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崽手握金手指》 第1页 [无cp向] 《幼崽手握金手指》作者：独饮人间烟火【完结】 本文文案： 人类幼崽从身到心成长录… 第一次任务救80+独居摔倒老翁 第二次任务预警人贩子偷偷进村 …… 第n次任务掌控权力者贪污受贿 第n+1任务天灾人祸下生命危机 …… 霍不丢：我不记得自己从何开始，只知看见越多越无法停止。 又名《金手指:人类幼崽，恐怖如斯!》 《任务:积德行善宿主成就:保国安民》 起初。 金手指：我选定的宿主必定天赋异禀，我要她从小积德行善攒功德值，我要成为系统中心top1。 后来。 金手指：我更希望丢丢开心快乐，啊呦喂，能不能好好休息别忙了啊，功德值、排名都是浮云。 金手指：丢丢，她们都有对象了，你… 霍不丢：没空，我的余生属于祖国和人民。 ======= 内容标籤：系统小门小户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霍不丢（丢丢）┃配角：霍文生，廖柳香┃其它： 一句话简介：叮！功德值+1 立意：善恶有报 第1章 失与得 ◎卫国的妹妹◎ 1998年4月5日，清明节。 晨起天刚蒙蒙亮，绵绵细雨就落了下来。 现在过了晌午，到处都是湿漉漉一片。 这种日子，这样天气，路上行人来去匆匆。 一对老夫妻顶着半头白髮，穿着一身黑衣，踩着一双解放鞋，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县大桥边缓缓走着。 不紧不慢的样子，和周遭一切格格不入。 妇人弓着身，紧紧护着手里黑布罩着的方形物件。 男人左手搀着她，右手揪起袖子，虚搭在她头顶，似乎是想以此为她挡住些风雨，即便并没有多大作用。 霍文生和廖柳香的手脚都没闲着，可他们心里却空落落的。 两人今年整五十岁，家中有一独子，前几年当兵去了，自此聚少离多。 两人是日夜盼，夜也盼，希望他能早日退伍成家。 没想到，回是回来了，却是白髮人送黑髮人。 二人突然觉得，活着，好像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站定在江边上，看着护杆下翻滚的江水，二人对视一眼，好似心意相通，突然往前走去。 下一刻，一声婴儿的啼哭，唤醒了失神的二人。 「文生？」廖柳香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好像是有孩子在哭。」环顾周遭，除了彼此，再无他人。 霍文生不确定地回答，随即露出苦笑。 谁家会在这日子，带着小孩子出门瞎逛。 他们俩是想卫国想疯了，幻听了吗？ 紧接着，又是一声婴儿啼哭。 不远处大桥下草丛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夫妻俩扭头看去，又看了彼此一眼，齐齐迈着步子往那一处靠近。 掀开草丛一看，竟然是一个婴儿。 「孩子！」廖柳香惊唿，突然压低了声音。 「是被人丢到这里的？」虽是疑惑的语气，但她心里很确定。 只见一件破烂衣服里，随意裹了个小婴儿。 衣服脏兮兮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还被飘进来的水雾打湿了大半。 或许正因为此，小傢伙感觉难受，才会哭喊出声，被他们发觉。 看这模样，应该是刚出生没多久，身上脏污都没有洗净。 是个女孩，闭着眼睛，砸吧着小嘴，身子瑟缩，着实可怜。 「先把她送派出所吧！」霍文生道。 他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生了孩子要丢掉。 只知道，在路边捡到弃婴，不能自作主张。 即便，他很清楚，身旁妇人有什么想法。 「要不我们……」廖柳香终究还是开了口。 此时此刻遇到，很难不让她联想到霍卫国。 或许是冥冥中註定，老天爷抢走了她的孩子，又还了一个。 痛失爱子的廖柳香，已经很难理智地思考。 她只希望儿子能回到她身边，无论以何种方式。 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 抱紧了怀中之物，妇人眼角又落下泪来。 「柳香，不行，她不是卫国。」霍文生解释道，试图让妇人清醒一点。 「我知道，但她可以是。」廖柳香固执地坚持。 看到小婴儿身子打颤，妇人随即将包裹手里物件的黑布抽了出来，递到男人手中。 霍文生揉搓了一下手里的布，抿着嘴铺到了一旁干净平整处，将烂衣服里的小婴儿抱了出来，捡掉落在她身上的细枝落叶，小心翼翼地包裹好。 廖柳香没有看他，也没有看小孩，而是拿着手里露出的相框，轻轻地摩挲着。 相框里是一个头戴军帽、身穿军装的男子，五官硬挺，正气凛然。 眉眼和霍文生、廖柳香有几分相似，一看就知道三人的关系。 「柳香，我们去派出所。」霍文生抱起小婴儿，对妇人说。 「若是卫国在，也是会把她送去的。」见女子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男人又补了一句。 这回，她终于抬头了。「嗯，他肯定会的。」
第2页 廖柳香把相框压在怀中，两手遮挡得严严实实。 从漏风漏雨的桥洞边草丛，到进入温暖的怀抱，小婴儿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适。 原先还会间歇性哭两嗓子，这一路到派出所，连哼哼都没有，窝着身子睡了起来。 乖巧得让两口子都有些担心了。 「她？」廖柳香张嘴吐了一个字，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应该是睡着了。」霍文生猜到她想问什么，直接回道。 「嗯。」两人这才踏进了派出所大门。 将遇到婴儿的时间、地点、情况交待清楚后，两人喝完手边放着的热水，起身离开。 老所长亲自送两人出门，言语里满是关切。 回到霍家坡，天已经黑透了。 找到煤油灯点上，屋里亮堂堂，心里空荡荡。 廖柳香在堂屋扫视一圈，最终决定把怀中的相框，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这样，每天都能看见他，儿子也能见到她们。 「想吃点什么？」霍文生看了一眼照片，开口问坐在那不错眼瞅着的廖柳香。 「没胃口。」妇人回。 一整天都提不起劲，两人险些……哪里还吃得下。 「儿子说了，人是铁，饭是钢。」霍文生道。 两人在没吃没喝的里熬过来，有时候干活累了，回到家也会胡乱对付两口。 反正家里就彼此，怎么吃也没旁人知晓。 但霍卫国还是知道了，写信回来说过好几次，之后时不时托人送些家里买不到的好东西。 霍文生清楚，他现在说什么都不好使。 只有借着儿子的由头，才有点作用。 「有什么吃什么。」许是相框没摆好，妇人起身又挪了挪，然后开口道。 「嗯。」霍文生应了一句，就着煤油灯光亮，在灶间洗洗涮涮忙活了起来。 一手盖起来的房子，即便没有光亮，摸黑都能做出一顿饭。 半个小时后，木桌上摆了三双碗筷。 「儿子，尝尝。」廖柳香拿起筷子，先给相框前的碗里夹菜。 「好吃吧？」说完，给自己夹了一筷子，捧着碗一边笑一边哭。 菜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可眼泪入口是咸的，咸得发苦。 霍文生这会也说不出安慰的话了，伸手轻拍着她的背嵴，泪水迷煳了自己的视线。 昏暗的堂屋里，呜咽声此起彼伏。 过了几天，村长霍文武来到家里，视线在堂屋相框上停了停。 「文生哥，嫂子，县里派出所说没有寻到孩子的父母，如果你们想要领养，组织上会帮忙办好手续。」 见到来人，霍文生和廖柳香都没有心思起身迎客，听到这个消息，两人身子一怔。 霍文生看向廖柳香，廖柳香看着霍文武。 「要！」廖柳香眼睛都没眨。 「柳……」霍文生本想问她想法，听到这个回答，随即点头。「麻烦了，我们需要做些什么？」 男人起身，打算进屋里找证件、拿点钱。 霍文武想了想说：「需要准备孩子吃穿用的东西，自己到县里抱回来。」 其它手续，不需要他们操心。 「好。」霍文生点头。 孩子的东西？ 廖柳香想起霍卫国小时候用过的尿布、背带、小衣服什么的，全都收拾在楼上仓库里。 她立刻就把它们通通翻了出来，一整天都在忙着清洗、晾晒、烘干。 翌日。 二人进了城，抱着个小婴儿，坐着派出所的车回到家中。 「同志，麻烦你了，谢谢！」霍文生说。 「谢谢小同志。」廖柳香说。 「不用客气，都是我们应该做的。」等二人下了车，拿起东西，他们直接调转车头离开。 这会天还没亮，看到印着公安两字的车子经过，任谁都会多瞧一眼。 没想到，竟然一路开进了六溪村，最后停在了霍家坡。 「文生，你们这是打哪回来？」村里的老人见状发问。 「三叔公，我们去了县里一趟。」霍文生回，把派出所给孩子买的、没吃用完的东西放下。 见其他人探头探脑，霍文生有些无奈，但也没出声赶人。 乡里乡亲，总归是瞒不住的。 「这是？」另一人问。 「卫国的妹妹。」霍家坡人都知道，文生家的儿子不在了。 眼下听到这回復，众人心里都有了数。 只是没想到，老两口竟然抱回来一个女娃娃，还是坐着警车回来的。 「挺好的。」男人回。 人活着，总得有个盼头。 有些人的盼头是枕边人，有些人的盼头是孩子。 像霍文生和廖柳香，便是后者。 响应号召只生了一个，好不容易拉扯大，建了功立了业丧了命，到头来一场空。 这些天，每每路过都能听见老两口抽泣的声音，他们是既心疼又无力。 现在多了个小娃娃，想必能减轻不少痛苦。 「嗯。」霍卫国点头。 听着外头的说话声，廖柳香在屋里静静看着襁褓里的小婴儿。 几天不见，白嫩了些。 离开的众人，边走边聊着。 「老天爷还算开眼，不然文生和柳香怎么活得下去啊！」心疼两口子的人说。
第3页 「是啊，这小娃娃来得真是时候。」另一人接话道。 「才出生就被丢了，她爸妈造孽！」年轻一点的摇头嘆气。 「只生不养，算什么爸妈？」听到家里人说，村口来了派出所的车，村长霍文武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正巧碰上众人闲聊这些，直接出声提醒：「都把嘴上门关紧了，日后她就是我们霍家坡的孩子，她爸妈只有霍文生和廖柳香！」 「你放心，我们明白的。」众人回。 这年头，多得是生而不养、弃置不顾的人，但知情人一般都不会提及这事。 霍家坡几十户人家，多多少少沾亲带故，自然也不会干这齣讨嫌。 霍文生耳朵尖，出来关院门，正巧听到了这话，安心多了。 作者有话说： 幼崽捂眼：猜猜我叫什么名字呀 作者：崽崽，你蒙自己的眼睛干嘛 第2章 天降金手指（捉） ◎冲动是魔鬼◎ 来到霍家坡的第一晚。 小婴儿有些许不适应，晚上哭闹了两回，两口子觉浅，很快就醒了。 找热水瓶沖奶粉的沖奶粉，摸黑拿尿布的拿尿布，忙起来真就顾不上伤心难过了。 等把小傢伙收拾妥帖后，霍文生和廖柳香难得一觉睡醒，枕头上干干净净，没有泪渍。 鸡叫天明，二人先后睁眼，随即扭头看着睡在中间的奶娃娃，突然意识到什么。 他们的女儿有名字的，办手续包括了上户口，自然得有大名。 「不丢。」廖柳香轻声唤道。 霍卫国的名字是霍文生取得，意为保家卫国，他做到了。 但他们却丢了这个儿子。 轮到给小傢伙取名，廖柳香说由她来取，于是叫「不丢」，寓意不会丢，健康平安。 霍不丢还在熟睡，根本就不知道妈妈在叫她。 小脸蛋因为被窝暖和，热气氤氲得红扑扑，哪怕穿着极具年代感的旧衣服，依旧透露出一丝可爱的气息。 虽然，现在才刚出生没多久的她，模样还和小猴子差不多。 可在二人眼里，天然有美颜滤镜加持。 「不丢长得还挺好。」霍文生伸手摸了摸小傢伙的脸蛋，粗粝的指腹划过，让霍不丢感受到了刺痛，小脸紧接着皱起。 嗯，客观说，更丑了点。 一阵微风划过，又回归平静。 那是廖柳香拍开霍文生的掌风。 「小孩子脸嫩，你这手都是老茧，别划花了她的脸，留疤了就不好了。」妇人压着嗓子，急忙补了几句话，试图让男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霍文生讪讪一笑：「哪有这么夸张，以前儿……儿子都是糙着养的，长大不也很板正吗？」 本不想提及霍卫国，可话到嘴边，改口也不知道怎么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说话时，一直观察着老妻神色变化，发现，眸光好似黯淡了一瞬。 也或许，只是他的幻觉。 下一刻她便如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回话了：「你还好意思说，儿子没少被你用鬍子扎，每次早上我给他洗脸都喊疼！ 什么板正？用传清学来的话说，我们卫国那是靓仔好吗？老土！ 反正我不管你怎么折腾自己，不丢是女孩子，不能随随便便！」 「行行行，我知道了。一大早上吃枪子了？」 霍文生讨饶，赶忙掀开被子下床，烧水洗漱做早饭。 他怕了，老妻的嘴上功夫，在六溪村都无敌手。 「你乱来我还不能说了？」廖柳香乘胜追击，一扫先前颓势。 好像又回到了以前，两口子动不动就要吵吵两句的日子。 「当然能，怎么不能？」霍文生在院子里回话。 隔壁的霍文强和张秀花老两口，这会已经起来了。 隐约听到沉寂已久的邻居，这会又开始斗起嘴来，两人都宽心了些。 下一瞬，又察觉到儿子儿媳妇屋里有了响动，张秀花赶忙起身进了灶间，得赶紧烧点热水，方便两人和小孙孙起来洗一洗。 霍文强拿起毛巾，抹了一把脸，擦了一遍后，又丢回洗脸盆里，搓了两下，把它挂在自己做的木架子上。 把盆里的冷水泼了，盆倒扣晾着，又琢磨起自己的木匠活。 过了两天，霍文武又上门了。 既是想看看两口子精神状态，也是顺道瞧瞧霍家坡的新成员。 「文生哥，嫂子，小傢伙叫什么名？」他没有陪着去县里，自是不清楚两人给孩子取的大名是什么。 不过，按照辈分，她应该是传字辈。 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通，惊讶地发现，好像没有传字辈的女娃娃。 「不丢，霍不丢。」廖柳香回。 看着霍不丢的小模样，又唤了一遍。 「嗯，不丢，你嫂子取的名字。」霍文生说，视线也没有离开襁褓里的婴儿。 听闻小孩是这个名，霍文武心下一嘆，面上不显，笑着说：「嫂子取的名真不错！」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名字一听就知道他们对她寄予了什么期望。 简简单单，不会丢失，留在身边。 「嫂子，你看不丢这眼睛很像你诶！」 霍文武仔细看了霍不丢一眼，惊讶地发现她的眉眼，还真有些像两口子。
第4页 「文生哥，不丢这鼻子怎么和你一模一样？」 夫妻俩原本不觉得，可一有人说，二人还真的信了三分。 对照他说的部位，又瞧了瞧对方，越看越觉得像。 人有时候挺奇怪，对像自己的幼崽，天然多了一分喜爱。 现在霍文生和廖柳香，对霍不丢更是多了一分亲近。 等霍文武走了，方才还有说话声的屋子，突然又安静下来。 霍文生坐了一会，和廖柳香相顾无言。 视线落在她怀中的霍不丢，勐地意识到什么。 随即站起身，回到屋里，掏出腰间别着的钥匙。 把上了锁的柜子打开，在一旁掉了一条腿的老花眼镜戴上，取出里面一个带着锈迹的饼干盒。 使了点力掰开盒子盖，赫然出现的是一个红布包裹着的圆滚滚。 慢慢拆开，才展现出真面目——平安锁。 拿着平安锁走出来，霍文生把它放在霍不丢的身上，暂且给孩子碰碰。 她还小，戴不了。 「不丢马上满月，这是当初儿子的平安锁，让她哥哥护着她平安快乐长大。」 看着熟悉的物件，廖柳香鼻子一酸，嗯了一声落下泪来。 「别哭了，孩子看着呢。」霍文生提醒道。 堂屋摆着黑白相框，里面照片是霍卫国当初在部队拍的，没想到却成了留在世上最后一张。 去照相馆洗了出来，只得了黑白色的。 可他头戴军帽，身披军装的模样，还是清晰地拓印在二老心头，并没有磨掉一分光彩。 尚不知事的霍不丢，咿咿呀呀地抓住了廖柳香的衣裳，好像在安慰她一般。 随即拽住了锁链，冰凉的触感传来，让霍不丢觉得很新鲜，握得更紧了。 「不丢都在心疼你了，快别哭了，当心哭坏了眼睛。」霍文生温声安慰，既是告诉她，也是提醒自己。 看着她怀中，抓着平安锁不放的霍不丢，心里又觉得慰贴。 不丢，或许真是儿子送给他们老两口的。 与此同时。 附在平安锁里的金手指激动不已，它终于重见天日了。 只有天知道，它盼了多久。 「宿主？宿主！」 察觉到合适的魂体，二话不说，先绑定。 等它探出意识，打眼一瞧。 什么情况？ 怎么会是一个奶娃娃？ 等了几十年才等来一个契合的宿主，不应该啊！ 「你真是奶娃娃？不，绝不可能！如果你能听懂我说话，就眨眨眼，挥挥手也行。」金手指左瞧瞧，右看看，飘荡在霍不丢周围，不停地确认着什么。 霍文生和廖柳香察觉不到它的存在，也听不到金手指的说话声。 看着怀中的小傢伙睡着了，见天色还早，想到家里还有些活没干，廖柳香便把她放到床上去。 掀开被褥，把她往中间放，两侧都摆了个枕头，免得孩子翻身滚下来，或是磕到墙壁。 其实，这个时候的小婴儿还不会翻身，不过当父母的，多会思虑周全些。 霍不丢小朋友躺在床上，睡得香甜，却被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 小脸皱巴巴地表示不快，可周遭环境依旧没有变化。 觉得很不舒服的她，想要伸出手去抓、去打。 人小力气小，没法挣脱襁褓，只能哼哼唧唧。 以为得到回应的金手指欢唿雀跃，它就知道，它选定的宿主，必定是天赋异禀，怎么可能真是个小娃娃。 「宿主，你快点长大，我们绝对能一飞沖天！」刚立下雄心壮志，还没来得及畅想日后美好的生活。 就见廖柳香闻声走了进来，于是它不再出声。 心想，宿主年幼，容易按捺不住暴露了自己。 它是成熟的金手指，得稳重些。 只见，廖柳香轻轻掀开被褥，伸手摸了摸霍不丢的小屁屁，随即提起她的开裆裤，取出脏了的尿布喊：「文生，拿块干净尿布来，不丢尿了！」 又低下头对着小傢伙道：「尿了还知道哼唧提醒爸爸妈妈，不错，值得表扬。」 金手指恍觉晴天霹雳。 所以，根本就不是天赋异禀，它的宿主是按部就班投的胎，喝过孟婆汤的那种？ 金手指缩回了自己的小，哭得很大声。 外头，霍文生不仅拿了块干净的尿布进屋，还打了一盆温热的水，里头放着毛巾。 「尿布呢？」廖柳香看着他端了一盆水，抬脚从床底下勾出一张凳子放下，就这么站在原地不动，疑惑了。 霍文生耸了耸肩示意：「喏！在我肩膀上，手湿，你自己拿一下。」 回想方才男人进门的模样，手上端着傢伙，肩膀披着尿布，活像电影里出现过的店小二，廖柳香噗呲乐了：「不丢，你爸还挺适合当服务员啊！」 霍卫国弓着身，等她取走尿布，又端起洗用过的盆说：「那是，我那是没机会在国营饭店当服务员，不然，啧！」 除了出生他没出力，长大到成家立业，都是靠的自己。 可惜，总有些好机会，单靠自己把握不到。 所以夫妻二人一同努力，给下一辈搭梯子。 想着，让霍卫国能够一够，见见他们山沟沟里人看不到的大世界。
第5页 「是是是，厉害着呢。」廖柳香顺口敷衍。 自家男人她再清楚不过，能成三分，他可以说成九分。 当然，事后也确实做到了。 只不过旁人不知道他废了十二分力气。 一句话概括：死要面子活受罪。 等男人出去了，她对着霍不丢说：「你爸什么都好，就是吹牛这个毛病改不了。不丢，你可不能学这个。」 「别在孩子面前说我坏话。」话音刚落，就被没走远的霍文生抓包。 对方当即探头来了一句。 霍文生早就知道，老妻肯定还要说点什么，所以他站在门口没走。 「我说的是坏话吗？明明是实话。」廖柳香理直气壮。 把霍不丢放回床上，小心盖好被子，叉着腰走出门。 「那也不能说！」霍文生回，随即快步端着盆水走开了。 接下来廖柳香说什么都不重要，他没听见，那就是对方同意了。 老父亲的尊严，要从娃娃抓起。 作者有话说： 未满月霍不丢：这世间纷纷扰扰，我只觉得吵闹。 第3章 蹭奶水（捉） ◎金手指：操心命◎ 上次出师不利，金手指认了。 不满月的人类幼崽，控制不住干点什么很正常，它理解的。 等她能够抵抗住生理本能，想必就能与自己正常沟通了。 金手指在自己的空间里，给自己做了长达三天的心理建设，终于又熘出来了。 一眼就看到让自己招架不住的场面，再多的心理建设都是虚的。 「救命！我的宿主在吐奶！」金手指慌了神，它要怎么办？ 从没有前辈教过，作为金手指，该如何应对宿主出现这样的突发状况。 于是，金手指壮着胆子试了试，用意识给她抹掉。 眼不见为净，古人诚不欺我。 嗯，嘴角干净了。 金手指松了口气，摸了摸额间虚汗。 下一秒，趴在霍文生肩膀上的霍不丢又吐了。 老父亲还在那里一颠一颠，嘴里喊着口号：「呦！呦！呦！」 这是生怕小傢伙不吐奶？ 金手指又陷入慌乱之中，霍不丢一边吐，它飘在身后一边抹掉。 边擦边哀嚎：怎么还吐，这个宿主，本金手指带不动了！ 正好，廖柳香从地里摘了菜回来，走前让霍文生给孩子餵奶。 回来就见到他这样，明显就是在折腾刚喝完奶的霍不丢，气没打一处来。 「你知不知道，这样颠来颠去，不丢肯定会吐奶。」廖柳香急忙擦干净手，上前接过霍不丢。 瞅了一眼霍文生背上，竟然没有奶渍。 霍不丢的嘴角也是干净的，只有一点奶印子。 她疑惑了。 霍文生觉得委屈，哪里吐奶了？ 刚想反驳，霍不丢噗噗噗。 刚餵下去没多久的奶水，从嘴角留了出来。 小傢伙更委屈，她本来就没吃饱，现在还吐干净了。 父女俩一个赛一个委屈。 廖柳香瞪了霍文生一眼：「还不再给不丢沖一碗奶。」 说完，摇头嘆了口气。 「我的不丢，可怜哦。」 闻言，霍文生缩了缩脖子，一阵心虚。 如果说，宿主吐奶，是金手指面临的最大考验。 那么当她胀气时，称得上是最最大了。 噗！噗噗！噗噗噗！ 「宿主，为什么你吐奶和胀气，发出的声音差不多？」金手指百思不得其解。 下一刻，这动静又来了。 「不丢怎么总……放屁？」廖柳香看向霍文生，想要得到答案。 即便她生养过一个孩子，可还是有挺多盲区，眼前就是其中之一。 犹记得，长子很好养活，没怎么劳累他就长大了。 现在这个小不点，还挺让人费心的。 「人不都会吗？」霍文生想了想，没找到科学答案，便用自己所知道的常识判断。 廖柳香：「……可她是小孩。」 她记得霍卫国小时候没胀气，又或者说没像霍不丢一样这么频繁。 所以两口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问号。 被迫去进修的金手指，恨不得摇晃两人脑袋，大声说：「不明白的就问医生，行不行？别猜了！我的宿主一肚子气，需要泄掉，不然就会像皮球一样鼓起来，你们不会指望本尊贵的金手指干这活吧？」 金手指在虚空中，对着两人噼头盖脸一通说教，就差跳脚指着他们鼻子骂了。 事实证明，不同世界的物种，是无法沟通的。 最后，金手指生无可恋地给霍不丢按摩起腹部、偷偷摸摸做起了排气操。 宿主很给力，每次都给配乐了。 但是它很绝望，羞于问世了。 好就好在，廖柳香和霍文生终于想起来，隔壁还有新生儿，村里也有其他人可以解惑。 到处询问了一通，得出结论： 因为霍不丢吃的不是母乳，而是喝沖泡的奶粉，又没有奶瓶，一勺一勺餵容易吸入空气，有时候吃得快、吃得多，没有拍奶嗝，胀气是逃不掉的。 除了金手指暗戳戳帮助外，霍文生和廖柳香暂且只能调整抱孩子的姿势缓解。 金手指告诉自己，一切都是为了来日的友好合作。
第6页 它可以的，呜呜呜！ 慢慢的，霍文生和廖柳香发现，霍不丢特别好带。 不像别家孩子，晚上每隔一两个小时都得哭闹一回，搞得大人精疲力竭。 看看隔壁小两口，每次打照面不一会就得打两哈欠。 一看就知道，缺眠少觉，夜里辛苦。 即便是在夜里，霍不丢只在饿了时吧唧两下，尿了拉了后哼哼两声，格外省心。 金手指：所以，你们以为是谁的功劳？ 村里人没事就爱来家里看孩子。 白天小傢伙睏觉，不需要背着、走着哄，怀中抱着轻轻拍两下她就睡着了。 睡着后，旁人大声说话也不会吵醒她。 「不丢也太乖了，婶子你怎么带的？我家斌斌可闹腾了！」刚出月子的同村妇人，隔壁儿媳妇姚长瑛羡慕极了。 只有经歷过才知道，怀胎十月不是最苦的，带婴儿更累人。 她的儿子霍朝斌，比不丢大一两月，晚上可能折腾人了。 她才二十五啊，现在看起来足足老了五岁。 现在叫五十岁的廖柳香一声婶子，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了。 霍文生和廖柳香有些雀跃，虽然不丢乖和她们怎么带无关。 可自家的孩子被别人夸，当家长的总是格外开心。 「不丢确实很省心，我和你婶子都怕带不好，毕竟我们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可她特别省心。」 霍文生与有荣焉，下意识挺直了胸膛，眼神飘向熟睡的霍不丢，嘴角缓缓上扬。 「想来是不丢懂事，不想你们累着，果真是小棉袄，不像我家这个，简直是来讨债的。」 说着颠了颠刚吃完奶水睡着的儿子，没想到他又瘪着要哭，眉毛唰地一下通红。 姚长瑛急忙哄道：「斌斌也乖，妈妈不该说你的，睡吧睡吧！」 等他又睡了过去，妇人才松了一口气。 而这会的不丢，还在酣睡当中，完全没有被打扰到分毫。 小脸比先前红润白皙了些，不再丑得像只猴子。 小娃娃刚出生，基本都是丑了吧唧的，和猴子差不多。 长开就好了。 长辈一般都这么说，怪有意思的。 「婶子，你们现在只给不丢喝奶粉吗？」 姚长瑛看了看霍不丢，好像比斌斌一个月大时小了一圈。 想到自己奶水足，便开口了。 「是啊！还要吃其它的吗？」廖柳香问。 每一代人养孩子都不一样，她也想知道，年轻人是怎么个想法。 一旁的霍文生，同样支起了耳朵。 现在霍不丢喝的奶粉，还是上次在派出所拿回来的，尿片什么的，用的都是旧的，洗洗晾晾还能用。 老一辈人信奉勤俭节约，即便是要扔掉的东西，卷吧卷吧都能想出新用途。 当然，想不出也会囤着。 美其名曰，以后总会用上的。 姚长瑛深有体会，她们夫妻俩特地在大城市，给儿子买了好些纸尿片。 婆婆张秀花说要洗干净，晒干，以后接着用。 姚长瑛表示，无言以对。 当即让丈夫霍传清，和他妈沟通这个问题。 想来，应该是解决了，她没过问。 可想了想婆婆的执拗性子，或许吧，她不确定了。 罢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个事，不能再较真，累！ 「要不以后不丢送我屋里来两回，我给她餵点奶水，听说小孩子还是要吃母乳才能长得壮实。」 说着，姚长瑛把手里的小子换了个方向，让一直使劲的那只手松快松快，都压麻了。 见状，霍文生和廖柳香顿悟，好像确实有道理。 当初霍卫国就没吃过奶粉，都是喝的母乳，之后才长得那么高大。 若是不丢以后比同龄人矮一大截，那不是会被欺负啊？ 不行，不行，想到这两口子齐齐摇头。 不过，瑛子心肠好，给出这个提议，他们却不能不懂礼数，直接应下。 于是霍文生对廖柳香说：「我出去下。」廖柳香心领神会。 两口子过了几十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这样你会很辛苦，斌斌也不够吃了。」廖柳香出声确认。 「嗐，这有什么，一个是喂，两个也是餵。不瞒婶子说，不丢这也算是帮我忙了。」 这话一出，廖柳香顿时明了。 如此，那老头子去隔壁找瑛子公婆和丈夫说这一出，应该会挺顺利的吧！ 隔壁，霍文强正在院里刨木头。 见到霍文生上门，好奇地问：「文生，怎么了？」 「文强哥，我想……」就在这时，霍文强的老婆张秀花，端着一盆洗碗水出来了。 「有话直说，吞吞吐吐干吗？又没有外人！」 霍文强性子直，停下手里活没等到答案，就开始催促了。 张秀花步子一顿，这是在点他？还是在点她？ 但下一秒，霍文生开腔了。 「文强哥，嫂子，我想求你们个事。」 面朝黄土背朝天，被晒得黄黑的脸上，难得露出困窘之色。 在堂屋躺着补觉的霍传清，悄咪咪地睁开了眼睛，随即若无其事地闭上。 文生叔能求爸妈什么？他想不到。 「有什么事，直说就是，都乡里乡亲的，还有什么抹不开面？」
第7页 张秀花把木盆里的水往外一泼，笑着说。 「就是我家不丢才刚满月，一直喝奶粉，看着比斌斌少了一大圈，能不能送来瑛子这吃上两口奶水啊？」 虽说刚才脚也不停往出走，可到了别人家门，还真不知道怎么张这个口，挺难为情。 毕竟，大男人提妇人家的事，总觉得怪怪的。 好就好在，他年纪大脸黑，没人会想歪。 「这事，我……」他一个当公公的能怎么说。 文生可真是难为他。 于是霍文强把目光投向了老婆子。 张秀花看着哥俩如出一辙的表情，绷不住笑了。 「这事我没意见，主要是看瑛子。」 她是清楚儿媳妇身子情况的，胀得难受不如被孩子喝干净，可这事不好往外说。 屋里的霍传清抿了抿嘴，他也没意见，就是不知道媳妇乐不乐意。 毕竟每次半夜把她吵醒给儿子餵奶，她都是痛不欲生、生无可恋的样子。 「传清在家吗？」霍文生问。 「文生叔，我没意见。瑛子乐意就行。」霍传清的声音响起。 不是他不出面见长辈，而是他真得太累了，不想动弹。 晚上带娃起夜的是他，只能白天补补觉了。 霍文生也知晓，笑着点头应道：「那我让柳香问问瑛子。」 「嗯嗯。」众人纷纷点头。 霍文生回到自己家，对着廖柳香点头，让她开口和姚长瑛说这事。 「瑛子，那我真不客气了？明天就把不丢抱到你屋里去。」廖柳香最后确认道。 「好啊！不过婶子最好是十点后来，我想多睡会。」姚长瑛说到最后，有些不好意思。 村里睡懒觉是会被笑话的，要不是两家关系好，她也不会自揭其短。 廖柳香点头：「行，你们年轻人是该多补补觉，我们年纪大了想睡都睡不着咯！」 尤其是前段时间，经常四五点都醒了，然后睁着眼睛等天亮，或在起来屋里坐着，也不知道干什么好。 「婶子说得在理，我妈也是这么说的。」 一般在婆家，婆婆在内在外都喊妈。 所以廖柳香一听就知道，她说的是张秀花。 「你妈一向通情达理。」 正好路过的当事人，嘴角轻轻翘起。 她当然通情达理了，她张秀花是霍家坡排得上号的好婆婆。 作者有话说： 丢崽能健康长大，金手指算半个爸 金手指：才半个？ 作者（摊手：0.8个行了吧 第4章 用上纸尿片 ◎幼崽没烦恼◎ 晚上，夫妻俩躺在床上说悄悄话。 姚长瑛才知道，原来霍文生中途出去，是来徵求家里人同意，还装作是她不知情的情况下。 姚长瑛不由地感嘆：「文生叔做事，可真有一套！你好好学学！」说着，轻轻推了身侧男人一下。 霍传清头埋在枕头下，动都不想动，瓮声道：「我难道不好吗？」他觉得自己也不差了吧？ 「你也不错，再接再厉！」女子笑道，随后凑近亲了他一口，言语里也是赞赏。 自己嫁的人，自然也是不差的。当然，能变得更好，就最好啦！ 「媳妇，带孩子好累啊，别生了，我求你。」霍传清头昏脑胀，欲哭无泪，他已经开始惧怕黑夜的到来，因为小恶魔在等着他。 霍朝斌，这个小恶魔，真是他的克星。 整夜没完没了地嚎，他刚眯一会就被吵醒了，还要耐着性子哄臭小子，他怎么这么磨人啊？ 此时的霍朝斌，正挤在两人中间，当个只知吃喝拉撒睡的电灯泡。 「哈哈哈，我没有意见。」姚长瑛乐了。 就是说嘛，生养孩子容易不容易，要自己亲自试试才知道。 那些个说，多生几个，随随便便就能拉扯大的话，骗鬼去吧！ 姚长瑛撇了撇嘴，她才不会听别人几句，就傻呵呵地冒险。 毕竟，现在政策也不允许呀！ 第二日，廖柳香抱着霍不丢，霍文生左手拎着一只老母鸡，右手提着三十个新鲜鸡蛋，踏进了隔壁霍文强家的门。 「把孩子抱来就是了，怎么还带这些个东西？」张秀花面露不悦道。 这礼也太重了，比得上亲家上门了。 她们怎么好收啊？ 两家还是几十年的邻居，实在太见外了。 霍文强也跟着说：「都拿回去！」 儿媳妇给不丢餵奶，又不是图这些。 大包小包来，搞得像交易一样，霍文强觉得很不得劲。 廖柳香笑着回道：「文强哥、秀花嫂子，这可不是给你们的，是给瑛子补身子。一口母乳一滴血，可不能在这时候亏了她。」 此言一出，霍文强两人哑口无言了。 好像也是哦！ 月子里他们一天三顿鸡汤伺候着，即便出了月子，也没有缺了。 毕竟小孙子都要靠他妈这一口奶活着呢！ 而妇人若是没有做好月子，以后老了一身病痛。 就像她现在，动不动腰酸背痛风湿头疼，就是月子里落了病根。 所以，她说什么都不希望儿媳妇和她一样遭罪。 「那以后别送了，我们家里都备着呢！」张秀花干巴巴地说。
第8页 底气瞬间不足了。 再厚的家底，也经不住现在这么造。 虽说儿媳妇娘家隔三差五送鸡、送蛋。 可现在是一人吃三人补，好像不一样了。 「这可不行，以后每三日我们都拎只老母鸡来，辛苦嫂子给瑛子炖汤了。」霍文生迅速接话。 这些事都得说明白，免得日子久了伤了和气。 越是亲近，越是需要注意着些。 大伙日子都不容易，做人做事不能得寸进尺。 「又吃鸡？」姚长瑛苦着脸，看着丈夫，试图让对方心软。 再好的东西，也经不住连吃数月吧！ 她现在听到鸡叫，都有些反胃。 「这没办法，都是为了你好，不然他们兄妹俩会把你吸垮！」霍传清偏过头，不看媳妇可怜兮兮的模样，生怕自己动摇。 但是，心里也在嘀咕，能不能换成其它的？ 比如说，猪脚什么的，待会他问问老妈。 不然，天天吃媳妇剩的，他也要吐了。 霍传清想到这，又瞪了一眼自家的臭小子。 绝对不能再生了！他发誓！ 「那可以多放点盐吗？」姚长瑛拽了拽丈夫衣摆，眨巴着眼睛，瘪着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恐怕不行。」霍传清郎心似铁，加盐是绝不可能加的。 听说哺乳期吃多了不好，不过媳妇这么可怜，这个他也得再和老妈确认下。 「……」姚长瑛重重地嘆了口气，随即靠在枕上，连连摇头。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蹭奶第十日，发生了点小意外。 霍不丢尿湿了姚长瑛的床铺。 小夫妻这时候才发现，原来不丢一直用的都是尿布，还是具有歷史厚重感的那种。 顿时，心疼了。 不止是心疼小姑娘，还心疼霍文生和廖柳香。 若是霍卫国还在，以他孝顺爸妈的那股劲。 文生叔和柳香婶子，哪里要受这份累。 可惜，没如果。 尿布可能比纸尿片亲肤，但它防水性差，得勤换洗。 不用说也知道，这一天天得洗多少次，才能供得上不间断的替换。 二老年纪怎么说也五十了，都是和公公婆婆一样当爷爷奶奶的年纪。 这下子，又重头当起了爸妈，怎么想都觉得难受。 姚长瑛眼眶腾地一下就红了。 霍传清抬手给她抹泪。 怕惊动外面的人，不敢吱声，只能摸了摸她的头安慰。 姚长瑛抓起他的衣摆，擦干了眼里的泪花。 见丈夫一脸无奈，她噗呲笑出了声。 霍传清也悄悄松了口气。 「斌斌，妈妈给妹妹试试你的纸尿片哈！」姚长瑛一边说，一边行动。 等廖柳香进来抱娃了，才知道这一茬，很是不好意思。 「瑛子，这玩意多少钱一片？」如果不贵，她也想给不丢用上。 「不贵，只是我们这里怕是不好买。」说着指向放在墙角的大堆。「那些都是之前在外省打工时带回来的，不知道县里有没有得买。」 「看着就不便宜。」听到外省带回来的，廖柳香倒抽一口凉气。 按照每两小时至少换一次尿布估算，不丢这一天就得换十来次。 即便纸尿片一块钱一个，那一天就得十块，一月三百，一年……好贵，可怕！ 看着她的神情，姚长瑛勐地意识到。 好像对老一辈来说，纸尿片确实不便宜，婆婆心疼捨不得扔也正常。 村里人地里刨食，能养活一家老小已经很不错了，哪还有余钱花在这上面。 况且，文生叔和婶子年纪大了，也挣不到几个钱。 日后，不丢还要上学，可需要不少钱啊！ 想到这，她面露愧色，扯了扯嘴角，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霍传清开口打破了僵局：「婶子，其实尿布也挺好的，我们就是嫌麻烦，我妈还让我们少用点纸尿片。」 他们夫妻俩商量过了，打算等霍朝斌大点再出门打工。 虽然手头上有点积蓄，可也不敢多花。 所以，即便心疼不丢，也没敢开口承包她的纸尿片。 只能，委屈小姑娘了。 廖柳香听完点头：「嗯，婶子明白。」 回到家中，和霍文生说起这一出，老两口轻声细语。 「我们也不是买不起，就是不想花那笔钱。」霍文生坐在矮凳子上，看着相框说。 「我也是，那可是儿子用命换来的。」廖柳香哽咽道。 伸手拍了拍她的嵴背，霍文生抬头看着天花板，静静地出神。 在襁褓中的霍不丢，正在回味之前进食的奶水，依旧是没有烦恼的一天。 而金手指在干嘛呢？ 它在思考，要不要换个宿主。 后悔一时冲动，现在陷入被动。 它堂堂积德行善金手指，绑定的宿主，竟然连纸尿片都用不起！ 说出去谁信啊？ 好丢人！ 它的宿主好惨，它还帮不上忙，没有能量。 金手指：又是自暴自弃的一天。 一个月后，霍文生从镇上取回了个大包裹。 吸引了霍家坡人注意。 霍卫国入伍后，每年都会托人寄大包小包回来。
第9页 霍文生每次都是搭着便车，将它们从镇上带回村。 众人还以为这个场景，再也不会出现了。 「文生，这是？」村里的老人，坐在村口大榕树下乘凉，恰巧看到，随即问了一嘴。 霍文生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道：「说是卫国战友寄给不丢的纸尿片、奶粉、小衣服什么的。」具体是什么，还得回家拆了才知道。 「还是当兵好啊！」老者蓦然感慨。 好在，霍文生已经离去，并没有听见这话。 其实，也不怪老人这样感慨。 他顶事的那个年代，人一旦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甭管家里有多少张嘴，只能挨饿受冻。 可现在，国家发展得越来越好，政府也不会看着人饿死。 且坚持活下去，多多见证自己那一代人没有见识过的风景。 日后下去，也能和大伙说道说道。 老者如是想着，咧嘴露出牙豁子。 另一边，回到家里的霍文生。 从一堆小衣服、几罐奶粉中，第一时间取出传闻中的纸尿片，给霍不丢瞧。 「不丢，快看哥哥的战友送来的纸尿片，以后你也是用得起纸尿片的娃娃了！」 他也没想到，那群后生竟然会默默给送来这些东西。 至于他们是怎么知道卫国多了一个小婴儿妹妹的，霍文生没去打听，不重要。 只知道，这份心意他领了。家里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不知道送些自己种的、做的吃食寄去行不行。 纸尿片在眼前晃了晃，霍不丢只觉得有一阵清风扫过，根本不知道自己拥有了什么。 而金手指这会自顾自接话了：「别晃了，她看不见，我试过。」语毕，一脸沧桑。 为了引起小姑娘注意，他做得太多了。 包括但不限于给她讲睡前故事，唱曲哄她睡觉、在她耳边展望未来…… 最终的结果很一致，一致得一无所获！ 直到如今，霍不丢将满三月。 它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个小屁孩，只是个普通人！ 作者有话说： 普通人霍不丢：人的潜力是无穷哒！ 第5章 同款婴儿床 ◎逞强的老父亲◎ 小孩几乎一天一个样，还记得刚出生时，丑不拉几的霍不丢。 这会顶着小捲毛，葡萄般的大眼睛盯着人瞧，好像在说，我喜欢你呀。 每一个来串门的人，都忍不住伸手，想要抱抱她。 但霍不丢现在好像开始认人了，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 「不丢，婶子抱抱？」妇人伸手。 小傢伙歪着头看了一眼，好像能分辨出谁是谁一样，身子往后一缩表示拒绝。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尝试。「来叔叔抱！」 许是闻到了旱菸味，霍不丢更不给面子了，直接扭头躲到另一边。 众人哈哈大笑。「叫你少抽点，不听，看，不丢不愿意要你抱了。」 犹记得前不久，他还能抱两下。 这会刚灭了烟，吐出的气，都带着一股烟味，确实不适合抱奶娃娃。 男人摇头失笑：「我知道了，不抽了戒菸了。」 霍不丢听到笑声，又转头看了过来。 「不丢，你不会真要叔戒菸吧？」 看着小傢伙直直盯着自己，只是嘴上说说的男人，心虚摸了摸鼻子。 霍文生看了他一眼说：「难道你要骗小孩？」 男人：「……」我确实是打算骗小孩来着。 又过了几日，这一天，小傢伙穿着一件白色的里衣，戴了个粉色小围兜，衬得整个人娇娇嫩嫩。 逗她的时候，睫毛一闪一闪，眼里好似有星光乍现。 等再凑近，她不哭不闹，在廖柳香怀里轻轻摇晃着未被完全禁锢的上半身，紧接着吐了吐小舌头，嗦了一口又缩了回去，可爱极了。 尤其在姚长瑛这个新手妈妈看来。 对比自家那个小皮猴，真的是越长，越想塞回去重造。 在太阳底下洗个澡，都能哇哇大哭，引得小半个霍家坡人来看热闹。 「斌斌可真有劲！」 「嚯！这小子长大以后不得了。」 「羞羞羞，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哭哭啼啼？」 …… 两只小藕臂，把水扑腾地到处都是。 谁给他洗澡，活像去打了场水仗。 回想起来，姚长瑛都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 「婶子，我和你换一个孩子吧！」姚长瑛把霍朝斌，往霍文强亲手给他打造的婴儿床里轻轻一扔，就想上手抱霍不丢。 对于小姑娘来说，姚长瑛就是她半个妈。 无疑是记得她身上的味儿，似乎也认得人，所以毫不犹豫地扑到她怀里。 不过，霍不丢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另一边的小朋友吸引。 确切地说，应该是小朋友坐着的婴儿床。 婴儿床是纯手工木制，每一片木块都是霍文强亲手打磨，由霍传清亲自摸测过的，没有倒刺，绝对光滑。 下头垫着薄薄的小被子，是张秀花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大小合适，软硬适中。 或许是汇聚了全家人的爱，每次虎崽崽霍朝斌在这里就会乖巧得多。 左摸摸右看看，经常试图「越狱」，而他一动起来，小床就跟着轻轻摇摆。
第10页 通常情况下，要不了多久，他就进入梦乡了。 但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两个小娃娃都有点反常。 霍不丢在姚长瑛怀里总是坐不住，使劲扭动着身子，想要往婴儿床去。 而婴儿床里的这位小主子，小屁股撅着，试图往后挪。 在在场大人看来，那便是霍朝斌邀请霍不丢来玩的意思。 霍朝斌若是会说话，兴许会比划着名手势说：错，大错特错！ 但很显然，大人们有她们自己的理解。 于是，姚长瑛如二人所「愿」，将霍不丢也放在了婴儿床里，两人离得近，但也有间隔。 第一次参与婴儿床项目，霍不丢很是好奇。 视角不一样，眼里的模煳世界也不一样。 但是，霍朝斌不是这么想的。 他只觉得身侧好像多了个「不速之客」。 小手先是试探性拍了拍她的衣裳，察觉到没有杀伤力后，他伸出小爪子握握紧，然后身子后倾，试图把人拽动。 身子后倾，脑袋先着物。 在磕碰到前，被一双大手拖住，免了他后脑勺撞到木架子的痛楚。 原本抬头张望的霍不丢，此刻的注意力，完全被他牵扯住。 或许是察觉到对方的「敌意」，小姑娘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努了努嘴，对着他所在的方向，先是吐舌，而后发动口水攻击。 还不待霍朝斌躲避，初次尝试的霍不丢，没把控好度，射程只在口水兜范围。 口水还慌不择路地从嘴角溢出，下一刻她被呛住了，微张开小嘴清咳了两声。 金手指扶额：它的宿主，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但在场的长辈，都被小傢伙这一操作逗乐了。 廖柳香弯腰把她抱起，轻轻拍了拍霍不丢的后背，给她顺气，眼角的褶子更明显了。 「不丢，不能对哥哥吐口水。」随即提醒霍不丢，即便她压根听不懂。 待在原地的霍朝斌，则是缩了缩脖子，像以前一样乖乖躺好。 围观全程的金手指，摇了摇头，目视远方，继续为往后的生活发着愁。 它可是要带领宿主积德行善的，现在却没日没夜的看孩子、哄孩子，这好像不对劲吧？ 回了自个家，廖柳香和霍文生说起这事，后者的关注重点却不一样。 「不丢喜欢他家的婴儿床？」霍文生问。 「嗯，应该是，拱着身子也要去。」廖柳香答。 若这还不算喜欢，那不丢怕是没有旁的爱好了。 「我也给她做一个。」霍文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会做木工？」妇人将信将疑。 家里的木制玩意，基本都是用东西淘换的，还真没见过霍文生做过木工。 「我不会可以学啊！」霍文生笑着说。「有什么难的。」男人很自信。 从她怀里接过霍不丢，顺手往上抛了抛：「是吧不丢，爸爸给你做个一模一样的，好不好？」 小傢伙抱住他的脖子，小脑袋拱啊拱，好像在回答。 「看！不丢都说好。」老父亲带着一分得意道。「别的小孩有的，我们家不丢也要有。」 「是是是，到时候去找文强哥学习下经验。」廖柳香笑着应和。 随即二人才发现，小姑娘是睏觉了，这会已经趴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放在床上，两只小手蜷缩在一起，微微举在脑袋两侧，给她盖上薄毯子，睡得可香了。 「感觉不丢又长大了些，抱了一会有点沉手。」霍文生揉了揉肩膀说。 「她这才哪到哪？」廖柳香白了他一眼，不认同。 「我就随口一说，真能这么快长大才好。」霍文生说着往外走去。「我去隔壁一趟。」 「嗯。」拿出簸箕，正一粒一粒挑拣黄豆的廖柳香头也没抬。 隔壁。 霍文强正好回到家，见霍文生来，当即招唿他。 「晚上直接在这里吃。」 「不用，家里已经煮上饭了。我来是想看看，你给斌斌做的婴儿床。」这话一出，霍文强就知道他的意思。 「喏，现在堂屋放着，你赶紧看看，我待会告诉你怎么做。」 霍文生也不客气，抬脚往屋里走去，里里外外打量了一遍，心里大概有数了。 「难是不难，不知道你行不行。」霍文强已经把需要用到的傢伙什挑拣出来了，全都放进了竹框里，抬手递给他。 被质疑的霍文生当即回道：「文强哥，你这话说的，我肯定可以做好。」 「嗯，希望吧。」 霍文强这话，明显就是不相信他啊！霍文生不服气了，他一定要做成，还要自学成才。 哼了一声拎起工具框，扭头回了自家。 霍文强挑眉，闷声笑了。 听着外头两个老头子的对话，灶间的张秀花直摇头。 什么都要比上一比，一个两个一辈子好争一口气。 接下来一段时间，地里的活干完之后，霍文生就在院子里，做着婴儿床。 难是不难，可也不容易。 对于他这种既是外行，又要面子的人来说。 每次都得趁霍文强出门了，抱着霍不丢假装找霍朝斌，实则是瞅婴儿车的构造等一连串举动，还真需要废不少精力。 廖柳香看破不说破，只在背后偷偷乐。
第11页 让你逞强，自讨苦吃。 终于，在霍不丢满半岁时，她拥有了老父亲亲手打造的、属于自己的小床。 躺在上头，小手扒拉着老母亲别出心裁挂上的小蚊帐。 再也不用担心被蚊子，在脑门上叮出两个包，被戏称为「小女」了。 不过，紧接着，新烦恼来了。 「哎呦喂，不丢怎么变成小光头了？」正巧路过，进门就看见霍不丢费劲地翻转着身子，想要变躺为趴。 「怎么样，我剃的！」霍文生笑着说，还想去婴儿床里捞人出来炫一把。 不想见人的霍不丢，费劲扑腾也无济于事，最后嘟着嘴一脸委屈。 「不丢长了小奶瞟，看起来更好看了！」或许是感知到小姑娘的爱美之心，霍文武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肉。 「轻点！你手糙得很，别把不丢脸刮破了！」霍文生毫不客气地说。 村长霍文武先是低头，摩挲了两下自己的手，然后抬头无奈地看着他：「文生哥，你这话说得太伤人了，我这手比你的可嫩多了！」 确实，霍文生干农活，一双手都是老茧。 而霍文武比他少几岁，多少还是个干部，一双手比他能见人。 「我不管，反正要小心！」霍文生很是坚持。 他平时摸摸都要被廖柳香说，搞得他不敢随意触碰。 那别人就更不行了，没轻没重的，在闺女脸上留下印子还得了？ 「啧，小气！不丢可不能学你爸哈！」霍文武嘁了他一句，随即对霍不丢说。 老哥俩说着话，霍不丢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瞧瞧那个，左右不得闲。 作者有话说： 光头丢：我的三千青丝呢？ 第6章 无齿小儿 ◎七坐八爬，半岁出牙◎ 俗话说，七坐八爬，半岁出牙。 眼看霍不丢都满七个月了，她还是没长出牙来，两口子有些着急了。 「不丢，你这牙藏得太深了吧？」洗干净手轻轻摸了摸霍不丢牙床，廖柳香摇头。 「也没规定这时候就一定要长牙啊，我觉得你就是瞎担心。」霍文生拿着帕子，给霍不丢擦了擦口水，又递给廖柳香擦手，随即一把抱起孩子，腾空抛了抛。「不丢，飞咯。」 「老祖宗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哎，你别这样抛孩子。」廖柳香抬头一看，没忍住出声制止。 「怎么不能抛了，不丢可喜欢了，你看她都咧嘴笑。」霍文生稳稳抱住孩子，举起她的小手，朝廖柳香挥了挥。 「不丢，告诉你妈，你很喜欢爸爸这样抱你是不是？」 「她连牙都没长，哪里能开口说话了？」廖柳香摇头失笑，拿着手上帕子，起身朝院子里走去。 弯腰把墙边立着的木盆拿过来，然后舀了几瓢清水，开始搓洗帕子。 「才刚拿的新帕子，怎么又洗？」霍文生抱着霍不丢走近。 看到波光粼粼的水，霍不丢咿咿呀呀想要凑上去玩，被霍文生紧紧地禁锢住。 「小孩子不能玩水，要玩等晚上洗澡玩。」霍文生对着霍不丢认真说道。 廖柳香一边搓洗一边回道：「孩子用的，多注意着些，勤换洗总是没错的，趁现在有太阳，干得快。」 「也是。」外头起风，霍文生抱着霍不丢回到堂屋转了起来。 相较于被老父亲、母亲操心没出牙的霍不丢。 隔壁一笑漏齿的霍朝斌，正面临断奶的危险。 「嘶！他又咬我！」姚长瑛苦着脸看向丈夫，随即又对着怀中的臭小子哼了一声。 「要不给他断奶了？」霍传清没法子，只想到了这一招。 「这也太早了吧？」方才还嫌弃儿子的妇人，这会又心疼起她来。 霍传清点头，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一切照办。 「还是不丢知道心疼人，臭小子！」姚长瑛给两孩子餵完奶，轻轻揉揉自家儿子的小脸，然后又忍不住吧唧了一口。 「你这口是心非的样子，以后可得注意了。」霍传清笑道。 他是清楚媳妇只是嘴上说说，别提多宝贝霍朝斌了。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她的心思，比如说记事的儿子。 「怎么了？」一把抱起霍不丢，眼神示意他抱儿子的姚长瑛看着他。 「总夸不丢，斌斌长大是会吃醋的。」男人回。 「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嘛，哪有总夸？」 妇人在脑海中搜颳了一通记忆，好像还真不少。「我们家臭小子也不赖，以后妈妈会多夸夸你的。」 听到媳妇这话，霍传清心满意足了。 本来就是嘛，哪有总拿自家孩子和别人家比的。 他爸妈以前就总爱拿自己和卫国比，搞得他总看那小子不爽，好好的髮小，联繫得越来越少。 他现在啊，就反其道而行之。 从婴幼儿时期，维繫好儿子和不丢的髮小情。 霍传清抱着霍朝斌，姚长瑛怀里是霍不丢。 两人虽然相差一两个月，可现在看起来，还真和同胞兄妹差不多。 霍传清夫妻俩对霍不丢的感情也不浅，几乎是把她当小闺女看了。 村里还有一户人家，同样生了个虎宝宝，但是呢，住的往里些，很少出来走动。 也是因为这位小娃娃体弱，家里父母不放心抱出门。
第12页 眼看已经大半年了，步入农闲期，孩子的爷爷奶奶忍不了了，可算是能把她抱出来凑凑热闹了。 其实，主要还是为了让大傢伙瞧瞧，他们家宝贝孙女霍怡馨，究竟有多么讨喜、聪明！ 在长辈眼中，自家的孩子就是最好的。 哪怕她夜里哭闹，惹得一家子大半年睡不到一个整觉，可一说起来还是乖乖前，乖乖后。 三户人家，三个奶娃娃，太阳底下一张草蓆子，三家长辈就这么把她们放下。 「柳香，你家不丢还没长乳牙呢？」王二姣蹲在一侧，看顾着自家孙女，突然发现霍不丢露出的牙龈上，没有小米牙的痕迹。 这可算找着可以炫耀的点了。 毕竟霍不丢这小妮子，长得不比自家馨馨差，还真没好意思夸样貌。 「不急，总会长的。」廖柳香笑着说，见霍不丢学着霍朝斌翻身，她的心神完全被牵住。 她们老两口都已经就这个问题掰扯过了，现在的态度就是顺其自然。 毕竟，还没听说过，小娃娃吃什么有助于长牙的。 那没办法改变的事，就放宽了心，耐心等着便是。 「不丢这是要翻身了？」张秀花激动地说。 她的孙子霍朝斌已经会翻身了，但不丢可还没学会，眼下兴许就能成了。 作为半个奶奶，咦？ 奇奇怪怪的辈分出现了，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自称什么了。 她和廖柳香同年，霍不丢唤孙子霍朝斌哥哥，喊她奶奶也没错。 可她妈廖柳香和自己是老姐妹啊，这……复杂。 「是啊！」廖柳香接话。 「你怎么这个表情？」见张秀花神色古怪，她随口问道。 「我刚在想，不丢该叫我什么？」张秀花回，一脸求解的模样。 廖柳香笑着说：「当然是奶……伯娘……额，这还真是不好讲。」 张秀花大囧：「……嗯。」 就在这时，王二姣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我家馨馨四个月就会翻身了，现在还能坐得稳稳噹噹。」说着就把躺在一边晒太阳的孙女，抱着坐起身。 霍怡馨懵了一瞬，为什么躺得好好的，突然就变成了坐着。 但这个视角，更能看到和自己一般大小的玩伴。 于是她咿咿呀呀地伸手，想要去凑近二人。 「馨馨还真厉害，看，她想和不丢、斌斌玩。」 「看到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子都会很激动。」 霍朝斌趴在草蓆上，左瞧瞧是个坐着的娃娃，右看看是个努力翻身的宝宝，他慢慢地抬起头，朝自己奶奶露齿笑。 张秀花也没忽视他，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斌斌真棒。」 虽然，他好像一直都是这个姿势，没干什么特别的事。 莫名其妙就得了个夸赞，还真是开心。 小傢伙抬头、咧嘴、流口水一气呵成，张秀花随即抱起他擦干净。 如此，草蓆上的焦点，自然就剩下霍不丢小朋友。 而她，正在经歷人生中第一个坎，那就是「翻身作主」！ 只见她先是呈大字型躺着，微微蹙着眉看向廖柳香。 两手稍稍握拳，小腿轻轻蜷起，膝盖与草蓆间随即露出空隙。 而后踹了两下小脚，感受一番舒张力。 在廖柳香的言语激励下，她突然一个侧身，四肢齐齐朝空中而去。 紧接着身子拱成弯曲状，小脑袋暗暗用力，另外半边身子往右侧倾，终于成功调换姿势。 最后，将压着的左手抽出，趴在草蓆上，偏头看着廖柳香，两只小腿耷拉在一起表示庆祝。 「不丢真棒！这么快就学会了！」廖柳香拍了两下巴掌，对着她夸道。 霍不丢似乎明白是在夸她，一直瞅着廖柳香，好像在说：会夸就多夸点。 金手指暗自摇头：要是给宿主少穿点，她早就翻身了。裹成个大蚕蛹，能动得了才怪？ 不过，也行吧！ 今天能翻身，明天就能坐起，之后就能跑能跳了，它终于可以给她布置任务了。 众人听不见它出声，只有霍不丢知道，于是她将视线投到它所在的方位。 「还挺敏锐。」金手指哼了一声。 心里也有一丝自得，它带大的崽，还是有点聪明的嘛！ 张秀花也跟着说：「还真别说，不丢这机灵劲，和卫……」说顺嘴了，没注意不合时宜。 王二姣急忙岔开话题。「快看，不丢还想往前爬呢！」 两人拙劣的演技，廖柳香一眼就洞察了，闻言笑容敛了敛，但没拆穿。 其实，也没必要太顾忌。 毕竟她一直觉得儿子还在，只是她们看不见。 再等等，等不丢长大了，她们就能团聚了。 下一刻，心神又被霍不丢吸引住，没时间胡思乱想了。 妈妈、奶奶辈带娃，谨慎得多，时间、地点、方式都会考虑到。 但到了爸爸、爷爷辈，就更偏向于玩闹尝试了。 这一日，霍文生抱着霍不丢串门，见霍文强正一手支在霍朝斌小朋友的腋下，另一只手用作支撑他两脚，想要表演掌上站立。 张秀花在一旁惊唿：「别这样，小心点！」 姚长瑛笑着看，没阻挠公公锻鍊儿子。
第13页 霍传清在一旁，随时准备冲上去接住霍朝斌。 正巧，霍文生来了。 霍文强刚决定放弃，又兴致勃勃示范了一遍，事后看向霍文生的表情耐人寻味。 霍文生：……当谁不会？ 于是乎，霍不丢也开始在老父亲掌心，练起了双腿站立的本领。 小两月的霍不丢，小胳膊小腿都软乎乎的，自然是以失败告终。 但闻声而来的霍怡馨爷爷，也加入了进来。 「斌斌加油，你可是哥哥，要给妹妹们做个榜样。」霍文强道。 「不丢，哎对就是这样，坚持一下，很好。」霍文生道。 「馨馨真棒，使劲，用力，太厉害了！」霍文海道。 看着三小只被迫营业，在场众人：…… 霍传清暗自吐槽：你们这一辈人，怎么总爱攀比？儿子，你要坚强，爸爸是帮不了你了。 面对亲爸和两老叔，他说话都不敢太大声。 咳咳，当然不是因为怂，而是尊敬长辈，嗯，没错。 当然，他不敢自然有人敢。 于是，霍文强被张秀花骂了两句，霍文生被廖柳香吼了回去，霍文海被王二姣怒瞪。 老哥三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老妻，也不应声。 男人非常有默契，一致认为，只要不与媳妇对视，挨训的就不是自己。 对这样的枕边人，妇人还能怎么着，给个白眼翻了篇。 坐立爬行好像不需要怎么教，小孩自然而然就会了。 霍不丢继第一次在床上爬行，险些栽倒在地后，就被剥夺了这个机会。 因为入冬了，她穿上了袄，几乎动弹不了。 别说爬了，趴着都难。 幼崽的心酸，或许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与此同时，隔壁霍文强又开始做起了带轮子的婴儿车，说是明年开春就能带着孙子满村熘达了。 不甘示弱的霍文生：很好！ 于是，霍不丢又得到了同款。 霍文海一瞧，呦呵！ 你两个老小子，这是排挤老头子我啊！ 最后，错过了婴儿床的霍怡馨，没有再落下婴儿车。 等到三个傢伙，度过了人生中第一个冬天后，便开始了齐齐压马路的生活。 「哇，看起来像三胞胎，婴儿车怎么一模一样？」 「你们三哥俩命真好，这三个小傢伙，一看就有大出息！」 「斌斌、馨馨、不丢，没错吧？」 …… 霍文强、霍文生、霍文海三人一脸认同。 作者有话说： 【霍家坡首届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有请装聋作哑组： 霍文强（眼不见，心不烦，家宅安） 霍文生（不听不看不说，与我无关） 霍文海（啊对对对，媳妇说的都对） 霍文强和霍文生（皱眉眯眼：你叛徒！ 有请炫娃三人组： 霍文强（昂首挺胸，晒出婴儿床+车） 霍文生（不甘示弱，晒出同款床+车） 霍文海（毫不怯场，晒出大号婴儿车） 霍文强和霍文生（齐刷刷扭头：你作弊！ 第7章 仪式感 ◎不丢一岁啦（小修）◎ 翻过年，霍不丢，满十个月了。 「瑛子，我和你叔决定给不丢断奶，以后就不送过来了。」 听说霍朝斌快要断奶了，蹭奶的霍不丢肯定得跟着断，总不能等别人开口。 所以，廖柳香从姚长瑛怀中，抱起霍不丢时就开了口。 妇人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露出笑来：「婶子，斌斌比不丢大，肯定得先断奶啊！不丢已经少喝了一两月，哪能又跟斌斌一样断奶？」 她猜到了文生叔和柳香婶子的顾虑，就此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不丢这孩子，可人疼。 不能否认，她一开始是看着两位长辈的面，才会对她多一分关切。 可餵着餵着，感情就出来了，更多是因为小傢伙很讨喜，她没理由不喜欢。 突然说以后不抱来了，姚长瑛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些难受，嘴边扬起笑也带了一分勉强。 「这事你到时候也苦，就听婶子的。」廖柳香没继续劝，直接拍板。 现在霍不丢出牙了，马上就满周岁，不能再拖下去了。 孩子断奶，当妈的也跟着受罪，过来人最是清楚。 廖柳香不想姚长瑛受两份苦。 姚长瑛无奈，点头道：「那好吧，过几天开始，我还没准备好。」 至于到底过几天，她说了算。 姚长瑛狡黠地看了廖柳香怀中的霍不丢一眼。 至于儿子霍朝斌，臭小子，必须断了！ 即便姚长瑛用了拖字决，终究霍不丢还是和霍朝斌一样，开始了只喝奶粉、吃辅食的「悲惨」生活。 一向乖巧的霍不丢，终于耍起了小性子。 起因是连续吃了一个月的胡萝蔔排骨粥，只闻得到萝蔔味肉香，到嘴里的却只有米粥。 小姑娘，挑食了！ 「柳香，不丢好像不爱吃这粥，总吐出来。」霍文生左手抱住小傢伙，右手用小汤匙在碗里舀了小小一口粥，轻轻吹了两下，餵到她嘴里。 没想到，下一秒就被霍不丢用舌头推了出来。 「那可能是不饿吧，等她饿了再餵。」廖柳香在院子里抖了抖衣服，用竹竿上取下衣架，把它挂了起来。听到霍文生开口，她随口应道。
第14页 紧接着，又是下一件。 院子里的晾衣杆上，原本只有老两口的衣服，基本上都是灰扑扑的颜色。 现在被霍不丢的小衣服、袜子、鞋子占领，五颜六色一派生机。 「她上一顿是两个小时前了，不可能不饿吧？」 可小不点却不肯吃，真反常。 眼看都要凉了，他干脆把桌上这粥吃了，反正锅里还有不少。 「难怪不爱吃，看起来还不错的萝蔔排骨粥，没滋没味的。」半碗粥下肚，霍文生说道。 金手指：连盐都没放，哪里好吃啊？ 但它也明白，小孩子的辅食，得尽量少放或者不放盐。 不然还没发育好的小身子骨，会因为摄入盐过量加重脾肝脏负担。 如果它没记错的话，此界的专家便是这么说的，金手指眼珠子转了转，耸了耸肩。 霍不丢舔了舔唇，抬起头看着把自己口粮吃掉的老父亲，又瞅了瞅桌上空碗，哼哼了起来。 「不丢还小，最好不要吃盐。」廖柳香上前把人抱起，顺道摸了摸尿布，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心里也觉得奇怪。 「或许不丢想换换口味了，想想也是，吃了一个月，也该换了。」霍文生道。 大人一日三餐几乎都有新花样，小孩子连吃一整月一模一样的粥，闹点别扭也是正常的。 「那给她吃什么？米煳煳？」廖柳香问。 她以前餵霍卫国，都是用石磨将米磨成粉，然后加开水沖成煳煳，就这么餵大了他。 现在养小闺女，已经精细很多了。 霍文生隔三差五就出次门，特地去镇上集市买排骨，就想着多给她吃点有营养的东西。 「我去隔壁和文海家问问。」霍文生回。 得益于霍朝斌和霍怡馨的爸妈，都是去外省工作过的年轻一辈，给孩子准备的辅食，就丰富多了。 经此一遭，霍不丢终于可以换食谱了。 比如说，菠菜粥。 金手指脑瓜子嗡嗡的：？？？有区别吗？ 许是换了口味，小傢伙又开始惯性吞食。 一勺接着一勺，餵得慢了，霍不丢就会哼哼两句提醒。 「知道了，这不就来了吗？」霍文生无奈，都不知道小闺女这急性子随了谁。 吃饱喝足，长身体。 霍不丢腿脚变得有劲多了。 坐在婴儿车里，不藉助外力，自己就能直起身子站立起来，两只小手跟着摇摆，好像在跳舞一样。 一旁忙活着的廖柳香和霍文生，被她的举动吸引，笑着看过来。 下一刻，异样的声响传出。 噗！ 廖柳香盯着她，沉默了。 霍不丢也瞧着廖柳香，仿佛意识到什么，小手垂落瘪了瘪嘴。 「哈哈哈，不丢，我们都听见了！」霍文生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她。 被取笑的小傢伙更加羞涩了，头也跟着低了下去。 「没事，不就是放了个噗噗嘛，快，快坐下！」感觉到小闺女的窘迫，廖柳香紧接着安慰道。 得到妈妈开解的霍不丢，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自顾自玩了起来。 金手指：……我的宿主啊呦喂！ 霍不丢究竟是哪一天出生的，霍文生和廖柳香并不清楚。 当初上户口，二人直接以拾到她的那一日，也就是四月五日，作为她的生日。 打算在这一天清明节后，给霍不丢办场周岁宴。 农村人，一般不搞这个，只会在孩子满月时大办。 但是，那会情况特殊，摆酒贺生这事，就挪到了一周岁。 已经一岁的霍不丢，虽是主角，但却只需要玩乐。 顶多再招唿两位小客人，也就是霍朝斌和霍怡馨。 三人年龄相仿，小时候是玩伴，日后肯定是同班同学。 家里人时不时走动，关系好像又融洽不少。 平时要忙点什么，就会把霍不丢抱到他家去，跟霍朝斌一起玩耍。 马上就办喜事了，一直放在堂屋的黑白照，好像也不大适合大喇喇地摆在醒目的地方。 两口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决定，把它挪到霍卫国生前住的房间。 「卫国，妈把你的照片放屋里，以后每天还会进来看你的。」廖柳香拿起相框，轻轻擦拭着落灰。 儿子原先住的房间，二老仔仔细细地打扫过了，一应用具也留着。 许是，还盼着有一日，能够再见他一面。 霍文生跟着她一道进屋，两人又跟他说了不少话。 外头自娱自乐的霍不丢，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没在这期间找爸妈，安安静静玩自己的。 九九年，四月五日，霍不丢一周岁。 宴席所需提前三天就开始准备了，家里热闹极了。 廖柳香那边的亲眷也来了，霍不丢终于见到了舅舅廖大平。 「姐，这就是我的小外甥女吧？」廖大平嗓门大，一进门就哈哈大笑起来。 身后跟着的儿子，脸唰地跟着一红，似乎是因为被众人围观，不好意思。 「是啊，来就来，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看着侄子担着的箩筐，廖柳香一边上前迎，一边说了廖大平一嘴。 「姑姑。」侄子廖伟涛喊了她一句，顺着她指的方向，把东西放好。
第15页 「外甥舅大，我这当亲舅舅的，可不得表示表示？」廖大平理直气壮道。 廖柳香和霍文生上头都没有长辈了，她的亲弟弟就现在这一个廖大平，其他的不是同一个爸，很少走动。 等老母亲离开后，关系就更疏远了。 而霍文生爸妈走得早，像他自己说的，除了出生自己没有出力，往后的日子都是他努力干起来的。 说起来，两口子也就廖大平这一脉的亲戚了。 廖大平直接忽视姐姐廖柳香说的话，凑近姐夫霍文生，从他手里接过霍不丢：「姐夫，把不丢给我抱抱。」 霍文生很放心地将怀中的霍不丢递给他，就是不知道小傢伙给不给面子了。 霍不丢第一次见蓄鬍子的男人，被他抱离时，只看了霍文生一眼，确认自己是安全的。 便本着一颗探索心，伸出小手抓住了对方鬍鬚。 「嘶！不丢啊，你老舅这鬍子可不能揪！」廖大平将头往后一仰，脱离小肉手的攻击范围。 廖柳香笑着打趣道：「不丢把你鬍子揪光才好呢，没事留什么鬍子？」 长姐如母，他这个长姐更是在亲妈改嫁后，一手把他拉扯大。 廖大平对她既敬又畏。 亲姐发话，哪里敢反驳，只敢和霍不丢商量：「不丢，舅舅留这鬍子不容易，你少拔两根可以吧？」 长满鬍鬚的下巴，又变得触手可及，霍不丢上手可一点都不慢。 她隐隐约约知道，错过了这回，下次可没有机会了。 所以格外激动，拔起来也很认真。 「不丢，你说话怎么不算数啊？」看着掌心里被拔掉的十几根鬍鬚，廖大平捂着胸口心痛道。 坐在廖柳香膝头的霍不丢愣了愣，看了他一眼，又想冲上去。 「她什么时候说话了？」廖柳香问。 廖大平往后挪了半步，不让霍不丢碰到他，回：「不说话，就是默认。姐，你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妇人摇头失笑：「竟会胡说。」 作者有话说： 金手指抚着下巴沉思：不说话就是默认。那以前自己和宿主说的那些，她都答应了？ 霍不丢：？？？ 第8章 第一个任务 ◎叮！功德值+1◎ 等其他人也来了后，主家就没空闲聊了。 姚长瑛贴心上门，把霍不丢抱到自家，和霍朝斌、霍怡馨一道玩。 让两人安安心心招待大伙。 外头热热闹闹的，姚长瑛和叶禾懒得出去，便借着看娃的由头，待在房间里唠嗑。 从怀孕、脉象，到生孩子的苦痛，以及如何拉扯大，与公公、婆婆、丈夫在育儿方面的矛盾和如何妥协等等。 最后达成共识，能不生就生了！ 好好把现有这一个养大就行了，转眼就要上学了，以后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她们自己苦过，不想让孩子跟着走老路。 两人热火朝天地聊着，被围在中间的三娃娃，已经从彼此好奇到上手触碰。 霍朝斌皮实，霍不丢活泼、霍怡馨爱娇。 原本三足鼎立，中间摆满玩具，互不干扰的彼此，不知怎么地，齐齐往中间扑去，头对头撞上。 霍怡馨第一个瘪嘴流泪，此时还没发出声响。 霍朝斌想要伸手捂捂脑袋，够不着，嚎了起来。 见两个小伙伴都哭了，霍不丢不甘示弱，也跟着哇哇叫，手上抓的铃铛，哗哗作响。 两位妈妈的注意力霎时回到孩子身上，分别抱起自家宝贝哄了起来。 被留在床上的霍不丢，晃动手摇铃铛的动作更大了。 还没蓄积的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收了回去。 整个人朝一堆玩具扑了上去，手脚并用扑腾。 「呀，呀呀！」都是我的。 姚长瑛单手抱着霍朝斌，让他看着这场面：「儿子啊，你看，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叶禾闻言嘴角一抽。「他才一岁多一点，哪听得懂这些？」 话音刚落，霍朝斌不哭了，扭动着身子想要重新回到「战场」。 「要，要！」已经稍微能蹦出一两个字的小傢伙，开始运用起来。 再看自己怀中，缩着抽噎的霍怡馨，叶禾眨巴了两下眼睛。 「馨馨，你看哥哥妹妹都不哭了诶，你……」小丫头只是微微抬下头瞄了一眼，又缩回她妈怀里。 叶禾无奈一笑，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安抚：「算了，你慢慢哭。」 姚长瑛摇头失笑。 周岁宴上，霍不丢算是正式在霍家坡亮相。 过后，被爸妈带着出去串门是家常便饭，见到别人吃东西，她会盯着瞧。 「不丢，想吃吗？喏，给你。」 当对方递给她，她的小身子又往回退。 「这是害羞了？」旁人猜测，起身靠近塞给她，霍不丢躲得更快了。 霍文生约莫是明白了她的心思，直接拒绝道：「她还小，吃不了。」 对方想了想也是，便收回了手。 等到了长大些，会说话了。 碰到爱投餵的长辈，霍不丢会直接出声拒绝：「我有。」我家里有。 碰到没有的小零嘴，她会等对方先吃完，才放心放进嘴里，用小米牙慢慢磨。 「不丢这性子，还真不知道随了谁，难道还怕我下毒吗？」霍文武佯装悲伤道。
第16页 霍文生也跟着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样。」 小傢伙假装听不懂，倚在霍文生膝头，甜甜一笑。 看得人心间一软。 霍文生摸了摸她的头，说：「这谨慎的性子，像她哥哥多一点。」 听到对方提到卫国，霍文武一愣，随即笑道：「还真是。一转眼就会跑会跳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时间确实过得很快，前几年还用着煤油灯。 一晃，村里家家户户就通上电了。 有点底子的人家，比如说六溪村村长霍文武，率先大手笔买了台电视。 霍家坡人最爱到他家来看稀罕，他也大方，纵着大伙看。 出去务工的年轻人，慢慢也给家里爸妈置办上了。 买电视、装电话，一时间成了风潮。 即便是霍文生，也没抵挡住诱惑，即便不捨得看、即便可能用不上。 长辈聊着天，霍不丢的视线被电视里的人物吸引。 眼睛一动不动，很是认真乖巧。 金手指看着她，再看看电视，有什么吸引力吗？它不理解。 但既然能看得懂电视了，是不是该学习做任务了？ 「不丢，不丢？」小姑娘目不转睛盯着电视，哪管谁在叫她。 金手指无奈，挡住了她的视线。 「走！」她出声示意金手指走开，但听在霍文生耳中便是走回家去的意思。 突然被腾空抱起，视线开阔足以看到电视，霍不丢没有挣扎，更加让霍文生确定了。 「我先带不丢回去了。」说罢转身离开，跨过门槛，又把她放下，伸出大手让她牵着，一块儿走回家去。 霍不丢：？？？ 金手指也有些无奈，它要怎么说服小傢伙呢？ 回到家中，看着家里用一块带着喜字的红布盖住的电视，霍不丢挪着步子走上前，扭头看向霍文生说：「看！」 「小孩子不能看电视。」霍文生蹲下身说，然后把一本小人书递给她。「不丢看这个，好不好？」 察觉到霍文生话里的坚决，霍不丢退而求其次，接过了小人书，转身想要爬上藤椅，却没有成功。 「爸爸，抱！」霍文生就等着这一句呢。 于是，小傢伙坐在藤椅上，两腿之间放了一本书，用小胖手一页一页翻了起来。 当然是看不懂了，她小大人似地嘆了口气。 金手指却突然好像感应到什么，在她耳畔低语：「不丢，你三叔公家一天到晚都在放电视，你可以去他家看啊！」 霍不丢抬起头看了它一眼，又望了望霍文生在房间里翻找东西的背影，嗖地一下从藤椅滑了下来。 「走。」压低声音，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金手指口中的三叔公，是霍文生父亲那个辈分的人物，也是霍家坡现在年纪最长的那一批，已经八十一岁了。 身子骨健朗，可子孙都到外头打拼去了，年关才会回来，现在就他一人居住。 家里电视从早开到晚，时不时有人到他家坐坐。 霍不丢跟着霍文生去过，所以，金手指一说，她就知道了。 对于霍不丢来说，金手指是和霍文生、廖柳香等一样值得依赖的存在。 所以，对方提议她出门，霍不丢只犹豫了一秒钟。 霍家坡不算大，几十户人家，除了嫁进来的，基本都是一个姓。 也算是同宗同族了，所以，大傢伙关系还算可以。 但树大都要分枝，何况地里刨食的村里人，大伙更多还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这不，这位老者，今儿一早如往常一样天刚蒙蒙亮就醒了。 年纪大了睡眠浅时间短，第一件事便是打开电视，随后将院门敞着，自顾自干自己的事。 吃过午饭，虚掩着院门，睡在躺椅上。 方才迷迷煳煳起来，不知道怎么地，竟然被绊了一脚。 现在正躺在地上翻不了身，喊话声还被电视音量掩盖，有苦说不出。 平日里这个点也不会有人来，霍家坡人都忙着到地里干活去了。 就在他都要绝望之际，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传来。 「三叔公，不丢来了！」人小却机灵，上门做客知道学着大人先招唿一句。 然后她探头往里瞧了瞧，没见到人来迎，以她的小脑袋肯定是转不弯来的。 干脆就不想了，踏着步子迈上小台阶，跨过门槛，就看见心心念念的电视，以及不应该躺在地上的老人。 霍不丢蹲在他跟前，眼睛看着电视，嘴里却提醒道：「地上凉！」平时在家，廖柳香就会这么嘱咐她，所以小姑娘学以致用。 老者既欣喜又无奈，来了个两岁多点奶娃娃，只顾着看电视，无奈她不懂自己现在处境，文生竟然没跟着。 金手指急得抓耳挠腮，好不容易让宿主出现在这，她好像分不清轻重缓急。 「不丢，去叫你爸爸来！」老者梗起脖子说道。 霍不丢依旧是抬起头看着电视，随即看了他一眼，也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能叫。」爸爸来了，就没得看了。 「不丢，你三叔公是摔倒受伤了，如果再不找人救他，他就没命了！」金手指急忙劝道。 听到摔字，小姑娘眼神挣扎地从上面挪开，问老者：「痛不痛？」
