。
江楼楼被她的笑声打断了思路,她问道:「你数学好吗?」
蓝蓝漫摇头:「姑娘都算不明白的事情,我怎么能算明白。」
蓝蓝漫是明朝人,只是她生于明朝初年,而小玉生于明朝末年,但是总的来说,两个人都属于明朝人。江楼楼一看到蓝蓝漫就想到了小玉,也不知道她在养殖部过的怎么样了。
她又沖蓝蓝漫问道:「你中午有事儿吗?」
「我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姑娘,姑娘有事儿吩咐我做我就有事,姑娘中午要是歇息,那我就陪着姑娘歇息。」
江楼楼朝她招手:「你靠近点我说给你听。」
蓝蓝漫凑上耳朵,江楼楼贴在她耳畔说道:「我想让你帮我给小玉送点东西。」
「送到哪儿?」
「养殖部。」
蓝蓝漫诧异:「你是让我送给小玉?」
江楼楼疯狂点头,内心一阵儿好奇:「你认识她?」
「破坏大王的名号谁没听过。」
在地府,许多人可能认不清各个部门的主管叫什么,但是小玉的名号还是很响噹噹的。
虽然小玉到目前为止只祸害了种植部,但是她和青糰子的恩怨纠葛谁没听过,就连蓝蓝漫都耳熟能详。
和人间众多的普通办公白领一样,蓝蓝漫每天的工作就是呆在属于自己的那一方小格子间里,做着ppt,记录着本部门的考勤,计算每个人本部门人的工资,统计本部门的所需物品,与其他各个部门保持联络疏通。
听上去都是些小事,但初期起来既琐碎又浪费时间。
因为忙碌,蓝蓝漫几乎成了比主管助理更有存在感的女人。
江楼楼一提到小玉就唉声嘆气:「她心肠很好,只是心理年龄小,喜欢捣蛋恶作剧。」
蓝蓝漫并未见过小玉,她自打入职开始就在后勤部,几百年来从未换过岗位,每天忙得焦头烂额,恨不能把吃饭的时间也挤出来处理事情,所以并没有时间去注意他们口中的「破坏大王」长什么样子。
这次她主动请缨申请来无名殿照顾江楼楼,无非是厌倦了那样日復一日毫无新意的日子,想着能来无名殿歷练一下自己也是好事儿,不管做什么,只要能留在无名殿任职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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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这样的心态,这样的想法,当镜辞在全地府发工单招人来无名殿照顾江楼楼的时候,蓝蓝漫报名了。
其实和她存在一样想法的人很多,镜辞的工单发出去还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有四十多个人报名了,蓝蓝漫只是众多报名者中最不起眼的人之一。
那些报名者在自我介绍中写满了有点,有的人说自己考了人间的营养师资格证,可以更好的照顾病人;有的人说自己考了人间的心理谘询师,可以更好的给病人疏通心理……
乍一看上去,蓝蓝漫的自我介绍简直不起眼到尘埃里去了。
在她看来,她的自我介绍即无聊又冗长,对于来无名殿的事儿,她已经不抱希望了。
没想到老天瞎了眼,菜鸟走了运,她的简歷发给镜辞的两个小时后,她所在的后勤部主管叶漫新找到了她,通知她赶紧去无名殿。
就这样,蓝蓝漫来到了无名殿。
起初她以为镜辞安排给她的这个活儿很艰巨,听说江楼楼是住在无名殿的,四捨五入等于和尊上同居。
掌握到这个消息的蓝蓝漫对江楼楼的第一印象是,她应该很不好相处吧?
不过既然选择来了,蓝蓝漫的心里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哪怕江楼楼再难相处,她也要坚持下去,因为她不想再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后勤部小文员了。
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江楼楼一点都不难相处,可以说一点点架子都没有,原以为她背后有尊上这个靠山,脾气性格肯定任性不已。但是通过这两天的和谐相处,江楼楼完全一点心机也没有,纯粹是个饿了就吃渴了就喝困了就睡的小呆子。
是以,蓝蓝漫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江楼楼跟蓝蓝漫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餐饮部有条头糕,是小玉喜欢吃的豆沙馅儿,你拿几块帮我给她送过去。」
她对了一上午财务报表,现在一直打瞌睡,打算吃完午饭就睡觉了。
蓝蓝漫点头:「好。」
江楼楼看了眼时间:「快到十一点了,你去吃饭吧,记得给我带糖醋小排,油焖虾和烤鸭腿。」老人们常说吃哪儿补哪儿,江楼楼终于有个理由天天啃烤鸭腿了。
蓝蓝漫很懂江楼楼的想法,糖醋小排一份,油焖虾一份,烤鸭腿两大份。
江楼楼捏起鸭腿骨,大快朵颐,一边吃一边感嘆做鬼也幸福,蓝蓝漫看她吃的那样香,充分有理由怀疑她生前是个小吃货。
待安顿好江楼楼,蓝蓝漫准备走之前说道:「要不我给你套个纸尿裤?」
江楼楼赶忙拒绝:「不要不要,我才不穿。」
「可是你行动不便,万一中途醒来想去洗手间而我不在怎么办,放心吧,我给你准备了成人纸尿裤,穿上它好好睡个午觉。」
江楼楼勐吸一口冷气:「成人纸尿裤?你还准备了那玩意儿?」
「是啊,我特意向别人请教的,她们说你脚受伤了,在没有彻底痊癒之前要减少走动,以免加深伤势,所以我就听从她们的意见,给你准备了成人纸尿裤。」
江楼楼倒是在人间听过这玩意,据说在节日出游时最受欢迎,每逢国庆春节,高速公路上都会堵好几个小时,为了解决上厕所等问题,大多数人会选择在出行前穿上成人纸尿裤。
不过江楼楼认为自己不需要穿,她虽然行动不便,可这不代表她不能走路去洗手间啊。
而且镜辞给她安排的这个卧房就有洗手间,走不了几步路就到了,对脚能有多大伤害。
只是她心里这么想,身体却任由蓝蓝漫指挥,说到底还是江楼楼对成人纸尿裤怀着一丝好奇心,她倒想试试这纸尿裤穿起来有什么不一样。
蓝蓝漫彻底给江楼楼弄好之后才放心出门,她坐了四站地铁到了养殖部,离无名殿最近的部门是人事部,而她所在的后勤部离无名殿就远的多了。
需要坐三号线六站到统计部转一号线,再坐五站才能到。若是以人间的区域来划分各个部门,毫无疑问后勤部属于郊区,而镜辞的无名殿,便是这座城市最中心的正中心。
其实地府部门在某种程度上,也分二环、三环、四环之类,这是按照办公规模来划分的。
其实后勤部不算最偏,最偏的当属于那些处于郊区中的郊区那些部门,诸如地狱部、转生部之类,这类部门完全出于环境需要,所以安排在偏僻的地方。
可是镜辞居住的无名殿周围不能太吵闹,作为地铁一号线的起始线,按若以地铁每小时八十千米的行驶速度来计算,哪怕距离无名殿只有一站路的人事部坐地铁也要十分钟才能到达。
而其他部门的相隔时常是每站五分钟到达,发车间隔十分钟一列。
地府地铁全部採用无人驾驶技术,每天早上五点到晚上九点运行,四条线涵盖所有部门,因此各部门之间相互串门还是很方便的。
蓝蓝漫到了养殖部,从一号口出去,种植部在隔壁,是地铁四号线的站点。
进了养殖部的大门,便会看到一个非常清晰的指示牌:乘坐地铁请向右走。
这是蓝蓝漫第一次来养殖部,所以她选择跟着指示走,约莫走了两三百米,蓝蓝漫看到了地铁入口。江楼楼说小玉在养殖部餵猪,蓝蓝漫看了眼站点,她需要乘坐二十三站才能到达,使她异常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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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听闻养殖部面积广阔,没想到这个广阔,整整五条线路,每条线路都在二十站以上。
这么一对比,后勤部的那栋小房子简直太磕碜了。
这么大的部门,整个地府也找不出几个,大多数部门还是那种规规矩矩的办公楼,毕竟养殖部饲养着全地府的肉类消耗,面积大可以理解。
蓝蓝漫有交通卡,刷卡享受八点五折。
二十三站,她坐了四十多分钟,平均每两分钟到达一个站点,江楼楼说小玉在一号围栏附近,需要从猪场的一号口出去。
正当蓝蓝漫走完最后台阶的最后一阶,她被人拦下了:「猪场不支持携带任何外来食物。」
蓝蓝漫笑着解释:「这是无名殿的江姑娘让我送来给小玉吃的。」小玉没有所属部门,所以蓝蓝漫直接说了她的名字,以防对方不认识小玉,她又加了一句:「就是那个和种植部主管青糰子一起来餵猪的小姑娘。」
谁知那人不仅认识小玉,反而在听到小玉的名字之后更加拒绝了:「你不提小玉说不定我还能让你进去,现在你提了她,我更不能让你进去了。」
「为什么?」好奇难道小玉又在养殖部闯什么篓子啦?
「没有为什么,我按规定办事。」那人态度不可一世,好像多了不起似的。
「按规定办事儿?」蓝蓝漫被她的态度气笑了,「按得哪门子规定?谁规定的?条例呢?拿出来我看看?」
「你这人谁啊,说话那么不知轻重,这规定是我们主管亲口定下来的,不服你去找他。」守在一号口的女子看起来不像是个新人,没有新人敢这么张狂的讲话,蓝蓝漫明白了,一定是哪个在地府做了n年的老油条,自认为在地府年份久资歷深厚,所以言语张狂,以为没人能奈何得了她。
蓝蓝漫从容不迫的说道:「不妨带我去找你们主管,我很想问问他,什么时候设下的规定。」
那人极不耐烦地瞥了一眼蓝蓝漫,冷笑:「你不知道见主管需要提前预约吗?」
「所以请你告诉我怎么预约。」
「你现在出去,到大门口那里预约,哦对了,我们主管中午要休息,不见外人。」
蓝蓝漫头一回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无论如何,对方都不肯让她走出1号出口,除非她把食物交出来。
二人不由得展开一番争吵,蓝蓝漫因着工作的关系时常和各部门打交道,即便内心气愤至极,但说出来的话依然具有条理性。
第146章 :竟敢违规操作,将自个儿的亲戚留在地府
最后蓝蓝漫实在跟她讲不通,典型的你跟她说a,她跟你扯b,你跟她说b,她跟你说c不是这样的。
纵使蓝蓝漫耐性再好,也架不住她这么折腾,她脸色一冷:「你不要得寸进尺。」
「嘁!」那女生不屑,「你别忘了这儿是谁的地盘,在养殖部除了主管就是我最大,我说收过路费就收,不交过路费你就别想从这儿过。」
蓝蓝漫已经十分不待见她了,之前的客客气气都是冲着奶酪棒的面子,若不是看在奶酪棒是养殖部主管的份儿上,蓝蓝漫才不至于同她废那么多口舌。
此时,蓝蓝漫的忍耐度已经飙到了最高度,假若眼前的人再敢多说一句话,那就怨不得她出手了。
果不其然,那人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依旧喋喋不休,蓝蓝漫手掌一托,从掌心儿窜出一团蓝色幽光,她狠狠地将幽光朝那个女生抛去,幽光烧到她脸颊的那一刻,叫声异常惨烈。
这么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顿时引来了小玉,小玉原本在睡午觉,听到外头有人哭喊,秉承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原则,小玉顾不得穿鞋就跑了出来。青糰子也被叫声吸引,急匆匆赶出来。
蓝蓝漫是地府的老人了,灵术算是中等,没想到那个女生竟然毫无还手之力,想来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
她下手不重,蓝色火光只在对方脸上灼伤了十秒钟,她本以为这十秒钟足以给到对方教训,没想到那人却嚷道:「我去告诉表哥!」
蓝蓝漫一懵,表哥?难道奶酪棒敢在地府徇私情,擅自把自家的亲戚揽入地府?
要知道地府入职流程十分严格,据她所知,除了江楼楼是新来的以外,地府上次招聘还是在一百多年前,难不成奶酪棒真的敢违规操作?
蓝蓝漫冷笑,违规藏留地府就罢了,还这么猖狂,不是她要把事情捅出去,而是对方太不懂得收敛。
蓝蓝漫出了地铁口,一侧头就看到了小玉,她向小玉招手,小玉好像从没见过她,也不认识她,迟疑了一会儿才向她走来。
小玉凑近她问道:「你找我?」
蓝蓝漫扬了扬手里的食盒,说道:「我给你送吃的来了。」她打开食盒,里面是豆沙馅儿的条头糕。
小玉眼睛放光:「条头糕!」
「是江姑娘让我送来的,她知道你喜欢吃豆沙制品,今天餐饮部正好做了这个。」
小玉疑惑:「那她为什么不自己送来?」按理说现在是午休时间,莫不是镜辞给她安排的工作太多,占用了她的休息时间。
「江姑娘受伤了,现在还不能走路,所以让我帮忙送来。」
听到江楼楼受伤,小玉停下了准备吃糕团的动作,关切的询问:「怎么会受伤?」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因为那天只有她跟尊上两个人出去,况且无名殿也没有其他人,再者我是尊上从后勤部调到无名殿照顾江姑娘的,细节方面我也不太方便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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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道:「那我得给你提个醒,江楼楼日常有点缺心眼,且容易犯迷煳,若你以后都在无名殿照顾她,需要你多多指点。」既是后勤部的人,想来是个资歷非常深的了,按照镜辞的行事风格,能调进无名殿的人不会差劲。
蓝蓝漫提醒道:「底下还有一层,是青主管喜欢吃的栗子糕。」
小玉扭头对青糰子喊道:「也有你的。」
蓝蓝漫索性把食盒留给小玉,「无名殿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只是她刚准备走,之前的泼妇女就拖着奶酪棒来了。「表哥,就是她欺负我!」只见她紧紧偎着奶酪棒,落在蓝蓝漫眼里只觉得令人黏腻。
蓝蓝漫看了他们俩人一眼,说道:「养殖部主管好生霸气,竟敢违规操作,将自个儿的亲戚留在地府。」她还戴着工牌,上头表明她的部门信息:后勤部职员,蓝蓝漫。
奶酪棒清楚地知道,许多部门都是长期不招人的,所谓的长期是指起码一百年以内不会招聘。据他所知地府上一次招人,还是一百年前的地狱部,因为一位监管人员在合同到期后选择投胎,所以地府重新招了一位。
所以蓝蓝漫绝对不是一位萌新小白,而是一位资歷颇深的老员工。是以,奶酪棒一开口的语气便十分和善:「哪儿的事儿,无中生有可要不得,传到外人耳朵里只怕要惹麻烦。」
蓝蓝漫哼笑:「难道养殖部的人全是这副得性?」
「这话如何说起?」
「先是您的表妹嚣张跋扈,再是您这个表哥倒打一耙,今儿个我真是长见识了。」
光是看奶酪棒的眼神便知他心虚,「这儿是养殖部,还请您说话注意些。」
「呵,好笑。」蓝蓝漫丝毫不肯留给他面子,「有威胁我的功夫,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解决她。」蓝蓝漫口中的她,自然是站在一旁满脸不服气眼神带有无边恨意的泼妇女了。「我虽然不是养殖部的人,可也算是跟各个部门打过不少交道,据我所知以您生前的身份,怎么会有如此教养低下的亲戚?」
小玉和青糰子只顾着在旁边吃东西,谁也不帮。
在小玉眼里,蓝蓝漫在气势上就已经占了上风,无需再给她风上加风,何况看奶酪棒的神情,搞不好他真的违规操作了。
在青糰子眼里,他总不能帮奶酪棒怼蓝蓝漫吧,毕竟他嘴里还吃着蓝蓝漫是送来的栗子糕呢。再说了,万一他给奶酪棒帮腔,那不就成了两男对一女吗?所以他还是安静如鸡地吃栗子糕看戏吧。
泼妇女见奶酪棒处于弱势,不由得叫嚷起来:「表哥!你快帮我报仇!你看她把我的脸打的,火辣辣的疼。表哥!你是主管,怎么还怕她一个小员工?!」这副表现,让一旁看戏的人纷纷摇头,真是登不得台面,丢人现眼。
「烟儿!」奶酪棒呵斥,「别闹!」
「我不,我就闹,你是主管,为什么要任由她一个小员工蹬鼻子上脸!咱们养殖部可是全地府最大的部门,你怕她一个后勤部的普通职员做甚?」烟儿看不得蓝蓝漫的架势比奶酪棒还高,但是奶酪棒一直做不出有力的反击,真让她干着急。
「烟儿,你再不闭嘴,我就把你送走!」
被奶酪棒这样当众训斥,烟儿当然不肯,她恶狠狠瞪着蓝蓝漫,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只不过方才奶酪棒的话,足以证明他的所作所为了,蓝蓝漫一声冷哼:「方才酪主管还不肯承认,现在亲口说出这句话,看来咱们得一起去见主管了。」
蓝蓝漫不想再跟他纠缠了,再纠缠下去晚上就不用吃饭,气都能被气饱了。「时候不早了,我得会无名殿照顾江姑娘了,当然了,我自会把在养殖部的所见所闻一字不差的说与尊上听,等待尊上定夺。」
语毕,蓝蓝漫头也不回的走进地铁口,打算会无名殿了。
奶酪棒顾不得其他,赶忙追上去,这事儿要是被捅出去,那他和烟儿全部都得完蛋。
「蓝蓝漫,你等一下。」奶酪棒到底是男人,步伐比蓝蓝漫快,他从背后扯住蓝蓝漫的手腕,说道:「你不能告诉尊上。」
蓝蓝漫冷冷看了眼被他抓住的手腕,奶酪棒立即松开了手。「今天的事情,是我表妹的错,她从小被我惯坏了,所以脾气才这么差,希望您看在她年纪小的份儿上,不要跟她计较。」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蓝蓝漫便笑的更加意味深长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酪主管是宋朝人,比我还大了几百岁。她既是您表妹,想必跟你是同一个朝代的,自然也比我大了几百岁。现在您跟我说她年纪小,莫计较,倒让我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奶酪棒目光一滞,真是越急越容易出错,他倒是忘了问蓝蓝漫是哪个朝代的人。
没等奶酪棒再说话,地铁已经到站了,蓝蓝漫踏进地铁,没有丝毫手下留情的打算。
和他们料想的一想,蓝蓝漫一回到无名殿就把这事儿说与了镜辞听,镜辞听罢后大为震怒,没想到地府已经这般严格,还是有人敢顶风作浪,真是不把地府规定放在眼里。
他当即下令彻查此事,三天之内必须得到结果,从蓝蓝漫离开到奶酪棒被请进审问室,全程不到两个小时。
不过这件事青糰子和小玉并不知情,他们俩吃完条头糕和栗子糕就回去继续午睡了,到了下午去餐饮部用晚膳的时候,才从其他人口中听到一些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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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养殖部出事了。」
「知道知道,这事儿闹得这么大,现在谁还不知道酪主管把自己表妹罩在养殖部了。」
「啊?发生了什么事情?」
「天啊,你不会还不知道吧,养殖部主管奶酪棒你见过吧,他今天被尊上下令调查了。」
「好端端的怎么被调查了?」
「还不是因为他藐视地府法规,擅自疏通关系,把自己从小玩到大的表妹也留在地府了,这么多年一直养在他的府里,居然没有被人发现。」
「啊?这下肯定会有好多部门受牵连了。」
「管他呢,反正牵连不到咱们,咱们就只管看戏就是了。」
从小玉和青糰子身边走过的几名员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青糰子眉头一皱:「奶酪棒被查了?」
小玉耸肩:「他犯了那么大的错儿,不被查才不正常呢。」不过她清晰的嗅到了青糰子的暗含的意思,「你不会要去帮他说情吧?我跟你说,这种时候镜辞肯定在气头上,你去帮奶酪棒说情,他肯定不见你。」
「但是……」
「这个时候就别扯什么义气了,违规收留非地府人员,这是重罪,重重重罪。」小玉不是在吓唬他,万一罪名落实,奶酪棒和那个烟儿说不定就要被送去销毁了,谁说情都没用。
平日没事的时候镜辞是很和善,可一旦有人违背了地府规定,触到了他的底线,肯定严格按照地府律法来办。
接连三天,奶酪棒没有出过审问室一步,烟儿也被暂时关进了地狱。
在第四天的时候,事情已经基本水落石出了。
的确是奶酪棒暗中疏通了关系,那么接下来要被调查的就不止一个奶酪棒了,到了第四天,安检部、转生部、户籍部等部门主管,全部需要接受调查。
这件事可谓是近千年来,地府发生过最大的一件事儿了。
第五天,财务部,银监部,收魂部,也别牵涉进来了。
所有主管被带走的部门几乎都陷入了人心惶惶的境地,虽然地府不同于人间,可有时候还是会碍于情面进行一些违规操作。只怕这事儿会引发全地府的地毯式调查,到那时估计没多少人身上是干净的。
没错,她们确实都在地府工作了几百上千年,虽然偶尔会抱怨式的吐槽工作,可抱怨归抱怨,工作绝对不能丢。
无论从哪方面来讲,地府的福利待遇都比去人间投胎更诱惑人,所以那些被牵涉到的部门,这些天内做的最多的是动作就是双手合十进行祷告,千万不要查到自己身上。
这场风波维持了足足半个月,奶酪棒也在审问室待了半个多月,可以说这半个多月是他经歷过人生中最难熬的一段时光。
最后的处理结果是,对鬼魂烟儿进行销毁,扣除奶酪棒五年的薪资。
对转生部主管蛋黄酥、收魂部主管樱桃酱、户籍部主管西柚汁等人私自帮奶酪棒违规操作的行为,扣除两年薪资。
对财务部主管和菓子,银监部主管汉西倾两人没能及时检测到烟儿满十八周岁以后未向地府缴纳费用,扣除一年薪资。
自此,这场折腾了半个多月的事件,才算告一段落。
烟儿被送去销毁的那天,奶酪棒抽身去见了她一面,烟儿已经被地狱部的环境吓得六神无主,只反反覆覆说一句话:「表哥,你救我出去,我以后再也不仗着你是主管嚣张了。」
第147章 :粉色康乃馨不是应该送给妈妈的吗?
事情走到这一步,奶酪棒也帮不了她了,要知道他不仅被罚的是五年的薪资,还有永生不能转世的代价。
也就是说,哪怕未来有一天,他想等合同到期了选择转世投胎都不行了,只有任职地府这一条路。
「烟儿,早先我就跟你说过,留在我身边可以,但不能过分露头,之前安排你在地铁站做售票员,你屡次出言不逊,现在你欺负到无名殿员工的头上,得此下场无能为力。」奶酪棒一脸的无可奈何,一来是对这个表妹恨铁不成钢,二来是对她极其失望,不想再理会。
他能来见她最后一面,说白了还是看在幼时情分。
对于这个表妹,奶酪棒是既爱又恨,原因就在于双方父母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有很大分歧。
烟儿六岁之前养在奶酪棒家里,在奶酪棒父母的教育下,说话温柔有礼,自从被她父母接走后,长期无底线的溺爱,逐渐将烟儿的脾气带向了嚣张跋扈的不归路。
奶酪棒的死亡原因是源于青年时期的一次风寒,在现代可能一场风寒吃点感冒药就好了,但是在古代医疗条件极度落后的情况下,奶酪棒就这么被一场风寒折磨去世了。
奶酪棒死后到了地府,恰逢地府招聘,他一时新奇便报名了。
经过笔试和面试以及后期考试,奶酪棒停过了层层选拔,成了养殖部的一名小职员,从日常打杂开始。
奶酪棒在地府最初的职务,只是负责每天记载各类动物的体温是否合格,对于体温不合格的动物,要及时通知兽医前来诊治。
这样的工作,他做了十三年,直到前养殖部主管因为和地府签约的两百年合同到期,选择投入轮迴继续做人,镜辞看奶酪棒做事稳重,不骄不躁,将他提拔成新一任养殖部主管。
自此往后的一千多年,养殖部主管一直是奶酪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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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儿进入地府,是在奶酪棒做主管的第四年,彼时已经去世多年的奶酪棒难免思念家中亲人,便以想去人间散心的原因擅自回到家中,从他去世到他再次回到故居,前后相隔了十七年。
只可惜,奶酪棒那次回去并未见到家人,因为他们早在三四年前就相继去世了。
而奶酪棒的母亲在他去世的第二年就因为悲伤过度,思念成疾,也去世了。
曾经热闹的府邸,变得荒凉不堪。
奶酪棒触景生情,回到地府查到了父母生前埋葬的地点,打算去他们墓前好生祭奠一番。
便是这个想法,促成了他和烟儿的重逢。
奶酪棒去祭奠父母的那天,恰巧烟儿也去了,不过他们俩一个是鬼魂,一个是活人,哪怕近在咫尺,烟儿也看不到奶酪棒。
在烟儿祭奠完奶酪棒父母回府的路上,遇到了一群劫匪,那时的奶酪棒虽然有心想要帮助烟儿抵抗劫匪,但他们人多势众,奶酪棒灵术有限,只好眼睁睁看着烟儿死在了自己眼前。
人在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魂魄会自动转移至地府门前,等待安检,所以奶酪棒并没有机会和烟儿的魂魄碰面。
但他迅速赶回地府,找到了当时的安检部主管,请他们不要把烟儿送进轮迴之路。
他又找到了其他相关部门的主管,本想替烟儿说说好话,让她投胎到一个好人家,但是烟儿生前做了错事,只能投胎为畜。
一想到烟儿是自己表妹,而且她是为了祭奠自己的父母才惨遭杀害,奶酪棒于心不忍,在多方面的协调之下将她留了下来。
每天在地府转生的人何其之多,其他部门的人和奶酪棒的想法一样,只要把她严严实实的藏起来不被人发现,烟儿就可以免去转生为畜的惩罚。
然而令奶酪棒没料到的是,烟儿的脾气到了地府还是一样的坏,动辄撒泼吵闹,惹得养殖部众人纷纷对她心生不满,但碍于他是奶酪棒的表妹,大家不愿与她计较,大不了不理她就是了。
随着烟儿越发无理取闹,越发狂妄自大,越发目中无人,奶酪棒有股极其不妙的预感。
他赶忙前往档案部请求纤月落帮忙调查烟儿生前的所作所为,结果令他大吃一惊,烟儿之所以要被转生为畜,是因为她生前曾仗着自家有钱有势,作威作福,曾命人活生生打死一对祖孙。
奶酪棒的家乡远离东京开封府,在那个山高皇帝远的小城市,钱权勾结,因此烟儿并未被治罪。
而她之所以被山匪杀害,是因为那些山匪收了钱财替人行事,具体是替谁行事,站在烟儿的角度并不知道,因此无法从烟儿的档案中获知。
通过档案奶酪棒知道了,烟儿之所以会去祭拜他的父母,是她的母亲,也就是奶酪棒的姨娘强迫她去的。在奶酪棒的父亲去世后,他们家的所有财产都被烟儿一家夺去,并且心安理得的挥霍。
在烟儿去祭拜奶酪棒父母的前一晚,姨娘做了一场噩梦,梦见奶酪棒的母亲在梦中向她讨要钱财,姨娘夜半惊醒,与烟儿的父亲商议让烟儿去给他们烧纸钱,一定是他们在地下的钱不够花了,所以才会託梦来找她索要家财。
奶酪棒的姨夫听罢后觉得有理,便在第二天天亮之后,让烟儿去烧纸钱。
但是烟儿觉得晦气,迟迟不肯去,这才拖到了傍晚时分,被奶酪棒撞见了,也让山匪寻得了一个好时机。
得知全过程奶酪棒脸色铁青,恨不能亲自看见烟儿转生为畜。
没想到转生部主管蛋黄酥却跟他说,每个鬼魂转生都是有时间限制的,烟儿已经过了属于她的转生时间点,若想送走烟儿,只能送去秘密销毁。
但奶酪棒却犹豫了,不管烟儿如何,终究是他幼时宠爱有加的表妹,送她转生为畜可以,可秘密销毁未免过去残忍,于是这事儿便搁置下了。
为了避免和烟儿的接触,这一千年间,他使用了各种方法,甚至有段时间把烟儿关进了地下室。
每次烟儿都哭哭啼啼向他撒娇,奶酪棒心一软,又会把她放出来。
如此反反覆覆持续了千年,终于走到了这般田地,对奶酪棒来说无疑是一种解脱。
烟儿被送去销毁,这件牵涉了多个部门的大事件终于结束了,所有的人心惶惶也落下了帷幕,一切都恢復平静了。
对于那些受到牵连的主管,奶酪棒心怀有愧,他们受到的惩罚不同,但基本都是扣除薪资。
于是奶酪棒拿出多年积蓄,将他们被扣除的薪资一一还给他们,也算是弥补了内心的不安。
当然了,这些事儿依然是背着镜辞做的,但是这种事儿即便被镜辞发现也没什么,无非就是一个人连累许多人受罚,然后那个人尽力弥补的故事。
只是没想到,蓝蓝漫在事后居然也受到了奶酪棒送来的谢礼,这倒让她想不明白了。
江楼楼对奶酪棒送来的礼物好奇不已,她忍不住凑上去瞄一眼:「让我看看是什么?」
蓝蓝漫大大方方地拿给她看,说道:「不过是一朵干花儿,想必是做书籤用的。」
江楼楼捏去那朵干活儿仔细观察了一番,是一朵粉色康乃馨。
蓝蓝漫不懂这些花儿,因为她平时对这些没有了解过,更何况花语这种东西是现代才流行起来的。
只听江楼楼略显惊讶的说道:「粉色康乃馨不是应该送给妈妈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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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令蓝蓝漫愣了一下:「什么?」因为蓝蓝漫所生活的朝代是没有见过康乃馨的,所以她并不知道这些,不过听江楼楼这么一说,她不禁对手中的花儿燃起了兴趣。
「你没听过粉色康乃馨的花语吗?」
蓝蓝漫摇头:「没听过。」
江楼楼耐心跟她解释:「在人间,康乃馨一般送给老师或者母亲,不同颜色的康乃馨代表的意义也不一样。这朵粉色康乃馨,在人间代表着不朽的母爱。」
此言一出,蓝蓝漫石化了:「所以……」所以奶酪棒这是在讽刺她老?
这就让人无法接受了。
当天中午,蓝蓝漫又去了一趟养殖部,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她来养殖部心态比上次还炸裂。
奶酪棒的助理灵山白见到蓝蓝漫来,顿时没了好脾气,只听他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不是无名殿的大神么,又发生了什么事儿值得您贵步临贱地?」
都说手下和直属上级多是一条心,灵山白的做派把这一点展示的淋漓尽致。
蓝蓝漫没兴趣跟他纠缠,直接问道:「你们主管呢?」
「主管还在受罚,没空见您,您还是回去吧。」
镜辞发奶酪棒在养殖部思过两个月,奶酪棒这两天一直待在书房看书,努力让自己心静下来。
「你不去问怎么知道他没空见我?」蓝蓝漫瞥了他一眼,说道:「我想养殖部的助理应该学不到读心术吧?」
灵山白自知说不过蓝蓝漫,毕竟连自家主管都败给了她,受到那么严重的惩罚,他还是不跟蓝蓝漫争了,以防给奶酪棒带来更严重的麻烦。
他没再跟蓝蓝漫回嘴,乖乖上楼告知了奶酪棒,说蓝蓝漫要见他。
「她有说来做什么吗?」
灵山白否认:「没有,只说要见您,而且态度很差,八成又是来找麻烦的。」
「那让她上来吧。」除了烟儿,养殖部再没有什么隐晦的事情怕被人知道了。
灵山白下楼将蓝蓝漫引到楼上书房,奶酪棒搁下书朝门口望了一眼:「蓝女士来我这里有何贵干?」
对比他们喊江楼楼叫江姑娘,蓝女士这个称唿就显得很职场化了。
「没其他大事儿,只想问酪主管一件小事儿。」
「但说无妨。」
「请问酪主管送我的花儿是什么意思?」蓝蓝漫打开花盒,捏住花径将粉色的康乃馨举给她看。
奶酪棒没想到她是为了此事而来,毫无保留的说道:「当然是为了感谢你的。」
「感谢我?」蓝蓝漫不明白了,按理说她的举报几乎毁了奶酪棒的前途,他反倒谢她,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若没有你的举报,恐怕整个养殖部都还在忍受烟儿的暴脾气。」
「那是你自作自受,是你违规把她留下,即便受到委屈也怪不得别人。」
奶酪棒点头:「是啊,幸得你的相助,我才能没有心理愧疚的放弃她。」
蓝蓝漫问道:「所以你就送我康乃馨?你就是这么感谢我的?」
奶酪棒眉头一皱:「我只觉得这花挺好看,不知道它是什么康乃馨,康乃馨有什么意思吗?」
「粉丝康乃馨在人间代表不朽的母爱。」
这下换奶酪棒大吃一惊了:「母爱?」
蓝蓝漫点头:「麻烦酪主管以后送花之前,先弄明白意思,好意我心领,但是这花我必须还给您。你一千多岁,我才五百多岁,可没你想像的那么老。」
没等蓝蓝漫把花递出,奶酪棒就迅速从书桌那端走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蓝蓝漫手里的花,这摆明了是给蓝蓝漫占了便宜。
不朽的母爱,蓝蓝漫又不是他妈!
他走到门外喊来灵山白,吩咐道:「再去种植部帮我选一枝花儿,记得不要康乃馨,千万不要。」
灵山白虽不明白奶酪棒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照做了,只不过两分钟后他又跑回来问道:「主管,康乃馨是什么?」
奶酪棒把手里的花儿丢给他:「就是这个,千万不要拿这种花儿。」以防灵山白再次弄错,他突然想到种植部的人都是植物专家,肯定能分得清各种花儿,遂补充道:「你只管跟他们说,不要拿康乃馨就行了。」
灵山白马上去了,书房又留下了奶酪棒和蓝蓝漫两个人,他先请蓝蓝漫坐下,问道:「喝茶吗?」
「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种植部就在隔壁,灵山白很快回来。」
说着,奶酪棒迳自给蓝蓝漫倒了茶,「这是用新鲜奶做的奶茶,你可以尝尝。」
「奶茶?」
「据说这是人间的蒙古族奶茶,我喝着不错。」
第148章 :wmd和df是什么意思啊?
蓝蓝漫双手接下,奶茶还冒着热气儿,她小小地抿了一口,和一般在人间喝的调制奶茶味道确实不一样。
书房里除了两个人的唿吸声,还有蓝蓝漫与奶酪棒喝奶茶的声音,除此之外静得连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能听见。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灵山白两手空空地回来了。奶酪棒问道:「你的花呢?」
「我忘记带钱了。」灵山白尴尬地说道。到了种植部选好花儿需要付钱时他一掏兜才想到,他没带手机,也没带现金,唯一带在身上的就是一张地府交通一卡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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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酪棒说道:「那你拿了钱再去。」
但是蓝蓝漫却不想等了,她起身说道:「罢了罢了,酪主管的好意我心领了,礼物收到与否都是小事,江姑娘午睡快要结束了,我得走了。」
其是江楼楼的脚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两天都能下地走路了,于是蓝蓝漫的工作自然而然的成了辅助江楼楼。
奶酪棒知道无名殿的差事不好做,说道:「既如此我就不留蓝女士了,改日我再派人把东西送过去。」
蓝蓝漫走后,奶酪棒对灵山白说道:「你再去一回种植部,这次别忘了带钱,然后再把东西送到无名殿。」
「是。」
蓝蓝漫回到无名殿,江楼楼已经开始工作了,再过两天就到月底了,需要准备的会议材料特别多,江楼楼开始陷入无尽的头疼中。
见到蓝蓝漫进门,江楼楼立马招唿她做自己身边,问道:「你觉得这个ppt应该怎么做才简洁明了呢?」
要知道镜辞每个月底开大会的ppt百分之七十都是鱼七秒负责做的,江楼楼接替了她的工作,这个月的ppt便是由她做了。
但是鱼七秒的ppt技术也不怎么好,毕竟人有长处自然也会有短处,鱼七秒的ppt大多数又是白玉卷帮忙做的。
可是现在白玉卷也不在,江楼楼有没有做ppt的经验,只要把希望投到蓝蓝漫身上了。
蓝蓝漫平时倒是做ppt,可她做的ppt都是后勤部小会议的内容,一下子要做这个大的工程量,蓝蓝漫不由得咋舌。
二人大眼瞪小眼,蓝蓝漫问道:「依我看,尊上应该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页面,所以……」
「所以只放生硬的数据文字?「就算镜辞喜欢那些护理唿哨的,她也做不出来。
「ppt这个我确实不擅长,做ppt并不是我的主要工作,只是偶尔。」
这下可难倒了江楼楼,二人思考了许久,还是没有一点点头绪。
下午快到三点钟的时候,蓝蓝漫和江楼楼还是没有想出来,眼瞧着就要到下班时间了,今儿个却是一点进度都没有,蓝蓝漫安慰道:「不要着急,今晚我陪你加班。」
做的越久,江楼楼越觉得鱼七秒的活儿不好干,她工资高是有原因的。
不仅要熟悉向各部门的运营体系和流程,还要熟悉各个部门所涉及到的专业知识,以及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由她审核,如此繁重的工作任务,她还能抽出空玩消消乐,实在让江楼楼佩服,果然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仔细算一算,鱼七秒的十日年假应该快休完了吧,江楼楼查了日期,发现今天正是十日之假的最后一天。
江楼楼顿时欣喜,既然今天是最后一天,那是不是就代表她不用做ppt,可以等鱼七秒回来做了?
难怪镜辞会批准她的十天假期,估计就是算准了鱼七秒休完年假就能为月底大会做ppt,江楼楼忍不住夸赞一波镜辞,干得漂亮。
一时间,江楼楼头不痛了眼不花了,她对蓝蓝漫说:「我们下班,明天鱼七秒就回来了,咱们可以撤场了。」
想到这儿,江楼楼都开始怀念她在药学部的床了呢。
虽然在药学部也要干活儿,可那些活儿跟无名殿相比,容易完成多了。
风化硝给她安排的任务无非就三个:背书,挖药,整理药。
那些活儿往往不需要怎么动脑筋,只需要死记硬背,熟能生巧就行,但是无名殿的活儿,各个都需要动脑筋,还要有良好的协调沟通能力,绝对不是靠死记硬背就能完成的。
蓝蓝漫听江楼楼这么说,不禁问道:「撤场是什么意思?」
江楼楼想了想,说:「就是各回各家的意思,你回你的后勤部,我回我的药学部,咱们后会有期。」
蓝蓝漫心里一阵儿咯噔:「难道给你当助理不是长期的?」
「当然不是。」江楼楼立马否认,「我是药学部的人,哪儿能长期在无名殿。」
「啊?」蓝蓝漫好像受到了一丝打击,感情镜辞招的是个临时工?「尊上怎么没说这是个短期工?」
江楼楼一脸无辜地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蓝蓝漫的心情略微失落,虽然才在无名殿几天,而且这几天她也没做什么大事儿,但这意味着走出这一步,或许她以后都不用在后勤部当个小文员了,然而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她的臆想。
吃晚餐的时候,江楼楼和蓝蓝漫同坐一桌,可是两个人的心思却大相迳庭,一悲一喜,看上去很不协调。
吃饭进行到一半,蓝蓝漫的思绪被打断了,她抬头一看,是灵山白。
灵山白拿出一个新的礼物盒交给她:「主管让我送给你的。」
蓝蓝漫在江楼楼的注视下接过礼物,对灵山白道了谢:「谢谢,顺便帮我谢一下酪主管。」
待灵山白走了之后,蓝蓝漫才将礼盒推给江楼楼,说道:「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花儿。」
江楼楼搁下筷子,拿过那款两寸宽,八寸长的盒子,掀开盖子里头装的是一支向日葵。
蓝蓝漫问道:「这花的含义是什么?」
「向日葵,代表信念、高傲、光辉、忠诚、爱慕。」这些东西并不是江楼楼可以去记忆的,相信每个九零后女孩都曾买过密码笔记本,不少密码笔记本都会在前两页印上几十种花语,江楼楼看得多了便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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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蓝漫满意点头:「这次还算像话。」
用过晚饭,江楼楼回到无名殿,恰巧碰见镜辞从外头回来,镜辞问道:「你的ppt有头绪了吗?」
江楼楼嘻嘻一笑:「尊上,您忘啦,鱼七秒明天就回来了,她的ppt还是留给她做吧,我准备撤场了。」
「撤场?」镜辞想到了,之前他说鱼七秒会休十天年假,估计是江楼楼算好了时间,所以今天才那么高兴。
江楼楼用力点头:「嗯嗯,我要回药学部啦。」
然而下一秒镜辞就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只听他说道:「鱼七秒不会回无名殿了。」
短短十个字,对江楼楼来说有如晴天霹雳,她的笑容顿时僵住,说话也变结巴了:「你、你说、说什么?」
「鱼七秒之前数次跟我提过,想往别的领域发展,所以我让她休十天年假好好想一想。」
「那她想的怎么样了?」
镜辞摇头:「她今晚回来了,她的答案依然是想往别的领域发展,我已经同意了她的请求,把她调去地府新闻部当主管了。」
「什么?!」江楼楼彻底被打击到了,「那她什么时候去新闻部任职?」
「明天。」
江楼楼几乎要晕过去,她赶忙追问道:「那我呢?」
「你继续留在无名殿,做我的助理。」
完了完了,她要晕过去了,要不是一旁的蓝蓝漫扶住她,估计江楼楼就直接倒在地上了。
没想到她千算万算,抵不过镜辞会算。
这么一来,她还得跟万恶的ppt继续战斗。
江楼楼欲哭无泪,哀嚎不止:「额滴神咧……」
镜辞没想到她的反应那么大,难道这个消息如此劲爆?「你不用这么激动,也别急着感谢我,以后都会慢慢习惯的。」
啊呸!江楼楼一骨碌跳起来:「谁要感谢你啊。」
扔下这句话,江楼楼跑到楼上气鼓鼓趴在床上,镜辞一定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
江楼楼一走,无名殿的打大厅只留下镜辞和蓝蓝漫两个人了,镜辞主动开口问道:「你今天去了养殖部?」
蓝蓝漫点头:「是。」
「又去给小玉送吃的了?」
「不,不是,是我有些事情需要找奶酪棒说明。」
镜辞道:「嗯,奶酪棒犯了错受了责罚,心里总会有些烦闷,你去开导开导他也好。」
「不是,我没有去开导他,只是一些小问题心中有疑,所以去谘询一下他。」
「嗯,以后你就待在江楼楼身边,等她基本都熟练了,我再安排你去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
「无名殿不需要那么多人手,以前是鱼七秒一个人,等江楼楼熟悉了就是她一个人,当然了,如果江楼楼实在做不来这份工作,你也可以顶替她。」
镜辞的话无疑给了她希望,她当然想要留在无名殿,但那需要江楼楼退出,可是她总不能为了留在无名殿去坑江楼楼,从小养成的教养不允许她这么做,蓝蓝漫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抚平心态,决定顺其自然。
江楼楼被镜辞气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天知道那些ppt有多难搞,光靠她自己是不行的!
一直到天亮,江楼楼都在为了ppt所苦恼。
彻夜未眠的她一大早就在打瞌睡,镜辞看她浑浑噩噩,一点朝气都没有的样子,说道:「你去沖杯咖啡喝吧,今天的任务我已经发到你的邮箱了。」他打了一张纸条递给江楼楼:「从今以后这就是你的工作邮箱,我让维繫部给你开了erp和crm系统,以后你就不必再用鱼七秒的帐户登录了。」
江楼楼拿过字条,erp正是她名字的拼音:jianoulou,工作邮箱也变成了自己的首字母:wmdjll.df。江楼楼不明白邮箱地址的含义,她问道:「wmd和df是什么意思啊?」
镜辞毫不意外她会问这个问题,于是他耐心地解释道:「无名殿江楼楼.地府。」
这么一说江楼楼就懂了,镜辞又道:「如果你不能在下班之前把任务完成,按照规定,你需要加班。为了能提起精神更好的工作,现在去沖杯咖啡喝。」
江楼楼听话地去了,其实她并不喜欢喝咖啡,但是为了能提高工作效率而减免加班,她还是去了。
不过她在充咖啡时,很贴心的给蓝蓝漫也沖了一杯,鱼七秒的办公室有六十多平,完全可以放得下两张办公桌,为了更好的工作,镜辞把蓝蓝漫的办公桌安排在了江楼楼旁边。
一杯咖啡下肚,江楼楼的精神确实好了不少,镜辞在邮箱里安排了今天的任务,是给月底大会每场会议分配到场部门,并且在底下标註了一行红字:收魂部主管樱桃酱和燕麦雪不许参加同一场会议。
这个小贴士就让江楼楼不明白了,她侧首向身边的蓝蓝漫问道:「为什么樱桃酱和燕麦雪不能同时参加会议啊?」
蓝蓝漫道:「歷史遗漏原因。」
「啊?」
「她们俩朝代不同。」
江楼楼不以为意的说道:「这有什么,我跟你和小玉也不是一个朝代,不照样能相处的好好的?而且地府那么多人,没几个朝代是一样的吧?」
「朝代不同确实不算问题,但她们俩生前身份是一样的,都是公主。樱桃酱是公主,燕麦雪是宋朝公主,这才是矛盾的爆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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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上个月的月底大会她们就同在一场会议呀,也没当场吵起来,为什么这次就要分开。」
「据说她们俩前几天差点打了一架,估计尊上是考虑到这个原因才把她们分开的吧。」
「为什么会打起来?」
「樱桃酱生前是唐朝公主,唐朝公主地位高权力高,没人敢给她们气受。但是宋朝推崇程朱理学,公主地位不高,说话没什么分量,且燕麦雪是被夫家虐待至死的,故此一直被樱桃酱看不起。」
江楼楼睁大迷惑的小眼睛,对这两个女人之间的恩怨燃起了格外强烈的好奇心。「公主还能被虐待死?」
「燕麦雪是自杀,但是具体的自杀原因没人知道,这得去查她的档案。」
第149章 :那为什么我会无缘无故做这个梦?
「天吶,自杀?」这也太惨了吧,哪儿有公主自杀的?公主欸!能唿风唤雨的金枝玉叶欸!江楼楼对燕麦雪的遭遇深表同情,向来歷史不好的她,想破脑壳也想不到宋朝的哪位公主有如此悽惨的命运。
蓝蓝漫说道:「是啊,不同朝代的公主地位不同,待遇不同,死亡结局也不同。」
江楼楼不禁唏嘘:「可怜啊。」
幸好自己是新时代女性,接受的教育都是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万一时运不济托生在古代,搞不好下场比自杀的公主害还惨。命运好点托生在有钱的大户人家,从小当个衣食无忧的小姐,若是命不好出生在底层贫苦人间,天天野菜树皮窝头度日,那就真的是要日日以泪洗面了。
而且古代女性地位低,贫穷人家的女子更没话语权,通常到了年纪就被父母嫁出去,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江楼楼打了个寒颤,算了算了,穿越什么的看看电视剧就好了,还是不要玩真的了吧。
樱桃酱和燕麦雪的话题止步于此,江楼楼看了眼今天的任务量,依然头疼。
今天虽然不跟ppt战斗,但是要接受各个部门发到她邮箱的文件,一一做好分类汇总,使之成为做ppt的材料。
以防一杯咖啡量不足,江楼楼又去沖了杯咖啡,她慢慢吸熘一口,味道酸苦,难怪提神。
蓝蓝漫看她一小时内喝了两杯咖啡,不禁提醒道:「咖啡少喝,不可过度。」
江楼楼摆手:「没事没事,我皮糙肉厚抵抗力强。」
对此说法,蓝蓝漫显然不信。
没多大会儿,江楼楼的反应就来了,她开始想吐,那种从胃里忍不住涌出来的噁心,使她心跳加速,头疼加倍。
江楼楼捂紧胸口一熘烟跑到洗手间,大吐特吐。
蓝蓝漫久久不见她从洗手间出来,不免担心,她跑去洗手间看,却见江楼楼瘫在洗手池处爬不起来了。
江楼楼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忘了我不能喝咖啡。」
她的确不能喝咖啡,甚至含有咖啡因的饮料也不能喝,每次一喝就会吐个不停。江楼楼忘了这回事,连喝两杯浓浓的美式咖啡,现在整个人都要吐虚脱了。
蓝蓝漫把她从地上拖起来,扶她回办公司,江楼楼半死不活地靠在椅子上,眼睛微闭,像是被生活蹂躏的多惨似的。
蓝蓝漫给她倒了杯温开水,餵她喝下,「喝点水缓缓。」
江楼楼难受地不想说话,蓝蓝漫说道:「尊上不在,你暂时歇着,那些活儿我帮你做。」
江楼楼迷迷煳煳地点头:「谢了。」随即陷入一片黑暗。
她做了一个极其冗长的梦,她梦见自己穿越回了过去。
可是那个过去与她真实经歷过的事情又不一样,那是一大片坟场,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坟前哭泣,唯有江楼楼漫无目的,不知该去何处。忽地,她看到远处有一个城堡,里面亮着橘黄的灯光,江楼楼穿过杂草丛生的小径走到城堡门前,她敲了敲门,里头没有回应。
江楼楼敲门数次,皆无应答,好奇心催使她推门而入,却见里头到处都悬着白布,城堡内冷若三九寒冬,她撩开层层白布往里探寻,却见尸体无数,他们安静地她躺在各自的床位上,身上也盖着白布。
江楼楼心慌不已想要逃出去,然而城堡的大门却怎么打不开。
此时,一位手提灯笼的男士从城堡的那头徐徐走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医生,看样子像是要给那些死人做手术。
江楼楼鼓气勇气问道:「这是在哪里?」
其中一位男子指引她看向钉在大门左侧的木牌,上头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太平间。
「啊——」江楼楼从梦中惊醒,满头是汗,蓝蓝漫被她的叫声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丢掉手里的水杯。
她赶忙问道:「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江楼楼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大口喘气:「是。」
蓝蓝漫安慰道:「不怕不怕,我们这儿是地府,什么魑魅魍魉都不敢来造次。」
江楼楼冷静片刻,把梦说与蓝蓝漫听,蓝蓝漫听罢后问道:「你说那些死人都在哭?」
江楼楼点头:「是的,我听他们哭的很惨,像是在控诉什么。」
「梦都是不真实的,你是夜里睡得少,白天才会胡思乱想。」
「不,不是的,那些鬼魂全都跪在自己的坟前哭,说看不到投胎转世的路,不知该往何处去。你说会不会地府又有哪个部门出了问题,所以那些人託梦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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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蓝漫抬手试探了一下江楼楼的额头,喃喃道:「没发烧啊。」
「我不是在说胡话,我是认真的。」
「好好好,那你要不要听我跟你分析分析?」
「你说吧。」
蓝蓝漫道:「你说那些人託梦给你,可是你才来地府没几个月,很多部门主管都还不认识你,他们那些鬼魂如何能认识你?再者说,就算他们在地府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可是给你一个新人託梦又有什么用?你是今天才坐到尊上助理的位置,还没坐稳当呢,谁会来请你办事?」
江楼楼好像听进去了,但心底还是存疑:「那为什么我会无缘无故做这个梦?」
「很多时候,梦都是不符合现实逻辑的,就像许多活人做梦,醒来后也会觉得很无厘头。」
镜辞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看样子他已经在门前驻足许久了,只是江楼楼和蓝蓝漫都没发现。
蓝蓝漫的余光瞥到了镜辞,她慌忙站起身,恭敬地唤道:「尊上。」
江楼楼没力气起身,镜辞看她一脸被惊吓过的样子,问道:「工作进度如何了?」
江楼楼看了眼蓝蓝漫,不知如何回答,蓝蓝漫替她答道:「完成进度百分之四十五,还有百分之五十五等待整理,预计下午两点半可以做完,三点可以准时汇报工作情况。」
镜辞对蓝蓝漫的回答很是满意,他说道:「稍后我有事儿要去医疗部主管白玉卷商谈,你们两个不得窃听。」随后他把目光投向江楼楼:「尤其是你,多向蓝蓝漫学习些工作技能,胆敢偷听我就送你去餵猪。」
江楼楼闷闷「嗯」了一声,声音不大。
镜辞看她提不起精神,踱步向她凑近,江楼楼双目无光,他问道:「发生了什么?」
江楼楼这会儿子又没有力气了,淡淡答道:「做了个噩梦。」
「工作时间睡觉?」镜辞佯装严肃,虽然他知道江楼楼上班时间会偷懒划水摸鱼,但是公然睡觉,还当着蓝蓝漫的面儿,若是不给她点惩罚恐怕说不过去。
若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就罢了,可蓝蓝漫在,她毕竟是从别的部门调来的,不是一开始就培养的心腹,这种事儿一旦传出去,只怕外头会流言四起,说他偏心。
于是他说道:「上班睡觉,扣除全勤。」
但是他说的话江楼楼显然听不到了,因为她又睡着了。
蓝蓝漫解释道:「尊上不要怪她,江姑娘今天身体不舒服,方才又做了噩梦,咱们地府也有病假调休的惯例,江姑娘虽然耽误了工作进度,却情有可原,还请尊上不要扣除她的全勤,不然她会难过的。」
「身体不舒服?」他怎么不知道?
「是啊,一大早江姑娘就喝了两大杯咖啡,引起了身体不适,差点晕倒在洗手间。」
既然蓝蓝漫为她说清,且看样子蓝蓝漫也不像是喜欢大肆宣扬的人,镜辞想了想,说道:「那就这样吧,今天的事我不追究,你把她喊醒带去楼上睡。」
「是。」
地府会使用转移术的不止有鱼七秒和档案管理部,蓝蓝漫入职的时候也学过,那时候地府的规定虽然很严格,却没有像现在这样严格控制各部门人员所学何种灵术,所以蓝蓝漫用了转移术把江楼楼挪到了她的卧室。
蓝蓝漫把江楼楼安置好之后,再下楼之时白玉卷就来了。
她和白玉卷见过几面,算作认识,彼此打了声招唿,寒暄了几乎。
「白主管好久不见。」
「恭喜兰姑娘入职无名殿。」
蓝蓝漫笑道:「听说白主管前几日休年假去人间逛了一圈,看您神采奕奕的样子,想必在人间玩的很开心。」
「是啊,偶尔看看人间的景色也是一种享受,兰姑娘下次有空也可以去人间看看山川日月,如今人间日新月异,科技进步非凡,早已不是我们那个朝代的样子了。」
这么一说便把话题带入了一阵儿伤感之地,蓝蓝漫无限惆怅:「是啊,想我们当年还是山山河万里,草木抽荣,现在的人间遍是霓虹光彩,高楼大厦,时代确实不一样了。」
不过,面对飞速发展的世界,他们的内心始终是开心的。
蓝蓝漫不敢再耽误时间,否则下午三点之前就没办法完成任务了,她说道:「尊上已经在办公室等您了,您快进去了,免得让他等急了。」
「好。」
白玉卷敲门而入,在人间多日,再到镜辞的办公室,忽然有种隔世之感。
镜辞见他进来,问道:「这一路上没见过其他人吧?」
「除了您办公室的蓝蓝漫,还没来得及见其他人。」
「你和鱼七秒的部门离得很近,以后见面也方便。」
白玉卷笑了:「多谢尊上。」
言过三巡,开始步入正题,镜辞说道:「我找你来是要跟你说件事儿。」
「您说。」
「我想让你给江楼楼做一场手术,治好她的心脏病。」
「心脏病?」白玉卷皱眉,「这种病应该不是到了地府以后才患上的吧?」
镜辞点头:「嗯,她是先天性心脏病,从出生时就有。」
白玉卷的神经立马紧张起来:「尊上,她在人间的病地府如何能治好?除非……」他不敢往下说,就怕镜辞打的是这种想法。
「除非把她在人间的主体毁灭。」白玉卷不敢说下去的话,镜辞替他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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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她就不能投胎了。」
「我知道,但如果不给她及时做手术,只怕会越发糟糕。」
白玉卷不禁沉默,踌躇再三之后说道:「尊上,请恕我冒昧,我想知道您为什么迟迟不肯送她进入轮迴?」
「嗯?」镜辞没料到白玉卷会这么直截了当的问,故而十分讶异。
「要知道江姑娘生前并未犯过什么大错儿,我听星冰乐说她还是个vip鬼魂,一般这类鬼魂生前都很安分,甚至可以说整个人生都处于无波无澜的境地,这类鬼魂没有道理不能投胎,反倒被扣留地府。」白玉卷尚不知道江楼楼与镜辞之间的矛盾恩怨,也不知道江楼楼已经顶替了鱼七秒的位置,所以他能说出这番话,镜辞并不感到新奇。
不过镜辞还是给出了回答:「我留住她自然是因为她生前犯了错,但是罪不至死,所以才让她留在无名殿暂先顶替鱼七秒的位置,至于以后如何处置,我尚未想好。目前来看,最大的问题是要先解决的她的心脏病,我不希望她下次復发的时候再有灰飞烟灭的风险。」
白玉卷自知他一个小主管没有权利干涉镜辞的事儿,说句不好听的,对于镜辞的事情他连询问的资格都没有,作为下属,只需要严格遵从上级的指示,做好自个儿的分内之事以及领导安排的事宜。
可是他忍不住,许是医者仁心,那种生来就有的怜悯心,促使他不得不刨根问底,说明利弊。「尊上,这件事我劝您三思,再不济您也得和江楼楼阐述利弊,她初来地府,对这儿还不是很熟悉,就算她一时答应愿意做手术毁灭在人间的主体,那也得慎重。一旦毁灭,便是永永远远留在了这里,再没有反悔的余地了。我猜测她肯留在这儿,很大一部分源于对地府的新奇,您应该等她的新奇劲儿过了,再让她做决定。」
「我没有让她做决定,因为我并不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白玉卷不确定镜辞说话的话是不是他所想的意思,不禁脱口问道:「什么?」
第150章 :不像是去做手术,反倒像是去上断头台
「这件事不要向她透露。」
「难道你让她永远留在地府?」白玉卷惊讶镜辞的决定,这对他来说太不寻常了,镜辞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除非江楼楼犯了什么弥天大错,只是镜辞不想让外人知道。但是白玉卷自问在地府时日不短,还算有些资歷,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说道:「尊上,此时没有外人,能否把您和江楼楼的恩怨告知一二。」
没想到镜辞一口拒绝,满脸傲娇:「不行。」
镜辞不愿意说,白玉卷也不方便再问,谁让他是尊上呢。
镜辞道:「你这两天安排做手术的事儿吧,越快越好。」
白玉卷点头:「好的,我会尽快。」
「嗯。」
白玉捲走的时候需要路过助理办公室,他向蓝蓝漫打招唿:「我走了。」
蓝蓝漫弄ppt弄得眼花缭乱,她茫然抬头应道:「啊?好。」
白玉卷回去之后便筹备手术的事儿了,江楼楼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多钟,把昨晚缺失的睡眠时间给补回来了。
醒来之后,蓝蓝漫已经把今天的任务完成了,为了表示感谢,江楼楼大方说道:「我请你吃晚饭。」
蓝蓝漫婉拒:「都是我分内之事罢了。」
「那怎么行,你今天做的工作镜辞都没挑刺,要知道我以前上交的东西,镜辞总能挑出刺来。」
「尊上对你要求高,毕竟你是他助理,而我只是你的助理,咱俩级别不同,尊上对我们的要求自然也不同。」
说是这么说,但是江楼楼还是觉得蓝蓝漫好厉害。
餐饮部建在忘川河岸,江楼楼记得后厨有一块区域就是建在河上头的,烧火时还能听见地板下传来潺潺水流声。
但是今天江楼楼和蓝蓝漫去吃饭时,却听餐饮部后方的河岸边传来低低啜泣声,江楼楼扯了扯蓝蓝漫的袖子问她:「你有没有听见哭声?」
蓝蓝漫被江楼楼这么一问,不由得停下脚步细听,好像确实有断断续续的哭声。
江楼楼和她一个对视:「我们去看看。」
她们走小路绕到餐饮部后方,有位姑娘坐在忘川河边,哭得很是伤心。
江楼楼和蓝蓝漫朝她靠近,但那位姑娘哭得太过忘我,丝毫没有注意到江楼楼和蓝蓝漫。
江楼楼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友好的问道:「亲?你在这儿哭什么呢?」
贸然被打扰,使得对方抖了个激灵,她顶着一脸花掉的妆和一对快肿成水蜜桃的眼睛,回头与江楼楼四目相望。「你们是谁?」
蓝蓝漫说道:「你别紧张,我们是其他部门的人,你是在地府工作的吧?」
姑娘点点头:「是,我在普通投诉部。」
蓝蓝漫知道这个部门,这是专门接听鬼魂投诉电话的,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在这儿哭,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妨与我们说说。你放心,我们是不会向外透露的。」
看在蓝蓝漫和江楼楼说话温柔,不像是坏人的份儿上,那姑娘擦了擦眼泪,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叫长歌,是地府普通投诉部的接线员……我今天接电话,看到了客户的身份信息……」话没说完,长歌又憋不住哭了出来。
江楼楼为她抚背,进一步试问:「客户的信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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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客户的信息是我奶奶,她的证件照我不可能认错。」
「你奶奶?!」江楼楼惊唿,「她怎么知道你在这儿上班?」
长歌哭着摇头:「她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上班呢,是她看不懂地府规定,在大门外的公共电话区域打电话谘询的,恰巧被我接到了。我听到电话那端的她,说话颤颤巍巍,瞬间就想到了小时候的场景。」
蓝蓝漫疑问:「恕我冒昧的问一句,您奶奶高寿?」据她所知,地府上次招聘还是在一百年前,看长歌的样子去世时起码有二十多岁,难不成她奶奶是传说中的长寿老人?
「她今年九十二岁,我是十年前来地府的。」
想来长歌不会骗人,那应该是她记错了。
一提到奶奶,长歌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小时候我奶奶对我可好了,有什么好吃的总捨不得吃,全都留给我吃,我是她一手带她的,可是还没等到我工作,可以孝敬她老人家,我就因病去世了。」
江楼楼嘆气:「这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我也没什么,就是接到她的电话,听到她说话很吃力的声音,心里止不住的难受,所以就跑来这儿哭了……」
蓝蓝漫安慰道:「生死离别,人之常情,但你转念一想,奶奶马上就要转世去一个好人家,开始一段新的人生旅程了,你应该替她高兴。」
「道理我都明白,可我真的好想好想她,我好想再见她一面,看看她现在是什么样子。我小的时候,她牵着我的手送我去上幼儿园,带我去田里挖红薯,教我养小鸡小鸭……我真的好想她,我好想告诉她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她……」
说到这些往事儿,长歌哭的更厉害了,江楼楼赶忙替她抚背,说道:「快别哭了,你奶奶现在说不定已经转世了呢,这会儿是下班时间,来吃饭的人多,你若实在憋不住就小声点,不要被人听见,引来围观人群。」
长歌点头:「我稍后还要回去继续接线,等会儿我去洗把脸再回去。」
「啊?还要工作?你没下班吗?」
「投诉部是二十四小时轮岗。」
「这样啊。」江楼楼忆起自己当维权专员的时候,也是这样子,二十四小时轮岗。
蓝蓝漫从兜里掏出一包湿纸巾递给长歌:「快把眼泪擦了。」
长歌接过湿纸巾,道了声谢。
十分钟后长歌的情绪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她说道:「我今天的班是下午两点到晚上十一点,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不然主管找不到我人该着急了。」
蓝蓝漫点头:「快去吧。」
江楼楼和蓝蓝漫目视长歌越来越远的背影,不由得伤感起来,江楼楼说道:「从小就被亲人疼爱的感觉真好。」
「是啊,我突然也想到了我的母亲。」蓝蓝漫的语调也变得十分感伤。
「你们生前都是有家,有亲人的鬼。」
「此话怎样?」
「我是个孤儿,生下来就被丢在福利院门口了。」江楼楼耸肩,表面上十分不在意,心里却异常难受。
蓝蓝漫得知自己无意戳到江楼楼的痛处,赶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江楼楼扯出一丝微笑:「无所谓,反正我从来没见过他们,就算见过也是擦肩而过,互不相识,形同陌路。」
蓝蓝漫不由得吐槽道:「既然不喜欢小孩子为什么要生下来,生而不养真是过分。」
「希望有一天,我不是这样的父母。」
蓝蓝漫鼓励道:「肯定不会是的。」
江楼楼的手术时间安排在三天后,白玉捲来汇报的时候镜辞不禁问道:「最快了?」
白玉卷点头:「最快了。」
「好,我今晚会通知江楼楼。」
所以江楼楼和蓝蓝漫吃完饭悠哉悠哉走回无名殿的时候,江楼楼被镜辞喊进了办公室,她坐在沙发上,直勾勾地盯紧镜辞,同样的镜辞也在盯着她,四目相对,难不成他们在表演真实版的天雷勾地火?
终于江楼楼忍不住了,她问道:「有事儿吗,没事我要回去洗洗睡觉了。」
「才五点钟,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关于她的睡眠质量,镜辞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她每天什么活儿都不干,却能睡得像劳累了一天的重度疲劳人士。
「当然是睡到明天早上啊。」江楼楼答得理直气壮,现在可是下班时间,她的时间可以自由分配,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我喊你来是想通知你,白玉卷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后天给你做手术。」
「手术?什么手术?我没毛病啊。」她能吃能喝能睡能跑能跳,也没磕着碰着,更没发生过像上次那样从山坡上滚下来的事情,怎么就需要做手术了?
「你的心脏病再不做手术就来不及了。」
「那就送我去投胎呗,多么简单的事儿。」
人间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电脑重启可以解决百分之九十的问题,她现在的状态不就是等待重启,等待投胎么?
没有什么是重启一次不能解决的,同样可以理解为,没有什么是投胎一次不能解决的。
「不行,你的合约还没到期,且可以被我无限期延长,现在我给你的任务是做好手术,继续留在地府。」
江楼楼对于这个安排十分不满意,如果可以给评价的话,她一定要给颗一星差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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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同意你的安排,我要投胎。」
「不想攒钱留到下辈子花了?」
镜辞果然了解她的心思,短短一句反问,就让江楼楼为了投胎而吶喊的声音消下去了,并且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什么时候做手术?需要我做什么准备?是空腹做还是吃饱了做?是白玉捲来接我还是我主动去?」
只要钱到位,别说做心脏手术了,只要他的地府条件够发达,把她心脏切掉一半儿都行。
镜辞被她的大转弯弄得哭笑不得:「到时候白玉卷自会来跟你说,你现在只需要把情绪养好,且把这份合约签了。」
「合约?」江楼楼脑子一懵,「你又想拿什么坑我?」
「我好心好意让白玉卷给你手术,怎么能说是在坑你,既然你不想签那就算了,五百万冥币你也别想拿到了。」
镜辞说着就要把合约撕掉,江楼楼听到五百万冥币的字眼,赶忙上去阻拦:「等等!等等!别撕别撕!给我看看内容。」她手快的不行,一眨眼的功夫就把镜辞手里的合约抢过来了。
但是这个合约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多大事儿,只有几条不那么严格的规定。比如说镜辞在合约里承诺,待江楼楼做完手术之后就带她回到八二年去摘葡萄,给她五百万冥币的奖励,以及可以向桃桃冰学习灵术的特权,江楼楼大概扫了眼前几条,全是好消息。
她忍不住笑出声:「这么好的合约,傻子才不签呢。」
镜辞看她只顾着开心,提醒道:「别忘了看最后一条。」
江楼楼顺着他的话把目光向下移动,最后一条是,无论日后有什么不可逆转的结果,江楼楼都不准自杀。
本以为江楼楼会追问他会有什么不可逆转的结果,结果她不仅没问,反而说道:「傻子才会自杀。」她大笔一挥,洋洋洒洒签了字。
镜辞看她写的歪歪扭扭的字不禁蹙眉,这些天江楼楼交上来的文件全是电子档,他还没怎么看过江楼楼写字,等江楼楼签完字他忍不住拿过笔在后面又添了一条:待做完手术,江楼楼需要学习书法。
他的字清隽有力,对比之下,江楼楼的鸡爬字体瞬间登不得台面了。
「我的助理,字起码要写得顺眼。」
在准备做手术的这三天,江楼楼的生活质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先是豌豆黄每天给她炖补品,再是风化硝居然破天荒的跟她谈心,连镜辞都没再因为她算错利率而罚她抄写基础财务知识了。
江楼楼突然觉得自己不像是去做手术,反倒像是去上断头台。
她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这并不是一场简单的手术。按照镜辞的脾性,他怎么会做了好事反倒给江楼楼倒贴那么多好处,难道不应该是像上次那样,百般心思从她这儿挖走价值吗?
而且镜辞上次签合约说的什么不可逆后果,什么是不可逆后果?
江楼楼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她睡不着了。
虽然她反应总是比常人慢几拍,脑子转的也没别人快,可她的直接告诉自己,这件事儿绝对没有那么简单,镜辞一定还有其他事儿没有交代清楚。
于是她觉也不睡了,穿着睡衣就去敲镜辞卧房的门,他房间的灯还未灭,想必还没有睡着,「镜辞,我有事儿想问你。」她在门外焦灼不已,索性直接喊了他的名字。
第151章 :你若不说,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破坏大王!
镜辞懒懒地打开门,问道:「做什么?」
「我想问问你,什么叫不可逆后果?」
「嗯?」她的问话太突然,任凭镜辞脑袋转的再快,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江楼楼问得是哪门子的事儿。
「你之前让我签协议的时候,那里面有一条,写着『不可逆后果』,我想知道什么叫不可逆后果?」
镜辞不由得唿吸一凝,脸色冷了两分:「谁让你来问这个话的?」依他对江楼楼的了解,她绝对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想到这个问题,毕竟她的智商摆在那儿,不允许她探索如此深奥的话题。
「没有人让我来,是我自己在床上睡不着想到的。」
「你自己想到的?」镜辞偏偏不信。
有时候就是这样,越聪明的人越煳涂,而平常傻乎乎煳涂惯了的人,紧要关头总能有新思路。
江楼楼坚定地点头:「对啊,就是我自己想到的。」
协议是三天前签的,过了今晚明天上午就能手术了,况且她签协议的时候一点意见都没有,现在跑来问个不停,而且是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想来背后是有人指点了。
镜辞语气冷淡:「风化硝还是白玉卷,亦或是其他人让你来的?」
江楼楼摇头:「都不是。」
「骗我没有好处。」
「我没有骗你,真的是我自己想到才来问你的,而且我今天一天都在无名殿,根本没有见过风化硝,更不可能见白玉卷,再说了,全地府除了风化硝和白玉卷,还有我能说得上话的主管吗?」
是了,江楼楼才来地府几个月,认识的职工有限,可是镜辞并没有因为她突然开窍的脑袋感到欢喜,反而说到:「许多事你不必知道,知道了也对你没有好处,你只管听我安排。」
「我不。」江楼楼几乎脱口而出,「要做手术的人是我,作为当事人我有权利知道这件事情带来的后果,而不是由你随意安排,对你的话无条件服从。」命是她自己的,除了她自己,谁都不能替她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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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死过一次了,更加珍惜生命的可贵。「所以,我想知道做手术的后果是什么?」
镜辞只是紧紧盯着她,却半句话也不肯说。
江楼楼急了:「你不说话,那就代表事情很严重,对不对?」
镜辞依旧不说话,但在江楼楼眼里,沉默等于默认。
「到底是什么后果,你快告诉我呀。」她急得跺脚,身为当事人,却被隐瞒真相,江楼楼真想拿块豆腐拍在他脑门上,让他知道隐瞒真相是要付出代价的。
没想到她都急成这样了,镜辞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态度:「你不必知道。」
「不必知道个大头鬼!!!」江楼楼爆发了,「我不管你是地府大佬还是地府ceo,我不管你在地府当了多久的领导,我不管你认不认识什么女娲伏羲,我只知道你侵犯了我的人身权益,我现在要求你必须告诉我!我是当事人,我有权利知道关于自己的任何事情,你若不说,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破坏大王!」
镜辞从未见过这么暴躁的江楼楼,那种几近失控的咆哮,让他大为震惊。他愣了好半晌才开口:「你先别……」
「我不听,除非你告诉我真相。」
人在极度抓狂的边缘,内心是不惧怕任何事情的,别看江楼楼怕鬼,但在她特别愤怒的情况下,什么魑魅魍魉,见一个她骂一个,见两个她骂一双。
镜辞试图抚平她的情绪:「你先别激动,当心病情恶化。」
话说出口镜辞更为错愕,明明是江楼楼先对他发脾气的,怎么反倒成了他安慰她?
算了不管啦,就当他宽宏大量吧,人间不是有句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嘛,那他就当一回宰相吧。
「我怎么能不激动,你和他们肯定密谋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说吧,你们是不是打算让我上了手术台就下不来了?是不是打算掏我的心,挖我的肝,卖我的肾?」
原本还以为江楼楼的脑袋变灵光了不好煳弄,但听过了她这般驴头不对马嘴的话,镜辞突然觉得自己高看她了。用脚指头想也不可能卖她的肾,卖给谁,谁肯买?
「你觉得谁会买你的肾?」
「我哪知道,说不定你们手上有大客户。」
她的话倒把镜辞气笑了:「你一个鬼,去人间走几圈都没有人能看得到你,买你的肾做什么,挂在家里净化空气吗?」
对哦,她是鬼,又不是人,就算买回去了,也没法匹配啊,江楼楼思路转开了,说道:「既然不是挖心掏肝卖肾,那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后果?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你说与我听又能怎样?」
镜辞只怕她听完反悔,所以一直不肯说,也怕她没办法接受这个结果,打算继续闭口不言。
他再次沉默,让江楼楼刚刚平缓下来的语气再次跳起来了:「镜辞!」她几乎使出了全部力气,江楼楼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敢这么跟镜辞说话,也没想到她这么尽心尽力的帮镜辞干活儿,镜辞居然一直在算计她。「你究竟在算计我什么?!倘若真的是为我好,为什么不敢让我知道?!」
她拼尽全力,颇有种声嘶力竭的意味。
镜辞依然默而不语,只听「吱呀」一声,蓝蓝漫打开了房门。
自从到了无名殿上班,她居住的地方也搬到了这里,房间就在江楼楼卧室隔壁。
蓝蓝漫顶着一双没睡醒的眼睛,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第一眼看的不是镜辞,而是江楼楼:「你怎么了?」
江楼楼见到蓝蓝漫出来,不由得收敛了一些语气,高声咆哮之后嗓子有些沙哑,于是她用带着哭腔的语调说道:「你们都欺负我。」
蓝蓝漫满头问号:「谁欺负你了?」
「你们,全地府的人,都在欺负我。」江楼楼的眼泪含在眼眶里直打转,顾不得蓝蓝漫的一脸茫然,扭头就跑。
蓝蓝漫下意识地抬脚就要去追,背后传来镜辞的声音:「不用追,你回去休息。」
她一个回头,果然镜辞站在门边,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竟然来到了镜辞卧室门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来这里的,是我听到江姑娘的声音,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所以才……」
「没事,你下去休息吧。」
「是。」可蓝蓝漫心里还是担心的。
这大半夜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让江楼楼这么不顾一切的跑出去,而且看她刚才那个样子,好像还跟镜辞大闹了一场。
但镜辞不让她去追,万一江楼楼出了什么事儿该怎么办?
江楼楼灵术低,可以说是一点都不会,就这么贸然跑出去,说不定真的会遇到什么危险。
想到这儿,蓝蓝漫趁镜辞还没关门,再三思量之下还是想去跟镜辞说一说:「尊上,江姑娘不懂得防身术,就这么让她跑出去,只怕会遇到危险。若只在地府散散心还好,要是跑到人间那就糟了,人间这段时间颱风频发,江姑娘要是遇上了颱风被吹跑了,后果不堪设想。」
「你看了天气预报?」
蓝蓝漫点头:「是啊,我偶尔会关注人间天气,现在是八月份,正是颱风的高发季节。」
「你先回去歇息,我出去找她,明早天两之前如果我没回来,你只管把会议资料做好发到我邮箱。」
「好的。」
镜辞出去找了,那应该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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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江楼楼跑出去之后就后悔了,大晚上的该去哪儿呢,在地府还是去人间,让她纠结不已。
在地府待着没意思,大家都不待见她一个临时工,全都在合起伙骗她,耍她,把她玩的团团转。
去人间也没意思,她死了这么久,连一个纪念她的人都没有。
瞧瞧她这糟糕的人生啊,到哪儿都被嫌弃。
江楼楼索性不管了,干脆直接去人间,起码她在那儿生活了二十多年,就当回家看看吧。
但是刚一落地,江楼楼就被风吹傻了,这狂烈的怒嚎,好像要把马路上的一切都撕碎。
暴雨如注,海浪滔天,江楼楼享受着雨和风的双重「关照」,她这是到了那儿啊?
她只想到海边散散心,捡捡海螺弄弄贝壳,感受一下微凉的海风,看一会儿潮涨潮落,只是她在念咒语的时候,脑袋里想的全是海浪,于是江楼楼就被她不着调的灵术带到了这里。
噼里啪啦的大雨简直要把她的脑壳拍懵,江楼楼捂紧脑袋,但是大雨把她的手背拍的也很疼。
江楼楼拔腿就想跑,但是狂风不给她跑掉的机会,作为一个鬼魂,江楼楼身体轻的宛如一张纸,她一下子就被风舌卷上天,飞来飞去。
「啊啊啊啊啊啊!停停停停!不要吹了啊!这是什么鬼天气!」江楼楼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风声雨声压过了她的叫声,她觉得自己快没法唿吸了。眼瞧着颱风就要把她卷到海面上了,江楼楼再次发出嚎叫:「啊啊啊啊啊!」
但是她的唿声在极端恶劣的天气中,音效甚微。
镜辞启动了gps定位系统,自从上次江楼楼在山里走丢,镜辞回来之后就给她植入了定位晶片,此时的江楼楼正在南海区域,根据天气预报显示,那里正在经歷颱风。
幸亏蓝蓝漫提醒了他,他赶忙追了出来,不然让江楼楼在颱风天里过一夜,指不定被风吹到哪儿去呢。
镜辞撑着伞,稳若泰山的停在海岸边,好像多大的风浪都动摇不了他半分。
狂风怒吼间,他隐约听见了江楼楼的声音,
镜辞抬首一望,那被风带到天上去的不是江楼楼还能是谁,江楼楼已经快被风浪吹傻了,就算现在还没傻,但她的脸已经被雨打的没有知觉了。
江楼楼闭紧双目,镜辞施法把她救了下来,江楼楼觉得腰间像是被捆上了什么绳子之类的东西,那头一拉,她便飞速地从天上往地下坠落,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撞进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怀抱。
江楼楼颤巍巍地睁眼一瞧,居然是镜辞。
镜辞看她淋成落汤鸡的模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她了,若是责备,可她以已经被颱风折腾的够呛,若是心疼,这一切又都是她自找的。镜辞望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吐出四个字:「跟我回去。」
江楼楼跑掉的时候有多悲伤,回到地府的时候就有多悲伤。
俩人回到无名殿的时候,蓝蓝漫已经睡着了,况且她的房间在楼上,肯定听不见一楼大厅的动静。
江楼楼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对于方才经歷的事情,她还心有余悸。
镜辞找来干毛巾递给她:「把身上擦干,再去换身衣服,我有话要跟你说。」
江楼楼不情不愿地接下他递来的衣服,说道:「有话现在就说,我现在还不想起来。」其实是她双腿还在发软,没法好好的站起来。
「你闹这么一大出,不就想知道什么是『不可逆后果』吗,但我有个要求,如果你能做到,我就告诉你。」
「什么要求?」江楼楼的头髮还在滴水,她用干毛巾擦了擦头髮,毫不讲究手法的她,只用了几秒钟的功夫就把一头湿发揉成了鸡窝。
「你得答应我,就算知道后果,也得乖乖去做手术。」
江楼楼犹豫了,双瞳骨碌碌转了转,也提了个要求:「那你得保证,做完手术之后我还能醒来,我可不想上了手术台就死透了。」
「我答应你。」
「那我也答应你。」
二人达成一致,镜辞说道:「不可逆的后果就是你永远没法再投胎。」
「为什么?」
「因为你的病是从人间带来的,只有毁灭你在人间的主体,才能对你进行手术。」
「什么是人间的主体?」
「主体就是你出生的地方,你出生在人间,所以你在人间的一切,地府都没办法改变。除非把主体毁灭,让你成为一个不属于任何一界的生物,地府才能插手去改变。」
第152章 :太医院陪葬天团
见江楼楼瞪着一双迷迷煳煳的眼睛,镜辞知道她肯定是没听懂,所以他变出一本《地府百科全书》塞给江楼楼:「没事多看看书,看完就明白了,但是在看书之前你得先去洗个热水澡,以免身体不适。」
「喔。」江楼楼抱着那本沉甸甸的百科全书,缓步上楼洗澡了。
那本书很厚,跟《史记》似的,里头分为两册,一册是繁体字,一册是简体字,江楼楼找到相对应的目录,根据目录显示的页数往里翻。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研读和琢磨,江楼楼终于明白了,难怪镜辞会瞒着她,不敢告诉她,这跟电视剧里玉皇大帝说打入万劫不復之地,永世不能超生有啥区别?
江楼楼合上百科全书跑下楼跟镜辞说道:「我看完了。」
第141页
「我本不想让你知道这些,怕你心脏承受不了,但是……」
「那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江楼楼打断他未说完的话,嘴角一歪,「我是想投胎,但又没说必须要投胎,如果……」
「如果什么?」
「如果你能让我的鬼生充满乐趣的话,我就答应。」
「如何充满乐趣?」难不成专门给她建个游乐场,让她一个人玩到地老天荒?还是点了她的笑穴,让她笑的停不下来?
纵然镜辞无比聪明,一时间也无法琢磨透江楼楼的话。
江楼楼沉思片刻,说道:「你知道的,我以前谈过一场恋爱,不过那场恋爱太短暂了,还没到一个月就夭折了。」
镜辞俊眉一挑:「所以?」
「所以,我想在地府找个帅气的小哥哥,陪我谈恋爱。」江楼楼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冒出了这个想法,反正今天刷微博的时候,看到那些小姐姐都有人请喝奶茶,外加她白天偷懒摸鱼,看了本言情小,甜的她芳心荡漾,小鹿乱撞。想到地府有那么多优秀帅气的小哥哥,江楼楼不由自主地就蹦出了这句话。
镜辞讶异于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毕竟在他眼里,江楼楼的心态颇为幼稚,让她谈恋爱,只怕满脑子都在犯花痴。
但是江楼楼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她都已经不在乎能不能投胎了,那么满足她的小小心愿也不是什么大事。
于是镜辞微微点头:「好,等你做完手术。」
「口说无凭,你得写个字据给我,以防你耍赖。」
大厅东侧就是镜辞的办公室,江楼楼朝办公室的方向努嘴,「或者你去列印一张保证书给我,别忘了摁手印。」
镜辞知道,若不给江楼楼吃颗定心丸,只怕她今晚还有的闹。他没再推脱,按照江楼楼所说写了张保证书,并且签了字,盖上了自己的专属印章。
江楼楼拿到保证书顿时喜笑颜开,不过她脑子一转,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便说道:「我还有个附加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你再加一条,如江楼楼新鲜感过了,可以重新挑选新男友。」
「不行!」镜辞果断拒绝。
「为什么不行?」江楼楼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
「谈恋爱怎能儿戏,哪能说换就换。」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就算谈恋爱,也分热恋期、磨合期和冷战期,若是我跟他不能继续下去,当然要分手找新欢啊,不然我还为他伤神落泪吗?再说了,这还只是谈恋爱,就算结婚了,因为脾性不同,性格不能磨合,也可以通过正规程序走离婚流程。地府不是一向以科技领先人间为目标吗,怎的在感情方面却这么封建。」
江楼楼说的头头是道,差点就把镜辞说动了。「而且我也没多大要求,你们地府人才那么多,我能玩几个?在换个角度想,我若是投胎转世了,那就是生生不息的轮迴,就算我一辈子只谈一场恋爱,我也能谈无尽场了。现在我只是找你要几个小哥哥你都不肯,那你怎么能保证我以后留在地府的时光是充满乐趣的呢?既然无法保证,那这个手术不做也罢,还不如让我去投胎,实现做富二代的梦想。」
说着,江楼楼就把保证书还给他,并且无奈的嘆息摇头:「地府ceo又怎么样,还不是无法满足我的愿望,唉……」
江楼楼摆明了是在刺激他,镜辞内心很清楚,可嘴上说出来的话却言不由衷:「我答应了。」
江楼楼诡计得逞,嘿嘿一笑:「这就对了嘛,当ceo就要有一颗爽快的心。」
镜辞道:「那我也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江楼楼眨巴着眼睛,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
「我要求你,每天好好工作,不要掉链子,且不准惹祸。」
「这有什么,只要美男到手,我可以二十四小时全天待命。」江楼楼满心都是言情文里的帅气美男子,多情专一还能每天送温暖。换做以前,这些小说她从不肯看,因为觉得虚幻缥缈,不切实际。
可她到了地府之后,发现这里的男生都是人才,见到的男主管几乎都是一表人才,她看着看着就把那些主管代入进去了,也因此催生出了拥有甜甜的恋爱的念头。
镜辞答应之后也按照江楼楼的要求把条件加上了,不过他也把自己的附加条件写上去了,不得不说,镜辞的字真好看,像书上印的似的。
江楼楼心满意足的拿着保证书准备上楼睡觉了,但是临上楼之前她还有个事儿:「尊上,我想借你手机一用,明天做手术之前还你。」
「要手机做什么?」
「有用呀,全地府人人都有手机,总不能我没有手机吧。」
镜辞从抽屉找出一个崭新的备用手机交给她,说道:「以后上班时间把手机交给我,下班时间再来拿。」
「好。」
江楼楼接过手机,心满意足的上楼了。
其实她要手机也没什么用处,毕竟她都已经死了,难不成还能跟人间的朋友和同事们联络,无非是想继续看白天没有看完的小说罢了。
江楼楼不得不承认,这篇小说各方各面都撞到了她的萌点,想她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居然在被窝里为男女主接吻而感到脸红和兴奋。看来她真的需要谈一场恋爱,为平淡的生活增添一些光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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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做手术之前,江楼楼把手机上交给了镜辞,然后随着白玉卷进入手术室了。
在打麻醉药之前,江楼楼跟白玉卷说道:「你下手轻点,把我伤口缝的好看点,不然影响我找男朋友。」
正在用针头从药瓶里吸入麻醉液的白玉卷听到江楼楼这么说,打击道:「放心吧,就算你没有伤口,也找不到男朋友。」
江楼楼不跟他计较,反正镜辞都允准的事儿,还能被他改变不成,「你就等着看吧。」话音落下,江楼楼随即把目光投入到手术室另外几个助手身上,她问道:「医疗部不就你和两个小护士吗,他们是从哪儿来的?」
「你不知道医疗部下面还有相关的二级部门和三级部门吗?他们是从二级部门来的,协助我完成手术。」
「那他们靠谱吗?」江楼楼一阵儿忐忑。
「他们生前都在太医院工作,资歷丰富。」
「什么?!」江楼楼震惊,「太医院?那也就是说他们没有给人开刀做过手术,没有任何手术经验,那我岂不是很危险?」
「何止。」白玉卷的话把她引入更加恐慌的境地,「他们几个人的组合名称是『太医院陪葬天团』。」
「纳、纳尼?」江楼楼不由自主的蹦出一句日语,可见她已经惊讶到什么程度了。在被注射麻药前,江楼楼脑海里浮现出了剧的场景——救不活姐姐,本宫要你们太医院全部陪葬。
江楼楼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无比紧张的问道:「那个……我现在能反悔吗?」
白玉卷一针扎入她的肌肤,「不能。」
麻药打入之后,没多大会儿江楼楼就睡着了,白玉卷和另外几个人开始挥刀动手了。
在江楼楼做手术期间,镜辞忍不住摁开了她昨夜使用的手机,在搜索一栏看到了歷史查询记录,自然也看到了江楼楼昨夜的阅读记录。镜辞点进去大致看了几章,不由得吐出两个字:「幼稚。」
这么幼稚的情节,江楼楼居然也喜欢看,难怪昨晚嚷着要找男朋友,说不定就是被这部小说影响的。
镜辞退出前留意了一眼作者名字,随后拨通内线给户籍部主管西柚汁:「帮我查一个人。」
「您说。」
「粽子蘸酱油。」
「啊?」西柚汁以为自己听岔了,她不禁确认道:「叫什么?」
「粽子蘸酱油。」
「尊上,您是不是说错了,哪儿有人会叫这个名字。」其实她想说,您是不是吃错药了,谁父母想不开会给孩子取这个名字。
「这是一部小说作者的笔名,帮我查一下她的真实身份信息,查到之后发到我邮箱。」
西柚汁明白了:「好的尊上,我会尽快查到该作者的全部相关资料发送到您邮箱,请问还有其他事情需要我做吗?」
「没有了。」
镜辞挂掉电话的十五分钟内,西柚汁就查到了该作者的全部资料,并且整理清晰,使镜辞一眼就可以看到重点。
不过,镜辞一眼看到的不是其他资料栏,而是被西柚汁着重标红加粗的姓名一栏,上面赫然写着:男。
在给镜辞查找资料的时候,西柚汁也对他身为男性,却写总裁小甜文的爱好产生了兴趣,所以给镜辞查完资料以后,她不由得去拜读了一下他的作品。
经过数个小时的阅读,西柚汁凭藉一目十行的本领,很快就把那本二三十万字的小说看完了,看完之后她不禁喃喃自语:「男人啊,果然都是喜欢臆想的。」
办公室的小助理听到她的感慨,好奇心指数蹭蹭蹭上涨:「主管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看了本不切实际的小说。」
「说来听听。」
西柚汁懒得多说,便把连结给了小助理,顺带提醒了一句:「建议准备一杯苦瓜汁,可以适当稀释本文的甜度。」
小助理看了眼书名就明白了:「这不是最近很火的《富豪大佬爱上我》吗?」
「你看过?」
「是啊,这个作者是个男生,据说还没大学毕业,但我悄悄查过他的资料,照片上倒是长得眉清目秀。」
许是西柚汁已经过了会为小说兴奋脸红的年纪,通篇的情节在她看来,只是一句「我喜欢你」就能解决的事儿,非要拖延两三百章甚至更多,毕竟这本书还在连载,实在让她这个浑身充满现代思想的古代人无法理解。
原本只是一个小插曲,西柚汁很快就把这回事给忘了,但是快要下班的时候,镜辞再次打电话来:「你今晚有空吗?」
西柚汁的心脏「咯噔」一下坠到谷底:「怎么了?」不会又要拉着她打游戏吧,苍天啊,她为了镜辞已经从钻石掉到白银了,她这个赛季还要冲关上王者的,可不能再陪他浪了。
「我让你今晚给那个作者托个梦。」
嘎?西柚汁的思绪戛然而止,「託梦?」
「嗯,你在梦里告诉那个作者,必须给这本书换个结局。」
「换什么结局?」
「你死我亡,最好双双殉情。」
西柚汁再次蒙圈:「为什么?」
「影响到无名殿员工的正常心理健康了,所以必须得改。」镜辞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医疗部那边传来江楼楼手术结束的消息,所以镜辞没有多说,匆匆撂下一句:「按我说的做。」留下电话那端的西柚汁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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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助理看到主管一脸呆滞的神情,再次化身为好奇宝宝:「主管你怎么了?」
西柚汁呵呵干笑两声,像是中了某种邪术:「呵呵,没什么,就是今天夜里要加个小班。」
「需要我陪你吗?」小助理热心得很。
「不用,我怕吓到你。」给人託梦这种事儿,一听就很渗人啊。
江楼楼由于刚做完手术不能挪动,所以被安排进医疗部的病房了,接下来几天需要在这儿静养,方便观察身体情况以及伤口癒合程度。
第153章 :要是比蜈蚣还丑,我得找他处理售后
但是医疗部的病房常年无人居住,难免让江楼楼感觉到冷森森的,而且窗门未关,到了傍晚阴风四起,江楼楼不禁寒毛直竖,觉着周围充满了诡异。她忍不住掖了掖被子,却碰到了伤口,顿时疼的她直吸冷气。
到了五点多,蓝蓝漫前来探望她,不过蓝蓝漫前脚刚进来,后脚镜辞就来了。
江楼楼闷哼一声,说道:「早知道我就不答应你了,做手术可真受罪,而且伤口还很疼。」从醒来开始,江楼楼就一直想看看自己的伤口被白玉卷缝成什么样子了,是不是歪歪扭扭的像条蜈蚣。
可是她现在的状态又没办法低头去看,也没办法站起来照镜子,于是她突然笑着对镜辞说道:「你先出去一会儿,我有话想对蓝蓝漫说。」
「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还不让我听?」看到江楼楼这么对待自己,镜辞的心情不太美丽,她应该忘了是谁让白玉卷给她做手术,救了她一条鬼命的。现在手术成功了,反倒开始嫌弃他了,惹得镜辞一阵儿惆怅。
江楼楼虽然状态看起来不错,可麻药劲儿终究才过去没多久,所以说话总是有气无力的,「不过是些女孩子之间的私语,你也要听?」
镜辞懒得和她纠结:「我出去便是,给你们十分钟时间。」
他转身出去,江楼楼望着他的后背说道:「记得把门关好。」
镜辞虽未理会,但出门时还是贴心的把门关好了。
见镜辞关进病房门,江楼楼迫不及待的对蓝蓝漫说道:「快解开我的衣服扣子。」
对于江楼楼的要求,蓝蓝漫一时没反应过来:「啊?」她的语气充满错愕和不解。「你要做什么?」好端端的,怎么让人解她扣子,这太不符合常理了吧?
江楼楼若无其事的说道:「你帮我看看白玉卷给我缝合的伤口是不是很丑,像条蜈蚣似的,要是比蜈蚣还丑,我得找他处理售后。」
蓝蓝漫噗嗤一声笑出来:「原来是这样。」她小心翼翼地掀开江楼楼身上的被子,又小心翼翼地替她解开病服纽扣,生怕一个不当心就弄疼了她。虽然她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可看到江楼楼胸口前的刀疤时,依然忍不住打了个颤慄,这疤痕那么大,那么长,看起来就很疼。
江楼楼看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还以为是刀疤太丑把她吓到了,于是她说道:「要是很丑的话,你赶快把扣子别号,然后找白玉卷过来,我让他给重新缝一遍。」
谁知蓝蓝漫却摇头说道:「不是,不丑,白玉卷手法很好,针脚缝的很细緻,只不过现在刚缝完,伤口还没癒合好,所以看起来不舒服。」
「行吧,那我就等几天,要是很丑的话,我非得找他售后。」
镜辞很准时,十分钟后准时推门进来,但是蓝蓝漫和江楼楼只顾着感慨手术不易,一时忘了镜辞出门前说的话,所以当镜辞推门而入的时候,江楼楼的前胸全部落入了镜辞眼中,尤其那道疤痕,格外显眼。
江楼楼「啊」的一声叫出来,大力地唿叫令她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眉毛拧成了麻花儿。
蓝蓝漫赶忙扯上被子盖住江楼楼的身体,说道:「尊上进来应该先敲门。」
镜辞这才注意到,他方才没有敲门,里头的人还没做好准备,于是他撂下一句话退出门外:「赶紧穿好衣服。」镜辞再次把门关好之后,蓝蓝漫赶快给江楼楼别好纽扣,给她盖好被子,叮嘱道:「这几日一定要好好歇息,不能动辄生气,否则会影响到身体恢復的。」
「我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吗?」天地可鑑,她脾气已经好的不能再好了,再好下去就成圣母白莲花了。
蓝蓝漫被她问住了,要说江楼楼脾气好,那是真的好,跟她在一起相处那么多年,几乎没见过她发脾气,她最喜欢做的应该就是吐槽和碎碎念了。但是昨晚上她和镜辞发脾气的那一幕是真的震到她了,蓝蓝漫没想到,江楼楼那副瘦弱的身躯竟然暗藏那么大的能量。
江楼楼听不见她回答,忍不住追问道:「你不会以为我脾气很差吧?」她可是当过维权客服的人欸,能跟客户周旋两个小时的人欸,能被客户骂哭依然边抽泣边抚慰客户情绪的人欸,她的脾气怎么能是很差呢?所有给她点满意的客户都说她温柔的像小天使好不好。
蓝蓝漫给她拧好最后一粒扣子,又把被子给她掖好,才说道:「怎么会呢,你脾气很好,我的意思是你不要被外界影响而生气,那样对于你于他都无益。」
「好的。」她的说话,江楼楼表示接受。
蓝蓝漫给江楼楼收拾好以后打开病房门,对守在门外的镜辞说道:「尊上,您可以进来了。」
镜辞进来后,说道:「这段时间你就在这儿安心养病,工作上的事情由蓝蓝漫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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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不同意:「我不想在这儿住。」
「为什么?楼下就是白玉卷的办公室,你有什么情况他都能及时赶来,对你来说很方便。」
「我不,我不在这儿住,我想回无名殿。」
「嗯?」
江楼楼转动了两下脑袋,说道:「这儿阴森森的,我一个人害怕。」她说的是实话,江楼楼实在想不到,到底哪个医院会把窗帘设计成黑色,尤其是风吹进来的时候,黑纱帘随风扬动,看着怪吓人的。
而且这里的病房,怎么弄得跟监狱似的,人间的医院都是窗明几净,蓝白相间,看起来舒心不已。这里的病房,说好听点是病房,说难听点就是毛坯房,怎么地府是没钱修医院吗,这也太寒碜了。
水泥墙壁,水泥地板,还有上世纪五十年代的病床,以及黑色窗帘,这整的不像病房,倒像是停尸房。
而且这病房空荡荡,除了一张床,就是一张椅子,连个床头桌都没有,地府每年那么多收入,好歹把医院捯饬一下。
江楼楼吐槽道:「你看看这灯,跟无名殿的比起来像萤火虫似的,点根蜡烛都比它强。而且你看看那窗户,小的跟盘子似的,我去餐饮部找口锅都比它大。你再看看这墙壁,风一吹都落灰,连蜘蛛都不愿意在这儿结网。」江楼楼把病房的里里外外全都吐槽了一遍,总而言之,这压根就不能叫病房,当杂物房还差不多。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不是在这儿养病,反而是在这儿受罚。
镜辞道:「问题不大,稍后我让人来清扫一番就是了。既然你觉得蜡烛亮堂,我在让人给你送几根蜡烛过来,你点蜡烛好了。」
「问题不大?!」江楼楼差点被他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这问题很大,我不管,我今晚不要住在这儿。」江楼楼料到镜辞还会拿别的由头拒绝她,所以她没等镜辞说话,继续说道:「想让我住在这儿也行,你得在这儿陪我。」
此言一出,惊讶的不止镜辞,还有蓝蓝漫,她弱弱地提醒道:「江姑娘,尊上怎么能在外面随便居住,他一向是住在无名殿了。」
江楼楼冷哼一声:「难怪呢,自个儿住着高大上的宫殿,把员工丢在这破烂房里养病,难怪会觉得问题不大,反正又不是你自己住。」江楼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谁学会的阴阳怪气,总之看到镜辞脸色铁青,她心里就畅快。
镜辞说道:「如果你想,我可以留在这儿陪你,但我有个要求。」
「堂堂地府ceo竟然跟一个病号提要求,说出去你也好意思。」反正她现在是病号,大家都得让着她,且让她过过嘴瘾,等她病养好了,她保证继续做回以前的小绵羊。
平时不怼人不知道,原来怼人的感觉这么爽,用人间的一句话说,这简直是噼里啪啦超级无敌数码宝贝香蕉菠萝爆爆龙爽!
蓝蓝漫咻地瞪大眼睛,怎么今天的江楼楼跟她以前认识的江楼楼差别有点大。不,不是有点大,而是很大。
要知道以前的江楼楼虽然偶尔也会耍耍贫嘴什么的,但几乎都是在向镜辞示弱,怎么现在嘴皮子功夫这么上道,难不成做了场手术还把性情改变了?
蓝蓝漫百思不得其解,但镜辞很容易就能明白了。
依他看,江楼楼这是在仗着自己病号的身份耀武耀威,反正她已经不能投胎了,以后要长长久久地留在这儿。但是造成这个结果的是他,即便江楼楼昨晚愿意接受了这项安排,可心底难免会有不甘心,所以她顺理成章的把怨气发泄给了镜辞。而且她现在刚昨晚手术,也料到他不会把她怎么样,是而才敢这样说话。
不过镜辞猜测的确对,江楼楼内心就是这个想法。
但是目前的情况来看,镜辞确实不能把她怎么样,所以面对她的要求,镜辞同意了。
蓝蓝漫愕然得嘴都合不上了:「尊、尊上,您……」
镜辞说道:「你去无名殿把我的笔记本电脑拿来,今晚我在这儿办公,然后让后勤部给这间病房安排一张办公桌,现在他们已经下班了,你发工单他们应该不会回復了,所以你直接打内线电话。」
后勤部就是蓝蓝漫之前所在的部门,所以对后勤部的工作流程一清二楚,她点头说道:「好的,您放心,我会尽快完成这些事情。」
「嗯。」镜辞点头,这几天他对蓝蓝漫的工作表现很满意,虽然在他心里鱼七秒的工作能力才是最强大,但是掩盖不住蓝蓝漫的闪光点,两个人可以说各有优势。
鱼七秒的优势在于,她有一套自己的理论,并且会把理论付诸行动,而且会大胆尝试新思路,新方法。
蓝蓝漫的优势在于,她做事很有条理性,保持稳中求进,各方面协调性较好。
和她们一比,江楼楼总能把事情做成一团浆煳,这也不难理解,为什么她活着的时候总是被客户投诉了。
趁蓝蓝漫还没把电脑带来,后勤部也没把办公桌安装好,镜辞先去了白玉卷的办公室,了解一下江楼楼的身体情况。
白玉卷料到镜辞会来,所以他早就准备好了如何回答,故而镜辞方一开口询问,他就答道:「身体情况不错,手术期间没出现意外情况,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大约需要恢復多久?」
「正常情况下一个月左右,如果身体比常人好些,大概二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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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且让她慢慢修养。」
蓝蓝漫回无名殿的路上遇到了西柚汁,她倚在一颗大槐树下面发呆,她与户籍部不熟,可碰上了总不能装作没看见不打招唿,纠结了三秒钟,蓝蓝漫还是沖西柚汁问了声好:「西主管怎么在这儿?近来可好?」
原本正在发呆的西柚汁被蓝蓝漫打断了神游,她勐然回过神来,笑道:「挺好的,兰姑娘应该也很好吧,听说你被调去无名殿了,那可是个好去处。」
「我不过是去给江助理打打下手,做些琐碎的事情,比不得您是一部之主。」
不熟悉的人见面说话总是格外客套,其实何止人间要应付这些剪不乱理还乱的职场关系,地府也是一样。
蓝蓝漫和西柚汁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各自找理由离开了。蓝蓝漫是真的有事,她要赶紧去办镜辞安排给她的任务。
西柚汁的烦恼也是源于镜辞给她安排的人物,给那个作者託梦,要怎么托呢,她又没有託梦的经验,所以一直在发呆思索。
眼瞧着人间都到八点了,天都黑了,连病房里的办公桌都安装好了,西柚汁还是没想明白。
她索性不管了,干脆直接到人间作法,探视一下对方是否在做梦,要是做梦了她就趁机熘入,要是没做梦那就以后再说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西柚汁去了吴晓楠的家。
她去到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半,吴晓楠正在为新一天的更新内容绞尽脑汁。
第154章 :你哭的一点都不像小说女主
作为一个理科生,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写女生才会看的言情小文,如果非要找一个安慰自己的理由,那一定是源于他的好奇心,对于女生阅读喜好的好奇心。
西柚汁等来等去,吴晓楠依然没有要去睡觉的想法,他不时推动一下眼镜,指尖在键盘上敲敲点点。但他也很纠结,一句话反反覆覆修改,始终不能满意。
西柚汁一直在旁边守着,到了十点钟开始哈欠连天,吴晓楠要是再不睡,她可就睡着了。西柚汁打算先找个地方窝一会儿,好歹养养精神,可是她打量了一番吴晓楠的房间,不禁皱眉,这也太简洁了吧。
整个房间只放了一张方方正正的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东西了。西柚汁觉得寒酸,小声吐槽道:「怎么连张榻榻米都没有……」
她又打了个哈欠,算了,先借用吴晓楠的床躺一下吧。
西柚汁大大咧咧地往床上一倒,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
身为地府的老员工,西柚汁的作息规律碾压一大半人,每天到点就起,到点就睡,自封外号「养生小能手」。
西柚汁不知道吴晓楠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她睡着之后就再也没醒来过,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凌晨五点,她看了眼时间,已经要赶回地府做上班前的准备工作了,再吃一点连早饭都没得吃了。
地府职能部门程序启动的时间是早上六点钟,结束运行是下午三点钟,所以五点钟开始餐饮部就开始提供早餐了。
西柚汁从床上坐起来,居然发现自己身上居然盖好了被子,而且吴晓楠睡觉居然也没有压到她,和她之间好保持着十来厘米的空隙。她不禁挠头:「欸?按理说活人应该看不到我们地府人员的啊,为什么他能准确的睡在我旁边而没有压到我碰到我?」
西柚汁想不明白,不管啦,反正他是肯定看不到自己的,可能他睡觉喜欢睡外面半拉吧。饱睡一觉之后的西柚汁精神不错,她到了餐饮部时,豌豆黄已经里里外外忙了一圈了。
要说全地府西柚汁最敬佩的人除了镜辞以外,就是豌豆黄了。
佩服镜辞是因为,他能把地府建设成今天这样,高科技高效率。
佩服豌豆黄是因为,她能几百年如一日的做这份地府最劳累的工作。
其他部门六点钟上班,豌豆黄四点钟就要起床和手下一起忙活早餐,其他部门下午三点钟下班,豌豆黄要等到七八点,全部门的人都吃过饭以后才打烊。
这么一天折腾下来,换谁都会挺不住,但豌豆黄却一直坚持,并且待人友善,用心,几乎不交恶。
不过地府所有人也都知道,她每天很忙,基本也不给她添麻烦,大家和睦相处,何乐而不为呢?
更难能可贵的是,和豌豆黄相处的这几百年,她几乎记住了每一个人的口味。
所以见到西柚汁来,她便热情的问道:「今天还是黑咖啡、煎吐司和蛋黄酱吗?」
西柚汁点点头:「是,不过今天我想把蛋黄酱换成草莓酱。」
「好的,马上来。」
两分钟后,豌豆黄就把餐食端来了,她将餐盘推给西柚汁的时候说道:「今天中午餐饮部会有清补凉,数量有限,你要早点来。」
「好。」
这会儿是餐饮部的用餐高峰期,豌豆黄把餐食交给西柚汁后就去忙活其他人的事儿了。
西柚汁看她每天那么忙还如此神采奕奕,难免受到触动,可是户籍部那个地方,每天日復一日做着同样的事情,枯燥乏味,即便想斗志昂扬也提不起兴趣了。
西柚汁边吃早饭边惆怅,昨晚没有完成任务,今天镜辞肯定会发工单询问,只好今晚再去一次了,但是她该用什么理由把昨晚没完成任务给搪塞过去呢?西柚汁无奈地吃掉最后一口煎吐司,她单方面宣布,黄油煎吐司是唯一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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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转到镜辞这边,他昨晚被江楼楼折腾的够呛,已然忘了昨晚交代给西柚汁的任务。
昨天后勤部把办公桌和摺叠床等一切设施安顿好之后,他本想趁着晚上有空看清理一下邮箱,看看是否有什么漏掉的工作没有处理,结果江楼楼闹腾了一晚上,弄得他好几次伤神不已。
晚上七点,本已到了该休息的时间,江楼楼吵着肚子饿想吃饭,镜辞停下浏览邮箱的动作,问道:「你两小时前不是才吃过?」
「吃粥又不顶饿,我要再吃一顿夜宵。」
镜辞去白玉卷办公室通过内线电话联繫豌豆黄,让她做一份夜宵送到医疗部,由于江楼楼才做完手术,豌豆黄给她送来的还是粥。江楼楼皱眉:「我不想吃粥,我想吃能顶饿的东西。」
「你下午才做完手术,适合吃清淡的流食。」豌豆黄道,「茴香粥可以祛寒止痛,对你身体也有好处。」
江楼楼虽不情愿,却又不好破坏豌豆黄的一番好意,于是她理直气壮的对镜辞说道:「我要你餵我。」
豌豆黄见状,急忙说道:「你若是不方便吃,我来餵你好不好?」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镜辞那么尊贵的人,哪能让他给江楼楼餵饭。
谁知江楼楼倔强地摇头拒绝:「我不要,我就要他餵。」
豌豆黄又道:「江姑娘,此举不妥。」
「豌主管不用劝解,妥与不妥全在尊上,就看尊上怎么选择了。」她已经摆好吃饭的姿势了,就等镜辞餵了。
镜辞觉得江楼楼做完手术之后,胆量比之多了不少,豌豆黄一脸为难,没想到镜辞却坦然接受,他端过豌豆黄手里的粥,对她说道:「你回去歇息吧,明早再派人来把东西收走,餐饮部繁杂事务颇多,你忙了一天也累了。」
话已至此,豌豆黄也不方便再说些什么,她意味深长地打量了江楼楼一眼,只希望她自求多福,不要把尊上惹毛了,否则谁也保不住她。可转念一想,平日里说一不二的镜辞,如今居然能接受江楼楼的无理要求,也不像是日后能找江楼楼麻烦的态度。
豌豆黄觉得自己看不明白了,还是回去好好睡一觉比较实在。
豌豆黄走后,镜辞拖来办公椅坐到江楼楼床边,刚熬出来的粥热雾氤氲,镜辞缓缓搅动粥碗里的调羹,慢慢散热。
待到粥温热适口,他才餵江楼楼吃下。好在江楼楼吃粥的时候比较配合,除了动作迟钝些没再挑事儿。
只有江楼楼知道自己为什么动作吃顿,因为她真的很讨厌茴香的味道。香菜、苦瓜,茴香,并且她心目中难吃的食物前三甲,她方才提出让镜辞喂,就是猜测镜辞不会纡尊降贵餵她,藉此机会逃避这碗茴香粥。
之所以不明说,乃是想到豌豆黄念她刚做完手术没多久,特意做了茴香粥,她怎好直截了当的拒绝。
但她万没想到,镜辞居然接受了自个儿的无理请求,估计是看在她是病号的份儿上,不跟她计较。
所以这碗粥江楼楼吃的异常艰难,好几次都要吐出来,却又不好意思吐。
还剩最后两口的时候,江楼楼实在忍不住了,那直冲天灵盖的味道实在按压不住,江楼楼连连摆手:「我吃不下了,吃不下了。」
镜辞说道:「方才不是叫着饿死了,怎么连一碗粥都吃不下,若不吃完,就说明你是没事儿找事儿。」
江楼楼缓了好一会儿答道:「我不行了,真的吃不下去了。」
「真的?」镜辞不信,「还剩最后两口,吃完最好。」
「把碗拿远点,不然我怕我忍不住吐出来。」她只好实话实话了,她现在整个口腔和胃里都是茴香的气味,若是以前,她肯定是半口也不肯吃的,现在能吃这么多已经是费了天大的努力了。奈何她的承受能力实在有限,最后两口说什么也吃不下了。
镜辞以为她又在仗着是自己病号要胡搅蛮缠,于是他肃了肃神色,说道:「江楼楼,你别太过分。」好端端的,非说自己要吐,这不还是没事儿找事儿么?
「我哪里过分了?」江楼楼不明白,她实话实说而已,怎么在镜辞眼里就成了蛮不讲理。她委屈道:「我不过说了句真话而已,你不想听大可以选择忽视。」
「是你大晚上的想吃东西,餐饮部本已到了下班的时间点,为了给你煲粥耽误她们全体晚下班了一个小时。你要知道她们每天四点钟就要开始工作了,辛苦一番只为你一人,你却只顾着耍小性子。」
江楼楼驳道:「我没有,我吃累了,还不能歇一歇么?」她一动气就会不由自主的做出一些小动作,扯到伤口,她疼得攥了把被子,继续不服气的说道:「她们工作辛苦是因为你设置的规定,是你不懂得让她们岔开时间上班,要是分成早班和晚班,她们能这么辛苦?豌豆黄辛苦,你可以给她多安排些休息,怎么能把她辛苦的全部原因推到我头上。我又不是背锅侠,什么铁锅铝锅黑锅都得背。」
大约是有一部分人天生就不适合吵架,不管能不能占上风,说着说着都会忍不住哭起来。
江楼楼就是这样,每次和别人发生争执,明明自己言辞在理,把对方压了一头,却总是说着说着就会不受控制的哭出来,弄得自己很没气势。
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江楼楼的眼眶不由得红了,豆大的泪滴啪嗒啪嗒往下落,见此情况,镜辞不由得思索,他是不是说话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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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越哭越起劲,好像停不下来似的,镜辞忽然冒出一句:「你哭的一点都不像小说女主,人家的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你的眼泪是爆了壳的黄豆。」
「什么意思?」江楼楼呜呜咽咽地问。
「意思就是,人家哭起来梨花带雨,楚楚动人,你哭起来像被踩住了脚,面目狰狞。」
听到这话,江楼楼更委屈了,她好歹也是个黄花大闺女,他怎么能这么不留情面,于是江楼楼哭的更惨烈了。
本就做了手术伤口疼,然后被冤枉了心疼,现在被打击长相脸疼,各种疼混合交织在一起,江楼楼都不知道哭多长时间才能一解烦忧了。
镜辞听她哭得越来越不受控制,且音量逐步提高,说道:「你再哭——」话未说完,白玉卷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哭得不能自已的江楼楼,他皱眉皱眉问道:「怎么哭起来了?」
江楼楼先发制人,控诉道:「尊上他……他欺负我。」
白玉卷把目光挪到镜辞身上,劝道:「尊上,江姑娘才做完手术,受不得刺激,这段时间您跟她说话尽量委婉一些。」所谓医者仁心便是如此,虽然他不知道江楼楼和镜辞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作为一个医生,他的心终究是向着病人的。「我建议您快些给江姑娘道个歉,把她的情绪稳定下来,否则再这么伤心下去,不利于身体恢復。」
「是她自个儿矫情,与我何干?」
「这话说的就赌气了,您别忘了,当初是谁不顾一切地让我给她做手术,救她一命的。」
白玉卷话说出去了,镜辞始终没有要行动的意思,既然镜辞不肯降下身份去安抚江楼楼,那就只能自己来了。
先不说他对江楼楼印象如何,只要他穿上了这身白衣,维护病人身体健康就是他的职责所在。
他拍了拍江楼楼的背,语调温柔,像哄小孩子那样,耐心疏导:「好了好了,不哭了,是不是伤口疼?伤口疼更不能哭,你越哭越疼,你不是喜欢看小说,我把手机借给你看。」
镜辞看白玉卷那样,不由得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可又找不到不对劲儿的原因,总之心里冒出一阵儿无法形容的不适感。
他凑上去将白玉卷拉开,说道:「你这么温柔,也不怕鱼七秒知道了吃醋生气?」
「鱼七秒她明白我,所以不会。」
嚯!赤裸裸的秀恩爱。
第155章 :我身上痒,你帮我挠挠
可他就是看不惯白玉卷对江楼楼那般温柔的样子,不禁下了逐客令:「时候不早了,你该去休息了,哄人这种小事儿就不劳烦你了。」
白玉卷才不信他:「你?会哄人?能照顾病人的情绪?」他这般难以置信的语气,直叫镜辞心中燃起不知名的火种,只听镜辞说道:「哄人有什么难,你且瞧着。」
于是镜辞坐到江楼楼旁边,学着白玉卷的语气说道:「你再哭我就把你丢进忘川餵鱼。」用最轻柔的语气,说出最狠的话。
白玉卷不停摇头:「不对不对,你这样不对。」说完他就想把镜辞拉开,再次顶替他的位置。「我再示范一遍给你看。」
镜辞冷眼朝他一斜,问道:「再啰嗦我把你丢尽忘川餵鱼。」
白玉卷触及到镜辞不悦的目光,遂不敢再多说些什么,过了两秒他说道:「天黑了,我回去睡觉了。」
瞧瞧,他被惊得连地府的天不会亮都忘了。
白玉捲走后,江楼楼依然哭个不停,她就是委屈,委屈到姥姥家了。
明明她也很善解人意,明明她也很懂得体谅别人,明明她也很通情达理,怎么落在镜辞眼里就一点好处都没有呢?
江楼楼沉浸在自个儿悲伤的世界里出不来了,她越想越难过,越想越觉得心中压抑,越想越觉得鬼生毫无意义,,索性哭得更大声了。
白玉卷在外头听到她哀嚎不休的声音,不禁频频摇头,看来今晚的医疗部是不得安宁了。
镜辞被她吵得实在没辙儿,开始妥协:「好好好,不吃了不吃了。」
若是再半个钟头前,他说这话说不定还能凑效,但是现在江楼楼情绪高涨,岂是一句简单的妥协就能安抚下来的?
她哭的嗓子都哑了,几乎要断了气儿,镜辞实在拿她没办法,难免被她弄得心烦意乱:「你再哭我真把你送去餵鱼。」
「你……你敢。」江楼楼听不得他威胁自己,她抽抽噎噎,大脑一度缺氧,使她有那么一瞬间缺心眼而胆大的认为:大家都是鬼,谁怕谁?
「你试试呢?」
突地,江楼楼吃痛地「嘶」了一声,眉头皱成蚯蚓形状,使镜辞有股不好的预感。
江楼楼双唇颤抖,艰难地吐出一个字:「疼。」
「是不是伤口疼?」镜辞内心的紧张情绪随着江楼楼越来越难受的表情被调动起来,「让我看看。」
他一点点扯开江楼楼的被子,只见她的病号服上晕染了点点血迹,一定是她方才的动作弧度太大,所以扯到了伤口,导致缝合伤口的线开了。
「我去找白玉卷。」
此时刚准备收拾东西准备沐浴休息的白玉卷,还没来得及走出办公室,就被镜辞拦住了:「江楼楼伤口裂开了。」
白玉卷心中一震:「什么情况?」
他赶到病房,江楼楼额头疼的冷汗直冒,双唇直哆嗦,整个人不敢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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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卷说道:「需要对伤口进行再次缝合。」
镜辞道:「我现在就去通知所有人来参加手术。」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努力,江楼楼的伤口总算被再次缝合住了,望着江楼楼因打了麻药而熟睡的样子,白玉卷叮嘱道:「千万不能再惹她动气了,除非你真的想让她连最后鬼魂都消失。」
镜辞沉沉「嗯」了一声,表示答应。
一天经歷两场手术,白玉卷实在累了,临走时他又说道:「别再给她吃茴香粥了,她对茴香过敏。」
镜辞一阵儿错愕:「什么?」
「幸好我给她擦了药,否则明天你见到的就不是江楼楼了。」
白玉卷解开白大褂,缓缓走出门,并且贴心的帮镜辞把门关好。
难怪江楼楼吃到最后两口不肯吃了,说不定是身体已经不舒服了,他还一直逼着她吃,是个人都会觉得委屈。
其实这事儿也不能完全怪镜辞,毕竟江楼楼自个儿都不知道她对茴香过敏,从小到大,她只觉得茴香气味难闻,吃起来味道怪异,从没想过自己会对它过敏。
江楼楼这一觉并未睡到第二天早上,在凌晨两点多钟的时候醒了,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说话:「镜辞。」
镜辞站在窗前,观望着地府的茫茫夜色,听到身后传来江楼楼的声音,他回首朝病床看去。「醒了?」
江楼楼说道:「我身上痒,你帮我挠挠。」
镜辞挪到她床边,问道:「哪里痒?」
「背上。」
他将手伸到被子里,隔着病号服替她抓挠,江楼楼不时指挥着:「上面一点,不对,左边一点,右边一点,再下面一点。」
镜辞嘆息:「你直接说整个背都痒不就好了。」
「你没抓之前又不是全部都痒。」
给江楼楼挠完背,镜辞说道:「再睡一会儿吧,现在才凌晨两点多。」
「我睡不着。」
「那是你睡多了。」
江楼楼好奇的伸了伸小脑袋,问道:「你怎么不睡觉?」
「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他在思考如何优化个别部门,让地府处理事务的流程更加简洁高效。
江楼楼说是睡不着,其实眼睛一闭,很快又陷入梦乡了。
不同的是,从今以后她都不会再做梦了,因为她在人间的主体已经自动毁灭了,所以她现在一个彻彻底底,只有灵魂,没有前世今生的鬼魂,自然不会做梦了。
不会做梦的江楼楼一觉睡到了六点钟,待到早上蓝蓝漫来接替镜辞守在病房时,这一晚才算彻底结束。
不过这些事儿西柚汁当然不会知道,镜辞也不会让白玉卷传出去,只是第二天餐饮部派人来收餐具时,镜辞嘱咐了一句:「今后不要再做茴香粥了。」
西柚汁现在犯愁的是,她如何能顺利给吴晓楠託梦,吴晓楠每天都睡得那么晚,与她的作息时间完全不符,这可难倒了西柚汁,要是有一种药能让吴晓楠早点睡觉多好啊。
西柚汁满面愁容,小助理主动替她分忧:「你去药学部找风化硝讨点迷魂香什么的不就行了。」
「对哦。」闻听此言,西柚汁仿佛拨开云雾,看到了柳暗花明。
说做就做,西柚汁趁着还没下班,赶忙到药学部求助风化硝。
谁知风化硝听到她说迷魂香,竟然毫不犹豫的拒绝道:「世上没有迷魂香。」
「啊?」
风化硝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在骗她,可她明明记得,世界上是有迷魂香的啊。
「我没必要骗西主管,我与草药打了上千年的交到,从未听过有什么药物可以制成迷魂香。」
「那电影里……」
「电影里自然都是假的。」
西柚汁兴奋而去,丧气而归,现在看来,只能依靠她的毅力了,这次她说什么也不能比吴晓楠先睡着了。
可是她刚要回去,就见樱桃酱怒气沖沖地跑进来了:「风主管。」
樱桃酱过于气愤,甚至都没注意到西柚汁的存在。
风化硝虽不知樱桃酱这般怒浪沖天是为谁,但作为同事,风化硝还是客气的与她打招唿:「樱主管来了。」
樱桃酱许是被气昏了头,她顾不得说什么客套话了,直接说明来意:「有没有砒霜?」
风化硝怔了片刻,连找他拿药的人不少,来找他寻毒的樱桃酱还是第一个。「请问樱主管要砒霜所为何用?」
「自然是毒死燕麦雪那个不争气的东西!」樱桃酱被气得双手叉腰,活脱脱一副要跟人撕扯的架势。
站在一旁的西柚汁顿时意识到有好戏发生,她问道:「樱主管跟燕主管又闹别扭了?」
听见西柚汁说话,樱桃酱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个人:「西主管也在这儿?」
「我是来找风主管拿药的,只可惜风主管这儿没有,正打算回去,就瞧见你进来了。」
樱桃酱气的唿哧唿哧直喘气:「我快被燕麦雪给气死了,我头一回见到像她这样窝囊的公主,真是给我们做公主的丢脸!就她那唯唯诺诺的性子,也配做公主?!」
西柚汁听她说这话,不用想也知道了,这俩人因为都因为这点小事儿闹了上千年了,两个公主相爱相杀的戏码,她们也看了上千年了。
樱桃酱一旦打开了愤怒的话匣子,整个人就像机关向似的,扫射不停:「我见她生前被婆家虐待至死觉得可怜,就去求尊上给我们俩开通穿越时空的权限,本想带她去好好教训教训她婆家那群狗东西,结果燕麦雪这不争气的愣是不上道,气得老娘恨不能掐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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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说,她都被人家逼死了,我要作法打断那老太婆双腿时,她居然还拦着,说什么那个老太太年纪大了,给个惩罚就行了。啊呸!就那老东西,本公主不把她杖毙,拖出去乱棍打死,扔到山上去餵野狗就已经很仁慈了。燕麦雪还说什么,看在她已经悔改了的份儿上,别把她逼到绝路。要不是顾念着一千多年的同事之情,我真想一巴掌把她甩醒!敢情被逼死的不是她自己?」
西柚汁从未见过樱桃酱发这么大火,她试探性的问道:「你带燕麦雪穿越回去了?」
「可不是,要不然我能作法打断那老太太双腿?真是的,浪费本公主的一番好意,从古至今,我就没见过比她更窝囊的公主!」
西柚汁嘆气,「燕麦雪软弱,这也怨不得她,若是换了旁人去宋朝当公主,只怕也好不到哪儿去。宋朝经济繁荣,文化昌盛是不假,可宋朝正是儒学蓬勃发展的年代,理学观念已经生根发言,而理学就是要求女子恪守妇德,遵守妇道,公主后妃皆不例外。」
樱桃酱正在气头上,哪能听得进去这些话,她只顾着对风化硝喊道:「先给我一包砒霜,让我毒死燕麦雪那个不争气的。」
风化硝默默说道:「抱歉,药学部没有砒霜。」
「那你这儿有什么?鸩酒?鹤顶红?」
「都没有,但是这里有宁心丸,你要不要吃一粒?」
「不要,既没有我就不留了,告辞。」
「樱主管请留步。」风化硝唤住她:「我看你大老远的跑来,不如留下来喝杯茶?」
「不了不了,风主管的茶还是留给豌主管喝吧,我得赶回去处理事情了,白白被燕麦雪耽误了一天,害得我还没来得及清理邮箱。」
樱桃酱走了,西柚汁也不留了,二人都走了以后,药学部又恢復了宁静。
西柚汁今晚饱食一餐,小助理贴心地沖了杯咖啡替她鼓气:「加油,今晚千万不要再睡着了。」
为了完成任务,基本不喝咖啡的西柚汁决定豁出去了。
晚上七点,吴晓楠准时回到家中,但他今天并没有打开word进行码字,而是打开了某个视频播放软体,选择了一部电影,打开快餐盒子,一边看一边吃饭。
西柚汁深深嘆气,不知道他这拖拖拉拉的性格又得拖到几点才能睡觉,为了让他赶快产生睡意,西柚汁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一个好办法。听说人在温暖的时候,会格外地想要犯困睡觉,那么只要她把空调给调成制暖模式,吴晓楠是不是就会产生睡意了?
说做就做,西柚汁一眼就看了桌子上的空调遥控器,她试图把模式调成制热,二十分钟后,明明屋子里已经热得不行了,吴晓楠还是没有要睡的欲望。
只见他不停擦汗,嘴里嘟囔道:「怎么这么热,难道是空调坏了?」
吴晓楠踩在椅子上,准备给空调进行一番修理,他停掉了电源,卸掉了空调外壳,凭藉男生自带的修理天赋,他开启了一场苦心琢磨之旅。半小时过后,吴晓楠百思不得其解地跳下椅子:「奇怪,明明没坏啊。」
他拿起空调遥控器端详半天,原来是他不当心调成了制热模式,瞧他这脑子,准是被外头的高温天气热坏了。吴晓楠将空调重新调回制冷,此时外面已经冷掉,绕着空调折腾一圈的他满头大汗,也没胃口吃东西了。
终于,西柚汁看他打开了码字软体,想必是要开始长达四五个小时的码字过程了。
第156章 :相爱?相杀?
等待吴晓楠写文的过程简直太漫长,太难熬了。
他时常一句话删删减减,反覆几次,还不满意,看的西柚汁双手握拳,恨不能一拳锤晕他。
她始终想不明白,镜辞小说剧情有意见,为什么要让她来託梦?
为什么一定要託梦,就不能直接告诉他吗?
西柚汁想不明白,她喝了一口小助理特意沖给她带着的咖啡,刚入嘴便皱眉,这也太苦了吧,难道是美式咖啡?
她敞开杯盖闻了闻气味,果真是美式咖啡,西柚汁表示嫌弃。
吴晓楠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动作,直直盯着她瞧,西柚汁心中一紧,还以为是他看到自己了?
她捏了捏脸颊,又伸出手在吴晓楠面前晃了晃,喊道:「喂!你能看到我?」
谁知吴晓楠并无反应,过了两三分钟他欣喜惊唿:「应该用梅栾佑这个名字!」
西柚汁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后松了一口气,原来他刚刚是在发呆想事情,吓得她还以为自己在活人面前现身了呢。不过他的取名技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梅栾佑,不就是没卵用吗?
吴晓楠写累了,拿起手机点开外卖app,打算喝一杯冰茶饮。但是在选数量的时候,吴晓楠犹豫了,他想了片刻,点了两杯无糖加冰乌龙茶。
西柚汁百般无聊的趴在他身旁,这日子简直比让她加班还难受。
约莫过了四十分钟,外卖小哥送来了两杯茶饮,吴晓楠开门拎了进来,一杯自己打开喝了,另一杯插好了吸管放在西柚汁面前,似乎在等待别人喝。
西柚汁双眼直勾勾盯着那杯乌龙茶,想喝却又不敢喝,就这样僵持了五分钟。
吴晓楠见茶饮一直没动,开口说道:「奶奶,我知道你生前最喜欢喝乌龙茶,昨晚孙子无意冒犯你,今天请你喝一杯乌龙茶,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如果三分钟之内这杯乌龙茶还没有被喝掉的话,那就说明您不肯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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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的意思,好像这杯茶是买给他奶奶赔礼道歉的?
不过他奶奶早不知转世到何方了,哪儿还能喝茶?不如……不如她替他奶奶喝了?
西柚汁仅仅思考了十秒钟,越发认同最初的想法,喝了这杯茶,既解了自己的渴,也了了吴晓楠担心的事儿,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她捧起那一大杯乌龙茶,一口气儿饮了两大口,无糖加冰的乌龙茶,喝起来冰霜解渴消暑,西柚汁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还能再挺俩小时。
吴晓楠写完五百字之后再次把目光投向乌龙茶,果然喝下去了一大半,他佯装安心的说道:「我就知道您不会跟我置气。」
待到西柚汁将一整杯乌龙茶喝尽,吴晓楠的稿子才写了两千来字,距离今日的更新还早的很,瞌睡虫再次爬上西柚汁的眉梢,没多大会儿就哈欠连天了。
她拧了一把大腿根上的肉,强迫自己不许睡着,奈何这招对她并不起作用,她撑了不到十分钟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第二日再醒来,西柚汁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吴晓楠的床上,身上依然盖着被子,她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再次陷入百思不得其解中:「怎么回事,我怎么又躺在他床上了?难道他真的能看到我?」
夏季天亮的早,西柚汁这一觉又是睡到了五点钟,看来今晚又来不及託梦了。
昨儿个镜辞没有问,若今天问起该如何回答。
去餐饮部吃饭的路上,西柚汁又撞见了樱桃酱,她看起来满脸杀气,似乎是昨天的怒气未消。
樱桃酱和西柚汁互相问好,西柚汁略略关切的询问道:「一大早的心情就不好?」
樱桃酱愤愤说道:「还不是被那个燕麦雪给气的!」
「呃……」西柚汁怔住,「那都是昨天的事儿了,今天怎么还在赌气,若是这样一直气下去,只怕对身体不好。」
「不是昨天那事儿。」樱桃酱否认,她还没小气到记隔夜仇。
「那是?」
「燕麦雪这傢伙昨夜出去追魂,结果被人家鬼给欺负了,你说可气不可气,简直丢人!原本我以为她只是丢我们公主的人!现在看来她还丢我们地府主管的人!」
「被鬼给欺负了?」
「是啊,她昨天一个人出去追魂,助理和手下一个没带,结果被人家鬼给引到原始森林里迷路了,要不是她助理及时发现不对劲儿来找我,恐怕她到天亮了还回不来呢。」
「所以,是你把她给找回来的?」
「那可不!」樱桃酱拍胸脯骄傲。
「那逃跑的鬼呢?」西柚汁表示好奇。
「胆敢逃跑,当然是被我送去销毁了。」这样不老实的鬼,坚决不给他投胎转世的机会,尤其是这种敢欺负到主管头上的鬼,不销毁他个七八次,都难解心头之恨。
说话间,西柚汁的余光似乎看到了一个陌生面孔,她不禁侧首朝对方望去,说道:「地府什么时候又来了新人?」
「啊?」樱桃酱只顾着沉浸在销毁魂魄的畅快中,完全没注意听西柚汁说了什么。
西柚汁伸手指去:「你看,那个女生,我好想从没见过,是地府来的新人吗?」
「不会吧?」樱桃酱随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个陌生女生,「地府的新人不是只有江助理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今年有哪个部门招聘吗?」
西柚汁摇头:「反正户籍部已经五百年没有招聘过了。」
「收魂部也没有,还有燕麦雪的追魂部也没有。」
被她这么一提醒,西柚汁才想起来樱桃酱是收魂部的,收魂部和追魂部本就关系密切,难怪她和燕麦雪会相爱相杀。
等等……相爱?相杀?西柚汁被自己不经意间的想法震惊到了,天啦撸,她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东西啊,那可是百合欸!
在地府……居然也能看到百合花开?!
她忍不住抖了个激灵,算了算了,一定是她没有睡好,才导致她会胡思乱想,等会让吃完饭,她一定让小助理把风,然后再去睡个回笼觉。
不得不说,吴晓楠家的床实在太硬了,咯的她腰有点酸。
今晚要是有机会给他託梦,她一定再补充一条建议,让他换张床。
她的思绪早已在九天外遨游一圈了,樱桃酱还在思考刚刚过去的那个陌生女子是谁,西柚汁用胳膊肘捅了捅她,说道:「管她是谁,反正和咱们无关,说不定是尊上看江助理刚做完手术没法工作,又重新调来的一个人呢。」
樱桃酱不免认同她的想法:「你说的很有道理。」
待到西柚汁吃完饭,便与樱桃酱分道扬镳,各自去处理事情了。
两个部门离得远,平常很少见到,哪怕在一起吃饭,也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很难产生共同话题。
樱桃酱吃完饭并未急着回收魂部,反而去了燕麦雪的追魂部,昨晚燕麦雪误入原始深林,险些受伤,所以她得去瞧瞧。
樱桃酱到时,燕麦雪已经睡足了,她正在园中给昙花浇水,樱桃酱难得对她语气和善:「你日日玩花弄草,也不懂得精进灵术,难不成还想被鬼欺负?」
燕麦雪听到她的声音,急忙搁下手中的水瓢向她道谢:「昨夜多谢你救我。」
「不必谢我,应该感谢你助理有眼力劲儿,知道观察你的gps定位,若不是她发现你的定位信息忽隐忽明,猜测出你有危险,我还不一定能去救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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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细心,但也得感谢你愿意拔刀相助。」
「停停停,我最讨厌你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燕麦雪自小养成的性子,这般脾气已经在她身上根深蒂固,想改也难了。
同样的,樱桃酱那种自小被捧在手心里养成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一样难以改掉。
她觉得燕麦雪娇弱,没脾气,懦性十足。
燕麦雪觉得她脾气过于火爆,像颗炸弹一样,一点就炸。
二人对对方都有看法,无疑是朝代思想潮流更替严重而留下的问题。
樱桃酱说道:「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了,省的看到你这副模样,又惹我不痛快。」
燕麦雪早已习惯她这样说话,淡淡一笑:「我送送你。」
一连几天,樱桃酱都没再去追魂部,两个部门之间难得落个清静。
这边好不容易消停,医疗部那边又出事儿了。
江楼楼因为镜辞没收了她手机而闹个不消停。
其实也说不上不消停,就是镜辞明显感觉到江楼楼控制情绪的能力变弱了。
现在的她动辄哭闹,抽抽噎噎,说话稍微重一些就要落眼泪,弄得青糰子一天内数落他三次。
前天夜里才重新做的缝合手术,镜辞怕她一哭又扯裂伤口,只好宽慰道:「你若想看,吃完饭再看也不迟,何必急在这一时。」
「这是作者昨天刚更新的章节,我得抓紧时间看,不然我心里总是不安宁,吃饭也吃不安稳。」
恰好此时蓝蓝漫进来汇报工作,见江楼楼这样子闹个不休,甚至闹起了绝食,不由得上前劝道:「江助理还是快些吃饭吧,待会儿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江楼楼瘪嘴:「小米稀饭有什么好吃的。」她做了手术不应该大补才对嘛?怎么饮食越来越清贫了?
「早餐吃小米稀饭对胃好,江助理还是要好好吃饭,不然身体怎么会好?」
江楼楼说道:「要让我吃饭也可以,得先满足我提出的条件。」
「什么条件?」镜辞和蓝蓝漫异口同声。
「我要地府全员男性的资料和照片。」
蓝蓝漫不解:「要这个做什么?」
「我得趁我住院期间,好好挑选一下,看看让谁做我在地府的第一个男朋友。」
「第一个……男朋友?」蓝蓝漫不敢置信这居然是从江楼楼嘴里说出来的话,而且听她这语气,貌似以后还要找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江楼楼郑重其事的点头:「对啊,你们尊上答应我了,现在全地府的男生都是我在我的待选库里。」
蓝蓝漫下意识的问道:「也包括那些有主的?」比如风化硝,又比如白玉卷?
「当然不是,我虽然贪图美色,可也不是谁人都要的。」
镜辞说道:「等你养好身体再说。」
「不行,现在就要,这回我是甲方,我说了算。」毕竟俩人签了协议,而协议上明明白白的写着,镜辞需要满足江楼楼一切想要寻找男朋友条件。
「就算你想要,也得等户籍部去调取资料,全地府那么多人,总得花上几个小时。」
蓝蓝漫附和道:「是啊,况且户籍部这几天杂事繁多,一时半会儿也腾不出人手,这样吧,您先把饭吃了,稍后我回到无名殿给她们发工单,让西柚汁尽快把全地府的男性资料给您统计出来。」
蓝蓝漫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江楼楼也不想过度的为难他们,况且她跟蓝蓝漫又没有仇。
「那好吧。」
趁着江楼楼乖乖吃饭时,镜辞把蓝蓝漫引到外头,低声吩咐道:「你回去后记得问一问西柚汁,为什么还不给那个作者託梦,收到回復后把原因发到我邮箱。」
蓝蓝漫点头:「明白。」
明明他已经让西柚汁去给作者託梦,让那个什么粽子蘸酱油更改剧情主线,只许撒玻璃不许发糖,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
江楼楼依然在抱着手机傻笑,并且越陷越深,看谁都像她男朋友。
昨儿个兽医部主管回塘雨来找他汇报工作时,江楼楼那双眼竟然傻呆呆地逮着对方看,看就罢了,她还问人家:「你知不知道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回塘雨不解:「哦?那江助理觉得我像谁呢?」
「像我未来男朋友。」
这话一出,回塘雨和镜辞纷纷陷入了无言的境地。
天知道镜辞有多想一巴掌把她拍晕过去。
蓝蓝漫按照镜辞所说给西柚汁发工单,一是让她赶紧统计地府全员男性的个人资料与照片,二是询问她是否落实託梦之事?
第157章 :难道是……户籍部出事儿了?
工单发到西柚汁帐户上,她正在睡回笼觉,由于睡得太沉,以至于没有听见工单的提示音。
根据地府规定,工作时间内,工单必须二十分钟给出有效回復,西柚汁一觉睡到午饭时间,早已不知道超了多少个二十分钟了。蓝蓝漫久久等不到西柚汁的回覆,在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后打算亲自去一趟户籍部,不然下午镜辞问起来,她们俩都不好回答。
然而还没等到蓝蓝漫将想法付诸于行动,从医疗部的内线通话就打到无名殿了,蓝蓝漫怀着忐忑的心情接通,果然是镜辞:「尊上,您有什么吩咐?」
「西柚汁回復工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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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蓝漫刷新了一下crm,工单一栏依旧毫无动静,她如实答道:「还没,想必是这些天户籍部太忙,所以耽搁了。」
「你下午来的时候让西柚汁跟你一起过来,我在医疗部办公室等你们。」
「是。」
镜辞挂掉电话,蓝蓝漫不由得替西柚汁捏了一把汗,按理说地府的工单制度任何部门都不敢马虎对待,西柚汁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户籍部出事儿了?