第17页 霍兴义老泪倏地一下落了下来，砸在泥地上。 「不哭！」霍不丢慌乱地给他擦眼泪，然后想要扶起他。 「不丢，你太小了，去找人来帮帮三叔公。」霍兴义说。 「好，不丢去找爸爸。」 这会的霍文生也在找「离家出走」的霍不丢，刚刚还在家待着，怎么就不见了？ 于是他走出家门扯开嗓子喊了起来：「不丢，不丢？」 两家隔了两个巷子，但村庄空旷，一喊半个村子都能听见。 刚要出院子的霍不丢，听见了熟悉的叫喊声，她就应了。 「爸爸！」声音带着一丝尖锐。 霍文生闻声而来，就看到小姑娘站在巷口，他没忍住吼道：「不丢，你怎么跑三叔公这来了？快跟我回去。」 「三……摔了！」霍不丢头一次被老父亲吼，霎时红了眼眶。 或许是知道自己偷偷熘出家门，来看电视是不对的。 但这会的她，说什么都不肯回去，甚至拖着霍文生往里走。 「摔了？不会是三叔摔了吧？」一把抱起她，快步往霍兴义家里走去。 看到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老人，他的魂都吓没了三分。 把不丢放下，赶紧把人扶起，查看伤势，紧接着用他家座机，打了村口卫生室的电话。 「三叔，还是得让刘医师来给您检查下。」 霍兴义躺在床上，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随即看着攀在门框，不敢进来的霍不丢一眼。 「多亏了不丢和你，不然我……」说着，沉默了。 霍文生又给老者的子女去电，说了这事。 号码都贴在墙上，倒不需要劳烦霍兴义开口了。 老人的女儿和刘医师前后脚到，他的小女儿嫁到隔壁村，离得不算远，所以得知消息就带着儿子赶了过来。 「刘医师，我外公身体怎么样，要不要马上送医院？」小伙子先是轻轻拍了拍霍兴义的手安抚，随即看向刘医师问。 「文生，多亏你了。」老妇人和霍文生年岁相仿，称谓上没有明显的长幼之分。 「还是得送医院去看看，我只能处理下外伤。」刘医师提醒道。 「好，谢谢你。」小伙子应下后，给镇上医院去了电话。 「文生，多亏你了。」老妇人和霍文生年岁相仿，称谓上没有明显的长幼之分。 「应该的，那你们给三叔收拾下，我带着不丢先回去了。」 电视早就被关了，此时的霍不丢看着刘医师为霍兴义诊治出了神，尤其是在对方打开随身医药箱时，她的眼睛唰地一下亮了。 好多她没见过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刘医师的药箱恶魔低语：不丢，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 懵懂的霍不丢两眼放光，一整个期待住了。 第9章 赏罚分明 ◎金手指暴露了◎ 很快，大伙都知道了。霍不丢「离家出走」，无意中救了霍兴义一命。 「要不是不丢，三叔这次可真悬了。」因为老人险些出了事，霍文强愁绪万千，又拿起藏着的旱菸抽了起来。 「是挺危险的。」霍文生点头认同，随即让霍不丢、霍朝斌、霍怡馨去旁边玩。「但你能不能别抽了，孩子都在呢。」 霍文海也拧着眉看他，看着捏着鼻子跑开的三小只，霍文强随即踩灭了手里卷好刚吸了一口的烟。「没忍住，不抽了。」 「人都有那么一天的，你也别想这么多，现在日子越来越好了，多想一点好的。」霍文海猜出他的心思，出声安慰道，也是在安慰自己和霍文生。 「是啊，再怎么样也得看着她们长大。」霍文生接话，看着朝自己挥手的霍不丢笑了笑。 「你看，她们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我们能多帮衬一刻算一刻。」 霍文强偏头揉了揉眼眶，朗声道：「没错，我可是要看到斌斌结婚，当太公的。」 「嗯。」另两人点头，目光都落在趴在墙根，找蚂蚁的三小只身上。 过来几天，霍兴义的两儿子，亲自带着老爷子出了院，回了霍家坡。 第一件事，就是上门感谢霍文生。 「文生哥，我爸说要不是你和不丢，他可能就……真是太感谢了。」男人提了好几箱东西进门，一放下就握紧了霍文生的手，连连道谢。 「这，我也没做什么，这些东西都拿回去。」霍文生本想把他放下的东西提起来送还，两手被抓住，只能口头拒绝了。 廖柳香上前提起说：「是啊，哪里用得着送这些贵重的东西，搭把手的事，三叔没事就好。」 霍兴义的小儿子摇头道：「镇上医院说，要是再晚些送来，估计来不及了。你们是救了我爸的命，哪里是小事？」 他平时在县里，很少回霍家坡。 家里的老爷子性子刚强，既不愿跟着大哥在镇上，又不肯跟着他们住。 出了这事，鞭长莫及，幸好被人发现，及时救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恨不得给两人跪下磕头，现在只送了一点点东西而已，又算的了什么？ 「都是送给不丢的，你们就收下吧。」年长的那一位补充道。 听到这话，霍文生和廖柳香还能说什么？ 盛情难却，只能收下他们送给不丢的小裙子和牛奶。
第18页 坐在一边，看着大人们拉拉扯扯的霍不丢，突然被提及。 她的视线不受控地往角落里那堆东西看去，是给她的？ 考虑到有外人在，她没有起身跑去翻看，而是静静等着对方离开。 就这么等啊等啊，一个小时过去了。 霍不丢：怎么还没结束？ 望了望外面的天色，都该洗澡睡觉了吧？ 霍不丢跑进房间，给自己找了一套换洗衣服，乖乖等着廖柳香想起她。 霍文生和廖柳香把客人送走后，确实是第一时间想起她了。 不过，不是她以为的这事。 而是，本该翻篇的偷熘出家门看电视事件，被两人重新提了出来。 霍文生和廖柳香很严肃地对霍不丢说：「丢丢，不告诉爸爸妈妈离开家里，这是不对的。」 随即告诉她，小孩子，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先问问爸妈。 不能随便外出，不然爸妈找不到她，会很担心。 她在外面遇到危险，爸妈也不知道。 霍不丢很认真地点头。 「对啊，无论去哪里，都要告诉我们，不能一个人出门去，知道吗？不能偷偷熘出去。」最后，廖柳香又补了一句。 霍不丢看了她们一眼，又瞟了一旁的金手指，欲言又止。 金手指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还在感嘆霍不丢出师大捷。 「不丢，怎么了？你想说什么？」霍文生温声问。 「可是，我不是一个人。」霍不丢鼓起勇气坦白了，小肩膀都跟着松弛了。 「还有叔叔。」说着指向了一边的空气。 霍文生：？？？ 廖柳香：？？？ 措不及防被暴露的金手指：！！！ 夫妻俩对视一眼，眸子里满是震惊。 「哪里来的叔叔？」霍文生喉头滚动了一下。 霍不丢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说：「不知道。」 「那，那叔叔什么时候来的？」廖柳香问，手下意识抓紧了霍文生的手腕。 「不知道。」霍不丢摇头，随即又开口：「一直都在，现在也在。」 还没等霍文生和廖柳香说话，霍不丢嘟着嘴扭头看向金手指：「叔叔，你先别说话。」随即出手拍了拍，好像是在安抚一只不懂事的小狗。 如果没记错的话，下午霍兴义三父子回来时，村里一家人的狗朝他们狂吠，主人家就是这么安抚它的。 霍文生和廖柳香再次对视，面无表情，脸色苍白。 而虚空中的金手指，此刻也是一副颓然无望的模样。 霍不丢看了看两边，选择扑到前者跟前。 「爸爸妈妈，怎么了？」看着小傢伙天真懵懂的样子，让两口子更加难过。 他们一致认为，霍不丢是粘上了脏东西。 等霍不丢睡着了，两人商量着请神婆来一趟。 飘在床尾面壁思过的金手指，面无表情地听着二人说要如何除掉自己。 脏东西金手指：？？？如果我有罪，请让老天爷来处罚我！而不是被亲手养大的幼崽坑…… 当然，两人请来的那位，显然是赶不走金手指的。 自是无功而返。 「不丢，叔叔还在吗？」 霍不丢看了金手指一眼，点头。 夫妻俩重重嘆了口气，这是怎么回事啊？ 金手指也很无奈，它要怎么证明自己不是坏人，不会伤害霍不丢？ 金手指绞尽脑汁。 最后，没想出来，它遁了。 几天后，廖柳香再问，霍不丢摇头：「叔叔回家了。」说完，举起怀中挂着的平安锁。 「不丢，一直陪着你的叔叔，住在这里？」霍文生指着平安锁问。 已经躺平的金手指：随便吧。 翻了个身，摆烂。 「叔叔？」霍不丢低头看了一眼，随即晃了晃。 「睡了。」没得到回应，小傢伙给出了答案。 霍文生不知想到什么，一把抱起霍不丢，来到霍卫国房间，指着摆着的照片问：「丢丢，叔叔长什么样？」 廖柳香紧随其后，勐然间也意识到什么。 平安锁是儿子用过的，难道不丢看到的是…… 「叔叔。」霍不丢指着黑白照片说。 霍文生哽咽道：「不丢，他不是叔叔，是哥哥。」 听到这个答案，廖柳香的眼泪，也掉下来。 幻化回原型的金手指，在小天地坐起身。 所以，它当初，为了在霍不丢小时候照顾她，直接选择幻化成人形，随机选了霍卫国的模样，阴差阳错解决了现在这个困境？ 冥冥中自有定数。 老天爷还是开眼的。 金手指为自己抹了一把心酸泪。 霍不丢懵了，金手指让自己喊他叔叔，霍文生又说是哥哥，那到底叫什么？ 「哥哥？叔叔？」夫妻俩由悲转喜，喜极而泣。 紧紧抱住霍不丢说：「没事，不丢你想叫什么都可以。」 「对，哥哥也行，叔叔也可以。」 廖柳香抽噎了两下后，摸着霍不丢的小脑袋说：「不丢，不能告诉别人你可以看到哥……叔叔，知道吗？」 想了想，先前兴师动众，喊叔叔掩人耳目也是好的。 毕竟这事悬乎，不足为外人道也。 霍文生和她想一块去了。
第19页 于是告诉她，对着照片喊哥哥，对着身边那位叫叔叔。 霍不丢鼓着脸，一模一样的人，怎么区分啊？她好苦恼。 眼珠子转了转，陡然间想通了。 不动的就是哥哥，会动的是叔叔。 「嗯，我明白了！」 戏剧性的发展，让金手指感动地都要抹泪了，不用它伤脑，真好。 霍文生和廖柳香更是激动，他们想的没错，儿子一直都在。 太好了！太好了！ 翌日。 霍兴义的儿女，寻到村长霍文武家中。 难为情地提了一嘴，让村里人没事多去家里坐坐，陪陪老头子。 「你们自己该尽的孝道，让我们来？」霍文武睨了他们一眼，有些气愤。 「文武，老爷子不肯跟我们出去住，我们也回不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男人年纪比霍文武还大，眼眶红通通的，看来是一夜没睡。 「文武，不瞒你说，我们昨晚劝到十点，我爸他就是不松口。」霍兴义的小儿子也解释了一嘴。 他县里儿子那边脱不开身，他和老婆子分别在大小儿子家带孙子孙女，哪里还顾得上老爷子。 想想，他确实挺不孝的。 「我们商量过了，以后会常回来看看。就是平日里，希望大伙能多去家里热闹一下，冷冷清清的，我爸他其实也难受。」老爷子的女儿说。 前两人年纪都快比霍文武大一轮，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应了下来。 这边解决了，三人又来拜託霍文生，让他带着霍不丢常去家里玩，霍兴义会备上吃的喝的，放电视给她看。 心结打开了，霍文生心情正好，闻言笑道：「不丢愿意，我不拦着。」 被三个长辈盼着的霍不丢，想到可以看电视，用力点头。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霍不丢撒丫子往霍兴义家跑，霍朝斌自然也想跟着一道。 「不丢，等等我！」霍朝斌晃着身子跟上。 「你们俩去哪？」张秀花探头喊。 「三叔公家，看电视。」 哦吼！ 小小的霍家坡，哪有什么秘密，小孩子间就更没有了。 先是霍怡馨得知后，加入蹭电视看小团队。 而后，其它的小孩，也爱凑热闹。 于是，霍兴义家的抗战片，换成了西游记。 霍兴义体谅儿孙辈，但独居，心里的滋味自己知道。 有了小孩子们来闹腾，家里好像才有了人气。 「三叔公，我渴了！」 「曾叔公，我要吃昨天那种饼干。」 「曾叔公，我也要这个糖！」 …… 「哎哎哎，好好好，都有都有。」八十多岁老爷子忙得团团转，脸上笑呵呵，心里暖唿唿。 作者有话说： 霍不丢学着蹦跳：相信科学，拒绝迷信！ 积德行善金手指：…… 第10章 可疑的面包车（捉） ◎「风是什么味道？」◎ 自打能跑会跳，霍不丢可能闹腾了。 是以，不止晚上睡得沉，白天还得午睡。 连带着霍文生和廖柳香，也跟着她的作息。 一日，午后两点，咚得一声巨响传来。 在堂屋竹椅上打起鼾来的两口子，突然被惊醒了。 迷迷煳煳看了一圈没发觉什么不对，两人又闭上眼睛继续睡。 过了一会，廖柳香还是起身往房间走去。 却没有看见本该在床上躺着的霍不丢，瞌睡一下子就没了。 「不丢？」不丢又出去了？ 轻声唤了两声，在床上翻找了一通，一无所获，堂屋也寻了一遍，依旧没见着。 看了看时间，这个点霍不丢应该没睡醒，不可能出门去。 再说了，她起床了吗？没听到动静啊！ 看着屋里走来走去，还一直喊不丢的廖柳香，霍文生半睡半醒，抬眼瞅着座钟问：「不丢这个点，不是在床上躺着吗？你在找什么？」 「就是没在床上啊，屋里没见到人，我看外头也没见孩子玩闹。」廖柳香慌了神，絮絮叨叨的。 「怎么可能？」霍文生顿时睁大了眼睛，鞋都没顾上穿，径直进屋，同样翻找了一通。 什么都没少，人去哪里了？ 「不对，少了薄毯子。」霍文生努力回忆了一遍，总算发现了异样。 廖柳香也跟着进了屋：「我都没见她出去，难不成不丢还能睡床底下？」 随口说出的话，两人却同时一个激灵。 齐齐蹲下身子，往床底下看去。 消失的薄毯子和小祖宗，还真出现在床底下。 霍不丢两腿蜷着毯子，睡得正香。 两口子这会总算是搞清楚了，一开始那响声，就是小傢伙从床上掉下来发出的。 「摔下床一声不吭，不痛的吗？」廖柳香嘀咕道。 「还能翻滚进床底下睡着，说明摔得不痛。」霍文生说。 「不错嘛，不丢还知道拿一床薄毯子裹住自己。」两人蹲在床边，瞧着角落里酣睡的闺女。 心想着要如何不让她磕到头，安然无事地从床底下出来。 眼睁睁看着霍不丢摔下床，又抓着薄毯子滚进床底下睡觉的金手指，心情跌宕起伏。 先是被宿主突如其来地落地躺惊得手足无措，再是因廖柳香三进房间而不蹲急得抓耳挠腮，最后看到两口子这会还有兴致闲聊感到心累。
第20页 金手指又开始反思了。 当初它就不应该沉浸在发现纯净无垢灵魂的喜悦当中，冒冒失失绑定宿主，搞得现在每天都提心弔胆，劳心劳神。 半小时后，霍不丢醒了，揉了揉眼睛，还是像往常一般，在床上醒来。 坐起身，掀开薄毯子的小傢伙，看着身上的衣裳，愣了一会。 好奇怪呀，明明睡前穿的不是这身，怎么一觉醒来就换了？ 也可能是她记错了。 算了，不重要，到时间和小伙伴见面了。 霍不丢来到床边，看了眼鞋子所在，背过身子攀着床沿，先探出一只脚落在鞋面上，再将另一脚放下，站起身穿好鞋子，走出房门。 「丢丢醒了？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廖柳香问。 「妈妈，没有不舒服，我想出去玩。」霍不丢走近她回。 「可以，喝口水再去。」想到小傢伙这一玩就是一下午，连水都不晓得回家喝一口，还是得让她喝点再放人。 听到闺女说话的霍文生，这会也从躺椅上起身。 「好。」捧着水杯刚要喝水，见到霍文生，小傢伙又开口道：「爸爸。」 「嗯，你先喝水。」他去给她拧块热毛巾，再擦擦脸。 从老母亲手里接过水杯，喝了两口水。 出了堂屋在院子里，被老父亲擦了把脸。 得了允许的霍不丢，撒丫子跑出了家门。 霍家坡不大，能玩的地方没几处，小孩子玩性大，喜新厌旧也快。 哪怕是成群结队去霍兴义家看电视，偶尔也觉得腻。 霍不丢尤甚。 在发现大人，隔一段时间都会出远门，一直生活在这个小村落的霍不丢，可好奇了。 每逢农历二、五、八，是么湘镇开圩的日子。 家家户户需要买茶米油盐酱醋等，都会去镇上一趟。 大多是徒步去。 所以，得起早。 发现这个规律的霍不丢，吵着嚷着要去，霍文生便踩着二八大槓，带着她去长世面了。 家里的二八大槓，歷史悠久。 先前坏了，一直没修，放着吃灰。 一是因为出门少，用得少；二是为了省点修车费。 后来经常要去圩上买肉，只好花钱请人来折腾了一下。 当然，也不全是这个原因。 霍文生说服自己请人来修时，还想着到霍不丢上小学时，能送她一送。 电视捨得买、电话捨得装，修个车却要深思熟虑，奇奇怪怪的消费观。 说到底，还是因为霍文生和廖柳香，不捨得花钱在自己身上，关乎霍不丢，就大方多了。 别的小孩家里有电视、电话，自己闺女回家一看，什么都没有，她可能会自卑。 光是想想，两人就捨得了。 金手指要是知道他们这种想法，兴许会问：那为什么当初连个纸尿片都捨不得买？ 两口子：该花花，该省省。 这一日，霍文生掌舵，霍不丢坐在前头，身后是廖柳香，一家三口朝集市上去。 路上都是相熟的。 「文生，你这闺女可真水灵。」坐前头的小娃娃，咧着嘴乐不可支。 「柳香，去上圩啊？」路遇廖子寨的人，扬声打着招唿。 「不丢，不丢，我在这！」跟着爷爷奶奶走路去赶集的霍朝志，激动地朝她挥手。 ……一家三口时不时回应。 与此同时，一辆面包车和一辆摩托车，从外地驶入么湘镇，带着各式各样的生活用品，开始出入各个村。 而摩托车，只在镇上到处熘达，没跟着去村里。 这年头，翻遍整个么湘镇，也只有公家才见一辆面包车。 老百姓里头，家底厚点的，通常买摩托车代步，再次些便是自行车了。 当这辆面包车驶入六溪村时，金手指就发出了预警，提醒霍不丢，小心人贩子。 霍不丢好奇心重，直接问霍文生，什么是人贩子。 霍文生正踩着脚踏板，载着母女俩回村，突然被霍不丢说出的这三个字吓了一跳。 自行车靠边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停下来了？」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廖柳香，杵了他一下。 「不丢刚问我，什么是人贩子。」霍文生扭头说。 这话一出，廖柳香突然警惕起来，环顾四周，就她们一家三口。 「哪来的人贩子？」妇人哭笑不得。 「我也不知道，不丢怎么突然问这个。」霍文生啧了一声，心里犯起了嘀咕。 见霍不丢还是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他耐心地解释，人贩子是会把孩子偷走，再也不让她见到爸爸妈妈的坏人。 霍不丢点头，小手握拳：「坏人！我要打他！」 「你太小了，遇到坏人，要找爸爸妈妈，要找警察叔叔帮忙。」看见小闺女这模样，霍文生当即露出笑来。 想到他们村，甚至整个镇，都没有这种恶人恶事，所以男人只轻轻拍了拍小傢伙脑袋，告诉她不用担心。 霍不丢点头。「我知道了。」 金手指无奈：以前没有，不代表接下来没有啊！ 「不丢真棒！」霍文生回了一句，随即又继续前进。 霍不丢晃了晃小脑袋，她也觉得自己很棒。 虽然霍文生顾念着她，骑得不快，风也小。
第21页 可还是有清风拂面而来，霍不丢隔一会就张开一次嘴，嗷呜一口。 「不丢，你在吃什么？」看到小傢伙的举止，霍文生疑惑了。 「风。」霍不丢如实回答。 「有味道吗？」霍文生心下好笑，顺着她的回答继续问。 「有，是风的味道。」霍不丢不假思索地点头。 「哈哈哈哈。」身后两个大人被逗乐了。 霍不丢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但也跟着笑了。 等三人回到霍家坡，天色还早，卖货的面包车却要启动离开了。 「爸爸，妈妈，我想出去玩。」霍不丢一落地，就被霍朝斌叫了一声，她应了后向前跑了两步，又停住回头询问。 「去吧。」廖柳香说。 快步跑上前和小伙伴会和，两人一起跑进了霍兴义家里。 「不丢，你今天去哪了？」霍怡馨拍了拍她给霍不丢占的座，小声问她，眼睛却没离开电视。 「我去赶集了！」小傢伙一脸喜色。 「哇！」其他小孩都看了过来。 「好多好多人，还有好多好多吃的。」 看到众人一脸羡慕，霍不丢当即手脚并用，给小伙伴们分享今天的所见所闻。 「不丢，别闲聊了，抓人贩子要紧。」金手指插了一嘴，霍不丢说话声一顿，大家仍旧一脸期待。 见小傢伙看着自己，金手指继续提醒她，村里来了踩点的人贩子，她需要告诉村长叔叔，提醒公安抓住他们。 霍不丢听了几句，还是觉得，和大伙讲今天集市上看见的更有意思。 没看到三叔公都笑着夸她记性真好嘛？ 见霍不丢没理会自己，金手指气急，眼睁睁看着面包车顺利离开。 气得捶胸顿足。 霍不丢实在是太不让它省心了，悲伤。 没想到，晚上睡觉前，她躺在两口子中间，奶声奶气说出惊人的话。 「爸爸，妈妈，人贩子来了。」一语吓住两大人，酝酿到一半的睡意都无了。 「不丢，你说什么？」霍文生一怔，急忙问道。 「面包车是人贩子。」虽然没理解金手指意思，但它一直陪伴小姑娘长大，说出的话也是有份量的，至少霍不丢记住了。 只是这会表达出来，让旁人听着甚是古怪。 「什么面包车？」廖柳香问。 她今天回到家，就没出去过，没留意村里来了辆稀罕的面包车。 「村里今天来了辆面包车。」霍文生道。「来卖东西的。」 他去霍兴义家里接霍不丢时，就听邻里讨论了一嘴。 「哦，那可能是不丢没见过车子，看到害怕以为是坏人。」 「不知道，回时突然问我什么是人贩子，可能今天出门吓到了。」 「可我们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过人贩子，她哪里听到的？」 「电视上看到的吧，她们不是经常去三叔公家玩吗？」 …… 金手指生无可恋了，毁灭吧。 另一边在面包车里的四个大男人，也还没睡，正在商量目标村组以及逃离路线。 最终决定对六溪村里的霍家坡下手。 因为男孩子很多，还喜欢聚在一起玩，大人警惕性差。 不过，安全起见，接下来得把车里的货都销了，正好过几天再去，免得惹人起疑心。 霍文生和廖柳香虽然觉得霍不丢是小孩子随口一说，但接下来两天都没去地里干活，守在路口留意着，确认是虚惊一场。 又恢復平日里的生活，把这一出抛之脑后。 第三日，听村长霍文武感嘆去镇上开会，才见到一辆面包车，没想到村里人待在家门口，竟然也看到了。 「先富起来的一批人，能不能带动后一批人也富起来？」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你说的面包车，让我想起了前几天不丢说的话。」 「什么话？」霍文武也只是感慨，没期待得到什么答案。 霍文生便玩笑似的把不丢的稚言说了出来。 「不丢说面包车是人贩子？」霍文武霎时警惕起来，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这会想要赚钱也不是那么容易，赚了钱的，更不可能大手笔买那么一辆面包车。 那会不会是非法所得？ 打着做买卖的由头，干其它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得再去镇上一趟，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见霍文武如此慎重，霍文生宽慰道：「不可能吧，来了一次就走了，听说卖的东西还挺多的。」 两人边说边往出走，就在这时，面包车又来了。 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对劲了。 他们这种村子里的小组，有钱买东西的就那么几家。 正常人做买卖，不可能浪费时间精力跑第二趟。 「借你家电话用一下。」霍文武说完，就往回跑，拿起座机报警了。 霍文生根本就没心思管他要干什么，快步朝三叔公家跑去，霍家坡大半的小孩都在他家呢！ 难怪先前有人说嘴，说这几个卖东西的人很傻，有了喇叭，还挨家挨户去喊人，敢情是为了踩点？ 霍文生一边跑一边在心里祈祷，但愿是他想多了。 第11章 人贩子 ◎「叔叔，我害怕。」◎ 霍兴义家其乐融融，小孩围在一起，乖乖看电视，老爷子乐呵呵地倒水拿吃食。
第22页 大家甜甜地喊：「谢谢三叔公。」「谢谢曾叔公。」 …… 这会正是下午四点多，适合干活。 各家劳力都扛着锄头、铁锹去了地里，孩子要么家里老人看顾着，要么随他们自己玩去。 选择这个时候进村，绝对是有经验的惯犯。 目标明确地停在霍兴义家巷子里，很快就冲出了三个男人，连院门都不需要推，直接大跨步而入。 率先进来的那个，左手夹着霍朝斌，右手抱起霍不丢，就要往面包车里送。 「放开我！坏人！」霍不丢手上使劲，都挣脱不开。 「放开我！大坏蛋！」霍朝斌四肢扑腾，没有半分作用。 霍兴义这会也反应过来了，起身要拦住这些人，嘴里大声喊道：「拐子进村了！抢孩子了！」 目露凶光的男人一把推开老爷子，抓起另两个小男孩就往外走。 另一个人也是，就眨眼的功夫，面包车里就塞了六个小孩，五男一女。 就在他们还要去第二趟时，见到了一边跑一边喊人贩子进村了的霍文生，顿时放弃了想法，先逃走再说。 于是，合上车门，一脚油门往外沖，奔着撞死拦路的人去。 地里干活的、家里干点杂事的，都跑了出来，就看见之前来过的面包车，直直朝霍文生撞去。 「爸爸！爸爸！」霍不丢看到车外的霍文生，大声哭喊道。 其它惊魂未定的小孩，也跟着嗷嗷直哭。 「文生哥，小心！」就在千钧一髮之际，霍文武一把扯开霍文生。 面对这种穷凶极恶的人，拿命去堵路行不通。 他已经报警了，这些人逃不出么湘镇的。 「闭嘴，谁再哭我打死他！」男人恶狠狠地说。 「这个女娃娃谁抓的？眼瞎了吗？屋里那么多男孩，偏偏要捡了这么个便宜货！」凶相毕露的男人吼道。 「她长得太可爱了，一时没忍住！」先前说要打死人的男人，缩了缩脖子。 问话那个男的，狠狠瞪了他一眼，视线转向霍不丢，眼神下意识柔和了一瞬。 小姑娘瘪着嘴，身子一抽一抽，大颗大颗泪珠落下来，他这大老粗看着都有些动容。 「别哭了！再哭也不可能送你们回去的，老老实实的就有饭吃，不然，饿死你们！」男人瞪大眼睛告诫六个小孩，然后强硬地挨个把嘴堵上。 毕竟，出了村还有镇、县，离开么湘镇、出了新信县才是大功告成。 眼睁睁看着坏人逃走，却无能为力的霍文生等人，以及从地里回来的霍传清等人，手忙脚乱朝霍兴义家中跑去。 只看到躺在地上的老爷子，和零星几个吓得不敢说话的孩子。 「三叔，伤到哪了？」霍文武上前扶起霍兴义。 八十多岁的老爷子，躺在地上，单手费劲都直不起身子，肯定是伤着了。 「别管我，快把孩子追回来，有拐子，他们把孩子抢走了！」趴在地上的老者，顾不得伤痛，急切地喊道。 「我知道，已经报警了，公安同志会抓住他们的！」前不久才出院，老爷子又遭了罪。 那群王八蛋，真是畜牲不如！ 老人孩子都不放过。霍文武在心底怒骂。 「不丢，我的不丢！」 霍文生抱着侥倖心理，希望能从一眼就能看清谁是谁的孩子中，找到霍不丢。 嘴里不停地喊着，嗓音跟着沙哑起来。 「斌斌呢？」霍传清同样慌乱，他就去地里走了一趟，儿子怎么不见了？ 「我家朝志呢？」老妇人冲上来，一通问寻。 「看见我家孩子了吗？」另一个老爷子趔趔趄趄跑进来，他的孙子也喜欢到这里玩。 家里孩子没被抱走的，万般庆幸，丢了孩子的晴天霹雳。 霍文武强忍着怒气，拍着霍文生的肩膀，安慰着大家说：「已经报警了，他们逃不掉的！」 「那现在怎么办？」 「什么时候可以找回来？」 「我孙子才三岁啊，他还那么小！」 「斌斌，斌斌在哪？」和廖柳香上山砍柴去了的张秀花，正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紧随其后的是神色惶恐的廖柳香。 两人本来还商量着再回去一趟，多砍一担柴火，没想到就听说村里来拐子了，还抢走了六个孩子。 虽然他们没说是哪几个，可看着她们俩的表情，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二人直接把肩膀上的担子一丢，着急忙慌地跑到这处。 「妈，斌斌，斌斌他被拐走了！」姚长瑛瘫软在地，霍传清蹲在一旁劝着她，听到自己老妈的声音，他的心更痛了一分。 「不可能，斌斌肯定回家去了，我去找。」张秀花不愿意相信这个现实，转身朝自己家跑去，途中碰到了听到消息赶来的霍文强。 「柳香，不丢她……」话到嘴边，霍文生的喉咙却像被哽住一样。 「我的不丢呢？」廖柳香扭头看着霍文武，眼眶霎时就蒙上了一层雾气。 「嫂子你别担心，派出所一定会把不丢找回来的。」霍文武掐着掌心，强自镇定。 廖柳香捂着嘴，不想让自己当众哭出声。 面包车里。 霍不丢缩在角落里，对着人贩子方向，口中喃喃道：「坏人！」
第23页 「不丢，不怕，我在。」金手指飘了出来，出声安抚着她。 看着她哗啦啦落泪，它告诉霍不丢冷静点，不要哭，要理智。 「叔叔，我害怕！」霍不丢对着金手指说，伸手想要抱，寻找安全感。 想要捆住她的人贩子手一顿，干巴巴地说：「怕什么，我又不吃了你。」 他都不是好人，喊叔叔干什么？ 搞得他心里突然有了负罪感。 小姑娘抿嘴眼泪汪汪，看着金手指所在方向，眼里满是依赖。 男人会错意，随即把手中绳子丢给另一人。「你来！」妈的，下不去手！ 前面开车的人翻了个白眼。 别人家的小孩子不都一个样？ 有什么好心软的。 「痛！」把霍不丢拐了的男人闻言，犹豫地看向之前吩咐他的那位。 「她这个个头，跑也跑不掉，要不就不捆了？免得折了她的胳膊。」 他也下不了手，这细皮嫩肉的，草绳粗糙，别磨破了皮。 「把嘴堵上！」男人别过脸，吩咐道。 于是，霍不丢嘴巴上被贴了一块胶布。 因着她是最后一个被抓上前捆缚的，所剩的空间就很小了。 被捆得扎扎实实的霍朝斌等人，都挤在后面狭窄空间里，每个人眼里都蓄着一泡泪。 在心里唿喊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来救他们。 霍不丢只能弯腰站着，想蹲又蹲不下去，坐又没空地儿。 四下看了看，几个哥哥也挤在一起，动弹不了。 小傢伙想了想，自己往前面挪挪，应该可以给他们腾点地。 车子摇摇晃晃，转弯极快，霍不丢一个没站稳，直接被甩到人贩子腿上趴着。 男人身子僵直，就这么盯着她，既不说话也不没推开。 霍不丢扭头看了看哥哥们，又瞄了男人一眼，见他没生气，遂试探性地爬上了人贩子的膝头。 最凶的那位：…… 见霍不丢亲近坏人，已经五岁多的霍朝志，唔唔唔了几声，想要引起她的注意，被人贩子抬手吓唬。 「再出声，打死你！」 小傢伙们当即噤声，只敢偷偷用眼神提醒霍不丢。 眼见要到熟悉的集市，悄悄撕下嘴巴胶布的霍不丢。 一手揪住男人衣领，一手指着那边方向说：「叔叔，我想吃糖，买。」 爸爸说过，集市里的东西都要掏钱买，不能直接拿。 想吃什么，就告诉他，买好了就可以回家了。 霍不丢就想，她告诉眼前这个坏人自己想吃糖，买好了，应该也可以回家。 人贩子们：……得寸进尺！ 但他们正好要去骑摩托车，便顺势开了进去。 霍不丢的眼睛唰地一下亮了，身子轻轻晃了晃，脑袋上两个小啾啾也跟着一颤一颤。 真他么可爱，男人决定留着自己养了。 而另一边接到报警电话的派出所，一开始还不相信他们这个小镇会出现人贩子。 可很快又接到第二通电话，孩子已经被抢走了！ 赶忙加快布置警力，一定要把人贩子的车拦截下来。 面包车目标很大，根本无需筛查，一问群众便知去向，连他们暂时落脚地都被探明。 「除了面包车，还有一辆摩托车，务必在保证孩子安全的前提下，抓住这四个人！」 「是！」 么湘镇派出所全体警员出动，途径各村干部也收到了通知。 组织人手，设置关卡，大家都在争分夺秒行动着。 几个人贩子也清楚这一点，手脚很是麻利。 车一停下来，黑瞎子就开门跨坐上摩托车。 坐在他膝头的霍不丢，便这么地被他单手夹住，跟着上了摩托车。 面包车几乎在他后脚刚离开，就加油门沖了出去。 「既然你要跟着我，那就抓稳了！」男人语气很冷。 十分利索地启动摩托车，不知从哪抽出根系带，在自己和霍不丢身上胡乱綑扎了两圈，保证人不掉下去。 「不丢，你怎么跟着他了，他手上可沾过血啊！」金手指恨铁不成钢，脑子飞速运转，思考对策。 它不应该放弃预警，不然它的宿主也不会遇到这种险情。 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一定有办法的，它一定能想出办法。 「叔叔！」听到金手指说话，霍不丢有点雀跃。 原本是害怕的，但有熟悉的长辈在身边，她胆子变大了。 骑摩托车的男人还以为小傢伙唤他，嘴角不自觉上扬，反应过来又压了回去。 身后警车鸣笛，无需回头，他便知道离得有多近。 这一次，运气可真不好啊！ 不过，咬咬牙，能甩掉。 黑瞎子很自信。 面包车这会已经按照原定路线，驶出一里开外，时不时还看后视镜，瞧男人追上没有。 「哎，你们说之前那个老头，怎么那么快冲了出来？我们难道暴露了？先前每次都很顺利啊？」 「不知道，等黑哥回来再说。」老大不在，他心里没底。 「嗯嗯。」听到黑哥二字，他也没心思闲聊了。 那可是个狠角色，他还是少说话多做事，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脖子拴在裤腰带，时刻皮都得绷紧了。
第24页 这会县里也收到消息，先前入境的那辆面包车，竟然是人贩子。 在么湘镇拐走了六个孩子，一女五男，拢共四个歹徒，应该都是惯犯，必须小心行事，保护好孩子的安危。 背着风，牢牢抓紧黑瞎子衣服的霍不丢，感受着飞驰的刺激。 「不丢，抱紧他，不能松手！」金手指嘱咐道。 小傢伙很听话，全部照办。 感受到怀中小女孩依赖自己，黑瞎子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不然也不会走上这条路。 可眼前这个小孩，竟然会亲近他。 不得不说，心里涌动着的情绪，既陌生又让他渴望。 作者有话说： （愿天下无拐） 查资料看到的一句话 八九十年代 当地的一位***直接说：「像那种三五岁的小孩，你哪怕拉来一车皮也不够卖。」 第12章 走近派出所 ◎他们的不丢，丢了。◎ 一旁正把树伐倒，提起衣服擦汗的乡亲，看着面包车出现在视线当中，激动伸手指着：「来，来了！」 「大家注意点，车一停抓人的抓人，抱小孩的抱小孩！」 「放心！」 两个警员站在显眼的地方，十几个汉子埋伏在两边盲区，伺机而动。 各个出镇口都有人守着，面包车范围大，不出意外，是能够被拦截下来的。 开车的人贩子，一心想着甩掉后面跟着的尾巴，却没想到，前面的出路被堵死了。 如果只是人墙，他绝对毫不犹豫冲上去。 可竟然是直接砍断路边的大树，就这么倒在马路上，要是直接撞上去，先死的就是他了。 权衡过后，他选择停下车，跑路！ 「怎么办？有警察！」副驾驶位子男人惊唿。 开车这个眼神一眯，随即道：「怕什么，我待会直接冲过去撞死他！」说完还嗤了一声。 「别吧，这太……」后面看着孩子那位出声了。 「怂货，你害怕就闭上眼！」免得耽搁他脱身。 眼见车速突然提起来，除了掌控方向盘这位，另外两个下意识抓紧，不太敢睁眼看。 没想到，一个急剎车！ 后头几个孩子嗯嗯唔唔地倒到一边，先前放狠话的那人，直接开门下车跨过挡路的大树，继续往前跑了。 剩下两个脑子一下子短路，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打开车门跟着跑了起来。 反正只有两个警察，只要离开视线，随便寻一处猫一晚上，没人能找着他们。 三人齐齐下了车，两个警察和埋伏的众人分头行动，迅速制服了慢了一步的两个人贩子。 至于跑走的那个，也已经有人追去了。 把霍朝志、霍朝斌几人抱下车，一一松绑后，才发现按照先前的消息，少了一人一孩子。 「不丢被坏人抓走了。」霍朝志说。 「对，坏人！他……啊就是那个！」霍朝斌也开口道，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见到疾驰而过的摩托车。 先前跑走的那位，没想到自己已经离开一千多米了，身后还有两人穷追不捨。 在他被按住趴在地上那一刻，黑瞎子骑着摩托车唿啸而过！ 「黑哥！救我！」男人不死心地求救，远去的那人没有片刻停留。 很快又有一辆警用摩托车跟着追了上去。 男人这会不挣扎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另一边的长辈们，正提心弔胆等着派出所的消息。 接到电话说，面包车被拦下来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失而復得让他们又哭又笑。 结伴来到派出所，想要把孩子接回家。 「朝志！我的孙子回来了。」老妇人大哭抱住他，年轻妇人跟在后面，看着儿子抹泪。 「斌斌！斌斌！」张秀花和姚长瑛齐齐冲上前。 …… 「同志，我家不丢呢？是小女孩。」霍文生和廖柳香互相搀扶着上前问。 眼神扫视着室内每一处，可都没有寻到熟悉的声音。「不丢？不丢！」尝试性喊了几句，被其他人的哭笑声掩盖住了，他们只能看向警察。 「剩下一个人贩子骑车跑的，带着她，叔、婶子您们放心，已经派人去追了，很快就能回来了。」 「不丢被坏人抓走了！」被爷爷奶奶抱着的霍朝志，看到霍文生二人，直接开口提醒。 看着五家都找回了自己的孩子，霍文生和廖柳香失魂落魄，就他们的不丢没回来了。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不丢提醒过我那是人贩子，我没有警惕起来。」 霍文生抬手连连扇自己巴掌，被派出所民警赶忙拦了下来。 「叔，这谁也不想的。您别这样，等孩子回来看到，肯定会心疼的。」 「我应该把不丢带在身边的，我应该带她去山里玩的……」想到出门时，霍不丢说要跟着她去摘花花，她拒绝了，廖柳香就心如刀绞。 难道继痛失爱子，又要失去这个女儿吗？ 此时的黑瞎子，已经骑车出了新信县，没有按照既定路线，而是直奔另一处去。 憋尿半天的小姑娘扭动着身子，很是难为情。 已经脱离包围圈的黑瞎子，把车停在路边。 「做什么？」语气不冷不热，神情说不上好不好看。
第25页 「我有尿。」霍不丢泄气式坦言。 「……」男人沉默，解开系带，把她放到地上，指着一旁草丛。 小姑娘自己在路边解决后，又提好裤子，慢慢走了出来。 「我饿了。」霍不丢抬头看着他。 白忙活了一通，男人同样飢肠辘辘。 遂开车带着她就近找了一家小馆子，要了一碗面和一碗馄饨。 霍不丢是第一次吃馄饨。 热气腾腾一碗端上桌，小姑娘拿着勺子舀着滑熘熘的馄饨，一开始总是不顺利。 但很快就想到了沿着碗边弄进嘴里，可太烫了，入口张着嘴不知所措。 「吐掉！」男人一声令下，霍不丢才依依不捨地吐掉嘴里的馄饨。 舌头有点麻了，委屈巴巴。 把碗端离，用她的勺子搅了搅散热，见小姑娘一直盯着，黑瞎子直接让店家拿了个空碗，先弄了几个晾凉再挪到她跟前。 「吃吧！」男人道。 「谢谢。」看着递到跟前的新碗，霍不丢说。 这一回学聪明了，入口前吹了吹，先咬了一小口。 她坐在凳子上，埋着头细嚼慢咽，突然说了一句「好好吃」。 大口吃面的男人顿了顿说：「以后天天吃。」 「我可以带回去给爸爸妈妈吃吗？」先前男人的举动，让霍不丢不再害怕他。 「不行。」男人果断拒绝。 「好吧。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小姑娘点头，又吃完了一个馄饨，歪着头问。 此时的霍不丢，头上两个小揪揪已经被吹得东倒西歪，额前的碎发乱飞，看起来呆萌又好笑。 「不回。」男人低下头说了一句，继续吃面。 「不回家，爸爸妈妈会想我的。」勺子继续在碗里拨动，霍不丢轻轻嘆了口气。 「哦。」男人头也没抬。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霍不丢也不想说话了，直接专心吃起来。 「要擦嘴。」吃完馄饨喝了汤，嘴边不可避免地粘上了些汁水，霍不丢扬起脖子说。 男人抿了抿嘴，直接伸出袖子给她抹了一遍，得到小姑娘嫌弃的眼神。 被牵着走出店门，霍不丢突然想起玩伴们，遂问：「斌斌哥哥他们呢？」 「应该回去了。」想到先前一幕，想必三人已经把他供出来，幸好自己留有后手。 「哦。」霍不丢学着他只回了一个字。 「……」 天已经黑透了，吃饱喝足，得找地方落脚。 男人带着她去了买家那里躲藏，这人只有他知道，这也是他在团队里有份量的原因之一。 买家看到霍不丢，虽然嫌弃是个女娃，可白白嫩嫩讨喜也认了，便开了个价。 黑瞎子：「她不卖。」 「哟，你还起了善心。」 被像看货物一样盯着打量的霍不丢，躲进了黑瞎子怀里。 对于小傢伙来说，相比新出现这位，还是相处过的男人更有安全感。 「啧，小丫头还挺可爱，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养得好了。」 这个买家，在这个县里有份体面的工作，却没人知道他暗地里做的恶事。 「不丢，把这个人的样子记下来，是大功一件！」金手指哄道。 霍不丢偷偷瞧着他嘴角的痦子，镶金的上牙，又缩了回去。 「好了，你先回去吧。」黑瞎子赶人。 次日。 早起带着霍不丢到楼下吃饭，正巧不远处就是派出所，金手指便提醒霍不丢：「不丢，跑到那里去找警察叔叔，就能回爸爸妈妈身边了。」 「怎么了？」见小姑娘停下了手里吃饭的动作，黑瞎子问。 「要喂！」说着张开了嘴。 「……」 被带回楼上，爬上床趴着窗户往外望去，就能看到一面随风飘荡的红旗。 「你想出去玩？」看到街上蹦蹦跳跳的小孩，男人问。 「想。」霍不丢回。 「那走吧。」 路过派出所，她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那个是叔……哥哥的。」指着国徽说。 和家里哥哥帽子上的标志一样，霍不丢坚信自己没有认错。 黑瞎子眼皮一抬，原来是警属，这就麻烦了。 「哦。」不过，已经到了这份上，没有回头路了。 霍不丢见他不为所动，直接挣脱了他的手，往里跑去。「哥哥，哥哥！」 一边跑一边喊，好像霍卫国真的在一样。 里面值班的民警耳聪目明，腾地一下站起身出来看，就见一个刚到他腰间的小姑娘，看起来有些邋遢。 一天没换洗的霍不丢，看到有人出来了，却不是她以为的那个。「那个是我哥哥的。」理直气壮道。 「小孩子不懂事，打扰你了。」黑瞎子不慌不忙，走近说。 「不丢，让他救你啊！说拉着你手的是人贩子，快！」金手指出声提醒。 「嗯，不能带孩子在派出所门口玩耍。」民警说。 「拉着你手的是人贩子！」霍不丢原封不动地复述。 黑瞎子笑容一僵，民警勐地意识到什么。 说着就要把霍不丢抢过来。 「民警同志，小孩子童言无忌，让你见笑了。」 干多了坏事，心理素质不是一般好。「乖乖，快和警察叔叔说对不起。」说着，按了按霍不丢的脑袋。
第26页 「不是乖乖，我是不丢！」霍不丢苦恼地甩了甩脑袋。「警察叔叔，我要爸爸妈妈，我想回家。」 这下子，民警更加确定了先前猜测，见他在外面磨蹭了这么久，又有两位民警走了出来。 一把将霍不丢抱起，对着黑瞎子道：「不管是真是假，还是进来坐坐吧！」 「把他拷起来！」黑瞎子竟然没撒腿跑，而是跟着他们进了派出所审讯室。 而霍不丢，被放在外面椅子上，有女民警问话。 么湘镇。 霍文生和廖柳香，听到人贩子已经带着不丢不知道跑哪去了，心气都散了大半。 这年头，孩子若是丢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几乎找不回来。 他们的不丢，丢了。 第13章 舅舅肚子里有石头？ ◎「我的丢丢。」◎ 临县，县派出所。 「小朋友，他是你什么人？」女警员和颜悦色问。 见她亲切，霍不丢莫名放松了戒备。「姐姐，我叫不丢，不是小朋友。」但还是先纠正了她对自己的称唿。 「那不丢可以告诉姐姐，为什么说刚刚那个是人贩子吗？」女子继续柔声询问。 心间一甜，被这么小的孩子喊姐姐诶，真开心。 「人贩子，坏叔叔。」霍不丢用力点头：「他不带我回家找爸爸妈妈。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见到爸爸妈妈了，唉！ 她不在家，爸爸妈妈都睡不好觉的，真愁人。 「不丢知道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看到小姑娘髮丝凌乱、脸蛋、小手上还脏脏的，另一个女警员当即去取了条湿帕子。 「我爸爸叫文生，妈妈叫柳香。」平日里两口子都是这样叫对方，村里人也只喊名加称唿，小傢伙就记住了。 「谢谢姐姐。」见另一个女警员默不作声蹲下身子给她擦脸蛋、掌心蹭到的白灰，霍不丢甜甜地道谢。 女子莞尔，没作声。 「你家在哪？」另一人继续问话。 「在家啊。」小傢伙很认真地回。 「……」 从小姑娘嘴里，民警们大致拼凑出案件雏形。 原本对黑瞎子还持观察态度的众人，瞬间怒目而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密闭的空间里，被身穿警服的人盯着，给人以沉重的压迫感。 「让我再看看那个小丫头，我就招。」可男人面色不变，只淡淡吐出一句。 他不是逃不了，只是不想逃了。 突然就觉得原先的日子，没多大意思了。 霍不丢站在审讯桌前，看着被扣在椅子上的男人，不明白他为什么被关起来了，挪着步子想上前被拉住。 小姑娘有些不知所措，遂朝着男人所在方向，轻声唤了他一句叔叔。 从她被带进来，就一直看着她的黑瞎子，在这一刻，冷脸终于变了。 看到霍不丢的头髮被重新打理过，想到她跟着自己逃窜的一天一夜，竟露出笑来。 「她是我从新信县么湘镇下面的村子带走的……」 闻言，民警们赶忙记录下来，而霍不丢也被带了出去。 此时的么湘镇派出所，众人焦头烂额，不知该从何下手把人找回来。 出了镇，又逃出了县里包围圈，这个人就可能去到周边任何一个县乡，变成大海捞针了。 看着门口坐着的一对老夫妻，他们的心里也不好受。 就在这时，接到临县派出所来电，找到霍不丢了，剩下那个人贩子也被抓了，众人面色一喜。 第一时间告诉霍文生和廖柳香，二人眼里瞬间出现光亮，好似一颗心死灰復燃了般。 可怜天下父母心。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在第三日，见到了霍不丢。 「丢丢，丢丢，我的丢丢。」廖柳香抱着她不愿撒手，原先的称谓，也因为这一遭，改成了丢丢。 霍文生喜极而泣，当众抹泪，对着派出所的同志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们。 「为人民服务，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忙活了好些天没合眼的众人，看到一家团圆，疲惫都仿佛在这一刻扫空。 「丢丢，你这些天有没有吃苦，他有没有打你……」廖柳香紧紧抱着霍不丢，随即松开，拉着她胳膊两侧上下打量，左右查看。 「没有，可是我臭臭。」霍不丢先是摇头，随即抽了抽鼻子，面露囧色。 得知霍不丢除了没有换洗，吃住方面都没有苦着，老两口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事后，从新闻频道看到因为这次人贩子事件，牵扯出来的庞大作案团伙被一网打尽，大伙都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干得好！干恶事的人都应该被抓起来枪毙！」 「他们怎么下得了手，太狠毒了，孩子是父母心头肉，怎么能这样？」 「丧良心，太过分了，幸好都被抓了！」 「还是公安同志们厉害，把这些个社会蛀虫都揪出来了！」 …… 而霍兴义，当初为了阻挠人贩子，被推倒折了手，现在也好多了。 「爸，这次说什么你都得跟我们到镇上，或者去县里住。」男人板着脸说话。 这才多久，半年不到两次劫难，实在让人提心弔胆，还是得把老爷子安置在眼皮子底下。 「对啊，我和大哥商量过了，无论你想到哪住，我们都会好好照顾你的。」小儿子开口，继续劝。
第27页 「爸，如果你不想住他们俩那里，到我那住也行，我已经腾出个房间了。」已经当奶奶的女儿也放话了。 「好，我跟着老大。」老爷子松口了。 三兄妹：？？？哎妈呀，还以为要费老久口舌，没想到这次如此顺利。 当即笑了起来。「好好好，简单收拾下，镇上什么都有。」 当霍文生带着霍不丢上门时，见老爷子自己收拾了一个背包，一问得知是要去城里跟儿子住一块，好照顾他。 当初是老爷子执拗，不愿离开村子，现在经此一劫，小辈实在不放心留他一人在家，他自己也想通了。 「爸爸，三叔公什么时候回来？」父女俩目送老爷子离开霍家坡，霍不丢轻轻扯了扯霍文生右手问。 霍文生想了想说：「过年的时候就会回来了。」也可能，不回来了。 「好吧。」还有好久啊！ 小傢伙有些失落，没电视看了。 就这么地，霍不丢每日都待在霍文生和廖柳香眼皮子底下，他们是半刻都不敢让孩子离开视线了。 廖柳香娘家人事后才知道这一茬，廖大平当即走路上门来看自己的外甥女。 「不丢……」一踏进门，男人就开始喊。 霍不丢正在地上蹲着玩，扭头望了过来。 「以后还是叫丢丢吧。」院子里洗衣服的廖柳香提醒。 看着他满头大汗，鞋子边上都是泥，当即明白了对方是在地里干着活，听到消息往霍家坡来。 只是，怎么又带了东西？ 「丢丢，过来舅舅看看你。」廖大平一屁股在院子外凳子上坐下，抬手招唿霍不丢出来。 小傢伙站起身，啪嗒啪嗒跑近前：「舅舅！」紧跟着大声回话。 「哎，丢丢转一圈舅舅看看。」 小傢伙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原地旋转，不过，不止一圈。 哈哈哈，好玩！ 转得晕晕乎乎才停下。 廖柳香擦干净手，赶紧抱住站不稳、快要跌倒的霍不丢：「头不晕吗？」 「晕。」小姑娘很实在。 「那你还转？」廖柳香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 「妈妈，你别晃啦！」头晕眼花的霍不丢说。 坐在凳子上压根没晃的廖柳香摇头失笑：「好，我不晃。」 廖大平看着母女俩相处，心里的大石可算是放下了。 「留下吃完饭再回去。」廖柳香看着自己这个弟弟。 「好。」廖大平点头。 …… 金手指又冒了出来，告诉霍不丢：「丢丢，你这个老舅身体不大对哦。」 它决不能放弃任何一个积攒功德的机会，不然想干点什么都没有能量，憋屈！ 霍不丢没有理会，倚靠在廖柳香膝头，吃着舅舅带来的糙米糕。 经过在临县派出所的那回，她发现还是像哥哥的人更厉害，很快就让她见到爸爸妈妈了。 身边这个叔叔，只会巴拉巴拉，她觉得好辛苦哦。 隐隐约约，小傢伙似乎对有着同样面容的哥哥、叔叔，有了更清晰的划分。 「如果你不告诉他，他以后就不能给你带吃的了。」见小傢伙不为所动，金手指一针见血道。 「舅舅，你以后还会给我带吃的吗？」霍不丢机灵地问。 廖大平呵呵一笑：「当然了，大舅虽然五十了，可还是能赚钱哩。」 霍不丢闻言漏齿笑。 转过身背对着金手指，骗小孩！ 金手指：「他这肠结石一旦发作起来，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霍不丢皱着眉，听不懂。 但廖大平肚子里有石头，她理解了。 可是，石头怎么进肚子里了？于是，霍不丢发问了。 「舅舅，你肚子怎么有石头？」 廖大平：？？？ 廖柳香：？？？ 刚踏进家门的霍文生：！！！ 都说小孩子心思澄澈，能察觉到不一样的东西。 上回的人贩子，可能是「儿子」提醒的缘故，但这次的「石头」？ 难道是肺结石、肾结石？ 「丢丢，什么石头？」廖大平还以为外甥女跟他开玩笑，便逗她。 「舅舅肚子里有石头。」霍不丢一直盯着他的肚子看。 嗯，除了衣服，什么都看不见。 廖大平拍了拍自己的肚腩，笑着说：「丢丢，这都是肉，不是石头。」 霍不丢点头。 她也觉得，舅舅肚子里不会有硬邦邦的石头。 不过，廖柳香和霍文生经过先前一遭，对霍不丢说的话，保持着十二分的重视。 便提醒小舅子，去医院瞧瞧。 「姐，姐夫，你们不会也以为我揣了石头吧？这都是肉啊！」廖大平哭笑不得，就差掀起衣服自证赘肉。 「不是这个意思，你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廖柳香说。 「嗯，好。」廖大平没再解释，随即点头。 想到他的性子，肯定捨不得钱，还嫌麻烦。 这会点头应下，只是敷衍。 霍文生便拿起家里的座机，给廖伟涛，也就是廖大平的儿子打电话。 提醒他，一定得带他爸去趟医院。 「姐夫，丢丢就是随口一说，你们怎么偏要我上医院？」廖大平无奈，他明明是来看外甥女的，怎么就变成要去看病了？
第28页 再说了，去一趟多贵啊！ 有这钱，买酒买肉不好吗？ 「让你去就去，废什么话？」廖柳香开口，堵住了他的嘴。 「行行行，去去去。」廖大平认怂。 看着在一旁事不关己的霍不丢，暗暗发苦。 奉姑姑、姑父之令，廖伟涛很顺利地把老父亲带到了县医院。 虽然一路上，他絮叨个不停。 试图挣扎、设法脱身，都被廖伟涛一句「那我问问姑姑」挡回去了。 「你多大年纪了？怎么什么都要问你姑姑？」廖大平气得吹鬍子瞪眼。 「再大你们也是长辈嘛，说的话都是要听一听的。」廖伟涛笑着应声。 他自然明白老父亲是心疼钱，可他更怕他身子有什么毛病，早发现早治疗，没事就更好。 「那你怎么不听我的？」廖大平冷哼。 「爸，到了。」廖伟涛充耳不闻，指着远处的大医院说。 「嗯。」廖大平点头。 他告诉自己，来都来了，就看看吧！ 以后再也不来了！ 天王老子劝，都不来！ 没想到，跟着儿子跑上跑下一通检查，肚子里还真有石头，被丢丢说中了。 看来，医院偶尔来一次也是可行的。 另一边，廖柳香接到了廖伟涛来电，说他爸确实身体出了点问题，不过医生说好就好在，及早发现，是肠结石，能治好，之后不会有什么大碍。 他特别感谢姑姑和姑父，以及小表妹丢丢，不然他爸就要遭大罪了。 「能治好就好，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霍文生凑近话筒回。 听到要住院观察，廖柳香也开口道：「明天我们来看你爸。」 霍丢丢踮起脚尖，也想对着话筒说话，够不着。 霍文生和廖柳香两人，正认真听着话筒那边廖伟涛描述廖大平病情，没顾上她。 于是，小傢伙跑到角落里，端了个矮竹凳子，刚走近，踩上去，就听到「我先挂了」。 随即，嘟！嘟！嘟！ 霍不丢瘪嘴，一脸委屈。 「丢丢，怎么了？」廖柳香扭头看见，急忙问。 「我也想要接电话。」霍不丢带着哭腔回。 「要不，再打回去？」廖柳香看着闺女这小模样，见她踩着本该在角落里的矮凳子，知道她暗戳戳做了努力。 「医院电话，现在打回去也不是伟涛接。」霍文生说，摸了摸小傢伙脑袋安慰。「要不你和斌斌打？」 隔壁，正在缠着姚长瑛的霍朝斌，接到了人生中第一通找他的电话。 「丢丢？」霍朝斌被姚长瑛抱着，从爸爸手里接过话筒，凑到耳边听到熟悉的声音，满脸疑惑。 「我是丢丢，你是斌斌哥哥吗？」隔壁的霍不丢破涕为笑。 「是。」小傢伙看着姚长瑛。「妈妈，丢丢怎么在里面？」 「我在家。」霍不丢以为问她，当即回话。 看着两个小傢伙奶声奶气通电话，两边长辈觉得有趣，又心疼话费，还不敢催两人挂断。 就这么地，通话持续到姚长瑛抱不动了为止。 霍文强当即决定，用木头给霍朝斌做电话玩具，能省一点是一点。 作者有话说： 廖大平：丢丢，老舅不想去。 廖柳香：嗯？ 廖大平：保证完成任务！ 感谢在2023-03-12 16:51:58~2023-03-14 16:51: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栀染 11瓶；我怕是个魔鬼吧 5瓶；咸鱼读者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拾金不昧 ◎「爸爸，捡，买糖吃。」◎ 第二天，一觉醒来，廖柳香给霍不丢穿衣服、洗漱、扎头髮，霍文生生火、烧水、做早饭。 三人吃完，进城了。 途径当初捡到霍不丢的地方，二人对视一眼满是感慨，不约而同摸了摸她的小揪揪。 霍不丢察觉到异样，抬头问：「爸爸、妈妈，怎么了？」 同行的人，看到老两口带个孩子，还以为是爷爷奶奶带孙女，没想到是带闺女，稀罕地回头瞧。 霍不丢一蹦一跳，发现有人看自己。 拉着霍文生和廖柳香的手，朝对方浅浅一笑。 「咳咳，你们这小闺女真可爱！」被抓包的大人。 「谢谢！」霍文生应下。 「谢谢！」霍不丢跟着回。 …… 「我们也再生个闺女吧，你看多可爱啊！」另一对年轻夫妇，男人说。 「女儿一般长得像爸爸，你确定？」女子一脸凝重地看着他。 自知长相兇狠，还着急显老的男人，舔了舔后槽牙，想到女儿像自己瞬间摇头：「还是别了，我害怕！」 女人噗呲乐了。「吓唬你的，还真信了，怎么也是我生的，能差到哪里去？」 「是是是，媳妇，我们家后代还得靠你改善样貌，你看我们儿子，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被二人提到的小男孩：…… 看着走在父母中间，左右手各牵着一位，时不时腾空而起的霍不丢。 被手牵手父母抛之脑后的小男孩，不由地羡慕了。 快到医院门口时，金手指提示霍不丢：「前面拐角处有一个黑色塑胶袋，里头有一万块钱。丢丢，把它捡起来，交给警察叔叔。」
第29页 霍不丢歪头用肩膀蹭了蹭耳朵，表示吵到她的耳朵了。 随即就见到水洼处有一个黑色塑胶袋，看起来脏兮兮的，里头八成是什么秽物。 正好有人顺脚把它踢进了一旁垃圾堆里。 大家都避着垃圾堆走，霍家三口子本来也是。 但霍不丢松开了霍文生的手，指着它说：「爸爸，捡。」 霍文生：「丢丢，垃圾脏，不能捡。」 「有钱，买糖吃。」霍不丢回。 刚觉得欣慰的金手指：「……」要拾金不昧啊丢丢。 霍文生一脸为难地看着廖柳香，廖柳香偏过头笑，不掺和父女俩的事，免得也让她去捡垃圾。 「丢丢，垃圾堆里怎么可能有钱呢？真不能捡。」说着指向不远处的垃圾夫说：「看，那边的叔叔，马上就会把它们拉走。」 「黑袋里是钱。」霍不丢坚持说。 爱女心切，忍辱负重，霍文生左顾右盼后下定决心，反正村里人又不知道他翻过垃圾，应该不丢人吧。 屏住唿吸，蹑手蹑脚，他朝着刚被人踢到垃圾堆上头的黑色塑胶袋伸手。 入手一提，份量和自己想像中的玩意不一样，都做到这份上了，也不差打开瞧瞧。 正在他要拆开的时候，廖柳香牵着霍不丢后退了两步，过路人也是，就连垃圾夫都静静地看着，这人适合来干他这份活。 霍文生看了母女二人一眼，满心无奈，屏住唿吸打开，头往后仰眯着眼一看：嗯？还真是钱！ 各种面值都有，一看就是七拼八凑费了不少功夫。 抬头望了望不远处的医院，或许还是救命钱，这可太烫手了，得赶紧送还给别人。 「爸爸！」霍不丢唤醒了他的思绪。 「柳香，真和丢丢说得一样，我们先去派出所，再去看大平。」霍文生道。 想到失主可能会回来找，于是他跟围观的人说，这黑色袋子里面的是钱，现在他们就把它送到派出所，如果有人回来找就跟他说一下。 「我的天啊，这么多钱？小几千！」听说捡到钱，有人上前扫了一眼。 「垃圾堆里还能出现钱，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另一人跟着感嘆。 「以后我得仔细翻翻找找看了。」垃圾夫顿悟。 与此同时，揣着一袋子刚得到的工程款，提着大包小包急忙往医院赶，想要先给老娘交医药费的男人傻眼了。 钱，怎么不见了？ 顿时慌了神，这可是救命钱啊！还有大伙的工钱！ 他先是让医院先给老娘做手术，他马上就去取钱，没待对方应声，拔腿就回头去找。 沿着自己来时的路线，仔仔细细地瞧路面，以及过路人手里的东西，见着提着一样黑色塑胶袋的，他就赶紧冲上去问。 「你好，我刚掉了一个和你手上一样的袋子，能不能打开我看看？」杨大兴慌乱到说话都没了顾忌。 突然被拦住去路，一男一女都有些懵，听到男人这话，对视一眼觉得无理。 「这是我从家里拿出来的，不是你掉的。」女子回。 「可以打开我瞧瞧吗？」男人坚持道，实在是太像了，连形状大小都差不多。 对方没好气地打开给他看，杨大兴探头一看，不是他的钱。 「对不起，我实在太着急了，对不起！」杨大兴躬身道歉，两人也没再说什么。 等到他来到真正掉钱的地方，垃圾夫都把地上那堆垃圾清理掉了。 「你好，请问你没有看见地上有一个黑色的塑胶袋？」 「你袋子里面是什么？」垃圾夫问。 「是一万块钱，给我妈治病用的。如果你看见了，可以告诉我，它现在在哪吗？」男人眼里满是慌乱。 「有人捡到了，送到派出所去了，你赶紧去找吧！」原来是一万，这时候的一万块，都够一家老小吃穿不愁几年了。 垃圾夫再次坚定日后要仔细寻宝。 「谢谢，谢谢。」男人喜极而泣，急忙跑到附近派出所。 正好与霍文生三人擦肩而过，视线留意到他们牵着的小女孩，和自己小闺女差不多大。 但他没停留，直接跑进了派出所。 「同志，是不是有人送了一个黑色塑胶袋来，里头装着一万块钱，那是我掉的。」。男人大喘着气说。 「怎么证明是你掉的？」民警回。 「里面一百的有二十张，五十的有三十张……」男人庆幸自己盘点过，不然还真不好证明。 签字领回这笔钱后，男人激动得不行，连连道谢。 对方道：「是有人捡到送来的。」 「可以告诉我是谁吗？长什么样？我想好好感谢他。」 这可是救命钱，若是没有它，不能给老娘交医药费，还没法给底下工人发钱。 「一家三口，他们刚离开你就进来了。」 杨大兴后知后觉，原来方才擦肩而过那三人，就是捡到自己钱的人。 心里别提多感激，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回医院交医药费。 等他忙完眼前的事，再好好登门拜谢。 老太太得知此事，叮嘱儿子要感谢人家，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对方若是藏着掖着，他们也找不回来，拾金不昧可太难得了。 另一边的一家三口。 「要不是丢丢提醒，那钱可能就被当成垃圾了。」廖柳香感嘆。
第30页 「是啊！丢丢，你怎么知道那袋子里是钱？是不是哥……叔叔告诉你的？」霍文生试探性问道。 「嗯嗯。」霍不丢点头。 没有糖吃了，小姑娘兴致不高。 两口子看着她这模样，却会错了意。 难道，他走了？ 大人小孩心思各异，没再继续说这齣，到了医院，找到廖大平所在。 「大夫怎么说？」廖柳香问。 「姑姑放心，没事。」廖伟涛昨天挂了电话，医生就找到他说，观察取了药就可以出院了，发现得早不用手术。 听他详细解释后，两口子放心了。 廖大平这会正跟霍不丢聊着。 「丢丢，你怎么发现舅舅肚子里有石头的？」 来这一趟花了钱，才得了医生诊断。 若是小外甥女有什么特殊本事一眼判断，其他人不就可以省下这一笔了？ 不能透露金手指存在，又不想说谎的霍不丢摇了摇头，朝廖大平笑了笑。 「小孩子歪打正着了。」廖柳香出声解围。 「那也不是谁家小孩都有这本事，只有我们家丢丢能做到，丢丢可真是小福星。」廖大平不认同，对着霍不丢好一顿夸。 霍不丢这会笑得更真诚了。 她真棒！ 等五人一块坐车回了镇上，途径一处，霍文生告诉廖柳香，前面那里进去，就是霍兴义大儿子买的房子。 霍不丢顿住脚步。「爸爸，我想三叔公了。」 两口子闻言一愣，来都来了，那就去看看？ 廖大平和廖伟涛和霍兴义没什么交情，自然不好上门叨扰，父子俩先回了廖子寨。 霍文生和廖柳香商量过后，买了些适合上门做客的吃食，来到霍兴义住的地方。 「三叔公！」霍不丢一眼就看到了被一群孩子围住的霍兴义，朗声喊道。 霍兴义虽然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可依旧耳聪目明。「丢丢？你怎么……快，进来坐。」 方才只看到霍不丢一个人出现，老爷子吓了一跳。 刚想问什么情况，就看到她身后跟着的两口子，这会说着话，就要起身迎他们。 「爷爷，你坐着我来。」他的孙子说。 孙女很快就去洗了三个杯子，拿到堂屋给一家三口倒水。 「三叔公，在这里住的还适应吗？」霍文生在台子上放下东西，问。 「挺好的。」霍兴义乐呵呵，就是吵得慌。 孩子太多，家里太热闹，也是一种烦恼。 「谢谢。」霍不丢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她确实渴了。 廖柳香看着老者四世同堂，整个人精气神也不错，放下心来。 坐了一会，一家三口便启程回村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15 15:11:39~2023-03-16 15:11: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浅浅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丢丢是小福星 ◎第一场雪◎ 冬天的脚步悄悄近了，长辈们都在准备猫冬所需。 尤其是今年，格外得冷，不少人猜测会下雪。 「上一回家里下雪，都是我小时候的事了。」霍传清说。 「今年真的会下雪吗？」姚长瑛问。 「应该会，今天早上我起来地里都打霜了，往年都没这么早。」张秀花道。 霍朝斌听着大人们说着雪，没见过的他表示听不懂。 蹲在霍文强身边，等着爷爷做好给丢丢的小电话，就可以去找她玩了。 半月后，雪花果真纷纷扬扬飘落。 一夜过后，地上积雪都到脚脖子，六溪小学担心孩子路上安全，干脆放了一天假。 大人基本上都窝在家里烤火，小孩子在外面撒欢。 就在这时，一辆小汽车又驶入了六溪村霍家坡。 听到车子的轰隆声，霍家坡的乡亲们如临大敌，不是吧，又来？ 他们这片地是不是风水不好，总招人贩子。 作为村长，霍文武身先士卒。 可想到先前的事，看到这车找地方停靠熄火，脸色就很不好看。 很快，从车里下来的一家三口。 咦咦咦？ 怎么还有个老太太，人贩子应该不是这个年纪吧？ 压下心里的疑惑，他直接问对方来他们这里做什么？ 杨大兴是外头跑工程的，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小，当即感觉到霍文武的牴触和警惕。 他觉得挺奇怪的，先前到各处去，老乡们都是很热情的，怎么来了拾金不昧的恩人这，反倒是另一个待遇了。 脑子里转了个大概，面上却带着笑，嘴里还是直截了当地说出来意。 「来感谢霍文生的？」霍文武将信将疑。 「冒昧问一下，他做了什么事，你们特地登门拜谢？」天气冷地又滑，总觉得图谋不轨。 何况，他也没听文生哥提起过做了什么，最近霍家坡人也很少出门。 杨大兴没藏着掖着，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当然是全盘托出了，不过隐匿了丢掉的钱数。 一万块钱，毕竟不是小数目，遭人惦记就不好了。 之前是太慌乱，漏了财，现在他理智回笼。 「嗐，原来是这事儿，我带你们去吧！就那家！」
第31页 文生哥怎么都没透露半点口风？ 不过前段时间他们一家子确实进了一趟城，听说是廖大平查出了什么石。 霍文武脑子里想着这些，脚步不停。 正在家里烤火的一家三口，还不知道有客到。 「妈妈，什么时候好呀？」馋嘴，想要吃烤番薯的霍不丢，不错眼地盯着火盆里埋着的一根小番薯。 要不是天气冷，烤着火，她还不一定有口福。 因为霍文生和廖柳香一直认为，烤番薯——上火。 「快了，快了。」全国通用，家长敷衍式的回答。 霍不丢嘟了嘟嘴，没再问。 因为，在此之前她问，也是这个答案。 就在廖柳香要用火钳把它夹出来时，霍文武带着杨大兴三人到了。 霍不丢：她的番薯，都要烤没了！ 心里在吶喊，还是礼貌性起身叫人。 完事后，小傢伙又蹲回火盆边。 霍文武顺势坐下烤手，把人带到就不关他事了。 见小姑娘沉默不语，觉得奇怪，便问：「丢丢，怎么了？」 「文武叔，我想吃番薯。」看了看和陌生客人交谈的爸爸妈妈，霍不丢把希望寄托在霍文武身上。 「那就吃啊！」霍文武没接收到这个信号，搓了搓手，哈出的都是白气。 「烫！」伸出食指指着木炭边露出一截的番薯说。 「嗐，我给你拿，再给你剥开好不好？」这会，霍文武总算明白了小傢伙的意思，敢情就差最后一步了，那就让皮糙肉厚的他代劳吧。 「好，谢谢文武叔。」霍不丢露齿笑。 总算可以吃上了，开心。 「诶，丢丢又长新牙了？」霍文武对霍不丢牙齿的记忆，还停留在只长了门牙的时期。 这会见到小傢伙一口乳牙，竟发出惊嘆。留意着闺女动向的霍文生一阵无语。 「是呀。」小姑娘呲着牙展示。 霍文武捡起一旁火钳，把番薯夹到一旁，抖了抖炭灰。 「不错，乖乖吃饭，长口好牙，就能吃更多吃的了。」自己手里这根两指宽的番薯，剥掉皮和烤煳的地方，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霍不丢眼巴巴地看着，盯着冒着热气的黄澄澄的瓤，咽了咽口水。 「丢丢，拿你的碗装着吃，在桌上。」廖柳香同样留意着霍不丢的动向，见状担心她会烫着，开口提醒。 霍不丢嗯了一声，捧着桌上早就备好的小木碗，回到了火盆边。 「文武叔，放这里。」看着碗里配套的小木勺，霍文武想起霍文生细心刨木头的场景。 「喏，吃吧。」把只剩一指宽的番薯肉放进碗里，霍文武为她打抱不平：「丢丢，你爸妈太小气了吧，给你挑这么小一根番薯烤。」 「我自己挑的。」霍不丢用勺子挖了一点尝了尝，甜滋滋，美地她眯起了眼睛。 霍文武：「……那你还挺会挑的。」 「是呀。」小傢伙完全沉浸在快乐当中了。 他们这边一大一小聊得欢，另一旁五个大人，可就有些尴尬了。 杨大兴说着便要下跪，霍文生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别别别，别这样。」两口子哪里招架得住他们三人，连拉带劝。 「霍大哥，嫂子，要不是你们，我家今年怕是连年都过不好了。」杨大兴是发自内心感谢二人，不说场面话，就想好好谢谢他们。 「没耽误事就好。」霍文生词穷，干巴巴地安慰了句。 都过去大半月了，他们都快忘了这码子事，对方还特地上门道谢，还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应对得好。 见平日里待人接物游刃有余的两口子，在面对杨大兴一家感恩戴德的模样时束手束脚，霍文武掩嘴偷笑。 或许是这样做不厚道，手上的黑灰蹭到了脸上而不自知。 霍不丢吃完了，舔着唇回味，正好注意到了。 「文武叔，你脸脏了。」霍不丢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颊。 霍文武闻言一愣，随即抬手用手背擦了两下。「还脏吗？」 霍不丢摇头，又在碗里刮，最后舔了舔勺。 「丢丢，还想吃烤番薯吗？」看着小傢伙意犹未尽，霍文武于心不忍。 「想吃。」霍不丢点头。 「你去拿根番薯，我给你烤。」男人回。 「爸爸妈妈说一天只能吃一根。」霍不丢摇头。 霍文武：那你还挑那么小的？ 等杨大兴一家离开了，大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说还是丢丢提醒，霍文生才会去捡那袋子钱。 明眼人就意识到了，这个小丫头可是小福星啊！ 雪又落了两日，积雪把霍家坡进出的通道堵住，各家各户出了人来铲雪，迎接归来的游子们。 众人休息的间歇，就聊了起来。 「听说丢丢刚告诉她大舅肚子里有结石，去医院检查就发现了，医生还说幸好发现得早。」 男人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肚子，赶明他得问问丢丢，他肚子里有没有这玩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真神了，这小丫头多多少少有点运道在身。」年长些的妇人点头，眼里同样浮现异色。 「可不是，当谁都能在人贩子手里全须全尾地回来啊？」霍传清接茬了，丢丢是他看着长大的，肯定是有大福气的人。
第32页 「不过说来也奇了，她是怎么看出来的？」另一个妇人说。怎么她家小孩，没这能耐？ 「小孩子嘛，很正常，以前也听老一辈说过这方面的稀奇事。」三十出头的男人道。 …… 她们这里聊得起劲，已经三十岁，结婚六七年都没怀上孩子的刘琴入了心。 要是她也有这运道就好了，只盼着能怀个孩子，不拘男孩女孩。 不然，丈夫霍阳宗在村里一直都抬不起头。 毕竟，同辈里面，就他成了亲一直没当爸。 偶尔和大伙聚在一起，都不知道聊什么了。 下一刻，手里的铁锹被拿走。 「让你在家里烤火，干这事儿多冻手啊，跑出来做什么？」说曹操，曹操就到。霍阳宗目露不悦道。 他上午都来过一趟了，按理来说，下午到别家了。 可他这个傻媳妇，在他睡午觉时，竟然扛起傢伙就出了门。 一觉醒来，没找到人，他穿好衣服出来找，远远就见着她失魂落魄。 被他训了一嘴的刘琴笑了笑。 「没事，动一动还暖和。」 其实是，不想在家里听公婆和妯娌说话，总觉得他们一直聊孩子，就是在讽刺自己。 霍阳宗心里也清楚，所以基本过完年初一就带着媳妇刘琴，外出工作去。 距离产生美，家庭矛盾就少了。 两人走到一起是因为缘分，坚持到现在，扛住了世俗和家里的压力，是因为感情。 霍阳宗想得很简单，孩子能有就最好，如果没有那也是命，他和刘琴是不可能分开的。 「手套都不戴，是不怕长冻疮？」被抢走了铁锹的刘琴，才发现对方没戴手套。 说着就脱下自己干活的手套，给男人戴上。 霍阳宗既不拒绝，也不扭捏，伸出手让刘琴给他戴上。 他就是要让大伙看看，即便没有孩子，他们夫妻俩依旧好着呢。 哪怕是老夫老妻了，当众给对方戴手套这事，还是让刘琴耳尖发烫。 幸好，旁人不会留意这处，只霍阳宗自己看见媳妇羞红的耳尖。 二人和和美美的模样，旁人看在眼里，却总觉得可惜。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16 15:14:13~2023-03-17 14:16: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r.m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真的怀上了？ ◎「我可以看看小弟弟吗？」◎ 等霍阳宗拿着铁锹铲雪去，一妇人凑了过来。 「小琴，你们就没去医院瞧瞧？」和她前后脚嫁到霍家坡的女子问。 她看着都为刘琴捏把汗，嫁给了上面还有两哥哥的霍阳宗。 侄子侄女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她的压力可想而知。 「去了啊，医生说没有问题，顺其自然就好了。」刘琴心里苦，可不想道给外人听，于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诉苦也无用，何必徒增烦恼，平白让人笑话。 「可你这都顺了多少年了，我家朝志翻过年都六岁了。」田亚芝轻轻一嘆，拍了拍她的手说。 「不过，你家这位对你真没得说，不像我家那个，懒到连门都不出，还得我来干活。」 她丈夫霍阳谷也是老么，被公公婆婆惯坏了，酱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那种。 现在成天带着儿子在家睡大觉，人比人气死人，她真不想提起这祖宗。 「我倒宁愿他不出门，我干就好了。」刘琴扯了扯嘴角笑了笑。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经常会有互相羡慕的点。 「那个，我……」田亚芝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心疼她的情绪占了上风。「文生叔家的丢丢，你知道吧？」 「听说了，怎么了？」刘琴眨了眨眼。 「这小姑娘长得讨喜，运气也不错，你要不去瞧瞧，沾沾喜气。」 田亚芝紧接着又说：「都说多接触孩子是能带来孩子的，意思和新人结婚时孩子来滚床差不多。你要不……」 刘琴苦笑：「我侄子侄女那么多，也没见有什么用啊！」 这个说法她也听过，一大家子始终没分开住，其实小夫妻俩心里，何尝不是想着沾沾孩子气，早些有一个自己的宝贝？ 都试了五六年了，也没见有什么用啊？她不大信了。 「丢丢不一样，真的，你就去试试，小大人似的，很可爱。一年就回来一次，你不见见太可惜了。」田亚芝继续劝道。 「你怎么……」这么热情推荐？ 「朝志整天嚷着要个丢丢这样的妹妹，我被他洗脑了。」田亚芝两手一摊，耸了耸肩。 听到这答案，刘琴心弦一松，终于露出会心的笑，下一秒又收了回去。 而晚上，两口子却说起来这事。 霍阳宗：「你今儿和阳谷媳妇聊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 他当时有留意着刘琴所在方向，没想到正好瞧见她展颜，还挺好奇的，这会便问出了口。 「她说朝志一直缠着她把丢丢抢回家养。」刘琴回。 夫妻之间，向来没有遮掩，何况是这种小事儿。 「丢丢？是文生叔家的小孩？」男人疑惑，村里小辈太多了，说实话他压根分不清谁是谁。
第33页 不过这个小女娃比较特别，有些印象。 「是啊，听说很可爱。」刘琴说。 「回来这么些天，一直待在家里，明天我们去文生叔家坐坐，卫国不在了，我也得替他尽一份心意。」霍阳宗轻轻一嘆。 媳妇不喜欢在家里待着，顺便去串串门也好。 「好。」刘琴垂眸，掩住了眼底的情绪。 翌日。 吃过早饭，霍不丢又被裹成人形粽子，因为廖柳香说化雪时很冷，得多穿点。 霍不丢像只小企鹅一样，一摇一摆来到屋外，看到没什么变化的积雪。 「妈妈，雪没化。」意思是，我能不能少穿点？ 「已经化了不少，你看不见而已。」廖柳香回，然后问她要不要烤火。 「不用，我要在院里晒太阳。」 她觉得自己已经热得冒烟了，不能再靠近火盆，会熟的。 「傻丢丢，这时候太阳可不暖和。还是回来吧，外头风大。」霍文生朝霍不丢招手，对方摇头拒绝。 霍不丢：要的就是不暖和的太阳。 小姑娘走进灶间，挑了一根顺眼的小树棍，熘到门外戳雪堆玩。 背对着家门的霍不丢，没发现家里来客了。 直到廖柳香喊她，她才做贼心虚地把棍一扔，摇摇晃晃回了家。 「妈妈，找我干嘛？」 小孩子的心思都表现在脸上，故作镇定的模样，让廖柳香一眼就看穿了。 「不是说在院里晒太阳吗？你跑哪去了？」 「外面也有太阳。」说着，声音减弱。 「我去玩雪了。」在老母亲的眼神下，霍不丢没再隐瞒。 「过来，我看看有没有弄湿衣服鞋子？」 霍阳宗和刘琴二人，自打霍不丢进了家门，眼睛就没离开她。 原来刚刚看到的就是丢丢啊？ 小不点方才站在马路边雪堆旁，帽子上头坠着的毛茸茸线团跟着手上动作轻颤，活泼得紧。 「丢丢，叫阳宗哥哥、琴嫂嫂。」霍文生给二人倒了茶水，随即提醒霍不丢喊人。 被两岁多的小孩这么称唿，霍阳宗和刘琴还真不习惯。 但按照辈分，还真是得叫他们哥嫂，行吧，被喊年轻点也挺好。 「阳宗哥哥，琴嫂嫂。」霍不丢乖乖叫人。 费劲伸出两只手给廖柳香检查，然后依次探腿。 「丢丢也太乖了吧？」想到侄子侄女在家里闲不下来，成日跑来串去，大雪天更是跑到外面打雪仗，怎么喊都不为所动，霍阳宗忍不住感嘆。 刘琴也跟着点头，看着小姑娘的眼里带着一抹笑。 「小时候更乖。」现在是越来越有小脾气了，只不过不明显。 「爸爸！」大概是听出了霍文生的话外音，她有些羞恼，唤了他一句。 「现在也很乖。」霍文生连忙找补。 霍阳宗和刘琴对视一眼，纷纷笑了。 金手指这时候又冒泡了。 「丢丢，你琴嫂嫂肚子里，有个小弟弟诶，你看到了吗？」或许认识到，激将法同样适用于人类幼崽霍不丢，金手指试着如此说道。 霍不丢闻声看去，眨巴了两下眼睛，她没看到，抿了抿嘴，有些茫然。 「你告诉她就能看到了。」金手指诱哄道。 眼前妇人这胎像可不太稳，若是不好好养着身子，能不能保住还不一定。 丢丢这一声提醒，兴许就能多一个功德值。 霍不丢眼前一亮：「嫂嫂，可以给我看看你肚子里的小弟弟吗？」 大人都好神奇啊！舅舅肚子里有石头，嫂嫂肚子里有小弟弟。 那她呢？ 霍不丢努力伸出手，想要摸摸自己肚子。无果。 刘琴一愣，霍阳宗倏地一下抬头望了一眼霍不丢，随后看向自家媳妇。 霍文生和廖柳香也没想到，小傢伙会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丢丢，你说什么？」 「我想看小弟弟。」说着躲进了廖柳香怀里，因为嫂嫂瞪大眼睛的样子有点可怕。 霍阳宗勐地意识到什么。 「文生叔，婶子，我想带小琴去医院检查下，或许……」不确定的事，还是先不说了。 「是！确实是得去看看。」霍文生说。 小两口这么多年没孩子，别看面上不着急，心里止不住多苦。 要是真怀上了，大过年的，就是双喜临门啊！ 廖柳香补充道：「小琴多穿着，切忌着凉！还有，开车慢着点！」 她明显和霍文生想到一块去了，两人都有些为小夫妻开心。 「好。」霍阳宗应声。 其实他这会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嗯嗯啊啊地应着，脑子里一团浆煳。 「好。」刘琴点头，眼眶微红。 希望是真的有了吧，她期盼着。 二人着急忙慌地回家添衣服，拿出钥匙，骑上摩托车，直接往镇医院奔去。 「阳宗，小琴，不是说去你文生叔家坐坐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拿着工具去后院取木炭的老妇人好奇问。 「妈，我们有点事要出趟门。」霍阳宗没直接挑明，想着等确定下来再告诉老母亲。 「这么冷的天，出去干什么？这么着急？」老妇人又问。 这会的小夫妻已经多添了一件大袄，头上、脖子、手上都包裹得严严实实。
第34页 霍阳宗启动车子，等刘琴坐稳扶好，对老母亲说：「等回来告诉您。」 一大家子不明所以，干什么去这么着急？ 还没等起身到门口问清楚，只见人车都已经消失在拐角。 嘴上嘟囔了两句，男人们又继续侃着大山。 孩子们继续躲躲藏藏、蹦蹦跳跳、嘻嘻哈哈。 家里热闹极了，路上冷冷清清一路畅行无阻。 眼看就大年三十了，医院没几个人，很快就轮到两人。 一通检查过后，被大夫告知，刘琴还真是怀上了。 不过月份浅，胎像不稳，得精细着点。 霍阳宗突然就哽咽了，背过手抹了下眼眶，又笑着看了眼刘琴，认真听着大夫说话。 见到两人这模样，见多识广的老大夫心里有数了。 贴心叮嘱不能劳累、着凉，第一胎得格外重视。 霍阳宗点头如捣蒜，搀着刘琴出医院大门时，那叫一个小心谨慎。 「媳妇，小心台阶。」拢共两个台阶，来时两人是一步跨完的。 「小心前面有个人。」刘琴抬眼一看，那人距她们五米远，还是往同一个方向走着的。 「这里有点滑，我们走慢点。」每一处都是同样的板砖，突然就滑了？ …… 路上开车回去，还一个劲问刘琴冷不冷，需不需要开慢点。 妇人在他身后，基本吹不到风，闻言哭笑不得，杵了他一下：「不用。」 骑着自行车都能越过二人的男人：……好想问问摩托车是什么牌子的，他以后坚决不买！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17 14:17:37~2023-03-18 11:05: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r.m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小烦恼 ◎「爸爸，我老了。」◎ 刘琴怀孕的消息，很快就在霍家坡传来了。 「哎，你知道吗？阳宗媳妇怀上了。」 「真的啊？那可太好了！」 「是啊，小两口一年到头到外面打拼，总得要个孩子了吧？」 「谁说不是呢？现在几个月了？」 「月份浅，去医院才查出来的，算算日子晚秋才出生！」 「那是很好啊，坐月子没那么难受。」 …… 成了大伙议论的焦点，每个人都是笑着看她的小腹，刘琴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霍阳宗倒是自在，站在媳妇边上，说话声都更响亮了。 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多少年，终于迎来了个小生命，他恨不得昭告天下。 虽然有怀孕前三月最好不要外传的说道，可父母总归要说的吧，兄弟姐妹瞒不住吧，满屋乱窜的侄子侄女也是要提醒的吧，这么一通下来，哪里还瞒得住？ 再说了，霍家坡往上数十几辈，八成都是一个爹妈生的，也没必要见外了。 田亚芝来刘琴家串门，对着她挤眉弄眼，好似在说，信我没错吧？ 刘琴：是是是，亚芝是这个。 随即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两人相视一笑，发自内心感受着喜悦。 「那你们两口子怎么安排？」在田亚芝想来，刘琴是肯定要留在家里养胎的。 就是不知道，霍阳宗是打算留在家里陪媳妇，还是去赚奶粉钱了。 刘琴抚着没显怀的肚子说：「等胎坐稳了，我和他一起下去。」 回答有些出人意料，田亚芝惊讶地说：「你怎么也跟着下去啊？怎么也是在家里舒服。」 「家里有家里的好，外省有外省的便利。」刘琴没有细说，但这一句话足以透露很多。 家里有公婆、哥嫂的帮衬，外省去医院检查、生孩子都跟方便、安心。 主要是，两口子一直没分开过，冷不丁留一人在家，一人在外打工，总觉得哪哪都不习惯。 霍阳宗看着追逐打闹的侄子侄女，更不放心把媳妇留下。 「嗯，也是。」田亚芝点头。 两人嫁的婆家情况差不多，很多事都能感同身受，无需细说。 聊完来年安排，又顺带提了一嘴家里有无分家的打算，最后就一心围绕着孕期、产后的大小事了。 第二日，霍阳宗带着刘琴，来给霍文生和廖柳香报喜，顺道谢谢霍不丢小朋友。 「恭喜啊！」霍文生和廖柳香异口同声说。 「谢谢文生叔、婶子。」刘琴柔声笑语。 「多亏了丢丢，要不是她提醒，我们年后直接出远门，这孩子许是……」长途跋涉伤元气，孕妇可经不起折腾。 霍阳宗蹲下身，拿出红包塞给霍不丢说：「这是哥哥嫂嫂给你的压岁钱，丢丢要平安快乐长大，以后带小弟弟一起玩，好不好？」 小姑娘这会，刚重新坐回矮凳子上。 正处于视红包如粪土的年纪，更关心的还是新玩伴。「小弟弟呢？」 视线扫过夫妻俩，朝他们身后望去。 「在你嫂嫂肚子里睡觉呢，明年这个时候，你能见着了。」霍阳宗起身，作势摸了摸刘琴的肚子说。 等到那时，出了月子，他要抱着孩子在村里炫一把。 想到这，霍阳宗笑了起来。 「好吧。」霍不丢有些失望，明年好久啊！
第35页 不过，小弟弟在嫂嫂肚子里睡觉，那自己是不是在妈妈肚子里睡过？ 她便凑到廖柳香跟前，拉住她的手，示意她偏头靠近自己。 「丢丢，怎么了？」廖柳香正提醒刘琴注意事项，被小傢伙吸引住。 霍文生和霍阳宗说话声停了下来，看着母女二人。 刘琴的目光也落在了二人身上，心里不再是酸酸涩涩，而是期待更多。 「妈妈，我要和你说一个秘密。」小傢伙很谨慎压低了声音。 眼珠子滴熘熘转动了一圈，发现大伙都在瞧她，更小声了。 廖柳香习惯大嗓门了，即便也跟着放低了音量，依旧能轻易被霍文生二人听见。「什么秘密？」 「我是不是也在你肚子里睡过觉？」霍不丢虽是在问，可一脸我肯定没猜错的模样。 此言一出，廖柳香愣了，其他人脸色也有些僵硬。 不过，她很快扬起笑说：「是啊！」 「那你会不会很累？」得到确切答案，霍不丢问。 「不累。」廖柳香答。 「妈妈，我好爱你呀。」自己穿厚衣服都觉得好累的，妈妈揣着她竟然不累？霍不丢心想，她好爱我呀！ 「妈妈也爱丢丢。」廖柳香笑着笑着，眼里多了一层水汽。 听到这句，小傢伙咧嘴笑了，她就知道，就像瑛子婶婶说爱斌斌哥哥一样。 「偷听」的霍文生和霍阳宗两个大男人，快速眨了眨眼，随即若无其事继续闲聊。 刘琴偏过头，擦了擦眼角。 睡前，霍阳宗和刘琴说起这一茬。 「丢丢真是太可人疼了。」越想到白天小傢伙黏煳廖柳香那个劲，刘琴心里触动越深。 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 「是啊！」霍阳宗想得差不多。 不敢收紧搂着怀中人的力道，只轻轻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 而另一边的霍文生老两口，看着唿唿大睡的霍不丢，重重地嘆了口气。 「等长大后再告诉她？还是一直瞒下去？」廖柳香将丢丢不听话的髮丝捋到两边，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心里既满足又酸胀得厉害。 要是闺女日后知道他们不是她亲爸亲妈，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嫌弃他们？ 「能瞒就瞒吧。」霍文生回。 没有烦恼的霍不丢，睡得可香了，还做了个美梦。 一早上就捂着小嘴偷偷乐，两口子虽不明白她乐什么，可见到也跟着笑。 「丢丢，你在干嘛？」霍朝斌迈着小碎步跑来，一眼就看到自言自语的霍不丢。 「嘘！这是小秘密，不能说。」霍不丢伸出小手指，放在嘴边提醒道。 霍朝斌跟着学这个动作，然后蹲在她身边问：「你告诉我，我保证不说出去。」 他实在好奇，丢丢有什么秘密？连他都不能说吗？ 霍不丢歪着头看了他一眼。「你不能告诉别人。」 「放心，我不会说的，什么秘密？」霍朝斌继续追问。 于是，霍不丢两只小手搭成话筒，凑到霍朝斌耳边，开始分享起她的小秘密。 一旁的廖柳香和霍文生，愣是一个字都没听见。 两人看看彼此，又瞅瞅角落里的两小只，所以，丢丢有什么秘密？ 很快，霍怡馨也来了。 说好保密的霍朝斌，学着霍不丢先前模样，凑到霍怡馨耳边分享她的小秘密。 三人齐齐捂嘴偷乐，大人不明所以。 突然，霍不丢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霍怡馨说：「妈妈，我摔了一跤。」 廖柳香刚起身想过去，就见霍怡馨凑近，轻轻摸着她的小腿说：「妈妈来了，涂油油，涂油油。」小肉手一点一点，熟悉的擦伤过后的消炎止痛动作。 一般摔伤磕碰，没有明显伤口，家里都会用木子油给霍怡馨擦一擦，小姑娘这会模仿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霍朝斌也上前，自曝身份：「爸爸在，不哭不哭，打它。」说着蹲下身子，小巴掌唿地面。 两口子哭笑不得，敢情之前的小秘密就是玩过家家，还是角色扮演的那种？ 这个年关，来家里串门的人格外多。 一个两个都喜欢找霍不丢。 「丢丢，帮老叔看看肚子里有没有石头？」男人扯开厚重外套，大喇喇地站在小姑娘跟前问。 霍不丢摇头，随即开口道：「有小娃娃。」 金手指这会没吱声，小傢伙自顾自判断得出结论。 先前洗澡时，她拍着自己的小肚子问过廖柳香：为什么她们都能在这里装小娃娃？ 廖柳香笑着回道：「肚子鼓起来就能装啦！」 霍不丢点头：哦，原来只要肚子鼓鼓，就有小娃娃在里面睡觉。 所以这会，她对着挺着啤酒肚的男人这样说。 其他一起来的大人们听到这答案，都要笑疯了，男人肚子里怎么可能有小娃娃？哈哈哈！ 果然，身体健康啥的，还是得相信科学，不能依赖小不点。 霍不丢眨巴着眼，倚在廖柳香身边，难道她说得不对吗？ 此时的金手指在干嘛？ 它在思考通过幼崽之口，为他人诊断获得功德的可行性。 去医院熘达了一圈回来，它发现，不靠谱。 还是要随缘，刻意为之行不通。就像眼前一群人，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一堆。风湿、冻疮什么的，他们自己心知肚明。
第36页 年后，必备环节——走亲戚！ 六溪村有六个小组，分别是霍家坡、王家岗、杨坑、罗竹园、姚庄、廖子寨。 霍家坡最靠里，住在山脚下。 廖子寨在中间，两地步行十分钟。 霍不丢穿着一身新衣裳，头上是红色碎布头扎的小花苞，简直和年画走出来的娃娃一样，喜气洋洋。 「舅舅，新年好！」还没等她说吉祥话，廖大平已经从兜里掏出红包，塞到了小姑娘手心。 「谢谢舅舅。」霍不丢把它接下，转手就递给了廖柳香：「妈妈放。」 她的衣兜是要用来装花生、糖豆、米糕等的，不能被红包占据了。 廖柳香揣起小傢伙的红包。 霍文生紧接着从兜里取出好几个红包，挨个递给廖大平的几个孙子孙女。 「谢谢姑爷爷，姑奶奶新年好。」廖家几个小辈比丢丢大，都已经上学了，对红包的喜爱程度就高得多，小嘴也很甜。 看到小不点霍不丢，也乖乖地喊表姑姑。 差两月三岁的霍不丢，被一众她以为的哥哥姐姐喊姑姑，眉心蓦然皱起。 金手指笑着打趣道：「丢丢，你在霍廖两宗里，辈分不低啊！」 听到这话，再看围在自己身边小姑姑长、小姑姑短的几人，霍不丢有些忧伤。 这个时候，幼崽通常会寻求一个安全的港湾，霍不丢也是。 对着几个小孩笑了笑，慢慢挪着步子朝霍文生和廖柳香靠近，靠在坐下的霍文生肩膀上，将头埋在他的脖颈处。 对方很快就察觉到小闺女不对劲，难道受委屈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嘛？ 廖大平扫了一眼没心没肺的孙辈们，还在讨论着拿压岁钱买零嘴还是摔炮，再看这个娇娇外甥女，瞪了廖伟涛兄弟俩一眼。 正在给姑姑、姑父端茶倒水的廖伟涛：？？？ 霍文生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问：「丢丢，怎么了？」 小傢伙抬头，重重嘆了口气，说：「爸爸，我老了。」 五十多岁半头白髮的霍文生：？？？ 廖大平和廖伟涛父子三人：？？？ 「你还是个孩子，哪里老了？」霍文生绷不住笑了。他家傻丢丢，一天到晚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他们叫我姑姑！」霍不丢苦着小脸，很是烦恼。 她喊姑姑的人，每次应声后，都感嘆自己老了。 那现在她成了姑姑，不也是嘛？霍不丢看了看自己的小肉手，再瞄了一眼霍文生的，不理解。 怕小姑娘看到，廖氏父子偏过头闷声笑。 从灶间出来的廖柳香解释道：「丢丢，他们叫你姑姑，是因为你辈分高，不是老。」 「辈分？」金手指说了一遍，廖柳香又提了一次，小傢伙疑惑了。 「这是一个很难解释的东西，等你长大就明白了。」霍文生轻轻颳了刮她的鼻子说。 「好吧，又要等长大！我都快三岁了，还没长大吗？」小傢伙气鼓鼓道。 「还早着呢！」霍不丢以为这句还早着呢，是说她到三岁还早着，于是她暗戳戳等着四月五日这一天。 作者有话说： （评论我都看啦，目前疯狂存稿中，v后加更。） 感谢在2023-03-18 11:06:00~2023-03-20 11:44: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r.m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咸鱼读者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首次兑换功德值 ◎三岁啦！◎ 当然，先得过完元宵。 新信县没有吃汤圆的习俗，一般是杀只鸡做一桌好菜，就这么过完这个节。 但是去过大城市的年轻人不一样，会想要一个仪式感，比如说特地买点材料，动手做芝麻馅汤圆。 知道霍文生和廖柳香，肯定不会准备这个，姚长瑛便提醒霍传清多煮三碗，带着霍朝斌一道，给一家三口端去。 「丢丢，我和妈妈给你们送汤圆啦！」还没出自家院子，霍朝斌就喊了起来。 霍不丢一听他叫她，动作利索地从椅子上滑下来，哒哒哒打开院门迎人。 冬日里风大，寒气重，门基本上都关着。 霍文生正在灶间忙活，廖柳香在烧火，同样也听到了霍朝斌说的。 正要起身去开门，就听到霍不丢说「我开」。 紧接着，隔壁母子二人就进屋来了。 听张秀花说，姚长瑛小夫妻俩明儿个，就要去外地打工了。 还真别说，冷不丁地要出去那么久，霍文生和廖柳香都有些捨不得二人，更别说家里的两老一小了。 「文生叔，婶子，来吃吃我和传清做的汤圆。」姚长瑛说完，看着碗里形态各异的糯米糰子，又补了一句。「卖相不好味道还行。」 「瑛子，你和传清手艺不错啊！」霍文生夸道。 廖柳香转身回了厨房，拿了自家的碗，把它腾出来。 本不打算跟着来送汤圆的霍传清，想到之后家里就是霍文强和张秀花带着霍朝斌，爷爷奶奶带着孙辈三人过日子，他有点不放心。 抬脚也进了门，言语里提及两家多帮衬关照着些。 有时候，小辈的心思也很细腻。 长辈借着送汤圆，说着正事。
第37页 对于两个小孩来说，前者就是正事。 沉浸在独一无二做汤圆、吃汤圆、送汤圆喜悦当中的霍朝斌，压根不知道爸妈明天就要出远门了。 「丢丢，这个汤圆你吃过吗？」霍朝斌摇头晃脑，略带得意地问。 霍不丢摇头，看着碗里的小糯米丸子，想到了之前吃过的馄饨，还以为是一个味，舔了舔唇，她馋了。 「很好吃的，你待会尝尝。」霍朝斌提醒道。 「嗯嗯。」小姑娘重重地点头，必须尝尝。 随后又带着艷羡的表情，看着霍朝斌。「你爸爸妈妈真好，给你做好吃的。」 「那是。」霍朝斌下巴高高抬起。 他爸爸妈妈天下第一好，谁也比不了。 「但我爸爸妈妈做的肉肉，也很好吃。」霍不丢吸熘了一口口水，手下意识朝桌边的一盆炸鱼片伸去。 察觉到灼热的视线，她弱弱地抽回了手，若无其事。 「明天就走？都去吗？」霍文生问。 「早点下去好找事做。文生叔，到时候我家里有什么事，麻烦您打个电话说一声。」霍传清说。 姚长瑛紧接着补充：「我爸妈都是报喜不报忧，您这边就告诉我们一声就行。等下去安顿好了，给您来个电话，留个联繫方式。」 小两口基本过年才回来，若是家里有个什么事，哪怕赶不回来，至少心里有点数。 「那成，放心吧。」霍文生一口应下。 「你们慢慢吃，汤圆刚煮好，有些烫，晾凉再吃，里头是芝麻馅的。」姚长瑛提醒了一句。 廖柳香应下，把三人送出门。 第二天，霍不丢半睡半醒，就听到小伙伴撕心裂肺的哭叫。 「我不管，我就要爸爸妈妈！」霍朝斌坐在床上，嗷嗷直哭。 「爷爷奶奶陪着也是一样的。」霍文强回，手里拿着霍朝斌的外套，想要给他披上。 「我不，我要爸爸妈妈！爸爸！妈妈！」霍朝斌继续哭。 「爸爸妈妈打工去了，等赚钱了给你买好多好吃好玩的，斌斌乖。」张秀花安抚着孙子。 霍朝斌躺在床上，四肢乱打乱踹，依旧哭喊着，试图以此要挟父母出现。 可生怕孩子哭缠的霍传清和姚长瑛两人，早就坐上了去外省的大巴。 先前因为孩子还小，夫妻俩就留在家里，眼见把他拉扯到三岁了，马上就到要上学的年纪，再不出去赚钱真得不行。 只能强忍着不舍，离开了家。 孩子在家里哭，夫妻二人在车上抱头垂泪。 事后，霍朝斌和霍不丢在马路边玩沙子时，说了一句。 「我不喜欢我爸爸妈妈了！」 「为什么？」霍不丢疑惑地看着他。 「他们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他们！」霍朝斌面容冷酷。 「坏！」霍不丢言简意赅。 「我不准你说我爸爸妈妈坏！」霍朝斌生气了。 「哦。」霍不丢继续手上的动作，没管喜怒无常的同伴。 「爷爷奶奶说，他们是去打工了！」霍朝斌拿着霍文强给他做的木头小铲子，有一下没一下的锄着地上的沙土。 「打工是什么？」霍不丢停下往小木桶装沙的动作，惊奇地看着他道。 「不知道，大人都要打工。」霍朝斌摇了摇头，他也不明白。 只知道，霍怡馨、霍朝志的爸爸妈妈也去打工了，还有村里好多大人。 为什么不能在家里打工呢？ 「那我也要去！」这样就可以像大人一样，买好多好吃、好玩的东西了。霍不丢心里畅想着。 四月五日。 在霍文生和廖柳香的提醒下，霍不丢知道自己要过生日了。 小傢伙有条不紊地刷牙洗脸，像个小大人似的，学着长辈翘起了二郎腿。 霍文生瞅见，马上提醒她小孩不能这样，她说：「我是大人了啊，为什么不行？」 「三岁的小大人是吗？」廖柳香接茬。 小腿耷拉着一颠一颠，像模像样。 就是身子不大稳，总觉得会摔着。霍不丢大声回答：「是的！」 「那你今天还想做什么？」霍文生问。 他也想知道，丢丢有什么愿望。 他这老父亲，努努力帮她实现。 「我要去打工！」霍不丢字正腔圆道。 夫妻俩一噎，问：「你要去打工？去哪打工？」 这小不点，都是跟谁学的啊？总是语出惊人。 「外面。」霍不丢回。 她哪里知道大人去哪打工，只晓得不在家里。 「那你怎么去？」霍文生开始逗弄起小寿星。 「走去！」霍不丢很坚持，她意已决，谁劝也不改变。 廖柳香强忍住笑意。「那你多赚点钱回来哈！」 「好！」小姑娘信心十足。 过了一会，方才还嚷着要去打工的小傢伙，显然已经忘了这茬，捧着排骨啃得香。 宿主三岁了，金手指也想有所表示。 而它的祝贺方式，竟然是让霍不丢兑换功德值。 不得不说，它在欺负小朋友啊！ 「叔叔，我要……」看着琳琅满目的东西，霍不丢迷茫了。 东西太多眼花缭乱，好些没见过的，她怎么选啊？ 「你要什么？」金手指和蔼可亲道。
第38页 它坚信，只要宿主体验到兑换的乐趣，日后做起任务来，肯定会主动积极得多，它就省心省力了。 想到这，笑容更加真诚了。 「糖果！」霍不丢眼前一亮，她看见熟悉的物件了，伸手戳向它。 听到这个选择，看向显示界面需要十个功德值的「凡物」，金手指笑容一僵。 算了，幼崽开心就好。 随即温声提醒小姑娘：「小孩子吃多了糖蛀牙，先给你一颗，以后每三天可以找我要一颗。」就当糖吃吧。 「好吧。」霍不丢没有反驳，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安排。 毕竟，霍文生和廖柳香也是这么说的。 为了让小姑娘更有兴致做任务，金手指继续问：「你还有什么愿望，攒够了功德值，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有目标，自然就有动力。 这个规则对幼崽也适用，金手指相当确定。 「可以让爸爸妈妈不干活吗？」霍不丢想了想，开口问。这样就可以天天陪她玩了。 「这个恐怕不行。」不能限制他人人身自由。 「那可以让哥哥回来吗？」想到爸爸妈妈看不见叔叔，总是偷偷找哥哥，霍不丢又问。 「这个恐怕也不行。」死而復生不符合常理。 霍不丢皱着眉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不要了！ 当即捂着耳朵跑开了。 金手指：…… 接下来春耕，她开始跟着廖柳香去地里。 霍文生给她搭了个简易草棚，可以抵挡住部分阳光和雨水，但小姑娘坐不住。 大自然对她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她抓青菜虫、捅蚂蚁窝，可谓是什么都不怕。 「爸爸，伸手！」两只小手都合拢，霍不丢顺着地垄，来到霍文生跟前，扬起小脸说。 霍文生停下锄草的活，照着她说的伸出右手，掌心遍布老茧，还有不少疤痕，指腹也没有指纹的痕迹。 可就是这么一只手，在现在的霍不丢看来，是那么得亲切温暖，充满力量。 于是，她将手里藏着的蚯蚓，放到了他的掌心。 霍文生条件反射地抖落了这玩意，而霍不丢不放弃，又把另一只手里，本打算给廖柳香的给了他。 霍文生又掉在了地上，霍不丢第一反应就是蹲下身去捉，霍文生叫住她：「丢丢，你怎么什么都敢抓？」 他即便不怕，可也憷这玩意啊！ 该嘆初生牛犊不怕虎吗？小孩子无所畏惧。 「爸爸，它要跑了。」霍不丢急了，伸手欲抓。 霍文生只得把她抱离，而后掰开小傢伙的两只手检查，看有没有残留物。 「爸爸，我要生气了！」霍不丢哼哼道。抓虫子，好辛苦的，爸爸都放跑了。 「丢丢，这些虫子很脏，会咬人，不能碰！」霍文生试图跟小傢伙讲道理，失败。 「不脏，没咬。」她还要抓。 于是，跑到另一头翻着地的廖柳香那去。 作者有话说： 顺利的话下周入v，求收藏^^ 感谢在2023-03-20 11:45:00~2023-03-22 10:17: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r.m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库拉乌 60瓶；du.s 20瓶；咸鱼读者 4瓶；苏格拉小荻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再见刘医师 ◎一场秋雨一场寒◎ 理亏的金手指，纵着霍不丢玩耍。 时不时指引她哪里有这些个小玩意。 直到被洋辣子蛰了手，小傢伙才不敢见虫就抓。 「呜呜呜！好痛。」小肉手明显红了一片，一看就知道是被什么蛰的。 「我都说了，虫子会咬人，你还不信！」霍文生一边絮叨，一边找东西给她抹手心。 「爸爸，我错了。」霍不丢脸颊上挂着泪，委屈巴巴。 「没事，擦点油油就没事了。」廖柳香拿着一个瓶子走了出来，打开盖子倒了一点在指腹，轻轻抹到霍不丢手心里红肿处。 「嘶！」微微刺痛，小傢伙身子一颤，挂着的那滴泪，滑落到下巴，有痒意的她在肩膀处蹭了蹭。 吃一堑长一智，霍不丢一时半会不敢去地里了。 又在村里四处撒欢，绘声绘色和小伙伴讲自己的经歷。 霍不丢打小就好带，几乎没有生过病。 但是霍怡馨就不一样了，几乎隔一段时间，村卫生室的刘医师就得骑摩托车走一趟。 看着霍不丢和霍朝斌成日活蹦乱跳，当爷爷奶奶的也急啊！ 想到几个儿女糙着养都没事，再看精细护着的馨馨，怎么总容易着凉呢？ 他们想着，还是得让孩子多运动，多锻鍊，不能太过娇养，不然孩子越养越虚弱。 很快，霍朝斌和霍不丢的玩沙小团体，又多了一位小姑娘。 之前叶禾带着不让玩泥巴的霍怡馨，很快就沉浸在原始的快乐当中。 「斌斌，丢丢，我挖了好多沙子，快来装！」蹲着身，低着头，碎发落在脸颊上，风一吹有些痒，霍怡馨抬手蹭了下，手上的沙土就转移了部分到脸上。 「我来啦！」提着小木桶，拿着小勺子的霍不丢应道。 「我也挖了好多，你们到我这里来。」霍朝斌直接坐在地上，吭哧吭哧地刨。
第39页 原本是霍家坡人盖房子，拉了一车沙堆在这，现在只剩下残留的沙土。 他们正将散落各处的薄薄一层，用霍文强打造的幼崽版木制工具，将其聚拢到一块，说是要给蚂蚁们盖房子。 远远看着的一众长辈，没有上前干扰，只留意着人不摔倒就好。 已经出去工作的叶禾，根本不知道自己原本想要培养的小公主，现在有些偏离轨道。 不过还真的没三天两头打针吃药了，霍文海老两口更加确定自己的方式，没有问题。 每次霍怡馨出门玩，都会穿小裙子，霍不丢同样有爱美心，便让廖柳香给她穿上。 霍朝斌看后觉得，自己和两个穿着小裙子的玩伴格格不入，回家嚷着要穿裙子。 「奶奶，我也要穿馨馨、丢丢那样的裙子。」霍朝斌一觉醒来，看到自己身上穿着，又缩回被窝里。 「那是女孩子穿的，你是男孩子不能穿裙子。」张秀花还以为自己听岔了，又确认了一遍，方才回道。 「那我也是女孩子。」为了穿裙子，霍朝斌一哭二闹，连自己的性别都可以轻易换掉。 霍文强板着脸走了进来。「胡说，你是男孩子。」 「爷爷，我要穿和丢丢一样的裙子。」霍朝斌努努嘴，没再坚持先前说法，而是继续提自己的需求。 「你穿裙子出去，会被别人笑话的。」张秀花又劝道。 「不会。」小傢伙摇头，那可是可以转圈圈的裙子，怎么会有人笑话？ 拗不过他，二老便给他寻了一件他姑姑以前穿过的。 霍文强和张秀花二人，看着自己的小孙子变成小孙女，还真是别样的滋味。 要是有相机就好了，一定要把这一幕拍下来，以后让他自己见识见识，小时候有多磨人。 得到想要的，霍朝斌欢唿雀跃，唰地一下冲出门，去了隔壁。 「丢丢，快看，我也有小裙子了。」说完，学着霍怡馨原地旋转。 「没我的好看。」霍不丢犀利地点评。 肯定是没有的，她现在穿得都是新衣服。 霍朝斌身上这件，可是十几年前的旧款。 小男孩垂头丧气：「可我奶奶说，家里只有这一条裙子。」 被玩伴打击，炫耀的心思，一下子就淡了。 「我有啊！」霍不丢大方分享，于是二人在屋里翻箱倒柜。 正在灶间忙活的霍文生两口子，压根没注意屋里小不点在干嘛，只知道霍朝斌来了。 「这条好看，你会穿吗？」霍不丢问。 小姑娘很大方，掏出自己最喜欢的一件。 「我不会。」霍朝斌摇头，他第一次穿裙子，还真不会。 「我帮你吧。」 霍朝斌的心情多云转晴，好诶！ 按照平日里廖柳香给自己穿衣服的方式，霍不丢找准了地方，直接把它套在了霍朝斌的头上。 霍朝斌的脑袋比霍不丢的大，裙子领口小，还没有拉开拉链，卡得不上不下。 两人费劲巴拉都没折腾好，又累又勒的霍朝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霍不丢身子一缩，退到墙角。 完了，她把小伙伴弄哭了。 廖柳香二人听到动静，迎头撞见了穿着一条裙子，头上又顶着一件的霍朝斌，想笑又只能憋住，没看孩子都哭了吗？ 找霍朝斌吃早饭的张秀花，正好踏进门，也看见了。 只见她抿着嘴，和廖柳香一道，解开他头顶的束缚。 廖柳香找到拉链所在，轻轻拉开，勒脑门的裙子直接落在他脖子上。 「还要穿吗？」张秀花实在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廖柳香捂着眼睛，也在笑。 站一旁担心挨骂的霍不丢，这会看着她们，心下大安，可还是不敢吱声。 霍朝斌摇头：「不要！」 见到恨不得把身上这件也脱掉的霍朝斌，两家大人笑得肚子都痛了。 入了秋。 三小只也添了外套，穿上了鞋袜。 看到下雨了，趁着长辈不注意，来到屋檐下用手接水玩。 或许是觉得这样不得劲，霍不丢张开两只小手，勐地弯腰，把衣服帽子甩到脑袋上戴上，直起身理好，试探性地伸出小脚，踩水坑玩。 啪！ 啪啪！ 啪啪啪！ 积水四渐，三个小傢伙都跟着乐了，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互相看着，感受着这份乐趣。 霍朝斌也学着她，把衣服帽子戴上。 心想着，这样就做到了爷爷奶奶嘱咐的不要淋雨了。 可弄好之后，他直接冲进雨幕当中，两只脚先后跺了起来。 霍不丢见状，跟着跑了出去，专门找低洼的水坑踩。 「奶奶说了，不能到雨里！」霍怡馨急了，赶紧劝道。 但下面两人已经玩疯了，哪里听得见去。 霍怡馨在屋檐下看了一会，终于按耐不住了，也把衣服兜帽戴好，加入进去。 等三家长辈寻到人，一个两个都成了落汤鸡。 雨不大，积水多，她们无一例外都挨了训。 霍朝斌特殊一点，挨了打。 因为他自曝，是自己先跑到雨里去的。 「好啊，你是哥哥还带着妹妹玩水，看来是皮痒了！」张秀花嘴上说着，却没有什么动作。
第40页 霍文强没说话，直接把他拉到身边，啪啪打了两下屁股。 听着响，其实卸了力道，更多是为了警示在场三个娃娃。 但小孩子嘛，哪管痛不痛，头一次挨打，还丢了脸，不哭实在不正常。 害怕要挨揍的霍不丢和霍怡馨，同样被吓住了，慢慢抽噎了起来。 「都没打你，哭什么？回去得赶紧洗个热水澡换衣服。」廖柳香觉得好气又好笑。 王二姣看着孙女这模样，心疼居多，抱起她还哄道：「馨馨不哭，奶奶肯定不打你，但是以后可不能玩水了。」孙女的体质偏弱，真担心她着凉。 万万没想到，霍怡馨没有事儿。 反倒是霍朝斌和霍不丢发烧了。 「知道苦了吧？苦也要把药喝了！」霍文强语气强硬地说。 「爷爷坏，奶奶，我能不能……」试图踩一棒一，获得特赦。 但是，小傢伙的算盘落空了。「不能！」张秀花很直接。 霍朝斌欲哭无泪，只能把苦苦的药吃下肚。 而另一边的霍不丢，和他同病相怜。 因为她从小到大很少生病，这一次竟是严重得多。 上吐下泻，直接被扎了一针。 「呜呜，好痛！」霍不丢趴在霍文生怀中，呜咽着。 这会的她，看到刘医师的药箱，再也没有了好奇，而是满满的恐惧。 自此，六溪村卫生室刘医师，成了霍不丢童年时期最害怕的存在，或者说全村小孩都怕的存在。 「没事没事，不扎针了。」霍文生摸着小傢伙脑袋安慰道。 过后。 「丢丢，听说你被扎了一针？」许是有对比就有安慰。 为了不吃药，撒娇卖痴的霍朝斌，从爷爷奶奶口中，得知霍不丢的境遇，感受到了老天厚爱。 扎过屁股针、打过预防针的他，听到打针就忍不住一个激灵。 霍怡馨对此更是深恶痛绝，看着霍不丢生无可恋的模样，很是同情。 「丢丢，是不是很疼？」霍怡馨想要得到认同，她就觉得很疼，每次都要哭鼻子。 看着两个小傢伙或同情或好奇的目光，霍不丢难得嘴硬了。 她想，自己只要不去玩水，就不会着凉，不着凉就不会打针。 所以，她大声回道：「不疼！」 霍不丢想，现在确实不疼了，不算撒谎。 霍朝斌和霍怡馨二人，瞬间向她投来赞嘆敬佩的目光。 小伙伴竟然不怕扎针？ 「丢丢，你真勇敢。」霍怡馨拍着巴掌说。 「丢丢，你好厉害。」霍朝斌对着她竖起大拇指。 「嗯。」霍不丢点头，挺了挺小胸脯，也觉得自己勇敢又厉害。 这会的她，显然已经把自己哭鼻子这事，抛到九霄云外了，沉浸在小伙伴夸赞中无法自拔。 霍文生和廖柳香想笑又不敢笑，生怕小闺女恼羞成怒，憋得可难受了。 霍文强关注的重点却不在这里，听小傢伙说话的架势，应该是第一次扎针。 但她都满三岁了，该去接种疫苗了吧？ 「丢丢打疫苗了吗？」霍文强此话一出，过来人霍怡馨和霍朝斌突地看了过来，又回望原地蹦哒的霍不丢。 霍文生和廖柳香齐齐摇头：「还没。」 不说他们都没想起来，过阵子得带去村卫生室打。 看着对疫苗一无所知的霍不丢，霍文强提醒：「别忘了。」 「嗯。」 …… 承蒙厚爱，霍不丢小朋友，哭提疫苗一支。 第20章 学校横樑要断了 ◎丢丢：想上学◎ 村卫生室左边是村委，右边是小卖部，对面是六溪小学。 「我不要打针！我不要打针！」见识过针筒的威力，霍不丢现在憷得很，即便被老父亲按住，她都能四肢扑腾。 「文生叔，你压着点，丢丢这样动，我没法下手。」刘医师无奈，明明在霍兴义家初见，小傢伙还对他甜甜一笑，眼巴巴瞧着自己医药箱。 上回去她家，也是两眼放光。 直到扎了她一针，看到自己，就是一副老鼠见到猫的模样。 他心下一嘆，从此，这六溪村，又多了一个避他如蛇蝎的孩子。 「爸爸放开我，爸爸，我不要打针！」动弹不了的霍不丢，只能哭求。 被一个小娃娃哀求，旁人都有三分动容，更别提老父亲了。 他都不敢看刘医师下针，一个劲安抚霍不丢：「丢丢，很快就没事了，不怕哈。」 「啊啊啊，好痛，呜呜呜。」霍不丢从最后挣扎，到再次体验刺痛，最后是妥协哭泣。 「好了，可以了。」刘医师说，直起身子，抬手扶了扶镜框。 霍不丢「心如死灰」，哭得不能自已。 在此刻的她心中，霍文生是和刘医师一伙的，不是她最爱的爸爸了。 可廖柳香不在，她只能继续趴在他怀里哭。 小孩子大声哭喊，容易让人烦，可她若是轻声哼哼，默默掉泪，那就是心疼居多了。 现在的霍不丢便是如此，老父亲的心都软塌塌了。 若是这会小傢伙开口，要到一旁小卖部买零食，肯定会得到允许。 可惜，她还不懂。 看到霍不丢哭得这么惨，帮不上忙的金手指，选择躲了起来，以免小傢伙又觉得它干啥啥不行。
第41页 哭在她身，痛在「两个父亲」心。 打完预防针出来，迎面就是一堵围墙。 角落里开了一扇木门，是六溪小学后门，既是方便学生、老师进出，也是为了分散上下学时人流。 霍不丢抱紧了霍文生的脖子，趴在他肩膀上一抽一抽，鼻头红红，脸上还挂着泪。 看到刘医师朝她招手说再见，她哭得更凶了。 谁要和你再见啊？ 呜呜呜，她再也不玩水了！ 为什么要打两次针啊！ 屁股好痛！呜呜呜…… 霍文生肩膀处的布料被霍不丢的泪水打湿，顺着脖子一路直往下滑。 小闺女哭成泪人，老父亲心里难受得紧，于是出声想要转移霍不丢的注意力。 「丢丢，你知道围墙里是什么吗？」 小姑娘本还沉浸在刺痛恐惧悲伤中，被这话一吸引，扭过头来，轻轻摇了摇头。 她现在很难过，不想说话。 「里面是丢丢以后上学的地方，想不想去看看？」见小傢伙哭得没先前厉害，霍文生继续问。 这会还没到放学的时候，学校的后门紧闭，大门也关着。 但在大门口，从外往里看，还是能看到大概的。 「嗯。」小姑娘瓮声瓮气点头，依旧抽噎着，但情绪明显舒缓。 霍文生松了一口气，抱着她往另一边大门走去。 「喏，看到了吗？」将她抱着，靠近大门缝隙往里望去。 一条阶梯式大道，直通教室，两侧是一棵棵粗壮的大树。 教室的墙面，用泥砖堆砌而成，上头覆着的是一层层瓦片。 因着地势原因，在大门口是看不到室内场景的，也看不到后面那一栋教学楼。 「有树。」霍不丢观察了一番，回。 从她的视角可以看到不少东西，可最显眼又说得上来的，便是树了。 树干下一米高被修剪得光熘熘，应该是怕孩子剐蹭到，而它的枝干繁茂，叶绿成荫，看着就让人舒心。 「对，那是油松。」霍文生笑着应道。 随便指一处的花草树木，霍文生都能说上名称、作用，这是他们这一代人为了餬口不得不会的技能。 「油松。」霍不丢跟着重复了一句。 小傢伙不清楚，她只知道，这是树的名字。 「以前你哥哥就在这里上小学，过几年丢丢也要读书了。」霍文生感慨道。 依稀还记得第一次送儿子进学堂，他背着军绿色的单肩包，上面有个闪亮的红星。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六溪村小学教出了一批又一批孩子。 当年亲手种下去的油松，现在都有十米高了，教学楼看上去也有些斑驳，脱落的墙皮，跌碎的瓦片，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霍文生心下感慨，面上也露出恍惚之色。 「爸爸，爸爸！」霍不丢喊了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用小手捏着他的耳朵，摇了两下。 「嗯，丢丢，怎么了？」霍文生缓过神来，急忙问。 「哥哥呢？」她看到有小孩从教室里出来，便开口问。 对于小姑娘来说，叔叔也就是金手指，会跟在自己身边，但哥哥不一样，他一直都在家里。 这会，听到霍文生说，哥哥曾经在这里，霍不丢就以为现在也在，好奇极了。 下一刻，钟声响起。 咚咚咚！ 下课钟声响起来，更多孩子从教室走出来，三五成群，闹成一团。 而在钟声和喧闹声的遮掩下，霍文生才有勇气回答。「你哥哥，去很远的地方了。」 霍不丢的心神，都被里的情景吸引，没再追问。 看到比自己大几岁的孩子，都聚在一起玩乐，她突然萌生上学的念头。 金手指看到眼前的学校，脑海中顿时浮现它坍塌的画面。 「丢丢，这个教学楼东北角有一根横樑要断了，到时候会砸到人的，得赶紧提醒老师或者校长啊！」 霍不丢听到这话，很是惊慌，才刚决定以后来这玩，就有危险了？ 她单手抱着霍文生的脖子，右手指着教学楼说：「爸爸，横樑要断了。」 霍文生闻言瞳孔一缩，丢丢是说教室横樑？她怎么知道？他连这也能预见？ 看着欢声笑语的孩子，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念头，霍文生带着霍不丢，快步返回了村卫生室隔壁的村委，想要告诉霍文武。 「爸爸，我不要去打……」 以为又要回到村卫生室的霍不丢，张嘴嚎到一半，就发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随即见到了熟悉的文武叔叔。 她安心了。 霍文生把猜测告知霍文武，让他提醒学校无论如何都要检查一遍，安全无小事，尤其在学校。 「知道是哪一处吗？」霍文武起身确认。 六溪村的孩子都在这里读书，若是横樑要断了，这可不能耽搁。 「都仔细检查一遍，年久失修，隐患太多了。老师孩子的安全最重要。」霍文生没提是霍不丢说的，而是以自己修缮过房子的经验来说。 刚才只顾着感嘆时光匆匆，却忽视了这栋老教学楼，年纪都和自己差不多了。 孩子们又喜欢追逐打闹，碰碰撞撞，再结实的屋子也得多留个心。 「文生哥，你说得没错，我记下了。」见引起了霍文武重视，霍文生才抱着怀中人回霍家坡去。
第42页 前脚送走父女俩，后脚霍文武就进了六溪小学。 直接和胡校长说起这一猜测。 「本打算等年底放了寒假修缮一下，不过经你这么一说，还真得不能再等了。明儿正巧周六，我看看能不能组织老师们留下，一起检查修补下。」胡校长沉思片刻后道。 他在这个学校已经待了几十年，六溪小学就是他另一个家，想到教室横樑要断的这个可能，他一刻都不想等下去了。 「这等事，哪用得着麻烦老师。待会我去村里各处说说，明天召集些村民一起，尽量早点弄好，不留隐患。」霍文武拍板道。 只要胡校长这边松口，他在村里一吆喝，来百八十号人是没有问题的。 老师是教书育人的，哪能干这粗活？再说了，万一累着了，耽搁下周给孩子们上课。 「那，也好。」胡校踮起脚往教学楼所在看了看，试图一眼识清隐患。 听到霍文武这样说，他自然没有意见。 老师们平时都住在破旧老房子里，就盼着休息时回趟家好好躺躺，他确实不能强求大伙留下。 本是要等上头拨款差人来，现在临时修补，可什么都没有啊！ 把这想法一说，霍文武笑道：「胡校长尽管放心，学校的事就是村里的事，自家事哪里需要算得那么清楚？谁家没几个孩子在这里读书？孩子们能平平安安学知识、长见识，才是我们六溪村人想要的。」 胡校长点头，没再说什么。 反正他会留下来看着，有什么问题及时调节就好了。 另一边，本是被抱着的霍不丢，看着霍文生鬓边流着汗，当即挣扎起来：「爸爸，放我下来。」 「这样抱难受吗？那背你？」霍文生把她放下，随即蹲下身子。 「不要，我要自己走。」霍不丢撅着嘴没有解释。 「好。」被他哄着逼着扎了一针，现在的霍文生当然是尽可能顺着她来。 「爸爸，我什么时候能去上学？」牵着老父亲手，霍不丢问。 「等你六岁了。」霍文生随口回道。 连手指都不会掰的霍不丢点头。 「我要去上学。」 「好。」 回到家，霍不丢第一时间跑去和小伙伴会合，把自己在六溪小学，看到很多其他孩子一起玩的画面告诉两个小伙伴，他们也嚷着要去读书。 「爷爷，我要去上学！」霍朝斌前脚跨进家门，就放下豪言壮语。 霍文强停下刨手里的木头，定定地看着自己三岁多的孙子，问：「真的？」 这年龄段，通常爱玩爱闹，主动要求去上学的孩子，可太少见。霍文强都要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嗯嗯。」霍朝斌郑重地点头，他真想去玩。「我好想去的。」末了，小傢伙还补了一句。 霍文强欣慰地笑了。「不愧是我孙子，有志向。好，等你到岁数了，爷爷就送你去。」 想到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霍传清，小时候送他去读书要死要活，撒泼打滚。 看看他这大孙子，可真争气啊！像他！ 另一边的霍怡馨，一蹦一跳回到家里。 正好王二姣烧好了洗澡水，她就回来了。 「馨馨，来洗澡。」朝她招手。 「奶奶，我要去上学。」霍怡馨一边抬手脱衣服，一边看着妇人小嘴巴拉着。 王二姣笑道：「你这么喜欢上学啊？」 「嗯，喜欢。」可以和好多人一起玩，回想起霍不丢说的那些，霍怡馨认真地点头。 「那敢情好，奶奶等着馨馨捧奖状回来咯。」王二姣从桶里提起浸湿的毛巾，拧了一把给霍怡馨擦着小脸。 「奶奶，轻点儿。」热毛巾覆面，很是舒服，但妇人的手劲可大，不像是在擦脸，倒像是搓洗。 「好好好，奶奶轻点。」其实手上力道没减多少。 「还要再轻点！」小姑娘继续道。 …… 等到给两孩子出门在外的父母去电时，提及小傢伙要求去上学，家长们反应惊人得一致，说话要算数，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作者有话说： 霍朝斌：「我绝不会哭鼻子。」 霍怡馨：「谁哭鼻子是小狗。」 霍不丢：「六岁是什么时候？」 第21章 村里来帮忙 ◎走路的鸟算山鸡？◎ 听说六溪小学要修缮，霍家坡、王家岗、杨坑、罗竹园、姚庄、廖子寨六个地方的家长十分踊跃。 「别说明天没事了，就算是有事也得先紧着学校来！」 「就是，我家两孩子都在上学呢，不修缮一下老学校，我还真不放心。」 「对啊对啊！还是文武了解我们，他还说胡校长怕委屈了大伙，暂时没有工钱给。」 「什么钱不钱的，富有富的活法，穷有穷的出路，我王老六再喜欢赚钱，也知道学校的事，孩子的事都得重视！」 …… 第二日，原想着顶多来百八十人，嚯，好傢伙，来半个村了吧？ 霍文武挑眉看向胡校长，仿佛在说：看看，老校长你看看！ 「知道了，赶紧的。」胡校长哪里看不懂，但他也是要面子的，遂直言强行挽尊。 霍文武笑着吆喝众人，行家里手先上，其他人一旁待着先，别碍手碍脚。
第43页 霍文生、霍文海、霍文强三老爷子也跟着到了现场。 「老哥，你们怎么来了？」个子不高被挡住的三人，听到这话，当仁不让地站到前面，霍文武定睛一瞧，又揉了揉眼眶。 「闲着也是闲着，来看看。」他们也是六溪村一份子，听到村里小学要修缮一番，肯定要来出巴子力。 「行吧，注意着点。」拦是拦不住的，他能怎么着，让行呗。霍文武无奈，乡里乡亲的，就这点不好，到处都是岁数、辈分长于他的。 这个村长当得有点子难度，领导权不知不觉就被抢走了。 「对，就是那几个角落，都仔细看看。」 「小心点，哎，王老六你跑上来干什么？下去！」 「下面的人扶稳点，别只顾着聊天，干正事要紧！」 …… 一校之长胡，一村之长霍，毫无用武之地，站在一旁大眼瞪小眼。 很快，东北角这根即将断裂的横樑，被发现了。 「好险，要不是今天来这一趟，怕是真要砸着孩子。」其他人先后过来查看，大伙都是一阵后怕。 「真的是横樑要断裂了，文生哥火眼金睛啊！」霍文武感嘆。 若是上课的时候断了，二年级的老师、孩子真不知道能不能躲过去。 更别说旁边就是厕所，下课期间各年级的学生都在这里进进出出，来帮忙的家长倒抽一口凉气，拍着胸脯连连庆幸。 「多亏文武你提醒，不然真要等到寒假，我怕是后悔死了。」胡校长拍了拍霍文武的肩膀，十分感激他提点。 「要不是胡校长你重视，村里大伙来帮忙，我这一个人也干不成事。」 霍文武很清楚，这事首先要感谢霍文生，他发现异样并提醒自己； 再是胡校长听完自己所言，并没有一笑置之，而是当机立断决定修整； 最后是乡亲们亲力亲为，细心细緻，他这个村长在其间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 来帮忙的大伙，各回各家吃午饭，一回去，便跟家人、邻居聊起这一出。 「什么！学校横樑断了？」 「有没有人受伤？现在怎么样？」 「还需要人手吗？下午我也去帮忙。」 …… 来帮忙的更多了，随即众人想办法替换了这一处。 其它破旧老损的地方，也修补了一通。 人多力量大，敲敲打打持续了两天，没耽误给孩子们正常上课。 说实话，孩子们巴不得放假。 听说家里长辈要去学校帮忙，激动地问发生什么了？放假吗？放几天？ 家长：没事。不放。 学生：…… 返校的其它任课老师，听说教室的横樑几近断裂，周末村里来人修补替换好了，心有余悸的同时，又觉得慰贴。 「听说是霍村长发现的，幸好，不然我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二年级班主任深唿吸，平復心头涌起的不安情绪。 「是啊，好在没事了，有惊无险。」另一个老师看着替换过的那一处说。 「不过，两天就能修好，村里人还真是厉害哈！」 「你没听校长说吗？村里一大半人都来了。」 「嗯嗯，听说了，没事真好。」 …… 六溪小学这一出，自然是要上报的。 霍文武、胡校长因为发现及时、处理得当，得了镇上表扬。 镇政府也意识到了老教学楼需要引起重视，及时排查隐患。 还真发现了另一个村的小学教学楼，墙壁有道裂缝，若是冬日里再下一场雪，可能就扛不住了。 于是，向上级报备了这事，申请拨款在原址建新学校。 一边修一边建，这样既不耽误孩子学习，也能保证安全。 于是，六溪小学成了么湘镇最早一批重建的学校。 六溪小学的事，暂告一段落。 此时的霍不丢，又开始猫冬了。 这就意味着，她可以去看小弟弟啦，也就是霍阳宗和刘琴的孩子。 两人是生完孩子才回来的，在外头坐了月子，回到家二老不放心，又让她再坐一次，好好养着身子。 刘琴能怎么办呢？当然是要听了。 毕竟除了公婆如此，亲爸妈也是这般要求。 「丢丢，你喜欢小弟弟吗？」头上裹着巾帕，正在坐月子的刘琴问。 看着皱巴巴的小老头，霍不丢努了努嘴，半天说不出话。 妈妈说小孩子不能说谎，可是她也不敢直说。 因为如果有人说她丑，她一定会难过。 「怎么是这个表情？」霍阳宗端着一锅鸡汤，开门进来。 就看到了丢丢纠结不已的小模样，乐了。 刘琴轻轻笑了下，生怕扯痛伤口。「我刚问她，喜不喜欢小弟弟？」 霍阳宗摸了摸鼻子，随即重复了一遍，看向霍不丢。 「额……」霍不丢眼神飘忽，就是不看两人。 「小弟弟现在长的丑，以后就会好看的。」刘琴解释了一句，端起霍阳宗递给她的碗，用勺子舀起来喝。 「喜欢。」此言一出，小傢伙很快给出答案。 两个大人对视一眼，眼里带笑，一脸期待地看向床上躺着的儿子。 「丢丢，你也来喝一碗鸡汤。」霍阳宗把另一碗带着鸡腿的汤，晾了晾端给霍不丢。
第44页 小傢伙摇了摇头。「我不要，都给嫂嫂吃。」 刘琴看着她说：「帮嫂嫂吃点吧，太多了我喝不完。」腻了。 「好吧。」小傢伙才松口，汤碗放在椅面上，她坐在小凳子上，吃得满嘴流油。 小孩嘛，鸡腿总是难言的诱惑，即便少盐，还是能啃得很香。 「等过几日，我去看看山上有没有捕到鸟，给你换换口味。」 霍阳宗对着刘琴说完，又蹲在霍不丢身边道：「丢丢，过几天你再来看小弟弟，我给你吃鸟腿！」 霍不丢嗯嗯啊啊地点头，都没听清他说的什么腿。 得知丢丢在他们家吃了好东西，霍文生和廖柳香都不好意思了。 霍阳宗故意苦着脸：「文生叔是嫌弃我家鸡汤不好吗？」 「你叔哪是这个意思，只是小琴现在是一人吃两人补，丢丢吃了她就少了。」廖柳香解释道。 「对，你婶子说的话，就是我想说的。」霍文生说。 霍不丢有些无措，自己不该贪嘴的。 「叔，婶，你们这么见外就是想要与我生分，一碗鸡汤而已，我还会少了她这么一碗鸡汤吗？家里还剩十几只母鸡，她都要喝吐了，丢丢帮着喝点，还是帮了她大忙了。」留意到小姑娘情绪，霍阳宗说。 霍文生和廖柳香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就没就这个话题再说。 而是提醒他：「现在是坐月子的关键期，虽然喝得有些腻，但也得喝，不然亏空了她身子，以后补都补不回来。知道吗？」 「你是当丈夫的，还是孩子他爸，得多上点心，照顾好小琴，孩子晚上闹腾时也搭把手……」 霍阳宗：是是是，我知道的。 把人送走后，他摸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虚汗。 生分不好，不生分也不太好。 随即摇了摇脑袋，洗锅碗瓢盆去。 过了几日，他如约带霍不丢去家里，看儿子霍朝耀，外加喝汤吃肉。 「阳宗哥哥，这是什么肉，好好吃。」 「小鸟。」 啪嗒！手中啃了一半的鸟腿掉回了碗里。 小鸟？飞来飞去的那种？ 叽叽喳喳，那么可爱，怎么能吃它？ 小姑娘控诉的眼神，朝着自己瞟了又瞟，霍阳宗想当不知道都不行。 「额，也不算小鸟。」毕竟他捕它的时候，对方是落地走在山林里的，勉强也可以划入山鸡的行列吧？ 霍阳宗这般想着，忽悠起霍不丢，就更理直气壮了。「吃吧，不是你想的那种鸟。」 霍不丢这才拿起碗里的腿，继续啃了起来。 刘琴白了他一眼，对他矇骗三岁小孩的行为表示唾弃。 霍阳宗无声讨饶：实属无奈，出此下策。 连着去蹭了几顿，霍文生自是不好意思，便让霍不丢牵了一只鸡过去。 被绑住腿的鸡，就像被栓住了鼻子的牛，基本就只能照牵绳的人吩咐了。 霍不丢走一步停三步，学着这只鸡咯咯咯直叫，模仿它走路，短短一分钟的路程，愣是被她磨蹭了半小时。 见到霍阳宗，她把绳子递到对方手上，说：「爸爸让我给小弟弟吃。」 说到吃，她咽了咽口水。 「那我替小弟弟，谢谢丢丢姑姑了。」 「不用谢，阳宗哥哥、小琴姐姐，我回去啦！」 奇奇怪怪的辈分又出现了。 「等等，怎么变成小琴姐姐了？」霍阳宗敏锐地意识到不对。 「小琴姐……嫂嫂？」霍不丢看着他，又改口。 霍阳宗这才放她回去。 小傢伙脱身后，摇了摇头，大人好善变的。 屋里的刘琴暗暗翻了个白眼，被三岁多小孩叫姐姐，可不是谁都这个机会的，她白教了！ 回去的路上，看到村里上初中的霍银霞，正蹲在墙根抹泪。 霍不丢慢慢走近，撅着小屁股，瞅她是真哭还是假哭。 「银霞姐姐，你怎么哭了？」霍不丢伸手想要给她擦眼泪，对方条件反射躲避，拍到了她的手。 「嘶！」霍不丢吃痛。 「对不起丢丢，我不是故意的。」女孩急忙抓起霍不丢的手，给她吹了一下，然后轻轻揉了揉。 「银霞姐姐好厉害，不痛了诶。」霍不丢眼里划过惊喜之色。 「我打你了，你还夸我，怎么这么傻？以后上学了，容易被人欺负的。」霍银霞声音轻飘飘的，暗藏着不符她这个年纪的沧桑感。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22 10:18:04~2023-03-26 17:55: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美滋滋丫、富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r.m 25瓶；大人不将就 10瓶；洛宁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校园霸凌 ◎丢丢给撑腰（一更）◎ 「谁欺负我, 我就打她！」小丫头举起小粉拳道。 「银霞姐姐，有人欺负你吗？」想到先前看到她在哭，霍不丢问。 「有。」在不记事的幼崽面前, 大多数人都会袒露心声。 或许是无人可诉，也不需要回应, 霍银霞没有隐瞒。 「那你打她了吗？」霍不丢最关心这一点了。 从小到大她还没挨过打，打针不算！
第45页 小傢伙撅了撅嘴, 若是爸妈之外的人打她, 她是一定要打回去的。 「没有。」所以才躲起来哭。 对方说下周还要欺负自己，还警告她不准告诉家里人。 爸妈不在，她不知道怎么和奶奶说。 霍银霞在心里补充道。 「她打你痛不痛？」霍不丢问。 「痛。」女孩说完，眼眶又落下泪来。 「人在哪？我去打她！」看到她哭，霍不丢急了。 「在……在学校。」见小傢伙气得哼哼叫, 原地跺脚。霍银霞有些触动, 竟开口道。 没指望能得到帮助，可这一刻她想告诉霍不丢。 「学校不是玩游戏的地方吗？」怎么会有欺负人的事啊？ 霍不丢很不理解。 「学校是读书的地方，课间可以玩, 但也有不好的人。」她也不知道怎么得罪对方了, 莫名其妙就被针对了。 在宿舍睡得好好的, 会突然被吵醒，一开始是言语辱骂, 看自己不反抗, 变成动手动脚。 这周五回家前，她被扇了一巴掌, 好痛。 可是她在学校不敢哭, 路上也不敢哭, 回到家也只敢蹲在墙根, 怕奶奶看见。 「太坏了，你告诉爸爸妈妈打她！」霍不丢义愤填膺，像只生气的小豹子，吭哧吭哧喘着粗气。 「嗯嗯，我知道的。」霍银霞随口应道。「丢丢，你先回去吧。」她想一个人待会。 「好。」霍不丢一步三回头，最终还是回到自己家。 霍文生和廖柳香在忙着，没留意她的不对劲。 小傢伙便熘到了霍卫国房间。 「哥哥，有坏人欺负银霞姐姐，你帮她打回去吧！」霍不丢站在凳子上，看着相框说。 「你怎么不说话？」等了一会，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皱了皱鼻子。 「哥哥？哥哥？」她伸手戳了戳照片里人的脸颊，依旧没有变化。 小傢伙有些泄气，下了凳子。 叔叔指望不了，哥哥又帮不上忙，爸爸妈妈又不会打架，她好像只能自己上了。 想到这，小傢伙燃起了斗志。 两天后，霍银霞去上学了。 正好霍文生打算，像往年一样将炒好的花生、自家灌的腊肠、熏的腊肉、板鸭什么的通通打包寄到部队里去。 和廖柳香商量着怎么安排霍不丢，被她听见。 「爸爸妈妈要去赶集？我也要去！」小姑娘正发愁怎么去霍银霞学校，听到二人要出门，当即开口。 「你想去？也行。」这样就不用让人照看闺女了。 于是，一家三口搭着便车来到圩上，在邮政忙活完正事。 一直乖乖跟着的霍不丢才开口说，她想去看霍银霞。 「你银霞姐姐在上课，你跑去干什么？」廖柳香揉了揉小傢伙的肉脸，问。 「我就要去！」说不出个所以然，霍不丢开始耍赖。 「行行行，带你去，怕了你了。」廖柳香受不了她这股痴缠人的劲，妥协。 其实也是想到，霍银霞爸妈三四年没回来，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一个人寄宿在校也是可怜。 「买点肉包去，丢丢都喜欢吃的东西，银霞肯定也喜欢。」 霍不丢还算是比较挑嘴的了，她爱吃的，不会差了。 「嗯。」霍文生点头，买了五个大肉包。 想着小姑娘一顿吃不完，还可以留到晚上吃，或者分给同学。 这时候的中学，不是完全封闭式的，所以一家三口轻而易举就进来了。 霍不丢还可以趴在窗户上看到里面的人。 正好，从各村刚升到初中的学生，就在一楼。 眼尖的霍不丢很快就发现了霍银霞所在，不过因着霍文生提醒，还没到下课时间，要保持安静，她便耐心等着。 这年龄段的学生，外面有点风吹草动，都足以吸引他们注意。 靠窗的学生，看到小傢伙，还冲她龇牙咧嘴。 霍不丢一直蓄着的气势，差点就绷不住了，扭头不理他。 低声询问霍文生还要等多久，她腮帮子有点酸。 等到下课铃响，老师离开讲堂。 「是谁欺负了我的银霞姐姐？站出来单挑！」快四岁的小孩子踮起脚喊话，气势没有，可爱满分。 教室里的孩子噗呲笑了，刚走出教室门的老师也回头看发言人，发现是个小傢伙，更乐了。 霍不丢不开心了，这可是她向霍朝志请教得来的宣言，怎么大家都在笑？ 原本因旁人靠近，垂着头的霍银霞。 听到熟悉的声音，快速抬头望来，一眼就看到了霍不丢。 见她身后站着的霍文生和廖柳香，忐忑不安的心，霎时安稳多了！ 见她面上肉眼可见的惊慌，以及桌边心虚的两个女生，霍廖二人心里也明白了，霍不丢为什么要来这里了。 看到没人站出来，都只顾着笑，霍不丢鼓着脸。 「我会打人的，很痛！」说着伸出小拳头，打了自己另一只手心。「就像这样。」 老师听到这，自然也明白了。 扭头进了教室，来到窗边，允诺小傢伙以及她身后的家长：「我是她的老师，你放心，我不会让别的学生欺负她的。」 「那好吧，我相信你。」霍不丢点点头。 霍文生和廖柳香颔首。
第46页 「麻烦老师了。」 霍文生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原本站在霍银霞身旁的两个女生。 「老师，你还是先找那两个学生谈谈话吧。」 毕竟活了这么多年，霍文生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不会错。 两人这一副被抓包的模样，十有八九就是欺负霍银霞的人。 随即朝霍银霞招手。 「不用怕，谁欺负你就告诉老师，告诉我们，知道了吗？」廖柳香摸了摸她的头。 通过铁窗，把手里的包子递给她。 「嗯嗯。」霍银霞带着哭腔说。 「大坏蛋！」因为霍文生指明，霍不丢自然也知道谁欺负人了，指着她们骂了一句。 面对老师、家长的双重威势，以及同班同学若有似无扫视的眼神，两个女生不敢抬头。 「跟我到办公室来。」老师开口道，她正好也是班主任。 无疑是容忍不了在校不好好学习，欺负同学的学生。 对方家长都来了，可见事态严重，她作为班主任竟然一无所知，着实失职。 过后她还要找霍银霞了解情况，在班会上重点强调一番。 课间十分钟很快就过了，上课预备铃响了，那两个被叫走的女生哭着回来。 第一时间来到霍银霞跟前道歉：「对不起！」 被欺负的小姑娘没想到，对方竟然知错就改，愣了愣回道：「没关系。」 那两人等到回应，就要转身回自己座位。 正要被拉走的霍不丢扒着窗台说：「不对！」凭什么只说一句对不起？ 霍文生一把抱起小姑娘离开，霍不丢腾空而起，气势更足了，捏着小拳头，朝她们挥了挥。 两女生咬着下唇，眼泪又冒了出来。 霍不丢见状，绷着小脸没再吓唬人。 「爸爸，我话还没说完呢！」越走越远，霍不丢都看不见霍银霞了，她嘟着小嘴不开心了。 「你还要说什么？」事已经解决了，不能再待下去，影响老师学生上课。 「我还没和银霞姐姐说再见。」霍不丢回。 「没事，你银霞姐姐过几天就会回来的。」廖柳香摸了摸小傢伙脑袋说。 「好吧。」霍不丢点头。 经此一遭，往后愈演愈烈的校园霸凌风气得到遏制。 回家路上，霍文生和廖柳香对霍不丢说：「丢丢，说起来，银霞还得叫你姑姑。你刚才很棒，知道保护自家人，很勇敢！」 「我不要当姑姑，我是妹妹。」霍不丢连连摇头。 二人噗呲笑了，「是是是，你是妹妹。」 「那还是叫银霞姐姐吧！」毕竟丢丢是真的小不点。 霍银霞的事，霍文生打电话告诉了她的父母。 只顾着在外头挣钱，女儿不关心，老娘也不管，老父死得早，霍阳平的良心不会痛吗？ 在外头躲避计生检查的霍阳平，被霍文生好一通骂，心里也不是滋味，女儿是亲生的，他怎么不心疼？ 只是再看屋里三个娃，两女一男，他再心疼又变成了无力。 总算是给家里添了个男丁，日后能上户口时再回去好了，现在外地，也只能勉强养活他们。 父母的爱，是有定量的，孩子多了，摊到每个人头上就少了。 「你今年又不回来？」听他话里的意思，今年又打算留在外地过年了。 霍文生气急，当初看着乖巧懂事孝顺的孩子，怎么当了父母就不负责任了？ 要是他爸还在世，肯定要痛揍他一顿。玉英嫂子这辈子太苦了！ 「文生叔，我这里走不开，工地里事太多了。」霍阳平不敢透露自己在外的真实情况，只能撒谎应付。 看着长大的小辈，隔着电话线其实也察觉到不对劲，霍文生更生气了。「你妈年纪多大了？你就一点都不惦记她？」 想到妇人年关每每在路口张望，明眼人都知道她想看到儿子回来。 可霍阳平年年装傻充愣，可真是叫人气不打一处来。 「别着急上火，阳平在外面许是也有难处，所以这些年很少回来。」廖柳香安抚着。 「文生叔，婶子，我妈和银霞要是再有什么事，你们帮忙照看下。」说完，男人撂了电话。 嘟嘟嘟！ 霍文生和廖柳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混小子！我要是年轻二十岁，现在就出门揍他一顿！」霍文生说完，把手里话筒放下。 「确实不像话！」廖柳香也要上火了。 霍不丢抬头望了他们一眼，又看了手里自己的拨浪鼓和麦芽糖，决定把金手指每次给自己的糖给银霞姐姐。 嗷呜，麦芽糖入口，甜到心头里。 作者有话说： 金手指对霍不丢竖起来大拇指：丢丢都会自己搞业绩了！真棒！ 霍不丢昂首挺胸，十分得意：那是！ 感谢在2023-03-26 17:56:14~2023-03-28 17:44: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宁静致远 10瓶；继续微笑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吃点糖就不苦了 ◎「银霞姐姐，张嘴，啊」（二更）◎ 六溪村除了霍银霞, 还有几十个孩子在读初中。 霍文生想了想，决定把这事告诉霍文武。
第47页 不能放任孩子在学校受欺负，除了寄希望于老师学校, 孩子们也得团结起来。 「银霞这孩子一向懂事，怎么就摊上阳平这样的爸？」霍文武听完也气。 「别提那混小子了, 我们还是想想村里的孩子要怎么互帮互助吧！」霍文生开口道。 「这事我有主意。」霍文武回。 随即把自己的想法告知霍文生，他挨个到其它五个村民小组去提醒大伙。 霍文生回到霍家坡, 来到孩子读初中的人家, 叮嘱他们家长要留意孩子别在外面被欺负了，也不敢说。 最好就是互相关照一下，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彼此也是兄弟姐妹。 长辈们这方面的观念非常深，一点就通, 霍文生也不需要过多操心。 至于孩子本身, 有了依靠自然不会任人宰割，反抗是本能。 周五，从学校骑自行车回到家里的霍银霞, 看到坐在门口的奶奶欲言又止, 顿时明了。 「奶奶, 我回来了！」霍银霞扬起笑脸说。 「嗯。」老人家酝酿了一肚子的话，看到孙女这一刻, 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奶奶放心, 现在没人欺负我了。」霍银霞主动开口了。 她知道，文生爷爷和柳香奶奶回到村里, 肯定会告诉奶奶这事, 瞒是瞒不住的。 她也想通了, 就像丢丢说的那样, 挨了欺负得反抗，在学校找老师，回到家找……奶奶。 爸爸妈妈，应该是指望不上了。 小姑娘心间发苦，面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向玉英起身，接过孙女书包，摸了摸她的头说：「那就好，以后有什么事要告诉奶奶，打不过奶奶还骂不过？」 霍银霞捂嘴笑了，她奶奶确实挺擅长骂人的。 尤其是提起她爸霍阳平，可以从早骂到晚。 「我知道啦！」霍银霞说完。 便进了灶间，打算烧洗澡水，顺便淘米做饭。 向玉英则去了后院，扛起锄头去地里干活。 她刚走，家里就来了个小客人。 「银霞姐姐！」 霍不丢盼呀盼呀，盼了三天就忘了自己的豪言壮语，开口向金手指讨糖吃。 金手指提醒她之前许下的承诺。 小傢伙两手对指，偷偷抬眼瞧着金手指所在，忍痛割爱。 这不，送糖来了！ 「丢丢，我在灶间。」 霍不丢还是头一次来她家，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到了霍银霞。 「银霞姐姐，你在哪？好黑哦。」屋里开了扇窗，但被外面隔间的门挡住大半光线，祖孙俩习惯了，都不觉得昏暗。 同样也是节省惯了，基本上不会开灯。 「看不见吗？那我……」开灯。 「在这里，躲猫猫就没人找得到我了耶。」霍不丢灵机一动，雀跃地说。 霍银霞刚升起的窘迫之情，瞬间消散。「丢丢，你找我干嘛？」 「银霞姐姐，张嘴，啊！」霍不丢示范道。 霍银霞照做，下一刻就被小傢伙投餵了个不明物体，很快，舌尖品尝到甜滋滋的味道。 「谢谢丢丢，丢丢给的糖真甜。」 「糖本来就是甜的呀！」小傢伙坐在霍银霞给她端的小马扎上，看着灶盆里的火苗。 「银霞姐姐，她们还欺负你吗？」 「不欺负了。」霍银霞添柴的手一顿，摇头。 「以后谁再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打她！」 「好。」 …… 一晃，周日返校。 霍家坡只她一人刚上初中，平日独来独往的霍银霞，发现好几个初二、初三的哥哥姐姐在家门口等她。 「银霞，一起走！」 「银霞，你为什么每次都大中午出发去学校啊？下次能不能晚点，下午四点出发足够了。」 「银霞，以后在学校，谁欺负你报我名字！」 「哈哈哈，可别，报他名字可能更惨，来找我。」 …… 一路上都是笑着的小姑娘，回到学校后又变得寡言少语。 其实，不只是她。 分在其它班的小学同学，刚上初中都不大适应。 但是打这一天开始，大家自发得多了交流。 在学校里碰到同小组的哥哥姐姐们，对方会凑近跟他们打招唿、挥挥手、摸摸头。 「银霞，你怎么这么多哥哥姐姐？」 「银霞，怎么到处都是认识你的人？」 …… 渐渐地，刚上初中的霍银霞越发开朗，也交到了新朋友。 学校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年关近，游子归。 外归年龄相近的人，一批接着一批来霍阳宗家里道喜。 「恭喜啊！生了个小子。」叶禾夫妇二人进门先贺了一声。 「哈哈哈，羡慕吧！」霍阳宗乐呵呵，在堂屋晃悠来晃悠去，想要怀中小傢伙赶紧入睡。 「羡慕。」霍传申脱口而出。 正和刘琴聊着的叶禾，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着先前话题。 与此同时，村子另一角。 「丢丢，我家有好多吃的，还有新衣服，你看！」继霍怡馨上门炫耀了一通后，霍朝斌特地把霍不丢拉到家里来，指着小推车上的大包小包说。 霍不丢绷住小脸：「哦。」咽下了羡慕的口水。