有了这个想法,蓝蓝漫立马搁下手头上的事务,乘坐地铁前往户籍部。
户籍部距离无名殿有八站,约莫二十来分钟就能到,她到了户籍部时,西柚汁才昏昏沉沉的醒来。
小助理见到蓝蓝漫,赶忙笑意相迎,毕竟她现在是无名殿的人,多少得客气两分。「兰助理来了。」
蓝蓝漫迫不及待的问道:「西主管呢?」
「主管在办公室里头忙,兰助理有什么事情吗?」
「忙?」蓝蓝漫有些怀疑:「户籍部这两天有什么大事儿吗,西主管忙的竟然忘记回復工单,尊上都来催了。」
小助理的笑顿时凝住:「尊上发了工单?」天!她怎么忘了还有工单这回事儿,西柚汁只让她帮忙把风,有人来了喊醒她,没想到人没来,工单却来了。
心急之下,小助理顾不得蓝蓝漫的眼光,径直跑进办公室摇醒西柚汁,原本迷迷煳煳还没大睡醒的西柚汁被她用力摇晃,睡意立时走了一半儿。「什么事儿这么慌慌张张?」
「尊上,尊上。」
西柚汁立马紧张起来:「是尊上来了?」
小助理摇头:「不是!不是!」她急得跺脚,目光挪向她的电脑屏幕:「怎么连电脑都没开,尊上给您发了工单,一直等不到您回復,让兰助理亲自过来查问了。」
西柚汁「腾」地一下站起身:「坏了,我只顾着睡觉,全然忘了工单这回事儿。」
小助理还想跟西柚汁商量个对策,起码得找个理由煳弄过去,但是西柚汁刚睡醒,脑子还不大灵光,就这么直接出去和蓝蓝漫见面了。「兰助理上午好啊。」
「西主管上午好。」客套话刚落下,蓝蓝漫就步入正题:「早上我给您发了工单,您久久没有回覆,尊上等不及了,特来让我询问一下是什么原因。」
西柚汁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只好装傻充愣:「啊?发工单?有这回事吗?我没收到。」
她一脸无辜的样子倒让蓝蓝漫开始怀疑鬼生:「没收到吗?不应该啊,我发完之后还再三确认了呢。」
「但我这边确实没有收到,想必是系统出了问题,你知道的,每到月底这几天咱户籍部的系统就会格外繁忙,断网占线也是常有的事儿。」
「既然这样,那这次的月底发大会我就将此事提一提,好让维繫部优化一下系统,不然总是这样,不知道要耽误多少大事儿。」
西柚汁点头附和:「是啊是啊,每到月底就会这样,确实容易耽误事儿。但是这话我始终不能亲自和软欧包讲,毕竟这些话听起来像是在给他找麻烦,是而一直拖延,烦请兰助理在月底大会上和他提一提这事儿,不然下次指不定会延误什么更严重的事儿呢。」
此时正在给沈茵茵降解如何修bug的软欧包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是谁在背后说他坏话呢?
蓝蓝漫点头:「那是自然,只不过最近江助理刚做完手术,按照目前的情形,说不动月底大会会延期几日,这样吧,下次西主管可以直接把回復发到我邮箱。」
「好的。」
蓝蓝漫道:「其实今早尊上让我给您发工单是为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儿是让我问您给人託梦的事儿进行的怎么样了,第二件事是让您把地府所有单身男性工作人员的资料统计出来,拿去给江助理过目。」
「给江助理过目?」第一件事儿是镜辞先前安排她的,现如今来催促她还可以理解,第二件事她就不能理解了:「这是为何?」
蓝蓝漫解释道:「具体情况我也不大清楚,听说是江助理想找个人当男朋友,所以尊上才这样吩咐下来,至于其他细枝末节我也不方便多问,毕竟咱们这些做属下的,哪儿能把上司的心意摸清楚。」
「这话也对,你在尊上跟前儿和之前在后勤部感觉有什么不一样?」
蓝蓝漫想了数秒,答道:「最大的不同是工作内容变多了,每天都过的很充实,而且要处理的事情也很多样化,需要有较好的协调能力。在后勤部做久了,每天都知道自己所面临的问题时那些,日復一日,过得有如机器人。不过和现在比起来,在后勤部的确轻松许多。」话至于此,蓝蓝漫不禁问道:「莫非西主管也对无名殿的职位感兴趣。」
「没有没有,纯粹是好奇心罢了。其实所有部门都一样,每天两眼一睁就能猜到今天的工作内容,着实无聊。不过咱们这些职能部门好算好的,若是换成了那些服务部门,每天上班的心情都和上坟一样,抑郁无比。」
「可不是,上个星期安检部主管甜甜圈还到尊上办公室哭诉要离职,若不是合同还是二百年到期,以及尊上耐心劝解,说不定这会子咱们已经要换新同事了。」
说到换新同事,西柚汁想到了一件事儿:「今早我去餐饮部的时候,和樱桃酱看到了一张新面孔,以前从未见过,是不是地府最近又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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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蓝漫否认:「没有啊,地府要招人肯定会在地府公共频道公开发布,除了那些服务类的部门可能招人替补,目前还没听说过哪些部门在招人。」
西柚汁问道:「你走了之后,后勤部没有重新招人?」
「叶主管是有这个打算,但是月底大会还没到,故而这件事儿一直没提。至于你说的那个陌生面孔,待到下午我去医疗部汇报工作时问一下尊上,说不定他知道呢。」
「可千万不要是被什么人私藏在地府的,上次酪主管的事儿我可受到了不小的牵连,这回可千万不要再折腾了,我户籍部庙小,真真是受不起。」
蓝蓝漫宽慰道:「上次那件事儿说到底也有我的责任,若不是我将事情捅出去,恐怕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一场风波。不过这次的事儿,若真是哪个部门主管私藏了,只要您没参与干涉,必不会查到您头上,您也不会受到牵连。」
「那是当然,说来我在地府工作了一千多年,也就帮酪主管违规过这么一次,没想到一千年后的今天,旧帐竟然被翻了出来,往后再有这样的事儿,打死我也不会参与的。」一年的薪资啊,天知道她有多心疼,说完她话锋一转,反倒劝起了蓝蓝漫:「你也是公事公办,再者说你告诉尊上时也没有料到会闹得这样大,而且那个烟儿性格跋扈,毫无教养,此举正好帮酪主管解决了心事,酪主管感谢你都来不及呢。更何况我虽然被扣除了一个月薪资,但酪主管讲义气,直接拿自己的存款给我补上了,你也不必愧疚。」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西柚汁又道:「我听说酪主管这些日子一直在养殖部不肯出门,连餐饮部的豌主管都好长时间不见他了,我这儿忙,抽不得身去探望,若兰助理有空,可否帮我前去探望一番?」
「这……」蓝蓝漫和奶酪棒关系并不怎么好,经过上次一事,奶酪棒心里指不定多恨她呢。
「您不愿意?」
「不是不是。」蓝蓝漫赶忙否认,她自然不是不愿意,「你也知道,上次的事儿是我先挑起来的,为此害的他被罚五年薪资,永生不能转世投胎,只怕他心里对我有诸多埋怨。若他真是身体不好,见到我一动气,说不定又会加重病情。既如此,我又何必再去讨人嫌呢?」
「哪儿的话,酪主管怎会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你且看他平日行事大大咧咧,言语之间尽显粗枝大叶,便知他心胸宽阔着吶。」西柚汁转头对小助理说道:「快去楼上把我给酪主管准备的东西拿下来。」
小助理迷惑,本想问自家主管何时给酪主管准备过东西,但西柚汁话都说出去了,她总不能当场拆台。于是她满怀疑惑的上了四楼,去了西柚汁所居住的套间,在客厅反覆寻找。
二十分钟后,小助理捧着一盒子西柚汁先前买的,却一直放在柜子里忘记吃了的奶黄流沙月饼交给蓝蓝漫,「酪主管喜欢吃这个,于是我家主管早就备下了,今儿个是酪主管的生日,只是我家主管有尊上交代的紧要事儿,没法亲自去送了,还请兰助理代为转送,多谢。」
蓝蓝漫迟疑片刻,还是接下了,不过她紧紧抓住了小助理的关键字眼:「你说今天是酪主管的生日?」
「是啊。」西柚汁替小助理答了,「可惜尊上交代的事儿并非一两天就能完成的,我已经连续加班两个晚上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完。你说尊上发工单问我託梦的事儿进行的如何,烦请您告诉尊上,就说我梦已经託了,至于起不起作用我就不知道了,若是没有作用,需要等我下次有空再託梦。」
「好的。」
蓝蓝漫看了眼手錶上的时间,此时距离她离开无名殿已经过去差不多一个小时了,她不能再留下来闲谈了,遂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先走了。」
西柚汁点点头:「好的,那您慢走。」
待到确认蓝蓝漫走远,西柚汁拍了拍胸脯,长舒一口气:「可算煳弄过去了。」
小助理也心有余悸:「她来的时候可真是吓坏我了,我生怕她看到您在睡觉向尊上汇报,说您误工。」
「唉,和鱼七秒相比,她确实认真严格了一些,不过对待工作保持严谨也是好事。对了,你说今晚是奶酪棒的生日?」
「是啊,您不会忘了吧?」
「最近事情太多,每天下班之后还得去人间加班一夜,整个人都忙煳涂了,你那盒月饼真是从我柜子里找出来的?」
「当然了,您房间里能吃的东西都被您吃完了,只剩那一盒月饼了。」
西柚汁本想说,那是她特意从人间带回来的,一直没捨得吃,但是现在看来,幸好她没吃,否则今天说出去的话可不好收场了。
蓝蓝漫出了户籍部,对着那一盒月饼发起了呆,她的确很久没见过奶酪棒了,自从上次收到他送的谢礼,奶酪棒整个人好像销声匿迹了一样,半个月来几乎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今天是他生日,那她是不是也要准备一份礼物带过去?送什么好呢?
蓝蓝漫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该送什么,她从未给人准备过礼物,很是令人头大。
正想着吃饭时间就到了,蓝蓝漫打算先去餐饮部吃饭,顺便询问一下豌豆黄食堂有没有什么精緻的小点心,她带去给奶酪棒,或者亲自做一份也行,人间不是说心意最重要么,亲手做的东西不管价值如何,心意终归是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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豌豆黄得知她所思所想,笑道:「我贊成你的想法,有道是『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你亲手做的东西定不比别人买的差。」
第158章 :谁家过生日送花圈?!
「但我不会。」
「不会可以学嘛。」豌豆黄鼓励她,「等这会子忙完了,我亲自教你。」
蓝蓝漫犹豫:「这……不太好吧。」
豌豆黄却跟没事儿人一样摆摆手:「这有什么不好的,只要你肯学,我当然乐意教。」
但是蓝蓝漫却不是这个想法:「我是说……我亲自做给酪主管,是不是不太好?」
豌豆黄愣了一下:「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男女有别,况且我跟他又不熟,我想随便买束花送给他就是了。」
「难道送花就代表疏远了?花的种类也很多,你想真怕别人多想,不如送盆菊花吧。」
「送菊花?」
「奶酪棒来自宋朝,唐诗宋词风雅入骨,词人也多喜欢梅兰竹菊四君子,说不定奶酪棒喜欢菊花呢。」
「那送什么颜色的花儿好呢?」江楼楼不是说,哪怕同一种花不同颜色也代表不同的含义吗?
「随便吧,送点黄的白的,白的最好了,奶酪棒自从上次受罚以后心思忧郁,地府又长期被黑暗笼罩,你送他一束白菊,说不定能给他的府邸增添一些希望的颜色呢。」
蓝蓝漫觉得豌豆黄言之有理,遂拍掌确认道:「好,我这就去种植部买菊花。」她顾不得吃饭,疾步赶往种植部,青糰子还在养殖部受罚,因此蓝蓝漫见到的是代理主管。
代理主管也是从别的部门临时调来的,蓝蓝漫和他免不了又是一顿客气话,随后才切入正题:「我想要一束白菊花。」
「请问您的菊花是要送人吗?」代理主管好心问道,若是送人,他大可以帮忙包装地好看一些。
种植部除了培育新品种,还附带卖花,所以包装手艺也是一熘。
「是,我想去探望他,所以麻烦您给我拿一束白菊。」
代理主管悄悄打量了一番她的神情,只见她面色带着些许悲伤,眉头微蹙,而她要的又是白菊花,想来她是带去祭奠故人的。这番推断马上占据了他的主体思想,他说道:「那我帮您包好看一点吧,做成花圈如何?」
「花圈?」蓝蓝漫没见过花圈,于是她问道:「好看吗?」
「好看,很多人去探望故友都携带花圈以示心意。」
「既然这样,你便帮我做成花圈吧。」
「好的,您先到前台付钱,我这就让人给您做。」
代理主管唤来两三个熟手,麻利有序进行着,大约过了四十分钟,一个小型花圈就做好了。
代理主管说道:「已经做好了,您看怎么样?」
蓝蓝漫点点头:「还不错,我带走了。」她一手拎着西柚汁的月饼,一手拎着小花圈,幸好每个部门门口就是地铁站,一路上倒也没费多大力气。
养殖部鸦雀无声,整个部门都死气沉沉的,毫无生机。
这个时间点,别的部门都在欢声笑语地准备吃饭,怎么这里却静的让人发慌?
抱着惶恐不安的心情,蓝蓝漫坐上了去养殖部主楼的地铁,第五站就是奶酪棒的办公室了,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主楼竟然大门紧闭。
蓝蓝漫试探性地摁了几下门铃,里头久久没有反应,「难道是出去吃饭了?」
可是她在来的路上没碰见养殖部的人啊,豌豆黄也说他许久没去餐饮部吃饭了,难不成养殖部真的出事儿了,所有人都被镜辞秘密处理了?
蓝蓝漫不禁打了个寒颤,自古以来被领导秘密处理掉的人不少,很多人就是这样销声匿迹,再也不见了的。
她又摁了几下门铃,这回要是再没人回应,她就把东西留在这儿先回去了。
和她料想的一样,里头始终没有反应,蓝蓝漫深深嘆气,罢了,说不定人已经不在了。
原来从古至今都是一样,犯错的属下会被秘密处理,在深宫里是这样,在二十一世纪的地府还是这样。想着想着,蓝蓝漫突然有些伤感,她把花圈和月饼搁在大门前,忧伤地与奶酪棒告别:「酪主管,您一路走好。」
结果她话音刚落大门就开了,灵山白自从上次的事儿之后就不待见蓝蓝漫,见门口站着的是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在这儿做什么?」
有人开门,蓝蓝漫才黯淡下去的双目不由得又燃起了希望:「我来看望一下酪主管,顺便给他送生日礼物,这是户籍部主管西柚汁托我送来的。」
灵山白不喜欢她,连道谢都充满阴阳怪气的意味:「多谢兰助理肯为我家主管送来生日礼物,您辛苦了,要不您进来喝杯茶?」
本以为蓝蓝漫听到他充满不悦的语气会拒绝,没想到她竟然接受了:「也好。」
她本来就是看望奶酪棒的,总得亲眼见到他安好,才不负西柚汁的嘱咐。
于是她踏进大厅,问道:「你们主管呢?」
「主管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我需要照顾他,您喝完茶就回去吧。」
灵山白所谓的茶,不过是从冰箱里随便拿了罐凉茶塞给蓝蓝漫,蓝蓝漫还没说话,他又下了逐客令:「您快喝,喝完就走吧,我们养殖部庙小,容不下兰助理这样的大神,要是您再折腾一一回,我们养殖部就散架了。」灵山白似乎连看她一眼都不情愿,凉茶塞给蓝蓝漫之后转身就要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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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蓝蓝漫喊住他,「我要见你们主管。」
灵山白掏了掏耳朵,语气极不耐烦:「我不是跟您说了嘛,主管身体不适,不方面见您,您赶紧回去吧。」
「是吗?」难怪养殖部能忍得了烟儿那么多年,你看看这从上到达,有几个是能好好说话的。「怎么没见奶酪棒报病假呢?」
「我们主管敬业,每天都是带病工作,今天实在撑不住了,才歇了半天。」
「胡说八道。」蓝蓝漫毫不留情地拆穿灵山白,「马上就到月底大会了,其他部门的月结报表早就交上来了,养殖部的却迟迟不交,你说酪主管一直带病强撑,那为什么连月结报表也没做出来?」
被蓝蓝漫乍一揭穿,灵山白心虚的说道:「许是忘了……」
「忘了?!这个理由用的真好,你们主管在地府做了上千年,对地府所有的规章流程都了如指掌,你说他忘了,怎么不说他连饭都忘记吃了呢?」蓝蓝漫本身是想好好跟他们交流沟通的,但是现在看来,就算没有烟儿的出现,养殖部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个部门,从上到下都烂透了,无论是主管,还是主管助理,说话永远都是不可一世的样子。由此可见,烟儿的性格估计也是受他们影响。「我再说一遍,我要见你们主管。」
「主管他……」灵山白支支吾吾,不肯直言。
「今天若是见不到酪主管,我不介意让你们养殖部再经歷一次彻查,或许尊上也很想知道,养殖部平时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盘散沙!」
蓝蓝漫如此强势,灵山白的语气呈直线下降状态:「您何必苦苦相逼?」
「欸?这会子成了我苦苦相逼了?先前趾高气扬的难道是我?难道是我吃饱了撑得来找你麻烦?难道是我以来养殖部就无理撒泼?难道养殖部的风气是我一手逼出来的?」蓝蓝漫眸光凛冽,她到底是在地府经过许多事儿的,因此并不惧怕灵山白。这么多年了,她的生存之道一直都是别人让她三分,她让对方一丈,别人欺她一寸,她定要还回一尺。
灵山白无奈:「既然您这么不讲理,那我也没必要跟您说多了,您从一来就在我们这儿吵吵嚷嚷,倒像我们欠了您八百万一样。」
「颠倒黑白,无言乱语,就是有你这样的助理在身边,你们主管才一直是非不分,看来我需要报告尊上,好好的给养殖部清理一下门户了。」蓝蓝漫嘴上是这么说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有灵山白这样不辨是非黑白的助理在身边,看来奶酪棒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
蓝蓝漫撂下这句话就要走,身后却突然冒出一句沉闷的声音:「兰助理又想替我做主了?」
这声音一听就是奶酪棒的,她脚步顿了顿,咬牙说道:「我哪儿敢替您做主,不过是向尊上陈述事实而已,你们养殖部个个都是厉害人物,今后我再也不敢来了。」
蓝蓝漫说着就要走出大门,谁知奶酪棒大掌一挥,大门「嘭」地一声合起来了。蓝蓝漫吓得心肝一颤,愤然回头:「酪主管,你这是什么意思?」
奶酪棒忍不住咳了两声:「不过是想请兰助理留下说几句话,您别误会。」
「不必了,以后我再不会来养殖部了。」
其实他们两个刚刚的吵架内容奶酪棒都听见了,这事儿一旦被镜辞知道,只怕灵山白就危险了。
从职级上来讲,尊上助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级别比一级部门主管还要高,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挤破头去无名殿的原因。虽然无名殿现在名义上的助理是江楼楼,但是他知道,大部分事情都是她帮蓝蓝漫处理的。按照眼前的情况发展下去,蓝蓝漫做尊上助理是早晚的事儿。
在没正式坐上尊上助理的位子之前,蓝蓝漫只能用镜辞来压她们,要是朝一日她真的做了尊上助理,说不定会在背后搞些什么小动作来打压养殖部。如果她心急一些,只怕会借江楼楼的手来打压他们,与其被她记恨在心,不如现在把话说明白,认个错服个软,这事儿说不定就过去了。
他将目光投向灵山白,严肃命令道:「还不快向兰助理道歉。」
「别——」蓝蓝漫赶忙打住他的话,「我怎么敢让他给我道歉,我不过就是个没事找事的闲人,哪敢让养殖部的大助理给我道歉,我若受了他的道歉,指不定今天就不能活着走出这道大门了。」蓝蓝漫正在气头上,这年头,真真是不能做好心人。
灵山白望了眼奶酪棒,结果奶酪棒语气更厉了:「还不快点!」
被奶酪棒这么一喝,灵山白不由得抖了一下,他乖乖地向蓝蓝漫嘴软道歉:「方才是我言语不当,冲撞了兰助理,请您海涵。」
「心口不一的道歉,我不接受。」
不是所有道歉都能被接受,也不是所有道歉都值得被接受,对于灵山白这样欺软怕硬的人,以蓝蓝漫的性格着实懒得搭理她。但是眼前的形势告诉她,如果她不接受,搞不好奶酪棒真的不让她走出这道大门。于是她淡淡地「嗯」了一声,说道:「我接受他的道歉了,现在酪主管可以放我走了吧?」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方才兰助理说是带来东西来探望我的,现在我下来了,东西呢?」
蓝蓝漫冷冷道:「被你关在门外了。」
「那我把门打开,还请您把东西带上来。」他转而对灵山白说道:「稍后带兰助理到我办公室,我先去沖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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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蓝漫拿好之前搁在门口的月饼和花圈,跟随灵山白上楼了。
奶酪棒坐在办公椅上,茶是刚烧好的,因而热气蓬勃。
灵山白把蓝蓝漫引进来就下去了,奶酪棒看起来精神确实不怎么好,但他还是撑起一丝力气,问道:「兰助理带了什么好东西给我?」
既然奶酪棒主动问起,蓝蓝漫索性直接把东西一股脑儿放他办公桌上,指着第一样礼盒说道:「户籍部的西主管说今天是你的生日,这是她给你准备的奶黄月饼,说是比寻常月饼好吃。」说完,她指了下第二样东西:「这是我给您准备的花圈儿,我是个没情调的人,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好,上次您送我一支花儿作为谢礼,今儿个我也送您一束花,希望您身体康健。」
谁知奶酪棒听完她的介绍之后,刚入口的茶水顿时喷了出来,他脱口说道:「谁家过生日送花圈?!」
「您不喜欢吗?」蓝蓝漫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就算不喜欢,那也得等她走了之后再说嘛,哪有当着送礼人的面儿说礼物不好的,这多伤感情啊。不过她转念一想,貌似她跟奶酪棒之间也没啥感情。
第159章 :郡主的能耐越来越高了,敢跟本宫说『道理』二字
奶酪棒定定地望了她几秒,问道:「你喜欢吗?」
蓝蓝漫毫不犹豫的答道:「我觉得挺好看的,他们也说好看。」
「他们?他们是谁?」
「种植部帮我扎花圈的人。」说实话,蓝蓝漫去世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岁,作为府中养尊处优的小姐,不知道这些也很正常。况且蓝蓝漫幼年时期,父亲战死沙场,母亲殉情,作为公主的女儿,她被太后领进宫中抚养,更是没机会见到这些东西了。
说起蓝蓝漫的出身,倒是和奶酪棒有缘,因为她们都来自宋朝。只是她刚入地府时,带她的人是樱桃酱,樱桃酱不喜宋朝,故而老员工帮她瞒着,谎说她来自明朝。
只不过奶酪棒是北宋人,蓝蓝漫是南宋人,但总得来说,相差不大。
蓝蓝漫的母亲是公主,皇帝的亲生妹妹,听起来身份尊贵,但她是被赐婚的,好在成婚之后夫妻双方相敬如宾,逐渐日久生情,然后就有了蓝蓝漫。蓝蓝漫三岁时受封郡主,是公主和将军的掌中宝。
但是在蓝蓝漫十岁那年,南宋与北方某国发生了一次战争,南宋虽经济繁荣,实则不擅打仗,所以那场战胜朝廷毫不意外的输了。作为战败的一方,朝廷不仅要向战胜国缴纳无数金银财宝,还要出嫁一位皇室公主和亲。
但是皇帝怎么捨得自己的亲生女儿去和亲,便晋封蓝蓝漫为公主,代替女儿远嫁。
一直处于对父母思念中的蓝蓝漫本就忧郁积深,长期靠药汤吊命,骤然听到这个消息,一口血喷出,没多久就去世了。
去世后的蓝蓝漫到了地府,当转生部的人问她意欲转生为何物的时候,她面如死灰的问道:「能不能没有下一世了,我不想再做人了。」
「那您想做动物?」
蓝蓝漫又是一阵儿摇头:「不做人也不做物,只想消失。」
转生部的人见多了求生的人,一心求死的倒是第一次见,好奇心催使他们查询了蓝蓝漫的档案,原来是个可怜之人。
为了让蓝蓝漫重新燃起信心,恰好有部门招人,便把蓝蓝漫内荐过去了。蓝蓝漫因为自小饱读诗书,眉眼之间多是温婉才气,被樱桃酱一眼看中留了下来。她犹记得那天樱桃酱对她说:「系统给你随机分配的名字叫蓝蓝漫,从今以后你就是后勤部的职员了,人间那位郡主跟你再无半分关系,你不是她,她也不是你,你是一个全新的蓝蓝漫,要按照自己喜欢的方法过日子。」
起初蓝蓝漫并不能理解樱桃酱的话,之前做养在宫里时,多数一句话都会犯错,因而她性子沉默内敛,不会主动跟同事打交道,极其喜欢独来独往。吃饭时也不敢吃饱,五六分饱就会放下筷子,饭量是全部门最小的一个。
虽然她是被太后接进宫的,但太后身体不佳,终究是不能长远的抚养她,因此她只在太后身边待了一年,便被送到了皇后身边。皇后自己有儿有女,蓝蓝漫去了之后一直处于放养状态,且蓝蓝漫的母亲生前与宠妃交好,故而皇后并不怎么喜欢蓝蓝漫。
古人看中嫡庶,尊卑分明,蓝蓝漫只是个郡主,在后宫中一群公主与皇子中,很难显眼。
但顾着太后的面子,皇后不敢明着对蓝蓝漫使手段,背地里却没少出计。
她时常告诫蓝蓝漫,女儿家以体态轻盈为美,于是她捏紧这个理由,严格控制蓝蓝漫的进食,蓝蓝漫时常吃不饱,可皇后以太后身体不好,不能让小孩子打扰太后清修为藉口,成日把蓝蓝漫困在自个儿宫中的后殿里,只让她在端午、重阳、中秋等重大节日才去拜见一次太后。
偶尔太后会说蓝蓝漫瘦了,皇后便会出来圆场,说是蓝蓝漫生性好动,饭量又小,加之挑食,所以体格总是不见长。
皇后在太后面前,永远表现得贤良淑德,且皇后出身大家,曾是太后亲自挑选为后的儿媳,是以对皇后十分信任。每当这时,太后都会关切的叮嘱她注意身体:「难为你了,一个人带三个孩子,可得好好保养,切莫操劳过度。」
每当这时,蓝蓝漫都想跳出来说不是这样的,可她一个小孩子,说话又有谁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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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生活在那样压抑的环境下,连身边的贴身侍女都是皇后的人,蓝蓝漫的性格越发沉默,每日与书为伴。就这样一日一日的熬着,蓝蓝漫熬到了适婚年龄,本以为太后在世,且母亲终究是皇上的亲妹妹,总会给她指一户好人家,让她过几年幸福安生的日子,没想到一场战争,彻底打碎了她的幻想。
皇帝子嗣不多,膝下除了皇后所生的嫡公主之外,便只有一位庶出公主。然而,纵使那位公主是庶出,但她母亲是皇帝宠爱的贵妃,所生之女当然也受尽怜爱。
皇后都贵妃自然都不肯女儿远嫁他乡,皇帝同样也捨不得自小捧在手心儿里长大的明珠,是以皇后提议,晋封蓝蓝漫为公主送去和亲。
得知消息的蓝蓝漫不敢明着拒绝,毕竟抗旨的罪名她承担不起,便只好去求太后。
说来那是她活了十几年唯一一次与皇后顶嘴,以前向来都是皇后怎么说,她怎么做,但她多年的忍耐,换来的却是这个结果,蓝蓝漫彻底绝望了。
她一心要见太后,皇后却怕太后知道情况后劝皇帝改变主意,派人把她拦在后殿,不肯让她踏出宫门半步。
「郡主,依奴婢看您还是老老实实在这儿待着吧,皇后娘娘让您好好为出嫁做准备,您现在去见太后求情,皇后娘娘知道了会不开心的。」贴身侍女试图拉住蓝蓝漫的衣袖,将她拽回去。
蓝蓝漫一个用力甩开她的双手:「走开!我要去见外祖母!」
婢女见自己一个人拦不住她,赶忙朝门外喊道:「郡主要出玉宸宫门了,赶快把她拦住,要是皇后娘娘知道你们拦不住她,当心你们的脑袋。」
她这一喊,无疑是在给外头的守卫报信儿,果不其然,蓝蓝漫还没走到皇后所居的正殿,就被四五名侍卫拦在了后殿偏门处。「郡主,我等受皇后娘娘之命保护您,为了您能平安出嫁,皇后娘娘有令,您不能踏出玉宸宫一步。」
「都给我滚开,我要去见太后!」蓝蓝漫一向柔弱,说出来的话虽然狠,可对那些跟随皇后多年的侍卫来讲,并没有多大威慑力。
侍卫们依旧纹丝不动,甚至做出拔剑的动作:「郡主不要为难我们。」
蓝蓝漫冷笑:「今日我一定要见太后,本郡主再不济也是长公主唯一的女儿,皇后也就罢了,几时连你们这些奴才也敢踩在我头上了?」
在他们的印象中,蓝蓝漫与世无争,秉性温顺,怎的今天能说出这样的话?为首的侍卫说道:「我等不敢为难郡主,只是我们虽为奴才,却只听任皇后差遣。郡主若是想出玉宸宫,可以先请示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同意了,我们才能为您放行。」
「呵!皇后?难不成我舅舅养着你们,却养出了一群只为皇后效劳的人?看你们的衣着装扮应该是羽林军,什么时候皇后有权利调动羽林军了?什么时候你们要听令于皇后了?」
蓝蓝漫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入了皇后的耳朵。只听她闷闷一哼:「郡主的口齿好生凌厉。」
「我不过是想见一面太后,皇后娘娘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我被你困在玉宸宫一辈子,难道出嫁前还不能向外祖母告个别?」
「告别可以,到时候本宫自会给你时间说些离别伤感之言,只是现在不行。」
「为什么不行?依我看是皇后娘娘别有用心吧,纵然我无父无母,但身上终究流着一半皇室血脉,与皇上、太后,都有密不可分的亲情。」这句话无疑是在告诉皇后,即便她贵为皇后,但在血脉亲情面前,她不及蓝蓝漫。
若是在寻常人家,蓝蓝漫说这些话指不定可以扎到对方的心,但深宫内苑,显然看重权势比亲情重要,皇后早已明白这一点,是而蓝蓝漫的话对她产生不了任何作用。「亲情?郡主还是看开些好,本宫在这宫里浸染数十年,什么情意难捨,骨肉分离的场面没见过?你当真以为本宫会被你这些话唬住?本宫告诉你,即便让你见了太后也无用,太后可不会为了你一个宗室之女割捨江山!」
蓝蓝漫脸一别,面色清冷:「太后会不会允许,容我见了才知晓,皇后娘娘拦在这儿不肯让我出去是个什么说法?是怕我出去乱说话,说你这十来年苛待我,检举你的所作所为,还是怕我劝得太后,允许真正的嫡公主出嫁?」
「本宫有什么好怕的,即便你说了,又有几人会信?只怕你说了,外头的人会以为是你不肯出嫁,不惜出言污衊皇后。再者言,你在玉宸宫生活数十年都没说本宫苛待你,现在说出去,莫说太后不信,满宫里的人恐怕都不信。你别忘了,本宫是皇后,难不成你以为皇上和太后会为了你与本宫生出嫌隙?」
「皇后娘娘终于肯说出自己的真心话了?这些年我不争不抢,乃我不愿惹是生非,乃我知道生母与您之间存在芥蒂,故而您对我再严厉苛刻,我都不与您计较,都不反抗。但如今,你为了保全自己女儿,就要拉别人的孩子去送死,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郡主的能耐真是越来越高了,竟敢跟本宫说『道理』二字。」
「皇后娘娘还是请让开,以免我一时心高气傲,做出什么让您后悔的事儿。您说您不在乎亲情,试问如果我一头碰死在这儿,皇上寻不到别人代替公主出嫁,只能轮到您女儿的头上了。也许你会觉得还有贵妃的女儿,但您细想想,凭您的恩宠,能争得过贵妃吗?先前您也说,在这宫里看重的只有权势没有亲情,如果您肯把芙华公主嫁出去,说不定您在朝中的名声更好,换来大臣们对您的满口称赞,岂不是更加巩固了您的势力?到时候贵妃娘娘还敢在您头上动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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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蓝漫把皇后堵到无言,看起来十分强势,似乎占了上风,但是没有人注意到,她缩在袖里握得指骨泛白的小拳。
是了,她能站在这儿和皇后理论,全靠硬撑着一口气儿,这口气儿必须等见了太后,得到太后的答案才能咽下。若是太后也同意让她嫁,那她无话可说,只管披上嫁衣踏上北去的步伐。若太后不同意,那还轮不到她为前朝政治献身。
「话已至此,若皇后娘娘还想一意孤行,那我只能用自己的想法来做了断了。」
皇后气的咬牙,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别的话来反驳她,说道:「你最好知道,见了太后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蓝蓝漫冷冷看着她:「我自然知道,您让我在玉宸宫长到这么大,仅凭这一点,我不会毁了您贤良的名儿。」
皇后玉手一扬,示意羽林军退下给蓝蓝漫让路,蓝蓝漫走到与她并肩处,生硬地吐出两个字:「多谢。」
见她走出玉宸宫,皇后对蓝蓝漫的贴身婢女吩咐道:「你去跟着,若是她瞎说了什么话,你应该知道如何圆场。」
蓝蓝漫到安乐宫时太后正由婢女们伺候着午睡,在门口守着的管事公公瞧她来赶忙迎上去请安,蓝蓝漫抬手示意他起来,说道:「我想见太后。」
「回郡主,太后正在寝殿午休,您来的怕不是时候。」
「那太后什么时候起来,我可以在这儿等。」
「既然郡主愿意等,那就请到偏殿用茶,等太后醒来,奴才再来传您。」
「有劳公公了。」
因着太后一直在吃斋念佛,所以整个安乐宫被裊裊檀香萦绕,蓝蓝漫刚进入偏殿坐下,皇后安排的贴身婢女后脚就跟来了。蓝蓝漫不悦,问道:「你不在玉宸宫伺候皇后,跟着我做什么?」
第160章 :我不信今天上午来病房打扫卫生的那个保洁阿姨会英语
小侍女堆起笑容:「女婢奉命伺候郡主,自然要时刻追随。」
蓝蓝漫搁下手中的茶盏,说道:「我出去熘达熘达,你不必跟来。」
但是皇后要求她一直紧跟蓝蓝漫,使她自动忽略了蓝蓝漫的话,于是她抬步就要跟上,蓝蓝漫勐地一个回身吓道:「你别忘了这是安乐宫,不是玉宸宫,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郡主,就老老实实守在这儿,我熘达够了就回来。若你一心只听皇后的话,我虽无权,但想捏死你还是不难的。」
小侍女被她话骇得抖了个激灵,她定定望着蓝蓝漫,没想到往日温婉柔顺的她,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呆在原地,不敢抬步。
适逢盛夏,午后日光毒辣,蓝蓝漫无非是不想见到小侍女,索性藉口出来走走。
安乐宫后院有一棵琼花树,但花期已过,果期未到,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她沿着廊下避光处慢悠悠地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太后的寝殿。蓝蓝漫隐隐听到里头有人在谈话,似乎是太后和皇上的声音。
「既然你意已决,哀家身为太后,理应以国事为重,只是可怜了扶嘉那丫头,年纪轻轻就要远嫁他乡,况且咱们还是战败的一方,哀家只盼吃斋念佛能替她求个半生安稳。」
扶嘉?蓝蓝漫咻的睁大双瞳,难道太后果然要捨弃她?
「儿臣会给扶嘉最隆重的陪嫁之礼,请母后放心。」
「虽说你膝下也有公主,可她们毕竟是哀家的亲孙女儿,哀家亲眼看着她们长大,哪能捨得。不如就嫁了扶嘉去,哀家心里的愧疚也可少些。这些年她一直养在皇后那儿,一年到头哀家也见不到几回,便是见了也与哀家说不上几句话,和她母亲一样。」
蓝蓝漫捂紧心口,若非亲耳听见,她怎能相信这话出自太后的尊口?
「她母亲生前一直不肯认我,连带女儿也不肯和我这个外祖母亲近,估计是她娘临死前跟她说过什么话,导致扶嘉对哀家一直态度疏远。」
母亲?听太后这语气,难道是母亲生前和太后有什么积怨?
难怪她被皇后困在玉宸宫那么些年,也没听见太后传来一句口谕说要见她;难怪去年中秋节她大病了一场,太后也没派人来问过病情;难怪皇后敢对她那般苛刻;难怪皇上对她不管不问……说到底,根源出自她的母亲。
蓝蓝漫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玉宸宫的,直到耳畔传来皇后的讥笑,她冷冷答道:「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皇后以为她要轻生,在她寝殿增派了人手,蓝蓝漫打量着那些把她当囚徒一般看守的人,不禁浮起一抹淡笑。世上又不是利刃才能了结生命,是夜,蓝蓝漫一口鲜血涌出,还没等婢女请来太医就魂归地府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如开头那样,她被带回了后勤部,那时候后勤部主管还是樱桃酱,叶漫新还没被调过来。
自那以后,蓝蓝漫一直在后勤部工作,樱桃酱是她的第一任领导。不知过了多久,人间沧海桑田了几番,清朝的号角轰轰烈烈地吹响,成了华夏封建王朝中的最后一朝。
关于蓝蓝漫的朝代,地府系统上给她的认证是明朝,地府每一千年会有一次资料大更新,涉及人间和地府所有工作人员,因樱桃酱不喜宋朝,所以在户籍部统计员工资料时,后勤部的老员工趁她不在,把她准备上交的个人资料页中朝代一栏改成了明朝,这就导致蓝蓝漫的资料认证一直显示她是明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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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樱桃酱被调走,叶漫新接任了她的工作,成了后勤部的新主管。时间久了,蓝蓝漫便忘了资料认证这回事儿了,好在这项资料的错乱并未给她造成什么影响,偶尔有人知道她是明朝人,会上来说一句:「和我一样。」
蓝蓝漫友好的笑着:「那还真有缘。」
在蓝蓝漫来到地府的三年后,她逐渐融入了这里的一切,也学会了与人相处交流,懂得了顺应自个儿的心意,能为则为,不能为则不强求。
她也曾想过去调查母亲的档案,看看母亲究竟与太后之间有什么嫌隙怨念,然思来想去,终觉得没有意趣。倒是有一回她去人间休假的时候,特意去看了眼太后。仅仅过去了三年,太后肉眼可见的变老了不少,还有就是皇后,她猜的没错,一旦自己去世了,拉去和亲的就只有皇后的女儿了。
不过这些,蓝蓝漫都已经不在乎了。
画面一转,继续到了蓝蓝漫与奶酪棒所纠结的花圈问题。
奶酪棒的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来波澜:「到底是养在深宫里头的郡主,种植部的人三言两语就把你骗了。」
蓝蓝漫敏锐地嗅到一丝信息:「你知道我的来自哪里?」
「我曾无意间看到过你的资料,你放心,我没有刻意去查过你。」
「喔。」蓝蓝漫说道:「看来这花圈你不喜欢,既然不喜欢,我就拿回去了。」
「等等。」奶酪棒急忙拦住她:「你打算把这花圈拿回去送给谁?」
「送给江助理吧,总不能浪费,况且她现在是病号,送个花圈祝她早日康復。」
奶酪棒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她,过了片刻才「嗯」了一声,说道:「她应该会喜欢的。」
蓝蓝漫走了之后,奶酪棒把灵山白喊了上来,说道:「不出意外,下午兰助理还会再来一趟,你不许再跟她生出口舌争执。」
「可是主管,那个女人几次三番来找咱们的茬儿,不能这个惯着。」
奶酪棒扶额:「你是不肯听我的话了?」
「您说话我当然听,但是那个女人的话我不听。」
「难道你想让养殖部再被彻查一次?」奶酪棒头疼,说话也淡淡的没什么力气。「如果不想,那就不要和她发起争执,养殖部经不起闹腾了。」他最近一直身体不适,已经写好月底大会的假条了,如果灵山白再惹出什么事儿,他真没法再去保住任何一个人了。
灵山白闷闷垂首应道:「好。」
奶酪棒又问:「青主管和小玉怎么样了?」
「说来也奇了,之前青主管和那个小矮子一直闹得不可开交,白天吵晚上吵,现在俩人竟然能和颜悦色的在一起讲笑话,真不知道青主管是怎么把她镇住的。」
奶酪棒说道:「当真?」
「真的很,您要是不信,大可以亲自去猪棚看看。」
奶酪棒摇手:「不必了,你下去吧,我想去歇一会儿。」
「好的。」
蓝蓝漫提着花圈走进病房的时候,江楼楼正在吃汤圆和镜辞讲话:「我现在只想搞钱,其他的一概不想。」不能转生了,还不允许她在地府当个富婆了?「我要发展自己的事业,不能总是当你助理。」
镜辞听惯了她说这些话,面无表情的说道:「白玉卷说你再过三四天就可以活动了,到时候我会安排一些简单的活儿给你处理。」刚出锅的汤圆,里头的豆沙馅儿滚烫,江楼楼一口吃进去,上颚差点被烫秃噜皮儿。
蓝蓝漫推门而入的细小声响吸引了她和镜辞的目光,只见她提着一个小花圈进来,说道:「江助理,我给你做了个花圈,祝你身体早日康復。」
前一秒还被烫的眼眶发红的江楼楼,顿时石化,机械性地咽下汤圆,结巴着问道:「你、你说什么?花圈?」
蓝蓝漫小心翼翼地把花圈摆在江楼楼床头:「是啊。」
江楼楼再次机械性的吃了一口汤圆,完全忽略了汤圆还在冒着热气儿,她再次忘记了吹气,直接送入口中,紧接着便被烫的一口吐了出来,好在蓝蓝漫眼疾手快,随手抽出纸巾替她接着了。「慢些吃慢些吃,当心噎到烫到。」
「谁让你做的花圈,我去找他。」江楼楼说着就要下床,镜辞赶忙摁住她:「你又想进一次手术室?」
「他们诅咒我。」江楼楼抗议。
镜辞把目光投向蓝蓝漫,问道:「花圈是怎么回事?」
蓝蓝漫触及到镜辞的目光,冒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刻意隐去了前去探望奶酪棒的部门,只说是想买束花送给江楼楼,所以种植部的人给她做了个花圈。
「哪个王八蛋给你提的建议!我去找他!」江楼楼知道不能生气,可是谁好端端的收到了花圈还能保持平静呢?
蓝蓝漫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花圈不是什么好东西?」看江楼楼这么生气,她联想到奶酪棒也不喜欢,难道是她被那个代理主管骗了?
江楼楼努力让自己的怒气平息下来,待到心虚稍微稳定了一点,她才解释道:「在人间,花圈是用来祭奠死人的。」
这么一说,蓝蓝漫恍然大悟,难怪奶酪棒不肯收,说不定正是因为他知道其中缘由。
那他为什么当场不说,还怂恿她把花圈送给江楼楼?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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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蓝漫赶忙说道:「我这就把东西收走。」
江楼楼瞧她慌慌张张的模样,想到之前自个儿的反应,定是吓到她了。于是她脸色一变,换上往常温柔的语气说道:「我方才是对种植部的人发火,没吓到你吧?」
蓝蓝漫摇头:「没有。」换做谁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不会淡定的,所以她能理解江楼楼。蓝蓝漫把花圈丢进楼下的垃圾桶,还写了一张字条贴在上头:「请把里头的花圈烧掉。」
等待蓝蓝漫再次回到病房,江楼楼摇下病床,准备睡个午觉。但是在睡觉前,镜辞塞给她两张英语报纸:「翻译完了再睡。」
江楼楼不敢置信地望着他:「我才做完手术,今天就要干活儿?」
「翻译又不用动手,你读给听就行了。」
「读英语?」江楼楼看了眼报纸,写满密密麻麻的单词,要是让她读纯英文,她说不定还能磕磕绊绊的根据音标读出来。但是让她翻译成中文,她哪有那通天的能耐。
「我让你翻译,自然是翻译出中文。」
江楼楼傻眼:「我不会……」
「不会就要学,鱼七秒通晓五国语言,蓝蓝漫通晓语言,身为无名殿的助理,这必须学会。」
「可……可我……可我英语很渣啊……」她不好意思告诉镜辞,她英语四级考了两次都没过。
「这不是理由,这两张报纸翻译不完不许睡觉,不仅午觉不能睡,晚上也不能睡,什么时候翻译完什么时候再睡。」
江楼楼嘴巴张得仿佛能塞下一颗油桃:「那我不做尊上助理了还不行吗?」
「不行。」镜辞毫不留情地拒绝,「之前我没有要求你学这些,是看在你还有转世的机会上,现在你在人间的主体已经被销毁,无法再投胎转世,只能永远留在地府任职,在地府任职,必须要通宵一门外语。」
「what?!」江楼楼惊讶得好半晌说不出话,「每个人都必须要学会一门外语?」她把目光转向蓝蓝漫,问她:「是真的吗?」
蓝蓝漫点头:「是的,尊上说的没错。在地府,普通职员最少需要掌握一门外语,四级主管需要掌握两门外语,三级主管需要掌握三门外语,二级主管需要掌握四门外语,一级人员和尊上助理需要掌握五门外语。」
江楼楼嘴巴张得更大了,眼睛瞪得如同啤酒盖子,她眨巴着眼睛,愣愣地问道:「为什么做手术前没人跟我说这个?」这摆明了就是在坑她嘛。「我现在还能后悔吗?」
「不能。」
「那有比普通职员更低一级的职位吗?」
「没有。」
「我不信今天上午来病房打扫卫生的那个保洁阿姨会英语。」
「她会。」
尽管镜辞连续三句话都只说两个字,但江楼楼受到的打击却一次比一次大。
镜辞对蓝蓝漫说道:「你给她解释一下。」
蓝蓝漫点点头:「保洁员属于普通职员范围内,和所有非主管以外的工作人员平级,就算你想调到保洁部,也会因为不会英语被保洁部拒绝接收。如果江姑娘不好好学一门外语,以后对工作调动影响很大,以防您以后不能去喜欢的部门工作,我建议您还是努力一把。」
第161章 :全地府就你的字写得最难入眼
江楼楼觉得自己被坑了,手术前的镜辞和手术后的镜辞完全是两副面孔。
手术前的镜辞,对她百依百顺,什么要求都可以破格允许。
手术后的镜辞,对她的能力要求逐步提高,并且没有宽容的余地。
江楼楼为难道:「没有老师,难道自学?」她下意识的把目光移到蓝蓝漫身上,本想说蓝蓝漫日日与自己相处,共在一间办公室,而且脾气又好,找她当老师再合适不过了。
蓝蓝漫机灵,显然看懂了江楼楼嘴角抿起的笑意,她急忙往后退了一步,退到镜辞身后,说道:「尊上外语很厉害,发音很标准,我们这些属下都不及他,依我看就让尊上教您吧。那个尊上,我还有事儿需要出去一趟,就先不打扰您和江助理了。」
镜辞对她的话比较满意,于是他点头允许:「去吧。」
蓝蓝漫得到允准,快速退出门外,幸好自己反应快,要不然教江楼楼英语这差事说不定就落到自个儿肩上了。
出了医疗部,蓝蓝漫要去的地方当然是养殖部,谁让奶酪棒怂恿她给江楼楼送花圈呢。
不过这次去的时候,灵山白没有出现,这很不符合常理。
奶酪棒在办公室睡着了,蓝蓝漫几次敲门都没回应,难道是奶酪棒不在?她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朝里头打探两眼,原来是奶酪棒睡着了。蓝蓝漫轻脚走进去,吱呀的推门声并未影响到他,相反的他的唿吸越发沉重。
蓝蓝漫本想唤醒他,毕竟现在是上班时间,他这样属于怠慢工作。
可转念一想,或许真的是他不舒服。
蓝蓝漫观察他会儿,他虽然睡得沉,眉头却是一直皱着,而且看起来浑身发冷,时不时抖一抖。
她凑上去,不禁抬手试探了一番,额头果然很烫。
蓝蓝漫嘆气,主管生病,怎么也不见灵山白往上汇报,若不是她今天重返而来,估摸着又得因为养殖部没有及时交日报而催促。
既然奶酪棒在休息,蓝蓝漫也不方便留下,免得吵醒他。不过她临走时变出一张毯子给奶酪棒盖好,又留了一张字条:今日日报免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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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蓝漫不知道的是,灵山白一直在暗处观察她,主管交代不能跟她正面交锋,那他只好躲在暗处了,省的俩人再吵起来,影响到养殖部全员。
灵山白一直暗暗跟紧蓝蓝漫,亲眼看她走出养殖部的大门才回去,灵山白回到办公室唤醒奶酪棒,说道:「主管,她走了。」
奶酪棒疑惑:「她来过?」
灵山白努嘴示意他看桌子上的字条:「她给你留了字条。」
奶酪棒浑身酸软无力,估计是这些天一直心情不畅,加之一直闷在房间里,也不肯吃饭导致的,他捏起字条一角,看罢后说道:「是我睡得太沉了。」
「原来您是真睡着了?」
「难不成你以为我是装的?」
「您说对了,我以为您是不想面对她,故意装睡。」
奶酪棒道:「我还没到胆小到那种地步。」
蓝蓝漫走后约莫一个小时,养殖部迎来了新人,是医疗部的小护士。
她背着医疗箱叩响办公楼的大门,灵山白以为又是蓝蓝漫,面色不悦,极为不爽的开了门,但他语气始终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只听他说道:「兰助理还有何吩咐?」
小护士说道:「您认错人了,我是兰助理喊来给酪主管看病的。」
「看病?」灵山白乍没反应过来,「谁有病?」他定睛看了眼小护士的工牌,上头写着:医疗部护士,落画檐。
落画檐说道:「是你们主管病了,快带我去看他。」
灵山白把她拦在门外:「你等会儿,你说你是谁派来的?」
「兰助理。」
「她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落画檐通过工牌知道,灵山白是奶酪棒的助理,遂说道:「你们主管病了,你也不急,反倒把我拦在外头外东问西。」
灵山白道:「你回去换个护士来,我怕你是兰助理派来的卧底,专门打探我们养殖部的情况。」
落画檐用「你是神经病吧」的眼神望着他,说:「难道你们养殖部能出事儿,有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助理,不出事儿才怪了。」
听到这话灵山白就不乐意了:「你一个小护士,几时轮到你嚼舌根儿瞎议论了?」
「护士怎么了?你看不起护士怎么的?我好心来给你家主管看病,你倒怀疑我是卧底,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既然你们养殖部这样厉害,那就靠你们主管自体免疫吧,也不必请人来看了。」
灵山白对蓝蓝漫没辙,如今又被一个小护士怼话,心头更气了。「你一个小护士,凭什么这么跟我说话?」
「哟!你是助理有怎么样,不过都是职员下属,何况我是医疗部的人,轮不到你来训斥,你若对我不满,大可以去找我们主管道明是非。对了,我提醒你一句,我们医疗部的人出来行医随身都带着记录仪,方才是谁先挑起争端的,记录仪可都记着呢。这里不比人间,医闹可是会被拉入黑名单的,要是我把这件事报给上头,万一医闹成立,你就盼着在合同到期前不会生病吧,不然就只能靠自身免疫治癒了。」
落画檐不管三七二十一,抬手摁在他的肩膀处使劲儿推开他挡住大门的身体,说道:「你别跟上来,看到你影响我心情,也影响我对你们主管的诊治。」不知道养殖部还有多少没有被处理掉的漏网之鱼,且看助理这样,就知道养殖部大体是什么样了。
落画檐给奶酪棒做了初步检查,判断他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一边写诊断单一边问道:「喝西药还是中药?」
「西药吧。」
落画檐根据他的要求开了一张药单:「让你助理去医疗部的药房去取,你的情况没有大碍,吃过药好好休息一晚就行了。」
奶酪棒应下:「好。」
落画檐一边收拾医疗箱一边补充道:「不过看您那助理的样子似乎也不愿意去取,若您需要我可以帮您启动送药上门的功能,但是您得多加两百冥币的出诊费。」
后一句话奶酪棒没有在意,前一句话他注意了:「灵山白怎么了?」
「您还是亲自问他吧,以防您不知道我可以给您提个醒儿,咱们医疗部是有app的,您可以选择线上看诊和线下出诊,这两个都可以自由选择看诊医生。」
「好的。」
落画檐走了之后,奶酪棒没有喊灵山白上来,反而喊了另外一位工作人员,他将药单子交给那位工作人员,说道:「你去医疗部取一下药。」
灵山白眼睁睁看着主管喊别人而不喊自己,困惑的问道:「主管,我……」
「你不用说了,最近我也注意到你的工作态度和以前又很大出入,要是你觉得在这个岗位做烦了,做腻了,可以申请调岗。」
「主管,我没那意思,我就是最近心情不顺。」
「心情不顺的原因是什么?我需要一个理由。」
灵山白见主管真的生气了,只好从实招来:「自从养殖部上次被查,其他部门都在无形中给咱们部门施压,很多时候沟通也成了问题,说话也是西沖一句东怼一句的。」
奶酪棒劝道:「受牵连的人太多,他们主管都因为我被罚了年薪,说话沖一些也没什么。倒是你最近不知收敛反而更深,得罪完蓝蓝漫又得罪方才那个小护士,你真怕咱们的处境还不够难吗?」
灵山白自知有错,垂头说道:「我去药学部包几副降火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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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明天交个五千字检讨给我。」
「是。」
落画檐诊治结束后,蓝蓝漫后台可以看到进程,见到落画檐点击了看诊结束,发信息问道:「您好,已经看诊完毕了吗,请问酪主管是什么情况?」
通过聊天对话框,她们互相可以看到对方的输入状态,只见落画檐一阵儿输入中,一阵儿暂停输入,紧接着又一阵儿输入中,持续了五分钟,才看她回復过阿里两个字:「寻常感冒,没有大碍。」
通过输入时间,蓝蓝漫判断她方才输入的字数一定不会这么少,于是她追问道:「您是不是还有其他话想说?」
这回落画檐没有那么快回復,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她才回了一句话:「依我看,养殖部有个人的病情更重,我建议他去看看脑子。」
蓝蓝漫隐约猜到是谁了,毕竟她也是深入过养殖部的人,她问道:「是灵山白吗?」
落画檐几乎是秒回:「对。」
蓝蓝漫嘆气,灵山白到底得了什么毛病,怎么见人就咬。
没一会儿落画檐的头像灰了,她本来还想安慰一下对方的,但是瞥了一眼时间,已经下班了。
罢了,既然下班了,就不必再说什么了。
蓝蓝漫下班,一天的工作就结束,而江楼楼就没这么幸运了。
英语成绩极差的她,别说午睡没能睡上,直到下班时间划过,还没能翻译出一张英文报纸。
她依靠英文字典,逐字逐句的查询翻译。「这句话应该是说……灾情已经全部得到控制,接下来将重新进行城市建设规划……」
江楼楼用时三个小时,终于翻译完了第一张英文报纸,这篇报纸是二零零几年的一篇灾后报导,那时候江楼楼在上小学,所以在翻译的过程中,好像又把那年所经歷的事情重新回忆了一遭。
江楼楼翻译完毕之后交给镜辞,她之前读的磕磕绊绊,实在达不到读一遍就能翻译出来的水平,所以镜辞给她一张草稿纸,让她将翻译出来的话写在纸上。
镜辞认真看了眼她翻译出来的新闻报导,皱眉说道:「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明天再继续。」
江楼楼如获大赦,要不是伤口不允许,她真想大大伸一个懒腰。
镜辞又追说道:「等过些天你伤口好的差不多了,练字的事儿也该提上日程了,全地府就你的字写得最难入眼。」
江楼楼耸肩:「可我也没办法啊,他们那些人,生前多是出自富贵人家,自小饱读诗书,勤学练字,当然写得好看。我们现代人能用电脑打字就行了,干嘛非要和古人比字迹。」
「不上进。」镜辞对她的评价也就只有这三个字了。
江楼楼道:「那是因为你偏要安排我不会做的活儿,我没经验肯定做的慢,但我好歹在努力做,你怎么能随便拿三个字就把我的辛苦给抹杀了?」她想了片刻,说:「等户籍部把资料全部拿过来,我根据资料选一个什么都会的男朋友,让他教我肯定就快了。」
说到户籍部,镜辞不知道西柚汁到底在玩些什么名堂,往日调个资料这么微小的事情,对她而言动动手指就能解决,三十分钟就能传到邮箱,现在一下午都过去了,邮箱也没收到户籍部递来的任何资料。
镜辞急,西柚汁更急,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她还没能成功进入吴晓楠的梦里,今天能煳弄过去,那以后怎么办?
吃过晚餐的西柚汁再次抱着她的咖啡杯去了吴晓楠的小公寓,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他回来,难道是他搬家了?
西柚汁将整间房子打量了一遍,立马将搬家的想法打消了,他东西都还在这儿,怎么可能会搬家。
将近十一点,吴晓楠回来了,西柚汁看到了不能称之为希望的希望。据她猜测,吴晓楠接下来肯定还要写四五个小时的小说,眼看着今天又没机会了,她倒不如回地府睡觉。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还没等西柚汁付诸行动,吴晓楠居然一改常态进了浴室。
合租房都是公共浴室,这么晚了其他房间的舍友都已经洗完准备睡觉了,吴晓楠加班太累,实在提不起精神再更新了,打算断更一天,毕竟工作才是正经事儿。
西柚汁方才湮灭的希望,瞬间又烧起来了。
男生洗澡速度快,没到十五分钟吴晓楠就回到卧室躺下了,并且秒睡。
第162章 :我认得你,你是西柚汁(1)
这倒让西柚汁倍感惊讶,果然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原本已经对今天不抱希望的她,终于可以完成任务了。
吴晓楠累了一天,睡得又快又沉,一分钟不到卧房就响起了鼾声。
西柚汁第一次尝试进入他的梦中,没想到却失败了,失败原因是对方尚未完全进入熟睡状态。
被拦下来的西柚汁郁闷了,他唿噜声打得震天响,连隔壁舍友养的猫都被吵醒了,居然还没有正式进入熟睡状态?
西柚汁以为是自己哪个步骤出错了,于是又尝试了一遍,结果还是错误,无法进入。西柚汁不肯出去,试图强行进入,但系统一直不停重复:错误,无法进入;错误,无法进入……
西柚汁无奈,只好退出来,另寻原因。
她站在吴晓楠窗前,月光漫过窗帘,使她可以清晰的看到吴晓楠的面容。
可看他的模样,不像是没有睡着啊,难道他在假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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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是假睡,那她也没辙,毕竟她又不能现身把他晃醒,让他重新真睡。
西柚汁陷入苦闷,她就守在这儿等,就不信他能躺一夜不睡着。
抱着这样的想法,西柚汁每隔十五分钟尝试一次进入梦境,前两回依然失败,直到第三次,她方要进去,却见到吴晓楠在强行尝试晃动小拇指。没一会儿,吴晓楠全身都动起来了,他睁开眼睛,不停转动眼珠子,西柚汁以为他身体发生了什么状况,所以一直维持假睡眠。
结果吴晓楠反应过来后勐地一下坐起身,大口喘气,不停抚着胸口,嘴里喃喃道:「怎么又鬼压床了。」
鬼压床?西柚汁微微惊愕了一下,他怎么知道自个儿身边有鬼?
可是,她虽然是鬼,但没有压他啊……
西柚汁不解,启动了自动搜索功能,根据百科资料的显示,鬼压床,指睡觉的时候突然有了意识但是身体不能动,事实上是罹患了睡眠障碍的疾病。「鬼压身」的现象,在睡眠神经医学上是属于一种睡眠瘫痪(sleep paralysis)的症状,患者在睡眠当时,呈现半醒半睡的情境,脑波是清醒的波幅,有些人还会合併有影像的幻觉,但全身肌肉张力降至最低。
这么一查,西柚汁就明白了,原来是一种常见现象,弄得她还以为是自己现出原身了。
吴晓楠醒来之后灌了大半瓶矿泉水,才再次倒在床上进入睡眠状态,不过这一次,他总算不是假睡眠了,西柚汁成功地进入到了他的梦境。
进入吴晓楠梦境的西柚汁尝试把他的灵魂唤出来:「吴晓楠,吴晓楠,吴晓楠。」她一声声地唿唤他的名字,两分钟后,一个透明的灵魂与西柚汁面对面,问道:「你找我?」
「是的,我已经等你好几天了。」西柚汁坦白说道,「今天你终于睡得早了,我们终于能够见一面了。」怎么这话说的,好像自己有多想他似的。
谁知吴晓楠却说道:「我知道。」
西柚汁震惊地张开嘴巴:「你怎么知道?」
第163章 :我认得你,你是西柚汁(2)
「从三天前开始你就来了,每晚守在我房中,只可惜每次等不到我睡觉,你就先睡着了。」
「你居然能看得见我?!」西柚汁仿佛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
吴晓楠一本正经,看起来并不像是在撒谎:「我认得你,你是西柚汁。」
西柚汁愈发惊奇:「你怎么认识我?」
「是镜辞让你来的吧?」
「你认识尊上?」
吴晓楠不答反问:「你找我有事?」
西柚汁立马想到了正事儿,她说道:「尊上让我来找您,主要是为了您近期写的一本小说里头的情节,尊上想让你改变一下故事发展的主线。你现在写的不是甜文嘛,尊上想让你改成。」
「改成虐文?这倒有趣儿,说来听听。」
在吴晓楠的疑惑下,西柚汁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全盘告知了吴晓楠,吴晓楠听罢后忽地笑起来,令西柚汁费解。「是尊上的小助理看了我写的小说犯了痴心,尊上为了让她好好工作,所以派你来给我託梦,让我把甜文改成虐文?」
「对的,你理解的很正确。」
「如此说来,这算不算是尊上有求于我?」
「当然不算。」西柚汁决定对他严肃点,想她堂堂户籍部主管,按照流程,只需要向吴晓楠託梦告知并催促他完成任务即可,怎么现在搞得像自己在跟他商量一样。「尊上对你,只有要求,没有请求,这虐文你是改也得改,不改也得改。」
「若我不改呢?」
「那就由不得你了,你要知道,我不是来跟你谈条件的,我是来给你下达命令的。」
「就算下达命令,也需要有理有据,使人心甘情愿的完成,总不能你一句话,就让我的心血付之东流吧?」
「这怎么能算付之东流?」西柚汁不认同他的说法,「根据人间大数据统计,喜欢看虐文的人数占比高于看甜文的人数,虐文更能直击读者心灵,更能与读者产生情感共鸣,更能让读者刻骨铭心,更能让读者对你记忆尤深,更能凸显出爱情的盪气迴肠。」她一脸使用了五个「更能」,试图再理论上说服吴晓楠。
吴晓楠不说话,她又是一阵儿乘胜追击:「你看,写虐文的好处这么多,而且我观察了你的文章,前面甜得齁心,正适合把后期改成虐文,这叫先甜后虐,在言情小说界很受欢迎的。」
谁知她叽里哌啦说了一大堆,吴晓楠压根没往心里去:「不行,我有自己的风格。」
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了,反正她怎么说都动摇不了吴晓楠的榆木脑袋,索性放出狠话:「享受温柔劝解的机会我只给你一次,就看你懂不懂得珍惜了。」
「难道你想跟我动手?」
西柚汁笑了:「跟你动手做什么,显得我多粗鲁,既然你不肯改,那我只好用自己的方式督促你改喽。」
「什么方式?」
西柚汁道:「你醒了就知道了。」西柚汁将他的灵魂推了回去,旋即离开了。
吴晓楠从梦中惊醒,一开口,声音竟然变成了小女生模样。
第164章 :我认得你,你是西柚汁(3)
西柚汁竟然把他一个大老爷们变成了小女孩?
吴晓楠骇得赶忙躺下接着睡,希望能在梦里把西柚汁找回来,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他才离开地府几天啊,西柚汁就敢在他头上使坏?
第164页
只可惜,西柚汁已经走了,所以吴晓楠一觉睡到了天亮。
翌日清早,吴晓楠的声音还是没有变回来,他经歷了一番纠结的思想斗争,决定请假一天。
碍于声音的关系,他不好意思给主管打电话,只好通过文字信息阐述原由。
不过他当然不能向主管说明真正的原因,只能以身体不适等常见理由作为藉口,但是他们组负责的项目这周就要进行上线前的测试,吴晓楠这时候请假显然是给主管出了个难题。
三五句的文字沟通,主管并不能明白他一个小小感冒为什么要请假,这些日子甲方催的紧就不说了,关键是吴晓楠所负责的环节是整个项目的重点。他们答应甲方本周五之前一定能把项目做出来,吴晓楠一请假,所有的缓解都得延迟,没法完成任务,怎么向甲方交代?
主管猜测,是吴晓楠最近的工作压力太大了,导致他不由自主地选择逃避。他年纪轻,这又是他的第一份工作,没经歷过什么社会的毒打,稍微遇到点难题就退缩,于他以后的职场生涯不利。
所以,聊天对话框那端的主管思量再三,还是拨通了吴晓楠的电话,打算与他谈谈心。
他的好心,却给吴晓楠带来了哭闹,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跳动出来的号码,挂断了一遍又一遍。
吴晓楠又给主管发了一条信息:主管,我知道您关心下属,但请您理解一下,我今天真的没有办法好好工作。
三分钟之后,主管回復他:小吴啊,我知道你年轻,一时间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工作压力,但是做咱们这行的就得学会抗压,得学会调节心情,不能遇到事儿就退缩。这样吧,你先接一下我的电话,咱俩好好谈谈心,你听一下我的建议,或许对你有帮助。
若是换成平常,主管这么说话吴晓楠会十分感动,但是现在情况特殊,原谅他真的不能接通电话。
可是那边主管又在不停地拨打,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约莫过了五六遍之后,吴晓楠一咬牙,滑动童话键接通了:「主管。」
和他预想中的一想,主管一接通电话就惊讶了:「你是谁?」
「……我是吴晓楠。」
「吴晓楠?你的声音怎么变成女的了?」
「呃……此时说来有些魔幻,我怕您接受不了。」
「对的,我接受不了,所以你赶紧把电话还给吴晓楠,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谈。」
「主管,我就是吴晓楠,您有什么话说吧,我一定认真仔细地听。」
「你是吴晓楠的女朋友吗?今天吴晓楠请假是为了陪你?请你快些把电话交给吴晓楠,我有工作方面的问题要与他沟通。」
「主管,那不是我女朋友,这就是我的声音。」
第165章 :我认得你,你是西柚汁(4)
这种情况下,主管要真信了那就和见鬼无异了。「小吴呢,他是不是不敢接我电话,麻烦你把电话塞给他,我好好开导他。」
吴晓楠极度心累,起初他碍于声音不敢接电话,现在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接电话了,没想到主管却不肯信他。他不禁扶额:「主管,我真是小吴,这就是我今天请假的原因,我的声音出了问题,我需要去医院看嗓子。」其实他知道,来自地府的灵术,人间的医生肯定没辙,根本诊断不出来,但他只能这样拖延时间,想办法联繫西柚汁。
电话那端的主管明显陷入沉默了,两个人谁也不说话,时间就这样一直静止着,仿佛度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主管才说道:「小吴啊,你没什么身体问题吧?」
「呃……主管您为什么会这么想,我身体特别健康……」
「哎呀好了好了,今天就准你一天假吧,事后你补个请假申请。嗯,有病要及时就医,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你这个嗓子啊要做个全面细緻的检查,最好不要有什么隐性毛病。」
「好的,主管,我知道了。」
电话那头的主管叮嘱了他两句就挂掉了,吴晓楠长舒一口气,总算把今天躲过去了。幸好只是主管知道这件事,要是被公司其他损友知道,可不得挨个打电话来听他笑话?
吴晓楠深深嘆气,奈何老天非要看他笑话,主管挂掉电话没多久,公司的损友就打电话来了,吴晓楠继续重复之前的动作,一遍又一遍的挂断。然而损友的毅力格外的好,他一遍遍的拨通,乐此不疲。
十分钟后,吴晓楠索性把手机调成静音,凭他如何轰炸,就是不接。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肯定是来看笑话的。
听不到来电铃声的吴晓楠开始苦心琢磨,如何联繫西柚汁。
可惜他当初离开地府的时候,没有留下什么与地府联繫的记号和方式,怀着一腔孤勇踏上了轮迴转生的路。
他知道每座城市都有地府银行,可白天地府银行不营业,因而地府银行的柜员基本都是上夜班,现在去根本找不到人。
吴晓楠陷入了迷茫与思考中。
而另一端的西柚汁此时的状况与他基本无异,只不过她思考的问题是,吴晓楠是谁,为什么会认识她?难道他来过地府?亦或是他以前是地府的人?
但她很快打消了之前的所有预测,一来活人不可能进入地府,二来地府职员转世前都会清楚在地府任职的记忆,这两种情况根本不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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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困扰了西柚汁整整一天,她决定晚上再去一趟人间,好好询问一下吴晓楠。
吴晓楠从早到晚,脑袋都快被她抓秃了,依然没想到办法,要不就学电影里那样给她写封信烧了?
可是曾经在地府任职过的他下一秒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人间烧的东西,地府是收不到的,只会在人间化成灰被风吹走,正所谓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第166章 :不努力学习什么选择都没有(1)
但是联繫不到西柚汁,就没人能帮他解开灵术,吴晓楠感觉陷入了困境。
早上主管在电话里讲的他都明白,他也知道甲方催的急,可他这种情况要是去公司,指不定得被损友笑成什么样子呢。
眼瞧着日头西斜,吴晓楠忽然想到今天的小说还没更新,作为一个断更老油条,虽说他断更已是常态,但也不能总把读者当猴耍不是,所以他在开这本新书时暗下决定,除非加班通宵,除非甲方催命,除非生老病死,否则绝不断更。
眼前的事儿暂时寻找不到合适的解决方法,吴晓楠打开电脑,准备更新今天的内容。
吴晓楠一旦进入码字模式,整个人就会陷入另一种状态,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捋剧情。
他写着写着,联繫西柚汁的主意就来了,既然西柚汁找到他,让他更改剧情,那就说明这本书肯定是地府有人在看的。
吴晓楠仔细、认真回想西柚汁在梦里跟他说的话,她说是尊上的小助理看了他的书一心想谈恋爱,从而导致工作效率变低,所以尊上才会让她来给自己託梦。
既然这样,他何不把求助信息写在更新内容里呢?
吴晓楠检查了一下今天的写作字数,正好两千字,达到了更新目标,所以他在末尾的一句话后面加了个括号,括号里写道:请联繫西柚汁,让她给我解开灵术,否则我绝不更改剧情。
他加上这句话后,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发出去了。
正在给英文报纸做翻译的江楼楼听到手机提示音,扭头看了眼镜辞,他在回覆邮件,八成没工夫注意到自己。所以江楼楼悄悄从被窝里拿出手机,悬浮窗里头挂着未读信息提醒,她向下一划,是某个阅读app提醒她小说更新了。
今天更新的好早,江楼楼想趁机看了。
她满心欢喜的点进去,却发现了一件悲催的事儿,帐户没有书币了,这意味着她不能继续往下看了。
可她现在还没拿到工资,两手空空,没法充钱,于是江楼楼极不情愿地搁下手机,试试看能不能找镜辞薅点羊毛。
镜辞邮件回復到一半,余光注意到江楼楼暂停翻译,在做一些与工作无关的事情,说道:「今天做不完不许吃饭。」
「可我是病号欸!」江楼楼抗议。
「我问了白玉卷,一两顿不吃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江楼楼说道:「你今天加码的太厉害了,昨天还只让我翻译两张报纸,今天就让我翻译四张,这太难了。」
「小玉一天都能翻译八张,你连小玉都不如?」
「小玉是你亲手教出来的首席大弟子,灵术比我高,字写得比我好,英文比我好也很正常。」
镜辞不禁向她发出致命一问:「那你说说,你什么都不会,以后怎么在地府养活自己?」
「我可以做维权专员啊,地府不也有维权专员么,我可以重操旧业嘛。」
「你错了,维权专员会的语言只会越多越好,因为他们面对的客户来自世界各地,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不努力学习什么选择都没有。」
第167章 :不努力学习什么选择都没有(2)
「难道就没有普通话服务,我普通话二级甲等,证书还在家里摆着呢。」江楼楼稍微露出一丝小得意,要是地府没有现代人的话,她说不定是全地府唯一一个拥有普通话证书的人。不过得意之后她又有点小失落,她的小家说不定早被房东转租出去了,她的各种证书说不定都被扔了。
镜辞眸光如刃,精准地捕捉到江楼楼眼睛里的忧伤,他有意岔开话题,把她引到正道:「距离晚餐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你再不抓紧今晚真的要空腹入眠了。」
江楼楼刚刚才涌出来的悲伤情绪立马被镜辞的话赶跑了,她再次提笔,啃食着那些生僻难懂的单词。
镜辞见她逐渐步入状态,才缓缓解释道:「这是华夏地府,不管他国人生死,许多去世在华夏国土上的异国人,多数会通过电话谘询如何前往相应转世通道,如果接线专员不会因为,如何给他们指引?你现在学的还只是英语,更高级的维权专员需要掌握英、法、俄三国语言作为基础沟通语言。地府还有许多专员可以使用非洲小国的土着语言沟通交流,你觉得只会普通话可以应对那么多业务种类吗?」
江楼楼泄气:「那你还挑我做助理?不怕我给你丢面子?」
「难道还有人敢当着我的面议论?」
「那你就不怕别人在你背后议论?」江楼楼反问。
「那就要看你给不给我争气了,再者说,就算别人要议论也是议论你。」
江楼楼顺着他的思路一想,好像是这个理儿。别人只会在背后议论她:「你看江楼楼那么笨的人,尊上居然能看上她?尊上是不是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千挑万选出来这么个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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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进行一系列地深入幻想,好像那些话她正在亲耳听到一样,良久她闷闷说道:「大不了我回药学部。」
「既然你提到药学部,我有一事要说与你知。」
「什么事儿?」
「风化硝前天收了一个新徒弟,毕业于华夏药科大学,也是个女生,年纪比你大不了几岁。」
江楼楼霎时惊愕:「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风化硝收徒弟为什么要让你知道?」
「我是他的首席大弟子啊!」江楼楼略略委屈,好歹她也给药学部做出过贡献啊,即便是微小……的贡献。
镜辞缓缓说道:「千百年来风化硝收了多少徒弟,仔细算一算,你应该排在百名开外。」
江楼楼瘪嘴:「唉……我是一颗小白菜,没人疼也没人爱。」
她顺嘴说出来的顺口熘,却引来镜辞的打趣儿:「好好学习,谁都爱你。」
江楼楼觉得自己算是彻底栽在学习上头了,在人间不好好学习找不到好工作,间接等于没出路,在地府不好好学习也是一样。
她正烦恼着,西柚汁敲门而进。「尊上,这是您要的全地府男性员工资料单,我已经汇集在册列印出来了。其中有几名主管是从天界异动过来的,不知道是否符合要求,我也一併整理出来了。」
第168章 :不努力学习什么选择都没有(3)
厚厚一本资料册堪比字典,江楼楼不敢置信地抬手指了指:「全地府的男人都在这儿?」
「是的,各个部门的所有男性员工都整理出来了。」
江楼楼欣喜不已:「快给我。」
西柚汁看了眼镜辞,有些犹豫,镜辞说道:「给她吧。」得到镜辞的肯定,西柚汁才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放到支在病床上的电脑书桌上。
江楼楼翻开一页,映入眼帘的人物让她大跌眼镜:「怎么还有尊上?」
镜辞听到她的惊讶之言不由得站起身凑到资料上看两眼,西柚汁唿吸一紧,赶忙解释道:「兰助理说要全地府的男性资料,尊上也属于男性,所以我也加了进去。」她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的,难道说尊上不是男性吗?
江楼楼不由自主地翻页,说道:「无妨无妨,加进来就加进来吧,反正我也不会选他做男朋友。」
西柚汁的心脏简直要骤停了,江楼楼说话怎么这么没有顾忌,哪能当着本人的面儿说这种听起来很不舒服的话?她朝镜辞瞄了一眼,果不其然,他的脸色稍微有点不对劲儿,西柚汁慌忙打圆场:「尊上不是很差吧?」
任凭江楼楼反应再慢,听到西柚汁这般问话,也意识到方才的话表达的不恰当,她立马改口:「怎么会,是尊上太聪明太优秀,我配不上。」
谁知镜辞听到她的圆场不仅没有开心,反而抽出她收下的资料册,说道:「依我看,这里头的所有人和你都不太般配。」
江楼楼眼疾手快的把资料册抢过来:「怎么会,这里面少说也有上百个人呢,只要我耐心细緻的挑选,总能选到适合自己的。」
镜辞问道:「天界异动过来的是哪几个?」
西柚汁答道:「在资料册的后二十页,但我记不清具体是哪几位了,毕竟我这儿不是人事部,只能查询到个人资料,无法统计到任职信息。」
江楼楼翻着翻着,忽然指着一个人说道:「这个好帅,我喜欢。」
西柚汁凑上去瞄了一眼,接话道:「这是燕双飞,文案部主管。」
镜辞最擅长给江楼楼浇冷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燕双飞生前曾是文科状元,你确定和他般配?」
「没事没事,文科状元左不过就是舞文弄墨,我背过唐诗,看过四大名着,还学过李清照,辛弃疾,说不定可以和他就简单的文学知识沟通一下。」
西柚汁只想尽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毕竟江楼楼说话可以口无遮拦,但她可不想平白无故被牵连,西柚汁战战兢兢的说道:「尊上还有其他吩咐吗?没有的话我先回去了。」
镜辞点头:「嗯。」
得到镜辞的允准,西柚汁如获大赦,以每秒「一百二十迈」的速度熘走。
江楼楼继续往后翻:「这个人生前是妖怪欸。」
「那是从天界异动过来的。」
「异动?」
「天界和地府可以正常异动,如果天界缺人,地府同样可以派人增援。」
第169章 :不努力学习什么选择都没有(4)
江楼楼对未知的领域总是很感兴趣,她问道:「那我可不可以异动到天界?」
「之前告诉过你,天界只收妖怪。」
「那为什么妖怪可以到地府。」
「因为地府缺人,他们也只是暂时异动过来,等到地府招到了合适的人才,他们会回到天界。」
江楼楼道:「说到底还是地府的地位没有天界高,鬼魂不能异动到天界,天界的人却能异动来地府。」反正她是这么理解的。
这种差异,镜辞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两界的规章制度不是三言两句就能交代明白的,他说道:「你以后慢慢会懂的。」
江楼楼翻翻资料册,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时间,镜辞安排给她的四张英文报纸,她拼死拼活也才完成两张,面对她的学习进度,镜辞频频摇头:「差等高中生水平。」
江楼楼嘿地一笑:「你说对了,我原本就是班里吊车尾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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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听她这口气,还骄傲上了?
按照镜辞定下来的规矩,江楼楼今晚就算加班加点,也得完成这些报纸翻译。不仅如此,镜辞还试图给她制定学习计划:「等到翻译做熟练了,词彙积累量达到八千,就需要练习口语交流能力了。」
计划表出来之后,江楼楼每天都在头疼的边缘排海,第四日的时候,白玉捲来检查了一下她的手术伤口,说道:「没多大问题了,可以正常活动了。」
江楼楼感动的几乎要哭出来,天知道她这些天在病床上躺的有多糟心。她掀开被子跳下床,巴不得放肆地跳跃奔跑。
镜辞搁一旁不咸不淡的说道:「既然身体恢復好了,可以再选一门外语同步学习了。」
噗——
江楼楼差点口吐鲜血,「你就不能仁慈一点?」
镜辞假装没有听见他说的话,转而对白玉卷问道:「再过多久可以出院?」
「最多三天,这三天身体不出现什么状况,就是完全恢復了。」
「好。」
终于可以逃离这里了,江楼楼说不出的轻松,别看她呆在这儿好像很轻松的样子,实际上和镜辞同屋共处实在太令人局促不安了。不仅不能愉快的吃吃喝喝,而且晚上睡觉也不能大大咧咧地摆姿势了,可他又不敢让镜辞换房间睡,毕竟她没有那么强大的心理接受能力,可以接受病房的阴森可怖。
江楼楼和镜辞的晚餐依然是餐饮部送来的,江楼楼写了一天的字,手腕酸疼。即便如此,她吃饭的时候也不闲着,一边吃一边翻看资料册,不时犯个花痴:「这个不错,长得白白嫩嫩,一看就很温柔。」她扭头对镜辞说道:「等我出院了,你把他们召集起来,我要现场挑选。」
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印象最深的就是皇帝选秀,众多容颜姣好的女子站成一排给皇帝选择,现如今自己手里也有一个可以选秀的机会,说什么也不能错过。
蓝蓝漫没想到自己总是来得不巧,她一进来就听到了江楼楼的豪迈之语。
第170章 :扩招(1)
她敲了敲半敞的门,里头传来镜辞的声音:「请进。」
蓝蓝漫拿着一叠资料进来,说道:「尊上,招标部的招标文件我已经发送到您邮箱了,标书正在制作。」她将手中的资料摆在镜辞面前,「这是项目名称以及流标和中标单位的名单,还有一些基础介绍,您可以大致的了解一下情况。」
镜辞拿过资料简单看了一眼,问道:「我让你统计的地府工作人员缺口,你统计好了吗?」
蓝蓝漫有条不紊的答道:「已经统计完毕发送到您邮箱了,随着地府部门的逐渐增多,我们对人才的需求量也逐渐增大,除了新型技术部门,许多老牌部门也对出现不同程度的人手短缺问题。目前全地府在职员工总共三百一十二名,不包括普通投诉部、高级投诉部、vip投诉部等服务类部门。但是值得一提的是,我们的服务类部门离职率非常高,百分之九十的职员在合同到期后都会选择离职,转世投胎。」
镜辞凝思道:「服务类部门的合同几经优化,现在最低一档的合同期限是多久?」
「目前地府最低一档的合同年限是五十年,只针对服务类部门,职能部门最低一档的合同期限是两百年。」
江楼楼睁着一双求知若渴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问道:「我的合同是多少年?」
蓝蓝漫面带微笑,语气充满职业化:「江助理的合同是永久期限,您在人间的主体已经毁灭,无法投胎,这份合同全地府只有您享有。」
江楼楼早就料到是这种结果,她哀哀说道:「只要工资过得去,在哪儿生活都一样。」除了……不能感受到人间明媚的阳光了。
蓝蓝漫回答完江楼楼的问题,继续汇报:「尊上,您看我们的合同是否能再优化?根据问卷调查,职能部门提出的意见较少,基本可以忽略不计。而三大服务部门则意见颇多,提出最多的一项意见便是修改合同期限,百分之四十的人希望将最低期限下调至三十五年,百分之二十的人希望下调至三十年,百分之二十的人希望提高福利待遇,不能有命赚钱没命花钱,还有百分之二十的人选择放弃调查。」
镜辞眉头紧锁:「服务类部门是时候需要一次大优化了。」
「是的,一直以来对服务部门的优化程序仅限于知识库的更新,前台系统的提升,但是规章制度却没有跟上进度,这也是服务部意见颇多的重要因素。」
「嗯,等过两天我腾出手会通知这些主管开一次会议,你回去给龟苓膏、鱼汤面和姜撞奶他们发送工单,就说三天后到无名殿开会。再让他们各自统计该部门员工唿声最高的话题,待开会时上报给我。」镜辞沉思了一会儿,又说到:「五天后通知所有职能部门主管到大会议室开门,商量扩招员工的问题。」
「好的。」蓝蓝漫用纸笔仔细记下,随后退出病房,把空间留给镜辞和江楼楼。
第171章 :扩招(2)
江楼楼目送蓝蓝漫离开,确定她走远了之后才问道:「我的合同是不是地府独一份儿?」
「是。」镜辞直截了当的回答。
江楼楼微微欣喜:「能拿到地府独一份儿的合同,说明我还是很特殊的嘛。」
蓝蓝漫回到办公室,按照镜辞的要求给龟苓膏、鱼汤面和姜撞奶发工单,一直等待对方回復收到,她才关闭工单页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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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江楼楼和镜辞都不在,无名殿冷冷清清的,但是蓝蓝漫的工作内容一点都不冷清,相反还比之前忙,几乎每天都处于焦头烂额的状态。
本以为忙完了这些事儿可以稍微放空一下,起码可以有半个小时的缓冲时间,结果一份工单把她恍惚的神思拉回来了。
是养殖部的奶酪棒发来的。
蓝蓝漫懒懒的掀起眼皮,点开工单看了一眼,没想到工单内容不是奶酪棒自己发的,而是他的助理灵山白髮的。
工单的内容言简意赅,仅有两个标粗加红的四号字体:求助!!!
三个感嘆号代表了事情的紧急性和严重性,蓝蓝漫本想假装没有看到,偏偏工单页面有个显示已读或未读的功能,灵山白一发过来她就点开看了,在对方眼里她这是秒看,所以她无法推脱。
蓝蓝漫不想通过内线联繫她们,只好根据灵山白的erp帐户找到他的聊天话框,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灵山白基本也是秒回:请兰助理帮忙。
灵山白乍然这么客气,蓝蓝漫还真不习惯,她本想阴阳怪气一番,可身为无名殿的工作人员必须要心胸大气,所以她压下自己的私人怒气,回復道:请说。
灵山白:麻烦您再安排一次上门诊治,我们主管一直高烧不退,我曾找过医疗部的人,但他们反覆推脱不肯来。
蓝蓝漫冷笑,上次请落画檐去养殖部给奶酪棒诊治,结果无缘无故被灵山白奚落嘲讽,这次人家再愿意去就怪了。
不过灵山白说话沖是他自己的思想品德问题,奶酪棒顶多算治理无方,若真要就事论事,也不一定就是奶酪棒的责任。
她答道:我要与医疗部进行联繫,你等我信息。
关掉聊天对话框,蓝蓝漫通过内线拨通了医疗部的电话,不到十秒就被接通:「您好,地府医疗部,请问您有什么问题需要谘询?」
「您好,我是无名殿蓝蓝漫,请帮我接通你们主管的电话,我有事与他联繫。」
「您好兰助理,医疗部总共有四级部门,请问您要找的主管是一级部门主管白玉卷吗?」
「是的。」
「好的,我现在帮您转接,请您稍后。」
经过两分钟的等待,蓝蓝漫接通了白玉卷的电话。白玉卷知道对方是蓝蓝漫,以为她是打电话来询问镜辞何时可以回到无名殿,所以他率先开口说道:「尊上还有三四天就可以回无名殿了,兰助理是有什么问题需要我转达吗?」
「不是。我帮养殖部询问一下,为什么不能上门诊治?」
第172章 :扩招(3)
白玉卷疑惑:「养殖部有申请过上门诊治?」通过他的语气,蓝蓝漫基本可以确定白玉卷并不知此事。
「是的,养殖部主管奶酪棒高烧不退,他的助理灵山白几次申请上门诊治都被推脱,所以向无名殿发工单求助。」
白玉卷惊愕:「有这种事儿?」要知道医疗部自从扩展了可以上门诊治的业务,便规定医务人员必须在四个小时内上门诊治,情况严重者可以缩短至两个小时,根据申请者详细描述分派不同类别的下属科室部门上门诊治。若申请者无法具体描述自己的身体状况,医疗部会率先让急诊科护士上门做基础检查,然后反馈给各个部门,由各个部门准确认领患者。
虽然这项功能才开发出不久,但是已经收到不少好评,当然了,医疗部门和药学部门不属于服务类,病人只能对这项业务的开发用处作出评价,不能就医务人员的态度问题做出评价。
毕竟医者仁心,地府的医务人员都是从古至今慢慢挑选出来的,也是白玉卷亲自挑选的,他敢拍胸脯保证,他手下的员工,无论级别高低,都有一颗仁慈善良的心。
白玉卷不敢置信的语气,让蓝蓝漫再次确定自己地想法是正确的,她说道:「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对方目前都还是养殖部的主管,烦请医疗部一视同仁,方为医者仁心。如果白主管不知此事,那想必是下级部门违规操作了,还请您费些时间查询,尽快派人上门诊治。」
「好的,我这就派人去给酪主管诊治,另外我也会查清楚是哪个下属部门违规操作,乱了规矩。」
「好的,麻烦您了,还请白主管尽快,毕竟生病耽误不得。」
「嗯,我现在就派人去。」
白玉卷一挂掉电话就派出身边的一名小护士——歌扇底。歌扇底是医疗部的两名护士之一,医疗部的一级部门只有两名护士助理,分别是歌扇底和木葵葵。按理说白玉卷身边的两名护士助理不在上门诊治的可用医务人员内,但此时的情况耽误不得,为了保证时效,白玉卷便把歌扇底派了出去。
歌扇底方才听到了白玉卷和兰兰漫的通话,所以在收到吩咐后,立马背上医疗箱赶去养殖部了。
随后白玉卷开始着手查询养殖部申请上门诊治记录,发现奶酪棒的帐户确实有过四次申请,但都被所分配护士落画檐拒绝了。拒绝诊治的理由也很简洁,仅有四字:没事找事。
可是这事儿都报给蓝蓝漫了,怎么会是奶酪棒没事找事?抛开另有隐情的说法,白玉卷更加认为是落画檐刻意挑战医疗部的规矩。他即刻拨通内线:「让急诊部护士落画檐到我办公室来。」
收到通知后,急诊部主管秦鹿野一头雾水,白玉卷平时从来没有单独找过哪位普通员工,现在突然找到落画檐,难道是她犯了什么事儿?他敲响落画檐办公室的门,落画檐的工位就在最外头一排,他严肃地说道:「白主管找你,你赶紧去医疗部一趟,你先坦白交代,最近有没有做什么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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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扩招(4)
落画檐茫然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秦鹿野说道:「行了,那你快去吧,说不定是好事儿。」
落画檐也好奇白玉卷为什么找她,难道要给她升职加薪了?结果走到半道上,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她今天曾多次拒绝养殖部的诊疗申请。难道是养殖部的人去找白玉卷告状了?落画檐心中骤然变得忐忑不安,她放慢脚步,速度慢成蜗牛,原本十五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被她拖到了四十分钟。
落画檐在白玉卷办公室门口犹豫了四五分钟,终于鼓起勇气敲响了门,里头很快传来声音:「请进。」落画檐轻轻推开门,坐在白玉卷对面的助理木葵葵抬手朝她望去,说道:「你是落画檐吗?」
落画檐点点头:「我是。」
木葵葵把目光转移到自己办公桌对面的白玉卷身上,说道:「主管,她就是落画檐。」
白玉卷扭头打量她一眼,倒是个清秀可人的姑娘,他肃声问道:「知道我为什么喊你来吗?」
落画檐心里咯噔一下,旋即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先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谈。」
落画檐缓缓挪到白玉卷办公桌前,白玉卷面容严肃,颇有股风雨欲来的架势:「我且问你,养殖部的诊疗申请,你拒绝了几次?」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
落画檐一瞬间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不过她既然敢做,那就一定要承认,虽然内心有些畏惧,可事情已然发生,那就必须要认下自己的行为。「四次。」
「为什么拒绝?」
「因为他们部门有医闹史,所以我有权利拒绝。」
「那你为什么拦下他们的诊疗申请,拒绝其他护士为他们诊疗,况且你所说的医闹史我并未查到,对于此事,你能否给我一个满意的答覆?」
落画檐深吸一口气,这件事儿不能随意一句带过,她需要把上次在养殖部受到的无端指责全部讲出来,这样才能撑住今天她违规的后果。
谁知白玉卷听罢之后不仅没有责备灵山白,反而问她:「你给酪主管用了什么药?」
「不过是普通风寒……」
没想到她还没说完,就被白玉卷用极其严厉的语气打断了:「胡闹!」他将歌扇底传回来的诊疗单铺在办公桌上,食指重重戳在诊疗结果的一行小字上:「这是普通感冒?」
落画檐一阵儿心颤:「白主管,你听我解释……」
但是白玉卷显然不想听她解释,拿病人的身体安全作儿戏,做泄愤的私途,毫无疑问触碰了医疗部的道德底线。
落画檐紧紧盯着那一行诊断结果,到底还是被查出来了,到底还是没有被她瞒过去。
不错,她上回确实因为灵山白的态度生气,所以她把气撒在了还在发烧的奶酪棒身上,故而对他做出错误的诊断,开了错误的药。但是她发誓,那些药都是些安神助眠的方子,绝对不会对身体健康造成危害。可是这些事情显然违背了医疗部的规定,她触犯了医疗部的底线。
第174章 :警示(1)
白玉卷不由得提高了语气,落画檐不用思考也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如果她那天的诊断没错的话,奶酪棒应该得的是普通性肺炎,会伴随发烧的症状。需要进行抗感染治疗,用药,多喝水,饮食清淡,如此维持一周便会恢復。可是落画檐给他开的药方不仅不是治疗肺炎了,连普通感冒都治不了,说直白一些就是安眠药。
难怪奶酪棒的病情过了几天也没见好转,反而越发严重,高烧不退。
「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落画檐的身躯伴随白玉卷的厉喝抖了一下,说道:「知道。」
「明知后果还这么做,说明你内心根本没有把医疗部的原则放在眼里。你对灵山白有怨气,可以向上级部门汇报,我们会出面对他进行警告或者处罚。但是你连累无辜,直接导致酪主管病情加重,这是不可推卸的责任!」
落画檐低头认错:「白主管,我知道错了。」
「你若真的知道错,今天就不会拒诊,并且拦下其他人去诊疗。你先回去写两万字检讨,三天内给我,三天后我再决定如何处罚你。」落画檐双脚灌铅,速度极慢地走出办公室。
白玉卷深深嘆气,无奈不已:「原本是她占理,这一番折腾,我们还得向养殖部道歉,说到底是我平时对他们太宽松了,以至于他们什么违规的事情都敢做。」
木葵葵不禁也跟着嘆起气来:「其实落画檐平时工作很认真,可能上一回是被气过头了吧。」
「做医疗工作的,不应该在工作中带有私人情绪,这件事儿我必须要给所有人一个警示,你通知她的直属主管来见我。」
其实白玉卷表面上是主管,实际上他是地府正一级经理,很多时候为了图方便,为了图个亲切,也就没有把冷冰冰的级别规定看的那么重要,所以很多正一级经理都被底下员工喊成主管。
秦鹿野从未见过白玉卷这么严肃过,也从没听他发过这么大的火,若不是良好的教养习惯,白玉卷指不定都要拍桌子了。秦鹿野冷汗涔涔,连连认错:「是我管理不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酪主管他人怎么样了,我过会儿亲自去给他治病。」
「不用了,他已经被歌扇底带到医疗部住院治疗了。你也知道最近因为江助理的事儿,尊上暂住在医疗部,这件事儿我是瞒不住了,等尊上知道了,看他怎么发落吧。但是在尊上发落之前,你务必让落画檐把两万字检讨交上来,否则我也不知道如何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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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鹿野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听白玉卷这么一说,看来他是想保住落画檐了,不然不会让落画檐先写两万字的检讨。
这两万字的检讨,就是为了在镜辞面前挡个盾牌的。「您放心,我已经监督她在三天内写完。」
「我会尽量瞒住尊上三天,至于能不能瞒得了那么久,我不能保证。」
第175章 :警示(2)
秦鹿野说道:「还请经理……」他顿了顿,「还请经理多担待。」
白玉卷一怔,许多年来,已经鲜少有人喊他经理了。秦鹿野突然这么称唿他,倒让他十分不适应。他淡淡说道:「你回去吧,你们是我的属下,尊上那里我自会多担待些。」秦鹿野十分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缓缓退出办公室。
白玉卷一声轻嘆,木葵葵不明白他嘆气的原因在哪里,遂问道:「主管是担心尊上那关过不去?」
「即便我知道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了,但还想再争取一下。」他所说的板上钉钉自然是落画檐被驱逐地府的事儿,她犯了这么大的错儿,镜辞肯定是会从重处罚的。不是他不想保全,而是更多时候,他有的只是无能无力的遗憾。
原本以为能瞒个三天,给落画檐一个缓冲,另则他在想想办法,但有时候事情的发展总是无法控制。
住院多天的江楼楼实在按捺不住躁动的心思,每天穿着病号服来回穿梭于各个楼层,医疗部鲜少有人住院,因为地府本就极少有人生病,因而很多岗位的人员每日都闲的可怕。
恰好她到三楼熘达的时候,遇见了奶酪棒,奶酪棒正在输液,江楼楼从门口路过,好奇心旺盛的她还特意驻足观察了几分钟。本来这件事没有给她留下什么深刻印象,江楼楼也没有化身十万个为什么追问不休,这让白玉卷正在查房的白玉卷松了口气。
他站在奶酪棒窗前定定望着门外的江楼楼,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冲出去叮嘱她,千万不要把事情说给镜辞听,但内心又觉得多此一举。他不说,说不定江楼楼只把这件事儿当成一件极其普通的小事儿,不会告诉镜辞。他一说,或许她会按压不住内心的躁动,在镜辞面前露出破绽。
所以,江楼楼从出现到离开,白玉卷的内心呈现出一幅极其矛盾的画面。
令白玉卷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先捅破这层纸的不是江楼楼,而是由蓝蓝漫主动引发出来的。
蓝蓝漫在向镜辞彙报工作的时候,交代道:「养殖部提交了一周的请假申请,所以从近期养殖部暂先不会上交日报和周报了。」
「申请原因是什么?」镜辞问道。
「具体事情我也不太清楚,而奶酪棒办公室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所以……」
「养殖部不会又出了什么事情吧?」
蓝蓝漫否认:「不会,自从上次出了事儿之后,他们一直很安静。」
此时,江楼楼搁下手中的笔,说道:「我知道为什么养殖部没人接电话。」
「你?」镜辞显然不信,「蓝蓝漫都不知道的事儿,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今天看到了酪主管。」
「在哪儿?」
「就在三楼啊,他生病住院了,白玉卷还给他输液,看起来很严重。」为防镜辞不信,她还补充了一句:「你自己去看嘛。」
镜辞果然顺着她的话起身下楼去看了,蓝蓝漫紧跟其后,江楼楼不想一个人待在病房里,也跟着跑出去了。
第176章 :警示(3)
和江楼楼说的一样,奶酪棒果然在三楼住院,他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还未醒转。
镜辞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直守在奶酪棒床畔的灵山白说道:「尊上,我们主管已经发烧好几天了,先是请医疗部的人上门诊治,结果医疗部的人公报私仇,给出错误诊断,所以一直拖到现在。而我今天再次申请上门诊疗时,却被医疗部的人拒绝了四次,请尊上严查此事,给我们主管一个说法。」
听罢灵山白的控诉,镜辞眸光一凛看向白玉卷:「这是怎么回事?」
白玉卷虽想辩驳两句,耐不住灵山白说的全是实话,他思索了会儿,说道:「这件事儿我已经查明白了,并且也惩罚了相关的工作员工,今天她再也不敢了。」
镜辞尚未开口,灵山白率先问道:「请问白主管是怎么惩罚她的?」
「我让她写了两万字的检讨。」
话音刚落,灵山白马上抗议:「仅仅是两万字的检讨?我们主管都快烧傻了。」
镜辞显然也对这个处理结果不太满意,他对白玉卷说道:「我先去你办公室等着,你稍后处理完来找我。」
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白玉卷的处理方式居然是两万字检讨,未免太轻了些,很难启到警示作用。
白玉卷调好奶酪棒输液管的滴液速度,便去楼下办公室找镜辞了。镜辞脸色严肃,见他一进来就问道:「是哪位医务人员犯的错?」
纵使白玉卷清楚,这件事情是落画檐做错了,但作为整个医疗部的管理人,他的内心自然是偏袒落画檐的。「是奶酪棒的助理灵山白事先挑衅在先,影响了医务人员的心态,所以才诊断失误,开错了药。」
他掩下落画檐故意开错药的事情,只说她是心态受到了影响,这样听起来罪错轻了许多。白玉卷引出这个话题之后趁热打铁,把那天落画檐经歷的事情复述了一遍给镜辞听,尽管他不确定镜辞听完会不会从轻发落,但他能争取的一定会为落画檐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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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属下谁维护,到哪里都是这个理儿。
然而镜辞听罢后的反应和最初的白玉卷竟然相差无几:「灵山白固然有他的错儿,但引发矛盾的人不是奶酪棒。」
「是,我已经严肃批评过她了,她也表示下次不会再犯。」
镜辞冷冷道:「没有下次。」这次的惩处还没下达,就想着下次了?
白玉卷说道:「酪主管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并未造成太过严重的后果,我责令她写两万字的检讨,罚扣半个月的薪资,依我看惩罚力度已经够了。」通过白玉卷的观察,镜辞对两万字的检讨并未出现动容,于是白玉卷又加了半个月的工资,说不定效果会好一些。
谁知镜辞不咸不淡的说道:「半个月太少,罚五个月。」
白玉卷愕然:「尊上,五个月是不是多了些?」
「若是嫌多,那就送去销毁吧。」这也是他一开始的想法。
第177章 :警示(4)
白玉卷万没料到镜辞会有如此重的想法,地府工作人员送去销毁,除非犯了极大且不可挽救的错误,否则都是以写检讨、罚薪、关禁闭思过为主。按照他最初的预料,镜辞给落画檐最大的惩罚就是停职关禁闭了,怎会想到是竟销毁这么严重后果。
镜辞久久听不见他回话,问道:「是觉得我的惩罚太严重了吗?」
「她错不至此。」
「你来地府时间不短了,应该知道地府选出一个主管有多不容易吧?如果你觉得自己的歷程太顺风顺水,可以去问问其他主管。」镜辞撂下这句话就离开了,白玉卷忽然觉得镜辞对他也产生了看法。
这一下子让他很为难,瞬间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为落画檐说好话。
可落画檐毕竟是他手下的人,一下子罚了五个月薪资,恐怕无法接受。
思来想去,白玉卷倒是想从蓝蓝漫那里入手,她虽然才去无名殿不久,但手段总归是有的,不然也不会在镜辞身边稳定的做下去。他藉口给江楼楼检查身体前去查访,其实江楼楼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復好了,每天活蹦乱跳,还能做五张英语报纸。
他去的时候,江楼楼在跟单词战斗,蓝蓝漫已经离去,白玉卷简单给江楼楼查了下心率,说道:「尊上,江助理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嗯。」镜辞看也没有看他,很明显对他态度不悦。
白玉卷只当没有注意,一如往常的出去了。
回到办公室,他在工作聊天软体上通过erp寻找到蓝蓝漫,与她展开一番对方。
蓝蓝漫看到白玉卷的请求之后,颇显为难:「这件事帮起来有难度,毕竟酪主管现在病情严重,虽然在你眼里这些病不算什么,可在我们外行人看来,酪主管高烧不退,昏睡不醒,确实严重。」
「错在落画檐,但究其根本双方都有原因,这样算起来,落画檐的责任占到百分之七十。」
「是百分之百。」蓝蓝漫回復,「起码在处理酪主管病情这件事情上,她占百分之百的责任。」
白玉卷沉默了,过了半小时才回覆:「确实是我管理不当,还请您多费心。」他从未这样跟蓝蓝漫说过话,就像秦鹿野也从来没有那般尊敬的同他说话一样。
最后俩人的商讨结果是,蓝蓝漫想办法帮落画檐把惩罚降到最低,但不能保证做到。
其实只要蓝蓝漫愿意帮忙,不管成败都可以,白玉卷也不能强迫她必须做到。
傍晚,蓝蓝漫再次到了医疗部向镜辞彙报一天的工作,临走时镜辞说道:「你回去找人把我的办公室和起居室打扫一下,江助理明天出院。」
蓝蓝漫早已做好准备,只是没想到被原先的提前了一天,她忐忑的问道:「不知道能不能让江助理先陪我去一下无名殿,因为我之前在办公室找到了一些东西,想请她回去看看是否需要,不需要的话我就处理了。」
「她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为什么不用手机拍下照片?」
第178章 :尊上不会对你下狠手的(1)
换成以前,镜辞绝不会问这种琐碎得不能再琐碎的小事,但是今天他不知道怎么了,任何事情都能挑出毛病。
这让蓝蓝漫不禁变得胆战心惊,这意味着,以后镜辞很可能一改办公风格。
其实镜辞冒出这样的想法,还得「归功」于医疗部发生的事情,以及近期养殖部发生过的事情。
使他不由得陷入思考,是不是他一直对下属管理太过松泛,导致他们对地府规定都没了畏惧之心,认为可以在规定之外也能为所欲为。
蓝蓝漫忐忑不安地答道:「我来得急,所以忘了带手机。」
镜辞又是一阵儿沉默,蓝蓝漫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江楼楼可以做完一道完形填空,他才说道:「嗯,去吧。」
蓝蓝漫还以为自己听岔了,不过江楼楼却听得极准,她立马跳下床往门外去,并且催促蓝蓝漫:「走呀。」蓝蓝漫赶忙跟上去,生怕镜辞反悔。
江楼楼随她到办公室时,里头什么东西也没有,她不禁好奇的问道:「不是说有东西请我确认吗?东西呢?」
蓝蓝漫犹豫片刻,决定道出实情:「没有东西,是我故意把你骗出来的,有件事儿我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儿?」奇了怪了,蓝蓝漫的工作能力比她强出不知道多少倍,怎么会有事寻求她这个菜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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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蓝漫怕出来时间长引起镜辞的担心,所以她干脆长话短说:「今天医疗部的事情你知道,白玉卷和我关系不错,今天他请我帮忙给落画檐说清,但是你也知道尊上的脾气,我是万万不能说情的,不然我自己也会受到连累。所以我想请你帮忙,在尊上面前说说好话。」
「呃……」江楼楼不由得瞪大一双眼瞳,随后婉拒:「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了,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不如你们的处境。」
「不会的,尊上不会对你下狠手的。」
蓝蓝漫一时口急,倒让江楼楼勐吸了一口冷气:「他会对你们下狠手?怎么下狠手?挑断手筋还是脚筋?或者挖心掏肝?」
蓝蓝漫没想到江楼楼拥有如此丰富的想像力,她摇头道:「都不是。他可能会生气,但你不怕他生气。」
「我怕!」江楼楼立马反驳,「我怕的要命!」她声音提高了两个度,别看镜辞表面上对她和和善善,其实他凶起来的时候可吓人了。把她变成猪什么的都是小事,有一回她不好好做翻译题,他竟然把她变成了一条小蛇。
天知道她有多怕蛇,别说自己变成蛇了,哪怕她走路遇到都会吓掉半条命,而且镜辞还极其变态的把她扔在镜子前,江楼楼看到镜子中的自己那么可怕,不禁两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自从那次以后,江楼楼终于能安下心学习外语,再也不敢惹毛镜辞了。「这事儿我真帮不了你,我得回去背单词了。」
蓝蓝漫一下子扯住她的手腕:「那你忍心看到一个姑娘被送去销毁吗?」
第179章 :尊上不会对你下狠手的(2)
江楼楼沉默,随即说道:「但是我自己命也很重要。」是了,谁不惜命,她也很怕死的好不好。
蓝蓝漫哪肯这么放弃:「你相信我,尊上绝不会要了你的命。」
江楼楼十分纳闷,地府那么多有能耐、那么多能在镜辞面前进言的员工,怎么偏偏挑到她?「要不要了我的命,谁也没法保证,万一镜辞要把我送去销毁,谁能保得住我?」江楼楼丝毫没有给蓝蓝漫再次劝阻的机会,扔下这句话就跑出去了,不然再被蓝蓝漫拉住,万一她被说动了,岂不是又要在镜辞面前被责骂一番。
这些天因为学习的事情,她被镜辞数落的次数还少么?
这些浑水,她还是不要淌的好了。
蓝蓝漫求助江楼楼无果,只能给白玉卷如实交代,自己也没办法了。
白玉卷得知蓝蓝漫是去找江楼楼,不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可是蓝蓝漫都没法说动江楼楼,自己就更别提了,跟她更没什么交情,不禁愁眉不解。
思索片刻,歌扇底推门回到办公室,白玉卷问道:「怎么样了?」
「情况已经稳住了,我去药学部一趟,让风化硝开几服药,细养几天就好了。」
白玉卷瞬间被点醒,他说道:「你先歇着,我去找风化硝。」
歌扇底一口水还没咽下,白玉卷就穿着白大褂出门了,她喃喃道:「怎么急匆匆的。」
尽管是私语,但被一旁的木葵葵听得清清楚楚,她接话道:「还不是为了找人给落画檐说清,尊上罚了她五个月的薪资,还说什么要送去销毁,主管急了,可尊上又不接受主管的说清,所以他只能到处找人去帮忙说情了。」
歌扇底放下水杯,摇头说道:「胆子这么大,不仅误诊,后续还拒诊,真当医疗部是她做主?」
白玉捲风风火火赶到药学部,把风化硝吓了一跳,「什么事儿急成这样?」
「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你曾经是江楼楼的师傅,我想请你帮忙劝她。」
「嗯?」风化硝疑惑不解。
白玉卷索性长话短说,但聪明人之间打交道,只需一点就通,风化硝略略了解二三语就明白了。
「想劝她不难,难得是尊上肯不肯听。」
「总得试试。」
风化硝带有些许轻笑:「你啊,就是太护犊子了,下属犯的错自然由他们自个儿承担,你替他们跑前跑后的岂不辛苦?」
「先别说这么多了,赶紧把落画檐的事情解决了吧。」
好友有难,风化硝无不帮之理,他还是去找了江楼楼。
但是江楼楼跟镜辞在一起,他得想个由头把江楼楼喊出来。镜辞难得见到风化硝,态度总算和缓一点:「找江楼楼?」
「是啊,我方才发现江助理在后院种的半枝莲长好了,原想等那些草药长出来之后再教她后续的药用知识,没想到她那么快就被调到无名殿了。但是教人教到底,我总得把半枝莲后续如何採摘、使用的方法告诉她,免得落下个遗憾。」
第180章 :尊上不会对你下狠手的(3)
这样说镜辞自然没有异议,反正他也想让江楼楼多学一些,遂点头应允:「你带她去吧。」
江楼楼一脸茫然,樱嘴微张,风化硝说道:「快跟我走吧,就要下班了。」她看了看镜辞,想说什么又止住了,只好跟风化硝出去了。走出医疗部,江楼楼实在忍不住了,说道:「师傅,我什么时候种过半枝莲?」
风化硝不想跟她打哑谜了,反正说复杂了她也听不懂,索性直接道明来意。江楼楼听罢连连摇头:「师傅,怎么连你也要把我往火坑里推。」
「你当真不敢去和镜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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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垂首,语调渐弱:「不是我不愿意去说,而是……而是……而是镜辞他凶得跟老虎似的,我哪敢去往他枪口上撞。」
风化硝道:「你既喊我师傅,那我说的话你信不信?」
江楼楼似乎料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赶忙抢先说道:「若您教我半枝莲如何採摘用药,我自然深信不疑,可镜辞的事儿,我只信自己。」
风化硝没料到自己也栽在江楼楼这倔脾气上了,想他一小时前还跟白玉卷说劝得动江楼楼不难,现在打脸啪啪响,直噎得他吐不出下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难道你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从尊上那儿救过来的?」
江楼楼当然忘不了,是风化硝主动收她为徒弟,她才平坦安稳的度过了两个月,要不然早就被镜辞送去开颅检查脑子了。
「我会记得您的好,可我……」
「如果你还记得,就帮师傅这个忙,我向你保证尊上不会把你怎么样。再者说就算尊上真的生气了,你身后还有我们呢。」
「你们?」
「我、白玉卷、蓝蓝漫,还有豌豆黄、鱼七秒,你且放心去。」
江楼楼缩了缩脑袋,似乎还有犹豫,但风化硝都这么说了,她已然没有拒绝的由头了。若是再一味地推脱下去,只怕会折了她与风化硝的情谊。她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应允下来:「好吧,我去说,但是能不能说下来我就不知道了。」
而另一头,落画檐得知自己被罚了五个月的薪资,弄不好还要送去销毁,顿时眼眶红红,噙满晶莹。
秦鹿野无可奈何的宽慰道:「白经理已经去替你说情了。」
「那尊上听了?」
秦鹿野摇头:「没有,但他已经在想办法了。」
落画檐委屈得跟什么似的,泪珠顺脸颊而落,「尊上怎么能把我送去销毁,我在地府那么多年,从未犯过大错,只这一次也不肯松口原谅么?」
「事已至此,你先放宽心好好写检讨,三日后将检讨交给尊上查看,说不定他能感受到你对酪经理的歉意呢?」
落画檐抽抽啼啼,现下也只能按照秦鹿野所说的做了。
江楼楼回到病房,镜辞还没坐稳,她心口一紧,难道是他站在窗前盯梢了?
果不其然,她还没往里走两步就听镜辞问:「不是说去药学部,怎么在楼下跟风化硝聊那么久?」
第181章 :尊上不会对你下狠手的(4)
江楼楼信口扯道:「得到消息,半枝莲已经被其他人采了,所以不用我去了。」
镜辞怎会不知她说的是假话,方才他隐身跟了上去,将风化硝和她的言语交谈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并非那种习惯跟踪别人窃听私语的人,但是接二连三的人来找江楼楼,使镜辞觉得蹊跷,这才隐身跟了上去。
江楼楼当然不知,坐下打算继续做题,只是她落笔间充满犹豫,似乎有什么话藏在心口,她踌躇好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道:「尊上……我有句话憋了很久,不知该说不该说。」
「有话就说。」镜辞料到她接下来会说什么话,因而并无过多追问。
「我觉得,您对落画檐的惩罚力度太过了。」
「何以见得?」
「她犯了错自然无可厚非,可这么多来,她到底还是对地府有过贡献的,您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儿就断了她的前路,况且酪主管的病发现及时,也没恶化,我猜想酪主管也不想看到有人因为他被送去销毁。」
镜辞哼笑一声儿,引得江楼楼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这话是谁让你说的?」
江楼楼立马做出摇头之势:「没有没有,是我自己想到的。我身为无名殿的助理,总得把自己的内心想法说出来,不然不就成了摆设?」
镜辞道:「那我教你一条,身为助理,有些意见可以提,有些意见不可以提。」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牢牢记住就行了。」
「可是你做的确实过分了呀,难道还不准别人说了?」
镜辞眼神一横:「六级口语测试达标了?」
江楼楼感到一股寒意打后背氤氲而起:「没有。」
「在口语六级没达标之前,你什么事情也不许过问,以你现在的能力,还担不了助理之责。」
「那我可以申请离职吗?」
镜辞抬手朝她脑门狠狠敲了一下,江楼楼吃痛地叫出声捂紧脑门,只听镜辞冷冷说道:「这话我希望是你最后一次说,若下次再犯,我就送你去销毁。」销毁销毁,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听起来跟个物件儿是的。只听说过送报废的物品去销毁,没听说过送活生生的人鬼神去销毁的。
江楼楼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罢了,她该说的都说了,镜辞不听她也没辙,总不能让她硬碰硬吧?那不等于以卵击石?
江楼楼收回心思,还是想想如何完成今天的任务吧,镜辞只给她一个月时间,让她从一个考四级都吭吭哧哧的人,必须达到六级标准,且能熟悉的用英文口语做汇报。
到了傍晚去吃饭的时候,江楼楼又被风化硝藉口拉走了,镜辞眼也不抬的问道:「不是说半枝莲已经被别人採摘好了吗?」
风化硝脑子一转:「採摘错了,江楼楼种的是迷迭香。」
江楼楼无奈嘆气,只好再跟风化硝走一遭:「师傅,我已经跟镜辞说过了,可他不听,差点连我也被牵连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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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未履行的承诺(1)
风化硝问道:「你尽力了?」
江楼楼重重点头:「当然,能说的都说了。」
风化硝嘆气:「我想你也尽力了。那尊上有没有凶你?」
江楼楼表示委屈:「凶了。他说我要是再过管闲事,就把我送去销毁。」
风化硝宽慰道:「那些是他的气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何况你是我徒弟,我不会见死不救的。」
江楼楼感动的几乎要落泪,「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我先回去吃饭了。」
「嗯,去吧。」
江楼楼转身就走,风化硝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喊住了她:「等等。」
「怎么了?」
「你还是随我回药学部一趟吧,我有东西交给你。」
江楼楼揉了揉没吃饱的肚子,风化硝似乎看出了她还饿着,说道:「豌豆黄下午给我送了些点心,你可以先吃着垫垫。」
「好吧。」
镜辞在餐饮部等了好一会儿,江楼楼都没回来,他索性先回病房了。关于地府扩招的事情还在统筹阶段,这一扩招,又得细分出许多部门,的确劳心费神。这几天脾气不好,多多少少也是因为这个。可怜了江楼楼,总是第一个承受了他的不快。
他回到病房没有打开电脑,倒是静静地回味一番这几天发生的许多事。
约莫过了二十多分钟,江楼楼回来了,她怀里搂着一小罐花茶。镜辞抬首望她,正巧触及到她的目光,四目相对,江楼楼向他示意了一下怀中的花茶。「这是迷迭香,可以用来泡茶喝。」江楼楼说着就伸手拿过他的保温杯,打算给他泡一杯茶。「迷迭香可以提神醒脑,减轻头痛症状,改善记忆衰退。」
镜辞默默不语,他不说话江楼楼也不想再往下说,总感觉是在自言自语,尴尬的很。
江楼楼今天的学习任务没有完成,镜辞不依:「你在人间的大学白念的么?」
然而江楼楼却没有被他的话影响到,「你可以这么认为。」
没多大会儿,白玉卷敲门而入,他交给镜辞一叠厚厚的纸张,「落画檐的检讨书。」
谁知镜辞看也不看,随手一放:「检讨书人人都会写,没什么意义。」
「尊上真的要送她去销毁?」
镜辞盯着他:「难不成还有其他疑问?」
江楼楼忍不住插嘴:「何必下这么狠的手……」
镜辞斜睨她一眼:「你想替她承担?」
「当然不是,但你的做法很冷血,让人害怕。」这些话几乎是脱口而出,江楼楼甚至还没来得及思考,可话都说出来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往下阐述了。「我们生前是人,死后是鬼,但你说过,即便我们是鬼,那也是有思想有肉体,会流血会流泪的。你动不动就要把别人送去销毁,仿佛在说要把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扔进垃圾桶一样随心所欲。」
「我这些天观察了你的工作状态,确是很忙,经常我半夜两三点醒来你还在工作。我理解你工作忙碌,所以这两天尽量没有打扰到你,但你对我竟越发严苛了起来。」
第183章 :未履行的承诺(2)
江楼楼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说起话来后果也不顾了:「我不止一次的跟你说过,任务太多完不成,可你一次也没有听进去过,并且动不动就威胁我,要把我送去销毁,你别怪我今天帮别人说话不向着你,只是你再这么苛责下去,万一哪天引起众怒,我看你这ceo也当不长了。」
此话一出,白玉卷极为愕然,他本想好言好语的跟镜辞商量,结果江楼楼一激,打乱了他的全部思绪。果然,镜辞的脸色越来越黑了,白玉卷赶忙站出来补救:「尊上严苛是为了整个地府着想,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只有约束到位了,才能维持稳定。」
江楼楼瞪大一双眼睛,似乎看不懂白玉卷的操作了:「既然你都明白,干嘛还要帮落画檐说情?」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镜辞闷闷地笑出声,尽管声音很轻,依然吸引了江楼楼和白玉卷的目光,江楼楼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绕来绕去把自己绕了进去。」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在镜辞看来,江楼楼和白玉卷几乎是串通好的,箇中缘由不用猜也能知晓。镜辞摆摆手,终于松口:「罢了罢了,就罚她两个月的薪资,暂不送去销毁,但她得保证今后不能再犯,否则谁也救不了她。」
镜辞的这句话,白玉卷等了许久,原以为看不到了希望,没想到被江楼楼三言两语解决了。江楼楼也很蒙圈,按照一贯的发展顺序,镜辞不应该怒气横生把她送去销毁么?
白玉卷得到镜辞的答覆,今晚能够睡个好觉了,但是江楼楼就没那么好过了。白玉卷离开之后,镜辞说道:「平日没看出来你对我意见那么大。」
话已说出口,现在反悔是不可能的了,她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你想把我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反抗。」
镜辞扬眉:「罚你今晚自己睡。」
江楼楼忍不住反驳:「我不一直都是自己睡?难道你跟我同床共枕了?」
这话让镜辞无法反驳,好像确实有那么点道理,他说道:「我今晚需要回办公室处理事情,你自己在病房里睡。」
江楼楼犹豫了,这房子阴森森的,时不时漫过阴风,即便这几天有镜辞在此坐镇,也难以抵挡它与生俱来的骇人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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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辞似乎不给她思考的余地,他搬起电脑就往外走,江楼楼一个不留神,镜辞就不见了。
空荡荡的病房,顿时安静的可以听见心跳声,江楼楼嘴上说着不怕不怕,实则内心早已奔腾。
虽然地府二十四小时都在黑暗中,可江楼楼知道,工作时间内各个部门都在运作,外面有很多工作人员互相奔走,因而不觉得害怕。现下过了二十二点,外头早已没有工作人员了,整个楼层都被寂静笼罩,江楼楼缩在被窝里不敢露头。就像小时候听了鬼故事那样,任凭大汗淋漓,也不敢把被子露出一丝缝隙。
第184章 :未履行的承诺(3)
江楼楼闷了大半夜,不仅没睡着,思绪反而越来越清醒,她总觉得被窝外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还有一双长指甲的手朝她伸来。这就算了,偏偏此刻她想去洗手间。
早知道今晚镜辞不在,她就不该喝那杯火龙果汁的,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洗手间距离你只有三十米,而你却不敢从被窝里探出一根脚趾。江楼楼实在难捱,每当她冒出想要钻出被窝的念头,就会被童年阴影的电影吓回去。
就这样憋忍了许久,久到江楼楼认为过了一天一夜,闹钟还是没有想。
以前她总有睡懒觉的习惯,于是镜辞就她定了个闹钟,每到清晨六点钟,铃声准时响起。然而江楼楼都快要尿床了,床头的依然没有传来铃声的震动。
最后江楼楼憋不住了,她勐地掀开被子,顾不得穿鞋赤脚奔向洗手间。想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鬼,居然怕电影里演的古代鬼,也不知古代鬼的道行是不是比她高,万一遇见了能不能打得过。
江楼楼从洗手间出来时,一阵儿风撩起了病房的窗帘,窗子外头忽然闪现出一个诡异的身影,轻飘无力。江楼楼立马紧张起来,高声喊道:「谁?!」
回应她的唯有阴风,并未其他声响。
江楼楼鼓起勇气缓缓挪到窗边,欲要扣紧窗子,这样风就吹不进来了。
谁知一缕白纱再次从她眼前飞过,吓得她一声惊叫,头也不回地朝门外飞奔而去。
江楼楼本能地想跑回无名殿,所以当她光着脚冲进无名殿时,惊呆了正在喝咖啡提神的镜辞。
他打量着江楼楼,见她气喘吁吁,胆战心惊的模样,不禁问道:「做噩梦了?」
江楼楼一口气儿跑了那么远,见到镜辞才稍稍安心些,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有、有鬼!」
镜辞很想试探一下她的额头,看她是不是发烧烧煳涂了,「地府遍地是鬼,遇见鬼有什么好稀奇。」
「不是寻常鬼,是很特殊的那种鬼,身着白衣,没有脚,在天上飘,连头也看不见。」
镜辞光听她的描述,大致可以猜出她说的是什么类型的鬼了,「你是不是背着我看恐怖片了?」
「没有,你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其实是真是假,江楼楼也说不准,反正她被吓得没敢多留就跑出来了,只看到一缕白色纱巾,估计就是那个女鬼的吧。
镜辞道:「你要是睡不着就起床背背单词,再过两日就要上机测试口语了,你若过不了,出去可别说是无名殿的人。」
眼看镜辞怎么都不相信自己,江楼楼急得跺脚,但她没有穿鞋,因而脚底板与地面大力撞击的时候,一股钻心儿的疼痛从脚后跟袭来,疼得江楼楼眉毛拧成一股绳。
镜辞看她吃痛的表情哭笑不得,「行了,赶快回去睡觉,免得明天没精神。」
江楼楼不肯:「我不要自己回去睡,太可怕了,有鬼,我不回去。」
第185章 :未履行的承诺(4)
她的语气好似在撒娇,软软萌萌,镜辞倒是鲜少听见她这么讲话。于是他顺着江楼楼话说道:「我陪你回去。」他要看看,到底什么样子的鬼能在地府吓人。
即便有镜辞陪着,江楼楼的内心依然发毛,那种寒毛直竖的恐惧感,她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江楼楼紧紧跟在镜辞身后,恨不能整个人都贴在他背上,以防镜辞步伐太快跟不上,江楼楼伸手拽住他的衣角,像幼儿园小朋友玩老鹰捉小鸡一样躲在母鸡身后。
生平第一人被人拉衣角,镜辞整个人顿了一下,不过他很快转圜过来,向来反应迟钝的江楼楼并未注意到镜辞这一小小的举动。来到病房,江楼楼指着窗帘说道:「就是这儿,我看见了女鬼。」
镜辞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便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你还怕同类?」
难得江楼楼反应快了一回:「同类也有好有坏啊,要不然人间为什么会有警察和监狱?」
细想想,江楼楼说的不无道理。
镜辞打开窗户,外头果然吊着一缕白纱巾,风一吹四处摆动。镜辞伸手扯出白纱巾,寂静的暗夜,江楼楼听见了细微的撕裂声。镜辞忍不住嗤笑:「不过一件白纱巾,把你吓成这样。」
江楼楼好一阵儿错愕:「难道不是鬼?」
「你身在地府,见到了古今中外不少鬼,也算长了不少见识,但凡用脚趾头多想想问题,也不至于闹出这场笑闻。」
「脚趾头不能想问题,脑袋才行。」
眼看时间不早了,镜辞说道:「你睡吧,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完。」
江楼楼赶忙拦在他面前:「不行不行,我一个人住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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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辞无语:「鬼怕鬼?」
江楼楼道:「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会在这儿陪我到出院,现在我还没出院你就走了,这叫说话不算话。」她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同桌一直念叨的顺口熘,用在此时再合适不过,「说话不算话,死了变王八。」
「哦?」镜辞音调一扬,「看来你想跟我讨论说话不算话的话题?」
「对啊,你说话从来不算话。」江楼楼回想这几个月镜辞答应她的一系列事情,结果没一样实现的,气得她掰手指头挨个列举:「你先说带我穿越回1982年吃葡萄,又说给我找男朋友,还答应陪我一起住院,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事情我暂时想不起来,但这并不能掩饰你说话不算话的本质。你自己数数,你有多少个承诺未兑现?在我生前的公司,两个承诺未兑现是会直接被动离职的。」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原来镜辞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答应她好几件事情了,只可惜他不守承诺,一件也没兑现。
镜辞顺着江楼楼的提示回想,好像确实如此。
目前来看他答应出去的事情竟一件也没实现,这也怪不得他,他整天被琐事烦的焦头烂额,根本顾不得想这些问题。
原打算等鱼七秒休假回来就能放松一阵儿,但鱼七秒申请自立门户创建新闻部,员工有想法,有新意,他总不能扼杀。
第186章 :鬼鬼平等(1)
镜辞解释道:「我最近忙。」
江楼楼不接受这个理由,并且提出反问:「忙不是藉口,那我是不是也因为忙不守约定?」
镜辞本就理亏,所以不与江楼楼认真计较,实则江楼楼也欠他许多约定呢,只不过那些约定都已协议的方式呈现,那可是签了她的大名的。「那你想怎么办?」
「你得履行约定。」
镜辞试图与江楼楼商量:「最近事务繁多,过几日吧。」
「过几日是几日?你总得交代清楚,不要总是丢出空口支票无法兑现。」
镜辞盘算了一下日子,说道:「八天后吧。」
江楼楼以防他又说话不算话,赶忙找出纸笔刷刷写下一行字,然后递交给镜辞,面色霸道:「签了。」
镜辞错愕:「让我签?」
「只准你跟别人签协议,还不准别人跟你签协议了?」说完她还不忘补充一句:「鬼鬼平等。」
镜辞被她发明出来的词语逗笑,遂在纸张下头签好了自个儿的名字。
折腾了这一圈之后,江楼楼再想睡时间也不足了,她索性不睡了,反正此刻毫无困意。
不睡觉的江楼楼提前办理了出院,天知道白玉卷拼尽全力睁开睏倦不堪的双眼给她办出院手续有多难受,好在手续简洁,且都在后台系统进行,操作完毕之后再列印一张单子给江楼楼签字就行。
江楼楼用了十秒钟签字,等她签好时白玉卷的脑袋已经戳在键盘上了,江楼楼晃醒他:「我签好了。」
「签好了……就走吧……」白玉卷困得一个字也不想多说,哪有大半夜来办出院手续的,他睡得正香呢!
江楼楼轻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回去的路上和镜辞小声嘀咕:「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就要上班了,白主管怎么能那么困,我开始怀疑他明天能不能按时起床。」
「对于恋爱中的人来说,这不足为奇。」
「呃?」
「等你恋爱了就知道了。」
江楼楼不由得晃了晃了脑袋:「那你还不赶紧给我安排选秀?」
镜辞道:「后天有一场大会,地府全部主管都会到场,你端茶倒水积极点,说不定可以寻到。可惜的是……」镜辞故意没有往下说,引出江楼楼的追问。
「可惜什么?」
「可惜你成绩不好,各种入职考核都未达到,我在考虑要不要送你去跟小玉做伴儿。就怕到时候对方嫌弃你的职业,不肯和你深入了解。」
「人间都在减负学习,地府却在加重学习负担,这一点我建议你多向人间学学。」
「所以你一直在减负学习?」
江楼楼思索片刻:「学校没有减负,是我自己给自己减负的。」
「这就是你考不及格的理由?」
江楼楼道:「不要用成绩衡量一个人啦,你看我虽然成绩不好,但我心态好啊,很多东西是成绩换不来的。」
这次镜辞没有回答,江楼楼以为他是认为自己说的有道理无话反驳了。
镜辞为九点钟开场的会议做准备,江楼楼既不想背单词,也不想看书,便趁机玩了会儿手机。
第187章 :鬼鬼平等(2)
其实她很想接着看没看完的小说,但是镜辞不给她充钱,所以江楼楼只能选择别的消遣方式。
江楼楼没有追更新,吴晓楠的求助信息自然也没人看到,除非西柚汁可以听到他的唿喊。
吴晓楠失魂落魄地躺在床上,好像灵魂被抽空,他已经请假两天了,要是再继续请下去只怕主管要来提刀宰了他。
在养家餬口和面子之前,吴晓楠选择了前者。是以,他第三天头皮一硬去了公司,走到公司大楼下时,吴晓楠深吸一口气,大不了今天靠打手势交流,身边的同事要是问起,就说喉咙出了毛病,暂时失声了。
吴晓楠是这么打算的,也是这么做的,刚一进公司他就从抽屉抽出一张a4纸,用黑色记号笔写了一行字贴在工位上——本人失声,有事在线沟通,谢谢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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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好心提示很快引来身边同事的瞩目,大家纷纷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吴晓楠怎么会失声?虽然好奇,但也没人多问,或许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呢,谁还没个三灾五难的。
吴晓楠隐藏的好,便是见了主管也是只微笑表示尊敬,主管知晓他有难言之说,所以并未拆穿。
下午三点多钟,眼瞧着一天就要捱过去了,结果吴晓楠喝了一口呛到,为了不让同事发现,他面色极为痛苦的压下想要咳嗽的信号。喉咙又痒又呛,吴晓楠怕自己忍不住,遂用双手紧紧捂住嘴巴,避免发出一丝声音。
五分钟后,吴晓楠的喉咙终于舒服了,直到下班他都没敢再喝一口水。
要说西柚汁怎会看不到他的求助信息,小助理在他更新后十分钟就点阅了,故而西柚汁一早就知道,只是一直在思考和探索吴晓楠的身份。
他好像对地府的事情知道很多,并且知道她的名字,原想当天晚上就去人间问她,奈何那天晚上她追剧追上头了,坐在被窝里根本不想动弹,也就没有行动。
这两天她一直试图从户籍信息里查询到一些蛛丝马迹,遗憾的是,户籍部只能查到吴晓楠的灵魂是从这一辈子开始的,也就是说他没有前世。不知道前世信息,只能说明他投胎的时候不是一个普通的鬼魂。
任何人都会有许多年的前世,人间的生物基本都是死后重新投胎的,哪怕是一朵花,也该有她上一世的信息。
西柚汁查不出来,是而一直窝在心里,加上镜辞通知后天有个大会,这两天又忙着准备大会的事宜,整个人看上去显得闷闷不乐的。
小助理再次抓到她发呆的场景,说道:「主管,你要不去档案部查一查?」
「户籍部都无法提供前世信息,档案部怎么可以查询的到?」
「这可说不定,档案部存放不仅仅是转生人士的歷史信息,还有地府在职员工以及离职员工的歷史信息呀,您可以尝试换个思路嘛。」
西柚汁顺着小助理的思路想了想,不免觉得她说的甚有道理。
第188章 :鬼鬼平等(3)
事不宜迟,西柚汁带着小助理赶忙去了档案管理部,纤月落在给宠物猫顺毛,蓝色瞳孔的波斯猫看上去不太好相处。
小助理最怕这种毛茸茸的生物,小心翼翼地躲在西柚汁身后,纤月落瞧西柚汁来了,笑着打招唿:「西主管来了。」
西柚汁道:「早上好。」
凌晨五点钟,还不到各部门启动运营的时间,西柚汁这么早来,想必是有事儿谘询。纤月落问道:「西主管这么早来所为何事?」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差一个档案。」
「西主管想查什么档案?」
「地府离职员工的档案。」
纤月落停下给波斯猫顺毛的动作,说道:「这倒不难,只是系统还没到启动时间,档案室非工作时间无法入内,西主管还是等六点钟之后再来吧。」
小助理扯了扯西柚汁的衣角,道:「主管,我们先去吃早饭吧,那猫看着怪吓人的,我害怕。」
西柚汁扭头戳了一下小助理的脑袋:「胆小鬼。」
一直窝在纤月落怀里的波斯猫突然有些躁动,似乎听懂了小助理的话,对着她一阵儿狂喵。小助理的心都被它叫的颤抖了,一直拉着西柚汁提醒她赶快离开。
纤月落看出来她十分怕猫,嗔怒道:「元宵,你给我住嘴。」
那猫名唤元宵,被纤月落轻吼之后乖乖闭上了嘴巴,纤月落对小助理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吓着你了。」
小助理勉强笑着摆摆手:「没事儿。」
西柚汁道:「既然系统还没启动,那我去吃个早餐再来。」
纤月落把元宵送进笼子,「正好我也要去餐饮部,咱们一起吧。」她给助理留了张字条,等她来时先给元宵餵猫粮。
西柚汁问道:「助理还没起床?」
纤月落笑得一脸宠溺:「她啊,喜欢睡懒觉,以往都是我给她带早餐回来,今天也是如此。」
小助理开玩笑似的说:「主管,我也想享受这待遇。」
西柚汁斜睨她一眼,毫不客气的说道:「我削你。」
纤月落把字条写好,搁在助理电脑的键盘上,抬眼对西柚汁说道:「我咱们走吧。」
从档案管理部到餐饮部路程不近,步行需要三十分钟左右,纤月落习惯了步行去餐饮部,她每天都跟冰冷的档案为伍,难得有机会可以锻鍊身体,所以很少选择乘坐地铁。
到餐饮部时已经五点四十,六点钟只是各部门系统启动时间,并不代表她们六点钟就要准时开工,所以吃早饭的时间没有那么赶。用饭时西柚汁再次遇到那个陌生面孔,她忍不住戳了戳纤月落的手肘,问道:「你认识那个姑娘吗?」
纤月落定睛观望片刻,语气不确定的答道:「好像是维繫部新招来的人。」
「新来的?」
「我也不确定,不过地府招聘一般都有公示,最近没看到有什么招聘公示啊。」
西柚汁道:「自从上次养殖部出了那档子事儿,我就得了这种后遗症,时刻关心地府的新面孔,以防再是什么漏网之鱼没有被及时检查出来受到牵连。」
第189章 :鬼鬼平等(4)
上次的事情虽然没有波及到纤月落,但那件事儿闹得全地府人尽皆知,她十分理解西柚汁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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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月落说道:「你也别担心,经过上次的事儿大家都会小心起来,再说了软欧包也没找你帮忙,就算真出了事儿也查不到你头上。」话是这么说,可西柚汁还是十分担心,她决定吃过饭先去找软欧包问个明白。
饭后小助理先打道回府了,西柚汁说道:「我得先去维繫部问个明白,不然我心里总不踏实,稍后再去找你。」
纤月落毫不介意:「无妨,你先去问个明白要紧,我去打包早餐。」
西柚汁快步疾走,半小时后到达维繫部,她神色慌张,倒让软欧包看不明白了。「西主管怎么来了?」
西柚汁稍稍喘了两口气,问道:「你部门里新来了一个员工?」
「你说沈茵茵?」
「对。」西柚汁说道:「她是新来的?」
「是啊。」
「通过正规渠道招聘进来的?」西柚汁追问。
软欧包沉默片刻,好容易吐出三个字却沉闷无力:「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西柚汁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她索性直接问道:「尊上知不知道这件事儿?」
「知道一半。」
又是一句令人疑惑不解的回答,「知道的一半是什么,不知道的一半又是什么,你得跟我讲清楚。」
「尊上同意她在地府待一周,但是现在超过了一周。」
西柚汁差点图吐血:「那你为什么不和尊上说?」
「他最近一直在忙,何况我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西柚汁简直又气又想笑,苍天啊,他脑子里蕴藏着什么奇思妙想啊,这么严重的事情居然被他轻描淡写的带过了?「不行,你今天必须去跟尊上如实交代,否则哪天尊上彻查起来,我又得背锅。」这年头,黑锅不好背啊。
软欧包觉得她太大题小做:「没必要,再说出了事儿有我担着,你怕什么?」他平时几乎跟那些文职部门没有过交集,和西柚汁连打招唿的交情都算不上,如今倒被她贸然找上门来教自己做事儿,软欧包心里自是不快。
「我怎能不怕,一旦出了事儿首当其冲就是户籍部,户籍信息我们时刻掌控,你擅改户籍系统的后台操作,要是哪天被查出来,你只怕比酪主管受到的惩罚更严重。」西柚汁不明白,怎么这群男人总觉得天下无大事?在他们眼里,任何要不了命的事情都是小事,一点都不担心后果会不会连累到别人?
更何况她好心来提醒他,结果他还满脸不耐烦,弄得她像吃饱了撑得没事找事一样。
沈茵茵从外头回来,毫不意外的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弱弱的问道:「是不是我留在这儿给大家添麻烦了?」
软欧包瞧她一脸紧张兮兮的模样,宽慰道:「没什么大事儿,西主管只不过跟我谈一些公事。」
西柚汁扫她一眼,觉得没必要把软欧包的失误推脱到她身上,遂顺着软欧包的话说道:「不是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能添什么麻烦,别多想。」
第190章 :这还是她一开始见到的那个江楼楼吗?