第48页 「丢丢，你不高兴吗？」拉着霍不丢小手的霍朝斌问。 霍不丢望了望小推车上的东西，又看了看小伙伴：快乐是你的，我什么都没有。 虽然没有言语，但神情很明显。 刚从屋里走出来的姚长瑛乐了，小姑娘可真是越长越俊，越来越有趣。 「都给你，你都不高兴？」霍朝斌困惑了，家里的新大人都夸他是爱分享的好孩子。 「给我的？」霍不丢眨了眨眼，看向姚长瑛。 「是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霍传清冒出头来问。 霍传清和姚长瑛一年才回来一次，对于这会的霍不丢而言，属实有些陌生。 她没像小时候一样，扑到二人怀中，而是紧紧拽着霍朝斌。 「瑛子嫂嫂，传清哥哥，你也不认识了？」张秀花开口为其介绍。 昨晚儿子儿媳妇回来，霍朝斌已经睡了。 早上一觉醒来家里多了两个人，他第一反应也是缩到老两口怀里。 即便后来开口喊了爸爸妈妈，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霍传清和姚长瑛觉得又好笑又心酸，自己的孩子竟然会怕他们，这会丢丢也是。 「传清哥哥？瑛子嫂嫂？」霍不丢带着疑惑的语气，喊了两人。 好像依稀想起什么，少了最初的疏离感。 「哎！过来嫂嫂看看。」姚长瑛朝她招手。 霍不丢原地不动。 姚长瑛：……所以爱是会消失的，是吗？ 霍传清哈哈一笑：「看来，丢丢也要跟我更亲了。」 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那到叔叔这来，有糖吃。」 尝过其滋味的霍朝斌咽了咽口水，怂恿霍不丢上前：「丢丢，那个很好吃，快去拿，我们一人一半。」 霍传清：所以儿子愿意亲近我，只是为了巧克力？ 事实证明，确实是。 两个小傢伙吃了甜食，嘴也甜，爸爸妈妈、哥哥嫂嫂喊得格外频繁，就是为了再要一块。 霍传清两手一摊：「没了，只有两块。」 巧克力太贵了，那两块还是老闆给的。 他和姚长瑛没捨得吃，留着带回来给兄妹俩尝尝鲜。 话音刚落，两个小暖炉就撤退了，又回到小推车旁叽里哌啦去了。 霍传清一颗心拔凉拔凉的，先前还吃醋的姚长瑛轻哼：不过如此。 等小两口带着霍不丢，拉着小推车来到隔壁，每年底的推拉大戏又拉开了序幕。 一边坚持要送，一边强硬拒绝。 霍不丢和霍朝斌充耳不闻，像个囤货的小仓鼠，小身子埋在一堆东西里翻找着。 最后，当然是年轻人胜！ 等到两小只和霍传清二人熟悉且黏煳了，又到了分别的时候。 这一回，是二重奏。 「我要爸爸妈妈！」霍朝斌站在马路边喊。 「我要哥哥嫂嫂！」霍不丢跟在他身边嚎。 四位长辈同样心有不舍，可在孩子面前没有表露半分。 又是全国通用安慰人的那些话。 —不哭不哭，很快就回来了。 —出去打工了，想他们可以打电话。 —到时候给你们买好吃的、新衣服。 …… 夏天悄悄来临，四岁多一点的霍不丢，终于可以全村撒丫子跑了。 自打霍银霞这事解决后，她就很喜欢带着三小只一起玩。 折竹枝，粘屋檐下的蜘蛛网，然后再去逮草丛、半空中的蜻蜓… 小孩子的快乐活动实在太多了，尤其是在大孩子带领下。 丢手绢、跳皮筋、跳房子、捡石子、过家家……暑假期间，霍不丢三人几乎一睁开眼，就往霍银霞家里跑。 不过，霍银霞很忙。 得先干完家里的活，再去山上耙松针、和奶奶去砍柴，不能一直陪他们玩耍。 霍不丢吃饭时，默默嘆了口气。 「唉！」小大人似得发愁，无疑引得霍文生和廖柳香注意。 「丢丢怎么了？」 「银霞姐姐好忙的，都没时间陪我们玩。」 「确实，你银霞姐姐可能干了，哪能天天陪你们啊！」廖柳香回。 「可是，可是她也是小孩，为什么要干活？」 「这……」二人哑口无言。 「唉！」没有得到答案，霍不丢又嘆了一口气。 很快，她扒拉完碗里的饭，站起身说吃饱了，要出门去。 「丢丢，你去哪？」外头大太阳晒着，这个点也不是玩的好时机。 「我去帮银霞姐姐干活，这样她就能陪我们玩了。」 「……」很有道理。霍文生和廖柳香：「慢点跑，别摔着。」 「知道了！」闭着眼睛都能走的路，哪里会摔着，霍不丢自信满满。 第24章 离家出走的小孩 ◎竹片炒肉好吃吗（三更）◎ 金手指：「丢丢, 你都已经四岁了，不能一直惦记玩。日行一善任务做起来啊！」 它日常为自己的榜单发愁，可小傢伙每天都过得乐呵呵。 还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按照现在的进度，它什么时候才能功成名就啊？ 金手指无语凝噎。 霍不丢的脚步一顿, 问：「叔叔，你为什么总躲起来说话？」 小傢伙发现, 金手指每次跟她说话, 别人都发现不了。
第49页 在她看来，是它躲藏得好。 「我没躲，光明正大地说。」金手指回。 「那你能教我躲猫猫吗？」每次她都是第一个被找到的，小傢伙不甘心。 得到答案的霍不丢，更加确定金手指有独特的藏身技能, 她要学！ 成为霍家坡最会躲猫猫的小孩！ 「？？？」本尊堂堂金手指, 你就求我这个？ 「不行吗？」霍不丢两手交握，有些难过，她又要被第一个找到了。 「咳咳, 也不是不行, 只是你得先帮……做任务。」金手指哪里忍心看小傢伙发愁, 当即回话，转念一想, 这何尝不是促使霍不丢积德行善的契机？ 「什么任务。」霍不丢问。 「学雷锋, 做好事。」金手指用时下通用的话，告知她任务的本质。 当宿主还小时, 与之交谈都得深思熟虑, 不然她听不懂。 「我可以, 我是小标兵！」从霍银霞口中得知这个词, 小傢伙这会用上了。 「很好，接下来去拯救霍朝志吧！」金手指朗声提醒，它最喜欢充满干劲的宿主啦！ 「朝志哥哥怎么了？」听到霍朝志的名号，霍不丢疑惑了。朝志哥哥可厉害了，她能帮他做什么？ 「他不听话想去河里玩水，吃了一记竹片炒肉，正要离家出走。」金手指懒洋洋地说。 「竹片炒肉？好吃吗？」霍不丢问。 「不好。」金手指客观评价道，想必此间没人喜欢吧？ 「难怪他要离家出走。」霍不丢想，若是自己吃了不好吃的肉肉，也是要离家出走的。 若有所思点点头，一蹦一跳跑去霍朝志家所在方向，想着跟他去找好吃的。 完全忘记了自己出门的初衷，是去帮霍银霞干活，然后一道玩耍。 金手指：「？？？」 这会的霍朝志挨完一顿打，正在与爷爷奶奶怄气。 躲在房间里，背靠门蹲在地上，一边抹眼泪，一边想着怎么办。 此刻的霍朝志，天真地认为，如果爸爸妈妈在家，肯定不会让爷爷奶奶打他。 蹲着哭了一会有点累，起身来到床边椅子上，拿起自己的书包。 打开拉链，直接把书都倒了出来，随后塞了两件衣服。 等到外间刘娥二人午睡，打起了唿噜，他又蹑手蹑脚，踮起脚把自己专属小牙刷和杯子揣了起来。 小傢伙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 他发誓，再也不回来了。 心里暗暗念了一句，紧了紧两侧书包肩带。 昂首阔步往外跑去，他要去找爸爸妈妈。 「朝志哥哥，你去哪？」出了小巷子一拐弯，就撞见霍不丢，小姑娘站在马路边，张开双臂拦住他的去路问。 「丢丢，我，我要离家出走，去找爸爸妈妈。」或许是觉得原因难为情，他没有提半句。 「带上我吧！」霍不丢眼里亮晶晶。 在她看来那就是，竹片炒肉不好吃，所以离家出走找好吃的去了，不能错过。 「你，你不能去！」霍朝志知道，自己没有和爷爷奶奶说一声，就往外跑的行为不对。 所以他很坚决地制止了霍不丢自愿跟随的打算。 「为什么？」霍不丢有些委屈。有吃的都不分享，朝志哥哥好小气！ 「因为，小孩子不能离家出走。」 「那你也是小孩子啊！」 「我，我不一样，我已经上学了，是大孩子。」说着侧身露出自己的小书包。 「哇，我也想要上学。」霍不丢更激动了。 …… 两人大声说着话，在蝉鸣蛙叫的盛夏村落里，并不突兀，但很醒目。 霍银霞没有午睡的习惯，正在堂屋写作业的她，隐约听到霍不丢一惊一乍的声音，好奇地往外一探头。 「丢丢，朝志，你们在太阳底下不晒吗？」 两个小傢伙满头大汗了，都没往旁边阴凉地方挪几步。 霍银霞哭笑不得，回堂屋拿了条干毛巾，又走了出去。 「你们是不知道太阳有多晒是吧？」说着先给霍不丢擦了擦额角鼻头的汗珠，换了干净的一面，又给霍朝志擦。 「银霞姐姐，朝志哥哥要离家出走不带我！」霍不丢仗着有人撑腰，告起状来。 「丢丢！」霍朝志气恼，他这是秘密行动，不能告诉别人的，不然爷爷奶奶发现来抓他怎么办？屁股又要开花了！ 「朝志，你要离家出走？」霍银霞没有当即训斥，而是询问他。 小傢伙点头，没敢说话。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霍银霞帮他解下书包，只见他后背，都要被汗水浸湿了。 「我想去找爸爸妈妈。」霍朝志坦言。 爸妈常不在家的霍银霞几乎能感同身受。 于是，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沾了一手的汗，很是自然地用毛巾擦掉。 「爸爸妈妈会回来的，你要去也得告诉爷爷奶奶一声，不然他们会很担心的。」 「爷爷打我手心。」霍朝志眼眶蓄了一泡泪，伸出右手给两人瞧。 肉嘟嘟的小手上，好像是有点红痕，不细看都瞧不出来。 「朝志哥哥，我给你唿唿。」霍不丢小心翼翼捧着他的右手，凑近低头轻轻吹了吹。「还疼不疼了？」 「不疼了。」霍朝志不好意思了。
第50页 「那你还离家出走吗？」霍不丢继续问。 「不了。」他现在要趁爷爷奶奶没发现，赶紧回家。 「好吧。」霍不丢有些失望，肉眼可见的失落。 看着霍朝志往自家走去，霍银霞蹲下身问：「丢丢，你很想离家出走？」 「嗯嗯。」霍不丢用力地点头。 「那你回去问问爸爸妈妈先。」霍银霞突然生出了恶趣味。 「好。」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压根没给霍银霞反应的时间。 「哎！丢丢我开玩笑的，你别问了！」 霍不丢当没听见，推开自己虚掩着的木门，朗声道： 「爸爸妈妈，我可不可以离家出走！」 此言一出，惊醒梦中人。 霍文生和廖柳香不约而同看向回来的小傢伙。 「丢丢，你刚说什么？」他们是不是没睡醒，才会听到小闺女的豪言壮语。 「我要离家出走！」霍不丢又说了一遍。 「那你要走去哪？」霍文生坐起身，问。 「走……走去舅舅家！」朝志哥哥要去找爸爸妈妈，她的爸爸妈妈就在家里。 想到隔壁实在太近，好像不值得她这么慎重对待，她就把目标定为廖大平所在地。 「你知道路吗？」廖柳香打了个哈欠，丢丢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知道，顺着大路一直往下走就是了。」霍不丢伸手指着廖子寨所在方位，点头。 「嗯，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丢丢，你知道离家出走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吃好吃的！」 霍文生：「……」 廖柳香：「……」 霍银霞挣扎了一会，还是来到这，把前因后果说了明白。 两长辈才明白，闹了乌龙，霍不丢压根不知道霍朝志要去干什么，还阻止了他。 不过倒真得引起重视了，孩子越长大脾气越大，打骂过后还可能逆反，得提醒霍文言老两口一声。 只是，丢丢怎么会以为离家出走是去找好吃的呢？ 小孩子的想法，真的是天真且不可捉摸。 过了几天，廖柳香说要做几个筅帚，霍文生便到山上伐了根合适的竹子。 「丢丢，知道这是什么吗？」拿着剖开的竹筒，霍文生想要给小傢伙做科普。 「竹子。」霍不丢回。 「是竹子，但这样弄成一片一片，它就叫竹片，再片细就是竹丝……」 「爸爸，我想吃竹片炒肉。」霍不丢突然开口。 虽然朝志哥哥不喜欢，但不代表不合自己口味呀。 如果不是霍文生正好提到竹片，她都快忘记了。 金手指：不，你不想。 霍文生：「丢丢，你知道竹片炒肉是什么吗？」 霍不丢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会不知道？肯定是吃的啊！ 「竹片炒肉是用这个打屁股，你还要吃吗？」说着，做了个抽打的假动作。 霍不丢抖了抖身子，连连摇头。「我不要！我不吃了！」 霍文生和廖柳香笑乐了。 不过，因为丢丢馋嘴，霍文生就想到给她做点竹笋炒肉吃。 于是，回到山里，挖了好一会儿才挖到一根黄笋，想着给小傢伙尝尝鲜，也就够了。 剥开洗净切片，下锅和瘦肉一起翻炒，倒入盐、生抽，清香美味的竹笋炒肉就做好了。 「爸爸，笋好好吃！」没有放辣椒，随便夹一筷子放到小傢伙碗里，她尝了尝。 「那你多吃点。」霍文生继续给她夹，心里想着明儿换个地方找找，有没有黄笋了。 「爸爸吃，妈妈吃。」小傢伙也用筷子给两人夹竹笋，但盘子里的笋片滑熘熘，对她来说，夹起来有些艰难。 废了好一会功夫，终于给两人都夹了一片，小傢伙悄悄松了一口气，坐回了自己座位上。 孩子的心意，甚是难得。 霍文生刚咬了一口就夸：「丢丢夹的菜，就是香！」 霍不丢闻言，更起劲了。 「好了，丢丢，你先吃饱。」廖柳香瞪了霍文生一眼，这么小的闺女都好意思奴役。 霍文生摸了摸鼻头，这不是闺女一番心意嘛。 「爸爸妈妈，吃肉肉。」笋片夹不起来，肉还是没有问题的，霍不丢又分别给两人碗里添了一块肉，随即看着二人。 「丢丢真棒！」领会到她意思的廖柳香也夸了一嘴。「好吃！」 小傢伙才继续认真吃了起来。 第25章 快乐是什么？（捉） ◎林子大了，什么果子都有（四更）◎ 夏日炎炎, 又到了採摘花生的季节。 霍文生和廖柳香，靠着家里十几亩地养大了霍卫国，自然能养大霍不丢。 只不过, 许是年纪大了，心也变软了。 地里蚊虫多, 不想小傢伙跟着去受罪。 若是地里活不着急，一般都是留一人在家带孩子。 但採摘花生就不行了, 种了很多, 一个人得干上一个月，到时候花生都得老烂在地里。 没法子，给霍不丢穿上长衣长裤，戴上草帽，一家三口同进同出。 霍不丢依旧有专属草棚子, 上面用花生苗盖住, 可以抵挡住火辣辣的太阳。 看着霍文生和廖柳香一人摘花生一人拔苗，她也学着干了起来。
第51页 一颗又一颗花生入篓，干得像模像样。 「丢丢真棒！」 「回去给你煮盐花生吃。」嫩的花生不适合晾晒干榨油, 还不如简单加点盐去煮来吃。 「好诶。」听到这话, 霍不丢干得更卖力了。 半个小时后, 她的注意力开始往其它地方转移了。 发芽的花生，地里的蚯蚓, 飞过的虫子……戴草帽的小女孩, 在地里走来走去，不知疲倦。 看着满头大汗的小傢伙, 两口子加紧速度摘好两担花生, 带着她来到小溪边。 「哇！好多水！」霍不丢惊唿, 一走进凉气袭来, 暑气顿消。 头上的草帽被摘下，热乎乎的小脑瓜也跟着舒服起来。 「这是小溪，你妈平时就在这里洗衣服。」指着那几块蹭光瓦亮的大石头，霍文生告诉她，那是霍家坡妇人们洗衣服用的。 看着小傢伙蠢蠢欲动，廖柳香出声提醒。 「丢丢，你就在那待着，不能下来。」 说完，她蹲下身捲起裤腿，踏进了小溪中。 清冽的溪水，冲散了炎炎夏日里的燥热。 双手使劲，把手头的箩筐用力一抬，放入水中。 溪面原本清澈见底，因着外物浸入，卷着包裹花生的泥土一道顺流，混浊得看不清了。 「妈妈，我想洗手。」霍不丢听话地站在阴凉处，张开的小手，因为原先在地里干活玩乐，粘上了尘土，脏兮兮的。 霍文生在另一处洗花生，闻言道：「等会，你自己不能下来。」 霍家坡这条溪流，遍布大大小小的石头，最深的地方只有半米，大部分是一指深，但他们还是不敢让霍不丢靠近。 「好吧！」霍不丢蹲在溪边。 一会看看溪里面忙碌的霍文生和廖柳香，一会抬头望着不远处传来虫鸣的大树草丛。 等洗好了花生，霍文生牵着霍不丢，蹲在大石头上面，洗干净小手。 水一碰到掌心，小傢伙眼睛唰地亮了，好舒服诶，冰冰凉凉。 难怪爸爸妈妈一直把脚泡在里面，她也想洗下小脚丫。 提出要求，当即被否。 霍不丢努努嘴，不玩就不玩。 为了哄她开心，霍文生翻开一旁大石头，抓了只螃蟹给她看，还捞了条小鱼。 「哇！我想带回家里去！」霍不丢两眼亮晶晶，这可太稀罕了，她喜欢。 「行。」霍文生点头，摘了溪边野生芋禾叶，给她装小鱼。 至于螃蟹，田间地头找几根晒干的稻草梗，绑起来就是了。 见霍不丢喜欢，霍文生决定多捞些，回去炸给她吃。 手里捧着芋叶，里面是游来游去的小鱼。 脚边树杈上，绑着好几只和小傢伙掌心大的螃蟹。 霍不丢觉得好快乐呀，好想快点回去和霍朝斌、霍怡馨分享。 见小傢伙一直围着霍文生转，嘴里不停道： 「爸爸好棒！」 「爸爸，那里还有！」 「呀，小鱼要跑了！」 「这个螃蟹好可怕！」 …… 廖柳香开口吸引霍不丢注意：「丢丢，你旁边那棵是拐枣树，吃不吃？」 有吃的那肯定是要的。 霍不丢的视线当即转到廖柳香这边。「妈妈，要吃！」 「嗯。」直接走到树下，将高处掉落挂在矮丛里的拐枣捡起来。 她尝了尝味道，发现还可以，挺新鲜的，也熟了，才掰了一小节递到霍不丢嘴里。 「好吃吗？」廖柳香问。 霍不丢眯着眼睛，点头。「好吃，还要。」 她的小手忙着，没办法自给自足，只能拜託廖柳香了。 「再吃一口，剩下的带回去慢慢吃。」 「好。」又多了一个可以分享的东西啦！ 「妈妈，这里好好玩，我还要来。」她发现，霍家坡这条小溪，是宝藏。 「好。」 回到住处，霍文生和廖柳香回自己家，霍不丢跑隔壁去了。 「斌斌快来！」鑑于霍传清不想和儿子同一个辈分，哄着霍不丢去掉了哥哥二字。 说完又跑去喊霍怡馨。 等三人会合，进到霍不丢家院子，小鱼小蟹都在盆里装着了。 「丢丢，这是怎么？」霍朝斌想要伸手去触摸，被霍不丢一把抓住。 「螃蟹会咬人。」 「好多小鱼，丢丢你在哪里抓的？」霍怡馨问。 「在小溪里，我爸爸抓的。」霍不丢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好厉害！」 「还有我妈妈摘的拐枣，好吃。」霍不丢起身跑进里屋，找到了桌上放着的几挂拐枣，分给二人。 「好吃。」霍朝斌和霍怡馨掰了一点嚼了两下，抬头笑着说。 「我也觉得好吃。」霍不丢站一旁，吃自己那串。 等到晚饭时分，活蹦乱跳的小鱼小蟹成了盘中餐，霍不丢一边掉金豆豆，一边吃得喷香。 自作主张的霍文生，当即被廖柳香拧了一把。 男人颇为无奈，他哪知道，小馋猫是想养着它们啊？ 原先霍不丢对廖柳香揣着一桶衣服出门没兴致，现在都眼巴巴盼着。 意图也变得清晰明了：「妈妈，我想吃小鱼、螃蟹了。」 廖柳香：…… 为了减弱霍不丢对小溪的兴致，眼看暑气消，秋日至，霍文生和廖柳香带着她上山去。
第52页 霍文生伐树，备冬天要用的柴火；廖柳香砍下树杈拾掇好，用藤条綑扎。 霍不丢也有模有样地徒手捡干树枝，说要扛一担柴火回家。 「待会你能自己下山就好了，扛柴火还是算了。」听到女儿的豪言壮语，廖柳香没忍住笑了。 「我可以的。」 看着自己手里的几根干树枝，霍不丢觉得自己被小看了。 「丢丢，爸爸找到好吃的了，给你。」方才走远了的霍文生，这会拿着一串野果出现。 「爸爸，这是什么？」又是自己没见过的吃的，霍不丢很好奇，开口问道。 「这叫紫林子，里面有核，你就吃外面一层果肉就好了，像爸爸这样，把核吐掉、扔掉知道吗？」霍文生摘了一颗，徒手掰开给小傢伙看。 「知道了。」霍不丢接过，摘了一颗黑熘熘的，轻轻咬了一口，酸酸甜甜。 「这一串是石林子，可以直接放进嘴里嚼。」霍文生这回放进嘴里尝了尝。「不过都不能多吃，知道吗？」 「嗯嗯，我只吃一点点，留着回去给斌斌和馨馨吃。」霍不丢点头，两串沉甸甸的野果入手，她都要接不住了。 「可以放地上，没关系不脏的。」见小傢伙一手拿着一串，想吃又不知道怎么吃，小脸苦哈哈，廖柳香提醒道。 「地上脏。」霍不丢摇头。 她是要送人的，不能是脏脏的。 把两串果子给了她后，抬脚离开的霍文生又倒了回来。 「这样挂树上就不脏了吧？」把它们倒挂在树杈上，霍文生道。 「爸爸好棒！」霍不丢腾出手后，拍着小手叫好。 霍文生哈哈大笑地走开了，廖柳香朝他翻了个白眼。 「妈妈也好棒！」端水大师霍不丢，紧接着夸了廖柳香一句。 妇人没有回答，可嘴角明显出现弧度。 这时候，山上野果熟了不少。见小傢伙喜欢，两人忙完正事，就带着她四下寻宝了。 比如说，鸡锥子、山稔子、八月炸…… 霍不丢眼睛看不过来，手里也拿不住，看着两人摘到自己跟前的东西，很是苦恼。 「不着急，到处都是，没人抢。」廖柳香说。 「是啊，丢丢想吃爸爸随时带你来摘。」 「嗯嗯。」霍不丢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爱大山！ 霍文生和廖柳香扛着柴，霍不丢走在中间，一家三口就这么下了山。 回到家，三人都先换了身衣裳，随即两大人烧火做饭。 金手指冒泡：「丢丢，你爸爸妈妈这么辛苦，你不想赚点钱补贴家用吗？」 四岁幼崽霍不丢：手里煮熟剥开的锥栗，突然就不香了。 「我还是个宝宝。」小傢伙乖乖坐在板凳上，回。 「你可以找爸爸妈妈帮忙啊！」金手指提醒道。 「爸爸妈妈很辛苦。」霍不丢摇头拒绝。 金手指吐血，丢崽，我也辛苦啊！ 积德行善排行榜倒数，业绩惨不忍睹，乌龟爬都比功德值涨得快。 「你这么可爱，坐在小板凳上卖东西，肯定有人来买。」到时候，霍家坡的老老小小，看到霍不丢都能挣钱了，可不也得跟着行动试试？ 带领村里脱贫致富——卖山货，不拘野果、蘑菇、竹笋…… 比起地里刨食，能多一点进项总是好的吧？ 这足有1个功德值呢！和人命相当了。 「我就很可爱。」霍不丢臭美了，跑去电视机面前，把显示屏当镜子用，左瞅瞅右看看。 金手指：「丢丢，该做任务了，你不是要当雷锋小标兵吗？不能忘记这个使命！」 「好吧。」霍不丢妥协了。 跑到霍文生和廖柳香跟前说，明天要去赶集，卖东西。 「卖？不是买？」 「丢丢，你要卖什么？」廖柳香问。 霍不丢从衣兜里拿出一颗鸡锥子。 两人爆笑。 「丢丢，这东西山里很多，没人买的。」 「那这个呢？」说着又拿出一个地捻子。 「可能有。」依稀记得有人在集市上兜售过，霍文生不确定地说。 「那我要摘好多去卖！」提着家里小半篮，霍不丢信心十足。 「丢丢要去，就让她试试呗，不然总闹腾。」廖柳香说。 「行吧。」 第26章 可爱萌娃，集市摆摊 ◎「赚钱养爸爸妈妈」（五更）◎ 第二日, 集市上。 「丢丢，你真的要卖它们吗？」载着母女二人到了么湘镇上，找了地方停好车, 霍文生接过小傢伙的小竹篮，确认道。 霍不丢认真点头, 目光扫视路人，回：「要卖, 我赚钱养你们。」小小的身子, 大大的梦想。 霍文生和廖柳香对视一眼，因她这句话，心里软得一塌煳涂。 「那走吧，爸爸带你找个好地方。」霍文生走在前面带路，廖柳香牵着她跟在后头。 三人在桥头边驻足。 「爸爸？」怎么不走了？霍不丢疑惑。 「丢丢, 就在这里摆摊, 靠你自己咯。」霍文生把手里的小竹篮放下，蹲下身看着霍不丢说。 「好，我可以的。」小傢伙拍着胸脯说。 小板凳没有, 她看了看旁边摆摊卖东西的人, 学着蹲下抬头看过往行人。
第53页 一个小不点, 蹲在桥头边上卖山捻子，还真是有点意思。 每每过路的人视线扫过, 霍不丢都会对着他们露出甜甜的笑容。 很快, 一个穿皮鞋的男人停下脚步，问她：「小朋友, 你这果子怎么卖？」 只见蹲麻了的小傢伙, 两只手搭在竹篮上, 奶声奶气道：「都卖给你！」 男人：？？？这算强卖吗？ 霍文生和廖柳香站在她身后一米外, 依旧没有吱声。 见自己唯一的客人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霍不丢用下巴点了点竹篮说：「哥哥，好吃的，你试试。」 霍不丢还以为对方是没吃过，对她卖的东西质量持怀疑态度，遂无师自通试吃服务。 三十大几被叫哥，男人摇头失笑，还真拿起一颗尝了尝：「确实不错。」每一颗都很饱满，色泽几乎一致，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配上编织的小竹篮，很是加分。 金手指：当然是用了心的了，那都是霍文生和廖柳香精心挑选给霍不丢吃的，还能差了？ 「甜不甜？好吃吧？」霍不丢站起身，终于可以和蹲下的男人对视了。 她回头看了两口子一眼，见他们朝自己浅笑，小傢伙更有底气了。 「甜，好吃，怎么卖？」男人道，想到小傢伙可能听不懂，又补了一句：「多少钱？」 霍不丢看着他，眨了眨眼，诚实地摇头：「不知道。」 听到这回答，旁边的摊主都跟着乐了，想到先前她爸说要其自力更生，看着小傢伙懵懂的模样，帮腔道：「那只能看着给了。」 「嗯嗯，哥哥看着给，都给你。」卖东西好累的，她蹲了一会腿就麻了，站起来感觉有小虫子在咬，只想快点卖掉。 「你这个小竹篮一起卖给我，给你一块好不好？」山捻子山上到处都是，但自家那几个孩子没尝过。 这个小竹篮倒是别致，一块钱他不亏，还能拿回去给他们玩。 最重要的是，这么可爱的小女孩，还真是戳他已为人父的心窝。 霍不丢连连点头，她哪管一块是多少，反正赚到钱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霍不丢拿着两张五毛的，开心地原地蹦哒。 随即跑到霍文生二人面前，一人一张。「爸爸妈妈都有。」 「丢丢真棒，都能赚钱了。」围观的老父亲母亲很是欣慰，闺女递到他们手里这五毛钱，值得好好珍藏。 赚得第一桶金，霍不丢美滋滋。 「我也觉得。」被夸得找不着北了。 但金手指欲哭无泪，因为霍不丢说：她想吃鱼了。 一向能省则省的两口子，竟然带着她来到了鱼摊。 所以，丢崽这是放长线钓大鱼吗？ 摆摊赚得一块钱，买鱼花了好几块。 对物价一无所知的霍不丢，此刻正看着杀鱼的师傅说： 「老闆，你要把鱼杀得好吃点。」 杀鱼师傅当即回道：「这个不关我事哈，我只是个卖鱼的。好不好吃，得看你爸妈的。」 霍不丢微张着的小嘴合拢了，有点失望哦。 「好吧。」 霍文生、廖柳香笑飞了，一旁其它客人也没忍住。 笑着打趣：「老闆，我的鱼也要杀得好吃点。」 摊主：…… 回了霍家坡，得了四岁多小闺女的「孝敬」，按照两口子的性子，那可不得全村炫耀一遍？ 「哎，我也不知道丢丢跟谁学的，才这么丁点大，就说要赚钱我们花。」听起来好像是苦恼，眉飞色舞的样子可一点都不是发愁，而是得意。 看不惯他这副样子，霍文海白了他一眼，可还是给出了自己的观点：「丢丢确实贴心。」 霍文强的目光，扫过一旁只顾着玩玩具的孙子霍朝斌，幽幽地说：「真的是小棉袄啊！」 所以，他的孙子版小，什么时候才能发挥作用？ 另一边。 「你们说，丢丢给我的这钱，要怎么花啊？」廖柳香从兜里掏出五毛钱，轻轻摩挲着，目光柔和，唇角泛笑。 张秀花恨不得上前抢走，王二姣抹了一把脸说：「不会花给我，我帮你花。」 「想得美。」妇人立马回应。 …… 短短两天，霍家坡人都知道，霍不丢小朋友到集市卖山捻子，说要赚钱给爸妈花的事。 大多数人听了个乐呵，在家里不务正业的混子霍阳才，突然灵光一闪。 他要不干干这个无本买卖？ 野果子村里人吃腻了，镇上还有人想尝鲜，那县里不更有搞头？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说干就干。 他这人，什么都没有，就是有时间。 霍家坡好几座山头，作为漫山遍野跑过的一员，霍阳才闭着眼睛都知道哪处山旯旯，有哪些好东西，备起货来一点难度都没有。 因着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就没有告诉爸妈，免得他们空欢喜一场。 原本一直躺在家里吃吃喝喝的儿子，连续好几月上山出门，家里的老父亲老母亲，都没过问他在做什么。 只要不在外面惹事生非，老两口就不会管他那么多。 因为，管不了。 是以，二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儿子在外面做买卖，还真的赚了一点点小钱。 直到霍阳才给他们一人买了一件新衣裳过年，二老才意识到，他们的儿子真改变了。
第54页 知道自己赚钱了，开始脚踏实地，慢慢有了担当，非常欣慰。 终于轮到他们，穿着新衣裳在村里晃悠炫耀、赞扬自己的孩子了。 「阳才那小子改了？我不信。」 「别说你，我听着都玄乎。」 「三十几岁老光棍，一朝变成勤劳汉？」 「哈哈哈，谁知道呢，能改就最好了，他爸妈年纪那么大了，也干不动了啊！」 和男人同一辈的人，大部分都不相信霍阳才会改变。 面对满面红光的二老，大家也是顺着对方称赞了几句，并放在心上。 第二年开春，雨后春笋破土而出。 霍阳才考虑了好久，又不知道该向谁取经，竟跑来问在门口玩耍的霍不丢。 「丢丢，你说我要不要干下去？赌一把？」男人蹲在小傢伙旁边，见她认真看着蚂蚁，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其实，他已经有了打算，只是还没下定决心。 问霍不丢，更多是求个心安。 就像要做一件重要的事前，抛硬币一样。 霍不丢一愣，抬头看他：「阳才哥哥，你叫我干嘛？」她只听到对方喊了自己一句，没听懂后面说了什么。 「我要不要去赚钱？」霍阳才强调了一遍，换了个更通俗的说法，更体现了他的内心想法。 赚钱？霍不丢狂点头，那肯定是要的。 「嗯，你说得对，丢丢借我一点福气吧！」说完，撸了小傢伙肉脸一把。 「阳才，你洗手了吗？没洗手不能碰丢丢的脸。」洗了也不行！ 霍文生正好看见这一幕，大声问道。 「文生叔，洗了，洗了。」看到眼里好似喷火的老父亲，霍阳才讪讪一笑。 既然有了决定，霍阳才也不再拖延，直接在村里收购大伙挖的春笋，先赊欠再付钱。 当然，用的是他爸的名义。 霍阳才很清楚，他当前的信誉，一文不值。 「阳才，我刚挖了些，你看看行不行？要是行的话就拿去吃，谈什么钱不钱的。」 「就是，我待会也给你扛一麻袋来，够不够？不够的话再给你一袋。」 …… 霍家坡人也知道是霍阳才想折腾，权当送给他吃，也没想着他真的会给钱。 都是看着他懒散过来的人，真不相信他能「改邪归正」。 没想到，过了半个月，还真收到了霍阳才给的买笋钱。 「叔，这是你那十几斤笋钱，已经给你结清了哈！」 「婶子，你那两麻袋笋的钱放你桌上了，记得收起来。」 …… 嚯！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意识到，霍阳才真的变了，还变得很能干了。 二话不说，齐刷刷冲到他家去。 「阳才，还要笋吗？叔现在就去挖，保证新鲜！」 「对对对，婶子也去，你要多少我就能给你挖多少。」 …… 山里有很多宝贝，苦于没有销售渠道，只能白白错失商机。 霍阳才现在干的这事，既要冒险收购，又要费劲销货，其实也不容易。 好在他胆子大、脑子活、肯吃苦，现在又干得挺顺利的，还真让他慢慢做了起来。 看着霍阳才一点点改变的二老老泪纵横，直嘆祖宗保佑。 霍阳才摇头失笑，去拜祖宗还不如感谢霍不丢。 要不是因为四岁多小孩，都知道体谅父母的辛苦，赚钱给他们花，自己估计还是会浑浑噩噩啃老吧，男人如是想。 「丢丢，你要不给我当女儿吧？」三十出头的霍阳才诱哄道。 「不要！」吃着他给的火腿肠，霍不丢翻脸不认人。 霍文生似笑非笑看着「洗心革面」的霍阳才。 霍阳才：「叔，我就是说说。」皮一紧，摸着鼻子略带窘迫地笑了。 第27章 无人敢娶的姑娘 ◎混子真的会转性吗？（六更）◎ 很奇怪, 像霍阳才这般的人，但凡转性，就是身边人眼中有担当的后生。 没多久, 霍家坡就已经有人，盘算着给他介绍起对象来了。 当然, 还没传到早出晚归的当事人耳中，只家里老两口知晓。 打去年底开始, 总能听到霍阳才夸赞霍不丢。 二老对视一眼都明白了, 是时候重新张罗儿子终身大事了。 很快，催婚开始。 「爸、妈，我这条件能找着个什么啊？我觉得还是先赚钱吧，不着急。」 想到年轻时，都没人看得上自个, 霍阳才真不想再折腾。 他什么都缺, 唯独不缺自知之明。 「还要再等？等多久？等到我和你妈两腿一蹬？」老父亲板着脸，喘着粗气。 自己的儿子，哪有不清楚的。是真不想, 还是不敢？他们看得门儿清。 「阳宗已经当爸了, 你媳妇都没有, 日后我和你爸去了，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你是想要我们死不瞑目吗？」老母亲加大火力, 说出的话更扎霍阳才心窝。 「爸妈，你们这话说得太过了。我相, 去相看还不行吗？先说好了, 得我自己满意, 媳妇是给我自己选的, 不是给你们挑的。」霍阳才虽然改了一点点，但还是混不吝，说出的话糙。 听到最后一句，老两口恨不得锤他一拳头。 但想了想也没毛病，过日子的人，总得儿子自己满意。
第55页 霍家坡住着的人介绍的对象，还能远到哪里？左不过是么湘镇以内。 介绍来介绍去，霍阳才竟然看上了叶家庄的「三支花」。 为什么叫「三支花」？ 因为家里三姐妹，嫁出去的大姐、二姐又生了三姐妹。 等叶老么到了适婚年纪，周边没人敢娶了。 现在管得严，超生问题可严重了。 这户人家，算是被严格监察的存在。 说不想要个男孩，肯定是假话。 可都有「前车之鑑」了，谁敢再娶叶老三啊！ 叶父、叶母急也没用。 老大、老二嫁出去过得苦，他们连上门撑腰都没底气。 老三嫁都嫁不出去，眼看蹉跎到二十八了，他们都打起了上门招赘的念头。 可是，嫁都难，招赘更是难上加难。 愁啊！ 叶秋花心里很清楚，她已经不指望能嫁人了。 可没想到，竟然会被霍阳才看上。 媒婆还说对方只看得上她。 这，实在是意料之外。 想到霍阳才的模样，叶秋花心里涌起了一丝甜蜜。 「秋花，我让你姐夫打听了一下，他说那霍阳才是个混子，一直在家混吃等死的那种。」大姐叶春花有些担心，说出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 虽然她现在嫁的人也不咋地，喝醉了就还爱动手，被旁人嘲笑生不出儿子也会回家朝她发火，可叶春花还是相信丈夫说的话。 自己这个小妹，若是嫁给那样一个游手好闲的人，怕是日子过得比她还煎熬，她也不知道该不该阻止。 叶夏花紧接着开口道：「我也差人了解过，情况和大姐说得差不多。他现在三十有二了，没有结过婚，怕是本身就有什么毛病。秋花你要想清楚，一旦结了婚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就像她，当初要死要活嫁了个油嘴滑舌的人，现在对方除了一张嘴，什么都不干。 她一个人操持一个家，拉扯大三个女儿。 忙起来还没什么，一闲下来就止不住后悔。 叶父叶母本还开心着，听到两个女儿说的话，也开始担忧起来。 叶秋花抿了抿嘴，拉住了两个姐姐的手：「大姐、二姐，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嫁。」 左不过，日子也不会再差到哪里去，至少爸妈不需要为她的事发愁了。 看着小妹从十八岁一直等到二十八，终于要许人家，叶春花和叶夏花拍了拍她的手背说：「他要是欺负你，姐帮你作主。」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攒的钱，递给她。「钱不多，压个箱底。」 叶秋花看着手里厚厚一沓块票，心里五味杂陈。「嗯。」 另一边的霍家。 「你到底怎么想的？三支花家的闺女可不能娶，我和你妈还想抱孙子呢，你是脑子进水了吗？」霍文工恨铁不成钢，戳了戳霍阳才的脑门。 霍阳才耸了耸肩，抬头看着他：「爸，孙女有什么不好的？你看文生叔家的丢丢，不可爱吗？」 霍文工哑然，过了一会道：「你以为谁家小女娃都能像丢丢一样？」 「怎么，你不相信你孙女？」实在不像，可以让闺女跟丢丢学嘛，他就想要个小棉袄。 生儿子？啧！ 儿子不省心，还要操碎心，靠不住。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霍阳才就是当儿子的，太清楚不过了。 可闺女不一样啊，四岁多就知道赚钱养爸妈了，他的闺女日后怎么也差不到哪里去，好日子要来了！ 八字还没一撇的霍阳才之女：？？？ 罗桂兰听出了霍阳才的意思，气得四处找傢伙，想给他一棒子。 她孙女还没出生，就已经被她爸惦记着养他了，这，实在是造孽啊！ 「妈，你干什么？我又没说让你孙女像丢丢一样赚钱养我！」霍阳才不打自招。 很好，霍文工和罗桂兰原本对叶秋花的不满，全部都朝着霍阳才而来。 自己这糟心儿子，除了叶家老么，怕也是没谁看得上了。 就算看上了，日后也得被娘家人捶死。 这样一想，娶叶秋花挺好的，至少儿子不会被娘家人找上门来揍。 就这么地，两边长辈都松口了，小辈自己接触着往来，就待选个良辰吉日了。 很快就到了丢丢的五岁生日，看着屋里的黑白照片，霍文生和廖柳香还是没忍住眼泪。 现在已经很少听到霍不丢喊叔叔了，他们也不敢问她还能不能看见。 只要不问，就是在，一直在。 可看不见摸不着，又是哪门子的存在呢？ 往年都是前一天，二人去县里烈士陵园看他，今年没去。 外间的霍不丢，正看着自己的生日蛋糕傻乐。 先前霍朝斌过生日时，霍传清和姚长瑛都留在家里陪他，说是小孩子的生日要一家人在一起过。 还买了个小蛋糕，听说可贵了，也很好吃，她得了一小份，和爸爸妈妈一起分享。 当时，霍文生二人说等霍不丢生日时，也会给买一个。 小傢伙掰着小手指一直数，现在终于等到了。 但是，哥哥没回来啊！ 霍不丢踮起脚尖，想要碰一碰蛋糕，没想到越推越远，她放弃了。
第56页 跑到霍卫国房间，想要找爸爸妈妈帮忙。 「爸爸、妈妈，帮我……你们怎么哭了？」霍不丢懵了。 「爸爸不哭，妈妈不哭。」她挨个走近给他们擦眼泪。 「丢丢乖。」廖柳香抱住她，霍文生摸了摸她的头。 刚擦干的眼泪，因为霍不丢的一句话又落了下来。 「妈妈，哥哥什么时候回来？今天晚上有蛋糕吃。」 小姑娘的意思，她们一听就明白。 想要把好吃的分给她哥哥。 「你哥哥他，不吃蛋糕。」廖柳香说。 「你想去看哥哥吗？」霍文生问。 「想。」小傢伙回。 扭头看向桌上摆着的照片，她终于可以去看真人了。 现在的霍不丢，已经分得清照片和真人。 也知道霍卫国和金手指不一样。 「爸爸妈妈带你去。」霍文生说。 「真要带丢丢去吗？她还小会不会……」吓到。廖柳香说到最后又把话咽了回去。 「不会的。」 三人来到烈士陵园，人不少，有学校安排扫墓的，或者是其它烈士家属。 「丢丢，哥哥就在这。」霍文生说。 霍不丢环顾四周，最后盯着墓碑上熟悉的照片看，怯生生地喊了一句：「哥哥。」 一阵清风吹过，碑前的花轻轻摇曳。 「哥哥。」霍不丢又喊了一句。风没停。 「这里风好大，你冷不冷？」小姑娘糯糯的声音响起，老两口呜咽了一声，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霍不丢不敢再说话了，瘪了瘪嘴。 「叔叔？」她喊金手指，同样没有得到回应。 过了一会，霍文生和廖柳香的情绪也平復了下来。 齐齐近前拍了拍霍不丢的头，又摸了摸碑上的名字，轻声说起话来。 霍不丢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小小的心里第一次感受到哀伤的情绪。 直到天色不早了，一家三口才离开。 晚上。 霍不丢开始派送蛋糕。 首先，给霍文生和廖柳香。 其次，给霍卫国和金手指。 霍不丢端着小蛋糕，来到经常关上的那个房间。 踩着小凳子，把它放在照片前，「哥哥，好吃的。」 门口看着这一幕的霍文生和廖柳香，也不再避着她给儿子上香了。 啪嗒啪嗒走出房门，霍不丢抬头说：「爸爸、妈妈，还有叔叔的。」 飘在一旁的金手指一愣，它也有份？ 两口子：不是同一个人吗？怎么还带双人份？ 不过，今儿小寿星最大，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两人也没多问。 只是想着，待会自己那份留着给闺女吃。 「叔叔，吃蛋糕。」霍不丢把金手指的那份，移到它面前。 金手指很欣慰，但它吃不到。 「丢丢，叔叔吃不了，你多吃点。」 话音刚落，霍不丢接蛋糕的动作一顿，歪着头问：「为什么吃不了？你没手吗？」 金手指一噎，看了看自己两只完好无损的手：「……嗯，断了。」异空间的事无法解释，它干脆瞎扯了。 「没事，待会我餵你吃。」霍不丢先是一脸同情的看着它垂在身旁的两只手，随后又说出暖心的话。 金手指更加感动了，不愧是它带大的崽，但它还是吃不到啊！ 打从霍不丢和金手指开始对话，霍文生和廖柳香就一直看着她看着的方向，什么都看不见。 「丢丢，叔叔刚刚说了什么？」廖柳香问，她想知道。 「叔叔说他手断了，吃不了蛋糕。」霍不丢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回答。 听到这话，二人更加确定，霍不丢看见的就是他们的儿子。 「丢丢，叔叔有没有什么话，想对爸爸妈妈说？」霍文生轻拍背过身的廖柳香，问。 霍不丢看着金手指，金手指看着老两口。 「叔叔？」 想到自己顶着的这副躯壳，金手指此刻，竟然感觉到一丝愧意：「跟他们说多注意身体吧，或许你哥真有回来的一天。」 不活久一点，它的丢崽再努力，怕也是见不到。 霍不丢转达后，霍文生和廖柳香连连点头、喜极而泣。 小傢伙有些苦恼，爸爸妈妈今天怎么总哭？她也想哭了。 可是她还没给斌斌他们送蛋糕。 好在，他们还记得今天还是女儿生日，于是一切又照原计划进行下去了。 啊呜！好吃！ 霍不丢吃得可开心了，家里几位都让她帮忙解决，真是让人甜蜜的小烦恼。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支持，入v六章奉上，以后18:00保持日更。 暂定： 作收每满100加更一章； 评论每满200加更一章； 营养液每满500加更一章； 再次感谢大家一路陪伴支持^^ 第28章 不能下去玩水！ ◎丢丢摔了◎ 转眼又是一年夏。 霍朝斌和霍怡馨和平日里一样, 来找霍不丢玩，霍文生和廖柳香没有意见。 只叮嘱三人慢点跑，别摔着。 三小只异口同声：「知道啦！」随即嬉笑着跑远。 都五岁多了, 大人们就没时刻留意孩子的动向。
第57页 哪曾想，一群大孩子要去后山水库, 小傢伙们懵懵懂懂跟着去。 这个水库，更像是大鱼塘。 霍家坡各家各户的房子都建在山脚下, 顺着村口大道西北方向上去, 有一条蜿蜒的小路。 穿过零星几户人家，是小片野金桔林，没人打理，枝多果少，又酸又涩。 从林子里的小道上去, 就可以看到一片斜坡。 坡上长满刚到脚脖子高的杂草, 遮盖了泥土本色，孩子们一看到就欢唿着冲上去了。 来到山坡上，脚下绿草如茵, 两侧山峦环绕, 眼前是宽阔碧绿的水面, 弯腰捡上一颗石子掷过去，划开道道波纹。 一行人或坐或立, 感受了片刻美景后, 便开始了重头戏。 霍朝志几人，先在东面的山脚下折上大把黄荆条, 随即直接沖向另一边少树裸露黄土的山坡上。 将手里的黄荆条排布齐整, 头超前, 尾朝后, 垫在身下，粗糙地制成滑板。 两条跨坐在「滑板」上，两手在前面拽着黄荆条头，身后留了一截带着枝叶的尾巴，就这么从五米高的山坡上，毫无防护地滑下来。 「哈哈哈，我是第一个！」 「到我了，到我了。」 「哇！好厉害。」 …… 霍不丢三小只看到也很想玩，于是，小肉手费劲折了好几根黄荆条，爬上了一半山坡，照着开始往下滑。 呵呵哈哈的笑声，在水库边此起彼伏。 即便是身下垫了黄荆条，在黄土坡上滑下来，裤子还是不可避免地弄脏磨损，甚至变了色，可他们一无所觉，乐此不疲。 大一点的小孩手脚麻利爬上滑下，很快就出了汗，众人所在这一处正好被阳光直射，感受到热气，霍朝志几人就想脱衣服下水库边玩水。 霍不丢一开始没注意，还在吭哧吭哧地爬坡。 听到金手指提醒，她才发现。 站在坡上，小傢伙两手叉腰，大喊道：「不能下去玩水！」 「丢丢，玩你的，别管大人的事。」霍朝志回道。 「就是，小屁孩！」其他人跟着附和，他们怎么会听一个五岁小孩的话？ 「不可以！不可以！」霍不丢很固执，听到金手指说下去会淹死，会像哥哥一样再也回不来。 她着急忙慌地跑下来，重心不稳，踩到石子脚一滑，竟然直接扑了下来，弄得手心手臂都是擦伤。 金手指上前扶她，经验不足，只护住了下半身。 「哇呜！好痛！」然后她扯着嗓子大哭起来。 「叔叔！」委屈巴巴地看着垫在自己身下的金手指，又担心它受伤，急忙坐起。 「我没事。」金手指回。 「丢丢！」霍怡馨和霍朝斌眼睁睁看到霍不丢摔倒，离得远的她们无能为力，只来得及近前查看她的伤势。 离水库边最近的是霍阳才一家，他前些日刚把手里收的货卖掉，正躺下补觉，就听见丢丢大喊大叫，没一会竟然嗷嗷直哭了起来。 小姑娘一向伶俐，很少哭鼻子，难道？等等！丢丢怎么在后山水库？ 本是光膀子的他，赶紧套上衣服往那处跑，边跑边喊：「谁家小孩跑水库去了？」 其他人家闻声也探出头来，喊了两声没听到自家孩子回应，心里一咯噔，赶忙也往水库边来。 这个水库，平日里大人都不敢靠近。 别看水面平静，其实水很深。 曾经还淹死过砍柴的人，走山路一不小心滑了下去，很快就沉了。 后面大家都避着走，怎么今天，孩子跑去了？ 上衣都脱了一半的霍朝志几人，哪里会管其它。 刚往前踏出一步，就听到身后传来： 「丢丢！」 「丢丢流血了！」 …… 完蛋！ 丢丢从山坡上摔了下来，还受伤了。 哪还有心思玩水啊？ 文生叔，哦不，文生爷爷会抽他们几鞭子吧？ 按辈分要叫丢丢姑姑，按照年龄是小妹妹，这下子不管是当小侄子还是小哥哥，都不称职了。 再听到山坡下霍阳才喊的话，他们已经做好了屁股开花的准备。 看到霍不丢手上出血，霍怡馨鼻头也红了，脸上挂着泪。 霍朝斌凑近给她唿唿，问她：「还疼不疼？」 「疼啊！」唿唿根本就没用。 呜呜呜…… 霍阳才前脚刚到，后脚就来了霍朝志的爷爷、霍怡馨的奶奶。 三个大人，先是看到山坡下嗷嗷直哭的一群人，心下一紧，就要跑上去看看情况。 再见从水库边跑上来，袖子还没套回去的霍朝志三人，火气蹭蹭蹭往头顶窜。 霍阳才没管后者，直接跑去看丢丢伤势。 「丢丢，伤哪了？」只见霍不丢坐在地上，手臂上、手掌心全是血，沙砾夹杂其间，看着就觉得疼。 「阳才哥哥，我手好疼啊！」见到大人来了，原本要停歇的哭声，这会变得更大了，伴随着抽噎，小身子一颤一颤，委屈得不行。 金手指这会也在一旁心疼得抓耳挠腮，它好像真得干啥啥不行，竟让丢崽受了伤。 「阳才叔，是朝志哥哥他们要下去玩水，丢丢让他们不要去，他们不理，丢丢跑下来拦他们就从上面摔下来了。」旁边一个小傢伙吐字清晰，把前因后果说得明明白白。
第58页 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霍阳才心下一嘆，这么陡的坡，肯定会摔啊！ 「我知道了，都跟我回去吧！丢丢，我抱你回家处理下。」以文生叔那呵护闺女的样子，这应该是小傢伙从小到大第一次受伤。 怕是要心疼得睡不着觉了。 「嘶！痛！」霍阳才避开她的伤口，将人一把抱起。手臂蹭到自己衣服，霍不丢还是没忍住抽了一口气。 霍阳才垂头给她吹了吹：「唿唿就没事了。」 霍不丢瘪嘴：…… 看到霍不丢摔成这样，王二姣当即拉着霍怡馨上下查看。 「奶奶，我没事。」小姑娘说。 妇人板着脸道：「没事？你看看裤子后面都要磨破了！」 霍怡馨不敢吱声，她也知道自己犯错了。 「还有你们，才多大？就敢跑水库边来玩？还敢滑坡？赶紧跟我下去！」霍朝斌几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抿着嘴头也低了下去，屁颠屁颠地跟在王二姣身后，各回自家。 霍阳才带着霍不丢穿过大半个霍家坡，见到的长辈都上前关切。 「哟！丢丢怎么摔了？」 「可怜哦，丢丢很痛吧？」 「好好的怎么摔了？」 「丢丢快别哭了，婶子看着就心疼。」 …… 幼崽很神奇，越有人关心，她就会表现得越委屈。 本来已经被哄得要笑出来的小傢伙，这会又开始抽泣了。 就这么看着来人，眼泪一滴一滴滑落，更加揪人心。 「行了行了，我先带她回去洗洗擦点药。」霍阳才都听不下去了，一个个说要去把绊倒她的坡给剷平，可真是厉害了。 紧随其后的一干小屁孩，待遇截然相反。 「谁让你们去水库的？」 「你们知不知道那里有多危险？」 「那坡石子多又陡，你们竟然还敢爬上去？」 …… 王二姣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太不像话了！」 另一边想玩水的三人，更惨。 霍朝志看到爷爷霍文言那一刻，魂都飞了半条。 再见他弯腰顺手捡了他们先前丢的黄荆条，哪还顾得上玩伴。 「霍朝志，老子今天不打你，名字倒过来写！」 「你跑啊！跑得了一时，还能飞到天上去？」 「又敢来玩水，回去就把你的腿打折！看你还怎么瞎跑。」 撒丫子绕圈跑了，落后两步的两小子嗷了一声，被打了一荆条。 「我先抽一下松松筋骨，待会让你们爷爷奶奶好好治治。」 听着霍文言骂霍朝志，两人就已经傻眼了，这会抽了一下，二人当即哇哇大哭！ 既是痛的，也是吓的。 「哭什么哭？跟我回去！」他不仅要打这些个混小子，还要去他家里告状，一个个忒不省心！ 而自以为逃出生天的霍朝志，回到家里躲回屋，奶奶刘娥还不知发生什么。 「朝志，你去哪了？怎么把裤子弄得这么脏？」孙子跑得快，也架不住她眼尖。 好小子，不要他洗是吧？弄得脏兮兮，累得可是她。 等从老头子口中得知，他要下水库游泳，丢丢拦着不让他不听，小姑娘急得从山坡上摔了下来。 很好，混合双打开始了。 「啊！我错了，我再也不玩水了！」 「奶奶，救救我，爷爷要打死我！」 「好痛，啊啊啊，疼死我了，我再也不去后山水库了。」 …… 这一天，霍家坡几十户人家都听见了小孩们痛哭流涕的声音。 除了受伤的霍不丢没挨打，其他人都没逃过。 真是鸡飞狗跳的一天。 回到先前。 受了伤的霍不丢被抱进家门时，霍朝斌被他奶奶张秀花截胡了。 从他嘴里得知他去了水库，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即进灶房柴火堆里，找趁手的傢伙。 霍朝斌脚底抹油，熘进霍不丢家。 「丢丢怎么摔了？」看着孩子这伤势，廖柳香急忙起身上前。 「山上滚下来的。」霍不丢抽抽噎噎道。 「你怎么跑山上去了？除了这两处擦伤，还有哪疼吗？」二老吓傻了，山上摔下来？ 霍阳才解释了一嘴，他们才安心些。 但马上就开始训斥霍不丢和霍朝斌二人，不应该去水库边玩。 得知丢丢阻止他们下水库玩水，霍文生朝她点头。 「这事做得对，不能下去玩水。」 之前被训，她垂着头掉泪。 现在一被夸，就破涕为笑，小孩子心性。 这会，事情告一段落，瞌睡回笼。 霍阳才摸了一把她的头，打着哈欠离开，二老道谢。 「谢谢阳才哥哥。」 「啧！丢丢嘴真甜。」被小不点喊哥哥，疲惫都一扫而空了。 「谢谢阳才叔！」 如果没有听到后头霍朝斌这句的话。 「丢丢怎么受伤了？」平復了怒火的张秀花，这会才进门，就看到霍不丢手心和手臂上都擦着黄药水。 众人又解释了一遍。 听到孙子没有跟着下水库，张秀花安心了一点点。 可想到这一回不让他涨涨教训，以后就会跟朝志一样，胆子越来越大。 于是，等霍文强干活回来，她如实相告了。
第59页 正被餵饭的霍不丢，听到小伙伴嗷嗷哭的声音吓了一跳。 看着手心，她莫名觉得好像摔了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阻止了朝志哥哥他们玩水。 免去了一顿打。 不用自己吃饭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28 17:45:46~2023-03-29 17:44: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素颜 80瓶；t.r.m 10瓶；继续微笑、麦麦吖 5瓶；32667567 3瓶；洛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姚长瑛有危险 ◎噩梦预警◎ 因为这一出, 本打算再让几人疯玩一年的家长们，毅然决定送三人，进入六溪小学学前班。 闲着没事乱窜, 不如到学校学习！ 霍不丢倒是很期待，她一直觉得上学是去玩游戏的, 如跳皮筋、翻花绳等等，还能认识其它小朋友。 见闺女不排斥, 霍文生和廖柳香便说好, 轮流接送丢丢上下学。 但霍朝斌和霍怡馨两人，对上学兴致不高。 他们没有亲眼看见学校课间的场景，也早已经把霍不丢转述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只知道，是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开学第一天，两人在家里闹脾气。 「我不想去。」霍怡馨嘟着嘴, 背过身子站在一旁。 「你自己说过要去上学的, 你还记得吗？」王二姣提醒道。 「我不记得了。」小姑娘理直气壮回。 老两口一噎，霍文海温声哄道：「馨馨，学校里有很多小朋友, 到时候你们可以一起玩。」 霍怡馨摇头, 家里也有啊！为什么要去学校？走路好累的。 软得不行, 硬得捨不得，那就只能是激将法了。 「丢丢都去, 你当姐姐的不去？」 「好吧。」小姑娘妥协。 霍朝斌这边, 同样是倔脾气，好说歹说都不愿意出门。 哪怕是霍文强拽着他, 他还是屁股后坐, 势要坚持留在家里。 「丢丢可说了会去, 你不去可别当人哥哥了。」 「我也去。」小傢伙顿时改口。 老两口对视一眼, 无奈极了，早知道就这么说了，还费什么劲？ 反观霍不丢。 一早起来就背着空荡荡的小书包，现在正往里装玩具、装零食。 「丢丢，你是去学习的，不是去玩？」霍文生提醒道。 霍不丢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有区别吗？ 「其实连书包都可以不背，太重了吧？」廖柳香说。 霍不丢：确实很重。 于是，她拿出了玩具，只带了吃的和小水杯。 「斌斌，馨馨，出发啦！」三小只在前面撒丫子跑着，三位长辈在后头拎着小书包跟着。 来到校门口，看着期待已久的地方，霍不丢两眼放光，头也不回地走进学堂。 霍朝斌和霍怡馨拉着自己爷爷的手，犹豫不决：「看看丢丢，你们当哥哥/姐姐的好意思退缩吗？」 情感和理智拉扯片刻，两个小傢伙选择了面子。 一步三回头地走进教室，一左一右坐在了霍不丢旁边。 外头的三家长，看着自家的小不点，没忍住感嘆。 霍文生：「丢丢真棒！」 霍文强/霍文海：「你家丢丢真乖！」 但是，在学校待了一天后，霍不丢开始抗拒去学校了。 因为她发现，要一直坐在教室里，根本就不是玩的地方。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才能去厕所。 还有小朋友尿裤子、哭鼻子，臭臭、好吵。 第二天，变成了，霍朝斌和霍怡馨等霍不丢上学了。 廖柳香：「丢丢，斌斌和馨馨都在等你，你当小姑姑的，怎么能退缩呢？」 她还在心里犯起了嘀咕，昨儿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好不容易把霍不丢激得进了校园，廖柳香觉得心好累。 乖崽突然不乖了，还真能折腾人。 看着一蹦一跳进到学校的霍朝斌，张秀花笑了：「斌斌真棒！」 霍怡馨也背着小书包，朝她们挥手，王二姣莞尔：「馨馨真棒！」 廖柳香紧接着奉上一句：「他们真乖。」 现在的六溪小学，是翻新过后的模样。 进出只有一个大门。 原本的铁皮式变成了铁栅门，高高的土围墙也成了一米高红砖加栅栏。 基本上站路边就能看见校内的情况，留意老师、孩子的动向。 老式的泥瓦教室，成了钢筋水泥建筑，只有一栋教学楼，拢共三层，每层三个教室。 学前班在一楼最左边，从左到右分别是一、二年级。 上头分别是教室办公室、三、四年级。 最上面一层，中间那间教室是五年级学生所在，旁边两个都暂时作为老师办公用。 霍不丢几人，活动场所只有一楼。 教学楼前是升旗台和一大片空地。 下了台阶还能见到原先的几棵老油松。 可看着现在的架势，或许会被伐掉或者移栽，有些占地儿了。 学前班的老师很温柔，会讲故事、唱儿歌、教数数……霍不丢慢慢觉得，待在教室里也挺好的。 现在学的是从1数到10，之后还会教加减乘除。
第60页 按照老师说的，霍不丢在校用霍文生给她准备的小木条，在家用金手指给的糖果练习，学得可快了！ 「丢丢，你的目标是德智体美劳样样健全，现在才迈出了第一步，要坚持不懈地努力。」金手指从旁督促道。 霍不丢：「叔叔，你的目标是什么？」 金手指：「我的目标是培养你。」 「唉！」小傢伙嘆气。 「怎么了？」金手指疑惑，小孩子家家的，怎么突然嘆气。 「老师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怎么能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呢？ 从霍不丢的目光中，它明白了她的未尽之言。 「那个，你不是要爸爸妈妈帮忙穿衣服、盛饭吗？我这也是迫不得已。」被人类幼崽打击，金手指下意识解释。 「我是宝宝啊！」霍不丢理直气壮。 「我，我是……」带娃的辛酸苦辣，不足为外人道也，金手指承认自己老了。 但，它是金手指，霍不丢是宿主，二人是互帮互助的关系，不适用人类法则。 「我是你的好朋友，你都不帮我？」故作悲痛欲绝，心软的小姑娘果然上当。 「好吧。」霍不丢回。 谁让叔叔只有她一个好朋友？她不帮就没人搭理它了。 之后课堂上，老师教大家唱儿歌。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三十多个小脑袋跟着摇摇摆摆，可可爱爱的样子，让老师都跟着露出会心的微笑。 等到下课铃响，一个个都坐不住了。 乖巧？不存在的。 现在的他们，开始变身磨人精了。 「老师，下课了！」一小娃举手提醒，天真地以为讲台上的老师听不见铃声。 「老师，我也听到了。」另一个紧接着举手示意。 见二人如此积极表现，其他小朋友不甘示弱：「我也听见了！」 才拖堂三十秒的老师：……我没聋。 「先等下，等家长进来接你们，再一个个回去。」每一个都是家里的宝贝，她当老师的可不能按照铃声当甩手掌柜。 「好吧！」一众小不点只能眼巴巴看着高年级的学生背着书包离开，他们坐在座位上左顾右盼。 「老师，我爷爷来啦！」 「老师，我奶奶来啦！」 「老师，我爷爷也来了！」 …… 把一众磨人精送走，老师默默擦了擦额角虚汗。 上课不辛苦，下课最累人啊！ 例行询问。 「今天老师教了什么？你学会了吗？」廖柳香问手边的霍不丢。 三小只离得近，齐声回答：「「唱儿歌！」因为默契十足，彼此对望露齿笑。 霍朝斌拉着张秀花的手，两腿并直往前跳，身后两个小傢伙见到，也要跟着一起跳。 王二姣提醒霍怡馨道：「小心点。」 「那你们学会了吗？」廖柳香继续问，伸手理了理霍不丢跳乱的头髮，想着再长长一点，得给她扎起来，不能披着了。 「我会！」霍不丢举起另一只手，大声回答。 「我也会！」霍朝斌和霍怡馨也跟着说。 接下来不用提醒，她们自己唱了起来。 「世上只有妈妈好……」 老母亲廖柳香听着，乐得见牙不见眼。 「馨馨真棒！回去打电话，唱给你妈听。」王二姣蹲下身，给孙女抖落鞋里跑进去的沙子，嘴里不停夸赞。 「斌斌唱得很好，你妈肯定想听。」张秀花伸手擦掉孙子额头上冒出的汗珠，对着他说。 「那我也要给妈妈打电话。」小傢伙很机智，主动提出这一茬。 「好。」张秀花点头。 回到各家，廖柳香到一旁放下她的小书包，霍不丢直接朝霍文生跑去：「爸爸，我会唱歌啦！」 「这么棒呀，那唱给爸爸听听。」霍文生鼓励道。 他这个小闺女，吃软不吃硬，最抵不住旁人夸，适合鼓励式教育。 听到开头「世上只有」，霍文生就知道是哪首歌了。 见小傢伙摇晃着小脑袋唱，他抬手拍巴掌给她伴奏。 但不知怎么地，霍不丢唱出来的却是：「世上只有爸爸好，有爸的孩子像块宝，投进爸爸的怀抱，幸福少不了。」 霍文生手一顿，很是意外，越听嘴角扬得越高。 看着老父亲惊讶又欣喜的模样，她继续发动甜言蜜语攻击：「爸爸，我好爱你呀！」 霍不丢说完，扑进了他怀里，霍文生「缴械投降」。 「爸爸的小棉袄呦！」含蓄内敛的老父亲，已经修炼得能将爱意宣之于口了。 老母亲亦是：「确实是小棉袄，都没人教她这样。」 一路上，霍不丢都是拉着她的手，唱世上只有妈妈好。 回到家里见着她爸，自动换词，怎么能让人不想多疼疼她？ 被爸妈轮番夸赞的霍不丢，羞红了小脸。 很快，等两口子忙活去了，金手指冒头了：「丢丢，我也想听儿歌。」 霍不丢：……世上只有叔叔好？还真是有些唱不出口呢？ 为了减少这种痛苦，霍不丢带着它来到了霍卫国房间，争取一次性搞定两个人。 小姑娘糯糯的嗓音响起，伴随着「世上只有叔叔哥哥好……」，霍文生和廖柳香不约而同停下手头上的活计。
第61页 朝屋里看去，只见地上的小影子一蹦一跳的，在二人眼里可爱至极。 另一边的霍怡馨和霍朝斌，等到晚饭过后，才打电话唱给叶禾、姚长瑛听。 「宝贝真棒！」叶禾笑着说，劳累一天的疲惫都被女儿的歌声沖淡了。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你啊。」霍怡馨问。 「过年前就回来，你在家要乖乖听爷爷奶奶的话，知道吗？」 「嗯嗯，我知道的。」 …… 「我儿子太棒了！」姚长瑛压低声音赞嘆。 「妈妈，我还会数数。」霍朝斌继续上才艺。 「哇，数数妈妈听听。」姚长瑛很给面子。 「1、2、3……」 …… 「丢丢，有紧急任务！」金手指突然开口。 无人回应。 因为，此刻的霍不丢已经进入梦乡。 金手指抿了抿嘴，最终还是决定叫醒她，只不过叫醒的方式，对幼崽来说属实残忍了。 睡梦中的霍不丢惊醒。 被金手指投放的画面吓的，那是一个倒在血泊中的女人，露出的那张脸是她瑛子嫂嫂的。 —在外务工的姚长瑛有危险！ 第30章 幸好来得及时 ◎「多亏了丢丢」（一更）◎ 姚长瑛和霍传清不在一个工厂上班, 她有时候要加班，走夜路。 老家人睡得早，天刚黑基本就吃饭, 洗完澡，坐着看会电视或是纳凉聊聊闲天, 就会去睡觉。 第二日，五六点鸡叫起, 如此周而復始。 而被作息规律的家长带大的孩子, 作息也大致差不多。 于是，才晚上八点一家三口就躺在床上睡熟了。 丢丢一句哭喊，惊醒了霍文生和廖柳香。 「瑛子嫂嫂，我不要嫂嫂死！爸爸、妈妈快救救她。」这会的霍不丢虽然六神无主，但表达诉求很清晰。 廖柳香抱着她哄了两句无济于事, 她还是一直说要找姚长瑛。 姚长瑛待霍不丢很不错, 两家关系一直很融洽。 这会打电话打扰，应该没事吧，两口子想。 二人不知道姚长瑛工厂电话, 便拨通了霍传清租房处房东的电话。 这还是当初二人去外省安顿好后, 打电话回来记下的, 报的是霍传清的名，好像是第一次打。 霍文生突然有些侷促起来。 「餵, 找谁？」电话那端是陌生的男人说话。 「你好, 我找201的霍传清。」将掌心的薄汗抹在衣摆处，霍文生稳住心神说。 「哦, 找传清啊, 等等我去叫他！」于是就听到对方喊人的声音, 似乎是直接跑出门, 抬头对着巷子喊。 霍传清三班倒，这会正好醒了。 打算洗漱吃点东西就去厂里，听到有人找他。 这个点，按照往常，那就是厂里有急活，根本没想到是家里人。 穿着拖鞋下楼的声音在话筒里传出，霍不丢哭哭啼啼的声音也在屋里响起。 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丢丢以往每次预警都灵验，霍文生的心紧跟着提了起来。 「喂，我是霍传清。」 「传清，我是你文生叔。」 「叔，您怎么这个点打电话过来，难道家里出什么事了？」他急忙追问。 「不是，是丢丢想瑛子了。」霍文生抿了抿嘴，回。「她方便接电话吗？」 「瑛子上班还没回来，得九点过后。叔，丢丢有什么事吗？我让她明天给家里回电话。」 「丢丢做噩梦了，梦见瑛子不大好，一直嚷着要找她。怎么劝都止不住哭，实在是拗不过，就想给你们打个电话，想问问你们在外头日子过得怎么样。」霍文生说着都不好意思了。 好像，他们太纵着丢丢了。 霍传清是听说过丢丢小福星事迹的，虽不说百分百相信，但宁可信其有。 「叔，我想和丢丢说两句。」 「丢丢，我是传清哥哥。」 「叔叔，快去救瑛子嫂嫂，有坏人！」说着呜呜直哭了起来，听得人心都碎了。 霍传清终于知道，为什么霍文生这个点会给他来电话了，当父母的哪受得了啊！ 「好，我这就去找你瑛子嫂嫂，丢丢乖，放心。」 得到了对方承诺，霍不丢才稍稍放心了。 「拉勾？」小姑娘开口道。 「拉勾！」霍传清保证道。 此时的姚长瑛，正在给一天的工作收尾。 今天厂里的保安生病请了一天假，嘱咐她下班时带上门。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姚长瑛自无不应。 这片地界，有踏踏实实干活的，也有偷鸡摸狗干恶事的。 不巧，得知姚长瑛所在工厂保安今天不在值，盯梢半天只见一女工进进出出，他们直嘆是天助也。 拿着扫帚打扫卫生的姚长瑛，想到儿子一小时前打电话唱的那首歌，心里就美滋滋的。 想着回到家，明儿见到上夜班回来的霍传清，得提上那么一嘴。 想到这里，还哼起了歌。 却没料到，正有一伙人打算朝她所在的厂子下手。 就在她要按下关闭门闸的开关时，直接冲进来三个男人，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好货。 「你们厂里值钱的东西都在哪？赶紧交出来！」 想到老闆平日待自己不薄，办公室电话都随她用。
第62页 姚长瑛自然不可能退让，更不可能帮着他们。 于是，拿过一旁扫帚，对这几人说：「保安马上就回来了，你们最好赶紧跑。」 「哈哈哈，当我们不知道，他今儿不在厂里。」 这个保安是部队里退下来的，一个人看着一个厂，从没有出过半点差错。 平日里，这些人也不敢靠近，这次知道了对方不在，才敢放肆。 反正到时候，拿了货换了钱，逃到别处去，谁还找得到他们？ 越想笑得笑得意了，其中一个，还色眯眯地盯着姚长瑛看。 姚长瑛一阵恶寒，心里很害怕，手不停地抖。 但她没地逃，大门被守着，她出不去。 外面又没人进来，要是往后退，对方按下了门闸开关。 她和这群人渣关在一起，就真得叫天天不应了。 于是，她试图与其周旋。 「你们好手好脚的，为什么要偷东西？」女子拧眉问。 「关你屁事！」男人轻嗤一声，瞪了她一眼。 「是不关我事，可你们被抓了，家里的父母不担心吗？」一看他们这德行就是没成家的混子，姚长瑛自然没提老婆孩子，免得适得其反。 不过，提父母有时候也会惹怒坏人。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多？赶紧把钱交出来，别逼我对你动手！」男人吼了她一句，一脚踹飞脚边的纸皮箱。 「别发疯，干正事。」另一人沉声道，随即三人分散行动。 正要推开姚长瑛，按下闸门开关之际。 外头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直接喊：「媳妇！我们来找你了，怎么还没忙完吗？」 男人伸了个懒腰，看起来闲适且漫不经心，仿佛看不见厂里不对劲的气氛。 听到男人说「我们」三个瘦猴一愣，下意识想要跑。 但又觉得不大对劲，因为没看到他身后跟着人。 霍传清突然往回走，边走还喊：「怎么回事，你们走这么慢？赶紧过来，带你们见嫂子。」 说话既大声，语气又沖，好像真得不满一般。 正好有棵大榕树，在街口路灯照耀下，风一吹影影绰绰。 他们顾不得辨认真假，先跑为上。 这年头干坏事容易，判大刑更容易。 姚长瑛以为霍传清真带来一群工友来，急忙吆喝道：「传清，快抓住他们，这三个人是小偷！」 三只瘦猴跑得更快了，头也不回地就往另一边沖。 而这时的霍传清，快步跑到姚长瑛跟前，上下打量她：「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做什么？」 「我没事，快抓住他们！」姚长瑛都想自己跑去抓人了。 「那就好，赶紧给你们老闆去个电话说一声，最好是报警，这三人尖嘴猴腮，他能在这里开这么大一个厂，应该有点能耐。」霍传清说。 姚长瑛照做后，问：「你带来的人呢？」 「我的傻媳妇，哪有什么人，我就单枪匹马，吓唬他们的。」 霍传清都不敢说，刚才自己后背蹭蹭蹭地冒冷汗，声音都有些发颤。「以后夜班我来接你，这太不让人放心了。」 「也就两步路，今天是意外，保安请假了，其他人走得早，才遇到这事。」姚长瑛回了办公室，拿起座机给老闆打电话说明情况。 「好，你放心，这事我记下了。」电话那头男人心一沉，面色一冷。 姚长瑛嗯了一句挂断，按照先前打算，把闸门关好，跟着霍传清回家去。 「刚才忘了问了，你怎么突然来接我了？」难道这就是夫妻心灵感应？ 拉着她手的霍传清说：「丢丢做噩梦，打了电话来，说你遇到危险，让我赶紧来找你。」 自作多情的姚长瑛：还是我闺女靠谱。 「多亏了丢丢。」 「是啊，多亏了丢丢。」霍传清现在越想越后怕，他媳妇年轻貌美又踏实能干，要是那群畜牲……他都不敢想下去。 「以后我每晚都来接你。」 「你刚不是说过吗？」 「我知道，我就是想再说一遍。」 「好了，我没事，你放心好了。」 「嗯。」 次日一早。 「爸爸，瑛子嫂嫂呢？」霍不丢一觉醒来，竟然还在问姚长瑛。 霍文生心里更加咯噔了。 早上把她送进学校，都心不在焉的。 霍文强看他这神情，朝霍文海使了个眼色，两人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 「怎么了？」霍文生哪里察觉不到哥俩眼神，只是他不知道怎么说这事。 「你在想什么啊？一早上都魂不守舍的？不对劲。」霍文强打量着他。 「不对劲，很不对劲。」霍文海道。 「丢丢昨晚做梦梦到瑛子吓哭了，我就给传清住处打了电话，他说瑛子上夜班没回，他去接。今天一早醒来，丢丢还在问瑛子，到现在也没见两口子回个电话，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终究还是坦白了。 听到开头，两哥俩还打算嘲笑他一番，可这越往下听两人脸上的笑容敛得越快。 「应该没事。」霍文海看着霍文强暗下去的眸子，宽慰了一句。 「等会我给瑛子去个电话，我有她厂里电话。」霍文强道，他这心也开始悬了起来。 按理来说，就是霍不丢这个小不点做梦罢了。