可是他们刚才争执的那样激烈,西柚汁的态度那么严肃,软欧包也差点动怒,沈茵茵又在门外详听那么久,怎会听不出来前因后果是因为她?沈茵茵垂首,放软语调:「其实……我可以去投胎的。」
软欧包道:「西主管都说了不是因为你,你不必什么事儿都往自个儿身上揽。」
虽说西柚汁不想因为有人破坏地府规定而受到牵连,但她也不想平白无故的做恶人。她说道:「只是一些小问题,与你无关,切莫多思多疑,影响心情和工作状态。」
进了地府,那大家都是地府鬼,任何问题都可以採用伤害值最小的办法解决,何必伤害沈茵茵呢。
西柚汁此次前来无非是想弄明白沈茵茵是谁,现在已经瞭然,她也没必要在这儿赖着了,遂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软欧包看西柚汁帮忙安抚沈茵茵,不禁联想到几分钟前对她说话不太客气,歉意顿时涌上心头,他挽留道:「西主管来去匆匆,咱们难得一见,好容易见一次不如留下来喝杯茶吧。沈茵茵生前是哈萨克族人,会做哈族咸奶茶,留下来喝一杯吧。」
软欧包话音方止,沈茵茵赶忙点头:「我会做奶茶,西主管留下来尝尝吧。」
西柚汁本来都想答应了,随即想到吴晓楠的事情,不免觉得那件事情更重要,便也无心接受他们的邀请了。她说道:「还是算了,我有要是在身,下次一定。」
沈茵茵生前不仅是个程式设计师,还是个网瘾少女,所以西柚汁的后四个字在她听来十分熟悉。
西柚汁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她被吴晓楠的事情困扰了好几日,如今好不容易有点眉目,只想赶快摸清他的信息资料。
望着西柚汁渐行渐远的背影,沈茵茵还是不安心的问了一遍:「真的不是因为我吗?」
做程式设计师的逻辑思维能力总是比普通员工高一些,且沈茵茵是理科生,毕业院校也不差,故而很容易就能猜到软欧包做了什么。她平缓说道:「你们的对话我在门外都已经听见了,是不是因为我,你擅自改了地府的户籍程序?」别说在地府,就算在人间,擅自改动户籍部门的程序,也是一项不小的罪名了,那可是要判刑的。
软欧包宽慰道:「没多大事儿,等后天开会我向尊上说明情况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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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违反规定就是违反规定了,你忘了我才来地府没多久,养殖部主管就因为违反规定,私自留人在地府,闯下了多大的祸,多少人受到牵连,我不想我们维繫部也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我要亲自去找尊上,跟他说明原因。」
软欧包惊愕:「你说什么?你要亲自去找尊上?」
沈茵茵点头:「没错,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要去。」如果她主动说明情况且认错,说不定镜辞还会放她一马,要知道她软欧包被查出来违规以前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条是投胎,一条是留下来任职,无论哪一条路她都愿意尝试。但如果是软欧包被查出来违规之后,那么摆在她眼前的只有一条路了,她的下场会跟烟儿一样,送去销毁。
她完完整整的来到地府,也要完完整整的走,不能就这么化为一缕灰烟,岂不是枉费她来地府一趟。
软欧包知道她是个倔脾气,一根筋,一个字形容就是轴。但他又怕镜辞根本听不进去沈茵茵的解释,以防镜辞下重手处置,同时为了沈茵茵的人身安全,他提议道:「你去说可以,不过你得先去找一个人。」
「谁?」
「你以前见过的。她叫江楼楼,是无名殿的助理,之前还帮你说过话的那位。」
软欧包一提醒,沈茵茵想起来了,就是那个还带她吃了顿饭的人。「找江助理做什么?」她不解。
「若是尊上不肯听你解释,一口认定你违规强留,恐怕你会凶多吉少,江助理心软,有她在场肯定会帮你说情,纵然无法预判她说情有没有效果,可总好过你孤零零一个人接受惩处强。」
但是沈茵茵却不这么想:「我相信尊上不会那么不讲人情,不讲道理的。」
「法规面前,尊上才不会跟你谈人情,你还是去找江助理陪你一起吧。」
听说前两日江楼楼帮医疗部的说情就成功了,何不让她这次再帮一回,要是能成功,日后他一定感谢。
沈茵茵思量片刻,尽管知道找江楼楼的行为不对,可又觉得软欧包说的话在理,便点头表示认同了:「好,我先去看看她在不在。」
软欧包不放心的点头,说道:「去吧,切记一点,跟尊上说话的时候不要太认死理,思维要活络,更不能跟他硬扛。」
沈茵茵勉强笑了笑:「你当我是槓精吗?」
「不妨碍你偶尔是吧。」
相处久了,两个人说起话来也变得肆无忌惮了起来,沈茵茵不再拖延,转身出门去无名殿了。
江楼楼自打早上开工就忙的脚不沾地,先是帮镜辞列印资料,又是帮镜辞拿早餐沖咖啡,还要帮他检查会议室的仪器是否能够正常使用,以及找人打扫会议室……简直是步履生风,能小跑就不快走,一刻歇息的时间都捞不着。
蓝蓝漫也忙,今天九点有一场服务部门的小型会议,明后天都是大会议,光是做ppt就累掉她半条命。要是再缝上什么数据整理错误,一切又得重来,一大早道现在连口水也来不及喝。
此时距离九点钟还有一个半小时,江楼楼先把笔记本电脑抱到会议室,检查一下今天会议所需要的ppt是否完好,投影仪是否可以正常使用,还有开会期间的服务工作是否准备扩妥当。
毕竟镜辞今早答应她了,要是她今天在开会的时候表现良好,就可以少做一张英语报纸。
天知道镜辞最近给她布置的作业又多奇葩,居然让她看英文版四大名着,摆明了想取她的命。她连中文版都看不下去,还看英文版,就差敲破脑壳了。
蓝蓝漫在办公室各部门数据,沈茵茵毫无徵兆的敲响了门:「请问江助理在吗?」
蓝蓝漫下意识的抬头望向门外:「您哪位,找江助理有什么事情吗?」
沈茵茵顿了顿,思考如何向她介绍自己,但又觉得说多了对方反而不好理解,索性说道:「我是维繫部的人,我有事找江助理和尊上。」
蓝蓝漫抬手指了个方向给她:「江助理在那边的大会议室。」
沈茵茵顺着她指的方向侧首一瞧,果然有间会议室,她向蓝蓝漫道了谢,去会议室找江楼楼了。
江楼楼在调试什么东西,骤然看到沈茵茵只觉得面熟,却忘记了她叫什么名字,遂问道:「您是哪位?」
沈茵茵道:「多日不见,江助理身体可好些了?」
「多谢关心,我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復了。」
「那就好。我是维繫部的沈茵茵,您以前见过我的,还带我去吃过饭。」
「沈茵茵?」这名字听起来有些熟悉,但是江楼楼忙昏了头,一时想不大起来。
沈茵茵看她依然没有想起来的架势,又提醒道:「就是那个户籍信息查不到,被软欧包主管带走的那个,您当时跟尊上在下棋,我还在旁边围观。」
这么一说江楼楼就想起来了,她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你是谁了,你当时是不是无法投胎?」
「对,那个人就是我。」
江楼楼还有许多事儿要忙,似乎没有功夫跟她叙旧,遂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若是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事情,可否等我忙完这一会儿再听你说。」
沈茵茵问:「那尊上有空吗?」
「他现在也没空,因为九点开始有个会议,会议要开一上午,你有事的话下午再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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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尊上忙,估计也没空听我汇报这些小事儿,那我还是下午再来吧。」
沈茵茵抬脚欲走,江楼楼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喊住了她:「等等,你先别走。」
沈茵茵回眸:「不是说尊上在忙?」
「没错他是在忙,但我突然忆起一件事儿,你怎么还没去投胎?」
「呃……这个……我……」
「尊上当时不是只准许你在地府停留一周,现在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你还没去投胎?软欧包还没把系统问题解决好?」
沈殷怡被她问得一阵儿心虚,她弱弱说道:「我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儿,我想跟尊上说明原由。」
「什么原由不妨说给我听听,你既然先来找我,肯定也想先让我知道。」江楼楼突然发现自己学会拐弯抹角的思考了,看来那些阅读理解没有白做。
事到如今,且是她执意要来,沈茵茵一咬牙,索性把一切都说了。
江楼楼听完不禁小嘴微张,惊得她都快忘记眨眼了。她不由得叫道:「怎么又发生这种情况?」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上次养殖部被调查的时候沈茵茵已经在地府了,且被软欧包带去维繫部了,就算她是新来的不懂规则,难道那么的风雨她一点声儿也没听到吗?
不过话说回来,沈茵茵到底是新来的不懂这些规定,那软欧包呢?岂不是明知故犯?且犯的很严重?
江楼楼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形容此刻的心情,这些个主管们,不犯事则已,一犯事儿就挑严重的犯,最好能一鸣惊人的那种。不过想到人活一世都难免做错事儿,何况活了上千年的鬼呢,做错点事儿也很正常。就像上学时,老师反覆强调的知识点考试时依然有人会做错一样,只要生命还在继续,那这些事儿就免不了。
江楼楼注意到沈茵茵的神色不太自然,应该是被她刚才的反应吓到了,她赶忙安抚道:「你别害怕,我刚才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想表达的意思是,这种事儿不太好处理。」上一次牵连了那么多部门,这一次应该会好一点吧,毕竟这一次有镜辞的允准,且沈茵茵只是延期投胎了而已,就算查起来也不会像上次那样大张旗鼓的。
沈茵茵说道:「没事,本身这件事就是我们做错了,我们没有及时向尊上汇报。」
江楼楼勉强笑了起来,想让自己看起来和善点,纵然她累的不想有任何表情,可沈茵茵是一个比她还晚来地府的人,她身为无名殿助理,完全可以给对方指点一二。「你现在先别急着去见尊上,他为了这几天的会议已经忙了好几天,甚至彻夜不眠,这个时候你要是去跟他说这些,他肯定会生气,搞不好还把你送去销毁。以我的经验,他最喜欢送人去销毁了,你先回去,我帮你想想办法,看看怎么能把他的怒气值降到最低。你还在维繫部对吧?到时候我通过聊天软体联繫你,或者联繫你们主管。」
沈茵茵犹豫:「这样真的可以吗?我担心拖得越久越不好解决。」
江楼楼索性换一种程式设计师可以理解的说法劝阻她:「反正你都耽误这么些天了,还在乎这两日?换位思考一下,若是你好不容易熬夜爆肝写完的代码,产品经理却突然跳出来说需求变更,这样一来你之前写的代码全部作废或者面临大改,且项目交付时间不变,你会怎么样?」
沈茵茵脱口答道:「我会崩溃。」
「这不就得了。尊上他现在满心都是有关会议的事情,你现在突然跑去跟他说地府又有人违规啦,这不明摆着要让他崩溃么么?」
沈茵茵觉得江楼楼说的有道理,「谢谢你提醒我。」
江楼楼沖她摆手:「谢什么,咱俩都来自同一年,这在地府是难得一遇的缘分。你要知道这里的人论实际年龄,最小的也要做我太爷爷了,我和他们不能用代沟来形容,简直是跨越歷史的鸿沟。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想办法。」
沈茵茵动作缓慢地打量一眼江楼楼,这还是她一开始见到的那个江楼楼吗?
第191章 :你还替别人瞒了多少事?
犹记得初相识的时候,她连五子棋都下不赢啊。
沈茵茵三步一回头,内心还是有点忐忑,江楼楼说道:「别担心,快走吧,马上会议就开始了,要是尊上突然冒出来,我还没想好对策,很难保证你不倒霉。」
秉承着远离霉运的原则,就像人们避讳扫把星那样,沈茵茵自然不希望倒霉的事儿落到自己头上,于是她抬脚就跑。
江楼楼目送她跑出无名殿,不免嘆气。说实话,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她哪儿有能耐解决,还不是瞒一时是一时,拖一天是一天。只盼哪天镜辞心情好,心理接受能力强,再把前因后果详细说与他知晓。
沈茵茵一路小跑回到维繫部,气喘吁吁,软欧包定定瞧了她好一会儿,问道:「尊上怎么处置你的?」
沈茵茵连连摆手,说话也上气不接下气:「没……尊上没处置我……」
「江助理帮你说情了?」没想到江楼楼这么厉害,看来全地府就没有她说不动的情。
「不……不是……」
「嗯?」软欧包听她喘的厉害,说道:「你把气儿捋顺了再说话。」
三分钟后,沈茵茵的唿吸逐渐平稳,她慢慢说道:「我没见到尊上,江助理在忙,我就把事情说给她听了,然后她让我过几天再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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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我看她和她的助理忙的焦头烂额,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而且她说尊上九点钟有一场会议,让我不要在这个紧要关头去打扰他,会惹他生气的。」
「原来如此。」本来软欧包也没想这么早把事情告诉镜辞,是沈茵茵非要跑过去说,现在被江楼楼拦下了,正好合了他的意。「时候不早了,你该着手准备工作了,昨天你写的代码,今早测试组报错,你尽快修改了。」
「好的。」
西柚汁本想离开维繫部就去档案管理部,谁知这个时候小助理突然联繫她,说镜辞安排了新任务,让她赶快回去处理。
听到镜辞两个字,西柚汁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大事立马返回。
结果看到无名殿发来的工单,西柚汁已经提到嗓子眼儿的心不由得落回了肚子,还好只是让她统计一下在职人员的信息。可是转念一想,统计在职人员信息这种事儿,不应该交给人力资源管理部吗?
但镜辞这么交代,她也不好疑问重重,便照着镜辞所说的做了。
地府人员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几百号人的资料西柚汁弄了一上去,这一耽搁就拖到下午了。
纤月落不难说话,很爽快地带她去存储库房翻资料了。她指着两座三丈高的存储架,说道:「这就是地府在职人员的档案信息了,你慢慢看。」
西柚汁不由得问道:「没有精简版吗?」
纤月落摇头:「要是你知道对方在职时叫什么名字,我可以直接系统上查出来他的编号,以及对应的档案盒号,但你什么信息都无法提供,即便我想帮你查,也没有头绪呀。」
纤月落说的在理,西柚汁努力在记忆中搜寻关于吴晓楠的信息:「我知道他现在叫什么名字,以及年龄。」
「只知道现在的信息没用,他这一世还没结束,档案还未生成。这里存放的人间档案,都是某个人过完一辈子,魂魄归于地府后才生成的。如果你想查到吴晓楠的档案,只能等到他这辈子过完了。」
「户籍部查出来的信息只有这一世,没有前世。」
「那就说明他的转世轮迴曾被中断过,很有可能是之前在地府任职的时候被中断了,復又投胎重新开始了。得靠你手工一个个的翻找了,不过我得提醒你,就算你翻到了也很难通过照片认出来,毕竟对方重新转世后样貌全部变了。」
西柚汁又问:「那他们投胎转世后是否还能记得在地府任职的事情。」
「当然不能,投胎转世前所有的记忆必须全部清零,否则无法进入轮迴之所。」
「可……我记得他明明认识我。」
「谁?」
事情到这一步,西柚汁也不想遮遮掩掩的了,她索性把事情一五一十的给纤月落说了,尤其是她进入吴晓楠的梦境中,吴晓楠认出她并且喊她名字的那一段着重描述了,听得纤月落连连疑惑:「还有这种事儿发生?这是什么情况?」
西柚汁摊手:「是吧,连你也觉得不可思议。起初我还以为是我把地府的规定记错了,从人间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查询条例,第二十八条明明白白地写着,对转生鬼魂(含地府员工)必须清清除记忆。」
纤月落犯起嘀咕:「难道是转生部的人忘记操作了?」
西柚汁哀哀嘆气:「我大费周章的来查资料,就是为了找到他之前任职的原型和岗位。」
纤月落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姐妹,今天你就留在这儿看吧,希望你能在三天三夜之内看完这么多档案,并且比对成功。」说这话的时候纤月落都想给她竖起一根象徵鼓励意义的大拇指,毕竟在她眼里,仅靠西柚汁一个人的力量没个十来天是完不成的。
但事到如今,西柚汁也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了,谁让这是吴晓楠神秘面纱的唯一方法呢。
在西柚汁的查探中,吴晓楠即将开启做哑巴的第二天,这种心惊胆颤,生怕别人发现他说话是女声的日子,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结束。实在不行,他今天都想去地府银行请以前的同事帮忙转告了。
只可惜这个想法刚萌生就夭折了,他现在是活生生的人,并且早已过了十八岁生日,凭他一双肉眼,根本看不到地府银行的建筑,也找不到地府银行在哪儿。
中午吃饭时,吴晓楠默默缩在食堂的角落里,就怕别人来找他,陪他一起吃饭。
他时刻提醒自己,现在的他是个哑巴,不能说话。
西柚汁在档案室埋头苦干,吴晓楠在公司埋头犯难,二人均陷入迷局。
江楼楼陪镜辞开完上午的会议,下午忙着整理会议内容,总结会议中指出的问题。
根据她的工作经验,服务部门的关键问题还是在于客户,客服太少,客户太多,且客户的逻辑思维完全不像正常人。
这一点江楼楼深有体会,在维权部的那段时间,百分之八十的客户都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脑子不正常。
但凭心而论,各部门客服离职的原因与福利待遇等等不会产生一丝一毫的关系,因为客服是按照kpl完成量取得薪资报酬,很多时候一线客服的薪资比主管还高。离职率高唯一的原因,就是客户的问题。
这场会议商讨出来的结果就是,对进线客户进项筛选,一旦发生辱骂客服等现象,由系统自动识别挂断,且无法再次拨通,这是第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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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点就是根据客户等级进行筛选,对于生前存在劣迹的鬼魂,进线前会有一次系统识别,识别通过之后自动禁止对方拨通热线。
第三点是扩招,现有客服人员远远不够,华夏有十四亿人口,而客服部坐席量太少,一旦工作上线连喘口气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实在辛苦。
第四点是尽快实现与人间的徵信系统进行联网,对于徵信极低、较低、偏中下等的用户,进行进线拦截。
江楼楼认真总结,此时就体现出来打字快的好处了,开会时完全可以跟上镜辞的讲话速度。
镜辞一边说话一边向她投去赞赏的目光,养了两三个月的猪,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这次的会议结果龟苓膏、姜撞奶、鱼汤面都表示很满意,因为这能大大降低低素质鬼魂的进线,从而安抚客服人员的工作情绪,毕竟客服人员一般脾气不会太差,包容力也比寻常人好,多数客服的离职原因皆是受不了辱骂。
降低客户的辱骂行为,无疑是挽留了大量的客服人员。
上午的会议商讨出整改内容,下午的会议就是镜辞、江楼楼和蓝蓝漫三个人的了。
镜辞对江楼楼说道:「你负责把这些需求转达给研发部,后续的开发、测试以及项目上线,皆由你来跟进。」
上午记录会议时还信心满满的江楼楼,突然变得没信心起来:「可我……根本不了解研发,怎么跟进?」
「慢慢接触就会了。」
镜辞又给蓝蓝漫派发任务:「江助理这段时间要个跟进研发,她原先的工作内容还是由你暂代。」
蓝蓝漫点头:「明白。」
分配好每个人接下来要做的主要任务后,今天的工作才算告一段落。本以为会议结束她能回办公室趴一会儿,结果镜辞让蓝蓝漫先回去,把她留下来有事情询问。
「什么事儿?」江楼楼好奇。
「今天早上你见了什么人?」
「啊?」
「今早你在会议室调试投影仪,有个人来找你,对不对?」
江楼楼想起来了,今早沈茵茵来找过她,她点点头:「是啊,不过是询问一些琐事,我给解决了。」
镜辞直勾勾地盯紧她的双眸,道:「你确定你所言属实,不掺杂任何假话?」
「这话什么意思?」江楼楼心思一紧,难道镜辞听见她和沈茵茵的对话了?可当时门口并没有人出现啊,镜辞怎么会知道她在说假话。
「我想测试一下你的诚实度。」
江楼楼的小心脏怦怦直跳,按照镜辞的脾性,一旦被他知道了,肯定会把沈茵茵送去销毁的,江楼楼思量片刻,对上他的眼睛,坚定的说道:「我没有骗你。」
镜辞又问:「如果说谎了呢?」
听他这语气,显然是不相信她的承诺,江楼楼陷入一阵儿思考,虽说当时门外没人,焉知镜辞有没有通过其他渠道得知她们的谈话记录?他那态度,摆明了知道她在说谎。江楼楼紧张不已的问道:「你觉得……如果我说谎了该怎么办?」
「你猜。」
江楼楼却不怕死的接了一句:「你猜我猜不猜。」
镜辞倒没料到她会说出这么调皮的一句话,他佯装严肃,恐吓道:「如果说谎了,我就把你送进地狱丢到炮烙上,永生永世不得释放。」
江楼楼倒吸一口冷气,眼睛瞪得宛若啤酒盖,身上竖起片片汗毛,显然是被吓到了。
镜辞继续吓唬她:「你应该知道炮烙是什么吧?」
学过歷史的人都知道,这是商纣王发明的一种酷刑,江楼楼骇得连声音都发抖了:「都二十一世纪了,地府的刑罚怎么还跟蛮荒人一样,不知道什么叫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么?」
镜辞道:「所以你最好想明白了再回答。」
江楼楼沉默了三分钟,决定老老实实交代,果然和她料想的一样,镜辞的脸又阴沉了两分。江楼楼说道:「其实我觉得把她留在地府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地府最近准备扩招大批人才,不如趁机把她留下。而且新招来的人也需要入职培训,她对维繫部的工作已经上手,还省了新手培训期。」
镜辞恼的并非这个,而是江楼楼遇到了问题,第一个想着的就是瞒他,他不由得问道:「你还替别人瞒了多少事?」
江楼楼连连摆手:「天地可鑑,除了这件事儿以外再没有其他事情了。」说的跟她有多大能耐一样,地府又不是她家开的,能任凭他一手遮天,
「谅你也不敢。」
江楼楼说道:「我本想等你忙过这段时间再告诉你的,谁曾想你的消息比顺风耳千里眼还灵通。」
就是因为她本意并不是要一直瞒着他,所以镜辞才没有过多为难她,只让她老实交代今早发生的事情。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只能说江楼楼太笨了,她出入他的办公室那么多次,竟然没有发现会议室的监控是连在办公室的,而且还是有声监控,他在办公室完全可以将她和沈茵茵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了解的明明白白。
不过他并不打算把监控的事情告诉江楼楼,且让她以为自己有顺风耳千里眼吧,也省的她以后胆大妄为,试图瞒着他做坏事儿。
第192章 :居然玩起了失踪?
不过迟早有一天,江楼楼会知道的,因为监控就在他办公桌不远处,只要江楼楼某天多留个心眼儿,不再来去匆匆,很容易就能知晓,镜辞等她自己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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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忐忑地问道:「那你怎么打算怎么安排沈茵茵的职位?」
镜辞问:「你很想她留下来?」不用想也知道江楼楼很想让沈茵茵留下来了,他依稀记她对沈茵茵说的话。她说,地府最年轻的员工也能当她太爷爷了,他们之间隔着的是难以跨越的歷史鸿沟。好不容易遇到个跟自己年龄相仿,又死于同一年的新人类来说,江楼楼怎么会捨得放对方走。
果不其然,江楼楼点头承认:「是,因为我觉得我跟她会有共同语言。」
镜辞早已猜到这个结果,但并未当场给出答案,「等开完明后两天的会再说。」
江楼楼知道镜辞这是松口了,镜辞起身要离开会议室之前,突然留给她一句话:「我向来根据实际情况已经严重程度处理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可怕。」
江楼楼挠头,怎么突然跟她说这句话?
不过她现在没功夫深入研究镜辞的话,镜辞离开之后她也起身离开了,她要和蓝蓝漫一起为明后天的会议做准备。
约莫在半个月前,江楼楼还觉得做ppt是件难于上青天的事儿,现在已经马马虎虎做的像模像样了,成长总是在不经意间。
尽管还需蓝蓝漫指点,但和初开始相比,好的不是一点半点。以前她做一步就得停下来,等待蓝蓝漫告诉她如何制作下一步,现在她已经可以将整个ppt一气呵成,蓝蓝漫只需要看她期间是否出错就行了。
看到自己做的ppt也能拿的上檯面,江楼楼满心欢愉,决定晚上奖励给自己一个炸鸡腿。
幸福往往就是这么简单,朴实无华。
其实关于明天的会议内容,江楼楼能做的就是将各个部门提交上来的意见整合起来,等待明天一条条的商讨决策。
地府部门繁多,光大品类部门就有三十六个,更不要说三十六部下面的下属部门了,多则有六七个,少则也有两三个,但是随着科技的进步,时间的推移,很多小部门已经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许多小部门员工每天无事可做,从早到晚都在发呆度日,毫无上班体验。
时间一久,那些原本信心满满,斗志昂扬的员工,也被磋磨的没了上进心。
这类问题无疑困扰了各部门很久,如今也要一併解决了。
吃晚餐是,江楼楼忍不住感嘆:「我要是有手机的话,一定要发一条朋友圈。」
「什么朋友圈?」坐她对面的镜辞问。
「我马上就要见证一项伟大的改革。」江楼楼双瞳充满了兴奋的光,「只可惜不能发朋友圈嘚瑟一下。」不过想想也是,她都已经死了,要是朋友圈突然更新,大家会害怕的吧?
一想到这件事儿,江楼楼就想起来一个人,郝美。
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是不是天天倒霉,要是那样的话,她会替郝美感谢上天的。
继而江楼楼又想起之前郝美对她的所作所为,唉,她到底是一个不会放下憎恨的鬼啊,既然如此今晚再去拜访一下她。
之前一直在忙其他事情,江楼楼想今晚应该没什么事情要做,那就再让郝美享受一下心惊肉跳不能安然入睡的滋味吧。
江楼楼若有所思的神情引来镜辞的主意,以免她在思考如何做一些坏事,镜辞有意无意地敲打:「做好分内之事,脑袋不要总往不着调的方面想。」
江楼楼驳道:「我没有瞎想,我只是想问问,我现在还能随意出入地府吗?」根据规定,在职人员每次离开地府都需要去综合管理部办理出入登记,以及缴纳一些费用。
镜辞道:「你的特权早就取消了,以后你想离开地府,必须按照规定一步一步来,现在综合管理部已经下班了,你今天出不去了。」
「喔,好吧。」
镜辞捕捉到她眼底的失落,问道:「你要出地府?」
「好久没出去了,想去祭奠一下自己。」她随意扯了个理由,总不能实话实话,告诉镜辞她要去人间整蛊活人吧,那样他肯定不会放自己出去的。
「你的墓都没了,上哪儿祭奠?」
「什么?!」江楼楼震惊,「做手术就做手术,怎么还把我的墓给掘了?!」
「先前就跟你说过,人间已经没有你的任何信息了,江楼楼这个人,从来没有在人间存在过。」
「一点点信息都查不到?」江楼楼还是不太相信,她一个在人间活了二十多年的人,怎么能消失的这么彻底?
「嗯,你那些同事,朋友以及孤儿院的老师,也从来没有认识过江楼楼。」
这些话……她好像隐隐约约听镜辞说过一次,是在手术前他说的。可是江楼楼还是不太相信,她在人间真实、鲜活的存在了二十多年,怎么能说没就没,说没存在过就没存在过?秉承着求实的态度,她说道:「那我能不能人间问一问?」
「你是魂,没人看得见你。」
「我可以附在别人身上吗?」以前上学时读过的鬼神小说,就有说神和鬼可以附着在旁人身上。
镜辞仿佛看傻子似的打量她一眼:「你是小说看多了,以后不要看了。」
「那我怎么才能让人看到我?」江楼楼认真求助。
「很简单,你找综合管理部的人给你开现身权限就行了。」
江楼楼忍不住鼓掌:「还有这么强的高科技。」如此对比,小说那种附在人身上,鬼白天还得打伞的描述简直弱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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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辞又道:「综合管理部全称是综合权限管理与应用技术部。」
这么一长串的名字,听起来就不简单,果然是个很强大的部门。
江楼楼问:「那我过两天能去吗?」
「一周后吧。」
「不行。」江楼楼果断拒绝:「说好了一周后带我去八二年吃葡萄。」
「嗯。」
「那我吃完葡萄再去吧。」
次日的大会果然隆重,大型会议室坐满了各部门主管,三十六部的主管已经全部到齐,等待会议开始。
江楼楼这回还是负责记录会议内容,端茶倒水的活儿不用她做,想想也是,她好歹也是镜辞唯一的助理,怎么能做端茶倒水的琐活儿。但是这种活儿也轮不到蓝蓝漫做,负责端茶倒水的后勤员工是从后勤部调来的,整场会议平稳有序的进行。
今日开会的主题是撤销部分闲职部门,扩招新型人才,实现地府更加全面快捷的科技生活。
江楼楼在开会前特意给自己泡了一杯浓茶用来提神,毕竟这种会议一开就是数个小时,期间能不能按时吃饭都不知道。
第一个需要撤销的部门是药学部下面的药草种植部,因为地府已经有一个种植部了,种植草药这一类完全可以分配给种植部。原草药种植部的工作人员将从下个月一号开始,合併到种植部。往后药学部需要什么药材,都可以向种植部索要,不必再单独创建下属部门,容易混淆。
接着是药学部下面的药草烘干部,这个部门每天的工作量极低,因为药草烘干全程都由机器完成,根本不需要那么多员工,故而一併纳入种植部。当然了,她们的工作流程和工作内容依然照旧,只是把撤掉三级部门的头衔,并为种植部的一个小组。人员也进行一定的裁减,根据多天的工作量数据来看,需要裁减三分之二的员工。
然后是药学部底下的药草管理部,实在多此一举,既然产生的药草已经被存入库房,已有专人看管,何必再单独弄个部门,日日做着所谓的无用功呢。
最后是药学部和医疗部下面的出诊部,这两个部门均设有出诊部,但由于名字相同,很容易混淆他人。从下个月开始,两个出诊部合併成一个出诊部,将不再是药学部和医疗部的下属部门,而是单独成为一个二级部门。
可是这样一来,原出诊部的两位三级部门主管,把谁升职为二级部门主管成了问题。
镜辞道:「距离下个月一号还有十八天,这期间我会对他们进行考核,谁的综合指数高就是谁。」
风化硝和白玉卷都没意见,反正少一些部门,他们的工作任务就轻松一些。
处理完药学部的事情,紧接着就是医疗部的了。
说实话医疗部的歷史没有药学部悠久,是近两三百年才设立的,而药学部已经在地府存在差不多两千年了。
医疗部的下属部门很多,有麻醉部,手术部,检验部……
其实这些部门在人间只是以一个科室的形式存在,但在地府却单独开了一个部门,不仅占地面积大,人数也一直居高不下。
通过和白玉卷的商量,决定撤销这些三级部门,统一併入二级部门,成为二级部门的科室,人员同样进行三分之二的裁减。
因为地府生病的人太少太少了,首先是环境因素,地府四季如春,既不像人间冷不丁杀出个寒流,也不会颳风下雪。其次是身体原因,因为鬼与活人的身体结构是不同的,他们主要是依靠能量存活,这些能量已经添加进每日的饭食里了,并且鬼魂有一层免疫罩,能隔绝大部门来自人间的细菌。
故而数千年来,做手术的鬼屈指可数,生病的鬼也难得一遇。
白玉卷自然没有任何意见,遵从就是。
按照座位顺序,镜辞一个一个来,轮到了人事部。
人事部下面没有任何分支部门,只有一个单独的二级部门,不过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人事部员工不需要增减,也不需要增设,依旧保持原样。
接下来就到了户籍部,但户籍部主管西柚汁并没有参加,望着空荡荡的位子,镜辞疑问:「西柚汁为什么没来?」
众人纷纷摇头,镜辞对蓝蓝漫说道:「你去给户籍部打电话,问西柚汁为什么没来参加会议。」
三分钟后蓝蓝漫重新进入会议室,说道:「尊上,户籍部助理说,西柚汁昨儿个一晚都没回去,今早也没见到她。」
这就奇怪了,堂堂一个主管,居然玩起了失踪?
为了不耽误会议进度,以及浪费时间,镜辞说道:「你和无花果启动定位系统,看下她在哪里?」
无花果是研发部主管,听到镜辞的安排,他起身和蓝蓝漫一起出去了。
地府每个职员身体里都会植入一个瓜子大小的晶片,用以定位,西柚汁没出地府,定位系统显示她在档案管理部。
蓝蓝漫把这个消息告诉镜辞时,纤月落一拍脑袋:「坏了,我昨天忘记交代管理员里头有人,该不会是被锁在档案室里面了吧?」
镜辞询到道:「她怎么会在档案室?」要知道档案室存放的不仅仅有人员信息,还有各种机密和会议存档。
纤月落如实答道:「她要查一个人的信息,不凑巧的是那个人的信息系统里面无法查询,只能依靠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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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辞追问:「谁的信息?」
「一个……」纤月落挠挠头,想了半天说道:「一个已经投胎转世的人在职员工。」
镜辞说道:「去把她放出来,然后让她来开会。」
「是。」
纤月落进入档案室的时候,西柚汁还处于忘我查询的状态,而她的身边堆满了档案资料。纤月落赶忙喊道:「快别看了。」
无比投入的西柚汁乍然听到有人说话吓了一跳,她扭头问道:「怎么了?」
纤月落满脸的急色:「你还问,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你错过开会了。」
「什么?!」西柚汁腾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盘坐太久她的腿极度酸疼,她咬牙吸气,问道:「会议已经开始了?」
「何时开始了,轮到你发言的时候尊上找不到人,还将我询问了一番。」
西柚汁心思咯噔一下,坏了,她竟然把这么重大的事情给忘了!
「你快跟我走,尊上正等着呢。」
第193章 :天界还没普及简体字
西柚汁一天一夜没睡,走起路来双腿软绵绵的,如同踩在海绵垫上一样。纤月落看她脚步虚浮,赶忙掺住她,说道:「要不你今天告假吧,就说身体不舒服。」
西柚汁摆摆手:「这么大的会议我若不去,尊上还不得宰了我。」
这倒也是,全地府的二级主管都到场了,偏西柚汁不去,摆明了不把镜辞放在眼里嘛。
西柚汁赶去的时候其他主管正在提意见,西柚汁推门而入的动作吸引了大家的目光,那些眼神犹如烈火一样灼烧她身,让她羞红了脸。真丢人,小时候上学堂都没有迟到过,现在被这么多人注视着。
镜辞没有过多的关注她,待到西柚汁坐好,他说道:「继续。」
方才在发言的安检部主管甜甜圈继续汇报情况:「紧随人口的大规模增长,安检部人手严重不足,尽管现在已经是机器智能按键,但并不妨碍人工短缺,每个安检员从早到晚忙不停歇,甚至没有时间用餐,所以我觉得安检部扩招刻不容缓。」
镜辞问道:「依你之见,还需增加多少人手?」
「目前全地府除了客户服务类岗位没有双休以外,就是安检部和其他一些繁忙的部门,我们安检部从始至终都只有八个人,我请求再增派八个人手,这样可以保证轮岗时间充足,大家也都有足够的时间休息。」
镜辞点头:「可以,江助理记下。」
甜甜圈又道:「除了人手不够以外,安检部没有其他问题了,无下属部门,无需撤销裁员。」
「嗯,下一个。」
按照座位排序,下一个是地狱部主管猪油渣,猪油渣平时很少露面,因为地狱是在地下,可以理解为地府的地下监狱。平时除了和手下看管犯人以外,就是独自潇洒,很少到地面上来。毫不夸张的说,连吃饭都是手下给送到办公桌上的。
猪油渣一开口也是大碴子味儿,江楼楼猜这人生前是东北那旮沓的,那语气,那神态,可太容易把人带跑偏了。
不过他提的却不是工作要求,而是专为自己:「地狱部没啥要紧事儿,不需要整改,人手么也都够,主要那些犯人都被关得严严实实的也逃不掉。我就只有一个请求,地府的户籍规矩什么时候能改改,我想改名字都八百年了,这不是夸张手法,而是真的八百年了,我来地府整整八百一十三年了。我没别的愿望,就想改个名字。别人的名字叫什么樱桃肉、燕麦雪、镜湖绿、燕双飞、九江侧、莫经秋、香蕾破,要么可爱温柔,要么诗意满满,偏我叫猪油渣。我想知道当初是谁给我分配的这个名字,你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此言一出,逗笑了在场所有人,包括镜辞。
严肃了一早上的镜辞难得一笑,他说道:「这怨不得别人,是你说小时候家里穷吃不起肉,所以户籍部才给你取了这个名字,确实是个好意头。」
猪油渣却不乐意接受,他说道:「西柚汁主管,你给我好好说道说道,不说我可天天往你们户籍部寄刀片了嗷。」
原本犯困的西柚汁赶忙提起精神捂住脑袋,嗓音沙沙的说道:「这不怪我,那时候我还不是户籍部主管呢。」
「是啦是啦,我可以证明,那时候西柚汁还不是户籍部主管。」樱桃酱替她证明。
猪油渣脾气犟:「不行不行,那也得给我改掉,我也要取个风度翩翩有文化内涵的名字。好傢伙顶着猪油渣的名号,我连女朋友都不敢谈。尊上你说是不是,前段时间我看上a+服务部的一个妹子,人家长得小巧玲珑,我寻思我也玉树临风,然后我就去问妹子微信号,结果人妹子问我『你叫什么名字啊』,我老实人不爱说谎,就告诉人间我叫猪油渣,结果被人家妹子嫌弃到西天去了。这下好了,妹子没到手,还被人嘲讽了一波,尊上你说我心里能好受吗?」
镜辞笑意浅然:「那确实不好受,不过我觉得人家妹子可能不是在意你的名字,而是被你的颜值吓怕了。」
又是一句惹人大笑的话。
猪油渣倒也不介意被人笑,反正他就这样的性格,于是他又说道:「尊上,你说话也忒伤人心了吧,我颜值怎么了,虽比不得那潘安、兰陵王、宋玉、卫玠等四大美男之流,但也绝不算差。现在放我去人间现身,那我也是个能迷倒一片的美男子,就是猪油渣这个名字不好,导致我一直没有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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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油渣才说完,角落里不知谁传来一句:「只怕现在放你去现身,估计是第二个天蓬元帅,吓倒一大片妙人。」
又是一阵儿爆笑。
镜辞道:「行了,你先别怨,等你在地府带够一千年的时候再谈改名字的事儿吧。」
「既然能改,为什么要一千年?」
西柚汁解释道:「根据地府规定,每一千二百年可以更改一次在职人员信息,尊上念在你悲惨遭遇的份儿上,心软给你减了两百年。」
「这样啊,那行吧,那我就不蹬鼻子上脸了,我再忍两百年。不过咱可得谈好,等我改完名字您得放我两个月长假,我得赶紧把姻缘的事儿解决了。」
「好。」镜辞应下,「江助理,给猪主管记上,两百年后改名成功放他两个月长假。」
下一个是动物转生管理部,主管是牛油果。
谁知牛油果被猪油渣带偏了,一开口也是熟悉的冻梨味儿:「那个……尊上,我不喜欢吃牛油果,能不能给我也改个名字。」
镜辞道:「难道你也找不到女朋友?」
牛油果说道:「这您可说错了,我有心上人了,但人家一听我的来处,就要请法师来收了我。」
好端端的一场会议,愣是被猪油渣带偏了,画风与之前截然不同。
之前的会议场景整齐严肃,有条不紊,大家都在认真提问,认真解决,自打让猪油渣开口说话那一刻起,画风瞬间被扭转,并且镜辞神奇般的没有发火。也不知道为什么,镜辞觉得好久没有跟下属这样开怀的畅谈过了,也没有真正去关心过他们的日常生活,索性借着这个机会,听一下他们在地府多年的悲喜。
「说起来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我独自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看到了一个戴红帽子的女生。」
江楼楼莫名嗅到牛油果的形容有股极其熟悉的气息,嗨呀,这不是就是翻版小红帽么。整场会议中她几乎都没有插嘴过,这会儿突然忍不住说道:「你接下来该不会想说,从大灰狼嘴里把她救下来了吧?」
牛油果大惊:「你怎么知道?」
「何止我知道,全人间的小学生都知道。」
牛油果捶胸:「但,但她是个成年人,不是你们口中的小红帽。」他继续说道:「我跟她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周末,但当她得知我来自地府后就变了,弄什么桃树棍柳树枝打我,说什么桃树辟邪,柳枝杀鬼,还让她妈去庙里请和尚做法超度我。笑话,我牛油果能被吓住吗,气的我连夜带她进了新华书店,给她挑了一本《时间、空间和万物》。告诉她都什么年代了还迷信,我们做鬼都讲究高科技了。」
镜辞笑过之后问道:「所以你的部门有什么情况需要反馈吗?」
牛油果这才开始步入正题:「我们别的不缺,就是缺少翻译,要知道我们天天都跟小动物打交道,每天不止有很多人的鬼魂投胎,也有数不清的小动物需要投胎哇。结果我们部门到现在加上我才六个人,六个人每天忙得跟狗一样,脚不沾地嘴不停歇,嗓子都哑了,结果下班时一看队伍,还有几十里长。」
「那个……我弱弱的说一下,狗没有你们忙。」又是一句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话。
镜辞问:「翻译部有多少个人?」
翻译部主管积雨阙说道:「二十六个人,其中动物翻译有三人。」
「其他呢?」
「植物翻译有四人,各外语翻译加起来有十九人。」
镜辞道:「这样吧,从今以后撤销翻译部,动物翻译全部归为动物转生管理部。」
牛油果赶忙说道:「尊上,我们也需要植物翻译的,虽说我们是动物转生部,但也承接植物转生的业务啊。」这么一说,牛油果觉得自己更忙了。
镜辞说道:「从下个月开始,地府会单独设立一个植物转生管理部,到时候那四名植物翻译调到新部门去,另外动物翻译和植物翻译需要再扩招,那就各扩招二十人吧。」
江楼楼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这举动被镜辞注意到了:「眼睛不舒服?」
「不是,我以为自己听错了。」耳朵听错了却揉眼睛,镜辞感嘆道:「幸好你没说心脏疼。」
江楼楼忍不住疑问:「动物翻译我还能理解,植物翻译我实在不解,植物要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它们也有自己的专属语言?」
积雨阙答道:「当然有,植物虽不像人类和动物一样可以发生,但它们会用自己独有的举动来表达想法。比如说它们的汁液相当于眼泪或者口水,它们的叶子和树干相当于人类的肢体,不同的举动所表达的意思也不一样。」
江楼楼隐隐约约明白那么几分,她不再说话,怕说多了镜辞有意见,搞不好还嫌她问题太多丢了无名殿的脸面。
她不由得在心底默默提醒自己,少说话,多记事。
「关于植物转生管理部的设立,你们都有什么意见?」今天的会议,主要就是听取他们的意见。
大家纷纷犹豫,一分钟后有人问道:「那新主管是从老员工中考核提升,还是从新扩招的人才中选拔。」
「后期我会让江助理出试题,新员工或者老员工都可以报名参加,得分最高者胜任。」
江楼楼惊愕:「我出试题?」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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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刚想说我不会,但她看了眼四周,又把那三个字咽下去了。这种话只能当着镜辞的面儿说,要是被外人听去了,岂不丢人。
镜辞又问:「还有其他疑问吗?」
大家纷纷摇头道无,其实设立新部门远远不是他们该操心的事儿,地府这片职场已经存在数千年,各部门已经分工明确,像这种设立新部门的活儿,根本不归他们操心和费力,反正镜辞身边有助理,无名殿缺人手了也可以随时调人。
「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的话,设立新部门的事儿就交给江助理去办了。」
江楼楼再次震惊,怎么又是她?一场会议还没结束,镜辞已经给它派了不少活儿了。
谁让她是首席助理呢,江楼楼突然想到一部电视剧里的话:你若要享受这份荣宠,就得心甘情愿受这份罪。
等等……好端端的她怎么想到宫斗剧去了。
接下来该轮到规划部主管奈何春发言了,奈何春突然忘了要说什么,助理给他准备的发言材料是两张简体字,而他好像看不大懂。为了不让气氛沉寂到冰点,为了不让大家的目光在他身上长久停留,他硬着头皮说道:「尊上,我看不懂地府的字。」
「嗯?」
奈何春解释道:「我是从天界异动过来的,在天界我们都写小篆,地府的字我看不懂。」
「难道天界没有普及简体字?」
此时的情况真真是应了奈何春的名字,奈何奈何,无可奈何,看不懂字他也很苦恼啊。
自从来了地府,因为看不懂文字,连电脑游戏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镜辞万没料到这种情况出现,他没想到天界竟然没有普及简体字,居然还在用秦朝时的小篆,这令他不由得神伤:「传统文化需要继承不假,可新文化也得勇于接受不能落下。」
此时香蕾破不禁发出疑问:「可燕双飞也是从天界异动过来的,他简体字写的可好了,跟临摹字帖似的。」
第194章 :我的权限就代表你的权限
坐在奈何春对面的燕双飞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不是从天界异动过来的,蕾主管认错了,至于我的字写得好,那是因为我生前是靠卖字画为生的。」
江楼楼差点一口水喷出来,靠卖字画为生?歷史上靠卖字画为生的不是文人墨客,就是落魄的富家子弟,是而江楼楼问道:「那你有没有什么流传下来的作品?」看他的座位牌,既然是文案部主管,想必文笔不差,说不定生前是个什么大文豪,写的书还出现在语文课本上被她背过呢。
燕双飞谦逊不已:「写是写过,但不多,至于有没有传世我就不清楚了。」
江楼楼只好在内心感嘆,她怎么就死了呢,要是没死的话找燕双飞给她画幅画,那就是正儿八经的传世之宝了,卖出去能赚一套房子呢。但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否决了,如果她没死,怎么来到地府见到燕双飞的呢?
奈何春看不懂助理帮忙写的资料,镜辞只好让人把他的资料传过来,他亲自看。
一边看下来,并无什么大问题,规划部全程是地府规划发展部,底下由两三个分部,例如测绘部,建筑部等,依镜辞看来没有必要单独把这些小规模人员组织设立为一个部门,因为测绘部才四个人,建筑部才三个人,镜辞索性把测绘部和建筑部直接撤销掉,统一列为规划部的科室。
安排完规划部的事情之后,镜辞语重心长的说道:「还是得加快学习简体字,不然以后的工作无法进行。」
奈何春应下,因为异动一次十分不容易,故而他几百年内是没希望重新调回天界了,所以他必须要抓紧熟悉简体字,跟上地府的工作节奏。
一场大会开下来,还有一半儿的人没轮到发言,中午用饭都是餐饮部来送,节约时间。
下午三点,江楼楼定的闹钟准时响起,会议室的人劳累一天,各个都无精打采,勐然听到江楼楼手机传来的铃声,顿时激灵了。江楼楼慌忙关掉声音,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忘记关机了。」
镜辞问道:「下次开会不许把我手机拿进来,你刚刚定的是什么闹钟?」
江楼楼如实回答:「是下班铃声。」对待工作她是认真的,对待下班也绝不含煳。
镜辞抬腕看了眼手錶上的时间,三点零一分,确实到了下班时间,他说道:「今天已经处理安排了的部门明天不用再来了,剩下的部门明天接着来,大家辛苦了,散会下班。」
江楼楼打了个哈欠,等人都走完了她又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终于散会了,累死我了。」
镜辞说道:「你去写个会议总结,然后交给我。」
「会议……总结?」江楼楼蒙圈,「刚刚不都总结完了吗?」
镜辞疑惑:「什么时候总结了?」
「不是您说的,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已经处理好的部门明天不用再来了,没处理好的接着来。」
听罢她的话,镜辞开始思考要不要作法让头上冒个烟,以此说明他被江楼楼气的冒烟了。但是看她的样子好像确实不懂该怎么写,毕竟她生前没做过这份工作,可以理解。镜辞说道:「你带着电脑到我办公室来。」
江楼楼揉揉胳膊:「能不能过会儿再去啊,我好累,我想歇息一会儿。」而且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她再干活儿属于加班,江楼楼决定等会儿问问镜辞,加班有没有加班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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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辞应准了:「给你四十分钟的休息时间,然后带着电脑到我办公室。」
「好的。」江楼楼向他比了个ok的手势,镜辞先离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江楼楼十分疑惑,怎么以前没发现他穿白衬衫配西装这么好看呢?难道是她的视力出现了问题,不过她的眼睛确实有轻微近视加散光。
江楼楼趴在桌子上歇息了半个多小时,然后揉着一双睏倦疲惫的眼睛,抱着笔记本进了镜辞的办公室。
镜辞道:「会议总结就是对正常会议的讲话、发言、报告的一种总概括,今天在会议上有哪些部门提出了意见,那些部门参与了发言,指出了什么问题,最后的解决方案是什么,这些全部都得写进去,然后存入档案室。下个月就按照本次会议给出的方案进行整改。」
江楼楼头一回做这种工作,她的疑问也接二连三的往外冒:「那整改工作谁去执行呢?」
「当然是你。」镜辞毫不犹豫,「你和蓝蓝漫两个人,她给你做助手。」
「可我……」她本想说不会,但她很快料到镜辞会怎么回答,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镜辞肯定会说「不会就去学」,所以她把后两个字咽下去了。
然而,即便她没说完,镜辞也准确的料到了她会说什么,所以他直截了当的答道:「不会就学。」
看看,一字不差,果然没猜错。
没等江楼楼第二个问题冒出来,镜辞又说道:「你先把会议总结写了,然后去官方网页发通告,明天会议结束后,后天你就要时刻盯紧他们进行整改,该撤销的部门走程序撤销,该併入的科室走程序併入,严禁绕过规章流程。等到明天会议结束后,你将各部门需要扩招的人员做个分类,不同部门要招聘不同专业的人才,这件事你要去跟人力资源部共同完成。」
江楼楼老老实实拿笔记下,她问道:「万一我权限不够怎么办?」
「我的权限就代表你的权限。」
「口说无凭,别人不信怎么办,你得给我个令牌什么的,好让他们相信你确实授权给我了。」
镜辞道:「不用,无名殿的名字就是令牌。」
江楼楼半信半疑,想着镜辞应该不会骗她。
两千多字的会议总结江楼楼忙活了两个半小时,一心只想睡觉的她对晚饭突然没了兴趣,匆匆啃了个玉米就上床睡觉了,次日五点钟又得起床。
虽说地府下班早,但是上班也早啊,人间九点钟上班,地府六点钟上班,这么一算跟人间没什么差别。
江楼楼难得睡得这么踏实,整整一天她的大脑都处于高度运行的状态,好容易放松下来,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睡着之后镜辞还在忙活,清理邮件。
次日一早,叫醒江楼楼的不是昨日未完成的工作,也不是她的一颗上进心,更不是餐饮部的饭香,而是那天杀的闹铃。
五点钟的闹钟,江楼楼磨磨蹭蹭,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就要上班了。
好在会议九点钟开始,九点钟之前整理一下会议所需的材料就行,蓝蓝漫从餐饮部给她带了一个三明治和一杯酸奶,江楼楼一边吃东西一边作业系统。
自从来到无名殿,蓝蓝漫鲜少见到江楼楼准时起床按时上班过,她调侃道:「难得见你这么准时,看来手术没白做。」
江楼楼愤愤咬了一口三明治,里头有她喜欢吃的煎蛋,她一直好奇三明治里的简单是怎么做的,吃起来水弹弹的。只见她一手举着三明治,另一只手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做过维权客服的优点就是打字非常快,每分钟可以达到一百二十字左右,要是再遇上一两个奇葩,激怒她的情绪,每分钟则可以达到一百四十字以上。
她飞速地在键盘上敲击公告内容,咽下嘴里的三明治,十分认真的说道:「因为我身体里的小宇宙爆发了。」
蓝蓝漫笑了:「希望你能一直保持。」
江楼楼发完通告距离开会还有十五分钟,别看她打字快,絮絮叨叨的写完一段话还要进行修改和删减。不过江楼楼能在开会之前完成一千多字的通告,这已经超出镜辞的预料了。
今天来参加会议的还是有西柚汁,昨天没轮到她谈话,故而今天再参加一次。
会议一开始,镜辞的目光就注意到了西柚汁,他带着打趣的语气的说道:「昨晚没再把自己关进档案室?」
西柚汁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昨晚我回去睡了一场。」
江楼楼只盼着今天的会议可以轻松一些,不要再给她安排那么多活儿,和小宇宙爆发相比,她更想当一条不翻身也不会煳锅的咸鱼。
今天来参加会议的部门还是非常多,大概占到昨天的五分之三,很多部门江楼楼都没接触过,准确的说昨天她才真正和这些主管见过面。毕竟大多数主管平日也不闲熘达,各忙各的,离得也远。
镜辞说道:「以防今天还出现昨日缺席的情况,接下来由江助理点名签到。」
昨日的情况指的是西柚汁,西柚汁本人也听出来了,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失误,给会议多增加了一个步骤。
得到镜辞的允准,江楼楼开始根据名单点名:「今天来参加会议的一共有二十二个部门,我会根据座位排序点名,请听到名字的主管们打开你们面前的平板,点击页面的签到系统进行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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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纷纷点头,镜辞说道:「开始吧。」
「人力资源管理部,银屏晓;人类转生管理部,蛋黄酥;初审管理部,香芋派;财务部,和菓子;收魂部,樱桃酱;后勤部,叶漫新………人体功能检测部(女),香蕾破;人体功能检测部(男),莫经秋;高级转生管理部,水潺湲;兽医诊疗部,回塘雨;银监部。汉西倾……」
幸好今天没再出现昨日的情况,全员到齐,一个不少。
相比于昨天,今天的会议内容进度很快,倒不是没有昨天的问题多,而是各位主管都想尽快结束,早点回去忙活。
主管们和江楼楼想法一致,她也想按时下班,好好度过一个美妙愉快的夜晚。
今天的主要任务是扩招,需要整改部门很少,只有财务部需要把下属的两个部门撤销,其余没有。整场会议没有人开玩笑,也没人有嘻嘻哈哈讲故事,进行地又快又稳。会议结束后时才下午一点钟,江楼楼起身说道:「麻烦各位主管在通过邮箱,把各自部门所需要的人才专业告知于我,我会按照所需专业和人力资源管理部进行招聘。」
以防今天没来参加会议的部门不知道,所以她回去之后给各个部门主管发了封邮件,让他们把所需专业人才发送到江楼楼的邮箱,并且写上该部门的招聘要求,以免到时候不符合要求而白费力气。
回到办公室,江楼楼总结了一下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第一件事情:撤销药学部下面的药草种植部与药草烘干部,将二者併入种植部,且人员削减三分之二。
第二件事情:将药学部和医疗部下属出诊部门合併为一个部门,提升为二级部门,将不再是三级分部。还要出试题、安排考场,接受各位新老员工报名,成绩最高者担任出诊部主管。
第三件事情:撤销医疗部下属的麻醉部、手术部、医学检验部,撤销三级头衔,统一称为医疗部的科室,主管则为科室组长,人员需要进行三分之二的裁减。
第四件事情:安检部需要扩招八名员工。
第五件事情:单独设立一个植物转生管理部,部门级别为二级,从翻译部调入四名植物翻译员,再扩招二十人。出试题,、安排考场、接受各位新老员工报名,成绩最高者担任主管。
第六件事情:动物翻译需要扩招二十人。
第七件事情:财务部撤销两个部门,无需裁员。
第八件事情:收集各部门扩招需求,准确人数、所需人才专业,下周正式进入招聘阶段。
把所有待做的事情挨个列出来,江楼楼不由得觉着接下来可真忙,完全没有休息时间了。
距离下班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候,翻译部主管积雨阙给她发了工单,他询问:如果撤销了翻译部,那翻译部的十九名外语翻译该何去何从?
江楼楼拍了下脑门,昨儿个镜辞开会时好像是说过撤销翻译部,但并没有给外语翻译安排进合适的部门,这的确是个问题。她回答道:相关问题我已报告给尊上,二十四小时内给您答覆。
第195章 :跟在我身边有什么不好?
江楼楼来不及关掉页面,立马起身去镜辞办公室,直接言明:「若是把翻译部撤销,那翻译部的十九名外语翻译怎么办?」
镜辞好容易开完会清闲片刻,他在给一盆隐在角落里的绿掌浇水,听到江楼楼的声音不禁挺起腰回首看她,说道:「你还不准备下班?」
「好多事情像大山一样压在我身上,我哪有心思下班。」
「不错,知道以事业为重了。」镜辞似笑非笑的语气让江楼楼忍不住把方才说的话又叙述了一遍。
镜辞这才隐隐约约想起来,他昨天说撤销翻译部的事儿,难道他当时没给其他人员安排去处吗?看来是他年纪大了,用脑过度,等忙完了这一阵儿一定要好好歇歇。
在江楼楼地注视下,镜辞道:「翻译部改名外语翻译部,以后只做外语翻译,不再承接其他业务。」
「原来这样,我明白了。」
江楼楼得到解答转身回到自己办公室,先给积雨阙回復工单,然后在列好的事件清单里加上一句——第九件事情:翻译部改名外语翻译部,待执行整改。
弄完这一切,江楼楼终于可以大大咧咧伸个懒腰,趴下来休息一会儿了。
但是蓝蓝漫却没给她休息的机会,只见她搬着一大摞资料吃力地走进来,一声沉重的闷响,是资料和办公桌发生亲密接触的声音。睡意朦胧的江楼楼立马从桌子上弹起来:「地震了?」
蓝蓝漫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放心吧,地府不会地震,这是我找来的资料。」
「什么资料?」江楼楼仔细想了想,她没让蓝蓝漫去找资料啊。
「不找资料你怎么出题?」
这倒也是,江楼楼揉了揉眼睛,站起身走到蓝蓝漫的办公桌前,随意翻开两张资料纸,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人间某省歷年的省考真题,我拿来给你参考参考,这一摞东西花了我不少列印费呢。」
江楼楼打了个哈欠,此时距离下班还有二十分钟,她只想去卧室和床来一个亲密拥吻,然后睡到天荒地老。「下个月一号才整改呢,咱们慢慢做,不急。」
蓝蓝漫掰着手指头给她算日子:「距离下个月一号还有十八天,期间还有两个双休日,仔细算下来也没多久了。你要时刻保持紧张,不要总把事情堆到最后关头做,到时候做不完会急得哭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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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嘆气:「可我真的好累,明天再开始行不行?」
蓝蓝漫知道她累,但自己何尝不累呢?不过看在江楼楼比自己小上千岁的份儿上,也就不跟她计较了。小孩子嘛,贪玩贪睡都很正常,江楼楼哪能例外。于是她妥协道:「好好好,从明天开始。」
有了蓝蓝漫的妥协,江楼楼得以准时下班,她晚饭也顾不上吃,直奔卧室睡觉,一觉睡到了半夜三点多,足足睡了十二个小时。要不是肚子太饿,她还能再睡下去。饿的睡不着的江楼楼打算起床,再睡下去肯定得头疼,虽然睡觉舒服,但不能贪睡,否则睡多了会头疼。就像酒好喝却不能贪杯,喝多了会醉。
她随便找了件裙子穿,这些衣服是蓝蓝漫给她安排的,想她刚来地府的时候连件换洗的衣物都没有。
都说凉夜如水,这个形容词似乎在地府无法体验,即便到了夜里,地府的气温还是如春日里那样暖。
五点钟餐饮部开门,现在三点多,想必豌豆黄正带领手下准备食材。
她准备去看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说不定还能打个下手。
江楼楼简单梳了个马尾就出门了,下楼时发现镜辞办公室的灯光还在亮着,奇怪了,他怎么天天都那么晚睡?
江楼楼满心好奇地走到他门边,轻轻推开门,镜辞果然还在电脑前,江楼楼纳闷,难道他一都不用休息的吗?
镜辞扶额间似乎听到了门被推开的细微声响,他一抬头就看到了江楼楼,拖着疲惫的嗓音问道:「你怎么起开了?」
「我睡够了,想起来熘达熘达。」既然被发现了,江楼楼也没必要藏着躲着了,索性大大方方地走进来了。以防气氛尴尬,江楼楼主动开口问道:「你还有很多事情吗?」
「是。」
「都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忙么?」江楼楼主动开口询问。
镜辞头一回见她这么主动要求工作,说道:「不如你帮我把这些用印审批单整理了?」
「用印审批单?」
「还有这一摞大事记。」
「呃……」
「以及这些上古资料。」
「噗……」江楼楼被骇住了,「怎么这么多?」
「今年是一个整十年,很多东西都需要我亲自整理,然后归档入档案部。只有用印审批单是这个月的,地府部分事情的行使权在我手中,只有让我盖了章印,相关部门才会执行。大事记是每十年一整理,里面是近十年的地府大事件记录,需要我亲自检查整理。这一堆是上古资料,地府只有我一个人可以看懂,所以我得翻译出来。」
江楼楼环顾四周,发现他的办公室堆起来的资料还真不少,她指着另一面墙边堆起来的书本问道:「那是什么?」
「那是建造图纸,需要归档录入,原是档案部的活儿,但是我前几日检查的时候发现这是一千年前的建造图纸,已有多处损坏,需要修復。档案部的人没有修復经验,所以我让他们送来了。」
「所以档案部的人什么也不用做?」江楼楼惊了,在她的印象里,修復文物纸张这些,不都应该是档案管理的活儿吗?
「档案管理部是个闲职岗位,只需要把现有的资料标记编号,录入系统,主要任务就是看管档案,保证档案不会丢失。」
江楼楼问道:「这么个闲职,为什么不安排我去,我可以在档案部划划水,还不用这么吃力,最重要的是还不会惹你生气。」
谁知镜辞反问道:「你平时喜欢看电视剧吗?」
江楼楼点头:「以前喜欢看,后来不看,总觉得都是套路,没意思。」
「你见过谁会轻易放过自己的仇人?」
言下之意就是他还在记仇,只要他还没忘记那件事,他就不可能放江楼楼走。
江楼楼明白他的心思,她摊手说道:「那也不怪我啊,谁让你变成一只青蛙,非往我脚边蹦,你要变成一只癞蛤蟆,变成一条蛇,我肯定不敢碰你,还会给你让道。」
镜辞默不作声,不理会她。
江楼楼不想站着,她拖来一张厚厚的坐垫搁在镜辞办公桌前,随即盘腿坐上去,她晃了晃镜辞的大腿,说道:「你别记仇了行不行,这么多年过去了,多大仇也该化解了呀。你想想,我当时才七岁,现在二十二岁,十五年过去了,十五年是个什么概念?杨过和小龙女才分开十六年,沉香救母是十六岁,白娘子被压在塔底二十年,所以咱们俩的恩怨也该一笔勾销了。」
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总觉得每一句之间都驴头不对马嘴,可又觉得每一句都很有道理,然而镜辞听过之后却没有丝毫动摇之心,他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行。」
仅仅两个字,江楼楼的心瞬间拔凉拔凉的,脸垮得丧气满满,语气也多了几分委屈,「那你总得有个不肯原谅我的理由吧?口口声声说我是你仇人,那你总得有个仇恨的点啊,莫名其妙惹了一个大佬,你以为我想啊。你跟个烫手山芋似的,捧着不是,含着不是,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江楼楼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说出来的话都跟心里想的不一样,其实她心里想的是为什么镜辞会变成小青蛙,为什么要这么记仇,结果说出来又是一段自个儿都理解不了的病句,什么仇恨的点,烫手的山芋,纯粹是随便扯过来的话,若是此时镜辞让她解释,只怕她也解释不明白。江楼楼想,她一定是被镜辞气昏头了,才会这么话不着调,乱说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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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辞手不停歇,耳朵还要被江楼楼弱小可怜无助的声音摧残,他无奈地嘆气:「跟在我身边有什么不好?」
江楼楼委屈的都要哭了:「不好,就是不好。」她只是下意识的反驳,一心想跟镜辞唱反调,可要真让她说哪儿不好,她又会咕哝半天说不出来。
「哪里不好?」果不其然,镜辞下一句就反问了,「你总得列出些不好的理由,好让我这个做直属领导的反思反思。」
江楼楼噘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过了好久好久,久到镜辞以为她睡着了,她才冒出一句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话:「因为……因为你夜里不睡觉,办公室一直开灯,打扰到我睡觉了……」她也知道这个理由太扯了,都快扯到脚后跟了,可她总不能一直憋着不说吧,那样岂不是更尴尬?
镜辞差点被她气笑:「难道我的灯比火箭发射还亮堂?可以照亮你的房间?打扰到你不能睡觉?」
他一连问出三句话,江楼楼更加郁闷了,真没想到,两个月前还让她气的直咬牙的镜辞,现如今竟然说不出一两个缺点来。
江楼楼冥思苦笑,绞尽脑汁的想,终于想出几个可以拿得出手的成语:「你总是滥发淫威,没事找事。」
镜辞苦笑:「你语文老师还健在吗?」
江楼楼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要不你去查查她的资料,看看她能活多少岁?」
镜辞说道:「你的语文水平,有时候很让人怀疑是不是文科生。」
江楼楼不理会,继续说自己的:「你总是喜欢威胁我,动不动就要把我变成猪,动不动就要把我变成蛇,动不动就逼我学习,我在人间学了十几年,死了还不得安宁。上学的时候老师说,活着的时候不奋斗,难道要等死了以后再奋斗吗?如果现在能让我回到高中,我一定握紧她的双手跟她说『您说的真是太对了!我果然是死后才开始努力奋斗!』只可惜我现在回不去,她们也不认识我了。」江楼楼描述的绘声绘色,那闪闪发光的双瞳,好像马上就能回到高中见老师似的。
镜辞说道:「我不过是逗你玩,你何必当真。」
「逗别人玩也得有个限度好么,要是我把你变成猪,你肯定得打死我。」
江楼楼充满百分之百神情的肯定,让镜辞忍不住询问:「我真的那么暴躁?」
「何止暴躁,你简直比真正的阎罗王还恐怖。我学了十几年都没学明白外语,愣是让你一周给过了六级,你说你恐怖恐怖。」
「那说明你潜力很大。」
江楼楼又晃了晃他的大腿:「你放我走吧,我想当个划水的咸鱼,我生前已经很惨了,死后不想还过的那么悽惨。」
「你跟在我身边过的很悽惨吗?」
江楼楼环抱双膝,歪着头说道:「倒也不是很悽惨,毕竟能吃饱饭,但这并不是我的理想生活。」
「那你的理想生活是什么?」
「像小玉那样就很好啊,每天只用餵猪,不用做动脑筋的事情,只需要把猪照顾好就行了。」
「那我明天把小玉和青糰子放出来,你去替她餵猪。」
「自己去餵猪多没意思啊,当然要跟朋友一起去餵猪才是美差,我看蓝蓝漫不错,你让她跟我一起去餵猪吧。」
正在睡觉的蓝蓝漫突然打了个喷嚏,被自己喷嚏吵醒后的她看了眼时间,距离起床还有一小时二十分钟。
镜辞道:「蓝蓝漫待你不薄,你就这么对她?」
江楼楼丝毫不觉得自己哪儿做的不对:「我既然把她当成好伙伴,肯定要与她有福同享啊,要不然把她丢下我一个人去享福,那多不仗义啊。」
「那你明天问问蓝蓝漫愿不愿意跟你一起去,她要是愿意,我就放你去餵猪。她要是不愿意,你就老老实实在无名殿继续待着,咱们俩继续算帐。」
江楼楼不禁嗒焉自丧:「说了这么多,你还是记仇。」
第196章 :这个攻略好像是写给情侣的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镜辞问。
「什么话?」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倒!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不假,但现在已经过了十五年了,君子应该淡忘仇恨,忘掉过去,重新开始了。江楼楼说道:「那你有没有听过另一句话?」
「嗯?」
「小人得志,能有多久。」江楼楼也想不起来这句话的出处,只隐隐约约记得这是某部宫斗剧里的,具体是哪部剧她实在想不起来。
听罢之后,镜辞只差拿一叠资料拍她脑袋了:「语文不及格,有空多看看书。」
江楼楼不服气:「我背的诗够用了。」镜辞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索性沉默不语。
他手头上的活儿一大堆,早不知忙了多少个通宵,陪江楼楼打趣儿的功夫,他能多翻译半张上古资料了。
江楼楼久久听不见他说话,难免觉得没劲,她忍不住再次发问:「你为什么变成小青蛙啊?」
「因为我乐意。」变身术在手,不是想变什么就变什么,哪需要那么多理由。
回答完这一句,镜辞就再也不说话了,他今天给自己定的任务是完成十页的翻译,现在还差两页,必须加快速度。
江楼楼看出来他很忙,便也不打扰他了,她默默垂首,半眯着眼睛,好似在打坐。十五分钟后,镜辞的大腿被一股重力突袭,他低头一看,江楼楼的脑袋搭在他大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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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辞摇头,明明睡得时间不短,却总跟没睡够一样。
江楼楼在镜辞腿上睡得安稳绵长,估计是办公室的迷迭香气息起了作用,她这一睡倒让镜辞在无形中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不敢随意乱动,怕晃醒她。这就导致才不到半小时,镜辞的左腿就变得酸麻无比,不仅如此,江楼楼还死死将他大腿抱住,以至于他想动也动不了。
这也就算了,毕竟马上就到五点钟了,他可以借着喊江楼楼吃早饭的由头晃醒她,谁曾想她睡觉磨牙就罢了,竟然还流口水。湿热的口水在他的裤子上迅速蔓延一片,这场景哪怕没洁癖的人都受不了。
镜辞忍无可忍,他用力摇醒江楼楼,江楼楼睡眼惺忪,一副还没睡够的样子,她茫然问道:「怎么了?」
镜辞没好气的指着裤子说道:「你看看你流的口水。」
江楼楼后知后觉地擦了擦嘴角,好像真的有黏煳煳的口水,她不好意思的浅笑:「对不起,枕在你腿上嘴巴闭不紧。」不然她为啥在床上睡觉的时候不流口水咧?多年的经验告诉她,遇到事情不要慌,要从身边的人找找原因,再想办法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不过这个攻略好像是写给情侣的嗷?那她在职场上借用一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吧?
镜辞说道:「我去换个衣服,你在这儿等我。」
江楼楼依然没有从垫子上站起来,睡意一旦被勾起,很难再赶走。镜辞不在,她上半身就倚紧办公桌,十分钟后镜辞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下来,江楼楼又睡着了。
不过这回她睡得没有那么沉,及时听见了镜辞的脚步声,镜辞把衣服丢给她,吩咐道:「拿去洗了。」
江楼楼一愣:「啊?」
「你弄脏的。」
「哦。」江楼楼并无异议,本身就是她不小心弄脏的,理应让她清洗干净。
她抱着衣服出门了,但是路上哈欠连天,一看时间距离六点钟还有一个多小时,干脆不吃早饭了,再回去睡一觉算了。
江楼楼想法来得快,实际行动付诸的也快,她立马改变方向,转身上楼睡觉,睡懒觉什么的她最在行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江楼楼发现人类都拥有一项神奇的魔法技能,那就是穿越时空,比如她今天只想睡到六点钟,但是一睁眼却穿越到了八点钟,足足晚了两个多小时。
蓝蓝漫在办公室怎么等也等不到她,镜辞已经来问两三次了,每次都只能用「还没到」来回復。
镜辞不由得怀疑,只是洗个衣服而已,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难道又偷偷熘到什么不见人影的地方偷懒了?
蓝蓝漫问道:「会不会是去了人间?」
「不会,她自由出入地府的权限已经被关了,想要出去必须得到综合管理部办理手续,而且人间现在是白天,她不懂得如何使用灵术护身,所以她不敢去。」
就在二人猜测不止时,江楼楼慌慌张张地从楼上跑下来了,她气喘吁吁地说道:「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睡过头的她连头髮也没扎就跑下来了。
镜辞瞧她头髮乱糟糟的样子,问道:「你不是去洗衣服了吗?」
江楼楼道:「我今晚下班再洗,实在太困了。」
镜辞道:「算了,你去送到保洁部,让她们洗。」
江楼楼迷惑:「保洁部?洗衣服?」那不是打扫卫生的吗?
蓝蓝漫解释道:「保洁部有个小组叫清洁组,专门清洗衣物的,你交给她们就行了,然后再跟她们约好时间去拿。」
原来还能这样,江楼楼仿佛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从清洁组回来,江楼楼的办公桌上已经堆满了蓝蓝漫给她找好的资料,她说道:「你要先把题目类型确定下来,然后再出题,我帮你查了地府歷年的出题规则,你出的题一定要均衡,各方各面都要涉及到,至于怎么出题,可以随你自己的心意来。」
「也就是随便我怎么出?」
蓝蓝漫道:「尊上是这么说的,但是你出完题需要拿给他审核一遍,要是他审核通过了就能拿去使用了。」
一向都是学渣的江楼楼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能做到出题人的位置,一想到别人的命运全部掌握在自己手里,那种感觉别提多美妙了,美妙到她每在键盘上敲下一个字,心里都充满甜蜜。一个字形容:棒!两个字形容:舒爽!三个字形容:棒呆了!
仅用了一上午,江楼楼就出了一张自认为含金量很高的试卷,当她满心欢喜的拿去给镜辞审核时,却见镜辞眉头紧皱。
「我出的题目不好吗?」
镜辞挑眉:「你觉得呢?」
「我觉得很好啊,你看这些题目类型多丰富啊,涵盖了金融、歷史、政治、推理、地理。」
镜辞指着其中一道题,问道:「这个正确答案是什么,你给我解释解释?」
那道题的题干是:谁气坏了导致家里不能上网?
以下有四个选择:a:李白;b陆游;c:杜甫;d:贺知章
江楼楼答道:「正确答案是b,因为路由器坏了不能上网啊。」这是她生前刷微博看到的,即便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有趣。
「让你出题,没让你出脑筋急转弯。」
「就是这样才能出其不意啊,脑筋急转弯才能考验出他的思维是否灵光啊,要是全靠死记硬背,那和人间的考试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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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辞说道:「你违背了出题定律。」
「不是您说让我随便出的吗,既然把权利赋予了我,那就应该由我自由发挥。」
「所以说你是不打算改了?」
江楼楼重重点头:「不改。」
镜辞倒不是觉得她题目出的不好,只是考试选拔到底得严肃一些,被她这么一弄,搞得地府升职流程跟开玩笑似的。
不过换个思路想,偶尔弄个创新也不是不可,且这是江楼楼首次出卷,多些新意未尝不可。
他勉强同意了,说道:「后续还有其他试卷,你要尽量做到严肃。」说完他把关掉了文档页面,让江楼楼回去了。
江楼楼离开后,镜辞再次打开文档页面,仔细认真的看了一遍她出的试卷内容。
其实有些题目还是很有水平的,比如说其中的一道推理题。
题干是:塑胶袋,塑料瓶:干垃圾。
选项有四个,分别是:a.机场,道路:基础设施;b.橙汁,红酒:饮料;c.普洱茶,碧螺春:绿茶;d.鲨鱼,鲸鱼:鱼。
这道题根据镜辞仔细推理下来,所得答案是d,但他没有向江楼楼求证。
根据他的解析思路,在垃圾分类中,塑胶袋是干垃圾,为种属关系,塑料瓶为可回收物,不是干垃圾,二者为全异关系。a选项,机场和道路都是基础设施,与题干逻辑关系不一致;b选项,橙汁和红酒都是饮料,与题干逻辑关系不一致;c选项,碧螺春是绿茶,普洱茶不是绿茶,但词语顺序与题干相反,与题干逻辑不一致;d选项,鲨鱼是鱼,鲸鱼不是鱼,而是哺乳动物,与题干逻辑关系一致。
因此镜辞认为,正确答案应该是d选项。
只是他虽然推理得很有一番见解,却无法得到证实,激起了他的好奇欲,他给江楼楼发消息:「下午把这套试卷的答案解析发给我。」
江楼楼那边回復的也很快:「收到。」
这些题目里面的确如她所说,包含种类很广泛,其中推理题占了百分之二十的分值。
他顺着上一题往下看,下一题的题干是:墨,油墨:墨宝。
选项依次是:a.红,红衣:红香;b.绿,绿叶:碧绿;c.白,雪白:美白;d.黄,黄河:黄历。
这道题镜辞推理的时间比上一道题要短一些,答案依然是d。
根据镜辞的解题思路,题干的三个词语都有墨字,油墨是指写字、绘画欧印刷用的颜料,墨宝指的是写的字和画的画,两个墨字的含义不一致。a选项,红衣和红香的红均指的是红色的意思,两字含义一样,与题干逻辑关系不一致;b选项,绿叶和碧绿的绿字含义一致,与题干逻辑关系不一致,c选项,雪白和美白的白字含义一致,与题干逻辑关系不一致;d选项,黄河的黄为黄色的意思,黄历的黄同「皇」,两字含义不一致,与题干逻辑关系一致。
因此,镜辞认为此题答案依然为d。
他又往下看了几题,根据他的推理所得,后面十八道题的答案都选d。若是放到考场上,连续多道题的答案都选d,会不会出现有人不敢下笔填答案,甚至怀疑自己做错了的情况?
原以为江楼楼只会吃饭睡觉偷懒,现在发现她其实也有深不可测的头脑。
欣喜之余镜辞打开浏览器搜索,想着这些题会不会是她从网上抄来的,结果搜索一番发现,网上只能搜到类似的,并无原题,看来是下了几分功夫的。
镜辞顿时对这张试卷充满了兴趣,推理题过后是地理题,原以为上面连续十八个选项选择d已经让人不敢落笔了,没想到江楼楼在地理题上设置的选项答案是以abcd为顺序,一度连镜辞也以为自己做错了。
出题容易,写解析难,往往一道简单的题目,解析要写一长串絮絮叨叨的话,江楼楼充分感觉到了出题人的不易。
镜辞在下午拿到答案解析,难为江楼楼写了差不多一万字的解析,上午出题时的喜悦此刻已被解析消磨殆尽。
解析到手,镜辞搁下手中的事儿,迫不及待去对了答案,除了那几道脑筋急转弯以外,他基本全部做对。
镜辞做题时给自己计了个时,总共花费七十分钟,但不能保证所有人都按照他的速度进行,依他看来,这套试卷的最佳答题时间为一百五十分钟,即两个半小时。
快下班时镜辞把江楼楼喊进来安排道:「这套题目没有问题,你可以到后勤部安排列印了,列印期间列印室只能有你一个人,严禁他人在场,以防题目外泄。」
「那需要列印多少张?」
「这套题你是给哪个部门出的?」
「新设立的植物语言惯例翻译部。」
「你去出公告,从明日起新老员工开始报名,报名期限是一周,一旦报名成功不准违约,然后由你定下考试时间,再根据报名人数去列印试卷。」他需要逐步放手,把江楼楼锻鍊得像鱼七秒那样,能够独挡一面。
江楼楼也觉得自己的权限逐渐变得大了起来,以前做什么事情,都是镜辞逐步盯着,连请维繫部恢復被删工单都得问他。
第197章 :按照您这种磋磨追人法,恐怕还得孤独个两千年
不知不觉下班时间就到了,江楼楼刚想熘就被蓝蓝漫拉住了:「陪我去看办公场所。」
江楼楼满脑子问号:「看什么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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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不是有新成立的部门?你得跟我一起去看场所,选办公用地,绘制装修图。」
江楼楼掏掏耳朵:「我没听错?」
蓝蓝漫点头:「我没说错,你也没听错,这些都是你的工作职责。如果你不利用下班时间去看,明天我担心你更没时间。」
江楼楼无奈:「好吧。」
蓝蓝漫一边陪她去一边说道:「今天我已经去看了几个场地,觉得还不错,就是比较偏远。」
「有地铁就还好。」
「其实新设立一个部门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比如地铁站点要天剑,新增设地铁站,修改地铁报站提示音。还要选择办公场地,地府不像人间那样都是写字楼,随便安排一个楼层就行了,这里全是古楼,你只能找一座空荡的楼,进行规划整改。相比之下,装修就比较简单了,因为这些木质古楼里头基本不需要装修。当然了,员工宿舍还是需要费些心思的,根据地府员工宿舍的要求,每名员工至少要有四十平米至五十平米的居住空间,即一室一厅一卫。」
江楼楼微微惊愕:「这么大的面积?」她还以为员工宿舍都是那种双人间或者四人间呢,像人间的学生宿舍那样。
「地府的原则是尊重员工隐私,所以我们会给员工足够的私人空间。」
「那万一我们装修的他们不喜欢怎么办?」江楼楼太了解自己的眼光了,她根本达不到为别人挑选装修的风格的高度。
蓝蓝漫宽慰道:「别担心,我先前说多费些心思是指在楼层格局挑选方面,至于装修的事情当然是由员工自己来,每位入职的新员工都会得到十万冥币的装修资金。」
「为什么我入职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有?」江楼楼顿时觉得亏了一个亿,这些入职福利为什么镜辞从未跟她提起过?
蓝蓝漫解释道:「这您得去问尊上,毕竟福利方面都是由他授权,人事部审批,财务部放款的。」
「一定是他故意的!」他因为记仇,所以剋扣了她的福利资金。
蓝蓝漫带江楼楼到了第一处殿宇,这座宫殿在建筑方面沿用了汉朝风格,江楼楼驻足殿前仔细观察了一番,说道:「这好像是汉朝建筑啊。」
蓝蓝漫确认了她的看法:「根据资料介绍,这座宫殿的确建于汉朝,是公元850年建造的,当时的皇帝是汉文帝刘恆。」
难怪江楼楼觉得建筑风格很眼熟,跟项王故里的建筑相差无几。「这么多年还能保存的如此完好?」看起来跟新建的一样,根据想像不到这是两千年前的工程。
「地府没有风吹日晒,见不到阳光更不会存在氧化情况,所以形成了地府建筑光鲜如新的特点。」蓝蓝漫又说道:「地府之所以殿宇多,是因为歷朝歷代都会添加新建筑,比如说您现在居住的无名殿,它的建造年代在夏朝。还有你以前待的药学部,建造年代是在秦朝。」
江楼楼虽然高兴又了解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信知识,可也生气镜辞剋扣了她的福利。是以江楼楼今天根本无心参观办公场所,只想赶快回去找镜辞算帐。
蓝蓝漫陪她走了好几处,每到一处就会搬出资料介绍,江楼楼十分好奇,她的脑子里怎么能记住那么多东西?
她忍不住问道:「你吃了记忆面包吗?」
蓝蓝漫不知道这个梗,更没听说过记忆面包这个东西,使她忍不住反问道:「好吃吗?」
江楼楼说道:「记忆面包是个很神奇的东西,我没资格吃。」
蓝蓝漫的好奇心不禁被她调动起来:「很高级么?是不是只有当官的才能吃?」
「那倒不是,当官的也没吃过,我说它高级是因为它不是地球的产物。」
谁知蓝蓝漫反而变得平静:「那我就不羡慕了。」
「为什么?」
「难道那个记忆面包能有八大菜系好吃么?」作为一个吃过八大菜系的女人,出了华夏,没有什么美食可以吸引到她。
顺着蓝蓝漫的话一想,好像确实如此,别说八大菜系了,随便一个小菜系拉出来都能吊打一大帮外星食材。有的星球还没有火呢,焉知他们是不是茹毛饮血?有的星球既没火也没水,吃的或许都是压缩版营养代餐。
江楼楼忍不住想到以前为了减肥喝的代餐粉,一开始喝还觉得有新鲜感,口味可以接受,两三天之后就陷入抓狂的境地了,某天早上直接把做活动时买的代餐粉一股脑儿全部塞进了垃圾桶,下定决心与它们死生不復相见,一系列动作处理得行云流水,从吃肉包子的豪迈程度来看,根本不能把她跟减肥人士联繫到一起。
折腾了一大圈儿,蓝蓝漫总算有回去的意思了,江楼楼揉了揉干瘪的肚子,说道:「我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坐到鱼七秒的位置,也没想到鱼七秒的位置居然这么难坐。」
「你现在是责任重大。」
刚回到无名殿,还没进办公室,江楼楼和蓝蓝漫就听见了镜辞发怒的声音。
「你这段时间怎么回事?前天开会你在档案部睡着了,今天做的日报一塌煳涂,昨天户籍部系统出了问题也不及时上报,导致几百名去世人员的户籍信息没有处理,魂魄无法正常进入地府。你是不是觉得在这个岗位呆腻了?想调岗就直说。」
江楼楼和蓝蓝漫面面相觑,她竖耳倾听,里头好像是西柚汁的声音:「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这两天都别的事情要处理,一时间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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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你在忙什么?忙着调查别人的前世今生?」镜辞实在想不到这件事令她忙碌的点在哪里,他理解很多员工都有自己的心思,也给了他们足够的自由,只要把每天的工作内容处理好,不耽误工作进度,其余时间随便他们做什么,哪怕上班时间追剧打游戏看小说等等都无所谓。但是为了一点点小事情,就把自己搞的无精打采,作息紊乱,蓬头垢面。
却听西柚汁说道:「尊上,那个人不是一般的人,他认识我。」
「然后呢?」
「我进入他梦境的时候,他居然知道我叫什么,他还知道我来自地府,你说可怕不可怕。」
镜辞慢悠悠地端起一杯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慢悠悠地问道:「然后呢?」好像西柚汁的话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
「然后我本想这两天抽空去找他问个明白,结果一直有事拖着,就没去。但是我把他声音变成女的了,还没来得及去解开。」
镜辞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你给他施了灵术?」
西柚汁老老实实点头,镜辞正在气头上,她可不敢再随意扯谎,万一被他察觉到了,说不定火气更大了。「是,我那天临走时给他施了变声术。」
镜辞忍不住问道:「怎么你们女人总喜欢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西柚汁赶忙反驳:「不是的尊上,我认为你们男人有时候做的事情更稀奇古怪。」
镜辞反问:「这话怎么说?难道地府有其他男性胡乱使用灵术给你变声了?」
西柚汁倒也耿直,直言明了:「您不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么?您先是给江助理大张旗鼓的减肥,再是把她变成猪,在她住院期间把她变成蛇,还强迫她学习,这些还只是一小部分,我这两天查档案恰好查到了您跟江助理的恩怨往事,您说您一个大男人,为了一点小事,就把人家留在地府瞎折腾。您明知道以江助理的能力,根本没办法走正常程序入职地府,结果你给她搞了个什么人才扩招,发公告说她是通过人才特招的渠道进入来的,理由是她听得懂青蛙语。您说您何必呢,谁不知道那是您变成的青蛙,说的是汉语。」
镜辞挑眉:「难道除了你还有其他人知道么?」
西柚汁耸肩摊手:「您应该庆幸,这件事儿除了我以外还没第三人知道。」
在办公室外头和江楼楼一起偷听的蓝蓝漫笑道:「看来我成了第三个知道的人。」
江楼楼说道:「是第四个。」
蓝蓝漫恍然道:「我把你忘了,你跟我一起知道的,咱俩排名不分先后。」
「不不不,咱俩还是有先后之分的,我是第二个知道的,西柚汁是第三个知道的,你是第四个知道的。」
蓝蓝漫仿佛嗅到了什么八卦的气息:「难道你一开始就知道尊上跟你有仇?」
「当然了,平白无故受他这么多磋磨,再笨的人也该想到他跟我有仇了。」
闻听此言,蓝蓝漫燃起了她好奇的小宇宙,笑盈盈地问道:「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跟尊上是怎么认识的?」
江楼楼沖她比了个「嘘」的手势,声音极低地说道:「等会儿我再跟你细说,现在我只想听西主管是怎么怼镜辞的。」
不大会儿,里头果然又传来了西柚汁的声音:「您看,您做的事儿好像也比我正常不到哪儿去。不过嘛,您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孤单了这么多年,能遇到个怦然心动的人不容易,作为下属我也理解。」
镜辞提醒道:「注意你的措辞。」
西柚汁理直气壮地辩道:「我的措辞很严谨,没有什么问题。」
蓝蓝漫忍不住小声嘀咕道:「我也觉得西柚汁的言辞没什么问题。」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江楼楼,说道:「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生米煮成熟饭。」按照尊上这种磋磨追人法,恐怕还得孤独个两千年。
江楼楼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别瞎说。」
蓝蓝漫道:「这还用瞎说,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么,原本我觉得你和尊上之间光明正大,坦坦荡荡,现在听西柚汁这么一说,再结合一幕幕画面轮迴闪现,就觉得这些情节跟言情小说没什么差别。」
江楼楼道:「你快歇了吧。」
蓝蓝漫比西柚汁更加会摆事实讲道理:「我们入职都是经过千挑万选,做了无数道题,考了无数次试才留下来。别人我不知道,光我自己,当初为了留下来任职,整整考了二十一次试。就这还只是被安排到后勤部做个小助理,一做就是大几百年。再联想一下你的经歷,英语六级没过,数学一窍不通,在药学部晒了两个月药草就升职取代鱼七秒了,你一来连鱼七秒都给你让位置,你自己说,尊上不是喜欢你是什么?」
江楼楼挠挠头:「或许他只是想锻鍊锻鍊我,然后再把我分配到别的部门。」之前镜辞不是答应过她,让她当代购部主管么,或许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培养她成为一名优秀的主管。
「你当你是猪啊,锻鍊锻鍊能出栏?」
这话江楼楼没法接,里头响起了镜辞的声音:「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想多了。」
西柚汁才不信呢,她可是一个看过江楼楼生前档案的女人:「作为下属,我很想知道您为什么违规把江楼楼留下来,要知道我们违规可是会受到重罚的。」这话听起来好像刻意跟镜辞过不去似的,但西柚汁发誓她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她心里绝对不是这么想的,只是话一出口就变得不受控制,听起来跟遍地找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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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辞解释道:「难道你不觉得江楼楼给你们的生活带来不少乐趣么?」
西柚汁一脸实诚的摇头:「没发现,或许您应改换个说法,是她给您的生活带来了许多乐趣,对我们这些打工人而言,没有任何改变。」
这么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江楼楼在无名殿干过的蠢事儿只有镜辞和她自己知道,外人肯定是无从得知的。镜辞道:「以后你就会知道了,我把她留下来自然是用用处的,但绝不是你所想的那样。还是说说你的事儿吧,你自己说,这些错误要怎么承担?」
第198章 :那地方是不是风水不好?
西柚汁机敏,既然镜辞把话推给了她,那就代表他已经改变了主意,不那么生气了。事实上,哪个主管不聪慧呢?镜辞只盼着江楼楼也有这么脑袋灵光的一天。西柚汁郑重其事的说道:「那就罚我死守这个秘密好了,要是我哪天忍不住说与第三人知道,随便您处置,您看怎么样?」
镜辞俊眉一拧:「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威胁我吗?」
西柚汁果断否认:「您对下属就那么不信任吗?」
镜辞很是心累,他摆手说道:「行了行了,你去吧,记得今晚抽空去把变声术给他解开。」
西柚汁出来时,江楼楼和蓝蓝漫及时躲闪,望着西柚汁的背影,镜辞突然松了口气,看来员工太聪明也是一种压力。西柚汁走后没多久,江楼楼出现了,蓝蓝漫紧随其后。
江楼楼说道:「我和兰助理去挑选了办公场所,一切顺利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敲定。」
镜辞既然把权限放给她,就不操心她能不能办得好,办的妥当,他说道:「有蓝蓝漫从旁协助我可以放心。」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夸赞了这几日同样劳碌的蓝蓝漫。
作为江楼楼的工作搭档,蓝蓝漫被夸的同时怎么能忘了提一嘴江楼楼:「我不过是协助江助理处理一些琐事,江助理的工作才是真正地劳累。」
镜辞道:「嗯,你们都累。」
蓝蓝漫看了眼时间,该去吃晚餐了,于是她借着吃晚餐的由头赶忙熘走,就不打扰江楼楼和镜辞了,当电灯泡什么的最讨厌了。蓝蓝漫走后,江楼楼也不想待了,她说道:「蓝蓝漫去吃饭了,我也要去吃了。」
正当她抬脚准备开熘的时候,镜辞把她喊住了:「去保洁部把我衣服取回来。」
「衣服?」江楼楼忙昏了头,早已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她仔细想了会儿,好像今天早上确实送了一套衣服去保洁部。她说道:「我现在去拿。」
保洁部在一个极为偏僻的地方,因为这里需要大面积的烘晾衣服,且承担地府所有的垃圾销毁工作,是而位置荒凉。
江楼楼一来一回折腾了一个多小时,镜辞随手指了个位置给她:「坐吧。」江楼楼倒也不客气,大咧咧地坐下了,镜辞打算趁蓝蓝漫还没回来,好好盘问一些事情。
事实上,不是蓝蓝漫还没回来,而是蓝蓝漫不想这么早回来。她吃饭的时候在座位上观察好久,她一锅粥都快见底了,江楼楼和镜辞还没出现,估计又在无名殿斗嘴吧,要么就是江楼楼被镜辞留下来继续磋磨了。
所以蓝蓝漫吃完饭并未急着回去,而是四处熘达散心,顺便消食。
镜辞问道:「知道我为什么把你留下来么?」
江楼楼一脸茫然的摇摇头:「不知道啊。」
镜辞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给你时间,你慢慢想。」反正时间充足,他已经通知餐饮部给他留下饭食保温,所以镜辞并不担心自己没有饭吃。至于江楼楼么,有没有饭吃就看她的觉悟了。
她要是聪明的话,应该很容易可以猜到,不聪明的话,那也怨不得没饭吃。
江楼楼挠头,这让她怎么猜?一点点提示都没有,难道要靠她的想像力?她不满的说道:「您好歹给我指点一下,不然我想到明年也想不到原因啊。」现在的人都怎么了,一个个的都喜欢打哑谜,长嘴不说话,难道用来唿吸?
镜辞不语,江楼楼思来想去,头都想破了也没半点思绪。不一会儿,她的思绪逐渐放飞,脑袋里涌出小笼包、蟹黄烧麦、春卷、年糕等等数不尽的食材,毕竟她真的很饿。就在她口水快要流出来的时候,镜辞拍了下她的肩膀,江楼楼立马回过神来,说道:「有话直说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瞧她的样子,如果他不主动说出来的话,江楼楼估计一辈子都猜不出来。他说道:「我与西柚汁谈话的时候,你和蓝蓝漫在做什么?」
「我们在办公室啊。」江楼楼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要不是镜辞从监控里看到她们俩,估计就信了。
镜辞冷笑一声儿:「我劝你说实话,是不是听到我和西柚汁的谈话了?」
既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江楼楼索性说实话了,与其扯谎被他逐步拆穿,倒还不如不费那心思。「对啊,我们全都听到了。」可是听到了又如何?还真以为她会信那些话?鬼说话要是能信,就不会有「鬼话连篇」这种成语了。
镜辞似乎怕被她误会,说道:「那些话都是西柚汁的一面之词,我希望你……」
镜辞话为说完,江楼楼急忙打断:「我要是信了她的话就有鬼了。」
「什么?」
「你们这群人说的话哪有能信的,无非是拿我这样的新员工取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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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辞明白了,江楼楼以为他想告诉她不要把西柚汁的话当真,但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我希望你斟酌。」
没等镜辞说话,江楼楼又道:「我要赶紧去吃饭了,去晚了饭就被抢光了。」
好吧,在她眼里什么都没有吃饭重要,镜辞无奈:「去吧去吧。」
不过现在已经不早了,江楼楼去到之后有没有饭吃真不一定。
江楼楼一心只想往餐饮部沖,压根没注意到去给镜辞送饭的豌豆黄,但是豌豆黄看见她了,可她还没来得及喊住江楼楼,就见江楼楼跟一阵儿疾风似的跑没影了。豌豆黄忍不住嘀咕:「大晚上的有什么紧急事情……」
奇怪的事情不止江楼楼一个,没走两步豌豆黄又遇见了在路边发呆的蓝蓝漫,蓝蓝漫坐在长椅上,双眼半眯,豌豆黄主动与她打招唿:「这么晚了兰助理在这儿做什么?吹晚风散心?」
蓝蓝漫听到豌豆黄的声音睁开一双疲态尽显的瞳孔:「我这是被迫吹晚风散心。」
这话豌豆黄一时间无法理解:「怎么了?有烦心事儿?」
蓝蓝漫有苦说不出,她要是把镜辞喜欢江楼楼的事儿宣扬出去,肯定要被镜辞追究责任。她委婉的说道:「无名殿一共有三个人,快乐是那两个人的,我纯粹是充数的。」
豌豆黄明白了:「你是说尊上跟江助理的关系很亲密?」不止女人最懂女人,有时候男人也能从中看出不少端倪,豌豆黄之所以明白的这么迅速,是因为风化硝曾跟她悄悄讨论过这类事情。
当时豌豆黄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吧,镜辞一个单身五千多年的人,怎么可能会动心。但是现在看蓝蓝漫这副样子,她隐隐约约的信了。
蓝蓝漫瞧她手里提着保温食盒,问道:「你去哪里?」
豌豆黄如实相告:「给尊上留的晚餐,现在给他送过去。」
蓝蓝漫道:「那你快去吧。」
豌豆黄刚走没两步,又折了回来,蓝蓝漫满目疑惑:『怎么了?』
「有句话我想替酪主管转达一下。」
「什么话?」
「酪主管近期身体不好,现在还在医疗部住院,他说你和她同是宋朝人,应该可以做出他生前常喝的羊肉汤,他很怀念那个味道。」
蓝蓝漫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原来是为这个?她拒绝道:「麻烦豌主管转告她,我是南宋人,吃惯了杭州的西湖醋鱼,蟹酿橙,怕是做不出北宋都城汴梁的羊肉汤,请他死了这条心吧。」在地府做了几百年主管,就可以随意指挥别人做事?让她去做羊肉汤?她生前虽不得势,可好歹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郡主,厨房那个地方她从未踏足过。
豌豆黄没有仔细了解过蓝蓝漫和奶酪棒之间的事情,不过上次养殖部发生的重大事件是被蓝蓝漫举报的,从那以后奶酪棒就一蹶不振了。不过站在她的角度来看,那件事情蓝蓝漫做的对,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偌大个地府岂能任人为所欲为呢?那样不就乱套了?
地府之所以能和平安稳的持续发展,跟大家遵纪守规有着不可分离的关系。但是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到现在人们茶余饭后都不会再谈论了,豌豆黄劝道:「不管怎么样,大家都在地府工作了那么多年,即便个别人相处起来有所摩擦,可咱们都是一个大家庭的人,何必把一些小事压在心头,弄得不痛快呢?」
蓝蓝漫说道:「唉,其实我和酪主管之间倒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他那个助理实在难搞,一看到就让人头疼。」
豌豆黄说道:「你这回去见不到他助理了。」
「为什么?」
「奶酪棒被他气得病情加重,白玉卷给他做了检查,发现他存在一些精神方面的疾病,现在正在治疗中。」
「精神病?」
「说是什么躁狂症,容易情绪高涨和脾气暴怒。」
「我就说嘛,他看起来不像个正常人,正常人哪有像他那样不怕死的。」
「酪主管主管期间,身边就这一个助理在随身照顾,现在助理也被拉去治疗了,酪主管身边没人,总会感到孤独,是以会非常想念家乡味道。」
「那这说明养殖部有毒啊,从主管到下属全是病秧子,那地方是不是风水不好?」蓝蓝漫发出质疑。
豌豆黄戳了她一下:「迷信。」
蓝蓝漫说道:「好了,我明天抽口去看看他,不过做出来的羊肉汤是不是北宋的口味我就不能保证了。」
毕竟北宋和南宗之间相差上百年呢。
豌豆黄去给镜辞送饭了,江楼楼一路跑到餐饮部发现已经打烊了,江楼楼没力气再跑回去了,遂慢悠悠地往回走。
蓝蓝漫已经赶在她前面回去了,回去之后的蓝蓝漫一头钻进自己的房间,看了眼手机备忘录上明天的安排,她按耐住了蠢蠢欲动想要追剧的心,还是老老实实睡觉吧,否则明天无精打采,做什么都吃力。
豌豆黄将饭菜端上桌时,镜辞问道:「看到江楼楼了吗?」
「看到了,她疾步如风,我没喊住。」
镜辞问道:「餐饮部打烊了吗?」
「已经打烊了,餐具先留在您这儿,明早我派人来取。对了尊上,有件事我想替酪主管跟您请示。」
「什么事?」
「酪主管的助理灵山白被却认为躁狂症,现在已经被白玉卷隔离治疗,酪主管身边没有人照顾,也没有可以搭把手的助理,所以想请您把蓝蓝漫调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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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是蓝蓝漫?」
「因为蓝蓝漫是宋朝人,酪主管也是宋朝人,歷史原因让他们比一般人亲密些。」
镜辞喝了一口排骨汤,皱眉问道:「蓝蓝漫不是明朝人么?」
「呃……」豌豆黄顿了一下,说:「是不是系统登记错误了,蓝蓝漫明明是宋朝郡主。」
镜辞的语气不免变得冷冽:「又是一起擅自修改系统资料的违规操作。」他搁下手中的汤勺,似乎没有胃口。
豌豆黄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以防怒火波及到自己,她赶忙撤掉:「尊上,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镜辞冷冷「嗯」了一声,豌豆黄头一回发现自己也可以跑得跟兔子一样快。
只是她速度快归快,误伤率却极高,刚出大门就与江楼楼撞了个满怀,毫无防备意识的江楼楼就这么被豌豆黄撞倒在地,屁股摔得生疼。她呲熘着拧眉吐槽:「我今天是走了什么霉运,饭没吃到就算了,好端端地走着路也能被撞。」
虽然豌豆黄把江楼楼撞到了,但她自己只惯性地往后退了两三步,看清被撞之人后,豌豆黄赶忙上前搀她起来。「你没事吧?」
江楼楼疼得直吸冷气:「你怎么不踩剎车呀?」
豌豆黄道:「剎车失灵了。」
江楼楼一只手揉屁股不够劲儿,不禁双手齐上,得亏屁股上的肉结实,不然得摔成两半儿。
豌豆黄说道:「尊上在里头吃饭呢,你不是没吃饭,赶紧进去陪他吃饭。」
「谁要陪他吃饭,我回去睡觉。」
「你不是没吃饭么?」
「我不想吃了,喝风喝饱了。」这就是气话了,不过江楼楼气的不是豌豆黄,人家正常上班下班没毛病,她气的是镜辞。
第199章 :好好跟他培养一下感情
原本可以好好的吃一顿饱饭,现在弄的她只能喝西北风,本来之前他已经联合风化硝强行给她减肥,导致她已经瘦得可以穿xs码的衣服了,现在又隔三差五的不让她吃饭,是不是想把她饿的更瘦?江楼楼也不是故意语气不好,而是内心憋着一团火,恰好被豌豆黄点燃了而已。她气鼓鼓地问道:「地府是不是粮食不够,闹饥荒了?」
豌豆黄很容易就听出来江楼楼的话外弦音,能在地府待这么多年,哪个主管没有颗七窍玲珑心呢,恕她直言,但凡在地府待一百年以上再去人间做阅读理解,妥妥的满分。江楼楼心中气恼,她不能气恼,身为一名好脾气的主管,豌豆黄不仅善解人意,度量也是一等一的。她笑道:「哪能呢,地府粮食充足,谁都饿不着。」
江楼楼继续揉她可怜的小屁股,说道:「我先上楼睡觉了,豌主管快回吧。」她本想跟豌豆黄解释方才的气话不是沖她,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没必要,豌豆黄那么聪敏,怎会想不到。全地府的人都很聪敏,唯独她像个二傻子,江楼楼觉得她有必要提高一下自己的阅读能力,赶明儿有空得找几本鲁迅文学好好研读。
江楼楼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走到楼梯口,镜辞突然从身后冒出来:「吃饭了么?」冷不丁的窜出来的声音吓得江楼楼勐地一个哆嗦,她缓缓扭过头,映入眼帘的镜辞那张可恶的脸。
江楼楼没好气的说道:「尊上没让我吃,哪有人敢给我饭吃。」她跑到餐饮部的时候,窗口的饭菜明明还剩一些没有卖完,而那些员工却说已经打烊了,说完就把剩菜往后厨拿,紧接着大厅的灯就关了,那些员工纷纷请江楼楼出去。
顶着尊上助理的名号,却微笑着经歷如此扫面子的事儿,江楼楼不禁怀疑昔日鱼七秒是不是也被这么对待过?她毫不客气的说道:「难怪鱼七秒宁愿自立门户也不愿意在你这儿拿高薪,碰上你这样的直属领导,谁能受得了。」她直言不讳,一肚子气正愁没地方发泄,现在罪魁祸首主动露头,江楼楼怎么能放弃这么个好机会。
镜辞道:「此话欠妥吧,鱼七秒自立门户是因为她有能力。」
「所以你是说我没能力吗?」
镜辞佯装无奈嘆气,一脸心塞:「你说呢?」
听起来是个问句,但总算有个江楼楼能做的听力理解了。「这道题我会答,翻译成陈述句就是『你的能力为零』,对吧?」
镜辞略带欣赏的点点头:「比起昨天有进步。」
江楼楼懒得跟他纠缠,冷哼一声上楼了,只是抬腿间屁股还是钻心的疼,天知道她刚刚摔得那一下有多疼。无名殿前有三四层台阶,江楼楼当时直接顺着台阶滚了下去,还能站起来走路已经十分坚强了。
镜辞看她走路困难的样子,不忍心地说道:「让蓝蓝漫给你看看吧。」
「不要。」江楼楼果断拒绝。
「嗯?」
「嗯你个大头鬼啊,天天就知道嗯嗯嗯,我好端端的让别人看我屁股干嘛。」江楼楼在发飙的临界点徘徊,这一切的一切都怪他。江楼楼又道:「你别以为关掉了我出地府的权限,我就没地方去了,大不了我跳忘川河淹死。」
结果这句话刚说出口,就被镜辞冷冷地打灭了幻想:「你已经没法再死了。」
江楼楼傻愣愣的顺着他的话说道:「是哦,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而且以后都不能投胎了。」提到这件事儿江楼楼就心酸,当初镜辞答应她给她找男朋友,结果到现在也没见到男朋友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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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什么等忙完了带她去吃八二年的葡萄,呸!大骗子!
镜辞明显注意到,江楼楼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只是那股眸色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的功夫就不见了。江楼楼吸了吸鼻子,没好气的问道:「你什么时候给我找男朋友?」
镜辞道:「前两天大会那么多主管,你没一个看上的?」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之前说过等开会的时候通知所有工作人员,让江楼楼现场挑选。
江楼楼试图倒回记忆,不禁也想起了镜辞所说的这番话。她耸耸肩,将那些主管的容貌一一在脑海闪现。
猪油渣,一位说话大大咧咧,行事风风火火的冻梨味儿大汉。
牛油果,一位说话略带风趣的小书生,声音好听,形象略微瘦弱。
燕双飞,嗯……有才华,长得也不赖,能靠卖字画为生,生前应该是个富贵人家,富贵人家的孩子接受的教育肯定也不差,拥有良好素质是肯定的……
江楼楼越想越觉得,燕双飞才是一众主管中最出色的,她重重拍了一下楼梯扶手,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就他了!」
「谁?」镜辞对她的决定很是好奇。
「燕双飞。」江楼楼目光笃定,好似不能逆转。
镜辞道:「有句话……」
「你别说了,我心意已决,我明天就把他喊来,好好跟他培养一下感情。」
镜辞嘆气:「你高兴就好,到时候受伤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江楼縴手一挥:「不用你提醒,出了事儿我自己承担。」不过,他好像也没提醒她什么啊?
由于没吃晚饭,导致江楼楼夜里睡觉也睡不踏实,飢肠辘辘的感觉持续到凌晨三点,她再次失眠了。
江楼楼又从床上爬了起来,昨晚她自己对着镜子看了眼可怜的屁股,已经摔得紫中透红了,江楼楼不明白,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她是跟三界有仇吧?
镜辞也没有睡觉,反正他通宵习惯了,所以江楼楼下楼透气的时候他依然在处理那些之前没弄完的东西。
江楼楼本来不想理他,偏她视力好,隔着老远也能看到镜辞头疼扶额的动作。记吃不记打的她再次动了恻隐之心,她轻脚走进去,劝说道:「那么多事情,一个晚上是弄不完的,既然弄不完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还是先去睡觉吧。」
镜辞抬眼望她:「你怎么又来了?」话里话外满是不待见的语气。
江楼楼好不容易消化完的愤怒,点燃它只需要一瞬间:「要不是看你头疼,谁稀罕管你。」
蓝蓝漫也没睡着,偏巧的是她也要下楼散心,更巧的是撞见了镜辞和江楼楼。
她只好装作没看见,趁二人没有注意到她飞快的熘走。蓝蓝漫之所以睡不着是因为她一晚上都在思考北宋的羊肉汤是怎么的,也上网查询了许久,结果没有一个回答令她满意。
事到如今,也只能藉助时空穿梭术回到询问一番了。
江楼楼气归气,心却是软的,或许这就是长辈们所说的不长记性吧。明明被镜辞欺负的那么惨了,却还是不忍心看他头疼难受。不过她要申明一下,她对谁都心软,不是只对镜辞。
她想到之前风化硝曾给她一罐迷迭香,江楼楼对镜辞说道:「你等着。」
十分钟后,江楼楼端着一杯迷迭花茶下来了,她将茶推到镜辞手边,:「喝了这个可以缓解你的头疼。」
茶水很烫,热雾氤氲得镜辞睁不开眼,待到茶凉一些,他在江楼楼的注视下饮了一小口,独特的香气喝起来并不令人讨厌,就像江楼楼一样。若是江楼楼知道他把她比作茶,估计又要被气得跳脚吧,可是看她现在的情况,应该想跳也跳不成。
江楼楼又将之前的话啰嗦一遍,可镜辞依然没有回去睡觉的念头,索性江楼楼也睡不着,她顺手抽过一本资料,自告奋勇的说道:「我帮你把图纸录入了吧,你教我,两个人做总比一个人来得快。」
虽然镜辞平时总喜欢捉弄她,打击她,但她一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总不至于跟一个埋在地下几千年的老古董一般见识。
镜辞没想到,江楼楼这么喜欢偷懒的人,居然也有主动做事儿的一天。
对于她的热心帮助,镜辞心领了,不过她毛手毛脚的习惯,不免令他担忧。万一她把图纸弄坏了,修復也是一项大工程。可他又不能直接说,以防打击了江楼楼的自信心。
罢了,就让她尝试尝试吧,反正那些图纸总归是要二次修復的。他点头道:「好,你把电脑搬来我教你。」
又可以学习到新技能的江楼楼喜滋滋地搬来了自己办公室的电脑,镜辞先教她如何打开图纸录入软体,教她如何登陆,又让她先搬来一小摞试手。
因为录入图纸只有镜辞的帐户有权限,所以江楼楼登陆的是镜辞的帐户,翻开第一章 图纸,足有两三尺长,镜辞指点道:「不用全部翻开,每张图纸的右下角都有印章,上头写着全部信息,这个活儿很简单,有手就能做,只不过修復是个大工程。」
江楼楼照着他说的一步步的录入,先是录入承办单位,然后录入承办监督人,接着是图纸全名,建造年代,图纸绘画年代,图纸所用材料,此张图纸是该批次第几张,初稿还是定稿,若是初稿为何不通过等等之类的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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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辞一边教她一边重复着那句早已不知说了多少遍的话:「需要细心,录完之后再全部检查一边,有错误要及时更改。」
江楼楼乖巧点头,认真听他交代。其实江楼楼一开始想说让镜辞教她如何翻译资料,但她刚刚随手翻开一本,瞬间蒙了。
本以为翻译上古资料这种事儿谁不会,不就是把繁体字改成简体字?直到她方才看到那一列列的堪比甲骨文的字体,江楼楼明白是她不够格。
原本行事大大咧咧、马马虎虎的江楼楼,这回倒真把镜辞的话记在心里了,每进行一个步骤都小心翼翼,生怕录错一个字。等她录到第十张的时候,镜辞通过他的电脑登陆帐户进入后台检查,竟然一个小失误都没有,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闯祸精突然长大了一样。
江楼楼保持高度紧张,高度仔细的状态,整根弦都蹦的紧紧的。这种活儿难是不难,就是步骤太繁琐的,一旦错了要修改,又得进行好多步骤,也不知道这个系统的研发者是怎么想的,能把一个很简单的录入工作做出这么多繁琐的步骤。
先去这个页面,再去那个页面,一张纸录下来,她足足要点击十二次退回首页,再从首页找到相应的提示栏点击进去,录入其他项资料。江楼楼看的眼睛都酸了,使她不由自主地揉起了眼睛。
镜辞注意到了这一点,因为他也会这样,他拿出一张热敷贴递给她:「可以贴一会儿舒缓眼部疲劳。」
江楼楼拿起热敷贴反覆摩挲:「你也用这个?」
「风化硝制作的,我时常用。」
「既然是师傅做的,那一定很有效果。」
镜辞不禁问道:「看来你对风化硝印象很好。」
江楼楼边拆热敷贴边说道:「那是,我师傅说话从不反悔,说道做到。」
明知道她话里没有什么特别所指,也没有什么特别含义,可镜辞还是忍不住过度猜想,「难道我对你不好么?」
江楼楼道:「好啊,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给我发个男朋友就更好了。」
罢了,跟她这个犟脑筋有什么好说的。
风化硝调配的眼贴果然很有效果,里头不知加了什么药,缓缓瀰漫出一股香气。江楼楼拼力嗅了嗅,喃喃说道:「这好像是苏合香的气味。」
「你能闻出来?」
尽管江楼楼此时双目幽闭,但这并不妨碍她骄傲地点头:「那是当然,我好歹是药学大师的徒弟。在中药里有一类是芳香类药材,它们在药材里具有鲜明特点,约有数百种,常用入药的有几十种。比如苍朮、山奈、白芷、菖蒲、麝香、冰片、牛黄、川穹、香附、辛夷坞等,苏合香就是其中之一。大多数芳香类药物属温性要物,适用于阴寒病症,有芳香解表、芳香化湿、芳香温里、芳香理气、芳香活血、芳香开窍的作用。」
第200章 :他都快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了
江楼楼说的头头是道,若不是镜辞了解她的底细,知道她说的都是刚学没多久的,换成别人恐怕会把她当做药学老手。江楼楼贴了十来分钟,眼部疲涩状态缓解了很多,她将眼贴扯下丢尽垃圾桶继续干活。不大会儿江楼楼就将一小摞图纸录完了。但是剩余的图纸加起来少说也得有两个镜辞高,江楼楼又抱了一小摞来。
镜辞说道:「能做多少是多少,别累着自己。」
江楼楼嘿嘿一笑,问道:「您这是在关心我吗?」
镜辞立马否认,根本不给她一丝一秒感动的机会:「想多了,我怕你累坏了明天没人干活儿。」
果不其然,江楼楼才涌上心头的感动,瞬间消散地无影无踪。算了,她还是干活儿吧,明天还有男朋友要见呢。
与此同时,蓝蓝漫已经回到了北宋,只是她没有回到白天,反而挑了个夜深人静的时辰。既然是北宋羊肉汤,那应该谁都会做吧。蓝蓝漫随便来到一户人家,进入到一位妇女的梦境中,她在梦里问道:「你会做羊肉汤吗?」
那位妇女在梦里问她是谁,蓝蓝漫说道:「我来自一个很神秘的地方,你且告诉我如何做,我会给你好报。」
这句话很是管用,妇女三言两语就把羊肉汤的做法告诉蓝蓝漫了,其实羊肉汤不难,何况是古代的羊肉汤。蓝蓝漫飞身不见了,妇女在梦中惊醒,原来是个梦。
蓝蓝漫得到做法,没有回到无名殿,直接去了医疗部。奶酪棒在三楼病房,她直接翻窗而入,奶酪棒多日没有工作,整天在病房里吃吃睡睡,所以睡神很难准时光临他,他这会儿正对着天花板发呆。
勐然地,他听见来自窗外的动静,三秒钟后蓝蓝漫准确无误地站立在他床畔。奶酪棒第一眼把目光落到蓝蓝漫身上时,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他淡定地眨了两下眼睛,佯装平静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不然我做的送命汤岂不是没人喝了。」蓝蓝漫并不是在吓他,也不是在诅咒他,而是她十分了解自己的厨艺,把羊肉汤说成送命汤一点都不为过。
奶酪棒哪能知道这些,他真的以为蓝蓝漫说的是字面意思,遂问道:「难道你想谋杀我?」
「那可说不定。」如果她侥倖能做好一碗汤味道不算太差的羊肉汤的话,那奶酪棒的命就能保住了。就怕他喝完一命呜唿,魂飞魄散,到时候她可担待不起。所以她现在来,是让奶酪棒写保证书的,只见她随意变幻出纸笔递给奶酪棒,说道:「你写份无罪书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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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罪书?」奶酪棒觉得有意思,「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写无罪书,难道说你把我杀了,我还得原谅你不成?」
「对。」蓝蓝漫答得直截了当,「我就是这个意思。」
奶酪棒手一甩:「我不写。」
蓝蓝漫面色一狠:「由不得你。」奶酪棒身体未愈,比起灵术来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所以她直接控制住奶酪棒的双手,强迫他写下一纸无罪书。奶酪棒紧紧盯着自己那双不听使唤的手,蓝蓝漫用灵术压制着,他根本反抗不起来。
无罪书是这样写的:本人请求蓝蓝漫女士为自己做羊肉汤,若喝完不幸归西,蓝蓝漫女士无罪。
落款人是奶酪棒,蓝蓝漫不知什么时候去养殖部把他的印章也拿来了,还在他的签名上盖了个红章。
昨晚这一切,蓝蓝漫心满意足地捧起那张无罪书,说道:「这下我就放心了。」
奶酪棒被她气得喘不上气,他得了这病之后本身肺功能就不好,再被蓝蓝漫这么一激,顿时咳得厉害。
蓝蓝漫本想直接翻窗走人,结果到了楼下还能清楚地听见奶酪棒的咳嗽声,可见他病的到底有多厉害。
方才她用灵术钳制住他的时候,奶酪棒竟然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按照她的猜想,就算奶酪棒现在没法施展全部灵术,也没那么好控制住,可是刚才,她居然轻而易举地就把控制住了,还把他引得咳嗽不止。
蓝蓝漫停下脚步,思量再三之后还是折了回去。见到奶酪棒伏在床边,咳得说不出话的场景,蓝蓝漫霎时间慌了。她说道:「没必要,真没必要,我就让你写了一封无罪书而已,你又何至于此。」
奶酪棒费力说出一个字:「药。」
蓝蓝漫问:「在哪儿?」
奶酪棒费力抬手指向床头的小桌子:「那儿。」
蓝蓝漫看到了,她拿起一盒药片问道:「是这个吗?」
奶酪棒点点头,蓝蓝漫给他倒了杯水,餵他吞下药片,两三口热水润喉,奶酪棒才好一些,咳嗽声逐渐弱了下去。
蓝蓝漫嘆气:「就为了那一两行字,何必气成这样,亏你活了上千年,许多事竟这样想不明白。」
「不是那一两行字的问题。」奶酪棒咳得嗓子沙哑,说话都费力,听起来像是电视剧里得了痨病说不出话那样。
「那是什么问题?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归根到底还是源于你小心眼,什么事儿都喜欢往心里去,憋来憋去,可不得憋出一身毛病?活了一千多岁的人了,心胸大度点有什么不好?人家妖怪活一千多岁都比你成熟,妖怪还没念过书,你好歹出身大家,读过不少书,书中所讲的道理难道全忘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太小心眼所致?」奶酪棒的气色看起来并不好,角落里开着一盏落地小灯,尽管灯光微弱,但并不妨碍蓝蓝漫注意到奶酪棒的唇色苍白,毫无血色。
「全地府谁不知道你是因为小心眼才憋出毛病住院的?」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奶酪棒突然诡异一笑,蓝蓝漫被他的阴冷笑声吓得汗毛竖起,幽静的房间里,只听蓝蓝漫用结巴道:「你、你要做什么?」
奶酪棒头一回见她害怕的模样,说道:「我都病成这样了还能做什么?」
话虽如此,但蓝蓝漫耳畔依然萦绕着他方才恐怖阴森的笑声,她顿时不敢在这儿待了,急忙就要走。
结果刚起身就被奶酪棒一把拽住,奇了怪了,明明他病的一脸疲态,手劲儿却出奇的大。
蓝蓝漫试图使劲儿甩开,却都无济于事,她跺脚:「你要干嘛?」
「我有话想跟你说。」
「有什么话也得先松开我再说啊。」知不知道他的力气很大,握得人手腕很疼啊。蓝蓝漫手腕都被捏红了,她吃痛地吸了两口冷气。
奶酪棒说道:「你得答应我,老老实实在这儿听我说完。」
「我答应你。」蓝蓝漫已经顾不得什么了,再不松手她的骨头都要被捏断了。
得到她的回答,奶酪棒松开了。他踌躇着,说道:「你能不能来做我助理?」
噗——
此言一出,蓝蓝漫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原来的助理呢?不要了?虽然他的了躁狂症,但早晚有治好的一天,他跟了你这么久,你不能说不要就不要吧。」
「他的病比我的更严重,他需要长期的心理治疗,而我最多还要一周就能出院,到时候灵山白不在,我总不能手下无人。」
「谁说你手下无人的,偌大的养殖部,难道就你跟灵山白两个人?你随便调一个手下当助理就是了。」
「我且问你,给我当助理不比被江助理压着好?不比在无名殿当电灯泡好?」
蓝蓝漫大惊:「你怎么知道江助理和尊上……」关系不一般。不过后五个字蓝蓝漫没有说出口,默默咽了下去。
「就像你说的,全地府谁不知道江助理能力差,全靠尊上一手提携才顶替了鱼七秒的位置。」
「虽然鱼助理不在无名殿了,可到底是她自己自愿离开了,她对新闻感兴趣,尊上单独给她设了了新闻部。」
「嗯。所以我在跟你商量,你愿不愿意给我当助理?」
蓝蓝漫思量着,还没想到又听奶酪棒说道:「你天天跟在江助理后面,他们怎么会有发展空间?你别忘了,尊上已经单身五千多年了,再单身下去,他都快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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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蓝漫再次被奶酪棒的话惊到:「怎么你今天说话总是这么……」总是这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
「我已经让豌豆黄帮忙传话了,就差尊上点头同意了。」
蓝蓝漫立时跳脚:「谁叫你让豌主管传话的?!你徵求过我的意见吗?」
「我现在不就是在徵求你的意见?」
好像也是,奶酪棒继续劝道:「原本我对江助理印象并不好,因为她跟小玉交好,小玉连累了青糰子一起受罚,作为青糰子的好友我很想寻个机会给他报仇。可是现在看到小玉和青糰子的相处模式,嗯……我突然不想找她的麻烦了。」
蓝蓝漫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小玉的消息了,连江楼楼都许久没提过她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倒让她们忘了小玉和青糰子还在养殖部餵猪受罚。
「他们的相处模式?难道你看他们吵架看上瘾了?」
「起初我以为他们总是吵吵闹闹,听起来心烦意乱。而且我与青糰子做了多年好友,看不得他被欺负,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有点对小玉刮目相看。」
「什么?」
「我记得有一回青糰子在练灵术,结果竟是小玉在一旁指导,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青糰子刚入地府时小玉就是他的师傅。让我好奇的是师傅和徒弟为什么总是跟仇人似的,见面就动嘴动手,过了许久才知道,原来是歷史遗留问题。小玉是明朝末年人,青糰子是清初时期的人,小玉死在了清军的刀下,所以一直记恨清朝人。」
蓝蓝漫原以为,朝代瓜葛只存在于唐宋两朝,参考樱桃酱和燕麦雪,两朝公主在地府水火不容,仿佛有天大的仇恨的似的。没想到明清两代也有如此深的恩怨。「以前我见人间有地域歧视,富饶地方的百姓看不起贫困地区的百姓,也见过学歷歧视,性别歧视,没想到地府还有朝代歧视。夏朝人觉得自己是华夏之祖,在地府傲睨一切;秦朝人觉得自己一扫六合,看谁都觉得菜;唐朝人觉得自家经济繁荣文化昌盛,前朝后代一概不放在眼里……偏我们宋朝,走哪儿都被人当做文弱书生,这个不敢欺那个不敢怒,多没存在感,便是流传千古的宋词,也掩盖不住我们经歷了那样多的耻辱。」
「这就是你一直用明朝人身份的理由?」奶酪棒忍不住吐槽她:「好端端一个宋朝人,做什么明朝人,你这年纪都能当明朝人的太奶奶的太奶奶了。」
蓝蓝漫耸肩:「我当是的主管是樱桃酱,她是唐朝人,不喜欢宋朝,总觉得宋朝女性地位低,给她们唐朝公主丢人,所以我的资料被一位好心同事帮忙改了,这就造成我的信息上一直显示明朝人。」
「不过,你是怎么到樱桃酱手下的?」
「我自杀后来到地府,根本不想投胎转世,连哭带闹滞留许久。那时叶漫新还不是正式主管,她是后勤部的代理主管,她看中了我,就把我留了下来,我在她手底下过了许多年。后来岗位调动,樱桃酱成了后勤部主管,叶漫新去了其他部门,偏樱桃酱来的那段时间赶上了地府统计更新员工信息,老员工知道樱桃酱的喜恶,趁我不在的时候把我的朝代改成了明朝。但是樱桃酱在后勤部待得时间不长,没多久叶漫新就回来了,成了后勤部正式主管。」
「但是信息一旦提交就更改不了了,所以我的个人资料的年代一栏写的是明朝。樱桃酱脾气不好惹,说来也跟她生前是公主有原因,虽然地府大多数女性生前都出身名门望族,比如说燕麦雪,她生前也是公主,本该身份贵重,但你也知道,我们宋朝公主的地位哪里比得上唐朝公主。」
第201章 :我只是觉得……你是不是对女人没兴趣啊?
奶酪棒接话道:「樱桃酱脾气不好是公认的,但她也不是哪个宋朝人都讨厌。她讨厌的应该是那种没骨气,被人欺负却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宋朝人,毕竟她在地府多待了一个时代,肯定对地面上的事儿了解不少,毕竟那时候管理松泛,体系还未达到现在那么完整,科技也没有现在那么发达,晚上睡不着跑到人间瞎熘达是常有的事儿。」
蓝蓝漫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你说的很对,目前为止我只见过樱桃酱对燕麦雪主管发过火,对其他宋朝人只是态度冷淡,没有动过怒。」
奶酪棒重新将话题引了回来:「如果尊上同意了,你会不会到养殖部做我助理?」
蓝蓝漫道:「还不知道尊上怎么表态呢,如果他同意了,那无名殿的事儿全都落到江助理肩上了,也不知道江助理能不能扛得住。」
「这不用你担心,她扛不住自有人替她抗。」奶酪棒的言下之意是镜辞会帮江楼楼,何须她来操心。
蓝蓝漫应下:「好吧,那就看尊上怎么安排了,你确定豌主管已经跟尊上说过了吗?」
「豌主管承诺过的事情,一定会记得。」
蓝蓝漫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凌晨五点了,她说道:「行了,我也该回去了,六点钟上班,我得回去洗漱一下去餐饮部吃个早饭。」
奶酪棒「嗯」了一声,蓝蓝漫再次翻窗离开了。
蓝蓝漫翻窗的身影恰好被从人间回来的西柚汁捕捉到,但她并未露面,因为此时的她愁到了极点,实在不想跟人交流。
昨晚上她去吴晓楠家里,本想问他到底是何来歷,结果吴晓楠竟然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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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空调温度跳到十七度,捂紧被子一言不发,西柚汁以为他睡着了,本想进入他梦境跟他好好唠唠嗑,然后发现他在装睡,他根本没有睡着。是以,西柚汁盘腿坐在床的另一头,没想到吴晓楠一个扫腿把她踹下了床。
西柚汁连日来的火气一瞬间爆发了,她用灵术拽开吴晓楠的被子,又使用高音术刺激他的耳膜,所谓高音术就是将音调提高,但说话人依然用正常分贝,只是指定人听到的声音却比正常声音高十倍,甚至百倍。
长达一分钟的高音术,让吴晓楠忍无可忍,耳膜被震得生疼的他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望着西柚汁说道:「你还来做什么?」
一开口,是让西柚汁错愕的女声,她掰着手指头算,不可思议的说道:「这么多天了你的变声术还没消失啊?」
吴晓楠没好气的说道:「你不给我解开,我怎么恢復原音?」
「那你得告诉我一件事,你说了我便给你解了。」
「什么事儿?」
「你之前在地府做什么岗位?你别试图瞎扯矇混我,我查过你的信息。」
「既然查到了为什么还来问我?」
「因为我想听你亲口说,你前世到底是做什么的?」西柚汁希望他不要再挑战自己的耐心,要知道她整治一个凡人简直轻而易举,要是吴晓楠敢跟她贫嘴,她直接将他的声音变成猪哼哼。
吴晓楠似乎并不想再与她拖延了,他问道:「是不是我说了你就解了我的变声术?」
西柚汁点头:「当然,我好歹也是个一部之管,自然说到做到。」
吴晓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做好,「你先去看看我其他舍友睡着没有,我不想让他们听到这些话,毕竟他们跟我们不同,以免吓到他们。」
西柚汁扯来一把椅子坐好:「你放心吧,我已经施了催眠术,现在整个5201,只怕连蚂蚁都沉睡不醒了。」
得到回答之后,吴晓楠才逐渐说出自己的来歷:「我的确来自地府,和你一样,是个部门主管,不知道我所在的那个部门现在还有没有,有没有被撤销。」
「哪个部门?」
「国际业务部。」
「这个部门二十五年前撤销了,现在已经併入到翻译部了,过段时间翻译部也会逐步撤销,分为不同的部门。」
吴晓楠嘆气:「一转眼二十五年过去了。」
西柚汁追问:「然后呢?」
「我是偷偷投胎的,没有走流程,所以我保留了记忆。按照规定,地府员工只有在合同到底之后,走流程办理离职,然后清除记忆才能投胎。我违规操作了,我在地府待了一千五百多年,实在受不了日復一日的枯燥工作,一千五百年里,我每天做着相同的工作,根本无法体会到什么是快乐。」
「既然忍受不了,为什么一开始还会选择留在那里?为什么还会选择续约?」
「因为我……」他没有继续往下说,接下来的事情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启口,难道要让他说,他暗恋上了一个人吗?因为那个人的合同到期要转世了,所以他也违反了合同规定,也跟着一起转世了,这些话让他如何说出口呢?
西柚汁说道:「如果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就算了,我不喜欢强人所难,也没有刨根问底的八卦体质。我现在来给你捋一下我们两个的交集部分,你写了小说,但是部分情节引起了地府工作人员的嚮往,尊上为了以防工作人员再步你的后尘,所以让我託梦给你,请你改掉小说结局,这件事儿就这么简单,我们两个却折腾了这么久。事已至此,我希望咱们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至于你生来就带着的记忆,如果它让你感到痛苦,我可以帮你清除,从今以后你只要做个正常的凡人就行了。」
「那你能不能帮我给尊上带个话,就说我是远山岱,你帮忙问问他,我下一世还能不能继续回地府工作。」
西柚汁说道:「据我所知,地府没有已投胎职员重新入职的情况,不过我会帮你转达。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吴晓楠道:「没了。哦对了,你别忘了给我解开变声术。」
西柚汁轻笑一声:「一杯柠檬水就能解决的事儿,竟为难了你这么久。」
说完,西柚汁就不见了,吴晓楠赶忙打开外卖软体,点了一杯老盐柠檬茶,一口下去果然有奇效,他的声音恢復了。
西柚汁回到地府想先去查查国际业务部之前的主管是谁,以此来判断吴晓楠所言是真是假,但是这些东西户籍部查不到,她得去人事管理部查询,所有的员工入职信息都在那儿保存。
她愁的是,之前脑子一抽答应了帮他去问镜辞还能不能返岗,而且还要再去一趟人间给他答覆,毕竟她也答应了要帮吴晓楠清楚记忆。说好的今晚是最后一次去人间呢?怎么又给自己找了这么多事儿?难道她看起来很闲吗?
蓝蓝漫一脚踏进无名殿大厅,就听到了里头传来咯咯咯的笑声,一听就知道是江楼楼的声音,蓝蓝漫停住脚步,突然不知道该不该再往前走。他们俩现在相谈甚欢,她要上楼去卧室,一定会经过大厅,而大厅的东侧就是镜辞的办公室,一定会被镜辞和江楼楼看到,那就等于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蓝蓝漫不知该进该是该退,原地愣了三分钟之后,她还是选择向前走。反正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镜辞和江楼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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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路过镜辞办公室的时候却发现,场面和她想像的不大一样。
原以为镜辞和江楼楼是在说些什么笑话,才会引得她咯咯大笑,现在看来,怎么只有江楼楼一个人在办公室呢?
蓝蓝漫走到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江楼楼听到声音抬首投来目光,蓝蓝漫问道:「尊上呢?」
江楼楼道:「不知道啊,他已经不在好一会儿了,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你在看什么?」
江楼楼道:「我最近发现人间上新了一部新动漫,你要不要一起看?」
蓝蓝漫摇头:「算了算了,你自己看吧,我得上楼洗漱了。」开玩笑,就算她想看那也不是现在看,更不是在镜辞的办公室看。
江楼楼确实不知道镜辞去哪儿了,反正他刚刚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没影了,江楼楼也纳闷呢。
但是好在他手机留在这儿了,江楼楼也知道偷玩他手机不敌,但是动漫真的太好看了,好看到让她把持不住自己的手。
镜辞没有去做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一件小事,故而离开了。因为他刚刚在翻译东西时发现少了一页资料,而那页资料被他藏在楼上文文档库里,所以上楼找了一下。
下楼时江楼楼丝毫没有发觉,依然捧着手机乐呵的傻笑,突然从头顶伸来一只手抽走了手机。江楼楼下意识的抬头,说话也不由自主的变得结巴:「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你在看什么?」
不用江楼楼说,镜辞也能看到浏览记录,更何况他抽走手机的时候江楼楼正在看,此时的情节正好停留在男女主接吻的画面。镜辞嗔怪道:「整天就喜欢看这些卿卿我我的东西。」
江楼楼委屈:「但是地府的生活这么无聊,要是不找点乐子,怎么过往后的日子啊。」
「你想找乐子?」
江楼楼实诚地点头:「谁不想找乐子啊。」
镜辞挑眉,连眼神都变了:「那你能不能细说说,你想找什么乐子?」
但是江楼楼并未弄懂他话中含义,以为他说的就是字面上的找乐子,她说道:「当然是能打发时间的乐子啊,比如说看看动漫,看看电影,看看小说……不过嘛,你要是有更好的推荐,我也可以採纳一下。」
结果下一秒,镜辞的语气就冷了下来:「没有。」
江楼楼耸肩:「还以为你在地府那么多年,早已寻到许多打发时间的乐子,原来没有,难怪跟你相处起来总是那么无聊。」
「哦?」镜辞语调轻微上扬,「那在你眼里做什么事情才算是不无聊?」
「那我问你,你平时无聊的时候会做什么?」
「我没有无聊的时候。」
对于这项出乎意料的回答,江楼楼差点翻白眼吐血,「那你整天工作不累么?」
「我已经记不清通宵多少天了。」
「不怕猝死?」
「我自己就是鬼为什么会猝死?」
江楼楼挠头,好像她问得这些问题确实都不存在,「那你不需要睡觉吗?」
「睡,每天会抽空睡三到四个小时。」
「嗯……为什么你不长痘痘?」江楼楼盯着他的脸仔仔细细看来看去,愣是找不到一个痘,真真是令人羡慕。
镜辞注意到江楼楼下巴上长了两颗挨在一起的红肿痘痘,问道:「你最近上火了?」
「还不是熬夜加班又睡不着,所以脸上长痘。」
镜辞道:「我帮你挤了吧。」
「别别别,我不……啊!!疼!!你快住手!!你住手!!!」
镜辞头一回给人挤痘痘,有股其乐无穷的感觉,以防江楼楼乱动,他直接给她施了定身术,导致江楼楼疼得吱哇乱叫也无法躲闪反抗。
蓝蓝漫洗漱完毕下楼去餐饮部吃早餐,镜辞给江楼楼挤痘痘这一幕毫不意外地闯入她的眼帘,她陡然愣住,赶忙以最快的速度熘走。这下无名殿是彻底不能待了,以前她在的时候,镜辞和江楼楼的关系根本看不出一丁点端倪,今晚她才离开一小会儿,俩人就做出了如此亲密的举动,看来奶酪棒劝她离开无名殿是个明智之举。
蓝蓝漫一熘烟儿似的跑得飞快,江楼楼和镜辞太过投入,并未注意到门外有人经过。
江楼楼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镜辞如愿将她的痘痘挤瘪,看起来舒心多了。
他解开江楼楼的定身术,江楼楼立时跳脚:「你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知道刚才有多疼吗?
镜辞道:「当然知道,但你不是怜香惜玉的对象。」
江楼楼瘪嘴:「那得长得多好看才能如你眼啊,我听说你已经单身五千多年了,你还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是女么?」
「难道我的性取向有什么特殊徵兆么?」
「我只是觉得……你是不是对女人没兴趣啊?」
第202章 :依我看你对猪的兴趣都比对女生大
镜辞一怔:「难道我的意向不明显?」
江楼楼直白说道:「意向明显?你从来没有过喜欢女人的意向,夸张一点你连喜欢男人的意向都没有。」
镜辞屈起手指敲疼她脑袋,江楼楼吃痛地哎呦一声,迅速捂紧脑门:「你干嘛呀?」
「瞎说。」
江楼楼不服气:「谁瞎说了,我说的是事实,依我看你对猪的兴趣都比对女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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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辞被她的话勾起了兴趣:「何以见得?」
「你动不动就把人变成猪,奇了怪了,世界上那么多可爱的动物你不变,偏偏对猪情有独钟,还动不动就威胁别人,把对方变成猪,说你对猪没兴趣,猪都不信。」
镜辞顺着江楼楼的话回想片刻,好像确实如此,不过有一点他需要申明:「我没有动辄就威胁别人,只威胁了你,所以这条不成立。而我之所以执着的要把你变成猪,是因为你本身和它没什么两样。」
江楼楼更不服气了:「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拐着弯骂我笨,但你怎么不想想,你活了多少年,我才活多少年?你从古至今读过多少书?我才读多少书?就算你一年只看一本书,几千年累积下来,也比我一辈子读过的书多了。你占着年龄和阅歷的优势处处碾压我,可不是显得比我聪明百倍么?要是咱俩年龄、身份反过来,说不定你还不如我呢。」江楼楼自信满满,哪有什么生来天赋异禀,无非是见得多了,许多事日积月累,长久如此便明白了。
镜辞却是不信:「当真?」
江楼楼重重点头:「当真。」光说这个还不够,江楼楼又补充道:「不信你可以试试,你到人间肯定没有我活的游刃有余。」
镜辞倒是轻笑一声:「那么自信?」
江楼楼看不惯他总笑话自己:「不信你可以试试呀,你试试到了人间,我们俩谁可以过的更好。」
镜辞道:「并非我不想与你试。而是最近琐事繁多,我抽不开身。」他信手变出一支棉签替她擦拭下巴上的痘痘,方才把脓水挤了出来,这会儿渗出死死血液。
江楼楼接过他手中的棉签,狠狠摁着流血处,「这些由头不过是你找得藉口,你若想试,不过一句话的事儿。再说了你那些事儿也不是近期必须完成的,应该是我的事儿多才对,而你就是一个指挥者。」
镜辞道:「好吧,那我就满足一下你的心愿,看在你近期工作尽心尽力的份儿上,你想去哪个朝代?亦或是回到现代?」
江楼楼若有所思的转动了一下眼珠子,说道:「你能带我回到哪个时代?」
「只要有人的时代,我都可以带你回去。」
这下可难倒了江楼楼,华夏民族那么多个朝代,每个朝代她都充满了兴趣,贸然让她做出选择,她倒真不知该选哪个了。
她犹豫许久,说道:「我想回……想回……想回宋朝。」
「确定了?」
「确定。」江楼楼点头。
其实她内心根本没想好到底要回哪个时代,只是怕自己犹豫太久,镜辞没了耐心导致反悔。
之所以选择宋朝,是因为唐诗宋词的名气到底太大,她又偏爱宋词,所以才会选择回答宋朝。
可是镜辞没问她是回到北宋还是南宋,于是默认了北宋,不过眨眼间的功夫,镜辞和江楼楼就站在了北宋的天空下。
满头顶的阳光,十分明媚,枝头不时传来鸟鸣啾啾,江楼楼一阵儿感慨:「原来一千年前的天空太阳,和一千年后的天空田阳没有什么不同啊。」她感慨完毕之后,立马冒出新问题:「我们不是鬼吗?为什么还能在人间的太阳下暴晒,不会灰飞烟灭吗?」
镜辞道:「因为我给你施了避光术,那些紫外线照射不到你的肌肤上。」
江楼楼顿感新奇:「真好,连防晒霜都省了。」
要是她还活着,学会了这门技术,想不发家致富都难。
江楼楼道:「我们离开地府的时候还是凌晨,现在明明是中午啊,你看日头这么烈,时间线对不上啊。」
「我带你回到白天玩一天不好?」
江楼楼赶忙说道:「好。」
镜辞问道:「你有没有觉得眼前的景象很熟悉?」
被他这么一问,江楼楼瞪起眼睛环顾四周,仔细观察一圈儿之后,她摇头说道:「没有啊,我又没在这儿生活过,怎么会熟悉呢?」
镜辞嘆气:「这么有名的街坊生活你都不知道么?」
江楼楼茫然摇头:「不知道啊,这是哪里?」
「这是北宋的汴京,清明上河图就是参照这条街绘画的。」
如此大名鼎鼎的文物,江楼楼怎会没听过,连小学生都知道这是一幅很厉害的画作,
江楼楼好奇心满棚:「那我怎么没看到什么骡子啊、马啊什么的。」
镜辞道:「哪能时时刻刻都能看到画中之物。」
江楼楼一想也是,即便是现代,马路上也会时常有变化,更何况古代呢?
午时街上没什么人,江楼楼和镜辞沿着街边一直走,江楼楼忽然感嘆:「要是蓝蓝漫也能继续看到这样的天空该多好啊。」
此时此刻,江楼楼竟然在为别人话凄凉,不免让镜辞有那么一丝讶然:「好端端的怎么替别人悲伤?」
江楼楼道:「难道你没觉得,地府的那些宋朝员工身世都很悽惨么?燕麦雪是公主,却被虐待至死;蓝蓝漫是郡主,却因为和亲自杀;奶酪棒家破人亡……」
「之前看书时读过一句话,那句话说『不必装作孤独,也别说你悲伤,你去看看山河,从来都是那样』,各朝各代都有人死的惨烈,她们并非个例。即便在现代,每年有多少人死于无辜,至今没有员工敢统计。当然了,我不是说她们不可怜,只是时代使然,谁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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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能奈何,地不能奈何,人也不能奈何,因而凡人时常安慰自己,一切皆是命。
江楼楼突然更悲伤了,明明天气晴朗,日头辉煌,可是江楼楼却难以抑制的难受,那种从心底散发出来的悲伤,逐渐侵蚀她的每一个毛孔,每一根头髮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五分钟前心情还很不错,对身边的一切都感到新奇,现在那股新奇劲儿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眼前的一切她都切身实际的经歷过一样。
镜辞试图打断她的悲伤情绪:「难道你缠着我带你穿越,就是为了悲伤?」
江楼楼语气沉沉:「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踏入这片土地,就莫名的悲伤,悲伤到无法抑制,内心根本不受控制。眼前的一切,仿佛我都经歷过,不是短暂的停留,而是经歷了数不清的日日夜夜。」
镜辞嘆气:「或许是你近期工作太忙,累了。」
江楼楼脑袋瞬间摇成拨浪鼓:「不是的,那种感觉骗不了人,我总有股恍惚感,我曾在这儿经歷过什么。」这种感觉实在太奇怪了,她明明是个现代人,怎么会对一千多年前的古代有熟悉之感。她知道人经常会对脑子里忽然闪现的某个场景觉得很熟悉,也知道对某件正在经歷的事情觉得很熟悉,但那也只是恍恍惚惚,朦朦胧胧间有一种浅显熟悉感。
可是现在不一样,那种隔了多少年依然熟悉的感觉,就像小时候吃食堂饭印在脑子里那样深刻。
就如同许多人的味觉记忆,幼时吃的炸火腿肠、幼时喝的酸奶、幼时吃的咸鸭蛋那样镌刻在脑海中,任凭沧海桑田,任凭年华逝去,任你如何恣意成长,那些味道依然镌刻于心。
江楼楼此刻就是这样的心理,她陡然想起一种食物,糖豆粥。
她刚想开口说与镜辞听,还没开口,却听镜辞说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那是一座府邸,看起来像是个富贵人家。江楼楼不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不是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
江楼楼点头:「是很熟悉。」
镜辞说道:「这里你应该更熟悉。」他方才思量许久,也许他最初保留在她脑海里的一丝记忆,到如今才真正开始发挥作用吧。
府邸朱门紧闭,镜辞直接带江楼楼穿墙而入,幸好周边没人,否则这副场景被他人看到,非得以为撞邪了。
夏意正浓,四方的院儿里开满碎花,但是静悄悄的,听不见什么人声。
江楼楼扯了扯镜辞的衣袖,问道:「这是哪儿?」
「一户富贵人家,不过他们的女儿刚去世不久,我将你隐身,你可以四处熘达一遍。」
说话间,镜辞施了隐身术,方才在太阳下还有影子的江楼楼,一眨眼就看不到了。
镜辞嘴上说着让她一个人熘达熘达,但哪能真放心让她一个人熘达,万一熘达没影了,又得一番好找。
江楼楼沿着长廊直走,脑袋里好像装了定位系统似的,看起来漫无目的,实际上直奔后院闺房。
她很想停下来,但是脚步却不受控制,头顶仿佛有股奇异的力量,在一步步指引她往前走。
镜辞与她隔了一两米的距离,难道真是他留下的那丝记忆起到作用了?这么多年都没动静,甚至共同相处这么多天也没反应,反倒一个无心之举引发了千年前的留心术?