第63页 母子连心，儿媳妇即便有什么事，那也是霍朝斌有感应。 可丢丢不一样，具体有什么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不一样。 他回去就打电话问问。 三人本是慢悠悠走回去，这会加快了脚步。 一到家，霍文强就奔座机而去，紧随其后的两哥俩一左一右站他旁边。 张秀花不由好奇起来，平时家里老头子总念叨电话费贵，尽量少用，少说两句。 怎么今儿，这么反常？ 廖柳香看到霍文生过家门而不入，也跟着进了门。 嘿？ 这一个两个，没见过人打电话是吗？ 张秀花笑着上前，刚要出声，就见三人转身对她道：「嘘！」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29 17:45:48~2023-03-31 21:42: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栗山蝶舞、香妮、按爪！ 10瓶；学习废 7瓶；65926054 5瓶；38850136 3瓶；钟小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叔叔，你也会一直陪着我吗」 ◎（二更）◎ 电话那头, 姚长瑛工厂老闆接电话了。 为了进出货沟通方便，秦老闆专门给厂里拉了一条电话线，平时不忙的时候, 他也会允许工人借用给家里打打电话，也算是笼络人心的手段。 对他来说只是随意为之, 没想到能得来大回报。 如果不是姚长瑛拦住了那些人，可能今儿他这厂子就得停工了, 虽说损失他担得起, 可眼瞅着就要交货了，一点都不能耽搁。 做买卖，诚信为本，这一回失信了，客户就丢了。 丢失一个客户是事小, 可在行业里名声坏了可就事大了。 竞争本来就大, 稍有不慎就被别人抢走了客源，他是不敢赌的。 现在已经报警了，就等着公安同志把人抓住, 正在办公室琢磨这事的秦老闆, 座机突然就响了。 「你好, 我找下姚长瑛。」听着苍老的声音，电话那头好像是个老头？ 在此之前, 秦老闆可记不住工人全名, 一般都是小字加姓氏。 姚长瑛，也就是小姚？ 立了功的那个？ 从不会帮着转接找工人的电话的秦老闆, 和颜悦色地问：「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爸, 找她有点急事, 麻烦了。」霍文强回, 他很少和陌生人打电话，这会声音有些战慄。 秦老闆听出来了，语气又温和了一分：「好，稍等下。」 外面路过的工人瞅见，盲猜老闆是在和客户打电话，看看那样子多么和善？对他们就爱板起个脸。 「小姚，进来一下。」起身走出办公室，其实也就是单独隔开的空间，朝正在线上作业的姚长瑛招手。 「老闆，您找我？」她小跑走近，有些懵。 难道是因为她刚和旁边工友聊了两句？不应该啊！手上功夫又没有耽搁。 「有你电话。」一进门，就听见男人说，侧身让行后，他走了出去。 姚长瑛喉咙滚动了下，点头，拿起桌上电话：「餵？」 「瑛子，是我，你没事吧？」霍文强原本是握着听筒的，其他人凑近又凑近，愣是没听见什么。 霍文生突然想起，霍文武教过他怎么外放，遂伸手戳了一下那枚按键，被四双眼睛齐刷刷瞪了一眼。 「没挂，我按的是外放键，声音会从这里传出。」说着指了指座机上那几条缝缝。 几人将信将疑，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拯救了霍文生。 他用眼神回道：我没说错吧。 但霍文强依旧抱着话筒回答，并不知道可以放到一边。 「爸？我没事，您放心。」姚长瑛柔声回道。 本不打算让二老知晓，怎么这么快就传到了他耳边啊？ 原想着下午孩子放学回来，再打电话报平安。 没想到家里先来电问情况。 果然，霍家坡没有秘密。 不，应该是六溪村没有秘密可言。 她摇头失笑，又觉得暖心。 「没事就好。」霍文生两口子异口同声嘀咕道。 兴许是外放，另一头的声音姚长瑛都听得见。 「文生叔和婶子也在？」姚长瑛问。 「你怎么知道？」难道按了这个地方可以看见人？霍文强脑海里突然浮现奇怪的念头。「在，都在。你妈和文海叔也在。」 姚长瑛：「……大家好。」她真不知道说什么了，要不，拜个早年？ 「瑛子，你没事就好，我这边先挂了。」别浪费电话钱，贵啊！霍文强这会回过神来，开始心疼了。 「爸，等等！」姚长瑛急忙开口说：「文生叔，下午五点我会给丢丢回个电话，谢谢她提醒传清。好了，没事了，爸、妈、文生叔、婶子、文海叔多注意身体，拜拜。」 「哎？」昨晚难不成真遇上事了？霍文强来不及问，对方已经挂断电话。 嘟嘟嘟！ 那头的姚长瑛却在想，她挂得应该够快吧？这样公公应该会少心疼一瞬间话费。 随即扬起一抹笑，出了办公室。 「谢谢老闆！下午我还想借用电话，给家里闺女打一个，您看方便吗？」 「没问题。」不过男人眼神一眯，闺女？如果他没记错，这女工昨儿才说她只有个儿子。
第64页 秦老闆摇头，真复杂。 电话已挂断，疑问更多了。 这会，众人的视线又朝霍文生投来。 「你们别看着我啊！我上哪知道去？」霍文生就差举手作投降状了。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云里雾里的张秀花开口了。 「就是昨晚丢丢做了一个梦……」接下来，霍文生和廖柳香把昨晚的事原原本本全盘托出。 「那你路上怎么不说清楚一点，搞得我刚刚打了电话，什么都没问明白。」霍文强拍着胸口，心疼。 「瑛子说了没事。」这还不明白？ 「不，昨晚绝对遇到事了，不然她不会说谢谢丢丢提醒传清去接她。」张秀花一拍大腿，下了定论。 廖柳香跟着点头，三哥俩若有所思。 「等着呗！反正下午会回电话。」霍文海道。 他下午四点五十五分，一定到霍文生家守着。 这时的六溪小学，四点前就下课了。 他们接三小只回到家，走走停停半小时足够了。 正在学校的霍不丢，课间时熘到一旁，偷偷问金手指姚长瑛的事。 「叔叔，我瑛子嫂嫂呢？」 「在上班。」金手指面无表情。 「昨晚，昨晚我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唉！」小傢伙欲言又止，可还是对金手指袒露心声。 金手指：我知道，我干的。 「她没事了，你放心，你做得很好。」 霍不丢没说话，蹲下地上，揪着杂草：「瑛子嫂嫂对我可好了，我希望她能一直陪着我。」永远都不要发生梦里那种事。 「嗯。」金手指点头，也是在承诺。 「叔叔，你也会一直陪着我吗？」霍不丢话题一转，突然抬头看着它。 「不出意外，应该会。」 「拉勾勾！」小傢伙对着空气翘起自己的小拇指，在二楼看风景放松的老师眼中，那就是人类幼崽惯常的自言自语。 「王老师，你看那小不点，一个人在玩过家家。」 「有没有可能，她在和我们看不见的人说话？」 「……呵呵，很有可能哦。」 两人说完，都哈哈大笑起来。 留意着的金手指：…… 被霍怡馨叫走的霍不丢，对此一无所知。 对于小孩而言，今天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可六个知情的大人，觉得今天格外漫长。 为什么是六个呢？ 因为霍文海没有管住自己的嘴，王二姣知道了。 一向在四点就拿着锄头、铁锹、镰刀出门的她们，此刻都在家里等着三老头带着三孩子归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谁知道啊！」 「都四点半了，怎么还没回来？」 …… 霍氏三兄弟：孩子不走，还能像赶牛一样牵着走吗？ 「哇！有蝴蝶。」 「好漂亮的小花呀。」 「丢丢、馨馨快来，这里有只蚂蚁。」 就这么地，没有时间观念的孩子，在今天格外重视时间点的三长辈跟前蹦哒来蹦哒去，还带往回跑的。 「几点了？」 「不知道。」 「还早吧？」 「不知道。」 「怎么办？」 「不知道。」 最后的最后，能怎么着呢？ 霍不丢三人得到了快乐。 霍文生三人得到了耐心。 一回家，见分针指向数字九，三人松了一口气。 也没有耽搁，没必要催他们走快点的。 虽然，三小只都没理他们的催促。 「妈妈！」霍不丢进门就看到廖柳香。 「奶奶！」霍朝斌和霍怡馨跟在身后。 「在丢丢家玩会先，不着急回家。」王二姣和张秀花给两人擦着脑门上的汗。 「好。」三人又跑到一块，玩了起来。 六个大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消磨着时间，没过一会都看看座钟。 直到它敲了十七下。 来了！ 好在姚长瑛也准时，电话如期而至，一声餵后： 「妈妈！」霍朝斌眼前一亮。 「瑛子嫂嫂！」霍不丢腾地起身。 「瑛子嫂嫂！」霍怡馨跟着喊人。 姚长瑛：所以，又是一对多？ 因为孩子在聊着，他们根本插不上嘴，话题都不知道扯哪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霍文生终于开口了：「好了，我们大人也要聊几句，你们去玩吧。」 除了霍朝斌依依不捨，两小姑娘都跑开了。 「斌斌，快来！」霍不丢一喊，他也离开了，不再痴缠。 妈妈看不见摸不着，还是先玩到手要紧，小傢伙也是会考虑得失的。 「瑛子，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六双耳朵支了起来。 姚长瑛轻咳一声，讲解了一遍。 没注意到先前出去的秦老闆，这会也听得认真。 男人先前只想着自己的厂子货物，没想到女工面临什么处境，这会听到了，更得有所表示了。 「以后还是要多多小心，防人之心不可无。」 「爸妈放心，传清以后晚上都来接我下班，没事的。」姚长瑛道。「我先挂电话了，这是厂里电话，我已经用很久了。」 「好。」
第65页 霍文强和张秀花听完儿媳妇说的情况，觉得格外艰险。 二老感慨，丢丢没白餵。 外面的人有好有坏，姚长瑛一个女子碰到三个大男人，肯定会吃亏的。 幸好没事，幸好没事。 在场几人都在感嘆。 「什么都别说了，今晚到我家吃，杀鸡！奖励丢丢吃鸡腿！」张秀花发话。 「我也要！」霍朝斌举手道。 「我也要！」霍怡馨不甘示弱。 张秀花：完了，得杀两只，她的心好痛。 最后，三小只都吃上了鸡腿，至于最后一只分给谁，又成了难题。 「剁了吧！」看运气。霍文强出了主意。 张秀花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三日后，姚长瑛再次来电，派出所抓住了那三个人。 是外市逃窜来的惯犯，少说判十年。 闻言，大伙都安心了。 至于她加工资了，还有机会成为管理的事，她没提。 虽说是大好事，可这当口有这一出，恰恰说明那晚不简单。 第32章 一朵小红花 ◎老校长工具人实锤◎ 回到丢丢的校园生活。 金手指又开始后悔了, 它为什么没早早想到，幻化成人民教师呢？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对老师的话几乎言听计从。 如果它是霍不丢的班主任, 还不是指哪打哪？哪里还需要託梦了。 这一日，刚被老师教导要助人为乐, 比如说扶老人过马路、拾金不昧等等，到时候会奖励这个小朋友一朵小红花。 班上三十六个小孩, 那叫一个积极, 争着抢着要当第一人。 可是呢，要助人为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的。 首先，得找到帮扶对象。 六溪村老人孩子不少，可需要搀扶着过马路的？还真不多。 因为他们基本上待在家门口, 很少出门熘达。 拾金不昧就更有难度了, 还没有零花钱的霍不丢，根本想不到怎么能捡到别人的钱？ 至于其它的好人好事，老师没说呀, 她们压根想不到还能做什么。 三小只内部也是有竞争的, 她们便自顾自约定, 不能求助家里长辈，要自力更生！ 于是, 牟足了劲, 盯着路上出没的老人，以及路面几乎不可能出现的钱。 「她们在找什么？」廖柳香疑惑了。 王二姣啧了一声：「不清楚。」 「问问呗！」一起来接孩子放学的张秀花笑道：「斌斌, 你们在找什么？」 「不能说。」霍朝斌站起身, 刚想回话, 被两个小姑娘一人一只手捂住嘴。 「行行行, 我不问，你们慢慢找。」张秀花失笑，扭头看着老姐妹。「人小鬼大。」 「可不是，越来越皮实了。」王二姣也没想到，有一天会用这个词形容自己的宝贝孙女。 「习惯了。」廖柳香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第二天，派送幼崽的长辈换岗。 在即将右转小路直奔一百米内的六溪小学校门时，霍不丢突然松开霍文生的手，直奔左侧路边小卖部去。 满头白髮，略秃顶，一大早骑摩托车返校的胡校长，停下车刚进小卖部，打算买个新牙膏。 付了钱一转身，就见一个小姑娘直勾勾盯着自己。 他露出自以为和蔼的微笑，缺了的上牙轻易被小个子的霍不丢看见。 她惊喜地张开了嘴巴，随即小心地靠近。 「老爷爷，我扶你过马路吧！」 自认为还能再干几年的胡校长：老爷爷这个称唿没毛病，可扶他过马路？ 他可是一个可以清晨五点从临县骑摩托车过来的男人！扶他过马路？ 正当他想要解释并拒绝时，霍朝斌和霍怡馨也冒头了。 「我也要扶！」刚上学前班的小朋友的标志——说话都要举手。 在两伙伴小跑近前时，霍不丢已经察觉到危机，当即凑近把手搭在胡校长衣角。 耶！她是第一，谁也抢不走。 被「抛弃」的三哥俩，还以为小傢伙们「开窍」了，学会闹零食吃。 没想到走近一看，这是怎么了？绑架胡校？ 「胡校。」先和胡校长打招唿，再问自家小崽子： 「你们在干嘛？」 三小只异口同声：「扶老爷爷过马路！」面上都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认真看还有一丝得意。 胡校长和三家长大眼瞪小眼，场面一度陷入尴尬之中。 最后还是小卖部老闆解了围：「这小学生懂事，说明你这校长当得好哇。」 被三个孩子搀着，还没退休的胡校长：「……那辛苦三位小同学了。」 比胡校长年轻几岁的三家长抿着嘴，朝他点了点头。 等到一大三小越过他们，瞬间变成笑脸，捂着嘴巴不敢发出声，真自愿、假被迫看完全程。 看着自己停在路边的摩托车，胡校长无奈，他待会还得再出来一趟。 「老爷爷，你要去哪？」把他扶到了校门口，三-学前班-做好事小学生才想起来问。 「就到这，谢谢你们。」胡校长摸了摸三人的脑袋说。 原本是不知道她们的名字的，或者说模样和名字对不上号，可见到了家长瞬间就记起来了。 「不用谢，老师说了要助人为乐。」霍不丢回。
第66页 「嗯嗯，助人为乐。」霍朝斌和霍怡馨道。 「你们很棒。」 三人咧嘴乐开了花。 朝胡校长和身后跟着的长辈挥了挥手，三小学生背着书包进了教室。 一天都快过去了，仍没有得到老师说的小红花。 霍不丢三人有些蔫蔫的，老师也没发现不对劲，回了办公室休息，就听见大伙聊起胡校长分享的趣事。 「是学前班的小朋友吗？」 「肯定啊，除了学前班小朋友，哪个敢主动上前扶胡校啊？」 「也是。」女老师随即起身去楼上问胡校长，究竟是哪三个，她要兑现先前承诺，将他们树立成榜样。 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三个小傢伙正要收拾书包，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家去。 就见班主任鼓着掌走进来：「今天早上，我们班上三个小朋友扶老爷爷过马路了，老师现在要奖励她们一人一朵小红花，大家想知道她们是谁吗？」 「想。」听到奖励小红花，想要回家的心都没有那么迫切了。 霍不丢三人瞬间展颜，来啦！ 注意到她们情绪转变的老师，眉眼含笑。 「老师喊到名字的小朋友，站到讲台上来，霍不丢、霍怡馨、霍朝斌。」说着她鼓起了掌，这会教室外也出现了围观的家长和学生。 他们好奇学前班教室，怎么会突然鼓起掌来。 三个小傢伙昂首挺胸，走到讲台前。 看到下面的同学们，外头围观的人，没绷住，笑得见牙不见眼。 等拿到小红花，贴在额头上，那就是快乐巅峰！ 「老师，我也想要！」下面的小朋友慕了。 「老师，我我我！」另一个紧跟着举手表示。 …… 「不行哦，这是她们早上扶胡校长过马路，才能得到的荣誉。老师之前怎么说的？每个助人为乐的小朋友，都可以得到小红花，大家想要就好好表现，老师这里还有很多小红花，等着奖励给你们。」说完晃了晃手里的小红花贴纸，馋得孩子眼睛都要直了。 讲台上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贴着小红花的彼此好看极了。 「好了，已经放学了，都背着书包回家去吧。」老师发完话，霍不丢三人也跟着下了讲台。 没想到，小朋友们根本就不想离开。 而是将霍不丢三人，团团围住，问他们怎么做到的。 这上下学路上，哪来的机会做好事啊？ 老师说的胡校长长什么样？在哪里？到底是谁啊？ 霍不丢三人手舞足蹈讲解自己如何慧眼识老人，当机立断上手，齐心协力助他进到学校。 众人：学到了！ 家长：！！！ 于是，和蔼可亲的胡校长，成了学前班小朋友最热衷帮扶的对象。 被迫接受帮助的胡校长：…… 被提醒发小红花的班主任：…… 其他年级老师，每天新增项目：围观老校长被帮扶。 腊八节后，村里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 霍阳才结婚的事也提上了日程，选在了腊月二十七。 霍传清和姚长瑛夜里回到家，一觉醒来见的不是宝贝儿子，而是霍阳才。 「要结婚了？什么时候？恭喜啊！」霍传清上前拍了拍他肩膀，又惊又喜。 「恭喜阳才哥。」姚长瑛笑道。 「你儿子都上学前班了，我这才结婚，已经迟了。腊月二十七，就在家门口摆酒，文强叔、婶子、传清、瑛子，都记得来！」霍阳才挨个喊了一遍，脸上也露出笑来。 「看你这样子，嫂子肯定很不错了。」霍传清很为对方开心。 霍阳才没有丝毫谦虚，认真点头：「你未来嫂子，确实很好。」能干不说，长得也秀气，脾气软和，哪哪都好。 「嫂子哪的人？我可真想见见。」听着霍阳才这话，姚长瑛乐了。 看来两口子是真得看对眼了，还没过门男方就如此夸，肯定是很好的姑娘了。 两人往后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就是霍阳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脾性，不知道改了没。 「叶家庄，和传申媳妇一个地方的。」 「这可巧了，同一个村里的姑娘，嫁给同一个村的汉子，缘分吶。」 …… 霍阳才出了门，扭头进了隔壁。 他是来找霍不丢帮他滚婚床的。 等他说完，霍文生和廖柳香睁大眼看过来，一脸不可置信。 「阳才，你爸妈知道吗？」找女娃娃滚婚床，这……离谱。 「知道啊！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就想秋花到时候给生个闺女。」霍阳才大喇喇地透露心声。 「这，可，那……」两口子头回遇见把想生女儿挂嘴上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 「文生叔、婶子，如果你们没意见，我就徵求丢丢同意了？」霍阳才一点都不见外。 两口子：我们能有什么意见，你结婚你开心就好。 「阳才哥哥，滚婚床是什么？」霍不丢没参加过婚礼，头一次听说这习俗，还要她出马？那必须搞清楚。 「就是你帮我滚了婚床，以后我就能有一个和你一样的闺女了。」 霍不丢眼前一亮：这么神奇？「好。」 霍文生和廖柳香：……他们几乎已经想像到，到时候大伙会多么震惊。
第67页 果然，论离经叛道，还属霍阳才。 很快，姚长瑛就从叶禾嘴里，听到新娘子叶秋花的情况。 叶禾无奈一笑：「传申还跟我说，不晓得他怎么想的。」 这个他，指的是新郎霍阳才。 姚长瑛莞尔：「阳才哥肯定是想明白了，两人才能成。」说完，想到霍不丢跟霍朝斌分享的事，笑容更深了。 「你绝对想不到，阳才哥找了谁给他滚婚床。」 霍朝斌突然站起身：「我知道！」 「嘘！让你禾婶子猜猜。」姚长瑛朝小傢伙摇头。 「好吧。」霍朝斌泄了气，又熘出家门找霍不丢去。 「谁？不是斌斌吗？」听完母子俩对话，叶禾有些疑惑了。 一般都是找五六岁的小童子，霍家坡适龄的，那就是霍朝斌了。 姚长瑛抿嘴一笑，卖起了关子。「不对，继续猜。」 「亚芝的儿子朝志大了点，那总不能是小琴家的朝耀吧？太小了。」叶禾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通，回。 「都不对，是丢丢。」姚长瑛说完，笑出了眼泪。 「真的？」叶禾同样震惊，可是细想一下，这还真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姚长瑛擦了擦眼角，还是觉得有趣。「不过，谁能不稀罕丢丢这样的小棉袄？」 「确实，但我已经有馨馨了，还是更喜欢斌斌这样的。」叶禾幽幽一嘆。 「怎么？你……」姚长瑛一愣，难道她又有了？不是说过再也不想生了吗？ 「没有，等闺女再大点吧。」看对方眼神往自己小腹瞥，叶禾赶紧解释说。 随即转移了话题：「我听我妈说，你先前好像遇到什么危险？幸好丢丢梦见了，怎么回事？」 「嗐，就是厂里……」姚长瑛也没揪着先前话题不放，顺着她的话往下聊。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有了儿子盼女儿，对方有了女儿盼儿子也正常。 个人有个人的活法，过好自己的生活，最重要。 等姚长瑛讲完，叶禾啧啧称奇：「多亏了丢丢，母女连心啊！」 姚长瑛下巴一抬，眼里有光：「那是，丢丢可是我奶大的。」她自认的闺女。 「是是是，你功劳不小。」叶禾附和道，两人齐齐笑出了声。 很快，腊月二十七，宜结婚。 把新娘子迎回霍家坡，在祠堂拜过之后，到各桌席上露脸敬酒，仪式基本上就走完了。 最重要的一环，那便是新婚夫妇睡前的滚婚床了。 已经被霍阳才说服了的二老，已经不抱其它希望了。 只盼着自己能多活些念头，护着日后出世的孙女，不被他不靠谱的爸压榨。 「我要去滚婚床啦！」霍不丢看到朝她招手的人，对身边的霍朝斌道。 「我也要去！」霍朝斌哪里知道其它的，只晓得小伙伴要换个地方玩，他也想去。 「那你来啊。」霍不丢说完，快步跑到婚房，按照先前教的，脱了鞋，从床尾滚到床头，再从床头滚回床尾。 围观的一众家眷：……这是个女娃娃吧？随即暗戳戳瞅着一家四口的表情。 只有笑容，没有愤怒。 「谢谢丢丢，来，给你个大红包！」霍阳才道。 「谢谢阳才哥哥、秋花嫂嫂，斌斌可以滚吗？」霍不丢接过红包，正看到进门的小伙伴。 「不……」用了。霍阳才的回答被淹没了。 「当然可以，快快快。」见到霍朝斌，一看就是男孩子，家里亲戚急忙道。 这才合理啊！先开花后结果。 「阳才叔。」霍朝斌一进门，喊了熟悉的人。 「来都来了，滚一滚。」罗桂兰笑说，有个好兆头也是好的。 完全不知道丈夫神操作的叶秋花，茫然无措地站在一旁。 「哦，好。」霍朝斌也有点晕头了，屋里人好多啊！ 等只剩小两口二人，霍阳才轻轻嘆了口气。 叶秋花咬了咬下唇，随即说：「我……」 「媳妇，怎么办？万一生了儿子可怎么办？」 叶秋花：？？？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叶秋花：为什么找小姑娘滚婚床？ 霍阳才：这样生不出男孩，大家就只会怪我了。 叶秋花：你是故意的？ 霍阳才：不完全是，我是真想要个软绵绵的闺女。 叶秋花狐疑地看着他。 感谢在2023-03-31 21:43:00~2023-04-01 17:56: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隔壁的、小慕 10瓶；爱恰甜桃、素颜 5瓶；6357692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救耀耀 ◎炭火盆边玩闹的小孩们◎ 三朝回门。 等霍阳才带着叶秋花回到叶家庄, 一家人都等着了。 霍阳才一进门，第一感觉是要给他下马威，也可能是兴师问罪。 姐姐到场很正常, 两个不咋地的姐夫也跟着来了，有点古怪。 不过, 他是谁？ 活到现在还没怕过什么。 于是，男人坐到一起, 女人聚到一块。 老丈人叶父默不作声, 一心泡茶。 「听说妹夫找女娃娃滚婚床？」大姐夫开口道，轻嗤了一声。
第68页 霍阳才挑眉：「没错！」 「你这是什么意思？」二姐夫咄咄逼人，誓要问明缘由。 霍阳才坦诚相告：「想要生个闺女。」 全是闺女的三男人：？？？ 看霍阳才不像撒谎的模样，还一直说生闺女多好多好，三□□头硬了, 牙根痒痒。 另一边的妇人们。 「秋花, 他对你怎么样？」叶母问。 叶秋花脸颊处浮现红晕：「挺好的。」 「他爸妈有没有说你什么？滚婚床那事我们都听说了。」叶春花愠怒。 不带这么办事的，哪怕她妹妹以后生的也是闺女，但也不能这么羞辱人吧？ 所以她好说歹说, 把自己丈夫劝来了。 叶秋花一愣：「公公婆婆对我也挺好的, 阳才说就想要个闺女。」虽然她也不大理解。 「这才嫁过去几天, 日久才能见人心。」过来人叶夏花语重心长道。 叶秋花点头：「嗯嗯，我知道的。」 三人看着懵懂的新妇人, 心里都有些发愁。 …… 年后, 家家户户走亲戚。 年初二，去看过舅舅廖大平后, 霍不丢就没有亲戚需要走了。 开始在霍家坡串门。 见人第一句：「新年好, 恭喜发财！」 没有小红包, 也有小零嘴, 每天空着出门去，满载而归回。 两岁多的霍朝耀，很喜欢追在她屁股后头跑。 霍阳宗和刘琴知道他跟着霍不丢，很放心他出门。 霍不丢很有耐心带他四处熘达，一如当初的霍银霞，带着三小只一般。 「丢丢姑姑，我累了。」小傢伙眨巴着眼睛，试图让霍不丢抱他或者背。 牵着他的霍不丢点头：「我也好累。」 霍朝耀瘪了瘪嘴，好吧，他自己走。 来到霍银霞家门口，二人停住脚步。 「丢丢姑姑，怎么了？」小不点问。 「这家没来过。」霍不丢回。 随即，二人踏入了冷冷清清的屋子。 「玉英伯娘，银霞姐姐。」霍不丢喊长辈，按正经辈分来，喊其他，尽可能按自己的年龄来。 听到这称唿，背对着她们的霍银霞莞尔。 喊她姐姐，喊自己奶奶伯娘，这么奇怪的称唿，只有霍不丢小朋友了。 「哎，丢丢来啦？快进来。」向玉英笑着起身。 她们家，基本上不会来客，祖孙二人也没亲戚可走。 这会见到霍不丢上门，还是很开心。 只是没想到，她还带了一位小客人。 「玉英伯娘，银霞姐姐。」霍朝耀跟着她喊人。 「你得喊玉英奶奶。」霍不丢提醒他。 霍朝耀不理解，但照办。「玉英奶奶。」 「哎，快快快，都进来。」向玉英把家里能吃的东西，通通摆在了矮桌上。 「哇！」没什么好吃的。 霍朝耀看到大包小包刚发出惊嘆，凑近一瞧肉眼可见得失望。 「哈哈哈，我家可没有好吃好看的，都是我和奶奶自己做的。」霍银霞没有羞赧，很是坦然道。 霍不丢上手拿了一根炸油果子，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好吃！」 霍朝耀将信将疑，也拿了一根，小米牙，咬得很费劲。 听着三人叽叽喳喳，向玉英才感觉到了一点点年味，脸上始终挂着笑。 霍家坡不大，年初六就把回来过年的人家逛遍了。 之后，霍不丢不乐意出门了，跟着霍文生和廖柳香看电视，或者在家烤番薯吃。 霍朝耀自然是留在家，和他的堂哥堂姐们玩闹。 小孩子，总是闲不下来。 这一日，感觉家里捉迷藏都没意思了。 一群小傢伙，就开始拔河比赛。 分别拿着红绸背带两头，在堂屋拉拉扯扯。 小孩在玩闹，大人在串门，一大早烧好的炭火盆，竟然无人问津，就这么毫无遮掩地放在一旁。 霍朝耀年纪小，力气小，有些抓不住红绸带，无师自通把它绑在自己腰间。 这样手上就不用发力了，一屁股往后坐，哥哥姐姐也得费不少力气拉住他。 想法很好，可玩嗨后，谁还看得见燃着炭的火盆？ 「丢丢，快去霍朝耀家，他马上就要摔进炭火盆里去了。」金手指刚打了个盹，就被感知到的场面惊醒。 服了，人类都是怎么照顾幼崽的？还不如它！ 霍不丢正用一根棍子拨弄自家的炭火盆，拍着肚子，感嘆着烤番薯真好吃，闻言拔腿就跑。 「丢丢，你干嘛去？」廖柳香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见闺女连滚带爬离开，更是没忍住慌乱起来。 「救耀耀。」伴随着凛冽的寒风，响起了软糯惊恐的嗓音。 霍文生闻言一愣，急忙跟了上去：「你又去干嘛？」只听到后头两字的廖柳香更加困惑了。 「丢丢说去救朝耀，你没听到吗？」 「什么！快走！」两口子大快步跟上。 家门敞开，冷风唿散了蓄积的暖气，将炭火盆里的木炭吹得猩红滚烫，就像此刻霍朝耀所在堂屋，被炭灰掩盖之下的火盆，依旧有着炽热的高温。 可一众孩童，根本没人意识到潜在的危险。 拔河小队，二对二。 霍朝耀和大堂哥一伙，另一头是其二堂哥、堂姐，原本后方註定胜利，霍朝耀就是个凑人头的，但架不住他机灵，使出吃奶的力气下坐。
第69页 眼看拔不动了，註定失败的一方冷不丁松了手，大堂哥满心感受胜利的喜悦，没人留意到身后的小不点，重心不稳连连后退，正要往炭火盆倒去。 紧赶慢赶，霍不丢终于在最后关口赶到，而消失已久的几个大人，正有说有笑进门。 刚想和霍不丢打招唿，没想到一向懂礼貌的小姑娘，这会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挤进门，大喊道：「耀耀！」 「丢丢姑姑，我赢了！」霍朝耀的手刚放在紧绷的红背带上，它就松弛了下来，紧接着小傢伙连连后退。 霍阳宗第一时间发现他身后的炭火盆，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霍不丢扑上去一把拉住刚被松开的红背带，将綑扎住腰间的小不点往自己跟前带，双方都高估了自身实力。 霍不丢被他后仰的力道一扯，脚下一滑直接一屁股坐地上，而霍朝耀，在她拼命拉拽下，后仰改成前倒，脑袋正好砸在她的肚皮上。 霍不丢身下没事，有金手指垫着，可被小胖墩这么一通砸了下来，她有点想吐。 呜呜，刚吃下肚的烤番薯，都有上涌的预兆。 小姑娘微微梗起脖子，试图压住这股欲望。 「丢丢姑姑，我好痛。」脑袋没事，膝盖磕在地面，一声闷响，霍朝耀吃痛。 看到霍文生和廖柳香赶来的霍不丢，瘪嘴委屈了起来：「我也好痛！我要吐了！」 几个大人急忙上前挨个把孩子抱起来，霍阳宗把儿子一把抱起，将其系在腰间的红背带扯开，问：「摔到哪了？」 「丢丢，你怎么样？」紧接着又问。 霍文生和廖柳香将闺女扶着上下查看，连声问「丢丢，你哪里痛？」 「告诉爸爸，哪里不舒服？」 「妈妈看看。」 霍朝耀指着膝盖：「这里好痛。」 霍不丢想拍又不敢拍肚子：「爸爸，肚子不舒服。」 霍文生抬手摸着问是哪一处。 边回答问题的霍不丢，还和廖柳香打起了商量：「妈妈，如果我吐了，可以重新吃一根番薯吗？」 廖柳香：「……可以。」还能惦记烤番薯，看来问题不大。 得到答覆的霍不丢安心了。 其他几个人开始训斥自己儿女： 「你们怎么带弟弟的？」 「没看到那个炭火盆吗？还敢拉拉扯扯？」 「多大的人了，一天到晚就知道玩！」 …… 「哥，不怪他们，是我们大人做得不对，没留人在家看着。」霍阳宗后怕不已。 「要不是丢丢拉住耀耀，他真可能摔进炭火盆里。」说完，他用脚踹开一旁炭火盆，发现炭灰之下依旧是红旺的炭火。 抹了一把脸，心情更加复杂。 脱了霍朝耀外裤，小心翼翼捲起里头棉裤裤腿一看，膝盖果然磕红了。 「没事，擦点药油就好了。别哭了，快谢谢丢丢姑姑。」 霍朝耀想要迈步靠近霍不丢，可被霍阳宗抱在怀里动弹不得：「谢谢丢丢姑姑，你痛不痛了？」 「不痛了。」喝了口水之后，连不适感都没了。 去了田亚芝家的刘琴回来，得知儿子差点栽到炭火盆里，吓得脸煞白。 「我不是跟你说了，看着点孩子吗？就算要出去也带着他，你怎么当爸的？」 「我出门时叫了一块去，他不肯。我哪里想得到家里跟他哥哥姐姐玩，还能出这事。」霍阳宗垂头，很是苦恼。 「多亏了丢丢，要不是她突然跑来拉住耀耀，这小子今天就不是掉两滴眼泪了。」刘琴看着躺在床上，小脸红扑扑，熟睡的霍朝耀，一阵庆幸。 「丢丢好像知道耀耀有危险似的，突然跑来，你没看到当时她那急切的模样……」霍阳宗想要细细描述当时情况有多么危急，只见刘琴定定地盯着他，说话声渐渐微弱。 「你这个当爸的，我这个当妈的，都不称职！」 「是我的错。」 「我也有错。」盼着生下来，又没有好好照顾着。 另一边。 「丢丢，你怎么知道耀耀有危险？」霍文生状似不经意一问。 「我就知道。」霍不丢扒着饭，语带骄傲地说。 「我闺女真棒！」廖柳香没有刨根问底，而是真心实意夸了一句。 霍不丢点头，对着她笑。 当初是田亚芝连连向刘琴说霍不丢的好，现在两人角色互换。 听着刘琴一会一句，要是丢丢是她闺女就好了。 「小琴，你敢在文生叔、柳香婶子跟前说这话吗？」 刘琴的期待之色顿敛：「这还，真不敢。」 田亚芝朗声笑了起来。 「你够了。」刘琴羞恼，瞪了她一眼。 随即视线又看着一到玩耍的霍朝志和霍朝耀。「又要出远门了，真想把他一起带去。」 「算了吧，孩子在家可比在外面安全多了。」田亚芝道。 「也是，哎，你不是说你弟弟、弟媳，今年想跟着你们一起干吗？」话题一转，又聊起了离家之后的安排。 「是啊，他们说等孩子开学再来。」 「那他们知道怎么找你们吗？人生地不熟，可别被人骗了。」刘琴提醒道。 现在外头也乱着呢，小心谨慎些总没错。 「知道，我已经告诉他们怎么搭车来了。这么大人了，不可能连张嘴问路都不会吧？」田亚芝没放在心上，想到自己当初一个人，都是这么熬过来的，对方小夫妻一块有什么不放心的？
第70页 「也是。」刘琴没再多说什么。 元宵过后，外出务工的人陆陆续续离开。 不到半月，学校也开学了。 新学期，新气象。 上学期一直逮着老校长薅的一众学前班小朋友，这个学期扶老人过马路的热情淡了些，注意力更多转移到上课内容上面。 霍不丢三人，也从大字不识，不会数数的小文盲，进阶到认得几个字，能从一数到一百的小文盲2.0。 来接孩子时，听老师说班上每个小朋友，都能做到。 霍文生三人很是满意。 学习进度嘛，肯定不能一成不变，总得一点点变好吧？ 现在这年头，不好好读书，出去社会就只能卖力气，日夜颠倒。 他们不说要求三个小傢伙考清北，至少得上大学，而这「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就是汉语拼音和阿拉伯数字啊！ 显然，后者已经在稳步推进中。 等走了一半路程，霍不丢问还要多久到家时，霍文生回：「你从1数到100就能到家了。」 因为他觉得，小孩数数，应该是磕磕绊绊，比秒钟还慢的那种。 三个小傢伙在校耗费了不少精力，原本都蔫了吧唧的，顿时爆发出激情。 齐齐开口，互相对视，数得很顺熘。 「1，2，3……28，29，20……」拐弯回到霍家坡这条道上，就只剩下三人的数数声，一声比一声清脆响亮。 道路两侧农田里忙碌的人，听到动静，回停下手里的活，直起身抬头望过来。 察觉到被关注，她们数得更起劲了。 听她们这么快就数到28，眼看着还有好几分钟路，霍文生不免露出苦笑。 看来，待会要在小傢伙面前食言了。 刚在思索要怎么跟三小只解释，只听她们数到29过后，又齐齐回到了20。 「29后面是30。」霍文海提醒。 既欣慰三人数得快，又被她们这个小失误逗乐。 「30，31……39，30。」霍不丢三人知错就改，停顿了一下，就顺着往下数。 但不知为什么，又回到了这一波的起点。 「39，40。」霍文强提醒。 小小失误，很正常。 都还小，数得又快，容易出岔子。 「39，40，41……59，20……」 霍文生强忍住笑意，三个小傢伙好像也发现自己数错了，干脆从头再来。 就这么地数了好几轮，终于在到家门口时，完完整整数到了一百。 霍文生悄摸摸松了一口气，今天又是言而有信的老父亲一枚。 「真棒！」三个大人贊了一句，各牵着各的孩子回家。 被夸晕了的小傢伙，又打起了精神，在家里上蹿下跳。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01 17:57:00~2023-04-02 16:59: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最靓的崽儿 30瓶；nini、绵羊卷卷 5瓶；鲸落南北 4瓶；63576927、洛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黑车+黑厂 ◎外出务工需谨慎（加更）◎ 说等孩子开学再出去打工的田亚平两口子, 一磨蹭就磨到了清明后。 田亚芝都到手两月工资了，两夫妻才打电话说出发了。 「媳妇，你弟弟比我还懒。」霍阳谷终于找到翻身机会。 「家里就他一个儿子, 我爸妈会帮衬他，你爸妈能帮衬你吗？」田亚芝只用了一句话, 便让他哑口无言。 「那，如果我有什么需要, 我爸妈肯定……」说着摸了摸鼻子, 霍阳谷心虚起来。 他爸妈六十多岁，自己还两哥，确实不能指着二老额外帮衬什么。 不然，一碗水端不平，再大的孩子心里都不得劲。 「好, 知道了知道了。亚平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到, 我去车站接他。」霍阳谷虽然懒，但清楚人情世故，待田亚芝娘家人也还尽心。 「应该是下午四点吧。你不得上班吗？跑去接要扣钱吧？」田亚芝回。 「钱更重要？还是你弟更重要？车站那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 多少坑蒙拐骗, 他们两夫妻一看就好骗, 一出站保准会被人盯上。」 霍阳谷可能是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田亚平两口子拎着大包小包刚从车站出来, 还没来得及四处张望看看, 就被一老大姐拉住。 「去哪？我们有专车接送，走走走, 便宜得很。」老大姐看起来就是热心肠, 面上一直带着笑。 坐车晕晕乎乎, 现下迷迷煳煳的两口子, 不知怎么地就跟着上了车。 车窗看得见外面，外面看不到里面，里头还坐着好几个大汉，二人一上车就被辖制住了。 「你们干什么？」田亚平反应过来，挣扎着要下车。 「干什么？当然是送你们一程了。赶紧把钱交出来，不然……」先前笑脸相迎的老大姐，这会变了张脸。 「我们没钱。」女人回道，视线往车窗外看去，想要求救。正好看到来接二人的霍阳谷，正左顾右盼寻找他们的身影。「姐夫！姐夫！救命啊！」趁着几人没留意，她使劲敲打车窗。 下一刻被人擒住手，堵住了嘴。 霍阳谷回头一看，黑乎乎的车窗，被拍得砰砰作响。 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心里在想，谁家这么有钱，捨得嚯嚯自己车子。
第71页 「姐夫！姐夫我们在车里！」田亚平反应过来，赶忙喊道。 霍阳谷好像听见了，凑近一看，车子唰地一下开走。 他上前追了两步，总觉得哪里不对。 「车里好像是亚平的声音？」他不确定，看了一眼车牌，但没记住。 小夫妻二人都被按住，车里几人继续冷声逼问：「不给钱，那就留命好了。」 「给，给钱，在我上衣口袋里，有五十块钱。」女子回。 田亚平也自曝：「这个袋子内衬里有两百块，我兜里还剩十几块零钱，大哥、大姐，我们第一次来这里打工，就只有这么点钱，你们放过我们吧！」 「就这么点？都不够我们分的，还有没有？要是被我翻出来，你们就死定了！」 「没，没了。」二人连连摇头。 他们是想着来投奔姐姐姐夫，没必要带那么多钱，反正姐姐不可能看着他们饿死，还不如把钱留在家里给爸妈和孩子，哪里想得到，还有这么一遭？ 车辆行驶过程中，两人的大包小包都被翻了一通，看上的衣物被老妇人揣自己包里去了，钱还真得没有见着了。 「乡巴佬进城，怎么就带这么点，今天真倒霉，白干了！」 「也不算白干，把他们卖到那里去，不也能换千八百块吗？」 「也是。」 被蒙住眼睛的小两口，靠在一起瑟瑟发抖。 进站找人去的霍阳谷，依旧一无所获，干等了一个小时没见到影子，他只能回到上班的地方。 心想对方可能早就到了。 回到厂里，天已经黑透。 「亚平两口子呢？」还没等他开口，田亚芝先问了。 「他们没回来吗？」霍阳谷惊了。「我在车站找了一小时，等了一小时，都没见到他们人影，还以为两人自己找来了。」 「没有啊，怎么回事？」田亚芝越过他，往外探头，真的没有自己弟弟和弟媳妇的身影。 霍阳谷陡然睁大了眼睛。 看他恍然大悟的样子，田亚芝急忙追问：「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啊！」 「我刚到车站时，看到一辆关紧窗的面包车，被人从里面勐烈拍打，随后我好像听到亚平叫我姐夫的声音，刚凑近想看清楚，车子就开走了。」霍阳谷越说越觉得小夫妻二人在车里。 「绝对是，肯定是亚平，不然还有谁会叫你姐夫，怎么办？怎么办？不会是上了黑车吧？我都跟他说了，坐公交车，他怎么会上黑车？怎么办？」田亚芝急得走来走去，六神无主。 「报警，报警，我们先报警，媳妇你冷静点，可能黑车司机就是带他们绕路，想要讹点钱，应该没事的，没事的。」霍阳谷安抚着她，看着外头夜色，他自己都不太相信这个理由，只希望人没事，只要人没事。 这时候的小两口，被卖进了一个黑厂。 里面还有好些和他们一样被骗来的，天不亮就得起来干活，直到晚上十二点才会被放回宿舍休息，一日三餐开水煮烂白菜，饭都是馊的。 男的在一个厂区，女的在另一个厂区。 田亚平和向小玲两口子被迫分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按照厂里管事说得做。 夜里缩在只铺了一层纸壳的地板上，她偷偷地抽泣着。 已经在这里待了大半年的女人还会开口劝她：「别想那么多了，没用的，没有人逃得出去，外面的人也找不到我们，好好活着吧，或许有一天就能回家了。」 其他进来好几年的人，一个个直挺挺躺着，麻木地阖上眼，身体的极度疲惫，让她们很快睡了过去。 十几平的屋子，挤了二十多个人，翻身都难，汗味臭味夹杂，令人作呕。 向小玲悔不当初，早知道上车前她就拉住田亚平好了，不贪小便宜了。 只要再等一会，就能和接他们的姐夫会合，哪里会遇到这样的事。 她难道再也见不到儿子，见不到爸妈，见不到公婆了吗？ 这样活着，和被圈养的牲畜又有什么分别？ 另一边的田亚平，同样痛苦难捱。 比他粗壮高大的男人都被困在这里，自己能找到办法逃出去吗？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姐姐和姐夫能不能来救救他啊！ 抱着侥倖心理等了一晚，依旧没见到二人的田亚芝夫妇，当即去派出所报案。 可是，这年头监控没有普及，几乎没法找到车子踪迹。 像霍阳谷描述的那个模样车子，车站来来往往太多了。 「都怪我，没把车牌号记住。」霍阳谷一脸懊悔。 工友安慰道：「敢干这事的，肯定是□□，你记下也没用。我们那里有个人也说来这边打工，这么多年了都没见往家里打一回电话，怕也是上了黑车，下落不明。」 「家里人没找过吗？」霍阳谷闻言一顿，问。 「怎么可能没找过，第一年就报警了，之后每一年我们这些外头打工的人回去，他爸妈都来问有没有见到他们儿子、儿媳妇，两个老的愁白了头，家里几个孩子瘦得小鸡仔子似的。能怎么办呢？找不到啊！」 「我有个亲戚也是，已经消失大半年了，他爸妈都要哭死了，后悔当初同意她出来工作了。」 「男的女的？」 「女的，十几岁的小姑娘。」
第72页 「不会是和人跑了吧？小姑娘最好骗了，哄哄就能跟着人回家，我们村里不少汉子出来打工，就是想要骗个媳妇回去。」 「不是吧？就不能正经娶吗？找外地的肯定没有当地的好啊！」 「谁跟你说是外地，肯定是在外地找老乡，这样不花一分钱，生米煮成熟饭，她爸妈还得咬牙认下这门亲事。」 「这太缺德了，结亲还是记仇啊？」 「谁知道呢？」 …… 听着两人越扯越远，霍阳谷的心沉到谷底。 三天后，么湘镇庆平村。 田父听到话筒里田亚芝所说，惶恐不已：「那是你亲弟弟啊，他去投奔你，不见了，你现在才告诉我们？」 本来是笑着等在一旁的田母，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眼里尽是无措。「谁？谁不见了？亚平怎么可能不见了，别开玩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老婆子，儿子不见了。」田父捏着话筒，手里青筋冒起，又急又气又怕。 田母不相信，抢过话筒命令道：「亚芝，叫你弟弟接电话。」 话筒那边的田亚芝泣不成声：「妈，亚，亚平不见了，阳谷去车站接他们，他们不知道怎么就上了黑车，报警了也找不到。」 「不，不可能！」田母哭嚎道。 「妈，你别急，我们还在找，警察也在找，一定能找回来的。」见田亚芝哭得要背过气去，霍阳谷接过话筒，深唿吸后强自镇定。 「阳谷，亚平两口子去投奔你们，你们当姐姐、姐夫的，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上黑车啊？我儿子不见了，你们赔我儿子，我的亚平啊，你让妈怎么办？要是亚平回不来了，我还不如死了算了……」田母心里防线彻底崩溃，说出的话已经前言不搭后语了。 霍阳谷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自然是担心后悔的，可现在再后悔再担心也没有用。 能怎么办？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岳父、岳母、媳妇都在怪他，他能怪谁？ 思虑再三，他还是把这事跟自己的爸妈说了。 正要挂电话时，听到岳父岳母的声音出现在霍家坡。 「亲家，我儿子不见了，他们小两口去投奔阳谷两口子，不见了。」村里他们也去了，村委会说没法管这事。 没法管，鞭长莫及，就不管了吗？ 那他们的儿子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儿媳妇娘家人也上门来闹，他们不知道怎么办了，就一起来到了霍家坡。 「亲家，能不能想想办法，把我儿子找回来？」 …… 刚刚得知这事，对方就上门来求助了，霍文言、刘娥以及霍阳谷两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唉声嘆气起来。 刚放学的霍朝志，正往家里去。 被霍文生叫住。 「朝志，先到我家玩会，等下再回去好不好？」平日里安安静静的霍家坡，一波又一波来人，事大家都听说了。 怎么就遇到这事了？ 出门在外，也太危险了吧？ 孩子回去又能做什么呢？ 不知道会不会被迁怒，霍文生还是想把霍朝志留在家里待一会。 作者有话说： 金手指：丢丢，通过这一次，你学会了什么？ 霍不丢：外面的世界很危险，我要留在爸爸妈妈身边一辈子。 金手指：不，是要学会放长线，钓大鱼。 霍不丢双手叉腰，气鼓鼓：叔叔，你这种思想不对，要改正。我们要把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 金手指意有所指：如此，其他感知覆盖不到的人，就没法脱离苦海了。 霍不丢闻言，两手下垂，哑然。 第35章 解救近百人 ◎哪来的消息？託梦。◎ 「朝志哥哥, 到我家玩会。」霍不丢不知道霍文生为什么独独叫住他，但不妨碍她跟着出声留客。 「好。」霍朝志同样不明白，但想了想回去也没事做, 在哪玩不是玩？ 兴许这里还有好吃的。「谢谢文生爷爷。」 「我给你们放电视看，看动画片吧。」廖柳香拿遥控器, 按了下电源键，随即又把它递给霍文生。「你给她们放。」 霍文生点头接过, 两口子对视一眼, 明白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我出去一趟。」霍文生给二人调好台，和廖柳香说。 「去吧，看看什么情况，顺便说说朝志留在我们家吃饭。」 霍朝志听到自己的名字，扭头看了过来。 「没事, 你继续看。」两位长辈强扯出笑回。 「嗯嗯。」奇奇怪怪的大人。 但留在丢丢家吃饭诶？他还没吃过, 期待。 看着霍文生出门，廖柳香也没忍住跟了出去，站院门口眺望着。 「丢丢, 你知道为什么, 你爸爸妈妈今天把霍朝志留在家里吗？」金手指突然开口问, 试图转移霍不丢看电视的注意力。 霍不丢没理它，她看电视时, 几乎谁都不理。 「霍朝志舅舅和舅妈不见了, 上了黑车又进了黑厂，怕是这辈子都出不来了。」金手指幽幽一嘆。 功德值攒的越多, 它能感知到的范围越大。 原本只是小两口坐上黑车, 没想到竟然牵扯出庞大的利益团伙。 同类相残, 着实可怖。 霍不丢的微张着小嘴, 一脸懵逼：「他们不回家吗？」
第73页 小姑娘问出的话，让金手指略微动容。「应该是回不来了。」如果没有你的话。 「过年也不回来？」霍不丢不死心，又问。 金手指哭笑不得：「不是他们不想回，是回不来。哎呀，我要怎么跟你解释啊。」 顿了顿见小姑娘又聚焦到动画片上，它当即吓唬道：「他们被坏人抓走了，会死的。丢丢，你告诉霍朝志，让他告诉他爸妈，他舅舅舅妈在……」 明明是简易模式，现在成了困难模式。 功德值大大增加，说服幼崽的难度同样攀升，尤其是在两位都目不转睛看电视时。 见霍朝志哦了一声，继续看电视，金手指急了。「你们能不能先干正事啊？」 「叔叔，你挡住我了。」此刻的小姑娘私以为传达到位，就是任务完成，没她什么事了。 金手指飘到一旁静静等着，算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等霍文生和廖柳香喊两人吃饭，离开电视，霍朝志和霍不丢的脑子，才开始转动思考起来。 「丢丢，你怎么知道我舅舅、舅妈在哪？」霍朝志乖巧地坐在四角凳上，拿着筷子夹着碗里的肉菜吃。 「啊？」她说过吗？ 已经忘记自己复述了什么的霍不丢，抬头看了他一眼。 霍文生和廖柳香却认真了。 「朝志，你舅舅舅妈在哪？」 霍朝志没有隐瞒，小傢伙详细地报出省市区，细到门牌号。 「快，给阳谷和亚芝打电话。」廖柳香一巴掌拍到了霍文生胳膊上。 「对，打电话，可我不知道他们号码啊！」霍文生放下碗筷，跑到座机旁，呆住了。 「带朝志回家打啊！」廖柳香站起身说。 「哎，我不回去，文生爷爷，我饭还没吃完。」刚把红烧肉夹进碗里，还没来得及入口，霍朝志就被霍文生一把抱住跑回了他家。 小傢伙腾空而起，看清了桌上所有的菜，他还不想回家，就不能等他吃饱吗？ 霍不丢见状，赶紧扒拉碗里的饭菜，她要吃饭。 此时的霍阳谷家中，一众长辈坐在饭桌上。 刚拿起筷子又没有胃口。唉！ 「爸、妈，叔、婶子，吃点吧。」两媳妇出声劝。 「爷爷、奶奶、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我回来了！」一进门，霍朝志就喊开了。 「朝志？他不是在……」 「文言哥，嫂子，朝志知道他舅舅、舅妈在哪里。」 「什么？」霍文言腾地站起身，震惊又期待。田父田母更是。 「朝志怎么知道的？」 「外公，外婆，是丢……」霍朝志想要给出答案，被霍文生出声打断。 「甭管怎么知道的，先联繫阳谷两口子，让他们尽早告诉警方，赶紧把人救出来啊！」 「对！告诉警察，赶紧救他们出来。」田父点头，即便他并不相信霍朝志知情，可这会已经顾不得什么了，死马当活马医，只要有一丁点希望，他们都愿意试试。 霍朝志对着电话那头的爸爸妈妈，又报了一遍地址。 「这地方很偏僻，儿子你是怎么知道的？」电话那头的霍阳谷问。 他还存有理智，知道不能随便拿个地址去找警察，不然适得其反。 「丢丢告诉我的。」小少年脱口而出。 「那肯定没错了。」田亚芝听到是霍不丢说的，看着丈夫记下的一行字，可信度莫名攀升。 「丢丢怎么知道？她……」 「你们别问了，赶紧去找亚平和小玲啊！」田母沉不住气了，直接开口。 霍阳谷抿了抿嘴，嗯了一声。 随即是嘟嘟嘟，电话挂断了。 没霍朝志什么事了，他伺机熘回饭桌上准备吃饭，好饿。 「文生，丢丢怎么知道亚平他们在哪？」霍文言问。 打霍朝志道出丢丢，霍文生的大拇指就不停揉搓着食指关节，思索应答之法。 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可能是卫国告诉她的。」 霍文言和刘娥一愣，他们两儿子、儿媳妇倏地瞪大了眼睛。 「卫国？」田父、田母异口同声好奇地问。 「嗯。」霍文生不愿再说，让在场众人自行脑补去。 等他离开，霍文言重重嘆了一声。 「亲家，卫国是谁？他怎么知道我儿子在哪？」田母追问。 霍家坡人说话，怎么总爱藏着掖着？ 「是和阳谷一块长大的，文生家参军去了的儿子。」刘娥开口回答了她。 「是霍卫国吗？」田父突然问。 他还记得女儿田亚芝刚和霍阳谷谈对象那会，田亚平最喜欢跟在两人屁股后头。 有一回回家，他突然说想去当兵。 「是。」霍文言点头。 「那就没错了。」田父道。 「什么没错，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认识？」蒙在鼓里的田母，扯着田父胳膊想要他解惑。 「亚平当初想去当兵，就是因为霍卫国。」田父扭头回道。 当时田亚平还没成家，有一次在县城和别人打起来了，大铁棍落了下来，被个军人一把接住，免了他脑袋开花的苦楚。 三两句平息了他们的恩怨，不然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听到准姐夫霍阳谷喊他卫国哥，田亚平的崇拜对象，顿时变成了霍卫国，厚着脸皮问东问西。
第74页 田父简单解释了他们之间的渊源，忆起那会的田亚平，田母黯然伤神。「可他不是不在了吗？」 「英魂长存，只是我们看不到罢了。」许是年纪越大，越相信这些魂灵之说，如此便能减轻对死亡的恐惧。田父喟嘆一声。 「亲家说得对。」霍文言和刘娥点头，不然文生怎么会那么说？八成丢丢真看见她哥哥了。 二人的儿子、儿媳妇们：一个敢说一个敢信？怎么也得等田亚平夫妇，真正被找出来再迷信吧？ 回到家里的霍文生，见到自己碗里新添的菜，先是看了一眼廖柳香。 对方：「别看我，你闺女干的。」 霍不丢抬头眯着眼睛笑：「爸爸，快吃。」 「嗯嗯。」想问话的心思霎时就淡了，算了，不重要。 两天后，庆平村田家，电话响起。 田父、田母一个箭步冲上前，接起电话：「亚平找到了吗？」 「爸、妈，我们没事了。」情绪还没完全稳定下来的田亚平，鼻头一酸，这几天吃的苦，顶得上前二十多年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田母凑近话筒说，喜极而泣。「小玲呢，小玲没事吧？」儿子没事了，就想起儿媳妇。 「爸、妈，我没事。」在霍阳谷和田亚芝的示意下，向小玲朝话筒喊了一句。 「你们放心，小玲也没事，就是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累得很。」田亚平开始哭诉，紧接着大倒苦水。 一向报喜不报忧的田亚芝有些不适应，霍阳谷倒是不以为意，偶尔诉诉苦，爸妈更上心。 从田亚平口中得知，他们被卖去的那个黑厂，在城郊僻静处，足足百来号人被困在那里，给打白工。 要不是警察目标明确，直接突袭，或许他们都出不来了。 「爸，朝志不愧是我亲外甥啊，救了他舅舅一命。」说到动情处，田亚平对外甥霍朝志大夸特夸。 「是霍卫国告诉他的。」田父犹豫片刻后答。 「霍，卫国哥？」知道他已经不在了的田亚平，愣愣地看着霍阳谷。 对方点头。 他们夫妻俩也想了想，八成就是卫国一直守在文生叔和柳香婶子身边，出了这事便通过丢丢，告诉了朝志，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除了这理由，他们也想不到其它了。 就连前去告诉警察同志地址时，他们也是这般说的：家里烈士託梦告诉我们的。 警察同志张大了嘴，一脸愕然，但还是将信将疑。 这会，应该彻底信了吧。 破了大案救了近百人的派出所，正在安抚安顿受害者，帮他们联繫家人，看押审问罪犯、顺藤摸瓜……暂时没有时间思考其它。 霍家坡。 「太好了，没事就好，你们要好好照顾他们俩，遭大罪了。」霍文言嘱咐自己儿子道。 「还有啊，以后你们外出也要小心，这太不安全了。」 「你妈想和你说两句。」看着刘娥站一旁欲言又止，霍文言把话筒让给她。 「阳谷，你和亚芝一定要小心，钱赚不赚的到不重要，人好好的最重要。」 「亚平和小玲这次受苦了，怕是吓坏了，你当姐夫的，多关照着点，上点心。」 …… 其他在外务工的人，陆陆续续接到了家里的来电。 听到田亚平夫妇这事，大家更谨慎了，尽量不单独外出、不占小便宜。 姚庄。 过完年说去外地打工，一直都没给家里来个信，又联繫不上，在这当口，怎么不会多想？ 「大山，你说我们红芳会不会也被困在哪个黑厂？」妇人坐着矮凳，两手抻在腿上。 双目无神地看着地面，问出这话时，闪过一丝希翼，又很快消失不见。 年近半百的男人扭头看天，眼眶泛着热气，紧抿双唇。 想到村里大家说的，被解救出来的，早就联繫家人了。 没有联繫的，怕是凶多吉少。 他的一颗心，好似被人用力握住，有些喘不上气。 「应该是。」既是回应对方，也是安慰自己。 可两口子却不知道，他们以为远在它乡遇上事的姚红芳，这会正在么湘镇另一头的村里。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顺藤摸瓜】 「你们干这一行多久了？」被蒙住眼睛的男人问。 「关你屁事！」车站外迎客的热情老大姐，一上车就变成暴躁的疯婆子。 「哈哈哈，大姐威武！」其他几个男人闹笑。 同样被蒙住眼睛的女人，不復先前瑟缩模样：「你们要带我们去哪？」 「啰嗦！堵住她们嘴。」老大姐一声令下，后头辖制二人的壮汉们齐齐动手。 「唔唔唔。」走着瞧！ 许是干多了这种事，哪怕知道最近风声紧，有个卖场被端了，他们依旧肆无忌惮。 是以，身后远远跟着的计程车，也没人留意。 直到远离市区，来到郊外，才渐渐意识到不对。「后头那车子一直跟着我们。」 「会不会是警察？」 「你见过警察开出租吗？」 「这倒也是。可……」 「好了，别废话了，下去两人拦住它，我们先去卖货。」老大姐发话。 「是。」 原本三个壮汉，下去两个，那车上就剩三人了。
第75页 被蒙住眼睛、捆住手的一男一女，佯装害怕紧紧依偎在一块。 趁其不备，出其不意，先后制住三人。 「别动！警察！」 被反捆住手脚，堵住嘴的三人，很快就见到另两位同样下场的同伴。 「走吧，去卖场。」 警员坐上驾驶座，黑车司机被迫指路。 第36章 失联的女孩 ◎肚子里多了一个◎ 半月后, 镇派出所得了信。 两警员奉命，驱车前来六溪村霍家坡问个究竟，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田亚平夫妇所在的？能不能帮着找找镇上失联的其他人？ 「老哥, 你这理由让我怎么写啊？」余诚执笔的手一顿，哭笑不得, 总不能在记录本上写託梦告知吧？ 不被信任的霍文言眼一瞪：「我实话实说，你怎么就不信啊？」 余诚看向身旁同伴：你信吗？ 对方摇头：有点扯。 见二人打眉眼官司, 霍文言轻嘆：「走走走, 带你们去找文生问个明白。」 不巧，霍文生刚和霍文强、霍文海一块儿，正往小学的方向走去。 廖柳香紧随其后，和张秀花、王二姣约好，上山砍柴去了。 「文生！文生！」敲了半天门, 没人应。 「应该是接孩子去了, 不急的话，等会吧。」听到里头座钟报时，霍文言解释道。 「老哥, 这时间也不早了, 我们……」问不出个所以然, 余副所想打退堂鼓了。 「你刚不是说一定要问个明白吗？怎么现在要走了？」霍文言抿嘴看着二人，他就不信了, 等霍文生回来还不能说服余诚。 抬手看了看腕錶, 已经出来两个多钟了，都没得到有用的信息。 一旁去接电话的警员回来, 朝他耳语了两句话后, 余诚盖好笔帽, 收起记录本。 「老哥, 所里还有事，我们先回去了。」 「他们马上就回来了。」霍文言出声挽留。 「我们现在离开，正好能碰上。」余诚上车前回。 「那行。」你自己问吧。别再以为他胡咧咧就好。 四个轮子肯定能跑赢两条腿，还没到廖子寨，就瞧见三老汉并排走着，喇叭一按三人靠边让道。 「余所，要停车问问吗？」驾驶座上警员问。 「要。」余诚回。 显然，还是一样的答案。 不过，和预想中不一样的是，被问话的仨上了后座，说搭个便车，赶着接孩子。 余副所长和小警员同志：……又是被人民群众当成顺风车的一天。 前方学校，车辆慢行。 「哇！有警车！」 「警察叔叔诶。」 「来抓坏人吗？」 …… 放学铃已响，霍文生三人今儿出来算晚了，又被余诚叫住问话。 等他们一车五人抵达六溪小学路段，到处都是背着书包的小孩子。 三小只原本乖乖在校内等待，听到有警车，拎起书包撒丫子跑出来看热闹。 「爸爸！」见到霍文生从后座出来，霍不丢大声喊话。 「我爷爷也在车上。」霍怡馨骄傲地抬起下巴。 「还有我爷爷，爷爷我在这！」霍朝斌跳起来挥手。 被团团围住的警车，只能熄火，余诚和另一警员下车，开始疏散小学生。 「走了。」霍文生三人离开包围圈，想要拉着三小只回家，没想到，三人越过他们往警车边站着的两警员而去。 「叔叔好。」 「叔叔再见。」 敬个礼来，握握手，一个个开心得原地蹦跳，家长们扶额。 「丢丢，任务送上门来了，赶紧告诉他们姚红芳在哪吧。」虽然是自己躲起来的，但也能涨一点点善意值，聊胜于无。 「好耶！」霍不丢这会当然不会胆怯，上前轻轻拉了拉余诚的衣摆：「警察叔叔。」 「小朋友再见，快回家去吧！」其他小朋友摸摸头、握握手就跑开了，没想到眼前小姑娘如此执着，余诚有些无奈，但还是温和的笑着。 「叔叔我有个秘密告诉你。」霍不丢牢记金手指提醒，不能被别人听见。 「什么秘密？」余诚弯腰凑近，配合着问。 霍不丢按捺住自己雀跃的心思，伸出小肉手遮掩，在他耳边说：「姚红芳在坝弓村蔡大福家。」 余诚笑容一僵，弯腰改成半蹲。「叔叔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虽然他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但霍不丢一点都不害怕，又凑近重复了一遍。 「谁告诉你的？」余诚一边和其他小朋友打招唿，一边追问。 「说是你哥哥说的。」金手指飘在他背后，看着霍不丢道。 「哥哥说的。」小姑娘愣了一会回。 这片刻的迟疑，让余诚下意识往身后警车所在扫了一眼，什么都没有，她在看什么？ 「你哥哥是？」余诚还想继续追问，接娃的霍文生，直接走近抱起霍不丢：「丢丢，该回家了，警察叔叔很忙的。余所，不好意思哈。」 很好，这问题不用问了。 余诚张了张嘴，把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 「叔叔再见。」趴在老父亲肩膀上，霍不丢继续朝他挥手道别。 「再见。」余诚回。 「爷爷，我也要抱！」霍朝斌见状，就想顺着霍文强大腿往上爬。
第76页 霍文强哭笑不得：「你爷爷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住现在的你折腾。」 说完，还是弯腰把他抱了起来。 「真是，多大人了，还要抱！」 连人带书包，二十多公斤，还真有些吃力，尤其在他动来动去时。 霍文海和霍怡馨爷孙俩对视一眼，前者欲言又止，后者目露渴求。 「背也是一样的。」 抱？不大行，他的老腰得折了。 「爷爷最棒！」小姑娘拍着巴掌，趴到蹲下身的霍文海背上，一手搂住他的脖子，一手朝不远处人群挥舞。 其他小朋友有样学样，都缠着家长背背抱抱。 等离开这一处，霍不丢就滑熘下来自己走路了。 「我们来比赛，看谁先跑回家去！」路边正好有根树枝充当起跑线。 另外两个小傢伙，当然也落地跟上了。 「预备，开始！」 背着书包负重前行，很快三人就累得气喘吁吁。 终于坐上车的公安同志，同样累得够呛。 「小朋友太热情了，余所，我们等下回到所里……」 「不回所里，去坝弓村蔡泗坳。」余诚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去那做什么？」所里还等着他们把车开回去呢。 「姚红芳可能在那里。」余诚长吐一口气，身子倚在靠背上，有些怀疑人生。 一方面，希望这消息是真的；另一方面，他又怕这消息是真的。 「什么？您怎么知道的？」 「先别管我怎么知道，我们先去确认下。」路过姚庄，看到扛着农具出门的姚大山和刘翠连两口子，余诚的心情更复杂了。 乡下的路不好走，去坝弓村蔡泗坳更是难上加难。 余诚后悔了，早知道先回趟所里，换摩托车来好了。 经过坑坑洼洼的山路颠簸，不晕车的他都觉胃里难受得紧。 找人问路来到蔡大福家，一进门就看到挺着孕妇，正踮脚收衣服的年轻女子。 余诚眼神微眯，难不成真是姚红芳？ 「警察同志，你们这是？」正在择菜的蔡母起身问。 「我们来找姚红芳。」年轻的警员回道。 「你是六溪村姚庄的姚红芳吗？」看到背对他们的女子，顿在原地迟迟不转身，余诚问。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姚红芳咽了咽口水，紧紧握住木衣架问。 「你爸妈到派出所报案，说你失踪了，是被囚禁在这里了？」 「不，不是。」听到爸妈报案说她失踪了，姚红芳有些懊恼，再听后半句，她急忙解释道。 「怎么可能？我们赖家可没囚禁她，红芳这不是怀了身子吗？就一直住在这里。」蔡母比她还着急，生怕被扣上这罪名。 话里话外表明，姚红芳是自愿留下来的，还怀了赖家的孩子。 「那你怎么一直不联繫家里？」余诚没理会蔡母所言，而是定定地看向姚红芳。 女子轻轻抚着隆起的腹部，苦笑道：「不敢。」 年轻警员：？？？ 仔仔细细问了一遍后，重新回到警车里的两人一路上沉默不语。 直到回了派出所。 「怎么回事？无精打采的？」 「我们找到姚红芳了。」年轻警员说完，垂头嘆息。 「真的啊？那太好了，这半个月，他爸妈每天都打电话问，我都不敢接了。在哪？人还好吧？怎么没跟着回来？」因着田亚平两口子失联又找着，姚大山夫妇终于想到报警寻人。 二老日也盼，夜也盼。 毫无头绪的么湘镇派出所一干人等，压力可想而知。 「在坝弓村蔡泗坳，人没事，她不愿意回。」其它的，男人没再说。 「坝弓村不就是我们镇上的吗？那他爸妈还说自己闺女失踪，吓死人了。」另一警员听后，没忍住嘟囔了一句。 「唉，一言难尽。」 估摸着时间，余诚给姚大山去电，告知其姚红芳的下落。 至于其它的，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清官难断家务事，你情我愿的事，他，实在无能为力。 送走公安同志后，蔡母当即拉着姚红芳坐下说话。 「红芳啊，你和大福的事，看来得跟你爸妈说说了。」 心里七上八下的姚红芳，眼泪唰唰落下：「妈，我害怕。」 「没事的，你放心。你现在都怀孕了，看在外孙的份上，他们肯定会同意你和大福在一起。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好姑娘，我们大福能娶到你，是他上辈子积来的福，我只认你这个儿媳妇的。」 「可是，可是我爸妈他们……」可能会拉着我去做掉这个孩子。 姚红芳腾地站起身，摸着肚子在屋里来回走动，神情慌乱不已，不復先前淡定。 「别激动，别激动，当心我孙子。」蔡母连连安抚。「待会大福回来吃饭，你们小两口商量商量。」 姚红芳瓮声嗯了一句。 另一边。 将近七点，姚大山和刘翠连干完农活回到家，堂屋座机响了。 大孙女姚玥玥自告奋勇，跑去接：「喂！」 「我爷爷回来了。」 「爷爷，警察叔叔找你。」 小姑娘第三句话刚说完，姚大山快步走近，接过话筒。 刘翠连紧跟着从后院进来，凑在他旁边细听。
第77页 「嘘！」姚玥玥懂事地提醒笑闹的弟弟妹妹。 电话那头刚说出姚红芳所在地，两口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可能，她过完年就去打工了，我送她上的车，怎么可能在坝弓村蔡泗坳？」 「不可能！」刘翠连也不相信。 红芳要是在么湘镇，怎么可能不联繫家里？ 无论信不信，最后他们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打算拨通余诚给的号码。 要不是已经天黑，姚大山恨不得现在就跑去瞧瞧。 同样的，姚红芳终究是鼓足勇气，拨通了烂熟于心的号码。 「爸，是我。」 想到二月头佯装去打工，实则车子刚出发没多久，她就说落了东西下了车。 来到蔡家快三月，好几次想拿起座机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因为心虚，生怕父母从来电显示窥探她的位置，就一直没联繫。 这会，心里是浓浓的愧意。 其实，她爸妈压根就不会看来电显示。 「红芳？是红芳。」就是说嘛，他们女儿怎么可能在坝弓村，还那啥了。 「红芳，你这几月怎么都不给家里来个信，我和你妈都以为你……」姚大山话还没说完，那头的女子就哽咽起来。 「爸、妈，我没事，就是，就是。」她说不出口。 「没事你哭什么？谁欺负你了？是不是被厂里领导骂了？都跟你说，让你跟着你哥哥嫂子一块，你就不听，你一个小姑娘，看着就好欺负，你现在在哪，我让你哥明天来接。」 「你爸说得对，厂子工作不顺心就别干了，换一份。」因着失而復得，喜极而泣的刘翠连也开口叮嘱道。 见姚红芳拿着话筒不说话，白白浪费话费，蔡母和蔡父对视一眼，一人上前搀扶，一人接过话筒。 「红芳，我来和你爸妈说。」蔡父道。 蔡母一脸心疼她的模样，温声劝姚红芳别哭了，别动了胎气。 姚大山二人怎么可能听不见那头的动静，一直在喊姚红芳名字。 蔡父乐呵呵地开口，直接就说姚红芳怀孕了，姚家两口子有了外孙，要当外婆外婆了。 电话那头的姚大山，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你谁？让红芳接电话！」 「亲家，你女儿红芳和我儿子大福谈对象，现在在坝弓村蔡泗坳。她肚子里孩子都快五个月了，肯定是个男娃，我们找个时间商量下小两口的婚事吧，得赶紧把日子定下来。」蔡父红光满面地笑着。 「怎么了？红芳说什么？」见姚大山紧握话筒，气得颤抖，刚离开片刻去安抚孙辈的刘翠连，紧张地询问。 「你自己听。」硬是憋出四个字，把话筒塞给刘翠连。 「红芳，你这两三个月去哪了？我和你爸都担心坏了，没事吧？外面待不惯就赶紧回来吧，家里什么都有，你……」刘翠连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蔡父没耐心听，又把话筒塞给姚红芳。 女子眼泪成串，抽了抽鼻子道：「妈，我没事，我现在在坝弓村。」 「你在那干什么？怎么不回来啊？」刘翠连有些懵。 虽说是一个镇，但两边隔得挺远，她去都没去过。 「我……我在这边找了个对象，他叫蔡大福，大福，你来和我妈说说话。」姚红芳既有些紧张，又带着几分激动，想要介绍二人认识。 蔡大福连连摇头，他才不接电话找骂。 「赶紧回来！」刘翠连听到这，大声命令道。「你待在别人家算怎么回事？」 「妈，我已经怀孕了，五个月了……」 后面的话，刘翠连都听不进去了，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姚大山会气得咬牙切齿，现在的她，恨不得破口大骂。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姚红芳也没再藏着掖着，又提及她「公公婆婆」让二人来商量婚事。 刘翠连听到她的话，眼里都要冒出火来了，实在受不了了，干脆挂断电话。 扭头看到啪嗒啪嗒抽着旱菸的姚大山，站在原地的她，掐着掌心，口不择言道：「还不如死外面算了。」 待在自己身边时，同龄人就姚红芳什么都不用干。 自己连碗都捨不得这个女儿洗。 没想到，她倒好，上赶着倒贴别人。 同在么湘镇，竟然不联繫。 哈哈哈，真是好样的，好样的！ 刘翠连想着，笑着笑着就哭了。 「奶奶，你怎么了？」姚玥玥原本在一旁玩着，见刘翠连抬手抹泪，走近用小肉手给她擦。 「没事，你玩去。」妇人轻轻推开她。 姚玥玥一步三回头，总觉得站在一边不说话的爷爷也很奇怪。 姚大山眼里都是怒火，咬牙没跟着骂出声。 重重一脚踹在墙根，脚尖疼得不行，可远不及他心里的痛苦。 他的女儿，如此作贱自己，怎么这么蠢！ 「我现在就去把她带回来。」豁出老脸去，找人开车送一送。 「蔡泗坳路不好走，晚上危险，明天再去。」刘翠连何尝不想马上把人带回来。 姚大山站在大门口，看着浓浓夜色，默不作声。 姚玥玥依稀记得，这一晚，爷爷奶奶不停嘆气。 她们姐弟三人，在这种低气压下，没敢像往常一样闹腾。 第二天，课间和同学一起跳皮筋的霍不丢，刚起跳，就听见金手指突如其来的一声哀嚎，惊得噼了个叉。
第78页 「丢丢，你没事吧？」一旁候场的霍怡馨，赶紧上前拉起她，上下扫视一圈问。 「没事。」霍不丢拍了拍胸口缓解情绪，看向半空中捶打空气的金手指，疑惑地挠了挠头。 叔叔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功德值不增反降，金手指心里苦，却不知道怎么和霍不丢说。 作者有话说： 【如果隐瞒到孩子出生，情况会怎样？】 怎么都联繫不上姚红芳，报警也没有音信。 姚大山和刘翠连，做梦梦到闺女挨饿受冻，成宿成宿睡不着觉。 暑假的某一天，在蔡泗坳躲躲藏藏大半年，终于生产完的姚红芳，打来了电话。 主旨便是请二老来吃外孙满月酒。 姚大山和刘翠连从欣喜到绝望，最后失望透顶。 挂了电话后。 刘翠连站在后院，面朝大山，任泪水煳住视线。 往常梳头费劲遮掩的白髮，此刻凌乱散落她都顾不上了。 姚大山扛起锄头，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家。 一向挺直的嵴樑，在这一刻彻底弯了下来。 半月后的周末，跟着奶奶刘翠连走山路，去看姑姑的姚玥玥惊讶极了，看姑姑？ 刘翠连挑着担子，按照新信县的习俗，准备了娘家人去吃满月酒，至少要带的三样东西：炸烫皮、两只老母鸡和三十个鸡蛋。 曾经畅想过闺女出嫁、孩子满月等，他们要如何用心筹备，就这份薄礼都大吵了一架。 「去看她干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姚大山气愤不已。 「可她毕竟是我们女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刘翠连既气又心疼姚红芳。 「你把她当宝，她自己要去别人家做草，当牛做马。」 …… 刘翠连哪里不明白，上赶着的不是买卖，如此自轻自贱，没人会看重她。 所以，她才想着就去看看，至少让对方知晓，姚红芳家里还是有人的，不能太过火，其它的，就看她自己了。 看着自己都像个孩子的姚红芳，已经是孩子的妈。 刘翠连笑不出来，也不想抱所谓的外孙，看一眼都嫌弃。 男方喊她妈更不想应，没名没分，谁是你妈？ 蔡父蔡母话里话外，都是姚红芳如何吃苦耐劳，和蔡大福感情多好多好。 刘翠连听得牙都要咬碎了，紧紧掐着掌心才没当众发火。 什么狗屁亲家，滚滚滚！ 年幼的姚玥玥不懂这些，也没听到，她被姑姑姚红芳拉着在屋里玩。 对方一直说自己长得像爸爸姚红星，看着就亲切。 大方地分享抽屉里漂亮的珠链，还让小姑娘随便挑，那是姚玥玥小时候见过最看好的饰品，一直有好好珍藏。 可，自得了珠链的那一天起，爷爷奶奶待她的教养方式，就和先前截然不同了。 女孩子要娇养？ 不！ 什么粗活累活都得干！ 不然在家过得太，终究是便宜了外人。 砍柴、烧火、洗衣服、插秧、收稻子……姚玥玥轻松愉快的童年，在这一年戛然而止。 至于姚红芳，如愿和蔡大福领证了。 赖家给了一千三百块彩礼，姚大山和刘翠连一分没留，还往里垫了一笔，都用来给她置办东西了。 远在他乡的姚红芳大哥姚红星，也就是姚玥玥的爸爸，得知自己妹妹下落。 连着好几个白天，时不时冷笑；夜里站在出租屋阳台，一根接着一根抽菸，黑暗中猩红点点，犹如他的心绪烦杂不宁。 他并没有回来参加姚红芳迟到的婚礼。 也没再主动过问她的生活，随便吧。 不撞南墙不回头，自己选的路，自己挑的人，以后也别找他诉苦，他绝不会心疼半分，都是活该！ 能让姑娘不明不白上门，给生儿育女的人家，能有多厚道？ 随着年纪渐长，阅歷渐丰，姚红芳清楚知道自己被所谓爱情沖昏了头，犯了傻。 夜里辗转反侧后悔，白天强打起精神，操持一家人的吃穿住用行。 当初觉着亲切和善的婆婆，挺蛮横无理的，公公话不多，却总能挑起事端，二人都偏心小叔子。 自己的丈夫蔡大福，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个不顶事的，媳妇身上但凡有两块钱，他都要掏干净，吃喝嫖赌样样沾。 一双儿女，算了，不提也罢。 - 侄女长大以后，一直埋头工作，从不考虑婚姻。 姚红芳走亲戚时便劝道：「玥玥，你弟弟妹妹都有对象了，你也该考虑考虑了。」 「姑姑，我想不到它有什么好处。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结婚吗？」 姚红芳抿了抿嘴，回首前半生，不禁苦笑。 「其实，不结婚也挺好的。」 第37章 脱盲进度1‰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加更）◎ 姚红芳不是找到了吗？怎么孩子没了？ 痛失功德值的金手指实在难受, 回溯看了一眼。 原来，姚大山两口子第二天一早就直奔蔡泗坳，说什么都要带姚红芳走。 蔡父蔡母见二人态度坚决, 猜到了可能会拉去流掉孩子，拉拽着姚红芳不让。 蔡大福缩在一旁看着, 不吱声也不动弹。