江楼楼停在了一间卧房门前,也是房门紧闭,坐北朝南的房子迎接太阳的沐浴,朱红的门框有些许斑驳。江楼楼下意识地做出推门的举动,房门轻而易举的敞开,江楼楼驻足在门前朝里头打探,一切布置尽收眼底。
床榻、桌椅、茶盏……一件件看似不起眼的东西,却让江楼楼有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心灵震撼。
她踏过门槛,知觉告诉她梳妆檯上有一匣首饰,匣子被一把小金锁锁住,江楼楼对镜辞说道:「帮我撬开这把小锁。」
镜辞一言不发照做了,他指尖一点,锁便开了。江楼楼掀开匣子,只顾着翻找,她说道:「直觉告诉我,这下子里头有一朵不败不腐的花。」
镜辞轻轻「嗯」了一声,但是那朵花儿江楼楼没有找到。
江楼楼小声嘟囔:「怎么找不到了呢?」
镜辞解释道:「或许是被拿去陪葬了吧,我记得那位姑娘生前最喜欢这朵花儿,爱不释手。」
江楼楼挠头:「为什么这些事情我会记得如此清晰,就像亲身经歷的一样。」
「相信科学,即便很多事情没法用科学解释。」他本想把事情全盘告知,只想让她慢慢发现。
如果他的预料没错的话,他最初给她保留的一丝记忆,一旦掀开一道口子便再也止不住,她迟早会想明白的。
江楼楼道:「难道我跟这家去世的小姐心有灵犀?」
镜辞还是那句话,江楼楼瘪嘴:「你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么,怎么总是用科学搪塞我,科学能解释地府的人为什么会灵术,为什么会穿越么?」
「那是因为我们跟人间不属于同一个体系。」
江楼楼道:「不是说今天要让我好好玩的么,这地方不好玩,我们换个时空。」
但镜辞却没给她机会,他说道:「看你表现。」
「表现?」
镜辞道:「难道你以为我能无条件带你到处穿越?」
江楼楼毫不犹豫地点头:「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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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辞没回答她,迳自离开了,江楼楼立马跟上去,没想到却在门框那里绊了一跤。「哎呦——餵——」江楼楼整个人全部贴紧地面,磕得下嘴唇肿的老高。
镜辞折回去将她从地上搀起来,奈何江楼楼的嘴摔得太过喜感,导致他一下子没绷住露出些许笑意。
江楼楼疼得直吸熘,说话都费力,她推了一下镜辞,抱怨道:「你干嘛走那么急,也不等我。」
镜辞道:「谁知道你那么笨,走路也会绊倒。」
江楼楼又是一怔,方才镜辞说的那句话响过耳畔,也响在她心里,又是一阵儿极为熟悉的感觉。镜辞戳了下她的脑门:「又想起什么了?」
江楼楼如实答道:「你以前是不是也跟我说过这句话?可我以前也没被绊倒过啊。」
第203章 :看你多明媚
镜辞避开她的目光,不自在的说道:「你记错了。」
江楼楼并不确定那句话到底是不是镜辞说的,只觉得许久以前貌似听别人说过,她摆摆手:「算了算了,应该是我煳涂了。」可是她的下唇肿得像根流油的香肠,实在喜感。
江楼楼起身缓了好一会儿,膝盖不再那么疼了,才对镜辞说道:「我们走吧。」
古代的美好永远只存在于画作中,存在于那些风花雪月、高雅古典的诗篇中,除了文人墨客,与寻常百姓多是没关系的。
当然了,与江楼楼这样不爱读书的人也没什么关系。
江楼楼闲散的漫步在街边巷陌,镜辞随在她身后问道:「你就没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江楼楼道:「以前念书时,同学们读到唐诗宋词,不免会想回到古代来看看,但是我熘达的这么久,竟没找到值得留恋的好处。你看他们住的房子,再看看街道设施,虽然这些景物在画里属于高端艺术,但我是个贪财好色的俗人,实在欣赏不来实景,只能看看画了。」
达官贵人乘坐轿子,一般多是牛车或者骡子,马匹较少见到,且牛车与骡子随意在路上排泄,冬季还好,夏季便会有极其难闻的气味,实在让人无法忍受。
江楼楼和镜辞找了家茶馆坐下,小二赶忙招唿,一连串的交谈下来,江楼楼好不心累,因为她根本听不懂小二在讲什么。
古代汉语发音与现代汉语发音有非常大的差别,江楼楼没想到自己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华夏公民,竟然听不懂自己老祖宗的话。好在镜辞可以无障碍与小二交流,江楼楼随意要了盏杏霜茶,待小二离去她发自内心的感慨:「还是现代好,就算听不懂对方的语言,也有菜单可以选择,总不至于饿死。」
但是在这儿,连菜单也没有,光听小二口述,她除了「嗯、啊、哦」之类的语气词,竟什么也不会说。
杏霜茶很快上来,江楼楼喝了一口,不免吐舌:「不太好喝。」
镜辞看她喝了一口就搁下茶盏,不免笑道:「不知道是谁信誓旦旦的跟我说,到了人间肯定会过的比我好,也不知她现在打脸没有,疼不疼。」
江楼楼怎能听不出来镜辞在讽刺自己,她说道:「我又没说在古代。」她不确定的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没说在古代。
镜辞问道:「古代就不属于人间了吗?」
江楼楼一时答不上来,只能端起茶盏掩饰尴尬,但是这茶她实在喝不惯,江楼楼道:「我饿了,要不去吃点东西吧。」
街上食肆种类繁多,毕竟这是汴京最繁华的街道,镜辞起身说道:「走吧。」
一盏茶还没凉,镜辞和江楼楼就不见了踪影,江楼楼走到一家汤饼店门前,指着招牌说道:「汤饼我知道,古代的面条嘛。」华夏出土过四千年前的面条,这种曾叫汤饼的主食,一度占据人们的三餐。
许是歷史相隔太远,周围吃饭的人都在交流,江楼楼甚少听懂,且当时官话并未普及,不像现代都说普通话,所以来自五湖四海的人都不存在语言交流困难,除非年纪大的老人。江楼楼一边用筷子挑着面条一边问道:「你是不是能听懂很多朝代的语言?」
「如果听不懂各种,如何与他们交流呢?」
江楼楼又问:「所以地府的语言也是根据人间的朝代进步来变化的咯?」
「不然为什么大家都在说普通话。」
「那岂不是每个员工都要掌握歷朝歷代的语言?」江楼楼光想想就觉得好辛苦。
「并不需要,如果你是明朝人,只需要掌握明朝发音与之后的语言发音就可以。但如果你是秦朝人,那掌握的朝代语言就多了,地府的员工是根据去世时的朝代往后延续,不然你一个明朝人,掌握了汉朝发音有什么意义呢?你再也遇不到汉朝人了,学了只会浪费时间。」
江楼楼庆幸:「真好,我生在现代。」她停下动作,哀怨道:「不过生在现代也有不好的地方,虽然不用掌握那么多朝代的语言发音,但要学习很多外语啊。」
「你怎么知道古代职员不需要学外语呢?」
江楼楼睁大眼睛:「原来你们开展外国业务从古代就开始了?」
「不然呢?」
江楼楼吃了两口面就放下了,「看来古代的口味跟现代相差太大了,我吃不习惯。」
镜辞倒是对这种味道很习惯,因为地府的食物口味也是根据时代发展而产生变化的,江楼楼吃不习惯的东西,曾一度是地府的主食。镜辞道:「不能浪费粮食,尽量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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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一脸为难:「真不好吃。」
镜辞道:「你没看殿内贴的告示么,不能浪费。」
江楼楼倒是可以看懂,虽然古代人说话发音与现代不同,但是文字却大多与繁体字相同,江楼楼看得七七八八。
碗里的面条泡水发胀,面条吸饱汤汁,更是让人没有食慾了。江楼楼把碗里的几根菜叶子挑出来吃了,以前身边的同学总是嚮往回到古代,但是回到古代有什么好。没有西红柿打滷面,没有辣子鸡丁,没有大盘鸡,吃烤肉蘸不了孜然,吃火锅熬不了麻辣锅底……
可是换个思路想,又觉得古代人吃的是纯天然绿色食品,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生活极其规律,这是现代人所望尘莫及的。
如此对比下来,一时间倒真难以抉择哪个时代好。
可是对于江楼楼来说,她还是投现代一票的,毕竟她的生活离不开食物,民以食为天,这是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至理名言。
江楼楼实在吃不下了,试图与镜辞商量:「既然不能浪费,不如你帮我吃了?」
话音刚落,就见镜辞一脸嫌弃:「你吃得过的东西谁会吃。」
「我发誓我只吃了两根,而且我是一整根一整根吃的,其他面条绝对没有沾上我的口水。」
镜辞不信:「你能摸着良心说话么?」
江楼楼照做了,然而她在胸前摸来摸去,不禁发出令人震惊的疑问:「我的心脏在哪儿?」
镜辞道:「在你的伤口处。」
江楼楼自言自语道:「可是我穿着衣服,看不到伤口在哪儿啊。」
镜辞突然庆幸现在是在古代,周遭的人听不懂江楼楼的普通话,否则非得闹出笑话不可。
眼瞧着江楼楼在胸腔周围四处摸索,镜辞赶紧制止:「大庭广众之下,你注意些形象。」
幸好她今天穿的不是短袖短裙,只能说服装和周围的古人相比看起来怪异许多,但不至于吸人眼球。
镜辞以防她真的在大厅观众之下做出惊人之举,只好端过她的汤饼,替她吃了起来。
江楼楼激动的就差捧着他脸道谢了,她十分讲义气的拍胸脯说道:「就沖你帮我吃面的义气,这次发工资我给你买火腿肠。」说道工资,江楼楼不禁满目期待:「尊上,我什么时候发工资啊?」话说她调到无名殿也有不少时日了吧,帮鱼七秒代岗的那十天,再加上住院的日子,再加上出院后的工作日,差不多也该到一个月了吧?
镜辞说道:「三天后。」
江楼楼赶忙追问:「那您是直接发现金啊还是某宝某信转帐,还是需要我去半个地府银行卡什么的通过财务汇款啊?」
「汇款,你回去后先把银行卡办了,财务部会在发薪日给你转帐。哦对了,你得先去户籍部把员工身份证办了,不然没法办银行卡。」
等着盼着,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江楼楼欣喜异常,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其实镜辞也觉得这碗面不好吃,不过古代的食物处理水平终究与现代有差异。在现代,面有上百种吃法,biangbiang面,油泼扯面,镇江锅盖面,崑山奥灶面,苏州头汤面,常熟炒浇面,淮安长鱼面,东台鱼汤面,扬州阳春面,常州银丝面……数不胜数,每一种面都有其独具特色的滋味。
走出面馆,镜辞觉得有些撑,江楼楼道:「城里没什么好逛的,不如我们去郊外走走?」
镜辞同意了,多走走正好可以消食。
一路上也有许多露天的小摊小贩,但是那些食物完全提不起江楼楼的兴趣,倒是肉包子的香味吸引了她,镜辞给她买了两个肉包子。
光靠他们步行,距离出城还有许久,所以镜辞带她体验了一把空间转移。
春光明媚,温风和煦,江楼楼头髮未梳,散散垂在腰间,镜辞的余光定格在她的侧颜,被江楼楼的余光捕捉到了。
她问:「你看什么啊?」
「看你多明媚。」
「这算是在夸我明媚多姿吗?」
镜辞不语,在江楼楼心里,不回答就是默认了。她咧嘴一笑,却忽略了香肠嘴,嘴角方一上扬,便传来一阵儿撕痛。
江楼楼「嘶」地倒吸一口凉气,说道:「都怪你。幸好只磕到了嘴唇,要是磕到了脸,毁了容,还让我怎么找男朋友。」
镜辞的打击只会迟到而不会缺席,仅用一句话就能把江楼楼的心情从山顶推到谷底:「你死了这条心吧,地府中人再不济也是经歷重重选拔考进来的,唯有你是被我留着寻仇的,我不松口,难道你认为会有哪个人敢跟你谈恋爱?」
江楼楼不服气:「有本事你别用自己的权利压制他们啊。」
「有权利不用,那我不成了同你一样的傻子。」就别说江楼楼,许多事亲力亲为,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有权限把事情分配下去。照她这样进行,鱼七秒哪能在他身边待那么久。
这话听在江楼楼耳里十分委屈:「我有什么权利,整天像个面团一样任你搓圆捏扁,那些主管各个都很有气场,我哪有权利让他们做事。」
镜辞道:「你的职级远比她们高,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没权利?」
江楼楼问道:「你安排给我的那些事,如何分配下去,哪个部门又肯听我的话?」别看那些主管都很好说话,女主管温温柔柔,善解人意,男主管温文尔雅,气质彬彬,但是江楼楼明白,他们背地里可厉害了,厉害到她站在他们面前,都忍不住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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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那些主管了,就是蓝蓝漫的能力都比她强很多,有一回一封邮件传来,蓝蓝漫直接加班替她处理了,事后江楼楼问她为什么不把事情留给自己做,让她为自己加班十分不好意思,谁知蓝蓝漫压根没放在心上,且随口说道:「那封邮件用的是法语,我猜你看不懂,所以替你处理了,省得你抓心挠肝的查词典翻译,然后再去处理,多浪费时间。」
其实蓝蓝漫替她做的这些事情,即便不说江楼楼也知道,不然她一个助理的助理,每天哪儿有那么多工作要处理。
镜辞说道:「很多事情你都可以分配给下面处理啊,比如说替新部门找办公楼,安排员工宿舍,这些可以安排给后勤管理部。」
「还有呢?」
「还有那些文件你不会翻译,完全可以拿给翻译部处理,为什么要自己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去查?」
江楼楼的瞳仁流露出大大的疑惑:「难道那些文件不是让我翻译处理的吗?」
「每天那么多文件传到邮箱,你哪里有精力一篇篇的去翻译,交给翻译部去做,不比你专业的多?」
江楼楼点头:「倒也是,以前鱼七秒也是这么做的吗?」
「很多时候不是我安排给你的事情多,而是你不会分配,以前无名殿就鱼七秒一个人,她还能抽出时间打游戏,你每天从早忙到晚,下班后还得加班,真以为是自己能力不行?」
「难道不是?」江楼楼一直以为是自己能力不行,所以做起事情来才觉得那么吃力。
「当然不是。你以后大可以多问问我,起码我安排给你的工作,百分之七十都可以找到相对应的部门帮你处理。」
江楼楼瘪嘴:「我一问你,你就嫌我笨,那我还不如不问。」
第204章 :你笑起来也很明媚
镜辞却想不起这回事:「有吗?」
江楼楼疯狂点头:「有的有的,你总是嫌弃我笨,嫌弃我这也做不好那也做不好。」
江楼楼满腹委屈,本以为镜辞听罢她的吐槽后会安慰她,鼓励她。谁知镜辞听罢后问道:「难道你不觉得我看人的眼光很准吗?」看似云淡风轻,普普通通的一句问话,却让江楼楼当场石化,一颗心被锤得稀碎。江楼楼道:「你眼光准不准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一说话就得惊死人。」
镜辞道:「我是在激励你。」
「得了吧,你分明是在努力击垮我。」
镜辞漾出一脸纯粹的笑,江楼楼想起方才镜辞说的那句话,她照说了:「你笑起来也很明媚。」
渐到柳枝头,川光始明媚。
江楼楼记不清这句诗是从哪里看到的了,应该是上学的时候随意在课外阅读本上念过的,虽不知全诗的含义,却觉得这一句很适合此情此景。
正午已过,日头南移,郊外柳枝浓密,草色碧青,江楼楼深吸一口空气:「有种在郊外度假的感觉。」不过说这话的时候江楼楼突然冒出无限感伤,她好像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度假,归根结底源于穷。
镜辞顺着她的话说:「空气确实比现代好。」
江楼楼席地而坐,城外芳草连天,柳树白杨树以及其他叫不上名字的树木交叉生长,厚实的叶子恣意嚣张。
江楼楼大大咧咧地躺下:「真好,没有工作,不用看书,不用背英语,就这样晒着太阳,既暖和,又能补钙。」镜辞在一米外的地方站着,江楼楼眯着眼睛问他:「地府没有太阳,你们会不会缺钙?」不过转念一想,鬼本身和人就不一样,所需要吸收的营养也不一样。
不对,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吸收营养,吃东西只是为了填饱肚子,他们就算喝一年的白粥也不会出现营养不良的情况。
这回没等镜辞回答,江楼楼就自己想明白了,「你不用回答,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我自己琢磨明白了,你们不需要营养吸收,不管是吃燕窝还是吃清粥,对你们的作用都是填饱肚子而已。」
「独自思考的能力有进步。」
日光穿过斑驳的树叶洒上江楼楼脸庞,镜辞注意到她嘴角的痘疤已经结痂了,他挪到江楼楼身旁随之坐下。
江楼楼夜里没睡好,这会儿困意袭来,加上天气实在太好,微风不燥,很快就陷入睡眠状态了。
江楼楼刚睡着没多久,镜辞便接收到了地府传来的通知信息,有人去他的办公室,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他本想叫醒江楼楼,一垂首就看到她睡得正香,不时砸吧两下嘴。罢了,就让她在这儿睡吧,他速去速回就是了。
镜辞随手变出一张毯子替她盖好,旋即不见了。
时间又回到了2019年的地府,镜辞落在了无名殿大门前,办公室门口的确有人在等他。
他定睛一瞧,是西柚汁。
西柚汁听见他的脚步声,回首朝他投来目光,待走近之后,镜辞注意到她的一脸疲态。
作为领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需要关心一下员工的生活状况的,于是他问道:「昨晚没休息好?」
西柚汁如实回答:「昨晚我去了人间,见到了吴晓楠。」
镜辞明白了:「变声术给他解了?」
「解了。」
「那你今天来所为何事?」
「我是来帮吴晓楠传话的。」
「传话?」这倒让镜辞不大明白了,「他承认自己是地府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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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柚汁点头:「我没有查到他的信息档案,是他昨晚亲自跟我说的,他说他以前是国际业务部主管,我去人事部查过了,以前的国际业务部主管叫幕青天,与吴晓楠交代的时间信息高度吻合。」
「嗯,我知道他,他擅自投胎,现在后悔了?」
西柚汁道:「其实他投胎并非完全为了自己,因为他内心有位喜欢的姑娘,那位姑娘工作时间到期选择了投胎转世,他思念过及,所以才一时忍不住擅自投胎了。」
「你今天来就是帮他传达这些无关紧要的信息?」镜辞并不想知道吴晓楠背后的事情,反正事情已过,且未给地府造成什么重大损失或影响,因而他不想深究。
「他让我来问您一件事,他是否还能继续回到地府任职?」
镜辞道:「你认为呢?」他把问题推给了西柚汁,很想听听西柚汁如何回答。
西柚汁说道:「这……地府从未有过二次入职的事例,我也无从参考。」
「既然无从参考,便是不行。他擅自投胎,毁约在先,视合同为无物,你不必再去人间给他回话了,直接清除他的记忆,就让他在人间吧。」
西柚汁明白了,她这就去找转生部清除吴晓楠的记忆,他没了地府的记忆,就是一个正常的凡人了。
江楼楼一觉醒来时,镜辞不知去哪儿了,她四处探查,均不见镜辞的身影。江楼楼挠头:「这个老古董去哪儿了?」
谁料她小声嘀咕的声音恰好被赶回来的镜辞听到:「老古董?」
骤然听到镜辞的声音,江楼楼吓了一跳,不过她并不认为自己的用词有何不当:「对啊,名副其实的老古董。」江楼楼想了一下,说:「其实叫你文物更合适。」毕竟他的年岁比青铜鼎还大,要是有鬼魂拍卖社的话,镜辞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镜辞扬手就是一个暴力举动,江楼楼的脑袋再次遭殃,她叫喊道:「你又打我!」
「说话没大没小,不打你打谁?」
江楼楼不服气:「跟你开个小玩笑也要生气,怪不得单身一万年。」
镜辞道:「我与你不同,我向来没想脱单,反倒是你一直见色眼开。」
「我见色眼开怎么了?哪个女生不喜欢脾气好有温柔的帅哥?」
镜辞笑道:「或许该让你知道一下什么叫做脾气好,什么叫做脾气差。」
江楼楼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你这话我倒听不懂了,一根火腿肠能记十几年,这叫脾气好?」
镜辞道:「那咱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江楼楼的语气丝毫不带怕的,反正对于镜辞而言,她就是一块砧板上的肉,炒了蒸了都由他,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现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不是喜欢燕双飞,我可以把你调到他身边工作一个月,我相信一个月之后你就会明白我的好。」
江楼楼才不信燕双飞那样文质彬彬的人是个暴力狂,她爽快应下:「好。不过咱们得把条件说好,我赢了你当如何?」
「若你赢了,地府三十六部的职位任你挑选,没有条件限制。若你输了,日后你就老老实实留在无名殿,好好工作,不许三心二意,不许朝三暮四。」
想来镜辞开出的条件没有什么难度,江楼楼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一言为定。」
可是她现在还不想回到地府,毕竟能见到太阳的时日实在难得,即便这里没有她能吃得习惯的食物,但她对阳光的极度贪恋远远大过了美食。
镜辞并未强求她立刻回去,江楼楼夸道:「偶尔你也不那么铁石心肠。」说他铁石心肠,是因为他时常逼迫她学习,并且不给她任何退缩的余地。可是偶尔与他进行一番友好的交谈,又让江楼楼觉得他没有那么恐怖,总的来说,镜辞在她心中的形象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
迷煳如她,很难弄清楚镜辞的真实性格。
难道这就是书中所说的成功人士?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又有着花不完的钱,这样的人好像确实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江楼楼趁着太阳还在,打算再睡个回笼觉,结果镜辞的一句话全然打消了她的念头:「那又只兔子。」
兔子?!江楼楼立马跳起来:「哪儿呢?在哪儿?」
镜辞指给她看:「喏,在那儿。」
远处的草丛中,有两只灰色的兔子伏地吃草,江楼楼将毯子窝成一团塞给镜辞,说道:「你拿着,我去捉它们。」
江楼楼一熘烟跑走了,镜辞摇头:「体育不及格的人还妄想跑得过兔子。」
可以说,江楼楼从小到大的人生经歷,镜辞全部了熟于心。
江楼楼不仅学习不及格,体育也差的一塌煳涂,尤其是跑步,八百米跑步总是比别人慢两分钟。
和镜辞料想的一样,江楼楼累的气喘吁吁,也没能跑过那两只兔子,更何况那还是生长于自然的野兔。
镜辞以为江楼楼捉兔子是为了好玩儿,可江楼楼有自己的想法。——兔兔那么可爱,一定很好吃。
这才是她对兔子穷追不捨的真正原因。
江楼楼吃过兔子的次数屈指可数,生前也只在一家餐馆偶然尝过麻辣兔腿,后来那家餐馆倒闭了,她就再也没吃过了。
但是那家兔子的滋味,却留在了江楼楼的记忆中,让她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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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江楼楼不说,镜辞也是知道的。其实镜辞何止知道这些,他还知道那些店主在背后给她取的外号——扫把星。
原因很简单,但凡江楼楼去吃过三次以上的餐馆,生意会一天比一天差,吃过五次以上的餐馆,那就离倒闭不远了。
可是他查过,江楼楼此一世并无命格不好等灾难,那些餐馆倒闭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他们的位置偏僻,很难招揽顾客,只有像江楼楼这样租住在孤僻一角的人才去吃。所以给店主造成一种江楼楼一来吃饭就会倒闭的假象,若让他们仔细回忆,恐怕除了江楼楼就没什么忠实顾客了。
江楼楼和兔子在草丛中上演一幅你追我跑的画面,二十二岁的年纪,如果没有去世,的确是风华正茂的好年岁。
镜辞望着她在阳光下奔跑的画面,突然有一股愧疚感,他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从某种程度上束缚了她的天性?
像她这个年纪的人,一般才走出大学步入社会,生机勃勃,前景一片美好。只是江楼楼在这个年纪去世,也是他没料到的。可他却私自替他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将她留在了地府,永远都没有下辈子了。
二十分钟后,江楼楼满头大汗哭丧着脸回来了,她声音极度颤抖委屈:「我没捉到它们。」
镜辞不解:「没捉到不是很正常,怎么哭丧着脸?」
江楼楼把手指举到他面前:「我被兔子咬了。」
满头大汗除了体力付出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是江楼楼被兔子咬伤之后疼的。
「给我瞧瞧伤口。」兔子咬人向来厉害,江楼楼手指鲜血直流,必须得及时处理了。「我带你回去。」
江楼楼摇头:「其实没那么严重,找个创可贴包裹一下就好了。」她还不想回去,回去就要面对那些头疼的工作,还有那乌漆嘛黑的环境,江楼楼真心好奇,难道地府没有人得过抑郁症吗?
镜辞好像可以变出万物似的,一张创可贴从他手心儿里冒出,镜辞说道:「不能拖太久,还是得尽快回去消毒包扎。」
江楼楼点头:「我再玩一会儿就回去。」
这一拖就拖到了天黑,夜晚的郊外,万籁俱寂,连灯火也看不见几处。雾色沉沉,江楼楼道:「这样子看来和地府没什么差别,但是可以赏月。」空旷无声的原野,赏月也是十分惬意的,江楼楼对着月亮砸吧嘴:「它好像一颗饱满的柿子饼啊。」
镜辞顺着她的话一想,确实如此。
江楼楼道:「我与李白的区别就是他家有钱,而我没钱。」
「嗯?」
「李白曾在诗中写道,小时不识月,唿作白玉盘。这说明他家有钱,小小年纪就看惯了金银白玉。而我长这么大,除了用糯米饼和柿子饼来形容月亮以外,竟然想不出用什么值钱的物件来比喻。」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镜辞忍俊不禁:「言之有理。」
江楼楼道:「我好想知道,我是不是从古至今就没富有过?」
第205章 :这件衣裳我要了,他付钱
「怎么好奇这个?」
江楼楼一本正经地说道:「老一辈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按照这个逻辑,我这辈子这么倒霉,上辈子一定很好命吧。所以我猜想,我肯定是富一辈子,穷一辈子。」
镜辞不想打击她,含煳说道:「应许是吧。」
江楼楼则是一脸信心:「肯定是的,我回去查查我的档案。」
可是她又不愿意放弃月亮,镜辞倒也乐意陪她,二人一齐躺在草地上,时光一度静止。悄然无声的田野,风声叶声统统沉寂,因而江楼楼若有若无的嘆气声显得格外清晰。镜辞微微侧首,「嘆气做什么?」
「要是能在多玩几天就好了。」
镜辞道:「也不是不可以。」
江楼楼霎时两眼放光:「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不用急着回地府了?」
镜辞也觉得他每天被工作缠住了,处理不完的事情宛如纠缠不休的藤蔓,将他牢牢困在办公室的那一方天地间。何止江楼楼想度假,他也想啊。镜辞没有否认也没有答应:「看情况。」
江楼楼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她提议:「不如我们再往后穿越几个月吧,按照现代地府的时间算,再过几天就是重阳节了,在人间过重阳节要去吃重阳糕,不知道古代人是怎么过重阳节的。」
镜辞斜斜睨她一眼:「不是不可以,但我现在倦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会儿。」
江楼楼不敢置信,像看动物园的大熊猫那样,双目充满惊奇:「你居然还会困?」在她的印象中,镜辞可是从来不喊困的,哪怕通宵工作之后也几乎见不着他偷懒打盹,现在他居然说困?
「我困很稀奇吗?」
江楼楼点头:「是挺稀奇,比大熊猫变成彩色的还稀奇。」
镜辞不搭理她,默默闭眼沉思,江楼楼听不见他说话,也闭上嘴巴躺下,观赏满天繁星。
不得不说,古代的星星都比现代繁密,星罗棋布,熠熠发光。江楼楼打了个哈欠,披着月光昏昏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一滴冰凉凉的水珠坠在眉间,江楼楼一下子被凉醒了。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草地上满是露水,江楼楼四处张望,不见镜辞的踪影。此时太阳逐渐升起,东方的天边瀰漫浓厚的樱桃红,宛如刚成熟的樱桃,红透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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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喊了几声镜辞的名字,依旧不见镜辞现身,难道他走了?以防他的避光术失效,江楼楼找了一棵最茂密的柳树躲了下去,这傢伙跑哪儿去了?把她一个姑娘家单独留在这里,要是遇到什么危险可怎么办?
这个想法占据了上风,打断了江楼楼还想睡回笼觉的念头,可是这么好的天气,不睡个回笼觉简直太可惜了。江楼楼睡意来得快,实施的也快,以至于镜辞从地府回来的时候江楼楼还在睡觉,只不过她睡觉的地方换了一棵树。
镜辞也没吵醒她,他方才回地府是给蓝蓝漫安排了一些工作事宜,告知她这几天他和江楼楼都不在,无名殿的事情暂时由她代劳。等他回来,就可以考虑把她调去奶酪棒身边。
本来蓝蓝漫没觉得有什么,但是镜辞一提到奶酪棒,语气瞬间不一样了,好像她跟奶酪棒有什么关系一样。
镜辞简单交代了几项事宜,完全在蓝蓝漫的可控范围内,所以他可以放心的陪江楼楼在人间过个重阳节了。
江楼楼又一觉醒来将近中午,肚子饿的咕咕叫,可她实在吃不下那些寡淡的汤水。
镜辞道:「那吃糕点吧。」
要说古代的日常果腹之物现代人无法适应,但是古代的糕团还是很拿得出手的。
各种精緻小巧的点心,看的江楼楼眼花缭乱。她随意挑了两样糯米糕团,精緻的花纹让她捨不得下口,咬一口里头是绵绵豆沙和莲蓉,江楼楼说道:「总算有一样可以入口了。」糕团店里,镜辞点了一壶春茶,初春新焙的茶叶入口回甘,配上江楼楼所食糕团正好可以解腻。
她嘴巴塞得满满,两边鼓起来的腮帮子像只小松鼠,看得镜辞忍俊不禁。他顺手为她拭去嘴角的糕团米屑嘱咐着:「糯米不易消化,少吃为好。」
两粒糕团下肚,江楼楼意犹未尽,她向老闆问道:「老闆,有其他不是糯米的食物吗?」但是老闆听不懂她讲话,江楼楼重复三遍之后才在镜辞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明白过来,她说的现代汉语老闆听不懂。
江楼楼放弃了,她向镜辞投去请求帮助的目光,最终是镜辞帮她要了一份菜单。江楼楼接过菜单,仔细端详一阵儿,发现她和古人差距不仅仅是无法沟通那么简单,连古代的字也人不太全,只能马马虎虎看懂几分。
江楼楼指了指菜单上的名字,说:「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各来一份。」
老闆通过手势明白了江楼楼的意思,很快三碟米糕就端上桌来。江楼楼一边吃一边吐槽:「在这儿点菜跟抽盲盒一样,菜单上光有字没有可参照图片,吃什么全靠运气。」
说话间店内进来两位姑娘,只见她们裙摆摇曳,发缕间步摇轻垂,走起小碎步极度婀娜。
江楼楼的目光不由得被她们吸引,吃米糕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镜辞见她停下动作,不禁顺着她的目光一併看去,三秒钟后镜辞推醒江楼楼:「快吃。」
江楼楼回过神来,说道:「她们的衣服真好看,我也想穿。」
镜辞没有回答,默默喝茶,江楼楼听不见他的回应,索性直接追说:「你先借我点钱,我去买一套来。」不行,得多买几套,要是哪天不想穿了还可以拿去人间卖,这可是文物欸!一千多年前的衣服,货真价实的宝贝。
镜辞说道:「一两银子,十万冥币,换吗?」
嘎?江楼楼震惊,「你抢钱啊?」
「不换算了。」
江楼楼愤恨咀嚼嘴里的糕团,不借就不借,至于这么狮子大开口吗?可是那些衣服确实很漂亮,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江楼楼道:「你给我变个计算器出来,我要算一算。」
一百元冥币等于一块钱人民币,一千元冥币等于十块钱人民币,一万元冥币等于一百元人民币,十万元冥币等于一千元人民币……没有计算器的江楼楼全靠心算,在镜辞的直视下掰起手指头算了两分钟,一番计算之后江楼楼问道:「在人间买一件衣服要几两银子啊?」
镜辞道:「一般二两银子够平明百姓之家生活一到两个月,买一套衣裳肯定花不完,但你要追求高档布料和做工,二两银子肯定不够。」
江楼楼算了下自己的工资:「我的薪资个鱼七秒一样,她一个月是九百万冥币加上一百万的绩效,九百万等于九万人民币,再加上一百万的绩效正好凑够十万。一两银子十万冥币,也就是一千块钱,那我跟你换五两银子,你直接从我工资里扣吧。」江楼楼一脸豪气,方才还在为了一两银子骂镜辞是狮子大开口,转眼间一出手就要兑换五两银子。
镜辞道:「还真是大户人家。」
江楼楼道:「反正我月薪十万人民币,随便怎么花都不至于月光。」
镜辞道:「希望你不会打脸。」
江楼楼吃完米糕,对镜辞说道:「走吧,我们去买衣服。」
说实话,她穿着这一身现代衣服走在古代的街道上显得太过格格不入了,所以她在挑衣服的时候忍不住给镜辞也挑了一件,结果遭到了镜辞严肃拒绝。
江楼楼举着一身儿浅灰色长袍,极度委屈:「这衣服不是挺好看的么,你干嘛要拒绝?」
镜辞道:「我不习惯穿外面卖的衣裳。」
「这话说的,好像你的衣服是私人订制的一样。」她也没见过地府有裁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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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辞道:「地府人员穿的衣服都是由服装设计部制作的,不然你哪来的新衣服?」
「我以为是採购部去人间统一购买的。」江楼楼收收起衣服,道:「算了算了,你不愿意穿就算了,我只买自己的好了。」
为了挑到一件合适的衣物,江楼楼跑了整整五家店,瞧她那乐此不疲的架势,镜辞怀疑她要跑遍汴京城内所有的服装店。
难怪人间的男生一听到陪女朋友逛街就吓得腿软,照这样下去江楼楼今天的腿非得跑废了不可。
江楼楼驻足在一家服装店门前朝镜辞招手:「快来快来,这家店有我喜欢的颜色。」
和其他女生不一样,江楼楼偏爱浅色调的衣裳,她不喜欢寻常红粉,唯爱豆绿、淡蓝等色,江楼楼挑了件豆绿色的衣物,整个人由内而外透出一股子清爽,令镜辞眼前一亮。
镜辞夸道:「好看。」
江楼楼对着镜辞反覆照看,不得不说古代的镜子都没现代透亮,但看衣裳的颜色她极度喜欢,是以她对老闆说道:「这件衣裳我要了,他付钱。」江楼楼指向镜辞,示意老闆找镜辞要钱。
老闆是位姑娘,在江楼楼抬手指引之后,镜辞的容貌闯入她的眼帘。
镜辞长期处于地府,见不着阳光,想晒黑也难,用江楼楼肚中为数不多的墨水来形容就是:冰肌玉骨,肤白胜雪,玉树生风。咦?前两个成语好像是用来形容女子的哦?于是江楼楼苦思冥想,一直到镜辞付完钱,她追随镜辞走出好长一段距离,才想到几个可以用来形容镜辞的成语。
「目若朗星,面如冠玉。」
她不着调的冒出两句成语,让镜辞疑惑:「什么?」
江楼楼嘻嘻一笑:「我在夸你啊。」
「早知如此我就留神倾听了。」方才他只顾着走路,并未听到江楼楼具体所言,既然是夸人的话,应当是些褒义词吧。他想起江楼楼的手伤,问道:「你的手怎么样了?」
不提这回事还好,一提这回事儿江楼楼明显感觉到丝丝痛意,她说道:「想不起来时不疼,想起来时十分疼。」
「这倒怪我?」
「岂敢岂敢,应该怪我皮太薄,竟让兔子一口就咬破了。」
镜辞道:「少贫嘴,前头有家药铺,我带你进去瞧瞧。」
江楼楼乖乖进去,郎中看了江楼楼的伤口,给她拿了一瓶消炎的药末:「每日睡前洒在伤口上,三日即可癒合。」
镜辞付了钱,江楼楼缠着他说道:「我们现在可以穿越到重阳节了吧?」
见江楼楼满眸期待,镜辞不忍拒绝,遂点头同意了:「你闭上眼睛。」
江楼楼听话,她紧紧闭上眼睛,还没来得及偷看,就被一阵儿风捲走了。
她本想偷偷眯开一条缝,看看时空隧道是怎么样子的,但是从足下升腾起来的一股劲风,吹的她睁不开眼,不到片刻,时光就到了五个月后。
江楼楼打量了一眼周遭的环境:「怎么还是刚刚那条街道?」她真的穿越了吗?看着不像啊。
「五个月而已,建筑当然不会有什么变化,你需要注意的是街边的商铺,看看他们有什么变化。」
江楼楼本想说商铺也没什么变化,可她定睛一看,居然有家糕团店排起了长队,绵延百米。「他们在做什么?」
「你不是想吃重阳糕?」
江楼楼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去排队。」
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让江楼楼有股在现代排队买糕团的感觉,每到重阳节,市区的老字号糕团店也被排满等候的人,有时候为了吃上一口糕团,排队四五十分钟也是有的。
其实江楼楼并不觉得老字号的糕团有什么独特之处,大多数人选择老字号纯粹是因为裹挟了一分情怀,不管是年轻人还是年迈老者,或许都是为了寻找记忆深处的古老味道。
江楼楼也是如此。
不过她记忆中的重阳糕并非出自老字号,而是出自孤儿院那帮生活老师之手。
江楼楼排的腿都酸了,还没轮到她,只听老闆一声高唿,众人皆是哀嘆。江楼楼扯了扯镜辞的衣袖,问道:「刚刚老闆喊的话是什么啊?」
第206章 :那在你看来,什么才叫做有家的温馨?
镜辞与她解释:「老闆说这一锅卖完了,再等半柱香的时间。」
江楼楼立马变成瘪了气的气球,放眼周围,还有其他两家糕团店,但是排队的人数明显少了许多,她点击脚尖朝前打探,排她前头的人数还有三四米。江楼楼问道:「难道别人家不卖重阳糕么?怎么别人家没有排队这么厉害?」
「这家名气广,据说口味比其他家好。」
江楼楼耸肩:「难怪现代人喜欢跟风打卡,原来是从老祖宗那儿传下来的。」江楼楼索性不排了,给别人腾出一个空味儿算了。
镜辞瞧她不高兴排了,疑惑发问:「怎么不排了?」
江楼楼道:「这种店卖的都是噱头,我深有体会。」
镜辞却重新把她推入队伍中,不让她中途退出:「做事要学会坚持到底。」
「可是没有意义的坚持又有什么用呢?」
镜辞低眉道:「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学不会坚持,总是半途而废,这一点我得帮你改过来。」
江楼楼拒绝的十分迅速:「我反而不觉得这是缺点,这明明是个很好的优点啊,见势不对赶紧跑有什么问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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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坚持怎么知道势头也许会反转呢?」
江楼楼拍胸脯说道:「我在人间活了二十多年,基本的是非判断还是有的。」
镜辞摇头否认:「不见得。」
江楼楼看不惯镜辞总是这么贬低她,遂说道:「那我和你打个赌。」
镜辞笑了:「昨天不是刚跟我打过赌,今天又来个赌上加赌?」
江楼楼说道:「我这个赌吃到重阳糕就能见分晓,要是重阳糕不好吃,就说明我的观点对,要是重阳糕好吃,就证明你的说法对,赌不赌?」
镜辞饶有兴趣地点头:「好。」
这回江楼楼终于沉住性子耐心排队了,天空偶有一排秋雁掠过,江楼楼昂头观望,「原来书本上说的是真的。」
「什么?」
「大雁会摆成人字形。」
「课本源于生活。」
半柱香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但是大家的购买力强的惊人,江楼楼前面一个人买完最后一块,又听老闆喊道:「卖完了,等下一锅。」
江楼楼感慨不已:「果然经济繁荣,买重阳糕能力惊人。」上过初中歷史课的人都知道,宋朝虽然打仗不行,但经济繁荣。
又过去了半柱香的功夫,江楼楼终于吃到了热气腾腾的重阳糕。
拿到糕团的那一刻,江楼楼被烫的直吸熘,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糯米和粳米混合制成的糕团,入口绵软细腻,与她最初的想像全然不同。「我原以为排队这么长的店家味道肯定不好,没想到店家真的是以味道取胜,这是为何?」
「不能用现代人的目光来推测古代,现代的店家可以在网上打流量,请人在店门口代排队,装作人气火爆。但古代没有这些门路,老闆辛苦赚来的钱也不可能散给别人来吃白食,故而要以口味制胜。」
江楼楼疯狂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一块重阳糕吃完,江楼楼才勐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拍了下脑袋,轻唿道:「哎呀,我忘记给你留了。」
「无妨,我本身也不喜欢在外面吃东西。」
大庭广众之下吃东西,这种事情他做不来。
伴随重阳糕上市的还有石榴、柿子、螃蟹。江楼楼想到了蟹酿橙,「听说人间还有一帮研究古菜的厨师,復刻了宋朝美食蟹酿橙,也不知道这儿有没有卖的。」
「蟹酿橙的记载出现在南宋记刊里,这儿是北宋。」
江楼楼穿这身儿衣裙,刚开始时还觉得新鲜,衣袂飘飘,文艺范儿十足,但是很快她就意识到了麻烦。「这衣服裹得里一层外一层,差点将我热死在这儿金秋十月。」
镜辞道:「自己选的衣服,再难受也得受着。」
江楼楼道:「好歹咱俩也是相依为命的无名殿二人组,见我不舒服,就这么得意?」
「相依为命简单,难得是你什么时候可以学会不曲解我的意思。」
过了晌午,热气逐渐散去,江楼楼身上的汗液逐渐蒸发,晚风一吹,黄叶落肩,竟然有股悲凉感。
复杂的情绪涌上江楼楼心头,她手指绕着发梢,说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镜辞虽无深入了解过女生的心思,可地府多女生,地府的工作人员有五分之三都是女员工,所以一些表面上的皮毛他还是有所领悟的。女生一到傍晚和夜间,就会不由自主的多愁善感,人生感悟多出现在夜间发的朋友圈里。「你有什么想法?」
江楼楼摇头:「我没什么想法,只是一看到夕阳,就想家了。」
她所说的家,现在已经不能称作家了,不知道被房东又租给谁了。
镜辞宽慰道:「地府也是你家。」
江楼楼顿时把头摇地跟拨浪鼓似的:「地府哪里有家的温馨。」每天不是跟这个主管打交道就是跟那个主管开会,办公楼上就是卧室,跟在公司睡觉有什么区别?
镜辞问:「那在你看来,什么才叫做有家的温馨?」
「有家的温馨……当然是春天可以吃到蒸槐花,夏天能吃到莲子汤,秋天品尝鸡头米,冬天来一块烤红薯。这些不要在餐饮部吃,槐花要是乡下现摘的,莲子要是从莲蓬里现剥的,鸡头米要去市场阿婆那里买新鲜的,烤红薯要地铁口刚出炉的……可是这些四季乐趣,在地府全都体会不到。你试着幻想一下,冬天的时候窗外在下大雪,你在被窝里睡懒觉,世界一片静悄悄,等你起床后,外面一眼望不到边的雪白,那种意境不比地府好?」
「地府四季如春,有何不好?」
「既是四季如春,那就等于只有春天喽?一个季节的景色如何比得上四个季节的景色?换做你,你是选择永远只能欣赏一种景色,还是选择可以领略四季无尽的景色?」
江楼楼无意间抛出来的问题,倒让镜辞有了些许动摇,准确的说他真正的去顺着江楼楼的思维去思考了。江楼楼说的话纵然有道理,但镜辞到底在地府生活了那样久,内心依然会偏向地府。这种感觉可以用一种通俗的例子去比喻,那就是外面多姿多彩的世界,与给你留下无限美好的家乡,二者相比,你更倾向于哪一个?
江楼楼认为人间最好,镜辞当然可以固执的认为地府最适宜。
但这终究没有办法做出选择,因为人间给江楼楼的美好感受会一直镌刻在她脑海里,她从小到大接受过的善意,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从小到大经歷过的挫折,都是她生命中重要的组成部分。相比较之下,她对地府的感情自然会浅。哪怕日后她在地府生活几百年,上千年,但她经歷的事情远不会像人间那样多姿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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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地府就是三界中的一个掌管生死的单位,性质就像一条流水线,任何一位在地府待久了的员工都会觉得自己每天做的事情是没多大区别,日復一日,蹉跎时光。
人间不同,生命不息前进不止,每一天每一年都充满无限可能,正是这种无限可能,多姿多彩的生命力,才会有那么多地府员工在合同到期后选择重入轮迴,转生为人。
当然了,上述所言都是镜辞站在江楼楼的角度去思考的。若是把角度切换到镜辞这一边,便是另一种大相迳庭的想法了。
地府四季如春,温度适宜,理应是最适合人类居住的,不用经歷风吹雨打,员工日子安稳,收入稳定,且工作量不大,难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的生活不好么?
不过,镜辞不是那种执意要与江楼楼争个是非对错的人,他尊重且江楼楼非工作以外的个人想法。
镜辞说道:「你所言有理,但我依然保持自己的看法。」
江楼楼也不是那种固执不朽的人,她耸肩说道:「我也保持我自己的看法。」
入了秋,天黑的就快了,方才还是残阳如血,这会儿已经擦黑了。江楼楼问道:「我们今天还要露宿街头吗?」
本来睡在草地上是多么惬意的事儿,被江楼楼这么一形容,显得无比寒酸可怜。
镜辞知道她的语言表达能力一时半会纠正不过来,遂说道:「你觉得呢?」
江楼楼道:「还没睡过古代的床呢,我要体验一下。」
街上最不缺的就是客栈了,镜辞带江楼楼去了汴京城环境最好的客栈,同样也是价钱最高的。
小二带镜辞和江楼楼上楼,待小二退出房间之后,江楼楼说道:「这建筑和装饰很地府没什么区别啊。」
镜辞笑道:「你在地府住的不就是古代房子?」
江楼楼想起蓝蓝漫前两天跟她科普的话,点头道:「确实如此。」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继续露宿街头呢,起码可以欣赏夜景。
不过这间房子地段好,推开窗子就能看到汴梁城内灯火通明的夜景。
江楼楼才坐下给自己倒杯茶,小二就端着饭菜敲门了,果真是花什么价位的钱就能享受到什么价位的服务,也是从古至今不曾改变过的定律。
饭食看上去种类颇多,六菜一汤,但是江楼楼略微尝了两口就搁下筷子了,好在脆皮乳鸽事先用滷子炖煮过,炸的也够火候,吃起来有咸鲜味,终于有道菜符合胃口。
除了菜餚与汤品之外,小二还送了一壶酒,青瓷烧窑的酒瓶出自龙泉,自五代起至北宋中期,龙泉窑一直有江南第一窑的称号。江楼楼抬手摩挲着瓶身,不由自主的说道:「这瓶子带回去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说完她又感伤起来:「可我再也回不去了。」
就是在这种时而开怀,时而多愁的情景中,江楼楼连喝了两三杯酒。古代白酒度数低,使用纯粮发酵,因而口感和口味与现代的米酒格外相似。江楼楼道:「这种酒喝不醉人吧?」
「你试试就知道了。」
镜辞只是嘴上说着让她试试,但当江楼楼唤来小二上第三壶酒的时候,他还是出言劝阻了:「再喝真会醉了。」
江楼楼摆手:「我吃酒酿小圆子都能吃三碗,这点水还能把我灌醉?」
她说话小二听不懂,于是镜辞帮她转述,不过镜辞转述时却叮嘱道:「切记,要一半酒一半水兑着来。」
小二点头表示明白,第三壶酒比之前上的速度慢了点,在此期间江楼楼撕了一只鸽子腿吃,她说道:「也不知道宋朝人吃不吃酒酿汤圆,汤圆要鲜肉馅儿或者红豆沙馅儿,不要芝麻馅儿和水果馅儿。」
说话间小二端酒上来了,江楼楼吃不饱总得要喝饱,可即便度数再低的酒,也会有喝迷煳的一刻。
明明第三壶酒的味道比之前两壶都淡,江楼楼愣是没喝出差别,最后一滴酒入肚后,江楼楼觉得脑袋有点晕。
镜辞瞧她双颊泛红,喊来小二将东西撤下去,将桌子收拾干净。
小二动作麻利,不大会儿房间就恢復了整洁,镜辞将门关好,对江楼楼道:「醉了就去睡觉吧,我也回房歇息了。」
闻听此言,刚坐到床上的江楼楼立马弹了起来:「什么?你不睡在这儿?」
镜辞满头黑线:「男女有别。」
「可是……可是你不陪我,我害怕啊。」众所周知,古代的门窗都是纸煳的,布做的,一点都不结实,一揣就开。万一遇到什么危险事情,那她岂不是倒霉了?
镜辞又是一阵儿无语:「你有什么好怕的?」
向来只有人怕鬼,头一回听说鬼怕人。
「我怎么就不能怕了,我只是一个鬼龄三个月的宝宝鬼啊。」按照活着的年龄算,她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可按照做鬼的年龄算,她的确才做了三个多月的鬼,三个多月只能算婴幼儿吧?
「宝宝鬼?」他不仅头一回见鬼怕人,更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这么形容自己。
江楼楼一本正经地点头,丝毫不像喝醉了的样子。
第207章 :忍着吧,这儿没有外卖
江楼楼一本正经地点头,丝毫不像喝醉了的样子。
她掰着手指头算:「我才来地府三个月,不算鬼宝宝是什么?」说着,她还把比成三的手势举到镜辞眼前:「你看我说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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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辞曲指敲了下她的脑门:「不对。」
江楼楼揉揉脑袋,舌头开始不听使唤:「哪里不对啦,我觉得很对。」
镜辞瞧她发音开始大舌头,便知道酒劲儿上来了,虽说古代是米酒,但度数总不会比酒酿低的,所以他断定江楼楼已经醉了。「快睡吧,睡醒了就不会再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了。」
他扶着江楼楼躺下,脑袋刚沾到枕头的江楼楼第二次弹坐起来:「不对,我不困,为什么要睡觉?」
「但你醉了。」
「胡说,我酒量好得很,怎么会醉。我一个人吃一只炸鸡,能干掉两罐啤酒,两罐啤酒我都没醉,三壶米酒就醉了?」
总而言之,江楼楼不会轻易就睡。
镜辞轻笑:「是么?」
江楼楼见他不信,撸起袖子就要叫小二再送两壶酒来,镜辞赶忙应道:「好好好,我信。」
「信就对了。」江楼楼打了个哈欠,看样子酒劲儿发作了,她揉了揉太阳穴,嘟囔不休:「奇怪,我怎么会困呢?我刚刚还不想睡得呀……怎么突然就困了……」她又打了个哈欠,窃窃说道:「看来要睡了,真的要睡了,再不睡明天吃不到水煎包了……」
镜辞扯过被子替她盖好,江楼楼喃喃叮嘱道:「你明天早上六点半记得喊我排队去买水煎包……去晚了上班就要迟到了……」
「好。」镜辞知道她说的水煎包是哪一家,是她生前常去吃的那家。
那家水煎包在小区门口,被小笼包店和酱香饼店以及糁汤店包围着,即便这样,也挡不住水煎包店铺的人流量日日爆满,比隔壁三家加起来的总和还多。每锅水煎包一掀盖子立马被抢完,导致老闆不得不出限购规定,每人最多购买十只。
江楼楼每天六点半起床去排队购买,两只南瓜馅儿加两只肉馅儿,再来一碗不正宗胡辣汤,填饱肚子后再赶七点钟的公交车去上班。
江楼楼生怕镜辞忘了,在镜辞给她盖好被子要走的时候,她抬手拽住镜辞的手腕,再次叮嘱:「一定要喊我,不然吃不到水煎包了。」镜辞拍拍她的手背:「好。」
「一定要喊我哦。」即便困得哈欠连天,也要践行重要的话说三遍的原则。
镜辞答道:「放心吧。」
再次得到镜辞肯定的回答,江楼楼才松开小手,沉沉睡去。
月光漫过窗纸铺满一地银霜,房间响起江楼楼轻微的鼾声,不知哪里冒出一只猫儿,伏在窗外低吟,江楼楼嘴角噙着笑,镜辞知道她睡前想到了什么开心而温暖的事情,因为她再也不会做梦了。
安置好江楼楼,镜辞也回房睡觉了。
据说喝多的人夜里会一直想嘘嘘,江楼楼起初睡得安稳,但子时醒了。腹中满满当当的水,憋得她想直奔洗手间。
她就着月色下床,刚走到门口一阵儿疑惑涌上心头,洗手间在哪儿?
江楼楼本想开口询问镜辞,方要开口才想起,镜辞不与她同住一房。
那镜辞住在哪间屋子呢?会不会就在隔壁?
江楼楼轻脚踏出房门,来到左手边住房门前,抬手轻敲。许是屋子里的人睡得太沉,江楼楼敲了三四下都没反应,她不由得加重力气,过了片刻屋里终于传来了声音:「来了来了。」
一开门,映入眼帘的不是镜辞,倒是个手提砍刀的大汉,那人留着长胡,气场十分强大,看起来很不好惹。只听他兇巴巴地吼道:「半夜喊醒爷做什么!」
江楼楼被他吓得一机灵,赶忙道歉:「不好意思我敲错门了。」
但是碍于语言的差异,江楼楼听不懂他在吼什么,反正道歉就对了。可是对方却听不懂她在道歉,说道:「敲错门了不道歉还搁这儿咕咕哝哝,给爷滚!」
江楼楼则以为他在生气的发泄,依旧道歉:「抱歉抱歉,我不知道这里头睡的不是我要找的小伙伴,打扰到您睡觉实在不好意思。」
大汉瞧她不走还在这儿说个不休,问题是她说的是什么鸟语,听也听不懂,令他愈发不爽了:「你哪来的?」
这回他的话十分简短,江楼楼理解成了「你赶紧走」,遂说道:「好的,我这就走。」
她转身就要熘,却被大汉一把从背后拖住衣领:「爷问你是哪儿来的!」
江楼楼心中一惊,好端端的怎么还动起手了?完了完了,他手里提着砍刀,莫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武士?天吶,难道她要死在人间了吗?
大汉听不懂她说话,第一时间判断她不是大宋人,他目光又变得兇狠几分:「辽国人?」
江楼楼压根听不懂他在讲什么,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万一他在问自己想怎么死呢?
大汉是个急脾气,听不到江楼楼回话,以为她在默认,只听他一声大喊:「为我大宋偿命来!」他举起刀刃就要冲江楼楼砍去,江楼楼吓得双腿发软,一个躲闪不及,砍刀就顺着肩膀落下来了。奇怪的是,砍刀穿过她的身体,却不见半点血腥,她的身体也只是短暂的切开,很快就癒合了。
江楼楼突然意识到,她是鬼欸,鬼怎么会被凡人砍死?想到这儿,江楼楼暗自窃喜,既然砍不死,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这大汉也真是的,三言两语就要砍别人,也不看看对方是什么来歷。比如说她可是地府大佬的唯一助理,除了镜辞谁有权利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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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江楼楼说话也硬气了起来:「喂!你这个人脾气怎么那么暴躁?几句话没说就要动刀砍人,有没有人教你什么叫做礼仪!」
大汉才不听江楼楼说话,内心已经把她列为辽国人,于是他再次提刀对准江楼楼的脑门砍了下去,这一回依然没有伤到江楼楼半分。大汉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他嘟囔道:「怎么可能,我的刀锋利无比,能把一头老虎砍成两半,为何今日连个女人也砍不动。」
就在大汉准备砍第三刀的时候,镜辞出现了。他立马施法将大汉的动作驳货,大汉朝后踉跄退了几步,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帮这个辽国女人?」
大汉听不懂江楼楼说话,但镜辞可以和他沟通顺畅:「她不是辽国人,不过从小被养在山间,不懂得如何与尘世中人交流,故而引发了误会。」
大汉挑眉:「你是她什么人?」
「同道之友。」
大汉又把目光挪到江楼楼身上:「这女人有魔力,我且劝你离她远点,免得他日引祸上身。」
「多谢提醒。」
大汉不再多言,收起刀回去睡觉了。
江楼楼扯了扯镜辞的衣裳:「你刚刚跟他说什么了?」
镜辞嘆气:「你半夜不睡觉在外头瞎闹腾什么?」
江楼楼只好如实相告,将过程一点一滴说与镜辞听,镜辞听罢后道:「怪我忘记告诉你,我睡哪间房。」
江楼楼摆手:「这倒不重要,重要的是幸好我是鬼,不然就被他砍死了。好端端一个人,怎么能如此暴力。」
镜辞道:「如果你学过歷史,应该知大宋有个劲敌。」
「我知道啊,辽国嘛。」
「他把你当成了辽国人。」
江楼楼跳脚:「凭什么,我看起来有那么高大吗?」在江楼楼的印象中,辽国人应该会被中原人高大威勐,毕竟从古至今,北方人的身高都胜于南方人。
镜辞安抚她:「行了,不是想去洗手间,跟我走吧。」
被镜辞这么一提醒,江楼楼想嘘嘘的欲望更强烈了,她说道:「幸亏你出现及时,不然我就憋不住了,万一被那个人看到,还以为我被他吓得尿裤子了。」
镜辞带江楼楼去了一楼的后院,江楼楼很快解决,待她出来后镜辞说道:「现在可以安稳睡到天亮了。」
江楼楼清醒地摇头:「我不困了。」
「怎么?」
江楼楼道:「我想吹吹风。」
俩人在后院找了个空出坐下,江楼楼望着天空满心疑惑:「天界有没有黑夜呢?」
「天界只有白天,没有黑夜。」
江楼楼立马接话道:「地府只有黑夜没有白天,唯有人间可以黑夜和白天轮流进行,看来还是人间最好。」
镜辞不否认,说道:「的确人间风景最好,不过我依然嚮往地府。」
江楼楼揉了揉肚子:「我饿了。」
「忍着吧,这儿没有外卖。」
「不仅没有外卖,还没有炒河粉炒年糕蟹黄包水晶饺绿豆酥。」这时候就体现出地府的好处了,八大菜系应有尽有,四大菜系吃到发胖。
镜辞道:「那回去?」
谁知江楼楼果断摇头:「不要,我要等天亮晒太阳。」
又过了会儿,江楼楼的困意再次冒头,她说道:「不行了,我得回去再睡一觉。」
镜辞应下,这一觉江楼楼足足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镜辞早已把水煎包买来,还贴心地为她准备了洗漱用具。
江楼楼麻熘地洗漱完毕,捏了一只水煎包塞进嘴里,尝到味道的那一刻,江楼楼差点飙泪。「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哪一家店?」
「难道你以为有什么事情可以瞒得过我?」
江楼楼咽下口中的南瓜馅儿水煎包,说道:「豆浆也好喝,但你没带。」
镜辞仔细回想了一下昨晚与江楼楼的对话,确认了江楼楼没提过豆浆的事儿,「你没说。」
江楼楼眼里闪过一丝愉悦:「你不是说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得住你么,那你怎么不知道我喜欢吃包子配豆浆?」
「你不是喜欢喝他家的不正宗胡辣汤?」
「那是因为没得选择,他家水煎包味道一绝,胡辣汤却差劲太多。」
镜辞沉默片刻,稍后说道:「嗯,知道了。」
江楼楼吃饱后打算去晒太阳,客栈的窗子打开就能享受到金灿灿的阳光照耀在脸上的温暖感,江楼楼拖了一把椅子坐到窗前,她说道:「此时此刻,要是能有一杯酸奶喝就好了。」
镜辞说道:「你再睡个回笼觉就什么都有了。」
「真的吗?」
「不过我忘了,你现在不能做梦了。」
江楼楼瘪嘴:「原来你是想说梦里什么都有。」她捋了一把头髮,觉得乱糟糟的,也是,这两天都没好好打理过,连梳子都没有找到过。「客栈这儿应该有梳子吧?」她起身翻找,遗憾的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她说道:「不如你陪我出去买一把梳子?」
一把梳子而已,镜辞不至于不愿意,「好。」
昨儿个是重阳节,街上热闹非凡,今天显得冷清许多,江楼楼沿着街道一路闲逛,找到了一家梳子店。
不得不承认,古代的木质梳子手感还是不错的,摸在手中既华润细腻。
江楼楼随手拿了一把,镜辞略略皱眉:「不如挑一把好的,用的长久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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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拿的这把梳子在店内属于中下等价格,镜辞则为他挑了一把价格最高的,江楼楼等他付完钱,二人一齐出门后才说道:「不用买那么贵的,我又不识货。」这话倒让镜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江楼楼又道:『「梳子这东西能用就行,还讲究什么价钱高低。」
镜辞道:「若是你吃东西的时候也这么想就好了。」
江楼楼疑惑:「民以食为天,吃与用不同。」
镜辞道:「吃用两不误才是最好。」
但是贵价的梳齿刮在头皮上,的确会比低价梳子舒服许多,江楼楼不会绾古代髮髻,索性长髮及腰,散散的披下来。
镜辞说道:「还是绾个髮髻吧。」
江楼楼直言说道:「我不会。」
镜辞双指一抬,轻轻一转,眨眼间的功夫江楼楼的螺髻便自动绾好了。她瞳中露喜:「原来灵术还能这么用。」
衣裙配螺髻,镜辞不知打哪儿变出一直簪子别在她发间,这么一看倒真有古人的风韵了。
第208章 :你想见你的父母么?
江楼楼扶了扶髮髻,感慨道:「可惜我的头髮不够长,不然就能绾更高级的髮髻了。」
「现在这样也挺好。」镜辞道。
买完梳子,江楼楼不急着回客栈,反正她要在这儿待几天,总是躺在屋子里有什么意趣。
街道两边的摊贩叫卖声不绝于耳,江楼楼道:「按理说街上总有卖冰糖葫芦的,怎么我瞧来瞧去也没找到。」
一般这样的场景,电视上总有糖葫芦的叫卖声,江楼楼也喜欢吃,更想一尝绵延多代的糖葫芦最初的味道。
「糖葫芦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南宋才开始流传。」
「难怪我找来找去也见到。」
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圈,江楼楼开始无聊了,她倚上河边的栏杆,说道:「其实古代无聊的很,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每天都不知道靠什么打发时间。」
「你想回去了?」
江楼楼立马摇头:「没有啊。」和回去工作相比,她情愿一直这么无聊着,宁肯无聊到发霉,也不想回去处理那堆积如山的事物。「难道你想回去了?」
「事情繁多,我放心不下,幸而蓝蓝漫是个可託付之人,否则我怎能陪你来一千多年前走一遭。」
江楼楼嘻嘻一笑,问道:「昨晚睡得好吧?」在地府,镜辞为了工作多数通宵达旦,昨儿个他应该好好睡了一觉,是时候让他体验一把睡饱觉的畅快。
「一刻未眠。」
镜辞的回答令江楼楼大跌眼镜:「你说什么?!」是床不够软,还是空气不如地府好?「你认床?」据说认床的人到了新地方确实很难入睡。
「当然不是,我可以迅速地适应任何环境。」
「那你为什么睡不着?想家了?」江楼楼清楚地记着,镜辞说他内心最偏向的还是地府。
镜辞望着她一脸天真的模样,幽幽嘆气:「我得了失眠的病症。」
哈?江楼楼第一次听说这个病,「什么病还能失眠?」
「不是病,是长期通宵工作,依靠咖啡提神醒脑,经常头痛,以至难以入睡。」
江楼楼问道:「我给你的迷迭香呢?」
「什么?」
江楼楼听他的语气,八成是早把这回事给忘了,她略显失落的说道:「我以前不是给过你一罐迷迭香么,那是给你泡茶喝的,可以安神,舒缓头疼。」她的好心好意,对方怎么能这么不当回事,要知道别人对她好,她能记好些年呢。
镜辞被她提醒后才想起迷迭香的事儿,「我以为那些花儿是用来闻的。」
江楼楼气得简直要跺脚:「我当时都叮嘱过你了,那是用来泡茶喝的。」什么也不用说了,她说那话的时候镜辞肯定没有认真听,所以才会理解成迷迭香是用来闻的。
镜辞注意到她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失望以及愤怒,柔声安抚道:「好了好了,我回去试一试。」
江楼楼不想理他,扭头就走,偌大的汴京城,她竟然不知道该去往何处?更悲催的是,她好像忘记了怎么回客栈。
镜辞以防她走丢,赶忙跟上去,江楼楼赌气似的一直向前走,不肯回头,经歷过昨夜的事情,她胆子变得大了起来,反正凡人又打不死她,即便镜辞不在身边又能怎样?
她越走脚步越快,似乎并未注意到周围的嘈杂声逐渐弱了下去,江楼楼只顾埋头向前走,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周围已经没有人了,别说那些沿街吆喝的摊贩了,便是连一个行人也难看到了。
难道是她……出城了?
江楼楼冒出往回走的念头,但又觉得太丢人了,好不容易在镜辞面前硬气一回,怎么能轻易低头。
算了,大不了今天再露宿一回野外。
就在江楼楼打算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一阵儿风掀起她的衣摆,紧随其后的是瓢泼大雨。
江楼楼还没反应过来,大片的雨滴已经将她衣衫淋透,江楼楼赶忙找地方避雨。
雨滴练成了线,放眼望去四周水茫茫,白蒙蒙,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遮挡的东西。
本就是深秋时节,雨水更是寒凉,浑身湿透的江楼楼冻得直打寒颤,早知道就回客栈睡着了。人啊,总要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代价。
镜辞撑伞替她遮雨时,江楼楼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感受不到那股来自头顶的力量,那股啪啪将她砸蒙的力量,她才意识到头顶撑着一把伞。镜辞道:「好端端的乱跑什么,一场秋雨一场寒,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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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瘪嘴,问道:「你怎么来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伞那么小,镜辞把一大半儿空间都匀给了她,那些雨水却落不到镜辞肩上,他的衣服从始至终都是干燥的。江楼楼道:「你原来可以避雨,也不教教我,害得我淋成了落汤鸡。」
镜辞道:「你走得那么快,谁能追得上你。」
这话要是别人说她可能就信了,唯独镜辞说她怎么着都不会信,一个可以瞬间转移的人说追不上她的脚步,除非她的智商三岁半,不能再高了。「我信了你的鬼话。」可是转念一想,镜辞说的确实是鬼话,那他们两个鬼在聊天,岂不是鬼言鬼语?
镜辞带江楼楼回了客栈,客栈老闆看到江楼楼淋成这样,出于好心和善意,他让小二去厨房端一碗姜汤送到江楼楼所居的客房内。姜汤是提早熬好的,尤其在秋冬季节,客栈的后厨总是常备浓姜汤。
一剂热乎乎的姜汤端上来,小二及时退下,不耽误江楼楼换衣裳。
姜汤熬得很浓,刺鼻的姜味儿劝退了她,江楼楼道:「我不喝。」
镜辞劝道:「老闆一片好心,你若不喝岂不是辜负了?」
这个道理江楼楼自然明白,可她实在忍受不了姜汤的味道,她可是连姜丝可乐都喝不下去的人,何况是纯姜汤。
江楼楼道:「那你喝吧,反正你也淋了雨,虽然你会避雨术,但也吹了冷风,也很适合喝一碗。」
正说着,小二又在外头敲门了:「客官方便开门吗?」
镜辞开门,见小二又端了一碗姜汤来:「掌柜的说二位都淋了雨,让我再端一碗上来。」
镜辞接过姜汤,「多谢。」
小二把姜汤交给镜辞再次退下,江楼楼这回可找到了伴儿,她说道:「你先喝一口尝尝味道。」
镜辞说道:「不急,你先把衣裳换了。」
江楼楼道:「这衣裳是昨天那个店家小姐姐帮我穿的,但是我不知道从哪里解开衣带,你帮我找找。」
镜辞愕然:「男女有别,你自己找。」
江楼楼却大大咧咧的说道:「只是让你帮我解开衣带,又没让你扒我衣服,好歹你也是个现代鬼,怎么思想还那么封建。」
镜辞道:「现代人就能随便弄女生的衣服了?」
「在对方没有允许的情况下当然碰不得,但我现在是在向你求助,你收到求助信号,理应帮我,何况我还是你助理,以后蓝蓝漫调走了,可就咱俩相依为命了。」
镜辞依然不愿动手,要知道古代的衣裳层数既多,穿起来又繁琐,尤其是湿透之后,层层叠叠的吸在肌肤上,难受的令人抓狂。江楼楼见镜辞不肯帮自己,愤愤吐出两个字:「迂腐!」
这话镜辞就不爱听了:「那要怎么做在你眼里才不算迂腐?」
衣服煳在江楼楼身上,裙沿儿还在滴水,江楼楼道:「让你帮我找一下裙带在哪儿解开都不肯,口口声声男女有别,不是迂腐是什么。」
江楼楼在腰侧摸到一个打了结的地方,想来就是从这儿解开的,但她操作不当,拼命拽扯,反而把活结弄成了死结。这下更难解开了,江楼楼气的唿哧唿哧直喘气儿,恨不能直接拿剪刀把衣裳剪开。
镜辞被她气急败坏的模样逗笑,他凑近到她身旁,略施小法就解开了她的衣带。外衣突然松开,但里头还有好几层内衫,江楼楼扶额直唿:「我再也不想当古人了。」明明一件衣裳就能解决的事儿,偏偏要穿这么多道,每晚睡觉前还要费工夫脱掉,早上再费劲巴拉的穿好,当真麻烦。
镜辞问道:「你有干净换洗的衣裳吗?」
江楼楼道:「我昨天换下来的那套现代衣服被我放在了床头。」
镜辞道:「我先出去,你换衣服。」说完,镜辞并未着急出去,他走到窗边将窗门扣好才离开。
江楼楼左一层又一层褪下湿透的衣衫,拿干毛巾擦汗身上的水珠,不急不慢地换上前天穿来的衣服。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镜辞听到门里头传来江楼楼慢悠悠的声音:「我换好了。」
古代没有吹风机,所以江楼楼顶着一头湿漉漉的乱发,镜辞道:「把头髮擦干。」
江楼楼懒得动弹,说道:「不想擦,你要想帮忙我也不介意。」
镜辞无奈:「甚少见到比你还懒的女儿家。」地府那些女员工,基本也都来自古代,无论家境贫寒还是富有,无论生前穷困还是显贵,从未见过她们头髮乱糟糟的样子,也从未见过她们有什么仪容不整的时候。「明明是现代人,生活习惯却跟原始人没差别。」
「这话说的跟你见过原始人一样,他们身上有没有毛?」
镜辞取过一条干毛巾扔到她头上:「擦不干晚上不许吃饭,然后再把姜汤喝了,我的那碗也给喝了。」
「凭什么?!」江楼楼叫了起来,明明一人一碗,为什么承担后果的总是她?
镜辞道:「此事源于你莫名其妙的生气,又与我赌气,还麻烦我破费买伞,以及冒雨将你接回,我没找你要报酬已经是念在咱俩相依为命的份儿上了,让你帮我喝碗姜汤,不过分吧?」
真真是个小气鬼,连买伞的花费也要算到她头上。
江楼楼头顶干毛巾,胡乱的用手指挥擦拭,原本就乱糟糟的头髮,被她弄得更像鸟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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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辞看不下去了,说道:「罢了,还是我帮你吧。」
他先用今天心新买的梳子替她将头髮理顺,再用干毛巾一点点的裹紧擦拭,动作比江楼楼自个儿擦还温柔。
江楼楼认真享受他的温柔,忍不住嘟囔道:「舒服得我都快睡着了。」
尽管声音很小,镜辞还是听清楚。不知怎的,江楼楼说完这句话之后,这几个字一直在耳边萦绕,挥之不去。她皱眉:「这句也很熟悉的样子,我以前说过?」
镜辞不知道她又想起了什么,反正在这儿多待一天,她就能多想起一些过往。镜辞佯装不了解地回答道:「或许吧,只是你不记得了。」
江楼楼突然想到之前刚进地府接受审查时,星冰乐跟她说过,如果选择不清楚记忆,那么前世的记忆会以一种恍惚朦胧的方式呈现,比如说你初次经过的那条路,走起来会让你有股莫名的熟悉感。你不经意间敢感受到的任何熟悉场景,都有可能是前世未清除的记忆。
她喃喃道:「难道我不仅保留了前世的记忆,还保留了许多世的记忆?」
这种朦胧的熟悉感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她才来这儿三天,已经出现好几次了。
在那座富贵的府邸,在街边巷尾,还有现在……
或者是一个物件儿,或者是一处建筑,或者是一句话……
镜辞道:「那就看你上一辈子投胎前是怎么选择的了。」
江楼楼暗自决定,回到地府一定要去查一下自己的档案。
冷不丁的,镜辞突然问道:「你想见你的父母么?」
江楼楼从没被人问这个问题,要知道问孤儿这种问题,是对他们的二次伤害,所以在人间,只要别人知道江楼楼是孤儿以后,绝不会向她提到父母之类的话题。万没想到,有一天镜辞会这么问自己。江楼楼歪头想了想,说道:「这话问的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
「嗯?」
「难道你不应该问我,想不想看看他们的晚年生活过的如何不舒心么?」
第209章 :那不叫感情丰富,那叫少脑子
「你是这么想的?」镜辞有那么一瞬间的吃惊。
「不然呢?你还指望我现在回去找他们,抱头痛哭,问他们为什么丢弃我?」江楼楼满嘴的云淡风轻,满心的不在意,好像唇齿之间叙述得是别人的故事。
镜辞问道:「难道你对他们没有一丝想念?」
江楼楼轻嗤:「我想念他们,他们可曾想念过我?他们可能想过我孤身一人过的是什么日子?」别人家的孩子,父母健在,放学回家有人疼,下班回来有热汤,她呢?她什么都没有,夏季回家等待她的是早上灭掉的蚊香残留的气味,冬季回家等待她的是黑暗,和寂无人声的寒冷,更别提什么热汤了。
镜辞问道:「如果他们现在站在你面前,你会怎么做?」
江楼楼眨了两下眼睛,睫毛微颤,平静地说道:「不会怎么做,按照地府规定来,该投胎做人就做人,该做牲畜就做牲畜。」
「没有一丝犹豫?」镜辞又问。
江楼楼道:「他们种下什么样的因,就该承受什么样子的果。」
世人不知有因果,因果何曾饶过谁。
这是她一直记着的话。
在人间的时候,她通过新闻了解到世间有那样多的冤假错案,许多犯罪分子潜逃多年,直至死去都没能受到惩罚,以前她会觉得老天太便宜他们了,直到来了地府,才知道这里是所有因果的结算地。
不管生前活的有多恣意潇洒,在这儿也要一一接受清算。
清算那些前尘往事,清算那些连他们自己都忘掉的旧帐,一件一件,扒掉他们用以隐藏的外衣。
镜辞心底似乎有了底,他说道:「我原以为你会发挥女儿家的心软特技,哭哭啼啼,嘴上喊着他们是你父母,请我手下留情。」
话说的如此明显,即便江楼楼不想深入了解,也遮不住现实直往她眼前摆。江楼楼问:「你说这些话,难道是他们到了地府,请你饶恕他们?」
镜辞道:「这件事我本不想告诉你,却又觉得你有权利知道,毕竟地府员工的直系亲属,享受投胎优惠。」
「什么优惠?」江楼楼从未听说过这项规定,不过她也没去了解过,对于她这种生下来就靠天垂帘的人,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处。
镜辞答道:「可以投胎到一个好一点的人家,或者是由在职员工替亲属挑选一户人家,减免转生费用。」
「其他的了?」
「没了。」
江楼楼道:「你不是说我现在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鬼了么?我在人间的主体被毁灭了,生前的一切踪迹都无处可寻了,既然是一个没有存在过的人,哪里来的父母呢?」
镜辞道:「话是这么说,你的主体毁灭了以后,所有跟你有关联的人发展轨迹都开始绕过你,虽然他们的记忆里没有生下你的那回事,但地府档案却是存在的,档案里有记载了他们的两种人生。一种是生下了你,一种是没有生下你。」
江楼楼摆摆手:「什么这个人生那个人生的,听起来烧脑又麻烦,我是不打算弄懂这些奇奇怪怪的关系。反正我只晓得,他们现在经歷的人生,没有我的存在,也没有生下我这回事,所以算不得我父母。既然这样,那就按照寻常人的投胎规定安排,要是生前犯了什么错事儿,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绝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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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辞笑道:「你倒看的开,想得明白。」
江楼楼嘆气:「人都死了,还有什么是想不明白的呢?再说了,对于很多人来说,死了或许是解脱。如果我没死,我现在还在为了房租和三餐奔波,没想到我死后反倒成了高薪人员。虽然遇到的领导性格古怪了点,脾气爆炸了一点,事情多了一点,但是起码能吃饱饭,还不用我费心计算每天的餐食费,以免花超了。」
前两句话让镜辞欣赏,后两句话令镜辞心塞。
「平时怎么看不出来你对我有那么多意见?」
江楼楼气鼓鼓道:「你哪是看不出来,分明在选择性忽视。」
镜辞给她擦头髮的手一直没有停过,江楼楼道:「我突然想起来,你不是会各种各样的灵术么,那你直接施法把我头髮烘干不就行了?」
镜辞刻意扯了扯她后脑勺的发缕,疼得江楼楼「哎呦」一声叫出来,「你做什么?!」莫名其妙被人扯头髮,江楼楼来了脾气,问话也是毫不客气,眼神更是流露出股股凶光。
「失误。」镜辞搪塞道。「灵术这种技能,我不会随便在人间使用的。」
江楼楼瘪嘴:「你煳弄鬼呢。」话一出口,江楼楼便忍不住笑了,她现在就是鬼,可不是在煳弄她。
窗外的雨声逐渐小了,江楼楼把窗子推开一条缝隙朝下打探一眼,却见路上积水颇多,她说道:「看来排水问题从古至今都存在啊。」
「雨来的急,下的又烈,排水系统缓不过来,乃正常现象,等雨停了就逐渐恢復了。」
江楼楼重新合上窗子,不由得把话题又引了回去:「刚才你说的那些话,是不是他们真的死了?」
镜辞说道:「我看起来像是在说假话么?」
「那我……能不能……」话没说完,江楼楼摇了摇头:「算了,还是不见了,见了也没什么意义。」
镜辞坦言:「我理解你的心情,还是去见一见吧,以免后悔。」
江楼楼坐回床上,倚着方枕,说道:「那我见了之后,还能再回来继续度假么?」她还没玩够,不想那么快就投入工作。
镜辞应准:「可以。」不止江楼楼没有歇够,他也想多歇两天。
回到地府时,镜辞问道:「需不需要我单独给你们安排一间屋子,好好聊聊天?」
江楼楼摇头:「不需要,我远远的看他们一眼就好了,我只想看一看他们的模样,并不想跟他们有任何实质性的沟通。」
在这件事儿上,江楼楼的表现远远超出镜辞的想像。
起初他得知这个消息时,还想着如何跟江楼楼说,担心她哭哭啼啼,不能接受。
没料到真正告知江楼楼以后,她表现的如此镇定。
江楼楼和镜辞往转生通道靠近的时候,镜辞抬手指向正在排队的一男一女,说道:「那就是你父母。」江楼楼停下脚步,不愿再往前凑一步,三四米的距离,只能看个大概的轮廓。江楼楼定定地看了两三分钟,问道:「他们下辈子是做人还是做动物?」
「做人。」
江楼楼道:「希望他们下辈子可以做一对好父母吧。」江楼楼没等转生队伍排到他们就走了,全程不到五分钟,这速度把镜辞都给惊到了。
「这么快就要走?不再多看一眼?」
江楼楼面色平静:「有什么好看的,我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就行了啊,难道还让我披麻戴孝的去给他们哭丧?」
镜辞道:「差不多吧,蓝蓝漫还让我给你准备好纸巾,毕竟你感情丰富,万一哭晕过去,她已经通知医疗部准备好床位了。」
江楼楼撇嘴:「那不叫感情丰富,那叫少脑子。」在江楼楼的认知里,感情丰富是指心灵上的触动,让她得到感动,并且心甘情愿地为那些美好温馨动人的事情落泪,但是那俩人算什么?除了把她生下来以外又给予了她什么?从小到大,她最讨厌别人对她说要学会原谅父母,万一他们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每当这时,江楼楼就想怼他们,生了不养跟不生有什么区别?能把孩子丢掉的父母即便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必听了。
她不是心冷,而是觉得自己有选择是否原谅的权利。
江楼楼一连串的举动让镜辞越发欣赏:「我对你的预判是错的。」
「什么预判?」江楼楼昂头看他,「你该不会也预判我会哭晕过去吧?还让白主管在医疗部给我收拾了床位?」
不回答即是默认,江楼楼跺脚:「你就这么小看我?」
一连两天在人间都没吃好饭的她,索性扭头就走,她怀着一股火气,一言不发地往餐饮部的方向进发。
这会儿过了午饭时间,食物已经全部撤掉,江楼楼前脚方踏进用餐厅,豌豆黄就迎了上来:「江助理来啦。」
虽说豌豆黄平时待人也很和善,可江楼楼怎么觉得她今天的语气比之前更热情了?难道是几天不见想她了?江楼楼心里有话也不藏着掖着,直问道:「您中彩票了?心情那么好?」
豌豆黄道:「我哪儿有空去人间买彩票,听说这两天你跟尊上一起去人间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江楼楼心里还在跟镜辞赌气呢,现在豌豆黄又在她面前提镜辞的名字,她就想好好吃个饭而已。江楼楼说道:「别在我面前提他,还有吃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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豌豆黄说道:「午餐时间已过,你想吃红烧肉糖醋排骨油炸小黄鱼之类的大菜是不可能了,不过简餐还是正常提供的。」
江楼楼说道:「随便给我拿一份吧,吃完我还要继续穿越呢。」
豌豆黄笑的合不拢嘴:「好,马上就来。「
豌豆黄所说的马上果然很快,不到五分钟一碗热腾腾的豌杂面就端了上来。
江楼楼刚挑起一筷子尝了两口,感慨的话涌上心头还没来得及说,门外就进来两个熟悉的身影。江楼楼停下手中的动作定睛一瞧,那不是小玉和青糰子么?他们居然一起来吃饭?还相处的那么友好?要不是身在地府,江楼楼还以为见到鬼了呢。
不过她和小玉隔得太远,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见他们跟豌豆黄简单交谈了几句,兴许是在点餐吧。随后青糰子在大厅找了个位置坐下,不过他们并未注意到缩在角落里默默吃面的江楼楼。
起初江楼楼还以为小玉真的能和青糰子和平相处了,然而仔细观察一番下来,还是难唷。
江楼楼放慢吃面的速度,就怕发出什么唿噜唿噜的声音引起注意,毕竟现在大厅没人,一旦发出什么唿噜唿噜的吸面声会格外清晰,格外引人注意。
好巧不巧的是,江楼楼面吃到一半,镜辞突然出现在在她座位对面,愣是把江楼楼吓了一跳。
「你怎么进来的?」奇怪,她没看到门外有人走进来啊?
「当然是瞬间转移过来的。」
难怪她没听见脚步声,江楼楼朝小玉和青糰子的方向努嘴:「你看他们。」
镜辞皱眉:「小玉和青糰子?」
江楼楼道:「小玉的惩罚期什么时候能过?等蓝蓝漫被调走,我身边总得有个小助手,否则我会不习惯的。」
「那就试着学会习惯。」镜辞算了算日子,还有大半个月吧,小玉和青糰子的处罚期限就过了。
江楼楼嗦完面,又喝了两口汤,说道:「我们回去吧。」
「回哪里?」
「当然是客栈啊。」
时间一晃,江楼楼和镜辞又回到了那家客栈,江楼楼疑惑:「怎么雨还没停?」
「我们现在回到的时间点就是之前离开的时间点,所以雨还在继续。」
汴京地处中原,不似江南那般秋雨绵绵,故而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雨停之后气温的确下降了不少,江楼楼不免感到一股寒意。
「金秋十月,还没见到秋呢,就冷的不能出门了。」江楼楼眼珠滴熘熘一转,说道:「不如我们再出去买件厚实的衣物吧。」
镜辞觉得有趣:「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喜欢逛街?」
江楼楼挠头,发出疑问:「地府……有街吗?」
「你还在现代的时候,可曾逛过街?」
江楼楼甩甩袖子:「那还不是因为我穷。」
镜辞说道:「现在还不能出去,路上积水未退,得等到积水退去才能出门,你要怕冷可以躺床上睡着。」
江楼楼好好检查了一下窗户有没有扣紧,其实在古代生活,也有很多不便。要是在现代,路上有积水还可也穿雨靴嘛,反正想出去总归是有办法的,但是古代不行,布鞋一进水就得被浸湿。
第210章 :什么时候镜辞在她眼里不算外人了?
雨声逐渐减弱,江楼楼似乎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叽叫声,除此之外,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啄刻木窗。
江楼楼轻轻打开窗子查探,原来是外头的树上住了两只雏鸟,他们的妈妈一直在用鸟喙啄窗,难怪会发出声响。
江楼楼向镜辞招手:「你快来。」
镜辞皱眉,不过他还是寻声去了,江楼楼指着外头被淋湿的鸟儿对他说:「它一直在啄我们的窗子,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要说,你不是可以听懂鸟语么,你来听听。」
镜辞说道:「我不会鸟语,听不懂。」
「那怎么办?你看它的鸟喙都啄流血了,肯定很疼。」说着江楼楼又指了指不远处那棵树上的鸟窝,「我刚才看了,那个鸟窝里好像有两只小鸟儿。」
「这得请动物翻译组的人来听,才能听懂。」镜辞说道。
江楼楼道:「可是我们不在地府,也没办法请他们来听啊,真是件麻烦事儿呢。」可是那只鸟妈妈真的很可怜,似乎在向江楼楼诉说着什么,江楼楼于心不忍:「那还有其他办法么?」
镜辞道:「我把它的声音录下来,拿去地府找人翻译吧。」镜辞随手变出一支留声笔,将鸟妈妈的声音存了下来,五分钟后他说道:「你在这儿乖乖等我,不许乱跑,否则惹了祸我不会替你摆平。」
江楼楼保证道:「你放心吧,我肯定不出这道门。」
话音才落,镜辞就消失不见了,她还没来得及眨一下眼睛,镜辞又出现了。
江楼楼惊愕:「你不是走了吗?」
「我已经找人翻译好了。」
江楼楼傻眼:「你在逗我?你才走了不到不一秒钟欸!」
镜辞简直要送给她一个白眼,二十分钟前才刚跟她说的话,她转头就忘了。镜辞无奈,只好再跟她说一遍:「我什么时候走的,就能回到什么什么时候。」
「所以……你等于没走?」
「还是走了的,地府的时间可以证明。」
江楼楼似乎明白了,她问道:「那他们翻译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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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出来了,总结一下就是鸟妈妈刚才被雷暴噼到了,现在已经危在旦夕,活不多久了,她希望有人可以照顾她的孩子。」
「所以她一直在啄我的窗子,就是希望我能帮忙?」
镜辞点头:「对。」
江楼楼道:「那我该怎么向她传达,我帮不了的讯息呢?我连照顾人类幼崽的经验都没有,怎么照顾鸟类幼崽,而且我又不会捉虫,难道给它们餵奶粉?」
镜辞满头黑线:「它找上了你,说明信任你。」
江楼楼摇头:「不是不是,不是因为新信任我,而是我们的窗子正好对准它们的鸟窝。」
不是江楼楼不愿意帮忙,做好事积德积福的道理她从小就听,但她一个鬼,总不能把活鸟儿带进地府吧?况且依照规定,活物进不了地府,那不等于她间接弄死了鸟宝宝么?江楼楼将内心的想法如实告诉镜辞,并且补充道:「这样反倒害了它们,所以这个忙我不能帮,还是让她另找他人吧。」
镜辞笑道:「你从哪里得知活物不能进地府这项规定的?」
江楼楼直言道:「电影里啊,活人不能进地府,否则会被孟婆吃的。」
镜辞弹了下她的脑门,说道:「往后你还是把那些不着调的电影知识忘了吧,不然不利于你在地府发展。」
江楼楼揉了揉脑门:「那你打算收留它们?」
镜辞打开留声笔,似乎是动物翻译组的人对鸟妈妈说的话,鸟妈妈听完后似乎很是感动,垂首之间像是在鞠躬,只见它在鸟窝上方盘旋几圈,然后飞走不见了。
镜辞道:「它走了,找了个地方等待死亡降临。」
江楼楼听不得这样残酷的话,所以她久久不语,因为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表达现在的心情。或许她经歷了一次鸟类的生死离别?镜辞将两只鸟宝宝接进来了,雨水把它们的绒毛打湿,江楼楼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从来没想过,原来有一天她还能守护比她更脆弱的生命。
不过她也很好奇:「为什么动物翻译组的人可以学会听鸟儿说话,人间大学也没有这项课程啊。」
镜辞道:「这些都是经过天界培训的人,我不是跟你说过天界的工作人员都是妖么,他们可以听懂同类说话,所以动物翻译组和植物翻译组的人都是从天界分配过来的。」
江楼楼道:「原来这样,可怜我还傻乎乎的以为他们生前是专门学习动植物语言的。」
镜辞道:「大学里都没开设的课程,他们上哪里能学会呢,无非是生来就懂。」
江楼楼将鸟儿放到桌子上,新的问题又冒出来了:「总不会让我去捉虫子挖蚯蚓来餵它们吧?我最害怕那些东西了。」
镜辞道:「晃晃你的脑袋,兴许可以听到大海的声音。」
话说的如此明显,江楼楼再笨也知道镜辞是在说她脑子进水了,她说道:「有话直说,别暗戳戳的骂人。」
「你居然听懂了。」
「废话,我要听不懂才是脑子有问题。」
镜辞道:「难道你不知道鸟类除了虫子,还依靠谷物存活么?」
江楼楼恍然大悟,她拍了下脑袋:「对哦,我怎么把这回事给忘了。」方才还担心它们不喝奶粉,现在看来她根本就是瞎操心嘛。「可是……我怎么把它们带回地府呢?它们是活物,活物必须依靠阳光存活的啊,地府没有阳光,不利于他们生长。」
「这个简单,只要在系统上面更改一下它们的生理机制就可以了。」
「啊?」这是什么神奇的高科技,江楼楼表示从未听说过。
「不然地府的那些花花草草,不是更依赖光合作用生长?可是你看它们,不依然在地府长得郁郁葱葱,恣意怒放?」
江楼楼连连点头,看来以后她除了工作以外,还要多了解一下地府的知识,以免在外人面前闹出什么笑话。
不过话说回来,什么时候镜辞在她眼里不算外人了?
江楼楼不由得陷入思索,这一思索就陷入了循环,以至于她百思不得其解。
镜辞瞧她眉头拧成麻花,问道:「在想什么?」
江楼楼吞吞吐吐:「我在想……我什么时候开始不把你当外人了。」
「嗯?」镜辞显然没听明白她在说啥,遂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因为我刚在在心里想,我要多学掌握一些地府知识,防止在外人面前闹出笑话,可是我居然没觉得你是外人。」
「这不是很正常。」
「哪里正常,很不正常好么。」
「那你说说,哪里不正常?」
「任何把领导当做内人的,都不算正常。」
镜辞听罢后差点没忍住变出一本字典塞给她,好让她仔细查一查内人的意思,不过她经常用这种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形容词,镜辞见多了,便也不觉得奇怪了。他沉默片刻,试图从另一条道上找出一条看似很有道理的话解开江楼楼的疑惑:「我且问你,无名殿有几个人?」
「三个啊。」
「都是谁?」
江楼楼斜他一眼:「你把我当傻子?」
「当然不是,你先回答我。」
「你,我,还有蓝蓝漫。」
「蓝蓝漫以后会去哪儿?」
「你不是要把她调去奶酪棒那里嘛,那她以后就是养殖部的人了,就不在无名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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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蓝蓝漫走了以后,无名殿还剩几个人。」
「两个人啊,你和我。」
「那你还不明白么?」
「明白什么?」江楼楼被他弄晕了,他绕了这么一大圈儿,到底想说啥,她忍不住吐槽道:「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明白?」
镜辞嘆气,罢了,索性直接说了吧。「这样一来,无名殿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如果两个人再不同心同力,反倒互生嫌隙,不把对方当成自己人,那工作怎么还能顺利进行呢?」
江楼楼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她说道:「但你的行为完全没把我当成自己人啊。」
这回换镜辞疑惑:「我怎么没把你当成自己人了?」
「既然是自己人,为什么你吃肉我喝汤?」
镜辞一头雾水:「你这比喻倒是新奇,我何时背着你吃肉,留你喝汤了?」
「别的不说,你会那么多灵术,结果一样都不愿意教我,每次看你变来变去,在时空隧道里穿来穿去,我也很想学啊。你看小玉,会的东西那么多,其他工作人员会的也比我多,就连地府那些看门的会的都比我多,让我多尴尬啊。」
「就因为这个?」
江楼楼点头:「既然你刚才说了,我们两个要互相把对方当做自己人,所以我也有话直说了。我想学灵术,管他什么杂七杂八的灵术,我也想像其他主管那样厉害。」
「还有你以前答应我,要让我做代购部主管的,我也想独挑大樑,像鱼七秒那样。」
「那我交代给你的事情你完成了?」
「什么事情?」江楼楼眨巴着眼睛,近期镜辞有安排给她什么新事情么?
「我让你去人间寻找的零食,你寻找完了么?我是不是说只要你选中的零食口味否则大部分地府员工,将无人超市摆满,并且销售额不错,你就可以任职?」
江楼楼顺着他的话一想,好像确实有过这回事,当初镜辞好像确实是这么说的。
「你想想,我是不是这么说的?」
江楼楼点头:「是,那现在你的话还作数么?」
镜辞摇头:「不作数了,因为时效已经过了,你没有在我给出的期限内给出答覆,我的承诺自然也失效了。」
江楼楼顿时丧气满满:「唉,我怎么把这档子事儿给忘了呢,白白失了一个自己当家做主的机会。」
「怎么,在我手下工作不算当家做主么?」
「当然不算,因为在你面前,我什么权利都没有。你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你让我沖咖啡,我不敢泡茶,你让我餵鸡,我不敢抓鸭……」
沖咖啡那件事儿镜辞还算认可,但餵鸡和抓鸭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何时让你餵过鸡,抓过鸭?」
「嗨呀,我打个比喻而已,一时说顺嘴了。」
「那你怎么不说,我安排给你的事情,你有几件圆满完成的?」
「啊?」江楼楼挠头:「难道我不是每一件都办的很完美吗?」
镜辞道:「除了那张试卷出的找不到毛病以外,至今为止,你亲力亲为过几件事情?哪一件事情不是蓝蓝漫辅助你完成的?」
江楼楼道:「起码……起码我独立完成了会议总结。」
镜辞道:「完成会议总结难道不是最基础技能么?」
不等江楼楼发言,镜辞开始一连串的打击:「你ppt做的如何?各部门上交的日报总结得如何?其他系统发来的英文文件你处理的如何?外语文档你翻译的如何?各类资料规定你掌握的如何?若没了蓝蓝漫你又当如何?」
江楼楼搔首:「还差一个『如何』,就凑成七个了,要不你再说一个?」
镜辞咬牙道:「你打算如何把我气到无语凝噎?」那切齿的声音,似乎要把江楼楼掐死。
江楼楼迅速从凳子上站起来要往外跑,谁知镜辞提前一步预料到了她的想法,直接把江楼楼定在原地,说道:「今天回答不出来我这些问题,就别想出这道门了。」
江楼楼颤声道:「有话好好说,别动手,你这样让我很害怕。」
镜辞深吸一口气:「你还知道害怕?」
江楼楼道:「你头上都快冒火了,我怕把你烧着了,顺带连累了我。」
一直安稳趴在桌上的两只鸟儿,好像也注意到江楼楼不动了,于是它们扑棱着幼嫩的翅膀,飞到江楼楼头上卧着一动不动。
江楼楼震惊:「你们快下去!这不是鸟窝!」
但是她的吼叫好像并没有什么作用,镜辞道:「就罚它们在你头上卧到天黑,你最好祈祷它们不要排泄。」
江楼楼崩溃,天知道头顶两个毛茸茸软乎乎的东西有多渗人。
第211章 :你当我是木头成精,可以一站就是一辈子?
可是镜辞哪里能理解她的恐惧点,他只觉得两只稚鸟可可爱爱,正处于懵懵懂懂的婴幼儿时期,别提多萌态了。
偏偏那两只鸟儿受不得惊吓,江楼楼那么一喊,它们在她头上动的更厉害了,一双小爪子挠来挠去,江楼楼感觉头皮都要被它们抓破了。「镜辞,你能不能干点人事儿?就算你不是人,那你能不能有点鬼的气度?」
镜辞反倒坐下来神闲定气地喝茶,「那你说说,我如何没有气度了?」
江楼楼抓狂:「你怎么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那么多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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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辞慢饮一口茶水,旧茶总不如新茶滋味好,镜辞搁下茶盏,起身走了出去。江楼楼看他头也不回的离开,顿时急了眼:「镜辞,你回来!」然而镜辞不仅没回来,反倒把门关紧了。
江楼楼欲哭无泪,她怎么又惹他生气了?
就在江楼楼心灰意冷,脑子里浮现出无数种怎么哄镜辞的办法时,镜辞回来了。他手里捧着一个冰裂纹的小罐子,即便江楼楼没有凑上去看,也知道那小罐子很精巧。只见镜辞重新坐下来,施法变出一簇小火苗,旋即将茶壶悬空在火苗上头,而他出门拿回来的小罐子,里头装的则是茶叶。
原来是他嫌弃茶凉了,茶味淡了,喝起来不够清香浓烈。镜辞瞥了一眼江楼楼,见她满目怨念,问道:「想好怎么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江楼楼被晾了一会儿,再结合之前的经验,得出不能跟镜辞硬碰硬的结论。首先,镜辞是地府之主,拥有着说一不二的性子,别人都对他唯命是从,他怎能容忍她挑战他的底线?二来,他习惯了别人听命于他,所以在他的字典里应该是没有主动服软一说的,更何况她只是个小助理?
从多方面综合下来,江楼楼觉得还是得自己主动服软,低个头,认个错儿,才能解开困境。毕竟像他这样的大佬,多是吃软不吃硬的。所以江楼楼乖乖道歉:「我错了。」
镜辞没料到江楼楼思考这么久,居然蹦出三个道歉的字眼,原以为她会再跟他纠缠烦闹一番,结果竟出乎意料。他倒茶的动作明显微微顿了一下,只不过隐藏的好,瞒过了江楼楼的眼睛,不过话说出来,凭她那粗枝大叶的性格,也注意不到这一两秒的停顿动作。
镜辞不疾不徐地问道:「错在哪儿了?」
说实话,江楼楼根本没意识到自己错在了哪儿,她之所以认错是因为直觉告诉她,镜辞吃软不吃硬,但是镜辞这么一反问,又把她给问住了,毕竟在她心里,她一直认为自己没错啊。
所以江楼楼和镜辞的对话又被迫暂停了,镜辞说道:「看来你根本没认识到自己的错在哪儿,无非是想脱离囹圄而已。」
江楼楼的心思被镜辞说中,不由得觉着心情拔凉拔凉的。
镜辞自顾自的喝茶,茶叶是他找楼下小二新买的,五两银子一罐,说是今年春雨后的新茶,不是陈年旧茶,镜辞方才尝了一口,确实滋味幽长,比先前的好。
直至一壶茶喝尽,外头天也擦黑,镜辞没再续茶,江楼楼已经保持姿势不动将近一个时辰,出于对下属的关怀,镜辞问道:「累么?」
这不是废话?换他在这儿一动不动的站一个时辰试试?不过江楼楼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这么说,遂装作委屈状点点头:「累。」她现在不仅腰酸背痛,简直是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
镜辞大手一挥,解了她的灵术,江楼楼整个人如同散架了一下,直直往地上倒。她一屁股瘫坐在木质地板上,吓飞了头顶的稚鸟。镜辞走近将她拉起来,江楼楼索性往后一躺,赖在床上不肯起来了。镜辞道:「才罚站这么一会儿就受不了了?」
江楼楼有气无力,并不想跟他讲话,她没好气的答道:「你当我是木头成精,可以一站就是一辈子?」
镜辞却淡淡说:「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勤加练习。」
江楼楼恨不能下一秒白眼一翻,就地把自己了结了。
门外小二准时敲门:「二位客官,本店已经为您们准备好了饭食,请问您二位是下楼用餐还是在楼上用?」
江楼楼照常听不懂古代人在说什么,所以她保持沉默,反正镜辞会跟对方沟通。
镜辞给出回復后不久,小二就把餐食送上来了,江楼楼腿酸疼的厉害,在镜辞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挪到餐桌处。
淡淡扫了一眼菜色,江楼楼哀怨不已:「又是这种看起来没什么胃口的菜,早知道我就让豌主管给我备点干粮来了。」
古代风景如画,漫步郊外就是一场视觉享受,但是饭食实在让她夸不起来。
许是她吃惯了现代调味丰富的菜餚,对于古代这种尽显食材本味的鸡鸭鱼肉提不起兴趣。其中有一道菜是荷香鸡,即便在现代,荷香鸡的做法依然秉承着化繁为简的原则,故而镜辞向整只鸡推给江楼楼,说道:「这道菜和现代无异。」
江楼楼半信半疑的撕了个鸡尖尝了尝,味道确实和现代做法相差不大,因此整只鸡都被江楼楼承包了。
镜辞说道:「再有明天一天,咱们就得回去了。」
「回去?」江楼楼犹如听到一个惊天噩耗,一时间难以反映。
镜辞点头:「地府的事情我不想积压太久,还是尽快回去处理了。」
江楼楼不愿意:「可我……可我还没待够啊。」
「下次再来就是了。」
江楼楼啃着手里的鸡腿,不由得伤感起来:「没想到,这竟然成了我在人间的最后一顿晚饭。」
愉快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江楼楼吃罢饭一直躺在床上难以入眠,雨停之后的夜晚,乌云具散,月光格外皎洁。
江楼楼呆呆观望月亮,不知道古诗中所写的嫦娥是否真实存在。
镜辞同样没有睡着,说来说去还是老毛病又犯了,他这失眠的毛病,打一千年前就落下了病根儿,只是江楼楼不知道,他也没告诉江楼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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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查了天气,明日之后天气一直处于晴朗的状态,所以他明天打算带江楼楼再重回一次故地,也就是那座府邸。
府邸已经没人了,自从那户人家的女儿去世之后便举家南迁,以防触景生情。
那户人家的女儿自小是被捧在手心儿里长大的,自小没生过什么毛病,偏那一次高烧,没能挺得过来。
只有镜辞知道,她为什么离世。
他还在思索往事,江楼楼敲响了他的门,原因无他,还是因为有鬼。
镜辞方一敞开门,江楼楼便迅速抱紧他手臂:「有鬼!有鬼!」
镜辞皱眉:「你不就是?」
江楼楼满面惊恐:「不是我,是真的有鬼,这客栈还有除了我以外的鬼。」
「谁?」
江楼楼疯狂摇头:「不知道,她刚刚出现了,她好可怕,披头散髮,目露狠光,嘴角还有血。」
镜辞大约猜到了她说的人物是谁了:「是不是跟电视上演的一样,身着白衣?」
江楼楼点头:「对。」
镜辞扒开她的手,说道:「好了,别闹了,你是不是晚上做噩梦睡不着?」
谁知江楼楼的手不仅扒不开,反倒搂得更紧了。「不是,我没瞎说,我也没做噩梦,我还没睡着她就出现了,就在窗户外面。我在看月亮,结果她那张脸突然冒出来,吓死我了。」
看江楼楼如此惧怕的反应,实在不像是装的,镜辞道:「我陪你去看看。」
江楼楼似乎被吓出了心理阴影,即便有镜辞在,她依然不敢进去。
镜辞道:「你不随我一起进去,怎么知道有没有鬼呢?」
江楼楼依旧抱紧他的胳膊,死死不肯松开。
镜辞在江楼楼的房间里头仔细盘查,四周却没有一丝鬼气。镜辞道:「我并没有在这里搜寻到任何鬼气,你是不是有什么臆想症?」
江楼楼开始否认三连:「不是的,我没有,你想错了。我真的真的看到了那只鬼,很恐怖,比恐怖片里还恐怖。」江楼楼不管镜辞信不信,反正她赖住他了:「我不要一个人睡了。」
「行了,时候不早了,你早点睡吧。」
「不行不行,我不要一个人睡。」当鬼遇上鬼,不用想也是江楼楼输啊,她什么灵术都不会,万一对方灵术高强真把她打得灰飞烟灭了怎么办,和保住小命相比,面子算什么。「要么你留下来陪我,要么我跟你一起去你房间睡,你选一个吧。」
镜辞没辙,只好答应:「那行,你去床上睡,我在这儿坐着。」
得到这个回答,江楼楼心安几分。不管怎么说,有镜辞在,其他小鬼应该不敢造次。
而在地府养殖部的一间小房子里,小玉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哈哈,你不知道江楼楼看到我的样子时,眼睛瞪得有多大,尖叫的有多大声,跑得有多快,跟脱缰的野兔似的,直接跑出去敲镜辞的门了。」
青糰子看她笑的那么夸张,翻了一页书,说道:「好了,你当心被尊上发现找你问罪。」
小玉朝他扮了个鬼脸:「略~我熘得那么快,尊上怎么可能会知道。」
青糰子一边看书一边说道:「你这次做的倒真过分了点,万一江助理被你吓出个好歹来,看你怎么办。」
小玉说道:「放心吧,她好歹也是个鬼,心灵不至于那么脆弱。」
「难怪你刚刚去洗手间那么长时间还没回来,我竟不知你丢下我一个人独自去玩了。」纵使青糰子表情没有多大波动,但语气间却充满了浓浓的不悦。
小玉道:「嗨呀,我就是临时起意,也没来得及跟你说,你要真想去,我哪天也带你穿越一下啊。」
「不必,这点术法我还是有的。」穿越时空这项技能,就没听说过哪个主管不会的,简直是入职必学技能好么,还用她带?
小玉道:「不过你也别生气,我虽然自己去了,但心里依然有你的,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她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旋即施法放大,里头装了一盒糕点。小玉将糕点递给青糰子:「喏,吃吧,据说这是汴京城最着名的重阳糕。」
青糰子疑惑:「按照时间来算,现在人间是黑夜,你从哪儿弄来的?」莫不是她偷的?
小玉撇嘴:「难道我就不能穿到重阳节那日的白天?」所以她才能一路跟着江楼楼和镜辞,知道他们住在了哪家客栈呀。
青糰子点头:「嗯,有道理。」
重阳糕还热乎着,小玉道:「你看,我这个师傅当得还是很不错的吧。」
自从那日青糰子帮小玉写了检讨以后,小玉对他的态度开始有了改善,别的不说,起码不会动不动就在暗地里整他了。
这个徵兆,是俩人关系缓和的第一步。
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步,往后的发展就容易许多了。
青糰子吃着重阳糕,掰算着日子:「还有不到半个月,我们的处罚期就满了,我得回种植部了,你呢?」
小玉道:「我还不知道呢,也不知道尊上是把我安排在无名殿,还是把我安排到其他地方,不过最有可能的是,他还是像以前那样,把我变成一块玉,锁在保险箱里。」
青糰子宽慰道:「应当不会的,若是尊上那么做,我这个做徒弟的肯定会帮你说起过,不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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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什么?」
「你得跟我到种植部去。」
「为什么?」
「我帮你说情,你到种植部辅助我不是理所应当的么?再说了,咱们俩因为什么被发落到这里来餵猪,还不是因为你毁了种植系统?你之前就在种植部,处罚期满了,更应该随我一起回去。」
小玉点头:「你说的甚有道理。」
江楼楼自从看过那张鬼脸,就吓得再也没有睡着,哪怕有镜辞坐镇,依旧冷汗涔涔。
镜辞注意到这一现象是因为,江楼楼整个人都闷在被窝里,浑身发抖。
第212章 :原以为你学会了抢答,没想到说了个错误答案
他走到床边定睛一看,江楼楼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他不由得唤了她一声:「江楼楼?」
江楼楼没有应声,只顾着沉浸于恐惧,镜辞又喊了两三声,依然听不到她的回应。
没得他法,镜辞只好抬手试图扯开她的被子,江楼楼将被子压得极紧,一丝缝隙也寻不着,尤其是四个角,被她拽的更紧。
镜辞十分好奇,前面的两个被角被她攥得紧可以理解,问题是脚部的两个角,她是怎么做到压那么紧的?镜辞费了半天劲儿没能扯开,遂低声说道:「你再不露头,我可就施法把你悬空了。」
结果,里头的江楼楼还是没有反应。
镜辞也不想跟她来硬的,毕竟江楼楼一个姑娘家,他也不好真的把她悬,而且看她那样子,应该是像裹春卷那样用被子把自己捲起来了,即便悬空也无济于事。
镜辞摇头,看来要用另一种方法了。另一种方法是暖气,只要他不停地往被窝里输送暖气,江楼楼迟早会热的受不住自己爬出来。
这一招果然见效快,不到一分钟,镜辞就听到里头传来呜呜嗯嗯的声音,在镜辞计时到第五十八秒的时候,江楼楼探出了一个头,「救我……」毛茸茸的小脑袋被汗液浸湿,头髮也是湿漉漉的,像是淋了雨。
镜辞见她露头,停下术法,随即说道:「怕归怕,为什么要把自己裹成肉粽?」
江楼楼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不由自主的就把自己裹成这样了,你拉我的被子的时候,好像有一双手在控制这我,不让我动弹。我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胡说,我怎么没看见有鬼?」奇了怪了,江楼楼口口声说有鬼,为什么他一点鬼气都没探测到?
江楼楼极度委屈:「是真的,她把我的双手双脚紧紧束缚住,我一点也动不得,要不是你让被窝发热,她受不住,说不定我现在还被她缠着呢。」她要怎么说镜辞才能相信?
镜辞不禁陷入思考,难道说……缠着江楼楼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什么没有及时归入地府的孤魂野鬼,而是地府在职员工?
一来,人死后魂魄会自动被地府收入,即便有鬼魂从地府逃出,那也会被监测到,燕麦雪不可能不追。
二来,现在是一千多年前的北宋,若是一千多年的孤鬼,不可能这么多钱都没被系统发现并定位。
三来,这只鬼没有鬼气,只有地府的在职员工才能走正规程序祛除那股特殊的气味。
所以,镜辞判断这只鬼是从地府来的,并且还会隐身术。
他轻笑一声,知道了对方来歷,那就好办了。
镜辞变出两副眼镜,并把其中一把交给江楼楼:「戴上吧。」
江楼楼拿着两枚镜片端详片刻:「这……怎么戴?」既然是眼镜,好歹得有个镜框吧,两片玻璃怎么戴?难道是隐形眼镜?
「你将镜片贴在两只眼睛上,它会自动进入到你的眼睛内戴好。」
江楼楼闭上眼睛照做了,果然如镜辞所说的一样,镜片像水一样自动渗入到她的眼睛内,并且没有任何不适,就跟没戴似的。江楼楼戴好之后,镜辞也已戴好,他说道:「这副眼镜叫做探测镜,你可以用它看到周围任何来自地府的东西。」
谁知江楼楼反倒立马闭上了眼睛,镜辞疑惑:「闭上眼睛做什么?」
江楼楼道:「那张脸太可怕了,我不想看到第二次。」
镜辞说道:「放心吧,你不会看到那张脸的,你只会看到她在地府本身的样子,不会看到她变身后的模样。」
江楼楼似信非信,不过镜辞好歹也是搁大人物,应该不会骗她的吧,秉承着互相相信的原则,江楼楼睁开眼睛在房间内到处探查,连床底下都不放过。突然,她好像看到窗子处有个黑影,但是对方动作太快,使她没能看清。
「她跳窗了!」江楼楼叫道。
窗子没开,对方是直接穿过去的,镜辞问道:「看清她长什么样子了吗?」
江楼楼摇头:「没有看清,她动作很快,我都没来得及看到。」
「嗯。」
镜辞这慵懒的一声回应,使江楼楼看到了一丝丝希望,「你是不是知道对方是谁了?」
「没有,但我断定她来自地府。」
江楼楼攥紧小拳:「谁这么无聊,竟敢来捉弄我,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她!」
她难得放狠话,没想到一出口如此咬牙切齿,镜辞饶有兴致的问道:「你灵术比得过对方?」
江楼楼坦率道:「比不上,但你可以。」
「她又没来吓我,我为什么要收拾她?」
「但她吓我了啊!」江楼楼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你白天刚说过我们俩是命运共同体,以后无名殿就剩我们俩相依为命,还说什么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同理,我的事儿也是你的事儿,所以你有权利帮我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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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江楼楼的脑迴路转的十分快,被鬼吓到的时候有多怂,现在就有多硬气。只是,如何查到对方是谁,倒是个难题。一颗冉冉升起的氢气球,顿时没了动力,江楼楼的脸色垮了下来:「只可惜……我查不到她是谁。」
「你怎么知道查不到?」
江楼楼眼神一亮:「难道你知道怎么查?」
镜辞说道:「从你戴眼镜的那时候起,我就已经开启了录像功能,这间屋子所有来过的人和鬼,都能被录下来。」
闻听此言,江楼楼四处张望:「录像机在哪儿?」
镜辞揉了揉她的脑袋:「没有录像机,是我启动了时光录像功能,将这一时间段的画面保存下来了,现在已经自动传输到我办公室的电脑里了。」
明明是这么强悍的技能,江楼楼却不由自主地嘆气,令镜辞很不明白。「嘆什么气?」
江楼楼道:「你会那么多东西,却不肯教我一分。」
镜辞轻笑:「学灵术哪有那么简单,我传你三分都可以,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了苦。」
江楼楼重重点头:「能。」
「回地府再说吧,现在谜团已解,鬼也走了,你可以安心睡了。」
江楼楼指了指之前镜辞坐的凳子,说道:「那你继续去坐着,不然我还是不安心。」
镜辞打趣儿道:「我坐着可以,你打算什么回报我?」
江楼楼道:「这还不简单,我抱你一下就是了。」她给了镜辞一个大大的拥抱,道:「我回抱你了。」
镜辞敲了下她脑袋:「你从哪儿学会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电视剧呗。」
虽然是她从电视剧里学来的,但对镜辞而言似乎很受用,他说道:「男女有别,你以后……」
江楼楼往床上一倒,没等镜辞把话说完就截住了:「我以后不会了。」
镜辞淡淡说道:「原以为你学会了抢答,没想到说了个错误答案。」
江楼楼摆好枕头,一颗脑袋躺在正中间,收到镜辞略显失望的回覆,江楼楼追问道:「哪里说错了,你指出来,我改。」
「罢了,榆木脑袋。」
这一折腾,距离天亮时间不长了,江楼楼抓紧时间入眠,待到天亮之际,镜辞喊她起床时,她揉眼说道:「明明才睡着没多久,怎么天就亮了。」
「时辰不早了,你看楼下已经有许多人了。」
江楼楼竖耳一听,确实听见了不少叫卖声,镜辞说道:「你先洗漱,我等会儿带你去一趟故地。」江楼楼极不情愿地下床洗漱,洗脸期间一连打了五六个哈欠,待她慢吞吞的洗漱完毕,镜辞已经在楼下开始吃早餐了。
今天的早餐有江楼楼喜欢喝的豆浆,还有两张肉饼。江楼楼吃了一口肉饼,又喝了口豆浆,沉睡的灵魂才算是彻底甦醒,她问道:「今天你要带我去哪儿?」
镜辞故意跟她卖关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江楼楼本以为在人间的最后一天,镜辞会带她去什么热闹好玩的地方,没想到竟是带她回到了那府邸。
镜辞道:「这里头已经没人了,所以你可以在里面自由走动,不用担心被人看见。」
「我们上次不是来过了?」
镜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自顾自地说道:「后院有个鞦韆架,你不是喜欢盪鞦韆?」
江楼楼忽地笑起来:「原来你是想带我来盪鞦韆。」她的确很喜欢盪鞦韆,从小到大,在孤儿院时,每到自由活动时间,她就会用最快的速度跑到鞦韆那儿,生怕被别的小朋友抢先一步。但是孤儿院只有两架鞦韆,每次还没玩尽兴就要让给其他小朋友,成了江楼楼内心的小遗憾。
许是之前来过一次记住了路线,又像是这条路她走了千儿八百遍似的,江楼楼又找到了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即便通往后院的九曲迴廊弯弯绕绕,江楼楼依旧行走顺畅,面对分叉口时也是没有丝毫犹豫。
如镜辞所言,后院儿果然有一架鞦韆,江楼楼迳自坐上去盪了起来。来回反覆四五次,镜辞才慢悠悠地出现。
他问道:「你知道这鞦韆的来歷么?」
江楼楼神思一顿,说道:「好像是这家的小姐和一个男人一起扎的。」说话这话,江楼楼眉头直皱:「我怎么会知道?难道我以前来过这儿?不可能啊,我都不会穿越之术。」
这一回镜辞不想给她解答,说道:「许是你与这座府邸有缘,即便隔了一千多年,照样可以勾起心灵共鸣。」
江楼楼点头:「我也觉得,我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就觉得熟悉,原本也想不通,方才听你一说我倒有点明白。」
「哦?」
「你看过穿越小说吗?」江楼楼问。
「没有。」
「那穿越电视剧呢?」江楼楼又问。
「也没有。」
江楼楼嘆气:「那你的生活也太无聊了吧,曾几何时这类小说和电视剧在人间红遍大江南北,没有人会不喜欢看的。」
「所以呢?」
「所以我从你的话中得到了思路启发。根据电视剧中所写,女主穿越之前一定会遇到什么跟古代有缘分的东西,比如博物馆的玉枕啊,荒郊野外的大树啊,故宫里的灯啊等等等等。我在想,如果我不死,或许有一天我也会在现代遇到这座房子,然后在房子里完成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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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辞不知如何反驳她的脑洞,罢了,就让她先这么认为着吧。
今天一整天都是好天气,江楼楼在鞦韆上度过了一上午的时光,正午的太阳暖烘烘的,晒得江楼楼想睡觉。
朦朦胧胧中,江楼楼好像听见了欢笑声,但她肯定的是,此时院中除了她和镜辞以外,绝对没有第三个人存在。
江楼楼立马清醒起来,她问道:「你听到有人在笑吗?」
「什么笑?」
「我刚才听见了有女生在笑,是那种很开心的笑,笑得纯粹烂漫,不加掩饰。」
镜辞否则:「没有。」许是江楼楼又记起什么了吧。
江楼楼挠头:「但我真的听到了,可我戴了探测镜啊,不是说可以看到任何来自地府的东西么,为什么我刚刚没看到?要不你再启动一下时光录像,会不会是我刚才没看到?」
「除了笑声你还听到了什么?」
江楼楼一脸坦诚:「没有了。」
镜辞说道:「可能是你想起了往事,熟悉的笑声不自觉的涌上心头,所以你听到的笑声是你记忆中的笑。」
「不会吧,就算是记忆里的笑,也不能那么清晰啊。」
镜辞则换了个说法:「那我换句话说你应该就能理解了。」
「什么话?」
「没有举手我点名了,我找人到黑板上来做这道题。」
江楼楼立马朝他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我明白了。」镜辞说的那两句话,江楼楼每每想起都会如雷贯耳,通过这个解释,她明白了刚才那几声笑的原理,一定是她盪鞦韆时不自觉想到了从前跟小伙伴游玩的喜悦。
毕竟那些话,曾几何时,一直萦绕在江楼楼耳畔,绕樑三尺,余音不绝,她做梦都能被吓醒。
第213章 :我能为了这碗鸡汤再来一回北宋
到了中午,江楼楼道:「我不想盪鞦韆了,还是去吃饭吧。」
镜辞定性比她好,他倒是一直在思索其他事,内心并不急,也不无聊。听到江楼楼抛出想吃饭的诉求,他应道:「好。」
这是在汴京城的最后一个下午,江楼楼起身时,一片枫叶打着旋落到她肩上,江楼楼捏住叶梗,笑着道:「只在小说里或者电影里看到枫叶落到男女主角身上,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享受到男女主角般的待遇。」她小心翼翼的收好那片叶子,准备带回去做书籤。
拿北宋的枫叶做书籤,要是放到现代,怎么听都会觉得奢侈。
镜辞待了她去一家酒楼,单看装修很是不错,韵味悠长,江楼楼一时间想不出用什么词语形容。
点菜依然是镜辞上阵,毕竟江楼楼看不懂菜单,镜辞每点一道菜都要用现代话问一问江楼楼,江楼楼点头表达感兴趣且愿意尝试,镜辞才向小二确定。
根据江楼楼的摸索总结,在古代调味料全靠自然生产的情况下,必须要割捨现代口味,去适应他们的味道。况且老祖宗的味道也没什么不好的,纯天然绿色食品,能吃到食材的本味。
比如说镜辞刚才点的那一锅鲜鸡汤,真真儿是靠鸡和砂锅炖出来的美味,整鸡剁件放入砂锅,不加盖炖煮两个时辰,出锅前加薄盐增味,尝一口鲜掉眉毛。
江楼楼吃饱,说道:「我能为了这碗鸡汤再来一回北宋。」
镜辞道:「泼葱兔、煎鹌子也可尝试。」
用完这一餐,镜辞就带江楼楼回去了,偌大的无名殿,因为没有人说话而显得十分寂寥。
好在蓝蓝漫留守,所以大门敞开,寂寥却不至于荒凉。
江楼楼又回到了这个充满黑暗的地方,所谓黑暗指的是地府常年不见光,并非规章制度黑暗。
蓝蓝漫正在做月报,镜辞和江楼楼不在的这两天她简直忙疯了,且不说江楼楼的邮箱每天有多少文件发进来,镜辞临走之间还把部分活儿转交给了她,可怜蓝蓝漫忙的嘴角上火气泡,觉也睡不好,要不是发质好,只怕连头髮也掉脱了。
江楼楼走进办公室,蓝蓝漫听到了脚步声,她睁着那双黑眼圈闪烁的瞳孔,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楼楼道:「辛苦了兰助理。」
蓝蓝漫咬了咬嘴唇:「你终于回来了。」
江楼楼一回来,蓝蓝漫就赶紧把手头上的事儿转移给她:「这是你的邮箱,有很多文件发进来,你快看看,我处理不动了。」
她自己的事儿倒是好处理,所以每天蓝蓝漫都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该做的活儿给做完,然后再弄江楼楼的。现在江楼楼一回来,她如获大赦,果断退出江楼楼的邮箱,瘫在位子上一动不动。
两天没能好好睡觉的蓝蓝漫,现在只想睡到地老天荒。
镜辞体谅她的不容易,所以等蓝蓝漫和江楼楼对接完工作,他敲响了她们办公室的门,对蓝蓝漫说道:「你去休息吧,明天给你放一天假。」
蓝蓝漫感动的几乎要落泪,她先去餐饮部吃了个晚饭,然后回到房间泡了个热水澡,抛弃一切杂念,投入美好的梦乡。
待到翌日蓝蓝漫彻底睡够了,从梦中抽身醒来,镜辞的《调岗通知书》就发到她工作邮箱中了。
邮箱绑定了手机,所以蓝蓝漫在洗漱的时候听到了提示音,她抽了一张洗脸巾擦干脸上和手上的水珠,然后打开手机点进邮箱查看,发件人显示镜辞。
蓝蓝漫先是心底咯噔一下,一种不妙地预感涌上心头,她迟疑片刻,才颤抖着手指点开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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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第一行的「调岗通知书」五个字,蓝蓝漫瞬间没了力气,好像一切既在预料之中,又在预料之外。
她猜到豌豆黄可以去劝得动镜辞,所以做好了调岗的准备。
但内心又认为,镜辞的心意不会轻易动摇。
两种结果在她脑海里反覆挣扎、纠结,最后得到一纸调岗通知书。
蓝蓝漫孤独地环望着四周,这间屋子她搬进来时有多喜悦,现在的内心便多加了一丝惆怅。
惆怅之后,蓝蓝漫才自仔细看调岗通知书里头的具体内容,调到养殖部是没有悬念的,调离日期正好是明天。
也就是说明天早上六点钟,她要到养殖部报导,重新签订合同。
难怪镜辞今天给她放假,看来就是给她留时间收拾东西的。
少了蓝蓝漫的帮助,江楼楼那叫一个头昏脑涨,蓝蓝漫在的时候,帮她分担的基本都是一些难以弄懂的事情,现在蓝蓝漫走了,什么事儿自然都落到了她肩上,这样下去可不行,她得去找蓝蓝漫或者鱼七秒取取经。
蓝蓝漫没有去吃早午饭,将自己闷在房间里整理衣物和日用品,临近三点钟,是地府系统即将关闭的时间,镜辞给她发消息,通知她到楼下办公室签字。
镜辞将调动单交给她,说道:「明天早上你去人力资源管理部办理相关的调动手续,我这里已经从系统上把你的员工信息迁出了,待到养殖部接收就可以。」
蓝蓝漫签完字之后很是忧郁,镜辞宽慰道:「不是因为你能力不好,而是养殖部比我这儿更需要你。」
「那尊上觉得,我在养殖部能发展的更好吗?」
「地府每个岗位都很好,都有充足的发展空间,所以你不用太难过,他日无名殿若有需要,我还是会优先把你调回来。」
前面的两句话是真话,后面的两句显然就是用来安慰人的了。毕竟蓝蓝漫聪慧,哪能看不出来无名殿再难容下第三个人呢?
有江楼楼就够了。
蓝蓝漫要走,最捨不得的当属江楼楼,她闷闷不乐的在办公室忧郁一天,始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哪怕镜辞早已给她打过预防针,她依然没法这么快接受。
江楼楼呆呆坐在办公室,瞄到蓝蓝漫从门前经过的身影,她喊道:「蓝蓝漫。」
蓝蓝漫听到她的声音,顿足扭头朝办公室投来目光。江楼楼向她招手,蓝蓝漫进去了。
其实蓝蓝漫被调走,江楼楼才是最难过的那一个,她的神情肉眼可见的垮掉:「你走了,这儿就剩我一个人了。」
蓝蓝漫柔声说道:「怎么会呢,还有尊上陪你呢。」
江楼楼露出嫌弃之色:「他能陪我什么,左不过是数落我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你在的时候我还有你帮衬,现在连你也走了,我以后真是要孤军奋战了。」
方才还被镜辞宽慰的蓝蓝漫,转眼间就要来安抚别人,「放心吧,尊上没那么可怕,只要你把事情都处理好了,他不会数落你的。」
江楼楼瘪嘴:「可我处理不好。」
蓝蓝漫语气微顿,鼓励道:「相信你自己可以的。」
于蓝蓝漫而言,江楼楼就像一个孩童,毕竟按照年龄算,她比江楼楼大一千多岁呢,所以她可以包容江楼楼平时的偷懒、懵懂不知。
江楼楼依依不捨地叮嘱道:「那你记得想我,记得常回来看看我,不然我一个人在这儿会憋疯的。」本质上,江楼楼菜不相信镜辞口中所说的什么相依为命,毕竟他习惯了下发命令,指挥别人干活儿,哪儿能真的指望他提点帮助自己。
蓝蓝漫点头:「我会的。」
江楼楼问道:「你东西多吗,我帮你一起搬吧,从这儿到养殖部要坐好多站地铁呢,你一个人会不会搬不动,我可以帮你。虽然我平时处理其他问题总是出状况,但是搬东西这种事情我还是很靠谱的,毕竟我有多次搬家经验。」
蓝蓝漫知道她们现代人在人间多是租房子住,论实打实的搬家经验肯定是他们丰富,但她没有多少东西,再加上地府不需要自己辛辛苦苦的搬运,可以直接使用灵术将东西进行转移,比手搬方便快捷多了,就是一句念咒语的事儿。
江楼楼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你别不好意思嘛,咱俩一起共事那么久,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蓝蓝漫笑道:「没有不好意思,而是我真的不需要,我可以使用灵术进行物品转移,所以不用手动搬家。」
「啊,这样啊……」江楼楼一阵儿尴尬,在地府人人都会灵术,唯她不会。
蓝蓝漫道:「快下班了,晚上一起去吃饭?」
江楼楼果断答应,工作一时半会处理不完,去吃个饭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豌豆黄瞧见江楼楼回来了,又像上次那样迎了上来:「江助理回来了,前两天在人间待的怎么样?」
「一般一般,出去走了一圈才发现还是地府的饭好吃。」准确的说,是现代的饭好吃。
蓝蓝漫和江楼楼入座之后,她问道:「你和尊上是去了哪里?」
江楼楼给她和自己倒了杯茶,「宋朝。」
「北宋还是南宋?」
「北宋。」
蓝蓝漫道:「北宋都城在汴京,我没取过汴京,常听朝臣和后宫之人提到汴京往日繁华,却不曾亲身体会过。」
「起码你切身实际的体会过南宋繁荣,南宋都城在临安。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白居易写的《忆江南》,至今还朗朗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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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蓝漫笑道:「这首诗我幼时也曾读过,唐朝多文豪,我养在深宫读过不少唐诗,白居易的《琵琶行》最得我心。」
江楼楼不知蓝蓝漫生前事,听到蓝蓝漫时候自己养在深宫之类的话语,先是惊讶,随后问道:「你是公主?」
蓝蓝漫摇头,伤感之色溢于言表:「我怎会是公主。」
「那你是宫妃?」
蓝蓝漫还是摇头:「不是。我只是个郡主,我娘亲才是公主,太后是我外祖母,皇帝是我亲舅舅。」
此等身份,不是公主也差不到哪儿去,江楼楼满心崇拜:「没想到我此生除了见到公主以外,还能见到郡主。」忍不住感慨:「自动到了地府,我每天接触的人都大有来歷,不是华佗的徒弟,就是唐朝的公主,不是天界的妖怪,就是宋朝的公主,如今又多认识了一位郡主。如果我还活着,我肯定激动地要发朋友圈了。」
江楼楼的喜悦才露声色,蓝蓝漫的一声长嘆就打断了她的激情。「我不是什么高贵人物,真正高贵的是皇后的女儿,我一郡主,算得了什么,到头来还不是送去和亲的命。」
和亲二字江楼楼只在书上看到过,亦或是看到电视剧里看人演过,可是她深知,电视剧里的和亲情节都是经过美化处理的,真正的和亲公主多是身在异乡孤苦伶仃,一旦两国交战,首先拿去祭旗的只会是和亲公主,赐死的也是和亲公主。
若是战胜国总去和亲的还能好过点,若是命运不济,是战败国送去的和亲公主,那日子更是难过,甚至会受到凌虐,直至死亡。江楼楼想问又不敢问,她咬着筷尖儿,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和亲后,过的好么?」问完之后江楼楼就想咬掉自己舌头,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日子肯定不好过,何况南宋只是经济繁荣,战斗力一直保持低迷状态。
好容易有个岳飞,却被奸臣害死,想想就觉得可悲。
江楼楼挠挠脑袋:「不好意思,我不该多问的,无意勾起你的伤心事,抱歉。」
蓝蓝漫浅浅一笑:「没事,我早已释怀。」事情已经过去八九百年,便是天大的伤痛,这么多年也看开了。她说道:「我并没有去和亲,我在和亲的旨意下来之前,自杀了。」
「所以你是自杀而亡,然后到了地府任职?」
「是啊,我若不死,哪能来地府呢?」
「倒也是哦!」江楼楼又问:「难道皇帝没有女儿,竟让你一个郡主去和亲?说到底你娘亲嫁人之后,你也不姓赵了呀。」
「我父母早亡,我被太后接进宫,太后身体不佳,所以我被安置在了皇后那儿。皇后生前与我娘亲有过恩怨隔阂,将对娘亲的怨怒发泄于我身上,所以让我代替她女儿去和亲。」
第214章 :你为什么如此执着的帮尊上脱单?
「上一代的恩怨何必强加给你,深宫岁月不易过啊。」每每看宫斗剧的时候,江楼楼都由衷认为,自己不到半集就能被干掉。她问道:「我想了解一下,你们宫斗的时候都是怎么个斗法?是用砒霜还是用麝香?」
蓝蓝漫被她的言论逗笑:「你是宫斗小说看多了吧,深宫内苑,守卫森严,衣食住行皆有专人掌管,后妃连家人都难以见到如何去斗?谁又敢给她们砒霜、麝香?纵然古语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但都是一些女人之间斗斗嘴,再不济发发怒气,谁敢真的去害人害命?」
江楼楼下意识的追问:「这么说,电视剧里演的都是骗人的?」
蓝蓝漫喝口茶:「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大确实带有夸张成分,一位妃子从怀孕到临盆,期间有多么金贵,每到这时与她不合的妃子巴不得见到她绕路走,就怕惹出什么麻烦,怎会亲自下毒?一旦被抓到,是极重的罪名,没人敢去碰这条底线的。」
江楼楼托腮:「那你觉得,如果把我放进后宫,我能活几集?」
蓝蓝漫想了想,答道:「大结局吧。」
江楼楼震惊:「我竟然能活那么久?」
蓝蓝漫微微笑着:「你没心眼,平日也不会与人交恶,大家喜欢你都来不及,又怎会害你呢?」
江楼楼听出蓝蓝漫是在夸她,喜悦之色溢于言表:「那看来我还挺适合穿越的。」话音未落两秒,江楼楼又马上摇头道:「不行不行,不能穿越,穿越到古代要被饿死的。」
蓝蓝漫好奇:「怎么会饿死呢?穿越成富家子弟可以养尊处优,穿越成平民可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各层人群都有自己的活法,只要肯干,绝不会饿死。」
江楼楼的话在蓝蓝漫听来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只要有手有脚,完全不用担心饿死,实在不行还能去山上挖野菜吃嘛,除了难吃点以外,也没什么大问题。
可是江楼楼却不是这个想法,她坦诚说道:「古代的饭菜不合我意,菜餚寡淡无味,少了生抽酱油蚝油辣椒酱黄豆酱的人生都什么意义,且说现代,咖喱就能顶懒人的半边天,古代却没有这么简便的东西。」
蓝蓝漫往铜锅里放了两片羊肉,今天她们吃的是羊肉涮锅,江楼楼请客。羊肉细薄如纸,蘸上韭花酱,鲜美无比。她一边涮肉一边说道:「时代在进度,科技在进步,口味当然也在进度,你现在的口味是人类的顶峰,因为你从小就习惯了接受各种味道,哪怕一道简单的番茄炒蛋,也能分出咸甜两种做法。说不定一千年后的人类,吃到二十一世纪的食物时,也会觉得难以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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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有道理。说不定古人穿越过来,也会吃不习惯我们的口味呢。」
餐饮部的侍者又端了两盘羊肉来,江楼楼对蓝蓝漫说道:「今天我们光吃肉,不吃菜。」吃火锅只涮肉是她毕生的梦想,生前没有实现,没料到死后竟然实现了。但是有一句话她认为是错的,以前老师教育他们的时候会说,生时何必久睡,死后必定长眠。江楼楼忍不住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她接下来好多天都睡不着懒觉了。
蓝蓝漫快吃饱时开始叮嘱江楼楼一些正事儿:「有时候你不必太较真儿,无论你在哪个岗位,总会冒出一些剪不断理还断的琐事,当你没有头绪的时候,索性放着不管,过段时间自然就理清了。你理不清,很大原因是因为材料不够,你不用一条一条的去对,去找是哪个部门少交了材料导致的,时间到了材料自然就凑齐了。」
「还有,很多事儿你也没必要亲力亲为,找到相关部门安排下去就行了。比如说尊上上次让你出试卷,你揽下来之后完全可以分配给人事部去做,人事部下面有个命题组,专门弄这些升职和入职考试的,你何必自己费力。还有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你晚一些做尊上也不会说你。我们这些属下当然可以对他唯命是从,毕竟他是我们的直属上司,我们理应听他的。但你没这个必要,无名殿就你跟他两个人,你要学会同他友好相处,偶尔斗斗嘴耍耍嘴皮子也是可以的,不然生活得多无趣。」
江楼楼塞了一嘴羊肉,奋力咀嚼,蓝蓝漫前面说的那些话她很认同,也会尝试採纳接受并且实施,但是后几句话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我也是镜辞下属啊,我不能跟他吵架斗嘴的,他会把我变成猪啊狗啊之类的,我也不会灵术,地府随便来个看门的我都打不过,更别说跟镜辞耍嘴皮子了。」
蓝蓝漫果断追问道:「你跟尊上耍嘴皮子的次数还少了?哪一次不是尊上说一句,你顶两句?」
江楼楼一脸茫然:「啊?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蓝蓝漫继续涮肉,她开始怀疑豌豆黄偷偷给肉加量了,不然怎么吃了这么久还没吃完。「有,次数还不少,再这样下去我都快怀疑无名殿是你当家做主了。」蓝蓝漫说这话时不小心咬到了舌头,顿时疼的她表情丰富,眉毛皱成一团,早知道她就不用夸张手法了,每回一说假话,准得咬舌头,也不知道是被谁下了魔咒。
江楼楼哪能知道蓝蓝漫说的是假话,反正她信了,她咬着筷子,不确定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我真的对镜辞很兇?」
蓝蓝漫捂着腮帮子认真点头:「对。我都怀疑尊上是自虐狂,你天天跟他顶嘴,凶他,他还把你留在身边。」说完,蓝蓝漫的牙根又抽疼了一下,看来她真的不适合说假话。
豌豆黄则在不远处喜笑颜开,看来她的肉没白加,蓝蓝漫还是很厚道的嘛。
助理月如雪看到豌豆黄笑的那么开心,忍不住问道:「主管,你笑什么呢?这么开心,难道是风主管送了你什么礼物?」
豌豆黄道:「他哪会送礼物,三句话不出能把人堵死,还指望他玩什么浪漫把戏?我是让蓝助理在江助理面前给尊上说些好话,现在看来成功了。」
月如雪不明白:「为什么要帮尊上说好话,地府还有谁发现不了尊上的优点?」在她眼里,镜辞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灵术高强,行事果断,温柔起来更是宛如一滩水。咦?听起来好像在描述女生哦。不过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尊上怎么会有缺点,她月如雪可是尊上的头号迷妹。
豌豆黄戳了下她的脑门:「你呀。」
不过月如雪偶尔也要为自己澄清一下,她虽然是镜辞的头号迷妹,但对他绝不是那种男女之情的喜欢,纯粹是崇拜。这一点豌豆黄清楚,但有时候也要进行适当的劝说,毕竟追星影响工作啊。「我安排给你的活儿都做完了?」
月如雪道:「做好了,这是下个月需要採购的辣椒种类。灯笼椒一百斤,朝天椒五十斤,杭椒两百斤,二荆条两百斤,薄皮椒两百斤,其他干货存量富余,无需採购。」
豌豆黄看了眼统计清单,点头说道:「你拿去交给採购部,让她们累积到下个月一起採购。」
月如雪听话的去了,豌豆黄继续杵在远处观望蓝蓝漫和江楼楼的情况。
蓝蓝漫和江楼楼终于吃掉了最后两块肉,直到最后一口肉咽下肚,江楼楼还在沉思,她真的有凶过镜辞吗?
没有吧?她的记忆里貌似从未发生过这种情况,向来都是镜辞欺负她,凶她,她从没有对镜辞蹬鼻子上脸过啊。
算了,先不纠结这个了,等回去问问镜辞再说。
豌豆黄瞧她们吃完了,走来问道:「谁结帐?」
江楼楼迅速发声:「我来结帐。」然而她下一秒才发现,她来吃饭前忘记找镜辞拿钱了。
蓝蓝漫一眼就看明白了,她没找镜辞拿钱,所以说道:「还是我来吧。」
江楼楼赶忙阻拦:「不行不行,我现在回去找镜辞拿钱。」不给其他人阻拦的机会,江楼楼一熘烟跑出去了。
人在饱食之后不能剧烈的运动,所以跑出去之后江楼楼放慢了脚步,由小跑改为快走。走路的同时,她一直在思考蓝蓝漫所说的话,她真的找不到蓝蓝漫所说的那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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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说,她失忆了?
江楼楼离开之后,蓝蓝漫忍不住对豌豆黄问道:「你为什么如此执着的帮尊上脱单?难道是地府有什么规定,尊上不脱单你和风主管不能结婚?」虽然蓝蓝漫资歷很深,但豌豆黄的资歷比她更深,而这么多年蓝蓝漫一心埋头工作,对这些姻缘事宜一直持漠不关心的态度,基本没有主动了解过这方面的规定。
现在看到豌豆黄这么紧急的要撮合镜辞和江楼楼,看这架势是非要帮镜辞脱单不可,不得不使她怀疑,地府有什么隐性规定。比如说上级不脱单,下级决不能先脱单。
「当然不是。」豌豆黄否认的干脆利落,「我这都是为了全地府。」
「哦?」蓝蓝漫发出重重的疑问句。「说来听听。」
「你想啊,尊上他活了上万年,还没谈过一次恋爱,这不是个好现象。」
「为什么?」
「根据我的经验,上万年都没动过心的,要么就是不喜欢女人,要么就是不喜欢男人,像他这样男女都不喜欢的更少见。」
蓝蓝漫头顶不禁挂起一个巨大的问号,豌豆黄说的每个字她都能听懂,怎么连在一起她就听不懂了呢?「所以,这对我们的生活有什么影响吗?」这才是重点,任何对自己生活没影响的事情都无需费心。
镜辞谈不谈恋爱那是他的事儿,不在她的关心范围之内,更何况她一个下属,哪能轮得到她去操心上级的恋爱生活。
「可是尊上不谈恋爱,每天都把工作抓得很紧,说不定让他谈恋爱以后,情况会好很多呢。」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蓝蓝漫细细一想,好像确实如此,比如前段时间江楼楼住院,镜辞陪房,那段时间她的工作的确很轻松。毕竟他不在办公室,或多或少都会减少一些工作接收,很多人知道他忙也都尽量不给他添麻烦,所以蓝蓝漫的工作也想对轻松不少。「可是除了让他谈恋爱,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豌豆黄嘆气:「我也想找别的更靠谱的办法,但总不能把江助理再送进一次手术室吧?」让镜辞谈恋爱而松泛工作只是其中一个理由,真正更重要的理由,全然藏在豌豆黄心里。
她来地府工作的早,起码跟随镜辞两千年了,每天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在无名殿,她都替他感到无聊。
在地府,谁没因为孤独抓狂过?
她如今脾气温和柔顺,不过是被千年的孤独磨平了稜角而已。刚来的那段时间,工作繁忙没有上手,每天倒不觉得孤独,待到工作上手了,每天的事情很快就处理完了,再加上那时地府人员稀少,各个部门几乎就一两个人,每个部门之间隔得又远,大多数时候豌豆黄都在寂寥中度过。
在人间的时候,若是无聊了还能出去晒晒太阳,赏花扑蝶,去街上看人表演卖艺,斗蛐蛐……总之有几十种打发时间的好方法。可是在地府,除了在屋子里转圈圈,还是在屋子里转圈圈,今日看花开,明日还看花开,地府的花常开不败,看个几天就觉得了无意趣。
在她最崩溃的那段时间,她学会了做许多事情:刺绣、养鱼、放只兔子在院儿里追着它跑。
这样的日子,她过了两百年,每每躺在床上,都要气得哭出声,时时后悔为什么留下来任职,为什么要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做着无关紧要的琐事。那时候地府根本不像现在这样,部门繁多,每天一到饭点儿都有许多人排队来吃饭。那个时候,全地府只有不到十个部门,每天来吃饭的人零零散散,从早到晚不足三十个。
第215章 :我,江楼楼,打钱。
而餐饮部也没有这么多人手,只有她和另外两个员工,那两个员工分别负责做饭和收拾餐具,豌豆黄就在柜檯里摆弄算盘,噼里啪啦的算珠声响满整个前厅。除了三餐时间豌豆黄可以和那两位员工说上几句话以外,其余时间大家都各做各的,互不干扰。
正因为她经歷过那种孤独,所以才冒出帮镜辞脱单的想法,作为地府的老员工,她自认为还是有些话语权的。
蓝蓝漫静静听她诉说,坦白讲这种孤独她在地府并未亲身体会过,但在人间却从小体会到大。
表面上她是郡主,实际上她只是一只被皇后圈养起来的鸟儿,身为笼中鸟,每天看到的天空都是四四方方的,那时的她总是在想人活着有什么意趣,倒不如死了清静。
宫里人人都知道她身体不好,体弱多病,却不知她为何体弱多病,太医院把她当成药罐子,又黑又苦的药汤成日往玉宸宫送,每每喝完,蓝蓝漫都想着不如一头撞死了清静。日子久了,她的心门逐渐紧闭,再不愿和外人多说一句话,她知道侍女是皇后的人,连喝水都是自己倒,绝不让她碰到水壶与杯子。
即便蓝蓝漫知道,侍女每天都无数次几乎可以触碰到水壶和杯子,仅是不让她倒水根本没用,不过是图个心里安慰罢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大概是六七岁时,一次风寒将她引入了长达多年的饮药生涯,太医院的太医说她胎里不足,病症是从胎里带出来的,长久下去只能依靠药物。
年幼的蓝蓝漫知道人生命了要吃药才能好,纵然药汁再苦,她也会闷头喝下去。直到年岁渐大了,她才发觉药里被动了手脚,她有没有病还不是皇后说了算,其他宫妃她不能整治,不能明争暗算,还不能治一只笼中鸟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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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她日日被皇后禁在后殿,根本见不着太后,再大的怒气也只能受着。宫妃之间的恩怨涉及朝政,况且后宫管理森严,皇后积怨颇深却无法发泄,便只能将怒火发泄到蓝蓝漫身上了。
那样的日子,既孤独又无可奈何。
豌豆黄的无心之举,倒引起了蓝蓝漫的共鸣。
蓝蓝漫说道:「可怕的不是孤独,而是被孤独逐渐侵蚀的那种无力感,悲凉荒芜。」
豌豆黄嘆气:「这下你该知道我为什么要帮尊上脱单了吧,孤独过度的人终有一天会行事极端,为了让那一天不要到来,所以我们要未雨绸缪,防止尊上哪天真的被孤独逼疯,拿我们撒气。」
江楼楼回到无名殿去找镜辞拿钱的时候,镜辞打量一眼她撑得圆滚滚的肚子,略显不悦:「你去吃饭为什么不喊我?」
「因为我下班了呀。」她指了指他电脑桌面右下角的时间:「你看现在都五点多了。」
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却被镜辞捉到了一个重要信息:「也就是说你跟蓝蓝漫一共吃了两个多小时?」
江楼楼点头:「应该是吧,我没算时间,不过吃涮羊肉就是要坐下来慢慢吃嘛,吃太快就没意思了。」
镜辞更加不悦了,脸色更冷了:「你们去吃了涮羊肉?」
「对啊,现在天冷了,人间都是深秋了,即便我们身在地府,也要紧跟时令啊。」江楼楼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可她明明没有做错啊,怎么镜辞又是这副脸色,看在人眼里总能影响心情。江楼楼索性提出意见:「您能不能别总是黑着一张脸啊,我本身吃得饱饱的,现在看到你这副表情,瞬间觉得我的饭白吃了。」
镜辞皱眉:「你说什么?」
他语气明显不对,平静中携着怒气,江楼楼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原本只是想开玩笑似的吐槽一下,没想到竟然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来了,她说的一本正经,听的人也一本正经,导致那句话也变得一本正经,丝毫不能跟玩笑话挂钩。江楼楼迅速认错:「我说错话了。」
镜辞脸色一转,由严肃换成无奈,只听他心塞地提示道:「这不是第一次了。」
他这么一说,使江楼楼不由得联想到蓝蓝漫与她说的话,于是江楼楼问道:「我有好几次了吗?」
镜辞嘆气:「你说呢?」
「我什么时候凶过你了?」江楼楼直截了当的问。
这话同样把镜辞问住了:「你凶我?」他一脸搞笑地盯着江楼楼,似乎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
然而江楼楼却极其认真的点头,说明原由:「蓝助理说我总是凶你,我仔细想了想,我好像没有凶过你啊。」
本以为镜辞会认同她的话,结果镜辞却同意了蓝蓝漫的说法:「你的确经常凶我,毕竟除了你没人敢直唿我的大名。」其实他倒认为被人喊名字也没什么,地府员工都需要长达几百年的任职,甚至上千年,若是太看重职位高低,实在不符合他的管理理念。
他想着,无所谓他们是当面喊他名字还是私下里喊他名字,只要能把地府维持好,不乱套,这些琐事他根本懒于计较。
可是蓝蓝漫都这么说了,他总不能驳了蓝蓝漫的话,于是他又追加了一句:「你在我面前没大没小惯了,反倒像你是我领导。」
江楼楼「啊」了一声,旋即说道:「你怎么跟蓝蓝漫说的一样,她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无名殿是我当家做主。」
镜辞勾唇一笑:「她说得对。」
得到这个回復,江楼楼再次把手掌摊在他眼前:「拿来。」
「什么?」
「饭钱。」江楼楼自认为抓到了一个要钱的好时机,「你刚刚不是贊同蓝蓝漫的说法?她说无名殿是我当家做主,所以我找你要钱理所应当。」末了,江楼楼又模仿曾经极度流行的网络用语:「我,江楼楼,打钱。」
给钱不是难事,镜辞想着江楼楼与蓝蓝漫感情好,二人去餐饮部吃顿涮肉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遂大方的给了。
江楼楼拿了钱扭头就走,镜辞在身后叮嘱道:「记得办银行卡。」
不过江楼楼已经抛出了大门,也不知道她听见没有。江楼楼跑回去之后,蓝蓝漫和豌豆黄还在那儿等她,江楼楼直接把钱塞给豌豆黄,说道:「我没手机,没法线上支付,只能线下支付了。」
刚刚她跑出来的时候镜辞跟她说了啥来着?她没听清,等下回去再问一遍就是了。
豌豆黄摆摆手说道:「不打紧,地府规定不能拒收现金。」
江楼楼请蓝蓝漫吃完了饭,也知道蓝蓝漫有自己的事情要忙,遂说道:「我得回去加班了,你要是需要我帮忙记得喊我喔。」她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逗得蓝蓝漫莞尔一笑。
豌豆黄和蓝蓝漫目送了江楼楼离去的背影,瞧她走远,直至看不见身影,蓝蓝漫立马变成另一副激动的模样:「你刚刚说可以下注,去哪里下注?」
豌豆黄道:「下注的地点在收魂部,等下我带你去。」她转身去了办公室里头,把江楼楼交给自己的钱锁在了抽屉里,然后带蓝蓝漫去了。
她之前跟蓝蓝漫说,帮镜辞脱单是看他太孤独了,这的确是个原因,不过只是众多原因中的其中之一。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下了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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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前两天镜辞带江楼楼去人间走了一遭之后,得知消息的当天晚上,樱桃酱就在员工群里打赌,赌镜辞会在百年内脱单,并且下了一千万冥币的赌注。她一起头,这股风就剎不住了,大家纷纷加入进来,目前为止已经有十七位主管参加了。
因着蓝蓝漫还在无名殿的关系,所以大家纷纷向她保密,如此机密的事情怎么能让无名殿的知道。现在蓝蓝漫即将脱离无名殿,明天就要去养殖部入职,所以豌豆黄才肯告诉她这件事儿。
蓝蓝漫问道:「那你下的赌注是多少,赌的是什么?」
豌豆黄道:「我下了一千二百万的赌注,赌的是尊上会在十年内脱单。」
蓝蓝漫立时笑了:「依我看,这才是你迫不及待让尊上脱单的最大理由吧。」
豌豆黄道:「我这还不是关心尊上的心理健康嘛,万一他喜欢男的可怎么办,首先申明我不反对同性相吸,但是我得为地府其他姐妹做打算啊。你想啊,地府的男女比例本就不均衡,万一尊上再喜欢男的,那其他姐妹岂不是又少了个选择项?」
蓝蓝漫则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吧,剩下的那些男男女女,即便把他们的名额留着,说不定也成不了姻缘。不然大几百年过去了,除了你和风主管,鱼七秒和白主管以外,再没听说过其他人有恋爱的意头。」
豌豆黄也有自己的看法:「机会是需要慢慢等的,再者说最近不是在搞扩招,等新的俊男靓女进来,说不定就有新姻缘了。」说完,豌豆黄还不忘把话题往蓝蓝漫身上引:「你怎么知道你没有桃花?」
蓝蓝漫错愕:「我能有什么桃花,不收到菊花就够好的了。」一想到上次江楼楼住院,她好心好意想送一束花,结果却被种植部的人忽悠,弄了个大花圈,搞得她好不尴尬,差点当场隐身。
「不不不,你不能这么想,你得支棱起来,你得有那种气势。」
「什么气势?」
「你得有那种『我是全地府最漂亮的女人』的气势。」
噗——蓝蓝漫没忍住笑出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内心这么有趣儿。」以前只晓得豌豆黄善解人意,说话温柔客气,待人宽和有礼,没想到她的内心竟然住着一只不安分的猴子,上蹿下跳,偶尔也能让她的言语脱离温柔的轨道。
豌豆黄道:「其实这才是我的天性啊,你还不知道我生前是干什么的吧?」
蓝蓝漫的确好奇:「干什么的?」说来,她好像还真不知道豌豆黄生前是做什么的,因为她的生前经歷和死亡原因,所以她在地府甚少主动与其他不熟悉的人打交道,有来往。
「我生前是训马的。」
「啊?」这个回答的确令蓝蓝漫大跌眼镜,没想到豌豆黄和善柔弱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如此高深的技能。
「想不到吧?我生前是皇家训马师。」
蓝蓝漫已经惊愕的说不出话来了,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内心的震撼,「难怪你……」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我原以为,你生前也是大家闺秀,每天诗词花鸟作伴,对月吟诗,对风弹琴。」
「我若能那么风雅,还至于怕什么孤独寂寞?」
这倒也是,但凡真正的文人,总是不嫌寂寞的,他们恐怕周遭太繁乱,打扰他们吟诗作对,品茗百味。
豌豆黄将蓝蓝漫带到了收魂部,还没进去就听樱桃酱又在跟燕麦雪争执。豌豆黄耸肩:「这俩人吵了一千多年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消停。」
豌豆黄前一只脚才踏进门,收魂部的工作人员便赶忙出来说道:「豌主管和兰助理还是不要进来了,我们主管现在正在气头上,怕是不想见人。」
「发生什么事情了?」蓝蓝漫紧张地问。
「也没什么,我们已经习惯了,只是您二位应该不太能习惯,所以还是先请回吧。」
对方都这么劝了,豌豆黄和蓝蓝漫也不好赖着不走,索性先走了,临走时豌豆黄说道:「我过两天再来。」
豌豆黄和蓝蓝漫往回走了几步之后,听见有人把收魂部的大门关上的声音,豌豆黄嘆气:「这俩冤家。」
即便蓝蓝漫再少闻世事,也知道樱桃酱和燕麦雪的事儿,否则就不会出现籍贯被改成明朝的事儿了。「或许我觉得,那些男性员工也少了两个选择。」
蓝蓝漫的弯拐得太大,豌豆黄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是想说樱桃酱和燕麦雪……
蓝蓝漫又道:「我不知道樱桃酱生前是如何去世的,只晓得燕麦雪的生前遭遇比我好不到哪儿去,甚至死的比我更惨。但我总觉得樱桃酱和燕麦雪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你不觉得种种情节都跟小说里太像了吗?」
第216章 :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豌豆黄略显惊讶:「你也看出来了?」不过蓝蓝漫能探知细微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她聪慧灵敏,能看出来也不奇怪。
蓝蓝漫道:「或许古代发生这种事情不能为人所接受,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咱们也不是什么老古董,封建余孽,怎么会看不懂。」这事儿放在现代再寻常不过,若是放在古代,恐怕连樱桃酱和燕麦雪她们本人也不能接受。
豌豆黄笑道:「是啊,埋在地下的才不是老古董,我们是时代的见证者。」
蓝蓝漫点头认同:「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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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不早了,蓝蓝漫没有再随豌豆黄一起去餐饮部,所以在地铁站,二人坐上了相反相向的列车。
江楼楼还在吭哧吭哧的加班,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反正手头上的琐事处理不完,这个做一点,那个做一点,反光镜辞则在悠哉悠哉地喝茶。
蓝蓝漫从门前经过的声音并未惊扰到江楼楼,她正费心琢磨奶茶怎么做才能好喝,忙碌之余也得花点时间做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儿嘛,好歹也放空一下大脑。
是而蓝蓝漫顺利回到楼上,她斜斜倒在那张大床上,忽然觉得无限轻松。说实话,蓝蓝漫也不知道这股轻松劲儿是从哪儿来的,反正就是莫名其妙冒出来了,她甚至觉得今晚睡觉都比以前踏实了。
一个小时后,蓝蓝漫已经沐浴完毕准备睡觉,明天早起去办理调动手续,而江楼楼还在研究她的奶茶。
她反覆对比网上数十种做法,再一一幻想其味道,最终得出,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待到晚上八九点时,镜辞注意到助理办公室里还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用猜也知道是江楼楼,至于她在折腾什么事儿,得去看了才知道。
当他驻足在办公室门前,江楼楼正忙得热火朝天,办公室的一切设施被她挪动得乱七八糟,看起来像是被强盗抢劫过一样。
他皱眉:「你在做什么?」
江楼楼满头大汗,她大大咧咧地用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道:「我在搭鞦韆呀。」她指了指摆在屋内的各类木头条,继续说道:「这是用来搭架子的,我等会儿要用锯子给它锯开,这是麻绳,用来穿坐板的。」
镜辞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在这儿忙活了一晚上,就为了搭鞦韆?工作都做完了?」
江楼楼点头,答得十分爽快:「做完了做完了,早就做完了,我现在已经学会给下面的人分配工作了。」
镜辞再次疑惑,他今天貌似没给江楼楼安排什么能分配下去的工作呀,那她是怎么分配的?「今天的任务我有让你分配下去?」
江楼楼又擦了一把汗:「难道没有吗?」
要不是他脑袋上不能打字,否则镜辞非得在脑袋上变出一条对话框,用shift+敲出六个点。「那你说说,你今天都给下面安排什么任务了?」
江楼楼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将事情一件件的列出:「你给我一本外文读物,我分配给外语翻译部了,限他们一周内翻译完;你让我统计的上个月盈亏,我交给统计部了,他们那儿肯定会,要是他们不会,我再重新分配部门;还有那个……还有……哦对了还有你让我给新部门选址,我交给了规划部做了……还有一件,还有给考试命题,我交给命题组做了。」
镜辞听完她的回答忍不住扶额嘆气:「我给你的外文读物是着名青少年读物,是让你提高英语阅读水平的;统计上个月的盈亏是财务部会计组的事儿,不归统计部管理;给新部门选址应当交由后勤管理部,规划部只管开发未知区域和建设;目前为止只有命题组你找对人了,其他三件全部弄错了。」
江楼楼也不敢相信她的第六感居然这么背:「全都……安排错啦?」她还是不太相信,她在安排之前明明根据各职位负责一览表对照过了啊,难道是她理解能力有问题?
镜辞毫不犹豫的点头:「对,全部错了,你赶紧停下手里的活儿,把你之前发布下去的指令全部撤回来。」
突如其来的打击,令江楼楼头顶一凉,她下意识的抹了把头顶,幸好,头髮还在。
但是由于她搬木头,找工具,手上弄上了不少灰尘,所以刚才那一把抚摸,直接将头顶染成了灰色。
镜辞望着她的头顶,轻轻嘆气,他变出一方湿巾,凑到江楼楼身边,替她擦去灰尘,说道:「睡觉前记得洗头,明天我检查。」
江楼楼震惊,她赶忙向后弹出两米远:「你、你是不是有什么怪癖?」好端端的,检查她头髮做什么,难道是想拔她头髮做什么坏事?林正英的殭尸电影里常常出现,拔了对方的头髮裹上符纸,就能指挥对方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儿。
镜辞再次被她的思维弄到无语,就算打出三个shift+也无法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他说道:「我不想我的属下连最起码的保持清洁卫生都做不到。」
江楼楼立马驳回:「才不是呢,我天天都有洗澡,难道我洗澡还得向你汇报?再给你开个直播?」
「闭嘴!」镜辞的语气格外凶:「女孩子说话不能这样无遮无拦!」
江楼楼瘪嘴委屈:「本来就是嘛……我这是话糙理不糙……」
镜辞则觉得,江楼楼没被自己掐死,必须要感谢他活了那么多年,沉淀了脾气。
若时光再往回倒个千儿八百年,估计她就得感受一下什么叫做职场暴力了。
「你不是话糙理不糙,而是根本没理,在强词夺理。」
江楼楼又用那只灰不熘秋的小手挠了挠脑袋:「你是不是用错成语了?」
镜辞受不了了,他呵斥一声:「不许再用手抓脑袋!」
江楼楼疑惑:「为什么?」她一好奇,就喜欢抓脑袋,现下镜辞接二连三说些她听不懂的话,愈发加快了她抓头的频率。
十秒钟下来,那头原本乌黑的长髮,染上了不少灰尘。镜辞实在憋不住了,直言道:「你不知道自己的手有多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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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一次提醒,江楼楼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她将双手摊开眼前,不由得大惊:「怎么这么脏?!」
镜辞不悦:「你先去洗手,然后洗头髮,最好用洗髮乳将头髮洗三遍,我见不得自己的手下脏兮兮的。」
江楼楼本想吐槽他有洁癖,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压下去了,方才的事儿已经无关洁癖了,是个正常人都会受不了。她仔细回想了方才的那一系列动作,恨不能把自己的双手砍了,别说镜辞受不了,连她都受不了。
要是时光可以倒流该多好啊,这样就能阻止那些尴尬到连脚指头都忍不住蜷缩的事情发生了。
有些事情不能回忆,一回忆就是对心灵的二次伤害。
江楼楼也不想再次经歷,可某些回忆一旦开了口子,便如汪洋一般奔涌心头,霸占脑海甚至心房的各个角落,就如同冬天被冻炸的水管,根本止不住。伴随着洗头的哗哗水流,江楼楼脑海中浮现了一幕又一幕那些曾经让她尴尬到窒息的画面。
小学三年级的数学课,数学老师当着全班人的面批评她,具体因为什么事情她已经不记得了,可她永远记得老师兇巴巴的问她「你觉得近期表现怎么样」的时候,江楼楼当着全班人的面儿,漫不经心地蹦出一句:「很~好~啊~」并且每个字之间都拖着极长的尾音,全班同学闹笑一团。
这也就罢了,毕竟她数学不好,被老师批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那次的回答显得尴尬且脸皮厚了一些。可是第二天,数学老师穿了件卡通上衣,上衣后头还带着一条短尾,原本可爱的兔子上衣,被江楼楼认作妖怪成精了。于是那天讲完课以后,数学老师让同学们自由提问,江楼楼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问道:「老师,您是不是兔子成精?」
气的数学老师脸都憋红了,要不是政策规定不能体罚和打骂学生,估计江楼楼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了。
到了大学,有个男同学暗恋她的舍友,所以请她帮忙送一束花,结果江楼楼收到花的时候害羞不已,娇嗔地说道:「怎么一上来就送花呀?」只见那个男同学一脸不知所措地纠正道:「这是送给张同学的。」
江楼楼石化了许久,宛若一尊迎风矗立的雕像。
……
诸如此类的事情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江楼楼洗完头了还在尴尬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幸好这些事情现在只存在于她的记忆中,幸好镜辞毁灭了她在人间的主体,幸好她现在完全没有在人间存在过的痕迹,不然真的尴尬得脚趾抠地。
江楼楼洗完头随便扎了个丸子头,然后泡进浴缸浸个热水澡,水温将她的皮肤灼得微红,江楼楼却觉得舒服无比,准确的说是大多数女生都会觉得舒服无比。
江楼楼这一泡就是半个小时,要不是水温渐凉她被冻醒,估计就要睡到明天早上了。她拖着睏倦的身躯爬出浴缸,用清水洗了把脸,随后擦干身体找了套舒服的睡衣和睡裤穿上,才慢悠悠地下楼。
从上头洗头到下楼,江楼楼花了整整一个半小时,镜辞不由得感嘆,女人就是费时间。
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江楼楼竟然穿着睡衣下来了,他面色不悦地问:「你懂不懂什么叫做职场?」
江楼楼不仅穿着睡衣下来,还泡了杯红豆薏仁茯苓茶捧在手里,并且她穿的还是露脚趾的拖鞋。对于镜辞严肃地质问,江楼楼似乎并不在意,她说道:「我的大领导,你看看现在几点了,都快十点钟了,距离我下班时间已经过去七个小时了。」
七个小时是什么概念,她从早上六点钟上班到下午三点下班也才九个小时,也就是说再磨蹭两个小时,她就等于加了一个工作日时常的班,而且还是那种没有加班费的无偿加班,她肯下来处理事情已经很好了,换作其他有脾气的员工,说不定早就跟他干一架了。
镜辞无奈,现在确实是下班时间,而且已经下班很久了,即便是鱼七秒也没有加班到如此厉害的先例。「你去把电脑打开。」
江楼楼环顾了一眼被她搬得乱七八糟的办公室,为了弄那架鞦韆,她用了吃奶的劲儿才把办公桌连拉带推的挪了个方向,而且地上摆的全是木板,并且还有钉子。镜辞打量着满地木条,粗的有碗口那么大,细的则只有筷子那般纤瘦,这场狼藉不免令他好奇:「你从哪儿找来这么多木制品?」
江楼楼将杯盖拧好,把茶杯放在桌子一角,然后去里头的角落里开电脑,早知道这么麻烦,她就不把办公桌挪到角落里了。
好容易跨过阻碍物,江楼楼伸手摁了下电脑主机的开关,结果没有反应。
她又摁了一次,还是没有反应,江楼楼不信邪,又连摁了几次,电脑依然没有反应,江楼楼急了,扭头对门口的镜辞说道:「电脑坏了。」
镜辞却是不信:「坏了?」
「对,一点反应都没有,不信你来看看。」
镜辞和她一样,跨过数十种障碍物来到电脑旁边,重复了一遍江楼楼重复了十来次的动作——摁主机开关。
果然没有反应。
江楼楼摊手:「你看我没说错吧,电脑坏了,所以没办法工作,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去睡觉了?」
她抬脚就要走,镜辞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惊得江楼楼浑身打了个机灵:「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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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辞指了指地上的一团线:「你把网线和电线全都弄断了,反倒怪电脑坏了,电脑听了得多委屈,你需要向电脑道歉。」
江楼楼忍不住踮脚试探了一下镜辞的额头,是他发烧了还是她耳朵出问题听错了,给电脑道歉?这话他怎么说的出口的?但凡念过幼儿园都不至于说出这么幼稚的话。
第217章 :这不是摆明了要将员工阶级化?
镜辞说道:「地府的所有东西皆是有灵性的,你错怪了它,它会委屈。」
江楼楼才不信:「你当我傻?」
镜辞见她不信,便拍了拍电脑外壳,问它:「你委屈吗?」
超出江楼楼预料的是,那电脑真的说话了:「委屈。」
江楼楼骇得一跳:「它怎么会说话?」
镜辞则是一副「你好没见识」的神色望着江楼楼:「我不是告诉过地府的东西都是有灵性的么?」瞧江楼楼满脸震惊且盈满恐惧的表情,镜辞忍不住搁心底偷笑,哪里是电脑会说话,分明是他使灵术控制的罢了。如果仔细听就会发现,电脑发出来的音色和镜辞说话的音色是一模一样的。
江楼楼举手做出投降姿势:「行吧行吧,我向它投降,它会说话我认了。」可是网线和电线已经全部断了,江楼楼也不会把它们恢復如初,如果可以用502胶水粘起来的话,她倒不介意自掏腰包买瓶浇水。说来说去,还是怪那些乱七八糟的电线,为什么会隐身?江楼楼没办法寻电脑的毛病,只好把责任推脱给电线和网线了:「好好的线,为什么要隐身,这样谁能看得到它们啊,就算弄断了也不知道。」
镜辞道:「为了美观整洁,地府的电路类一律採用隐身功能,你肯定是碰到了它的制动按钮,否则这些线不会现身。而且我敢肯定,你伤害到它们时,它们一定启动了危险警告声,但你没有注意听,也没有在意。」
江楼楼辩驳:「我哪里在意过这些,你又没告诉过我。」俗话说不知者不罪,若她事先知道,做错事儿也就认了,即便受罚也心甘情愿。可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注意事项从没有人告诉过她,弄坏了又能怎么办?江楼楼提议道:「不如你用灵术修復了?」
镜辞闷哼一声:「若什么都能用灵术做到,还用技术研发部做什么?这些隐形电线是技术研发部用时两年研发出来的,只能等明天让他们来修復了。」他环顾一眼四周,七零八乱的木块看得他头疼,他说道:「赶紧收拾干净。」
江楼楼抓了一把没有干透的发尾,说道:「那我明天再弄吧,今天很晚了,我需要休息了。」
「你把事情弄得一团糟还想睡觉?」镜辞语气严肃,颇有动怒的意头:「限你今晚将所有设备物归原位,有一厘米的误差明天就别想吃饭了。」
江楼楼傻眼:「你不能虐待员工。」
「这不是虐待,这是合理要求,做不到就要接受惩罚,属于职场规则。」
江楼楼瘪嘴,十分委屈,办公室顿时一片寂静,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丝江楼楼生气时的唿哧声。
突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有人火急火燎的赶来了,对方似乎知道镜辞还没歇息,所以直奔他的办公室,完全没有注意到江楼楼的助理办公室。镜辞通过身影,判断出了来者是谁,想来是遇到了什么急事,所以他快步走到办公室问道:「有急事?」
来人是高级投诉部主管姜撞奶,她一头冲到镜辞的办公室没见到人,内心焦灼不已,突然从身后传来的声音点燃了她的希望。她急忙说道:「尊上不好了,我们部门有人跳忘川自灭了。」
「自灭?」众所周知,鬼已经不能再死了,所以众多鬼魂若想寻个解脱,便是跳忘川。可是忘川也不会淹死鬼魂,因为忘川只是一条被河流,但是河里养的食魂鱼倒是可以伤害到魂魄。「所谓何事?」
「事情的原因说复杂也不复杂,说简单三言两语也讲不清楚,我长话短说。我们的工作人员和一名客户产生了争执,哪位客户因为地府夜间不受理鬼魂投胎等业务便打电话投诉,就对工作人员发出了人身攻击,而我们的工作人员一时想不开,又碍于合同未到期不能擅自离职,所以跳入忘川试图将自己餵鱼。」
紧跟在镜辞身后的江楼楼听傻了,原来镜辞以前说的把她丢尽忘川餵鱼不是在骗她,而是真实存在的。
镜辞关切地问道:「救上来了吗?」
姜撞奶重重嘆气:「救是救上来了,但是她的一条胳膊已经被食魂鱼吃了,现在已经送到医疗部进行抢救了。」
「客户呢?」镜辞又问。
姜撞奶一脸为难:「客户还在发疯,我一时间拿捏不准如何处理。」
江楼楼果断跳出来道:「还处理什么,这种寻衅滋事的人就不该给他投胎的机会,趁早拉去销毁算了。」
镜辞没接江楼楼的话,对姜撞奶说道:「带我去看看。」
这种热闹事儿江楼楼怎么能错过,她赶忙追上去,只不过她穿着拖鞋跑不快,江楼楼不由得后悔埋怨自己,为什么要洗完澡之后要穿拖鞋下来。
镜辞赶到场时,高级投诉部的其他员工还在正常工作,作为一线基层员工,她们每天要接触的客户实在太多了。
不经意间,角落里又传来了一位员工的低声啜泣,只听她哽着声音说道:「先生,现在的问题是您需要交代清楚您的诉求,这样我才能更好的帮您处理,而不是您对我进行十五分钟的辱骂,却始终不肯进入正题。如果您继续这样的话,我将有权利切断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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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似乎对电话那端的人并未起到什么作用,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对方肯定又说了什么难以入耳的脏话。镜辞走到她身旁,拍了片她的肩膀,向她比对口型:「切断通话。」
那位员工霎时间还没反应过来,镜辞摘下她的耳机给自个儿戴上,果不其然,对方还在进行破口大骂。镜辞眼睛幽闭,双唇碰撞间念出一串儿咒语,对方就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了。他搁下耳机对那位员工说道:「切断通话,你先下线。」这回他用正常的声音说话,那位员工听明白了。
等待她操作切断通话后,镜辞宽慰道:「日后遇到这样的客户,三次提醒之后依旧不肯收敛者,可直接切断通话,不再为其服务。」
姜撞奶就在镜辞身边,镜辞问道:「上次开会不是强调过这样的事情么?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虽然上次开会已经对这方面问题做出指导,但新版系统还未做出来,我白天已经询问了技术研发部,说是要等下个月初才能才能上线,所以这段时间还是会出现以前的老问题。」
镜辞道:「这段时间可以先行人工判断,如果我们的员工接到电话以后,对方只顾着骂人而拒绝进入正题,员工可以自由做主切断通话。」
姜撞奶道:「不是我们不愿意,只是她们在接受入职培训时,所设定的规章制度就是客户为先。」
「以前的规章制度是谁制定的?」
姜撞奶如实回答:「是两百年刚设立客户服务部的时候,人力资源管理部设定的,那时的理念是客户为先,尽力维护客户的权益,不能引起客户不满,一旦员工获得三个投诉并成立,就会延长十年的合同。」
「荒唐!」镜辞喝道,「制定这项规章制度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与我提出意见?」
「当时鱼七秒签了字,所以我们以为是您允准的,这么多年一直坚持着。可是这样做的最大问题在于,长期以往,员工丧失了尊严,为了不得罪客户,为了不让客户投诉自已,即便客户对她们进行辱骂,她们也会选择受着,实在受不住的就跳了忘川。」
听姜撞奶的描述,貌似不止这一次有员工跳忘川餵鱼,他问道:「跳忘川的事情到底发生过几次?」
「两次。」姜撞奶如实回答,「一次是三年前,一次是现在。」
「三年前的那位员工怎么样了?」
姜撞奶摇头:「我也不清楚,反正当时被鱼七秒派人带走了,后续就没听过结果了,想来是被安排去投胎了吧。」
镜辞脸色愈发寒冷,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有人跟他说?鱼七秒居然也没有跟他提过,真是不可思议。「除了入职时培训业务知识以外,还有其他的么?」
姜撞奶道:「有,还会有两天用来熟悉规章制度,前一天用来了解投诉部的规章制度,后一天用来了解地府的规章制度。」
「带我去你办公室。」
姜撞奶的办公室与接线大厅仅隔一扇玻璃墙,不过隔音效果极好,镜辞去姜撞奶办公室前对那位员工说道:「你先回去休息,好好舒缓一下心情,今晚就不要接线了。」
直到镜辞离去,那位员工的脑子还是懵懵的,来地府那么久,她从未见到过镜辞,原以为是什么冷血人物,没想到短短数分钟内,竟然改变了她对镜辞的看法。
姜撞奶按照镜辞的指示,一步步的把规章制度调出来给他查阅,镜辞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连跟来打算看热闹的江楼楼也觉得气氛有点不对。
镜辞看到最后,忍不住咬牙将里头的部分内容念了出来:「服务部不同于其他职能部门,因而不能在其他部门休息期间发出帮助请求,一旦被发现,将根据情况延长工作合同。」
「服务部为地府五级部门员工,不同于其他一级部门下辖部门与小组,因此服务部员工仅能在普通投诉部、高级投诉部、vip投诉部之间调岗,其他职能部门不允许申请调入。」
「服务部员工除主管外,不能直接通过内部聊天系统向其他职能部门发起通话或者文字沟通,如有违规者,视情况延长工作合同期限。」
镜辞读完三条后声音戛然而止,江楼楼轻嗤:「这不是摆明了要将员工阶级化?一口一个职能部门,一口一个服务部,听起来多了不起似的。」本以为只有人间那些极具势利的公司才会设定出这样没有道理的规矩,没想到地府在这方面也不甘落后。就像她以前曾在公司询问人事是否可以调岗,得到的却是人事极为不屑地回覆:「你在这个部门工作还想调岗?你凭什么胜任其他部门其他岗位?」
镜辞的语气极度不悦:「这些规定都是人力资源管理部写的?」
姜撞奶点头:「对的,就因为这些规定,任何场合、任何活动,都见不到我们服务部的员工。尊上,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服务部的员工到底差在哪里?她们也曾是人间履歷优秀的高材生,也是经过层层选拔挑出来的,一名员工从接受培训到正式入职,大大小小的考试不下二十次,她们情愿付出这么大的努力来为地府做出贡献,却一次次的这些不平等的待遇所伤害。」
随着姜撞奶的声声控诉,镜辞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每次地府举行活动,从不见姜撞奶、龟苓膏和鱼汤面三人的身影。也是,他们手下的员工都没资参加,纵然他们有资格,也不会去参加,这象徵着部门团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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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镜辞还没发话,江楼楼已经快气炸了:「这都是什么破规定,谁写的这些鬼玩意,哪天她要是敢来无名殿,我也要问问她,她有什么资格踏入无名殿。」
镜辞忽略了江楼楼的发声,对姜撞奶安排道:「你出去安排,让她们今晚都不要接线了,在新版系统未上线之前,任何员工都不用接线。这段时间你们可以自由安排,随便你们去哪里,只要不在外头闯祸就行。」
姜撞奶不敢置信:「尊上说的……可是真的?」
镜辞目光笃定:「当然,去吧。」
姜撞奶满怀欣喜地走出办公室,尽管这扇玻璃墙隔音极好,但镜辞依然听到了外头的欢唿声。
江楼楼也听到了,她忍不住撇嘴:「难道写那些破玩意儿的人不用受到惩罚?」
「明天早上你通知她们来我办公室,还有鱼七秒,我有事情需要向她问清楚。」
这么招人恨的事儿,江楼楼不用拿小本本也能铭记于心,她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吧,明天早上六点钟我就通知她们。」
第218章 :我的耐心还剩最后百分之零点一,你确定要挑战一下?
随后镜辞又道:「然后再去财务部支出一百万冥币,给那位跳忘川的员工作为补偿。」
江楼楼点头:「好。」不过她沉下心又想到一个重点:「那医疗费……」
「也是地府承担。」
江楼楼忍不住要夸赞一下镜辞:「想不到你还挺有良心的嘛,还知道给员工报销医疗费。」
镜辞沉寂的眸子因为这句话漾起了波动:「还能让你在办公室搭鞦韆。」
提到这股烂摊子镜辞就头疼,姜撞奶安排完工作后进来说道:「尊上,她们已经全部回去了。」
镜辞点点头:「好,我也该走了。」
姜撞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其他人在新系统上线前不用工作了,那她呢?
镜辞走到门口时,余光注意到了欲言又止的姜撞奶,大概猜到了她要问什么了,遂说道:「在新系统上线之前,你也可以放个长假。」
回到无名殿以后,镜辞让江楼楼继续干之前没干完的活儿,江楼楼的睡衣是珊瑚绒的,前面印有哆啦a梦的图案,上衣和裤子是一整套,加上江楼楼身高矮,乍看之下说她是未成年少女也不为过。
所以镜辞看她吭哧吭哧搬东西时,镜辞终究于心不忍,决定放过她一回。所以当江楼楼扶着腰再次回头,发现那些七零八落的东西已经被镜辞物归原位了,她眼里顿时闪出金星:「从今以后冷血无情不是你。」
镜辞道:「语文不好不要乱夸人。」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江楼楼夸人心里都怪怪的,甚至还有点伤心。
能把人夸到伤心的,普天之下除了江楼楼,很难再找到第二个人了吧。
这一圈折腾,原本想睡觉的江楼楼突然不困了,她索性把镜辞安排给她的事儿先做了,先给财务部发个工单,支出一百万冥币,再催促技术研发部快点上线新系统,然后告知医疗部不用收那位员工的医疗费……
她在心里盘算了一圈儿,毫无防备之心的坐到了椅子上,下一秒,一声哀嚎响彻无名殿。
镜辞被江楼楼的哀嚎震掉了手中的图纸,尚未坐稳的他只好再次起身到旁边的助理办公室查看情况,江楼楼已经疼的顾不上表情管理了,一脸的狰狞,并且在镜辞关切却不解的注视下,眼泪直落。
江楼楼颤巍巍地站着,哭诉道:「椅子上有钉子。」
「……」此时此刻,或许无言更能代表镜辞的心情吧。
江楼楼浅蓝色的睡裤染上了血迹,镜辞道:「打针破伤风吧。」
「我怎么这么倒霉!!!」江楼楼一边吸鼻涕一边痛斥命运的不公。
镜辞带她到医疗部时,白玉卷还在手术中,他的办公桌上搁着一枚工牌,上面写着:高级投诉部,唐苏苏。
医疗部夜间是无人上班与值班的,所以镜辞可以肯定,手术室的那些人都是临时被喊起来的。
他对江楼楼说道:「你再忍忍吧,我估计手术不会那么快结束。」
江楼楼有些不太好意思,一来是因为她的伤口位置,等会儿白玉卷要是查看她伤口可怎么办?二来根据她的经验,医生肯定会问她的受伤原因,她总不能说自己在椅子上放了钉子,忘记拿开了,然后一屁股坐在了顶子上吧,这得多丢人啊。
江楼楼不由得起了熘走的念头,她说道:「不如我们回去吧,白主管挺忙的,我还是不要给他添麻烦了。」
她抬脚就要走,但是屁股传来的疼痛又无法让她快步挪动,所以镜辞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她拽住了。「老老实实在这儿等着,我都不怕给他添麻烦,你怕什么?」江楼楼瘪嘴,她和镜辞的身份地位能一样吗?有哪个领导会觉得安排任务是在麻烦下属?
可是镜辞摆明了不让她走,江楼楼也没办法,但是又不能坐,一直忍痛站着也太累了吧。
所以江楼楼提议道:「不如你找个地儿让我趴着吧。」
镜辞似乎也是这么想的,他说道:「去病房吧。」
目前还在住院的只有奶酪棒一人,所以医疗部病房充足,况且根据医疗部的装修来看,全部都是单人间。
白玉卷手术结束是两个小时以后,他本想着可以好好休息了,再跟镜辞请一上午的假用来补觉,没想到推开门见到的是镜辞。镜辞问他:「唐苏苏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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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卷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情况稳定,放心吧,我一出马就没有搞不定的事儿。」
镜辞点头:「那我就放心了,不过三楼病房还有个人在等着你。」
「谁?」
「去看了就知道了。」
白玉卷有股不太好的预感,果然跟着镜辞到了以后,他真的不好了。
镜辞不好描述江楼楼到底哪里受伤了,遂向江楼楼说道:「你自己告诉白玉卷吧。」
江楼楼也不好意思说,她思量了好一会儿终于想到了一个隐晦的回答,她指了指裤子上染血的地方,说道:「如你所见。」
白玉卷倒吸一口凉气,问道:「臀部受伤了?」
江楼楼点头:「被钉子戳到了,幸好没漏。」
白玉卷嘆气:「这个伤我没办法看。」
「为什么?」江楼楼追问。白玉卷无法给出回答,但是江楼楼不傻,她很快想到原由:「因为伤口所在部位?」
白玉卷点头:「没错。」
虽说医者仁心,人间多得是妇产科男医生,但眼前的情况,一旦他做了,尴尬的不止是他一个人。
镜辞道:「医生看病还挑位置吗?」他知道江楼楼的受伤部位可能存在一些尴尬,但也不是不能看,只要心存正义,不往歪处想,能有什么问题呢?
白玉卷知道,如果不把话挑明,便只能听从镜辞的命令,他沉思数秒,反问道:「那尊上不介意吗?如果尊上不介意的话,我也不介意。」虽然他不知道此时镜辞对江楼楼是否有意,但他们俩可是一起穿越过的。就算没有穿越那回事儿,之前江楼楼做手术时镜辞也在陪房,他总不能当着镜辞的面儿让江楼楼脱了裤子检查吧?
这太……太……太不好说了。
如他所说,镜辞确实没有直面回答白玉卷的问题,白玉卷久久听不见他回答,站在男性的角度和立场,他基本已经猜到了镜辞的内心想法,他说道:「你们无名殿内部人员的事儿,还是自行处理吧,我这儿有药物,可以跟我到药房拿。」
药房乌漆嘛黑,白玉卷打开灯,顿时灯火通明。他塞给镜辞一瓶药水和一瓶药粉,以及棉签和酒精棉等辅助用品,说道:「这一瓶是消毒药水,用它清理伤口周围的血迹,这一瓶是止血药粉,可以消肿止血化瘀,你拿去给江助理用吧。」
可是白玉卷不好意思做的事情,镜辞更不好意思做了,不说别的,首先他的身份就不允许他做这些事情。
但是江楼楼又趴在那儿等他去,镜辞不由得想到上次江楼楼被烫伤是小玉帮忙上的药,所以这回他理所应当的想到了小玉。
镜辞把小玉唤醒是在她睡意正浓烈的时候,他站在小玉住所的门口,通过分贝传音惊醒了小玉。
小玉一骨碌爬下床,门口果然站着镜辞,她掏了掏耳朵,睏倦不已:「这么晚了,尊上怎么又兴致来我这儿,周围都是猪群,你也不嫌脏?」
镜辞不想拐弯抹角,直言说道:「有件事我想安排你做。」
小玉揉了揉眼睛:「什么事儿?」
「给江楼楼上药。」
小玉先是沉默了两秒,随后果断拒绝:「不去!」
「我的话你不听了?」
小玉道:「你把我扔在这儿受罚,我还得感谢你,上赶着帮你做事儿?」虽然她长不高,但不代表她没有骨气好嘛!
镜辞轻哼一声,寂寥的黑暗中,哪怕一丁点异样的语调也能听得格外分明:「还是说,你想再增加两个月的罚期?」
一股恼怒之气从小玉的喉咙里溢出:「反正我罚期到了之后也是被你变成一块玉锁起来,还不如增加两个月的罚期,餵猪归餵猪,起码自由些。相比被缩在保险柜里,我情愿留在这儿餵猪。」
镜辞说道:「如果数罪併罚的话,恐怕就不止两个月了。」
小玉不满:「除了今晚我不听你命令以外,还有什么事儿值得你罚我?」
「受罚期间擅自离开养殖部,并且穿越时空,变幻模样吓唬同事,这算不算违反了地府规定?」
小玉身体一晃,显然一惊:「还是被你看到了?」明明当时江楼楼只看到了她逃走的背影,镜辞怎么能猜得到是谁?「亦或是你在逗我?」
镜辞轻嗤:「我早就在房间启动了时光录像,回来一查就知道了。」
小玉道:「你们去人间潇洒,留我在这儿受罚,有好事儿相不到我,一遇到给江楼楼上药这种活儿才想到我,我不去。」
「不怕我罚你?」
小玉铁了心不肯帮忙,所以镜辞说什么也没用,她脖子一梗:「不怕,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好好好。」镜辞一连说了三个好,想来是真的生气了,果不其然,镜辞扭头就走,临走时说道:「但愿你日后不要来求我。」
镜辞在小玉这儿吃了闭门羹,遂找到了蓝蓝漫,他敲响蓝蓝漫的房门,久久听不到回应,难道是蓝蓝漫不在?
他又敲了几下门,里头依然没有反应,好吧,应该是她不在。
许是被异动到养殖部心里不舒服,出去散心了吧。
如此一来,镜辞实在想不到有谁可以帮忙了,他推开江楼楼的房门,一脸不悦。
江楼楼本来要睡着了,镜辞推门而入和走路的声音吵醒了她,只是他的步伐比平常重了点,江楼楼十分艰难地睁开眼皮,问道:「不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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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辞反问:「你说呢?」
江楼楼半睡半醒半茫然:「我不知道啊。」
镜辞扫了一眼桌上的药品,一言不发,不过看他那架势,像是要自己上手一样。
江楼楼忙问道:「你不会要自己帮我弄吧?大可不必,我情愿痛着伤着。」
「不许说话,否则我把你变成哑巴。」一连找了两个人,前者将他怼了一顿,后者则是直接不在,一个个的都对他有怨气。
而今,眼前这个频频给他惹麻烦的人,反倒一直说他冷血无情,怎能让人心情畅快?
江楼楼抗议:「你不能总威胁我,好领导要有一颗仁慈之心。」
镜辞不语。
江楼楼又道:「你能不能不要这副要吃人的表情,看起来怪吓人的。」
「吓人?」镜辞冷笑,「既然吓人,怎么没见你不敢跟我耍贫嘴?」
江楼楼道:「生活要多点乐趣嘛,无名殿就我们俩人,若咱俩还要大眼瞪小眼的一个比一个严肃,那日子还怎么过呀。」
白天跟蓝蓝漫一起吃饭的时候,她还教自己要学会跟镜辞书耍嘴皮子呢。
镜辞按照白玉卷的说法来操作,他先将消毒的药水浸湿干棉球,然后对江楼楼说道:「把伤口露出来。」语气十分强硬,根本不容拒绝。
江楼楼一脸惶恐:「你……你不会真的要自己上手吧?小玉呢?你没把小玉找来?」
提到小玉镜辞的内心更加不悦了,只见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掉:「哪来那么多话,我让你做什么你乖乖照做就行了。」
即便江楼楼知道此时的他心情不好,跟他沟通起来可能不会很顺利,但她还是摇头拒绝了:「不行不行,如果是你,我情愿让白玉捲来。」
镜辞的耐心值已经快被消耗完毕,他发出最后警告:「我的耐心还剩最后百分之零点一,你确定要挑战一下?」
江楼楼抓紧身下的被角,咬了咬下唇,说道:「哪怕就算百分之零点零一,我也想说……还是让更专业的医生来吧。」
好歹她跟白玉卷也算同事,可以大大降低尴尬程度。
镜辞直接丢掉手中的棉球,说道:「我的耐心已经耗尽,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219章 :凭他什么名药仙方,都抵不过一场睡眠来的实在
江楼楼懵了,镜辞的态度转变怎么这么快?在医疗部的时候还能好好说话的,怎么没多大会儿的功夫就变得这么容易生气了?况且她好像也没说错话。
江楼楼不懂,但是没人帮忙,她自己又没办法操作,只好一直不动弹,其实被钉子扎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歇息两天就好了。她既不是什么身娇肉贵的千金,也不是从小被捧在手心儿里长大的小公主,一般这种小伤口,她连药店都不会踏足的,更别提去医院了。
镜辞愤怒离开之后选择了去睡觉,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今天忙了太久,需要休息休息。可是当他躺在床上的时候,脑海里却不由得浮现出江楼楼的面容,不止有今生,还有前世。
江楼楼睡意来袭,似乎感觉不到痛了,她朦朦胧胧中情不自禁的抿唇一笑,难怪人们总喜欢用睡觉抹盖一切。
饿了可以睡觉,因为睡着了就不饿了;疼了可以睡觉,因为睡着了就不疼了;生病了可以睡一觉,因为一觉起来就好了……
这么一想,睡觉可真比医生都管用,凭他什么名药仙方,都抵不过一场睡眠来的实在。
江楼楼抱紧软绵绵的枕头睡着了,地府的气候从某些方面来说最适合懒人,因为像她这种懒得再伸手扯被子盖好的人,根本不用担心会被冻着凉,穿件睡衣就能做好保暖工作。
而镜辞在床上琢磨了半天,似乎觉得不该把今晚在小玉那儿受挫的事儿朝江楼楼发泄,站在江楼楼的角度来看,她应该更委屈才是。思来想去,镜辞终究放心不下,决定再去看看江楼楼。
他敲了敲江楼楼的房门,里头没有半点反应,镜辞到底了解她,立即猜到江楼楼是睡着了。
思量再三,镜辞还是觉得不能在江楼楼没有允准的情况下,擅自进入女生的房间,故而他怀着担忧的心情回房了。
不过对镜辞而言,顺利入眠貌似是一种极为难以达到的境界,失眠多年的他,闭眼半个多小时,仍然一点睡意都没有。
若是能像江楼楼那样,想睡便能睡就好了。
他忽然想到江楼楼之前给他的迷迭香,他当时顺手一放,不知道搁在哪儿了,于是他在房间四处寻找,找完卧房找办公室,最后在办公柜的一角找到了。
一整罐迷迭香装得满满的,镜辞取了五六朵放到水杯里,加热水沖泡。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镜辞轻轻吹散杯口的氤氲雾气,小小地抿了一口。相对于现磨咖啡的浓烈香气,这杯茶的气味太淡了。淡到他不细心品,根本尝不出和白开水有什么区别。
可能是他习惯了在茶饮方面重口吧。
镜辞喝着茶,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早上五点钟,他半眯半养身时,听到了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的办公室大门敞开着,视力极好的他一眼就看出了那人是蓝蓝漫。于是他朝门外喊了一声:「蓝助理。」
偌大的无名殿,没有人声的时候极其空旷,声音稍微高一点就会产生回音,即便镜辞的声音不是很大,她也一下子就听到了。她侧首望去,发现镜辞正坐在办公室朝她这儿投来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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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蓝漫一大早起来就是赶早去人力资源管理部办理异动手续,没想到一下楼就碰见了镜辞。她快步走到办公室:「尊上。」
镜辞问道:「心情不好?」
蓝蓝漫不知道此话从何说起,她也没把调岗的悲伤情绪过多的展现出来吧,难道镜辞对她使了读心术?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现实,毕竟镜辞还没无聊到用读心术去窥探下属的隐私。她浅笑道:「没有啊,尊上怎么会这么认为?」
「我把你异动到养殖部的事儿……」
「尊上,我好歹也来了地府将近一千年了,不会连这点小事情都承受不住,也不会连异动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想不明白。我知道尊上的安排都有自己的用意,我作为下属,理应听从,不会过多揣摩。我明白,作为一个领导者,他的所有出发点都是以大局为重,我是一个老员工,这么多年也参与了不少地府管理条律的制定,所以您放心,纵然我不如先前的鱼助理那样能力出众,但也绝不是自私自利,无脑行事之人。」
蓝蓝漫一口气解释了一大串儿,该说的以及她认为应该指出的,全都一鼓作气道明了。
镜辞没想到他一个短暂的问题竟然引出蓝蓝漫这么多的心里话,况且他并非是在计较蓝蓝漫有没有生气,而是出于一个领导,对下属最基本的关怀,所产生的礼貌问话。可是现在看来,他怎么反倒让蓝蓝漫感到恐慌了呢?
镜辞摩挲着茶杯,茶杯的年代产自北宋,若是被江楼楼看到,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会感到熟悉。镜辞望向蓝蓝漫,眼神里流露出欣赏的目光,「我知道你是一个尽心尽力的人,你的所有表现我都看在眼里,的确这次把你调到养殖部确实有其他方面的思虑在里面,箇中缘由你也应该听说过,是奶酪棒托人传话,希望把你调去他那儿。」
蓝蓝漫点头承认:「我知道。」
镜辞又道:「奶酪棒的请求只能占到全部原因的百分之五十,我了解过,你以前是后勤部的职员,一直默默无闻,直到无名殿放出招聘信息你才投出简歷。但是你在无名殿只能给江楼楼做陪衬,辅助她完成事情,这样一来既委屈了你的能力,江助理也得不到提升,把你调到养殖部做奶酪棒的助理,等于给你升职,我一番思量,才做出异动的决定。但我现在有个问题,需要你亲自回答。」
「什么问题?」蓝蓝漫满眼疑惑,她实在不知自己处理哪件事的时候出了问题,所以在镜辞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房骤然一紧。
「我听豌豆黄说,你是南宋人,但我今天查阅了你的资料,在六百年前的资料更新中写的是明朝,并且一直延续至今。抱着疑惑,我又查了你的初次入职信息,的确是在宋朝,由叶漫新招聘入职,所以我想听你的解释。」
按照以往惯例,这种擅自更改虚假信息的员工,都会受到惩罚,碍于这种情况出现的少,数百年也不曾遇到一例,故而镜辞想深究缘由。
「这……」蓝蓝漫犹豫,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镜辞说,更不知说了以后会不会给樱桃酱带来麻烦。
镜辞瞧她面露犹豫之色,说道:「你但说无妨,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儿牵连他人的。」
这句话宛如给蓝蓝漫吃了一粒定心丸,既然镜辞已经这么说了,那就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她说什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蓝蓝漫也就不打算再继续隐瞒了。她直言道:「因为樱桃酱主管不喜欢宋朝人。」
话是从这儿开头的,在蓝蓝漫与镜辞的一问一答中,时间跑得飞快,咻的一下就到了六点半。
明明她下楼的时候才五点多,蓝蓝漫惊讶于能和镜辞谈这么久的话。镜辞了解完前因后果,以及事态的发展趋势,不由得感慨:「这是朝代恩怨,也是员工私下的恩怨,我不能明面上做出干涉。但你的籍贯问题,我允许你做出特殊更改。这样吧,等下次地府更新信息的时候你及时更改,若人力资源部不同意,你到我这儿来开证明。」
蓝蓝漫感谢不已:「谢谢尊上体谅。」
「人活一世,短短百十年也会遇到各种各样身不由己的麻烦,何况身在地府上千年,难免有不从心意的时候。不管是上级还是下级,我们能做的就是互相体谅,除了影响恶劣的大事。不过,有件事情我想麻烦你帮忙。」
镜辞这回没有拿刻板的条律驳她,蓝蓝漫心怀感激,所以当镜辞提出帮忙的请求时,蓝蓝漫忽然觉得自己义不容辞。「您请说。」
「江助理昨晚受伤了,我想请你帮忙给她上药,昨晚医疗部没有其他女性员工在场,我和白玉卷都是男士,不太方便。」
蓝蓝漫立马应下来:「没问题,我等江助理醒来就帮她上药。」
「其实昨晚我有敲过你的门,但里头没有反应,我还以为是你因为岗位异动的事情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了。」
蓝蓝漫答道:「昨晚我没有出去,可能是我睡觉戴着耳机,加上睡得沉,所以没听见您的敲门声。」
「原来如此。你不用等她醒来了,现在就去吧,恐怕等她醒来又得拖拉一阵儿,影响你去人力资源部办手续。」
蓝蓝漫点头:「好。」
江楼楼昨天睡得晚,所以蓝蓝漫蹑手蹑脚推门而入时她还趴在床上唿唿大睡,床头桌上放了两瓶东西,蓝蓝漫一看包装上的名字就懂了。先消毒,后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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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辞方才在楼下不太愿意说她受伤的部位,如今蓝蓝漫看到睡裤上的血迹,顿时明白了。这个部位的确过于尴尬,镜辞不好意思说也正常。
她轻轻褪掉江楼楼的睡裤,仅露出伤口那一部分的肌肤,然后用消毒药水浸湿干棉球,小心翼翼地擦掉伤口周围的血迹。消毒水中含有酒精,所以江楼楼睡梦中感觉到屁股凉丝丝的,但是不疼,很舒服。全程进行的都很顺利,只有蓝蓝漫再给她上药的时候,江楼楼因为感觉到疼哼唧了两声,然后又睡过去了。
估计等她醒来也不知道有人帮她上过药了。
蓝蓝漫给她安顿好后,不忘扯过被子替她盖好,不得不说,江楼楼睡觉的姿势很像一只小奶猫。
镜辞看了眼时间,全程只用了十五分钟,蓝蓝漫手速麻利,他称赞道:「做事效率一如既往的高。」
蓝蓝漫怎会不知道镜辞为何夸她,即便她给花两个小时才给江楼楼上好药,镜辞也会想其他话语来夸她。
因为在他心里,此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给江楼楼上药,只要帮他把这件心事儿了了,不管过程如何,他都会毫不吝啬的给出赞赏之词。
镜辞说道:「你快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吧。」
「是。」
蓝蓝漫彻底离开了,江楼楼一觉睡到了中午,醒来时却发现身上盖好了被子,药也上好了。她不禁喃喃道:「不会……是镜辞吧?」天啦!这个可怕的想法瞬间侵袭了她的大脑,镜辞居然趁她睡着的时候,偷偷的……那画面太美,原谅她不敢想像。
江楼楼捂着受伤部位去衣柜里找了衣裳换好,打算下楼去问问镜辞当时的真实情况。
只是她还有两级台阶的时候,便听到镜辞似乎在沖里头的人发火。
「你门指定的规矩,有没有考虑过其他部门工作人员的感受?这么多年我这儿不是没有接收过投诉,我里里外外暗示你们多少回,结果你们一次都每听进心里。不要跟我说人间的管理制度,我这儿是地府,就得按照地府的规矩来。地府的规矩是各职级员工平等,除非跨级,像你们这样论部门来制定等级的规则,为什么不跟我汇报?」
镜辞发火的声音不是很大,可他铿锵的声音还是穿过了办公室的木质大门。
江楼楼蹙眉:「难道是……人力资源管理部的主管在里面?」可是听镜辞话中的描述又不太像啊,『你们』这个词,应该是形容两个人及以上的吧?
镜辞在发火,江楼楼不敢贸然进去,以免当成出气筒,她可还记着昨晚镜辞无缘无故生气的事儿呢。
江楼楼转了转眼珠子,还是决定去办公室待着吧。
办公室的网线和电线已经修好了,应该也是镜辞替她报的维修,江楼楼歪头仔细想了想昨晚镜辞给她安排了什么活儿来着?
好像是让她通知人力资源部的主管来挨骂吧?还有去财务部支出一百万冥币,然后告诉医疗部承担唐苏苏的医疗费。
今天也是一起床就开始忙活的一天啊。
第220章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以为镜辞要拿我开刀了
不过今天的工作内容乍一看很多,实际上动动手指头不到二十分钟就弄完了,然后江楼楼又为下个月的扩招做准备。
说是扩招,无非就是大量人员调岗,不然总不能把那些合同还未到期的工作人员给裁掉吧?
药学部下面的药草种植部和药草烘干部,人员削减三分之二;医疗部下属的麻醉部、手术部、药学检验部人员削减三分之二,这样一来就有二三十号人了。不过她需要一份人员资料名单,这样才能确定有多少人调岗。
可是人力资源部的主管显然还在被镜辞训诫,此时她要是贸然进去,镜辞肯定会把怒火转移到她身上的。
但不及时弄明白,她怎么发布招聘公告呢?
江楼楼在外头观望很久,里头的声音总算停下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江楼楼反倒觉得,镜辞办公室一片寂静更可怕了。
她缩了缩脖子,还是决定敲门了。
指膝方触到木门,发出轻微的一声响,就听镜辞极为不悦的说道:「进。」
不过江楼楼没想到的是,里面不止有银屏晓,还有鱼七秒。
镜辞方训诫完银屏晓,看这架势下一个就是鱼七秒了。江楼楼佯装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鱼七秒,顿时替她捏了把汗。
不管怎么样,鱼七秒曾经都帮助过自己,还开导过她,她内心一直把她当成朋友的。
江楼楼飞速转动大脑,思考如何帮鱼七秒脱身。
她进来的不是时候,镜辞说话也没好气:「有什么事儿快说。」
江楼楼深吸一口气,道:「我需要银屏晓主管的帮忙,所以……所以您跟银屏晓主管的话说完了吗,说完了我想请她跟我出来。」
镜辞闷闷「嗯」了一声,随后又问:「还有其他事儿么?」
江楼楼依然点头:「还有鱼七秒主管,我也有话找她说。」
镜辞果断拒绝:「你可以先带银主管出去,我有话要跟鱼主管说,你半小时以后再来。」
「可是……」江楼楼咬牙,她还没出去就已经问道腥风血雨的味道了,要是带着银屏晓出去了,只怕所有的风雨都会落到鱼七秒身上。「可是事情耽误不得。」
她这么说,倒激起了镜辞的好奇欲:「我给您安排的任务,应该不需要鱼主管吧?你所说的急事是什么,不妨说出来给我听听。」江楼楼的心房突然被震了一下,曾几何时,这种情况也出现过,但她记不起来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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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辞到底还是镜辞,到底还是地府的主宰,往日与她关系再好,任凭她再能耍贫嘴,如今在这股怒气压顶之下,只让她觉得恐惧和窒息。她心脏跳得极快,镜辞的目光紧紧盯住她,使她拘束地不敢做出小动作,极为沉静的办公室,她仿佛能听见怦怦心跳声。
「我……」江楼楼嚅嗫着,「我想和鱼主管请教一些工作上的小技巧……」
「是么?」
仅仅两个字,却像两颗铅球一样,狠狠砸在江楼楼的心上。
她本想退缩,但余光再次注意到了鱼七秒,于是她不得不迫使自己鼓起勇气:「是。」
镜辞忽地笑了一声,江楼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镜辞道:「别以为我猜不到你的用意,去吧,带上鱼主管。」
江楼楼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甚至还抠了抠耳朵:「真的可以?」
他扫了一眼在场的三个人,轻轻点点头:「都出去吧。」
江楼楼霎时间松了口气,鱼七秒和银屏晓也纷纷松气,三人排队出去,江楼楼走到门口,不忘帮镜辞把门关上。
等回到自己办公室,她拍拍心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以为镜辞要拿我开刀了。」
鱼七秒道:「所以说,惹谁生气也不能惹尊上生气。」她立即问道:「你说找我请教东西,请教什么但说无妨。」
江楼楼摆摆手:「我并没有需要请教的事情,只不过怕镜辞朝你发气,所以找个藉口把你牵出来。」
银屏晓长长舒气:「今儿个一大早就被尊上喊过来挨训,真是不知道倒了什么霉,两百年前制定的条例,万没想到现在才被指出问题,我到现在脑子还懵懵的。」
鱼七秒接话说道:「我何尝不是一样,早上还没睡醒,就被尊上一个电话喊了过来,吓得我以为新部门出了什么问题。」
说着,她们俩把目光聚集到江楼楼身上,江楼楼被她们看的心里发毛:「看我做什么?」
鱼七秒则问道:「是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尊上才这么生气?」
江楼楼认真将昨晚的事情回忆了一遍,不肯放过任何细枝末节,她说道:「银主管当然是为了条例不合理的事情,但是你可能是因为一些工作失误,你可还记得多年前高级服务部有个客服,她跳忘川自杀被救上来了,然后被你派人带走了,我想镜辞可能因为这件事情找你,他想询问一下那位员工的下落。」
江楼楼不说,鱼七秒估计一辈子都想不起来这件事儿:「坏了,我把她安顿好之后就忘了。」
江楼楼嘆气:「除了这件事儿,还有就是你当初在银主管制定的条律上签字的事儿,尊上在埋怨你为什么不先拿给他确认。」
闻听此事,鱼七秒异常懊恼:「如果我记忆没有错乱的话,我记得那天银主管把文件拿给我看的时候,我只顾着看画本了,根本没仔细看里头的内容。」
江楼楼摊手:「这就难怪为什么两百年后的今天,你们双双挨了一场训。」
银屏晓立马纠正道:「不是双双,是只有我,只有我挨训,鱼主管可什么事儿都没有。」她话里话外充满埋怨的意味。
鱼七秒双手合十:「银子我错了,我那是相信你的工作能力,然后偷了个小懒,毕竟我也没料到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儿。还连累你被尊上训斥,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银屏晓虽然被训斥,心中生气烦闷,却不至于记仇,毕竟能坐上主管之位的,哪个没经歷过一些风风浪浪呢?她说道:「算了算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吧,,我也不是什么心胸狭隘之人。」
鱼七秒感谢她的理解,说道:「下个月的新闻板报,我一定把你放到头版头条,发行到全地府,让每个员工都知道你有多么的宽宏大量。」
「行了行了。」银屏晓做了个stop的手势,「被给我戴高帽子,我怕闪了腰。」
江楼楼听她们逐渐把话题扯远,赶忙往回拉:「那位被你派人接走的女员工呢?」
鱼七秒咬舌:「我忘了,我记得我当初是把她安排到了医疗部下面的疗养院,可是疗养院后来被并给住院部了,我也不清楚她现在在哪里。况且,我把人送给了医疗部,后续事情就不归我操心了,谁知道白玉卷是怎么安排处理的,要不我帮你去问问他?」
江楼楼傻眼,这还是她心里那个处事滴水不漏的鱼七秒吗?
无奈之下,江楼楼只好点头:「那你赶紧去找白玉卷问一问下落吧,不然躲得过今日,躲不了明日,镜辞肯定还会再问的。」
鱼七秒说道:「放心吧,只要她还在地府,我肯定能把她给找出来。」
说完,鱼七秒就去找白玉卷了。
银屏晓嘆气:「我也该走了,还有新条例等我制定呢,江助理有没有什么意见要提?」
江楼楼沉思一会儿,说道:「具体的意见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们经验丰富,但是我认为,不管怎么样做,都要秉承人人平等的原则,职级问题不可调整,但不一定非要将职能部门与服务部门区分开来,大家都是地府的一份子嘛。地府不是哪一个部门说了算,每个部门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少了谁都不行。」
银屏晓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过江楼楼形容的通俗易懂,随便来个人都能明白。
可是关于制定条律这件事,江楼楼却有更好的想法,她等到银屏晓走了之后,才去跟镜辞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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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一次她还没敲门,镜辞的办公室门就自动敞开了,江楼楼一阵儿惊愕:「这门……还能自动感应?」
「当然不是,是我知道你要进来,特意给你打开的。」
江楼楼宛若受宠若惊:「这多不好意思,我自己推门就行了。」
镜辞不跟玩拖延:「有事儿直说。」
江楼楼纠结半晌,如实说道:「关于服务部的条例,我有个新建议。」
「什么建议?」镜辞一大早就泡了杯迷迭香茶,两三个小时的功夫就喝了三杯,虽说提神醒脑的效果和咖啡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但贵在是有心人送的。
「其实完全不用让银屏晓和她的团队再进行新的规则制定,直接让三个服务部自己制定,然后由您敲定不就好了?」
每个部门的情况都不一样,全地府那么多部门,人资部要给那么多部门制定规则,光想想就觉得心累。所以江楼楼提议,干脆让三个服务部自己制定不就好了,他们工作经验丰富,对本部门的情况了如指掌,制定出来的规则一定会符合所有员工的心意。
镜辞原本镇静的脸上忽然冒出一股迷之微笑:「本身各部门的规定都是由他们自己制定的,难道你没有去了解过吗?」
这……这是什么情况?
瞧江楼楼浑不知晓的模样,镜辞的迷之微笑转变成了一脸无奈:「身为无名殿的助理,你必须要去了解所有的规定,就好比你是一个厨子,却连调味料都认不全,那你如何去做菜呢?」
「好像……你说的很有道理。」江楼楼挠头,「既然各部门都是自己制定的规则,为什么服务部的规则是人力资源部制定的?」这道理,说不通啊。
镜辞喝了一口茶,慢慢与她解释:「各部门制定好以后交由人力资源部做最后的润色整改,就好像你写了一篇作文,老师给你做出修改,或是删减,或是提出意见。而姜撞奶的所在的部门,是因为当初主管由谁来任职还未敲定,所以直接让人力资源部的人去做了,这就导致很多规定制定的不合理。」
江楼楼听懂了,镜辞没有听到她的回应,顺手朝她脑袋上扔了一颗无花果,那枚无花果不偏不倚,正好砸中江楼楼的眉心,江楼楼立时吃痛地叫出声:「你干嘛?」
「听懂了吗?」
「听懂啦!」江楼楼很不开心,哪有这样的领导,总是出其不意地伤害她的脑袋。
「听懂了为什么不回应?」
江楼楼道:「我在想其他事情。」
「什么事情?」
「你昨晚是不是……是不是……」纵然她平时大大咧咧,口无遮拦习惯了,可后半句话却像长了手一样,死死扒住她的喉咙,就是吐不出来。这就导致,镜辞听她嘟囔了半天,还是没明白她要说什么。
「有话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江楼楼抿唇,她不是不想直说啊,问题是该怎么含蓄的把话说出来呢。思来想去,她指了指裤子,说道:「昨晚是不是你给我脱了……上药的。」
镜辞刚喝进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他说道:「我建议你晃晃脑袋,说不定可以听见大海的声音。」
这么不加隐喻的话,江楼楼几乎是秒懂,这不是明摆着说她脑子有水么?
镜辞道:「是蓝蓝漫。」
得到准确回答,江楼楼顿时松了口气,可以彻底安心了,要知道为了琢磨这件事,她一上午都心不在焉的。
不过蓝蓝漫已经走了,以后有机会再当面道谢吧。
除了这件事,江楼楼总觉得还有其他事情没有办,方才银屏晓走的时候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她拾起滚落在地上的无花果,倒是突然想起来了。她需要银屏晓提供一份涉及到人员裁减部门的信息资料,这样她才能敲定到底裁减哪些人,被裁掉的那些人又将安排到哪里去。
她将无花果抛给镜辞,没想到打篮球从未投篮成功的她,这次竟然发挥的那么优秀。
第221章 :只可惜没有一世能活过二十岁
无花果砸到镜辞左眼时,江楼楼忍不住激动地比了个「耶」。
镜辞眉毛一横:「江楼楼!」
江楼楼被镜辞这么一吼,前一秒还沾沾自喜表情顿时凝固,她眨巴着双瞳,想要表现出失手后的无辜。「我……我不是故意的。」说完她转身就要跑,镜辞一抬手,江楼楼的双脚便不受控制的往后退。
「放开我,快停下来。」江楼楼一直退到镜辞办公桌前,镜辞将那枚砸到了他眼睛的无花果塞进江楼楼嘴里,好在江楼楼吧唧两口就嚼碎了,并未噎着。她咽下无花果,委屈劲儿十足,「我真不是故意的。」
「那你为何窃笑?」
江楼楼立马否认,几乎不带思考,「没有,绝对没有,你啥时候看见我笑了?」这种时候,耍赖是最好的办法。
镜辞见她一个劲儿的不肯承认,说道:「无名殿布满监控,说不定哪个监控当时就对准了你的脸,你最好如实交代,若被我查监控查出来,可就没那么好过关了。」
江楼楼不满:「你不讲武德!」
镜辞嗤笑:「所以你打算让我如何好自为之?」
江楼楼陷入沉默。
「你以为昨天偷玩我手机的事儿我不清楚?以为我没看到?」
江楼楼道:「那又怎样……你拖欠工资,这是犯法。」她想起来,在人间的时候镜辞就许诺她三天后发工资,现在都超过三天了,工资还没到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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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按照镜辞的回忆来看,他明明让江楼楼先去办银行卡进行激活,然后才给她转帐。
江楼楼面对镜辞的反问,反而挠头疑惑:「是吗?你说过吗?我不记得了。」
镜辞双手背在身后:「看来你还是不缺钱,缺钱的人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儿,还是回去干活儿吧,错过了这个月,下个月一齐补上。」
江楼楼表情有如吃了尚未成熟的青梅,皱成一团:「谁说我不缺钱的,我缺的很。」
虽然她一时说不上来到底哪儿缺钱,但兜里没钱行事确实没什么底气,连受气时出逃都不敢。
镜辞故作惆怅:「那就要看你表现怎么样了。」
江楼楼赶忙竖起三根手指欲要发誓:「我保证顺利完成工作。」
镜辞解开她的灵术,让她双脚可以动弹自如,江楼楼一熘烟儿回到办公室,似乎忘了屁股上的疼痛。
她按照先前制定好的事件管理,一件一件的去完成解决,不得不说,这个方法确实简单又好用,只用花五分钟的时间把要做的事情列在电脑桌面上,做掉一件划掉一件,简直省心省时省力。
银屏晓很快就把江楼楼要的人员资料名单发来,江楼楼敲不定主意该裁掉谁,索性把这件事儿分配给风化硝和白玉卷两人。
反正只有他们手下的部门涉及到裁员,他们应该是最了解员工情况的了。
还有植物翻译部和动物翻译部,都需要扩招,镜辞说过,这两个部门的人之所以能够听懂动植物的语言,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妖,他们的真身就是各种动植物,那这种情况是不是就要涉及到从天界异动了?
她拿捏不准注意,又跑来问镜辞,镜辞听了她的描述以后,露出难得一见的欣慰笑容:「你终于会用脑袋思考事情了。」
「……」江楼楼一时间竟然听不出镜辞是在夸她还是在损她。
不过调侃归调侃,正事儿还是要与她解释清楚的:「往后这些涉及到特殊能力需求的员工,都不需要从人间扩招,普通的职能部门可以从人间来的那些鬼魂里招聘。你给天界拟一封人员异动申请函,他们看到了会安排。」
江楼楼「喔」的一声应下,旋即她的小脑袋瓜里又冒出了新的疑问:「地府是不是真的比天界低一级啊?感觉他们的工作人员都好厉害,我们的工作人员……」
镜辞瞥了她一眼:「我们的工作人员除了你也都很厉害。」
江楼楼受伤的心灵,再一次受到了打击。她识趣地把话题引到工作上:「发工单么?」
「请示函不走工单,直接发送到到天界的人资系统。」
鑑于江楼楼没有过发送请示函的经验,所以镜辞决定示范一次给她看看。
其实系统页面和工单差不多,科技进度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她这种懒人以及不愿意动脑子的人,镜辞只操作一遍江楼楼就看明白了。
对方很快就给出回復,从请示函发出去到收到回復,前前后后不到一分钟。江楼楼打开请示函的页面,对方回復了六个字:收到,镜辞尊上。
镜辞道:「后续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通过请示函与他们沟通,这个页面的功能和工单是一样的,只不过请示函是跨系统沟通而已。一般他们收到请示之后,三天内就会把人安排好,到时候他们会问你什么时候办理入职,然后再把人送来。」
江楼楼点头:「好的,我明白了。」
镜辞离开后,江楼楼开始忙下一件事儿了。现在蓝蓝漫不在,挑选办公楼的事儿就只能她一个人去做了。
正当她想出门时,隐约想到了镜辞先前说的话,挑选办公场所和装修员工住宅这类事儿,似乎可以交给后勤部做。
想到这回事儿,江楼楼不禁联想到昨晚她发错工单的问题,好像当时镜辞就是为了让她撤回错误工单,所以才发生后续钉子扎屁股的事情。
糟了,事情过了这么久,搞不好那些被她发错工单的部门,真的去做不属于自己职责的工作了吧?
然而事实证明,江楼楼想多了,各部门分工明确,怎么可能会插手做不属于自己的活儿。
所以江楼楼一打开「已发送工单」页面,就见三个工单被驳回了,并且每个被驳回的工单前头还有四个标红标粗字体:错误工单!朱红色的字体撞得江楼楼眼疼,她不由得喃喃道:「错误就错误嘛,我再重新发。」
没一会儿,镜辞似乎也看到了这些被驳回的错误工单,他给江楼楼发消息:一次错误工单扣除一百元薪资。
江楼楼问:人民币还是冥币?
镜辞:人民币不是地府的流通币,当然是冥币。
江楼楼顿时松了口气,她拍拍心口说道:「还好是冥币,要是冥币我就不用心疼了,一百冥币才能换一块钱人民币,现代社会,一块钱也就够坐次公交车,肉包子都两块五了。」
江楼楼撤回错误工单,改发了正确工单,不到一分钟工单便被领取,很快各个部门便回復了「收到」。
江楼楼给后勤部的期限是一个星期,后勤部表示可以。
这下又给自己省了一场不必要的劳动。
命题组的期限要稍微长一些,毕竟命题需要动用大量的脑细胞,时间充裕才能命出优质试卷。
一切都安排完毕以后,江楼楼只需坐在电脑前等待他们回復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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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看哪个部门的做事效率更高一筹了。
江楼楼瞟了一眼时间,距离下午下班还有两个小时,以往喜欢偷懒的她,现在好像想到了新玩意,所以她没有顺势伏在办公桌上睡觉,而是是档案管理部主管纤月落髮了消息,请求她把自己的档案调出来,发给她查看。
纤月落收到消息后也没多想,一是因为内部员工有权查看生前档案,二来江楼楼是无名殿的人,这点小小请求必须满足。
距离消息发出去不到二十分钟,纤月落就把长达几十万字的电子档案传给了江楼楼。
江楼楼打开文件夹,足足有八十多万字,放在以前她看到这么厚的资料可能会晕厥,现在却完全没有这种想法,因为她知道,文件里头的所有文字,都是以她为主角的歷史。
江楼楼先从第一世开始看,没想到第一世的她,竟然是只兔子???
不是只有生前犯了错的人,才能跨物种投胎作为惩罚吗?
难道是她做兔子的时候做了什么好事儿,得到镜辞恩准,可以投胎为人。
可是她明明记得,以前星冰乐似乎跟她说过,人犯了罪下辈子需要投胎为畜接受惩罚,而动物却无法转生为人啊。
难道是她记错了?
江楼楼晃了晃脑袋,不管了,接着往下看就是了。
根据第一世的记载,江楼楼之所以能转世为人,是因为她在做兔子的时候干了件好事儿,她趁一个人躺在草地上睡觉的时候咬了对方的脖子,导致对方因失血过多而死亡。不过,那人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霸,他强抢民女,所以江楼楼把他咬死了算是为民除害,是为大功一件。
鑑于兔子动物的寿命比人类短得多,且没什么好记载的,所以这一世只用了不到两千字就记载完毕了。
江楼楼大概扫了眼其他内容,无非是记录她这一辈吃了多少吨草,喝了多少吨水,实在没有什么看头。
翻页之后,第二世她依然是只动物,但不是兔子,而是一只猫。
根据记载,她是一只小花猫,江楼楼嘟囔道:「为什么不是一只橘猫?」
第二世的小花猫讨厌捉耗子,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晒太阳打盹,江楼楼不由得再次感嘆:「看来我喜欢打盹的习惯是从几千年前就传下来的。」
可是那只小花猫因为太懒了,所以没活到一岁就饿死了。
江楼楼神情怔住,她就这么饿死了?
所以江楼楼的第二世挤在比第一世的篇幅还短。
第三世江楼楼是一只蝴蝶,在花园里被人拿扇子扑死了。
第四世是只蜻蜓,点水的时候被岸边的青蛙捲入腹中,吃了……
第五世是条鱼,在她还是小鱼的时候,因为贪吃鱼饵,被人钓走拿回家炖了……
……
一篇篇看下来,江楼楼不剩唏嘘,怎么别人的死法各有意义,她的死法总是如此悲惨。
直到第十世,她投胎成了一条小狗,被一户人家收养,她才多活了几年,可惜的是,那年发生了瘟疫,江楼楼没能熬过去,最终在五岁时结束了生命。
江楼楼差点要哭出来,怎么她总是命途多舛,估计她要是把这些死亡经歷全部记录下来,都够凑成一本花式死亡大全了。
好在在第十一世的时候,镜辞念在她可怜的份儿上,让她投胎为人,看看能不能提高一下寿命。
而江楼楼投胎为人的那一年,正好逢上秦始皇一扫六合,但是作为一个平民百姓,这些都跟她没关系,她只要能吃饱穿暖就行了。这一世,江楼楼的寿命终于提高了,她活了十五岁。
后来,她便一直投胎为人,只可惜没有一世能活过二十岁。
至于镜辞为什么会突然心软让她转世为人,还要追溯到江楼楼是蜻蜓的那一世,镜辞变青蛙在荷叶上打盹,被江楼楼吵醒,睡意颇沉的他顺势一伸舌头把江楼楼裹入腹中,在江楼楼入肚以后,镜辞瞬间清醒了,他居然杀害了人间的生灵?
他赶忙回到地府,找到了江楼楼的魂魄,但是那时候她已经进入转生通道了,是一条鱼。
镜辞见挽回不及,便想着下一世再补偿她,没想到他渐渐地把这事儿给忘了,等到再想起来的时候,江楼楼已经又转生为狗了。这一回他专门给江楼楼做了标记,嘱咐转生部的人,下一世让江楼楼做人,作为对她的补偿。
然而江楼楼做了人以后的生活也没好到哪儿去,终究实在贫民百姓家徘徊,生命从未超过十八岁。
直到北宋,江楼楼才有幸投胎到一户富贵人家,做了汴京城鼎鼎有名的商家女儿。
这一回江楼楼的生活待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再也不用年纪小小就下地干活了,也不用飢一顿饱一顿了,这一世她吃得好穿得暖,在女子最爱美的年纪,绫罗绸缎任她挑选。
但江楼楼身上好像自带一股魔力,她的生命总是无法维持到二十岁以上。
原以为让她过上锦衣玉食,掌上明珠般的生活,就能平平安安的度过一世,万没想到在江楼楼十六岁那一年,她喜欢上了一个人。
第222章 :活人她都能整得明明白白,还摆不平一个死人?
但是档案集里没有记载她爱慕的那名男子叫什么,姑且称唿他为小a吧。
江楼楼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毕竟这是她到目前为止,花费笔墨最多的一世了,她大致翻了七八页,也是这一世所占篇幅最长。江楼楼仿佛迎来了整个鬼生的高光时刻,看来她也不是那么倒霉一直短命嘛,照这个记录长度来看,她怎么说也得活到七八十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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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江楼楼从开头至末尾,一字不漏的研读完毕。
单从档案记载上看,江楼楼从出生时身体就不好,隔三差五就要看郎中,可以说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
她最喜欢做的事情是盪鞦韆,还在闺阁外头的小院子里扎了一架鞦韆,除此之外,她还喜欢晒太阳。
如果可以边晒太阳边盪鞦韆,那么她那天的心情会格外好。
因着身体不好的缘故,故而一直被捧在手心儿里,父母亲对她可谓是有求必应,加之她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一个人享受了父母亲全部的爱。
档案记载,在江楼楼五岁的时候,一次风寒差点要了她的命,父母二人守在床边,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她四天四夜,等她醒来时,娘亲的眼睛已经肿的睁不开了,父亲鬓边白髮横生。
对比一下这一世的家庭生活,江楼楼感动的几乎要落泪,她这一世没有体会过什么是温暖亲情,可是通过这本档案集,她居然觉得,一定是一千年前的那场投胎花光了自己往后的所有运气。
更令江楼楼感到巧合的是,一千年前的她也叫这个名字,江楼楼。
所以她看起来更加有回味感了。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查一下这对父母现在转生在哪儿,过的好不好,毕竟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再往后看,江楼楼平安到了八岁,开始念书了。
其实这个年纪才开始念书,在古代已经算晚的了,很多富家公子小姐,从四五岁就开始认字读诗了。
江楼楼之所以拖到这么晚,一来是她身体不好,二来是父母亲心疼她,不忍心让她小小年纪就要被繁重的学业压身。
不知江楼楼对学习没兴趣这回事是不是从古至今传下来的,反正根据档案记载,江楼楼背诗能力极差,两年过去了,她还没能熟练的背下十首诗。
虽然江楼楼对待学习没有多大天赋,甚至可以说无可救药,朽木难雕,但她在别的方面却天赋异禀。
比如说跟人玩斗蛐蛐,在选蛐蛐儿的能力上她从来没输过,她的蛐蛐儿总是能把对方的蛐蛐儿打趴下,然后赢得不少银子。
除了斗蛐蛐,江楼楼还喜欢斗鸡,和斗蛐蛐一样,她选的公鸡也比别人家的公鸡力量足,斗劲儿大。
依靠这两样不着调的副业,江楼楼赚的盆满钵满,小金库存的满满当当。
另外,她还喜欢磨豆子。
为此,她还到一家豆腐坊做学徒,看着一粒粒饱满的豆子被磨碎出浆,江楼楼的内心格外有成就感。
起初父母亲是不肯的,可是转念一想,女儿生来体质不好,或许做些体力活儿锻鍊锻鍊,说不定可以将体格练得强壮。
抱着这样的想法,江楼楼的父母便未阻拦了。
于是江楼楼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出发了,先去吃早点,再去磨豆浆,从太阳初升磨到日头南移,她再去斗蛐蛐儿,斗鸡。
眼看着女儿越长越大,心思却还没个正经,江老爷和江夫人整日操心,想尽办法让她读书,前前后后换了五六个师傅,结果都被江楼楼折磨走了。
不是抓癞蛤蟆悄悄塞进师傅的袖口里,就是挖坑等师傅掉下去,不是把他缩在屋子里不能如厕,就是在饭菜里放巴豆让他拉稀……最终落得个,没人敢来给江楼楼上课的下场。
汴京城方圆二十里内的教书先生,无人不知江楼楼的名号,哪怕江老爷花重金请师,也没人愿意来,对比教出名徒的骄傲感,他们更在乎自己的性命。哪怕交一辈子书,能考上状元的又能有几个,能当上官的又能有几个?再说了,汴京城不乏达官贵人,给他们的孩子教书,既能享受到尊敬,说出去又有面子,何必去江家当教书先生,纵使银子多,可总不能为了银子不要命不是。
江老爷无言,把汴京城几乎都找遍了,也没人愿意来。气的江老爷想把江楼楼狠狠地凶一顿,然而他一触及到江楼楼那副古灵精怪的神情举动,又于心不忍了。
这样一看,江楼楼完全是个被宠坏的熊孩子。
档案看到这儿,江楼楼忍不住笑出声,没想到一千年前的自己可以调皮到这种程度。
她继续往下看,没多久江楼楼就吃瘪了。
府上的每个人都被江楼楼或多或少的整蛊过,终有一日她整蛊到自己父亲头上了。
江老爷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眉毛和鬍子全部不翼而飞了,而且江楼楼居然敢在他喝的茶里下安神药,让他睡了一整天。
这下江老爷可忍不了了,凡事都得有个度,偏江楼楼心中没有数,越来越过分,越来越猖狂。
江老爷气的拿藤条满院子追她,还有几名家丁帮忙围追堵截,把江楼楼逼到了插翅难逃的地步。
但是谁都没想到,即便他们把江楼楼堵在院子里出不去,她依然有办法躲避挨打,因为她爬树的功夫也是一流。
只见她蹭蹭蹭爬到了院内的一棵大树上,伏在最顶端的树冠上,对着树下的江老爷做鬼脸:「略略略,有本事上来打我呀。」
江老爷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当即晕过去,这场面幸好没被江夫人看到,否则非得吓坏不可。
最后,还是江老爷认输,因为江楼楼居然在树上闹起了绝食,还是江老爷好说歹说,才哄得她下来吃饭。
江楼楼在树上待了好几个时辰,直到天得透透的,才不情不愿地爬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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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饭桌上,飢肠辘辘的她吃相一如既往的风捲残云,吃到尽兴时干脆抛弃筷子,直接下手撕鸡腿。
眼看着女儿一天天的长大,但大字不识几个,到十五岁时,别人家的儿女都张罗着定亲了,可门当户对的达官贵人,谁也不肯让自家儿子娶江楼楼,愁的江老爷日日睡不着觉。
江夫人却不着急,她扯过江楼楼好一番打量,说道:「要我说啊,咱们女儿出落的这么标志,急什么,咱家的财产养她十辈子都富余。」
江老爷嘆气:「话是这么说,可女儿家到底是要嫁人,她要是嫁不出去,传出去我这张脸往哪搁?」
江夫人不乐意听他这话,脸色一冷:「管他们怎么说,女儿是咱们的,又不是他们的,要是女儿嫁人过的不好,也不见得外人会帮忙,何必与那群好嚼舌根儿的市井民妇计较,他们吃他们的白菜豆腐,我们吃我们的阳春白面,井水不犯河水,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
江老爷在江夫人的劝说下,终究是放弃了给江楼楼定亲的心思。
一来江夫人说的确实有道理,二来他从小捧在手心儿宠大的女儿,怎么捨得被别人家的猪拱。
更何况,她女儿可不是寻常白菜,那可是珍珠翡翠雕琢而成的宝贝白菜。
但是不管怎么说,十五岁的姑娘家不能斗大的字不识几个,江夫人只好亲自上阵,毕竟她出自书香门第,祖上还有人中过状元,从小被书香气息薰陶长大的江夫人可谓是满腹诗文,她不信自己的女儿还能不开窍。
然而,事实证明,江楼楼确实不开窍。
无论江夫人怎么教,她都学不会,今天刚教过的诗,第二天就忘得一干二净,有得从头来过。
连续七天,江夫人都在教同一首诗,这样的日子维持了两个月,江夫人可以说是心力交瘁。
在与江老爷谈心一夜之后,他们看出了江楼楼根本不是个读书的料。
原以为读书读不成,总会经商,后来发现是他们想多了,江楼楼是读书不成,经商也不成。
江老爷认了,说道:「罢了,就让她在咱们膝下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吧,若是哪天我们驾鹤西去了,就把家产留给她,总不至于饿死。」
江夫人表示贊同:「是啊,俗语说三岁看到老,咱们早该知道楼楼不是那块料,她适合释放天性,不受拘束的过一辈子。」
时光荏苒又三年,江楼楼十八岁了,她的调皮技能又得到了提升,光是白天出去四处游荡已经不能满足她的娱乐兴趣了,她开始尝试爬墙了。
爬树技能满格的江楼楼自然不会被一堵墙难住,她不仅爬的轻车熟路,甚至落地时还能保证灯笼不灭。
不过汴京城一到天黑就没什么人了,寻不着乐子又不想乖乖回去睡觉的她,便沿着护城河一直走,一直走。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周围已经没有任何建筑了,完全就是一片草地。
夏季的草丛萤火遍野,江楼楼不由得感嘆一声:「好美啊。」
月如玉盘,皎洁无暇,护城河活水无声,所谓静水深流,生生不息,便是这样了吧。
忽然的,江楼楼透过月光看到了河面上漂浮着一个人,那个人稳稳地躺在河面上,轮廓分明。
江楼楼捻起一颗小石子朝那人砸去:「喂!醒醒!」
见那人没有反应,江楼楼又连抛了四五个小石子,对方依然没有回应。
江楼楼疑惑:「该不会是死了吧?」
这下可出大事儿了,能顺着河流冲到这儿来,想必已经死了蛮久了。而且可以浮在水上,估计已经被水泡得发胀了,听说被水泡了两三天的人面容最为可怖,可是江楼楼站在河边,趁着月光踮起脚左看右看,对方都不像是被泡了两三天的人啊。
难道是……他还没死?因为懂得水性,所以掌握了如何在水中求生的技能?
江楼楼将灯笼挂在附近的一处树杈上,然后找来一根长长的竹竿,划动水面。
竹竿将水面盪起一圈圈涟漪,好在那人所在的位置距离岸边不算远,竹竿的顶部恰好可以触及到他的身体。
江楼楼划动许久,终于见他的身体慢慢地朝自己眼前漂来。
待到那人脚底触到岸边的鹅卵石,江楼楼赶忙拽住他的脚踝,欲要将他拖上来。
谁知,那人的双眼竟然咻地一下睁开,冷冷问道:「你在做什么?」
没有什么场景比现在还可怕了,江楼楼「啊」的一声尖叫出来,声音幽长刺耳,对方听了很是不悦:「叫唤什么,吵死了。」
江楼楼拔腿就跑,不到片刻又折了回来,因为她忘记了拿灯笼。
她拿了灯笼再次扭头就跑,没想到半盏茶不到的功夫她又跑回来了。
那是因为江楼楼跑到半路,突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既然对方不是死人,那她怕什么?
换句话说,活人她都能整得明明白白,还摆不平一个死人?
于是江楼楼又唿哧唿哧地跑回去了,那人还在原地坐着,似乎不打算离开。
江楼楼站在距离他两三米的距离问道:「喂,你是什么人啊,大晚上的躺这儿吓人,不怕见鬼?」
那人冷笑一声:「鬼没见到,但见到了你。」
江楼楼道:「我又不是鬼。」
那人似乎不想说话,便没有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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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鼓气勇气靠近他,不死心的追问道:「那你大半夜的在这儿做什么?」
起初那人并不想回答,耐不住他不说话江楼楼就用灯笼柄戳他,他受不了,遂用极不耐烦的语气答道:「当然是放松心情。」
江楼楼头一回听见这样的说法:「躺在河上装浮尸还能放松心情?」
对方瞥了她一眼,又不肯回答了。
江楼楼注意到,他虽然在河上躺了那么久,衣裳却是半点没湿,风一吹依然飘入谪仙。她满脸惊奇:「咦,你练的什么功夫,这么厉害,还能用内力烘干衣服?」
「不是我能用内力烘干衣服,而是我的衣服根本没碰到水。」
第223章 :难道他不是人?
江楼楼更惊讶了:「那你一定是位世外高人吧?」别的不说,但看他穿的这身衣裳就不平常,白衣飘飘,像话本里描绘的神仙。
对方又是一阵儿沉默,不用别人说江楼楼也知道,他根本不想搭理自己。江楼楼不屑的嗤了一声:「嗨呀,你们这类人,会点功夫就高冷的不行,装作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好像不染尘埃似的。实际上你们不也是吃五谷杂粮活大的么,有什么好傲娇的。」
本以为她的言语刺激,可以令对方沉不住气,奈何他定力极好,根本不把江楼楼的话留在心上半刻。
江楼楼又道:「你要想怼我,尽管沖我来好了,何必强忍不悦,故作深沉,反倒让人觉得没意思。」
她一连说了三四句话,对方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甚至都没有动弹一下身子,江楼楼忍不住了,她欠欠儿地凑上去,用脚尖戳了错那人的屁股,这一下可不得了,那人直接腾空而起,反手扣住她的脖子,江楼楼瞬间没了唿吸的力气。
「你……」她声音沙哑破碎,尤为吃力。
那人说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我杀了你,二是你闭上嘴巴。」
江楼楼转了转眼珠子,示意他动作轻一点,她说不出话了。对方想了想也对,在收到回復前,他起码要保留江楼楼说话的能力。他松了松手腕,江楼楼赶忙深吸一大口空气,待到缓过劲儿了才说道:「你当我傻啊,我肯定选择闭上嘴巴啊。」
现代的江楼楼看到这里,正好是一页纸正好记完的地方,她不禁思索,一千年前的她喜欢上的人该不会就是这个暴力男吧?
江楼楼之前大致翻阅的时候,只晓得她爱上了一个男人,难道说这个男人就是小a?
怀着好奇的心思,她继续埋头往下看。
尽管对方方才有意要对她大打出手,江楼楼却是一副记吃不记打的样子,她的沉默并未维持多久,便又忍不住七讲八讲。「你在哪儿拜的师呀?练得什么武功?要不教教我?」
被现代江楼楼取名为小a的男子十分不耐烦的说道:「你不想活命了?」
江楼楼缩了缩脑袋:「想啊,但是你不觉得你这样的性格不适合在世间生存么?」没等小a说话,江楼楼又说道:「你看啊,人家学完了功夫下山后都会造福百姓,惩恶扬善,你看看你这样子,不懂得一点俗世规矩,以后怎么跟人相处啊?」
小a倒没想到江楼楼会说出这些话,好像心繫天下苍生,处处为他人考虑的样子,他终于忍不住说了句与死无关的话了:「那你认为,我应该怎样才能与人相处?」
江楼楼道:「简单啊,你先把你这副臭脾气改一改,不要动不动就掐别人脖子,要是我刚才真的被你掐死了,你会惊动官府的。」
小a似乎根本不把官府放在眼里:「那又如何?」
「如何?」江楼楼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雷句,「进了官府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你不知道一命还一命的道理吗?」
小a丝毫没把她的告诫放在眼里:「我不信官府能杀了我。」
江楼楼「呦呵」一声:「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小a道:「想杀我,再修炼几百年吧。」
太狂妄了。
这是江楼楼对他的第二印象,第一印象则是高冷傲娇。
小a无心跟她闲聊,脚尖一抬越上枝头,似乎要走。
江楼楼站在树下昂头喊道::「喂!你别走啊!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呢!」
可是她的唿喊一点作用都没起到,对方反而一眨眼就飞的不见踪影了。
江楼楼噘嘴嘆气:「好不容易遇到个敢跟我动手动脚的人,没想到竟然是个狂妄鬼。」
月色愈发清朗,江楼楼打了个哈欠,她想此刻时间应该不早了,是时候回去睡觉了。
秉承着怎么出来的就怎么回去的原则,江楼楼还是选择了翻墙,随身携带的灯笼已经熄灭了,所以她就着月光摸到了卧房,推开了房门。侍候她的婢女小桃慌得不行,见到江楼楼的身影差点喜极而泣:「小姐,你可算现身了,大晚上的你去哪儿了,小桃到处都找不到你,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江楼楼顺手把灯笼交给她,说道:「我怎么会失踪,哪家绑匪那么不开眼拿我开火儿。」
小桃早已给她把床铺好,没想到自家小姐玩的越来越疯,居然趁着她去打水的缝隙熘走了。
万一遭遇什么不测,老爷和夫人还不得扒了她的皮?
江楼楼玩够了,躺在床上很快睡着,没多大会儿床上就响起了鼾声。
到这儿,一页档案纸又记录完毕了,现代的江楼楼连连嘆气,声声感嘆:「年轻人,你得多读书啊。」要是放在现代,十八岁还不识字的女生,说不定就要被拉去测智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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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往后翻了一页,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正好到下班时间。
江楼楼暂先关闭电脑屏幕,等她吃完饭再继续回来看吧,吃饭时江楼楼有心放快速度,像是开了倍速似的。
一想到吃完饭要继续回去看档案,她恨不能连饭都不嚼。
往日吃饭起码要花四十分钟的江楼楼,今天只用了十分钟,从饭上桌到吃完,一个劲儿的埋头狂吃。
吃完饭江楼楼一路狂奔回去,没什么比了解前世更重要的事情了。
江楼楼回去后摁亮电脑显示器,继续入神的阅读起来,以往她对待档案的态度只能用俩字来形容:枯燥。
她觉得能从事档案之类的工作,一定是那种可以抵抗枯燥,耐得住寂寞的高人,最好像电视剧里的神仙那样,清心寡欲,无欲无求。但她没想到,自己也会有朝一日,无比热爱看档案,尽管她深知,这份热爱里头夹杂着百分之百的私心。
档案里的事儿跟她吃饭之前看的内容是接上的,告别磨豆浆的日子,江楼楼生活中最大的爱好就是睡懒觉。
睡醒之后便是满大街寻吃的,这样只吃不运动的后果就是,一个月胖了五斤。
千年前的江楼楼和现代江楼楼一样,对烤鸡的热爱永远不变,如果可以,她巴不得每顿饭都吃炸鸡腿。
虽说她成日吊儿郎当的,但对于不平事,她却充满正义。
比如说一户人家的狗把街边买菜的老婆婆给咬了,对方仗着家里有钱,不仅不道歉,反而对老婆婆叫嚣,埋怨她挡了狗的道儿。江楼楼看不下去了,她站出来说道:「这年头狗都会跟人耍威风了,同类咬人,他骂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狗成精了。」
江楼楼声音不小,顿时吸引来了不少目光,那恶少听到江楼楼骂他,脾气更加暴躁:「哪来的小妞,敢骂本公子。」
江楼楼嗤笑:「你?还公子?哪家的公子说出来让我长长见识,省的我以为你是恶犬成精。」
周围的路人哄得笑作一团,恶少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霎时间暴跳如雷,扬手就要打人。
他身后跟着数名家丁,许是平日里跟着恶少作威作福惯了,江楼楼看到他们已经开始撸袖子准备动手了。
可她并不惧怕,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自信,只是潜意识里告诉她,别怕,他们伤不了自己。
可是江楼楼不怕,不代表身边的侍女不怕,小桃用力扯住她的袖子:「小姐,咱们赶紧跑吧,他们人多势众,你打不过的。」
江楼楼甩开她的手,说道:「就让他们一起上好了,我有什么怕的。」
恶少见江楼楼口气这么大,不由得「哎呦」一声,紧接着便对身后的人发号命令:「给我上,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一瞬间,六七个人把江楼楼围住,江楼楼勐地一下将小桃推出包围圈,正好砸中其中一个人。
她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双脚不受控制地打在别人脸上,砍在别人颈上,踢在别人腿上……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那些人全被她打瘫在地。
江楼楼瞬间神气起来,她扫了一眼那些躺在地上的废物,拍拍手掌,极为神奇的问道:「还有谁不服?」
恶少没料到江楼楼功夫强悍,匆匆撂下一句「你等着」,便急忙牵着狗走了。
小桃简直被自家小姐帅呆了,她瞪大一双眼,迫不及待地问道:「小姐,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武功?」
那恶少走远以后,江楼楼又觉得身体里的那股力量消失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武功还能时有时无?
江楼楼不明白,茫然间她一抬头,竟然望见了远处的一座阁楼上,坐着一位很熟悉的人。
那个人她好像在哪里见过,江楼楼陷入一阵儿思索,他不就是昨夜躺在水面上装作浮尸的那个傲娇鬼么?
难道是他在暗中帮自己?她知道他功夫不凡,却不知道功夫这玩意还能隔空传递?
不过话本小说里常说,大侠为了不露身不露脸,一般都会在暗地里将自己的内力传给别人。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江楼楼决定晚上再沿着护城河到昨天与他相识的那个地方,兴许可以遇见他,问个明白。
入夜,江楼楼又表演了一次翻墙,不过这一次,她是假装睡觉,把小桃哄骗下去休息以后才开始行动的。
她沿着护城河来到昨日与白衣男子碰面的地方,果不其然,他今天依然躺在河上装成浮尸。
江楼楼深知拿小石子是砸不醒他的,所以她挑了一块儿大石头,朝着他的腿部狠狠砸去。其实江楼楼也担心这么一砸会不会把他的腿砸折了,但她转念一想,他武功那么高强,内力应该也很强,应该不会有事吧。
事实证明,江楼楼的想法是对的,那人果然没有受到半点伤害,石块儿还差一点就要砸到他时,突然改道儿偏离落入水中了。那人越过水面,落在江楼楼面前,问道:「怎么又是你?」
江楼楼性格耿直,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问道:「白天是不是你在暗地里帮我?」
小a答得果断:「没有。」
「你胡说,我明明看到你了,你就坐在不远处的阁楼上,连衣服都一模一样。」
小a道:「世上穿白衣服的人不止我一个,你如何能肯定那人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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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一本正经:「任何时候,都不要怀疑女人的直觉。」
谁知小a反问道:「你是女人?」
「你、你什么意思?」
小a答道:「字面意思。」
江楼楼冷嗤:「要不是看在你白天帮了我的份儿上,我一拳打瞎你一只眼。」
小a道:「年纪轻轻,口气不小,凡间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子。」
江楼楼轻哼:「这话说的跟你不是凡间的人一样。」
小a内心并不想与她过多纠缠,他说道:「既然你都猜到了,何必再来问我,白白叨扰我一场。」
江楼楼道:「要不是为了表示感谢,你以为我愿意来找你。」
「表达完了,你可以走了。」
江楼楼行事不拖泥带水,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她也没有理由强留,更何况昨晚和今晚加起来,小a给她留下的印象简直是差劲乘二。
她扭头就走,没想到还没离开几秒,小a还没来得及继续当浮尸,江楼楼就跑回来了。
小a不悦:「又回来做什么?」
江楼楼道:「不是我想回来,你看那边。」
小a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有几十号人举着火把跑来了,待到那些人再靠近些,江楼楼听出了声音:「是白天那个恶少,他肯定是跟踪我来报仇的。」小a一声冷笑:「这可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的。」
江楼楼疯狂点头,表示认同:「就是就是,你看这些人够你热身吗?」
小a反问:「你觉得呢?」
江楼楼一阵儿摇头一阵儿点头:我怕他们拿你热身。」光看火把数量,对方少说也得有三四十个人。而小a只有一个人,万一寡不敌众,他们俩岂不是很危险?趁着对方还没完全现身,江楼楼突然心生一计:「你快跟我一起上树躲起来,这样他们就找不到我们了。」
第224章 :这世上多的是比你帅气的妖怪,就是临了了死的比较惨
小a似乎不愿採纳她的提议:「他们既然敢来,我当然要让他们见识一下厉害。」
江楼楼踮脚试探了一下他的额头:「怎么你说话像发烧烧坏了脑子一样,一点都不像大侠。」
小a问道:「那你觉得我像什么?」
眼看那群人越来越近了,江楼楼不管三七二十一,牵紧小a的袖子就要跑,尽管小a不情愿,但还是鬼使神差的跟江楼楼跑了,江楼楼一边拽着他在前面跑,一边气喘吁吁的吐槽:「你哪里是大侠,分明是大虾,还是没有眼力劲儿的那种大虾。」马上就要进入油锅了,还不知道跑。
江楼楼牵着他毫无方向的奔跑,不知跑了多久,反正她双腿发软,再跑不动一步路了。
她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上气不接下气。虽说她平时贪玩惯了,但长时间的体力活动还是让她难以承受,她歇了好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向后方观望:「幸好幸好,他们没追上来。」
小a道:「他们平日跋扈惯了,我迟早会教训他们,方才那么好的机会,你偏要牵着我走。」
「说你傻你还真不聪明,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就两个人,而且我还不会武功,你打起来也帮不上什么忙。」
「那又怎样,难道他们还能伤了我不成?」
江楼楼解释道:「若是真刀实干的打,他们肯定伤不到你,但是你也知道,那样的恶霸多多少少都是思想卑鄙的小人,你怎么知道他们没在暗地里埋伏了什么弓箭手,像咱们这种正义满满的人,肯定玩不过卑鄙小人。」
小a没料到江楼楼还能有这样的想法:「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我接受你的夸赞。」她昂起脑袋,十分得意。
小a又问:「听你之前的言语,你很会爬树?」
江楼楼撸撸袖子,两手叉腰,就差拍胸脯了:「不瞒你说,整个汴京城再难找出第二个比我还会爬树的公子小姐。」
小a笑了:「倒也对,别人家的公子文质彬彬,别人家的小姐温柔如画,满腹诗文,才气翩翩,你呢?」
江楼楼一下子被他问住了,良久才结巴着说道:「温柔如花,满腹诗文,才气翩翩算得了什么,我会斗蛐蛐,斗公鸡,还会用青蛙叫的方式唱曲儿,她们会么?我还能学蛤蟆跳着跑步,她们会么?我能表演猴戏,她们会么?」
面对江楼楼一连串的反击,这回小a无话可说了,江楼楼趁他无言,赶忙追击:「你除了功夫好,会什么?」
听起来像是一个问句,其实换种理解方法才能正确表达她的弦外之音,即除了功夫好以外,什么也不会。当然了,就是不知道以小a的思想境界能不能理解了。
谁知小a不咸不淡的反问道:「我会飞,你会么?」
江楼楼知道武功好的人都会轻功,遂说道:「会飞有什么了不起,我也就是不会功夫,我要是会轻功,说不定能上天摘星星。」
此言一出,连江楼楼都觉得自己说大话有点过分了,唐朝诗人李白曾说过「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可见大鹏飞到九万里都不见得能上天碰到星星,轻功也顶多飞个两三丈高吧,别说摘星星了,估计连老鹰都飞不过。
江楼楼为了掩饰尴尬,佯装好奇的问道:「那你能连续飞多久呀?要是持续飞一天的话,需不需要携带干粮?会不会像鸟儿那样驻足在树干上歇息?还是你们能闭着眼睛边休息边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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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a道:「我可以躺在云朵上睡觉。」
江楼楼耸耸肩:「罢了罢了,你们这些世外高人,不懂得人情世故,我不过是好奇,你却总是诓我。」
小a不解:「我几时诓你了?」
「三岁小儿都知道,人飞不到天上去,你却说你能在云彩上睡觉,不是诓我是什么?看样子你年纪也不小了,我今年十八岁还没定亲已经是汴京奇闻了,但看你面相起码比我大个五六七八岁,你这么大了还没成婚,想来也是人品有问题,没有人家愿意把女儿嫁与你。」
小a不知她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遂说道:「平日少看些话本,多看些书,总不至于说出这么些没水平的话。」
江楼楼气了:「你才没水平呢。」
「但凡你多读些书,也不至于把话题落到儿女情长上,以评价他人婚姻为乐趣。」
「儿女情长怎么了,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大家描写过你口中的儿女情长,在你眼里登不上檯面,但在我眼里却比珍珠还珍贵。」
小a轻笑,那种笑里头带着些许不屑:「小姑娘家成日将儿女情长挂在嘴边,焉知不是嫁不出去落得的后遗症。」
江楼楼听不下去了,抬起小脚狠狠踩在他的脚背上,突如其来的疼痛令小a皱眉:「你做什么?」
「这只是给你个教训,你再说话不客气,我就诅咒你一辈子成不了家。」
小a满不在乎的说道:「求之不得。」
「你——」江楼楼气的再次踩了一下他的脚背,扭头大步离去。
小a本以为这下可以清净了,结果江楼楼又跑回来了:「他们又找来了,快跑。」
这回小a死活不愿意,任凭江楼楼如何拖拽他依然纹丝不动,江楼楼纳闷了,明明之前还是很容易拖动他的,现在他怎么重的跟一座山一样,她汗都累出来了还是扯不动。
小a道:「你闭上眼睛。」
「做什么?」
小a却不耐烦的说道:「让你闭上就闭上,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眼瞧着那些人越来越近,江楼楼只好乖乖闭上眼睛,小a伸手轻轻扣住她的腰部,下一秒,江楼楼便明显感觉到她已经双脚腾空离地了。小a在她耳边叮嘱:「先别急着睁开眼睛。」
江楼楼好奇无比:「那我们现在是不是飞起来了?」
小a浅浅了「嗯」了一声,说道:「等我让你睁开眼睛的时候你再睁开。」
「好。」
江楼楼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刺激,充满未知性。在闭眼的这段时间里,她做了无数种幻想,幻想她真的飞到了云朵上,幻想她停在了树上,幻想她万一落下来会不会摔死,幻想她会不会遇到神仙,幻想她是不是真的能见到这个傲娇男摘下星星……
脚下骤然腾空,说实话不紧张是假的,果然人类只有踏踏实实地踩在土地上才能拥有心安。随着风声越来越大,江楼楼似乎感觉到自己闻到的空气味道都不一样了,她的小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跳,难道她真的上天了?
忐忑的心情没有维持多久,小a松开扣在她腰间的右手,说道:「好了,睁开眼吧。」
江楼楼双手攥成小拳,缓缓睁开双瞳,映入眼帘的是无边的云雾,大片的云朵厚重密实,所见之处一片白茫茫。
云端之巅,月亮比人间皎洁百倍,江楼楼哇地一声惊嘆:「这……这真的是在天上吗?」
「当然。」
江楼楼看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不会真的是神仙吧?」
小a没有当场回答,只是过了许久才淡淡吐出两个字:「不是。」
「但你会腾云驾雾,你会飞欸!」旋即她又问道:「那你是妖怪?」好像除了神仙会腾云驾雾以外,修炼成精的妖怪也会。
小a反问:「世间能有我这样一身正气的妖怪?」
「你看你就没看过话本,这世上多的是比你帅气的妖怪,就是临了了死的比较惨。」
小a无言以对,问道:「你家在哪儿?」
「干嘛?」江楼楼顿时语气不好了,看着警惕心很重。
「送你回家。」如果她在路上遭遇不测,那岂不是白让她投胎到这么好的人家,所以还是亲自把她送回去比较稳妥。
江楼楼却不肯说:「不必了,等那群恶霸走了我自己回去,以防你见到我父母告状,说我半夜跑出去玩。」
要是被爹爹知道,肯定又要把她拦在院子里打她了。
小a见她不肯说,遂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方才问你只是寻求你的意见,但我现在反悔了,不想听你的意见了。」
江楼楼敏锐地嗅到不友好的气息:「你要干嘛?」
小a抬起指尖点在她的肩胛骨处,江楼楼立时动弹不得了。
「喂!你干什么?你怎么能擅自对凡人用法术?」他是妖就算了,她可以帮他保守这个秘密,但他起码要态度好一点吧,不然谁还能心甘情愿的给他保守秘密。
「你方才说了,要送你回家。」
江楼楼动弹不得,幸而他没有定住她的嘴巴,可以让她继续说话:「你赶紧把定身术给我撤了,不然你信不信我明天就去官府击鼓,让他们出兵剿灭你。」
「哦?」小a倒是被她的话激起了兴趣:「剿灭我?」
「官府有除妖的义务和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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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a轻蔑不屑:「凭你们?」
江楼楼十分不服气:「多的是被官府剿灭的妖怪,你别不相信。」
小a不再与她多言,直接将她变成一颗鸡蛋握在手心儿里,江楼楼只知道自己变小了,却无法观察自己到底被变成了什么东西,她不停地大叫:「王八蛋,你把本小姐变成什么了,快放我下来。」
「当然是变成了你口中所说的王八蛋,你再不乖乖闭嘴,我就把你丢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已经变成蛋的江楼楼浑身圆滚滚的,这一世的她虽然读书读不好,但脑子反应的速度却十分快,她哀哀嘆气:「那你可就惨喽!」
小a说道:「你的自信源于哪里?」
江楼楼道:「正常的书籍当然不会说这些,但话本是个好东西,我知道你们妖怪一旦在人间杀人,伤及无辜性命,就会遭受天谴,你确定你能承受十道天雷之刑?」
小a依然不屑,甚至不想理她,无知不是她的错,但无知而不自知就不应该了。可是话说回来,已然无知,何来自知。
江楼楼感受到了小a的用力拿捏,说道:「你别握那么紧,好歹让我松口气,难道你想把我捏成王八蛋干儿?」豆腐干她见过,王八蛋干倒是闻所未闻,可她不想成为世间第一个王八蛋干。
小a道:「除非你乖乖闭嘴,不再多说一个字,否则我立马把你捏碎。」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古人说的话果真是至理名言,何处都适用。
小a久久听不到江楼楼的回答,以为她不同意,他问道:「不乐意?」
江楼楼理直气壮的说道:「不是你刚才说再多说一个字就把我捏碎么,所以我闭嘴了啊。」真是的,她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了啊。嗨呀,妖怪的智商就是不行,比人类差远了。
小a深深嘆气,果然人都是怕死的。
一盏茶的功夫后,小a把江楼楼平安送到江府门前,他抛下手中的鸡蛋,鸡蛋落地砸成人形,小a道:「你进去吧。」
江楼楼轻哼一声,扭头去推大门,大门从里头锁住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家丁睡觉前肯定会把门锁好,以防遭贼。
她绕到一堵围墙下边,打算翻墙进去,小a看不下去了,说道:「我送你进去吧。」
「啊?」江楼楼还没反应过来,双脚就离地而起了,小a的法术很好的控制了高度和安全性,只见江楼楼的身体竖着越过围墙,平稳的落在了墙里面。小a正准备离去时,江楼楼还是爬墙了,她扒住墙边,露出一颗小脑袋:「那个……我发现你虽然说话和脾气很不讨喜,但是心肠挺好的……我明天还能见到你吗?」
小a冷冷答道:「不能。」
「为什么?你看你挺孤独的,来跟我做伴儿不好么?」
「我不喜欢跟凡人玩。」
江楼楼委屈:「为什么?」
「无聊。」
江楼楼道:「才不是呢,不信你明天来找我,我带你找乐子。」
谁知小a会错了意:「我从不踏足烟花柳巷之地。」
第225章 :那个人真的是镜辞?
要不是江楼楼扒在墙头,没法捡石子儿,她非得把他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砸醒不可。「谁告诉你找乐子就要去烟花之地,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乐子啊?」小a抬步就要走,江楼楼搁身后喊道:「明天我等你,你一定要来啊。」
小a没有回答,只顾着离开,江楼楼却不死心,她长这么大,头一回遇到会武功还会法术的人,怎么说也得缠着他,跟他学习一点小本事,说不好还能让他教自己法术,到那时候她就能在汴京城横着走路了,再遇上那个恶霸,她就能连扇他十几个耳光扬眉吐气了。
小a没走出多久,便清晰地听见身后似乎有重物坠地的声响,他忍不住回首一看,江楼楼直挺挺的躺在墙边,如同被摔死了一般。小a忍不住在腹中嘀咕,按理说江楼楼这辈子不能就这么死了,他可是特意让她投胎到好人家,享受一辈子宠爱的。他转身走到江楼楼身边,抬手试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坏了,确实没有唿吸了。
小a感觉不到她的唿吸,遂拉起她的手腕,幸好,脉搏还有跳动。
那么疑问来了,既然脉搏还在跳动,怎么会没有唿吸了呢?
小a略略动了一下脑筋,立时猜到江楼楼在装死,他肃了肃声音说道:「再装死我就真的走了。」
这话果然有效,江楼楼瞬间睁开了双眼,黑暗中,她嘿嘿一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还活着?」
小a本想说她的生命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毕竟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过江楼楼虽然没有摔死,但浑身上下摔得也是格外疼,尤其是脑袋,那可是全身最脆弱的部分,要不是她双脚先落地,换成脑袋落地,说不定此刻的她真的凉凉了。她说道:「你看我为了挽留你,差点把命都摔没了,你就没点什么想法?」
小a反问:「你想让我表达出怎样的想法?」
江楼楼道:「你明天来陪我玩。」
小a知道,如果他不同意,江楼楼肯定会一直赖着他,思量再三,他点头答应了。
看到他点头,江楼楼窃喜不已,只要能让他再来,那就有希望说服他教自己武功。
小a道:「现在可以乖乖回去睡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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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扶墙起身,她身上的各处骨头依然在痛,她望了望墙壁,请求道:「你再施法把我送进去一次吧,我爬不动了。」
小a嘆气,再次将她变成一颗鸡蛋,他用力朝墙里头一扔,鸡蛋落地砸开,江楼楼从蛋壳里破身而出,她欣喜笑道:「真好玩。」
根据档案记载内容,小a把江楼楼变成鸡蛋平安送回家以后,没有记载他到底去了何处。也是,这是江楼楼的档案,又不是小a的,没有记载小a的具体情况很正常。
可是现代的江楼楼却对着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泛起了嘀咕,那个小a看起来既不是神,也不是人,更不是妖,可他怎么会有那么通天的能力呢?能腾云驾雾,还能飞上云端,并且可以盘算别人的生命是否到期……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个人来自地府。
那会是地府的谁呢?
江楼楼扶额思索,似乎遇到了难题。
她打开地府工作人员职位一览表,挨个比对,发现除了镜辞以外,好像没有人再能拥有这般通天的能力。
她转动滑鼠滚轮,不经意地发现了一个亮点,她第四世的时候是只蜻蜓,曾被一只青蛙捲入腹中。
而且她这辈子之所以和镜辞结怨,也是因为他变成了一只青蛙,被她捉住强行塞餵火腿肠,所以镜辞记仇了。
时间再往后推移,结合上次镜辞带她穿越事情看,档案中记载的无名男子,也就是被她以小a代称的那个男人,与镜辞的行事习惯格外吻合。
更加重要的一点的,镜辞上次带她去了一座府邸,那座府邸,她一进去就会无端冒出一股熟悉感。若是不看档案,或许她还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种奇妙的感觉,现在她知道了,因为她一千年前就在那里居住。难怪她一进门,根本不用镜辞指引,她也能顺利找到各个地方,那弯弯绕绕的九曲迴廊她摸得门清。
难道说,那个人真的是镜辞?
江楼楼把内容挪到方才离开的地方,此时的她再看档案中的无名男子,已然代入为镜辞了。所以接下来的一切,呈现在她脑海中的,便是一千年前的江楼楼和镜辞了。
画面一转,又是一千年前。
江楼楼平安回到江府,一向不在乎细节的她直接脱掉鞋子钻进被窝睡了,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小桃早上敲门唤她吃早餐时,江楼楼还在梦中与周公私会缠绵,脑袋紧紧捂在被窝里的她根本没听见小桃的敲门声。
小桃久久听不到江楼楼的回应,不由得轻轻推门而入,她踩着轻巧的步子来到江楼楼床畔,试图唤醒她。
「小姐,醒醒,该吃早饭了。」
江楼楼翻了个身,咕哝道:「困死了,别吵我。」
小桃说道:「老爷和夫人都在等你呢,你不去他们肯定会怪罪我。」
江楼楼满心只想睡觉,根本不理会,并把头部捂得更严实了,毕竟白天的光照影响她睡觉。
小桃小心翼翼地将她被子扯开一条缝,发现自家小姐的衣裳没脱,可她明明记得昨天是帮她换了睡衣之后才离开的啊。
难道是小姐半夜又偷偷爬爬出去玩了?
她不禁把目光挪到床边的鞋子上,鞋边果然粘了不少尘土,小桃拿起鞋子看了眼鞋底,果然,泥土还未干,一定是昨晚新沾染的。
「小桃,小姐还没起身吗?」江夫人的声音由远及近,小桃赶忙将鞋子藏了起来,不能被夫人和老爷发现,否则倒霉的绝不是小姐,而是她。她将鞋子藏起来之后,迅速找了双干净的写自己搁在床边,应声道:「夫人,小姐还困着呢,许是昨晚背书太晚,这会子贪睡。」
说话间,江夫人的一只脚正好踏入江楼楼的卧房,听到小桃这么说,她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小姐昨晚熬夜背书了?」
小桃抿了抿唇,随后重重点头:「小桃不敢欺骗夫人,小姐昨晚背了一晚上的唐诗,您看她累的连衣服都没力气脱就睡着了。」
闻听此言,江夫人差点喜极而泣:「好!好!好!我女儿终于开窍了。」她似是想到了什么重要事情,赶忙捂上嘴巴,过了几秒钟才用极轻的声音说道:「幸好没吵到她休息。」
江夫人退出卧房,招唿小桃也出来,低声说道:「小姐读书辛苦,千万不要喊醒她,让她安安稳稳地睡一觉,等她醒了再通知后厨单独做饭,别饿着她。」
小桃点头:「是,夫人。」
江夫人又说道:「小姐要是读书期间遇到什么困难,你及时告诉我和老爷,别让她自己憋在心里,哪怕汴京城没有师傅愿意上门,我们也给她想办法从外地请师傅。」
眼看江夫人如此在乎,小桃心里突然紧张的喘不过气,她刚才不过是为了帮江楼楼圆谎,心口瞎扯,没想到江夫人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万一被她发现自己在扯谎,岂不是要倒霉了?
之后江夫人又扯着小叮嘱了一大堆,她越是表现的兴奋,小桃就越是心慌,可是说出去的话等于泼出去的水,岂有收回之理,只能默默吞下所有的不安,等小姐醒来再想对策吧。
江夫人话说完了,回去陪江老爷吃饭了,留下小桃心肝乱颤,恨不能打自己两个嘴巴子,都怪这张嘴瞎说。
时间过得飞快,眼看着日头挪到了正南边,江楼楼还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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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嘆气,她昨晚到底玩到了几时才回来的啊,再睡下去搞不好今晚又得偷偷熘出去。
小桃是这么猜的,江楼楼却是真真实实这么想的,她想着白天睡够了,晚上不困了才能好好玩,好好和镜辞周旋。
待到江夫人和江老爷用过午膳,江楼楼依然没有要起床的意思,小桃忍不住了,她企图扯开江楼楼的被子。
但主僕有别,江楼楼不情愿的事儿,她不能硬来,于是小桃和她打起了感情牌:「小姐,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念在我打小就跟着你的份儿上,你好歹起床和我商量一下对策。」
江楼楼闭上眼睛,十分悠闲的问道:「什么对策?」
小桃只好将早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江楼楼听罢后说道:「你自己说的话,自己想办法摆平,方法千千万,你偏要拿我熬夜背书扯谎,你脑袋就不能机灵点,说我熬夜赏月了?」
小桃极度委屈:「事急从权,我当时哪能想到那么多嘛。」
江楼楼不满:「我江楼楼聪明一世,怎么会遇到这么个煳涂丫鬟,你跟了我那么久,思维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小桃委屈反驳:「您也没比我聪明到哪儿去。」
这么说江楼楼可就不乐意听了:「那你细说说,我哪里不如你?」
小桃道:「您要是比我聪明,就不该瞒着我,早点和我商量好对策,今早我也不至于慌乱无章,撒下大谎。」
江楼楼嗤笑:「真正聪明的丫头,是能和主子心意相通,亏你还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连这点事情都不能做到和我一致。」
小桃道:「您赶紧起来背书,以防被夫人和老爷发现。」
江楼楼果断拒绝:「不背,要背你背。」
小桃急得想把江楼楼从床上拖起来:「那您好歹起床吃点东西再睡,不然会把身体饿坏的。」
江楼楼依然无动无衷:「我不饿,我减肥,胖子不适合练轻功。」
小桃惊愕:「小姐您说什么,您要练轻功?」
「怎么了,不行么?」
「当然不行。」小桃一脸严肃:「您因为脾气不好,还读不好书,已经到了嫁不出去的地步了,现在又要练轻功,更没有人愿意娶您了。」
要不是江楼楼不想起床,她真想给她一棒槌:「闭嘴,本小姐根本不想嫁。」
「可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从古至今的传统啊。」
江楼楼没有睁眼,幽幽说道:「那本小姐就破了这个传统。」
小桃知道江楼楼脾气倔,一旦她认定的事儿很难做出改变,她给江楼楼找出干净衣裳,说道:「您快把衣裳换了。」
「换衣裳干嘛,我又不起床。」
一言一句间,太阳已经换了个方位,小桃嘆气:「您真的要从一个天黑睡到另一个天黑吗?」
「嗯。」江楼楼十分高冷。倒也奇怪,她平常一顿不吃都会饿得前胸贴后背,如今一整天滴水未进,却不觉得饿。
小桃从中午劝到晚上,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到最后她也累了,干脆就任她躺着吧。
到了天擦黑,江夫人又来了一趟:「小姐还没醒么?」
这次小桃如实回答道:「中午就醒了,但一直赖着不肯起,奴婢好说歹说,小姐偏不听。」
江夫人道:「由她去,这是我让人做的糕点,全是她喜欢吃的。等她晚上背书的时候,你一定要盯着她吃,不然饿着身子可不好。」
小桃接下食盒:「是,夫人。」
待到天空全部黑透,如泼了浓墨一般,江楼楼才慢悠悠地穿衣裳起床,小桃看傻了眼,她说道:「小姐,您今晚不会又要出去吧?」
江楼楼不答反问:「不可以吗?」
「那您什么时候背书?」
「我有说过我要背书吗?你自己扯的慌,你自己去圆,本小姐还有正经事儿要做呢。」
她让小桃给她打水洗漱,临走前匆匆吃了凉碟糕点,她昨晚跟镜辞约好了的,所以她要准时赴约。
于是她沿着护城河去了老地方,可是镜辞不在,江楼楼四处寻找他的身影,不时唿唤道:「喂!大虾你人呢?」
可是她的唿唤并没有召唤到她想见的人,难道……他昨晚只是为了摆脱自己才答应,其实他根本不会来赴约?
第226章 :你根本就不懂香菜
江楼楼脑袋嗡的一下冒烟了,难道机灵一世的她,居然真的被骗了?江楼楼气的跺脚,信手找来一根木棍在湿润的下四处划拉。这片树林很难阳光满地,加之碧草莹莹,所以脚下的泥土格外湿润。
乌云将月亮遮住,今天蹭不到月光了,暗夜中唯一发光的,便是江楼楼携带的那一盏小灯了。
好在今晚没有风,不然那微微的烛火恐将难以顶住。
江楼楼的心情郁闷惆怅,向来只有她整蛊别人的份儿,何时轮到别人在她面前耍心眼了?江楼楼气不过,「腾」地一下站起身,踢踹眼前的杂草泄愤。镜辞从她身后冒出来,问道:「幼草无辜,何必拿它们撒气。」
江楼楼小嘴噘得格外高,明明是一副充满愤怒和委屈的模样,但是镜辞眼光犀利,他从江楼楼的眸子里,还读出了她的欣喜。江楼楼气鼓鼓地说道:「你为什么骗我?」
镜辞不明白:「我几时骗你了?」
「你说过今天回来赴约,但是我来的时候,你却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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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因为这个,既然这样,那镜辞可得好好跟她掰扯掰扯。他说道:「分明是你爽约。」
「你胡说,明明是我先来的。」
镜辞道:「咱们昨晚约好的是今天,我白天等了你一天,也不见你来,不是你爽约是什么?」
江楼楼不服气:「那你为什么不能晚上来?」
「你昨夜可没说是晚上,再说,晚上又有什么乐子好找。」
江楼楼认真回想,她昨夜好像越是没有说是今天晚上,所以镜辞理解成白天也正常。
但她才不会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呢,毕竟那只能算小小的失误,谈不上什么负责之说。不过镜辞说晚上没有乐子可找,那江楼楼可就不服气了。她驳道:「谁说没有乐子可找?本小姐今儿个就带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找乐子。」
镜辞唯恐她带自己去什么不入流的烟花之地,所以并没有及时跟上去。
江楼楼见镜辞不肯跟上来,急得她折回来伸手拽住镜辞的袖口,催道:「磨蹭什么呢。」
镜辞道:「你得跟我保证,带我去的必须是干净的地方。」
江楼楼跳起来敲了下他的脑袋:「亏你还是个妖怪,怎么脑子里只有风花雪月,我堂堂江家大小姐,怎么会踏足那种鬼地方。」
得到江楼楼的再次肯定,镜辞才放下心随他去。
其实他若不想去,任凭江楼楼怎么巧言巧语他都不会动弹一步,说到底还是夜晚太无聊,出去散散心解解闷儿也是好的。
风吹散乌云,弯弯绕绕的小巷铺了一层青石板,长巷走到尾,江楼楼驻足在一处茅草撘成的屋檐下。
如此寒酸的门面,镜辞还以为江楼楼走错路了,他问道:「这就是你口中的乐子?」
低矮的茅草屋檐下斜斜挂着一块牌匾,即便江楼楼没读过书,但还是认识一些简单的生字的,何况那是两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字了:风回。
江楼楼没读过几首诗,镜辞确实博览群书,他低吟道:「风回小院庭芜绿,柳眼春相续。凭阑半日独无言,依旧竹声新月似当年。」这是南唐后主李煜的词。
江楼楼听不懂这些文绉绉的话,连忙摆手示意他停下来:「打住打住,本小姐不想听你念诗。」
镜辞不知何时变出一把摺扇,只因他觉得如此风雅之处,该以摺扇配茶。
即便前一分钟他还摇头嫌这儿破。
镜辞在江楼楼的注视下,轻启唇瓣,江楼楼头一回觉得他的声音磁性般的好听:「进去吧。」
江楼楼没有敲门,因为来这儿的人都不用敲门。推门入内,镜辞本以为里面会冷冷清清的,然而令人意料不到的是,小院里灯火通明,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他们把酒言欢,肆意畅谈,风中夹杂着春酒的气息。
掌柜的见到江楼楼和镜辞来了,急忙迎客:「二位里面请。」
江楼楼简单说明要求:「包间要清静。」
「好嘞。」掌柜爽快应下,沖跑腿的小二喊道:「地下三层,要清静。」
镜辞与江楼楼并肩而行,这里的楼梯不是往上去的,而是通往地下的,刚刚交代掌柜的要地下三层,所以江楼楼和镜辞被安排在一间烛火摇曳的包厢里。江楼楼和镜辞入座后,小二上了一壶春酒,春酒是指冬酿春熟之酒,江楼楼给自己倒了一小盅,闻起来有股香甜的气息,她迫不及待地抿了一口,甘冽清爽,丝毫没有传统烈酒的辛辣灼烧之感。
镜辞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慢品之后沉吟道:「这是不是叫做梅生落,取寒冬盛开的梅花酿造,酿期为三个月,出坛时恰好逢春。」江楼楼听得懵懵懂懂,对于这些她都不太明白,反正她只管好喝就行,根本没有心思去深究里头的复杂的文化。店小二热情洋溢:「二位今晚要吃点什么?最近天暖,小店推出了几道爽口小菜,您要不要尝尝?」
江楼楼经常来这里,对于这里的招牌菜已经了熟于心,她问镜辞:「你有什么忌口?」
镜辞摇头表示没有,江楼楼对着菜单琢磨许久,对于她点什么菜,镜辞毫无意见,反正他口味广泛,酸甜苦辣咸皆可。
不过他突然想起一件重要之事,此时已是宋朝,百姓家已经开始种植香菜,自从张骞将香菜从西域带回之后,颇受部分百姓喜爱。香菜具有浓烈气息,镜辞闻不惯,若非要他找出一种忌口的食物,非香菜莫属。于是他赶忙唤住小二,嘱咐道:「不要香菜。」
这句话本是说给小二听的,可是坐在一旁忙着四处观察的江楼楼也听得真真实实,她搁下手里的酒盅,直勾勾地朝镜辞看去:「你不吃香菜?」
「不吃。」
「为何不吃?」江楼楼心里闷闷的,这么多年过去,她就没遇到过喜欢吃香菜的人,就拿她总去的那家面馆来说吧,她每次去吃面条都能听到客官对老闆叮嘱「不要放香菜」,着实令她难过。
镜辞并未过多注意她黯淡的神色,遂淡淡答道:「我适应不了香菜的气味。」
江楼楼逐渐失落,企图劝说:「香菜多好啊,不仅能消食下气,醒脾和中,还能止痛解毒……」她将香菜的好处一一列举,越说越觉得香菜是世间最好的蔬菜,这么好的东西,居然还有那么多人不喜欢,真是有眼无珠。
不过她说那么多,对镜辞倒是一点作用都不起,正当她说得起劲儿时,镜辞横插一句:「闻起来像臭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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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江楼楼的声音戛然而止,心底的小火苗蹭蹭蹭往上窜,他竟敢说香菜闻起来像臭虫,简直太过分了!不过镜辞并没有觉得自己哪里说得不对,也丝毫没有在意江楼楼不妙的语气,紧接着继续插刀:「我至今没有明白,香菜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如此令人反胃的东西,就应该灭绝于世。」
「你才应该灭绝于世。」江楼楼差点拍案而起,「你根本就不懂香菜。」
镜辞被她的激烈反应惊到了,不过他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吓到的人,只是从未见过有人为了香菜发火而已,他反问道:「难道你喜欢香菜?」
「喜欢。我不仅喜欢,我还爱她爱得不得了,恨不得去一个全是香菜的世界。」幸好这是一个宽敞的包厢,否则江楼楼这般言语,定会吸引来多人不能理解的目光。
镜辞冷笑:「那你还真是个另类。」不说别的,单看汴京城里喜欢吃香菜的人少之又少,便知香菜为何常年稳居「最令人讨厌的蔬菜」之首的位置了。
「你才是另类。」要不是打不过他,江楼楼恨不得立马撸袖子跟镜辞打一架,讲道理不行,那就靠武力强制改变他的思想。不过这些江楼楼只敢在脑子里想想,毕竟凭她那点小九九,怎能干的过一个会腾云驾雾的妖怪?
争辩中小二端上了菜,这家店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山参海味,都是些时令菜。香椿炒鸡蛋、蚕豆炒咸菜、秋葵炒竹荪、清拌苦菊……镜辞从筷筒里抽出一双筷子,方要对那盘香椿下手,就听江楼楼发出不满的抗议声:「香椿比香菜难闻多了。」
镜辞弄不明白江楼楼的反应为何如此激烈,难道仅仅是因为她喜欢吃香菜?女儿家的心思总是令人捉摸不透,镜辞停下筷子再次唤来小二:「店里可有香菜?给这位姑娘来点儿。」
笑脸迎人的小二听到镜辞地吩咐脸色一下子蔫儿了,他看了看江楼楼,十分为难的说道:「二位客官不好意思,本店不供应香菜。」江楼楼的脸色变得更难看,更委屈了,镜辞摆摆手示意小二先下去,他强忍笑意说道:「不是不给你吃,而是人店家不供应,这可怨不得我了吧。」
江楼楼委屈的脸色涨红,像熟透的番茄,镜辞抽出一双筷子递给她:「莫说这家店没有,就算你找遍整个京城,都不见得有几家供应香菜。」
江楼楼愤恨地接过筷子不再说话,表面看上去像是妥协了,实则内心波涛汹涌,好似能掀起千层大浪。她瞪着眼前的香椿炒蛋,心底暗暗不服,论气味难闻,香椿才是当仁不让的第一名,香菜顶多排第二。再者说了,世间万物,难闻的东西多了,凭什么全都歧视香菜?江楼楼越想越气,气到眼前的菜怎么夹都夹不起来,索性把筷子撂在桌子上,气唿唿说道:「我要用勺子。」
镜辞道:「人都要使筷子吃饭,何况你是个大人。」
江楼楼懒得与他争辩,方才因为香菜事件,扰乱了她原本的好心情。
她重新持好筷子,把每样菜都挑来吃了。春酒配素菜,清清爽爽,江楼楼白天饿了一天,正好适合吃些清淡的。
两倍春酒入肚,镜辞说道:「不是来带我找乐子?这就是乐子?」
江楼楼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两口菜还没嚼完,心里已经不那么生气了。「难道吃东西不算乐子?」
其实她心里还有其他安排,吃东西只是第一步而已。镜辞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所以并不急着催促。
一桌素菜,两个人慢悠悠地吃了一个时辰,结帐时,江楼楼豪放地将一锭银子拍在桌子上,叫道:「小二,结帐。」
这顿饭其实花不了这么多钱,小二收了银锭子,赶忙去找了散钱碎银,江楼楼收下钱,说道:「可惜现在没有卖茶饮的,不然剩下的钱可以请你喝撑。对了,你们妖怪平时吃些什么?露水?还是茹毛饮血什么都吃?」
既然她话里行间全都认定他是妖怪,那镜辞也没必要刻意去纠正,于是他很自然的答道:「当然不是,人都吃熟食了,凭什么妖怪就得茹毛饮血吃生食?我们只有在成年时才会破例吃一次生食。」
江楼楼立马燃起了好奇欲:「吃什么?」
「当然是吃及笄的女子。」
江楼楼大骇:「你说什么?!吃及笄的女子?」那也就是说,她现在这个年龄,很有可能会被妖怪抓去吃了?她双手环臂抱紧自己,说道:「你别吓我,我肉不好吃的,我喜欢吃香菜,浑身都是香菜味,你吃了我会反胃的。」头一回,江楼楼无比感谢自己的爱好。
镜辞说道:「无妨,洗干净之后就闻不到了。」
江楼楼又道:「我不是十五岁,我已经十八岁了,三年前就及笄了,那个时候吃说不定我肉质正嫩适合下酒,现在我肉老了,不好吃了。」
「肉老了可以风干做成肉感,或者烟燻火烤,总不至于不能吃。」
江楼楼垮下一张脸:「你把我吃了,没人带你找乐子了。」
镜辞问:「那你下一步打算带我去哪儿?」
江楼楼神秘一笑:「跟我来。」出了风回,江楼楼带他去了另一片寂静之地,她边走边说:「那个地方啊,我父母亲都找不到,是我有一回追斗鸡的时候发现的。」
第227章 :我们做妖怪的修炼上年前,当然会看手相
反正天色还晚,他也不急着走,索性跟江楼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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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处枇杷园,橙黄的果子缀满枝头,镜辞算了算日子,现在是人间的四月份,再过不久枇杷就该上市了。
他先是问:「带我来这儿做什么?」江楼楼还未听清,又听他说了下一句:「你该不会来带我偷果子吧?」
江楼楼在林间穿梭,果树的叶子被她的衣裳撩得沙沙作响,江楼楼依然没有听清镜辞说什么,她回首问道:「什么?」
月光映衬他的脸庞,江楼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两秒,旋即问道:「你不会以为我带你来偷果子吧?」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贸然被人疑心偷盗,江楼楼心情有些不悦,但念在对方是镜辞的份儿上,她暂且压下不满,毕竟还指望他教自己功夫呢。她说道:「我们江府虽称不上汴京首富,但也不至于沦落到偷人果子。」莫说她能把这片果园买下来,就是买下十个这样大的枇杷园也不在话下。
镜辞看江楼楼的反应,知晓自个儿猜错了,他问道:「那你带我来做什么?」
「给你看看我的小宝贝。」
镜辞无言,莫不是她把这些枇杷树当成了宝贝?