第79页 姚大山和刘翠连不想伤着女儿，遂放开了手。 没想到, 蔡母依旧拉扯着姚红芳, 还把她推到蔡大福站着的方向。姚红芳六神无主，一个踉跄栽倒，蔡大福不上前扶一把就算了，竟然还闪躲！躲开了！ 金手指看着看着就冷笑起来，什么玩意？ 看到身下溢出鲜血, 蔡母暗道不好, 当然是捨不得骂儿子的，习惯性斥责外人：「跟你说多少次了，注意点注意点, 怎么站都站不稳？」 姚红芳同样后悔, 此刻泪眼婆娑, 看着关切焦急问询自己的父母，又扫了一眼拧眉不悦的蔡家三人。 「爸、妈, 对不起。」 「不说这个, 我们去医院，去医院。」 「对, 赶紧, 走走走。」 后面的, 金手指没再看了, 伤眼伤神。 「叔叔，你怎么了？」回到家，霍不丢问。 金手指在学校一惊一乍，一路上有气无力，她实在好奇。 「唉，你不懂，我希望你永远不会懂。」老父亲金手指感嘆。 「你跟我说我就懂了呀。」 「可别，你还是当你的小孩吧。」 「哦。」霍不丢没再追问，拿着攒下的糖果，打算明天上学路上跟小伙伴分享。 很快，暑假到来。 跟着一众大孩子玩躲猫猫，霍不丢来到心水已久的宝藏躲藏点。 确切地说，是一年级及以前小朋友，才会认为的好地点。 越长大，只会觉得越瘆得慌。 霍家坡不少人家里都养了耕牛，一整排泥砖砌的牛栏，瓦片覆顶，足以遮风挡雨，置耕牛置杂物。 方便进出的宽巷，两侧是黄泥砖墙，上头是一根根平置木樑，还有好几顶棺木。 余下窄巷两侧，各两处放置耕牛的隔间，上头除了放棺木，还有一捆捆干稻草。 这时候的小傢伙们，根本不知道头顶上的它们意味着什么，无所畏惧，一心求胜负。 在一处窄巷里，霍不丢顺着贴着墙面的梯子爬上去，躲在一堆稻草里，静静听着外头喊声：「……49、50，时间到，我来找人了！」 霍不丢先前作为找人的那个，把她认为能藏人的角落都翻遍了，都没找到霍朝志，最后认输放弃。 听到他说：「我在这。」 顺着发出声音的方位寻来，眼睁睁看到人从墙头冒出，又从梯子下来，张大了嘴。 原来，还能藏这上面啊！ 此刻。 「丢丢，你不怕吗？」金手指看着周遭环境，都有些发憷。 小姑娘将食指抵在唇瓣，无声嘘了下。 「不能说话，会被发现。」压低声音道。 金手指：……为了捉迷藏能赢，你真是绞尽脑汁了。你这毅力，有半分放在做任务上，本尊都能省老大心了。 虽是这般想，但它还是一直显身陪着她。 直到，她终于熬到对方认输，顶着一头稻屑出现。「耶，我在这里！」 慢慢知事的霍朝志咽了咽口水，他当年敢藏这里，现在连爬梯瞧一眼都需要莫大勇气，更别说上去搜寻。 「丢丢，你不怕吗？」 「不怕呀，有叔叔陪着我。」小姑娘的话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说露嘴，下意识伸手捂住。 霍朝志等人：！！！叔叔？救命啊！ 「不玩了，我好像听见我奶奶叫我吃饭。」 「对对对，我爷爷也叫我了。」 「我，我作业还没做完。」 众人一熘烟跑开了，留下霍不丢抬头看天色：「……我藏了很久吗？这么快就要吃午饭了？」 无知者无畏，霍不丢一蹦一跳回到家。 就见回家喝水的霍朝斌跑来：「丢丢，你躲哪里去了？告诉我我也要去。」 「就在朝耀家牛栏上面，爬梯子躲在稻草里。」 探听到秘密基地的霍朝斌双目放光。 正戴好草帽，拎着篮子要去摘辣椒的廖柳香：「……丢丢，你不怕吗？」 小姑娘疑惑地看着她：「妈妈，为什么你也这样问？」 「问你爸爸。」不知如何作答，难题抛给霍文生。 「那里又黑又……黑，下次别去了。」霍文生上前，把她后背、头顶沾到的稻草捻干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叮嘱了一句。 「哦，好吧。」反正她赢了一次，嘻嘻。 但没想到，霍朝斌开始接棒。 直到某日，霍朝耀爷爷爬上梯子，想要拿一捆稻草餵牛，没想到在昏暗的光线下，棺木旁惊现个熟睡的小孩，活到这把年纪，他头次见这场面，吓了一大跳。 把人叫醒带下来，告诫他不能再躲这里了，又把木梯藏了起来。 得知霍朝斌胆肥到在那样的地方，都能唿唿大睡，霍文强和张秀花真是不知道作何感想。 打电话告诉姚长瑛和霍传清，小夫妻俩更是哭笑不得。 - 上学后，暑假过得特别快，很快又要返校了。 霍不丢小朋友，成功从学前班升到一年级。 正式学拼音。 课上，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对着下面的学生朗声说：「同学们，老师读完你们跟着念，知道了吗？」 「知道了！」三十二个学生异口同声道。 原先的学前班上，还有几个年纪太小，没法升学，所以这一届的一年级新生数少了。
第80页 「张大嘴巴a、a、a。」老师指着黑板上的a念道。 「张大嘴巴a、a、a。」学生们身子挺直，两只手搭在桌面，目光直视黑板，跟着复述。 …… 上了一年级，自然不需要接送。 霍不丢、霍朝斌、霍怡馨三人有说有笑地顺着大马路回来。 见到院门紧闭，霍不丢便知道霍文生和廖柳香都去干活了。 可还是喊了爸爸妈妈，看能不能得到回应。 无果，推开院门，取出角落里草帽下藏着的钥匙，打开堂屋门，放下书包。 来到桌边，打开水杯盖子一瞧，里面是晾好的凉白开。 小姑娘咧嘴笑，端起咕噜咕噜灌了起来。 大半凉白开下肚，一点都不口渴了。 刚放下水杯，就听外头传来霍朝斌的声音：「丢丢，出来玩！」 「不去，我要写作业。」霍不丢回了一句，搬了张四角凳，又拿了个矮凳，来到院子里。 趁着天色还早，光线充足，她要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写完。 而外面的霍朝斌听到答覆，直接撒丫子跑开了，找霍朝志他们去了。 霍不丢将书包拉链打开，取出拼音本。 封面上是霍文生帮她写的。 班级：一年级 姓名：霍不丢 按照老师说的，在旁边用铅笔，仿照着写自己的名字。 看到旁边歪歪扭扭的「霍不丢」三字，脑海里闪过在班上的画面： 「我的名字好难写，啊！」 「为什么笔画这么多？」 「老师，我不想写了。」 「我要换一个名字！」 ……小姑娘傻乐起来，对自己的名字很满意。 翻开拼音本，四线三格，每行分为六个框。 今天的语文课外作业是把a，o，e三个单韵母，分别写一行，也就是五遍。 因为老师已经用红笔在每一行首位写了范例，在接下来五个空位上，照着仿写就是了。 霍不丢从自己的铅笔盒里，取出一只削好的铅笔，琢磨着该从哪里下手。 只见她先画了一个圈，照着范例在右下角点了一点，一个a就完成了。 「丢丢，好像不是这么写的吧？」蹭课的金手指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忍住开口提醒道。 小姑娘头也没抬，继续写第二个，嘴里念念有词：「就是这么写的，一模一样。」 金手指挠头：是吗？ 等到都落笔写完了，她微张着小嘴，捧着拼音本，点了点头。 继续下一个任务：读 「张大嘴巴a、a、a……」用手指着本子上十八个单韵母大声读道。 路过的长辈听见，随口夸了一句。小姑娘读得更大声了。 等到把数学作业也写完后，霍不丢把它们一一归回原位，关好家里的两扇门，也跑出去找小伙伴玩了。 「丢丢，你怎么才出来啊？」看见她过来，霍朝斌问。「作业晚上写不行吗？」 「早点写完，晚上可以看电视啊！」霍不丢回。 天真以为她要当小学霸的金手指：？？？ 霍朝斌一愣，对哦，他怎么没想到。 晚上总会被爷爷奶奶赶到房间里写作业，都不能看电视了。 明天开始，他也要早点写完，再出来玩。 天很快就黑了，见地里干活的长辈陆陆续续回来，聚在一起玩的孩子们，有被叫回去的、有怕挨骂主动跑回去的、有磨磨蹭蹭不愿走的。 霍不丢属于第一种。 「丢丢，回家了。」 「来啦！」听到廖柳香喊她，小姑娘很麻利地起身、应答、离开。 「作业写完了？」一道在路口等她的霍文生问。 「写完了。」霍不丢不假思索。 「嗯嗯，晚上想吃什么？」 「想吃鸡蛋汤。」 「好，正好早上刚捡了两个新鲜鸡蛋，都给你吃。」廖柳香笑着说。 霍不丢点头。 霍朝斌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爷爷，我回来了；奶奶，我也想吃鸡蛋汤。」一进家门，就开始报菜名。 「作业做了吗？」霍文强问。 「没，没做。」小傢伙顿时就怂了。 「做完作业，想吃什么都有。」张秀花接话。 「好吧。」霍朝斌摇头晃脑，拿出自己的书包，掏出本子。 晚饭时。 「爸爸、妈妈，我的名字谁取的？」霍不丢吸熘了一口汤汁，突然问。 「怎么了？」廖柳香夹菜的手一顿。 她取的，不好吗？ 「班上同学可羡慕我了，我的名字好好写。」同学名字可难写了，笔画数超多，比如，霍怡馨、霍朝斌。 「那是，也不看看谁取的？」廖柳香很是自得，这可是她的功劳。 「是是是，你妈取的名字就是好。」霍文生含笑看着娘俩。 「我也觉得。」霍不丢点头，将自己碗里的鸡蛋夹了一大块给廖柳香：「妈妈吃，奖励！」 霍文生假装不在意，扒着自己碗里的饭，突然没滋没味了。 「爸爸也有。」小姑娘又夹起一块。她碗里小半碗鸡蛋，爸爸妈妈碗里只有汤。 「谢谢丢丢。」 「丢丢夹的蛋就是香。」 「嗯嗯。」 作者有话说：
第81页 感谢在2023-04-02 17:00:00~2023-04-05 11:32: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绵羊卷卷 15瓶；学习废 5瓶；洛宁 3瓶；小净、6357692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险些被烫伤 ◎「纪律委员连这都管？」◎ 若问霍不丢, 从学前班升到一年级，最大的感触是什么？ 她一定会说，每周一升国旗。 「斌斌, 快点，要迟到了！」霍不丢和霍怡馨站在路边, 等霍朝斌一起上学。 因为看不懂座钟，见分针指向8, 霍不丢以为八点了, 其实才六点四十。 「来了！」放下碗筷，急急忙忙拿起书包，和小伙伴会合。 两口子一看时间，还很早啊！ 哪怕今儿是周一，也没必要这么赶吧？ 不过, 孩子上学积极是好事, 他们也没再说什么。 来到学校，校门还没开，站在铁栅门外。 「今天是周一吗？」过了个周末, 霍朝斌已经记不清日子了。 「是, 我爸爸说的。」霍不丢点头, 扭头看向校园。 「难道是我们来太晚了，已经上课了？」霍怡馨疑惑了。 「啊？」听到这个猜测, 霍不丢和霍朝斌扒着校门, 踮起脚往里看。 这会，右侧的教师宿舍有了动静。 「你们是几年级的？」来这么早干嘛？男老师偏过头打了个哈欠, 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了锁。 胡校今儿有事要办, 把学校大门钥匙交给他, 让他记得开门。 原想着七点开来得及, 没想到把三小学生拦在门外，他还挺不好意思的。 「老师好，我们是一年级的。」三小只礼貌问好，如实回道。 紧接着又说：「老师对不起，我们迟到了。」 第一次迟到，三人都垂着头，羞于见人。 想到班主任老师可能会批评自己，还有些难过。 迟到？ 男人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 他都没睡醒，小傢伙们已经到学校了，相当勤劳了。 「你们没迟到。」 「没迟到？」那为什么门关着？三小只齐刷刷抬头看着他，迫切想要一个答案。 平时胡校长六点就开了校门，三人第一次早起上学，遇到校门紧闭的情况。 对于男老师的回答，持怀疑态度。 「没迟到，还早着呢，你们是第一个到学校的。」把门打开放他们进来，男老师拖着刚睡醒的身子，慢慢回了自家住处，他还想再眯会，好睏。 第一！ 这个名号不得了，三人瞬间恢復活力，哪还管为什么。 心想着，以后每天都要争取第一个到学校！ 七点半，升国旗。 庄严肃穆，列队敬礼。 除了学前班，所有学生脖间都繫着红领巾。 看着三位国旗手站在国旗台上，年幼的一颗颗心，埋下了希望的种子。 她们也想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其中之一。 站在国旗台上，被全校老师、同学看见，让鲜艷的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霍不丢也不例外。 当然，在此之前，她的任务是先把班干部当好。 是的没错，一向积极表现的霍不丢，当仁不让得成了纪律委员。 乖巧文静的霍怡馨，被老师选为学习委员，而活泼好动的霍朝斌，成功当上了劳动委员。 三小只都没落下，受欢迎的小团队，在班上的地位「稳如泰山」。 不过有一点。 「铁面无私」的纪律委员上岗后，一年级小朋友日子变得「水深火热」起来。 因为班主任给了霍不丢一个小本本，在班会课上明明白白地说了：一旦本子上，记上了谁的名字，他会第一时间知道。 到时候，哼哼！ 未尽之言，更让一年级小学生们浮想联翩。 光是想想，就害怕啦，哪里敢有多余举动。 上课乖多了，其他时间也不敢乱来。 因为，除了课堂上有老师盯着，自习时、午休中都是纪律委员行使权利的时刻。 于是，小小年纪的他们，开始自我约束——遵守纪律、不捣蛋。 对于习惯了说悄悄话、坐不住的小朋友们来说，太难了！ 自习课上。 坐在第一排的霍不丢，停下手里动作，突然出声提醒： 「廖鑫源，罗子新，不要说话！」 其他有小动作的学生，赶忙拿起笔认真写作业，要么就是摊开书看起来。 一直盯着她所在方向的罗子新，确定自己没见到纪律委员扭头查看，一直背对着二人，却能指名道姓。 他心头疑窦重重。 作为班长的廖鑫源急忙噤声，他的同桌罗子新没忍住嘀咕了一句：「她后脑勺是长了眼睛吗？怎么发现的？」 随即也不敢说话了，安安静静写作业。 霍不丢暗自窃喜：哼！就不告诉你！ 其他小傢伙更安分了。 金手指趁机发布任务：「丢丢，提醒姚玥玥，不要把烧开的水，放弟弟妹妹能够着的地方。」不然，后果很严重。 霍不丢刚垂头，就被它突如其来的话打断了。 毕竟是自习时间，她没法开口询问缘由，而是直接落笔，想要给姚玥玥递了个小纸条。
第82页 完蛋，她不会写姚玥玥的名字。 小姑娘手一滞，若无其事地继续写作业。 课间。 来到姚玥玥桌前。 「姚玥玥，小孩子不能靠近烧开的水，很烫，会受伤的，你要小心点。」霍不丢自动过滤了金手指说的弟弟妹妹，变成了提醒姚玥玥自己。 正和同桌翻花绳的姚玥玥一愣，没想到霍不丢会来和她聊天。 虽然霍不丢说的话莫名其妙，但碍于对方班干部身份，她哦了一声。 见霍不丢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金手指急忙拦住她说：「丢丢，是提醒她不要让弟弟妹妹碰到，不是她。」 作为烧开水的当事人，姚玥玥哪需要特地叮嘱？她肯定知道水烫要小心的吧？金手指如此想着。 霍不丢刚转身迈出一步，又扭头复述了一遍金手指的话。 姚玥玥疑惑地看着她：「纪律委员还要管这个吗？」 刚当上纪律委员不久的霍不丢，正享受着权利带来的快乐，闻言认真地点头：「对。」 实则有些心虚，姚玥玥应该会信吧？ 金手指：我的丢崽睁眼说瞎话，有当贪官的潜质。 「好吧，我知道了。」姚玥玥小大人似地嘆了口气。早知道，自己也当班干部好了。 不远处的班长廖鑫源：？？？ 放学回到家。 以六岁稚龄，自顾自承担起烧水，并给弟弟妹妹洗澡重担的姚玥玥。 学着姑姑先前模样，先拿着筅帚站在凳子上，把灶间两口锅刷了刷，用水瓢一下又一下舀水入锅，挪动锅盖盖好。 在灶头添了一点干松针，取出一根火柴，在火柴盒侧划两下，白烟冒出，火光燃起，凑近点着干松针，折些树枝塞进去，再堆几根噼好的柴火。 咳咳！ 不出意外，灶口冒着烟，不见明火。 姚玥玥拿着火钳又夹了一把干松针进去，用吹火筒吹了吹，总算把火支起来了。 此刻的姚大山和刘翠连，正在地里卖力干活，不到天黑二人是不会回来的。 没办法，长子超生被拆家，不努力干活，怎么养的活五张嘴？ 至于姚红芳，身子养好后，就被姚红星接走看着了。 前对象蔡大福？有多远滚多远！ 眼看天要黑了，姚玥玥舀了两瓢近乎滚烫的水，费劲把它拎出灶间，来到压水井边。 「你们谁先来洗？」 还没玩够的姐弟俩，都不愿意当第一个。 洗了澡换了衣服，就不能在地上随便玩了。 「二姐。」姚阳阳道。 「阳阳洗。」姚瑆瑆推举对方。 姚玥玥将澡盆从墙根处拿到桶边，站起身拍了拍手道：「我去拿衣服，你们准备好。」抓到谁就是谁。 看了一眼冒着白汽的水桶，刚想抬脚离开，想到霍不丢提醒，姚玥玥当即决定，先从压水井里取出水沖兑。 直到水桶满了，温度还是比平时高，想了想找衣服要时间，待会水温会降，她没再继续压水上来。 姚玥玥前脚刚离开，姐弟俩一个走近水井，一个坐进澡盆。 「姐姐，洗！」姚阳阳将手搭在一旁水桶边，想要把里面的水倒进自己坐着的盆里。 正费力摇动压水的姚瑆瑆，听到小傢伙请求，当即转移目标，将手搭在桶的另一边，把热水倒进盆里。 「嗷！烫！」坐在盆里的姚阳阳当即跳起来，出了澡盆。 姚瑆瑆吓了一跳，伸手摸了摸桶里的水。 「嘶！」确实烫手。 等姚玥玥拿着换洗衣服回来，姚阳阳身上都湿了大半。 「过来，洗澡。」姚玥玥把衣服放在干净的竹椅上，抬手说。 「不，不洗，烫！」小傢伙连连摇头拒绝。伸手摸了摸水温，姚玥玥又兑了些冷水：「不烫了。」 等姚大山和刘翠连回来，见三姐弟都洗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锅里还有热水，劳累了一天的他们，舒心多了。 「奶奶，烫。」姚阳阳啪嗒啪嗒地走近，提起裤腿，向刘翠连告状，试图换取一碗水蒸蛋补偿。 「什么？」正坐在院子里喘口气的刘翠连，不解地问。 「洗澡水烫。」姚瑆瑆回。 「我去找衣服，他们俩自己玩热水。」姚玥玥解释了一句。 莫名庆幸自己沖兑了冷水，不然一顿打骂是少不了的了。 「热水？多热？有没有烫起泡？」刘翠连一把拉过孙子，掀起他的裤腿一看，没什么痕迹，松了口气。 「我兑了冷水，不太热，没有起泡。」姚玥玥急忙解释。 这会，拎着一桶热水出来的姚大山感嘆：「这锅里的水，怕是都烧开了。」想到自己夹进炭缸里的炭块，他估摸孙女用了不少柴火。 刘翠连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是：「太浪费了，砍柴多累啊！」 随即，心头一咯噔，要是眼前这三个孙辈，碰到的是锅中滚烫的水，那画面，她实在不敢想。 看着三姐弟懵懂的模样，再见姚大山手里那半桶热水，当即提醒姚玥玥洗澡水不用烧那么久。 姚玥玥苦恼极了，那要烧多久？ 她压根判断不出水温多高，只晓得一直添柴总没错。 没等她问出口，只听奶奶继续嘱咐弟弟妹妹，不能碰热水。 紧接着自言自语起来。
第83页 家里的开水壶，还是要再往里放放；往后这洗澡水，还是等他们回来再烧吧…… 姚玥玥点头，不烦恼了。 作者有话说： 【小班干上岗宣言】 班长廖鑫源：身为一班之长，我会做好表率！ 学习委员霍怡馨：学习为重，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纪律委员霍不丢：谁也别想在我眼皮子扰乱课堂纪律，包括我自己。 劳动委员霍朝斌：学校是我家，爱护环境靠大家！ ……… 第39章 隧道塌方 ◎听孩子的话◎ 当同学吵架, 作为班干部要怎么办？ 一年级班长大人，正面临这样的难题。 起因是因为跳远。 课间十分钟，娱乐方式各种各样。 女生主要是跳皮筋, 男生画线蹦跳比谁更远。 「我明明比罗子新跳得更远，他说他赢了, 我不服！」 「你跳的时候踩线了。」罗子新理直气壮道。 「你胡说，我没有！」 「班长, 你说谁赢了？」 「我……」廖鑫源刚开口, 就被打断了。 「班长和你玩的好，他肯定站你！」 「明明就是我赢了。」罗子新哼了一声。 「纪律委员，他哼我！」男生当即选择拉路过的霍不丢评评理。 「你要不哼回去？」没亲眼看见跳远画面的霍不丢，就事论事。 「哼！」男生大声。 「哼哼！」罗子新双手叉腰。 「哼哼哼！」男生身子前倾，踮起脚。 …… 霍不丢一语, 跳远论输赢, 变成哼哼大比拼，持续到上课期间。 讲台上，语文老师温声道：「同学们, 翻开课本, 我们今天讲新知识。」 「哼！」台下传来。 「大家都预习了吗？」老师继续问。 「哼哼！」紧接着传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 只看到一个个小脑袋。 「预习了。」众人回。 「很好。」 「哼哼哼！」力道没有控制住，老师听真切了。 「怎么了？」对我有意见？语文老师困惑。 「老师, 他哼我！」 「老师, 他先哼我的！」 语文老师：……怀疑你们哼我，但是没有证据。 当场调停后, 这场纷争才了结。 脾气来得快, 也走得快。 先前还吵闹的二人, 放学又好到一块玩耍。 目睹全程的廖鑫源小朋友觉得, 自己这个班长，当得忒没意思。 刚出校门，他就被霍不丢叫住了。 「班长，你记得提醒你爸爸，看见隧道前有落石，一定要停车！」 被不熟的同学跟上说了这么一句话，廖鑫源撇嘴扫了她一眼，绕过她没应声。 「丢丢，你和他说什么了？」霍朝斌和霍怡馨追上前问。 「没说什么。」 霍不丢抿起小嘴，看着廖鑫源离开的背影。 心想他如果不提醒，自己明天再跑去说说好了，就是不知道廖鑫源爸爸信不信。 「那我们回家吧。」霍怡馨拉住她的手。 「好。」 霍朝斌两手拉着书包带，站在她们身旁。 出了校门右转走五十米就到家的廖鑫源，看着坐在门口，面朝学校一角和出村大道的廖海珍。 「爸爸，你什么时候出车？」虽然没搭理霍不丢，但廖鑫源记住了她的话。 他爸爸是运输队的，昨晚刚回来，她怎么知道的？ 坐在竹椅上，翘起二郎腿的廖海珍，三十出头的年纪。 此刻一手搀着后面靠背，一手夹着烟，打了个哈欠。「儿子，放学了？」 「嗯。」廖鑫源回屋放下书包，端了个小凳子坐他旁边。 「廖鑫源！」罗子新路过他家门口，见到他打起了招唿。 「嗯，这是我爸爸。」廖鑫源语带骄傲的说。「我爸爸会开大卡车！」 「哇！」一众小男生流露出崇拜之色。「是那辆大卡车吗？」指着斜右方停放的那车问。 「是的。」廖鑫源轻抬下巴回。 「叔叔好厉害！」 「哈哈哈，也还好。来来来，源源同学们，吃糖。」打从儿子和他同学对话，廖海珍就站起身回屋端了个盘出来，里头装着花生瓜子糖果。 「谢谢叔叔。」两手捧着接过满满一把。 「谢谢叔叔。」拉开口袋接过。 「谢谢叔叔。」用衣服兜着。 …… 「不用谢，在学校，要和我们源源做朋友哈。」老父亲的小心机暴露了出来。 「好，我会和班长做朋友的。」 「放心吧叔叔，我和廖鑫源是同桌，我们是好朋友。」 廖鑫源臭屁道：哼！自己才不要和他们做朋友！ 等送走几个小傢伙，他拿起盘子里仅剩的一颗糖，剥开，递到了廖海珍嘴里：「爸爸，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时候出车去？」 「儿子，我这刚回来，你就盼着我走啊？」 只是想算好时间，让自己做好父亲离开准备的廖鑫源张了张嘴，没解释。 「后天吧，再陪你一天，就得干活去了。」 儿子孝敬老子，天经地义。廖海珍嚼着糖，心里美滋滋。 「那你要经过隧道吗？」廖鑫源歪头问。
第84页 「肯定要啊，走国道，好几个隧道。」廖海珍随口回道，突然想到什么，咧嘴一笑：「不过你爸我，这次就是打头阵的了。」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开头车的，这是队里器重他的表现。 但廖鑫源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想到霍不丢说的话，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见儿子纠结不已的小模样，廖海珍将手里烟一扔，碾了一脚。 「爸爸，你过隧道时看到有石头，要记得停一停。」廖鑫源说完开始懊恼了，霍不丢胡说八道的话，他怎么就告诉爸爸了呢？ 「哈哈哈，好好好。」廖海珍没有放在心上，像应付爸妈媳妇日常嘱咐一样。 「嗯嗯。」廖鑫源起身拿出作业，坐他旁边写了起来。 「我儿子写的字真好看！」 「儿子你这小模样，长大得招多少姑娘喜欢啊？」 「我儿子倒的水，就是好喝！」 …… 一年级班长廖鑫源同志，在其父彩虹屁下，迷失了自我。 第二天，踩着点进学校。 就看到霍不丢一直回头看他。 廖鑫源别过脸，不理会。 他还记得对方当众点明他交头接耳的事呢，作为班长的面儿都没了。 牢记金手指提醒的霍不丢，生怕廖鑫源会没了爸爸。 感觉到对方不想和自己交流的小心思，还是坚持在课间来到他桌前。 「班长，你和你爸爸说了吗？」两只小手卷吧卷吧，霍不丢内心忐忑，她一点不想去找他爸爸啊！ 「说了。」廖鑫源没隐瞒。「为什么要提醒我爸爸停车？」 「丢丢！」霍怡馨喊。 正不知道作何解释的霍不丢，熘之大吉：「来啦！」她什么都没听见。 手已经揣进桌肚，打算分霍不丢一袋牛奶的廖鑫源，啪地一下把牛奶递给同桌罗子新了。 哼！ 「给我喝的吗？廖鑫源，你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了！」很少喝袋装牛奶的罗子新，咬开个口子，就往嘴里灌。 砸吧着嘴，甜的。 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小小少年心头莫名多了愁绪。 第二日一早，哪怕他再不舍，廖海珍还是开着大车离开了。 看着远去的背影，他绷着脸没掉一滴眼泪，背起书包往学校去，拐弯后才揉了揉眼。 小小男子汉，绝不当众哭！ 县运输队。 这次任务是跨省运输，来来回回，忙起来好几月不着家。 特地给大家放了三天假，养精蓄锐好卖力干活。 回到运输队，廖海珍的不舍之情变成了即将带队的雀跃。 在领导的一声令下后，众人满载货物准备出发。 「海珍，你怎么做到的？」才三十出头，就能带队了。 这可是老师傅才能有的殊荣。 他能坐在头车副驾，那都熬了近十年，现在年龄都快比廖海珍大一轮了。 「周哥说哪里的话，这都是领导给机会，才让我能和您搭档，在家这几天，我都激动得睡不着。」廖海珍目视前方，启动车辆，淡笑以对。 但事实却是，睡他隔壁屋的廖鑫源，晚上都会被其鼾声吵醒。 「哈哈，多开几次就好了，其实头车、跟车没什么区别。」就是受器重程度和未来晋升速度不一样。 「嗯嗯，有您在我踏实多了。」廖海珍这句倒是真心话。 临出发前，上了车关上门，后头唠起来了。 「怎么就让他带队了？我真是想不通。」 「想不通就别想，安心开着就是了。他年纪轻轻可以开头车，以后你也能。」 「借你吉言了。」 出发时艷阳高照，路况良好，行至半路，突然下起雨来，车速也跟着降了下来，后头的车子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 等快靠近往常通行的隧道口时，不少碎石滚落在旁，路中间也有一块，往常依稀泛着光亮的隧道尽头，这一次黑黢黢。 不过隔着雨幕，廖海珍还看不大真切，只是想到了廖鑫源提醒的那句，过隧道看见石子要停车。 心头一个咯噔，动作比脑子快，剎车一踩，副驾听着雨打车窗快要睡着的周师傅，一个激灵，睁大了眼睛。 「怎么停车了？」 「隧道不大对劲，我先去探探路。」停都停了，廖海珍还是觉得下去瞧瞧，把挡路的那石头挪开也好。 「这有什么不对劲的，这条路我都走十来年了，安全得很，放心。」周师傅抬手揉了揉眼，定睛往不远处的穿山隧道看了看。 「我……」还没等廖海珍说服对方，车窗就被敲响了。 「啊？干什么呢？下雨天莫名其妙急剎车，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命？」他就跟在他后头，愣了会神，差点撞上了。 男人气得不行，当即冲下车来问个明白，连雨衣都没披。 这会再见前方没什么状况，更加理直气壮了。 最后一辆大卡车也被紧随的车辆，不停按喇叭催促。 下雨天莫名其妙堵车，大家心情都有些烦闷。 可这处是单行单车道，他们又没法越过去。 「李哥，下雨天这穿山隧道口有石头滚落，很不对劲。」廖海珍将自己雨披递给他。 李师傅一把扯过，依旧不依不饶：「有什么不对劲的，这隧道有石头是一天两天了吗？每次经过都没事，今儿就有事了？下雨天急剎车，多危险你不是不知道，我看你是……」
第85页 轰隆！ 五米外隧道坍塌声淹没了他的嗓音，尘土碎石滚落。 幸好廖海珍眼疾手快，把他拉上车，关上门，避开了砸中他脚踝的石头。 好在大卡车的前窗结实，碎石击打过来，只多了十几道划痕，还没有破碎的风险。 三人挤在一块，虚虚抬手捂头，眼睛却不住地往前看。 眼前场景着实骇人，昔日耸立的山峦，这会陷了下来，尘石飞扬。 众人瞠目结舌，心有余悸。 要是他们没有剎车直接通行，卡车行驶振动下，隧道怕是要更快一步坍塌，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埋在里头。 不，廖海珍这辆头车可能逃得掉。 逃得掉吗？直觉告诉廖海珍，他逃不掉的。 一阵后怕袭来，庆幸自己想到了儿子的嘱咐。 「廖师傅，你怎么知道它要塌方的？」李师傅慢慢扭头看着他，想要寻个答案，副驾驶的周师傅也看了过来， 廖海珍苦笑：「我哪里知道它要塌，只是看着今儿不大对劲，加上我儿子提醒我过隧道看到石头滚落要停车。」 两人更加震惊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05 11:33:07~2023-04-06 17:29: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周五的周 20瓶；今天磕到了吗 7瓶；小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人命大于天 ◎有惊无险（一更）◎ 如果没记错, 廖海珍的儿子才上小学一年级吧。 果然，小孩子说的话，还是要信一信的。 「幸好你听了他的话。」 「幸好你及时剎车了。」 后面的车辆有一个算一个, 都打开车门站路边看巨响传来方向。 「塌了？隧道塌了？」 「幸好我们没有往前开，不然车子可能会被埋在里面。」 「隧道里有没有被困住的人啊, 谁有手机？赶紧打电话报警啊！」 「对对对，赶紧报警。」男人急忙转身回车里拿自己的手机, 哆哆嗦嗦把事故发生地和事件说了一通。 半个小时后, 救援队和警车都来了。 「怎么样，有人受伤吗？隧道里有没有被困车辆？」为首之人有条不紊地安抚群众、安排工作。 这会雨下得更大了，廖海珍披着雨衣上前回话：「警官，隧道里应该没有被困车辆，连续几里路我都没看到在我前头有车。」 周师傅紧随其后。「是的, 我作证。」所以他才放心打起了瞌睡。 「真的吗？那太好了, 现场有没有人员伤亡，现在伤者在哪？放心，我们带来了专业的医疗团队。」 「应该也没有人员伤亡, 就是这路不通了。跟你说明情况, 如果没有帮得上忙的, 我们就绕道走了。」 警官听到这话，顿觉庆幸, 没车被困、人没事就好。 但保险起见, 他们还是得去勘察一番。 躲在车里避雨的人，干脆也上前搭把手, 说不定把山道清理出来, 他们就不用辛苦绕路了。 …… 新信县运输队接到消息时, 已经是三小时后的事了。 听到运输队一行十人遇到隧道塌方, 领导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人命大于天，他完了。 下一刻对方又说人没事、货没事、车没事，就头车前窗被刮花。 领导长舒一口气：「没事，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听说是廖海珍当机立断，发现苗头及时停车，才保住了大伙，还阴差阳错救了跟着他们的好几辆小车，以及一辆客车。 领导心下一喜，这小伙子可是他提议培养的，这一上场就立了功也是他慧眼识人的表现：「海珍这次做得不错。」短短的一句称赞，背后的意味周师傅再清楚不过。 劫后余生的他也没心思计较其它了，说到底，廖海珍也算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人啊，只有活着才有以后，不然什么都是虚的。 金手指看着飙升的功德值，心情甚佳。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学期末。 霍不丢学生时代的第一场家长会，终于来了！ 就谁去开，两口子展开了一番「友好」交流。 毕竟，自家闺女，那可是纪律委员，又认真学习，肯定是会被老师夸赞的。 作为家长，谁不想亲耳听听老师夸自家孩子。 「开学是你带丢丢去的，现在都考完试了，轮也轮到我了吧？」廖柳香有理有据，试图说服枕边人。 「做事得有始有终，给丢丢打个样，开学报名是我，学期末开家长会肯定也是我去更合适。」霍文生另闢蹊径。 …… 「丢丢，你希望爸爸妈妈谁去给你开家长会？」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两人互不相让。 霍不丢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瞧瞧那个，爸爸妈妈这是在吵架？ 「不能一起去吗？」小傢伙回。 老师说让家里大人来参加，没说只让一人来啊？霍不丢觉得自己没理解错。 「可以一起去？」两口子一怔，不都只要一个家长去吗？ 「老师没说。」霍不丢很诚实地回道。 于是二人继续掰扯，已经说到了当初霍卫国家长会，每人去过几回了。
第86页 小姑娘无师自通，蹑手蹑脚离开家门。 她好像明白了，这种时候，熘走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等到了家长会那一日，霍氏三哥俩笑容满面来到六溪小学。 「听说你们两口子争着抢着来？」霍文海打趣霍文生。 「你不也是？」霍文生回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霍文强轻咳两声：「我们家就不一样了，这种事只能我出马。」 「哦。」霍文海和霍文生对视一眼，没拆穿对方。 这次，既是家长会，也是领成绩单。 被廖柳香扎了个朝天揪的霍不丢，踮起脚扒着窗往里瞧。 在满室银髮家长中，一眼就看到了霍文生。 看到他盯着手里拿着的红色小本本瞧，小姑娘忐忑又好奇，自己究竟考了多少分呀？ 「霍不丢，你也是爷爷来开家长会吗？」同桌凑到她身边，问。 「不是啊，我爸爸。」霍不丢回。 「你爸爸？怎么看起来和我爷爷差不多？」同桌挠了挠头，不理解。 霍不丢这会好像才意识到，对哦，为什么我爸爸老得这么快？养活自己这么辛苦嘛？ 她心虚地看了眼两只小胖手、贴着墙皮的小皮球肚，决定晚上少吃块排骨。 唉！ 小姑娘嘆了口气，不扒窗了，蹲在了草坪边。 「丢丢，你在干嘛？」霍怡馨脱离人群，跑过来问。 「我在思考。」霍不丢故作深沉。 「思考什么？」小姑娘弯着腰，歪着头问蹲着的霍不丢。 「思考我爸爸妈妈为什么变老了？」 「你爸爸妈妈没有变老啊，一直都这样。」霍怡馨摸了摸下巴，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通记忆。 「好像是哦。」霍不丢拍了拍手，站起身。 「霍不丢，跳皮筋吗？」另一个同学喊。 「跳！」拉着霍怡馨跑了过去。 玩着玩着，想不通的事就被抛到脑后了。 至于霍朝斌等人，正在征服油松。 「加油！快，就差一点！」四肢抱住树干蠕动的小男孩，在众人的欢唿声逐渐迷失自我。 「下一个该我了，我肯定比你们爬得高！」霍朝斌轻抬下巴，自信满满。 …… 等到家长们从教室出来，孩子们都满头大汗，玩得不亦乐乎，得喊两三声才应答。 「爸爸，我考了多少分？」靠边走的霍不丢，摇晃着霍文生的右手问。 「都是一百分！」霍文生笑着道。 霍不丢没有说什么，但眼里亮晶晶。 另两个小傢伙也没差，心心念念爸妈回来。 小年前一天，霍传清带着姚长瑛归来，又是夜里才到。 第二日。 「爸爸！妈妈！」霍朝斌开心极了，这会的他已经能记住二人，不会因为分别忘记父母的模样。 「哎！」两口子还没睁眼，就被扑到床上的儿子闹醒。 「快，进被窝里来，别冻着了。」小傢伙连外套都没穿好，听到张秀花说他爸妈回来了，直接下了床，推开了时常紧闭的这扇门。 乖乖躺进被窝的霍朝斌，左边睡着姚长瑛，右边睡着霍传清。 他当即选择投入妈妈的怀抱。 「妈妈，我好想你呀。」霍朝斌瓮声道。 「我儿子嘴怎么这么甜了？」姚长瑛闻言眼一热，心一暖。 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 霍传清紧闭的眸子，也微微颤了颤，嘴角扬起一抹笑。 「所以，你不想你爸我？」 「也想。」背朝男人，霍朝斌回。 「感觉不到。」霍传清幽幽嘆了口气，好似难过了。 小傢伙这会哪能辨明真假，依依不捨离开姚长瑛怀抱，转过去想要象徵性抱抱他。 「啊啊啊，爸爸嘴好臭！」被霍传清一把搂住吧唧了一口，霍朝斌当即嚎叫。 扑通着想要逃离，无果。 「妈妈快救我，爸爸用鬍子扎我！」只能请求外援。 姚长瑛瞪了霍传清一眼，昨晚让他洗漱换洗，他说累得慌不想动弹，这下被儿子嫌弃怪得了谁？ 听着屋里动静，外头老两口摇头失笑。 另一边的霍怡馨，同样被叶禾搂在怀里睡回笼觉。 「爸爸妈妈，我考了一百分。」小姑娘道。 「不错。」霍传申哈欠连天，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瓜。 「我闺女最棒！」叶禾大夸特夸。 霍怡馨害羞地缩回她怀中。 等两人和爸爸妈妈黏煳够了，出奇一致地回屋里，挑挑拣拣好吃的东西，想要给霍不丢送去。 「馨馨，你要去哪？」看着闺女一个人在堆放年货的地方玩耍，最后拎着一袋子吃食出来，她不由地好奇问道。 「给丢丢吃。」霍怡馨抬脚越过门槛，回。 「等下，妈妈和你一起，多拿点去。」妇人说完进了屋，又倒腾了一会，拎着两个袋子出来。「走吧。」 「你们娘俩大包小包，要去哪？」正待要出门，霍传申从灶间出来问。 「去丢丢家。」霍怡馨等不及了。 「我也去。」霍传申拿墙上挂着的布擦了擦手，接过叶禾手里的袋子说。 「你给我买的那酒，给你文生叔带一瓶去。」霍文海提醒道。 「好。」霍传申接话，叶禾行动。
第87页 随即来到霍不丢家。 此时丢丢已经沉浸在姚长瑛的糖衣炮弹中了，被她一把抱住：「丢丢好像长高了。」 「妈妈，我呢？」霍朝斌垫了垫脚问。 「你也长高了。」姚长瑛笑着说。 「你们兄妹俩比比。」霍传清出了主意。 泡茶的霍文生、拿炒花生、炒烫皮、豆饼出来待客的廖柳香，跟着抬眼看过来。 两个小傢伙更来劲了。 背对背站着，比谁更高一点。 伸手轻轻按压了一下霍朝斌蓬松的短髮，霍传清道：「一样高。」 兄妹俩闻言笑了，一众长辈也跟着乐。 正在这时，院子里传来霍怡馨的声音：「丢丢，我来啦！」 小姑娘直接推门而入，寒风也跟着吹进来，身后跟着叶禾和霍传申快步进屋，把门带上。 「叔、婶子！」叶禾喊人，把手里的酒放在桌上。 霍传申跟着喊完说：「我爸让我们送瓶酒来，这是给丢丢的。」 「这太客气了，快坐！」霍文生起身说，又去拿了三个碗，给这一家三口倒热茶喝。 「丢丢，要叫人！」廖柳香提醒正和霍朝斌蹲在地上，翻找霍怡馨手里袋子的霍不丢。 小姑娘拿着一块巧克力，来到霍传申和叶禾跟前甜甜一笑：「传申哥哥、小禾嫂嫂。」 「哎！丢丢好像长高了点。」叶禾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来了一句。 闻言，大伙都笑了。 叶禾夫妻俩不明所以：「怎么了？不是吗？」 「小禾，我刚跟你说了同样的话，一字不差！」姚长瑛道。 「说明我们有默契。」叶禾笑着回。 「先别顾着吃了，看看你们仨谁最高。」霍传清又起了兴致。 蹲在地上的三个听到这话，都站了起来，腰背挺得直直的，齐齐朝霍传清看过来。 同一年出生，顶多相差两月，身高这会相差无几。 考虑到三个小不点幼小的内心，霍传清道：「一样高。」 「耶！」三人欢唿，好像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 与此同时，劫后余生回家的卡车司机廖海珍，第一件事就是抱起儿子廖鑫源亲了一口。 「儿子，你可是我的小福星啊！」 并不知道对方经歷了什么事的廖鑫源，对于臭爸爸如此作为，屏住唿吸抿着嘴，想要抬手擦脸，被一把按住：「干嘛？嫌弃我？」 「你这鬍子拉碴，还不允许源源嫌弃了？」一物降一物，廖奶奶一瞪眼，廖鑫源得了自由。 廖海珍笑着讨饶。「妈，做了什么好菜，我好饿啊！」 「赶紧洗洗手吃饭了，爸妈倒腾了一天，就等你回来吃。」年轻妇人开口说。 「吃吃吃。」廖海珍应道。 一家团圆，并不只在除夕那一天。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06 17:30:03~2023-04-07 15:46: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举个栗子 22瓶；23333 20瓶；今天磕到了吗 3瓶；63576927、小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被家暴 ◎以暴制暴（二更）◎ 庆平村。 田亚平和向小玲到家后第二天, 特地来到了六溪村霍家坡拜谢恩人。 被陌生婆媳二人拉着小手，摸着头夸的霍不丢，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停给霍文生和廖柳香使眼色。 —爸爸、妈妈快来救我，这个姐姐、婶婶太热情啦！ 霍文生没收到闺女的「求救」信号, 带着田亚平爷俩进了霍卫国的屋。 看到霍不丢眼睛不停眨呀眨，努着小嘴欲言又止, 廖柳香从橱柜取了个碟子递给她道：「丢丢, 去隔壁找你秀花伯娘，装盘红瓜子回来。」 「好的，妈妈，我马上去。」霍不丢利落伸手，挣脱了婆媳二人的「魔爪」。 「你这小闺女, 真叫人稀罕。」看着她撒丫子跑开, 田母笑着说。 「你这小孙子也很听话啊，乖乖坐着不吵不闹。」目不转睛盯着动画片的小傢伙，时不时掰块炒烫皮入口。 长辈们你一言我一语, 小孩子乐得自在。 来到隔壁讨红瓜子的霍不丢, 一进门就说明来意。 张秀花接过她的碟子, 问：「丢丢，家里来客人了？」 小姑娘点头。 「一碟子够不够？要不要多装点？」 「够了, 我爸爸妈妈说明天去圩上买。」霍不丢笑着接话。 「好。」 「瑛子嫂嫂呢？」没见到熟悉的人, 霍不丢好奇地问。 当然，也是为了拖延那么一点点时间。 「去姚庄了。」 「哦。谢谢伯娘, 我先回去了。」霍不丢接过一碟子红瓜子, 抬头笑。 「不用, 还要什么直接过来拿。」张秀花边扎红瓜子袋子, 边说。 「知道啦。」 等姚长瑛一家三口回来，便和张秀花说起了姚红芳的事。 「幸好没成，那一家子可不是好相与的。」 「可不是，骗人小姑娘，能好到哪里去？」 「唉，不知道美珍今年回不回来。」说着别家的事，就聊到自个了。 想到远嫁的大姑姐，姚长瑛没忍住轻嘆。 买卖做得大，也不是处处顺心，一年到头都抽不出空来回趟娘家。
第88页 同样做买卖的霍阳才，身为男人没有这个烦恼，自打成家，夫妻齐心，生意越做越大。 随着爸妈眼神，时不时飘向叶秋花小腹。 原本说说笑笑的他，变成了「数落」枕边人。 说出的话，在霍文工和罗桂兰两口子听来，可真刺挠人。 「爸、妈，我今天差点跟别人干了一架，那人竟然说我买卖越做越红火，是因为秋花是旺夫命，明明是我自己的本事，凭什么算她的功劳？」 趁着叶秋花回了娘家，霍阳才大言不惭地说。 撸起袖子指天骂地，鼻孔都要朝天了。 二老：好像确实是秋花进门之后，买卖才越来越好的，难道真是旺夫命？ 「嫁给我霍阳才当媳妇，就得起早摸黑、忙里忙外！辛苦？有什么辛苦的？」霍阳才关起门，紧紧捂住躺在床上的叶秋花耳朵朝外喊。 二老：秋花嫁给他们儿子，可真是遭大罪了，不行，得对她好点，万一跑了怎么办？ 「爸、妈，我都跟秋花说了，别买这些东西给你们，浪费钱！她偏要买，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当家，也不想想我赚钱有多难。」说着，不情不愿地拿出两身新衣服和两套营养品。 二老：儿子果然靠不住，幸好有个儿媳妇还惦记他们。 …… 眼瞅进门一年了，肚子没点动静。 原以为会被公婆明里暗里催促的叶秋花，愣是没察觉到分毫，甚至可以说，老两口对她一日比一日好。 霍文工和罗桂兰有什么办法？ 不使劲对儿媳妇好，一旦对方发现他们儿子霍阳才的「真面目」，随时都可能跑路。 老天爷，还是生个孙女吧，求求了。 儿子真是来讨债的。 大年三十，大鱼大肉一上桌，叶秋花突觉腹中如翻江倒海，难受得紧。 罗桂兰心下一喜，她的孙女要来了！ 年后，小夫妻直奔医院，看过后确定是怀了孕，霍阳才带着叶秋花来到叶家庄报喜。 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大姐叶春花抱着三闺女痛哭。 「大姐！」叶秋花一看这情景，心下瞭然。 「爸、妈、大姐，发生什么事了？」霍阳才有些懵，看着趔趔趄趄的叶秋花，一颗心都跟着提了起来。「秋花，你跑慢点。」 蹲在后门，抽着旱菸的叶父抬头看着小女儿和女婿，又慢慢转了回去，重重嘆了口气。 叶母抹着泪，把大女婿赖勇吃醉酒，往死里打叶春花甚至三女儿的事，断断续续说了出来。 「我的春花命苦，怎么嫁了这么一个不是人的东西！」 「阳才啊，你可不能这么对秋花，没本事的男人才打女人。」 「连亲闺女都挨了巴掌，他怕是疯了！」 …… 叶秋花看到大姐脸上的伤，眼眶一下子就湿了，这会泪珠一串串滴落，霍阳才看着心里涌起无名火。 「姐，疼不疼？」叶秋花都不敢触碰叶春花脸上的淤青，脸上都伤成这样，身上肯定更多。 「不疼。」叶春花强颜欢笑道。「没事，你别哭了。」 「小姨，我爸他说要打死我们，这样就可以生儿子了。」赖招娣瘪着嘴委屈得不行，作为长女已经懂事的她，更是被亲生父亲这话伤透了心。 把这话和外公外婆说了，前者默不作声，后者只在家里怒骂两句。 小姑娘还是强忍住悲痛，向叶秋花诉苦。 即便，可能依旧没什么用。 「他敢！」霍阳才勐地拍桌。「什么东西，只敢窝里横，打老婆孩子算什么男人？老子今天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名字倒过来写！」 他的闺女要是出生了，以后有这样的亲戚，他得呕死！ 不行，这口气，忍不了。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就是因为叶家人好欺负，赖勇才敢得寸进尺。 酒后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的，可以想像他心里究竟有多看轻叶春花母女四人，甚至是叶父叶母。 「别，阳才，你别冲动！」见霍阳才不是放狠话，而是直接骑着摩托车离开，叶母急忙上前拦住他去路。「秋花，你快来劝劝阳才，他这么去，打得过那一家人吗？」 「妈，让阳才去！以前是我没能耐，不敢对上赖勇，我现在嫁人了，有人撑腰了，决不能让他再这么欺负我大姐！」叶秋花朗声应道。「阳才哥，你一定要把他打服了！让他再也不敢对我姐动手！」 「放心吧，媳妇你别激动，好好待爸妈这里等我。」打架，他可不怕。何况是个酒鬼。 看着他扬长而去，叶母担心得连连拍大腿：「唉，这怎么办？老头子，你赶紧去瞧瞧！」追是追不上了，她便想让叶父跟着去。 「我不去。」 自己女儿、外孙女被打了只缩在一旁抽菸哀嘆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去劝女婿们不要打架？ 此外，还有隐秘的心思，若小女婿真能给大女婿一个教训，那可真是太好了。 骑摩托车唿啸离去的霍阳才，被风一吹脑子也清醒了，但车速没有降下来。 来到赖勇家，一脚踹开门，就看到一片狼藉。 男人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唿唿大睡，浓重扑鼻的酒气，熏得霍阳才直皱眉。 看着到处堆放的陈旧杂物，再看男人身上穿得体体面面，想起叶春花母女四人遭的罪，自己媳妇心疼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第89页 冷静？ 冷静不下来，先揍了再说！ 「啊！你谁啊？神经病吧！」睡梦中被蒙被捶打，赖勇嗷了几嗓子，开始破口大骂！ 「叶春花，你是不想活了吗？还敢打老子？我送你们母女四人一块走！贱人！」没得到回应，只迎来更勐烈的暴击，赖勇以为是叶春花趁他睡着偷袭他，口无遮拦道。 「……啊啊啊，我错了，别打了！」骂得越狠，挨的打越重。 怎么都没法从被子里钻出来，他好像意识到不是叶春花一个妇道人家可以做到的。 「爸，爸我错了！我再也不打春花了，不打招娣她们了。」盲猜叶父，连连告饶。 「看来，你也知道，打了别人闺女，是要挨打的啊？」霍阳才有些累了，满头大汗，揉了揉手腕，收了手。 「霍阳才，你找死！」听到男人的声音，得了自由见到人，赖勇疯了一般反扑。 霍阳才早就意料到了这一波，后退到堂屋，等他跳下床冲出来，直接一脚踹了上去。 「你敢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你打我媳妇的大姐、外甥女，我闺女的大姨、表姐，我岳父岳母的女儿、外孙女，你说我有没有资格？」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混子还敢上门打我，我要报警抓你！」 「去啊，正好让警察同志看看，打老婆孩子，要杀老婆孩子的男人长什么样！至于镇上的派出所，我去多了，没什么可怕的，到时候在里面，我会好好关照你的。」霍阳才一副正合我意的模样，让赖勇一下子失了底气。 「你你你……大家都是做女婿的，没必要伤了和气。」 「既然如此，麻烦姐夫做个好榜样，不然，我这大过年来拜访一次，还挺累的。」霍阳才走到桌前，自顾自倒了一杯水喝。 「是是是。」赖勇点头道。 「家里好乱，姐夫先收拾下，我们坐下好好聊聊。」 …… 叶夏花接到叶母电话，紧赶慢赶来到叶家庄。 看到上了药的叶春花，脸上没一块好肉，气得咬牙切齿。 「姐，这种人，你别和他过了。」 叶父、叶母闻言一怔。 「你姐夫他，只是喝醉了酒才会对我动手，比以前好多了。」叶春花看了眼叶父叶母，说出这话后，见二人明显松了一口气，苦涩滋味绕心头。 再看三个女儿，她又多了一丝坚定。 「大姐，他真的好过吗？」一直都是个烂人啊！叶秋花在心里补了一句。 叶春花扯出一抹笑，因为脸上有伤，笑容僵硬牵强，像极了哭。 叶夏花几乎能感同身受，没再说什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眨眼憋回溢出的泪意。 「阳才真去揍他了？」理解大姐忍气吞声，但不代表认可赖勇所作所为，连姐夫她都不想喊了，甚至巴不得妹夫下狠手打死他！ 不过也只是想想，若是她丈夫许伟岸，怕是怂得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不知道霍阳才，是不是也只是说说而已。 「肯定是。」叶秋花点头。 她这一年来和霍阳才朝夕相处，对他的性子了解颇深，看似逞强好胜，实则是有成算的。 旁人都说他是混子，可在她眼中再靠谱不过了。 比两个姐夫，比她爸都靠谱，还有一股机灵劲。她算是捡到宝了。 一小时后。 霍阳才载着赖勇一块来了。 赖勇一进门，先是给叶春花、叶父、叶母道歉，随即开始哄三个孩子跟他回去。 叶家上下目瞪口呆，赖勇脸上伤得不轻，霍阳才还真说揍就揍，揍了就算了，还能让他跟着上门来。 赖勇的言行举止，活像被人下了降头一般。 叶夏花和叶秋花对视一眼，尽是茫然。 叶春花：你男人干什么了？ 叶秋花：我也不知道啊！ 最后，叶春花松口带着孩子跟赖勇回去，叶父叶母面色缓和，霍阳才也说要带着叶秋花回家，怀了孕走夜路容易冻着。 「秋花怀孕了？」众人恍然。 「嗯嗯。」霍阳才喜笑颜开。 「多注意着些。」叶母叮嘱。 「嗯嗯。」霍阳才点头。 赖勇腹诽：到时候生个女孩，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与此同时，霍朝斌远嫁的大姑，突然一个人回来探亲了。 霍文强和张秀花高兴坏了，霍传清和姚长瑛同样欣喜。 但这股激动劲后，一大堆疑问浮上心头。 怎么一声不吭，就回来了？ 丈夫不跟着，孩子总得带着吧？ …… 第42章 出轨的男人 ◎「他真噁心啊」（加更2）◎ 记事以来, 头次见到姑姑的霍朝斌，眼里只看得到吃的。 「丢丢，快尝尝。」抱着干果罐子, 塞了一颗给霍不丢，霍朝斌语带得意道：「这是我姑姑买的。」 「好吃。」比叔叔给的糖还好吃。 「我也觉得好吃。」霍朝斌抓了一把给她, 在这炫耀够了，跑去找霍怡馨。 「美珍回来了？」廖柳香惊讶地看向霍文生。 后者摇头失笑, 他也才知道：「走, 看看去。」 此时的隔壁，张秀花正作势推开倚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霍美珍。「多大人了，怎么还像小孩一样。」嘴上说教，眼里含笑。
第90页 「妈，我大了就不是你闺女了吗？」霍美珍唇角轻扬, 故作不解道。 「不是我闺女, 还能是谁闺女？」张秀花回。 「既然是，那我在你跟前就还是孩子嘛。」霍美珍挽着老母亲的手，贴得更近了, 内里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悄无声息得慢慢癒合着。 霍文强坐近又坐近, 轻咳一声刷存在感。「美珍，怎么这次就你一个人回来了？炎照和胜男怎么没跟着一起啊？」 霍文强口中的炎照, 是霍美珍的丈夫耿炎照, 胜男则是二人的独女耿胜男，算算年龄, 快小升初了。 想到自己曾经掏心掏肺的父女俩, 霍美珍的笑容一敛, 随即打哈哈想要忽悠过去。「工作忙、学习忙, 我就一个人回来了。」 「大过年的，能忙什么？」霍文强皱眉，面露不悦。八成又是嫌弃他们乡下环境差，不想来走这门穷亲戚。 「没事，你回来就好，他们父女俩过自己的。」对比没来的两人，张秀花肯定是更稀罕自己闺女的。 外孙女？其实也没有多亲，爱屋及乌罢了，何况多少年没见了，长什么样她都想不出来。 「妈说得对，姐夫和胜男回不回都行，姐你能回来就好啦。」霍传清乐得见牙不见眼。 姐弟俩在一块时，相看两厌。 她结婚嫁人那天，霍传清是哭嚎得最响的那一个。 霍传清看着爸妈围着霍美珍转，莫名回想起自己未婚之前的生活。 自己这个长姐，格外懂事，家里爸妈宠着，霍家坡长辈们更是纵着。 霍文生和廖柳香，几乎把她当亲闺女待。 有好吃的，第一个想到霍美珍，连霍卫国都得排第二。 在家就更别说了，霍传清时常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那我要在家里待一两月呢？」霍美珍瞥了一眼自己的傻弟弟，对上弟媳姚长瑛眼神瞬间柔和。 「我能有什么意见，你的屋子爸妈都不让动，年年都拾掇好等你回来住。」霍传清耸了耸肩。 天知道爸妈为什么这么喜欢姐姐？ 当然，也不止是爸妈。 刚这样想着，霍文生和廖柳香就来了。 「美珍？美珍回来了？」 「美珍是不是回来了？」 「文生叔、婶子，我还说待会就去看你们来着，没想到你们亲自过来了。」霍美珍顿时松开张秀花，上前迎二人。 「怎么瘦了啊！」廖柳香打量了她一番，心疼地说。 「没有瘦，我还胖了不少。」霍美珍笑着解释道。 「你婶子说得对，瘦了，今儿到家里去吃饭，给你炖汤补补。」霍文生提醒。 「好。」霍美珍点头，没有推拒。 「你明天再炖吧，我家里都炖着了。」霍文强出声。 「都没闻着味，哪里炖着了？」霍文生四下看了看，狐疑道。 「传清，给你姐炖鸡汤去。」 霍传清：终究还是到使唤我这一步了。 不情愿地看向姚长瑛，试图无声诉苦，同样喜欢爽朗大姑姐的姚长瑛，不仅无视，还杵了他一下：「去吧。」 霍传清：「……儿子！来，爸教你炖汤。」子承父业第一步。 可惜的是，霍朝斌还没回来。 「叔、婶子，快来试试衣服合不合适。」霍美珍没说客套话，她是真打算去隔壁看二老的，还特地准备了两身新衣服。 「费这个钱干嘛？你自己攒着就是了。」廖柳香不贊同道。 「就是，自己手里有钱比什么都好，我和你婶子，什么都有。」霍文生紧接着补充。 「来试试。」霍美珍将手里两件加棉加厚的外套递给二人。 双方各说各的，小步跟上的霍不丢，趴在姚长瑛后背左看看，右看看。 「这是丢丢吧？这么大了？」给两口子套上新衣，霍美珍夸赞好看后，才注意到出现的小姑娘。 「是，丢丢，这是你美珍姐姐。」廖柳香低头捋着衣摆，闻声应道。 「美珍姐姐。」小姑娘糯糯地喊了一句，带着腼腆的笑。 「哎，丢丢真可爱，婶子，她和你年轻时一样漂亮！」霍美珍毫不吝啬地赞美。 「丢丢是好看，和你小时候一样水灵。」廖柳香回。 「哈哈哈，都是我妈生得好。」霍美珍看着张秀花说。 「哪有这么夸自己的，不害臊。」张秀花白了她一眼，唇角弯弯。 …… 外头欢声笑语，后院用炭炉煲汤的霍传清，啧啧直嘆，他想起来了，大姐讨喜是因为她嘴甜！ 那时候长年累月下地上山，日子枯燥乏味得很。 家里有个嘴甜的小丫头，平淡如水的生活，也变得惬意些。 她还特别贴心，端茶送水，忙里忙外，对比漫山遍野玩闹的小子，谁不想要一个这样的闺女？ 邻省，耿家。 「她真回老家去了？」耿母惊讶地看向自己长子耿炎照。 「嗯。」男人筷子不停，大口吃着菜。 「胜男她都不要了？」耿父拧眉。 不就是丈夫在外面逢场作戏几次吗？ 竟然一声不吭就跑回娘家去，不会把乡下那一大家子招来吧？左邻右舍知道了，丢得可是他的脸。耿父越想越不快，隐隐还觉得自己这个独子不省心，净给他们找麻烦。 当初要死要活娶个乡下姑娘，现在又在外头乱来，家宅不宁，什么事都干不顺。
第91页 听老头子嘆气，耿母心疼地看着孙女，不停给她夹菜。 连女儿都不要了？霍美珍可真够狠心的。 耿胜男捧着碗往后缩：「奶奶，别给我夹菜了，我吃不完。」 「好好好，不夹了。」手里筷子一转弯，夹的菜落在了耿炎照碗里。 耿炎照继续扒拉着碗里的饭。 「谁知道她怎么想的。」男人轻嗤。 他就是偶尔在外头玩玩罢了，又不是不顾自己家了。 不知怎么地就被发现了，对方一直说他噁心。 噁心？他身边哪个男人不是这样的？ 「胜男，你爸爸和妈妈，你喜欢跟着谁？」耿母给孙女夹了块排骨，意有所指地问。 「爸爸。」妈妈离开前，也问过耿胜男这个问题。 相比一直严格要求自己的霍美珍，她当然想跟着只给买玩具买零食的耿炎照。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二选一？ 她也想和妈妈一起过年的。 四人念叨着的霍美珍，在娘家过得可快活了。 吃喝有人端到跟前，连洗澡水都不用自己提。 「早知道不结婚好了，在家里太舒服了。」妇人感嘆。 姚长瑛点头：「我也觉得。」 霍传清给二人洗切好水果，正要轻手轻脚放下，闻言啪地一下放在台子上。 霍美珍瞥了他一样：皮痒了？ 男人喉头耸动：「姐，你别太过分，我就这么一个媳妇。」被你忽悠跑了，我上哪哭去？ 「……」霍美珍自知理亏，拿着牙籤插着水果吃着，没搭腔。 姚长瑛啧了他一眼：「怎么和姐姐说话呢？我们就这么一说。」又没真打算拆伙过日子。 「反正我不管。」霍传清一屁股坐在姚长瑛身边，哪都不乐意去了。「媳妇吃水果，我特地给你削的。」 看着二人腻歪劲，霍美珍不忍直视，起身带着霍朝斌离开。 隔壁四位长辈，正在院里晒着太阳，打扑克牌。 霍文生和廖柳香一组，霍文强和张秀花一家，二对二，手上捏着一副牌，霍不丢坐在一旁，来回看。 霍美珍牵着霍朝斌来时，四位长辈头也没抬，继续沉浸在对弈的快乐当中。 「丢丢，走，我带你们去外面走走。」 「去吧。」廖柳香点头。 霍不丢当即起身跟上。 一大二小，往进山的方向去。 一路上，霍美珍跟在后头，看着霍家坡各处的变化。 原先大片晒谷场，各家各户还要争抢，现在有些已经荒废了，长了杂草。 再看当初他们最喜欢缠绕藤条盪鞦韆的槐花树，现在已经看不到当初的踪影。 「美珍姐姐？」 「姑姑，你怎么哭……」 沿路折枝采草的二人，一转身就看见霍美珍落泪，他们有些无措，轻声唤她。 「没事，沙子迷了眼。」霍美珍抬手抹去泪水，笑着安抚二人。 「哦。」霍朝斌恍然大悟，又继续玩自己的。 霍不丢抿着嘴，觉得不大对劲，掏出兜里的糖果：「美珍姐姐，吃糖。」 「我也要。」眼尖的霍朝斌嚷嚷着。 「喏，给你一颗。」霍不丢又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一颗。 霍美珍觉得有趣，遂问：「你身上每个兜里都有一颗糖吗？」 「你怎么知道？」霍不丢捂住嘴掩住惊讶，可眼珠子滴熘熘转着，暴露了她的小心思。 霍美珍：「……」很明显啊。 「爸爸妈妈不准我吃糖，会蛀牙，分开装就不容易被发现了。」霍不丢左右看了看，没见到旁人。 分别从其它兜里又掏出两颗存货。「美珍姐姐，都给你。」 看小姑娘变魔术一般，霍美珍强忍住笑，摸了摸她的脑袋：「丢丢很聪明。」 「嗯嗯，美珍姐姐要保密。」说着伸出小拇指，要拉勾。 「保密。」霍美珍配合着拉勾。 「你不提醒斌斌吗？」 「斌斌不会背叛我的。」小姑娘煞有其事地讲。 嘴里含着糖的霍朝斌重重点头：「唔，不背叛！」 背叛？言重了。 拿人手短的霍美珍忍俊不禁。 虽然在霍家坡轻松惬意，可心里压着事，霍美珍还是失眠了。 夜里起来喝水，听到霍文强和张秀花在屋里说着话。 无需刻意，就能听清。 「总觉得美珍不大对劲，难道和耿炎照吵架了？」 「可能是，当初我就不想闺女嫁给他，隔得太远了，回一趟多麻烦。」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不过也奇怪，一整天也不见两人通一次电话。」 「还真是，明儿我问问，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 果然，父母面前谎言就像纸煳的，一戳就破。 但她还不想告诉他们真相。 第二天一早，霍美珍打着哈欠走出房门。「爸、妈，我明天就得回去了。」 「怎么这么突然？」 「父女俩天天发简讯催，再待下去我怕他们把房子掀了。」背对着二人，准备刷牙的霍美珍回。 …… 因着她这这一出，二老心头生出的疑虑都散了，一心想着给她准备点什么带走。 能装的都装了，连家里的新米都没放过。
第92页 「妈，这有点离谱了吧？」负责拿行李送人上车的霍传清，拆开一看，无言以对。 「自己种的米煮出来的饭香，你在外面买都买不到。」张秀花回。 「就是，我那还有不少姜，美珍也带点回去。」廖柳香站张秀花这边，说完，转身就要回去找个袋子提过来。 「不用找袋，我这有。」张秀花紧跟着她出了门。 「别装了，好重啊！」霍传清欲哭无泪，看向霍美珍，希望她出声拒绝。 霍美珍摇头，她劝不动，但还是想再挣扎下：「妈，少装点，我下车后一……」差点暴露了可能没人来接。 「知道了，就装一点点。」 最后，看着两大麻袋东西，霍传清：……一点点？ 次日，在四位长辈和姚长瑛依依不捨的目光中，霍美珍强扯出一抹笑。 「好了，不用送了，我到家给你们打电话。」 「路上慢点。」 拖着大包小包回到住处，父女俩都不在。 霍美珍像往常一样，归置好一切，又开始打扫卫生，拖地做饭。 刚做好一桌饭菜，电话就响了。 「餵。」霍美珍擦干净手，走近接起。 电话那头是熟悉的唿唤。「妈妈，你回来啦！」女儿激动的声音传来，霍美珍的心一软，先前在耿胜男二选一下，受伤的情绪烟消云散，此刻只想看到她。 「嗯，妈妈回来了，刚做好饭，你回来吃吗？」 耿父耿母所居住小区，离她这不过五百米，平日耿胜男都是来回跑，无需特地接送。 「回，我马上回来。爷爷、奶奶，我妈妈回来了，我回家吃饭……」 电话挂断五分钟后，耿胜男和耿炎照一道回来。 原本笑着的霍美珍，看到她后头跟着的男人，脸顿时沉了下来。 算了，不在孩子面前吵。 咬牙忍住，叮嘱耿胜男洗手吃饭。 母女二人在饭桌前坐下，各拿起一只碗，有说有笑吃了起来。 没有碗筷的耿炎照轻哼，不去厨房反倒是坐在旁边，右手指曲起，指关节敲着桌面，示意她拿碗筷。 感受到灼热的视线，又被他这么一打岔，霍美珍依旧没扫他一眼。 耿胜男下了桌往厨房走去，给盛了一碗饭端出来，放在耿炎照跟前。 「还是囡囡贴心。」耿炎照意有所指。 霍美珍翻了个白眼，又不是手断了，还得人伺候？惯的他！ 「来，囡囡尝尝外婆家的腊板鸭，可好吃了。」霍美珍笑着说。 「嗯嗯，妈妈，你也吃。」 一家三口，不復往日和谐。 夜里夫妻二人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对一起陪着自己打拼过来的髮妻，耿炎照还是有感情在的。 其实他很清楚，这事他做错了。 在外头拉不下脸，关起门来，伏低做小就没什么难度了。 可没想到，霍美珍软硬不吃，一点都没有谅解他的意思。 耿炎照恼羞成怒，接到一通电话后，更是开始了整日整夜不着家。 霍美珍没管他在外死活，一边看顾着生意，一边照顾着女儿，凑合着过每一天。 不着家又不怎么管生意的耿炎照，当然是有他认为更重要的事要忙。 「真是男孩吗？」耿父既惊又喜，再次开口确认。 耿炎照按捺不住喜意，点头道：「是，找人看过。」 「那就好，我先前给取的名字，可以用上了。」 「儿子，美珍知道吗？」得知这一消息，耿母心情有些复杂。 虽然看不顺眼儿媳妇出身，可十几年相处下来，她不得不承认，对方无论是做儿媳、媳妇，还是当妈妈都很称职。 耿母实在不敢想，万一被她知道耿炎照外头还有个儿子，到时候会闹成什么样子。 「当然不能让美珍知道，等孩子大一点，就说是抱养的，给那女人一点钱打发走就是了。 反正美珍知道，我一直都想再生一个儿子，她生不了，还不准我领养一个吗？」耿炎照理所当然地安排好种种，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样子。 耿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耿母心情更复杂了。「这，唉，你这样有点过分了。」 「妈，你可是我亲妈。」耿炎照拉着耿母的手，言辞恳切看着她。 「纸包不住火的。」 「你们帮我，就能包得住。」 …… 第43章 强降雨危机 ◎水淹村镇◎ 团圆的日子总是很快过, 各家孩子的父母陆陆续续离开，外出打工去。 紧接着，三小只重返校园。 刚开学, 最让人期待的就是颁奖仪式。 国旗下，由胡校长为各年级三好学生颁发奖状以及一本精美的笔记本。 三好学生, 有三好。 成绩好、身体好、品德好。 霍朝斌、霍怡馨、霍不丢、姚玥玥、廖鑫源，作为一年级的三好学生, 并排站在国旗下手持奖状, 乐得见牙不见眼。 金手指远远地看着，很是欣慰。 本来不大喜欢开学的三小只，这会捧着自己的奖品和奖状，满心欢喜。 恨不得立刻跑回家里，让长辈们瞧瞧。 终于熬到了下课, 二话不说, 直奔回家。 「爸爸，妈妈，快来看, 我有奖状啦！」霍不丢一进家门, 就将手里的物件拿给二人瞧。
第93页 这会地里的活少, 两人都没出门，看着时间想到闺女快放学了, 就更不想动弹了。 没想到不止等到了小傢伙, 还等到了她第一张三好学生奖状。 霍文生和廖柳香很高兴，这可是荣誉啊！ 「我闺女, 太厉害了！」妇人说。 于是, 二人把它贴在了堂屋墙壁上, 别人一进家门就能瞧见。 「丢丢, 这面墙就等着贴满你的奖状了！」霍文生鼓励道。 「好！」霍不丢承诺。 霍朝斌和霍怡馨家里上演着同样的场景，远在外地的父母知晓了他们得了奖状，上班的疲惫一扫而空。 「宝贝真棒！」 一个周末，霍朝志带着几个小孩，在霍家坡的晒谷场打纸板游戏。 做完作业，出去熘达，听到响动的霍不丢，走近看到也想玩。 可家里没有废旧纸张，她捨不得撕书。 突然想到自己开学得来的那本精美笔记本，厚厚的一沓，撕下几张应该没事吧？ 于是，她把它带了出来，想要加入打纸板游戏。 「丢丢，你在干嘛？」霍文生正好扛着锄头经过，见到闺女蠢蠢欲动的小手。 「我想打纸板。」被抓包的霍不丢说。 「难道你要用手里的本子做？」那可真是暴殄天物啊！ 「家里没有其它纸了。」霍不丢点头。 爸爸好聪明，竟然知道我要干什么。 「这本子可不便宜，好好的撕了多可惜，回家，我拿废旧报纸给你做几个。」霍文生无奈，闺女有点败家啊！ 「好诶。」霍不丢跟在他身后回了家。 往后，每一次得了三好学生奖状，配套赠送的精美笔记本，都被霍文生收起来，放进了房间抽屉，上了锁。 不过开锁的钥匙，就放在中间没有上锁的大抽屉，霍不丢也很清楚。 - 作为早睡早起的农村人，可能错过黄金档电视剧，但一定不会错过七点准时开始的新闻联播，以及随后的天气预报。 霍不丢已经七岁了，她很清楚，前者是霍文生喜欢的，后者是廖柳香必看的。 这一日，正跟着二人一起看电视。 天气预报说，接下来会有连日强降雨。 这会的霍不丢已经犯困了，起身正要回屋睡觉，就听到金手指提醒：「丢丢，新信县会有水灾，你得预警。」 「水灾？」小傢伙迷煳了，那是什么？ 看到她起身，廖柳香也看完了自己想看的，霍文生便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安静的环境下，霍不丢的嘀咕声格外响亮。 「丢丢，你刚说什么？」是他听到的那个词吗？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廖柳香想到方才天气预报说，这阵子下雨是颱风引起的，接下来还会下得更大。 再听到闺女说的水灾，她也有些惊慌。 廖柳香还记得小时候发大水，可让不少人遭了大罪。 这……难道又来？ 霍不丢这会已经不大显露金手指了，她似乎意识到它是个特殊存在，而能看到它的自己是异类。 可面对的是养育自己的父母，霍不丢还是选择坦白。 「叔叔说，县里会有水灾，要预警。」 霍文生听到这话，勐地起身：「还说了什么？」 霍不丢看着金手指，金手指嘆了口气道：「上峰水库周边及下游村镇必须全部撤离，否则都逃不掉了。」 霍不丢如实转述。 霍文生看了一眼廖柳香，对方摇头，二人心里有了数。 他们从来没有在闺女面前提过这个水库，它距霍家坡十多公里，平时大伙也不会聊这个地方。 所以，小姑娘说的这话，确实是她身边的「人」告诉她的。 他们既然听到了，肯定要有所行动，先告诉村长霍文武，看他怎么做。 廖柳香继续问了一嘴还有没有其它的，霍不丢摇了摇头。「嗯，我们知道了，你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给文武打电话说说？」廖柳香提醒霍文生。 「嗯，和我想一块去了。我亲自去他家一趟，你和丢丢先睡吧。」霍文生径直朝门口走去，取下院墙边放着的斗笠，上头还有没有滤干的水渍。 「别告诉他是丢丢说的。」廖柳香把手电筒递给他道。 「我知道。」霍文生点头。 这事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说是出自一个七岁孩子之口。 于情，他们不希望霍不丢受到任何伤害，更不想她被旁人特殊对待。 于理，尚未得到验证又无从考证的猜测，溯源到孩子口中，很难得到重视。 无论真假，越快行动，越多准备，平稳度过最好。 霍不丢一人睡一间房，廖柳香看着她睡着才离开屋，关上灯。 在自己房间床上躺着，听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廖柳香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脑子里总是想起当初田地被淹、房屋倒塌、人员伤亡的惨剧。 本来日子就已经过得够苦了，怎么还有天灾？ 直到堂屋座钟敲了二十二下，院子里的门才被推开，随即又关上。 霍文生站在屋檐下，摘下头顶的斗笠，将其斜靠在墙边。 轻轻推开堂屋门，将手从推开的口子里伸进去，将里头挡着门的竹椅挪开。