江楼楼指引他到了枇杷园的最后一排,指着最后一排的两三棵树说道:「这是我找老闆买下来的三棵树,经过我劳心劳力的照料,现在已经结果子了。」
江楼楼带镜辞来这儿确实目的性十足,她要让镜辞发现她勤劳的优点,不是说只有徒弟勤快,师傅才肯传授技能的么?
所以她要让镜辞发现自己的勤快,方便进行后续计划。
镜辞随手捏了一颗果子,光凭手感可以判断出果肉丰盈,汁水充沛,可见江楼楼没少费心。
不过话说回来,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怎么会亲自种果子,说不定是给了枇杷园的老闆额外的报酬,请他们帮忙料理的。「说吧,你一个月给老闆多少报酬,才能让他帮你照料果树。」
「什么?!」江楼楼的语气有点炸毛,「我没有给老闆报酬,这三棵树全是我辛辛苦苦养大的。」方才才被他疑心成偷果贼,现在又被他质疑花钱买通了老闆,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江楼楼低声嘟囔。
万籁俱寂的夜间,她的声音再小也挡不住镜辞的听力好,甚至根本不用镜辞刻意去听,那六个字就跟自己长了脚一样往他耳朵里钻。
镜辞道:「把你的手伸出来。」
江楼楼一惊:「做什么?」
镜辞当然不会说出真实原因,遂神神秘秘的说道:「让我看看你的命理。」
江楼楼更加震惊了:「你还会看手相?」
镜辞笑不露面,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们做妖怪的修炼上千年,当然会看手相,不然你当我们白修炼了?」
江楼楼头脑简单,很容易被煳弄,她爽快地伸出小手,说道:「看吧。」
镜辞一旦触碰到对方身上的任何肌肤,都可以探测到对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装作看手相的模样托住江楼楼的小手,轻而易举地读出了她的记忆,在江楼楼的记忆中,这几棵树确实是她亲自照顾的。
镜辞读完她的记忆抽回自己的手,说道:「你命运不错。」
江楼楼道:「你不说我也知道自己命好,毕竟能投胎做我父母亲的女儿,怎么会不好命。」
镜辞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但他却不认为来看她种的果树叫找乐子。「你口中的找乐子就是这?」
江楼楼郑重点头,不过听镜辞的口气好像对她找得乐子不太满意,她说道:「难道这还不算乐子吗?我带你去吃了心中的宝藏菜馆,又带你来看我养大的宝贝,这不比去烟花巷陌风花雪月好多了吗?」
镜辞道:「原来你在忽悠我。」
江楼楼辩解道:「这怎么能算忽悠呢,我可是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介绍给你认识了。」
「但是我并没有很开心。」吃顿素斋,看看果树,实在难以让他开心起来。
江楼楼教育道:「那是你的修为还不够,真正修为到家的妖怪,都是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你说你修炼了上千年,却连这点都做不到,满脑子的贪欢享乐,难怪你成不了神仙。」
镜辞轻笑:「做神仙有什么好?背负那么多的责任和使命,倒不如妖怪活的自由。」
江楼楼撇嘴:「你继续嘴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妖怪成不了仙。」
镜辞反问:「难道人就可以成仙?」
「能啊。」江楼楼说道。「你看天上那么多神仙,不说别的,就说寿星老儿,他成仙前还喜欢骑倒驴呢。」
反正她话本看得多,民间传言也听得多,人间最不缺的就是各式各类的传言,一传十十传百,听起来仿若真话。
镜辞道:「行了,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家了。」
江楼楼立马拒绝:「不行,我还没跟你玩够,你怎么能说走就走。」
「天快亮了,你再不回去当心被人发现。」
江楼楼铁了心一般:「我不,我不回去。除非……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除非你肯教我武功,还有啊,我也想学法术。」
「不行。」镜辞果断拒绝。
「为什么不行?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镜辞道:「凡人不能学习法术,不然会给你带来许多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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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绕到他面前,试图拦住他的去路:「我不怕有麻烦,相反,我学会了法术还能做好事,行善积德。」
镜辞突然卡壳,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具体缘由,无奈之下他选择退一步:「这样吧,我可以教你武功,你学会了武功以后也能打抱不平,惩恶扬善。」
江楼楼不满的噘嘴:「可是……可是武功得真枪实刀的跟人家打,不如学法术省力。」
镜辞反问:「你学法术是为了惩恶扬善还是为了省力?既然是为了惩恶扬善,就不应该在乎用什么方法。」
尽管江楼楼不太想接受这个提议,可是镜辞已经这么说了,并且三言两语间还跟她述出道理,若是她不见好就收,万一镜辞反悔,到时候她连武功都没得学了,岂不是得不偿失?江楼楼思量好一会儿,答应道:「好,我跟你学武功,但是咱们俩得约定好,你不能当我师傅。」
「不当你师傅当你什么?」
「当我的小伙伴啊,说不定以后有一天,我们可以仗剑走天涯。」别看她是个女儿家,女儿家的江湖梦最为浓烈。
镜辞在她炙热的目光下,应声道:「好。」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但是在你走天涯之前,得先回去睡觉。」
江楼楼突然感受到他温柔的举动,联想到昨天还是前天来着,他还掐过她的脖子,不过那也可以理解,毕竟他是妖怪嘛,不懂人间的礼仪实属正常。看在以后都是小伙伴的份儿上,江楼楼友情提醒道:「你以后不要再掐别人脖子啦,这样很不礼貌。」
说实话,那是镜辞第一次掐别人脖子,所以他记忆尤深。当时他嫌江楼楼聒噪,一时冲动才下手,如今被江楼楼提醒,他淡淡「嗯」了一声。他肯教江楼楼武功,纯粹是对她心怀愧疚,所以才会尽量满足她的请求。
江楼楼收到回答,打算心满意足的回家睡觉,她方准备走,脑袋里又冒出一个小想法:「大晚上的,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多危险啊,不如你送我吧?」其实江楼楼不说,镜辞也会这样做,毕竟她一个女儿家,天下还没太平到可以肆意在夜间游荡的地步。
一路上,江楼楼都兴奋不已,迫不及待地问东问西:「武功好学吗?需不需要内力?练轻功摔下来会不会很疼?会不会把腿摔断?还是能落得终身残废?」
寂静的街道,江楼楼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镜辞一个人呆习惯了,自然听不惯有人在他耳边喋喋不休。
可是心底有个声音在时刻提醒他,要忍住。
江楼楼见他不回应,不由得扯了扯他的袖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
镜辞点头:「有,但你放心,我做师傅很靠谱,绝不会让你落得终身残废。」
江楼楼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那就好。」
她正沉浸在喜悦中,突地脚下一滑,江楼楼还没反应过来,便随着嗷嗷叫的大喊声滑到了三尺之外,并且摔了个狗啃泥。
镜辞赶忙追上去,江楼楼已经疼得不知道该哭还是该叫了,她转了转眼珠子,索性一齐发作了。
她先是哭,紧接着是嚎啕大哭,然后一边哭一遍喊叫:「疼!好疼!……」
江楼楼脸部着地时,先是一阵儿感觉不到疼痛的麻,等脸上的肉反应过来,已经疼得不能碰了。
她愤怒不已:「哪个王八蛋在路上扔香蕉皮!!!」
实在是太没有道德心了。
镜辞把江楼楼从地上拖起来,江楼楼不仅摔到了脸,还摔倒了膝盖,甚至连脚也扭到了,根本站不起来。
她浑身倚在镜辞身上,哭啼不止:「我倒了什么霉,老天爷这么不待见我……」
镜辞道:「你闭上眼睛。」
江楼楼哭腔满满:「干嘛?」
「我给你疗伤。」
「疗伤就疗伤,为什么还得闭上眼睛,难道你想趁机做什么坏事?」
镜辞头顶宛若一群乌鸦飞过,留下的全是无言。「你的颜值还没能吸引到我对你图谋不轨。」
刚刚才摔倒脸的江楼楼听了镜辞的话更受打击了,她摸了摸摔伤的左脸颊,更加难受了。「那你为什么要我闭上眼睛,难道我不闭上眼睛,你的法术还施展不开?」昨晚带她飞天也是这样,非得让她闭眼,今天给她疗伤,还让她闭眼,难道还怕她偷学技能不成?
「嗯,我的法术只有在别人闭眼时才能施展。」
果然验证了江楼楼所言,她吐槽道:「那你的修为也太弱了吧,还不能被人偷窥,好好好,我闭上眼就是了。」
她听话地闭紧双目,镜辞叮嘱道:「不许偷偷睁开。」
「放心,我做事儿绝对靠谱。」再说了,她没有法术基础,就算学会了招式也没有法术供她施展啊。
镜辞担心她说话不算话,特意给她双眼加了一道封条,这样江楼楼即便中途想睁眼也睁不开了。
不是因为被人观看就不能施展法术,而是镜辞不想在她面前展示这些,更不想让她亲眼看到。
毕竟……释放法术的时候,光芒真的很好看,女孩子最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了,万一被她看到了反悔,追着要学怎么办。
他施法极快,前后不到二十秒,便听镜辞说道:「好了,睁开眼吧。」
江楼楼缓缓睁开眼,不敢置信的问道:「就这?好了?」
镜辞见她不信,说道:「你若不信,可以站起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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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她先摸了摸脸,果然不疼了。随后又摸了摸腿,扭了扭脚踝,当真一点疼痛感都感受不到了。
镜辞又道:「还可以再甩甩腿试一下。」
江楼楼照做了,果然无碍,一切如常。
她拾起地上的香蕉皮,将它扔到一处偏僻的地方,谁让大街上没有专门存放垃圾的器具呢。
镜辞将她平安送到江府门前,镜辞才准备走。
江楼楼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教我武功啊?」
「过两日。」
「过两日是什么时候呀,白天还是晚上?我在哪里等你?」
镜辞说道:「后日白天,你在老地方等我。」
江楼楼点头:「好。」
然后镜辞送她翻了墙,才回去。
现代的江楼楼翻看档案时,只能看到表面文字记载的事件进展,并不能体会到当时的心境,更无法查阅到千年前的她和千年前的镜辞,心中所想。
她能看到的,仅仅是一起去风回吃饭,一起去看枇杷树,以及镜辞答应教江楼楼功夫。
而他们彼此之间的内心想法,档案则无法记载,也无法呈现。
江楼楼不知不觉看到了深夜,镜辞一直在忙,并未顾得上她,加上江楼楼扣好了办公室的门,所以并未发觉她还没有下班。
第228章 :江家祖上冒青烟了
因为是自己的故事,所以看起来多了不少感悟。
江楼楼并不觉得困,反倒觉得今晚充满乐趣,那些摸不着的画面,在白纸黑墨间工整地呈现,她知道,那里头的人是镜辞。也知道,那是她十来世以来最快乐的时光。
原来看书并不会枯燥,枯燥的重点是没有深刻投入,从而无法理解人物的情感。
现在她读懂了,每多看一行字,唯有欢愉。
她倒了一杯热茶,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找出了一盒许久之前搁进去的茶叶,那是玫瑰花茶,她找风化硝要的。
干燥的玫瑰花瀰漫着特有的清香淡雅,随着热水沖入,花苞一浮一沉,如同人生一般跌宕起伏。
江楼楼的樱桃唇凑到杯沿,热雾氤氲她整张脸,她顿时觉得更精神了。江楼楼鼓气小嘴,轻轻一吹,几粒玫瑰花苞蔟成一团,茶面漾起波圈。
她饮下一口热茶,从喉咙一路暖到心肺,江楼楼手指随意敲了下空格键,已经暗下去的屏幕又亮起来了。
江楼楼抱着热茶,右手操控滑鼠,睁大眼睛继续看下去了。
镜辞答应教江楼楼武功的第二天早上,江楼楼破天荒的没有赖床,小桃还以为自家小姐中邪了。
她正准备喊江楼楼起床时,她已经自己洗漱好,并且开始看书了。
小桃第一眼看到这幅场面,不敢置信的揉了如眼睛:「小姐?」
江楼楼道:「别打扰我看书。」
小桃立马闭上嘴巴,甚至想拖江夫人来看看这幅提神醒脑的画面。
她说做就做,这个时间点江夫人应该已经洗漱好了,小桃立马跑到江夫人房门口汇报:「夫人,您快去看看小姐吧。」
江夫人才戴好首饰,就听见小桃在外头兴奋地唿唤,她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急步走到门前:「小姐怎么了?」
小桃打算卖个关子,说道:「您亲自去看看就知道了。」
江夫人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慌忙就去了,才一进门,就看到江楼楼在看书认识的画面。
小桃说道:「夫人您看,小姐现在真的变得爱看书了呢。」
江夫人合上双手连连嘆道:「阿弥陀佛,祖上保佑。」纵然女子多读书,也免不了信奉鬼神之类的神言神语,往日极度痛恨读书的江楼楼,现在竟然主动读书了,江夫人很难不相信这不是祖坟冒青烟了。
她转头去婢女吩咐道:「快去叫老爷来,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江老爷一听说江楼楼有事,脚不沾尘地赶来了,眼瞧着他就要控制不住奔到江楼楼房里了,江夫人赶忙伸手拽住他,说道:「别打扰闺女看书。」
江老爷被她这么一提醒,还以为自己听岔了,江夫人指给他看:「你瞧瞧我女儿,多用功。」
江夫人道:「今儿个天气晴好,不如我们去祭祖,感谢祖上保佑,让楼楼能转变性情。」
当初他们给她取名叫江楼楼,就是希望她能更上一层楼,没想到过去的十八年里,她们的女儿大祸小祸不断,几乎把江家十代人没做过的事儿全给做了,江老爷曾一度认为名字取错了。
现在看来,他女儿应该是大器晚成才对。
江老爷应下江夫人的话,他命人赶快去集市上买祭祖的东西,没顾得上吃午饭就出发了。
祖坟在城郊,架马也需要一个时辰左右,以防一来一回时间时间长,且荒郊野外没有食肆,便备好了干粮留着路上吃。
而江楼楼自打吃过早餐,哈欠一个接一个,再看书就觉得那些字都不认识了。
明明早上才交上的朋友,一顿饭的功夫就决裂了,所以她在小桃震惊的目光下,爬上床睡回笼觉了。
小桃趁她还没睡着的时候摇她:「万一老爷和夫人突然回来了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们知道我在看书吗?」只怪江楼楼当时太认真,根本没听到什么声音。
小桃点头:「知道,我把他们喊来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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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江楼楼从床上弹起:「你还是不是我的贴身丫鬟,怎么胳膊肘总是向外拐?我爹娘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时时刻刻替他们监视我?」想到自己一直以心相待的婢女,居然时时刻刻把她的情况汇报给爹娘,江楼楼只觉得头皮发麻。
小桃委屈不已:「小姐,我真没有,我看到你在读书,想着老爷夫人看到这个场面肯定会很高兴,就把他们喊来了。可你当时确实在用功读书啊,我发誓我只向他们汇报了您的好事,您做过的那些坏事儿,我一件都没敢说。」
江楼楼道:「你不是不敢说,你是被我知道扒了你的皮。」
小桃从小就被江家买回来,一直跟在江楼楼身边,所以江楼楼说什么狠话她都不放在心上,因为她深知,江楼楼是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不管江楼楼说什么咬牙切齿的狠话,听在小桃心上,跟那些动不动就闹脾气的小孩没什么区别。
许是两个人的生活环境不一样,江楼楼打小锦衣玉食,被父母捧在手心儿里长大,根本没受过气,所以一不开心就会说出快人快语的话伤到人。而小桃不同,她是下人,从小就因为家穷没少看人脸色,所以养成了她忍耐性极好的性格。而江家虽然把她买来当丫头,却没有像其他富家一样的横行霸道的脾气,对待下人也是和言善语,纵然有时候会受到一些小委屈,但小桃很看得开,哪家做丫头的不受点委屈呢?
小桃问道:「小姐,您今晚还出去吗?」
江楼楼瞟她一眼:「怎么?想让我给你带东西?好说好说,只要你不把这件事儿告诉爹娘,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本小姐都会满足你。」
小桃双手捧脸撑在江楼楼窗前,傻傻笑道:「我想吃柿饼。」
江楼楼挠头:「这时节哪有柿饼?」
小桃道:「干货铺里就有,我上次去还看到了吶。」
江楼楼应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柿饼是吧?」
小桃点头:「嗯嗯。」
她虽然是江家买来的丫头,但是娘亲健在,家里还有个妹妹,所以她每月的工钱都会拿给家里,自己身上却没有多少。
江楼楼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平时小桃需要什么时,她都会帮她买下来。
何况小桃是个非常知分寸的丫头,平时也就贪嘴吃些糕点,花不了几个钱。
而江楼楼之所以会一大早起来看书,还不是因为镜辞给她託梦,在梦里镜辞跟她说,过两天会交给她一本武功秘籍,如果她不识字,则看不懂秘籍。所以江楼楼一醒来就迫不及待地翻箱倒柜找书看,只是那些字个个长得方方正正,落在她眼里没什么区别,于是她看了早上,认识的字不到十个。
江楼楼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小桃给她盖好被子,坐在门口守着。
江老爷和江夫人备了好些东西去祭祖,一番折腾下来,回府时天都黑了。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两天过去了,今天是镜辞来教自己武功的日子,以防被人发现,所以俩人约定好夜间练武,白天补觉。
夜深人静,江楼楼跑到院子里,叫道:「可以了。」
镜辞精准现身在她面前,说道:「闭上眼睛,我要施法了。」
江楼楼一愣:「施什么法?」
「安眠法。」
江楼楼乖乖照做,听话地闭上眼睛,数秒之后镜辞说道:「好了。」
江楼楼不确定的问:「他们真的不会中途醒来吗?」
镜辞道:「现在江府连苍蝇都睡着了,谁还会发现你在练武。」
江楼楼迫不及待地说道:「那快开始吧,今晚我们练什么?」
「蹲马步。」
「啊?」江楼楼不敢相信,「蹲马步,这么简单?」
镜辞道:「你先扎个马步给我看看。」
江楼楼「哦」了一声,做了个扎马步的动作。
镜辞摇头:「不对不对,你扎马步的姿势不对,这样扎出来的马步站不稳,别人一踹你就倒了。」
江楼楼不解:「学武功不就是为了把别人打趴下么,为什么我要挨踹?」
镜辞一脸严肃地说道:「学武功之前,要先学会挨打。」
江楼楼踮脚伸手试探了一下镜辞的额头:「妖怪不会发烧吧?你是不是做妖怪做傻了?还是说你道行不高的时候被其他妖怪欺负过?」
镜辞拨开她的手,冷冷问道:「你还想不想学武功了?」
「想想想,做梦都想,可是……那我得练多久的扎马步啊?」
「你什么时候把马步扎稳了,什么时候再进行下一步。」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师傅,江楼楼不敢惹他生气,以免到手的师傅飞了。
江楼楼又扎了一个马步,镜辞指出她的问题:「双脚外开十五度,与肩膀宽度相同,然后微微蹲下,双脚尖开始转向前,重心下移,逐渐蹲深,双脚开大,达到自己两脚直到三脚宽,双手由环抱变成平摆,手心向下。蹲马步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练腿力,二是练内功,站桩就是聚气。」
江楼楼从没练过扎马步,才扎不到二十秒就受不了了,双腿发软发抖,嵴背发热。
镜辞严肃说道:「坚持住,不许放弃。」
江楼楼又坚持了几秒,实在做不下去了,然后在镜辞的注视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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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揉了揉膝盖,说道:「扎马步太累了,我不行了。」
「这只是各门派武功的基本功,你连基本功都练不好,以后怎么学习更高难度的技能?」
江楼楼虽然翻墙爬树不再话下,但那些全部依靠熟能生巧,现在她要做的,是正儿八经的练武,练武哪有什么熟能生巧,都是经过无数次的千锤百鍊,才有以一敌百的勇气。
江楼楼唿哧唿哧喘着粗气,镜辞变出一炷香插进泥里,裊裊香味钻进江楼楼的鼻孔,江楼楼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什么时候你可以扎一炷香的时间,什么时候才可以进行下一步。」
江楼楼震惊地嘴巴都合不上了:「你说什么?」
镜辞又将原话复述了一遍,这回江楼楼想装作没听见也不现实了。
镜辞把她从地上拉起来,鼓励道:「慢慢来,我今晚只要求你蹲到这炷香五分之一的刻度线,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江楼楼咬咬牙,继续扎马步。
两个多时辰下来,她的腿已经不能称之为腿了,各种酸痛齐齐找上门儿来,她几乎都能听见身体的抗议了。
额上的汗已经浸湿头髮,江楼楼内里的衣裳也被汗液浸湿。
早春深夜里,微风习习,江楼楼顾不得擦汗,失败了再次继续。
她好像有一股难以催灭的韧劲儿,那股韧劲儿死死支撑着她,不肯认输。
镜辞到底不忍,说道:「今天可以了。」
江楼楼擦了把汗:「不行,今天的目标还没达到。」
镜辞知道她死心眼儿,一根筋,所以他施法加快了香燃烧的速度,江楼楼一眨眼,那根香已经燃烧到了目标刻度。
镜辞道:「时间到了,你可以了。」
江楼楼这才肯放弃,她直接躺下来,大口喘气:「我好累,好想睡觉。」
镜辞道:「夜里风凉,回屋睡吧。」
江楼楼撑起最后一丝力气,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房间,直直往床上一倒,唿唿大睡。
镜辞望着她强撑的背影,不由得感慨万千:「希望你的韧劲儿可以给你带来好运。」
镜辞的身影随风消失,他回去了。
翌日,小桃来伺候江楼楼时,见她穿着衣服趴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小桃晃了晃她,江楼楼嘟囔道:「不要喊我,我累死了,我只想睡到地老天荒……」
「好,我不喊你。」小桃猜测,江楼楼许是昨晚又挑灯熬夜看书了,看书是好事儿,至于作息习惯嘛,慢慢改就是了。
江楼楼睡到中午,大家用过午膳,她才缓缓醒来。
小桃守在床边,瞧她醒来,不禁欣喜问道:「小姐醒了,要吃什么?」
江楼楼揉了揉太阳穴,浑身酸痛的厉害:「我想喝粥。」
第229章 :你这回是淹死了人家的鸡,还是烤了人家的鸭?
小桃又问:「前段时日告假探亲的秦厨子回来了,小姐不是喜欢吃他做的粘豆包嘛,要不要小米粥配粘豆包?」
江楼楼似乎还没完全睡醒的样子,她眯着眼睛微微点头:「都行。」
小桃飞快跑出去告诉厨房,江楼楼要吃小米粥和粘豆包,然后回来伺候江楼楼穿衣洗漱。
江楼楼越发觉得平日穿的衣裳太过多层繁琐了,每套进一件衣服,她的胳膊就要抬起来一回。
要知道,经过昨晚的那场折腾,她没死在院子里就不错了,说不定等会儿胳膊连饭碗都端不起来了。
不到半个时辰,小一锅小米粥和一盘粘豆包就端进来了,江楼楼刚醒来时很饿,现在发现根本吃不下什么东西。
小桃看她喝了两口粥又放下,劝道:「小姐还是多吃一点吧,不然等会儿睡回笼觉又饿。」
江楼楼停下动作:「你怎么知道我要睡回笼觉?」
「看您的眼神就知道了,双目无光,还有红血丝,肯定是夜里睡得晚,今天也没休息好,按照我对您的了解,您等下还会去接着睡的。」
江楼楼咬了咬下唇,不由得认为小桃真的娘亲还了解自己。
江楼楼到底还在喝了一碗粥,又吃了两颗粘豆包,本想伸个懒腰,但胳膊酸的根本没办法做这一套动作。
想来想去,还是算了,先去睡个回笼觉吧,在今夜到来之前,先得保证睡眠充足。
镜辞还是跟昨晚一样的时间来的,这一回他直接在来之前施法,江楼楼已经坐在门前的檐廊下等他了。
一见他出现,江楼楼立马说道:「师傅,你能不能给我疗疗伤?」
镜辞不解:「你白天出去惹祸了?」
江楼楼摇头:「没有,我已经这样了哪还能出去闯祸,我腿疼的路都走不了啦!」
镜辞明白了,她一个身娇肉贵的小姐,从小到大连体力活都没干过,昨晚上她硬是断断续续扎了一炷香的马步,腿不疼才怪。不过这也足以说明,江楼楼体质不错,一般人初次扎这么长时间的马步,上腿估计已经废了。
镜辞答应道:「好。」
没等镜辞提醒,江楼楼主动闭上双眼,说道:「好了,你施法吧,我保证不偷看。」
江楼楼喘气唿气才进行了两回,镜辞就说道:「好了。」
江楼楼站起身,活动一下筋骨,果然不疼了。「今晚我们学什么呀?」
镜辞道:「扎马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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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丧气满满:「怎么还是扎马步,昨晚不是练过了吗?」
「我昨晚说的是你可以保持扎马步一炷香,你昨晚断断续续折腾了两个多时辰才扎了半柱香,远远达不到学武的要求。」
江楼楼哀嘆:「可是扎马步好无聊啊。」
「你要想练功夫,得先学会练心。」
「练心?」江楼楼不大明白,所以她及时追问道:「什么意思?」
「心境是决定武功成败的重要节点,如果你心境达不到,学会武功也是白费,因为你没有一颗可以沉淀下思绪的心。」
江楼楼挠头:「我要做的是女侠,又不是女神仙,只听说过神仙要无欲无求,清心静气,没听说过女侠也要这样啊。既然这样,那我还怎么为民除害,到时候谁都激不起我的怒火,我还怎么教训恶霸?」
「如果你很容易被激怒,很大程度上会造成不辨是非黑白,胡乱动手,到时候岂非惹祸连连?」
江楼楼觉得他说的甚有道理:「那我怎么才能练心?蹲马步吗?」
镜辞道:「扎马步可以帮你锻鍊耐心,恆心,决心,除此之外,你还需要多看书,多体会文章立意,才能达到练心的境地。」
江楼楼又挠了挠脑袋:「你说的……有点复杂。」
镜辞道:「没关系,慢慢你就理解了。」
江楼楼点点头,然后开始扎马步,今天相比昨天略微有点进步,单次扎马步时常高于昨天。
镜辞鼓励道:「很好,继续坚持。」
和昨天一样,今天也练了两个时辰,当然不是两个时辰全部都在扎马步,其中有很大百分之五十的时间是江楼楼自由活动。
今天练完马步的情况相比昨天没好到哪儿去,结束时江楼楼依然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或许这种情况在接下来的两三天还会持续出现。
这回镜辞走之前,先把江楼楼身上的酸痛解了,然后江楼楼自己洗漱完毕睡觉的。
临睡前,江楼楼忍受不了身上全部是汗,那种黏煳煳湿哒哒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贴身的衣衫全部粘在嵴背上,实在难受。
所以江楼楼顶着黑暗,钻进厨房,打算自己烧水洗澡。
她从没烧过柴,好容易用火石引着了火,却总是在灶膛里灭掉,难道是她烧火的方法不对?
常听人说,烧火也需要技巧,一旦堵严实不通风了,火就烧不起来了。
江楼楼打算试一试,她将塞满木柴的灶膛抽出几根粗木棍,再重新引火,好像确实有效果。
她按照此法,灶膛里的火越来越旺,很快就烧满了一锅开水。
江楼楼将热水盛进桶里,又倒进澡盆里,忙活了好一阵儿才洗上澡。
她泡在热水中,满身舒畅,果然洗热水澡是最舒服的事情了。
翌日清早,小桃发现房中居然摆放着一个大澡盆,旁边还有半桶清水,澡盆旁边的地上堆放着江楼楼的衣物,小桃撩起纱帘,江楼楼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小桃不忍心喊醒她,遂找来几个人合力被澡盆抬出去,因着澡盆里有不少的水,所以抬起来并不轻松。
为了不弄醒江楼楼,大家都把声音降到了最小,江楼楼这一觉睡得酣畅,又是到了午后才醒。
不过今天身体不像昨天那么乏累,需要再睡什么回笼觉,她起床之后精神的不行。
小桃惊讶于小姐今天没有再像昨天那般半死不活,犹如霜打的茄子般发蔫儿,今天看起来又恢復了以往的生龙活虎。
江楼楼吃完饭,还玩起了踢毽子、盪鞦韆。
如此生活持续了大约七天,虽然江楼楼扎马步的技术并没有很大进步,也没有连续能扎一炷香的时间,但是镜辞认为她能坚持到这么地步,依然实属不易。毕竟给她一个姑娘家,立下如此高难度的目标,实在不能要求她在短时间内完成。
第七天镜辞临走时交给她一本书,江楼楼接下来一瞧,居然是《诗经》。
「你给我这个做什么?这里头写的东西都文绉绉的,我看不懂。」
「知识才是力量,你学会了知识才能理解武功秘籍,懂了么?」
尽管江楼楼很想说自己没懂,但是镜辞让她做的,一定会有他的道理,所以江楼楼接受了他布置的作业。
第二日,江夫人还没起床,江楼楼就迫不及待地来敲她的房门:「娘亲,女儿有事儿找你。」
江夫人随意披了件衣裳就出来开门把她放进去了,江老爷天没亮就出去了,江夫人本打算睡个好觉,没想到天边才泛起白蒙蒙的亮色,江楼楼就在外头吵得她不得安宁。
江夫人把她扯进来,一脸睏倦地问道:「一大早你不好好睡觉,在门口叫喊什么?平日里让你起床你都不起,今儿个是捡到钱了?」
江楼楼嘻嘻一笑:「捡到钱算什么,咱江家最不差的不就是钱嘛。女儿是有件事想找您商量,这事儿像块石头一样压在心底,憋了一夜没睡好。」
江夫人正了正神色:「什么事?难道你又在外头闯了什么祸了?你这回是淹死了人家的鸡,还是烤了人家的鸭?」
江楼楼扯腔说道:「哎呀娘亲,你怎么总觉得我会在外头闯祸,我长这么大,也没真真正正惹过几日祸嘛。」
江夫人捂紧嘴打了个哈欠:「是是是,你没惹祸,那咱家的银子都是怎么赔出去的?说吧,什么事儿这么着急,要是再赔钱,我就罚你三天不许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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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抱紧江夫人的胳膊,说道:「不会不会,这次是让您掏钱。」
江夫人语调一扬:「掏钱和赔钱哪里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赔钱是您把钱好声好气的送出去,收不回来了。而掏钱是您把钱理直气壮的花出去,能换回珍贵的东西。」
「行了,别跟我卖关子,有话直说,再不说莴苣把你赶出去了。」
「别别别,我说,我不卖关子。我是想让您给我找个师傅,我想读书认字。」
江夫人宛如听到一个惊天大事件,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好半晌说不出话。「你,你说的是真的?你想读书认字?」
江楼楼道:「这还能有假,女儿骗谁也不能骗您呀,我昨天在读诗经,书上的好多字我都不认识,女儿想找个师傅,认真学习。」
江夫人激动的差点热泪盈眶:「好好好,我女儿终于开窍了,懂得读书了。」
前两天她看到江楼楼在读书,高兴地她去烧香祭祖,这几天江楼楼又顾着玩儿了,于是她一颗兴奋的心又沉了下去。
没想到今早没睡成好觉,倒是等来一个这么好的消息。
江夫人道:「你先回去,等你爹回来,我定让他给你找个汴京城数一数二的师傅。」
江楼楼重重点头:「好。」然后迈着欢快地步子跑出去了。
江夫人高兴地睡不着了,她赶忙让人给她穿戴梳洗,等江老爷回来与他商议。
早膳十分,江老爷从外头回来了。江夫人赶忙与他说了江楼楼的事儿,江老爷先是一阵儿高兴,紧接着便是惆怅:「可是……满京城的师傅都被咱闺女给折腾完了,谁还会再愿意来呢?」
这倒是个问题,江夫人不禁也跟着犯愁。「不如,你再去找找他们,大不了咱们家出十倍的工钱。」
江老爷端起碗就着碗沿儿喝了一口小米粥,沉吟道:「我去说说看。」
江楼楼待在房里等待好消息,可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
她忍不住去催,江夫人瞧她急不可耐的样子,数落道:「还不是你以前把教书师傅都得罪遍了,这下江家出十倍的工钱人家都不肯来。」
江楼楼的小暴脾气说来就来:「这帮老泥鳅,看我怎么收拾他们。」说着,江楼楼就要往门外去。
江夫人立马拽住她:「你看看你,师傅还没请来就这样说话,要是师傅在咱家被你气死了,你指望爹娘能赎你出来么?」
江楼楼道:「他们太过分了,十倍的银子还不愿意,我不揍他们一顿我心里都憋屈!」
江夫人呵斥道:「你再这样为娘就不管你了,姑娘家家的整天打打骂骂,成何体统。咱们江家世代名门,祖上也是书香门第出过状元,你瞧瞧你哪点继承了爹跟娘的优点。前几年好容易有个师傅愿意上门再教你,可你呢,第二天就把人家迷晕,还趁机颳了他的鬍子,江楼楼啊江楼楼,你自己说,你干过多少惊天动地的光辉事迹?」
江楼楼缩了缩脑袋,撒娇道:「好了好了,女儿知道错了,等这个师傅来,我一定好好待他。」
事实证明,一个人的恶性一旦传开了,没有人会为了钱而忽视性命。
江老爷忙活了许久,硬是请不来一位师傅,江楼楼跺脚:「不来就不来,我自己还能学不会?」
于是当晚,她如实对镜辞说道:「你给我的那本书,许多字我都不认识,我本想让娘亲给我请个教书师傅,可那群老泥鳅以前都被我吓怕了,现在江家出十倍的工钱,他们也不敢来了。」
镜辞早就料到了,他说道:「那就只能依靠你自学了。」
江楼楼一脸为难:「啊?我自己怎么学?」
「你父母亲肯定熟读四书五经,他们认字不就能教导你了?」
江楼楼嘆气:「这正是让我头疼的地方,他们宁肯给我请师傅,也不肯教我。」
镜辞道:「应该是他们以前教过你,也被你气出后遗症了吧。」
「应该是吧,反正他们不愿意教我,也没有教书师傅愿意上门,只有你能教我了?」
第230章 :门牙掉了说话漏风
镜辞想也不想的拒绝:「不行。」
「为什么不行?」江楼楼没料到镜辞拒绝的如此干脆,她说道:「你是我师傅,教我是天经地义,我可以给你钱。」
「我不缺钱,也不需要钱,我只答应教你武功,没答应教你文墨。」
江楼楼不肯放弃:「你可以教全才嘛,以后你的徒弟能文能武,说出去你脸上也光彩。」
镜辞一脸淡漠:「人间的荣誉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作用。我教你武功,纯粹是看你傻得可怜,若哪天你父母不在了,恐怕你无法生存。」
江楼楼噘嘴:「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镜辞摇头笑道:「不是看不起你,而是事实摆在眼前。」
江楼楼不想跟他掰扯这些话,直问道:「你到底教不教?」
镜辞依然摇头,江楼楼急了,顿时想开口凶他,但话刚到嘴边,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根本不知道镜辞叫什么。
于是她没好气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镜辞被她问得一怔,不由得回想到,他好像还没告诉过江楼楼自己的名字。于是他用手在空中边写边比划:「竟辛。」
江楼楼也是一愣:「你这名字……读起来好特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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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辞解释道:「我的竟辛与心静则安的静心同音。」
「什么乱七八糟的。」江楼楼还不识太多字,镜辞说的这些她自然听不懂,反正她现在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缠着镜辞,让他教自己读书。「你看看,你不教我读书认字,我连你名字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如果你不教的话,我以后就喊你泥鳅,反正我不识字,在我眼里竟辛和泥鳅一样没什么差别,都是代号而已。」
江楼楼瞧他没有反应,不由得清了清嗓子,喊道:「泥鳅?小泥鳅?老泥鳅?大泥鳅?黑泥鳅?欸,你怎么不理我呀!诶诶诶,你别走呀,你等等我。」
镜辞气的拂袖而去,江楼楼赶忙去追,慌乱之间,她的左脚被门框绊倒,还没来得及感受痛意,眼泪就冒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下唇和口腔里才传来钻心的疼痛感,江楼楼下意识的一摸,手掌沾满了血。
「竟辛,快救我。」她老老实实喊镜辞的名字。
口腔里的血汩汩直流,使江楼楼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摔到了五脏六腑。
镜辞没走多远,听到她的唿唤从两三米外折了回来,只见江楼楼倚在门边,下巴上全是血,还有一部分沾染上了米白色的衣襟。他对江楼楼说道:「把嘴张开我看看。」
江楼楼紧张的说话都哆嗦:「我是不是没救了,是不是要死了?」
镜辞查验了一番,屈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只是摔掉了一颗门牙而已,不至于没救。」
「什么?!」这个消息比没救了还让江楼楼害怕,「门牙没了?」
竟辛如实说道:「嗯,以后说话会漏风。」
「什么?!」江楼楼顾不上疼痛,满脑子都沉浸在以后说话会漏风的惊恐之中,一想到像她这么标志的人儿,以后一说话就漏风,那她还有什么脸面出门?干脆在家待一辈子好了。
她的情绪一下子变得萎靡不振,镜辞宽慰道:「正好可以在家安心读书了。」她以为他不知道,她之前有多蛮横无理吗?
这回正好可以敲打一下她,让她收敛一些脾气。
毕竟,能动不动就对师傅喊出「老泥鳅」三个字的姑娘,传出去到底不太文雅。
步西西道:「我又不识字。」
摔掉牙之后的第一次说话漏风,就在不经意间呈现出来了。
尽管镜辞很想笑,可是看到步西西满下巴都是血迹的模样,他还是忍住了。他说道:「闭上眼睛,我帮你恢復伤口。」
江楼楼以为的恢復伤口是帮她把牙齿也恢復了,结果镜辞只是让她的牙龈不再流血,以及咬肿的嘴唇消肿。
她张开嘴摸了摸在门牙的位置摸来摸去,还是空空如也,「还有一颗牙没有恢復。」
「已经掉了的不能恢復。」
江楼楼不依:「我不信,你肯定能恢復,是不是你不想帮我恢復?」江楼楼记得他曾经说过,他修炼千年,不可能连恢復门牙这一件小事都做不到。
「生来自带的东西,一旦脱离身体,没人可以恢復得了。」
江楼楼瘪嘴:「你在骗我。」
镜辞道:「我没有骗你,既然我可以帮你恢復伤口,何不顺手把你牙齿也恢復了,这样我也省事。」
江楼楼开始哭哭啼啼起来:「那我怎么办,以后都不能见人了。」
镜辞拍拍她的肩膀:「好好读书,总有一天能靠才华征服别人的。」
大悲来的太勐烈,江楼楼一时间无法消化,她说道:「那你愿不愿意教我嘛?」
镜辞本想拒绝,江楼楼又说道:「我都这样子了,你还不愿意?」
看在她掉了一颗门牙的份儿上,镜辞点头同意了。「今晚你先好好睡一觉,夜晚不适合背书,明天我来教你。」
江楼楼眨巴着朦胧泪眼:「真的吗?」
「我们做妖怪的从不骗人。」
江楼楼擦了擦眼泪:「好,我去睡觉。」
兴许这是一场梦,梦醒之后牙齿就好了。
小桃已经歇息了,江楼楼自己打水来洗漱,然后乖乖睡觉了。
镜辞嘴上说走了,实际上在江楼楼的房瓦上观赏月色,江楼楼躺下之后,他给她也施了安眠法。
江楼楼一夜好眠,既没有做梦也没有被其他声音吵醒,正好一觉睡到天亮。
她难得起个早,小桃次日来伺候她洗漱的时候并未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江楼楼也纳闷衣裳上的血迹怎么没有了。
难道是镜辞昨晚给她消了?
小桃没有发现,江楼楼也没有说,只是心里闷闷不乐的。直到吃早膳时,江楼楼见到娘亲才委屈巴巴的把牙龇给她看。江夫人立时被吓得不行:「你牙怎么了?」
江楼楼如实说道:「昨晚上女儿想如厕,谁知一出门被门槛绊倒了,摔到了牙齿。」
江夫人心疼的不行:「以后要注意,你看看这门牙豁了可怎么办?」
江老爷夹了一小筷咸菜送粥,说道:「大大咧咧的性子,是该让你吃点苦头,看你以后做事儿还毛毛躁躁。」
江夫人说道:「等会儿我让人找位郎中来看看,给你抓几服药吃。」
「不用了,我已经不疼了,你们看我除了掉了个门牙,哪儿都没伤着。」
江夫人仔细观察一遍,不由得点头:「倒也是,那就不用找郎中了,只是这些日子你只能吃些软口的食物,什么排骨鸡架就过段时间再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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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爷道:「今儿个倒是有件奇事,居然有位英俊不凡的公子找上门来,说愿意当咱们女儿的教习师傅。」
江夫人夹了根春卷,道:「是不是你为了这事儿急慌了,夜里做的梦还没醒?」
江老爷道:「我是那么煳涂的人么,人家公子已经被我引入书房了。我瞧他气质不错,倒是个满腹诗篇的人。」
江夫人不免有些防备:「靠谱么?」
江老爷道:「我看着靠谱,他说他今年刚学成,愿意不收费来试验一下,我想着反正也找不到教学师傅,不如就让他来试试。」
江楼楼大概已经猜到是镜辞了,她忙问道:「他现在在书房?」
江老爷点头:「嗯,你要不想吃饭可以去看看,互相熟悉一下,日后也能好好跟他学习。」
江楼楼立马起身跑向书房,江夫人戳了戳江老爷的手肘,「当真靠谱?」
江老爷说道:「能有人来教咱们闺女已经不错了,还能怎么挑挑拣拣?」
江夫人一想也是,能有人愿意来教已经不错了,更何况对方是免费教习,能图他们什么?
江楼楼一熘烟跑进书房,镜辞一身白裳,霁月清风,雅人深致。她不敢置信地唤了一声:「竟辛?」
镜辞手执摺扇,与之前的冷傲截然不同,他抿唇一笑:「如何?可还像你的教习师父?」
纵然江楼楼没读过几本书,也大致听人说过男子温其如玉,她不由自主的脱口道:「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镜辞抬起摺扇敲了一下她的头顶:「朽木可雕。」
江楼楼知道他在夸自己,镜辞打量了一番书房,问道:「这不是你的书房吧?」
江楼楼略显惊讶:「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里的气息太过沉重,与你的性子不符。」
江楼楼道:「这是我爹的书房,我的书房在后院儿吶,我带你去。」
江楼楼的书房就在她的卧房隔壁,江府是一套大宅,江楼楼独占其中一处院子。这座小院子有闺阁,有卧房,茶室,院儿里头开满了花儿,春风一吹沁着花香,花红草绿中是一架鞦韆。
进入到江楼楼的房间,镜辞顿时觉得心情明朗许多,这件房子不小,但书架空空,书桌上竟连张宣纸也没有,笔墨砚台更是难寻。镜辞问:「你的书呢?」
「烧了。」
镜辞知道江楼楼不爱学习,却没料到她竟然连书也给烧了,江楼楼又说道:「之前我嫌念书烦,索性一股脑儿把书与纸笔全烧了,砚台也扔进鱼池了,还逼走了最后一任师傅,自那以后我爹娘就再也没有给我请过师傅了。」
「我前两日送你的那本《诗经》呢?不会也被你扔了?」
「怎么会!」江楼楼叫道:「那本书还在我卧房搁着呢,我去拿。」她烧了谁的书,也不能烧了他给的书呀,万一他一生气,不教自己武功了怎么办?
江楼楼急忙跑去卧房把《诗经》拿出来,举在镜辞眼前:「你瞧,这不是好好的嘛。」
镜辞道:「那开始吧。」
江楼楼显然还没做好准备:「现在就开始?」
镜辞点头:「当然,我的时间很宝贵,今日我只能教你两个时辰。」
江楼楼也不知道他整天都在忙些什么,可能他们妖怪忙着到处扩张领地吧,就像狗会有领地意识一样。
镜辞带她翻开诗经的第一页,是鼎鼎有名的《关雎》。
江楼楼倒是能略微认识几个字,镜辞让她先读一遍,只可惜她读的磕磕绊绊,实在让人听不下去。「关关……关关什么来着不知道,在河之……之……后面那个字我不认识。什么什么女,什么什么子好,后面那个字我没见过……」
这情况早在镜辞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很坦然的接受这个结果,江楼楼读完第一段就放弃了,镜辞也不愿意为难她,便拿出一本和她一模一样的书翻开来念给她听:「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句话的意思是,关关和鸣的雎鸠,栖息在河中的小洲。贤良美好的女子,是君子好的配偶。」
镜辞话音才止,江楼楼就冒出疑问:「为什么是贤良的女子,不能是活泼的女子?」
镜辞道:「学习期间不要问这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书上怎么写,你就怎么学。」
江楼楼乖乖闭上嘴巴,镜辞说道:「你再念一遍给我听。」
江楼楼第二遍还是如第一遍一样,她一脸为难的说道:「你刚才念的那么快,我记不住。」
镜辞倒也不意外,反正面对江楼楼这样的学生,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稀奇。这一回镜辞放慢了语速,念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他念一句,江楼楼跟着重复一句,半个时辰之后,江楼楼终于可以熟悉的认识第一小段的字了。
她合上书背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镜辞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江楼楼答道:「一对雌雄不离的水鸟落足在水中的小岛上,仪表美好的女子是男人好的配偶。」
虽然她的解说不如镜辞那般细緻,但能大差不离的说出来,已然不易。
镜辞欣慰地点头夸赞:「很好。继续学下一句。」
下一句江楼楼能认识几个字了,比如说上一段学的「之」字,还有「窈窕淑女」四个字,所以这一段江楼楼学的比上一段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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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才学会一首诗就开始显摆
说到底,江楼楼父母的基因是好的,所以她的思维也差不到哪儿去。祖上遗传下来的智商,怎么可能轻易改变。
无非是她以前排斥读书,才显得她笨拙。而这种基因优良的人,一旦打开了天赋之门,从此便不可小觑。
但老祖宗说的好,人有失算,马有失蹄,镜辞怎么都没料到,江楼楼学会了认字以后会比原来更豪横。
镜辞不过教了她一篇《关雎》,而且只教了两个时辰,谁曾想才到下午她就开始显摆了。
她先是把府里大大小小的奴僕召集到一起,下至十二三岁的年轻婢女,上至年满五十的车夫,全被她统一集合到园中。说是要给她们普及文化,普及知识,要让江府的人全部都学会认字。
小桃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袖子劝道:「小姐,您自己还没学明白呢,怎么教她们啊?」
「谁说我没学明白的,我师傅都夸我学得好。」
小桃道:「您昨天就学会一首诗,还是多积累一些再教他们吧。」
江楼楼可不管那些:「不行,他们得和我保持同步。」
小桃知道江楼楼的脾气,一旦是她认定的事情,基本没法改变。但她没想到,由于她的劝说,倒是提醒了江楼楼,只听江楼楼说道:「你也坐到他们中间去。」
小桃惊讶:「也包括我?」
江楼楼点头:「当然,你是我的贴身婢女,更要跟我保持同步。」
小桃顿时耷拉着脑袋,乖乖找到一张空椅子坐好,江楼楼数了数人,大概都到齐了,然后说道:「都安静,今天你们跟我学习《诗经》中的《关雎》。」
江楼楼一脸认真的模样,下面的人趁她回书房拿书,不由得哀声一片。
婢女a说道:「小姐今天是怎么了,平时谁要让她读书她恨不得杀人,现在怎么对读书这么热爱?」
婢女b也是同样的疑问:「小姐是不是中邪了?」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得热火朝天,最后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小桃,小桃一脸无辜:「别看我,我不什么都不清楚。」
小桃也很郁闷,小姐怎么一改常态了?
但是江楼楼毕竟没正儿八经的当过教书师傅,她讲的不算顺畅,底下的人也听得犯困。
本来春日大家精神就不好,尤其现在才用过午膳,大家满心都想着午睡,根本读不进去。
不到半个时辰,江楼楼讲的口干舌燥,下面坐着的人睡得七倒八歪,江楼楼生气了,她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把戒尺,她挥着戒尺发脾气:「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学习,睡什么睡!」
大家艰难地睁开眼皮,哈欠一个接着一个,她不禁把目光投向小桃,原以为自己的贴身婢女会懂事儿一些,好好听课,没想到她睡得哈喇子都流下来了。
江楼楼愤怒地走到小桃身边,轻轻揪起她的耳朵,咬牙切齿的说道:「小桃,你给我站起来。」
小桃的耳朵虽然被拧了,但江楼楼用力不大,所以小桃并未感觉到疼痛,只是顺着她提手的动作站起来了:「小姐。」
江楼楼气得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把我刚刚讲的诗背一遍。」
小桃张大嘴巴:「啊?」
「啊什么啊,快背,背不出来罚你抄十遍。」
小桃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江楼楼不由得瞪她一眼:「你留下来罚抄十遍,其他人散了吧。」
话音刚落,大家立马作鸟兽散,生怕江楼楼突然改变主意,又把她们留下来受罪。
小桃以为小姐是开玩笑:「小姐,我不会写字,这次您宽容一下?」
江楼楼眼色一横:「不行,对你宽容就是对你的不负责任。」
小桃道:「小姐,我长这么大还没读过书,字也不认识……」
「正因如此,所以你更应该努力,书房有纸笔,你快去抄写。」
小桃拗不过她,只好垂头丧气地走进书房,慢吞吞地拿起羊毫笔。
可她没写过字,连笔如何握都不知道,江楼楼把书册摊在她面前,指着一段诗句说道:「就是这首诗,你抄写十遍。」
小桃道:「我写字很丑,我没写过。」
「无所谓,这都不重要。」
小桃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写,几个字写下来,她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因为没有握笔经验,所以她每写一个字都会把笔攥得紧紧的,因而写起来特别累。
尤其是江楼楼还在一旁看着,弄得她想换个姿势都不敢。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抄完了一遍,小桃累的浑身都是汗,江楼楼看了眼她的字,点头道:「嗯,还不错,继续加油,我去睡个午觉。」
江楼楼满心愉悦的去睡觉了,她忍不住在心底夸赞自己,怎么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不仅完成了镜辞留下来的任务,还让大家看不出破绽,以为她真的是因为小桃睡着了不好好听课才罚她抄写的。
实际上,抄写十遍是镜辞上午临走前交代给她的事情,但她十分不想动手,毕竟抄十遍实在太累了,而且她也不会用笔。
镜辞走的急,还没来得及教她如何用笔写字便消失不见了,江老爷和江夫人自然是没有心情教她写字的,无奈之下,江楼楼想出了这一招。本想从众多奴僕中抽出一个有读书天赋的人,但她观察许久,不得不承认自己果真没有看人的眼力,选来选去,还是小桃最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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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抄完十遍《关雎》,晚上吃饭都拿不好筷子了,江楼楼为了感谢她,特意让小厨房的人多给她蒸了几碗鸡蛋羹。
滑嫩的鸡蛋羹,刚出锅时放上一小块猪油,吃起来格外的香。
以前江楼楼吃这道菜时,小桃都在旁边咽口水,这回江楼楼直接让她吃个够。
小桃果然将蛋羹全部吃完了,然而却不是完全是因为馋,很大一部分是手疼拿不好筷子,而吃蛋羹则可以用勺子。
小桃从下午一直抄到天黑,得到的结果就是江楼楼次日顺利交了作业,并且没被镜辞看出来。
第二天上完课以后,江楼楼又以教小桃念书为由,让她抄了十遍《葛覃》。
今天的字比昨天的难认多了,江楼楼学的并没有昨天那般顺利,因为昨天的《关雎》好歹是着名诗词,江楼楼略微耳闻过,只是不认识其中的字罢了。可是今天的《葛覃》,她从未听过,里头的字也没有昨天那首认识的多,导致她学起来十分吃力。
镜辞今天还是布置了抄写十遍的昨夜,江楼楼决定再找小桃帮忙。
可怜的小桃并不知道其中缘由,只晓得江楼楼现在已经深度投入到学习中了,所以才会如此丧心病狂的对待自己。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小桃在写江楼楼在读,江楼楼对着第一段话回忆好一阵儿,才隐隐约约想起镜辞是如何与她解释的。他好像说,葛草长得又长又繁又密,漫山遍野都是,黄鹂鸟绕着它上下飞翔,栖落在灌木枝上,叫声很好听。
江楼楼嘆气,看来还是祖先们太无聊了,天天观察世间万物。
有这功夫,踢踢毽子荡荡鞦韆不好么?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是刈是濩……」江楼楼卡壳了,后面的字越来越复杂,她不会了。
镜辞也说这首词的字难认,那就说明她背不出来也很正常,镜辞不会在意计较的。
江楼楼背得艰难,小桃抄写的就更艰难了,她感觉今天的字比昨天写起来还要麻烦许多,好些字笔画太多,写得她满头大汗。根据昨天的经验,小桃猜到江楼楼不会认真检查她到底抄了多少遍,所以她今天打了个小算盘,只抄了七遍。
她猜的果然没错,她抄好了之后江楼楼果然没有检查,她一边啃苹果一边说道:「抄完了就准备吃饭吧,今晚我让厨房给你做了鱼羹。」
翌日,镜辞照常检查江楼楼的抄写作业,没想到他却眉头皱起,问道:「你抄了多少遍?」
江楼楼回答:「十遍啊。」
「确定?」
江楼楼无比郑重的点头:「当然了,我自己抄的我能不知道。」
镜辞问道:「如果不满十遍怎么办?」
江楼楼觉得他在找事儿,遂说道:「不满十遍我按十倍来抄。」
镜辞轻笑:「好,这可是你亲口说的。」
「本小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说出去的话绝不会反悔。」
镜辞将一叠写满字的宣纸对摺塞到她怀中:「你自己数。」
江楼楼翻开宣纸,一张一张的数,本以为是镜辞数学不好数错了,没料到她数到第七张的时候没有了。她顿时愣住:「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少了三张?」
镜辞道:「方才你不是信誓旦旦的同我说绝不可能少么?现在怎么说?」
江楼楼不信,又从头到尾数了一遍,还是少了三张。
直到数完第四遍,她才极不情愿的接受这项事实。她咬牙咕哝道:「小桃……你死定了……」
镜辞准确地听到了她的低声言语,毕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瞒得住他,他语气不满的问道:「你是不是找人代抄的?」
江楼楼立马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是么?」镜辞显然已经看出端倪,语气也不对了。
江楼楼缩了缩脑袋:「真的,比珍珠还真,你相信我。」
镜辞道:「那好,今天我们不学新内容了,你把昨天没抄完补回来。」
江楼楼清晰的记着,她方才吐出来的豪言壮语,说什么不满十遍按十倍来抄,所以她不安的问道:「抄多少遍?三十遍?」要真抄三十遍,还不得要了她的命。
镜辞不想太为难她,以免落得个严师的名号,遂宽容大度的说道:「三遍。」
江楼楼长长舒气:「那还好那还好。」
于是她提起羊毫笔,工工整整的抄了起来,她握笔的姿势极不准确,镜辞摇头嘆气,说道:「姿势不对。」
江楼楼委屈:「正确的姿势是怎么样的我不知道啊。」
镜辞没法,只好亲自教她如何握笔。从如何拿笔,到如何落笔,再到落笔的力度,无一不娓娓道来。然而,即便江楼楼听得很认真,到上手写字的时候依然会忘记要领,光是如何掌握拿笔的手势,她就学了将近半个时辰。明明是一上午都还不到的功夫,江楼楼却觉得比一个月还要漫长。
待到三遍全部抄完,两个时辰早已过去,镜辞还多留了一个时辰。
他说道:「百来字的东西,你竟然能磨这么久。」
江楼楼手酸背痛,答道:「还不是你要求严格,写的不好看就不作数,能不浪费大把时光吗?」
镜辞抽出她写的第一张递给她:「这是我没教你用笔之前写的,为何于之前的字迹不同?」
第271页
江楼楼不懂字,她驳道:「哪里不同了?」
「两种字的字体明显风格不一样,老实交代,你找谁帮忙代抄的?」
江楼楼抿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说实话呢,还是硬着头皮坚持。
镜辞看她十分纠结的模样,约莫猜到了她的内心想法,「你说实话我不会怪你,你不说实话,明天可就没有师傅来教你了。」
江楼楼一听到镜辞不愿意再教自己了,只是说出了实情:「我找小桃帮我写的。」
「小桃是谁?」
「从小跟我一起的长大的丫鬟,我的贴身婢女。」
镜辞问:「为什么找人代写?」
「因为……因为……因为我自己不会写……」
「所以你觉得小桃的字写的比你好?」
江楼楼不确定的点点头:「应该是吧。」
镜辞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江楼楼都是优于小桃的。
正因为江楼楼今天写的字相较于前两天的字文雅收敛许多,所以才能被他一眼看出端倪。
前两天的字,纯粹是在胡写乱画,字比碗口还要大几圈,看得镜辞头都大了。
可是江楼楼的字,却明显小了许多,虽然也如拳头般大小,但总比碗口还大的字好多了。
第232章 :如果可以,我下辈子想当个尼姑
镜辞道:「以后再被我发现,你就学不到武功了。」
江楼楼被他这句话吓住了,她表示:「可是……抄十遍也太多了,我根本抄不完。」
镜辞才不听这些:「小桃都能做到,你做不到?」
江楼楼一时被问住,心下觉得镜辞说的有道理。
结束上午的课,镜辞并未离开,反倒留了下来,说:「下午我会监督你抄写。」
江楼楼一阵儿忧伤,不免觉得这分明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仅如此,她还一不小心砸肿了。
既然镜辞要留下来了,那江楼楼怎么说也得把他的午饭包了。她唤来小桃说道:「让厨房把膳食送到我书房,我今天和师傅在这里吃饭。」
刚出锅的菜餚香味浓郁,春笋露头的时节,膳食里自然少不了它的身影,拍成段的春笋下油锅爆炒,再慢煨至汤汁收干,每一根笋条都附着浓油赤酱,闻起来就令人食慾大开。除了油焖春笋外,还有韭菜虾子、芸豆小炒以及菌菇汤。
江楼楼故意吃的慢悠悠,一想到下午要在镜辞的监督下抄写诗文,她恨不能一头撞进碗里,最好能撞晕过去,这样就不用读书了。
忽然,江楼楼地脑子里炸过一道灵光,对呀,她可以装晕呀!既然撞不晕,那装晕总成吧?江楼楼一改愁容,由原先的一口饭嚼十下,转为快速地扒饭,将肚子餵得饱饱的,根据她的经验,装晕是个体力活,必须得吃饱点。她迅速扒完两碗米饭,又塞了好些菜,在小桃扶她起身的时候,江楼楼的头部一阵眩晕,她捂紧额头,呻吟出声:「哎呦,我的头好晕……」
这招很凑效,小桃一下子慌了,江楼楼什么也不顾,直直往下倒,小桃见势不妙,眼疾手快地撑住江楼楼即将倒下的身躯,同时大声向门外唿喊:「来人啊,快来人啊,小姐晕倒了,快来人啊!」
江老爷和江夫人闻声赶来,看到躺在地上的江楼楼顿时吓坏了,尤其是江夫人,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快!快去请郎中!」
只可惜,无论江楼楼装的有多么逼真,都骗不过镜辞的法眼。
他说道:「江夫人不必担心,我懂医术,必然可以治好她。」
江夫人已经慌得说不出话了,她和江老爷可就这么一个女儿,要是出了什么事儿该如何是好。乍听镜辞之言,她宛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赶忙说道:「快!快把小姐抬回房!」
几个婢女一齐上阵,在江夫人的帮衬下,很快就把江楼楼送回她的房间,将她平平整整地摆在床上,江夫人扯开被子给她盖好。江老爷忧心忡忡地问:「竟辛师傅,小女真的无事?」
镜辞答道:「当然,江小姐吉人天相,还请您放心。现在,请您和夫人以及其他奴僕全部退下,好让我给小姐诊脉。」
江夫人难免犯疑:「既是诊脉,为何还要我们迴避?」
镜辞道:「夫人有所不知,我的医术乃师傅单传,我出师时曾向他发誓,绝不传授外人。以防被人看到,还请您迴避。」
江夫人依然不太放心,毕竟她还没见过哪位郎中看病需要家人迴避的。
江老爷扯紧她的袖子说道:「出去吧,女儿不会有事的。」
确实,江楼楼的小把戏,只能瞒得住江夫人和小桃等一帮下人,稍微有点观察能力的,都能看出来江楼楼是装的,江老爷自然也在其中,方才问那句话,无非是当着江夫人的面儿做做样子。
江夫人两步一回头地走出房门,江老爷道:「我们先回房等消息。」
「女儿晕倒了,我哪能放心。」
「你在这儿守着也无用,该醒来时她自然就醒来了,就看她师傅用什么方法了。」
江夫人出身大家,自然聪慧,她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江老爷的话中含义:「你是说,楼儿她在装病?」
江老爷捋着鬍子点头:「嗯。」
江夫人不解:「可是,不是她吵着闹着要学习,怎么会装病呢?是不是师傅不好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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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爷笑道:「若真是师傅不好,方才他就不会让我们迴避了?」
「这是为何?」
「他不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戳穿江楼楼,驳了咱们女儿的面子,所以才请咱们迴避。你说,他是不是个好师傅?」
江夫人嘆气:「这孩子,一点都不让人省心。」随后她又补充道:「如此看来,这位师傅品行还是很不错的。」
江老爷和江夫人带着一众下人离开之后,镜辞锁上了房门,他双手扣在身后,不禁气涌心头的逼近江楼楼,若非他定力好,又是在江楼楼的家,恐怕他已经把江楼楼从床上揪起来扔出去了。只听他重重嘆气,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戳穿床上的人:「还装?」
江楼楼既已下定决心装晕,自然不肯轻易现行,她紧紧闭眼,才不肯睁开,索性就这样睡着最好。
镜辞才不给她睡觉的机会,他变出两根羽毛,在江楼楼的两只脚心不停抓挠,江楼楼痒意难耐,扬两双脚在驱赶羽毛。
镜辞看她这么难受还不愿意睁开前,笑道:「你还真有毅力。」于是他又施法把江楼楼定住,叫她动弹不得,两根羽毛继续重复之前的动作。这回江楼楼再也忍不住了,她叫道:「竟辛你放开我。」
镜辞道:「你不是晕过去了?」
江楼楼痒的实在受不住,不禁全盘托出:「我装的,我受不了了,你快停下来,痒……哈哈哈痒……哈哈……」
镜辞收回羽毛,解开她的定身术,江楼楼立马从床上坐起来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装睡?」明明她装晕的技术很好啊,上次跟陈员外的儿子打架,那个小胖子个子不高力气挺大,江楼楼见自己打不过,趁势往地上一躺,吓得陈员外揪紧他儿子的耳朵来江府致歉。
「你当我这么多年白修炼的?」镜辞催促道:「赶紧下床,下午别想安稳写字了。」
江楼楼心中一惊:「师傅?您不让我写字了?」这不仅让她震惊,还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镜辞斜睨她一眼:「想得美,先扎半柱香的马步作为惩罚,然后抄写。」
江楼楼欲哭无泪,唯余长嘆:「师傅,你好狠。」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江楼楼哀戚不已:「可惜我现在才明白这句话。」
江夫人得知江楼楼在后院受罚,不由得心疼,她摩挲着手中的茶盏,向江老爷说道:「要不,你去给女儿说说情,她一个姑娘家……」
她话没说完,就被江老爷打断:「依我看完全不必,好容易能找到一个能治住她的师傅,就让她吃些苦头。」
「唉。」江夫人饮了口茶,「让她扎马步,她怎么能受得了呢?」
江老爷道:「我倒觉得是个好事儿,以前那些师傅年岁大,经不起她闹腾,现在竟辛师傅不仅能陪她折腾,还能降得住她,不正是我们以前所希望的吗?所以啊,这事儿由他们去,你就别管了。」
江夫人打心眼儿里觉得江老爷说的有道理,但这和她心疼女儿也不冲突,她说道:「我去叫人给她去药房拿些药,以防她晚上腿疼睡不着。」
虽说镜辞罚江楼楼扎马步半柱香,但已经有过丰富地扎马步经验的江楼楼,只是觉得累而已,并没有其他影响。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镜辞继续教她念书,还是昨天学的《葛覃》。
江楼楼昨天学的七七八八,很多字都没记清楚,所以镜辞打算下午再教她几遍。
江楼楼没睡午觉,又被罚扎马步,故而上课的时候脑袋总在东倒西歪地打瞌睡,每到这时,镜辞就敲一下她的脑袋,他一敲脑袋,江楼楼就哎呦一声。如此反覆十来次,江楼楼揉着脑袋委屈巴巴的说道:「师傅,你再敲下去,我的脑袋就要变成如来佛祖了。」
镜辞知道如来佛祖是谁,那是地上的凡人信奉的神,他看过人间寺庙里的雕像,还有画像,他说道:「佛祖可不会保佑你文武双全。」
江楼楼赶忙接话:「那是他们要管的事情太多了,没工夫管我一个小人物。」你去寺庙里看看,每到端午重阳,去拜佛的人数不胜数,能把寺庙挤得水泄不通。「寺庙应该是世间最有钱的地方了吧,如果可以,我下辈子想当个尼姑,不用干活也能有饭吃。」
镜辞拿书拍了下她的头顶:「没出息。」
「出息能当饭吃嘛?」江楼楼只顾着说话,写字的动作不由得停了。
「手不要停。你这辈子明明是个不愁吃穿的大家闺秀,为什么会想做尼姑,说的跟你没饭吃似的。」
江楼楼实在困得下不下去了,她托腮打了个哈欠,道:「我眼睛看不见的东西,但我心不瞎,你知道这世上每天有多少人吃不上饭?被饿死吗?如果我下辈子做尼姑,我就能替那些饿死的人念经超度,祈求她们下辈子可以托生到好人家,可以吃饱饭。但我这辈子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只能祈求下辈子做个尼姑了。」
镜辞没想到她大大咧咧的外表下,却有一颗细腻到极致的心。
一谈到这些话题,江楼楼就没什么心思写字念书了,她淡淡说道:「我一个人之力总归太小,况且我一个女儿家,遇到恶霸也无可奈何,假若我学会了武功,就能好好教训他们了。如果真的有下辈子,如果真的有轮迴,我不仅想做个尼姑,最好能当上住持,这样就有权利分配收来的香火钱,我可以用香火钱搭粥棚,施给穷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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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嘆气摇头:「但我这辈子什么都做不了,我没办法用家里的钱去施捨。」
江楼楼之所以会有这些感想,全是因为她曾亲眼目睹,有户人家全被饿死,可她无能为力。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江楼楼也不在乎多费些时间讲个清楚。
「那是三年前的夏天,我去城北荷花园钓鱼,鲤鱼吃饱了荷花,我满心欢喜地等待它们上钩,可能是我天生就不适合钓鱼,到最后一条鱼也没钓到。回去的路上,我看到路边有人在乞讨,路过的人都表现的十分嫌弃,我本想下车去给他们送些吃食和银钱,却被家里的下人拦住,她们让我不要靠近那家人,说他们不干净。」
「我不顾她们的阻拦,还是拿出了钱送给他们,只可惜,他们才刚接下钱,还没在手中捂热,就断气了。」
每每想起这件事情,江楼楼都感伤的不行,她一人之力实在是太渺小太渺小了,可纵然渺小,也能发出微弱的光。
镜辞听罢后颇为动容,但他却未表现出来,活了数千年的他,想要隐藏表情实在太容易了。江楼楼看出他没有一丝一毫地反应,摆手道:「罢了罢了,你是妖,不懂得感性也很正常。」毕竟妖是由动物变得嘛,她总不能要求动物可以跟人一样,拥有悲天悯人的善心。
镜辞淡淡「嗯」了一声,「写字吧,快到酉时了。」
江楼楼知道,今天她无论如何都逃不脱要抄写的命运。镜辞问道:「你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没有饭吃吗?」
「穷,没有土地,无法种植粮食。」
「如果你学会了武功,你可以惩恶扬善,保护他们不受欺负,这是你的想法对吗?」
江楼楼点头:「当然。」
「但你如果学会了读书写字,说不定对他们的帮助更有益。」
「为什么?」
「因为这样你就可以教他们的下一代读书写字,这样他们的孩子就可以考取功名,当他们的孩子前程万里时,他们的父母就不会因为贫困而饿死了。」不过这只是镜辞为了督促她读书而说出的宽慰之语,事实哪有那么简单,功名利禄以及资源都是有限的,哪能保证人人都能考上?
可这是人间的生存法则,能者生存,穷者苟活,或者饿死。他不能插手,天界、人界、冥界,都有各自的运作规律。
第233章 :你进宫当贵妃?也不怕把皇上的床给压塌。
但在江楼楼眼里,这些话只是镜辞为了让她好好读书刻意安慰她的,她何尝不知,那么多贫苦百姓,谁有精力和钱财来坚持读书,直至考取功名的那一刻呢?她说道:「难怪妖怪没有烦恼,你们整天吃了睡睡了吃,哪里懂得人世悲欢。」
镜辞不由得被她引笑:「看你年纪轻轻,倒是很懂的样子。」
江楼楼得意洋洋:「你们这些做妖怪的,天天躲在深山老林里修炼,平时连山都没下过几次吧?论文化程度和武功高低,你肯定能做我师傅,但论对人世间的感悟,你绝不如我?」
「说大话当心闪了舌头。」
江楼楼不开心:「承认事实很难吗?」
「你说的算是事实,但仅是小部分的事实,所以我认同一半。」
江楼楼透过方形格子窗看到西边的晚霞,她感慨道:「奈何我腹中空空没文化。」
镜辞看到时间已晚,不便久留,「我先走了,你自己慢慢想。」
「想什么?」江楼楼下意识的追问,「那你明天还来吗?」
「想一想该用什么诗句来形容晚霞,明天不来了。」
江楼楼有些慌:「你不会真的生气了,不肯再教我了吧?」
「既然你对读书识字没有兴趣,我也不想强迫你。」
江楼楼赶忙起身上前拽住镜辞的手腕进行挽留:「师傅……你真的不肯教我了?」
镜辞拨开她的手,看样子确实有些生气:「你心不在这上头,我教了也是白搭。」
「可是……可是你都没有把我教会,怎么能走呢?」江楼楼也很郁闷,明明他刚才还能好好说话的,怎么突然之间就生气了?
「你不想学,我没法教。」
镜辞本来没有生气的,他之所以明天不来,是因为明天有事在身,没想到被江楼楼猜测他是生气了。
既然这样,他索性顺水推舟,装作生气吓唬吓唬她,兴许能把她吓老实了,以后不再动其他小心思了。
镜辞板着脸不言不语,江楼楼急得几乎要跺脚:「你敢不敢告诉我你老窝在哪儿?」镜辞不肯说话,眼神直视前方,甚至不肯看她,江楼楼放狠话:「你明天要是赶不来,我就……我就……我就放火烧山,把你逼出来。」
镜辞忍不住戳了下她的脑门:「当心牢底坐穿。」
江楼楼又道:「那你明天来不来嘛?」
镜辞还是摇头:「不来。」
江楼楼鼓气腮帮子,生气说道:「那我明天真的去烧山。」
「你都不知道我老窝在哪儿?还想烧山?」
江楼楼道:「大不了我把整个汴京的山都给烧了。」
镜辞嘆气:「明明才十八岁的年纪,为什么智商还要抹掉零头。」
说完,他径直朝门外走,江楼楼赶忙追上去,但她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镜辞会飞,她不会。
所以她意料之中的没有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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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懊悔不已,甚至连晚饭都不想吃了,那种感觉比丢了一百两银子还让人心痛。
而事情的发展也确实是这样,她没有吃完饭,明明今晚做的饭菜都是她喜欢吃的,但她着呢的一丁点胃口都没有。
小桃还以为她生病了,伸手试探了一下她的额头,凉丝丝的不像是发烧。「小姐,你怎么了?」
「我没胃口,不想吃了,把菜撤下去吧。」
小桃劝道:「可是,现在不吃夜里会饿,您还是吃一点吧。」
江楼楼心情不好,脾气自然也跟着不好,她蹙眉说道:「撤下去!」小桃还想说话,江楼楼直直地瞪了她一眼:「为什么连你也要给我添堵?」
小桃道:「小姐,我不是在给你添堵,我是为了你好,你不吃饭就会饿,你不读书就会没文化,你不……」
「这些都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小桃似乎还没意识到江楼楼真的生气了,她以为江楼楼是像以前一样耍耍小性子,于是她微笑道:「可是奴婢说的话的确是为了您好啊。」
江楼楼直接站起来说道:「你能不能不要什么都说是为我好?每次我遇到问题,帮我排忧的不是你,反倒是你一直意见多多。上次我跟徐小姐起争执,分明是她错了,你却在旁边扯我袖子让我道歉;我想吃街边小食,你在我耳边不停阻止,说外头的东西不干净;我夜里只想看会儿月亮,你偏要我睡觉……怎么我爹娘不管的事情,你总要管?咱们两个,到底谁是江府小姐?」
小桃被江楼楼这副气势吓住了,她愣愣道:「但……奴婢……真的是为了您好……您不喜欢奴婢管,那奴婢以后不管了。」
「我当然不喜欢你管,你以后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可以了,我请的是丫鬟不是师傅。扪心自问,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从没亏待过你,吃穿用度和其他下人比起来好的不止一点半点,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好,你就可以随便什么事情都能提意见?」
小桃进府多年,尚未经歷过江楼楼跟她发火的场景,她突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许是这么多年她真的被就爱你给楼楼惯坏了,所以她稍微也有点赌气:「小姐,您说话怎么不讲良心呢?我所作所为,还不是为了您?徐小姐是有错在先,但您咄咄逼人让别人下不来台,身为您的贴身婢女我当然要劝阻。」
「你劝阻什么?她差点就把我推进水里,我不让她难堪,难道还要自己跳进水里遂了她的愿?」江楼楼想到那件事情就气不打一处来,眼看自己的贴身丫鬟,因为那件事一直在叨叨不停的数落自己做错了,江楼楼恨不能掀开她的头盖骨,看看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那是去年晚冬,汴京城飞雪一夜,将全城都浸在白茫茫之中,唯有城东梅园的红梅鲜艷欲滴,为苍茫的冬季增添些许色彩。江楼楼披紧棉绒大氅,想去梅园赏花,毕竟待在加重无聊透顶,倒不如出去转熘一圈,省的闷在加重死气沉沉的。
她带着小桃去了梅园,偏遇到徐府小姐,那徐府小姐是个一百五十多斤的胖子,行走间还啃着烧鸡。
呵气成雾的天气,倒也不嫌冻手,徐小姐跟江楼楼不和,原因无他,而是三个月前俩人在街边共同抢了一块肉。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一块儿腊肉罢了,江楼楼索性让给她。谁知徐小姐瞧她故意把肉让给自己,不仅不谢,反而说道:「算你识趣,否则将来本小姐当了贵妃,非得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江楼楼笑了,原本打算走的她停下了脚步,讽刺道:「唷!你进宫当贵妃?也不怕把皇上的床给压塌。」江楼楼刻意太高声调,生怕不知道别人在讽刺徐小姐。果然,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笑作一团。
徐小姐顿觉面子上挂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江楼楼骂道:「你是哪里来的酸货,也配嘲讽本小姐?」
江楼楼也不是软脾气,她笑了:「你不会真以为现在是唐朝吧?人家杨贵妃那是丰腴,不像你是肥猪。」
徐小姐气的抬手就要打江楼楼,就在她的巴掌要落下来时,江楼楼顺势抱紧她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下去,疼的徐小姐直叫唤。小桃在一旁拉扯:「小姐,小姐,快松口,徐小姐都流血了。」
江楼楼也感受到嘴里有一股血腥味儿在蔓延,她不由得松了口,抬眼之间看到徐小姐疼的面目狰狞的样子,乐得不行。她朝地上「呸」了一口,「果真是肥肉堆起来的人,腻死我了。」
徐小姐一阵儿大哭,嘴里叫道:「穷酸货,你给我听好了,我爹找算命的给我算过,我以后定是贵妃,你最好别让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否则我以后非杀你全家。」
江楼楼的嫌弃之色溢满言表:「大白天的做什么梦,小桃,你说她是不是在做白日梦?」
小桃踮脚捂紧江楼楼的嘴巴:「小姐你少说两句,万一把她惹火了,咱们俩可吃不了兜着走。」
江楼楼掰开她的手,说道:「怕什么,你真以为她能当上贵妃?」除非皇宫里住的那位瞎。
不过江楼楼只敢说出前半句话,后面十个字她乖乖地藏在了肚子里。毕竟她还是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的,万一被有心人听见了,说不定还没见到徐胖子打脸她就挂了。江楼楼看小桃畏畏缩缩的样子,道:「她的话也就骗骗你。」
「可是……万一……小姐您还是赶紧请个郎中来给她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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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大声道:「我们家的钱只能给人看病,郎中也只会给人看病,除非哪家的郎中说他能医治猪瘟。」
小桃看自家小姐越来越来劲,吓得她只想拖着江楼楼往家走。
可是江楼楼哪能这么轻易就走了,她对徐小姐说道:「我呢,就在家等着你做贵妃的好消息,不然就是说大话,吹牛。」
小桃再次试图捂住江楼楼的嘴巴,但这回她没捂住,江楼楼又说道:「不过呢,如果你家是养牛的,那还可以多吹几个,只要别把牛吹死,你就能一直吹,是吧?」
徐小姐的丫鬟憋着气说道:「就算我们家养牛,也甩你这种穷酸户十条街。」
江楼楼一脸的看不上:「果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能教出什么样的下人,说话这么没水平。且看你家小姐八百年没见过腊肉的样子,就知道你们家有多少底。打肿脸充胖子,装什么大户人家?」
江楼楼好歹也是锦衣玉食被捧大的,且看徐小姐身上穿的衣物,用料皆是中下成,为了一块腊肉都能跟人抢成这样,行事说话更没半点水准,江楼楼不屑地撇嘴:「有跟人抢肉的功夫,不如回家照照镜子。行了,本小姐不跟你掰扯了,跟猪说话就是累,她听不懂人话就算了,我还得去费心解释,果然脑子都被肥油裹住了。」
江楼楼头也不回地走了,徐小姐回到家好一通哭,悄默默跟在她身后的江楼楼嘀咕道:「果然被我猜对了,满罐子不盪半罐子起波浪。」方才她佯装要走,走到一半儿她对小桃说道:「我饿了,你去给我买点糕团吃,我在这儿等你。」小桃想也没想的就去了,等她再回来就看不到江楼楼了。
江楼楼回府时,小桃正在府门口等她,见江楼楼回来,她气唿唿的问道:「小姐你去哪儿了?」
江楼楼云淡风轻的说道:「当然是去看看那个徐胖子家在哪儿,方便我以后去她门口炸烟花。」
小桃将买来的三色糕团递给她:「你吓死我了,方才我一直劝你不要跟她起争执,你偏不听,若是她发起火来,就沖她那体格,能把咱俩一屁股压死。」
江楼楼解开包糕团的纸皮,咬了一口说道:「她要是敢坐我,我就敢拿簪子把她屁股捅透气。」
这件事儿到这儿也就过去了,小桃还以为徐小姐会上门找麻烦,但江楼楼让她不要多想。
不说别的,江楼楼的家世在汴京城还是能排上名号的。
虽说江家经商,但江楼楼的太爷爷曾在朝为官,积攒了不少人脉关系。
江楼楼的母亲江夫人出身宗室,江夫人的外婆是正儿八经的皇室公主,江夫人的母亲也受封郡主,虽然江夫人没有任何受封记录,但有皇室这层关系在,多多少少都算点皇家人。即便这些关系江楼楼懒得缕清,但她知道每到逢年过节,还是得去汴京城几个王府那儿走走亲戚的。
就凭那个一心做着贵妃梦的徐胖子,也敢来找她麻烦,不把她脸打成真正的猪头她都不姓江。
可是徐小姐一家虽然不敢来找麻烦,但俩人的梁子却是彻底的结下了。
这就导致江楼楼去梅园赏花时,怀恨在心的徐小姐差点把江楼楼推入刺骨的湖水中,要不是江楼楼脚下站得稳当,又及时伸手攀住梅枝,说不定就被淹死在湖中了。江楼楼立时冒火,当即抬脚狠狠踩住徐小姐的脚指头,徐小姐「嗷」的一声叫出来,手里的烧鸡也落地了。
第234章 :她再吃两年就成一个正方形了
徐小姐脸上的肥肉随着她的嚎叫抖动,江楼楼嗤笑:「果真人丑心恶。」
「穷酸户,你再说一遍?」
江楼楼再次抬脚冲着她的脚指头狠狠踩下去,能动脚干嘛还动嘴。徐小姐再次疼得吱哇乱叫,本身冬天人就会对痛意比较敏感,江楼楼两次下脚都这么不留情面,疼得她仿佛能感觉到脚指头断了一样。
小桃这回的举动相较于上次并没有什么长进,奋力拽住将要下手的江楼楼:「小姐,你冷静点,小姐……」
她拽得极紧,任凭江楼楼如何甩都甩不掉,江楼楼怒斥:「你松开,让我好好跟她理论一下。」
结果小桃不仅不松开,反倒戳了软肋:「小姐你快跟我回去,你连书都没念过,还理论什么?」
江楼楼以为小桃是怕徐胖子怒起来,她们俩会不敌她的体重败下阵来,于是江楼楼说道:「怕什么,你看她笨重的比猪还过头,说不定没打到我还能崴到脚呢。」
然而小桃却不是这么认为的,二人拖拽中,她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小姐你能不能别再惹祸了,你真是干啥啥不行,惹祸第一名。」
这话落在江楼楼耳朵里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可她仔细一想倒也是,江楼楼为了掩饰尴尬,佯装满不在乎地说道:「巧了,本小姐一生不羁就爱闯祸。」
小桃看她死活不肯跟自己走,偏要跟徐小姐较个高低,小桃略略生气:「小姐,你再不听劝,小桃就一个人回府了。」
面前的徐小姐听到此话,顿时乐了:「你瞧瞧,连你的丫鬟都不愿意跟你站一边。」
江楼楼怒气沖沖道:「徐胖子,你瞎嘚瑟什么,且看看你一颦一笑都能牵引身上的肥肉一起抖动,和猪圈里的猪有什么区别。大冷的天还妄想把我推进湖中,出门前也不查查黄历,你做不做得了贵妃本小姐不感兴趣,但本小姐是天定吉人,你下次行事注意点,省的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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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姐也不甘落后:「你说谁是猪?真是奇怪,汴京城人杰地灵,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小矮子,矮的跟猴儿似的。若哪天江府倒台了,你没地方去沦落到讨饭的地步,本贵妃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把你收进宫中演猴戏。演的好呢,本贵妃就赏个桃啊香蕉啊给你吃,保你饿不死。演的不好呢,就让你拿鞭子抽你,把你嘴巴给抽烂。」
这话江楼楼彻底忍不了了,她提脚往她肚子上狠狠踹去:「还没攀上皇亲呢,就信口瞎说,日后进了宫还了得,今儿个本小姐就先让你体验一下不懂得以礼待人的后果。」
这回江楼楼卯足了劲儿,小桃纵是想劝也劝不动了,因为江楼楼彻底怒了,她厉声喝道:「你给我退一边儿去。」
徐小姐的丫鬟哪能看自家小姐三番两回的被对方打,刚想上来帮忙就被江楼楼眼疾手快地甩了一巴掌:「你主子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下人替她出头了,今日你敢动我,明日我就敢带人剁了你的手。」
别看江楼楼个子小,说话的气场却一点都不小,徐小姐看到自己的丫鬟犹豫了,怒骂道:「你个没出息的,给我打她,出了事儿本小姐替你撑着!你怕什么,爹找人算过了,我以后是贵妃!」
江楼楼实在不知道她后天蠢还是天生没脑子,不过是算个命,却当真的不行。她那副模样要是真能进宫当贵妃,她江楼楼就敢亲自把皇上的眼睛挖了,能看上这种货色,要眼睛也白瞎。
徐小姐的丫鬟得到主人的授意,抬手就要掌掴江楼楼,江楼楼真是服了这群蠢货,怎么动不动就用手,也不嫌手疼。
就在那丫鬟的巴掌要甩到她脸上时,江楼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小腿踢了过去。手和腿哪个长?当然是腿啦!
江楼楼踢了她一脚还不解气,顺手从梅枝上抓了一把雪攥成团,狠狠地砸到她脸上:「你是什么东西,也妄想打我?」她瞪了一眼徐小姐,道:「徐胖子,你可不要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凭你徐府哪点家底,还是省省吧,把本小姐打伤了,只怕你身上的肥肉一斤卖百两也赔不起。」
徐小姐气的直喘气:「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徐玉环在整个汴京城怕过谁,对付你,都不用我丫鬟帮忙。」
江楼楼噗嗤一声笑出来:「难怪你总做贵妃梦,原来连名字都效仿人家杨贵妃,只是可惜了,人家杨贵妃最后自尽了,就算你做上贵妃,想来也当不长久,与其等你在宫里上吊自尽,倒不如我替你下手了。」
徐小姐身体笨重,反应自然不及江楼楼,江楼楼弯腰拾起一枚躲在薄雪里的小石子,重重的砸中了徐胖子的额头。
徐胖子捂紧额头,顿时只顾着叫唤,然后什么也顾不上了。
江楼楼趁她还沉溺在疼痛中,观察了一个周围的地形,此时她们所处的位置,属于一个下坡,一个站不稳说不定就能滑下去。江楼楼抿唇冷笑,一个扫腿,徐胖子就重心不稳的倒地了。不过这虽然是个下坡,但坡度很小,徐小姐体格又大,仅仅滚了一圈就停了。
小桃看小姐不仅动手打人,这下说不好还伤到了人,吓得她不敢说话,只想赶紧把事情告诉江夫人。
可是梅园距离江府有好长一段路程,光是走路都得一个时辰呢。
江楼楼性格调皮,总是爬上爬下,在体力方面绝对胜过徐胖子。她四处查看,实在找不到顺手的枯树枝,于是她小声对梅树嘀咕道:「对不住了,折你一根树枝来用,日后我会常来给你施肥。」她挑了一根粗壮的梅枝,一手摁住枝干,一手去折,冬天的树枝比春夏要脆,所以江楼楼几乎没怎么用力用折下来了。
她挥着拇指粗的梅枝,趁徐胖子还没爬起来,上去就是一阵儿乱打。
梅枝落在她的屁股上,嵴背上,她不停地翻滚以求躲避抽打。
徐小姐的丫鬟比小桃还要软柿子,看自家小姐被打,竟也不敢出声,江楼楼嘲讽道:「刚才不还想替你主子教训我,现在怎么这么窝囊,也不知道替你主子挡一下。」
江楼楼觉得跟徐胖子那种蠢货实在没必要费太大力气,估计再吃两年她都要成为一个正方形了,能不能下床走路都是问题。她也玩累了,便在小桃惊愕的目光下回去了。
小桃后知后觉地跟上去,觉得这回肯定完蛋了。「要是徐家的人找上门,夫人肯定会怪我没劝住您的。小姐,算小桃求你了,你以后做事儿能不能替小桃考虑一下。」
奇了怪了,江楼楼跟徐小姐动手的时候都没这么生气,现在被自己的丫鬟给气的说不上话。「你要怕事儿,下次就不要跟我一起出来。」
这件事一直埋在江楼楼心里,想着以后还有好多年要跟小桃一起度过,总不能说换丫鬟就换吧,所以一直没有发作。
哪怕小桃把事情告诉娘亲,她知道后也是看在多年情分上忍住没有发火。
但是今晚,她就是不想吃个饭而已,小桃又叽叽歪歪个没完没了,可不是得把她惹毛了嘛。待她冷静下来,才觉得那些话说重了,又觉得不应该跟亲近的人旧事重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帐,翻开来又有何意义。但是江楼楼又不愿意低头道歉,心想着明天出门给她买点喜欢吃的糕团,再买两支好看的珠钗相赠,想必小桃应该能明白她的心意。
说到底,今天她心情不佳,还不是那个叫竟辛的人惹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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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想不明白,她一个大男人,怎么能那么小气,因为一点点小事就要放弃刚收的徒弟,天底下可没有他这么小气的师傅。江楼楼躺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中一股焦躁之火腾腾燃起,怎么都平復不了。
她好歹也是个心宽的人,往日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儿,总能自我抚慰一番,不得不说,经过多年的磨练,她的自我安慰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比如说,她被娘亲数落的时候,江楼楼会安慰自己,谁家孩子还能没被母亲嫌弃过。
又比如说,她被父亲打的时候,江楼楼会安慰自己,谁家孩子成长期间没吃过竹笋炒肉。
还比如说,她爬墙失利摔肿屁股时,江楼楼会说,人常在河边走还能湿鞋呢,她爬墙被摔很正常,多爬几次不就熟练了?
诸如此类的自我安慰还有许多许多,她胖了会说,胖了多富态啊。她瘦了会说,都不用学人家束腰了。她被以前的师傅骂笨蛋的时候会说,谁家孩子天生就是人才?
是以,江楼楼的心态早已锻鍊的刀枪不入,便是凭藉这副好心态,江楼楼整天活得乐呵呵的,看在他人眼里,活脱脱一个没心没肺的废柴。
江楼楼摸了摸心跳,怎么还突然跳得快了呢,她太清楚这种感觉了,只有在极度紧张和担忧的时候,她才会心跳加快。
况且她听人说过,女孩子的直觉是非常准确的,那她方才一直预感镜辞不来了,岂非要成真?
江楼楼立时躺不住了,改换成抱着枕头坐着,然后没过多长时间,她连坐也坐不住了。
难道镜辞真的要逼她放火烧山吗?
但是放火烧山会坐牢的,万一扑救不及时还会酿成大祸,谁知山上有没有住着百姓,万一火势蔓延进无辜百姓家,伤到了他们,她就算死十次也弥补不了啊。而且,她好像还不知道镜辞到底住在哪座山上,总不能随便找座山乱烧吧。
江楼楼实在愁的很,看来她只能凭藉自己的智慧,一座山一座山的找了。
可是汴京城好像没有什么山啊,起码她长这么大,没听说过汴京有山。
那镜辞会从哪儿来呢?
江楼楼陷入思索,难不成他住在远离汴京的地方?
这倒是有可能,他会飞,而且听说妖怪飞的速度比汗血宝马还快,从江南到塞北,不用一顿饭的功夫都能到。
江楼楼懵了,那她要去哪儿找呀,总不能把整个大宋的国土都翻一遍吧?
就算江家有钱,也不够这么折腾的呀。
江楼楼思来想去,平日最不信占卜的她,此时恨不能抓个占卜先生来当场算卦。
所以一到天亮,江府大门还没来得及开,江楼楼就迫不及待地翻墙出去找人算卦。
奇了怪了,往日那些在驻扎在街边巷尾的算卦人,怎么一个都不见了?
她从街东头跑到街西头,竟然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难道是……算命的还没起床?
真是的,做生意还睡懒觉,早起才能赚钱啊。
江楼楼索性不回去了,她随便在街头找了个干净的石头坐着,要是回家等会儿还得再跑出来,她不费那功夫。
她昨晚没吃饭,这会儿子闻到早点铺子里传来的香味儿,腹中不由得咕咕作响。江楼楼揉了揉肚子,打算先吃点东西再说。
她驻足在早点铺子前,没想到生意居然那么好,不见几个行人的长街,早点铺子里却熙熙攘攘的热闹非凡。
江楼楼点了一份烙饼,一碗豆浆,挤在人群中吃了起来。
她一边吃一边观察附近有没有算命的出现,直到早饭吃完,也没看到什么算命占卜之类的人出现。
不过江楼楼却发现了另一个有趣的事情,那就是许多百姓家平常早上基本不开灶,稍微日子过得去的,都会花个几文钱来上街买早点。早点的种类也很丰富,什么烙饼啦,胡饼啦,汤饼啦,包子啦……虽说没有家里厨房做的精緻,但就是这种朴实无华的味道,吸引了无数人。
吃过早点,江楼楼又回街头等着了,待到日头全部生气,旭日满满,才有一位占卜之人慢悠悠来摆摊。
江楼楼赶忙拦住他:「我想算一卦,你能不能帮我算一下?」
那算卦之人道:「姑娘你且别急,待我把摊儿支起来再算,我的物件儿还在随行的箱子里,需要物件儿齐全才能算准。」
第235章 :水下的氧气被抽干了,我……我无法唿吸……
江楼楼立在他旁边左等右等,果真是上了年纪的人,动作缓慢,看得江楼楼都想替他动手了。
不知等了多久,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汴河边上已经有人开始上工了,江楼楼才等到算命先生支好小摊儿。
江楼楼等不及,问道:「先生,算一卦多少钱?」
那先生半眯着眼盯她看了一会,沉沉说道:「收钱多少取决于你要算的事情对你的重要性有多少。」
「什么意思?」江楼楼觉得这些人和寺庙的僧人似的,说话神神秘秘,非要她动脑筋去猜。
算命者道:「如果你算的事情对你来说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情,得出任何结果都不重要,那一两二两或者五文十文都可以,钱财随意。如果你算的事情对你来说十分重要,需要对结果有较高的准确性,那这个数起步。」
他伸手比了个五,江楼楼猜测:「五两?」算命者不答,只是摇头,江楼楼又猜:「五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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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命者微微点头:「小姐算还是不算?」
江楼楼仔细衡量了一下镜辞在自己内心的地位,他到底算不算比较重要的人呢?值不值五十两银子呢?虽说五十两银子对江楼楼来说不算什么,但钱要花在刀刃上的道理她竟十分明白,江楼楼犹豫道:「你容我想想。」
她垂首思索,发现砖缝里开出一朵小兰花,江楼楼不知道该唤它什么名字,好像这种小野花从来都是肆意生长,并无人费心为它取名。江楼楼忽地冒出一计,若这朵花的花瓣数是单数,则不算,若是双数,则算。
所以,她蹲下身仔细数了两三遍,都是双数。唉,到底钱包不保啊。
可是江楼楼出门前并未带这么多钱,怪她不了解市场行情,竟然觉得算卦都是看缘分,无缘分就当收点钱维持温饱,有缘分则分文不取,看来是她想多了。
江楼楼对算命先生说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回家取钱。」
她回到家中帐房支钱,但帐房先生说什么都不肯给她,非要江老爷或者江夫人允准才能支钱。
无奈之下,江楼楼只好去找江夫人。江夫人用完早膳在逗鸟,面对江楼楼的请求,她问道:「什么东西要一百两银子?」
江楼楼当然不敢说自己要去算卦,更不敢说算一次卦要五十两,不然娘亲肯定不给。
所以在来之前,江楼楼已经想好了措辞:「我昨天把师傅惹生气了,我不肯背书,也不肯抄书,所以他再也不肯来了。我今天想买些礼品送去给他赔罪,但我看上的那套砚台太贵了,要一百两,所以……」
江夫人自己生的女儿,怎么会不知道她心里那点小九九,只不过有时候多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她吩咐身边的侍女丫头:「去帐房支一百两银子给小姐使。」
丫头出去后,江夫人语重心长的对江楼楼说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些呢?」
江楼楼挠头:「娘亲,我也想懂事,可是懂事又不能当饭吃。」
没多大会人,江夫人的侍女捧着一百两银子回来了,沉甸甸的银锭子拿在江楼楼手中,分量极重。
江楼楼接下银子,别说有多开心了。江夫人摆手道:「行啦,嘴咧得跟荷花似的,赶紧去给你师傅赔礼道歉吧。」
「谢谢娘亲。」
江楼楼欢天喜地的出去了,要知道平常百姓家一个月的生活费才二两银子不到,三个铜板就能吃顿早饭,一百两银子那可是天价。
江楼楼之所以要一百两,是因为她有自己的小心思,其中五十两拿给算命者占卜,还有五十两自己存着,万一镜辞在很远的地方,她不得雇马车?不得买干粮?一路跋山涉水总得住客栈歇息睡觉吧?
江楼楼摆出无锭银子在算命者的桌子上,算命者佯装毫不在乎地瞥了一眼银子,但江楼楼又不傻,怎能看不出来他眼底的贪婪欲望以及兴奋。江楼楼道:「喏,钱给你了,但是我也有话说在前头。」
江楼楼站在,算命者坐着,他抬头看了眼江楼楼,问:「什么话?」
「你之前说了,要想结果准确,五十两银子起步。所以我要一个准确答案,要是你算错了,你不仅得把五十两还给我,还得倒贴我五十两。」
算命者似乎从未被提过这种要求,他装神弄鬼的说道:「姑娘,老夫既然能算命,说明老夫是个得道之人,老夫并不是真的贪恋你的钱财,而是想试一下你的真心。」
江楼楼笑道:「巧了不是,我也不在乎这五十两银子的得失,而是想试一下你的实力。」
算命者别过脑袋,正式前方的车马人流,不再跟江楼楼进行眼神对视。江楼楼问:「老先生,既然钱已入囊,是否可以算了?」
「姑娘想算什么,但说无妨。」
「我想让你帮你算一个人。」
「哦?姑娘若是替别人算卦,需要再加十两。」算命者似乎许久没有开张了,好容易逮到一个大头,可不是得多薅点。
江楼楼道:「不不不,我不算别人的命,我只算自己的。他是我师傅,我想让你帮我算算他此刻在哪里?」
算命者微微一愣,江楼楼明显看到他的脖颈一挺,然后许久不动。
「先生,算么?」
算命者道:「算。」到手的银子,不要白不要,再说了他随便煳弄个地方,谁知道对不对。五十两银子,够他离开汴京去游山玩水好几个月了,难道她到时候还能找到自己要回钱不成?
「好。先生听好,我要找的那个男子,萧萧肃肃,眉目如画,时而濯濯如春月柳,时而清冷孤寒,岩岩若孤松之独立。笑起来眼里能看到满天星河,怒起来连风也不敢挑衅。好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先生算吧。」
算命先生呆住:「姑娘,这算什么信息,大街上这样的男子多了去了。」
江楼楼驳道:「什么叫这样的男子多了去了?你随便拉一个如他一般的男子来给我看看?还有,我上述所言皆是信息,你算不出来就是道行不够,我要收回五十两。」
算命者赶忙将银子收入囊中,又问道:「那……那位男子与姑娘是什么关系?」
「师徒关系。」
「生辰八字呢?」
「没有。」江楼楼答得果断,她哪里知道镜辞的生辰八字,再说了镜辞活了那么多年,他娘亲说不定都死了上千年了,江楼楼估摸着镜辞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生辰八字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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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是何方人士?」
「何方人士?让我想想……喂,我说你到底有没有记住我要算什么啊,我不就是来让你算算他如今身在何处么?我若知道,你还能赚到这五十两?」江楼楼读书不用功是真的,但脑子反应快也是真的,即便偶尔迟钝,那也是轻微症状。她开始不耐烦了:「你到底能不能算,会不会算?不会算我找别人了。」
她毫不犹豫地伸手:「把钱还我。」
到手的钱岂有还回去的道理,算命者佯装思索片刻,说道:「姑娘莫急,老夫这就来算。」
他拿书占卜的物件,脑袋摇摇晃晃,龟壳制成的铜钱盒铃铃啷啷的响着,随后他洒出四枚铜钱在案上,说道:「姑娘要找得那个人在水里居住,但是水有屏障,凡人窥探不得。」
「什么意思?」
「根据老夫的卦所示,姑娘要找得那个人藏在水底,但是由于水底有河龙王所镇,所以凡人窥探不得。」
「水底?哪个水底?汴河水底还是?」
「由此往东三十里,有一条河与汴河交汇,你要找的那个人就在两河交汇处。」
「你说的可是真的?」话才出口,江楼楼就后悔了,哪会有人跟钱过不去,即便不是真的,他也会点头坚称是真的。
果然,那老头捋着鬍子装作高深莫测的模样:「当然是真的。」
江楼楼的瞳仁滴熘熘转了几圈,突然趁他不备,拔下了他的一根鬍子,把那老头疼得连声哎呦。江楼楼将鬍子攥紧在手心儿里,听说用人的毛髮入蛊极其灵验,若他敢骗自己,就咒他少活十岁。
疼劲儿过去之后,算命老头问道:「姑娘为何拔我鬍子?」
「没什么,就是看你那根鬍子太长了,一时手痒想替你拔了。」
算命老头说道:「姑娘有所不知,鬍子越长代表我们的道行越深,那都是天神安排的。」
「世上有没有神我不知道,反正神从来不会眷顾我,倒是您年纪大了,记得少走夜路,以免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算命老头以为江楼楼在好心提醒自己,笑道:「多谢姑娘有心提醒,像我这种得道之人,自然是不怕那些东西的。」
江楼楼不想再与他掰扯:「行了,本姑娘要去找人了,你继续做生意吧。」
她扭身就走,那老头说镜辞在离这儿三十里外的河底,趁着今天还能赶过去,她雇了个马车与车夫,马蹄哒哒,尘土飞扬,载着她一路往东。
汴河水汤汤,绵延百里,江楼楼到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下午了,车夫架着马车原路折回,留下江楼楼。
其实江楼楼本想让车夫在这儿等她的,但又怕万一镜辞现身会吓着他,纠结一番还是让他走了。
车夫走后,周遭除了两河交汇的水声,便是土黄色的砂石地,江楼楼不知该怎么做,才能试探一下河底是不是真的藏着镜辞。她在岸边找到一块儿大石头,想试试水深,她用尽全力举起石块儿,落入水中竟然激不起浪花,可见河水到底有多深。
江楼楼在河岸来回徘徊,余光中她好像瞥见一条鱼搁浅了。江楼楼凑近一瞧,那是一条红色锦鲤。
它痛苦的鼓动两腮,似乎想要唿吸。奇怪了,这么大的河,怎么还会有鱼搁浅呢?
江楼楼撸起袖子,蹲下身将那条红色锦鲤抱了起来,她对着怀里的鱼儿咕哝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搁浅,难道受伤了?」
于是她把鱼儿举在太阳下,前后打量许久,不见一点伤口。「好奇怪哦。」
突然,她怀里的鱼儿说话了:「水下……水下的氧气被抽干了,我……我无法唿吸……」
江楼楼骤然听到有人说话,不禁变得警觉起来:「谁?谁在说话?」
「是我,我在你怀里……」
怀里?「啊!!!」江楼楼反应过来之后,慌忙甩掉怀中的鱼,可怜的锦鲤被她抛出两米远,重重摔在了砂石地上。
「咳咳咳……你……你……救我……」
江楼楼瞪大瞳孔,尖叫道:「妖怪啊!!!!」
她抬脚就要跑,身后却传来阵阵虚弱的声音:「救我……别……别走……」
江楼楼不由得停下脚步,仿佛有些不忍。可她虽然不跑,却往后退了好几步,站得远远的。「你是妖怪。」
「不,我不是妖,我还没修炼成人形……我……我没法唿吸了……快……快救我。」
江楼楼懵了:「那我把你放回水里?」
「不……水底下有人在施法,他……他抽干了这片水域的氧气……我在水里无法唿吸……」
「谁?龙王吗?」江楼楼问。
「不……不是……没有龙王……我没法说话了,你快救我。」
江楼楼一脸为难:「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救你啊,放你回水里,你又说在水里没法唿吸,可鱼不生活在水里能去哪儿?」
「随便去哪儿,带我离开这儿就好了。」
「那你还能挺多久,我家离这儿有三十多里路呢,你能坚持住吗?我可以把你放进我家后花园的水塘里。」
「好……好……快带我去……」她的声音越发微弱,江楼楼生怕在耽误下去她会坚持不住。
可她花了那么大功夫才来到这儿,还没找到镜辞就回去,岂不是太亏了?
但是佛祖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它不是人,是一条鱼,可……可救了鱼应该也算积福修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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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重新靠近那条鱼,准备把它带回家。
第236章 :有朝一日你被雷噼,千万别说我是你徒儿
但是江楼楼没料到,原来徒步走三十里路居然要这么久。
坐马车尚要一两个时辰,徒步走比马车要慢好几倍。太阳热意浓烈,已经步入晚春时节,马上就到小荷露尖的初夏了,江楼楼才走半柱香的时间,就已经热的满头大汗了。江楼楼不识路,但她知道只要沿着汴河走,就能回到城内。
从午日当头到夕阳西下,又从夕阳西下走到夜幕降临,江楼楼还没进入城区范围。
她一屁股坐在地下,抖了抖怀里的鱼:「喂,你死了吗?」
「没……但……」
「但是什么?」江楼楼丝毫没注意到有什么问题,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嘴,毕竟她现在又累又渴,发生什么稀奇的事儿都吸引不了她的兴趣,她只想回家睡觉。
原来没师傅的日子比有师傅的日子还要累,不过两种累都是她自己找的,怨不得别人。
「但你很快就死了。」
她的话音依然柔弱,但是下一秒,她的鱼身就飞离了江楼楼的怀抱,化成一个十来岁小姑娘的模样。
江楼楼咻地来了精神,一下子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是该怕她呢,还是该气定神闲的继续休息呢?她曲起双膝,双肘撑在膝盖上,柔软的小手托住下巴,说道:「你这身儿衣服跟红鲤鱼的颜色居然一样。」
「什么红鲤鱼,我是锦鲤,锦鲤,锦鲤。」真是的,这些凡人没一点眼力劲儿,锦鲤能和红鲤鱼一样吗?红鲤鱼只配红烧,锦鲤是要被供奉的。
江楼楼则是无所谓的态度:「有什么不一样么,不都是鲤鱼,搞什么歧视链。」她最烦这些乱七八糟的固有思维歧视了,又不是海鱼碰上河鱼,我来自汪洋,你来自小溪。都是河里的鱼,摆什么三六九等的架子。
锦鲤说道:「算了,我不跟你争,反正你很快就要进入我的肚子了。」
江楼楼淡淡问道:「哦豁,既然你已经厉害到能吃人的地步了,那就麻烦你自己飞回去,别再让我抱着呢,多累人吶。」
「我不让你把我抱走,怎么有机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吃了你呢?」
江楼楼发出悠长的一声「哦」,如同迷茫中人恍然大悟,「原来你是要吃我……原来你是要吃我……原来你是要吃我!!!」她说前两遍的时候,好像并不在乎,结果第三遍还没说完,江楼楼跳起来就跑。
别看锦鲤个子小,只有十来岁女童般的身高,但好歹是个有法力的妖怪,她抬起双手朝江楼楼奔跑的方向一抓,江楼楼瞬间觉得自己跑不动了。不仅跑不动了,还一直在往后倒退。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双脚怎么不听使唤了?
江楼楼一直退到锦鲤面前,只见她踮起脚闻了闻自己,然后说道:「闻起来不错,肉质鲜美,吃了以后一定能让我法力大增。」
「你这鱼,怎么恩将仇报啊?」
「是你太蠢,我说什么你都信,你见过谁能抽走河底的氧气?」
「你居然在骗我?!」
「行了,我不跟你啰嗦了,赶紧解决完晚饭回去修炼。」
锦鲤张大嘴巴,看样子是要直接生啃,为了方便食用,她施法让江楼楼蹲下,毕竟江楼楼比她高一个头,不太好啃。
江楼楼表示震惊:「等一下!」
眼瞧着锦鲤的嘴巴就要落到江楼楼肩膀上了,突然被江楼楼一声吼叫镇住了,她问道:「你有什么遗言要说?」
「我就想问一下,你们吃东西之前不先杀死?直接生啃?」
锦鲤点头:「对啊,我不会杀生。」
「那被你一口一口的咬死得多疼啊,你还是先把我杀了吧,实在不行你把我打晕也好。」要杀要吃她都认了,谁让她倒霉呢。但她作为一个姑娘,实在没法接受这种粗犷的原始吃法。
锦鲤答道:「但我不会杀人啊,我也不会打晕你,还是直接啃了吧,多省事儿。」
「不行不行,我不接受这种死法。」
锦鲤不耐烦了:「我一年要吃那么多东西,怎么就你事儿多?」
江楼楼偏要问:「那你吃东西,连衣服一起吃?」
锦鲤掏掏耳朵:「我边吃边扒有什么问题吗?」
江楼楼又问:「你这么小的个子,能把我这么大个人吃完吗?要真吃完不得撑死你。」
锦鲤拍了拍她的脑袋:「其实你的肉呢,我吃不吃无所谓,能吸饱你的血就行了。」她不愿意再陪她唠唠叨叨,说道:「以防你再次大喊大叫,我干脆把你的嘴巴封住算了。」锦鲤的指尖点在了江楼楼的双唇间,江楼楼果然说不出话了。锦鲤遗憾的感嘆道:「只可惜我道行不够,不然就能直接把你弄失声了。」
她虽然封住了她的双唇,但她的喉咙依然可以溢出哼哼唧唧的声音,看来还是得多修炼才是王道啊。
锦鲤第二次张大嘴巴对准江楼楼白如玉藕的脖颈咬下去,谁知意外来的太突然,她突然被一股不知名的庞大力量击飞了。
江楼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人,看她被一束浅蓝的光击飞了起码两丈远。于是她环顾四周,发现周围并未出现什么更厉害的人。锦鲤受到击打后捂紧肚子爬起来,踉踉跄跄地移动至江楼楼身前,从脑壳深处发出疑问:「奇怪,哪来的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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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鲤不安的向周围各个方向张望,看来在陆地上吃人容易被发现,还是把江楼楼带回水底吧。
她揪起江楼楼的衣袖就把她提了起来:「跟我走。」
本身江楼楼就一直在沿着汴河边儿走,所以她的位置距离能触到河水只有两米远的距离,锦鲤将她拖起来之后,直接使了法术把江楼楼抛进了河里。江楼楼落入河水的那一刻,浑身的第一感觉是冷,第二感觉是鼻腔灌满了水,她无法唿吸。
偏她还被锦鲤施法控制住了,双手和双脚无法动弹,甚至连挥手扑腾求生都做不到。
寒冷又痛苦的感觉,实在让江楼楼绝望,她就不该发善心做好事,现在连命都没了。
人在临死之前,最先想到的人也是最亲的人。江楼楼想到,娘亲说不定还在家等她回去吃饭,小桃说不定已经铺好了床榻等她回去睡觉……
江楼楼的意识越来越低沉,她的身体宛如一条失去了生命的鱼,随着波澜不惊的水流往下坠。
锦鲤扑上来准备吸食江楼楼的血,不料江楼楼再次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抢走,锦鲤深知来者灵术强大,她根本不是对手。但人是她抓来的,凭什么白白落入他人之手,好歹也得让她吸两口血再抢走啊。
锦鲤不满的从河里探出头游到岸边,发现抢走江楼楼的是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模样好生俊俏。
她没有离开水体,万一对方下狠手,她还能藉助河水的力量遮挡一波,方便逃走。「喂!你哪里来的妖怪,抢东西也得讲原则啊,人是我想办法抓来的,你不能仗着灵术强大就明抢啊!」
镜辞放下江楼楼,让她好好躺着,随后替她把了脉搏,还好,还有微弱的跳动,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江楼楼呛水太多,需要把水全部吐出来才行,镜辞扬起双指点在她胸前,结果却没有反应。
他知道了,是那个小妖怪施法封了她的嘴巴,镜辞解开江楼楼的封嘴术,下一秒江楼楼就将呛进去的水吐了出来,没多大会人就恢復了唿吸。
镜辞把江楼楼安顿好,才起身去跟锦鲤算帐。「擅自杀害人间无辜,就不怕入不了轮迴?」
「轮迴?我们做妖怪的终极目标不是长生不死么?」
镜辞道:「你没有长生不死的机会了。」
小锦鲤道:「嗨呀,大家都是妖怪,大不了我把那个人让给你就是了,你何必动这么大的气。」
「妖怪?」
小锦鲤道行不高,并不能准确的嗅到镜辞身上是所带的气息,只觉得他的味道有点与众不同,不像寻常妖怪的味道,可也不是生人的气味。难道……「难道你是神仙?」
镜辞没有回答,飞身跃上水面,扯紧小锦鲤的脑袋,像拎水壶一样把她随手扔到岸边。
「你到底是谁?既然是妖怪就报上名来,干嘛这么粗暴。」
镜辞道:「老实交代,你目前为止吃了多少人。」
小锦鲤坐起来揉了揉腰:「干什么?难道还让我吐出来给你啊?」
「你若能坦白交代,说不定我可以对你宽大处理。」
小锦鲤瘪嘴:「就这一个,还没吃到嘴就被你救走了。」
「我知道你是谁了,回去之后自会查你档案,你最好趁我还没走把你做过的恶事一一说清,若是被我从别的途径查出来真实情况,你就再也没有机会投胎了。」
小锦鲤纳闷:「你到底是谁,说话的口气敢这么大?」
「我是谁你没必要知道,幸而这位姑娘没有生命之忧,否则我定饶不了你。」他袖子一甩:「快走。」
小锦鲤从地上站起来,三步一回头的走了。今天真是倒霉他娘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好不容易抓到一个人,能试验一下前辈说的是不是真的,结果血没吸着,还被人打了。
其实这也是她第一次骗人,本以为这破洞百出的骗人理由明眼人一眼就能识破,没想到竟然有个傻子相信了,而且还是她今天遇到的第一个人,这是多么好的运气啊。只可惜,好运只维持了一半就消失了,她被打了。
身为一个修炼了三百多年的妖怪,长不高已经很让她苦恼了,好容易得到一个偏方,说是吸到人血就能长高,结果还没成功。回去的路上,小锦鲤总结了一下本次没成功的原因,应该是她拖太久了,要是不跟她絮絮叨叨的说那么多话,说不定她已经成功了。
唉,算了,下次再试吧。
江楼楼睁开眼睛时,她躺在一片草地上,衣裳已经被镜辞施法烘干。她想要开口说话,发来的声音却无比涩哑:「我……我没死?」
「有我在怎么会死。」
镜辞说这话时,一脸的无奈加无语,他实在不知道如何表达看法了。
江楼楼咧嘴一笑:「太……太……太好了……」她喉咙呛了太多水,说不了几句话就想咳嗽。
镜辞扶她坐起来,让她倚紧一棵年岁不小的树,「慢慢咳,别一下子吸入太多空气,反而容易再次呛到。」
江楼楼见到镜辞的脸,先是高兴自己没死,随后委屈的想哭:「师傅,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还以为你被我气的遭遇不测了。」
镜辞瞬间满脸问号:「遭遇不测?」
江楼楼吸熘了一下鼻子,故意气他:「我以为你随便找个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所以我就到处找你,生怕去的晚了,你在土里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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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辞深深嘆气:「你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江楼楼问:「你用法术帮我看看,我脑袋里有没有进水。」
「看了,进了。」
「啊?」江楼楼愁容四起,「那近得多吗?」
「很多,多到已经把你的脑子都给化了。」
江楼楼挠了挠头:「师傅,你在骗我。」
一阵儿沉默之后,镜辞终于严肃的问道:「大晚上不在家好好睡觉,出来乱跑什么?」
「我说了我不是乱跑,我是担心你的安危,所以出来找你。」这本来就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担心我的安慰?」
「我看话本里说,妖怪每隔百年就会遭受一次天谴,你昨天说再也不来了,我就想你会不会是知道自己熬不过这次雷噼,便以我不好好学习为由,跟我永久告别。」
镜辞彻底被她气笑了:「我又不是妖怪,怎么会被雷噼?而且你看的是什么话本,怎么净讲一些不着调的傻话。」
江楼楼用力抬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师傅,我有件事想求你,你一定要答应我。」
「什么事儿?」镜辞看她眼角溢出泪花,不由得心软。
「若是有朝一日你被雷噼,千万别说我是你徒儿,我不想被连累。」
第237章 :我只想做你师傅,你却想嫁给我
镜辞一口气堵在心头,要不是他体质和凡人不一样,估计能一口血吐出来。他深吸一口气,说道:「你还真是我的好徒弟。」
江楼楼欣然点头:「那当然啦,有我做你的徒弟,是你的福气。」
她说着又开始咳嗽了,镜辞替她拍背:「有件事儿我也想求你,你也得答应我。」
江楼楼止住咳嗽,问道:「什么?」
「以后出门别说是我徒弟,我怕别人认为我的水平和你一样。」
「你怎么那么记仇。」
现代的江楼楼看到这儿,先前喝了两口的热茶已经凉了。到底是她的前世,行事作风都和现在的她没有多大差别。唯一的差别就是,千年前的她有钱,有宠她的父母,有好的家世,这些东西是她这辈子所无法体验到的。
江楼楼打算去给水杯添满热水,深更半夜,不仅镜辞办公室内的灯亮着,江楼楼办公室的灯也亮着。
目前为止,这份档案她才看了一半而已。
镜辞听到外头有轻微的脚步声,不由得出来查看,以防江楼楼半夜又做什么不着调的事儿,把无名殿弄得一团糟。
他来到江楼楼办公室,站在门口观察一眼,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难道是她在加班加点的工作?
镜辞摇头,嘆息江楼楼什么时候才能提高办事效率。她学歷不行就算了,毕竟不能唯学歷论,能力出众也可以。但是这两样,很明显江楼楼都达不到。
罢了,自己招的助理,能力再差也得忍着不是。
好在她虽然效率低一点,起码没出过什么大乱子,他交代的事情基本都能完成。
江楼楼都已经做到这个份儿上了,还要求什么自行车。
话说江楼楼的屁股昨天被钉子扎了以后,现在还疼着,本来今晚还得给伤口上一次消炎药,可是她顾着看档案,浑然不记得这回事儿了。所以她一瘸一瘸地回来时,镜辞问道:「还有什么工作没有完成?」
江楼楼本来低头走路,冷不丁地听到有人说话,一抬头就对上了镜辞的目光。
她答道:「目前没有。」
「那你……」
「我在钻研其他事情,所以今晚会通宵,你不是也经常通宵?」
镜辞问:「在钻研什么?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帮你解答。」
江楼楼一手握住水杯,一手给镜辞做手势,示意他不要多管。「不是什么重要机密文件,还需要你来帮我解答,只要我智商没问题,可以看得懂汉字就行。」
镜辞则表示怀疑:「你确定?」
「当然了。」
镜辞又问:「不是在沉迷看小说吧?」
江楼楼立刻辩驳:「怎么可能!我看的可是真真切切的史料!」虽然从严格意义上说,她看的并不算史料,但好歹也是来自一千多年前的文字记载啊,总归是跟歷史有关系的。
「难得你肯主动学习,那我就不多问了,你继续吧。」
镜辞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等手头上的事情都告一段落,他就可以暂时歇息一段时间了。
江楼楼关好办公室的门,思考要不要给门上个锁,可她转念一想,哪里会有人给办公室上锁呢?这样不符合职场规定。
她纠结了一番,还是抓紧看档案比较要紧,她十分想知道,镜辞和一千年前的她最后到底有没有在一起。
档案记载,江楼楼被镜辞从小锦鲤口中救下来以后,被镜辞送回了家。
那天过去后,江楼楼就病了,病势来的勐烈,郎中诊断说是江楼楼溺水太久,水呛到了肺部,从而引起了肺部感染,还有连绵多日的高烧。
江楼楼烧得满脸通红,嘴唇干裂,她身体里像住了个太阳似的,任凭多少水灌下去都无济于事。
江夫人急得整宿整宿的睡不着,江老爷更是请了多位名医,但江楼楼的病一直没有起色。
小桃看着小姐受苦,整天哭哭啼啼,每到深夜就在院子里偷偷拜神,希望依靠神灵的力量治好江楼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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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的事情折腾的江府上下忧心忡忡,镜辞怎会不知,原以为是正常的疾病,好好治疗就能痊癒,谁曾想半个月过去,江楼楼如同脱了水的葡萄,就算把她泡在药罐子里,也起不了半分作用。
镜辞以江楼楼师傅的名义找到江夫人,希望可以进入江楼楼房间,替他看病。
古人重视女子名节,女子闺房不能随意进出男子,所以镜辞要先徵得江夫人同意。
江夫人看到女儿病成这样,哪里还能顾得了那么多,她赶忙说道:「竟师傅快请进来,我带她们出去,绝不窥看你的医术,如有需要帮忙直接喊人,我们都在门外守着。」她说完,便带着一帮子下人出去了,顺带把门关严实了。
镜辞先是查探了一下江楼楼的房间,并没有什么异样。
弄清楚这一点,镜辞从江楼楼的身体里看到了一小团红光,那团红光才是高烧不退的真正原因,想来是上次的小锦鲤搞的鬼了,难怪人间的郎中怎么都治不好。
镜辞索性直接解了小锦鲤的术法,果然,没要多久江楼楼身上的体温就降下来了。
那是因为小锦鲤留下来的那团红光,就相当于一一个小太阳,灼烧江楼楼的每一寸肌肤,喝水喝药根本灭不了那团火。
江夫人见镜辞那么快就出来了,以为江楼楼没救了,因为每一个来看病的郎中,都会琢磨很久,才开始明病情,写药方。
「竟师傅,楼儿她是不是没治了?」江夫人的双眼这些天流了太多眼泪,前几天还肿的像桃子,这两天已经干涩的流不出眼泪了,人也仿佛苍老了十岁。江老爷原本只有鬓边生了白髮,现在一看,白髮已经占了大半了。
镜辞宽慰道:「江夫人莫担心,楼楼的烧已经退了。」
「什么?!你说……你说楼儿的烧退了?」江夫人不敢置信,连日来换了那么多郎中都没能让江楼楼的病情好转,镜辞才进去一会儿的功夫,江楼楼的烧就退了?
「夫人可以进去试一下她的体温,看看是不是没有之前那么烫了。」
江夫人迫不及待地冲到江楼楼床边,伸手试了一下她的额头,果然不烫了。江夫人喜极而泣,她差点就要给镜辞跪下,镜辞慌忙拦住她:「受不起受不起。」
江夫人哭泣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多谢竟师傅救活楼儿。」
镜辞道:「举手之劳,夫人实在不用放在心上,何况江小姐是我徒儿,做师傅的没有理由不救。」
江夫人激动的双手都在颤抖,她好容易平復了心情,然后问道:「竟师傅想要我们怎么报答,尽管开口,我们绝不託辞。」
「江夫人不必这么客气,江小姐现在身体虚弱,还是去给她抓一些温补的药回来补补身体为好。」
江夫人赶忙对小桃说道:「快去按照竟师傅说的做。」
小桃看到小姐烧退了,也激动的不行,江夫人吩咐她去抓药的话音才落,她就一熘烟儿地跑出去了。
江夫人还是觉得,不拿点什么东西报答镜辞心里实在过意不去,遂问道:「竟师傅婚否?」
镜辞一下子愣住:「江夫人此言何意?」
江夫人用袖口拭走泪珠,说道:「竟师傅若是没有婚配,小女倒是可以託付给您。」
她这个想法绝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规划。
说来也怪,她前些日子因为江楼楼的病情一直恢復不了,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有一次午后,她守在江楼楼床边睡着了,居然做了个梦。在梦里,她把江楼楼许配给了镜辞,从那以后江楼楼便一辈子平安无事了。
尽管是梦,但江夫人还是跟江老爷说了。
江老爷意外地觉着江夫人的想法很是靠谱,单看镜辞好像没什么来歷,不知家庭背景如何,可是通过先前的观察,江老爷人为镜辞是个可託付之人。再者说,以江楼楼在汴京城的名声,恐怕没有几家人敢要。其实他们也并不是在乎女儿能不能嫁出去,只要她开心快乐就好,可是江夫人总怕,万一哪天她和江老爷离世了,以江楼楼的心眼儿可怎么活下去。
现在有了个镜辞,看样子他似乎不嫌弃江楼楼读书笨拙,甚至还能治住她,且人品不好,干脆撮合他们在一起,师傅与徒儿因念书结合,说出去也是段佳话。
得知江夫人的想法,镜辞连连婉拒:「不不不,这样不妥,我居无定所,在江湖漂泊,实在不适合与江小姐成婚。」
屋内的江楼楼退烧之后便醒了,自然听到了屋外江夫人和镜辞的对话。
在听到镜辞的拒绝理由后,江楼楼撑着虚弱的身体下床了,她沙哑地接下了镜辞的话:「在江湖有什么不好,闲云野鹤多自在。」江夫人听到江楼楼的声音勐然回头,江楼楼扶在门边,摇摇欲坠。
江夫人赶忙对身边的下人说道:「快扶住小姐。」
江楼楼烧退之后脸色苍白,她一脸委屈的望着镜辞:「还是说,你嫌我长得丑?」
这话让镜辞摸不着头脑了,他不过是收了个徒弟,没想到她却想嫁给他,事情的发展好像超出他的预料了餵。
镜辞否认:「当然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娶我?」
江楼楼问得如此直白,连江夫人都不由得惊讶,哪有女儿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问别人愿不愿意娶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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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夫人对那两个扶住江楼楼的下人吩咐道:「快扶小姐进去躺着,外头有风,别再吹着了。」
她只是想找个理由先把江楼楼支开,她再慢慢地跟镜辞谈,没想到下一瞬江楼楼就把她的话给驳了:「大好的晴天儿,哪里有风,我身上都能热得出汗了。」
江夫人实在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这么……这么直白,她好歹矜持一些,许多话根本不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该问该说的。
可是江楼楼压根不理会这些,她说道:「娘亲,你先带着她们下去吧,我有话跟我师傅说。」
江夫人犹豫:「楼儿,你是一个姑娘家,你怎么能……」
「娘亲,这关系到我的人生,我怎么能不闻不问?」
江夫人拗不过她,她担忧的问道:「那你的身体?」
「有我师傅在,您怕什么,他会救我的。」
江夫人看了眼镜辞,又看了眼江楼楼,的确,有竟师傅在,她不用担心什么。
于是她带着下人离开了,江楼楼独居的小院子,顿时只剩下她跟镜辞两个人了。
江楼楼双腿发软站不住了,她坐在门槛上,身体倚紧门框,她问道:「师傅,你觉得我不好么?」
镜辞答道:「好,但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我只想做你师傅,而你却想嫁给我。」
江楼楼道:「徒弟嫁给师傅,有什么不对吗?」
镜辞沉声答道:「很不对,师徒关系不容逾越。」
「那你说说,我哪里不好,导致你不愿意娶我?」
「你很好,只是我不能成婚。」
「我不嫌弃你是妖怪。」
「但我嫌弃你是凡人。」镜辞顾不得其他了,再不解释清楚,只怕要惹出大事儿来。
「你可以教我法术啊,我又不是不能学。」
「不行。」镜辞果断拒绝。
「为什么不行,你是不是嫌我笨,不配嫁给你?」
镜辞把她拎起来,说道:「你现在要做的,是回去好好休息。」
江楼楼却不肯:「师傅,我娘亲都看上你了,你怎么连我娘亲的面子都不给啊。」
镜辞不语,直接把她丢到床上,江楼楼叫道:「你不同意,我就告诉别人你是妖怪。」
镜辞笑了:「你认为有人会信吗?」
江楼楼才不管那么多:「别人信不信我不敢保证,反正我肯定会散布出去。」
「你威胁我?」
「徒儿不敢,徒儿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追人而已。」
镜辞脸色霎时冷了下来:「我对你没有感情。」
「没有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哪有人一见面就互相钟情的。」
第238章 :幸好不是癞蛤蟆
江楼楼自认为她说的话很有道理,根本没给镜辞思考反应的机会,「要不咱俩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镜辞不知什么时候变出一把摺扇贴在江楼楼嘴上,冷冷答道:「不可能。」
江楼楼并未被他接二连三的拒绝打倒,反而激起了她更强烈的情感欲望,她不仅没有放弃,似乎还有种越挫越勇的状态。「万事皆有可能,我偏要试试。」
镜辞压根儿不想给她任何希望:「你要是敢胡来,我就……」后面的话他犹豫了,万一再吓到她就不好了。
「就什么?」江楼楼追问。
镜辞狠狠心,还是决定从源头上把她吓跑最好,不然发展到最后万一不好控制就麻烦了,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杀、了、你。」
江楼楼勐吸一口凉气:「你捨得?」
镜辞淡淡「嗯」了一声,表示决心。
谁知江楼楼一如既往的不按套路出牌,她拍手称赞:「太好了。」
江楼楼如此喜悦,令镜辞忍不住重新试探了一下她的额头,明明已经解了小锦鲤的术法,怎么还说胡话。「好什么?」
江楼楼直言道:「好在我可以全力以赴的和你培养感情了。」镜辞由衷地认为,他们俩的思维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而后江楼楼更加坚定了想法:「如果我不成功,你肯定会杀了我,如果我成功了,你肯定捨不得杀我。所以为了活命,我也得成功呀。」
镜辞头疼扶额:「如果你不想活命了,倒是可以一试。」
江楼楼抬手勾住他的脖颈:「那就试试,前提是你得愿意让我试。当然了,你肯定会说不愿意,但你好歹给个机会嘛,不要那么着急的拒绝我,放心我不会胡来的。」她并未详细询问镜辞所说的胡来是什么,总之她不会越界的,虽然她性格大大咧咧,但这不代表她什么都不顾及。
镜辞扯开她的手:「男女授受不亲。」
「好吧,暂时授受不亲。」
镜辞道:「这两日你先歇着,后日我继续来给你授课。」
江楼楼点头:「好。」
「对了,明日我给你带个人来,你好好把她收在身边。」
「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江楼楼托腮:「好吧,但你得先告诉我是男的还是女的,若是男子就罢了,我书房只能装你一个男子。」
镜辞隔空朝她弹了一指,没想到空气也能砸到她脑门,江楼楼顿时吃痛,随后镜辞不见了。
镜辞走后,江楼楼又回房躺了会儿,江夫人对她和镜辞的谈话十分好奇,一番询问之后江楼楼只说道:「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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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夫人问不出话来,也没再说什么。小桃熬好了补药端进来,江楼楼闻到药味儿就头疼,那黑如墨汁的药汤,喝一口能记三年。
次日晌午,镜辞把人给江楼楼送来了,令江楼楼没想到的是,他送来的人竟然是那日要吃她的小锦鲤。
镜辞说道:「你发烧半月之余,全是她在捣鬼,现在我把她带来给你赔罪,顺便让她待在你身边修身养性两三年。」
江楼楼打量着她,问:「你都要吃我了,为什么还要折腾我?难道我看起来就那么软柿子吗?」
小锦鲤道:「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被他打伤啊!」说到这事儿小锦鲤就生气,为了江楼楼,他们妖怪之间都翻脸了。
江楼楼把目光挪向镜辞:「她放在我身边能修身养性?」
「日后留她有用,且让她在你身边学习一下人间的规矩,以后方便做事。」
江楼楼忙追问:「做什么事儿?」
镜辞和小锦鲤默而不语,好像有什么事情约定好了一样,小锦鲤说道:「我们妖怪之前的事儿,你别多问,反正以后我要时刻跟在你身边,你别想甩掉我。」
江楼楼见他们不愿意说,也没兴趣继续追问,反正时间还长,她可以慢慢刨根问底。「行吧,那你就跟在我身边吧,工钱的话就按照府内标准来吧。」
小锦鲤摇头道:「我不要工钱,我只需要跟在你身边就行了。」
还有这么好的事儿,干活不要工钱?江楼楼正想说她是不是傻,小锦鲤补充道:「但我不是你的奴僕,我只跟在你身边学习人类规矩,拒绝干活儿。」
江楼楼瞧她傲娇的小眼神,几乎要怀疑是不是天下所有妖怪都跟镜辞一样,时而孤傲,时而温和。
镜辞把小锦鲤留在这儿之后,便以有事为由离开了,院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毕竟小桃不在,现在就她跟小锦鲤两个人。
江楼楼主动找话题:「你叫什么名字?」
「你就喊我小锦鲤好了,想名字什么的太麻烦了,我没有名字。」
「哦,好吧。」江楼楼觉得小锦鲤这个名字也挺可爱的,喊起来也顺口。
小锦鲤来的时候看到街上人潮涌动,熙熙攘攘,问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江楼楼想了想,说道:「每逢初一十五各路商贩都会在汴京城摆摊儿售卖,你要好奇我可以带你去逛逛。」
「那走吧。」小锦鲤一点都不跟江楼楼客气,毕竟她的行事原则是既来之则安之。
晚春时节,暖烘烘的日头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小锦鲤一身藕色襦裙,乌黑的青丝斜斜簪着一支碎玉钗,不施粉黛的眉眼娇俏可人,她欢快地挤进人群里,享受这来之不易的自在时光。
热闹非凡的集市人头攒动,水泄不通,小锦鲤还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每个摊子前都恋恋不捨的驻足一番。栩栩如生的手捏糖人、精緻细腻的糕团、酸甜开胃的山楂……除了一小部分她认识的,许多都是她没见过,也没吃过的。
再往里走,便是香味四溢的小吃摊,小锦鲤光闻味道便口水直流,奈何她的法术被镜辞封了,想施法偷也偷不到。她停驻在小吃摊前,两眼放光,阵阵香味就跟识路一样争先恐后的涌入小锦鲤的鼻孔,闹醒她肚子里的馋虫。
小锦鲤缩着脖子咽了咽口水,眼睛咕骨碌碌一转,扯了扯江楼楼的袖口,附在她耳畔轻声问道:「你有没有带银子。」小锦鲤知道,想在人间吃到东西,除了偷就是拿银子换。江楼楼点头,随即从袖口里掏出一小锭银子,说道:「有是有,但是不多。」她出来的急,根本没想到去帐房拿银子这回事儿。
即便不多,也足够小锦鲤在价钱低廉的小吃摊前游荡许久。色泽金光的炸糖糕,外脆内软,吃的小锦鲤嘴泛油光,意犹未尽;裹满红糖汁的糯米糕,一口咬下去,烫得舌头都麻了;以鸡汁和馅的灌汤包,面皮筋道,鲜得令人叫绝……小锦鲤东一家西一家吃得乐此不疲,一小锭银到傍晚时还剩五文钱。
黄昏时分,燕雀归巢,集市上的小贩也都忙着收摊,小锦鲤还想再吃点什么,可是腹中满满,很难再塞下食物。她紧紧拉住江楼楼的胳膊,话语间充满期盼:「要是每天都能这么吃就好了。」
余音犹在,一股奇异的香味儿在街上四处流窜,小锦鲤自然也闻到了。她撒开握紧江楼楼的手,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好香!」
江楼楼皱眉,不停用手扇弄鼻前的空气:「明明是臭味。」
小锦鲤却不认可:「是香味,好香,快拿钱,我要去买。」
江楼楼心塞不已,慢吞吞的掏出仅剩的五文钱交给小锦鲤:「就剩这些了,恐怕买不到了。」
小锦鲤嗅着香味,直入巷子深处,江楼楼掩鼻跟着她,臭味越来越浓烈。终于,薄停在了一家臭味浓郁的摊子前,她问道:「老闆,你这是什么东西,怎么看起来灰不熘秋的。」
那老闆乃是个头髮花白的老头,答道:「这可是个好东西,别看它样貌不讨好,闻起来还有股臭味,实则是人间美味啊,只有吃过的人才能懂。」
小锦鲤掂掂手里的铜板,问道:「五文钱卖不卖?」
老闆虽上了年纪,但也是个爽快之人:「卖。」只见他娴熟地翻动锅内一粒粒黏在一块儿的豆子,一双长长的竹筷子拿捏有度,凭藉着经验,判断豆子出锅的时机。小锦鲤在等待食物的时候与老闆搭话:「这是用什么东西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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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面善,笑眯眯的模样很容易让人与他亲近:「黄豆。」
小锦鲤追问:「可黄豆不都是清香浓郁的吗?你这豆子闻起来怎么有股怪味儿?」
「姑娘怕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深闺千金,不了解咱们民间街头巷尾的小食。这是纳豆,是用黄豆发酵而成,吃的时候需要搅动拌匀。」小锦鲤恍然大悟:「原来黄豆还有这种稀奇的吃法。」
纳豆很快拌好,江楼楼闻到那味儿就受不住,小锦鲤却不打算现在吃,她让江楼楼付了老闆五文钱,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这个我要带回你家吃。」江楼楼拒绝:「不行,太臭了你在外头吃完再进去,而且吃完以后必须好好洗漱。」
小锦鲤表示郁闷:「我只是吃碗豆子而已,你至于这么大张旗鼓的么?」
江楼楼纠正她:「这不是普通的豆子,这是令所有人都讨厌的纳豆。」
「既然所有人都讨厌,为什么还有人卖呢,有人卖就说明有人吃,否则那个老头岂不要饿死街头了?」
江楼楼无奈:「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
不过小锦鲤也不想太违背江楼楼的意愿,她在江府门口把纳豆吃完了,然后才进去。
江夫人得知小锦鲤是镜辞安排来的,且江楼楼说是要跟她一起学习的,所以江夫人单独给小锦鲤安排了一间房。
是夜,小锦鲤睡不着,她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妖怪,成天待在河底不是吃就是睡,短时间内根本无法适应人间的生活习惯。
江楼楼也睡不着,因为她这段时间养病,睡眠时间早已经超额了。
两个失眠的人,竟然很有默契的来到院子里盪鞦韆,但是鞦韆只有一个,江楼楼看她年纪小索性让给她玩了。
头一回被人类以年龄小为由让着,小锦鲤皱眉:「其实我年纪比你大多了,起码大你三百岁,你在我眼里才是个小孩。」
「那你怎么这么矮?」
身高一直是小锦鲤的痛处:「因为我修炼成人形的时候还是条小鱼,所以没办法长高。」
「你跟镜辞是什么关系?」
「同类。」小锦鲤想也不想的回答道,「他比我大了几千岁吧。」这些话都是她跟镜辞串好的,江楼楼根本问不出实情来的。
江楼楼问:「那你知道他是什么妖怪么?」
小锦鲤想了想,说:「青蛙吧。」这个问题镜辞没有交代,是她信口胡诌的。
「幸好不是癞蛤蟆。」可是青蛙也不是很好看。
「为什么?」
江楼楼搓了搓胳膊:「这是我跟他之间的秘密,你不能知道。」
小锦鲤「嘁」了一声:「我还不想知道呢。」
妖怪对人间的事情不好奇,可人类对妖怪的事情格外好奇,江楼楼问道:「你们生来就带法术么?」
「当然不是,需要修炼才能有法术。」
「那要修炼多久?」
「成人形后就有法术了呀,只不过一开始很低微,需要长年累月的修炼积攒,起码八百年以上的妖怪才能很好的生存下去。」
江楼楼问:「你能教我法术么?」
「不行,法术是妖怪才能有的,凡人不能学习法术。」
「为什么?」
「因为……因为……因为种类不同。」这是小锦鲤能想到最通俗易懂的回答了,她也只是个小妖怪,很多事情也都是听其他老妖怪说的,根本不能给出准确的答案。
江楼楼看她说的支支吾吾,大致能猜到她也不懂。
「那你的法术都能做什么?」
「我原本有法术,但是今天镜辞送我来之前把我的法术给封禁了,我现在使不出来。」
「镜辞?」
「对啊,你不会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吧?」
江楼楼蹙眉:「他告诉我的不是这个名字。」
第239章 :我建议三界应该给你颁个人傻钱多奖
小锦鲤说道:「那一定是他骗你的。」这件事镜辞又没有和她交代,她告诉江楼楼不算违反约定。
得知自己被骗,江楼楼的内心五味杂陈,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哼!还当她师傅呢,竟然连真实名字都不愿意告诉她,是不是看不起她?