第94页 进了屋，正要掀开被子躺下，就听廖柳香轻声问：「怎么样？」 「吓我一跳，你还没睡啊？」本以为老妻已经睡着，没想到她突然说话，霍文生一个激灵。 「睡不着。」廖柳香说。 「放心，文武给镇里领导打过电话了，上头已经重视起来，不会有事的。」霍文生坐在床边说。 「那你怎么耽搁这么久？」一来一去顶多五分钟，再能聊，半小时就能完事，可这都过去两个钟了。 「他不相信，我不得给他做做思想工作？」霍文生笑道。 「就你还能给文武做工作？吹吧！」廖柳香翻了个身，安心睡了。 没一会，霍文生也躺进了被窝。 他其实还真是在给霍文武做工作，不过，更多是提醒他几十年前的那次水灾。 霍文生不知道的是，他离开没多久，霍文武就接到回电。 次日一早，镇政府召开紧急会议，号召全镇干部奔赴各村。 因为，途径新信县的河流水位急剧抬升，照如今速度，用不了几天，就能超过□□年洪灾水位。 么湘镇本来是处于协助它县的定位，因为镇上的防洪排捞工作一向到位。 可六溪村村长霍文武这一预警，顿时提醒了镇政府。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关乎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无小事，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此刻的上峰水库。 周边住着不少人家，包括叶家庄。 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平时镇上的人还会特地跑此地游玩。 村里的老人喜欢在提坝上遛弯，登高望远，心情也能舒畅不少。 「怎么回事？这水位涨得也太快了吧！」 「下了好几天雨，涨水很正常啊！」 「涨水是正常，可不是这么涨得。昨儿明明还有十几个台阶，现在就只剩下八个，涨太快了！」水库堤坝两侧由水泥浇筑，分别有两处一米宽的阶梯，直抵水底。 往年，枯水期足足显露三十多个，汛期也有十个。 可现在，只剩下八个阶梯在水面之上。 见多识广的老者觉得很不对劲，他的心很慌。 可身边的年轻人，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嘴里还在嘟囔：还要下好几天雨，真烦人！ 老者回到家里，拿起座机直接给村委打电话说明情况。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给派出所去了个电话。 接警员听到消息，安抚了一番老人家，很快就把消息报上去了。 这会的紧急会议刚开始没多久，得到这个消息后，么湘镇上下行动得更为迅速。 如果上峰水库水位突破临界值，首当其冲受难的就是附近及下游的民众，甚至殃及镇上各处。 不行！绝不能再等了。 新信县收到么湘镇汇报的消息，也加紧要求各村镇排查险情隐患，动员村民做好撤离准备。 紧接着，各大学校、单位均接到通知，该放假放假，该疏散疏散。 动员、转移工作持续了一天一夜。 第三日清晨，当众村民带着情绪，在安置地熟睡之际，新信县多处水坝被沖毁，洪水进入多个镇内，田地、街道均被淹没。 早起的民众，站在高处看去，下方宛若一片汪洋。 昨天还好好的房子，现在只见得到屋顶。 么湘镇，原上峰水库周边及下游百姓，现在借宿在地势较高的庆平村、六溪村等地。 看到电视里播报的情况，一个个庆幸不已，幸好听了上头的话，带着贵重物品和家人离开。 出门在外的叶禾，是霍家坡第一个打电话回来的。 上班路上看到别人家放电视，扫了一眼正好在报导家里发生水情。 她吓得腿都软了，明明前一秒和工友有说有笑，下一秒就瘫在地上。 「我……我家就是新信县的。」 对方一听顿时明白了，急忙安慰道：「你别自己吓自己，先打个电话问问。」 「对，我家有电话，借给你打。」敞开门放电视的妇人说。 一回头，就看到几人站在自己门口拉拉扯扯，她不得出来看看？ 正好听到叶禾说的那句话，想到刚才自己还在担心电视台报导的那个县里的人。 没想到，眼前就有一个。 「谢谢老闆娘。」 叶禾咬牙起身，拿起她家窗口放着的座机，拨通了家里的号。 此刻的霍家坡。 「亲家，我跟你们说，当时要不是我劝村里那老刘，他都还想赖着不肯走。要是现在还留在村里，我想都不敢想，太可怕了，这怎么逃得了啊！」叶禾的亲爸朗声说。 「对啊，遇到这齣，会水也没用，你们看，电视上这水流多急啊，连碗口大的树都被冲倒了。」叶禾亲妈跟着点头。 「就是说，还是得感谢上头当机立断，早早预感到不对，把我们提前救了出来。」她大哥开口道。 「喝茶，喝茶，压压惊！」霍文海给借住在家里的几人倒茶。 霍家坡每家每户都添了几口人，镇上沾亲带故得太多了，反正有多余房间，只是添几副碗筷的事，就当来客人热闹热闹。 至于没有亲友的，若是主家愿意留宿同样可以借住一段时间，政府也专门设了安置点，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全凭个人意愿。
第95页 所以，当叶禾打来电话时，家里一大群人说话，夹杂着电视声，离得远的霍文海，根本就没听见。 「没事，你再打打，可能出门了。」看女人打了两通电话都无人接，急得掉眼泪了，拿话筒的手都在抖。妇人的心跟着揪了起来，出声安慰道。 旁边她的工友也在劝：「再试试。」 「哎？刚才是不是电话响了？」王二姣问。 「什么？」霍文海大声回道。 「我说，刚刚电话是不是响了？」王二姣又凑到他耳边问了一遍。 「没听见！」 屋里大伙见夫妻俩都得喊着说话了，慢慢降低了音量。 正好，电视机上的电话又响了。 「我去接。」王二姣说。 见主人家来电话了，明事理的人肯定是不再吵闹了，免得影响对方聊正事。 霍文海拿起遥控器，把电视音量调小了。 「餵？」王二姣拿起话筒说。 「妈！」被接通的那一刻，叶禾仿佛活了过来：「家里没事吧？你和爸还好吗？馨馨呢？」 「没事，放心，都好着呢！」王二姣道。 「我看电视上说县里发大水了，我爸妈他们怎么样？」听到公婆女儿都没事，叶禾又问起自己的爸妈。 她爸妈就是在上峰水库那边住的，叶禾越想越害怕，恨不得现在就跑回老家去。 「没事，你爸妈和大哥一家子都来我们家了，你要和她说说话吗？」王二姣回头看着叶母道。 「谁啊？小禾？」见王二姣朝她招手，叶母上前，接过话筒前问。 「是小禾，担心你们来着。」王二姣点头。 「小禾，是我。」 「放心，我们都没事。」 「提前走的，你大哥大嫂侄子侄女们也在。」 「我和你爸，现在就睡在你和传申房间。」 「馨馨她出去玩了，好像是找丢，对，找丢丢去了。」 …… 另一边的霍阳才家里。 叶父叶母被他接来了自己家，两口子本是不愿意离开的，被他以秋花怀孕，需要他们来照看两日的理由带来。 嫁出去的叶春花和叶夏花，正好是在上峰水库下游村落，紧接着也被他接回了霍家坡。 幸好家里和邻居有几间矮房子，凑合凑合也能挤下这么多人，不然真要在屋檐下打地铺了。 一众人住进来后，亲眼看到了霍阳才父母对叶秋花的关切，一时间都要怀疑，究竟谁才是亲生的程度。 「小妹，你碗筷不洗的啊？」看着喝完鸡汤，就把碗筷放进灶间洗碗盆的叶秋花，叶夏花发出了疑问。 「阳才会洗。」叶秋花抚着隆起的孕肚点头。 「你公婆不说你？让你丈夫洗碗筷？」看两妹妹在灶间说着话，叶春花走近听后说。 「不会。」叶秋花摇头。 「嘴上不会，心里肯定不舒服了，和儿媳妇比，肯定是心疼自己的儿子了，你是不是傻了？」叶春花压低了嗓音。 就在这时，外间传来罗桂兰的声音：「阳才，还不快进去洗碗，你媳妇要是碰了水我跟你急！」 叶春花和叶夏花及其闺女：？？？ 这还不算什么，还有更离谱的。 「这天儿真热，怎么下雨还热得慌？」叶大姐夫，也就是赖勇的父亲膀大腰圆，不耐热，摇着蒲扇哼哧哼哧。 「没点眼力见，快去给秋花打扇！」看到他额头冒汗，想到怀孕的儿媳妇正在睡午觉，霍文工直接把手里蒲扇丢给霍阳才，叮嘱道。 「对啊，她怀着孕，肯定更怕热，估计都没睡着，你还心思在这闲聊！」罗桂兰恨不得上手拧霍阳才的耳朵。 叶大姐夫和二姐夫及其父母：？？？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叶大姐：怕你过不好，没想到过得出人意料得好。 其丈夫：假的！ 叶二姐：有什么法子吗？教教你姐姐我。 其丈夫：装的！ 叶老么：…… 霍阳才：呵呵。 第44章 不捐有错吗？ ◎教育的意义◎ 新信县这一场水情, 造成了巨大的经济财产损失。 但是，万幸，没有人员伤亡。 接下来, 各村镇便按照上头指示，进行灾后重建工作、补种粮作物。 天灾无情人有情。 没有受灾的地方, 自发组织大伙捐款捐物，携手共渡难关。 六溪小学也不例外。 听到老师讲述的险情, 学生们心里也不好受。 想到自己一学期零花钱只有五毛, 霍不丢回到家，还是开口问爸妈要了两块钱，打算一起捐给这次受灾的地方。 「爸爸、妈妈，我们学校组织捐款，可以再给我两块钱吗？」加上她攒的九毛, 就是两块九。 早知道, 不花那一毛钱了，那现在她就可以捐三块。 霍不丢有一丝懊恼。 这还是闺女第一次开口要求，霍文生自无不应。 从裤兜掏出自己的钱夹, 灰褐色的钱包有些破旧了, 四个角破损得褪了色。 拨开夹层, 霍文生从红的绿的钞票里头，抽出两张红的, 递给霍不丢。 「喏, 放书包里，别掉了。」想到闺女爱蹦蹦跳跳, 他提醒了一句。 「嗯嗯, 爸爸放心。」小姑娘接过两块钱, 看了一眼, 比五毛的大好多啊！
第96页 回房间，拿起小枕头，从底下那条缝里伸进两根手指，取出藏着的零花钱。 把它们一起，放进了书包内里的夹层，拉上了双重拉链。 第二天。 上学路上。 「丢丢，你捐多少？」揣着五块钱的霍朝斌问。 「两块九毛。」有零有整的霍不丢回。 「我也差不多，三块。」 叶家房子肯定得重建，霍传申和叶禾想出一份力，知道内情的霍文海和王二姣，自然没法再大手大脚给孙女钱了。 霍怡馨甩了甩两侧马尾，并没有其它情绪。 「那我也捐三块好了。」霍朝斌想了想，自己比小伙伴多两块，好像不大好。 「斌斌，你本打算捐多少？」霍不丢歪头问。 「五块。」小男孩如实交代。 「那为什么你只捐三块？」霍怡馨问。 「想和你们一样。」霍朝斌道。 「不用啊，你想捐多少就捐多少，为什么要一样？好奇怪的。」 「我也觉得，奇奇怪怪。」 听到两个小伙伴这么说，霍朝斌决定按照原计划行事。 来到学校，把钱塞进了讲台上老师准备的捐款箱里。 班上其他同学，有捐五毛、一块、二块……十块、二十块，甚至还有一个五十的。 没错，是班长廖鑫源。 因为他那张钞票实在亮眼，大家没法忽视。 霍不丢啧了一声，原来他家这么有钱。 她什么时候可以有五十块钱「巨款」呢？ 坐在座位上，搀着下巴发呆的霍不丢，没有注意到后四排的动静。 「玥玥，我捐了两块钱，你捐了多少？」女生问。 她的同桌姚玥玥，咬着下唇，欲言又止。 前排的男生回头道：「她没捐，我都没见她去讲台边。」 他的同桌扭头看着姚玥玥，追问道：「姚玥玥，你一毛钱都没捐啊？」他只捐了五毛，本来有些不好意思。 可这会得知有比自己还少的，说话声都更响了，吸引了周边同学注意。 姚玥玥摇头，手心被指甲掐着，努力控制着不要当众落泪。 「玥玥，你哪怕捐一毛钱也好啊。」 「一毛钱都不捐，也太冷血了吧？」 「我也觉得，又不多，少吃点零食就是了。」 …… 一毛钱零花钱都没有，从来没有买过零食的姚玥玥，没有接话。 她低着头，疯狂眨着眼，想要把冒出的泪憋回去。 可还是有拦不住的，一滴又一滴砸到放在大腿的手背上，竟然是滚烫的，灼烧着她幼小的心。 直到上课铃响起，姚玥玥才听不到周遭的议论声。 可她没有捐款这事，已经被大家知道了。 同桌明显有些排斥她了，特地离开座位，将用剩的铅笔头，扔到教室后面角落的垃圾桶。 而没有像昨天说得那样，放在她桌面上。 之后的课间，前后排的同学也说不想跟她玩了，说她没有爱心，竟然不捐款。 他们的悄悄话说得可大声了，好像怕自己听不见。 姚玥玥不想哭的，可是忍不住。 爷爷奶奶在家里感嘆，妈妈生病要花好多钱，欠债不知道得还到什么时候，她哪里好意思开口要钱捐给别人。 作为纪律委员的霍不丢，很快就听到这些言论，尤其是在大课间。 大伙都去教室外跳皮筋、跳房子……姚玥玥孤零零地坐在教室。 连当初会叫她去上厕所的同桌，也不和她手拉手去了。 姚玥玥很难过，但无人可诉。 被霍怡馨拉到教室外玩的霍不丢，站在窗边，看到她偷偷抹泪，很不是滋味。 据霍不丢所知，姚玥玥同学特别腼腆，不爱说话，两人隔了三个位，除了之前那次，几乎没再怎么交流过。 可姚玥玥的情况，霍不丢却知道不少。 因为教室里也没有秘密。 这会听到大家议论说她没捐钱，霍不丢心里酸酸涩涩的。 「她也不想的啊，我觉得她没错。」 三五成群的讨论者，被霍不丢这话一打岔，有些茫然。「可是，大家都捐了，就她没捐。」 「老师说了，捐款是自愿的，想捐就捐，不捐就不捐，为什么要说她冷血，做得不对？」霍不丢不懂。 「我们也没说她做得不对。」 「是啊！」 「难道这不是冷血吗？」 「我觉得你们才不对！」暂时无力一对多，霍不丢说完这句话跑了。 心里想着，不跟他们玩了。 姚玥玥上学期只买了一只铅笔，写到和大拇指长时，就用空竹管套上继续写，直到没，特别节俭。 说实话，霍不丢最佩服的就是这个女同学。 因为就连她自己，还会花掉五毛钱零花钱里的一毛，买两根辣条，和霍朝斌和霍怡馨分着吃。 想到这，霍不丢走近教室，来到她身边。「姚玥玥，你要跟我们一起玩吗？」 姚玥玥摇了摇头，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哭。 「好吧。」霍不丢放弃了。 扭头要走时，突然想起什么，继续道：「老师说了，捐不捐都可以。你没钱就不捐，做得没有错。」 姚玥玥闻言，眼泪掉得更凶了，直接趴桌子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第97页 霍不丢看到这架势，下意识后退半步。 糟糕，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应该没人想听到别人说她没钱吧？ 不然她为什么哭出声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说你没钱，我的意思是不捐也没事。」越解释，好像越混乱。 反正姚玥玥听到这话，哭得更大声了。 教室里零星几个人，都看了过来。 方才和自己掰扯的那些，也在门口探头探脑。 霍不丢看着众人打量她的神情，好像在说：你好像做得更过分。 霍不丢懊恼地嘆了口气，肩膀耷拉着。 本着班干部要以身作则，知错就改的原则，脚步沉重地越过玩乐的同学，去到二楼老师办公室，把这事告诉了班主任。 「你做得很好，说的话也没错。老师明白了，你先回教室，上课铃马上就响了。」班主任语气和缓，眉目柔和。 等霍不丢一走，面色一沉。 要不是今天发生了这事，她都没料到姚玥玥会被排挤。 等到数学老师上完课，她来到教室。 「同学们，老师有没有说过，为县里受灾地捐款是量力而行，自愿参加？」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三十二个学生，视线在垂着头的姚玥玥身上停顿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挪开。 「说过。」众人齐声应道。 「那捐多捐少，捐与不捐，又有什么分别？献爱心没有大小之分，更不是强制行为。」说完，停顿看着这群孩子。 「同学们，你们会不会因为别人捐十块，自己只捐两块，感到不好意思？觉得比不上对方？老师想听实话。」 不少学生低下了头。「会。」稀稀拉拉的回答声。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你们都是在做好事啊，把自己有的捐献给有需要的人。」话音刚落，学生们又抬起了头，好似有了直视老师的勇气。 「同样，捐了钱的同学，也不应该认为没有捐钱的同学就比你们差。说实话，老师对你们很失望。」 众人一怔，老师为什么对他们失望？ 「姚玥玥同学勤俭节约、刻苦学习，从来没有铺张浪费、乱花乱用的坏习惯，老师一直觉得她是个好学生、好孩子。她这回没有捐款，一点错都没有。如果老师是她，也不会捐款。捐款的本质上是出自好意，发自内心，力所能及的帮助他人。老师也不知道你们现在能不能听懂，但我希望你们记住……」 在班主任提到自己时，姚玥玥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以为要被批评。 直到后面听到老师夸她，说她没错，这个女孩子才敢抬头看讲台上一眼，随即擦干净眼泪。 霍不丢说了，她没错。 班主任也说，她没错。 其他学生们懵里懵懂，但这会看着姚玥玥的眼神，变了，少了鄙夷，多了愧疚。 「最后，我想说，你们能够在一个班，一起读书，一起成长，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情谊，同学之间应该互帮互助，而不是贬低排挤。」 说着说着有些激动了，一时没考虑到一年级小朋友的理解能力，班主任又补了一句：「欺负同学是不对的，知错就改才是好孩子。」 没当众指名道姓，就是不想激起众人的逆反心理。 听到这句话，先前说过姚玥玥坏话的学生们，在班主任离开后，一个个都上前跟她道歉。 「对不起。」 「没关系。」 小孩子恶意不自知，就需要成年人引导指正，这或许就是教育的意义。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07 15:47:26~2023-04-09 17:43: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原来是gaga啊! 100瓶；梧桐残血 10瓶；丝黛、缺粮的书虫 5瓶；咸鱼读者 2瓶；殊、小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小卷王的诞生 ◎再夸，我加倍努力咯◎ 「哇, 谁给我的？」第二天来到学校，见自己桌上多了野果子，霍不丢好奇发问。 同桌摇头：「我一来就在了。」 「谁给我的野果子？」霍不丢大声地问, 没见到人回应，突然想起什么, 遂补了一句：「是我喜欢吃的，谢谢。」 后面坐着的姚玥玥, 当然知道那是她喜欢吃的, 她听她在课间讨论过。 手握着铅笔在纸上落下三个字：「不客气。」回过神来，又用橡皮擦干净。 霍不丢已经知道是谁了，但她没有当众拆穿，而是和她玩起了分享游戏。 第二天早早来到教室，把一只带橡皮的新铅笔放在她抽屉里。 第三天她收到了更多野果子, 和霍朝斌和霍怡馨一起分享。「好吃, 酸酸甜甜的。」 「好吃。」霍不丢点头，甜甜一笑。 第四天，桌面、抽屉没再多出东西, 姚玥玥松了一口气。 放学后一个人跑去山上摘果子, 她还是有些怕的。 - 成为一年级的小朋友, 有好也有不好。 这不，以前疯狂玩的七八月, 现在不仅要避暑还得做作业。 「丢丢, 你今天做作业了吗？」看到霍不丢在看动画片，霍文生问。 「做完了。」霍不丢底气十足回。 两本暑假作业一共一百页, 暑假算六十天, 每天各做两页, 她就能在二十五天内做完, 剩下时间复习本学期的内容，预习下学期的知识。
第98页 偷偷努力！ 惊艷全班！ 霍不丢心里暗自想到，连爸妈都没告诉。 「嗯嗯，最多看一个钟，当心眼睛。」廖柳香说。 「知道啦！」等爸爸妈妈出去了，她就关电视学习。 金手指：丢丢，你怎么这样？我好喜欢！ 「丢丢，出来玩啊！」霍朝斌倚在门框处喊。 「不去。」快速合上书，装作看电视的霍不丢回。「我要看电视。」 「电视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在玩捉迷藏，你真不来吗？」霍朝斌眨巴了两下眼睛，抛出极具诱惑性的娱乐活动。 「我……」看着手上合上的书，想起方才的豪言壮语，霍不丢梗着脖子说：「不！」她好想去。 「那好吧，我去玩咯！」小伙伴跑开的脚步声，仿佛把她的快乐也带走了。 霍不丢赶紧打开书，早做完早玩耍，劳逸结合！ 对，老师说的就是劳逸结合。 半小时后。 「丢丢，银霞姐姐要去山上耙松针，你去不去？」霍怡馨跑进门问。 「去！」挣扎了片刻，霍不丢回。 带上自己的小竹耙和两个化肥袋子。 「丢丢，我们是去玩，摘山捻子、石林子吃的，你这是？」霍怡馨提了个小篮子问。 「我也要耙松针。」霍不丢左手竹耙子，右手抓着折好的化肥袋子。 廖柳香在灶台边烧火时，说过干松针是最好引火的东西了。 地里活干不完，她也帮不上忙，霍不丢便想去山上多扒拉点松针。 等霍文生二人干活回来，给他们一个惊喜。 这样，妈妈就不用特地上山一趟了。 她，霍不丢，是最勤劳的！ 小肚挺起，下巴抬高，雄赳赳，气昂昂，到了山上一个踉跄。 「丢丢，小心脚下，有树根。」霍银霞一把扶住了她，提醒了一句。 「你们也要小心点，小心脚下，别摔了。」想到霍朝志和霍怡馨几个小傢伙待会要往上走摘野果子，她又叮嘱道。 这座山就在霍家坡屋后，离得近，地势不高，没有险峻的地方，孩子们最喜欢来，因为各种野果子都有。 这座山旁边就是水库，山顶上也只看得到它三分之一面貌。 其它都不怕，霍银霞就怕他们脚滑摔倒。 「知道啦！」小傢伙纷纷应道，走路慢了下来，遇到滑的地方，扶着树、抓着草，就安全多了。 「丢丢，我们就到这里。」带着几个小傢伙走了一会，来到一处松树林，霍银霞开口道。 「哦，好。」霍不丢把手里傢伙一扔，松了口气。有点重诶，好累的。 「我们要继续往上爬。」霍朝志道。 他来过这座山头，哪哪哪有什么吃的，一清二楚。作为「前辈」，那肯定是要带着霍朝斌和霍怡馨等人探索一番的。 「嗯嗯，慢点，不着急。」霍银霞点头。 后山到处落满松针，有几处一扒拉就是一大堆，根本用不着到处跑。 这一处松树多且密，地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松针，手持竹耙动起来事半功倍。 霍银霞教霍不丢怎么用耙子，又要怎么把松针装进化肥袋子里。 她自己带的不是化肥袋子，而是竹粪箕，别看它不大，松针叠得好，可以塞很多，挑一担回家去够用一月了。 「谢谢银霞姐姐，我知道了。」 霍不丢学得很快，两个化肥袋子被她塞得很鼓。 以她的力气是不可能挑起来的，只能推下山，然后再使劲拖回去！ 霍朝志、霍怡馨和霍朝斌等人，早跑山腰上去了，时不时能听到他们惊唿的声音。 「这里有好多！」 「这里也有！」 「丢丢，你快上来！」 …… 「丢丢，你真要装这么多？」看霍不丢的小身子骨，这个份量对她来说，可不轻啊。 「嗯嗯。」霍不丢很坚决，她能把它搞回家的，前提是，推下山时，不被树、草丛卡死。 霍银霞担着满满一担松针，先一步到了山脚下平地处，再看霍不丢费劲拉扯着鼓鼓囊囊的化肥袋子，哭笑不得。 小不点，真倔！ 「丢丢，我来帮你！」霍银霞一放下自己肩上的担子，就快步往上走。 「不，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银霞姐姐你坐会。」霍不丢站在高处，回道。 使出吃奶的力气，霍不丢终于成功把它们运下山，而原先捆住口子的藤条也在这一路磋磨下散开了，里头的松针散落一地。 霍不丢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丢丢，没事，我们再把它装起来就是了。」霍银霞急忙安慰道。 「银霞姐姐，我自己会。」小傢伙把它们拢到一起，又装了回去，但看到断了的藤条，她还是泄气了。 「山上还有很多，待会我们顺道找找。」 「好。」 把干活的傢伙和成果通通留下，两人也爬上山顶。 来都来了，不摘点野果子尝尝，对不起自己。 「银霞姐姐，我这簇甜，你试试。」霍不丢举起自己手里结满石林子的树枝，递到坐在地上的霍银霞跟前。 「嗯嗯，甜。」霍银霞摘了两颗尝了尝，笑着说。 「还有我的，我的也很甜。」霍怡馨将自己的小篮子提了过来。
第99页 「我试试。」霍不丢伸手拿了几颗。「是很甜。」 …… 一行人吹着山风，吃着果子，看着底下的风景，惬意极了。 休息够了，回到山脚下。 霍银霞将方才找到的藤条，分别牢牢捆住两个化肥袋子的敞口。 想了想，又在中间绑了一圈，多出来的一截，就当作牵引绳。 小傢伙这样拖拉着回家去，就没那么费劲了。 「丢丢，我来帮你。」霍怡馨开口道。 「还有我。」霍朝斌说。 「好重的。」霍不丢摇头。 「没事，我力气很大！」霍朝斌抬起手臂，晃了晃。 「还有我！」霍朝志说。 「帮我拿下竹耙子就好了，这两个我自己可以。」小姑娘确实倔，也不想累着小伙伴。 说不出基于什么心理，霍不丢只知道，是她自己塞这么紧实的，就得自己加油干。 最后，霍朝斌帮她拿着竹耙，霍不丢轮流拖着两袋子松针，一前一后回到家。 大功告成，扔在院子里，霍不丢身子瘫软，她好累，再也不想干了。 直到，霍文生和廖柳香回来，一眼就看见多出的「山货」，连连夸赞霍不丢实在厉害，怎么把它们弄回来的？肯定累着了吧？ 霍不丢像打了鸡血一样，重新振作！ 她还要去！ 这年暑假，霍不丢跟着霍银霞跑了好几个山头，墙角下堆满了干松针。 起初，霍不丢主动让霍文生和廖柳香，把家里空着的化肥袋子都找出来给她。 后面，实在没有那么多化肥袋子，倒出来占地儿，颳风散落各处，雨后容易沤烂。 思来想去，廖柳香将墙角堆着的一捆树枝柴拆了。 将大小不一但长度几乎相等的挑出来，把一袋袋松针倒出铺在上头。 用藤条或者竹篾一捆，外围树枝固形，里头塞满松针，既省袋子，又不占地方，靠墙根放好，就不怕颳风下雨了。 霍不丢看完全程后，见一地空出来的袋子，咬着下唇，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呜呜呜，又要上山了。 才七岁多的小姑娘，顶着七八月的大太阳上山，不叫苦、不喊累。 每次回来，一口气能灌下两碗凉白开。 霍文生和廖柳香劝她别干了，她嘴上应得好好的，第二天又屁颠屁颠出门去。 等到二人干活回来，见到院子里多出的松针和堂屋做作业的霍不丢，两口子看在眼里，疼在心头，看着她一点点把墙根堆满，心情复杂难言。 「丢丢实在太懂事了，怎么会这么懂事啊？」看着一躺在床上就唿唿大睡起来的闺女，廖柳香摸了摸她的小脸，又拿着木子油擦了擦她的掌心。 要不是每晚都给她揉揉擦擦，怕是早就长出水泡了。 「是啊，太懂事了。」霍文生看着她手上动作不停，睡着的小傢伙突然皱着小脸，低声道：「你轻点。」 「别让她上山去了。」夏日乡下凉爽得很，小孩夜里睡在竹蓆上容易着凉。 冬日里用来罩被子的被单，在这时候盖着正合宜。 霍不丢身上就盖着一床薄被单，即便是翻来覆去，都能覆住小肚子，不容易冷着。 廖柳香轻轻揉搓过她的小手后，又捻了捻她身上的被单。 拿着手电筒和木子油的两人，退出了房间，回自己屋唠着。 「你还能把她关起来不成？」照闺女这股子劲，除了下雨，谁也挡不住她。 而七八月的天，几乎日日晴，哪来的雨啊？ 他们俩不能成天在家守着，地里不少活要干，无解。 「幸好，马上开学了。」廖柳香感嘆，她也没法子了。 随行的金手指：幸好，马上开学了。 它难道不心疼吗？答案当然是心疼的。 有没有劝过？那肯定是劝过的。 「丢丢，你不累吗？」 「累。」坐在地上休息的霍不丢，看着不远处的霍银霞回。 「那你明天别来了，不是说要好好学习吗？」 「爸爸、妈妈、银霞姐姐也累，可他们每天还是要出门。我没有耽误学习啊！」 「不一样，你还小。」 「嗯嗯，所以我干得少。」她现在量力而行了，只带一个袋。 「……」 「叔叔，我不累的。」说着，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沾到的泥土和枝叶。 金手指：你前面还说累。 看着丢崽吭哧吭哧下山回家，它只能悄摸摸搭把手，还不能被发现。 因为丢丢会让它去帮挑着更重担子的霍银霞。 它才不！ 作者有话说： 对待别人 金手指：区区人类还想得到本尊帮助？想得美！ 对待丢丢 金手指：崽崽，求你别干了，我来，让我来。 第46章 帮了倒忙 ◎新同桌画的三八线◎ 想到霍不丢这么乖, 又是二年级的孩子了。 婴儿床、婴儿车都是跟在别人屁股后拥有的，霍文生阔气了一把。 先一步，给霍不丢买了儿童自行车。 自行车前面是一个车篮, 可以放下一个书包，后面还有两小一大三个轮胎, 足以保持平衡，不摔跤。 「丢丢, 快看爸爸给你买什么了？」还没进门, 霍文生就在路边喊了起来。
第100页 借了霍朝志二年级上学期课本，正在预习的霍不丢闻言，哪还有心思看书啊。 「爸爸！」 就见老父亲手里提着一辆自行车，见她出现，才把它放在地上。 「哇！这是给我的吗？」 小姑娘上前扶住车头, 摸了摸。 「当然是给你的, 试试看，会不会骑。」霍文生先一步回了院子，把自己的二八大槓停好, 然后把买的其它东西放进堂屋, 喝了口水才出来。 这会霍不丢已经被一群小孩围住了。 「丢丢, 你有车了？」 「丢丢，你快上去试试。」 「丢丢, 可以给我骑一圈吗？」 …… 霍不丢踮起脚上了座, 按照小伙伴们教的，踩着踏板前行。 哇！好玩。 绕了一圈, 回到起点。 见到一群孩子围观, 霍文生习以为常。 「丢丢, 这是剎车, 你要停下来时，就这样握紧。看到前面有人，想要提醒让让，就这样拨动这个铃铛……」 其他小孩们同样听得认真，想着回家让长辈也买一辆自行车。 刚开学没几日，自以为车技炉火纯青的霍不丢，想骑着自行车去上学。 想到闺女平时在村里上下坡游刃有余，霍文生和廖柳香没怎么犹豫，同意了。 「斌斌、馨馨，我先骑一段，待会轮到你们哈。」将自己的书包放到前面的车篮里，霍不丢对身旁两个小伙伴说。 「好。」霍朝斌蓄势待发。 「你骑慢点，不然我们追不上。」霍怡馨紧了紧书包带。 小姑娘嗯了一声，用力一蹬，车轮前滚。 霍朝斌和霍怡馨背着书包，追着她跑。 突然想到什么的霍不丢，突然剎车停了下来。 把自己的书包，从车篮拿出，背了起来。 空出的车篮和身后座的夹子，就可以放下两个小伙伴的书包了。 「斌斌、馨馨，我帮你们载书包吧，这样你们跑起来就没那么累了。」 二人闻言眼前一亮，对哦。「好啊！」 「车篮还有空，丢丢你的书包也放下来哇。」霍朝斌把自己的书包塞进车篮，霍怡馨将自己的固定在后座。 霍不丢看了一下，还真塞得下，于是她把自己的书包又塞了进去。 「好了，我要出发了，我在王家岗路口等你们。」一切准备就绪，霍不丢继续蹬着脚踏板。 从霍家坡出来到王家岗，有两处弯道以及一条长长的下坡路。 霍不丢刚起步，霍朝斌和霍怡馨二人便笑着追上去。 藉助轮子肯定比两条腿跑得快些，第一个弯道过后，霍不丢就消失在二人视线，来到第二处弯道，两人跑得气喘吁吁，停了下来。 「丢丢骑得好快，一眨眼就不见了！」霍怡馨感嘆。 霍朝斌回：「对啊。我爸爸说，过年给我买自行车，到时候我也可以这么快。」 「我妈妈也说给我买。我们走快点，赶紧追上丢丢吧。」 就在两人以为霍不丢疾驰离开了长长的下坡路，才会这么快脱离视线时。 却不曾想，当事人出乎意料地栽弯道处的沟里去了。 这个沟旁有一棵槐花树，树上缠满了藤条，途径的这条沟渠，距路面一米多高，算是一个小桥坡。 而这会的霍不丢，也不知道是摔懵了，还是觉得丢人，等两人感嘆完才出声。 「我在这里。」 察觉到是旁边沟渠里发出的声音，霍朝斌和霍怡馨：「……」 原来，在经过拐角时，车子前方负担太重，转弯不及时。 霍不丢连人带车及三书包，全掉进沟里了。 「丢丢，你没事吧？」霍朝斌站在路边，向下看，被野树藤遮挡住视线，只看到一个窟窿。 「丢丢！」霍怡馨顺着小道跑下来查看。 「我没事，书……书包湿了。」霍不丢扶着车，霍怡馨拉住她，顺手捞起一个书包，霍朝斌捞起剩下两个书包。 三人回到马路边，看到书包都被水泡湿，打开拉链，新书也湿了。 「唔，我的书湿了。」学习委员霍怡馨当即落泪。 「呜，我的书也湿了。」劳动委员霍朝斌紧随其后。 「罪魁祸首」霍不丢强忍住情绪。「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说完，害怕、心虚、后悔交织，她绷不住哭了起来。 「我也有错，不该把书包放你车上的，这样你就不会掉下去了。」看到霍不丢抹泪的手背上 有一道明显的刮伤，霍怡馨凑近给她唿了唿。 「我也是，我……」霍朝斌抽抽噎噎，话都说不利索。 原地哭了一会，三人根本就没有打道回府的意思，而是继续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霍朝斌和霍怡馨拖着湿了的书包，霍不丢推着小自行车和自己的湿书包，三人一边走一边揉眼，就这么一道去学校。 眼看快到了，他们也不哭了。 进入校园，霍不丢把自己的小车子停在树下。 三人拖着书包，走上台阶，看到旗台边的空地上有太阳。 「要不，晒晒？」霍不丢说。 「嗯嗯。」霍怡馨点头。 「好。」霍朝斌直接蹲在那里，把书本都掏了出来。 等到上课铃响，路过的老师见到空地上湿答答的书包和十几本摆得整整齐齐的书和作业本。
第101页 见封面是二年级上册，下课后便提醒了班主任。 班主任当即进了教室问： 「外面是谁的书包和书？」 霍不丢三人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怎么都湿了？」 当众自曝糗事？ 不。 三小只沉默。 老师想了想，没再追问，但还是给出了自己的意见：「书得摊开来晒，这样很难干。」 说着朝三人招手：「跟我过来。」 「这样摊开，才更容易干。」班主任随手打开一本说。 「嗯嗯，谢谢老师。」三小只齐齐点头。 「现在可以告诉老师怎么回事了吗？」 等到离开此处，班主任实在没忍住笑了，三个倒霉又有趣的小傢伙。 天气很好，晒了两个钟都干了，只不过，再也不復新书平整、洁净的模样。 「好丑。」 「皱巴巴的。」 「臭臭的。」 事后得知的家长们，哭笑不得。 经此一遭，霍不丢小朋友，被剥夺了骑自行车上小学的资格。 别说她了，另外两个也不敢骑了。 此事过后没多久，因为升学换班，座位也进行了相应调整，同桌自然也是要换的。 不是冤家不聚头，廖鑫源成了霍不丢的新同桌。 许是班长大人想起，曾经当众受制于纪律委员，对方又对他忽冷忽热，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具体表现为： 刚坐一块没两日，廖鑫源就去讲台粉笔盒边，拿了根老师用过的白色粉笔头。 学着前排同学一样，在二人课桌中间，划了一道白线。 「这是三八线，不能超过这条线！」廖鑫源很严肃地说。 他绝对不和霍不丢做朋友，当初她竟然直接点自己的名字，哼！ 霍不丢无声看着他，随即点头。 对方不喜欢自己，实在太明显了，保持距离挺好的。 她无所谓，反正喜欢她的人很多。 但这是第一次被同桌嫌弃，霍不丢不大习惯三八线的存在。 认真写字时，手肘不知不觉越过线，下一刻就被铅笔尖捅了一下。 「嘶！」霍不丢吃痛，倏地抽回手臂。 「我提醒过你的。」廖鑫源收回手，理直气壮道。 霍不丢揉了揉被戳到的地方，认真地点头，她绝不会再犯。 接下来的日子，时刻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不能越界。 廖鑫源心下得意，哼！ 之后，兴许是霍不丢离得远远的，让他放松起来，一个不小心越界。 霍不丢瞟了他一眼：「你过线了！」 很快，他又越界。 霍不丢拿着铅笔，轻轻敲了敲桌面，提醒道：「你又过线了！」 第n日，他再次越界。 霍不丢鼓起小脸，深唿吸说：「你第三次过线了！事不过三，再来一次我扎你！」 廖鑫源小心脏一颤，低声说：「知道了。」 第二天，霍不丢来到教室，把书包放进课桌桌肚，看到桌面干干净净，原先每日被廖鑫源描补的三八线不见了。 而他的书包，也已经塞在桌肚里。 霍不丢有些疑惑，但也没管，拿出书开始早读。 课间，廖鑫源扭头看着霍不丢道： 「同桌，我觉得画这个线不好，想了想还是把它擦了，你能不能原谅我之前捅了你一下？」 「不能，除非你让我捅你一次。」听到他说擦掉了，霍不丢还有些失望，再往后听下去，眼睛唰地亮起。 「那，那好吧！」廖鑫源把胳膊肘递过来。 霍不丢拿出铅笔盒里没有削的那一只，捅了他一下。「扯平了！」 「那我们可以做好朋友吗？」他发现霍不丢除了铁面无私了些，还是挺好的一个人。 自己那么过分对她，她竟然都能容忍。 班上其他同学都很喜欢跟她玩，他也想和她玩了。 「不行，我已经有好朋友了。」 霍不丢摇头。 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当她好朋友的。 她和霍朝斌、霍怡馨说好的，要当一辈子好朋友的。 其他人，不行！ 「那我们可以做朋友吗？」廖鑫源面色一苦，退而求其次。 「可以。」全班都是我的朋友，霍不丢如是想。 作者有话说： 金手指：丢丢，他戳你你不痛吗？为什么不直接戳他？ 霍不丢：痛。他也会痛。 第47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我们做好朋友吧」◎ 小学生气性能有多大？ 为了让霍不丢心甘情愿和自己做好朋友, 廖鑫源发动了「金钱技能」。 「霍不丢，放学去小卖部买吃的吗？」课间，廖鑫源掏出五块钱, 放在桌面上问。 正在和霍怡馨玩拍巴掌游戏的霍不丢，被「巨款」镇住了。 「不去, 我没钱。」但，镇住归镇住, 身无分文的她耿直回道。 「你跟我做好朋友, 我请你吃。」财大气粗的班长大人，抛出诱饵。 后座罗子新趴在桌子上说：「我我我，我愿意和你做好朋友。」 廖鑫源白了他一眼，态度很明显。 继续看着霍不丢，等待她的回覆。 和其他同学玩闹的霍朝斌, 被人提醒上前围观。
第102页 「不要。」霍不丢摇头。「只有霍朝斌和霍怡馨是我的好朋友。」 「你真不肯？好, 别后悔！」没达成目的的小傢伙，放起了狠话。 他决定，放学就跑小卖部, 买辣条, 馋死霍不丢。 别以为他不知道, 她可馋嘴了。 「丢丢，你也是我的好朋友。」之一。霍怡馨和霍朝斌一脸感动, 对着她说。 「嗯嗯。」小姑娘点头。 下课铃一响, 廖鑫源背起书包直奔小卖部。 等霍不丢三人出来，他就站在路口, 左手辣条, 右手干脆面。 霍朝斌咽了咽口水, 轻声说：「丢丢, 要不你就和他做一天好朋友？」 听到这话，两个小姑娘皱着眉头看向他：？？？ 霍朝斌讪讪地笑了：「开玩笑，开玩笑，我们赶紧走，别看了。」再看他口水都要掉出来，好想吃。 霍怡馨拉着霍不丢的手一紧。「丢丢，我们赶紧走吧。」绝对不能屈服！ 见三人想熘走，廖鑫源直接追上去。 「霍不丢，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他就不信了。 「要不，换我来？」霍朝斌回。 「不要！」与此同时，霍不丢道。 「哼！」霍怡馨瞪了霍朝斌一眼，没骨气。 「好，你赢了！」廖鑫源一口咬掉大半辣条，就这么当面吃给三人看。 闻着味，齐齐咽口水的三人：太过分了！呜呜呜。 第二天，霍朝斌、霍怡馨各带了五毛钱，拉着霍不丢走近了小卖部。 「丢丢，吃！」 「丢丢，我们也有！」 看着三人分食一包辣条、一包干脆面的廖鑫源：哼！ 扭头回了学校旁的家。 - 年底，霍阳才心心念念的闺女，终于出生了。 听说怀孕时多看谁，孩子出生后就会像谁。 霍阳才经常带叶秋花来家里小坐。 冷不丁小半月不见人，霍文生和廖柳香还有些不习惯。 「生了？恭喜恭喜！」见霍阳才来发喜蛋，廖柳香笑着祝贺道，伸手接过对方发来的红鸡蛋。 「你爸可算是当爷爷了，乐坏了吧？」霍文生打趣。 真是不容易啊，他也能吃上阳才发的喜蛋。 「可不，说是要给孙女取个好名字。」霍阳才咧着嘴，他也开心得不得了。「丢丢呢？」 「去馨馨家里了。」廖柳香回。 「喏，给丢丢双份。」从布袋里，又取出两颗喜蛋，表示对霍不丢的偏爱。 「你就惯着她吧。」霍文生嘴上说，抬手捧住的动作可不慢。 「没办法，谁让丢丢招人喜欢。」霍阳才哈哈大笑，他也有闺女啦！ 「文生叔、婶子，我继续去发喜蛋了。」 「好。」 等霍阳才走了，两口子看着四枚红鸡蛋，摇头失笑。 「当爸了，阳才看着又成熟不少。」 「成家立业了，肯定要成熟起来啊！」 「等闺女回来一起吃。」两人一道将鸡蛋，放进锅里保温着。 此时的霍不丢，正在霍怡馨家看电视。 「馨馨、丢丢，吃点苹果。」冬天烤火干得很，叶禾喜欢买点苹果回家，让大伙吃吃润润嗓子。 「谢谢小禾嫂嫂，好吃。」看着削好皮的整颗苹果，霍不丢不客气地咔嚓一口。 坐在一旁的霍怡馨，也跟着她一起咬了起来。 两个小姑娘这会的身高，已经和霍朝斌拉开了距离，明显比他高了半个头。 好面子的小男子汉，说什么也不愿意和她们坐一块，正在家里缠着霍传清传授长高秘诀。 霍传清清咳了一声，道：「多运动、多吃饭、多学习。」 听到前两个，霍朝斌若有所思，觉得有点道理，但到了最后一个，他露出怀疑的眼神。 多学习能长高？ 「爸爸，你是不是不会？」 「我是过来人，我怎么可能不会？」霍传清理直气壮。 「可是学习……」霍朝斌将信将疑。 「馨馨和丢丢是不是比你……那啥？她们学习也更认真，你自己想想是不是吧。」毕竟多吃了二十多年饭，怎么可能说服不了区区一个小学生？ 在霍传清想说出「比你高」三字时，霍朝斌就不开心了，所以他只能含煳其词。 小男子汉想了想，有点道理。 姚长瑛看着丈夫忽悠儿子，偏过头偷笑。 霍文强和张秀花静静地看着，觉得这画面熟悉得很。 另一边叶秋花娘家人。 叶家大女婿赖勇，拍着桌子大笑：「哈哈哈，我就说嘛，肯定也是要生女娃娃的。」 叶春花咬牙没当众和他呛声。 叶家二女婿许伟岸在家里，闻言同样笑出了声：「大家都一样！」 叶夏花将手里揉搓的衣服丢回盆里，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找到了什么东西。 等三女婿齐聚叶家时。 已经出了月子的叶秋花，面色红润，整个人看起来圆润了不少。 孩子在霍阳才手里抱着。 「恭喜啊，喜得千金！」赖勇来了一句文绉绉的祝贺。 「恭喜了，妹夫！」许伟岸善于做面子工程。 霍阳才笑眯了眼：「谢谢了！」 「取名了吗？」给自己三女儿取名招、来、求娣的赖勇问。
第103页 念、迎、盼儿的父亲许伟岸支起了耳朵。 「取了，叫不忧，霍不忧，一辈子无忧无虑，快快乐乐。」霍阳才伸手点了点闺女鼻头，和你丢丢姑姑一个模子出来的名，这可是老爸给你争取的机会。「不忧。不忧。」对着小不点轻轻唤了两声。 但凡有点脑子，都看得出来霍阳才是真得稀罕闺女。 奇了怪了，这世道，怎么什么人都有？ 赖勇和许伟岸对视一眼，莫名觉得自己矮了对方一头。 叶春花和叶夏花看着这一幕，听到霍阳才的话，看着自己一众闺女，想起她们的名字，一颗心难受得厉害。 自打上回去了小妹婆家，她俩慢慢意识到，当媳妇不意味着要逆来顺受，当儿媳妇更可以被宠着而不是被挑剔。 她们过着苦闷日子，难道还要闺女成为下一个自己不成？ 「大姐、二姐，我和阳才商量过了，明年让两个姐夫跟着他一道买卖山货，你们看怎么样？」叶秋花拉着两个姐姐袖子进了屋，出声唤醒了正沉浸在痛苦思绪当中的二人。 「这，你姐夫什么德行，你是知道的。」叶春花也没给自己丈夫贴金。 叶夏花更是直言：「他，怕是会给妹夫拖后腿。」 「你们可以和家公家婆说，让他们出面。」叶秋花拍了拍两人手背安抚道。 「更不可能了。」赖勇和许伟岸有个共同点，他们爸妈都是宠着惯着儿子的那种人，不讲道理的。 「可以这样试试。」叶秋花把霍阳才教她的话，原封不动转述给二人。 状似不经意透露小妹夫做买卖赚了不少，打算招人手，工钱也不低。 为儿子着想的老两口，会不动心？ 更有可能是要求叶春花、叶夏花，说什么都要让霍阳才把这个好机会，给他们宝贝儿子。 听到叶秋花说起两个姐姐待她多么好，结婚过得多么苦，霍阳才就有了小算盘。 反正眼瞅摊子越铺越大，他也是时候招人手，两姐夫可以「废物利用」下。 对待这种人，就要让他求着上门，而不是主动施恩。 拿捏住经济命脉，还愁不能改造他们？让其好好待两个姐姐和一干外甥女吗？ 同在叶家庄做客的一家三口。 「妈，馨馨还小，我还不想生。」叶禾看着在院子里和侄子侄女玩的闺女，轻声嘆道。 「你现在还年轻，恢復得快，等年纪大了，想生也没那么容易了。」叶母看了看一旁嗑瓜子的儿媳妇，接着说：「你看看你嫂子，现在和刚进门有什么区别？」 早上照镜子发现多了细纹的妇人：「……妈说得对，小妹，你也要考虑下了。还是得生个小子，不然以后馨馨被欺负了都没人撑腰。」 都是当妈的，自然知道如何对症下药。 本就有再生一胎念头的叶禾，又动摇了。 叶母趁热打铁道：「反正你和传申一年到头在外面，算好日子，等孩子生下来，交上罚款就是了。」 「嗯，我们再考虑看看。」 另一边的霍传申，和老丈人、大舅哥喝酒聊着天。 「传申啊，多亏了你和小禾，不然我们这房子都做不起来。」叶父拍了拍女婿的肩膀，很是欣慰。 「爸，你这话说的，女婿半个儿，我们孝敬你是应该的。再说了，房子被水浸了，能起新屋是最好的。」霍传申回以一笑。 叶大哥对妹夫也很感激：「传申，客套话我就不说了，都在酒里，干了。」随即把跟前小半碗酒喝光。 「大哥，我酒量不大行，你见谅。」霍传申碗里还是满的，当然不能一口闷。 「没事，意思意思就好了。我就小禾一个妹子，她嫁到你们家，我们都很放心，不过，你们什么时候再要个小子啊？」同样是面临催生，霍传申就直白多了。 「等馨馨再大点，生孩子容易，养孩子费钱，我不想我儿子生下来吃苦。」 叶家父子二人舔了舔唇，人家赚的钱，有不少在他们正在盖的新房子里。 于情于理，这两年都不好再继续催了。 「嗯嗯，说得也是。」 「确实，得准备好。」 跟在表哥、表姐屁股后面转的霍怡馨，压根不知道，未来某一天，她将有弟弟。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09 17:44:19~2023-04-11 15:32: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和马甲文什么 10瓶；绵羊卷卷 5瓶；洛宁、学习废 2瓶；63576927、小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单亲家庭的孩子（捉） ◎用爱治癒◎ 年后。 霍朝斌的大姑霍美珍又回来了。 这一次, 带上了耿胜男。 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因为家庭变故，变得沉默寡言多了。 得知要来当初她吵着闹着都不愿意留宿的乡下, 竟然没有什么抗拒情绪。 好好上着学，爸爸妈妈突然离婚。 冷不丁多了个后妈, 爸爸还大喇喇告知自己有了弟弟，问她高不高兴。 高兴？怎么高兴？ 作为众星捧月的小公主, 耿胜男体验到了被爷爷、奶奶、爸爸冷落的三重痛苦。 现在的她, 格外在意霍美珍对自己的态度。
第104页 为了留住妈妈对自己的爱，甚至会刻意迎合，不耍小脾气。 「胜男，我们就住两天，很快就回去了。」想到女儿不习惯乡下的简陋环境, 霍美珍闻声安抚着她。 耿胜男嗯了一声, 继续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车内外温差，让窗户蒙上一层水汽，靠窗的小姑娘伸出右手食指, 在窗上描绘了一颗爱心。 随即又把它抹去, 换成小房子上的三角形屋顶, 画着画着，变成一个带引线的风筝。 看着她自娱自乐, 霍美珍拿起脚下的包翻找起来。 一下车, 霍传清已经等着了。 「姐！」男子朗声朝她招手。「这是胜男吧？」上前接过行李袋，霍传清笑着确认道。 「是, 胜男, 叫舅舅。」霍美珍示意背着自己小书包的耿胜男喊人。 「舅舅。」小姑娘抬头面朝穿着朴素, 眉眼和霍美珍有几分相似的男人说。 「哎！胜男都长这么大了。」霍传清咧嘴乐了, 眼前小姑娘，是他唯一的外甥女，看着就亲切。 「可不是，一晃十多岁了。」 「好快。」 …… 坐在舅舅的摩托车上，耿胜男吹不到一点冷风，都被前后二人挡住了。 身子冻不着，心里好像也跟着舒服了一点。 一到家就见众人围着妈妈转，就像以前全家人围着她转一样。 就在伤感又要涌上心头时，一左一右两只手被人拉住了。 「表姐！」另一边的霍朝斌喊。 「表姐！」霍不丢抬头看她，学舌道。 耿胜男：我什么时候多了个表妹？ 「胜男，快带着两个小傢伙进来，把你买的礼物分给他们呀。」霍美珍扭头看着僵在原地的女儿。 「走吧。」点头回应后，耿胜男拉着二人进屋。 把自己在超市里随手拿的东西，分给二人后，霍不丢和霍朝斌开心极了。 「胜男，我现在最喜欢你了！」被提醒改口的霍不丢，接过一盒新弹珠，激动地说。 「表姐，我宣布你是我最好的表姐！」霍朝斌抱着四驱车，原地嗷嗷叫。 霍传清抿嘴闷笑：这两小傢伙，逮谁都是最喜欢、最好。 耿胜男不大习惯如此热情、不见外的小孩，有些拘谨，勉强笑了笑。 霍不丢得了份意外之礼，想了想得还点什么，便想要带着她去自己家挑。 「胜男，我带你去我家玩。」霍美珍和霍传清不愧是亲姐弟，都不想和自家孩子同一辈，便让霍不丢直唿其名。 「不……」耿胜男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我也要去。」霍朝斌原本是蹲在地上，滑动他的四驱车，听到这话当即站起走近。 「走。」两人自顾自在前面并排走着，说着要怎么分配手里的玩具。 见霍美珍都顾不上自己，耿胜男礼貌性地跟上。 也是带着逃避心理，相较和不熟悉的大人待在一块，她宁愿选择小孩子。 「爸爸、妈妈，我带美珍姐姐的女儿胜男来家里玩会。」霍不丢一进门，就朝里喊道。 先后传来两声「欢迎」，耿胜男走近一瞧，是两位和外公外婆一样白了头的老人家。 竟然是小女孩的爸爸妈妈？ 她有些震惊。 「胜男，快来！」两个小傢伙，神神秘秘地站在屋里朝她招手，霍不丢的手搭在门框边，只待她进屋，就要关上的架势。「表姐，快进来。」 耿胜男礼貌性喊人后，在二人慈祥的笑容下，鼓足勇气走进屋。 屋里不是她想像中的昏暗杂乱，反而井井有条，一眼就看清了所有。 一张大木床，铺着两床棉被，毛绒绒一看就暖和，还有个同色系小枕头，枕头边上有个小木匣子，上头有把小锁，现在正被二人踮脚挪到床边。 一个老式衣柜堆在角落，关得严严实实，耿胜男大概猜到了里头是谁的衣物。 一扇嵌窗在左手边墙上，和墙厚度一致的台子上，摆着不少小东西，数数的木棍、发圈、小镜子…… 外面钉着纱窗，又罩上了一层透明塑料纸，看似防风，可耿胜男还是感觉有冷风吹入。 啪嗒！ 从枕头底下掏出钥匙的霍不丢，打开了小匣子上的锁。 霍朝斌顺手掀开，眼前一亮，正要上手取，被霍不丢拦下。「等胜男先拿。」 耿胜男扭头一看，竟然是一木匣子糖。 「表姐，你先。」霍朝斌压低了声音喊，不想让外间堂屋里的两长辈听见。 见她不主动，霍不丢轻嘆，只能自己来了。「胜男，伸手。」 两人分别抓了一把糖递到她掌心，又一人拿了一颗揣进兜。 「丢丢，你……」今天已经吃过了。 「我那颗是给馨馨的，不是我自己吃。」霍不丢当即解释，随即啪地盖好锁上匣子，恢復原样。 看着钥匙就塞回枕头下，耿胜男很想说：你这样和没锁有什么区别？ 外间的廖柳香和霍文生还真不知道霍不丢小匣子里是糖，没用触手可及的钥匙开过。 收拾床铺时碰到，还以为里头装的是她捡的漂亮石头。 回了娘家，霍美珍自由自在，可耿胜男哪哪都不适应。 意识到女儿的不对劲，母女二人夜里挤在一块睡觉时，开始谈心了。
第105页 「囡囡，爸爸妈妈虽然分开了，但都是爱你的，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和妈妈说。」 「妈妈，为什么你和爸爸要分开？」明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分崩离析了。侧身抱着霍美珍一只胳膊，耿胜男将头埋在她手肘问。 霍美珍抬起另一只手，有节奏地拍打她身上盖着的被子，像是小时候在哄她睡觉一般。 「囡囡，爸爸妈妈走到一起，是因为爱着彼此，分开是因为这份爱变质了，就像烂掉的水果，不能再吃，得扔掉，他对于妈妈来说，就像已经烂了的水果，继续吃的话，我会生病。」 要不是身体不舒服，她去医院挂号，也不会发现耿炎照闷声干出这么一件大事。 难怪连着好几月，明里暗里在她跟前，提起□□的打算，可真是处心积虑啊。 她是个人，不是石头，被伤透了心，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忍耐。 「可是，我好难过啊。」 手肘处已经被女儿的泪水打湿，霍美珍心里也不好受：「妈妈知道，妈妈对不起你。」没能让你在健全的家庭快乐长大。 「为什么爸爸这么快就娶了后妈？爷爷奶奶也更喜欢她生的弟弟？」耿胜男终于袒露心声，这是让她最为介怀的一点。 「他们……」霍美珍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耿家人，只能认真允诺道：「妈妈会最爱你。」 「嗯嗯。」 第二天，霍不丢三人吃了午饭，按照约定，去晒谷场玩。 这会晒谷场上，正在烧火土。 锄掉的杂草皮，稻草梗、稻壳等晒干，拢成小山堆，四周围了一圈砖头隔绝火势外延。 闲来无事的耿胜男，跟在他们身后，也是按照长辈说的看顾着几人。 「胜男，你想吃爆米花吗？」霍不丢仰头问。 环顾周遭，耿胜男扯了扯嘴角，这地方哪有什么爆米花？ 「不想。」她不为难小孩，哦不，小姨。这个称唿，恕她实在是喊不出口。 「哦，那我们吃。」从兜里抓出一把未脱壳的稻子，三人分头行动，随手捡了根棍，在眼前火堆捅咕了下，撒了几颗稻子下去。 很快，噼里啪啦声响起，现爆米花就好了，两根棍合在一块充当筷子夹出，在砖头上放凉。 「我这里好快，馨馨你要不要过来？」霍不丢站起身瞅了眼小伙伴，被熏的后退半步揉眼睛。 「不，你那里有烟。」霍怡馨出声。 「丢丢，来我这里。」霍朝斌招手。 「好。」霍不丢当即转移阵地。 见三人围着火堆玩乐，城里孩子耿胜男手痒痒了，但又不好意思开口讨要。 「表姐快过来，尝尝我的爆米花。」霍朝斌拿起一个吹了吹，招唿起她。 「不脏的。」霍怡馨把自己的拿过来，任耿胜男挑选。 雪白的的米花从稻壳迸出，丁点大，夹杂黑灰穗壳，挑拣干净，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好吃，谢谢。」耿胜男拿起一颗剥掉壳，入口尝了尝。 「给你，自己炸的更好吃。」霍不丢完全忘记她先前拒绝的话，从兜里掏出一把稻子，递给她。 耿胜男没再抗拒，而是蹲下身，学着她们折腾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被火堆主人抓包，他们可以玩一整天。 撒丫子跑回家，手心、嘴巴黑灰暴露了他们在外作为。 「脏兮兮的，你们又玩火去了？」 霍朝斌和霍怡馨齐齐摇头：「没有。」心虚抬手抹了抹嘴，更黑了。 耿胜男默默垂头。 长辈们：…… 元宵过后，霍美珍要带着耿胜男离开，她还有些不舍。 「胜男，你什么时候再来啊？」霍不丢抿嘴，拉着她的手不松开。 「妈妈？」耿胜男不确定，抬头问霍美珍。 「年底。」霍美珍回。 「表姐，你要记得来。」答应的礼物别忘了。站一旁的霍朝斌开口。 「嗯嗯。」耿胜男点头。 就在母女二人要离开前一刻，霍不丢突然凑近霍美珍，伸手要抱抱，把金手指说的话转告。 霍美珍瞳孔一缩，小姑娘怎么知道？难道是耿胜男告诉她的？难道家里人都知道了？ 「丢丢，你是怎么知道的？」 「嘘！秘密。」霍不丢将食指放在嘴边。 「好，秘密。」虽不确定真假，但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你们俩说什么呢？」廖柳香和张秀花好奇地问。 相差三十岁的二人摇头不语。 「行行行，秘密。」众人失笑。 等回到外省住处，翻找出一家三口前两年的体检报告，霍美珍找了行家帮忙看了看，一路上都是笑着回来的。 次日，霍美珍独自上耿家拜访。 从前公公婆婆口中，得知耿炎照回了新婚妻子乡下娘家过年，霍美珍嗤笑：果然是新人胜旧人。 这样也好，付出越多，得知真相才会越痛苦，就像她一样。 「美珍，怎么没把胜男一起带来？」耿母问。 「等你们处理好家事，我再送她来。」霍美珍礼貌微笑。 「什么意思？」听出她话里有话，耿父皱眉问。 「让耿炎照再去做个体检吧，替别人养儿子不管自己亲闺女，这事只有他这个蠢货干得出来。」将手里的茶杯放下，霍美珍提起包站起身，抛下几句话，扭头就走。
第106页 「霍美珍，你这话什么意思？」耿父震惊了，难道孙子不是自家的？ 「你们明明听懂了。」霍美珍没回头，继续抬脚离开。 出了门，下了楼，女人鼓足的气顿时泄了。 看着这栋曾经踏足无数次的楼，苦涩滋味蔓延心头。 先前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儿媳妇、媳妇做得很称职了。 没想到，来到二老面前揭发耿炎照丑事时，他们依旧向着自己儿子，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做帮亲不帮理。 要不是为了胜男，真想和耿家人老死不相往来。 现在，住在属于自己的房子里，拥有女儿的抚养权，轻车熟路做生意挣钱随便花。 其实，离婚，也没想像中那么可怕嘛。 只是苦了她的女儿。 一周后携妻、子归来的耿炎照，第一时间就去医院挂号，被诊断有不育症后，他都快疯了。 当即抱着「小儿子」去做亲子鑑定，新妻子一哭二闹，说什么都不愿意。 这事闹的动静挺大，都传到霍美珍耳朵里了。 「妈妈，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爷爷奶奶那里玩？」虽然被忽视过，可耿胜男还是很亲近耿家人的，大半月不见就开始想念。 「再过几天，他们会来接你。」霍美珍给她梳了个马尾，扎了好几根小辫，俏皮可爱。「我女儿真好看。」 「妈妈！」被这么直白夸赞，小姑娘害羞了。 先前妈妈很严厉，现在温柔多了，耿胜男偶尔觉得，爸爸妈妈分开好像也不全是坏处。 爷爷奶奶比妈妈说的来得要早。 第二天就来接她了，说带她去游乐场玩。 耿胜男离开前，看到的是耿炎照的冷脸，和摆手浅笑，嘱咐她注意安全、听爷爷奶奶话不要乱跑的霍美珍。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等两大一小离开，耿炎照眼里喷火。 「关我什么事？」霍美珍给自己倒了杯茶，小口抿着，真舒坦。 「那你为什么又告诉我爸妈。」男人一哽。 「为了囡囡。」霍美珍耸了耸肩直言。要不是不希望女儿被冷落，她恨不得把这个秘密瞒个十年八年。 让这一家人，好好感受一番，被人一而再，再而三欺骗的痛苦。 不过，看现在男人这模样，现在这结局，也挺让她畅快的。 「所以，我在你心里一点位置都没了？」耿炎照不知道哪来的脸，口口声声质问。 霍美珍翻了个白眼。「有事说事，没事滚。」 她当年是眼睛被煳住了吧？肯定是！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第三者：虽然儿子不是你的，但老婆是啊！ 耿炎照：滚滚滚！ 耿炎照：她骗我，兜兜转转我发现还得是你。 霍美珍：滚滚滚！ 耿炎照：闺女，你帮爸劝劝你妈，咱们…… 耿胜男：我是孩子，不是傻子。 第49章 愿望会实现吗 ◎丢丢给爸爸过生日◎ 每年霍不丢和廖柳香的生日, 霍文生都会炒几个好菜，但到他自己，就说不过了, 没什么好过的。 翻过年，过完生日已经八岁的霍不丢, 又重新拥有了小金库。 不是爸爸妈妈给的零花钱，而是成为三好学生的额外奖励。 读书真好, 还有钱发。 霍不丢主动上交了后, 霍文生和廖柳香在她生日那天，又给她包个小红包，说当零花钱。 每天枕着两块钱睡觉，小姑娘睡得可香了。 翻看挂在墙上的日历本，霍不丢默念着六月六日, 陡然间发现, 啊！就是下周五啊！ 等到了这一天，她揣着全部存款去上学。 「丢丢，你带钱了？」放学后, 见霍不丢向小卖部走去, 霍朝斌和霍怡馨咽了咽口水。 「带了。」霍不丢回头摆了摆手, 说：「等等我，很快的。」 从人群中挤出来时, 带了五杯豆奶、两个小面包, 手里还攥着找零。 「丢丢，你怎么买这么多？」见她两手满满当当, 还有五毛零钱, 两人眼睛揉了揉眼, 不敢相信这一幕。 啊啊啊, 我的小伙伴发财了，哦不，大放血了！ 「给我爸爸妈妈买的，这三个冻豆奶是我们的。给，你们先吃，我把它们放书包里先，里面太多人了。」霍不丢将手里的冰冻豆奶递给二人，还有三根吸管。 霍朝斌和霍怡馨分别接过。 等小伙伴将东西放好，三人你一口我一口干掉了一毛钱一个的豆奶。 嘴里咬着吸管，霍朝斌回味着。「要是每天都能喝一杯就好了。」 爷爷奶奶不准他吃零食，说不干净。 「我也想。」霍怡馨嘆。 同样被严禁吃零食的小姑娘感同身受。 「好贵，还是省着点吧。」霍不丢道。 蹭喝的两人：「……」 「丢丢，大人不吃零食的。你之前是不是说面包和豆奶是给你爸爸妈妈的，」霍朝斌没心没肺，又聊起了其它。 「是啊，今天是我爸爸生日，面包是我给他准备的生日蛋糕。」说着，从书包里取出一个，隔着包装指给他们看。「是不是很像？」 生日有真蛋糕的两人：「……」 「不像吗？」霍不丢又蹲下身子，从书包里取出另一个：「看，这样堆起来就像了吧？」
第107页 「有点像了。」霍怡馨点头。 「对吧，这可是小卖部里最像蛋糕的面包了，五毛钱一个呢。」霍不丢解释完，把它们放了回去。 「那你的两个豆奶，是什么？」霍朝斌继续问。 「就是豆奶啊！」霍不丢背好书包，一蹦一跳。「爸爸妈妈肯定没吃过，我想买给他们尝尝。」 霍朝斌和霍怡馨若有所思。 回到家，不出意外，霍文生和廖柳香不在家。 霍不丢便开始了她的摆盘。 小面包拆开，放到碟子里，堆起来摆成蛋糕的样子，又在盘子边缘贴了自己夹在书页里的花瓣。 和豆奶放在一起，用水瓢盖好。 她进了灶间，洗锅烧水。 随后坐在院子里，一边写作业，一边等着霍文生和廖柳香干活回来。 「丢丢，你这瓢怎么放桌上了？」廖柳香一进门就注意到本该在灶间水桶里的瓢，疑惑地问。 「妈妈。」招了招手，示意她弯腰，神神秘秘地说：「里面是我给爸爸买的蛋糕，今天是他生日。」 廖柳香一愣，蛋糕？那可不便宜。 等等，丢丢哪来的钱？在哪买的？ 至于生日，她的目光转向身后的老头子。 霍文生后脚进来，看母女俩好像在说什么秘密。 笑着问：「怎么了？」 「丢丢说给你准备了生日蛋糕。」说着指向桌上那个显眼的红色水瓢。 霍文生闻言就往那处走。 霍不丢紧随其后，想要见证老父亲喜悦的表情。 等他把瓢一掀开，老两口一看盘子里的两块面包，中间带着夹心，还真像蛋糕。 可这心窝里怎么就酸酸涩涩的，眼睛好像也不听话，视线一下子有些模煳起来。 「爸爸，你不喜欢吗？」看到霍文生紧紧绷着脸，廖柳香转过身背对着自己，霍不丢不确定了。 她准备的惊喜，变成了惊吓？ 难道太便宜了？ 「爸爸很喜欢。」霍文生强忍住，不在霍不丢面前失态，小傢伙也没发觉不对。 她很开心地说：「噹噹当，还有两杯豆奶，你和妈妈一人一个，我的路上没忍住吃完了。」说着舔了舔嘴，露出难为情的表情。 看着大人一口就能喝完的豆奶，霍文生绷不住了，去到后院，装作摆弄农具的样子。 廖柳香这会已经扭头进了灶间。 看着爸爸妈妈好像在忙碌着什么，霍不丢重新盖好，等他们回来。 「丢丢，你……」金手指都有些动容，没忍住出声。 「叔叔，怎么了？」小姑娘压低声音问。 突然想到自己只买了三个豆奶，没给它买，难道它难过了？ 怎么自己记忆中，叔叔是吃不到东西的？难道记错了？ 霍不丢脑海里闪过诸多念头，最后汇聚成一句话：「叔叔，你想吃什么？」不能超过五毛钱哦，太贵的，她买不起。 「没事，我不吃。」金手指摇头，又躲了起来。 等二人平復好心情，又回到堂屋。 「丢丢，晚上想吃什么菜？」霍文生想，哪怕闺女想吃满汉全席，今儿说什么也要给她整！ 廖柳香也注视着小姑娘，等待着她的答案。 「爸爸，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你做什么我都爱吃的。」霍不丢没有犹豫，直言道。 两口子对视一眼，差点又绷不住了，廖柳香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好。」霍文生点头。 晚饭后，一家三口把「蛋糕」分了。 「爸爸好吃吗？」霍不丢站在一旁，看着霍文生入口。 「好吃，香。」霍文生笑着说。 其实，对他来说，这种面包不如米糕。 「妈妈，豆奶好喝吗？」霍不丢咧嘴乐，转头看着老母亲。 「好喝，甜。」廖柳香点头道。 同样，对她来说，如此豆奶不如糖水。 可因着是闺女一番心意，就不一样了，值得用余生回味。 当晚，两口子在霍不丢睡着后，进了霍卫国房间，絮叨加呜咽声吵醒了睡梦中的小姑娘。 已经一个人睡的霍不丢，可以清晰听见这番动静。 「叔叔，你之前说什么愿望都能实现，那哥哥为什么不能回来？」 金手指被她这么一问，突然愣住了。 过了一会说：「想要他回来，你的功德值不够。」 死而復生，逆天而行，按照现如今进度，穷其一生都做不到。金手指暗自嘆息。 「要多少？」霍不丢一喜，急切地问。 「十万功德值。」金手指说。 「那我现在开始多多攒，每天我都要做任务！」根本就不知道十万意味着什么的霍不丢，在这一刻下定了决心。 「丢丢，你现在这小身板，也不可能每天都能攒功德值啊。」即便是它，目前也只能让宿主在一定范围内，帮助她身边的人。 没法覆盖其它省市，甚至全国人民，因为，这需要的能量太多了。 而它所能运用的能量，与宿主积得的功德值等同。 和人命相关，才能得1个功德值。 看着显示栏上功德值450，善意值30，金手指嘆了口气。 「那怎么办？」霍不丢问。 他们都说，生日当天许的愿能成真。
第108页 可霍不丢知道，那是大人骗小孩的。 她试过了，每次都许愿爸爸妈妈不用辛苦的劳作，但他们还是早出晚归。 这会，在浓浓的夜色之下，躺在床上的小姑娘，听着爸爸妈妈的哽咽声。 她想，如果哥哥能够回来，爸爸妈妈肯定就不会总难过了吧？ 而身边这位叔叔，哪怕和哥哥长得一模一样，可她知道的，他们不一样。 「你倒是可以日行一善，一百个善意值可以兑一个功德值。」金手指道。 「嗯。」霍不丢颔首。 周末过后，回到学校。 霍不丢不再自恃纪律委员的身份，变得十分热衷于教同学读书认字、解题，帮老师、同学传话、做值日，随手捡垃圾、帮助他人。 「这题我会，问我！问我！」 「老师，我帮你叫人，马上！」 「等等，我扫干净这一排座位就来啦！」 「路边有垃圾诶，幸好我带了个塑胶袋。」 …… 一礼拜后。 「丢丢，我才是劳动委员！」霍朝斌不太开心了，霍不丢太勤快，他地位不保。 「我……」霍不丢无言以对。 「你以后要干什么带着我！」霍朝斌气鼓鼓，他要保住自己的地位。 有什么脏活累活，让他来。 又过了一周。 「丢丢，我才是学习委员。」霍怡馨无奈了，先前缠着她问问题的同学们，现在都更喜欢找丢丢了。 「我……」霍不丢不知作何解释。 「我不管，这道题我不会，给我讲讲。」霍怡馨拿着课本，啪地一下放在霍不丢课桌上。 哼哼，只要她霸占了丢丢，别人就抢不走。 很快。 「霍不丢，我才是班长！」廖鑫源抓狂，班主任有事就找霍不丢，他都成摆设了。 「我……」霍不丢词穷了。 「跟我做好朋友，我就原谅你。」廖鑫源双手环胸，静静注视着她。 这世上竟然有人，不想和自己做好朋友？他不信！ 作者有话说： 【设定各种家庭 用意】 纵使无法选择出生和成长环境，日子酸苦辣咸同样无从预料，但总会有个ta，会出现在文中角色的生命中，送上一味甜。 感谢在2023-04-11 15:33:34~2023-04-12 14:51: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ss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嘘！我有二十万 ◎该退休的老石桥◎ 每个学年都是三好学生的丢丢, 拥有好几本精美笔记本。 因为想撕下来摺纸板这一出，通通放在霍文生和廖柳香房间桌柜里，还上了锁。 班上最近正好流行抄歌词, 霍不丢也不免俗。 就想拿出一本到学校，当做自己的兴趣本加笔记本。 于是, 她从大抽屉里拿出钥匙，开了旁边小抽屉的锁, 随手拿了一本塞进了书包里, 背着它去了学校。 课间休息时，把它从书包里取出，习惯性翻了翻，竟然发现里面夹着好几张百元大钞。 零花钱都是按毛计的霍不丢吓坏了，完蛋,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把钱塞这里了？她回去会不会挨揍？ 数了数, 竟然足足二十张。 本打算把本子拿出来就去厕所的霍不丢，左右瞧了瞧打闹的同学们，一步都不敢离开。 「丢丢, 快点！」霍怡馨站在门口喊她。 「我不去了。」霍不丢回。 就这么, 硬生生憋到放学, 背着书包去了一趟。 六溪小学的学生上下学都是背着书包的，因为教室不上锁, 书包课本放在抽屉里没有安全感。 回家路上, 霍不丢没忍住和霍朝志等人说起。 「我跟你们说，我有二十万块钱。」小姑娘看了看路边, 没有其他人在, 就把这个小秘密告诉了大伙。 已经上了五年级的霍朝志瞪大了眼？「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 二年级小学生能有二十万？ 他爸妈都不知道能不能拿出来这么多钱。 「朝志哥哥, 你怎么能不信我？」她霍不丢会骗人吗？ 小傢伙撅着嘴摇了摇头, 都是在霍家坡一起长大的，竟然没有一丝信任可言，嘆了口气。 于是，为了面子，也可能是想显摆下，毕竟她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么多钱。 霍不丢小心翼翼地从书包里拿出本子，又打量了下周遭环境。 把一张张百元大钞取了出来，数给他们看。 「喏，一万、两万、三万……二十万。」霍不丢煞有其事地数数。 临了，挑眉看向霍朝志几人，眼神仿佛在说：我说得没错吧！ 霍朝斌和霍怡馨跟着数了，最后齐齐点头：「真的是二十万诶！丢丢你家好有钱！」 霍朝志接过一张，举起来看了看真假。 只见左侧空白处，有个明显的人头印，是他见过的真钞。 「是真的。」一百块。 「对哇！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家这么有钱。」霍不丢把它们又收回书包里。 背起书包，下巴轻扬，真开心。 深知只是两千块的霍朝志：…… 金手指看了看小姑娘，瞭然：所以，这才是那晚，丢丢不觉得十万功德值是天文数字的原因吧？
第109页 三只小脑袋凑到一起。 「不能告诉别人，知道吗？」霍不丢嘱咐道。 要是别人知道她家有二十万，还是放在本子里夹着的，可能会眼红。 况且，她这次不小心带出门了，爸爸妈妈还不知道会不会生气的。 因为，钱实在太多了。 「知道，这是我们的秘密。」霍怡馨回。 「可是，朝志哥哥和燕霞姐姐知道。」霍朝斌提醒。 三人扭头看着霍朝志和霍燕霞。 两人异口同声道：「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的。」丢丢和另外两个分不清几千和上万这事，他们会烂在肚子里。 可是哈哈哈，好好笑啊！ 霍不丢紧了紧书包带，安心了。 回到家，把自己带了有钱的本子去学校的事，告诉了霍文生。 「没事，钱没少。」清点了一番钱数，霍文生把本子递给霍不丢。 「嗯嗯。」霍不丢接过本子，放回书包里。 「你也是，钱怎么就随便放在这里，丢丢都吓坏了。」廖柳香颳了他一眼。 「我课间连厕所都不敢去。」霍不丢点了下头，她确实吓坏了。 「我就是随手一放，哪里知道有这一出。」霍文生回，随即提醒道：「丢丢，以后你拿抽屉里东西，要检查一下。」 「嗯嗯。」她决定再也不动抽屉里的东西了。 又是一年暑假，来了炸糙米条的老夫妻。 霍不丢欢唿雀跃地回家，问廖柳香：「妈妈，我们家炸不炸糙米条？」 「想吃吗？」廖柳香问。手往兜里掏出一块帕子，掀开一看，里面裹着钱，妇人从中拿出了两块。 「想。」霍不丢靠在她的腿上，黏黏煳煳的，抬头笑着说。 「好，你先起开，我去倒两斗米，待会就去。」 祠堂门口已经围了好些人，大人小孩都在看。 机器轰隆隆地响，男人一边维持机器运转，一边将大米、白糖等材料倒入敞口中。 很快，一根根糙米条从另一端出来，女人把它折成长度相等的一根，装进王二姣拿来的袋子里。 「好吃吗？」王二姣拿起一根新鲜出炉的，递给孙女霍怡馨，笑着问她。 「好吃！」霍怡馨接过，掰了一小口尝了尝，朝妇人点头。 「奶奶，可以再给我两根吗？」霍怡馨问。 「刚出炉的火气大，少吃点。」王二姣摇头。 「我想分给斌斌和丢丢。」小姑娘解释了一句。 「喏，拿去！」即便她清楚，老姐妹肯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但孩子的心意，总是不好辜负的。 先前，孙女用自己的零花钱，特地给他们老两口买吃的，被她说了一顿。 「跟你说多少次了，别吃这些垃圾食品，你就是不听，越来越不听话了，是要等生病了才知道苦吗？」 小姑娘委屈巴巴：「我一口都别吃。你说你和爷爷都没吃过零食，我就想让你们尝尝。」一边说眼里的泪咕噜咕噜冒，可把她心疼坏了。 「馨馨不哭，你奶奶不吃爷爷吃，真香。她也是担心你的身体，不是责怪你，不哭了哈。」霍文海抬手给她擦眼泪，吃了一口霍怡馨买的零食，嘴里不停安慰道。 王二姣努了努嘴，说出的话又收不回来，让她给孙女道歉又抹不开面，最后干巴巴地来了一句：「奶奶尝尝。」 见霍文海和王二姣都说好吃，霍怡馨破涕为笑，老两口见此，一颗心都像泡在蜜罐里了，甜滋滋。 霍怡馨掰了一口手里的糙米条，对着王二姣说：「奶奶，你也吃。」 妇人配合地低头。「香！」 霍怡馨从袋子里又取出两根，对着她说：「奶奶，我先去找他们俩。」 「嗯，去吧。」看着孙女跑开。 耳边传来炸糙米条夫妻俩的赞嘆声：「你这孙女，长得水灵又懂事。」 「哪有。」中国式家长对外人夸自家孩子，常见的「否认」。 「有好吃的都不忘餵你一口，这还不懂事？」 「也还好了，我都习惯了。」王二姣故作淡定，不紧不慢地将碎发捋到耳后。 夫妻俩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丢丢，吃糙米条啦！」霍怡馨在大门口出现，探出头来。 正等着廖柳香出门的霍不丢，当即抛下老母亲，来到小伙伴跟前。 「谢谢馨馨。」霍不丢接过自己那根，嗷呜一口。 「好吃吗？」霍怡馨依旧斯文，用小手掰着吃。 「好吃。」霍不丢点头。 「斌斌和他奶奶已经去了，我奶奶还在那里炸呢，你要不要一起去？」霍怡馨发出邀约。 「我家也要炸，我妈妈在找装糙米条的袋子。」霍不丢又咬了一口，咔嘣脆。 糙米条中间是空心的，霍不丢吃了两口，将它套进手指里玩。 「那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好诶。」霍不丢回。 正好，廖柳香拿着一应用具出来了。 「妈妈吃，啊张嘴。」霍不丢把手里的递到她嘴边。 廖柳香躬身咬了一口，又香又甜还脆：「还不错。」 「一天最多吃两根，吃多了容易上火。」 「知道啦！」两个小姑娘同时回答。 …… 暑假漫长，赶集消遣。