小玉注意到江楼楼脸色不对劲儿了,不仅不安慰,反而忙于补刀:「说明他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说实话,小锦鲤实在不懂镜辞的安排,她好歹也是个有三百年道行的妖怪,怎么能给一个十七八岁的人类当跟班儿,这要是传出去,她还怎么在妖界混。
江楼楼惆怅之色溢满眉角,没多大会儿她又给自己打气:「没关系,他迟早有一天会在乎我的。」
小锦鲤嗤笑:「我说你一个凡间小姑娘,知道镜辞是谁吗?」
「嗯?他不是青蛙精吗?」
小锦鲤轻轻盪着鞦韆嘆息:「他不是……」话没说完,小锦鲤突然一顿,旋即改口:「他就是一只青蛙精。」关于镜辞的真实身份,小锦鲤答应过镜辞不能透露。
江楼楼长舒一口气:「我还以为物种右有变呢。」
小锦鲤对江楼楼招手,示意江楼楼靠近说话,江楼楼照做了。小锦鲤凑到江楼楼耳畔,神神秘秘地说道:「我跟你说个秘密,其实镜辞的身世超级可怜。」
「啊?」江楼楼表情凝住,「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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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命太硬,剋死了很多人。」
江楼楼表示怀疑:「真的假的?」
小锦鲤一脸严肃:「我是看你天真单纯才告诉你的,换做旁人我才懒得理会,难道你不觉得他突然找你当徒弟这回事很蹊跷吗?」
江楼楼没听太懂:「不觉得啊。」
小锦鲤拍腿直唿可惜:「你想想,你跟他才认识几天啊,他就愿意来当你师傅了,难道你看不出来他是有所图谋吗?」
「那他图什么呢?图我家钱财?家产?还是商铺?」
小锦鲤托腮说道:「当然不是这些身外之物啦!」
江楼楼挠头:「那你说他命硬,难道是找我抗伤害的?」
小锦鲤点头:「可以这么认为,他命硬,剋死了很多朋友亲人,所以你看他从来都是孤零零一个人,而且他有时候会特别孤傲清冷。」
江楼楼惊讶的嘴巴微张:「真的吗?他剋死了父母吗?」
小锦鲤重重点头:「对!他娘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
江楼楼更加困惑了:「可是……可是青蛙不是产卵吗?怎么会难产?」
「所以说他命硬啊!连产卵都能弄死他娘。」
江楼楼开始认同了小锦鲤的说法,她问:「那他找我当徒弟,是为了什么?」
小锦鲤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说到这个,江楼楼想起来她去算命的事儿,于是她随口问道:「那你说,人间的算命先生,可以算出来你们妖怪的命吗?」
「算命先生?」小锦鲤想了想,「你说的是那些举着牌子四处招摇撞骗的人?」
「算是吧,他们不是号称可以算命么?」
小锦鲤不屑:「那都是骗子,那些号称自己是算命先生的人,各个连自己的命都算不明白,还帮别人算,你敢相信他们算出来的结果?」
江楼楼沉默了。
小锦鲤看她这副作态,好像明白了什么,「你不会去找那些江湖骗子去算命了吧?」
江楼楼点头承认:「是啊,花了我五十两银子。」
噗——
小锦鲤捂紧胸口,差点吐血:「我建议三界应该给你颁个奖。」
「什么奖?」
「人傻钱多奖。」小锦鲤快言快语。她随后嘆气,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五十两银子花出去眼都不眨一下,像她这样的深闺小姐,怕是根本不知道五十两银子是什么概念。
江楼楼听出来小锦鲤在嘲笑自己,她说道:「但是他已经跑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他要回钱。」
小锦鲤好奇的问:「那你找他算了什么?说出来让我判断一下值不值。」
江楼楼本来不想把这事儿说出来的,但是她都要跟小锦鲤日夜为伴了,没必要藏掖什么小心思。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小锦鲤听罢后果然震惊了。
「就为了这,你花了五十两银子?」天呀,这是人傻钱多的典型代表吧。
其实小锦鲤有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比如为什么世上的傻子都是有钱人。
那些有文采的,心思机灵的,只能赚个养家钱,偏偏那些傻子,动辄被骗几十两银子,或者上百两银子,更有甚者还能被骗上千两银子。这个疑惑,困扰了她上百年。
江楼楼可以感受到小锦鲤流露出来的不敢置信,她坦诚说道:「其实我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但我当时真的以为镜辞再也不回来了,所以就按照算命先生说的做了。」
小锦鲤道:「幸好他还有几分良心,没把你指到什么深山老林,不然那里头全是豺狼虎豹,说不定你的小命就此终结了。」
江楼楼嘆气:「那你能帮我找到他么?」
「干什么?」
「我们当时说好了,要是他算的不准,就得把银子还给我。事实证明,他算的很不准,所以我要去找他把银子要回来,不能让他心安理得的享受这比不义之财。」
小锦鲤道:「若是昨天以前,我说不定可以帮你,但是现在我的法力被封了,没办法帮你找到他。」
「那镜辞可以吗?」
「他当然可以,他可是个千年老妖怪。」
江楼楼虽然不再问小锦鲤和镜辞的关系,但是听到她这么形容镜辞,心里有点不太舒服。「那个,他挺年轻的额,你别把他说的跟什么黑山老妖魔王似的。」
「好吧好吧,看在你是他徒弟的份儿上,我就採纳你的建议吧。」
二人好一阵儿沉默,月光拨开云雾探出头,小锦鲤望向月光,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我们可以藉助月光,把我体内无法施展出来的法术转移给你。」
「还能这样?」江楼楼惊讶至极。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试试。」
江楼楼按照小锦鲤所说原地打坐,小锦鲤让她闭上眼睛,叮嘱她中途不能睁开。江楼楼听话照做,中途果然没有睁眼,小锦鲤大概是念了什么咒语之类的口号,在此期间,江楼楼并未觉得身体里有什么变化。
过了好一会儿,小锦鲤说道:「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江楼楼半信半疑地站起身:「这样我就有法术了?」
小锦鲤点点头:「不过我只能传一部分给你,因为月光只能逼出一部分,其余的还被镜辞封禁着。」这个办法,是她在来之前特意问镜辞的。她当时问,若是不能使用法术,万一遇到什么麻烦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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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辞当时说道,她可以藉助月光的力量把法术传给别人,但是被传输人只能短暂的拥有三天法术。之后镜辞还嘱咐道,只能在特殊情况下使用,因为她只有两次转移法术的机会。
小锦鲤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把第一次机会用掉了。
江楼楼似乎并不在乎小锦鲤转移给了她多少法术,她只想体验一下有法术的乐趣而已,「那我现在可以飞吗?」
「不可以。」小锦鲤打灭了她的幻想。「我自己的飞天术都不着调,你还想飞天。」
「那我能用法术做什么?」
「帮你讨回银子呀,起码你不用担心打不过那个算命先生。当然了,最简单的方法还是偷回来,但是那样太不光明正大了,要钱还是得理直气壮。」江楼楼认为她说的有道理,小锦鲤问道:「你有留下他什么信息吗?」
江楼楼答道:「我保留了一根他的鬍子。」她曾听人说过,有对方的鬍子就可以做出巫蛊之术,她本来都忘了这档子事儿,小锦鲤一提她又想起来了。
小锦鲤道:「你把他的鬍子摆在眼前,我教你如何通过鬍子追踪到她的位置,然后我们一起去找他。」
「好。」她跑回房间,在梳妆檯的小抽屉里找到那根用纱巾包着的白鬍子,幸好当时她放在了袖兜里,没有弄丢。
小锦鲤说:「你把鬍子摆在眼前,什么都不要想,放空你的思想,然后催动体内的法术,藉助追踪术查询。」
一开始江楼楼根本不知道怎么做,因为她不知道如何才能放空思想,小锦鲤不厌其烦地指点:「放空心思就是让你的脑海保持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要想,只需要紧紧地盯住这根头髮就可以了。」
如此试验四五次之后,江楼楼终于可以催动出体内的法术了,那根鬍子由于保留了算命老头的身体气味,所以追踪术可以根本气味来搜寻目标人员的所在地。江楼楼果然用此方法找到了,她说道:「她在东南方向五十里的地方。」
小锦鲤道:「那我们现在去吧。」
江楼楼由于体内有法术,所以今日翻墙的时候几乎没有用到任何力气,好像她一跳就能跳过去了。
于是她稳稳地站在墙体上方兴奋道:「有法术真好。」
小锦鲤则是不屑:「你用法术真麻烦,明明可以直接穿墙,你还要费力气跳过去。」
可是江楼楼有了法术能轻而易举的越过墙,小锦鲤却犯了难,她没有法术,也不像江楼楼那样从小练就了一身翻墙的技术,所以她的翻墙之路格外艰难。
江楼楼站在墙上头,向她伸手:「你拽住我的手,我扯你上来。」
但是小锦鲤的身高太矮了,哪怕踮起脚也够不着江楼楼的手,江楼楼心生一计:「你爬旁边那棵树,再从那棵树上跨过来。」
小锦鲤跟着她的指示,瞥到旁边那棵树,那是一颗樱桃树,樱桃树的树杈既矮又多,所以小锦鲤爬樱桃树很顺利。
她爬到樱桃树靠近顶端的树杈上,江楼楼向她伸手,这下她果然能够到江楼楼的手了。
小锦鲤牵住江楼楼的手,江楼楼欲要把她扯过来,但樱桃树杈和墙壁之间的那端距离高度不协调,再加上她跨步小,根本没办法一步到位。
二人小心翼翼地折腾许久,最后的结果是——
小锦鲤的反覆踩压,折断了樱桃树枝,随后一脚踩空,不仅没有爬上墙,反而连累江楼楼一同坠落在地。
二人一前一后,小锦鲤在前江楼楼在后,所以江楼楼压在了小锦鲤身上,并不觉得有多疼。
可怜了小锦鲤,不仅脸先着地,老腰也不保。她被江楼楼压得眼冒金星,仿佛飞到了九重天。
眼看江楼楼并没有从她身上起来的意思,小锦鲤咬牙说道:「江楼楼,你给我起来。」
江楼楼听到身下传来声音,赶忙站了起来,但是她站起来的时候双手撑在小锦鲤的背部,再次把她压得够呛。
江楼楼起身之后,赶忙拖小锦鲤起来,与此同时她的嘴巴也没有停,「我就说从那么高的墙上摔下来怎么不疼呢,原来是你在下面挡着。」
小锦鲤没有接江楼楼的话,反而哎呦一声叫了出来:「我腰疼。」
「是不是刚才被我压的?」江楼楼想要替她揉一揉,然而方一碰到小锦鲤的腰部,小锦鲤又叫了出来:「哎呦,疼,你下手轻点。」
「我根本没用力呀,会不会是你的腰被我压断了?」
小锦鲤疼得几乎要哭出来:「肯定是你压断的,江楼楼你赔我腰!」
江楼楼表示委屈:「可是……我也没料到会这样呀,是你一脚踩空,我也是被你拽下来的呀。」
「如果你没有被算命先生骗了钱,我怎么会把法术传给你?我不把法术传给你,你怎么会半夜翻墙找他?如果你没有半夜翻墙找他,我也不会跟上你,如果我没有跟上你,又怎么会摔下来?所以归根究底,都怪你被骗了五十两银子,才害的我摔断了腰。」
小锦鲤这一番归纳,愣是把江楼楼听懵了,但她又不免觉得小锦鲤说得十分有道理。
第240章 :掐死我你就没有媳妇了
她的思路紧追小锦鲤,一时间也觉得是自己错了,还连累了小锦鲤。
小锦鲤伤到了腰部,认为江楼楼难辞其咎,在江楼楼也开始怀疑自己做错了的时候,她乘胜追击:「如果你不把镜辞惹生气,镜辞怎么会离开你?如果他不离开你,你怎么会花钱算命导致被人骗钱?如果你没有花钱算命,怎么会遇上我?如果你没有遇上我,怎么会被我吃?如果不是我要吃你,镜辞怎么会把我打伤?如果不是因为你,镜辞怎么会遇上我,还封了我的法力,把我送到你身边受苦?你自己捋一捋,要不是因为你,事情能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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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江楼楼还觉得小锦鲤说的有道理,令她由衷地认为是自己的原因。可是从第二段话开始,江楼楼觉得变味儿了,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不是因缘巧合,怎么能算她的错?
如果她没有遇见小锦鲤,按照她要吃人的做法,还是能遇到镜辞呀。江楼楼佯装恍然大悟,刻意拍了下脑门,惊唿道:「啊呀,我晓得最初的错误点源自于哪里了。」
小锦鲤以为自己说服了江楼楼,并且成功地把江楼楼带到了自己挖的坑里,于是她带着些许得意,问道:「源自于哪里?」
江楼楼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源自于你不该成精。」
「你说什么?」
既然小锦鲤能把那些毫无关联的事儿说的跟真的一样,江楼楼也能照葫芦画瓢:「你想啊,你要是不成精怎么会吃人?你要是不吃人怎么会打我的主意?你要是不打我的主意怎么会遇上镜辞?你要是不遇上镜辞怎么会被打伤?你要是没被打伤怎么会被镜辞封禁法力,然后遇上我?所以这一切的一切,皆是源自于你不该成精。」
「江楼楼,你瞎说些什么鬼话?」
江楼楼一脸无辜:「我说什么了?我不是在顺着你的思路帮你理清谁才是造成你摔到腰的罪魁祸首吗?」
小锦鲤很想抬手试一试江楼楼有没有发烧,或者身体里是不是有其他异样,不然凭她的脑子,怎么会想出这些话来反驳。
可是她不能直起腰,腰部更不能活动,否则那股深入骨髓的痛,足以让她疼的想当场灰飞烟灭。
江楼楼看她疼的直冒汗,弯弯细眉拧成麻绳,说道:「看你个子这么矮的份儿上,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把你背进房吧。」
小锦鲤略带怀疑:「你?你能背得动我?」
江楼楼轻嗤:「你能重几斤几两,估计还没一只小羊羔重呢。」
小锦鲤的个子才到江楼楼肩膀处,看起来实在不像修炼了三百多年的妖怪,真真儿是比正常人家的十岁小孩还要矮一些。
江楼楼蹲在小锦鲤身前:「上来吧。」
小锦鲤双手搭在她肩上,扣紧她的脖子,江楼楼为了能让她的腰部保持平坦,所以行走的时候腰弯的很低。
和江楼楼料想的一样,小锦鲤确实不重,江楼楼一边背她走路一边说道:「看吧,我就说你还没一只小羊羔重。」她把小锦鲤送进卧房,让她趴在床上,「明日天亮了,我找个郎中给你看看,看完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小锦鲤的内心充满忧伤,作为一名妖怪,她居然在一个凡人面前摔伤了,而且还伤的这么重。她在内心祈祷,此事千万不要传出去,否则她在妖界就没脸见人了。
江楼楼为她盖好被子,叮嘱道:「行了,你快歇息吧,注意睡觉的时候不要瞎动弹,这样会加重伤势的。」
小锦鲤将被子扯过头顶,紧紧捂住脑袋,然后闷闷说道:「知道了。」
但是小锦鲤怎么能睡得着,她根本睡不着,并且精神好的一塌煳涂。江楼楼折腾大半夜,渐渐觉得困了,所以她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等到江楼楼迷迷煳煳醒来时,小锦鲤已经饿得说不出话了。但是在江楼楼的印象里,鱼应该是很能抗饿的,因为她很少见下人们给府内荷花池里的鱼餵食儿。
于是江楼楼让厨房给小锦鲤煲了粥,又让小桃去请郎中。郎中很快赶到,他先检查了小锦鲤的伤势,说道:「幸而伤的不严重,我教你一套手法,你每日帮她按摩三次,坚持七天。我再开几服药,饭后服下即可。」
江楼楼点头:「好。」
送郎中出门的时候,江楼楼在大门前对郎中说道:「郎中,您开的药方子里,能不能多加一味药。」
「什么药?」头髮和鬍鬚皆以花白的老人行医几十年,甚少能遇到有人要求在药方里添药的。
「我想让您在药里加一味黄连,是否会与其他药效有所冲突。」
郎中捋着鬍鬚说道:「冲突倒是不会有,但加了黄连之后药汤的苦味儿将成倍滋生,我看那位小丫头年纪不大,你是她的姐姐吧?」
江楼楼笑了:「我妹妹自小顽皮,不受约束,昨儿个因为贪玩儿才摔倒了腰。我想,既然她受到了教训,索性让她受到的教训再深一点。光有皮肉之痛还不行,还要让她多喝点苦药,这样才能长记性。」
郎中不免认为她说的有理,毕竟他膝下也曾有过孩子,怎么会不懂家长的苦心。「这简单,过会儿你差人来拿药就好,我保证让你妹妹喝了这药会留下深深的记忆。」
江楼楼道谢:「多谢郎中。小桃,去随先生取药。」
小桃跟着郎中去药房之后,江楼楼扭头往大门里去,谁料一下子撞到了镜辞的胸膛。「师傅,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镜辞用摺扇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对她怨念挺深。」
「谁?」
「还能有谁,都让郎中在药汤里加黄连了,难道不是积怨颇深?」
江楼楼踏进府门,说道:「我只是报了点小小的私仇而已。」
「哦?」
「她害我生病那么多天,受了那么大的罪,我让她喝几天黄连汤怎么了?过分吗?一点都不过分好吧。」
镜辞觉得她说的有理,说道:「今日的课要开始了,你的书背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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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自然是没有背会的,但是镜辞本来也就没有指望她能背会,所以江楼楼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
出于关心,镜辞去看了小锦鲤,小锦鲤趴在床上不能动弹,不由得万分痛苦。
听见镜辞的脚步声,她宛如看到了救星一般双瞳放光:「镜辞,你快帮我疗伤。」
江楼楼悄悄把手绕到镜辞身后,扯了扯他后背的衣裳,箇中暗示不说镜辞也明白。
只是江楼楼即便不暗示他,他也不会帮小锦鲤疗伤的,他说道:「既然在人间,那一切都要按照人间的来,你受了伤自然也要按照人间的方式去治疗,等待痊癒。」
小锦鲤抗议:「我又不是人,你快点帮我。」
镜辞又道:「你现在是人形,且没有法术,我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好好学会做人,若是帮了你,你就无法彻底适应人间的生活。」
小锦鲤哀嚎:「那我不想做人了行不行?」
镜辞不答反问:「你忘了和我的约定了?」
小锦鲤十分丧气:「但我真的很难受啊。」她本就是一条活泼好动的鱼,换句话说你看过哪条鱼不是成天游来游去的,现在让她像个雕塑般一动不动地趴着,根本不像是在养伤,反倒是在受刑。
镜辞道:「过几日不久好了,忍一忍。」
不过他倒是好奇,小锦鲤是怎么摔成这样子的,于是他问道:「看来昨晚你们发生了一些状况,不然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说吧,你们两个干了什么好事儿?」
此言一出,江楼楼和小锦鲤竟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默契,二人一齐儿垂下头,默默不语。小锦鲤为了以防被提问,还将脑袋埋进了枕头里。
小锦鲤这副作态,镜辞只好向江楼楼发问了:「说吧,发生了什么?」
江楼楼一个劲儿地摇头,示意他不要问了,但是小锦鲤昨天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今日就受伤了,可见江楼楼的嫌疑很大。他问:「难道是你们昨晚打架了?」
江楼楼赶忙否认:「没有,绝对没有,我哪里打得过她。」
原本保持沉默的小锦鲤立马说道:「她胡说,昨晚我把法力转移给了她,然后她就用法力打我。」
「转移法力?」镜辞明白了,之前小锦鲤问她遇到危险了怎么办,他说可以在月光下临时转移法力。「这么说,你不是自愿转移的?」
「当然不是!」小锦鲤振振有词:「是她拿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转移的。」
这些换江楼楼懵了,好个小锦鲤,竟然倒打一耙。她急忙辩驳:「没有的事,分明是她在信口胡诌。」
小锦鲤不同意:「我哪里信口胡说,你若没有逼我把法力转给你,你怎么会有法力,怎么会轻松一跳就能翻墙,还要去干活坏事,偷人家钱。」
江楼楼气笑了:「我偷人家钱?明明是你怂恿我去找那个算命的把钱拿回来。」
镜辞打断她们的争执,问道:「什么算命的钱?」
江楼楼为了让自己的话语显得更真实,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知镜辞了,「所以昨晚,是她自己提议把法力转给我,让我去找那个算命的拿回被骗的钱。」江楼楼兇巴巴地瞪向小锦鲤:「枉你活了三百多年,竟然要撒谎陷害我一个十八岁的人间少女。」
小锦鲤得意一笑:「我要是不这么逼你,你怎么会愿意把自己做的蠢事儿完完整整的说出来。」
江楼楼顿时悟了,原来小锦鲤在这儿下了一道功夫。
镜辞问:「你真的被骗了五十两银子?」
江楼楼委屈巴巴地点头:「嗯,被那个算命的骗走了。」
镜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道:「若非江府家大业大,你这蠢才只怕要饿死街头。」
江楼楼已经觉得自己做错了,但被镜辞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有些丢人的。为了挽回那么一丝丝面子,她说道:「还不是为了找你?是你当时没有把话说清楚,你要是说清楚了,我还能去找人算命吗?」
镜辞听罢她的辩解之后一头雾水:「如此说来,倒怪我没有讲清楚,而不是你自己理解能力差?」
「当然不是,你那天说的话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不就是在表达你以后都不来江府的意思吗?」
小锦鲤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反正她趴着也是无聊,还不如看那俩人斗嘴解闷儿。为了挑起更大的争执,她说道:「如此说来,果然是你的错啊,要是你说不明白了,人家也不至于去找算命先生,说到底你有责任帮她把那五十两银子找回来。」
镜辞甩给她一个眼神:「你安心疗伤吧,其余之事不必发表言论,况且我们人类之间的事情,你一条鱼就别插嘴了。」
小锦鲤更加抗议:「不是你刚才说,要让我适应人间,所以一切都要按照人类的行为准则来么?你现在说这话,是不是代表了之前的话不作数了?」
镜辞道:「我是在让你学习人类的思维方式和生活习惯以及文化素养,而不是让你把自己的真身也当做人类。」
小锦鲤不服气,还想继续辩驳,但是镜辞赶在她之前把她要说的话压了下来:「再说话我就封上你的嘴巴。」
江楼楼则替小锦鲤抱不平:「她说的没错,你是不是看自己不占理,所以不让人家发言了?」
镜辞将全部的目光的都挪到了江楼楼身上,「有时候,我真想一把掐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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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理直气壮地说道:「掐死我你就没有媳妇了。像你脾气这么古怪的人本就少见,除了我还有谁愿意嫁给你,你把我掐死了,看你去哪儿找媳妇。」
小锦鲤仿佛吃到了一个惊天大瓜,使她冒着被封嘴的风险惊唿道:「什么?!你们俩……你们俩竟然……竟然……」看不出来啊,镜辞居然还藏着这份心思。
第241章 :我可是你未来媳妇欸,你就不能温柔一点?
镜辞朝小锦鲤投去一抹厉色,小锦鲤丝毫不惧:「难道不是吗?你们俩刚才的话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既然不是哑巴我为什么不能说话?」小锦鲤表示不服。
镜辞定定望着她,突然眉毛一簇像是在发力,下一瞬小锦鲤便张不开嘴了。
小锦鲤唔唔唔的声音从鼻腔发出,但就是没法张嘴,江楼楼见她说不了话,顿时只余下自己一个人要与镜辞舌战,不由得一阵儿心慌。江楼楼道:「她没有说错,你为什么要封住她的嘴巴?」
镜辞再次把目光转向江楼楼:「她有没有说错话,我说了算。」
江楼楼跺脚:「你不讲理。」
房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小锦鲤说不出话,江楼楼气得直喘大气,镜辞淡定如霜。一间房子,三个人,三种心思。
小桃从郎中那里取了药回来,江楼楼正在气头上,语气自然不好,「拿了药去厨房煎好便是。」气氛太诡异,小桃也嗅到了不妙的气息,所以她还是赶忙熘走才是。
江楼楼生了许久的气,足足忍了半个时辰没有说话,对于她这种话痨,让她保持沉默不亚于遭受一场刑罚。
最后,她忍不住了:「喂,你是不是真的打算一天不跟我说话?」
「略有此意。」镜辞好像故意要往她心口上撒盐,气得江楼楼有那么一瞬间心律不齐。
「你——」江楼楼彻底说不出话,她默默攥紧拳头:「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镜辞不作声,良久才缓缓说道:「若真有那日,我定会将你杀了。」
江楼楼心下一抖,犹如心底最深处勐然被泼了一盆冰凉刺骨的水,不过她的自我安慰能力也不是盖的,这点小打击对她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她说道:「我只怕到了那日,你捨不得杀我。」
话本小说她看得多了,什么男女间的情情爱爱,情到深处身不由已,各种不相干的东西全被她串联起来了。她就不信,若是哪天镜辞真的喜欢上她了,还能不娶她,亦或是真能下得了狠心杀了她。
小锦鲤受伤,今天的课教不成了,他之所以把小锦鲤放在江楼楼身边,让她修身养性学习人间的规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让她和江楼楼同时听课。
镜辞想到自己还有事儿,在江楼楼挽留的目光下离开了。
临走前,他解开了小锦鲤的封口术,他身影已不见,声音却传满整间房:「七日后我再来。」
小桃把煎好的药汤端来,小锦鲤闻到那味儿就不想喝,但是架不住江楼楼的软磨硬泡,她只好昂起脑袋任由江楼楼灌餵。
加了黄连的药汤苦不堪言,小锦鲤还没咽下去就全部吐了出来:「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苦。」
「良药苦口利于病,你喝了药伤才会好。」
小锦鲤尝过了第一口,说什么也不肯再尝第二口,江楼楼道:「如果你不乖乖喝药,我就把你挂在树上,吊你一天一夜。」
「江楼楼!你忘恩负义!」
「你说错了,我让你喝药正是为了你好,怎么算忘恩负义?」
小锦鲤脖子一别,愣是不肯喝第二口,江楼楼作势道:「小桃,去找两个身强体壮的家丁来,再拿一捆粗绳,把她绑起来吊到院儿里的树上。」
小桃犹豫:「小姐……」
「快去。」
「是。」小桃虽然于心不忍,但江楼楼的话她不能不听,只是她被小锦鲤的模样给矇骗了,在小桃眼里,小锦鲤应该是个不满十岁的小孩子。小姐那么大个人了,竟然跟一个小孩子置气,况且那药里加了黄连,换成大人也受不住啊。
小锦鲤看江楼楼的架势像是要来真的,只好牙一咬,心一狠,捏紧鼻子屏住唿吸,将大半碗药汤灌下去了。
喝完药汤之后的小锦鲤,舌头已经苦的没有知觉了,「我要吃蜜饯。」
江楼楼把空碗端到桌子上,答道:「没有。」
小锦鲤撇嘴:「你家不至于寒酸的连蜜饯也没有吧。」
「吃过甜的东西容易牙疼,我是为了你好。」
小锦鲤丧气满满的趴在枕头上,开始对鱼生充满怀疑。
到了晚上,小锦鲤的腰又开始阵阵作痛。她趴了整整一天,实在趴不动了,所以她急切地渴望可以翻一个身,让她平躺着。
没想到她一翻身,腰部便疼得受不住,好像有千万根银针一齐儿扎在她腰上一样,真真是痛不欲生。
江楼楼看她那么痛,除了安慰她以外没有别的方法了,听到小锦鲤疼的嗷呜乱叫的声音,江楼楼束手无策,只好让小桃再去请郎中来看。小桃踏着月色出门了,没多大会儿跑回来说道:「小姐,天色太晚,街上的药房都关门了。」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分地流走,江楼楼对小桃说道:「你下去歇息吧,这里我来看着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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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小姐,守夜应该是我们下人的活儿……」
「我现在还睡不着,等会儿困了我自会去歇息,你别管那么多了。」
小桃清楚的知道江楼楼是个倔脾气,她认定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故此小桃没再说些什么。自打她上次被江楼楼凶过一顿以后,尽量不再多说多劝。
小锦鲤许是被疼痛激活了头脑,她勐然想起一件事儿:「你不是有了我的法术?那你试试给我施法缓解一下。」
「可是……我不会用啊。」她空有法术,只可惜不会使用。
小锦鲤说道:「你站我床边,我来教你。」
小锦鲤法术不高,平日修炼的尽是一些可以临时应急的小术法,没想到竟然真的能起到作用。
江楼楼按照小锦鲤的指引一步一步来,一次不行再来一次,在第四次的时候,小锦鲤的腰痛终于得到了缓解。只听小锦鲤一阵儿舒气:「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不知不觉,晚春已经步入尾声,江楼楼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心下一阵烦闷,辗转难眠。她下床推开窗子想透透气,却瞧见窗外原本开的如火如荼的迎春花,不知何时已经落得满地金黄。江楼楼倚在窗前,双目幽闭,享受着时日不多的凉风,朦朦胧胧里,几声蝉鸣冲出了夏天的青纱帐,春天就这样在江楼楼的一场小憩中悄悄过去了。
翌日清晨,天亮的比昨天还要早,临到中午已经将人热的汗流浃背。
汴京城的夏天来的焦灼热烈,还没等人做好准备,就热的没法出门了。江楼楼连喝两碗冰镇绿豆汤也不解暑,天气燥热,心情自然也跟着燥热起来,烦闷之余,她褪去了外衫,只余一件轻薄凉快的浅色襦裙。
众人皆是热的没有精神,一旦步入夏天,午睡就要安排上了。可是小锦鲤却是个闲不住的,就像江楼楼的嘴巴闲不住一样,如此活泼好动的两个人凑到一起,怎么看都有缘。
然而好日子并未维持多久,江楼楼由衷地认为,小锦鲤应该改名叫大霉运。
自从遇到了小锦鲤,她的身子骨就没好过。
那是一个夏季急雨后的夜晚,江楼楼本想登上阁楼吹吹风,刚下过雨的汴京城,凉风如水。突兀地,一声惊叫划破夜的宁静,听声音像是从后院传来的,没错是她江楼楼又倒霉了。
于是当江楼楼瘫在草丛里站不起身时,镜辞已经直挺挺地站在眼前了。江楼楼趴在地上,仰头望了望镜辞,旋即迅速垂下眼睑,不想继续与他对视。这个时辰,府里其他人早已进入梦乡与周公相见,只有镜辞,准时而又出乎意料的出现在江楼楼跟前。她揉着摔得巨疼无比的屁股,除了吃痛地吸气声,再无其他反应。
镜辞率先开口:「这么晚不睡觉来跳楼,你的兴趣爱好当真独特。」
江楼楼表示委屈加邪门,她刚才本想坐在窗间欣赏夜景的,谁知道一个不当心,竟然从窗子上摔了下来。幸而窗子不高,摔下来时又有树枝遮挡缓冲,这才不至于丧命。面对镜辞的嘲讽,江楼楼默默不语,她浑身的骨头都快摔散架了,哪儿还有力气说什么话。原以为不说话会逐渐消灭镜辞的嘲笑之心,没想到他又说道:「早知你如此不安分,我走的时候就该多给你留些作业。」
镜辞垂头看她,她身着淡粉色的衣裙,因为翻墙连带着素净的小脸也被弄得脏兮兮的,而且听她那一声嚎叫,想必是摔得不轻。「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死也算你命大。」江楼楼紧紧抓住手下的一团杂草,眼神一横:「你说够了没有?你大晚上的不睡觉,专程跑来江府看我笑话?」
镜辞蹲下身,大雨之后的泥土地格外湿润,江楼楼的衣摆粘上了不少泥土。
他问道:「还能起身吗?」
江楼楼方才还气鼓鼓的模样陡然一转,双目似乎可以溢出星辰:「师傅,你在关心我吗?」
镜辞脸色又恢復先前的状态:「没有。」
江楼楼才不信:「可你刚刚流露出来的眼神,明明就是在关心我啊。」
「我只是路过,听到这儿有惨叫声,没想到竟然是你。」
江楼楼可怜巴巴地撒娇:「师傅,我腿不能走路了,你抱我回房吧。」
「男女授受不亲。」
「特殊情况可以特殊处理啊,况且现在大家都睡着了,你抱我回去能有谁看到。再说,我现在腿不能走路,你把我抱回去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嘛,难道你忍心把我留在这儿呆一夜?」
镜辞得知她腿疼,遂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腿,江楼楼嗷地一嗓子叫出来:「疼!!!」
「骨折了。」
「什么?」江楼楼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我?摔?骨?折?了?」
镜辞送给她一个白眼:「只是骨折,明日喊郎中来诊治,不出两个月就能痊癒了。」
「那你干脆用法术帮我治好算了,何必再请郎中,怪麻烦的。」
镜辞道:「若不让你吃点苦头长长记性,只怕你和她都不会有长进。」江楼楼自然知道镜辞口中的「她」是谁,除了小锦鲤,江府内还有他熟悉的女人吗?
镜辞把她从地上提起来,手臂一举就将她抗在了肩上,骇得江楼楼大唿:你做什么!」
「送你回房。」
对于这种粗暴的方式,江楼楼表示抗议:「师傅,我可是你未来媳妇欸,你就不能温柔一点?」这是她活了十八年来,第一次被人抗在肩膀上,这种感觉怎么说呢……难受,十分难受!尤其是镜辞的骨头十分的硬,咯得江楼楼的纤腰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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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瞎说我就把你绑起来当陀螺抽。」
她老老实实地闭上嘴,镜辞却泼她一盆冷水:「别妄想我会抱你回房。」
结果她一个没忍住,回呛道:「谁稀罕你抱我。」
从阁楼到江楼楼所居的院子需要穿过长长一条迴廊,镜辞推开江楼楼的房门,将她放在软绵绵的床上:「天色已晚,伺候你的人已经歇下,你忍一晚,明天再让她们帮你请郎中。」
江楼楼始终不敢相信镜辞竟然能如此狠心,在镜辞转身要走之际,她叫问道:「你为什么骗我?」
这句话吸引了镜辞本要离去的脚步:「你说什么?」
「我问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明明叫镜辞,却骗我说叫竟辛。」
镜辞不答反问:「是她告诉你的?」
「你别管谁告诉我的,反正你欺骗我就是不对。还有你为什么要欺骗我,是怕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嫌弃你么?我知道你是一只青蛙精,也知道你命硬剋死了很多人,你娘亲,你爹爹,都是被你剋死的。不过你放心,我这人嘴巴很紧,有些话我听了就忘了,绝不会对外人所说。」
镜辞则是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说实话,我并不相信命这回事儿,小时候还有算命的说我一辈子嫁不出去呢,你看我一点也不慌。」不过话才一出口她就反悔了:「不对不对,我现在很慌,你不会不娶我吧?」
第242章 :我不嫌你命硬
镜辞觉得她越说越离谱:「我不娶傻子。」
江楼楼拍手:「这么说我有希望啦?」
「什么希望?」
江楼楼做作地装成害羞样子:「嫁给你的希望啊。」
镜辞无可奈何地摇头嘆息,说道:「等你变成汴京第一才女再说吧,我不想娶一个三天两头出状况的人。」
江楼楼胸有成竹:「这还不简单,只要你肯给我时间,愿意等我,一切皆有可能。」
镜辞抬头望了眼天色,再这么磨下去就到后半夜了,他还有要务在身,不便多留了。
江楼楼道:「你先别走嘛,我不嫌你命硬。」
镜辞很想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话都是谁跟她说的,他非得去好好跟对方进行一番深入交谈,「劝你以后少听这些不着调的话。」
江楼楼对此话题太过投入,以至于忘记了骨折这回事。「那你到底愿不愿意等我嘛?」
「时间太长,我不愿意。」
江楼楼学习不行,在其他乱七八糟的方面脑子转得格外快:「你都活了千儿八百年了,还在乎等我几年?」
「我只怕等到你下辈子也见证不了奇蹟。」
江楼楼握拳捶床:「诶嘿,这话本小姐就不爱听了,我非得让你见证一个奇蹟不可。」她的尊严不允许她受到挑衅,江楼楼一脸豪横的说道:「你开个时间,只要不是让我在三天或者三个月之内做到,本小姐一定让你刮目相看。」
镜辞轻笑,似是不信,江楼楼催促道:「你说嘛,我可以做到的。」
镜辞没有急着答应,反而问道:「你很急着把自己嫁出去?」
江楼楼一阵儿摇头:「没有啊,我为什么要急着把自己嫁出去?」
「那你为什么非要缠着我娶你,难道不是很急?」
江楼楼嘻嘻一笑:「当然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啦。」而且还会武功,还懂法术,嫁一个这样的丈夫,多有安全感啊。
镜辞脸色一凝:「倒不如把心思放在正经功夫上。」
江楼楼不服:「追求自己喜欢的脸,哦不,爱情,怎么不算正经功夫了?况且我长得也不差,家里也不穷,你娶我一点也不吃亏。」
「谁说你长得不差的?」
镜辞直击灵魂的一问,让江楼楼不禁对自己的样貌产生了些许怀疑,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下颌的轮廓,随后自信的说道:「我自认为不丑。」
「你若是睡不着,正好可以对着镜子照看一番,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江楼楼才不信呢,自打镜辞把自己送回来,她就一直保持着半卧半坐的姿势,使她不由得想换一副坐姿。然而她在挪动过程中,一时忘记了腿还在受伤,那条被摔骨折的腿,瞬间疼得令江楼楼无法唿吸。
只见她原本娇俏的小脸儿,眨眼间皱成菊花。镜辞知道这个形容不太对,但他短时间内确实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形容词。
眼瞧着她疼成那样,镜辞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冷眼旁观。
说到底,他对江楼楼的内心是存在一丝愧疚的。
于是他在江楼楼的哀嚎下,还是施法治好了她的骨折。江楼楼泪眼汪汪中,逐渐感受不到疼痛了,镜辞看她泪眼婆娑的可怜劲儿,心下一软放慢了语速,连语调都变得温柔了:「已经治好了,不疼了,你活动一下试试。」
江楼楼顺着他的话下床活动了一下双腿,谁知道她还没站稳,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随后便听到江楼楼「哎呦哎呦」地大喊:「师傅,你骗人,你根本没有治好我的腿,我的腿还是很疼。」
若不是镜辞对自己的灵术有信心,江楼楼这逼真的演技只怕真的要吓到他了,江楼楼趴在地上嚎啕大哭,镜辞却很淡定:「光哭不掉眼泪没有意思,不如我教教你戏台上的人是如何落泪的?」
江楼楼听他这么说,一时间嚎得更大声了,镜辞本想静静看她表演,不做理会,但想到府内其他人还在睡觉,江楼楼这么嚎叫估计会吵醒他人,所以他还是出言拆穿了她:「行了,在我面前不必做戏,是真是假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还是少费些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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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看唬不住镜辞,慢慢地放低了声音,没多大会儿连抽泣声也没有了。她自觉地从地上爬起来,甚至都没让镜辞开口。
「师傅,你怎么看出来我是装的?」
「如果连小小的骨折都治不好,那我这几千年白活了。」
江楼楼抿了一下唇,嘴角好像干燥得起皮了,她扬起胳膊用手掌作扇子给自己扇风,吐槽道:「这天气越来越热了,师傅,你教我点可以制冷的法术吧,你看我浑身热得黏煳煳的,实在影响睡眠质量。」
「春夏秋冬,乃轮迴只必然,稍微热一些无妨。」
也对,现在才刚入夏,还没到八月酷暑,目前的天气只是比比春天稍微热一点,还没到无法忍受的地步。
江楼楼之所以会觉得热,无非是她刚刚折腾的动作幅度太大,所以才引出了密密细汗。
镜辞道:「你歇息吧,我得走了。」
江楼楼立马展开双臂拦在他面前:「不行,你还不能走,我睡不着,你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吧。」
镜辞拒绝:「我倦了,需要休息。」
江楼楼才不信他的说辞:「藉口,全都是藉口,咱们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聊把。我刚才说到什么来着,哦对,我刚才说到了你愿意给我多长时间,愿意等我变成汴京第一才女。」
镜辞深知江楼楼的天赋,她生来就註定了没有这方面的基因,即便他等她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也是无济于事。
至于江楼楼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就是地府工作人员的失误了。
这也是镜辞对她愧疚的来源,因为百年前的他曾变成一只青蛙蹲在荷叶上晒太阳,没想到误吞了一只蜻蜓,那只蜻蜓就是江楼楼。为了弥补江楼楼,镜辞打算让她下一世做人,投胎到一个好家庭,谁曾想由于工作人员的失误,导致她丧失了学习天赋。这就造成了,为什么江楼楼学习起来会格外困难。
其实天赋这回事儿,本不存在,只是在投胎的时候,工作人员操控失误,让她进入了动物专生通道,江楼楼是被紧急从动物转升通道收回来的。按理说,一旦进入了专生通道,就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了,但是镜辞先前交代的事情他们忘了,等到想起来时,江楼楼已经快到绵羊的肚子里了。众所周知绵羊智商不高,故此江楼楼这么多年智商不高就是受那件事情的影响。
尽管镜辞得知此事以后重重惩罚了相关工作人员,但江楼楼的智商这一世则无法逆转了,所以这么多年来,镜辞怕她会因为智商低下而受到生活困扰,担心她没法好好的生存下去,唯恐她再次做了短命鬼,故而一直在她身边保护她。
幸好江楼楼虽然智商受到了影响,但这种缺陷只体现在了学习方面,其他方面倒是没有多大影响。能吃能喝能睡,跟人斗嘴也不会输,偶尔在街头巷尾跟人撸袖子打架镜辞会暗地里帮忙,这么多年过去,倒是没有人能打赢过她。
在这个时代,富家女儿多是以文雅为主,许是江楼楼在运动方面也受到了动物基因影响,使得她异常好动。江夫人死活想不通,明明她和江老爷都是读书人,平时行事也讲究文人风骨,怎么生了个女儿,爬墙上树学狗叫,甚至跟狗打架,都样样在行。
你问江楼楼四书五经,她绝不会知晓何为四书何为五经,但你要问她哪条街的狗咬人最凶,打架最厉害,谁家的兔子不喜欢吃胡萝蔔,谁家的猫叫起来是在骂人,她能给你解释的明明白白。
这种情况维持到她十岁,江夫人被她折腾的实在没辙,索性直接放弃,任她折腾了。
可是江夫人放弃了,镜辞却没有放弃,他还是会在暗中护着江楼楼,平时在街头巷尾变成教书先生的模样,拉着她要教她念书。镜辞至今记得,有一回他在街头跟江楼楼搭话,说要教她念书,谁曾想江楼楼嘻嘻一笑,把手里的桂花糕塞他满嘴,稚气满满的说道:「师傅你是不是穷的吃不起饭,故意想教我读书,然后骗我的桂花糕吃。」
后来江楼楼越长越大,再也不是以前那种讨人喜欢的模样了,她开始频频闯祸,频频惹事,频频跟人约架。
可以说,整个汴京城不好好读书的公子哥,哪个没跟江楼楼约过架?
若非每次都是镜辞护着,凭江楼楼那不着调的性格,早就被人揍成红绿相间的重阳糕了。
情节进展到这儿,现代的江楼楼还想接着往下看,但却怎么都翻不到下一页,莫非电脑死机了?
不过滑鼠还能动,其他页面也能正常点开,偏偏档案页动不了。
她关掉档案页重新点开,随机点开目录中的一小节,可以正常阅览,可自从那晚她摔骨折又治好的事情以后,任何情节她都看不了。正当江楼楼无比郁闷时,清冷而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后面的内容被我封禁了,你看不到了。」
江楼楼勐地回头:「你怎么来了。」
「我就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学习,原来是躲在办公室里偷偷看档案。」
「我看自己的档案天经地义,有什么不对?」
「没有什么不对,但如果你明天上班打瞌睡,别怪我扣你薪酬。」
江楼楼道:「那你在扣我薪水之前,总得让我把后面的内容看完吧,就算看电视剧,也没有与付完费不能看的道理啊。」
「后面的内容你不需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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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我不需要知道的,我是档案的主人公,我有权利知道一切情节发展。还是说,你一千年前干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坏事儿,怕被我看到?」
「当然不是,只是后面的情节太过于残忍,不是你该看的。」
「那我更要看了,不管多么残忍,那都是曾经真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我不仅要看,还要铭记于心。」她说的振振有词,但镜辞说什么也不让她看,江楼楼不禁赌气:「怎么说我一千年前还是你徒弟呢,做师傅的不能这么狠心。」
镜辞定定盯着她打量,说道:「你要想听,我可以亲自告诉你,但你不能看档案。」
虽然镜辞亲自告诉她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她只想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是镜辞居然为了不让她翻档案,而做出如此大的妥协,使江楼楼更加以为档案中记载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以她摇头拒绝:「相比较于听人说,我更倾向于自己用眼睛看。」镜辞则是一脸严肃的沉默,江楼楼基本不用动脑子就能猜到他的想法了,既然江楼楼是拒绝听他说的态度,想必镜辞也是拒绝她亲自看的态度。
二人面对面,四目相对,却不言不语,就这样一直僵持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江楼楼腿都站酸了,直勾勾盯紧镜辞的眼睛也酸了,无奈之下她只好妥协:「行吧行吧,你说给我听吧。」她知道镜辞的脾气,一般他做了决定的事情,基本上不会有改变。他封锁了档案,恐怕连纤月落也没办法。毕竟纤月落也是他的手下,还不是听命于他。
镜辞见她妥协,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愕然,可是那种浅显的惊讶感很快就消失在深邃的瞳孔里,江楼楼注意到了。她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镜辞,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疲态。现在已经将近凌晨四点钟了,她熬了一晚上的夜,黑眼圈越发明显了。
「你说吧。」江楼楼道。
镜辞似乎在犹豫,他轻轻抿唇:「你确定要听?不管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有多么残忍?」
「你这不废话,要不然我眼巴巴的等你这么久做什么?」
镜辞犹豫许久,翕动双唇,然而每每话到嘴边,他都说不出口。
江楼楼看他如此纠结的样子,随口瞎问:「难道你后来真的把我杀了?」
第243章 :若不是从小到大都是我在暗中帮你,你能跟那群小子打赢?
镜辞微微点头,表示确认。江楼楼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真的把我杀了?」她还是有点不愿相信,所以做出了第二次确认。
这一次镜辞缓缓说道:「是你做错了事。」
「所以你就杀了我?」江楼楼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因为她实在不知道除了用这个词来形容内心的想法以外,还能有什么词语可以形容。她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十分的不满意,「我做错了什么你要杀我?我那么乖,那么可爱,那么听话,你居然杀了我?」
这个消息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唐僧不再哆嗦,猪八戒不再贪吃,沙僧的台词变成每集一百句,孙悟空的主要任务不再是降妖除魔一样震惊。
江楼楼说的那些镜辞也都承认:「你确实很乖,也很活泼,还很听话。」
「所以你还杀了我?」
「手误。」镜辞嘆气,满脸的惋惜。
「我以为那天你从假山上摔下来是装的,没有加以理会,不了第二天就听到噩耗,说你已经断气了。从这个角度来说,确实是我的冷漠傻死了你。我后来回到地府找过你,但你已经投胎了。」
「那我投胎成什么了?」江楼楼好奇,以她目前的进度来说,她还没看完一千年前的一生。
「自然也是人。」
「那我还威风凛凛吗?」
「威风凛凛?」镜辞被她的话引笑了,「你何时威风凛凛过,若不是从小到大都是我在暗中帮你,你能跟那群小子打赢?」
对于这个说法,江楼楼表示不服:「你帮我?你帮我的结果就是我还没开始打,他们就散了?」
镜辞道:「你不会真的以为,凭你爬树翻墙的灵活程度,就能跟人掰腕子打架?」
「所以每次别人一碰我手上就像被刺扎一样,是你在暗中施法?」
「嗯。」
江楼楼道:「可我现在想知道,你当初是怎么让我从假山上摔下来的。如果你不愿意跟我说,那就让我自己看。」
镜辞深深嘆气,好像自从遇上了江楼楼,他嘆气的次数就特别多。「让你看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陪你一起看。」
江楼楼立马拒绝:「不要,我才不要。」
「嗯?」
江楼楼道:「我看东西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在我身边,那样我会浑身不自在。」
镜辞立马拆穿:「你看小说的时候,我不是也在你身边?」
「那不一样。」要让她和镜辞一起看她在档案中疯狂追他的样子,还不如让她找条地缝当场钻下去。
镜辞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立马读出了江楼楼内心的真实想法,他说道:「那些事情我又不是没经歷过,你做都做了,还怕我现在再重温一遍?」
江楼楼一脸心如死灰的样子,她忘了镜辞会读心术。江楼楼只好妥协:「那好吧,你陪我一起看。」
镜辞重新启封档案,江楼楼的电脑页面恢復到了被锁定的那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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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镜辞治好了她的骨折以后,由于江楼楼精神亢奋,一直睡不着,所以她心思一动,提议让镜辞带她去找那个算命先生,索要回那五十两银子。
镜辞本不想大晚上带着江楼楼到处折腾,万一养成熬夜或者通宵的习惯,实在不好。
可是江楼楼才管不了那么多,她抱紧镜辞的胳膊就把他往门外拖。
镜辞没办法,只好应下:「带你去可以,你先把衣裳换了。」
此时江楼楼穿的还是睡衫,她穿着这身儿衣裙悄悄去阁楼上吹风没人看见倒是无妨,但出门必定会遇见人,身着睡衫着实不雅。江楼楼道:「那你在门外等我,不许偷偷飞走了,我等会儿换好衣服出来看不见你,我就……我就给你下蛊。」
镜辞扬手推了下她的脑门:「快进去换衣服。」
江楼楼打开衣柜,她现在出门是去办正事儿,所以那些裙裙摆摆肯定是不能穿的,可她在衣柜里翻来翻去,竟然找不到一件穿起来能展现她英姿飒爽的服装。江楼楼怕镜辞等太急会不耐烦,索性不找了,随便拿一件换上。至于那披散在腰间的头髮,江楼楼随意寻根簪子绾了起来。
石榴色的纱裙,发间斜斜别上一根檀木簪,露出的脖颈与锁骨白如藕节,不点自红的唇瓣,披上清冷如霜的月色,令镜辞眼前一亮。他见过江楼楼多种模样,无论是一袭碧色的裙衫,出落得如同清水芙蓉,还是隔户杨柳弱裊裊,恰似十五女儿腰,他都见过。
但如今晚的场景,他确是第一次见到。
江楼楼道:「走吧。是去后院翻墙还是你带我飞?」
「我可以带你体验一下穿墙。」
这的确是个全新的体验,厚厚的石墙,就算拿木桩狠狠撞击也不会产生任何动摇,没想到镜辞可以直接带她从里头穿出来。
江楼楼不由得「哇」地一声称赞,不管人间有多少出名的武功招式,那些门派之间关于武林的争斗有多激烈,皆不如法术实在。
什么轻功啊,水上飞啊,在穿墙法术上都弱爆了好么?
二人穿过石墙,江楼楼问:「你知道如何找到他么?」
「嗯,他现在不在汴京城了。」
「跑了?」
「你那五十两银子,够他游山玩水三年两载了。」
「原来五十两银子这么多。」
镜辞轻哼:「如此下去,哪天你父母不在了,江府的家财迟早被你败完。」
江楼楼赶忙接话:「那我就更要嫁给你了呀,成亲以后你管钱,肯定可以保住江府的家财。」
镜辞斜睨她一眼:「我说过我不娶傻子。」
「我可以变得很聪明。」江楼楼信誓旦旦,表情极为认真。
镜辞岔开话题:「他在离汴京城内五十里外的京郊,我们现在去找他。」
跟着镜辞去找人,当然是飞比较实在,但是镜辞带她飞的姿势,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儿。江楼楼提议:「师傅,你能不能不要抓着我的衣领,这样看起来好不美观喔,特别像人间被抓的犯人。」
「那你自己下去跑吧。」
「别别别,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抓住我其他地方嘛,比如说你可以牵着我的手,这样就美观多了。」
镜辞忍不住吐槽:「事儿真多,把手抬起来。」
江楼楼本以为镜辞的意思是要牵住她的手,然而事实证明她想多了,镜辞根本没有这种想法,他紧紧拽住了她的手腕,并且使了很大的力气,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一样。江楼楼嗷地一声叫出来:「疼疼疼,你轻点。」
「麻烦。」镜辞嘴上充满嫌弃,实际上还是松了松手劲儿。
五十里地对于不会飞的人来说距离很远,距离起码的人来说需要几个时辰,但对于镜辞来说,也就是他和江楼楼说几句话的功夫。江楼楼和镜辞落在京郊的一处客栈门前,客栈门口挂着两盏大红灯笼,在漆黑的郊外闪着烛火,显得格外渗人。
江楼楼不由得抱紧镜辞的胳膊,顺带将身躯贴上他身:「荒郊野外的,怎么会有客栈,还挂着红灯笼,太吓人了吧。」
「不挂红灯笼,难道挂白灯笼?」
镜辞的话让江楼楼陷入一阵儿遐想,她脑补了一下白灯笼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寒颤:「不管白灯笼还是红灯笼,都可怕。」
夜间的客栈有人守夜,专门负责迎接夜客,镜辞带江楼楼进去后,小二正在打瞌睡。
镜辞敲了敲柜檯,小二从瞌睡中惊醒,立马打起精神问道:「二位客官是要住店?」
江楼楼道:「我们不住店,只是来这儿找一个人。」
小二一听他们不住店,精神立马萎了,他打着哈欠问道:「客官想找什么样子的人?」
「一个算命先生,你可曾见过?」
小二摇头:「没见过,再说了,这一天天人来人往的,谁知道来住店的人有没有算命的,他又不在自己脸上写算命两字。」
以防江楼楼跟没睡醒的小二当场争起来,镜辞立攥紧江楼楼的手腕,轻声说道:「我知道他在哪儿了,我们出去。」
京郊的小客栈只有两楼,且房间稀少,平时来住店的都是要出城的。
其实那位小二说的并没有错,只是因为太困了,所以说话的语气差了点,江楼楼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根本没想跟他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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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看镜辞急急忙忙把她拽出来的样子,她肯定猜到了镜辞以为她要做什么,她说道:「我平时脾气是差了点,但也不至于跟谁都能吵起来。」镜辞虽会读心术,却不是时时刻刻都用,他只会将读心术用于探知他感兴趣的事情上。
江楼楼的话让他感到意外:「那应该是我想错了。」
「不是应该,而是你确实想错了。」
镜辞淡淡「嗯」道,默认了她的话。
江楼楼问:「你知道他在哪间房了?」
「知道,我现在带你去。」
江楼楼又问:「那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上去?」
「我怕直接上去动静太大,影响到别人休息。」
的确,这客栈的房子是木质的,走起路来鞋底会和木板碰撞出不小的声音。
镜辞带江楼楼飞身穿过门窗,来到算命先生所居的那间屋子。
此时他正在唿唿大睡,枕边搁着行李包裹,江楼楼想那五十两银子肯定就在他的包裹里头。
她伸手就要去碰他的包裹,镜辞往她手上拍了一下,示意她不要乱动。
「我的银子肯定在他的包裹里,为什么不让我拿?」
「在别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翻动,属于偷窃。」
「可那明明是我的银子,我拿回自己的东西天经地义。」
镜辞道:「明明可以让他自愿还回来,何必用这种偷偷摸摸的小手段。」他手里原本没有摺扇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出来了,江楼楼迫不及待地夺过他手中的摺扇,凑到算命先生的床前,举起扇子向他脸部狠狠地打了下去。
算命先生睡得正香,江楼楼那一扇子下去,他立马从床上弹坐起来,「谁打我?!」
江楼楼一脸得意:「当然是本姑娘打的。」
算命先生一侧首,顿时不知所措。他的恐惧并不是因为想起来江楼楼,而是好端端的,他的房间里怎么多出了两个人。
江楼楼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问道:「还记得本姑娘是谁么?」
房间太黑,以防对方看不清楚,镜辞贴心的施法点燃了房内的蜡烛。
在橘黄的烛光中,算命先生仿佛想起了江楼楼是谁,「你、你不是那个来找我算命的吗?」
江楼楼咧嘴一笑:「看来你记性还蛮好,没把我忘掉。」
「你来做什么?」
「做什么?」江楼楼宛如听到一个笑话,「你当时的承诺可还记得?若是算得准,本姑娘就给你五十两银子,若是算不准,你得分文不取。」算命先生早已忘了那些承诺,他茫然地望着江楼楼,江楼楼道:「你算得不准,我当然得来找你索回银子咯。」
五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算命先生当然不愿意还回去,他还指望这五十两银子支撑他游山玩水呢。于是他辩驳道:「既然不准,姑娘应该当天就去找我拿回银子,岂有过了这么些天来找得道理?」从他给江楼楼算命到现在,起码过去了大半个月,就算买了东西也没有这么久还来退的道理。
江楼楼懒得跟他啰嗦,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只问你一遍,你还不还?」
算命先生倒不信她一个小姑娘能对他做什么,于是他硬着脖子说道:「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江楼楼呵地一声嗤笑,扭头对镜辞道:「师傅,他不肯还我钱。」
镜辞懒得与凡人多言,他直接说道:「我劝你老老实实把钱叫出来,否则你明天早上很难走出这扇门。」
算命先生注意到镜辞的气势明显跟江楼楼不一样,虽然嘴巴还是很硬,但语气弱了许多:「你、你想做什么?信不信我报官啊?」
话音刚落,他就遭到了江楼楼的鄙夷:「报官?你倒真不怕挨板子。」
第244章 :你之前带我穿越的那个时代,是不是江楼楼去世之后没几年?
江楼楼性子急,她一把揪住对方的领口,另一只手握紧拳头,不由分说便将他的脑袋一顿爆锤。
算命先生少说也得有四十多岁了,再保守一点五十岁也差不多了,江楼楼几记拳头打下来,他的脸部青红绛紫。
镜辞看差不多了,才象徵性地劝了两句:「好了,别把他打死了,不然不好交代。」他倒是不在乎这些,但是江楼楼还要在人间生活,万一失手杀了人,会给江家带来麻烦。
江楼楼恶狠狠地问道:「你还不还钱?」江楼楼之所以这么凶,并不完全是因为他算错了,算错事小,害她差点丢命事大。要不是他随口瞎算,让自己去三十里外的河流交界地,她怎么能遇上小锦鲤,还被小锦鲤丢进河底,差点溺水而亡。这才是真正让江楼楼生气的点。
「还还还,我还。」算命先生被打的头晕目眩,他浑身颤抖的说道:「你先松开我,我给你拿。」
江楼楼猜的没错,银子果然在他随行的包裹里,他双手抖如癫痫,掏出还没来得及花费的银子。「这是您的五十两银子,我一分还没动。」
江楼楼接过银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随后从五十两银子里随意掏出一锭丢进他怀里:「拿去看病,以后再让本小姐看到你四处招摇撞骗,我把你打的连你娘都不认识。」
镜辞被她的话逗笑,带上她一闪不见。
出了客栈,天还雾蒙蒙的,将明未明。镜辞道:「想不到你还有几分仁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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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把银子塞进怀里,说道:「我可不想让他死,为了这么个人背上一条命,不值得。」
「没想到你竟然懂得权衡利弊,我可是做好了替你到阎王爷那儿追回索命的准备。」
「什么?」江楼楼有点点懵,「追回索命?为了他?」她轻嗤不屑,「不值得不值得,我知道你法术很厉害,但阎王爷再怎么样也算神仙,我劝你还是不要到神仙的地盘上抛头露面,万一被人家就地正法了,我总不能去给阎王爷烧香求情吧?」
「你对地府很了解?」
江楼楼摆手:「了解个鬼,我连阎王爷长啥样都不知道。只不过我们从小就从长辈口中听说阎王爷的名号,所有来收魂的小鬼都听他的号令,还有什么牛头马面,黑白无常,陆判官,孟婆,多了去了。难道你不知道?」
镜辞轻咳一声儿:「我常在深山修炼,对地府不曾有过了解,所以你说的这些,我也不知道。」
江楼楼道:「不如你陪我走走,我给你细说一下?」
「也好。」反正他现在无事可做,天快亮了,想来江楼楼也睡不成了,索性听她叽喳一会儿,全当打发时间寻个乐趣儿。
二人沿着京郊小路往回走,江楼楼低声叙说的时候,声调极其温婉,偶尔咯咯一笑,夹杂不少俏皮。
「在我们人的印象中呢,比妖怪更可怕的生灵就要数地府那群人了,阎王爷是他们的老大,人间常说『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而且阎王手底下有数不尽用不完的小鬼,小鬼闹腾起来比阎王爷还要难缠。陆判官掌管生死簿,一旦谁死了就会让黑白无常来索命,然后灌孟婆汤,再送去投胎。」
「孟婆汤你知道吧?传说地府的奈何桥畔有位熬汤的老婆婆,喝了她熬得汤便会忘记全部恩怨情仇,前尘往事一概勾销,喝了孟婆汤才能过奈何桥去投胎。奈何桥下面有条忘川河,河底全是孤魂野鬼的亡灵,不喝孟婆汤的人就会被孟婆打入忘川河,与孤魂野鬼为伴,生生世世遭受煎熬。」
「我祖母说,孟婆年轻时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和天上掌管姻缘的月老是相好,后来月老为了做神仙抛弃孟婆,所以孟婆就熬起了孟婆汤,让喝掉汤的人忘掉一切情爱。或许,孟婆汤也可以当做忘情水,但我没有喝过。嗨呀,我怎么可能会喝过,我还活得好好的呢。但是你放心,就算以后我死了,也不会喝孟婆汤的,我才不要把你们都忘了,我不想忘掉爹爹、娘亲、祖母、小桃,还有你。」
「万一到时候由不得你怎么办?」按照地府的流程,根本轮不到她同意或者抗议,通过审核直接清除记忆进入转生通道,哪里还会徵求她的意见。但是这些话,镜辞只能藏在心底,毕竟他的身份是个秘密,不可随意告知他人。
「我就咬她,她要是给我强行灌喂,我把她手指头咬掉。」
起初镜辞乍一听到这个回答确实有点震惊,但想到江楼楼平时的为人处世风格,便觉得她能说出这样的话一点也不夸张。
他问:「那你就不怕阎王爷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
这下换江楼楼震惊了:「你还知道十八层地狱?」
「难道这不是人尽皆知的吗?」别忘了,地府人员无聊的时候看的话本小说不比江楼楼少,他当然也看过不少。
其实人间写的神话故事确实有趣儿,脑洞出乎意料,什么《山经》、《海经》,各种民间传说,奇闻异事,别说像江楼楼这样的小女生喜欢看,他活了几千年了照样喜欢看。
镜辞问道:「你看过《山经》吗?」
江楼楼摇头:「那是什么?」
「《山经》主要有五卷,分为《南山经》《西山经》《北山经》《东山经》《中山经》,主要记载上古地理知识,以及一些伸手传说,还有许多妖鬼蛇神的故事。」
「我怎么没听过?」
镜辞本想说这么有名气的书卷都没看过,不过联想到江楼楼的年龄,以及她作为一个女子,确实不太会看这些书。「那你平时都看些什么?」
「画本啊,不过这个画不是对话的那个话,而是绘画的画,我喜欢看画本。」
「嗯,好。」反正她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行。
天色逐渐泛白,夏日林间草木葳蕤,鸟鸣悦耳,江楼楼问:「还有多久才能到?」
镜辞答道:「四十八里。」
江楼楼差点没惊掉下巴:「四十八里,我感觉我们已经走了好久了。」
「像你这么磨磨蹭蹭慢悠悠地走,估计走到明天早上也到不了家。」
最后,还是镜辞带上她飞回了江府,江楼楼每次都觉得还没飞尽兴就到目的地了,愈发激起了她想学习飞天术的念头。
小锦鲤这些天的都在江府待着,哪儿也去不得,憋得她浑身不自在。
每当镜辞来给江楼楼授课时,她就陪着江楼楼一起听课。
若时光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但命运似乎总是跟江楼楼过不去,似乎连镜辞也无可奈何,次年秋季,江楼楼与小锦鲤在后院的假山处玩捉迷藏,镜辞喊她来背书,她却一直推脱过会儿再背。毕竟她们和镜辞熟了以后,镜辞说的话就不再那么有威慑力了。
镜辞无奈,索性随她们去了,谁料半个时辰后,江楼楼一头从假山上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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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未见血,镜辞以为江楼楼是装的,连小锦鲤都觉得她玩不起在装死,谁曾想半刻钟以后,江楼楼的身体已经凉了。
镜辞勐然意识到事情不妙,他慌忙搁下手中的茶盏,由于动作急促茶盏并未放稳,稀里哗啦地摔了个粉碎。
那个明媚的、鲜活的、充满生气的,爱闯祸的江楼楼,没了。
江夫人闻此噩耗之时,整整昏睡了三天两夜,江老爷一夜间白髮满头,连小桃都哭断气了好几次。
镜辞匆匆赶回地府,发现是江楼楼体内的器官已经衰竭萎缩了。
查问之下才得知,虽然江楼楼被人从动物转升通道紧急拦截,但她的寿命却和绵羊一样,只有不到二十年可活。
那座假山不高,江楼楼不至于一摔就去世了,只是她的心脏等器官已经老化,没有办法支撑她再活下去,所以江楼楼的生命在十九岁那年戛然而止。
江楼楼入殓那天,江府上下一片悲壮,似乎都不敢相信这件事情。
江夫人没多久就病的起不来床,镜辞曾上门劝导,「江夫人,您相信我,楼楼她下辈子也会过的很好。」
江夫人几天内暴瘦十几斤,她的眼睛里没有了光,她呆滞地盯向一处,有气无力地说道:「楼儿的下辈子我已经管不着了,我和她的母女情分原是只有十九年……」
没了江楼楼的江府,宛若一潭死水,再也听不见后院儿里的欢声笑语,再也看不见江楼楼打打闹闹的场景了。
镜辞带小锦鲤回了地府,后因小锦鲤多次不听话,违反地府规定,镜辞为了惩罚她,送她去投了人胎。
由于转生部的人弄错江楼楼的转世通道,造成了如此凄凉的后果,镜辞根据地府规定,撤了当值人员的职位,还惩罚了相关领导。
数月之后镜辞想再回江府探望一下江楼楼的父母,但他们已经搬走了,后来镜辞得知,他们远离了汴京城,远离了这个伤心之地,欲要寻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地方,安度余生。
看到这儿,江楼楼这一世的档案才画上了句号。
现实中的江楼楼一脸感伤:「江夫人那么疼爱我,我死了她肯定也不想活了。」
镜辞道:「几年后我得空寻到了他们,他们过得很平淡。他们在一处山脚下置了套小宅子,遣散了汴京城大部分的家财和下人,但是小桃他们一直带在身边,当成干女儿养着。」
「小桃从小跟我一起长大,兴许是江夫人看到她,就像看到我一样,好歹有个心里安慰。」
此时已经快要七点钟了,江楼楼为了看档案彻夜未眠,她打了个哈欠,突然困得眼睛都张不开了。
镜辞不忍:「你去睡吧,今天我放你一天假。」
这么好的机会,不要白不要,可是在上去睡觉之前,江楼楼还有些话要问镜辞。
「你之前带我穿越的那个时代,是不是江楼楼去世之后没几年?」
镜辞向来喜欢卖关子:「你猜。」
「我猜是的。而且你就是故意带我去的,先前我还纳闷,为什么我一踏进那座府邸,就有一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原来问题出在这儿,一千年前那里是我家。」
「除了这个,你就没有想起来一些其他的?」
江楼楼闭上双瞳用心感受了一会儿,然后摇头:「没有。」
「你去睡吧,睡醒之后兴许就能想起来一些其他东西了。」
江楼楼熬了一个通宵以后,上楼的脚步都虚浮无力了,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熬过夜了,怎么做鬼还不能熬夜的吗?
一熬夜通宵,那种浑身无力,双腿走路软绵绵的感觉立马就冲上来了。
她本是直接往床上一倒就睡的,但是昨天刚被钉子戳烂的屁股哪能受得了这种撞击,才躺下没两秒,江楼楼就像弹簧一样瞬间从床上弹起身,一阵儿勐吸冷气:「好疼好疼好疼。」
过了两三分钟,疼痛褪去,江楼楼换了个趴着的姿势沉沉睡去,深度睡眠中,她迷迷煳煳地嘟囔了一句:「师傅,你又骗我。」
其实这不是梦话,因为现在的江楼楼已经不会做梦了。
以前,她还可以从梦里寻到一些慰藉,现在却要习惯没有美梦的日子。
做鬼,真的是要放弃很多东西呢。
江楼楼睡着以后,镜辞替她关上了电脑,那本档案还很长,她还有许多世没有看完,如果她有足够的耐心往下看的话,就会发现每一世都有镜辞的存在。可以说,从北宋年间开始,江楼楼的每次轮迴,都有镜辞的陪伴。
而小锦鲤,如果江楼楼够聪明够敢想的话,会发现她就是小玉。
一千年前的小锦鲤没能长高,那是因为她修炼失误的原因,几百年后的小玉没有长高,却是因为她的年龄所致。
按照人死后入地府,妖死后上天界的规定,小锦鲤当时是不能进入地府轮迴的。不过镜辞为此事与天界进行了一番沟通交流,顺理成章地把小玉带回了地府。
第245章 :江助理许久不来,怎么一来就送这么大的礼
江楼楼睡得酣畅淋漓,足足有十二个小时。
她本能地伸了个懒腰,没想到一觉之后身体如此舒坦。
不过她醒来之后好像发现自己多了些记忆,那些记忆里有镜辞,有小玉,江夫人、江老爷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人。
难道是她恢復了一千年前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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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开始弄不明白镜辞的心思了,事情已然过去了一千多年,世间沧海桑田多少载,为什么他还要带她穿越故地,让她记起往事?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江楼楼百思不得其解,她想去问镜辞,可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镜辞根本不会告诉她,说不定还会提出什么不能完成的无理要求。想从镜辞口中套出什么话,不灌他几碗迷魂汤根本不可能实现。
没想到她无意间的调皮心思,竟然给她提供了方法,对哦,不是可以给他灌迷魂汤吗?
说做就做,江楼楼有一个特点,想到什么就会赶快执行,丝毫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
她不知道这算缺点还是优点,或许二者兼备。
江楼楼循迅速洗漱,找了身干净的衣裳换好,飞速奔向药学部。
也不知道这个时间点儿风化硝在不在,是不是去陪豌豆黄了,事实上她可以先拨通内线问一下的,但是江楼楼忘了这回事儿。幸好她一路狂奔至药学部的时候,风化硝还在楼下配药材,江楼楼由于跑得太急,忽略了脚下的门槛,所以她一进门就被绊倒,摔了个大马趴。
风化硝听到「哎呦」一声唿叫,抬头朝门口定睛一看,调侃道:「江助理许久不来,怎么一来就送这么大的礼,倒让我不知道拿什么回礼。」江楼楼咧着嘴,疼得说不出话,面对风化硝的打趣儿,她吸熘着说着:「师傅,我都摔城这样了你还拿我寻开心。」
风化硝说道:「徒弟终于想起师傅了。」
江楼楼一边揉膝盖一边佝偻着身体朝内殿走去,风化硝这儿一如既往药味浓重,江楼楼直入正题:「师傅,徒儿有事请你帮忙。」
「什么事儿?」风化硝手下的动作一刻没停,好像很急似的。
不过联想到他平常也是这样不肯闲着,江楼楼也没多问。她说道:「你给我几包迷魂药。」
「迷魂药?」风化硝问:「你要迷魂药做什么?」
「当然是有用了,您先给我几包,过后我再告诉您具体原因。」
不料风化硝却摇头说道:「安神药有,迷魂药没有。」
「没有?」江楼楼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你们医生怎么可能没有迷魂药,就是那种喝了能让人吐真话的迷魂药,我有急用。」
风化硝摊手:「世上没有任何一种药可以让人喝了之后说真话,唯一能说真话的办法,就是对方自愿告诉你。」
江楼楼还是不太相信:「师傅,你是没有还是不想给?」
风化硝微微一笑:「你好歹也是在人间寒窗苦读十六年,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高中教育,四年大学教育,怎么连这点医学常识也没有?」
江楼楼表示委屈:「我又不是医学生怎么知道,真的没有?」
风化硝再次肯定:「没有,世上没有一种药可以起到这种作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经常能在网上看到专业人员闢谣迷魂药,难道你活着的时候没在网上看到过?」
江楼楼冥思一会儿,好像确实有这回事。当时网上总是曝出有犯罪嫌疑人使用迷魂药,让受害者给他们转钱之类的事情,但后来都会被专业人员进行闢谣。江楼楼想到这些事情,不由得嘆气:「好像确实没有。」
风化硝问:「能不能告诉我你要迷魂药做什么,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想想其他办法。」
江楼楼陷入一阵儿沉思,她纠结要不要把全部事情告诉风化硝,可那毕竟是她和镜辞之间的私事儿,就算要告诉别人,也得经过镜辞同意吧。思来想去,江楼楼还是决定不要把事情告诉风化硝,毕竟站在这件事情的角度来说,风化硝的的确确是个外人,不便了解这些事情。
于是她换了个说法:「我想知道尊上的一些事情。」
风化硝挑眉:「比如?」
江楼楼道:「我发现尊上有些事情瞒着我,我想找他问个清楚,可是我不确定就这么直接去问他会不会告诉我,所以我想给他灌点迷魂汤,从他嘴里套出一些话。」
「你想问他什么事情,关于他的过往,还是他的私事。看在你曾是我徒弟的份儿上,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如果你想套出他的私事儿,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即便你套出来了,吃亏的也是你自己。」
「我没心思关心他的私事儿。」
「那么……那些事情和你有关?」风化硝准确地嗅到江楼楼的内心想法。
江楼楼点头:「对。」
风化硝道:「迷魂药没有,但是酒可以。」
「酒?」
风化硝把晾好的药材包装起来,说道:「酒后吐真言,当然是在他真的醉掉,以及内心毫无防备的前提下,如果他的内心警戒性很严,即便把他灌醉了也不一定能哄他说出真话。」
「可是,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醉了,以及内心的警戒线严不严呢?」
「那就要靠你去实践了,没有别的办法。如果他说了,就证明他的警戒线不严,如果他不说,就说明警戒线很严,道理不是很浅显么?」
江楼楼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我该用什么办法让他喝酒呢?」
风化硝道:「那就要看你自己了,我给不出什么好的方法。」
「好吧。」
「豌豆黄那里有酒,餐饮部现在应该还没打烊,你看着办。」
江楼楼虽然还有些犹豫,但风化硝说的不免是个好方法,江楼楼道:「麻烦您先给豌主管知会一声儿,说我现在过去拿酒,让她先别打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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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江楼楼离开药学部,又是一路飞奔,心脏没有问题就是好,不用担心过度运动会产生不良状况,否则按照她这么激烈奔跑,非得再去手术室走一遭。
十五分钟后,江楼楼气喘吁吁的停在餐饮部大门前,喘得直不起腰,甚至连一句话也说不连贯。
豌豆黄站在大厅门口远远地望见了她,干脆直接拎着打包好的几瓶酒走出去交给她,江楼楼先是道谢,然后问:「这是什么酒?」
「当然是白酒。」
「白酒?」
「放心,不是高度白酒,要是喝啤酒和米酒,你得什么时候才能把尊上灌醉?」
江楼楼想了想也是,「可是我不会喝酒,万一比他先醉怎么办?」她刚才只顾着往这边跑,全然忘了她不会喝酒。
豌豆黄想了想:「要不,你先喝碗醒酒汤,或许有点效果。」
江楼楼觉得可以一试,毕竟她一醒来就去了药学部,腹中空空,还没来得及吃饭。若是空腹和镜辞拼酒,只怕镜辞还没感觉她就倒了。
豌豆黄让厨房给江楼楼做了碗番茄醒酒汤,江楼楼趁热喝下,髮丝间开始犯潮,身上微微出汗。
回去的路上,江楼楼一心都在思索,如何骗镜辞喝酒,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他方走到无名殿大门前,就听得镜辞冷声问道:「你做什么去了?」
江楼楼才不能告诉他自己去找风化硝拿迷魂药不成,又去找豌豆黄拿酒了,她咬着唇说道:「我想请你喝酒,所以去餐饮部拿了一些酒回来。」
「请我喝酒?」镜辞倒被她弄迷煳了,「做什么?」
江楼楼抱着酒往里走,慢吞吞地说道:「我想着,我们好歹有一千多年的交情了,人家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我想请你喝顿酒,好好叙叙话。」
但是她的理由太拙劣,以及人在撒谎的时候眼神总是飘忽不定,所以镜辞一眼就看穿了,「别妄想不说真话就可以骗过我。」
江楼楼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镜辞认真起来不好煳弄,可她又怕说了真话,镜辞会宰了她。
她垂首盯着脚尖,忽然深吸一口气,用极其惆怅的语气说道:「我一觉醒来想到许多以前的事情,一想到那些欢乐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心里就很难过……」
「所以你想借酒消愁?」
江楼楼点点头:「嗯。」
「借酒消愁这种事儿不是你们女孩子应该做的,如果你心里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说。」
江楼楼佯装苦:「跟你说有什么用,在我的记忆中,你对我除了嫌弃还是嫌弃。」
镜辞听她说的那么伤感,不由得安抚道:「其实,你也有很多优点的,只不过我不擅于夸奖别人,一直没有说过。」
本来江楼楼只是想装一下悲伤骗骗镜辞,没想到镜辞居然真的被她蒙住了,居然还安慰她,说她有优点。
这下江楼楼来了兴趣,双目顿时闪起光芒:「那我的优点都有神马?」
镜辞对上她充满希望的双眸,说道:「你很善良,很少仗势欺人,还喜欢救弱扶贫,帮弱者说话,这些都是你的优点。」
江楼楼好像并不满足这三言两语的夸奖,她追问道:「还有吗?」
镜辞琢磨一会儿,说:「当然有。比如说你做事认真,我交代你的事情你都能完成。」
「可我不都做错了吗?我记得你说我,做事又慢又笨,还不喜欢动脑筋思考。」
「但你现在很少出错了,你知道如何分配工作任务了,这也是一个进步。」
「还有吗?」难道她的优点只有这么一点点?
「你……」镜辞又思索了一会儿,「你待人亲和,很少摆大小姐的架子,对下人也很好。」
江楼楼听罢后连连嘆气:「你说的,都是我一千年前的优点,可见我现在的确没有什么优点。」
「现代的你也有优点,比如说你很坚韧,心态好,乐观积极,充满阳光。」
江楼楼好像并不满足于这些千篇一律的夸奖,镜辞从她充满希冀的眼神中看出来了。于是他开始举一些日常的小例子:「你看,虽然你在人间被生活折磨的那么惨,不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自己赚钱,自己读书,一般人可做不到你这么坚强。你遇到客户的时候,不管对方有多难搞,你都能做到善于倾听。」
「啊?有吗?」江楼楼怎么觉得镜辞是在随便找理由夸她呢?在她的记忆中,她可是经常能被客户气到炸毛,气到头顶冒烟的,之所以没有爆发,纯粹是因为贫穷使她克制情绪。天知道她每天能被客户气得喘不上气多少次,心跳骤然停歇多少次,许多时候她表面温柔可人,耐心安抚客户情绪,内心早已经把客户骂千八百遍了。
镜辞微笑道:「有。你还记不记得,有次一个小姑娘进了你的线,说她不想活了,问你吃什么药可以结束生命,你为了安抚她,陪她聊了三个多小时,那个时候你已经下班一个多小时了。」
江楼楼隐隐约约好像记得这回事儿,她当时说的口干舌燥,用尽了一切方法,最终通过那位女学生的歷史订单确认了她的家庭住址,请求同事帮忙报警,终于警察及时赶到,将那名想要自杀的女孩子救回来了。
镜辞又说:「那你还记不记得有位老婆婆,买了智慧型手机不会使用,是你一步一步教她如何操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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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江楼楼确实都是江楼楼经歷过的,镜辞的这些话,总算让她想起了那些支撑她坚持下去的暖心事。
的确,她有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会被客户气的心绞痛,但是,那百分之十的暖心通话,哪怕是一简简单单的感谢,都能让她铭记许久。认真回想,的确有许多情况让她热泪盈眶。
她记得有位独居老人,因为孤独难以入眠,转人工进了江楼楼的线,江楼楼陪他聊了一个多钟头,后来在临挂电话时,那位老人对她说:「姑娘,谢谢你陪我说了这么久,我女儿已经走了十年了,我很想她……」江楼楼承认,那一刻她哽咽了。
第246章 :如果你敢告诉镜辞,你就再也不能转生为人
正是因为这些不起眼但能给人带来温暖的小事,才让江楼楼的档案有了可观之处。
所以她成了地府的vip用户,可以被镜辞留下来,若她生前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估计只有关进地狱的命。
镜辞间接地帮她回忆起来多件往事,然后说道:「你看,其实你有很多优点。」
江楼楼不由得搂紧怀里的酒,粲然一笑:「既然这样,那就更应该喝点酒庆祝一下了呀。」
镜辞忽然意识到,今晚的江楼楼对待酒精冒出了浓厚的兴趣,他问道:「怎么,你今晚非要喝点酒才肯罢休?」
不管伤心还是难过,她的话题逃不开喝酒,既如此,他是不是应该满足她的心愿。
面对镜辞提出的疑问,江楼楼给出的回答是:「我从来没喝过白酒,今晚很想尝尝,而且豌豆黄主管说这几瓶酒都是今年刚出坛的,喝起来清冽爽口,我耐不住好奇心,所以捧了几瓶回来。」
江楼楼想喝酒,镜辞不拦着,没人规定女儿家不能喝酒,「好吧,今晚我陪你喝一点,但酒非好物,不可贪多。」
不管怎么样,镜辞总算愿意喝了,江楼楼重重点头:「今年就喝这一次。」
白酒确实是刚出坛的,然而江楼楼并不懂酒,在她眼里,酒分为三类:可以直接喝的,捏紧鼻子能咽下去的,用来做菜的。
一开瓶,浓烈的酒味儿就窜出来了,差点沖晕江楼楼,她搞不懂,怎么会有人喜欢喝白酒,这玩意儿到底哪里好喝?
不仅如此,那些爱喝白酒的人,还把白酒分为陈酿、绵柔、酱香等等一系列的类型,可在江楼楼眼里,统统都是一个味儿。
江楼楼给自己和镜辞各倒了一杯,酒杯送到嘴边,她差点干呕。镜辞微微抿了一口,然后把目光对上她,江楼楼小手摩挲酒杯,最终咬牙喝了一小口。就是这一小口,让江楼楼产生了极重的心理阴影,爽口几乎没有,余下的全是辛辣。
她唿哧唿哧伸舌头吸气,逗得镜辞忍俊不禁:「不能喝酒还喜欢逞强,现在好了,尝到了酒的滋味。」
要不是餐饮部现在打烊了,江楼楼真想拿白酒回去换,她宁肯喝十听啤酒,也不想再喝一小盅白酒。
可事已至此,餐饮部不可能为了她一个人开门,况且餐饮部的人忙碌一天,谁要是耽误她们少睡一分钟,估计都得被记上小本本。江楼楼道:「就是因为没尝试过,才觉得新奇,反倒是你,方才那一口喝的还没我多。」
镜辞顺着江楼楼的话仔细一瞧,的确如此,他微微抿了一小口,而江楼楼却直接喝了半酒盅。
江楼楼道:「为了惩罚你刚才喝得少,现在你要把这一盅都喝完才行。」
镜辞倒也不反驳,端起酒盅一饮而尽,他放下酒盅时,江楼楼趁势迅速满上。这等架势,看来不仅仅是简简单单尝尝酒味那么简单,但是镜辞并未当场询问,反而说道:「为了公平起见,你也得把那杯喝完。」
江楼楼说:「我喝完你也得把新的一杯喝完,因为你刚才喝的那一杯是罚的,所以不算。」
镜辞轻笑:「可以,你喝吧。」
江楼楼学着镜辞的模样,看似豪放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酒入口腔的那一瞬间,她简直后悔的不要不要的。
天知道她含着一口酒吐也不是,咽也难受的感觉有多崩溃。那种感觉,就像你在跟领导一同吃饭的时候,误夹了一块生姜,即便你的内心很不想咽下去,但当着领导的面儿却又难以鼓起勇气将已经嚼碎的生姜吐出来,从而陷入两难的境地。
江楼楼在镜辞不肯挪动的目光下,硬着头皮把酒液咽下去了,辣口的液体顺着舌根儿一路蔓延,如同在喉间点燃了一把火。
她学着镜辞的动作喝酒,镜辞也学着她倒酒,江楼楼才把酒盅搁在桌案上,镜辞就眼疾手快的给她倒满了。
江楼楼眼睛咻地一下睁大,镜辞道:「先前你给我倒酒,我理应帮你也倒一回酒。」
如此一来二去几个回合,镜辞依然面不改色,但江楼楼的脸部依然红的不像样子,活像个熟透的苹果。
其是江楼楼也没喝几盅,只是因为她不擅饮酒,加上之前喝的那碗番茄汤不顶用,所以现在脑袋晕乎乎的。
镜辞道:「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房睡觉吧。」
江楼楼一把推开他的手,伸手去够桌案上的酒瓶,她抓到酒瓶然后紧紧抱在怀里,似乎想直接对瓶喝。镜辞见状欲要夺下,江楼楼反倒将酒瓶扣得更紧了,一来二去的争夺中,那瓶新开封的酒液洒了江楼楼一脸。下一秒她的哀嚎就响彻整个无名殿:「我的眼睛……疼……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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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澈的酒液顺着她的脸庞淌的满身都是,江楼楼松掉酒瓶腾出手去揉眼睛,结果她越揉越疼,越揉越辣,越揉越心塞。于是她一边哭一边喊疼,镜辞无奈,只好找来湿巾替她擦拭。江楼楼的眼睛被辣得通红,然而她的酒却没有醒,她开始呜咽不止:「我没醉,我一点都没醉,我想师傅……我想娘亲……我想爹爹……」奇了怪了,她刚恢復记忆的时候,这股感觉还没这么强烈,怎么喝了点酒,思念之感会变得如此清晰透骨。
镜辞看她醉的厉害,只想赶快送她去睡觉,顺便在心底狠狠下了一次决心,下次绝对不能再让江楼楼沾酒了,谁要是敢忽悠江楼楼喝酒,他非得罚他去餵一年的猪。
可是他每次才碰到江楼楼,江楼楼就要把他的手打掉:「不许碰我,我要找我师傅,我师傅才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男子……但是他总嫌弃我笨,不肯娶我,哪怕我娘亲亲自去找他说亲,他也不肯……」
她委屈的要死,沾满酒液的小手在头顶反覆抓挠:「但是我师傅现在在哪儿我都不知道,以前我活着他还会来看我,现在我死了,他估计早就找不到我了……」
镜辞站在她眼前,江楼楼嘟嘟囔囔了一大串以后,终于开始注意到他了。她茫然地昂首看向镜辞,咕哝不休:「虽然你的脾气很像我师傅,但你长得却跟他一点都不像……」
「哪里不像?」
江楼楼把头髮挠的乱糟糟:「哪里都不像……你……你好像比他胖……」
「你是说我吃胖了?」
江楼楼仔细端详他片刻,然后摇了摇头:「不对,好像也没胖……那你到底是不是我师傅啊?」
镜辞不言不语,江楼楼又开始哭了起来:「今天的酒有问题……怎么我一喝就想哭……一喝就想起往事……都过去一年前多年了,怎么我还是没有放下……」她哭的太伤心,伤心到丝毫不顾忌内心的真实想法,索性全部脱口而出,她搂紧镜辞的腰,把脑袋紧紧贴上他的腹部,神神秘秘地自言自语:「我跟你说件事,你别告诉别人,这是个秘密哦……」
镜辞「嗯」了一声,「你说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江楼楼咧嘴一笑:「其实也没什么了,我今天喝酒,只是想灌醉镜辞。」
「为什么要灌醉他?」
「因为我想从他嘴里套出实话。」
「哦?」镜辞顺着她的话接应,「你想从他嘴里套出什么实话?」
江楼楼松开扣紧他腰间的双手,沖他做了个「嘘」地手势:「你小声点,被镜辞听到就完了。你得答应我,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否则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好,我答应你,你说吧。」
「那你得先发誓,如果你敢告诉镜辞,你就再也不能转生为人。」此时的江楼楼说话已经开始大舌头了,吐词不清晰,看人也开始重影。她的脑袋一会儿往左边侧,一会儿又往右边侧:「奇怪,你怎么有两张脸?」随后她奋力甩了甩头:「不管了,你得先答应我保守秘密。」
「好,我帮你保守,现在你可以放心说了吧?」
江楼楼咧嘴,露出一排大门牙,然后说道:「其实这个方法是风化硝教我的,他看在我曾是他徒弟的份儿上,告诉我可以用酒灌醉镜辞。」江楼楼说着说着打了个酒嗝儿,缓了半晌接着说:「本来……我一开始只想让他给我一包迷魂药……但他不给,说什么没有……然后我就问他,没有迷魂药该怎么办,他说可以用酒,所以我就去找豌豆黄拿酒了……在此之前,豌豆黄还给我喝了什么……什么汤……哦对了,番茄醒酒汤……」
「但是那个汤吧,喝起来好像没什么作用,一点饿都不顶,我现在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豌豆黄说,喝了那个汤就不会醉,让我放心的给镜辞拼酒。对了,你看到镜辞了吗?他有没有醉啊?」
没等镜辞说话,江楼楼继续自言自语:「算了,你肯定不知道他在哪儿,说不定他喝多了,正一个人孤独的疗伤呢。」
她嘟囔半晌也没说到正题上,镜辞索性自己追问:「那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想从镜辞口中套出什么实话?」
江楼楼茫然地「啊」了一声,她拖着极长的问号音,不禁摇头晃脑:「我刚才说过这话吗?」
镜辞知道,她现在的脑子肯定如同一团浆煳,思想不稳定,哪怕使用读心术,读出来的真心话肯定也是乱七八糟的。
但他又实在好奇,能让风化硝和豌豆黄都帮她想办套话的事情,应该不简单。
他索性蹲下身,与她保持平行,他对准江楼楼的眼睛,轻声问道:「风化硝和豌豆黄,知道你想从镜辞口中套出什么话吗?」
江楼楼摇摇头:「这么私密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告诉他们,虽然我人在地府,但我也是有隐私感的好不好……」
「那你刚才说告诉我的秘密,还作数吗?」
江楼楼眼神飘忽迷离,眼珠子转来转去,眼底还噙着一滴泪,她点点头:「我答应你的肯定会说,你让我想想我到底要告诉你什么。」
镜辞也不急,慢慢等她想,慢慢等她说。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江楼楼开口说道:「我只想把镜辞灌醉,然后问他,为什么要带我穿越回去,为什么要带我穿越到一千多年前的江府。还有,我很想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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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那滴噙在眼底的泪,随着她的话语哗哗落下,然后就再也止不住了。
她再次抱紧镜辞大哭,她的下巴压在镜辞的肩膀上,眼泪珠子大滴大滴地顺着脸庞滚下来,浸湿了镜辞的衣物。「我就想知道,为什么他偏偏只让我恢復那一世的记忆,他应该恢復我所有的记忆……为什么要让我想起江夫人,想起她对我的种种好,对我的种种爱护……这辈子我从未得到过这些,我太想念那种被人疼爱的感觉了……」
她哭得越来越大声,好像所有的委屈都积压在这一刻倾泻而出,镜辞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我知道,我明白,我理解。」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会知道,怎么会明白,怎么会理解?」江楼楼声音极度沙哑,她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酒精是个好东西。那些以前拼命压制的情感和真实想法,在酒精的催动和麻痹下,彻底击毁了她的心灵枷锁。她有满肚子的话想说,但话太多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儿说出口。
她断断续续的说了些前言不搭后语,驴唇不对马嘴的话,镜辞尽数听在心里。
「我真的很想有个娘亲来疼我……我不想一个人睡觉……我害怕黑……我怕鬼……我总梦见鬼要吃我……我总梦见我被钉在棺材里出不来……我想跟师傅学习武功……小锦鲤欺负我,她要吃我……孤儿童的葡萄好酸……我不喜欢吃西蓝花,不喜欢吃香菜……为什么一千年前我会喜欢吃香菜……我是不是一个怪物……郝美她欺负我,她污衊我……我就是被她气死的……」
第247章 :如果我说,我放在心上了呢?
江楼楼乌拉乌拉说了一大串,一千年前的事情与现代的事情反覆交织,很难让人捋出关系,换做旁人估计已经头大了。
可是镜辞却听懂了,他揪住了最后一个重点:「郝美是谁?」
江楼楼哭的眼泪哗哗的,鼻子堵塞的厉害,说话都不利索了。「她欺负我……她是罪魁祸首。」
「她怎么欺负你的?」
江楼楼已经哭蒙圈了,人在大哭之后,脑子会出现短暂缺氧状态,加上江楼楼喝了不少酒,所以脑子乱闹闹的。
毫不夸张地说,此时此刻她的脑子和面粉加水没有什么区别。
镜辞知道现在她醉着,根本问不出什么重点,所以他已经打算放弃了。
其实眼前这种场面还好,江楼楼只是喝醉了话多而且语无伦次罢了,幸好没有耍酒疯到处摔东西,也没有乱吐一通。
纯粹是个……想念家人的小姑娘。
江楼楼哭累了,倒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圆滚滚的像颗黑加仑。
镜辞找来一条毯子给她盖上,江楼楼感受到他的动作以后,有几分惊醒的意头,她跳出一句梦呓之语:「我想套出来……套出来……镜辞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随后江楼楼便沉沉睡去。
镜辞嘴角不自觉一扬:「想法倒是稀奇古怪。」
江楼楼把毯子裹紧了几分,不时吧唧两下嘴,镜辞忍不住叮嘱:「敢流口水明天我罚你去餵猪。」
原以为江楼楼可以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谁料两个小时后她突然从沙发上坐起来,顿时吸引了镜辞的全部目光。她在镜辞的不解地注视下,冒出一句谁也没有料到的话:「我饿了。」
不同的人喝醉酒之后的反应也不一样,有的人会耍酒疯,有的人会吐,有的人会一直唠叨个没完,从之前的情况来看,江楼楼很明显属于第三种。
但是镜辞没料到,还有一种人是醉酒之后胃口会变得格外好,江楼楼便是话痨加饭桶的结合体。
不过这么晚了,去哪儿去她找吃的成了个问题,江楼楼沉睡一场之后,思想开始变得清醒,应该是醒酒了的缘故。
江楼楼定定望着镜辞,说道:「或许,我们可以去餐饮部找点吃的。」
镜辞倒是不反对,反正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去餐饮部煮东西吃,犹记得上次他和江楼楼去餐饮部煮螺蛳粉,第二天可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豌豆黄甚至启动了餐饮部的全方位消杀功能。「又煮螺蛳粉?」
江楼楼一身酒气,似乎很是嫌弃这样的自己,「上次带回来的螺蛳粉应该早就吃完了吧,我们可以去看看有没有别的食材。」
至于为什么要带着镜辞,那是因为江楼楼无法解开餐饮部大楼的密码,镜辞身为地府权利最高拥有者,可以轻易的打开地府的每一扇门。
餐饮部的仓库存着各类食材十几吨,此时距离月尾还有十来天,这些食材是接下来所有地府员工的口粮。
江楼楼对着仓库内令人眼花缭乱的食材陷入思考,她到底该吃什么?
好像每个女孩子都有严重的选择困难症,不管是买衣服还是买床单,哪怕买一件小巧的饰品,也会纠结半天。
江楼楼就是如此,她喝奶茶会纠结喝哪个口味,吃拉面会纠结要毛细还是二细,嗦粉会纠结中辣还是中辣,煲鸡汤会纠结用母鸡还是草鸡……种种纠结经歷,把她培养成了一位重度纠结患者。
既然她自己选不出来,那就让镜辞帮自己选吧,「你想吃什么?」
镜辞并不饿,所以没能给出答案:「你想吃什么尽管挑就是了,何必纠结。」
他以为江楼楼是不敢挑选,以防挑选到什么贵重的食物,但是他不相信,即便江楼楼顿顿鲍参翅肚,地府也不至于被她吃穷。他的话则证实了江楼楼的想法,果然男女生的思维理解不在同一个纬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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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思来想去,在仓储的货架前反覆踱步,最后决定,管他什么山珍海味,都不如一碗蛋炒饭来的实在。
她喜欢用空心菜梗做蛋炒饭,这个方法好像是跟一个公众号学的,碧绿的空心菜梗切成小粒,加一点小米辣和鸡蛋一起翻炒,一大碗朴实无华的蛋炒饭便是她醉酒之后最大的心灵慰藉。
从小到大,江楼楼都无比喜爱蛋炒饭,那种深沉到心底的爱,是陪伴她多年的童年味道。
每当遇到困难时,或者心情不好时,来一碗蛋炒饭好像可以抚平所有的伤口。
江楼楼记得,她第一次吃到蛋炒饭是在六岁那年,她因为生病对一切食物都没有胃口,某一天下午烧退了,江楼楼非常想吃东西,可是食堂只有在饭点儿才会做饭,于是照顾她的生活老师便用食堂的剩饭,配上一个鸡蛋,给她做了碗蛋炒饭。
那是江楼楼第一次吃到蛋炒饭,出奇意外的好吃,她将那碗蛋炒饭吃的一粒不剩,就差用舌头舔盘子了。
镜辞看她做蛋炒饭的动作轻车熟路,不用想也知道她是老手了,不到五分钟,一大盘香味四溢的空心菜梗蛋炒饭就出锅了。
江楼楼捧着盘子到餐饮部大厅找了个位子坐,然后扭头对镜辞问道:「你要不要尝尝?」
虽然镜辞此时不饿,但闻到那股香味,他心动了。江楼楼还没等他回復,便抽出一双筷子塞给他,说道:「坐下来一起吃吧。」
镜辞看了看炒饭,又看了看手中的筷子,说道:「不如把饭分成两碗?」
江楼楼觉得麻烦,她疯狂摇头:「不行,我不想洗两只碗,你将就着吃吧,别客气,看在你曾经是我师傅的份儿上,我不嫌弃你。」
不是镜辞怕她嫌弃自己,而是他实在没有与人同吃一碗饭的习惯和经歷。
他用筷子在盘子的角落拨了一口饭,咸香中带着些许辣味儿,倒是不错。
江楼楼看他脸色未变,眉眼之间似乎还有些笑意,不禁问道:「好吃吧?这可是我的拿手绝活之一。」
「之一?」
「我还有个拿手绝活儿是做阳春面。」
按理说人在喝醉酒之后会喜欢吃些汤粥面条之类的如软口流食,但江楼楼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了那天下午的蛋炒饭。
镜辞尝了一口就再也没动筷子了,剩下的饭全被江楼楼吃得干干净净,镜辞看她吃得意犹未尽的样子,赶忙提醒道:「不许舔盘子。」江楼楼打了个嗝:「我正有此意。」
她揉了揉圆滚滚的肚皮,再次嗅到了身上的酒味儿,使她不由得想到了一个字:酒足饭饱。
江楼楼乖巧地把仓库门关好,又把锅碗筷勺清洗干净放回原位,然后才跟镜辞离开。
回去的路上,江楼楼走在镜辞身后,她打量着他笔直挺拔的背影,不由得陷入阵阵不安之中。她忍不住问道:「我……喝醉了之后没说什么话吧?」
镜辞停下脚步,问道:「难道你有什么酒醉后的秘密想告诉我?」
江楼楼立马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跟你确认一下,我喝醉以后有没有乱说话。我从来没喝过白酒,也从来没有喝醉过,怕一时情绪激动,说出什么难以入耳的话。如果我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如果我说,我放在心上了呢?」镜辞忽然转身垂首看她。
江楼楼的小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难道我喝醉后真的说了什么话?那我都说什么了?」
「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记住了。」
江楼楼霎时间张大嘴巴,随后赶忙解释道:「我那些都是无心之言,你别放在心上,就算我喝醉了骂你是王八蛋,没良心,冷血动物之类的,你也千万别当真。因为我有时候激动起来连自己都骂,所以不管我骂的有多么狠,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好了。」
镜辞一声冷笑:「看来你平时没少在心里偷偷骂我。」
江楼楼立马摆手否认:「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猜。我内心对你很尊重的,我对所有领导和同事都很尊重,请你一定不要有这种危险的想法。」
镜辞看她吓得疯狂解释的认真模样,淡然一笑,只是看起来不太明显。「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自己都说过什么了。」
江楼楼重重嘆气:「万万没想到,我居然是先醉的那个。」
「郝美是谁?」
江楼楼脸色一惊:「郝美?你怎么知道她?」
「你昨天喝醉时说的,你说她欺负你,还说是她把你气死的。」
镜辞的话把江楼楼带入了回忆,天知道她喝醉之后怎么能说出那么多驴头不对马嘴的话,还把郝美牵扯进来了。
罢了,反正她的胡言乱语全被镜辞听了个一干二净,索性把事情全部告诉算了。
江楼楼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十五分钟把她和郝美之间的恩怨说了个清楚。
镜辞不敢相信,原来她们两个人的恩怨起源,居然来自于一盘糖醋排骨。
面对镜辞不敢置信的询问,江楼楼点头:「你没听错,我们俩的恩怨就是因为那一小盘糖醋排骨。」
镜辞了解完前因后果,内心的情况简直可以用瞠目结舌四字形容,原来女生之间的结怨可以来自于一件这么小的事情。
小到不值一提。
江楼楼道:「都是她在工作中给我处处使绊子,才让我因为那个难搞的客户,一下子心脏骤停……所以你才能在地府见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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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一直想去人间,就是为了整她,发泄心中不满?」
「我活着的时候斗不过她,难道死了以后还要忍受这股怨气吗?」江楼楼表示委屈,要不是郝美,她现在还在人间蹦蹦跳跳呢。「是她故意刁难我,故意把其他同事搞不定的客户分配给我,我就是在帮其他同事处理客户问题的时候被气死的,这笔帐我无论如何也要跟她算。」
「可是……」
「可是什么?」
「你现在已经在人间不存在了,郝美的人生经歷和脑海记忆中,都没有江楼楼的存在。你现在去找她算帐,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很难让她记住教训。」
江楼楼瞬间瘪成一只泄气的氢气球,方才还信誓旦旦的要报仇,一颗按捺不住的心如同充满氢气,然而前后不过几秒钟,那颗心就泄气了。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很丧:「早知道这样,我应该在她还记得我的时候,去找她报仇的。」她不甘心:「难道我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被欺负,然后永远都没办法报仇吗?」
镜辞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给她打气:「当然不是,你可以用其他方法。」
江楼楼眼睛顿时闪起了光,明明刚才还因为泄气蒙上了一层灰:「什么办法?」
「你可以去调查她的档案,看看她在人间有没有犯过什么错儿,然后可以正大光明的阻止她投胎。」
「查档案?」
「就像你查看自己档案一样,你可以把她的档案从头到尾的看一遍,从中找出一些错误。」
经镜辞这么一指点,江楼楼好像看来了黎明前的曙光。一般来说,鬼魂的档案不用一本一本的去查,他们在过安检的时候生前所做的错事儿可以直接被安检机查出来,镜辞之所以这么说,是想给江楼楼一个安慰。他接着说道:「根据你的叙述,充分说明郝美是个品行不端的人,这样的人不可能没有犯过错误。」
「对哦,只要我能查出来她犯过错儿,那我就能阻止她投胎,说不定还能把她送进地狱。」
镜辞纠正:「不是所有人都能被送进地狱,只有那些违反了国家法律规定,但活着的时候逃过了抓捕,没有按照人间的规定接受法律惩处的人,才会由地府代为执行。当然了,你可以安排郝美去做其他的事情嘛,比如说餵猪,放羊,还是去种稻子,或者是一些其他体力劳动,都可以。」
「那我一定去罚她打扫洗手间,哦不,罚她独自建设洗手间,要是建的不好,我就再罚她不许吃饭。」
第248章 :你一个『男人』,谁会来向你提亲?
镜辞很想揉一揉江楼楼的脑袋,但他抬起手的那一刻,江楼楼本能性的朝后退了两步,「你要干嘛?」
「摸摸你的头。」
「像个小皮球?」江楼楼不由自主地就把下句话接下来了。
镜辞没料到江楼楼会这么接话,应该是人间的孩童创作的顺口熘吧。
关于江楼楼的醉酒话,镜辞不想多谈,如果江楼楼不记得了,就让她一直忘记好了,毕竟以他现在的心境,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江楼楼的话。一千年前,他对江楼楼无感,一千年后,他琢磨不透自己的内心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
江楼楼白天睡了一天,原本晚上是睡不着的,但她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所以刚坐到沙发上没多久,就斜斜倒下去睡着了。
镜辞问道:「不回房睡?」不过话才问出口,还没等江楼楼回答他就想明白了,江楼楼怕鬼,所以不敢一个睡。
不过他的问话江楼楼却没有听见,彼时她已经去见周公了。
镜辞重新替她将毯子盖好,听到她沉甸甸的鼾声,忽然有点想捉弄她。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他的脑海中短暂停留了片刻便消散而去了,毕竟他不能像江楼楼一样,贪玩调皮。
本以为这次江楼楼可以一觉睡到五点钟,没想到一小时四十分以后,她又勐地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了。
镜辞已经翻译到上古文书的最后一页了,他的眼光轻轻掠过江楼楼,说:「喝个酒怎么还把自己变成弹簧属性了。」
她前后两次从睡中惊醒后的动作,都像弹簧精似的。
江楼楼迷迷煳煳地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饿了。」
镜辞则是一脸惊奇:「不是才吃过一碗蛋炒饭,又饿了?」
江楼楼点头:「嗯。」
「看来不应该说你是弹簧成精,反倒像是……」镜辞没有往下说,江楼楼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词。
「不如你再陪我去一次餐饮部?」
在江楼楼期盼的目光下,镜辞直截了当的拒绝:「不行,你吃得太多会积食,明早再吃。」
江楼楼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可是我饿……」
「那也不能吃。」
镜辞不允许,江楼楼也没辙,她自己又撬不开餐饮部大门,总不能让她翻墙进去吧?
可是地府遍布各种高科技,想要翻墙哪有那么容易,江楼楼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江楼楼掀开毯子下地,在无名殿的前后左右各个角落来回踱步,镜辞看她无聊到那种地步,提议道:「你还是去继续看档案吧。」
江楼楼嘆气:「我想看郝美的,可是纤月落还没上班,我没法调档案啊。」
镜辞道:「你可以看你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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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自己的档案,江楼楼不免十分惆怅:「我不想再面对一次死亡。」每一世结束,都是一场与生命的告别,她已经歷过一次伤心了,难道还要让她再继续往下看,再继续捨不得各个时代的亲人么?
镜辞道:「你怎么知道下一世还会遇到如前一世那般好的亲人呢?」
江楼楼不解,镜辞合上那本终于翻译完毕的上古文书,继而说道:「你调出档案不就是想看看自己经歷过多少次轮迴,每个轮迴都经歷了什么事情么,就这么半途而废未免可惜了。如果你连自己的生命轮迴都不敢面对,让我不得不怀疑你的胆气。」
江楼楼觉得镜辞说的有道理,她思量半晌,决定接受他的意见:「好吧,那我现在回去看。」
江楼楼打开电脑,找到档案文件,选择目录,找到了下一世的章节。
比较可惜的是,江楼楼的下一世没有做人,她做了一朵蒲公英,然而那朵蒲公英却被人连根拔出,一鼓作气吹秃了。
不过昨晚蒲公英的下一世,江楼楼还是当了人,她去做了肉铺老闆的女儿,只是这个肉铺老闆的女儿经歷不是很丰富,单纯地卖了一辈子猪肉,临去世前也是吃饱了肉后才咽气的,按照人间的说法,她算是一个真正的饱死鬼了。
接下来的每一世都差不多,投胎到平民百姓之家,做一个平凡的人,一辈子只从事一个职业,勉强可以养活自己。
江楼楼粗略统计了一下她做过的职业:包子铺老闆的女儿、手工割麦人、女医者……
乍一看每一世的经歷都不一样,但江楼楼通过仔细观察对比发现,每一世的她都没有嫁过人……
也就是她轮迴了上千年,居然没有嫁过人!
江楼楼百思不得其解,难到说她以前很丑吗,翻阅档案逐字阅读,别说嫁人了,连个男人上门提亲都没有发生过。
她忍不住跑去问镜辞:「我以前长得很丑吗?」
镜辞虽然翻译完了一本上古文书,但还有其他东西要做,所以面对江楼楼的询问,他头也不抬的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我已经往后看了四五世了。」
「然后呢?」
「为什么每一世我都还没来得及嫁人就死了?」
「那说明是你的身体器官支撑不了你的生命了,所以地府对你的生命做出了终止处理。」
「这不是重点!」
「嗯?」
「我想说的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嫁出去过,难道是因为我长得太丑了吗?」
江楼楼说的一本正经,终于吸引了镜辞的兴趣,他仰起头看着江楼楼:「你很在意这个?」
「当然了,只有那种特别丑的人才会嫁不出去。」就算古代有女人终生不嫁,但那毕竟是少数,多数女人还是顺从大流的,谁让古今思想不一样呢。站在她一个现代人的角度来看,终身不婚不算什么事儿。但站在古代人的角度去向,终身不婚只能极大程度的说明这个人有问题。
镜辞没有直面性的给出回答,只是说道:「你再去看一遍,兴许可以找到答案。」
江楼楼不确定的问:「真的吗?」
「去看吧,说不定你把档案读透了就能明白了。」
四十分钟后,江楼楼跑回来了:「我按照你说的又把档案阅读了一遍,根本没有任何发现。」
镜辞依旧平淡:「那就再看一遍,看透了就明白了。」
江楼楼对于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你是不是不想回答我的问题,还是说你在暗箱操作?」
镜辞被她的语文水平弄得有点无语:「暗箱操作?你是对地府的流程有什么误解么?」
江楼楼似乎也觉得这个说法不太对,可她实在想不明白,遂说道:「不如你跟我一起去看?」
镜辞拒绝:「我手上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做,没空陪你一起看。」
江楼楼颇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她紧紧拽住镜辞的胳膊,想要把他拖走。
镜辞拗不过她,只好起身陪她一起去助理办公室看档案。
他在江楼楼的指引下,快速浏览完了十几页档案,看完档案后的镜辞恨不能拎起拳头锤上江楼楼的脑门:「这么明显的问题,你看了两遍居然没有看出来?」
江楼楼还是一脸茫然:「什么问题?」
镜辞一阵儿无语:「依我看,你语文阅读理解白学了。」
镜辞数落她两句之后,还是替她指出了癥结所在:「你在卖包子铺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有个人经常来买你的包子?」
江楼楼顺着他的话返回去看,根据档案记载,她卖包子的六百多天里,曾有一位顾客日日风雨无阻的来买包子。
起初江楼楼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但在镜辞似笑非笑的眼神里,她犹豫不已:「那个一直来买包子的,不会是你吧?」
镜辞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江楼楼全当他默认了。不过,就算她知道那个一直来买包子的人是镜辞也没什么用呀,她想问的是为什么没人来娶她。镜辞看出来她的疑惑,说道:「你觉得有我在,还有人敢去找你提亲么?」
「为什么不敢?」
镜辞说道:「因为他们都对你图谋不轨,而被我拦住了。」
「拦住了?你怎么拦的?你坦白说,你是不是在他们面前说我坏话了。」古人云,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亲,要真是因为镜辞在背后说她坏话,导致她嫁不出去,她非得跟她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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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辞道:「为什么你总是能把事情往坏处想?」
「你的意思是,你不让别人娶我是为我好喽?」
镜辞沉默半刻,决定慢慢跟她说明白,不然按照她那死脑筋,估计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你在卖包子的时候,总共有三个人打过你的算盘,他们一个在街头卖艺,一个靠招摇张骗,还有一个是个富家公子。只可惜,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对你好,真心的向娶你。」
「街头卖艺的和招摇撞骗的那两个人,皆是看上了你家的包子铺,想跟你成亲以后夺走你家的包子铺,这样他们就不用再为生计发愁了。他们打算跟你成亲以后,再想个办法除掉你父亲,然后再把你困在他们身边,一直帮他们卖包子赚钱。此等市井小人,嫁不得。」
「那还有个富家公子呢?他不是也想娶我?」
「那位富家公子想娶你是不假,但他可不是想把你明媒正娶地迎进门。他加重已有一位正妻,那位正妻多年不孕,富家公子一位是妻子的问题,所以打算去个小妾替他家传宗接代。之所以看上你,纯粹是因为你勤劳能干,体格不错,看起来好生养。这种人,你愿意嫁?」
江楼楼立马表示拒绝,并且夸赞镜辞做得对:「如此说来,我倒要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不过细看你的档案,这一世你只活了十六岁,这个年纪没嫁人不是很正常?」
十六岁,按照现代法律规定,还没成年呢。
但是江楼楼依然疑惑:「你方才只让我阅读档案,可是档案中根本没有记载你说的那些事,要不是我强行把你拉来,哪怕再研究十遍,我也看不懂呀。」
谁知镜辞不仅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说道:「是我高估你的智商了。」
还没等江楼楼在这一世反应过来,镜辞的话题已经转到下一世了。「卖包子之后,你做了女医者。」
江楼楼迫不及待地说道:「这是一个伟大的职业,救死扶伤。」
「你是一个从军女医者,但是军中不能有女人的存在,所以你混了进去,开始了你的沙场生涯。」
江楼楼点头:「没毛病。」
「试问,你一个『男人』,谁会来向你提亲?」
「哈?」江楼楼颇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难道他们都没发现我是女人?」
「如果被发现你早就死了,还能等到从军结束?」
「倒也是,军中容不下女人的存在。」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花木兰替父从军那样流传千古,再说了花木兰替父从军本就是个故事,根本没有歷史考证。
「你随军三年后得以回家,但在军中三年,你的医术水平根本没有长进,你只会简单的处理伤口和包扎,至于那些将士们可以活下来,完全是因为他们本身的意志力和求生欲。你想回家开个医馆,幸好在回家的途中感染风寒暴毙,不然凭你的医术,迟早是个闯祸的苗子。」
镜辞说了一串话,江楼楼只清晰地抓住了一个重点:「等等等等!你说什么?幸好我在回家的途中暴毙?这难道不是天大的惨案?你怎么能用这样的词语形容,你语文水平简直比我还不像话。」
镜辞瞥了她一眼:「我认为『幸好』这个词语用的很准确,如果放你回乡开医馆,你懂得如何用药么?你知道伤寒该用什么药,恶疾该用什么药,急症该如何诊治,这些你都会么?如果放任你回乡开医馆,迟早得把人医死,到时候你就成了杀人兇手,还想继续投胎做人?」
江楼楼被镜辞问住了,好像……确实不能。「可……我是怎么做了女医者的呢?」
「档案上交代的很清楚,你从未从师学过医术,全靠跟村头赤脚神婆学的三脚猫理论,居然也敢女扮男装从军行医?」
第249章 :已婚
江楼楼自己看没发现什么问题,经过镜辞一点拨,没想到问题还真不小。于是她冒出一个疑问:「难道我没有一世是活过二十岁的?」
镜辞道:「目前看来是这样。」
「不是目前,而是每一世,你看我在现代医疗水平高度发达的情况下,不也没有活过二十五岁?」她好像有些释然,又有些安慰,「人生啊,都是命。」
但镜辞是不信命的,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他都无法相信,或是因为他的工作,或是因为他掌控了无数人的生命信息。
「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别人无法操控,地府也是一样。」镜辞想表达的意思是,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往后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去拼搏,靠自己去争取,没有人天生好运,可以不劳而获。
但江楼楼却认为,命是从投胎的时候就註定了的。「如果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为什么要说投胎是门技术活呢?」
就像投胎到穷人家和投胎到富人家,命怎么能一样呢?
镜辞道:「那也是别人前世积福,才换来投胎的优先权,就像你平时充会员卡赢积分得好礼一样,做善事就像攒积分,攒够了就能兑换好礼。」
「那你也给我发个好人卡,让我重新投胎攒积分。」
镜辞沉默了,良久他说道:「你不能投胎了。」
江楼楼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镜辞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不如,我发给你一张积分卡,只要你达到积分,我满足一个心愿,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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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主意充分吸引了江楼楼的兴趣:「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除了让你转世投胎以外。」
「yes sir!」江楼楼深知人贵在知足,不能蹬鼻子上脸,否则很容易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关于积分卡什么时候执行,镜辞给出的答案是等江楼楼把手头上的活儿全部忙完,下个月一号地府就要大改革,需要先把那些繁琐的东西落实了,才能有精力去陪她搞这些。江楼楼算了下时间,大概还有一星期多一点的时间,还是按照镜辞所说的,先以工作为主吧。
忙起来的日子,时间过得飞快,江楼楼每天的生活可以用两点一线来形容,她深刻的体会到书中所说的「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是什么意思了。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工作,两眼一闭就是睡觉,吃饭都得掐着时间,虽然她把相关事宜分配到相关部门,但不代表她不需要跟进管理。
本以为万事俱备,所有任务只差下月一号上线,结果一号的问题层出不穷,弄得江楼楼一个脑袋两个大。
新部门已经成立上线,但是每个部门应有的作业系统却无法按时上线,因为技术研发部的开发失误,导致新部门的系统操作平台存在bug。江楼楼紧急催促不成,索性直接去技术研发部盯着他们改bug,待到事情全部处理妥善,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江楼楼如负释重,且忙了这么多天,差点被扒掉一层皮,总算全部弄完了。
先是扩招人员,新部门的领导人员是通过考试筛选出来的,扩招的新员工部分是从未来得及转世的人员中挑选出来的,还有一部分是从天界异动来的。办公地点虽然交给了后勤部去安排,但江楼楼时刻关注着,不时给点意见。
江楼楼忙的神经紧绷,镜辞也没歇着,全地府其他工作人员早已歇息,而无名殿的两个人还在进行最后的确认与敲定。
江楼楼在做系统录入检查,确保人事管理部没有把资料信息统计错误,她一边检查一边小声的念出来:「新设二级出诊部,主管是从未投胎的鬼魂中筛选出来的,年纪三十五岁,生前是某医科大学的博士,在一家三甲医院急诊科做主任。」
江楼楼点开他入职资料页最底部的附件连接,可以直接查看他这一世的档案。江楼楼滚动滑鼠,偶尔嘆气连连:「可惜啊,太可惜了,这么好的人才,居然英年早逝。」
「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习惯就好。」镜辞担心江楼楼因为太忙而弄错东西,所以每晚都在她身边陪着。
江楼楼看了眼地府随机给他分配的名字——暗雪山。
嗯,倒还可以,不是什么猪油渣那般另类的名字。
还有一个新部门是植物转生管理部,主管是从天界异动来的,名字叫鸟争飞。
还有许多扩招的员工,除了动植物这些部门需要从天界异动以外,其他部门都是通过正常考试筛选出来的,江楼楼大致浏览了一下页面资料,没有什么问题。
然后她要去处理採购部交上来的单子,这些单子都是为了新部门和新员工所採购的办公用品,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还有人员多了,餐饮部需要的食材也跟着多了起来。
江楼楼开始对帐单,帐单对完需要审核,审核完毕以后才能入帐,然后存入系统,等待财务部对帐。
一大圈事情全部搞定之后,已经凌晨一点钟了,江楼楼整个人都要虚脱了。从早上五点到现在,她一刻也没闲着,镜辞道:「去洗洗睡吧。」
江楼楼直接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的说道:「不洗了,不上楼了,我今晚直接趴这儿睡,时间宝贵别啰嗦。」
她的入睡速度跟她的睏倦程度成正比,她话音才落没几秒,镜辞就听见了轻微的鼾声。
他知道江楼楼太累,所以没有开口再劝说什么,于是他给江楼楼盖好毯子以后轻轻关上们离开了。
希望她能睡个好觉。
江楼楼坚持了十多天的早起,大脑已经养成了准确的生物钟,即使她今早没有定闹钟,依然在四点半的时候醒来了。
醒来之后的江楼楼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很大原因是因为她觉得靠在椅背上或者趴在桌子上的睡觉姿势不够舒服。
这个时间点,再跑到楼上睡一觉显然太折腾,江楼楼不想折腾,索性泡了杯茶打算找点其他事情做。
但她已经没有事情可做了,先前镜辞安排给她的任务全部完成,她现在只有发呆的份儿。
没有手机的日子,好像并没有给生活带来多大改变,兴许是因为她在地府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吃饭不用她付钱,所以江楼楼还没感受到没有手机所引发的不方便。
既然无事可做,不如她再看看档案,记载页一章一章的划过,江楼楼始终觉得没有什么新奇的事儿。
她的一生,大概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平平无奇。寡淡的如同白开水,一点滋味都没有。
江楼楼简直欲眼望穿,她多么希望自己的人生能像北宋年代那样,再来一次小高潮。
虽然那一世的江楼楼只活了十九岁,但整整花费了将近十万字记载,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一世的经歷可以超越。
滑鼠滚动间,时代从北宋到了元朝中期。
江楼楼的身份也终于有了变化,不再是穿梭于市井间讨生活的可怜虫了,这一世她是个蒙古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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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照例扫了一眼本世简歷概述,婚否一栏中标註着:已婚。
江楼楼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手中的茶杯差些端不稳,原以为她会一直母胎solo到二十一世纪,没想到命运还是很眷顾她的嘛。其实江楼楼也并不是觉得一定要结婚,只是如果一个人活了几千年都没嫁出去过,说什么也会受到打击吧。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江楼楼出生了,与往世一样,她的名字还叫江楼楼。
江楼楼忍不住挠头,为什么别人的名字每一世都有变化,只有她一直叫这个名字,能不能有点新意。
江楼楼出生那一日,中原大旱,百姓们种的粮食几乎颗粒无收,所以那一年全国闹起了饥荒。
等她出生一周岁那年,中原下起了暴雨,长达一个多月的雨季再次淹了农作物,又是一年颗粒无收。
江楼楼两周岁时,郡王府所在的街道发生了小规模的地震,好在整条街道的百姓家都平安无事,只有郡王府的宅子遭受到了不小的破坏。
江楼楼三周岁时,郡王府三天两头就发生一些可怕的离奇事情,不是后院儿的老树无故自燃,就是井水喷涌,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江楼楼四周岁时,她的哥哥不幸离世,从此郡王府就只有她一个孩子。
江楼楼五岁时,郡王妃再次有孕,但孩子没能生下来便胎死腹中。
江楼楼六岁时,郡王妃生了一场大病,从此后王府内每天都会都名医登门,但没有一位名医可以治好。
郡王爷实在无奈,听了属下的进言,请了法师来府中查看,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使得郡王府惨事连连。
法师将郡王府东南西北各个角落都看了一遍,最后把问题点落在了江楼楼身上,法师说她乃天煞孤星转世,若不是郡王府的风水好压住了她的一半儿魔性,说不定郡王妃和郡王爷早就活不成了。
郡王爷抱着年幼的女儿,无奈地询问:「不知法师可有什么办法能解掉她身上魔性?」
法师摇了摇头:「无法可解,要想化解郡王府的灾难,治好郡王妃,只有把小郡主送走,走得越远越好,否则等她越长越大,渐渐地,她会剋死全府的人」
郡王爷到底是被法师的话吓怕了,她想到江楼楼从出生以来,中原从没真正的太平过。
先是旱灾,再是水灾,然后是地震,接下来是儿子去世,小女儿生下来一半胎死腹中,现在连他的爱妻也……
郡王爷联想了一大串事件,最终为了全府的安危,狠心把江楼楼送走。
经过法师指引,年仅六岁的江楼楼,还没好好享受一下做郡主的乐趣,就被郡王爷送到了离家千里之外的一座道观,成了道观里第一位女道士。
打那儿以后,她再也没有回到过中原,也没有再见到过郡王府的人。因为法师说,只有年年不见,才能岁岁平安,所以江楼楼间接地成为了一名孤儿。
她在道观里主要是跟观主学习修道,以及除妖降魔的功夫,她年纪小拿不起剑,观主就用桃树给她制作了一把儿童版桃木剑。在郡王府中,江楼楼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小郡主,来了道观,她每日天不亮就得起床练武。道观在山上,常年寒冷,往往从十月下旬就开始飘雪,鹅毛大雪随风乱舞,冻得江楼楼小手通红。
观主看在江楼楼年纪小的份儿上,总是对她格外优待,而道观里其他师兄早已成年,个个挺拔如松,江楼楼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奶音未消的小娃娃,所以他们总是情不自禁的对江楼楼产生怜爱之心。试问如此一来,江楼楼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被人宠爱罢了,谁能抗拒人类幼崽的可爱基因呢?
在道观里,江楼楼最喜欢做的事儿就是在厨房里烧锅炉了,旺盛的火苗把她浑身烘得暖融融的,道观的小厨子时不时给她丢给她一个橘子。江楼楼把橘子扔进灶膛炙烤,因为观主说吃烤橘子可以医治咳嗽。
烤完橘子,江楼楼麻利地往灶膛添柴,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盯着火苗,看它燃烧。
待到她年岁再大一些,观主开始让她尝试挑水,洗冬衣等之类的粗活儿,江楼楼第一次从山下挑水,只挑了一条桶。一路上她摇摇晃晃,满满的一桶水挑到山上时,只剩不到四分之一,还不够她洗脸的。
不过那时,江楼楼才九岁,观主认为她能坚持把水从山下挑上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十二岁时,江楼楼正式跟随师兄们一起习武,但观主并未因为她年纪大了就变得严苛。一是修道之人多会有一颗仁慈之心,二是郡王府每年都会差人送来白银千两,不管是因为前者还是后者,江楼楼在道观的日子都不会难过。
时间过得飞快,酷暑隆冬来回交替,转眼间江楼楼出落得亭亭玉立,已然是位大姑娘了。
第250章 :否则我对你们不客气
在她十七岁那年,元朝进入末年时代,风雨飘摇,如同苦苦支撑的断壁残垣,随时都有坍塌的风险。
战火连天,道观也不得安宁,百姓们为了躲避战乱,纷纷逃进山躲进各个寺庙、尼姑庵以及道观,希望得到上天眷顾,得以保住平安。三年后元朝灭亡,道观未能倖免于难,作为道观内唯一的女弟子,江楼楼被师兄们藏入厨房地窖,得以活命。
等她听不见外头有打斗的声音,掀开地窖盖儿探出脑袋,四处张望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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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敌军退了吧。
江楼楼双手撑在洞口附近,小腿一蹬跃了上来。
但道观内安静的可怕,她连连喊了好几声都无人回应,到最后她的声音夹杂浓浓的哭腔:「师兄~师傅~师兄~你们在哪儿啊!」
回应她的唯有萧瑟的风声以及枯黄的落叶声。
江楼楼心里发慌的厉害,怦怦跳个不停,那种极度紧张的情况逼得她直想干呕。
道观位于北方,那种北方秋季特有的干冷和空旷,仿佛一把冰棱插入她的心房,她茫然失措地到处寻找观主和师兄们。
她双腿发软,缓慢地挪到前院,却见平常用于练武的地方已经横尸遍野,鲜血成滩。
江楼楼不敢置信地对着眼前的一幕频频摇头,她在一众尸体中找到了平日待她最好的师兄,江楼楼跪坐在他身边,将他的脑袋搂在怀里,豆大的泪滴顺着脸颊滚落,砸在师兄的眉间、唇畔,还有沾满鲜血的肌肤。她摇晃着怀内已然冷却的躯体,断断续续地呢喃:「师兄……你醒醒……到底发生了什么……师兄……」
可是师兄已经咽气多时,任凭她如何唿唤都不会有反应了。
江楼楼泪眼婆娑间瞥到了师傅的身影,她放下师兄的身体,爬到师傅身边,试探了一下师傅的胸口,还有微微的跳动。
她忽然咧嘴一笑,看到了不小的希望。江楼楼摇了摇师傅的身体,在他耳畔唤道:「师傅,师傅你醒醒,师傅……」
江楼楼不知喊了多少遍,终于在日暮云霞之际,唤醒了师傅。
只见老观主在江楼楼殷切的注视下,艰难地撑开眼皮,费力地吐出一句话:「孩子……快跑……跑得……跑得越远越好……要……好好地……活下去……」说完这句话,老观主永久地阖上双目。
江楼楼把小手抚在他的胸前,已经感受不到跳动了。
「师傅!别留下徒儿一个人!」夜幕降临,往日的道观到了晚间会有人点灯,为夜间练功的人照明。
可是今晚的道观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连月亮也没有。
或许是月亮也悲伤地不愿露脸了吧。
既然今晚没有人点灯了,就让她来给道观众人点一盏灯吧,就当是指引他们的灵魂,不要忘了回家的路。
江楼楼将整个道观的每一间房都点燃了蜡烛,廊下、饭堂、前院、后院、偏室……一处也不肯落在。
昔日他们呵护她这个最小的师妹,今日就让她为师兄们做一些事情吧。
道观外围是悬崖,江楼楼把那些侵入道观但死在师兄们手下的士兵推下悬崖,她不是圣人,没有道理好好安葬他们。
对于江楼楼来说,那些侵入道观的士兵永远都是她的仇人。
而后江楼楼找来白布,将数位师兄们的尸体盖好,又花费了两天时间在半山腰替他们挖好了墓穴,打算让他们入土为安。
换成平常,她肯定对死人敬而远之,毕竟没有女孩子不怕这些。
可是现在,她将那些死躯一个个地背到半山腰,背不动了她就咬牙拖下去,不论如何也要把他们安葬了。
二十余人,江楼楼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才把他们安葬好,然后用木板简单地做了墓碑,她不希望师兄们做无名野鬼。
前院的血泊她从山下打水沖洗干净,她不会离开道观,她要继续在这儿居住,这儿就是她永远的家。
而江楼楼自从成了道观里唯一存活下来的人,加上她生前曾学过武功,所以附近的居民总是上山来求她的庇护。
尽管江楼楼强调过许多次,她的武功很低层,根本没办法跟那些杀烧抢夺的匪徒们打斗,但居民们认为,她既然能从那场灭观之灾中活下来,成为道观里唯一还活着的弟子,她的武功肯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的。所以居民们即便被江楼楼三番五次的拒绝,也不肯彻底罢休。
乱世多匪徒,尤其在当时朝廷政权还未稳定的情况下,受苦受难的总是百姓。
江楼楼耐不住他们多次不懈的请求,到底还是提剑下山了。
其实她的武功,对付两三个毛贼尚还可以,但谁都知道,匪徒们不可能只是三五个毛贼,那是一整个寨子的人。
十几二十个都是少的,许多大的寨子拥有上百人,光靠她的三脚猫功夫,无非就是送死罢了。
可是村民们在方圆三十里,实在找不到其他会武功的人了,唯一能求的就是江楼楼。
他们认为江楼楼是个修行之人,一定会得到神仙护佑,就像寺庙里的和尚有佛祖庇护一样,鬼怪都不敢造次。
江楼楼使用的剑,是师傅生前所用的剑,据说是他的师傅传给他的。
年少无知的她曾用这把宝剑砍柴,当真削铁如泥,江楼楼握紧剑柄,目光坚定:「师傅,你要保佑我。」
她深吸一口气,终究踏上了下山的路。她站在下山的石阶上,回首凝望了一眼道观朱红色的大门,希望还能活着回来吧。
其实江楼楼这回是抱着赴死的决心下山的,她太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了。以前练功时,师傅多数时候只教她如何防卫,未曾教过她如何攻击。
江楼楼提剑来到村口,匪徒们用马车拖着搜刮而来的粮食,看起来像是满载而归的样子。
「站住。」江楼楼拦在他们面前,「把粮食放下。」匪徒的身后除了载满粮食的马车,好像还有姑娘发出「唔唔」的声音,江楼楼定睛一瞧,果然是位姑娘,看起来十二三岁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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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匪徒人高马大,鬍子拉碴,一看就是极不讲究的人。「喂!你是哪儿冒出来的,敢在这儿拦我们的路,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江楼楼道:「你们不用管我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只管把粮食和人放下,否则……」江楼楼垂首望了眼手中的剑,「我定和你们拼了。」
对面的匪徒应声笑了起来,笑罢之后他们开启嘲讽模式:「就凭你一个小姑娘,也敢跟我们放狠话?你信不信哥哥我把你带回去当压寨小妾?」
江楼楼握紧了剑柄,做出拔剑的动作:「休得胡言,赶紧放下东西,否则我对你们不客气。」
对面的匪徒再次笑作一团,片刻之后他们笑声落下,撸起袖子扬起砍刀向江楼楼冲来。
江楼楼拔剑挡下即将砍下来的大刀,身子一侧躲过了第一轮攻击,而后脚底一跃,身体腾向空中,棉靴踩在了为首的大汉头顶。手起剑落之间,江楼楼衣袂飘飘,长剑贯日,折射出了刺眼的光,正好打在了另一个朝她砍来之人的眼睛上。
她从未有过今日这般求胜的决心,脚底的落叶被她用内力激起,犹如一枚枚利刃射向敌人。若是以一敌多,以硬碰硬,那她肯定打不过对面那帮人,但如果她擒住其中一个,以此来要挟对方,倒是个可行之计。
独守道观的几个月里,江楼楼每日能打发时间的事情除了下山挑水,就是一个人练武。
以前她挑半桶水都吃力,但是经过这几个月的磨练,她已经能挑两桶水了。
或许正是挑水,才让她的臂膀有了挥剑的力量。
面对敌人源源不断发起的攻击,江楼楼除了防守以外偶尔也要掌握主动攻击权,最大限度的消耗他们的体力。
男女体力悬殊,她要不停地用防守来消耗对方的体力,这样才有获胜的机会。
江楼楼或是跃到树杈上,或是滚在草地上,眼瞧着对方的脚步要跟上来踩到滚动的身体,江楼楼将长剑压低,对准他们的小腿狠狠割去。这一剑下手极准,何况宝剑锋利,对面果然有人受伤。
只听一声哀嚎,对面有人叫道:「大哥,这小妮子敢下死手!」
江楼楼右掌拍地,藉助内力站起身,身体呈螺旋状态飞入树梢,而后江楼楼从他们身后攻入,在其中一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江楼楼一剑刺穿他的肩胛骨。而后,她一手攀住树干,旋转剑柄,使长剑以倒插的方式垂直刺下,再次打伤一人。
发缕飘然间,不知打哪儿冒出一个落单的人,看样子他跟那帮匪徒是一伙儿的。
江楼楼正愁逮不着一个落单的,这下好了,神仙保佑,让她抓到了一个落单者。
江楼楼飞快地穿过光秃秃的树桠,没想到师傅曾经教她的轻功作用竟然这么大,那帮匪徒粗枝大叶只会使用蛮力,丝毫不懂得取巧。不过,这正是江楼楼所希望的。
江楼楼轻功卓着,这是因为过去的几年间师傅教她的防身招数中,轻功招式尤多,所以江楼楼的速度比他们快得多。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那名落单的匪徒身后,胳膊一曲紧紧扣住对方的脖颈,宝剑贴在他的喉间,而后便听江楼楼一声大吼:「都别过来,否则我杀了他!」
那帮匪徒见到江楼楼挟制了他们的人,顿时有了些许忌惮之心,跟在那名大哥身后的一人道:「没想到这小妮子还真有两下子,大哥,咱们怎么办?」
为首的大哥道:「怕什么,她有人质我们也有,去把那个小丫头押过来。」
不一会儿,就见他们押了以为小姑娘过来,正是先前江楼楼看到的那位小姑娘。
那名负责押来小姑娘的匪徒说道:「小妮子,你别以为你挟制了我们的人就能用以威胁,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她,为受伤的兄弟报仇。」
那小姑娘显然被吓傻了,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正当江楼楼犹豫之际,那名被江楼楼挟制的匪徒轻启薄唇,小声说道:「你拿我跟他们提交换条件,换回对面的小姑娘。」
江楼楼一愣:「做什么?」
「对面的人不会轻功,我看你轻功不错,你可以带上那个小姑娘逃走。」
江楼楼轻哼:「我带她逃走,那全村的百姓怎么办?」北风在耳畔唿啸,江楼楼沉声道:「我要拿你换回那个小姑娘,和全村百姓的安危,以及被他们掠走的粮食。」
没想到他反而冷笑:「难怪你轻功卓越,原来是只顾着自己活命。」
「你这话什么意思?」江楼楼压低声音问。
「你以为我一个小喽啰,值得他们放下那么多东西?小姑娘和粮食,你只能选择一个。」
江楼楼眼神发狠:「不行,两个我都要。」如果她选择了小姑娘,那全村人的口粮就没有了,漫漫寒冬,没有粮食果腹只能饿死。而如果她选择了粮食放弃了小姑娘,小姑娘被他们带回寨子里,下场会惨不忍睹。所以江楼楼没办法做出选择,全村人的命是命,一个人的命也是命。
如果非要让她做出一个选择,江楼楼会选择和他们同归于尽。
反正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无外乎何时死,怎么死,死得平静或者惨烈。
兴许是他感受到江楼楼怒气冲心的大喘气,于是他说道:「你只管用我去换粮食,小姑娘的事儿我帮你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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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江楼楼眼神发寒,「你和他们是一伙儿的,我凭什么信你。」
「看在你颇有侠气的份儿上,我自愿帮你还不成?」
江楼楼道:「你最好别跟我耍花招,否则我现在就了结了你。」
那人却不惧:「你把我杀了,可就连做选择的机会也没有了。」
「你必须得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不然我不能把小姑娘的生命安全交付于你。」
那人似乎被她的言语逗笑了,他嘴角洇出一抹难以察觉的浅笑:「郡主殿下,难道信不过我?」
江楼楼被他的称唿惊得一怔:「你……你是谁?」
第251章 :能凭真本事抓到我才算厉害
「郡主殿下要是再耽误下去,恐怕对面会等不及。」
江楼楼还是很犹豫,毕竟是一条认命,她怎么能放心交到一个匪徒手里。
果然,在她踌躇不定之时,对面的匪徒等不及了,似乎有要动手杀了小姑娘的意思。江楼楼向对面喊道:「想让我放了你们的兄弟,就得把粮食全部留下,否则我就杀了他。」江楼楼将剑身往他脖颈处拢紧了些,好像下一秒就要下狠手。
不料对面说道:「大白天的做什么梦呢,想用他来换这么多粮食,休想。」
江楼楼一声冷哼:「我原以为土匪再兇残,总会讲几分义气,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了你们。」
对面那帮匪贼显然是看重利益大过情义的,江楼楼附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你也高估了自己。」
他一声轻笑:「是我们共同高估了他们。」随后他说道:「你的轻功很好,防御招数也不错,或许你可以,我教你如何反攻?」
「你?」江楼楼自然是不信他的任何话,「你跟他们是一伙儿的,我若放了你手上岂不是一点筹码都没有了?」起码控制住他,还可以挟制住那帮人暂时停手,要是放了他,她还真没把握干的得过对面。江楼楼担忧的背后还有一丝不屑,「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有什么本事教我反攻?」
那人道:「如果不是你趁我没有防备,能凭真本事抓到我才算厉害。」
对面的那帮人显然不想再跟她继续耗下去了,他们扬起刀刃,看样子是要杀手了。江楼楼顾不得那么多了,那人感觉到江楼楼挟制他的力气变小了,匆忙说道:「别去硬拼,我教你反攻。」
事已至此,江楼楼只能一搏,她咬牙说道:「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杀了你,但如果你骗我,就让天神罚你不得好死。」
撂下这句话,江楼楼松开了钳制他的手,他没了束缚,突然抬起一掌扑在江楼楼背部,像是在给她传输某种力量。「现在可以去了,放开手跟他们打,他们伤不到你。」
江楼楼顾不得那么多了,足下发力,一个飞身朝对面扑去。
对面的人看她杀气重重,立马扬起大刀对准小姑娘砍下去,江楼楼直接抛出手中的剑,剑刃直直戳向那人。
好在她对的准,剑刃速度飞快,赶在砍刀落到小姑娘脖子上的前一秒,刺透了对方的眼睛。
而江楼楼因为情急之下丢出长剑,接下来的打斗唯有赤手空拳。
不过方才被她挟制的那个男人好像没有骗她,好几次对方的刀砍在她的身上,她都没有受伤流血。
而他之前好像喊她什么,郡主殿下。
她已经好多好多年没有被人这么称唿过了,郡王府是什么样子早已被她忘得一干二净,兴许他以前是父王手下的人吧。
江楼楼意识到自己果真可以不伤不死,于是打起来更加肆无忌惮了,只要她不被对方控制住,还有一丝力气,就不会放弃。
第252章 :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不过结果令人欣慰,她成功救下了那位小姑娘,也保住了全村的粮食。
江楼楼瘫在枯黄的草地上,不愿起身,面对方才那个教他反攻的男子,她轻笑一声,有气无力的问道:「你叫什么?」
「镜辞。」
冬日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长长卷卷的睫毛被度上一层金光,江楼楼淡淡「喔」了一声,「你走吧,我想一个人睡会儿。」
镜辞不放心她一个人躺在这儿,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二十来副尸体,与死人躺在一块儿,她竟然不怕?「还是换个地方歇息吧,他们都死了。」
江楼楼嗤笑:「你不会以为我怕死人吧?」或许以前她是怕的,但是现在她孤身一人,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换句话说,活人她都不怕,还怕什么死人。
镜辞打心眼里没料到江楼楼会这么不屑,在他眼里,姑娘家家的连老鼠都怕,没想到江楼楼的反应让他大吃一惊。
江楼楼躺了半个时辰不到,之前打斗太激烈,她又累又热,浑身是汗。现在她平復了心绪,再被冷风那么一吹,汗液挥散,反倒开始觉得冷了。
江楼楼从枯草从找回那把带来的剑,打算回去了,镜辞则紧紧跟在她身后。
江楼楼注意到他跟上来的脚步声,不由得停下脚步,冷冷道:「我不喜欢被人跟着。」
「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江楼楼扭头,眉目之间尽是厉色:「你既然知道我是郡主,想必是我父王的手下。大元已灭,现在的朝廷是大明,你不用跟着我,我不想跟尘世之人有联繫。」
镜辞微微一笑,看来她是把自己当成他父王的手下了。这样也好,有了个正大光明跟着她的理由。「那可不行,不跟着你我就无处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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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前不还是那些土匪的手下?他们已经被我除了,你回到寨子里一个人潇洒不比跟着我好?我这个亡国郡主,即便你跟我一辈子,也捞不着半点好处。更何况我还个不祥之人,跟了我不会有好下场。」
关于江楼楼不详的说法,镜辞早有耳闻,当初把她投胎来当郡主,是他的主意。因为他知道,生在皇家的公主会被各种礼仪束缚,一辈子被困在皇宫里,看到的只有被宫墙围起来的那四方的天儿。可若生在王府,身份尊贵的同时还能享受到自由,他事先查到,那位王爷是位爱妻护子的好男人,所以才安排江楼楼投胎做他的女儿。
但他没料到的是,江楼楼出生的那几年中原很不太平,气候恶劣,不是旱灾就是水灾,地府每天都能收到许多被饿死或者淹死的魂魄,所以他一直在地府忙活,暂时把江楼楼的事情搁到一边儿去了。
等到他天下太平之时,他才想起来江楼楼,而后得知江楼楼被送进道观了。
原因是江楼楼的出生给百姓带来了太多灾难,也让王府中人不得安生。镜辞本想去道观探望她,岂料这些年缝上人间战乱,有改朝换代之意。
第253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
每天都有大量的亡魂进入,可见人间是怎样的涂炭生灵。
那些饿死的,被土匪打死的,逃亡途中遇难的,数不胜数。
只可惜地府不能干涉人间事,镜辞经歷过那么多次的改朝换代,早已习惯了面对这样的场景。
镜辞说道:「巧了,我的身世跟你比起来好不到哪儿去,我们俩正好做伴儿。」
不料江楼楼却对他万分嫌弃:「跟你作伴?不要。」她果断拒绝镜辞的提议,「孤男寡女,成何体统。」
自从道观就剩她一个人以后,江楼楼的性格就变得极其孤傲,根本不想跟任何人打交道。
镜辞也发觉,她的脾气有很大的改变,以前没有正式接触这个时代的江楼楼之前,他好歹也来探望过她几次,每次都能看到她在跟师兄弟们大闹成团,笑得天真烂漫。现在她整日板着脸,话也本想说,很难让人相信她以前是那么好相处的人。
江楼楼自顾自地往前走,镜辞步步紧跟,江楼楼索性直接拔剑指向他:「我说了不要跟着我,否则我连你一起杀。」
镜辞伸出二指捏住她的剑身,说道:「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人,可不是道家的规矩。」
江楼楼冷哼:「我怎知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再者说,我杀人乃为自保,有何不可?」
镜辞摁下她的剑:「你一个人在道观,就不怕日后有更多的人来找你麻烦?你怎知他们寨子里没有其他留驻的土匪,万一他们得知兄弟被杀,岂能不来找你报仇?」
「生死祸福,皆由天定,死有什么好怕的。」如今的江楼楼,对待生死看得很开,换句话说,她根本不在乎自己什么时候死。
镜辞微笑:「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江楼楼知道跟他说不通,她收回长剑,撂下一句「话不投机半句多」之后,便踩着轻功飞走了。
镜辞望着她逐渐消失的背影,喃喃道:「还真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只是江楼楼轻功再好,也不如镜辞飞得快,等她回到道观时,镜辞早已站在门前等她了。
江楼楼立马愣住:「你怎么……」转而,她变得兇狠,只听她厉声问道:「谁让你来的!」
镜辞颇有些得意:「脚长在我身上,自然想来就来。」
「这儿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镜辞好像故意要气她一样:「我想,这道关也没有立下外人不能入的规定吧?」说完,他抬掌推开道观的大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江楼楼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心脏跳动的很厉害,来者身份不明,是敌是友也未知,万一他图谋不轨,自己能否打得过他?
相比镜辞坦坦荡荡地步伐,江楼楼犹犹豫豫的,倒像她才是外来之客一样。
道观极其幽静,江楼楼进去之后把门关好,毕竟天快黑了。
镜辞找来一张椅子挪到院中,迳自坐下,江楼楼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镜辞不答反问:「你的师傅和师兄弟都是怎么死的?」
第254章 :咱俩好歹也是旧相识
「被敌兵打死的。」
「据我所知,大明的士兵从不滥杀无辜。」
江楼楼好像并不较真儿这些:「那些敌兵穿的盔甲我不认识,总而言之师傅和师兄弟们惨遭毒手,全观除我以外无一倖免。」
她转而又把话题岔到镜辞身上:「麻烦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镜辞定定瞧着她,说:「你既然都猜到了,为什么还要一直问?我是你父王的手下,现在王府诸人已经死了,我无处投靠,遂打听到王爷还有位女儿,所以就找到你喽。」
江楼楼轻嗤:「投靠我有什么用,我又不会收留你。」
「郡主殿下怎么能这么狠心,咱俩好歹也是旧相识。」
「旧相识?」江楼楼似乎冒出一丁点兴趣,但那也只是一丁点。「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送来道观了,你怎么会跟我是旧相识。」
江楼楼流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眼神,并不相信镜辞的话。
镜辞深知,这一世的江楼楼颇为聪明,根本没有以前那么好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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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去厨房给水壶装满水,准备生火烧水,一个人在山上她总为吃的发愁,看来今晚又要喝青菜汤了。
镜辞跟在她身后,江楼楼却嫌他碍事儿:「你要真是无人投靠才来找我,我虽然可以勉为其难的收下你,但你的装扮必须得改一下。」
「比如?」
「比如你以后必须穿女装,不然被别人看见,还以为我在山上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镜辞果断拒绝:「不行。」
「如果不行,那我这儿留不得你,你走吧。」
一个人除了平常孤独点,也没什么不好,更何况她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的日子,每天如何过也都有安排。
比如她早上起来第一件事是下山挑水,然后吃早餐。吃完早餐她会去清扫落叶,下午练武,晚上准点歇息。
后山悬崖边住着两只狸猫,她傍晚时分会去给它们餵食儿。
而人是一种惯性动物,一旦习惯了某种生活方式,轻易改变不了。
镜辞耍起了赖:「就算我走,你也得报完恩再走。」
江楼楼蹲着给烧水的炉子添柴,生活做饭的柴火她每隔两三天就会去捡,粗柴用来煮饭,大锅烧水洗澡。细柴则用来给水壶加热,沏茶。听到镜辞那样说,她头也不抬地问道:「你几时于我有过恩?」
镜辞双手背在身后,说道:「今天下午的事儿,要不是我帮你,你恐怕已经沦为那帮土匪的刀下鬼了。这难道不算恩?」
江楼楼深思,好像确实是他在背后帮忙,给她传输了一股力量,才使那帮土匪的刀刃伤不到自己。
可是江楼楼并不想领情:「我又没让你帮我,那是你自愿。」
镜辞已然料到江楼楼会是这种态度,他换了个方式:「如果你师傅知道他教出来的徒弟是个不知恩图报的人,不知道九泉之下的他会作何感想。」
江楼楼道:「可惜我师傅不知道,也没办法知道,除非你到九泉之下追上他才能向他告状。况且,他已经去世多日,早已不知道投胎转世到何处,我不信你能追得上。」
第255章 :水都知道滚
镜辞只是微笑,并未说话。
眼瞧着天色一分分暗沉下去,明月衔在瓦蓝的天空,江楼楼借着咕嘟咕嘟的水声说道:「水都知道滚。」
镜辞明白她在指桑骂槐,人都说开水不响,响水不开,镜辞并未急着反驳,他耐心等待片刻,等到水声沉下,他才启唇:「水都知道既开之则安之。」
江楼楼不想与他继续争论,毕竟天黑透了,万一他下山的路上遇上麻烦,别那帮土匪的余孽追杀,岂非她的罪过?
她用棉布裹紧壶把,端起水壶,白瓷茶盏里搁的是红茶叶。
沸水入盏,茶叶由下至上浮起,原本缩成颗粒状的茶粒子随之舒展开来,将透明的清水染成棕红色。
江楼楼也给镜辞沏了一杯,北方月色无尽苍茫,江楼楼点燃正殿门廊的灯,搬来两把椅子放在正殿门前的院儿里,示意镜辞坐下品茶。
道观四处皆是悬崖峭壁,以石块砌成四方的墙,以前观内加上道长一共有三十来个人,加上正殿、偏殿、厢房以及练武的地方,面积颇大。其实练武的地方就是正殿前的院子,也就是此时江楼楼和镜辞坐下来的地方。
镜辞没想到江楼楼还有茗茶的雅兴,他端起茶盏轻啜半口,「你竟然能静下心来饮茶。」
江楼楼面无表情,看不出是悲还是喜,或许用静字形容才合适,「难道我以前很浮躁?」
镜辞浅笑摇头:「时隔多年,我早已忘了你浮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江楼楼这辈子是彻底转了性了,乍一看颇有种清心寡欲的感觉。江楼楼喝了一口茶,说道:「看样子我已经脱离尘世喧嚣很久了。」可不是很久了,从六岁被送进道观直至现在,除了日常打水会下山以外,其余时间都没有离开过这座山头,再活泼的人,也禁不住这么磋磨吧。
夜风习习,冬天的晚间干燥寒冷是最寻常不过的了,江楼楼望着月亮,下意识的说道:「沉寂了几个月,这儿比往年的冬天更冷了。」
道观再往北一些,就是雁门关了,每年冬天,满天飞雪能把人活埋了。
江楼楼说完话,也陷入沉默,连续多日浸在悲伤之中,她好像已经忘记开怀大笑是什么感觉了。
茶凉了,但炉火还烧得正旺,镜辞替她满上热茶,「只要火不熄灭,一些都还有希望。」
江楼楼侧首望他:「父王和母妃已经死了吗?」
镜辞明知结果很残忍,可他还是选择告知真相:「你父王战死沙场以后,母妃自尽了,王府众人得到遣散。」
江楼楼不禁感慨:「还好,没有伤到无辜。父王是大元的臣子,理应为朝廷征战,母亲与父亲鹣鲽情深,换做是我也会随父王一块儿去的。王府众人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下人,遣散得好,总好过死在战火硝烟之下。」她停顿片刻,说:「其实你并不是我父王的手下,对吗?」
镜辞发觉她的思维冷静地可怕:「为何这么说?」
第256章 :这是我的住所,你不能进来
「我们修道之人,自然相信天外有仙的说法,至于地下有没有鬼,这得等我亲自去证实。」
镜辞仔细端量她,江楼楼目光直视前方,双目含光,镜辞侧首只能看到她的侧颜。他说道:「这么说,你坚信我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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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瞥他一眼:「当然,不过要看你愿不愿意承认。」
镜辞微笑,却不说话,过了会儿他问道:「那你猜猜,我来自哪里?」
「万物分三界,天界、人界,以及地府,至于来自哪里则是你自个儿说了算,旁人如何猜测?」
就在镜辞思索要不要告诉她事实的时候,江楼楼忽然说道:「我猜你来自地府。」
这句话着实令镜辞震惊,他没料到江楼楼竟然能猜得如此准确,不过他并未急着确认,反而问道:「为什么?」
江楼楼缓缓饮下一口茶,不疾不徐地说道:「你的衣着。」
「衣着?」
「根据我的猜测,仙界的人多是身着浅色衣裳,讲究的仙气飘飘。我见你浑身裹满黑色衣衫,肯定来自某个黑暗的地方。」
镜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黑暗的地方就一定是地府吗?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没想到他的承认反倒令江楼楼大吃一惊:「当真?」
镜辞轻笑:「骗你有什么好处吗?」
江楼楼眼底的惊讶只有一瞬间的闪现,旋即又恢復平静,她好像已经许久没有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了。
她默默喝着茶,水壶滚了数次,浓重的热气咕嘟咕嘟向外涌。
山间寂寥无人,一旦没人说话便是满耳的风声,萧萧瑟瑟,光秃秃的树枝指向月亮,看起来愈发凄凉。
过了会儿,北风颳得越发烈,乌云蔽月,鹅毛大雪如同撕破了天界,落满江楼楼的秀髮。
她起身道:「下雪了,进屋吧,不知道你们地府中人需不需要烤火,反正我们人是需要的。」
江楼楼住在后院儿的厢房中,由于道观内只有她以为女弟子,所以她一个人独居一间房,其余师兄弟则是四人住一间房。
如今他们都不在了,空房子多的是,江楼楼点燃炭火盆,转眼间火舌窜了出来,炭火被烧得通红。
江楼楼前脚刚进自己房间,镜辞后脚就跟了上去,江楼楼升好火,抬眼问他:「这是我的住所,你不能进来。」
「理由呢?」
「男女授受不亲。」这话用在此处好像不太对,江楼楼迅速换了种说法:「男女有别。」
镜辞说道:「我不会升火盆。」
谁知江楼楼根本不吃这套:「你有法术护体,怕什么?」
江楼楼关好窗子,外头雪花乱舞,北风呜咽,听在耳里颇为恐怖。
奈何镜辞定了心不肯离开,「我记得以前你从未经歷过漠北朔雪,我还是留下来照看你比较妥当。」
江楼楼眼神立马警觉起来:「不需要,你出去才是对我最好的照顾。」江楼楼的余光不自觉地瞄到那把放在床头的长剑,如果镜辞再这么不听劝告,那就别怪她动手了,只可惜她的心思才一露头就被镜辞勘破。
第257章 :你这小鬼好不讲道理
可是镜辞铁了心要粘着她,江楼楼索性不理他了,好在房内设有一道帘子,江楼楼散开帘子,正好将她与镜辞隔在两个空间。镜辞看她眼皮都睁不开的样子,知道她确实累了,也困了。他没再有什么举动,江楼楼好像听见了他开门出去的声音。
江楼楼本想问一下他去哪里,毕竟外面雪很大,北方的雪是没法用语言来形容的,非得亲身经歷过才知道。
但她想了想觉得没必要,显得她多嘴,便把话咽了下去。
一整夜的雪虐风饕,江楼楼并未睡得安稳,一是实在冷,房内温度低,她盖了两条厚棉被也暖不热。
二是屋外的风声极大,宛如孤魂呜咽,她听得心慌,难以入睡。
是以第二天东方才冒出微微曙光,江楼楼就起身了。
院儿里的积雪不知有多厚,江楼楼才一开门,堆在门口的雪层就塌向了屋里。
放眼望去,大地一片白,干净的令人想哭。
江楼楼套上厚棉靴,一脚下去,积雪没过膝盖。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老祖宗传下来的生活经验,所以即便雪停了,太阳高照,然北风不止,依然冷得透骨。
这种情况看来是没办法下山打水了,江楼楼干脆以雪做水,省的下山了。
江楼楼收集干净的雪,装满了另一口未曾盛水的缸,够她一个人用好几天的了。
新雪收集完毕以后,江楼楼开始对全观进行冰雪剷除工作,雪太厚影响行动,所以她打开东南西北四扇大门,用清雪铲把积雪推下悬崖。本来一切进行的很顺利,没想到镜辞那傢伙不知道又从哪儿冒出来了。他从头到脚全是雪,像是陷进了雪里一样。
江楼楼忍不住打量他一眼,镜辞开口问:「是你把雪推下悬崖的?」
「当然了。」不然还能指望谁来替她干这些活?
镜辞道:「你就不怕悬崖下有人,万一伤到别人怎么办?」
他这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江楼楼脑袋转得飞快,她立马明白了,刚刚她推下去的那些雪砸到他了,难怪他一身的冰雪,原来如此。于是她反问:「除了你躲在悬崖下,还能有谁?」崖下是宽阔的河流,谁家会在河上搭建住宅。
「砸到我就行了?」
「是你自己放着好好的厢房不住,偏要出去躲在悬崖上,才至于被雪砸了满头,岂能怨我?你这小鬼好不讲道理。」
「小鬼?」镜辞还是头一回听见有人这么称唿自己。「你把我当成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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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点头:「没错啊,就是那个阎王不在家,小鬼来当家的『小鬼』。」阎王每天可忙着呢,说他日理万机也不为过,镜辞如此悠闲,顶多是位小鬼,趁着阎王打盹之际,跑来戏弄人间。
镜辞闷笑,罢了,她好不容易话多一点,何必与她争执。
江楼楼继续埋头推雪,活动之后浑身暖和多了,她对镜辞说:「你可以帮我一起推。」
镜辞说:「我可以直接用灵术直接帮你把雪清除。」
江楼楼道:「用灵术有什么意思,不如亲自动手有意义。」
第258章 :你平时没跟什么会奇门异术的人结怨吧?
她对镜辞可以使用灵术的事情,没有一点惊讶,反正神仙总能做出凡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她从小就知道。不然人们为何要拜神呢?这个反应,出乎镜辞的意料,他忍不住问:「你真的是江楼楼?」话出口时连他自己都想笑,除了她还有谁会是江楼楼,难道他在质疑地府系统的准确性吗?
江楼楼不作回答,只是瞥了他一眼,像看傻子的那种眼神。
镜辞莫名感觉自己受到了嘲讽,他说不出来嘲讽的点在哪里,但此时此刻,江楼楼的内心一定在暗暗地嘲讽他。
于是他不说话了,打算陪江楼楼一起铲雪。
不得不说,昨晚的风雪在中原可谓是难得一见,江楼楼那间小屋子透风性不低,睡前未熄的烛火被风摧残了一夜。幸好镜辞施法给烛火外头套了一个保护罩,不然这么狂暴的天气,万一烛火灭了,四周漆黑,江楼楼会被吓着吧。
就在镜辞着手寻找铲雪工具的时候,只听一声惊唿,镜辞寻声探去,只见江楼楼的身体呈直线式从崖边坠落。
他赶忙丢掉手中的木铲,飞身跃下悬崖去接,幸好悬崖峭壁树藤弥补,江楼楼没有摔死,她的衣裳被一颗青松勾住了。
雪中惊魂,直至江楼楼被镜辞救回去,还没回过神儿。
过了好一会儿,她喃喃道:「为什么我身后会起那么大的风,把我吹了下去?」
「风?」镜辞发出疑惑,他方才一直就在江楼楼身边不远处,没听见耳畔有风声掠过啊。
然而江楼楼却坚定地点头:「没错,就是风,是一股强有力的风,对准我的后背,将我推了下去。」
镜辞看江楼楼如此肯定,不像是瞎说,所以他问:「你平时没跟什么会奇门异术的人结怨吧?」
江楼楼果断摇头:「怎么会!我平时都没跟山下的人有过来往,能得罪谁?」她转念一想,「难道是那帮土匪?」
「不可能,那帮土匪全是肉骨凡胎,根本没有学习灵术的可能。」根据三界定律,各界生物无法跨界修行,即江楼楼生来是人,她根本不具备学习灵术的资质。
除此之外,可以使用灵术的便是天界的工作人员、地府的工作人员,以及那些没有上天入职的妖怪。
这样一来,镜辞心里忽然没有了底。若是在职员工倒没什么值得担心的,毕竟他是一界之主,地府和天界诸人不敢在他头上动土,毕竟他与天界之主职位同级,即便是天界员工,从某种层面来说也算他的下属。镜辞担心的是,是山中有什么修炼多时的妖怪,那样江楼楼长期一个人独处,岂不是会有危险?
他问道:「以前可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江楼楼认真回忆,忽然觉得前些日子也有发生过一些离奇古怪的事情,但她不确定是否跟今天的事情有所关联。
镜辞看她眼中似有所想之物,柔声道:「不用担心,想说什么尽管说。」
第259章 :不过是冻疮犯了
江楼楼缓缓将那些事情说出来,她语速极慢,声调却不由得放大了,生怕镜辞听不清楚似的。「那天我下山打水,打完水沿原路返回,但是我的双脚却不受控制般的往另一个方向走,山林密密,辨不清东南西北。要不是那天是个大晴天,我向着太阳的方向走,恐怕就在丛林里绕不出来了。」
还有一件事儿,江楼楼一併说给他听:「前些日子,山中总有野兔出现,真是奇了怪,我在山上待了十几年,从未见过野兔。偏那只野兔跟能听得懂人话似的,每当夜黑人静时才出现。总是趁我睡着,将我的被子咬烂,里头的棉絮都给扯出来了。可我每晚睡觉前,必会将门窗锁好,我实在想不明白它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先前的两件事与今天发生的事情结合起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懂灵术的人在背地里捉弄她。
「普通的兔子只能通过建筑缺口进入房间,你说的那只兔子肯定不是普通兔子。」
江楼楼表示认同:「本来我觉得是那只兔子太狡猾了,如今却觉得它并非普通兔子了。」
方才的那阵儿风当真危险得很,要不是镜辞反应迅速,以及崖边矗立着生命力极强的青松,江楼楼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想到这儿,江楼楼发自内心地想跟镜辞道谢:「谢谢你。」
镜辞唇角微扬:「我救了你两条命。」
「两条?」江楼楼先是有一丝疑惑,不过两三秒之间,她便明白了,「确实是两条。」加上昨天她与土匪打斗,也是镜辞在暗中帮忙,才能让她险胜。江楼楼孤傲清寒的脸庞,终于流露出了一丝悦色,她说道:「等会儿请你喝茶。」
镜辞对茶倒是没有多大兴趣,说到底他目前只对江楼楼的态度转变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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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依然铲雪,可是雪实在太多了,以前和师兄们一起分配铲雪时,她从没觉得道观面积有多大,现在全部都要靠她自己时,江楼楼不由得感嘆,原来她生活了那么多年的道观那么大。
前院、后院,还有各个零散的小角落,活生生把她累出一身汗。即便有镜辞帮她,可他没用灵术,相当于一个凡人的力量。因而,院内的积雪经过半个多时辰的清理,并未出现什么较大的变化。
积雪太深,行动艰难,铲雪自然也会变难。
一个时辰后,江楼楼抹了把额头的汗,对镜辞说:「罢了,今儿个就干到这儿吧,我们进去喝茶。」
沖茶的水自然是雪水,江楼楼点燃堂内的炭火盆儿,饮茶取暖两不误。
对于她来说,一年四季中最难熬的就属冬季了。寒冷彻骨,做什么都不方便,江楼楼的手背开始隐隐发痒作痛。
这种又痒又痛的体会,真真是让人抓狂,她眉头紧锁,镜辞注意到她神色不对,遂问道:「怎么了?」
江楼楼嘆气:「没什么,不过是冻疮犯了。」
「冻疮?」镜辞熟知人间事,当然知道冻疮是何物。
第260章 :我们,应该很早就认识了
江楼楼顺着杯沿吹散热雾,饮下一小口茶,说:「好些年了,我都已经习惯了。」
镜辞说:「是我这些年对你疏于照顾。」
他话中含义,倒让江楼楼听不明白了:「什么?」
「没什么意思,我胡乱说话。」
江楼楼淡笑,那种嘴角微翘,但叫人不易察觉的神情变化,不知为何特别吸引镜辞的目光。
江楼楼在道观多年耳濡目染,养成聪慧思维并非难事,她很快联想到镜辞那句话背后的含义,于是她说道:「原来我们早就相识。」
镜辞没料到她能猜出前世相识这回事,倒让他微微错愕了一下。
江楼楼双目微阖,睫毛映着雪光,不大会儿她慵懒地掀开眼帘,声音夹杂两分沙色:「或许是在苍茫如海的大漠,或许是在碧玉妆成的江南,或许是在稻香瀰漫的中原……我们,应该很早就认识了。」
镜辞全然没料到江楼楼的脑袋转得这么快,他本想岔开话题,或者保持沉默,亦或是否认。但江楼楼丝毫没给他机会,她侧过脸望着他,追问道:「我们第一次相识是在什么时候?」
镜辞从她眼中读出了笃定,她确认他和她是早就相识了的。
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隐瞒了:「很久以前,你还没做人的时候。」
江楼楼瞭然:「那我得投胎转世好多次了吧?」
镜辞倒没有细算过江楼楼投胎转世过多少次,反正二三十次是有了。所以他大概说了个数字:「三十多次了吧。」
江楼楼竟没觉得讶异:「我这一世的命不太好。」
「已经不错了。」
江楼楼意外地流露出吃惊:「那我以前过的得多惨啊。」
「岁岁平安。」镜辞说。
江楼楼又恢復了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过了会儿外头又下起了雪,冷飕飕的雪花从敞开的门里灌进来,江楼楼却不掩门。「无聊到一定程度,看看雪也是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镜辞理解她的孤独和寂寞,他一个人在办公室时也是这种状态,能盯着漏斗看许久。
可是风雪很大,雪花儿扑在她脸上、衣襟上,小脸被冻得没有一丝血色,苍白的很。
镜辞给她添满热茶,说:「捂捂手吧。」
江楼楼重新端过茶杯,不大会儿又放下了:「烫。」
今天的雪下的时间不长,来得快去的也快,江楼楼看了眼雾蒙蒙的天,说:「过会儿应该还要再下一阵儿。」
下雪和下雨都是最难熬的,平时无聊还可以花半个时辰下山,再花半个时辰上山,期间在山腰的树丛中走走逛逛,寻一些山珍野味。而一旦下雪或者下雨,连门也出不了,像是在受罚禁足。
一天两还好,可连续三四天都是大雪封山的状态,就算江楼楼的性子可以耐得住,厨房的储备也撑不住了。
何况,这几天不是她一个人在吃饭,还多了个镜辞,多个人就多张嘴,她雪前储备的那点吃食哪够。
到了第五天,江楼楼熬了一锅稀粥,吃的那叫一个寒酸。
第261章 :关键时刻竟把我抛诸脑后?
她捧着粥碗,理所应当地对镜辞抱怨:「都是你,吃穷了整个道观。」
镜辞则表示是她储备不够多,纵然他不在,也迟早会因为大雪封山而吃空。
江楼楼才不接受这个理由:「不许狡辩,就是你吃得太多。」她面露凶光,镜辞表面被她唬住,内心却微微得意。
因为这几天江楼楼同他的话明显多了起来,从最初的对他爱答不理,到现在可以跟他拌嘴,说明关系有进步。
一碗稀粥,江楼楼几乎是数着米粒下咽,自然吃不饱。
可是外头还在下大雪,要不是她每天从早到晚都在铲雪,道观估计早就被雪淹了。
另外炭火也快烧完了,有炭火时尚且冷得坐不住脚,若是没了炭火,还不如让她就此毁灭。
江楼楼搁下碗,揉了揉未被稀粥填饱的肚子,指挥道:「你去把锅碗洗了。」
其实这种活儿镜辞只需要稍微使一点点灵术就能完成,但江楼楼不允许他用灵术,非得让他亲自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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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寒冷彻骨的山顶,洗碗算是个幸福的差事,因为洗碗时需要往锅底添柴火,将水烧热,然后用热水洗碗。
江楼楼今天不洗碗是因为她手上的冻疮又严重了几分,有流脓化血的迹象,所以才把这份幸福的差事让给镜辞。
镜辞挽起衣袖下手洗碗,江楼楼找了根细柴塞进灶里,看着火苗一点点壮大。
暖烘烘的炉灶把她的脸也烤得暖融融,江楼楼双手撑在膝盖上,双掌托腮,嘴角沁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没有什么比在冬天烤火更幸福的了。
镜辞洗完碗,江楼楼差点偎在炉灶旁睡着,所以当镜辞摇醒她的时候,江楼楼嘴硬说道:「要不是你把存粮吃了,我也不至于靠睡觉充飢。」
这副笃定的眼神,换给不知情的人瞧见,恐怕还真以为江楼楼说得是真话。
镜辞看江楼楼蔫蔫儿的提不起精神,提议道:「不如我带你下山寻点乐趣?」
江楼楼恨不能朝他翻个白眼:「外头那么大的雪,下山的路都被雪封住了,你会飞我可不会。」
「你不是会轻功?」
「用轻功也得看是什么时候,路那么滑,一不当心就摔掉山崖,怕不是连脑浆也要摔出来。」
「既然这样,那你就在山上饿着吧,我走了。」
镜辞佯装要走,江楼楼立马追问:「你去哪儿?」
「陪你喝了三五天的西北风,我开始想念山下的羊奶茶、熏牛肉、烤羊肉……」
江楼楼本来就饿,此时更受不住他言语间的美食诱惑,她小嘴一瘪:「你蹭吃蹭喝那么多天,关键时刻竟把我抛诸脑后?」
镜辞瞧她那似嗔似怨的小表情,忽然有一种以前的江楼楼回来了的错觉,因为以前的江楼楼惯会用这个表情撒娇。
他没忍住,右手好像不受控制似的扬起来揉了揉她的脑袋,江楼楼的瞳孔咻地瞪大,迅速向后退了两步,警觉不已:「你做什么?」好端端的还动起手脚来了。
第262章 :你少跟我装煳涂
镜辞没料到她的反应会如此大,他半开玩笑似的说道:「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那可说不准。」
镜辞道:「我在你眼里便是那种人?」
「哪种人?」
镜辞一口气堵在胸前,平时思考事情顶顶聪明,根本无需他点拨,现在该她聪明的时候她又在故意犯傻,装作懵懂不知。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懂得装傻也是一种聪明。
镜辞道:「罢了,我带你下山吧。」
江楼楼问:「带我一起飞吗?」
「你想自己跳下去也可以。」
江楼楼表示拒绝:「现成的风筝不用,拿命去冒什么险。」
镜辞愕然,她她她……她竟然把他当成风筝?
不过事实证明,他这个人形风筝还是很靠谱的,江楼楼不肯让他牵自己的手,或者搂自己的腰,于是她发明了一个方法。
她从其他住房找来光滑干净的帘布,撕成巴掌宽的布条,三根二米长的布条拧成一股,江楼楼把布条缠在镜辞腰间,说道:「你飞的时候,我攥紧布绳就好了。」
镜辞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答应了。
然而从百丈高的山崖往下飞,江楼楼手牵布条悬在空中,如同被拎起来的不知名生物,在空中随风乱盪。
江楼楼不好受,镜辞也不好受,天知道那个布条勒在他腰间有多紧,好像要用绳子的力量把他分成两半截一样。
好不容易到了山脚,江楼楼的脸被风雪割了一道道细口,而面部被冻僵的情况下无法感受到了疼痛,一时间竟无法判断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忽地,江楼楼冒出吃痛的微弱声音,原来是她的手心儿被布条摩擦出了一条血痕,还沁出了丝丝血液。
这下她手上除了冻疮以外,又添了一处沾不得水的新伤。
镜辞嘆气:「早知道就让我把你变成一只鸟儿,你自己飞下来多好。」
江楼楼震惊:「你为什么不早说?」
「是你自己以为我要牵你手,然后赶忙去找帘布,一丁点开口的机会都没给我。」
可不是,在江楼楼专心致志盘绳子的时候,镜辞方要开口说话就被她驳道:「你别说话,等会儿你只管照我说的做就好了。」
江楼楼回想,好像确实如此。
不过这些后话,现在说也晚了,伤害已经造成,如何能恢復呢?
江楼楼摆摆手:「算了算了,还是先去採购食物要紧。」她抬步要走,谁料脚下竟滑得一塌煳涂,她还没反应过来,就一屁股摔坐下去了。江楼楼感到一股寒意从屁股下升起,然后她才注意到,镜辞根本没带她落脚在徒弟上,反而带她落在了一处冰面上,可不是滑熘熘的没法走路。
「镜辞,你到底把我带到哪里来了?」
镜辞装作无辜:「不是按你要求做的,把你带到山底下?」
「你少跟我装煳涂。」江楼楼机灵的很,镜辞话语一出,她就猜到他在故意整蛊她。
江楼楼本想站起来,结果还没直起腰脚下一滑,又摔了个四脚朝天。
第263章 :难道你不觉得这件事儿和上次一样蹊跷么?
这一回挨痛的范围从屁股蔓延到了腰部和背部,江楼楼一拳锤在冰面上,不曾想那块儿冰面如此不堪一击,竟顺着受力的中心点蔓延出一条极长的裂缝,等江楼楼发觉时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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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缝迸裂的速度极快,等不到江楼楼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落入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中,镜辞动作果断利落地随她跳入水中。
江楼楼不识水性,骑马倒是天生飒爽,拥有草原人的显着特徵。
从江楼楼落水到被救出,全程用时不过十来秒,河水上层结了比砖块还厚的冰层,江楼楼脸部被冻得乌青发紫。
镜辞救出江楼楼后,暂时把她安顿在另一片结实的冰面上,江楼楼浑身缩成一团,抖如筛糠。
零下二十来度的气温,江楼楼才从水中出来,额前的碎发以及垂于腰部的发尾就已经结出冰花了,没被冻死算是万幸。
江楼楼脑壳发昏,恐怕连天地为何物都不知道了。
镜辞立即施法替她烘干衣物,片刻之后,江楼楼终于觉得身上有了暖意。
身上暖和了,思维也变得活跃了,她昂首望着镜辞,说:「难道你不觉得这件事儿和上次一样蹊跷么?」
「确实蹊跷。」就算江楼楼会武功,但她绝对没那么大的内力能一拳锤碎石头,很有可能是别人在背地做手脚。
江楼楼揉了揉太阳穴,实在想不出来她曾跟谁结过怨,能让对方如此恨她,次次都想取她的命。「你能不能查到附近是否有什么长期居住的妖怪?」
镜辞道:「这几日我已经勘察过了,附近并未有妖怪来过的痕迹。」毕竟天界和地府,是有妖怪检测系统的,如果附近有什么不安分的妖怪,不可能逃过系统的监测。
更何况,他已经把江楼楼所在的整座山都纳入了重点监测范围,各种信息时刻都会传达到他办公室。
要知道地府从古至今都处于科技发达的时代,在人间还没用电的时候,地府就已经有所谓的电脑存在了,只不过那时候的电脑和现在的电脑有所差别就是了,电脑是后来人取的名字,并且重新发明的的系统。
江楼楼得到镜辞的回覆,不由得愈发恐慌,既然这座山没有,那就说明对方并不是因为道观的存在打扰了他的生活,才引来报復。他是带有目的性下手,毕竟没有人或者妖会无缘无故的找别人麻烦。
可是镜辞的想法却与江楼楼截然相反,他倒觉得检测不到附近有妖怪是好事儿,这说明对方很有可能不是妖怪。既然不是妖怪,无疑缩小了排查范围,同时也能排除凡人,人类并没有学习法术的基因,单纯靠自身武功或者内力,许多事情根本做不到。
镜辞把她从冰上提起来,说:「这件事儿你不用担心,交给我去查。」
江楼楼拍了拍屁股上的冰雪,「怎么能不担心,对方在三番四次的朝我下毒手,说不定哪天我就一命呜唿了。」
第264章 :你少吃点就谢天谢地了
二人走在冰面上,以防再出现方才那样的事情,江楼楼只好抛下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教导,她轻轻攥住镜辞腰间的衣带,说:「我不跟你过分接触就是了。」镜辞和江楼楼顺着河道走出山谷,风雪还未停止,江楼楼中途停下搓了搓手,镜辞看她小手冻得通红,冻疮布满手背和手指,心下一阵儿心疼。
原本让她投胎到王府,是想让她开心快乐地过一辈子。没想到一着不慎,让她被岁月磋磨。
集市距离山谷路程较远,江楼楼走了半个多时辰才隐约听见闹市区的人声。
她买了日常所需的米面等物,青菜萝蔔之类的蔬菜她自己有种,可以满足平时所需。
道士对于酒肉没什么忌口,不过江楼楼不饮酒,肉类所需也不是很大,总得来说对美食慾望不大。
她不讲究吃什么,反正能填饱肚子就行。山珍海味也可,粗茶淡饭也可,再不济日日稀粥也无妨。
江楼楼此番作风,实在让人难以联想到她是王府后代,还是个前朝有名有号的郡主。
江楼楼的父亲是元朝末代君主的叔叔,从出生起就赐了封号,享受同公主般的待遇,若不是王爷听信了算命先生的话,江楼楼说不定会延续北宋时期的性格。
江楼楼将採购来的食物抗在肩上,引来镜辞的吃惊,她的力气竟然这么大。
他粗略的数了数,她肩上的布包放了十多斤菜,二十多斤米面,将近四十斤的东西尽数被她抗在肩上,江楼楼却习以为常。面对镜辞的震惊,江楼楼不以为意地说道:「每日吃水用水,不都是这么挑来的?」
镜辞瞧她背那么多东西,既不喊累,也不向他求助,坚韧得如同蒲苇。
江楼楼不说,他可以主动提出:「不如交给我来抗吧?」这么远的路程,还有半个多时辰的山路,纵然她自幼习武,可到底是个女儿家,平时没人帮衬也就算了,总不能他在这儿的时候还要眼睁睁看她把自己当成粗汉吧。
他抬手要替她挪下包裹,江楼楼拍掉他的手,说:「你少吃点就谢天谢地了。」
说来说去,还是嫌他吃光了道观的粮食?
不过江楼楼也不是那种一根筋的人,她将东西分成两份,一份自己扛,一份交给镜辞携带。「一起分担才叫帮忙,如果全部交给你抗,那就不叫帮忙了。」
镜辞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点头表示认同。
二人到达山脚下已经傍晚了,风雪已停,甚至可以看见西边的云霞。江楼楼感嘆:「终于等来了好天气。」
古人云,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明儿个定是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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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对镜辞说:「不如你把我变成一只鹰飞上去吧。」
这个请求对于镜辞来说并非难事,他说:「你别迷路。」
江楼楼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我从小就在这儿长大,对这儿的每一处了熟于心。」
镜辞先是将她背上的包裹解下来,说:「我使用转移术将这些东西转移到山上,然后再把你变成鹰隼飞上去。」
第265章 :有箭射伤我嵴背
江楼楼再一次抓住了重点:「你说什么?你可以直接把东西转移?」
「当然。」
江楼楼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你怎么又不早说?」
镜辞趁她脾气尚未全部发作之前,赶忙把她变成一只翱翔于天际的鹰隼,江楼楼扑棱着翅膀在他头顶徘徊几圈,恨不能用那双大翅膀把他脸打歪。
江楼楼飞走之后,镜辞使用转移术将他们买回来的东西转移到山上厨房。
就在镜辞也准备变成苍鹰飞上天穹时,他好像看见了江楼楼在空中盘旋,随后极速坠落的场景。
难道是她又遭遇不测了?
镜辞不敢多想,纵身飞到空中,抬手接住恢復人身的江楼楼。
江楼楼嘴角挂血,断断续续地说:「有箭射伤我嵴背。」
镜辞索性直接带她回道观,他的左手恰好覆在江楼楼的背部伤口处,能清楚地感受到鲜血汩汩流出。
由于箭身还有一截儿穿在江楼楼身体里,所以她不方便躺下,镜辞让她趴在床上。
她的米色衣裳已经被鲜血浸湿,看上去触目惊心,江楼楼脸色苍白,双唇毫无血色。
镜辞尝试跟她说话:「我现在帮你疗伤,你千万别睡。」
江楼楼眼皮若睁若合,她艰难地挤出一丝力气说:「我快坚持不住了,好疼,好想睡觉。」
屋里冷,镜辞先是将屋内温度提升,让江楼楼感受到一丝暖意,然后施法麻痹她的神经和痛感,减轻她的痛苦,之后开始为她拔剑疗伤。镜辞用灵术果断迅速的将那半截断箭从江楼楼体内逼出,那箭头到了他手中,立马恢復了原型,只是一片枯叶。
看来是有什么懂术法的人潜伏在江楼楼身边了,能将枯叶变为利箭,次次都要置江楼楼于死地。
镜辞将枯叶收于袖兜,赶忙帮江楼楼疗伤,好在江楼楼所受的上都是外部伤,不是发烧心肺衰竭等内伤,因而镜辞可以使用灵术帮她恢復伤口。若是江楼楼因此发烧,或者引发其他内部伤害,那便只能送到地府医疗部去治疗了。
江楼楼感觉到背部的伤口在逐渐癒合,没多大会儿就听镜辞说:「好了,你起来活动活动。」
江楼楼跳下床活动几下,只是她的心情却并未随着伤口恢復而恢復,她忧心忡忡,说:「一天之内两次暗中伤害,两次都差点要了我命,若不是有你在,恐怕我已经去见阎王了。」江楼楼哀哀嘆息,然后说道:「自打你来了这儿,我就一直在生死边缘徘徊,我都开始怀疑那人是不是跟着你来的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江楼楼不过信口乱扯,镜辞却认为非常有道理,他点头:「的确,从我来的第二天,你差点被风吹下悬崖。」
江楼楼扬眉:「你看,我没说错吧。」
她的无意之言,倒让镜辞心里有了底儿,镜辞说:「今晚我回去查一查,你就待在这间房里,哪儿都不许去。」
「那万一我在这间房里受到迫害呢?」
第266章 :还能再重返阳间吗?
「我会给你的房间布一层保护罩,只要你不出门,不会有什么东西可以伤害到你。」
江楼楼不愿意,她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于是她摇头拒绝:「不行,你得随身把我带着。」
镜辞晏晏一笑:「先前你不是还说男女授受不亲?现在想和我双宿双飞?」
江楼楼装傻:「啊?我有说过嘛?嗨呀,为了保命失言一次不丢人。」
镜辞先是一愣,旋即轻笑:「其实……你这幅模样挺可爱的,何必天天冷着一张脸,让人不敢靠近。」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出口江楼楼立马又恢復了冷冷淡淡的模样:「不用你操心。」
她转过身不与镜辞面对面,催促道:「你赶紧走吧。」
镜辞掰过她的身子,注视着她的眼睛:「那你自己在这儿?」
江楼楼试图挣扎掉镜辞摁在她双肩上的大手,奈何她低估了镜辞的力气,她蹙眉道:「是死是活乃我宿命,与你无关。」
镜辞嘆息,既然这一世江楼楼是性格刚烈的那一个,那就让他退一步吧。他安抚道:「好了好了,我再不说那样的话了,你跟我走吧。」
原本江楼楼还不觉得有什么,但镜辞说的双宿双飞却像那把利箭一样,直直刺入她的内心。江楼楼摇头拒绝:「我不。」
为了江楼楼的生命安全,他才不管江楼楼会不会生气,索性直接拽住她的手腕往外去。
江楼楼担心的没错,虽然他给房间布上一层保护罩,焉知对方会不会有更高深的手段破了保护罩?况且根据先前的推测,对方很可能不是妖怪,那就更危险了。
江楼楼力气没有镜辞大,在他的牵扯之下,只好跟在他身侧。
镜辞带她化作一股风,穿越丛林,到达一片漆黑无光的境地。
江楼楼站稳以后,远远地瞧见远处有两盏白灯笼,在黑夜中随风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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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得心底发毛,问道:「这是哪儿?」
「地府。」
江楼楼震惊:「你带我来地府?不会要查我的生死簿吧?」
镜辞疑惑:「查你生死簿做什么?你放心,你这辈子肯定能长命百岁。」
江楼楼只当他在说好话,毕竟人都喜欢听好话,她耸肩装作无所谓的态度:「就算现在就死,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坦白说,人间那么大,对她而言却是空荡荡。红尘喧嚣,山河苍苍,却激不起她生活的浪花,她的心境早就平淡的像一潭死水,就这样独自消亡。
江楼楼问:「我既来到了地府,还能再重返阳间吗?」
「当然可以,地府和人间不过是生活环境不同。人间负责生活热闹,享受无边乐意,地府则为人间提供轮迴,保证人间永远繁花锦簇,笙歌鼎沸。」
忽地,一股更强烈的风从他们身边掠过,镜辞反应迅速,说:「跟上她。」
江楼楼主动牵紧他的手,以防他飞得太快,江楼楼直接与他十指相扣:「走。」
镜辞的直觉告诉他,那位幻化成风从他们身侧掠过的工作人员,就是暗中伤害江楼楼的罪魁祸首。
第267章 :谁娶我谁是倒霉蛋?
可是当他们追上去的时候,才发觉那是障眼法,是有人故意用物品变成风从他们身边传过去的。
镜辞一声冷哼,他就说怎么会有人蠢到自投罗网的地步。
江楼楼一脸失望,说道:「看来想要查出背后兇手并不容易。」
镜辞轻轻揉了揉她脑袋:「未必。」
「你有主意了?」
镜辞摇头:「没有。」
江楼楼撇嘴:「我当你有主意了呢,那么胸有成竹的样子。」
地府日夜无光,所有可以照明的东西都是蜡烛,或者电灯。
江楼楼并不知道电灯是什么东西,她驻足在一根路灯下,茫然不已:「这是什么东西,还会自己发光?」
镜辞并不想跟她解释这些,因为这儿的科技领先人间几百年,很多东西和原理她不了解,只怕说了也听不懂。于是他煳弄道:「那里面装的是萤火虫,外头裹着琉璃罩。」
江楼楼讶异:「那它们不会憋死么?」
「当然不会,它们可以唿吸。」
江楼楼见过萤火虫,夏日的夜晚,山间草木葳蕤,绿莹莹的光成片成片的。
不过她听闻萤火虫是很容易丢命的生物,所以一直不敢近距离接触,万一因为她的无心之失弄死了岂非罪过。
她不是圣母心肠,只是觉得非活命所需的东西,还是不要滥杀的好。
镜辞带她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将她安置在一间房内。
现代的江楼楼看到这里,忍不住找镜辞去问:「你给我安排的那间房是我现在住的那间吗?」
她这样贸然去问,镜辞自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又该如何回答。江楼楼也觉得自己表述的不清楚,于是她补充道:「我之前做道士的时候,你不是带我来过地府,然后还给我安排了一间房?」
经过江楼楼的提醒,镜辞想起了那回事,他答道:「不是。」江楼楼这两天一直沉迷看档案,可以说是废寝忘食,镜辞发出疑问:「你已经看到明初了?」
江楼楼点头:「好像是吧,我不确定,反正根据档案记载,那个时候元朝好像灭亡了。我父王母妃都死了,道观的师兄弟们也死了。」她嘆气:「我原以为看档案事件很轻松的事情,没想到真正做起来那么累。」
镜辞提示她:「已经过了上班时间两个小时了,你的工作呢?」
「我看不完内心会好奇,影响心情,不如等我看完了再说。况且我发现,那一世我成亲了,不再是未婚,我想看看是哪个有福气的人娶了我。」
镜辞却说道:「不必看了,没有哪个倒霉蛋愿意娶你。」
江楼楼对于这个说法很不满意:「你的意思是……谁娶我谁是倒霉蛋?」
「还有比娶你更倒霉的事情吗?」
此言一出,江楼楼差点一掌拍他桌上:「请你注意一下言辞。」
镜辞流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偏要不撞南墙不回头?」
江楼楼觉得他话里有意思,镜辞说:「我劝你还是先把工作处理好再去看,以免耽误我下决策。」
第268章 :我若心虚为什么还会同意你看档案?
「什么决策?」
「之前维繫部沈茵茵的事情你解决了吗?」
江楼楼勐地拍头,对哦,之前她和镜辞商量过会把沈茵茵通过人才扩招的方法留下来,只是她这些天一直忙于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江楼楼回到办公室开启工作模式,档案重要,工作也重要。
她查了一下沈茵茵在地府的工作轨迹,又去维繫部了解了一下情况,沈茵茵到底是计算机系毕业的,待在维繫部也是一个不错的归宿。
江楼楼向镜辞彙报:「根据我对沈茵茵的了解,不如就把她放在维繫部吧,软欧包与她相处的也很和谐,依我看咱们不应该坏了别人的好事儿。」
镜辞挑眉:「你说什么?」
江楼楼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所言有多容易让人产生误会,于是她又重复了一遍:「咱们不应该坏了他们的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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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维繫部好歹也详细调查了一番,人家员工之间相处的和和美美,欢欢乐乐,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么好的工作环境和工作状态,叫她怎么忍心拆散呢?
然而镜辞似乎和她所想的不一样,但是江楼楼不说明白,倒也不怪他会错意,他顺着江楼楼的思路道:「的确不该坏别人好事儿。」就这样,沈茵茵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维繫部的一员。
处理完这档子的事儿,江楼楼又准备一头扎进档案里头了。
她急于知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档案过于冗长,毕竟那是一个连她婴儿时期尿过几次床都会详细记载的地府档案。
江楼楼往下翻了翻,还有将近十万字,看档案不比看小说轻松自在,档案採用严肃口吻进行叙事,光是逐字逐句的阅读就累得她眼睛泛酸。江楼楼心思一转,把目标落在了镜辞身上,反正她只需要了解大概,她不信镜辞亲自做过的事儿能一点也不记得。
江楼楼再次迈入镜辞办公室,镜辞抬首问:「还有何事?」
江楼楼索性将想法直说了,同时也料到了镜辞会推脱,于是她赶忙说道:「你不愿意告诉我,就说明你心虚。」
不过她的话并未威胁到镜辞,反听镜辞道:「我若心虚为什么还会同意你看档案?」
江楼楼瞧这招无用,只好换成央求战术。「档案太长太无聊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你真想听?」
江楼楼点头:「那当然,我头一回觉得听别人说比自己去看史料有意思多了。」
镜辞道:「那我给你指一条路,你去找小玉。」
「小玉?」江楼楼勐然反应过来,小玉是那条在北宋时期要吃她的小锦鲤,她去世以后被镜辞收入地府。不过她又冒出新的疑问:「可是……小玉不是明朝末年人士吗?」江楼楼有点迷煳,小玉明明是北宋妖怪,怎么现在成了明朝人?
镜辞说:「因为你她才成为了明朝人,具体缘由你去问她比较妥当。」
小玉和青糰子的处罚期已满,根据青糰子的请求,小玉被他带回种植部了。
第269章 :我不能挂机坑队友
江楼楼找到小玉,不过小玉见到她颇为生气,扬言青糰子把她拒之门外。
但是江楼楼怎么说也是青糰子上级,青糰子自然没有听取小玉的意见,他客气地把江楼楼请进来,给她倒了杯热茶。
江楼楼无心喝茶,尽管青糰子说这是最近培育出来的新茶叶,江楼楼象徵性的尝了一口,说:「好像有股茉莉花的气息。」
青糰子道:「是的,这是小玉提的意见。」
江楼楼直言:「我今天来就是找小玉的,有些事我想询问她。」
青糰子唤来小玉,但是小玉怎么可能会完全听青糰子的话,她现在能跟青糰子和平相处已是不易,让她对青糰子言听计从还不如把她做成王八汤喝。小玉坐在吊椅上打游戏,奈何心思烦乱总是送人头,队友嗷嗷叫要举报她,气的小玉锤墙:「等我恢復了灵术,绝对让你们考试挂科。」
青糰子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江助理在楼下办公室等你,你去见见她吧。」
小玉脾气倔,她脑袋别到一边:「不去,不见。」
青糰子劝道:「她毕竟是尊上的助理,你不见她岂不是不给尊上面子,而且是尊上让她来的,你这不是摆明了打尊上的脸?」
小玉对江楼楼有气:「我受罚两个月,她几乎都没来看过我。」
青糰子说:「她最初不是让蓝蓝漫来看过吗?而且她也不是有意不来看你,你想想她之前经歷的那些是,又是做手术又是住院,加上地府做出了重大改革,哪件事不得她亲力亲为?我知道你和她关系好,可你也得站在她的角度看事情不是?」
小玉被青糰子劝得动摇了先前了念头,她不情不愿地说道:「那好吧,等我打完这局,我不能挂机坑队友。」
青糰子笑了:「好。」
他看了眼时间,快到吃午餐的点了,于是问道:「你等会儿是跟我一起去餐饮部,还是我打包回来?」
小玉说:「当然去餐饮部吃,哦对了,你等我跟江楼楼谈完话再去。」
「为什么?」
「等会儿让她请我们吃饭,不然我岂不是白见她了?」亏本的买卖她不做。
青糰子笑了:「你肚子里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我听你的。」
小玉结束本局游戏是在十五分钟后,见到江楼楼的那一眼她刻意装成高冷模样:「有什么话问吧。」
「我想知道元末明初,我在山上当道士那几年都发生了什么?」
小玉一愣:「什么?」纵然她记性好,可让她在几秒钟内记起几百年前的事情,的确有些难度。
江楼楼尝试把事情说的更详细些:「我想知道镜辞之前有没有结过婚?」
小玉更惊愕了:「这话问我?你亲口去问镜辞不更好?」镜辞活了上万年,从人类文明诞生开始,那么久远的歷史过程,她哪里清楚镜辞有没有结过婚?
江楼楼也不明白了:「元末明初的事情,你不记得了?」
小玉被她问生气了:「你还是不是我好朋友呀?我是明朝末年人,被青糰子的先辈杀死的,我怎么会知道元朝末年的事儿?江楼楼你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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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你说嘛,我前夫到底是谁?
江楼楼听迷煳了,明明是镜辞让她来找小玉的,小玉怎么会比她还迷茫?
不过江楼楼虽然什么都没问出来,还是请小玉吃了顿饭,镜辞前两日给了她一张饭卡,卡里充了钱。
毕竟是她自己原因耽误了发工资,财务部不可能为了她一个人在走一次帐,所以江楼楼的薪资要挨到下月发。
小玉的性子说记仇也记仇,说放得开也很放得开,反正一顿饭吃完她的态度好了很多,江楼楼临走前小玉叮嘱她要多来看望自己。
江楼楼回到无名殿,镜辞在办公室拧魔方,江楼楼说:「小玉不知道。」
镜辞抬头看她,手里的动作却没停:「你走之后我才想起来,她重新投胎以后记忆清零了。」
江楼楼问:「她什么时候投胎的?」
镜辞说:「你等我把手头上的事儿做完,再慢慢同你细说。」
江楼楼看了看被他拧得乱七八糟的魔方,只好坐到一旁等待。约莫十分钟后,镜辞将六个面全部归位,江楼楼迫不及待地催促:「现在可以说了吧。」
镜辞说:「那个总在背后暗害你的人是小玉,后来被我们查出来后,我放她去重新投胎了。」
江楼楼颇为震惊:「小玉?她为什么要害我?」
「因为你在北宋时期去世后,小玉就被我带回了地府,她在地府憋闷无聊,渐渐对你生出了怨念。」
「所以她就要杀了我?」
镜辞点头:「嗯。」
「那后来呢?」
「起初我并不想送小玉去投胎,可你是人不能学习灵术防身,故而……」
镜辞没再说下去,江楼楼好奇不已:「故而什么?」
镜辞沉默,似是不想回答的样子,江楼楼不甘心:「说呀。」
他垂着的眼帘缓缓掀开,极缓慢地往外吐字:「后来,我把你变成了鬼。」
「?!」江楼楼震惊的神色无法言表,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确认道:「你再说一遍?」
镜辞斜睨她一眼,继续道:「你变成鬼就能学习灵术防身了。」
江楼楼愣住,良久才蹦出一句:「你的主意可……真好啊。」那个『好』字,她几乎是咬紧牙关说出来的。随后江楼楼问:「我都变成鬼了,还有谁愿意跟我结婚?」
镜辞又是一阵儿沉默,江楼楼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子:「你说嘛,我前夫到底是谁?」
她也不知道前夫这个词用得准不准确,反正那么多年过去了,她都投胎好几遭了,肯定不能算现任了。
可镜辞守口如瓶,怎么都不肯说,江楼楼问来问去,他始终闭口不提。
江楼楼耐不住性子了,任她再好的脾气,也架不住镜辞这么拖延。她跺脚:「你再不说我就……我就……」她环顾一眼四周,发现镜辞的房内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撒气,而且她不过是想吓唬一下镜辞,谁敢真的在他头上动土呢?
镜辞倒是流露出很感兴趣的模样:「你就什么?」
江楼楼被他问住,嘟囔半天:「我就……我就自己去看档案。」行了,她到底惹不起眼前这尊大佬。
第271章 :只要你们俩的恩怨不连累无辜就好了
江楼楼果真去自己查了。档案的文字是根据朝代更替所变幻的,是以她觉得自己需要一本汉语大词典。
她看得脑壳发昏,终于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把事情捋清了。
原来那个前夫果然是镜辞,她早该猜到的。从他推推拖拖不肯说的时候,就应该猜到了。
辗转轮迴那么多世,唯一与他成婚的人,竟然是镜辞,倒不知是不是冥冥註定中的缘分了。
江楼楼深深嘆气,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镜辞,看来有些事情的确不能太刨根问底。否则到最后,为难的只会是自己。
所以连续几日,她都在刻意躲着镜辞,原谅她心脏太脆弱,一时间没法消化这段事实。
镜辞感觉到江楼楼最近总是在避开他,起初并未有什么举动。
半个月后照例开会,江楼楼没办法必须得与镜辞碰面,不过在会议中,她尽量避免与镜辞有任何眼神交流。
其他部门主管纷纷觉得今儿个无名殿气氛不对,不由得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整场会议大家都把心吊在嗓子眼儿里,会议结束后鱼七秒悄悄找到江楼楼,忙问他们俩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了。
江楼楼推说一切正常,鱼七秒道:「得了吧,还想瞒我?」方才开会的时候,但凡多关注他们俩一会儿,准能发现江楼楼眼神有问题。镜辞让她添茶的时候,江楼楼一紧张还磕到了桌角。
镜辞那副想关心但又默默把话吞下去的模样,她在地府那么多年都没见过。
江楼楼摇摇头,说:「这是一件秘密。」
鱼七秒笑了:「行了行了,只要你们俩的恩怨不连累无辜就好了。」
江楼楼疑惑:「连累无辜?」
鱼七秒说:「尊上心情不好,倒霉的可不就是我们这些下属?」
江楼楼想了想,确实如此。但凡领号心情不好,下属或多或少都会受到波及,她说道:「我明白你的想法,尊上那边我会处理好的。」
按照目前这情形,她好像没办法继续跟镜辞共事了。
当天下午,江楼楼就提交了调岗申请,不到十分钟,她的申请就被驳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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驳回理由:格式不正确。
江楼楼很想问一下她照着调岗申请指南写的,到底哪里格式不正确?
于是她原封不动的再次提交申请。
毫不意外的再次被驳回。
江楼楼怒了,她气沖沖地闯进镜辞办公室,就差拍桌子瞪眼了。
镜辞瞥她一眼,江楼楼也不跟他客套了,索性直言直语:「你说我格式不对,到底哪里不对,你指出来。」
镜辞瞧她那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如果不是档案记载,我真怀疑你的学歷是不是造假。」
「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
镜辞朝她招手:「你过来。」
江楼楼踌躇,犹豫半天还是绕过办公桌,站在了镜辞身边,镜辞点开她的调岗申请书,指出不足:「段落首行缩进2字符呢?标点符号呢?谁跟你说写申请书的时候,标点符号可以用空格键代替的?」
第272章 :地府欢迎你?
江楼楼哑口无言,好吧,她承认她忽略了这些小细节。
没想到却引来镜辞的苦口婆心:「你这总是忽略细节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掉?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助理,到现在连调岗申请都写不好,每日只忙着看档案,干脆调你去做档案部主管算了。」
江楼楼委屈:「我只有这几天在看档案……」
「还敢狡辩。」镜辞突然没好气:「月底开完会,月初的一系列工作你处理了吗?」
江楼楼本想说这几天没有工作要处理,可一触及到镜辞气唿唿的目光,她又把堆到喉咙的话咽下去了。
镜辞直接把她晾在原地,江楼楼默默熘出办公室,大概十分钟不到,江楼楼第三次提交了调岗申请。
这一回,她的格式完全正确。
镜辞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哪里不懂江楼楼的小心思,她无非是介意档案记载的那些前尘往事,不知道如何面对他罢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把她调走,让她独自冷静冷静。但也不能让她太顺风顺水,不然她还以为,地府的工作都像无名殿一样可以由着自个儿的性子来。
五分钟后,江楼楼听到一声系统的提示音,是她的调岗申请有回应了。
江楼楼捂紧快要提到嗓子眼的心脏,小手颤抖地点开申请书,只见镜辞言简意赅地回復了四个字:同意调岗。江楼楼忽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表达此刻的心情,明明应该被喜悦吞没,但激动之余居然还有一丝难过。
她环顾一眼四周,很快,这间办公室就不属于她了。
不知道接下来会调谁来任职,是重新招聘,还是把鱼七秒调回来?不过,那都不是她该操心的事儿了。
下班之前,镜辞象徵性地喊江楼楼过去,询问她的意向。
投胎转世是不可能了,所以接下来,她需要在地府三十六部里挑一个部门去任职。
各种部门结构表看得江楼楼眼花缭乱,江楼楼决定採用随机抓阄的方式,她把各个部门写在纸条上,投进竹筒里狂摇,哪一张纸条率先跳出,她就去哪个部门。
镜辞搁一旁默默看她,她摇了二十来秒,终于有一张纸条主动跳出了。
江楼楼满怀期待地拆开看,上头写着:文案部。江楼楼第一反应:这个部门是做什么的?
难道像人间那样,专门负责构思宣传语?例如:地府欢迎你?
不行不行,文案部肯定是去不了的,所以江楼楼把纸条抛进垃圾桶,不料镜辞这时候来了句:「你把那些需要涉及专业知识的部门全部划掉。」
江楼楼一时不明:「什么意思?」
「医疗相关的部门,你全都不能去。」
这么一说,江楼楼就懂了,医生可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于是她说道:「如此一来,法律部我也不能去,我不懂法,更不懂地府的法。不过,地府有没有法?」
镜辞反问:「你做了那么久的助理,连地府有没有法都不知道,那你每天都在做什么?」
第273章 :看来尊上有开窍的意头了
江楼楼缩了缩脑袋,总不能跟他说,自己每天都在努力划水摸鱼等下班吧?
镜辞拿走她手中的竹筒,说道:「你去后勤部。」
这是……早就筹谋好了?江楼楼耸肩,不由得想到蓝蓝漫以前就在后勤部工作,或许可以跟她取取经。
江楼楼的调岗安排十分迅速,仅用了两天时间,她本以为镜辞会等待新的助理来了以后,做完一系列的交接工作才会放她走。没料到镜辞直言道:「不必了,无名殿暂时不需要助理,你明天早上去后勤部报导吧。」江楼楼的表情唯有惊愕二字可作形容,镜辞居然善心泛滥了?
镜辞给江楼楼安排的职位是后勤部助理,在叶漫新手下。江楼楼没有跟叶漫新打过交道,因而不确定对方的性子是否容易相处。所以她在当天下班后去养殖部找到蓝蓝漫,蓝蓝漫宽慰道:「叶主管人很好,当初我就是被她拉上岸的,你在她手下好好干,她不会亏待你的。」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叶漫新有心想亏待她,只怕镜辞也不答应吧。谁看不出来,镜辞表面上把她调到其他部门,实际上是在考验其他部门主管的眼力劲儿。
江楼楼此行,说不上凶多吉少,但也不会特别好过,蓝蓝漫所言完全是在安慰她你那颗动盪不安的心。稍微聪明点的人都知道,镜辞所举有何用意。无非是想让江楼楼去其他部门受点打击,从而记起在无名殿的好,到那时候他再跳出来把江楼楼带走,既能让江楼楼对他感激涕零,也能让她下定决心待在无名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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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些话,蓝蓝漫只敢在暗地里和奶酪棒说道讨论,纵然他们都知道,怕也不能告诉江楼楼。
送走江楼楼,蓝蓝漫不禁感嘆:「看来尊上有开窍的意头了。」
奶酪棒道:「尊上开不开窍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蓝蓝漫瞥他一眼:「某些人起码得拿出些诚意来。」
奶酪棒直男属性十分明显:「怎么样才算拿出诚意?」
这下蓝蓝漫里也不理他了,扭头去做自己的事情了,留下奶酪棒一人在办公室凌乱。
翌日清早,江楼楼带着为数不多的家当去了后勤部报导,叶漫新万没想到,烫手的山芋居然会落到后勤部。
江楼楼一来,叶漫新比她还要紧张不安,毕竟镜辞心意难测,万一行差踏错,岂非要被追究责任?
镜辞没有明确下达任务,只能逐步摸索着来吧。叶漫新给江楼楼安排了工位,办公桌和电脑等设施都是崭新的,叶漫新说道:「这是临时给你加的新工位,从今以后你就跟我待在同一间办公室吧。」
江楼楼点点头,叶漫新继续说道:「今天是你来后勤部的第一天,暂时没有任务分配给你,等你把这儿的流程都摸熟悉了,我再给你安排工作。」江楼楼打开电脑,登录上工作帐号,叶漫新说道:「我先给你发一下咱们部门的资料以及规定,你得了解一下后勤部的业务范围才能进行工作。」
第274章 :新调来的职员培训的如何了
在来后勤部之前,江楼楼凭藉在人间的工作经验,略微了解本部门大概的工作范围。无非是做一些杂七杂八的事项,大到规章制度的建设,小到绿化清洁的管理,统统都要负责。
一般来说,在调岗至新部门以前,都会进行多则一个月,少则一星期的培训,但江楼楼情况特殊,所以免去了培训事宜。毕竟在所有人眼里,江楼楼来后勤部只是走个过场,迟早还会回到无名殿的。
一整天下来,不仅江楼楼紧张难捱,叶漫新也是如此。面对镜辞不打招唿就塞过来的「小祖宗」,叶漫新可以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在此期间,蓝蓝漫的手机提示音也没停过,不是江楼楼发来询问信息,就是叶漫新毫无徵兆地轰炸,谁让她在后勤部和无名殿都工作过呢。
江楼楼时不时向她谘询看不懂的业务知识,叶漫新则十分在乎江楼楼秉性如何,是否容易相处。
蓝蓝漫对着手机屏幕失笑,看来她成了连接江楼楼和叶漫新相互了解的桥樑。
江楼楼没想到,看似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低调的后勤部,居然间接支撑着大多数部门的运行。
例如:客服部的满意度指标,食堂宿舍环境管理、各项安检任务有效执行、根据发展及出现的新情况,及时对制度进行修订、完善……
每多了解一项工作范畴,就让江楼楼多一分讶然,难怪当初蓝蓝漫能从那么多报名人员里面脱颖而出,原来这个部门自带全能buff。
划水摸鱼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慢,连续五天叶漫新都没有给她安排工作,让江楼楼忍不住怀疑她被叶漫新遗忘在角落了。
叶漫新表示很无奈,她也想安排人培训江楼楼,可镜辞那边没有给出明确指示,万一费尽精力把江楼楼培养出来,没多久再被镜辞调回去,岂非浪费人力。
叶漫新没有动静,江楼楼实在闲的难受,甚至开始主动学习了。她离开无名殿的同时,居住的地方也搬到了后勤部的员工社区,虽然不能跟无名殿相比,但一室一厅一卫一浴的格局依旧保持了独立感与私密感。
地府有一点特别好,那就是特别注重员工的居住条件和空间支配。江楼楼下班后去种植部选了一株栀子花,她喜欢这种香的浓郁,香的热烈的花朵,她将栀子花搁在床头书桌上,伴着花香生活起居。
原以为无聊的日子还要再持续几天,没想到周一的下午,镜辞居然搞了次突击检查。
没有通知,没有预兆,各部门同样没有准备。
许是江楼楼被调至后勤部的原因,镜辞一个检查的部门就是后勤部,偏偏那个时间点江楼楼不在。
镜辞神色严肃,连连向叶漫新抛出问题:「新调来的职员培训的如何了?」
叶漫新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吞吞吐吐道:「尊上没有给出明确示意,我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尚未安排培训。」
这个回答自然是无法搪塞过去的,镜辞脸色又沉了两分,语气生厉:「你在地府任职多年,难道连培训新人这样的小事也要等我指示?」
第275章 :前任上司,下午好
叶漫新挨训,整个部门的氛围全都变了味儿,约莫过了二十分钟,江楼楼才慢悠悠地出现在镜辞的视野里。
镜辞看她右手法语书,左手日语本,颇为惊讶,她居然主动学了了。
叶漫新看见江楼楼犹如看见救世主,她赶忙朝江楼楼打招唿,双脚凑到她身侧,动作果断地将她拖过来。
江楼楼那副清闲的模样,丝毫没有注意到周遭的气氛有什么不对劲儿,往日欢声笑语的办公场所陡然变得寂静无比,直到叶漫新奔过来,她双脚无法控制地前移三四米,江楼楼才注意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
是镜辞。
江楼楼极为小声地问道:「他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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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漫新无心跟她解释,还没能江楼楼反应过来,她就被推倒镜辞面前了,此时俩人面对面的距离不足两米。
江楼楼乍一见到镜辞,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憋了好久才蹦出一句:「前任上司,下午好啊。」
镜辞对她懒散的态度表示不满:「工作时间,你在做什么?」
江楼楼坦言道:「我在办公室坐闷了,趁叶主管没注意出去转了转。」江楼楼现在才感受到办公室的空气有了一丝逼仄感,联想到叶漫新方才的举动,立时明白了。
镜辞此次前来,肯定是为了寻她麻烦,结果她不在,便把怒气撒给了叶漫新。所以江楼楼故意说趁叶漫新不在熘出去的,既撇清了叶漫新的责任,又成功把怒火转移到自己身上,免得累及无辜。
事实证明,江楼楼这句话的确发挥到了足够的作用,镜辞没有再为难叶漫新,反而对她下了重罚。
于是当天下班前十分钟,江楼楼收到行政部的一封邮件,江楼楼由于违反规定,工作时间擅离职守,被扣除三分之一的薪资。
除此之外,镜辞不知道从哪儿调出来她的证件照,还发在了地府官网首页进行为期一个星期的通报。
翌日清早,江楼楼点开地府官网时,差点拿不稳手中的肉馅烧饼。发照片通报就算了,居然也不知道修图美颜一下,这还让他怎么在地府找男朋友?
尽管距离上次手术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但江楼楼的梦想一直没有改变,地府美男千千万,总得忽悠一个到手吧,不然枉生为人。不,枉生为鬼。
经过昨天的一番折腾,叶漫新对江楼楼的态度逐渐明确,一改之前放养的想法,决定对她进行培训。这对于已经习惯之前生活节奏的江楼楼,无异于跳出舒适圈。
培训第一天,江楼楼犹如一个好奇宝宝,一知半解,不甚明了。叶漫新先前的温和,乍然消失地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疾言厉色,令江楼楼异常迷茫。
下班之前,叶漫新把江楼楼喊到办公室,对她今日的工作状况进行询问。说是询问,其实是江楼楼在单方面挨训。不管她怎么回答,叶漫新都会挑出错误,弄到最后江楼楼一个字也说不上来。
第276章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叶漫新道:「你在地府时间不短了,所有规矩应该都懂了,后勤部最近缺人手,只能腾出两天的时间来给你培训,两天后我就会给你安排工作。」
江楼楼没想到节奏发展的这么快,她提出质疑:「根据规定,新调岗的员工不是最低培训一周么?」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眼下后勤部缺人手,尊上指示需做应急处理。」
江楼楼明白了,一定是镜辞跟叶漫新交代什么了,前几天她还觉得自己的调岗之路太顺利,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儿,原来在这儿埋了一道坎。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下班后江楼楼没有及时离去,她打算观察一下叶漫新接下来是否有什么举动。
直到办公室的灯全部暗掉,只余下角落里的江楼楼没有被人发现,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江楼楼隐隐听见办公室里传来男声,她蹑手蹑脚挪到门边,里头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江楼楼又在门边守了好一会儿,依然寂静无声,她似乎忘了,地府除她以外的员工都会灵术。
次日培训完毕,叶漫新再次把江楼楼喊道办公室,江楼楼还没来得及消化内容,就被叶漫新问蒙了。紧接着叶漫新就给她分配任务,让她第二天去检查地府的安保设施。
江楼楼领到任务,大脑一片空白,愣愣地在工位坐了许久才想到找人求助。
她率先想到的是蓝蓝漫,蓝蓝漫了解到她的任务指标后,先是一阵儿讶异,而后立马给出工作指导。
说是工作指导,实际相当于蓝蓝漫一步步教她做,待到江楼楼全部弄明白,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面对情绪有些低落的江楼楼,蓝蓝漫宽慰道:「你要相信叶主管不会故意为难你的,她待下属很好,可能最近受到了什么影响,或是对你抱有极大的期望,才会对你要求严格。」
江楼楼明白蓝蓝漫这番话的心意,眼下她除了在后勤部待着以外,想来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秉承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江楼楼在内心鼓励自己学会接受。
然而好景不长,两天后江楼楼发现蓝蓝漫也销声匿迹了,她多次尝试联繫,都没有收到回復。江楼楼甚至去养殖部亲自找她,却发现蓝蓝漫已经不在那里办公了,令江楼楼百思不得其解。
待到江楼楼走远,蓝蓝漫才现身,她望着江楼楼渐行渐远的背影,无奈嘆气:「尊上不让我帮忙,我能有什么办法?」
时间一晃数月,眨眼到了次年春天,江楼楼的日子依然难过。
地府四季如春,日日生活在温暖中的地府职员,很难注意到人间已经冰雪消融,嫩柳抽芽。
并非她这几个月没有长进,而是无论她做的如何,叶漫新总能挑出毛病,久而久之江楼楼对上班产生了一种排斥心理。
这种排斥体现在方方面面,以前叶漫新安排给她安排什么工作,她都尽心完成,现在叶漫新再给她安排什么工作,她第一个动作是扶额头疼。
第277章 :餵饭???
今早江楼楼一到工位,叶漫新就通知她去开会,她匆匆搬上笔记本去会议室,赶到时会议室已经座无虚席,连本部门的保洁人员都入座了,偏偏只有她没有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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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看之下这幅场面颇有些可笑,但江楼楼早已习惯叶漫新的区别对待。其实除了叶漫新,部门其他人员也是一样,对她爱答不理,偶尔还会拉她背锅。
江楼楼一手端着笔记本,一手在触摸板上东点西点,叶漫新讲的云里雾里,江楼楼根本来不及深入思索。更常规的操作是,叶漫新每每讲完一段话,都让江楼楼再复述一遍,理由是防止她站久了打瞌睡。
对此江楼楼只有「呵呵」二字可作形容,在后勤部的大半年年来,她连叶漫新会找什么词儿训她都摸清楚了。果不其然,两分钟后叶漫新又用那些说了n遍,听的人耳朵都起茧子的话术来教育她。
起初江楼楼还会非常在意叶漫新说的话,并且一遍一遍地进行自我反思,还会逐句逐字地分析叶漫新指出的问题。现在江楼楼发挥的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工作态度,左耳进右耳出,你好我好大家好。
会议结束,叶漫新单独把江楼楼留下来,给她分配工作。江楼楼淡定地保持微笑,叶漫新先是饮了口水润嗓,而后不疾不徐地说道:「茶凉了,你去给我沖杯新茶。」
江楼楼定睛看了眼她杯子里的茶水,并不打算跟她较劲儿,她端起杯子走出办公室,五分钟后一杯刚沖泡好的新茶就端进来了。叶漫新喜欢和乌龙茶,捲曲如螺的茶叶遇水舒展,氤氲淡淡清香。
叶漫新等待茶凉期间没有说话,江楼楼也一直站着等待,不知过了多久,江楼楼脑子里都已经想好中午吃什么了,叶漫新才说道:「最近客服部的满意指标完成的如何?」
江楼楼内心一声冷笑,这项工作内容本不是她负责,现在叶漫新突然问这个,不是故意的还能是什么?纵然知道叶漫新又开启了新一轮的刁难,但江楼楼还是如实回答了。「主管,服务满意度的指标不归我管问。」
叶漫新月眉一蹙:「难道我指派你做什么工作,你才去做什么吗?为什么你不能做到主动了解,主动关心,难道你在别的部门也这样?」
许是江楼楼经歷多了这种场面,她表现得异常淡定:「难道给下属分配任务,不是您的工作职责吗?您是我直属领导,我所作所为皆是由您安排,您不安排我哪敢擅作决定?」
江楼楼脸色十分平淡,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有那么几分咄咄逼人,叶漫新哼笑着:「什么事儿都等着领导安排着做,那你吃饭是不是也需要我亲手餵?」
「若您想要餵我吃饭,也不是不可以,前提是获得我的允许。」
叶漫新结舌:「你说什么?!」
江楼楼耸肩:「我不过是按照您的意思回答而已,我读书少,理解能力有限,还以为您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要餵我吃饭。」
第278章 :我以为里头出了大事
叶漫新从一开始便不是真的想针对江楼楼,只不过有些事情身不由己。如今江楼楼对她怒气值越来越高,叶漫新深感无力,可又不能不按照吩咐做。叶漫新直直对上江楼楼的眸子:「既然知道自己读书少,就多去图书馆转转,后勤部不是文盲收留地。」
针锋相对到这一步,谁也不愿意看到,江楼楼似有不满,欲要再说些什么。可她眸光一侧,恰好瞥到叶漫新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下午四点钟去无名殿加班开会。那张纸还衔在印表机的出口,应该是她进办公室之前叶漫新才列印出来的。江楼楼默默咽下哪些争执之语,迳自退下了。
叶漫新要去无名殿,或许根本不是加班开会,她在无名殿待了许久,除了有大事以外,镜辞很少会召集主管开会。那么原因只有一个,为了她。因为镜辞看她不爽,所以吩咐叶漫新不准待她好。其实这些事儿江楼楼一早就应该猜到的,只不过今天更加确信了而已。
不知怎的,她忽然蹦出一句:「同是天涯苦命人。」既然是镜辞的主意,她实在没必要对叶漫新撒气。或许,叶漫新和她一样,每天过的焦头烂额,糟心无比。
叶漫新去无名殿,的确是为了江楼楼,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去了。自从江楼楼来了后勤部,叶漫新一个月去无名殿的次数赶得上以往一年去无名殿的次数了。
别说江楼楼抗拒上班,连她都开始抵抗拒了。
幸而镜辞大多时候只限于闲问,并未严肃的上纲上线,若真是那样,叶漫新估计就离头秃不远了。
傍晚时分,叶漫新跟随人流挤进地铁,无名殿的灯火比平常更为隐晦,不禁令她犯起了嘀咕:「难道尊上不在?」她在门前犹豫许久,正想着要不要离开,却听见里头传来不小的声响。那声音极度清脆,宛若冰棱开裂,又似琉璃敲冰。
里头有人。叶漫新轻轻扣了几下门,竟久久等不来回应。
难道是里头出事儿了?
她怀着惴惴不安地心情推开门,穿过大厅来到镜辞办公室门前,里头确实吵得不轻。
叶漫新不敢擅自进去,遂在外头候着,她以为是江楼楼产生了情绪在跟镜辞控诉,于是静静听了许久。
约莫过了二三十分钟,叶漫新逐渐感到飢肠辘辘,她一下班就往无名殿赶,根本没有时间用晚餐。可办公室里面不仅没有停息的迹象,反倒传来了低微的啜泣声。叶漫新「咯噔」一下把心降到了谷底,应当不是江楼楼情绪崩溃了吧?
她急忙闯入办公室想去安抚一番,没想到映入眼帘竟是小玉,而镜辞则是眉头紧锁,一脸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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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抽噎不止:「事到如今,我也没法子,谁知道他心气儿那么高,我略说他几句就闹离职。」
叶漫新的突然闯入令小玉的声音戛然而止,紧随其后的是镜辞投来的目光。叶漫新顿时怔住,旋即开口解释:「我以为里头出了大事……」
第279章 :青糰子失踪了
小玉慌忙敛住哭声,用袖口拭干眼泪,硬着头皮说道:「总之,就是他小心眼儿。」
镜辞见到叶漫新,收起满脸严肃,转而变得温和:「来了。」
「是。」叶漫新说话的同时将眼睛从小玉身上挪开,「尊上找我所为何事?」
镜辞道:「原本想喊你来问问江楼楼的情况,她不是个省心的,我听后勤部的人说她最近没少跟你拌嘴,是吗?」
叶漫新岂是那种擅长背后打小报告的人,能做到主管这个位置的人,能力与心胸缺一不可。叶漫新赶忙解释:「没有的事儿,尊上切莫听信那些无根无据的话。」
方才还在哭哭啼啼的小玉忽地咧嘴笑了:「江楼楼那小妹子,能力谈不上出众,惹祸却是一把好手。」说着,小玉深深嘆气:「瞧瞧别人家的主管,海纳百川,宽以待人。」
镜辞的语气陡然变得更为严肃:「江楼楼也没有你这样把人气失踪的本事!」
这句话无疑是条大新闻,简直让叶漫新不敢置信:「青主管……失踪了?」如果地府有大事记,这件事儿绝对能成为史无前例。
头一回有下属把领导气到原地失踪。
小玉急忙辩解:「不是我把他气走的!」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叶漫新原本还觉得江楼楼不听话,时常堵得她心绞痛,如今看来竟是属于懂事的那一类。
「你再这样强词夺理,做错事而不自知,我就把你送到销毁部,让你受尽十二个时辰的折磨。」小玉愣住,以及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脏骤停,她完全没料到镜辞会说出在这么狠的话。
叶漫新也是头一回见镜辞的态度如此严厉,那种不怒自威的神态与生俱来,长年累月的儒雅使人忘记了他掌管世间一切生死,包括他们这些鬼魄。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叶漫新绞尽脑汁思索也没得出合适的结论,像极了一把利刃,平时总是拿它傍身,却忽略了它也能一刀毙掉自己的命。尽管这个比喻不太恰当,但在那一刻,叶漫新的确寒毛直竖。
小玉被下了勒令,若是三天之内找不回青糰子,她就要被送去销毁。
叶漫新试图说情:「尊上,玉助理好歹做过青主管的师傅,这大半年也一直跟在青主管身边,只怕青主管也不忍看到这样的结果。」
镜辞道:「次次如此,分明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叶漫新有心而无力,她与小玉接触次数不多,甚至可以说是毫无交集,能替她说两句情依然尽足了同事之情。毕竟谁也不想为了不相干的人惹怒上级,给自己留下隐患,所以听到镜辞的拒绝后,叶漫新没再开口。
他示意叶漫新退下,但在叶漫新回去前叮嘱道:「江楼楼也是一样,若她再对你不尊重,尽管来回告我。」叶漫新听在耳里,始终不敢点头答应,她在地府一千多年,深知进入销毁流程的后果无可挽回。
江楼楼还没到那个地步。换言之,即便江楼楼把她气出脑血栓,气到心肌梗塞,她也不能这样做。
第280章 :心机婊,当然是暴打一顿才解气。
毕竟谁也拿捏不准镜辞的心思,若他一怒之下把江楼楼处置了,焉知日后后悔起来不会拿她当替罪羊?叶漫新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还是不要乱掺混水的好。
江楼楼下班后准时到餐饮部打卡,有道是再穷不能穷教育,再烦不能饿肚子。豌豆黄瞧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单独给她煲了锅猪肚山药汤,借着送汤的缘故与她搭话。
「放了白胡椒一起煲的,尝尝吧。」
这个喜好是豌豆黄无意间发现的,大约半个多月前江楼楼挤在最后一拨来食堂吃饭的人群中,抢下了最后一份藤椒猪肚,那时她的神情比现在还要愁云惨澹,唯有吃到猪肚的时候眉心才略略松展两分。
豌豆黄猜测,她是吃到喜欢的食物了。
江楼楼听到豌豆黄的声音抬眸注视她许久,直到豌豆黄提醒她抓紧喝汤才慌忙垂下脑袋拿碗盛汤。豌豆黄在她对面坐下,静静打量她半晌。
勐然被人这样看着,江楼楼十分不适应,甚至用如芒在背形容也不为过。她忐忑不安地用眼神回应:「怎么了?」
豌豆黄依旧挂着笑吟吟的表情:「有心事?」正是因为她时常漾着柔善的笑意,使她成为众多主管中的一股清流,连续多年蝉联「优秀主管」首位。被人勐地一关心,江楼楼突然噎住一口饭,她慌忙灌下两口汤,支吾答道:「没有。」
豌豆黄盛了一碗猪肚山药汤换掉她的黄瓜皮蛋汤,「煲了三个小时,可不能辜负我的心意。」
作为餐饮部主管,豌豆黄的手艺自不必说,热气腾腾的猪肚汤香味袭人,江楼楼浅尝两口,提不起半分兴趣。豌豆黄看到她面无波澜的神情还以为失手了,心里咯噔一下,「不好喝?」
江楼楼当即摇头否认,开玩笑,豌豆黄能做出不好吃的东西?
豌豆黄见不得人阴阴郁郁,蹙眉的模样,宛若一根即将枯死的苦瓜。她终于忍不住说道:「我观察你好些日子了,有什么不舒心的不能说出来给我们听听?咱们好歹认识那么长时间了,难道算不得朋友?」更何况,江楼楼已经没有投胎的机会了,只能永远地待在地府。若一直这样愁眉不展,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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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黯淡无光的眸子燃起了细微的生机,她沉思良久,问道:「若是一个人,表面上故意放你走,实际上却在不停地使绊子,该如何对待?」
话说的这么直白,豌豆黄真的很难猜到是镜辞。她神秘一笑:「你打算如何对待他?」
江楼楼咬牙:「心机婊,当然是暴打一顿才解气。」
「但你目前打不过他,对不对?」
江楼楼没吱声,表示默认。
豌豆黄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肚条,「那你就更要保持开心,敞开胃口,顿顿吃一大碗饭,只有身体强壮才能努力练习灵术。」
耳畔拂过豌豆黄温顺柔和的声音,江楼楼忽然想给她一个拥抱,豌豆黄及时提醒道:「再不吃菜要凉了。」
第281章 :可我在地府,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是你
江楼楼这才注意到,她的碗里已经堆满了豌豆黄给她夹的肉。这下她又陷入了另一层焦虑:真的吃不完。
正当她埋头努力扒饭,集中精神干掉碗里的肉时,一声惊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种植部主管青糰子失踪了!」
众人急忙拿起手机刷新动态,「青糰子失踪」这五个字高高挂在新闻头条,不知道是哪个部门的姑娘在逐字逐句的朗读内容:「昨日,种植部某员工与主管发生口角争执,种植部主管青糰子失踪,目前已派出数批人员进行大规模搜索……」
这无疑是条爆炸性的大新闻。
江楼楼震愕之余立马猜到那个人是小玉,因为除了小玉没人能和青糰子发生争执,她把碗一搁,顾不得未吃完的饭菜就去匆匆前去寻找小玉。
小玉被镜辞下了死命令,三天之内找不回青糰子就要被送去销毁,可是天地那么大,谁知道青糰子去了哪里,茫茫人海如何寻?江楼楼跑遍大半个地府,终于在忘川河岸寻到了她,小玉攥着几粒石子儿玩水漂,那是人间小孩儿常玩的游戏。
江楼楼放轻脚步凑上去搭话:「镜辞有说这事儿怎么处理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玉下意识的侧首,江楼楼在她身旁坐下,她气鼓鼓说道:「还能怎么处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小玉眯着眼睛打量她,像狡黠的狐狸,「你都被镜辞发配到后勤部了,还能怎么帮我?」
「难道萤火虫就不配发光了吗?「再小的力量都不应被忽视,就像萤火虫的光。
「镜辞说,三天之内找不回青糰子,就要把我送去销毁。」小玉的语气异常平静。
「他竟然这么说?!」江楼楼再次震愕,「那你还不赶紧去找青糰子?!」她试图扯起小玉,催促她赶紧去寻人。
「茫茫人海,去哪里找?反正我早已看淡了生死轮迴,销毁就销毁吧,做人没意思,做鬼亦没意思。」
乍听之下好像确实是因为无处寻找,小玉被迫认命,但江楼楼在后勤部沉寂数月,自然而然学会了揣摩她人心思。小玉的余光窥见她缓缓摇头,慢慢说道:「地府有强大的定位系统,我不信青主管身上没有安装,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自己不想找。」
被江楼楼说中,小玉有一丝讶异,「竟然能看出我的心思,是我小看你了。」
得到小玉的认定,江楼楼拽紧她的手腕就要去找无花果,「我们现在去研发部,让他们定位青糰子的动向。」
小玉奋力挣脱江楼楼,「我要去早就去了,何必等你来提醒?」
江楼楼不肯放弃,「总得有个理由。」
小玉装傻:「什么理由?」
「不想做人,也不想做鬼的理由。」
小玉耸肩:「这种事儿需要什么理由,想便是想,不想便是不想,一切随心罢了。」
江楼楼眉头紧皱,说不出的纠结,内心揪成一团。「可我在地府,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是你。」言外之意无非是她真心待小玉,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自己。
第282章 :好好指导,还是能走上正道的
江楼楼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可自从来了地府,她竟觉得自个儿无比重视情谊。许是这儿的人都经歷过生死,所以很难看到利益纷争。
可江楼楼明白,这种本质上的差别在于活人要比死人多承担上百倍的精神压力。封建时代的大山和现代的大山没有什么区别,为难的永远都是普通人,为钱白头的事儿从古延续至今。只有远离利益纠葛,才能真正看清自己的内心吧。
小玉并未被江楼楼的那句话给打动,经歷过那么多的纷扰,不仅没有磨砺她的脾性,反而让她愈发恣意张扬。
江楼楼劝不动小玉,只好去找镜辞。
然而镜辞比小玉的态度还要冷淡,江楼楼好话说了一箩筐,口干舌燥,只换来镜辞两个字:「随她。」本以为江楼楼会无比震惊,继而发出土拨鼠般的尖叫,谁知镜辞等了许久也未听见江楼楼发声,再抬头却见她溢满失望的神情。
「我以为小玉跟随你那么久,你好歹应该对她动点恻隐之心,结果……」她停顿好一会儿,「没有。一丁点惋惜之情都没有。」
说完她就迅速离开了,生怕忍不住在镜辞面前落泪。
再回去小玉已经不在了,江楼楼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两个人都是倔脾气,哪一个她都劝不了。烦闷积压在心,江楼楼突然想到了风化硝,曾经的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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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学部她已经很久没来了,门前的晒台铺满了新採摘的茵陈,江楼楼记得茵陈的功能是清利湿热,利胆退黄,主治黄疸尿少,湿温暑湿,湿疮瘙痒。原来她的记性这么好。
晒干的阴沉磨成粉末,可以制成沖剂,风化硝正在进行这一步骤。江楼楼轻轻叩门,风化硝一抬眼便瞧见了她。
」进来吧。「
江楼楼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他跟前儿,「我路过这儿,有什么能帮上手的吗?」
「你做事儿毛手毛脚,不添乱就谢天谢地了。」江楼楼顿时受到了打击,风化硝追加道:「不过好好指导,还是能走上正道的。」
江楼楼没忍住,扑哧笑出声,风化硝抬手指向院内的一捆甘草,「昨天才挖回来的,你去截了吧。」甘草生长于西北的沙地,其药用部分全部生长于地下,要想挖到一株完整的甘草,需深入到地下两到三米,甚至更深。甘草的外皮干枯起皱,切开横截面可以看到明显的菊花纹。
江楼楼把长达两米的甘草架在切药机上,切成三毫米左右的薄片,一捆甘草有十来根,两三个小时内江楼楼不断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不知不觉间,心情平復不少。
做完眼前的活儿,江楼楼一直在发呆,眼珠子动也不动,如同失神了一般。风化硝倒不急着开解她,许多事光靠旁人开解作用不大,须得自己消化,亦或她心甘情愿地说出难处,旁人才有机会顺着心扉直击深处。
过了良久,久到风化硝已经忽略了江楼楼的身影,才听她长嘆一声儿,喊道:「师傅。」
第283章 :我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风化硝侧首:「嗯?」
江楼楼道:「你觉得……」她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只管说。」
「我觉得尊上很无情,无情的让人害怕。」一想到镜辞要那般对待小玉,江楼楼心底莫名生出一股寒意。
风化硝似笑非笑:「旁人说他无情也就算了,怎的连你也觉得他无情?」
江楼楼托腮:「小于跟了他那么多年,他说销毁就销毁,简直毫无人道。」言罢,江楼楼又觉得「毫无人道」四个字用的不对,应该是「毫无鬼道。」
风化硝继续择茵陈,随后说道:「这么说就冤枉他了。」镜辞高冷没错,但并非没有半点人情味儿。
要不然,凭江楼楼这种性子与能力,怎么能安然无恙的在他身边待那么久?
江楼楼沉默,片刻后声音微微颤抖:「我就是捨不得小玉……」她随手拿了根枯枝在地上左三圈右三圈地乱画。
风化硝道:「他们的事儿你不必操心。」
「我怎么能不操心。」江楼楼悄然拭去泪珠。
「你以为除了你,就没有其他人担心小玉了?就没有其他人希望她留下来?」
江楼楼吸了吸鼻子:「你的意思是说,她还有其他好朋友会帮忙求情?」
风化硝不想点破,遂道:「旁人求情用处不大,只有一个人可以。」
「谁?」江楼楼的眸子咻的瞪大。
风化硝却笑了:「你且看着就是了。」
江楼楼发现越是高深莫测的人,说话就越是喜欢留一半。
不过,只要小玉有救就行。
江楼楼拍拍手上的尘土,起身与风化硝告别。
风化硝对着她的背影叮嘱道:「有空多操心一下自己的事儿。」
江楼楼露出疑惑的表情,风化硝显然猜到她会驻足,便头也不抬地说道:「多操心一下自个儿的大事儿。」
江楼楼耸肩:「除了尊上给我使绊子,我哪有什么大事儿。」
待江楼楼出了药学部,一个人影才从阁楼里闪出来,不是青糰子却是谁?
风化硝道:「你也瞧见了,尊上这回是下定决心要处置小玉了。」
他大咧咧地坐下倒了盏茶:「听你说那话的意思,像是我会去替她求情一样。」
「你不求情?」风化硝摆明了不信,索性直接戳破:「你躲在我这儿不让人找到你,不就是自己下不去狠手,想借尊上的手帮你惩罚她?现在好了,尊上真的狠下心要把她送入绝境了,你会忍心看她消失?」
谁都知道销毁部是做什么的,这里是地府,除了投胎,就是销毁灵魂,哪里还有第三条路选择。
青糰子却面无表情地搁下茶盏,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这是去年的陈茶了。」
「想喝好茶,你种植部不多的是?」种植部广罗天下绿植,什么样的好茶叶没有?
「好茶是有,但我暂时还不能露面。」
「我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镜辞给的三日之期很快就过去了,双方均说到做到,小玉没有找青糰子,而镜辞也没有再给小玉机会。
第284章 :原来你们在骗我
小玉倒是很坦然接受这个事实,她做了这么多年的鬼,早就厌倦了。
这下倒是可以来个一了百了。
只是她等会儿会以什么形式消失呢?
「反正只要不痛苦就行了。」小玉默默想着。
她躺在仪器上,默默等待雷射开启。
谁知时间一分一分地流逝,总也等不到仪器启动。
三个小时后,已经睡了两觉的她再也忍不住了,闭着眼睛大叫道:「能不能给我个痛快,别磨磨唧唧的。」
谁知,这厢话音才落,耳畔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睡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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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一个弹坐,勐然睁眼瞳孔,看着面前的人儿,有些不敢相信:「你还活着?」
青糰子忍不住拿摺扇敲了下她的脑袋:「难不成你真的希望我消失?」
小玉嘴硬:「你消失最好了,省的有人气我。」
「看来我不该现身。」
小玉揉了揉鼻子:「我就说这机器怎么失灵了,看样子是你去找尊上说情喽。」
青糰子倒也不谦让:「你不总说自个儿死在清朝人的刀下?如果我真的让你消失了,岂不是坐实了这个罪名?」
昨晚他还信誓旦旦地跟风化硝说,绝不会再插手小玉的事情。
可是今早看到尊上办公室发出的通告,他承认,他心软了,所以急急忙忙地找镜辞说明情况。
镜辞似乎已经预料到他会来,且青糰子入职多年没有犯过什么错,对于这类优秀员工他向来宽容。
不过他还是在青糰子准备离开的时候叮嘱了一句:「以后再不能生出这样的事端。」
对于青糰子的这个说法,小于很不满意:「我又没有说所有清朝人都是坏人。」
「哦?是么?我怎么记得你之前说所有的清朝人都该被送去销毁呢?「
「有么?你记错了吧。」小玉琢磨着如何耍赖,正巧眼光瞄到他手中的摺扇,改口道:「我说的那些人,是那些仗着自个儿是八旗子弟,随意欺压百姓的坏人,你是八旗子弟吗?你家祖上是正黄旗还是xhq?连个xhq都没有,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坏人。」
这是她能想到最合理的说法了。
她披散着如瀑布一般的长髮,旋即托腮嘆气:「但我永远长不高却是事实了。」
青糰子把她从仪器上抱下来,「现在这样就挺好。」
「哪里好!哪里好!」她反驳,「跟你站一起,我像个暖水瓶。」
「我说好就好。」他把小玉放下来。
站稳当的小玉不由得心头一酸:「你真的愿意?」
「嗯。」
虽只是简短得不能再简短得回应,却像烛光一样点满她的心房。
「当然了,以后不许再咒我消失。」
小玉锤了下他的肩头:「看你表现。」
匆匆赶来的江楼楼一进门就看到这场温情的戏码,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你们……」
她本想来跟小玉做最后的道别,甚至不惜旷工,没想到眼前的一幕却大大的超出她的预料。
江楼楼觉得自己被骗了,「原来你们在骗我。」
第285章 :这就是你在后勤部干的好事!
她丢下手里的零食就跑了出去。
为了这场告别,她足足难过了三天,昨天夜里还哭了两个小时,结果竟然是个骗局!
苍天啊,地府还有没有人啊,这种惊天骗局能不能让她报警啊!
江楼楼在内心狂嚎,多么希望地府也有警察蜀黍。
小玉赶忙追了出去,但是江楼楼正在气头上,腿脚不是一般的快,而小玉又被镜辞封了灵术,腿比江楼楼更短的她只能望着她的背影兴嘆了。
江楼楼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她在后勤部跟叶漫新关系不好,此刻回去说不定还要遭受她的讥讽。
可是她又急需一个发泄口,选来选去,这个发泄口选到了镜辞身上。
他那么聪明,肯定早就看出来了其中的端倪,但他偏偏没有提醒,甚至还拿销毁小玉来吓唬她。
江楼楼越想越觉得,她应该去找镜辞算帐。
「镜辞!你为什么要骗我!」江楼楼也不敲门了,直截了当地推开他办公室的大门怒吼着。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办公室内正站着多个部门的主管,江楼楼一嗓子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顷刻间集中到她身上了。
方才还怒不可遏的江楼楼立时萎了,那股无名火气也很快消失不见了。
她赶忙赔笑:「那个……大家都在……我就不打扰了……」
丢死人了!
「站住!」镜辞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江楼楼的心跳砰砰加速,「尊上……」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有没有规矩?」镜辞本来在听各个部门的汇报,被江楼楼这么一搅和,变成了大家都在看他和江楼楼的好戏。
尤其是叶漫新,刚刚还在跟镜辞痛诉江楼楼的离谱行为,什么不听管教啦,安排的工作总是完不成啦,时常旷工啦,本就听得他眉头紧蹙,现在她又无头苍蝇一般闹这么一出,还直唿他的名字,将他的脸面放在哪里了?
江楼楼怯怯地瞄了眼镜辞的神色,解释道:「我刚才在气头上……」
「气头上?」镜辞冷笑:「江楼楼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不好好待在部门里工作,没头没脑地跑到这儿来,是不是也想挑战一下地府的权威?」
江楼楼连忙像拨浪鼓一样摇头:「不、不是的。」
镜辞突然将一叠文件抛在她脚下:「你自己看看,这就是你在后勤部干的好事!」
江楼楼颤抖着将东西捡起来,那上面是全部门的人对她的意见描述,说她不尊重领导,办事儿拖拉,经常在小组内惹麻烦,能力不行,无法完成kpl等等。
江楼楼越看越觉得委屈。
她不尊重领导?——怎么不说是叶漫新刻薄。
她办事儿拖拉?——怎么不说是大家不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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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经常惹麻烦?——怎么不说是大家在给她穿小鞋。
她能力不行kpl倒数?——怎么不说是任务难度100%,其他人不愿意干都推给她干。
江楼楼越看眼眶越红,眼眶蓄的眼泪也越来越多。。。
第286章 :那就罚她去挖矿吧
有些看不下去的人想站出来帮江楼楼说个好话,尤其是那几个对她了解颇深的主管,平时对她很是关照,现在看到江楼楼被镜辞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不留情面地训斥,心里也不好受。
餐饮部主管豌豆黄最先开头:「尊上,我看江姑娘也不是故意的,想必是有隐情,不如先把事情问清楚……」
镜辞打断她:「再怎么有隐情,也不该这般不着调,她来地府的时间不短了,工作能力跟不上也就算了,现在连基本的礼节都不能遵守,还留着她干什么?」
此言一出,大家纷纷震惊,难道镜辞要向江楼楼下毒手?
综合管理部主管乍和烟和档案管理部主管纤月落一向少言,在听到镜辞说出这话的时候连忙站出来:「尊上,我想江姑娘已经知道错了,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如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纤月落忙不迭地附和:「是啊,销毁简单,发个通知就行了,就怕销毁了之后又反悔,那才叫追悔莫及啊。」
别的不说,就江楼楼和镜辞平时的互动,谁能看不出来这俩人中间有点异样的关系?
现在不出来劝一劝刷个好感,难不成真指望镜辞就此单身下去?
别看现在大家都是孤家寡人,那还不是因为领导单身,大家都不敢僭越?
大家东一句西一句,试图压下镜辞的怒火。
镜辞打量着那个被他训斥出眼泪的女孩,犹豫很久说道:「那就罚她去挖矿吧。」
这个活计,是个正儿八经的累活儿,况且地府自成立以来,从来就没有挖矿一职,难道要临时成立一个挖矿部,主管就是江楼楼?
几位主管面面相觑,刚才还在想着怎么替江楼楼说情,谁知道镜辞已经打好了算盘。
「监督她挖矿的事儿依然安排在后勤部,去找套工服给她穿,一天一百公斤。」
江楼楼张大嘴巴:「尊上……这活儿我干不了……」」
「干不了也得干。」
那几位以为江楼楼就此飞升的主管预判失误,只得尴尬的笑了笑,
江楼楼哪里挖过矿石,或者说这种活儿是她想都没想过的,不,做梦都做不到的。
叶漫新也头一回听到这种职位,她在地府数百年,压根儿没见人干过这活儿啊。
所以江楼楼的工作服穿起来很不合身,连那个矿灯都是从压箱底的地方找到的。
至于怎么挖矿,大家都不知道,所以也没人给她科普相关知识,更别提找个老师傅带她了。
挖矿的地方在一处很不起眼的山脚,用一扇厚重的铁门锁着,荒芜得连蚂蚁都看不见。
里面黑漆漆的看不见一丝光,江楼楼打开固定在脑袋上的矿灯,叶漫新看她慢吞吞地杵在洞口不肯进去,伸出手掌一个用力把她推了进去,江楼楼霎时吓得尖叫「啊——」
这一喊把叶漫新也吓得尖叫:「啊——」待她安静下来后又不满地问道:」你叫什么?」
江楼楼回头:「你为什么推我?」
第287章 :你快点下手啊!
叶漫新毫不避讳:「你这么慢吞吞的,什么时候才能挖完一百斤,你挖不完我还得在这儿守着你。」说着,她又开始催促江楼楼:「你快进去吧。」
江楼楼心里发憷,不敢自己进去,她抓紧叶漫新的手把她一起拉进来,「咱们做个伴儿。」
这里四周都是煤石,一不当心就会弄得浑身黑漆漆的,叶漫新嘆气:「早知道要陪你进来,我也穿个工装了。」
江楼楼拿着铁镐在前方探路,这里布满各种矿石,江楼楼用铁镐敲敲这个,撞撞那个,就是下不去手挖。
「你快点下手啊!」叶漫新再次催促。
「我也想啊!」她更加烦躁,「可这里的东西都那么坚硬,哪里是我想挖就能挖的?」
再说了,在人间挖矿,那得有专业的设备,专业的矿工,专业的队友。
哪家挖矿的是把一个弱女子随意地送进山洞,给一盏矿灯,一把铁镐,就让人一天挖一百斤的啊!
这根本就是没常识的事情!
江楼楼的心里由起初的害怕,滋生出浓重的怨念。
二人一直往里面走,一开始两个人还能并排走,到最后两个人只能一前一后的侧着身子从石块儿中间穿过去。
江楼楼感觉要窒息了。
看来她这段时间吃胖了不少,起码比叶漫新胖一圈儿。
下次要找豌豆黄说一说,别再给她餵那么多肉啦。
到下一个岔口,江楼楼和叶漫新陷入了思考,这里有三个不同方向的通道,她们该往哪儿去?
叶漫新提议:「往东边去吧,有道是紫气东来。」
江楼楼觉得她说的很对,二人又一齐儿向东去,东边的洞口明显比另外两个宽敞许多,二人又可以并排走了。
忽然,江楼楼的矿灯还是忽闪起来,时亮时不亮,矿灯一暗,这里就伸手不见五指了。
江楼楼才被压下的怨念再次滋生起来:「后勤部怎么回事,这矿灯明显是坏的。」就算不是坏的,那也是个残次品,不能用来进山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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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漫新反驳:「全部门翻了个底朝天,只找到这一个,就算是坏的也应该去找採购部,这是他们採购回来的。」
甩锅嘛,谁不会。
江楼楼不敢再往前走了,她说道:「矿灯坏了,咱们不能再往前走了,里头看不见,万一咱俩被困在里头,根本没法递消息出去。」
叶漫新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而且她真的不想陪她在这里兜兜转转,也不知道尊上是怎么想的,干嘛把监督江楼楼这活儿安排给她啊,她也有工作的好不好,几十个人的部门全靠她指导呢。
地府可以没有任何部门,但绝对不能没有后勤部来保障运营。
就在这时,江楼楼的矿灯再次接触不良,且这回彻底罢工,再也不亮了。
江楼楼崩溃:「完了!咱俩出不去了!」
叶漫新的心情同样拔凉拔凉的:「那怎么办!」
「你说你非得去镜辞面前告什么状啊,我都没打算告你状,部门里的人为难我的事情,我一样也没跟镜辞说,你倒好。」
第288章 :可我们就是鬼啊!
叶漫新道:「我可没有去告状,那些东西是尊上自己查出来的。」
江楼楼摸黑扶上她的肩膀:「我早知道你是听镜辞的吩咐办事儿。」
叶漫新先是惊讶,然后是坦然:「你知道就好,省的我天天绞尽脑汁给你安排工作。」
还不是镜辞在背地里指示她,让她尽给江楼楼安排难度百分之百的活儿,最好让她一件也完不成,这样她就知道在尊上办公室当助理是多么美的差事了。
江楼楼从兜里摸索出一样东西,那是一根火柴,还有半根蜡烛,她凭藉着感觉擦燃火柴,点燃蜡烛。
烛光里,叶漫新透出满脸惊讶:「你哪儿来的?」
「我怕你在洞里给我使绊子,悄悄放进来的。」
开玩笑,那个矿灯她第一眼看到就觉得很破旧,甚至不能用,她们非说没事儿,幸亏她机灵,悄悄在兜里藏了一根蜡烛。
江楼楼顺手把蜡烛丢在脚下,没有注意到它还有火星儿。
忽然,那粒小小的火星点燃了脚下的某种液体,火舌撩上了江楼楼的裤脚。
她问到一股东西烧焦的味道,不由得蹙眉:「什么味儿?」
叶漫新拉着她就往外跑:「着火了!」
江楼楼感觉脚踝处灼热得难受,她一垂首,就看到最外层的工装裤已经被烧了几寸,她大唿:「我的裤子!」
叶漫新赶紧脱下自个儿的外套帮忙扑火,可是身后的火线越烧越大,开始沿着石壁往外蔓延。
叶漫新迅疾的拽起江楼楼,「别愣着,快走!」
江楼楼一边跑,一边护着蜡烛不要熄灭,自然跑得比叶漫新慢,叶漫新气喘吁吁地劝道:「不要管它了,后面火光沖天,还照不清前方的路吗?」
江楼楼一抬头,果然前方的路被身后的火光照得亮堂不已。
二人在与火苗赛跑。
「那些……那些东西……是什么啊?」江楼楼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鬼知道!」
「可我们就是鬼啊!」
「闭嘴!省点力气出去再说。」叶漫新一个劲儿的拖着她。
江楼楼道:「你不是会灵术吗?你带我变成风飞出去不久行了?」
「我不会这种灵术!」叶漫新的力气也越来越小,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身后的大火越燃越烈,整个山洞都被烧得红彤彤的,窜出来的火苗几乎要触碰到江楼楼的衣服。
忽然,眼前出现一个身影,他施展出巨大的灵术将火苗与她们隔绝开来,江楼楼定睛一看,是镜辞。
他现身在二人眼前,叶漫新看到了希望:「尊上。」
镜辞道:「先出去。」
有了镜辞的带领,他们以风一般的速度离开山洞,到了办公室。
镜辞温声对叶漫新说道:「先回去换个衣服。」
江楼楼本来想跟叶漫新一起回去换衣服,结果镜辞把她留下,显然是要盘问洞内为何着火的事儿。
「这事儿绝对不怪我,是矿灯出了问题,恰好我身上带了火柴和蜡烛,就用它们来照明了。」
「山洞内涂满了油类物质,不能使用明火。」
第289章 :事后不要让我替你圆场
江楼楼忍不住委屈:「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害我差点被烧死。」
说着,江楼楼眼泪又要涌出来了。
之前被他当着那么多主管的面儿训斥,现在又让她差点烧死在山洞里,这人做事儿可真……绝。
她的眼泪随着委屈的心事越滚越多,一滴滴地坠在灰不熘秋的衣服上。
镜辞觉得奇怪,她这两天的眼泪怎么这么多?
「所以,你是因为什么委屈?包括昨天为什么会在那么多人面前失态?」
江楼楼擦了把眼泪,断断续续地把昨天看到的画面说了一遍,然后无比愤怒的声讨他们:「你说他们是不是在欺骗我感情?还联合你一起。」
她瞥了镜辞一眼。
旋即又倒豆子般吐苦水:「你还罚我去挖矿,别说我,你就算把全地府的人都召集起来,又有谁会挖矿?还让我一天挖一百斤,挖不完不许吃饭,我差点烧死在里面……呜呜呜……」
镜辞并未动容:「那你想做什么?」
江楼楼随口答道:「我想做点自己擅长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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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擅长做什么?」
江楼楼想了想:「我之前跟师傅学习採药制药,我擅长这个。」而且跟风化硝在一起,的确没有那么压抑。
昨天晚上她回想了一下风化硝劝她的话,说明他心底是知道实情的,但他没有像小玉和青糰子那样欺骗他,细细回味起那些话很明显可以感受到风化硝在试图点醒她。
所以她决定了,她要去学习制药。
「既然你觉得擅长,那就去试试吧,只是事后不要让我替你圆场。」
江楼楼觉得镜辞是在小看她,有风化硝在她能惹出什么大乱子。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这迴风化硝也被镜辞悄悄传话了。
江楼楼算是明白了,她去哪儿部门,镜辞就传话哪个部门的主管不许对她有照顾。
所以风化硝一改先前的温文尔雅,变得冷若冰霜。
不管江楼楼配比出什么药,他只会回復一句:「你自己先尝尝。」
江楼楼本不是医学生,配出来的药是根据那些医药的书籍,且那些书籍都是各朝各代流传下来的,里面的文字她只能看个大概。
是以,那些药她怎么能尝?
虽说她现在不会死,可吃错了药身体总归会难受的很,于是她把试验的对象改成了忘川河的锦鲤。
那些锦鲤,早已被餵养的膘肥体壮,正好吃错了药可以减减肥。
江楼楼拿着一包配好的药粉,兴沖沖地去了忘川河边,她先是撒了一小撮,见锦鲤争相抢食,十分钟后没有异样,才将剩余的药粉全部撒入河内。
时间又过去了十分钟,那些锦鲤依然活蹦乱跳,有的甚至能跃出水面。
她兴奋地跑回去,跟风化硝说明情况,谁想到风化硝下一句话就把她问住了:「所以,你配比的药物是医治什么毛病的呢?」
这下江楼楼呆住了,她只是照着古方配比药粉,并未留心是治疗什么病症的。
风化硝又说道:「我见你制药的时候,一门心思放在配比上,难不成古书上描绘的那些药材你都认识?」
第290章 :尊上,难道你要包庇她?
「但是那些图画上面已经标註了药材的名称呀。」
风化硝道:「可我看你拿的药材,都是院中还在晾晒,未曾依类分装的。」
这句话立马让江楼楼不淡定了,准确的说是心里没底了。
半小时后,有人着急忙慌地跑进药学部,「风主管不好了,忘川河里的锦鲤全都中毒了,您看看有没有什么药可以解毒?」
风化硝果断把江楼楼推了出去,他望向江楼楼:「药是你配制的,解药可有?」
江楼楼疯狂摇头:「我没有下毒。难不成你院内晒得药有毒药?」
「当然。是要三分毒,只不过有的药毒性更大。」
江楼楼傻眼:「那现在怎么办,怎么救那些锦鲤?」
话音才落,又有人跑了进来:「不好了,那些锦鲤死了许多。」
先来的那个人陡然变得哀怨:「那可是我们主管养的锦鲤啊,他平时最宝贝那些小鱼儿了,现在好了,你把它们毒死了,我们主管不会放过你的。」
江楼楼被他的话吓到了:「你们主管……是谁?」
先问个名字,万一她遭遇不测,那一定是他下手的。
「我们是兽医部的,主卦是回塘雨。」
风化硝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更糟糕的是,你们主管是个暴脾气,被他知道是谁弄死了他的宝贝,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是啊,之前有个员工养死了他要练手术的兔子,他直接请尊上把那个员工销毁了。」
江楼楼越听越瘆得慌,心里止不住的发慌,拿秤砣的手也止不住发抖,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得了帕金森。
她大脑一片空白,拿着秤砣就去办公室找镜辞了。
「镜辞,救命啊!」她双腿发软的扑进办公室,「有人要销毁我。」
镜辞走出办公桌,「才去药学部半天,就有人要销毁你?」
江楼楼浑身发冷:「是……是回塘雨……那个兽医部的主管。」
「回塘雨虽然性格清冷,但不至于把你销毁。」
「我毒死了他养的锦鲤。」江楼楼说道。
镜辞想把江楼楼从地上托起来,这样瘫在地上,实在有损颜面。
结果江楼楼还没来得及撑着他的手腕起来,回塘雨就赶到了办公室,「谁杀死了我养的锦鲤?!」
江楼楼赶忙藏到镜辞身后,连连求饶:「回、回主管,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他们太胖了,想餵它们吃点药控制一下胃口,可我没想到那些鱼不能随便吃药,这才好心办了坏事。」
回塘雨才不听她的解释:「全地府都知道我回塘雨最爱护那些小动物,你倒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毒死了我的锦鲤,我手下那些人劝你你都不听,摆明了没把我的东西放在眼里!」
江楼楼想起来,她在忘川里撒药的时候,好像是有人在桥下大喊,但她没有注意听,现在想来,那应该就是在劝她不要撒药的工作人员。
「我……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他盯上镜辞:「尊上,难道你要包庇她?」
第291章 :您的卧房怎么塌了?
镜辞轻咳一声:「倒不是我想包庇她,而是地府不能轻易销毁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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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尊上不想包庇她,就把她交到我手里处置。」
江楼楼急忙攥紧镜辞的衣角:「不行,不能把我交给他……」她小声提醒。
回塘雨冷笑:「尊上莫不是怜香惜玉,不肯把她交给我?」
江楼楼躲在镜辞身后:「回主管,我真的不敢了,念在我是初犯的份儿上,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她嗓音越来越抖,看得出来十分害怕。
回塘雨道:「除非尊上承认他怜香惜玉,否则我一定要把你带走。」
江楼楼捋不清他的逻辑,这跟镜辞承不承认他怜香惜玉有什么关系啊?
况且,镜辞怎么可能对她怜香惜玉,他平日里不刁难她就不错了。
谁知,镜辞思索了一番,对他说道:「嗯,我对她是怜香惜玉。」
江楼楼不敢置信,回塘雨倒是很平静:「既然这样,那我就放过她这一回,烦请尊上看好她。」
说完,回塘雨就消失在办公室了。
江楼楼拍着胸口长唿一口气:「还好还好,不然我要是落入他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知道怕就安分点。」
「可我一直很安分啊,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镜辞本来想说,她离开尊上办公室就是最不安分的事情,别人想进都进不来,她倒好,天天想离开。
风化硝的药学部是回不去了,江楼楼又实在不像闲着,这回她学乖了,请镜辞帮她出主意。
镜辞不想在这方面同她费口舌,毕竟在他眼里,除了把江楼楼留在自个儿身边,去哪儿都是添麻烦。
于是他扯道:「你要实在闲不住,就去后院挖地吧,能挖多深挖多深,总之不要出去惹事情。」
江楼楼认真听话地做了,她去寻了把铁锹,每天勤勤恳恳地在后花园挖地。
反正这都是地府了,还能把地挖通不成?
为了不让镜辞觉得她是吃白饭的,或者出来检查工作的时候嘲讽「才挖这么点」,江楼楼日夜赶工。
之前听人说尊上办公室的地下有许多宝物,说不定真的能挖到。
这种只需要出力气不需要动脑筋的活儿,江楼楼最喜欢干了,她越挖越有力气,越挖越有干劲儿,就这么持续了一个多月,江楼楼挖通了一条深不可测的隧道。
她迫不及待地去找镜辞,想跟他汇报一下自己有多么的努力,甚至想把他拉出来一起钻一次地道,让他也感受一下什么叫深不可测。
可是当她拿着铁锹兴沖沖地去找镜辞时,却看见镜辞正当对着塌陷的卧房愁绪如麻。
而罪魁祸首江楼楼竟不知死活地凑上去询问:「尊上,您的卧房怎么塌了?」
镜辞阴阳着:「那自然是因为某些人上班认真卖力,所以才有这样的成果。「
起初江楼楼没有反应过来,两分钟后她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最终她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这就是她日夜赶工的成果?
第292章 :所以,一千年后,我再次喜欢上了你
镜辞瞥了眼她,注意到她的神情由一开始的不解,慢慢的变为震惊,然后变为恐惧,镜辞知道她脑袋瓜子思考出结果了。
「我这里留不下你了,你去看看哪些部门愿意要你吧。」
「别呀,我在这儿干的好好的,干嘛让我走?」江楼楼怪捨不得的,这是她目前为止在地府干过最简单、最顺风顺水的工作了。
可是镜辞不肯留她,她只好再次启程。
接下来她去的部门是系统维护部门,不出所料,只入职三天就被赶出来了,原因是她弄毁了系统,还把电路炸了。
镜辞忍无可忍把她调去投诉部当客服,这是她在人间干的老本行,再怎么样也不会犯出大错吧。
镜辞这样想,也希望江楼楼这样做。
可惜安心的日子没过几天,投诉部主管就找上了镜辞,江楼楼上线一礼拜,气晕了八名鬼魂。
「转内线,我要联繫江楼楼。」镜辞感到一阵儿心累。
对此江楼楼给出的解释是,他们的投诉理由都太离谱了。
什么地府的门太破旧,影响心情;闸机过安检时竟然放的是哀乐,他们听了更难受;负责看门的竟然不是传统的牛头马面,要求把牛头马面还回来……
面对镜辞质问的时候,江楼楼学会了反驳:「您说,这些问题我该怎么回答!不是我要气他们,是他们太奇葩!这些人哪有投胎转世的必要,就算让他们投胎转世,那也应该去做不会说话的哑巴。」
江楼楼bb说了一大堆,最后把内线电话一挂,「您唿叫的拆迁队长已掉线。」
自从上次他把镜辞的卧室挖通以后,她就给自己封了个「拆迁队长」的名号。
撂下电话的江楼楼准备逃之夭夭,可是镜辞的速度更快,他把江楼楼堵在门口,十分疲累的问:「你要去哪儿?」
「投、投胎。」
镜辞一下子笑了起来:「你打算去哪里投胎?」
江楼楼丧气起来:「要不,你把我送去销毁吧,我这样的人待在地府,实在没有用武之地,只会给人添麻烦。」
「不是没有用武之地,起码你有个地方比别人强。」
「哪里?」江楼楼迫不及待地追问。
「起码你可以给人创造茶余饭后的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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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什么特长!
这简直是把她的脸皮丢到地上踩。
镜辞看她折腾一圈,也是累了,索性说道:「不如你还回去给我当助理吧。」
「啊?可是我……」什么也不会。江楼楼没把后半句话说出来。
经过这么多,镜辞也不想跟她拐弯抹角了,说道:「对我而言,你不需要会那么多,只要快乐就好了。」
「???」江楼楼的眼睛充满前所未有的疑惑。「你什么意思?」
「还记得一千年前的你吗?」
江楼楼点头:「记得。我记得那个时候我跟你告白来着,但你说永远不会喜欢上我。」
这话镜辞有没有说过他倒是不记得了,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他现在是觉得江楼楼有趣的。
「那我现在给你一个回应。」
「什么?」
「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否则,他怎么会在回塘雨面前说那样的话。
第293章 :谁让我短暂的人生只嫁过你一个人……
她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顿时觉得镜辞在逗她玩。
「你对小玉,可不见得要怜香惜玉。」江楼楼说完这话,觉得有点可笑。
不过,她的怒气值倒是消了不少,毕竟这些日子,她没再见过小玉。
貌似听人说她曾来找过自己,不过江楼楼被江楼楼迷迷煳煳地婉拒了。
她记得,那个时候她在勤恳地挖地,况且,这段日子以来,她不是真的要四处闯祸。
而是她明白了一个道理,一旦被人发现很能干,那么就会有源源不断地活儿冒出来,等着她去干。
这个道理,是江楼楼在后勤部的时候勐然发现的。
所以她才有了后面的「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光荣形象。
并且在维护这个形象的同时,江楼楼竟然觉得无比快乐,被人当做废柴也不是一件坏事,起码有活儿大家不会再找她了嘛。
「小玉好几次想见你。」镜辞见她眼睛滴熘熘地转着,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江楼楼则是一阵儿嫌弃:「她想见就见啊,那我也太没派头了。」
她是个无名小卒没错,但也不是谁都能耍弄的。
镜辞轻笑,随后再问:「你到底愿不愿意回到我身边当助理。」
江楼楼怎么都没想到镜辞会逮着这个话题不撒手,说来说去,她当初执意更换部门,不就是没法面对他么?
她跟镜辞纠葛上千年,若是镜辞待她一直冷淡还好,偏偏他是她的前夫,这种关系,她实在别扭。
可她若是一直躲着不回答,这件事儿终究像刺一般横在她的心头,逼得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江楼楼既不想直截了当地回答,也不想说些言之无物的话,便问道:「那你为什么偷偷给我使绊子,让叶漫新在背后为难我?」
「我原以为这么多年你会精进,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
江楼楼听出来了,他这是拐弯抹角地说她笨呢!
「那又怎样,你不还是娶了我,当了我前夫?」她讥讽。
镜辞道:「这事儿你倒是记得清楚。」
江楼楼忍不住嘟囔:「谁让我短暂的人生只嫁过你一个人……」
尽管她的声音很小,但镜辞还是听见了。
在这种气氛无比尴尬的时刻,谁也不愿先开口打破僵局,结果小玉冒了个头,喊道:「你们俩怎么不说了?」
江楼楼被吓了一大跳,「你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小玉拿着一包糖塞给她:「我早就到了,只是看你们一直在谈话,一直没敢打搅。」她这几天比关心青糰子还关心江楼楼的动向,说实话,她也算是和江楼楼有很深的渊源了。
从那尾小锦鲤开始。
尽管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小玉用手肘戳了戳江楼楼的肩膀:「你别生气,我给你带了糖。」
自打江楼楼进了地府认识了小玉,从未见她如今日一般……幼稚。
「有什么话不如回去再说?我跟着你们俩很久了,眼见着你们从投诉部走到这儿,还以为你们相约来餵鱼呢。」
第294章 :没什么,就是突然冒出个前夫
结果,她看得眼睛都酸了,腿都站疼了,这俩人还没步入正题,可把她急坏了。
是以,她决定站出来捅破这层窗户纸。
但是江楼楼似乎并不领情,她极为冷淡地说道:「你上次骗我的事儿,没完。」
小玉挠了挠脑袋:「那是意外,况且我又不是主观意愿上想骗你。」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青糰子会主动找回来啊。
江楼楼不接受她的解释,可心里总是被一件事儿压着,着实难受。
但她又清楚地知道,这件事跟小玉没有关系,她向来没心没肺,小玉和青糰子联合骗她的事儿,她睡了几觉醒来就忘了。
小玉见她眉梢爬上一层忧郁之感,不禁看了看镜辞,似乎有些瞭然。
「难不成,你们之间有什么事情?」她暗戳戳地问。
江楼楼本想脱口而出「有什么事你不是一清二楚」?然而她触及到小玉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又顿时记起她已经重新投胎转世的事情了。
于是她嘆气:「没什么,就是突然冒出个前夫。」
这句话无疑让小玉震惊:「什么?!前夫?!」她不敢置信地打量了一眼江楼楼,紧接着又把目光挪到镜辞身上反覆端详,「难不成……你们?你们?你们?……」她结巴半天想不出该用什么话描述内心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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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楼抬手朝她脑门上弹了一下:「你结巴什么?」
小玉深吸一口气,旋即以每秒钟一百二十迈的速度扭头就跑,江楼楼望着她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背影不禁纳闷:「她跑什么?」
镜辞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江楼楼不解,但镜辞却猜到了。
果不其然,小玉直奔种植部,青糰子正在跟部门里的人就「如何研发出无味香菜」进行探讨,小玉「砰」地一声撞开了会议室的门:「劲爆消息!」
她一路跑得飞快,生怕再慢一会就被别人抢先知道了。
青糰子看她连头髮乱了都顾不得,遂走到她身前替她整理好碎发,小玉打掉他的手,道:「我这个消息绝对劲爆!」
她深吸一口气,「无名殿的江助理有个前夫!」
此言一出,原本被吊足了胃口的其他人员霎时露出失望的表情。
部门人员a:「我当是什么呢,咱们这儿工作的谁还没个前夫前妻。」
部门人员b:「就是,好歹咱们也是在阳间待过一辈子的人,娶妻生子,有什么可震惊的。」
部门人员c:「不能因为青主管生前没有成过亲,你就以为所有人都没成过亲啊。」
小玉看他们不以为意地样子,知道自己抓错了重点,她清了清嗓子,道:「我当然知道这很正常,关键是,你们知道江助理的前夫是谁么?」
众人纷纷摇头,有人道:「我们又不是户籍部的人,哪里晓得这个。」
小玉刻意卖了个关子:「这人目前就在咱们地府上班。」
比起之前的那句「江助理有个前夫」,这句话倒是吸引了大家的关注,小玉的身上聚起了数十人的目光。
第295章 :今时不同往日
「你们猜猜是谁?」小玉再次挑起了讨论。
工作人员a:「难不成是风化硝?毕竟江助理工作的第一个部门就在药学部。」
工作人员b:「我觉得不是,风主管跟豌主管才是一对儿。」
工作人员c:「我也觉得不是风主管,你们看豌主管跟江助理的关系那么好,如果江助理是风主管的前夫,那她们俩不就是情敌了么?」
工作人员d:「就是就是!都说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要是江助理的前夫是风主管,豌主管不得跟她掐起来?」
工作人员e:「行了,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总之不是青主管就对了。」
青糰子笑着帮她把松掉的髮夹重新夹正,「你别吊大家胃口了,是尊上吧?」
小玉的眼眸咻地瞪大:「你怎么知道?」
伴随着小玉的讶然,其他人也更是惊掉了眼珠子,办公室里响起了异口同声的惊唿:「尊上?!」
青糰子道:「满地府除了江助理做错事能被尊上包容原谅,还能有谁?」
这话确实没说错,就江楼楼干的那些事儿,换做旁人早就被送去销毁了。
哪怕他曾经待小玉不一般,还不是在青糰子失踪的事件中对小玉下了狠心么?
况且,喜欢一个人的眼神……
是瞒不住的。
这是多少人都亲眼目睹过的事实。
原本还在安心开会的诸位工作人员,像炸了锅似的疯狂讨论。
「天啊!原来尊上也曾结过婚!我还以为他是万年冰山,不缺爱!」
「就是就是,想我进入地府八百年,什么时候听过尊上跟哪个女员工传出过暧昧消息,原来他悄悄在阳间把人生大事办了啊。」
「话说你们有人见过江助理吗?是个什么样子的人?长得好看吗?还是能力特别出众?」
「江助理啊……她从一进地府就安排进药学部当助理了,后来就被调去无名殿接替鱼助理的职位了,咱们这些底层喽啰,哪有机会目睹她的真容。」
「嗨呀,江助理经常去餐饮部吃饭的啊,我就见到过她好几次,不过那个时候我只把她当上级看到,谁能想到她会跟尊上有情感渊源。」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青糰子根本压不下来,只好宣布散会。
于是这件事在大家中午去餐饮部用餐的时候,彻底传开了。
两个小时后,全地府所有会喘气的生物都知道了,镜辞是江楼楼的前夫。
以至于江楼楼去餐饮部吃饭时,有无数人排队瞻仰她的容颜。
令她好生奇怪。
她忍不住暗暗询问豌豆黄:「大家这是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豌豆黄笑的跟蜜一样甜:「不是,是大家都想知道江助理长得有多好看。」
「呃……我才答应尊上重新调回无名殿工作,怎么大家这么快就知道了?而且,我以前也在无名殿工作,没见大家这么热情呀。」
豌豆黄给她打了一大份糖醋排骨,「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可不再是简简单单的小助理了。」
第296章 :说不心动,怎么可能呢?
江楼楼听不明白,索性不管了,还是吃饭要紧。
毕竟她此刻面对的,可是最爱的糖醋排骨。
只是江楼楼刚夹了一块糖醋排骨还没塞进嘴里,对面就挤满了一排充满八卦神情的女员工。
她们低声窃笑,似乎在讨论什么事情,但声音极小,江楼楼听不太清。
被她们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江楼楼顿时没了吃饭的胃口,她放下筷子,端起餐盘找到餐饮部的工作人员,「麻烦给我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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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员动作飞快地按照她的要求进行打包,江楼楼逃也似的离开现场。
一路上,凡是遇到她的人都主动上来打招唿,江楼楼从没想过自个儿有一天能这么受欢迎。
她很郁闷地回到无名殿,镜辞看她愁容满面,问道:「怎么了?」
江楼楼便把在餐饮部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镜辞听罢立时明了:「想来他们已经知道了我是你前夫的事情。」
江楼楼差点把手里的饭掷出去,「你、你说什么?」
镜辞道:「你忘了小玉?」
江楼楼勐拍脑门:「我以为小玉是个不屑八卦的人,没想到……」她摇头。
镜辞道:「不过她有一点说的不对。」
「什么?」江楼楼重新夹起心心念念的糖醋排骨。
「我不算你前夫,毕竟我们没有和离。」
「呃……但我已经投胎了,而且我们这一世没有结婚。」
镜辞道:「古人常说『生同衾,死同穴』,我既没有休妻,也未曾跟你和离,你自然还是我的妻子。」
江楼楼突然觉得今天的糖醋排骨太……甜了。
让她有些不适应。
镜辞道:「其实你之前选择调去其他部门,就是为了躲我,对吗?」
江楼楼麻木地咀嚼嘴巴里的肉,然后点头承认。
「所以,你为什么要躲着我?」镜辞问。
江楼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镜辞突然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先吃排骨,下午再回答我的问题。」
江楼楼深深嘆气,为什么不能让她安安稳稳地吃完一份糖醋排骨呢?
江楼楼心里实在太乱,以至于下午面对镜辞忍不住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若是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你的地位太高,我只想逃避……」这是江楼楼说的第一句话。
「而且,我也感受不到你对我有什么特殊的,平时就数你找茬最多。」这是江楼楼说的第二句话。
「早知道我就不去翻看档案了,说不定现在还能心安理得的划水摸鱼。」
「还有还有,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我不是你怜香惜玉的对象。我刚进地府,你就用小青蛙的事情为难我。」
「这样的你,我怎么会肖想呢?虽然你长得比其他人都好看……」
江楼楼说「好看」两个字时,耳垂明显红了。
她头一回这么认真地观察镜辞的长相,剑眉星目,身姿迢迢,尤其是他在宋代的那一身装扮,宛若神仙公子,说不心动,怎么可能呢?
第297章 :每一世的你,都很好
可是他的身份地位实在太高了,让人望尘莫及。
他会高深莫测的灵术,他博古通今,他拥有世间人无法匹及的样貌气质。
种种因素,逼得江楼楼不敢萌生出任何僭越的想法。
所以,她在知晓自个儿曾与镜辞有过姻缘时,脑袋里不受控制地冒出逃脱的想法。
甚至想着,干脆销毁吧,就当她从来不曾存在过。
镜辞道:「难道你不想跟我在一起?」
江楼楼点点头,又摇摇头,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镜辞看出她内心的纠结,可他今天一定要她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于是他追问:「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江楼楼道:「我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意。」
「嗯?」
「其实……我……」她越是吞吞吐吐,越觉得镜辞目光灼灼,几乎要把她看透,「你很好的。」江楼楼说道。紧接着她又垂下眼眉:「只是我不太好。」
「如何不好?」
「我既贪吃,又贪玩,还爱偷懒,面对工作总喜欢划水摸鱼,不喜欢努力,总幻想暴富,还记得我当初跟你说,我想下辈子投个好胎,做个富二代。我是个无趣的人。」
江楼楼很认真的掰着手指头细数自己的缺点,不知不觉竟说出这么多。
可是这些话却无法搪塞镜辞,他又说了一遍方才的话:「我只问你是否愿意跟我在一起,不是让你在这儿开忏悔大会。」
江楼楼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许久,她才吐出一句:「我心乱如麻,无法给出答案。」
「这么说,你不想跟我在一起?」镜辞直截了当地问。
他不想再拖了,总是这样与她拖着属实没有意思,倒不如把话说开了,她若想跟他在一起,他自会好好护着她,若她不想……
若她不想,他也会好好护着她,让她在地府做个快乐的鬼。
江楼楼张开嘴巴又合上,镜辞的问题总让她无从下嘴,丝毫理不出头绪。
「可是……我已经不能投胎了。」
镜辞不知道这跟她能不能投胎有什么关系,不过她愿意说,那么他也愿意听。
江楼楼接着说道:「我想像中的夫妻,是人间那样子的夫妻。」
「他们可以一起赏月看花,一起踏青,一起泛舟,一起感受烟火气息,但是这些地府都做不到。」
「我理想中的丈夫,他会包容我的脾气,允许我偶尔粗心犯错,绝对不能挑我刺,找我茬,变着法的捉弄我。尤其是……」
她小心翼翼地瞥了眼镜辞,没敢再说下去。
「尤其是什么?」镜辞追问。
「那我说了,你不许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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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尤其是把我变成猪。」
镜辞一阵儿愕然:「你倒是还记得这个。」随即抿唇一笑:「以后不会了。」
「那你会觉得,我很差劲吗?」江楼楼的眼神极为认真。
镜辞摇头:「不会。」
「每一世的你,都很好,都活得鲜明敞亮。」
江楼楼托腮:「其实我也觉得,喊你前夫怪怪的,听起来好像我被休弃一样。」
第298章 :只要你喜欢,可以是永远。
「那你?」即便冷静如镜辞,也会紧张于心上人的回应。
江楼楼的手指在沙发上画圈儿,镜辞道:「像人间的夫妻那样倒是不难,只是不能有孩子。」
「无所谓,反正我不喜欢小孩子,哭哭啼啼的,还得哄。」江楼楼随口答道。
「我可以把你安排在人间生活,每天处理完事务后再去找你,如何?」
江楼楼没想到镜辞会这么安排,她还以为跟了镜辞,往后都要在地府过暗无天日的生活了。但是镜辞为了她,居然愿意改变居住习惯。
江楼楼不确定地问道:「是……永远?」
「只要你喜欢,可以是永远。」
江楼楼眼底涌出一股暖流,好像从小到大,还没有人对她说「只要你喜欢」,她从小在孤儿院生活,见惯了人心凉薄,工作后又被生活的重担压的喘不过气,她是个从感情到能力,都无比贫瘠的人。
但是现在却有人在她面前,无比认真地承诺,「只要你喜欢,可以是永远」,江楼楼霎时词穷。
不同的是,之前她是因为不知道如何回答镜辞的问题而沉默,现在是被他的回覆感动得词穷。
「一直以来,不是你欠我,而是我欠你。」
这话让江楼楼更迷煳了,「啊?」她茫然地反问。
「还记得档案吗?是我让你误入其他转生渠道,所以你每一世的生命都不长。」
江楼楼想起来了。
「所以不是你欠我,而是我欠你。」镜辞终于说出藏在心底多年的话。
他捧起江楼楼的脸,「你不必觉得自己不好,你很好。」
这一幕出现的太突然,江楼楼险些承受不住,她拧了下大腿上肉,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镜……辞。」她尝试着唤他的名字。
「你能不能带我回到,我们最初相恋的那一世,我记得那是在……北宋。」
「你想回到那个时代?」
江楼楼点头:「对。而且,我还想生活在那座府邸,我们一起去那里生活。」只有那里,才有让她感受过亲情温暖的痕迹,哪怕已经过去千年。
可镜辞的关注点却与她不同:「所以,你愿意跟我在一起?」
「啊?」江楼楼回想了一下二人的沟通,确实没有准确地回復镜辞抛出的问题。
她攥紧小拳,陡然变得无比紧张,心跳如雷,像是有无数小鹿乱撞,「我……我还是第一次经歷这种事情。」江楼楼的眸子变得明亮起来,她抬头与镜辞四目相对,旋即重重点头,「我……愿意。」
镜辞听到这话,瞬间笑的极其温暖,江楼楼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得如此明朗,唇畔也跟着弯了起来。
「尊……哦不,镜辞。」她唤他的名字,「以后我是不是可以直唿你的名字了?」
「不然呢?」
其实相对于江楼楼唤镜辞的名字,镜辞对江楼楼称唿的改变倒是飞快,他唤她:「楼楼。」
江楼楼的心里像是有根柔软的羽毛在不停地挠,她忍不住凑上去,在他的唇瓣上轻点。
镜辞转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捧上她的脸颊缠绵深吻,在寂然无声的午后,化开了彼此的心门。
第299章 :番外(你我心意相通,永世不变。)
镜辞处理完公事,回到府邸已经是傍晚,江楼楼坐在闺门前等他。
她今日穿鹅黄短衫,下束浅绿的百褶裙,髮髻间别着小玉送的岫玉簪。
见镜辞回来,她迫不及待地把刚扎好的花束递给他,「瞧我今天去郊外采的花。」
人间四月,春风摇曳,处处布满生机。
她递花的同时,镜辞也交给她一个食盒,「豌豆黄给你做的糖醋排骨。」
江楼楼欣喜接过,「没想到我离开地府那么多年了,豌主管还记得我喜欢吃糖醋排骨。」
她和镜辞成亲的那个晚上,婚宴便是豌豆黄操持的。
那晚,地府的员工几乎全部都到齐了,往日看起来颇大的宅邸,竟在那时显得侷促。
请帖是镜辞亲自写的,依照江楼楼的意思,他还在上面画了个小青蛙。
而后他们便一直在这座院子里生活,距今已经过去百年。
今天月色极好,再过几天就是清明,镜辞答应带她去郊外踏青。
其实江楼楼不能在太阳底下待太久,毕竟她不是人的血肉躯体,只是一缕幽魂,但这些年镜辞一直在教她灵术,如今她的避光咒运用纯熟,足以支撑她在人间的日常生活。
「听说北大街又开了家糕点铺子,许多人都排队去买,明儿我也想去凑凑热闹。」
「好。」镜辞给她夹了一块排骨,「你别累着自己。」镜辞叮嘱。
江楼楼每天都和他一同起床梳洗,镜辞回地府处理工作,她就在家里苦练灵术,毕竟作为他的妻子,灵术不能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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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镜辞不想让她每天起那么早学习灵术,但她一个人在家难免无聊出去游玩,万一遇到不好的事情,灵术高倒是好事。
「最近地府来了个新人,改天我带你去看看。」
「好。」说话间,江楼楼的碗里又多了块剔掉刺的鱼。
「过两日地府不忙,我带你去裁几身衣服。」
江楼楼道:「又裁衣服?光春天的衣物我就有百十件儿,哪里穿的完。」
「那带你去买珠钗?」
「可我瞧那些珠钗都不如你做的好看。」江楼楼现在戴的首饰,都是镜辞悉心雕琢打磨的,比汴京城首饰铺里做的好看多了。
「那你没有想要的了?」
江楼楼知道,镜辞是愧疚不能日日在家陪她,所以极尽可能的对她好,满足她的一切需求。她笑盈盈地给镜辞夹了菜,「夫君不必觉得亏欠我。」
吃过饭,二人坐在鞦韆上看月亮,江楼楼倚在镜辞的肩头,回忆起百年前她刚入地府的点点滴滴,那时她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能和镜辞在一起。
「夫君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镜辞虽会读心术,但现在已经不在江楼楼身上用了,或者说,除了紧急情况,他再也不会对江楼楼使用灵术了。
「我猜你在想,要是早点去看档案就好了。」
「咦?你怎么猜的这样准。」她的眉眼弯成一条桥。
镜辞忍不住吻了上去,「你我心意相通,永世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