第110页 逢圩这一天，三小只胆大包天，加起来揣了不到十块钱，就敢骑着自行车出远门。 「三叔公，我们的单车可以放你家门口吗？」住在镇上已经习惯的霍兴义，很少回霍家坡了，年纪越大，越喜欢坐在门口看来来往往的人。 「随便放，怎么就你们三？」老爷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小孩子们来家里热闹。 「因为，我们是偷偷出来的。」霍朝斌挠了挠头，憨笑道。 「不能这样，家里会担心。」 「三叔公，你放心，我们在家里留了纸条。」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先斩后奏又怕秋后算帐的三人，竟然想到了留书一封。 等长辈看到饭桌上的纸条，最早也是十一点，那会他们已经到圩上了，想抓也抓不回去。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了句「走啦」，就手拉手熘进了人挤人的集市。 即将九十岁的老爷子摇头失笑：人小鬼大。 起身回屋，想给霍文生几人打电话提醒一句。 不巧，无人接听。 「哇，我要吃薯粉！」 「我也要！再加两个蔬菜丸子！」 「可是我们钱不够，要省着点。」掰着手指头算开支的霍不丢，一脸肉疼。 于是，三人分了两碗，又买了一块钱炸油果子就着吃。 「好好吃，我想给爸爸妈妈带。」 「我也想给爷爷奶奶带。」 「我也要。」 很好，省出来的钱，花光光了。 他们又逛了逛，看到什么都想要，可是口袋空空。 当即决定，早点回家，最好能赶在被发现前。 正待抄小路出集市时，金手指提醒霍不丢，前方老石桥被洪水侵袭致损，刚才又有重物压过，撑不了多久了，必须绕行。 「丢丢，怎么不走了？」并肩而行的霍怡馨和霍朝斌，看到她顿住步子，突然问。 「不能走。」霍不丢定睛一瞧，不到两米宽的石桥，横跨十米宽的河道，两侧亳无遮挡，下方水流湍急，看着就有些心慌。 「为什么啊？从这里去曾叔公家很近的。」霍朝斌回，每次和爷爷奶奶来赶集，大家都走这里过。 「丢丢，别怕，我牵着你。」霍怡馨朝她伸手，安抚道。 「我保护你们。」霍朝斌单手拎着薯粉和蔬菜丸子，另一只手拍了拍胸膛。 「这桥要坏了，很危险，我们要告诉警察叔叔。」霍不丢退后两步，蹲下身顺着金手指说的地方，认真观察桥墩。 「真的吗？」霍怡馨和霍朝斌学着她的模样，站她身后弯腰瞅。 本想过桥的大人，见三个小孩认真打量前方老桥，疑惑不解：「你们在看什么？」 「桥要断了！」霍朝斌回。 「什么？」来不及确认，见对面正好有一家人要过来，男人急忙朝他们摆手，大声喊：「别过来，桥要断了！」 隔得远混着水声，听不大清。 「什么要断了？」对面回，脚步没停。 男人着急忙慌，急忙往桥面踏了一步，脚下用力跺了跺：「这桥要断了。」 许是共振作用，老石桥中间桥墩应声坍塌，石块砸在水面上，水花溅起，消失不见。 桥两侧的大人，不约而同咽了咽口水，脚步往后一缩，心有余悸。「还要找警察叔叔吗？」霍怡馨小声问。 「不用了吧。」霍朝斌合拢因为震惊张大的嘴巴。 「我们赶紧回家，外面好危险的。」霍不丢站起身，看着两个小伙伴，同样惊魂未定。 那个叔叔跺跺脚，桥就塌了，太可怕了。 见集市里其他人围上来看断裂的老石桥，身后又跟着赶来的民警时，三个小傢伙齐齐松了口气。 按照原计划，回到小单车所在，踩着它们飞快回村了。 绕大路过来的一家子，连连朝男人躬身道谢。 男人摆了摆手：「多亏了那三个小孩子，不然我也上桥了。他们在那……」哎，小孩呢？ 回到霍家坡，将近下午一点。 长辈还没从山上回来，三个小傢伙在路口，分好各自吃食，打算瞒天过海。 「爸爸妈妈，桌上有吃的。」霍不丢收起纸条，权当没出过门，等他们一回来，就雀跃上前分享了。 「家里哪来的薯粉？」廖柳香笑着问。 「这蔬菜丸子还挺香的，哪来的？」霍文生离得近，直接掀开竹编盖菜罩，用筷子夹了一个入口。 没想好答案的霍不丢，心虚揉了揉耳朵，左顾右盼，不敢与其对视：「额......」 「嗯？你去赶集了？」小傢伙这模样一看就有鬼，廖柳香一个眼刀飞过来。 「和谁去的？」见霍文生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霍不丢察觉到了危险，慢慢往后挪着步子。 「没去，哪都没去！」 「小孩子不能撒谎！他们已经跟我说了，你还不老实交代？」姜还是老得辣，霍文生轻哼。 霍不丢瘪嘴：叛徒，呜呜呜～ 随即，一五一十把今儿干的事交代得明明白白。 另外两家，看到吃食和孙辈躲闪的眼神，也猜出七七八八，言语一诈，坦白从宽。 「好啊，胆子够大的！」 「竟敢偷偷跑去，好几里路。」 「既然这么闲不住，明天跟我上山去！
第111页 …… 有气绝对不憋着，傍晚三人一对峙！ 「啊啊啊，可恶！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骗小孩。」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三家长辈：我们人虽然在山上，但处处都有眼线。 霍兴义：我作证。 霍家坡及六溪村其他赶集长辈：我作证。 圩上打过照面的摊主：我作证。 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三小只：？？？ 第51章 新房烤火隐患 ◎出水痘了◎ 小机灵鬼们, 终究难逃大人的手掌心。 尤其是看着她们长大的长辈，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使不出来的招数。 霍不丢三人哼哧哼哧跟着上山下地期间, 姚玥玥三姐弟也没闲下来。 姚大山作为一家之主，家里柴米油盐酱醋, 都得操心。 在儿子、儿媳妇没法寄钱回来的日子里，更是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三孙辈自然没得零花钱, 一天到晚, 除了吃饭还是饭，可想而知多馋零食。 姚大山和刘翠连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这不，今年暑假打算补偿补偿。 不过呢，有个前提条件, 用劳动换得。 总共有两个奖励举措。 第一个, 抱稻子。 把刘翠连割好的稻子，从地里各处，通通抱到打谷机旁, 或者递给姚大山脱粒。 干完就有菠萝啤喝, 三姐弟的兴致那叫一个高涨。 到最后, 刘翠连都割不过来了。 让她们歇会，三人都不乐意。 抱了几亩稻子下来, 只得了一瓶菠萝啤, 还是三人分着喝。 姚玥玥隐隐意识到不太划算，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农场主」姚大山和刘翠连满意地笑了。 第二个, 摘花生。 夏天地里闷热, 两口子便把花生苗拔了, 摇晃掉大部分泥块, 挑回家中院里放着。 允诺三姐弟，每摘十斤，就可以兑换一包方便面。 又想看电视，又想吃方便面的三人，干脆坐在门槛上，一心二用。 作为长姐的姚玥玥，手上动作一点都不慢。 小两岁的姚瑆瑆，也能把花生拔下来丢进箩筐里。 但到了四岁的姚阳阳这里，自制力几乎没有，花生一颗一颗摘，慢得不行。 姚大山用家里的秤给三人的成果称重、计数时，小傢伙委屈巴巴。 「爷爷，我的零头可以划给阳阳吗？这样他就有三斤了。」看他瘪嘴要哭，姚玥玥不忍心。 「可以。」姚大山回。 姚瑆瑆学着她，也提出要把自己多出来的几两，送给姚阳阳。 最后，摘完所有花生后，姚大山去镇上买了一箱方便面回来，总共二十四袋。 四捨五入，姚玥玥得了十三包，姚瑆瑆五包，姚阳阳两包。 看着多出来的，姚阳阳蠢蠢欲动。 「不行，剩下的是我和你奶奶的。」姚大山认真地说。 「吃多会上火，吃完要隔两天。」等三姐弟找地方放好自己那份。 收穫最多的姚玥玥，迫不及待拆开一袋干嚼，刘翠连急忙提醒道。 「嗯嗯，奶奶你放心。」姚玥玥点头。 见弟弟妹妹捨不得吃自己的，眼巴巴看着她，姚玥玥给两人掰了点，又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还有十二包，那是多么快乐的事啊！ 盛夏炎热，干、泡几回方便面后，姚玥玥流鼻血了。 看着剩下的方便面，心境陡然一变。 怎么办？还有好多，吃得好累。 最后，分了两包给弟弟妹妹，两人乐得不行。 剩下的，全交给爷爷奶奶解决。 这个暑假，对姚玥玥而言，方便面是不可言说的痛。 - 九月一日开学，都已经是三年级的小朋友。 才刚上学没几日，班上同学陆陆续续请假。 霍不丢觉得奇怪。 没想到，自己也中招了。 懵里懵懂，开始发烧，后背冒出一颗又一颗小疙瘩。 痒意传来，一开始没注意，抓破了一个，手上的粘腻感实在噁心人。 「妈妈，我背上不舒服。」把手洗干净，霍不丢走近廖柳香，告诉了她。 「怎么了？」廖柳香带着小姑娘进了屋，掀开她上衣一看，竟然是出水痘。 「这是出水痘了，不能抓，知道吗？」 「水痘是什么？我刚刚不小心抓破了一个。」霍不丢一脸茫然，触及到知识盲区了。 「基本上每个人都会长的东西，今天先不去学校了，让你爸跟老师请个假。」 听到廖柳香说请假不去上学，霍不丢突然想到：所以，班上请假的同学，和自己一样？背上长小疙瘩了？ 廖柳香急忙喊霍文生回来，让他给刘医师去电话，然后再给王老师打电话请假。 为什么她自己不打呢？ 因为，不会。 是的，不会。 廖柳香对于电话、电视这些玩意，几乎不沾手。 虽然接受它的出现，但从不去深入了解。 村里也有不少和她这般的人。 霍不丢瘪着嘴，不太情愿。 一心想着不去上课，落了功课怎么办？ 到时候考不到第一名，被别人追上怎么办？
第112页 烦恼在刘医师拎着药箱，露出笑脸那一刻，变成了惊恐。 妈呀，救命，为什么刘医师会来家里啊？ 被霍文生和廖柳香联手按住的霍不丢生无可恋，然后，被扎了一针。 呜呜呜！ 还是没忍住哭鼻子，即便她已经八岁零五个月了。 「丢丢没事儿，很快就能好的。」廖柳香以为闺女是担心背上的水痘。 「不痛的，已经打完了。」霍文生很清楚她在哭什么。 霍不丢：扎在我身上，你们当然不痛了。 刘医师扶了扶镜框，一脸淡定地说：「村里很多小孩都出水痘了，看丢丢这情况，一礼拜左右就能好，记得管住她的手，别去抓！」 「好。」两口子点头。 得了假，不用去上学。 霍朝斌和霍怡馨一放学就来找霍不丢。 「丢丢，你怎么了？」 「丢丢，你为什么请假了？」 虽然廖柳香说明了缘由，可两个小傢伙还是没记住，因为他们不理解。 「我妈妈说是出水痘了，你们最好离我远一点，会传染。」见小伙伴进门靠近，霍不丢往后退了两步。 「什么意思？」霍朝斌挠了挠手臂。 「就是靠近我，你们也会出水痘，很痒的，不能抓，还会被刘医师打针。」 听到霍不丢描述症状，两人一点都不怕，可到了最后一句，二人齐齐顿住脚步：「那，等你好了我们再来。」 打针，不不不，才不要！ 霍朝斌和霍怡馨说完，背着书包跑回了自己家。 第二天，坐在门口看别人上学的霍不丢，远远就看见刘医师骑着摩托车轰隆轰隆地进村，吓得拔腿就跑！ 「怎么了？吓成这样？」霍文生见闺女手忙脚乱地跑回家，连凳子都被绊倒了，狐疑道。 「刘医师又来了！」 话音刚落，霍不丢躲回了房间关上门。 砰！ 刘医师停好摩托车，看着霍文生家门口的矮凳子，想到方才一眨眼就不见的小姑娘，摇头失笑。 他这职业，註定不讨小孩子喜欢了。 提了提身侧的药箱，走进霍文强家。 和霍不丢一样，刚起床就觉得哪哪都不舒服，霍朝斌就告诉霍文强了。 对方一看他手臂就知道出水痘了，于是先跟老师请了假，再给刘医师去了电话。 这不，来扎针了。 刘医师刚踏进家门，正欣喜不用上学的霍朝斌，笑不出来了： 「爷爷、奶奶，我不要打针！」 紧接着是哭吼声，比昨天霍不丢得响亮多了。 「奶奶救救我，爷爷和刘医师是一伙的，他们想扎死我！」被霍文强一把按住的霍朝斌，口不择言起来。 刚从地里回来，路过恰巧听到廖柳香：…… 「小孩克星」刘医师给他打完针，开了药，默默擦了一把额间虚汗。 一个比一个难搞。 霍怡馨晚了两日出水痘，终究也没逃过。 等一周后回到学校，先前请假的同学已经回来了。 「我在家里玩得可开心了，如果不用打针就更好了。」想起了被针筒扎的可怕回忆，小男孩身子一抖。 「我爷爷给我买了好多吃的，喏，我都带来了。」拿出书包，掏出给身边同学看。 「我奶奶说这个水痘如果抓破了会留疤，可我还是没忍住。」说着指着手臂上的痘印说。 「至少你没像班长一样，水痘长在脸上。」 下巴上留下印子的廖鑫源：…… 落了一周半的课，霍不丢没有参与讨论。 而是想着赶紧补上功课，她不能掉队，到时候期中考、期末考，她可是要争当第一的。 当然，这会的班上，第一名不限人数。 廖鑫源瞅了她一眼，本打算上前挽尊的他，也回到课桌前学习。 已参与讨论的霍怡馨和霍朝斌，见到两人「偷偷」学习，同样不示弱。 罗子新摇了摇头，学习有什么意思？搞不懂。 这一场水痘风波很快就过去了，考虑到不少学生请假落了功课，任课老师特地在自习课上又讲了一遍。 这样一来，已经学过的同学可以进一步巩固，没有学过的也不会落下。 三年级的期末考试照旧是考语文、数学两门功课。 霍不丢依然得了双百，拿到成绩单回家时，也意味着到年底了。 今年，霍传清和姚长瑛早早回来了，说是要带霍朝斌去县城玩。 「哦耶，丢丢，我爸爸妈妈要带我们下城玩，你去不去？」霍朝斌可激动了，已经在霍不丢跟前说过好几回，她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不去，县城不好玩。」霍不丢每次跟着霍文生和廖柳香去城里，都是直奔陵园，她不知道霍朝斌为什么会如此兴奋。 收拾妥当的四位长辈，终于踏出了院门。 霍文强和张秀花原本不想去的，不是因为去得多，而是太少出远门了，不想走出舒适区。 姚长瑛和霍传清磨了二人好久，最后以一句「拍全家福」说服了二老。 这不，给了霍朝斌充足的时间向小伙伴炫耀。 「丢丢，跟不跟我们一起进城去玩？」看到两小只在聊着出去玩的事，姚长瑛以为小姑娘也想去，遂开口问。
第113页 「对啊，丢丢跟我们一起去吧。」霍传清朗声笑道。 霍不丢摇头：「我不想去。」 「丢丢说城里不好玩，真不好玩吗？」霍朝斌迫不及待想从父母口中得到答案。 「你去过就知道了。」霍传清撸了一把他的脑袋。 「丢丢不想去就不去，我们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好 」霍不丢点头，目送一家五口离开。 看闺女进门，霍文生问：「斌斌他们出门了？」 「嗯嗯。」霍不丢凑到正在挑拣黄豆的爸妈跟前。「为什么要挑豆子？」 「被虫蛀了，得把不好的挑出来，剩下的用来做豆腐。」廖柳香回。 「我要喝豆浆、吃豆花。」想到做豆腐，霍不丢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便是它的附带品。 「好，都有。」廖柳香点头，每次都会多泡点豆子，就是为了满足父女俩想吃豆浆、豆花的念头。 「我去写作业了。」霍不丢砸吧了两下嘴，决定先把寒假作业做完。 霍文生正给廖大平打电话，说家里要做豆腐，等会给他送一板。 「我这豆腐都还没做出来，你就给我安排好了？」挑拣豆子的廖柳香哭笑不得。 「难道你不给大平？」霍文生回问。 「肯定要给啊，这样，长姣就不用辛苦做豆腐了。」 「那我提前说不是更好吗？」 「是是是，你做得对。」 …… 等隔壁一家五口回来，已经傍晚了，廖柳香做的三板豆腐，正在院子里定型。 霍朝斌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穿上自己的新鞋，跑到霍不丢家。 「丢丢，快来看我的新鞋！」 霍不丢听到动静，探出头一看，张大了嘴：「为什么你的鞋子会发光？」 「我爸爸给我买的，好不好看？」说完原地蹦跳了几下。 「好看！」霍不丢蹲下身，看他的鞋子，太神奇了。 看着霍不丢的眼神，一直落在他鞋子上，金手指按捺不住地问：「丢丢，你是不是也想要？」 霍不丢摇头：好贵的。 金手指挠了挠头，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见小伙伴已经被折服，趁着天还没黑透，外面还有其他孩子在玩，他又跑了出去。 拥有一双会发光的鞋子，村里的小孩都喜欢跟在霍朝斌后头。 天要彻底黑透之前，廖伟涛来了一趟，专程来取豆腐。 「姑姑、姑父，我爸妈让我来取豆腐、豆渣。」 「喏，豆渣都在这里了，豆腐在院子里，你看要哪一板，自己拿。」送了一份给隔壁，廖柳香拎着半桶豆渣，从灶间走出，拿了个干净袋子装好。 「好，我妈说等她做好豆渣片，让我爸送来。」 「送来干嘛？」廖柳香笑着问。 「丢丢不是爱吃吗？」 「嗯嗯，表哥，我爱吃！舅妈做的豆渣片最好吃了！」 「这是之前做的，剩了一点点，刚炸好，先给你解解馋。」廖伟涛从车把手上取下袋子，递给霍不丢。 「难怪来得这么晚。」看到霍不丢惊喜地接过，拿了一片吃了起来，霍文生摇头失笑。 「爸爸、妈妈、表哥，吃一块。」 霍文生和廖柳香张嘴接过，嚼了嚼：「你妈手艺确实好，又香又酥。」 「我在家吃过了，都给你吃。」廖伟涛不好意思让小表妹餵食，笑着拒绝。 「嗯嗯，谢谢表哥、谢谢舅妈。」霍不丢点头，回屋拿了个盘子装。 - 很快就到了辞旧迎新的好日子，春节到，福气到。 家家户户迎新春，霍不丢和霍文生正在贴对联。 「丢丢，这样对齐了吗？」霍文生举着张福字问。 「再高一点。」身后两米外的霍不丢左瞧瞧、右看看，给出了自己的小建议。 「现在可以了吗？」按照她说的，霍文生往高处挪了点，又开口问道。 「可以了。」小姑娘点头。 福字倒着贴，福到了，祛祸患。 「丢丢，王家岗、杨坑有两户盖了楼房的人家，正紧闭门窗烤火，现在进进出出还没事，等天黑了睡着，他们可能就凶多吉少了。」在霍不丢拍拍手，打算收工进屋时，金手指突然开口道。 「爸爸，睡着烤火会有危险吗？」听懂了的霍不丢小脸煞白，喏喏地开口向霍文生求解。 「开着窗透气就没事，火盆里的炭也烧不到一整晚，安全着呢。」霍文生不知道小姑娘为何发问，但还是认真答覆。 「那如果门窗紧闭，烤着火睡着了呢？」霍不丢俯身搬起贴横批时，霍文生踩着的凳子，继续追问。 「这很危险的，一个不好，会闹出人命的。」霍文生眉目一紧，沉声说道。 「叔叔说，王家岗和杨坑有两户人家，盖了新房子，正关紧门窗烤火。」霍不丢还是把金手指说的，告知了霍文生，爸爸肯定有办法的。 「王家岗？杨坑？能做到紧闭门窗的，也就是盖了楼房的志鹏家和老杨家里了，我打电话提醒他们下，这大过年的，可别真出什么事。」霍文生听到她说的话，根本就没有生疑，而是想着如何处理好。 「嗯嗯。」霍不丢松了口气，果然，爸爸才是最厉害的。 村干部王志鹏接到霍文生电话时，有些懵，这个点来电，难不成要找他爸喝两杯？不能吧？
第114页 等对方提醒他虚掩着门、开着窗烤火，拿着话筒的王志鹏，环顾家里前后门窗，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叔，你怎么知道我家门窗紧闭？」 霍文生挑眉：「我一猜就知道。」 「文生叔厉害！要不是您提醒，我都没发现。」刚才他还想着，晚上把炭火盆搬他屋里去，暖和暖和。 这事真不能往深了想，越想越后怕。 「整个六溪村，就你家和老杨家盖了楼房，门窗都能关严实，不像我们的老屋，关再好也漏风，倒还省事了。」霍文生侃了一句，随即便说要挂电话了，有事面聊。 「叔，你又提醒我了！」去年发大水，一窝蜂盖新房，今年大伙才住上，他们有没有留意到这个问题还不一定，他得往上报告一声。 霍文生没想那么多，权当他客气，随即撂了电话。 还是和同辈聊天更省心，方才给老杨打电话，一句话就完事了。 恍然大悟的王志鹏，想要给村长霍文武打电话汇报，想到他不在镇上，一时半会还难联繫上。 干脆直接致电么湘镇政府办公室，把这事说了下，以自己的情况，作为反面教材引起重视。 王志鹏挂完电话，拍着胸脯庆幸，刚想离开放置座机的地方。 勐地意识到，他想得还是太片面了。 眼光只局限在镇上，放眼整个新信县，不少村镇都有了大变化。 很快，他又拿起了座机。 金手指看着功德值蹭蹭蹭涨，跟着霍不丢轻轻松松过了个祥和年。 作者有话说： 关于出水痘打针，因人而异，发热需要，不发热不用。 正文为情节需要，现实中大家遵医嘱。 第52章 榜样的力量 ◎三合一（含400评加更）◎ 再次独自一人回来的霍美珍, 把自己和闺女耿胜男一起买的礼物， 分给了霍朝斌和霍不丢。 承诺的礼物得到了，但承诺人没见着, 快乐折半。霍不丢问：「美珍姐姐，胜男怎么不回来啊？」 「她学业紧张。」霍美珍早就想好了託词。 霍不丢若有所思, 初中生过年都要学习诶？真辛苦。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耿家不肯放人, 而耿胜男也拗不过三位长辈劝留。 毕竟, 平时她都陪着妈妈，只有周末、逢年过节才会见到他们。 被人耍了一通后，耿炎照几乎要呕死，无论那女人如何哭求，他都把她扫地出门了。 颓然到顾不上生意, 亏了不少钱, 这会越发怀念髮妻霍美珍。在爸妈、亲朋好友有意无意提起她时，更是把这心思暴露个彻底。 既然是他的爸妈、亲朋好友，无疑是站在他的立场考虑问题。 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 什么男人偶尔犯错是正常的, 什么夫妻哪有隔夜仇...... 时不时上门来劝, 霍美珍不堪其扰，越加坚定要和耿家人划清界限！ 第一步, 卖掉名下的房子, 捏着钱租了新住所。 第二步，明确告知耿胜男, 她绝不可能再与其父复合。 第三步, 筹划着名女儿高考后, 回新信县定居, 这样就能多陪陪自己的亲爸妈了。 ...... 耿胜男被夹在中间，心里五味杂陈。 不过好就好在，双方都是真正疼爱她。对她来说，这就够了。 其实，她也希望过爸爸妈妈能回到过去，可听着霍美珍规划的未来里，没有一丝丝关于这方面。 她清楚地知道，不可能了。 在耿炎照寻求她帮助时，耿胜男拒绝了。 和当初他没顾及她，坚持要把那女人、孩子迎进门时如出一辙的神情。 「囡囡，你被你妈教坏了！」目的未达成，耿炎照羞恼。 「爸爸，我是跟你学的。」耿胜男露出一抹苦笑。 男人被怼得哑口无言。「算了，我自己来。」翻出霍美珍娘家的座机号，他想要把前岳父岳母拉到自己这条阵线上来。 不知道他在电话里和霍文强说了什么，霍不丢只看到他逐渐铁青的脸，青筋直暴起却依旧温和的语气。 「丢丢，我们出去玩。」霍朝斌敏锐地感知到危险，拉着小伙伴跑出家门。 被留在家里的几位大人，尤其是霍美珍笑脸一僵：耿王八蛋，真该死啊！ 「这事，是美珍做得不对，竟然一句话都没有透露。你看什么时候方便，过来一趟。」霍文强对着电话那头说，话筒都快被他捏碎了。 而霍美珍听到这话，心如死灰。 难道，我爸妈也要站在他那边吗？ 挂了电话，霍文强沉着脸看向自己坐立难安的女儿，心疼、悔恨交织，久久说不出话来。 「怎么？炎照说什么了？是不是胜男怎么了？你说话啊！」张秀花追问。 霍文强抬手指着霍美珍，示意她自己交待。 「姐，到底怎么了？爸，姐夫到底说什么了，你怎么这幅模样？」霍传清也开始好奇了。 霍美珍露出苦笑：「传清，你已经没有姐夫了。我前年就和耿炎照离婚了。」 这话，就像一道惊雷，砸的全家人脑内轰鸣。 张秀花：我闺女，离了？ 霍传清：耿炎照到底做什么噁心事了？ 姚长瑛：踹了这个，下一个更好！ 同样震惊的霍文强，是在想：这两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又要忍受那一边，又要瞒着他们。
第115页 「爸、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霍美珍低着头，大颗大颗泪水往出冒。 「你是不该瞒着我们。」霍文强咬着牙忍住怒火。「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自己说，原原本本，别再瞒着我们。」 霍美珍分辨不出老父亲此刻的怒气，究竟是对她离婚的不满，还是隐瞒实情的不快，亦或是其它，干脆破罐子破摔，把耿炎照做的丑事，都揭了个干净。 「让他吃屎去吧，真不要脸！」霍传清骂道。 「大姐，这种人，早离早好。」姚长瑛拉着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 霍美珍点头，看向霍文强和张秀花。 两口子像是天塌了一样，都差抱头痛哭了，哪里还说得出话来，霍美珍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她最担心的事，还是要来了吗？ 另一边。 挂断电话就美滋滋收拾起行李，说要去前岳家的耿炎照，被耿父耿母拉住了。 「爸、妈，你们干嘛？别耽误我把你们儿媳妇找回来。」男人依旧沾沾自喜，嘚瑟得不行。 耿母简直没眼看：这傻儿子，是她生的？糟心，难怪把好好一个家，搞成现在这样子。「你现在跑去是送死吗？」 「穷山恶水出刁民。」何况还是犯了错的前女婿。耿父接话。 「爸、妈，你们放心好了，她爸不知道多欢迎我去，以前每次去都准备一大桌菜，刚才电话里还说要霍美珍不对，要好好招待我。」耿炎照摇头失笑，二老想太多了。 男人嘛，好面子，尤其是小地方的，怎么会接受自己女儿是弃妇？霍文强电话里的意思和他料想的差不多。 「你要去的话，把胜男带上。」看在孩子们，还能留你一条狗命。 不得不说，耿氏二老揣摩同辈心思还是挺到位的。 一进霍家门，耿胜男就被霍不丢和霍朝斌叫走了，按照爸爸妈妈叮嘱，特地带去霍怡馨家里玩。 两小孩没多想，拉着她直接跑。 耿胜男叫完人，也没停留，总觉得大人之间的气氛不大对。 平日里班上同学形容班主任驾到时那句「有杀气」，用在此刻非常合宜。 随着孩子们的脚步声几不可闻，霍传清面无表情地关上院门，姚长瑛紧紧拉住霍美珍。 猎杀时刻！ 耿炎照被捶得嗷嗷叫！ 「爸、爸，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霍文强用干了四十多年木工活的老手，左右开弓扇他巴掌：「老子才不是你爸，你是什么东西，欺负我女儿？我让你欺负我女儿！」 「妈，你劝劝爸啊，我真知道错了！」耿炎照寻求前岳母的帮助，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打成猪头吧？ 张秀花果然劝了起来：「好了好了，该轮到我了。」 耿炎照：谁让你这么劝的？ 能从山里担回一担生柴，张秀花的力气可不是盖的。 反正耿炎照觉得自己腿快折了，应该是折了吧？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了。 紧接着是霍传清，霍文生和廖柳香是被霍美珍叫来的，说帮忙看着她家里人，别下死手。 但最后变成了「帮手」，看着连人带行李，被扫地出门的耿炎照，霍美珍稍微有那么一丁丁点的愧意。 原先送父女二人进村的计程车司机，这会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霍传清让他等半个钟了。 好傢伙，真是一出大戏！ 嘶！看着都疼。 把人拉到县医院，又要了一趟车费，司机心里美滋滋。 「兄弟，听哥一句劝，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被拖上担架、口齿不清的耿炎照：「......唔唔唔！」快滚啊！ 耿胜男回到家，发现他不在了，遂问。 「你爸去县里住了，你和妈妈在这里再玩几天，好不好？」霍美珍不想瞒着她，又不能实话实说，便给了这么一个答案。 「我都可以。」唉，爸爸真娇气！ 明明是他说要来的，现在又先跑了。 等她回去，耿炎照的皮外伤已经好全了。 他在女儿面前开始大倒苦水，就像在耿父耿母面前一样。 「爸爸，如果以后我像妈妈一样，遇到你这样的呢？」 耿氏三人都沉默了。 新学期开始。 六溪小学今年比较特别，胡校长退休了，来了一位新校长接班。 年轻戴着眼睛，笑起来很亲切，板起脸时格外恐怖。当然，这是在学生们眼中看来。 「张校长，往后六溪小学就交给你了。」老校长最后一次认真打量着自己守了三四十年的这所小学。 新校长郑重地点头。 他是不想到山村小学任教的，可既然来了，自然会尽己所能，让学校里的孩子成才，有属于自己的光明未来。 「别看这村子不富裕，可人心纯朴，家长好沟通，孩子很听话，教学工作开展起来一直都很顺利。」胡校长兀自感慨，他是真捨不得。可是身体不允许，他已经老了。 突然就忆起了最初到这里来的场景，那时候连个正经教室都没有。 孩子们直接露天、席地而坐上课，颳风下雨就在公社里寻一处干净地，能多学一个字都是好的，感觉才刚开始，怎么就要结束了呢？
第116页 见老校长满眼不舍，新校长抿着嘴，不知该如何安慰，索性就不打扰，两人站在校门口默默地看着学生们进进出出。 胡校长退休了，最难过的莫属学前班小朋友。 往后到哪去扶老爷爷过马路，获得小红花啊？真苦恼。 再是不舍，老爷子还是要离开的，辛辛苦苦大半辈子，到老该享享清福了。 离开的那一日，他的儿子骑着摩托车来接他了，看到老父亲当成第二个家的地方，也只收拾出一个木箱子的行李，心里五味杂陈。 「爸，我们走吧。」中年男人蹲坐车前开口道。 「让我再看一眼吧，以后就看不到了。」胡校长怅然若失，混浊的眼眶终究还是涌动着泪意。 「以后想看我带你回来。」看不得老父亲如此，男人承诺道。 「不一样的，不回来了。」已经有年轻人接班了，他还来做什么。 自己不舍是一回事，可终究是要放手的。 「走吧。」趁着老师、学生都在上课，他这会离开大家都省事。 本以为自己是静悄悄离开的老校长，没想到这会六溪村村口，已经等了好多人。 村长霍文武和一众自发来的乡亲，就这么一直等着。 大伙手里拎着自家腌的板鸭、腊肠，种的花生、豆子，做的吃食等等。 实在没其它拿得出手的了。 还是霍文武脑子活泛，找见多识广的年轻人支招，一起出钱定制了面锦旗，这会正在他手里攥着。 不好耽搁其它孩子上课，想到自己孙子霍朝安，由他代表学生给老校长送锦旗，可比他们这些大人好多了。 六溪村村口离小学也就五百米远，大伙一眼就看到了朝他们所在方向驶来的摩托车。 「来了，老校长来了。」眼尖的人赶紧出声提醒。 「安安，准备好了吗？还记得要说什么吗？」霍文武弯腰询问自己的孙子。 小傢伙点头：「爷爷，你放心。」 骑着摩托车载着老爷子离开的男人，同样注意到不远处的一群人。 只是他也没想到这些人守在村口要做什么，直到对方抬手拦下他的车。 刚想问儿子怎么回事的胡校长，就被接下来的阵仗搞懵圈了。 「胡校长，自家种的，不值几个钱，尝个味。」说完一股脑塞进他怀里。 「胡校长，一点心意，一定要收下。」 「胡校长，这次说什么你都不能再拒绝，退休了就不算收礼了。」 …… 看着热情的村民，再见自己怀中，儿子手里，摩托车两个把手上挂满的东西，胡校长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就在他舒缓情绪，可以开口时，衣摆被轻轻拉拽了一下：「校长爷爷，这是给您的，您是最好的校长了，希望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看着扶过自己过马路的学前班学生，胡校长强忍住的眼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谢谢你，霍朝安同学。」 听到胡校长喊出自己的名字，小傢伙很是惊喜，他扶过校长爷爷一次，对方竟是记住了自己的名字。 「校长爷爷，你什么时候回来？」他到时候一个人偷偷扶。 至于霍文武和他说过的退休，他以为是和他放学差不多的意思，过几天还要回来。 接过锦旗，映入眼帘便是「桃李满天下」五个大字，听到霍朝安问话的老爷子，笑着摇头说：「不回来了，你要好好学习。」 「好。」小傢伙不明白前言，但听懂了后半句。 聚散终有时，和众乡亲一一道别后，胡氏父子还是离开了。 只不过和先前只一个孤零零的木箱子不一样的是，多了大堆村民送的东西，大大小小满满当当。 随着新老教师更替，学校教学活动也有相应的调整。 新校长也是需要教学的，目前负责的是四年级的数学。 还有半学期才升四年级的霍不丢几人，顿感庆幸，听说新校长超严肃的。 此时严肃的张校长，正在发愁。 六溪村给他的观感不错，小学教学硬体尚可，可教学软体实在太匮乏了。 连个图书角都没有，他迫切地想要做点什么。 跑了好几趟乡政府，终于给学生们争取到一批课外读物开阔眼界，增长见识。 课间，三年级的学生们，围着一本脑筋急转弯在快问快答。 「天为什么在下雨？」四月头，清明将至，淅淅沥沥的雨没完没了。 从目录上看到这个问题，霍不丢顿时来了兴致。 「天气预报说了会下雨。」没看过这书的霍怡馨答。 「不对。」霍不丢摇头。 「因为，因为，啊啊啊，我明明看过的，我竟然想不起来了。」答案在脑海里闪现却抓不住，霍朝斌抓耳挠腮。 「我知道，因为地球在洗澡。」廖鑫源抢答。 「猜对了，下一个问题是……」 其他学生也在各处，捧着讲台边图书角里的书，津津有味地看着。 放学后，依旧下着雨。 霍不丢三人，互相将对方撑开的伞把，从后颈处书包两侧背肩带口塞进去，拉紧肩带固牢，这样就可以解放双手，像带着斗笠一样行走在雨中了。 行至半路，霍朝斌先一步靠近路边竹林，装作等人的样子，待霍不丢和霍怡馨几人抵达，他当即摇晃竹干，垂向路面的竹叶上积攒的雨水哗啦啦落下，砸到伞面上发出闷响声。
第117页 「霍朝斌，你欠打！」摸着滴落头顶的水，霍怡馨抓狂了。 雨伞并不是百分百避雨的，雨势大时，会从伞尖天布浸入，顺着伞柄滑落。 「哈哈哈。」得逞的男孩笑得张扬肆意，闪身躲避来自同伴的小拳头。 「不行，轮到你站在那里了，我们也要玩！」霍不丢气鼓鼓，有仇当场就报，一起上前按住他。 「站就站，你用点力，我就喜欢听落雨声。」霍朝斌没有拒绝，反而指点道。 一行人轮流摇晃竹子落雨后，才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这种天气，极容易着凉。 已经上学的小孩，皮糙肉厚了不少，一路嬉笑打闹都没事，反倒是在家精细看护着的小不点发烧了。 霍阳才带着霍不忧睡了个午觉醒来，不由感嘆：「我闺女真的是小棉袄，抱着她我都不用盖被子了，暖和得很。」 霍文工和罗桂兰今儿出远门，小两口因为雨太大，干脆在家休息陪孩子。 正在堂屋生炭用烘笼烘霍不忧的小衣服、裤袜的叶秋花闻言，头也没抬。「小孩子火气旺，当然暖和了。」 「对啊，所以我给她脱了外衣睡的。」霍阳才朗声回，二人屋里屋外聊着，小不点只哼唧了一声，依旧熟睡。 「跟你说了，小孩子睡觉没必要脱外衣，她穿得又不多，万一着凉就麻烦了。」见他套上衣服出来，叶秋花不放心地进屋看了一眼。 「盖好被子了，放心。」霍阳才回。「怎么把冬天的烘笼拿出来了？」 「一直下雨，不忧的衣服都干不了，妈出门前提醒我，可以上楼拿烘笼烘干。」 「也是。我的衣服也烘烘？」 「嗯。」 晚饭时分，还没听到霍不忧醒来哭唧唧，叶秋花终于近前摸了摸她。 小脸蛋红扑扑，脑门滚烫，发烧了！ 「不忧下午应该就发烧了，你都没感觉的吗？」叶秋花没好气地训了霍阳才一顿。 「我还以为是睡觉睡暖了。」霍阳才满是懊恼，他从来没带过孩子，毫无经验。「这么晚了，刘医师都回家了，怎么办？先拿热毛巾给她敷敷吧，我找找家里有没有什么药。」 「小孩子感冒，得把烧退下来，我先给她擦擦，喝点温水。」听到他说刘医师不在村里，叶秋花也没了主意。 两人满屋子乱窜，折腾到八点钟，用手背频频测，没见霍不忧体温降下来。 「睡一觉就好了吧？」想到自己感冒发烧，都是硬挺过去，霍阳才冒出这么一句话。 叶秋花忧心忡忡。「要不还是给刘医师打电话吧？」 「大晚上，他从家里赶来，得一个小时了。」雨天路滑，夜里还不好走。 两人纠结之际，霍文生、廖柳香已经带着刘医师敲响了他家的门。 「文生叔、婶子，你们怎么……刘医师？你来了可太好了，快，快来看看我闺女，她发烧了。」 「孩子都烧成这样了，你们怎么都不给我来个电话？」刘医师打眼一瞧，孩子状态明显不对，有些生气。 「太、太晚了，不好意思给你打电话。」一向能说会道的霍阳才，支支吾吾回。 「你知不知道，小孩发烧是会烧傻的，我现在有摩托车了，又不是骑单车？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医者仁心，见孩子遭罪，刘医师说话的语气比平时要重。 「你说得对，是我们想太多了。刘医师，怎么样？不忧不会有事吧？」生怕孩子烧坏脑子，叶秋花忙问。 「先服退热药，把烧退下去就没事了。」看孩子爸妈都被自己骂得要哭不哭，刘医师态度温和了些。 霍文生和廖柳香对视一眼，松了口气。 幸好他们以为丢丢感冒，七点前就给刘医师去了电话。 被留在家里的霍不丢，正被霍文生和廖柳香勒令不能出被窝。 「叔叔，不忧不会有事吧？」霍不丢揉了揉鼻子。 「没事，应该不会变成小傻子。」金手指回。 回到一小时前。 一路上泥洼路，霍不丢的水鞋沾满了泥巴，她回到家拿起刷子清理时，雨幕中吹来一阵风，捲起衣袖的她，当即打了个喷嚏。 「丢丢，别洗了，放着我来，别感冒了。」廖柳香耳尖，出声提醒。 在霍不丢应答之前，金手指说：「跟你爸妈说头晕，打电话让刘医师来一趟。」 霍不丢刷鞋的手一顿，连连摇头。「不不不。」 走出来，就听到闺女出声拒绝，廖柳香直接把她拉起，将衣袖放下，带回屋，舀了温水到桶里让她洗干净手。 「不不不，是想挨针吗？」 霍不丢：「……」 「霍不忧感冒发烧了，现在不打电话让刘医师来，她会烧成傻子。」金手指轻轻一嘆，人类幼崽想要健康长大，着实不容易。 幸亏，它的丢崽一直好好的。 「妈妈，快打电话让刘医师来。」听到霍不忧有事，霍不丢脱口而出。 「怎么了？你真发热了？」廖柳香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探了探自己的。「没事啊。」 「过来，我看看。」霍文生朝霍不丢招手。 阿嚏！阿嚏！ 还没来得及迈步、开口解释，霍不丢捂嘴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很好，不用测了。 霍文生起身朝座机而去。
第118页 「爸爸，我没有感冒。」 「嗯。」拨通电话的间隙，霍文生抬手测了下她额头，随即还是让刘医师跑了一趟。 在等他来的一个小时里，霍不丢起初是慌乱的，该不会刘医师一来就给她一针吧？ 随后把霍不忧可能发热的事，告诉爸爸妈妈。 「等刘医师来了给你看过后，我们带他去不忧家。」霍文生没有立刻求证，而是按照常理来安排。 「嗯嗯。」 刘医师穿着雨衣，一下车推门而入。 将雨衣脱下放在院里木架上，提着右肩医药箱进了屋，廖柳香见状起身，拾起他湿答答的雨衣，拿衣架撑开晾着。 「刘医师，不好意思哈。大晚上，又麻烦你跑一趟。」霍文生给他倒了杯热水。「先喝点水。」 「没事。丢丢，先来量个体温。」刘医师甩了甩温度计，朝霍不丢说。 小姑娘苦着脸走上前。 好在，体温正常，连连打喷嚏是受凉了，不用打针，开了点预防感冒的药吃吃就没事了。 「那就好。」廖柳香看着霍不丢喝了一剂，安心多了。 「没事，不用担心，我先回去了。」刘医师喝完剩下的热水，起身欲走。 「不忧，要去看不忧。」霍不丢出声提醒。 「没忘，我们这就去，你先回房间躺着，盖好被子，不能下来。」霍文生回。 「刘医师，阳才的闺女好像也感冒了，来都来了，我带你去看看。」 于是，就出现了在霍阳才家那一幕。 等小不点退烧了，屋里的五个大人终于放下心来。 「刘医师，谢谢你。」霍阳才激动地握住他的手。 刘医师不动声色抽回，合上药箱。「以后孩子哪里不舒服，直接给我打电话，不能拖，大人拖得起，孩子可不行。」 「知道，知道。」新手爸妈连连应声。 「文生叔、婶子，你们怎么知道不忧发烧了？」等送走刘医师，霍阳才才想起来问。 霍文生回。「正好丢丢也有点着凉，赶巧了。」 「幸好。」 霍文生和廖柳香：？？？ 他们没骂人，第二天霍文工和罗桂兰回来知道这一出后，把小夫妻痛批了一顿，说什么都不把孙女给两人单独带了。 霍阳才和叶秋花讪讪一笑，待天气一好，麻熘滚出去赚钱。 为什么霍文生和廖柳香没有说，是霍不丢提醒。 是因为孩子慢慢长大了，他们一致认为，这些个神异的事，还是少向外透露。 谁让余副所长，偶尔见到霍文生，还暗戳戳想让霍不丢帮忙。 当然，都被霍文生打哈哈矇混过去了。 日后如何，再看。 此刻的霍不丢，依旧在享受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校园生活。 紧随其后的六一儿童节，在张校长带领下，六溪小学办起了城里学校爱搞的活动。 「丢丢，你去玩什么？」霍怡馨挽着霍不丢的手问。 环顾四周，霍不丢选择了排队最少的「摸鼻子游戏」。 「馨馨，我们去玩那个吧。」小姑娘指着学前班教室里进行的游戏说。 「好啊！」两人达成共识。 从后面进入排队，里面已经有三个队伍了，二人分别站在队尾，踮起脚看前面的同学怎么玩，有没有成功。 很奇怪，明明两人前进速度一致，可霍怡馨愣是先上了讲台。 霍不丢看着她按照老师说的，蒙上眼睛，转了三圈，随即伸手去摸黑板上画着的大象鼻子。 「哇！成功了，好厉害。」霍不丢刚拍手叫好，就轮到她上场。 霍怡馨拿到糖果离开时，对她说：「丢丢加油。」 「嗯嗯。」霍不丢盯着黑板下的铆钉，预估着它到画着的狮子鼻头的距离。 在老师提醒下蒙眼转了三圈后，霍不丢晕乎乎，伸手点在了嘴巴上。 失败了！ 只能遗憾退场，去往下一个游乐场地。 「没事丢丢，我的糖给你吃。」霍怡馨大方地贡献出自己的奖品，一颗糖。 「你自己留着吃，我去跳绳试试。」运气不佳，实力来凑。 不想再做无用功，霍不丢选择了跳绳，一分钟跳六十个以上就能获得一颗糖，这一回，她成功了。 「还玩吗？」同样跳绳得了一颗糖的霍怡馨问。 「不玩了，好累。」两人累得气喘吁吁，坐在一旁的水泥地上，看着大伙跑来跑去。 难怪没人去跳绳，真得好累啊！ 就这么地，霍不丢拿着手里的一颗糖回了家。 「爸爸、妈妈，看！今天学校举行六一儿童节活动，我跳绳得来的糖。」 「不错，丢丢真棒。」霍文生笑着说。 「嗯嗯。」廖柳香点头。 给二人看过后，霍不丢拆开糖纸，把它吃掉了。 一颗糖分不开，为了公平起见，就让她吃掉吧！ 嘿嘿。 随即将从金手指那里取出的两颗糖，塞进两口子嘴里。 霍文生和廖柳香权当是霍不丢学校里得来的奖品，根本不知道口中糖果的来路不简单。 - 霍银霞参加完高考，就去打暑假工了，说是要给自己赚学费，等到她回到霍家坡，录取通知书也送到了。
第119页 作为六溪村这十几年来，唯一一个考上市里师范大学的女孩子。 向玉英没管外头不孝子的混话，当即决定要大办一场，好好热闹热闹。 拿出压箱底的养老钱，请了十里八乡最擅长做酒席的师傅露一手，摆了近二十桌席面。 「银霞姐姐，你好厉害呀！」霍不丢跟着来吃酒，朝她竖起大拇指夸赞。 「丢丢会更厉害！」霍银霞说。 对于她来说，霍不丢就像自己的亲妹妹。 不，应该是比亲妹妹还要亲。 她相信小姑娘会有比她更好的前程，也希望小姑娘能一直这么无忧无虑，快快乐乐。 「嗯嗯，我会努力的！」霍不丢握拳，给自己打气。 见到她这么可爱，霍银霞莞尔一笑。 「提醒你的银霞姐姐，不要只顾谈恋爱哦！」金手指幽幽提醒了一句。 霍不丢依言复述。 霍银霞低笑，弯腰轻点她的鼻头。「你个小不点，还知道这个？」 「电视上说的。」不敢再暴露金手指存在的霍不丢，只能扯谎了。 「知道啦，小管家婆。」霍银霞说。 恋爱？那是什么东西！ 她只知道，学习才能改变命运。 而她的命运，早已掌握在自己手里。 任何人，都别想再左右半分。 随即，她看了一眼自己前几年才被爸妈送回来的妹妹霍燕霞。 说来也可笑，自己竟然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而她却是几年前才知道。 她那偷偷摸摸只为生个男孩子的父母，究竟图什么？ 女儿到了该读书的年纪，不想带了就随手扔回老家，让奶奶劳心劳神，学费都要三请四催才寄点。 算算日子，估计二妹也快回来了吧。 回来，也好。 「你也要好好学习，知道吗？」霍银霞摸了摸霍燕霞的头，其实姐妹俩很少这般亲近，因为不熟啊！ 打从上了初中，霍银霞就是寄宿，一周回一次；上了高中，当然也是寄宿，一月回一次；日后大学，那就是一学期回一次了。 「我知道的，姐姐。」 霍燕霞一直都很羡慕能和姐姐亲昵的霍不丢，此时被她摸头叮嘱，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 席散夜深。 向玉英把霍银霞叫到房间，把今儿收的礼钱都交给她。 「银霞，这里有三千多块钱，你上学时带上，奶奶没什么本事，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一手拉拔大的大孙女，跟着自己吃苦受累，还能有大出息，真得不容易。 「奶奶，你留着吧，我挣着钱了。」霍银霞看着手里厚厚一沓钞票，笑中带泪。 「我知道，但那你自己挣得，这是奶奶想给你的。」 向玉英拍了拍她的手说：「在外面要吃饱穿暖，有什么需要打电话给我，奶奶给想办法。」她豁出去老脸，偌大的霍家坡，总能借到钱的。 三千多里还有不少是村里和邻里额外给的。 「嗯嗯，我知道。奶奶你放心，你照顾好自己身体，别累着。」霍银霞趴在奶奶怀里，低声哭泣着。 向玉英轻轻地抚过她的头顶，随后落在背上拍了拍。 屋里开着的灯，在飞舞的蚊虫环绕下一闪一闪的，明暗交错却又始终散发着光亮，就像两颗依偎着的心，一下一下跳动着，频率有异但同样充满力量。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12 14:52:03~2023-04-14 17:38: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京子sasa 93瓶；绵羊卷卷 10瓶；sss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打拐行动 ◎她们在受苦◎ 六溪村这一年考上大学的, 就霍银霞一人。 听说小姑娘得了村委八百块钱奖励，不少家长既惊又喜，还有钱赚？ 霍文武听到大伙议论后, 觉得好笑的同时又嘆了口气。 要不是早早让孩子辍学打工去，村里怕是早就出不少大学生了。 随即告知大伙：「国家现在有不少好政策, 家里孩子能读下去，就好好供, 以后出去找工作也容易些。」 「你说得容易, 两三个小孩，每年花费都得几百上千。」 霍文武冷哼：「你偷偷摸摸要生，就得光明正大养好。实在贫困的家庭，在校学生可以申请贫困生补助，考上大学还有助学金, 成绩好的还能拿奖学金, 怎么也比十四五岁就让她辍学出去打工强。像银霞上的师范，出来就可以当老师，多好啊！」 「再说吧, 她自己能往上读, 老子就供, 不行就自己出去打工。」男人撇了撇嘴。 「我觉得也是，不是所有人都是那块料。」 「可是, 我真希望家里能出个大学生, 光宗耀祖啊！」 「谁不是呢？」 …… 农村孩子读书才能出人头地的道理，大家都明白。 读不读得进去和愿不愿意供, 就看孩子和家长自己了, 霍文武没再多说。 霍家坡几十户, 宅基地和老屋划分明确, 但并不是家家都有人留住，不少搬离的，只在特地时间回来一趟。 比如说，靠着进山大马路的这户，在路边种了好几颗枣树。 因为有路过的人，看到沉甸甸的枣子垂下来，没忍住摘了尝尝。
第120页 于是，这户人家的男女主人，每到收穫季，就会从外地赶回来。 经常蹲守在自家窗户边，紧紧盯着路过的每一个人。 到处熘熘哒哒的霍不丢等人，路过这一处时，也没忍住停下脚步看了一眼。 「好多枣子啊！」霍朝耀抬头感嘆。 「是啊，你吃过吗？」霍不丢好奇问他。 「没有，我家没枣树。」小傢伙摇头，咽了咽口水。 「我家也没有。」霍朝斌说。 「走吧，去山上摘酸枣吃去。」霍不丢手一扬，做了个出发的手势。 「走……」霍怡馨道。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妇人破口大骂。 「又想偷我家枣子是吧？把你们爸妈叫来！」 「我们没有偷。」众人齐刷刷摇头。 「霍朝斌、霍不丢是吧？你们是不是总来偷我家枣子？这回可算是被我抓到了！」 其它小孩不认识，她就记住了这两人。 「没偷。」二人伸出四只手，露出空无一物的掌心。 其他小孩也跟着说：「没偷！」 「没偷？那你们也是想偷，不然为什么站枣树下？还什么三好学生？这品德，啧啧啧！」妇人不依不饶，说出的话格外刺耳。 霍不丢：「我们就是路过，看了一眼，没想偷。」 「对啊！」霍朝斌等人说。 一群小孩子手脚并用和一个大人解释，场面说不出的滑稽。 正巧有出门干活的其他大人，见状帮腔道：「就算小孩子摘了一两颗，又怎么样？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 「那我去你家摘菜，去你家吃饭行不行啊？站着说话不腰疼，又不是你的东西，不是你家小孩，关你什么事？」妇人毫不示弱。 「难怪没人和你们家来往，这不讲理的性子，真不知道说什么好。」男人摇头无语。 「哼！关你屁事！」 「我们没偷她的枣，就是路过看了一眼。」霍不丢解释道。 「不理她，她这人就是这样，牛路过都得骂两句吃了她家门口的草。」 霍不丢等人：「……」以后绕路走，或者跑快点。 他们本打算去山上的，被妇人冤枉骂了一顿，兴致顿无，垂头丧气各回各家。 「丢丢，怎么了？不是说去摘野酸枣吗？」廖柳香问。 「不想去了。我们刚路过种枣子树那家人门口，看了一眼她家枣，她说我们要偷她的，一直说个不停，朝志的爷爷帮我们说话，还被骂了。」 「那个赖婆子太过分了，我要找她说道说道。」廖柳香腾地起身，就要找那家人理论。 这户人家，一家子都在外地打工，很少一起回来。每年这个季节，就会回来一个人，摘掉枣子卖了钱再走。 不过她们回来后，也很少和别人走动，连她家儿媳妇、小孙儿叫什么，廖柳香都不知道，神神秘秘、奇奇怪怪的。 「妈妈，别去了吧，她好兇的。」霍不丢有些害怕，虽然觉得委屈，可不想老母亲和她对上。 因为，在她心目中，廖柳香脾气很好，八成吵不过那个妇人。 显然，她对老母亲的认知有些偏差。 廖柳香气势汹汹跑去，足足和那人对战了几十个回合，还是对方先熄了火。 霍朝斌奶奶张秀花：你对你妈的战斗力一无所知。 听完霍朝斌话后，想要去找对方理论的张秀花，见到廖柳香出马了，又坐了回去。 但没一会，霍不丢扭捏着身子，支支吾吾地说出了请求，希望她能够帮廖柳香。 所以三人来到现场观战。 王二姣正带着霍怡馨来理论，见到廖柳香在，和张秀花一样，变成了站一块看热闹。 几个回合过后。 落了下风的赖婆子站在高处，见到霍不丢后眼里涌动恶意，嘴里说出的话更加难听起来：「你以为你家风水有多好，还不是要捡……」 张秀花突然一把捂住霍不丢的耳朵，咬着牙喘着粗气，狠狠盯着趾高气扬的妇人。 小姑娘眨巴了两下眼睛，没有挣扎。 廖柳香急忙回头看闺女所在方向，见到她被张秀花捂住了耳朵，开始破口大骂。 「赖婆子，你再多说一个字，老娘撕烂你的嘴！」 紧接着，看好戏的张秀花、王二姣也加入了战场，开始了唇枪舌战。 败兴而来，乘兴而归的廖柳香，牵着自家小闺女的手，回了家。 「妈妈，你好厉害，半小时没一句话是重复的。」霍不丢眼里闪过崇敬。 廖柳香清咳了一身，拍了拍衣服上尘土，捋了捋额间碎白髮回：「也还好吧。」 「我能不能学？」眼里亮晶晶。 「不行！小孩不能学骂人。」廖柳香回。 「好吧。」眼里的光熄灭。 「丢丢，明天逢圩，我让你爸买几颗果树苗回来，以后我们自己家里就有枣子、枇杷、杨梅、李子吃了。」看到霍不丢眼神落寞，廖柳香开口转移她注意力。 「真的吗？那我可以带银霞姐姐、斌斌、馨馨她们去摘吗？」 「当然可以。」 「哦耶！妈妈你最好了。」霍不丢捧着廖柳香的脸颊，吧唧了一口。 然后小跑出门，告诉霍银霞、霍朝斌和霍怡馨了。 「我妈妈说要种枣树啦！到时候你们可以来我家摘！」霍不丢朗声宣布，叉腰指点江山。
第121页 「真的吗？太好啦！」霍朝斌摇晃着张秀花的手说：「奶奶，我们家也种吧？」 「种！」 很快，打算买树苗的又多了几家。 赖婆子得知村里人也开始种枣树了，气得咬牙切齿。 但，也没规定她家有别人就不能种了。 没法子，她只能把气往她儿媳妇身上撒，麻利地把枣子摘完卖掉，回了外省。 为什么敢欺负儿媳妇？ 当然是因为这个儿媳妇，是他儿子花钱买来的。 听说还是个外国人，西南边的一个小地方出来的，那里特别多女人被拐走卖给国内光棍当媳妇。 人生地不熟，还被束缚在城中村小破屋，她是逃也不知道往哪逃。 没办法，只能留下来给男人生儿育女。 很快就有了身孕，生下了个男孩。 不喜欢的男人，刻薄的婆婆，冷血的公公，不亲近自己的儿子。 这些年来，只有夏末里的大半月，才是她唯一可以松快的日子了。 因为不管是男人离开，还是女人离开，压榨自己的人总是少了一位，好像日子过得就没那么痛苦了。 可今年，赖婆子回来得格外快，好像才一周时间吧，梅凤看了眼墙根下划痕。 赖婆子一进门就开始数落家里东西乱放、锅碗瓢盆没有洗干净，孩子的衣服裤子鞋子脏乱臭…… 梅凤身子打着颤，抱着儿子都不敢抬头看妇人。 稍微亲近自己一些的儿子，这会没有挣扎，而是静静看着他突然消失又出现的奶奶。 赖婆子欺软怕硬，对着她噼头就是一巴掌，嘴里还骂骂咧咧。 「什么玩意？家里乱糟糟的，你是死了吗，不晓得收拾一下？」一边说一边摔打。 「娶了你我儿子倒八辈子血霉了，要不是生了我的乖孙，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早就被我扫地出门了！」兴许是看到了梅凤畏缩逃避的举动，蔡婆子骂得更来劲了。 小心翼翼把孙子从她怀中拉出，恨不得再甩她一巴掌。 「怎么了？还不能说你两句了？干啥啥不行，只知道吃喝拉撒睡，挣钱又不会！」 …… 许是熬了这么多年，人生地不熟的梅凤，现如今已经能听懂七七八八了，也能和外人流畅的对话，就是口音怪怪的。 这会赖婆子指着她鼻子说出的话，让她心里难受极了。 她是挣不到钱吗？ 这一大家子，从来不敢让她跟着回老家去，更不敢让她出屋子工作。 因为小山村里，像她这种情况，村民要么是同流合污，要么是视而不见，要么是深恶痛绝。 六溪村是后者。 每每想起，当初人贩子进村拐走六个孩子那一出，大多数村民都会破口大骂，人口买卖的事，实在丧尽天良。 性情耿直、嫉恶如仇的村长霍文武，更是容忍不了。 而他又住在霍家坡，抬头不见低头见，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瞒天过海是不可能的。 尽可能隐瞒，实在瞒不过去时，就从梅凤这边下手，只要她不走，走不了，那谁来也无济于事。 赖婆子和她丈夫、儿子都是这么想的。 「妈，你别总打骂她，万一跑了怎么办？」霍阳贵面露不悦，言语中暗含警告之意。 赖婆子讨好地笑笑：「妈记住了。」 「我们打骂她，你就假装对她好点，这样她就死心塌地对你了。」霍兴陂用亲身经歷教导独子。 霍阳贵点头。「我知道，可当着孩子面还是收敛点吧，毕竟是他妈。」 「知道了，知道了。」接收到霍兴陂眼神的赖婆子，连连应声，乐此不疲地给父子俩端茶倒酒。 另一间屋子里的梅凤，看着小小的铁窗，不知道在想什么。 霍家坡这边，当了爷爷的霍文武，已经是快要退休的年纪。 这两年更多是在家里带孙子霍朝安，串门都变少了。 眼看满六岁，学前班毕业要上一年级了，自己也是时候放手让小傢伙满村熘达跑了。 霍文武就奔着带他的由头，来找霍文生喝喝茶，聊聊天。 「安安，这是你丢丢姐姐。」牵着拘束的霍朝安进门，霍文武指着霍不丢介绍道。 「丢丢姐姐。」小傢伙先前在外头长大，刚回村里没多久，出门少，与霍家坡众人不大熟悉。 「嗯，安安好。」霍不丢喊了霍文武一句后，对着霍朝安点头。 她也没怎么见过眼前的小不点，但不妨碍礼貌应答。 「丢丢是要出去玩吗？带他去长长见识？」霍文武松开孙子的手，将他推到霍不丢跟前。 小姑娘没有拒绝，伸手对着霍朝安道：「去玩吗？」 哪个小不点拒绝得了玩乐的诱惑？还是在得到了长辈同意的前提下。 方才还觉得陌生，这会就依赖起霍不丢了，牵着她的手头也没回地出了门。 霍文生皱着眉，等两个小傢伙离开，他才开口：「喊姐姐，不对吧？你占我便宜？」 「哪敢啊？这不是听说丢丢不想当姑姑吗，所以顺着孩子心意喊。」霍文武急忙解释。 「呵！」霍文生皮笑肉不笑。 见到霍不丢牵着霍朝安，霍朝耀瘪着嘴，不开心了。 一向博爱的霍不丢，选择性失明。
第122页 「丢丢姑姑，我也要牵。」 霍朝耀经常听爸爸妈妈说，自己能出生多亏了霍不丢，小时候还避免了他掉火坑的危险。 小傢伙一直都把霍不丢当亲姑姑看，每每出门最喜欢找她玩，堂姐都要醋了。 现在留在六溪小学读学前班，更是把三年级的霍不丢当成榜样。 这会见到同班的霍朝安，竟然比他还亲近霍不丢，小傢伙不开心了。 「丢丢姐姐，为什么霍朝耀喊你姑姑？」霍朝安眨了眨眼，总觉得哪里不对。 「按理来说，你也得叫我姑姑。」霍不丢低头看着他说。这会的她，已经不再抗拒自己的辈分高的问题，而是很认可。 「丢丢姑姑。」霍朝安学着喊道。 「哎！」嘻嘻，又多了个小喽啰。 「丢丢姑姑，我也要牵。」霍朝耀鼓着小脸，伸手说。 霍不丢牵起他的手，一拖二加入玩耍的大部队。 家里这边。 想到自己的年龄，霍文武颇有感慨：「最迟后年，我就退休了。」 「都快六十了，该退休了。」霍文生点头。 老校长退休了，老村长还会远吗？ 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他们这些个老骨头，能放手就放手好了。 「是啊，老了，干不动了。好就好在退休后还有补贴。」霍文武嘆。 说自己不恋权是假的，身为一村之长，想要为村里做点什么，都能一唿百应。 往后退下来，再想插一手，可就难咯！ 不过，接任村长的人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品性差不到哪里去。 大过年还惦记着老百姓，得了县镇领导赏识，日后村里想要干点什么也好开展。 「你这一辈子时运都不错，愁什么？」霍文生说。 村里他们这一辈的人里头，霍文武是过得最体面，又最让人羡慕的。 「我是不愁，但我发愁你啊，文生哥，你们不得为自己多打算打算？」霍文武说。 霍文生没言语。 霍不丢是他们夫妻俩在五十岁收养的，现在九岁多一点，他们俩也快六十了。 等霍不丢大学毕业，他们七十出头，能不能活到那会都说不定。 便是命长，到时候他们也干不动了，帮不上忙，只求不拖累闺女。 「说实话，卫国那笔钱，你们要是早早拿去城里买套房子，现在都不知道增值多少了。」霍文武苦口婆心。 霍文生依旧沉默。 他们存在银行，利息也不少，只是没想到房价涨得更快。 「不过，现在还来得及。就算不为你们自己，为了丢丢也得买一套，钱存着是死的，你得用起来，总不能让丢丢以后还回村里跟你们一起种地种菜吧？」 果然，提及两口子自身，对方无动于衷。 一说到霍不丢，霍文生终于有反应了。 「哪里的房子合适？」确实得为闺女考虑，她不能像他们一样窝在山旯旯。 霍文武：……你真是劳碌命啊！ 心里这般想，但还是给了点意见。 按照现在每家每户，顶着罚款都要多生一两个的架势，以后人是越来越多的。 那，需要住房子的人也越来越多。 土地、房子都有定数。 需要的人多了，价钱自然会提上去，这是毋庸置疑的，何况…… 考虑到孩子的话，那自然是得选离学校近的地段。 往后读书方便，想出手卖掉也方便。 晚上，霍文生和廖柳香商量了一下，决定找个时间去看看。 钱是死的，人是活的。 若是在县城买了房子，以后去看卫国可就近多了。 霍不丢压根不知情，她这晚上做了个噩梦，是关于梅凤的。 还有很多个像她这般苦命的人。 她又被吓醒了。 迷迷煳煳好像想起了小时候被人贩子拐走的事。 金手指跟她说，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人心叵测，防人之心不可无。 霍不丢点了点头，不明白，但记住了。 她想，如果哥哥在就好了。 有困难，找警察。 第二天一早，霍文生去地里干活了，廖柳香去摘菜，霍不丢喊爸妈没得到回应，当即拿起家里电话，打通了110。 「喂！」小姑娘头一次报警，人小胆大。 「你好，这里是么湘镇派出所。」接警员回道。 「我看见好多姐姐被人贩子拐走了，你们能去救救她们吗？」想起梦中场景，霍不丢揪着衣摆。 「你知道具体地址吗？」虽然听声音像小孩子说话，可她话里的内容实在让人震惊。 「在……」霍不丢向虚空中的人投去求助的眼神，金手指当即报出目标所在地。 等提笔记下一应信息，接警员问：「好的，麻烦告知下您的姓名和住址，以及您是如何知道这些情况的？」 霍不丢又看向金手指，金手指摇头。 「我叫……」 「丢丢，你在干嘛？」恰在这时，廖柳香提着菜篮子回来，见闺女拿着话筒，好像在打电话，疑惑地问。 「没，没干什么。」莫名的心虚是怎么回事？霍不丢当即挂断了电话。 「你刚给谁打电话？」廖柳香放下篮子，走近问。 「给警察叔叔。」霍不丢没有隐瞒。
第123页 「什么？」一大清早，这才六点半，给派出所打电话？廖柳香瞪大了眼睛，她闺女怎么回事？待会公安同志不会上门抓她吧？ 「妈妈，我梦见好多姐姐被人贩子抓走了，所以打电话告诉警察叔叔去救她们。」 不解释还好，越解释廖柳香越慌乱了。 梦里的事怎么能当真呢？「那边怎么说？」希望对方知道是孩子来电，没当真吧。 「好像没说什么。」问自己名字住哪，她还没来得及回。 「丢丢，你可不能再这么干了？警察叔叔很忙的，你梦里的事不能当真，不能打电话报警。」廖柳香都不知道该怎么教育闺女了，这事情发生得实在出乎意料。 「可是……」霍不丢想解释，又说不上来。 她总觉得梦里的场景，就是正在发生或者即将发生的事。 况且，叔叔没骗过她。 想到这，小姑娘看向金手指。 金手指安抚道：「没事的，他们那边一去核查，就知道你不是报假警了。」 「丢丢，以后不能这么干了，知道吗？」事情已经发生了，她是捨不得打骂孩子的，连一句重话都不忍心。 「嗯嗯。」两位长辈同时开口，霍不丢安心不少，点头应道。下次她等爸爸妈妈回来，让他们打电话好了，和警察叔叔说话好累的，对方好兇。 自以为温和的接警员，还没等来电方告知姓名住址，她就撂了电话。 本想回个电话，但还是想先把情况汇报上去，如若属实，性质可太严重了。 直到霍不丢吃了早饭，背着书包上学去，霍文生都没回来。 廖柳香提着一颗心，食不知味。 八点半，霍文生回到家，她才有机会诉说。 「丢丢一大早给派出所打电话？就为了说自己梦里的事？这……」饿得不行的霍文生，刚端起碗开吃，听到这一出，放下了筷子。 「没错，确实是闺女干的。」廖柳香扶额，头疼。 她现在就怕公安同志上门问询，这年头乱报警可不是小事。 见老妻唉声嘆气，霍文生又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嚼了起来。 「你还吃得下？」廖柳香拧眉看着他。 「干了一早上，我实在饿得慌，再着急也得先对付两口。」霍文生紧接着扒了一口饭，突然，灵光一闪：「你还记得前些年，丢丢梦见瑛子的事吗？」 正揉太阳穴的廖柳香闻言一愣。「你的意思是？」 「很有可能。」霍文生点头，食慾慢慢回归。 两口子打着哑迷，可派出所的同志可是要打明牌的。 一边把得来的消息往上报，让各处核查；一边派人调查清楚报案人的信息。 在霍文生放下碗筷，端起搪瓷杯喝水，家里的电话响了。 廖柳香起身去接，下一刻咽了咽口水。「文生，你来吧，公安同志的电话。」 霍文生咕咚咽下嘴里的水，苦笑着上前接过话筒。 这会的霍不丢，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的「神操作」，给家里的两位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压力。 因着升入四年级，学校正举行开学考，她正一门心思考试呢，哪有余力记挂社会问题。 因为是升学考，当场考完当即批卷，还没放学，分数就已经出来了。 霍不丢的数学，竟然只考了99分。 当拿到卷子那一刻，她的小脸就耷拉了下来。 听到霍怡馨、姚玥玥、廖鑫源都是一百分，险些哭出声。 在学校时强忍着，回家也是强颜欢笑，回到家里关上房门，她哭得稀里哗啦。 啊啊啊，为什么粗心大意啊！ 一直都考一百分的霍不丢，此刻觉得自己心都碎了。【看小说公众号：不加糖也很甜耶】 爸爸妈妈干活没回来，她无人可诉。 金手指只知道说「和以前就差了一分啊」、「霍朝斌考了98呢」，霍不丢觉得它没法沟通。 遂来到霍卫国房间，坐在床边，对着他的黑白照片说：「哥哥，我好难过，大家都考了一百，就我99，我觉得自己好差劲。」 呜呜呜，哭声在房间里响起。 99分以下的同学们：？？？ 不及格的罗子新：？？？ 真心觉得100分和99分没差的金手指：？？？ 等霍文生和廖柳香回来，她已经平復好心情，还烧好了水、蒸好了饭，摊开课本认认真真预习着。 霍不丢想明白了，这一次的失败，恰恰说明了她需要更加刻苦、认真、细心。 绝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下一次，一定要再考回一百分！ 「丢丢，先吃饭，待会再学。」霍文生放下碗筷说。 「爸爸妈妈，我数学没考好。」霍不丢站起身，把书本收好，坦白了自己的成绩。 「怎么了？」廖柳香一愣，难道是今早的事，影响到了闺女？ 「考多少分？」霍文生问。 「99。」霍不丢咬牙切齿。 以为闺女大退步的霍文生和廖柳香：「……那，下次加油！」 「我会的。」霍不丢鼓着腮帮子，气势十足。 陶言市，师范大学。 霍银霞拖着行李，第一次搭乘绿皮车，第一次来到市里。 学校很大很好，除了课外兼职，她每天都沉浸在学习当中。
第124页 有一日，来到图书馆还书，被一男同学拦路告白。 「同学你好，我关注你很久了，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男同学看起来斯斯文文，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霍银霞从自己脑海里搜索了一通：不认识。 对于对方一上来就想和她谈对象这事，她实在是不感兴趣，有这闲工夫，不如把图书馆的书看完。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借过。」看似温婉的女孩，说出的话颇为冷情。 壮着胆子上前来的男同学，依旧不死心：「我是你隔壁班的，开学那一天我们见过，你当时还找我问路来着，你不记得了吗？」 「谢谢你当时给我指路，抱歉我还有事要忙。」霍银霞想不起来了，但不妨碍礼貌道谢。 「举手之劳。」男同学摆摆手，还想要说些什么。 霍银霞直接绕开他离开了，牢记丢丢提醒，大学不谈对象。 霍不丢：我原话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男同学泄气了。 早就该想到的，除了图书馆和勤工俭学的地方，她哪都不去。 这样的女孩子，怎么会轻易被他三言两语打动。 回到宿舍，一众室友八卦上前： 「怎么样？成了吗？」 「那样的女生，应该很好拿下吧？」 …… 戴黑框眼镜的男同学摇了摇头。 「不是吧？你行不行啊？」他都找对象帮忙打探好行踪了，到手的鸭子都能飞了？ 「对啊！我们可都有对象了，就你没有。」 「这个不行就下一个，我们学校什么都少，就是女生多。」 「你们当随机配对呢？」男生无语。 「难道不是吗？」 「……」 新信县。 很快，上报消息得到证实。 么湘镇响应上级号召，参与打拐行动。 对于拐卖买妇女儿童的一系列人员警情，严查彻查零容忍。 赖婆子一家被列为重点关注对象，因为她家孙子马上要上学，必须上户口，但儿子没领证，儿媳妇还没人见过，这在农村实在可疑。 加之报案人提供的地点，顺藤摸瓜，联合外地警方行动，终于让梅凤得以见天日。 由此也牵出了一条线，有买才有卖，既然买家知道了，那卖家还能撇得干净？ 等村里人听到消息，已经尘埃落定了，她的儿子霍阳贵坐了牢，霍兴陂和赖二女带着孙子回了村，梅凤得了大笔赔偿和自由身。 兜兜转转妻离子散，一家人在外缺的德，不仅现世报，连带影响子孙后代。 村里人都不待见他们，也没人敢跟他家小孩玩。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得不防。 还是小孩的霍不丢不明白这些，也没心思管旁人的事。 因为她要学英语了，可真是太难了。 a，o，e……和a，b，c…… 她想，这可能就是长大的烦恼吧。 英语老师留着一头齐耳短髮，笑起来温温柔柔，但凶起来也可可怕怕，霍不丢都有些憷，更别提旁人。 不过，好好学习，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进步，也得到了老师的夸奖。 满分一百，只考了九十分，这成绩真的是自己考出来的吗？ 霍不丢不自信了。 好在，语文数学还是正常发挥，她的成绩依旧名列前茅。 一篇名为《我最尊敬的人》的作文，被老师当众念出。 对于霍不丢来说，喜悦少，窘迫多。 因为，她写的是正是语文老师本人。 当时写的时候，霍不丢脑子一片空白。 爸爸妈妈都被她写进作文过，老师说尽量不要重复。 正苦恼着，视线转到讲台上埋头批改作业的老师，不修边幅顶着一头凌乱的头髮，戴着眼镜认真忙碌着。 霍不丢落笔：我最尊敬的人，他的头髮像鸟窝（划掉，窝字不会写）稻草一样乱……他就是我的语文老师。 语文老师念到开头句时，班上同学们捂嘴乐。 接下来，对照诵读者一向呈现出的模样，答案唿之欲出。 果不其然，最后揭晓人选时，教室里有一瞬间的安静，随即便是哄堂大笑，后排学生拍着桌子表达激动之情。 语文老师扭头看向霍不丢，评价道：「描写得生动形象，只不过，老师平时真是这样吗？」他不信。 霍不丢下意识回以一笑，不敢应答。 课桌下的两脚收拢，鞋头的脚趾开始扣地。 看热闹的同学们胆子贼大：「是！」 年过四十五的语文老师哭笑不得：「行行行，我以后多打理下。」说着抬手抚了抚乱飞的头髮。 心下挽尊：肯定是因为自然卷，才显得凌乱。 而霍不丢想的却是，下次再出这种题目，她写数学老师好了。 呜呜呜，语文老师太过分了。 不止在班上诵读，还家访告诉了爸爸妈妈。 她都没脸见人啦！ 幸好，马上就要放寒假。 放假前一天，姚玥玥带了喜糖到班上分享。 「玉米糖好好吃。」 「哇！竟然有大白兔？」 「姚玥玥，你家什么时候摆酒？我要去！」抢喜糖。 …… 同个村，无论谁家办喜事，基本都会去搭把手，捧个场。
第125页 有姑娘出嫁就更是了，谁能拒绝看新娘子的诱惑？ 反正霍不丢表示不能，当初秋花嫂嫂嫁过来，她就近距离瞧了又瞧。 只不过，她不知道，嫁和娶是不一样的。 姚红芳出嫁这一天，十点多。 身在霍家坡，远远听见姚庄方向，传来爆竹声，霍文生和廖柳香聊了起来。 「到点了，该去随礼了。」霍文生提醒。 「那我带丢丢去了。」廖柳香点头，起身在墙上挂着的布袋里，掏出帕子裹着的钱。 「丢丢，你妈要去吃酒了，快回来。」霍文生站在院里喊。 外头玩着的霍不丢应答：「来啦！」 跟在廖柳香屁股后头，来到姚庄祠堂门口。 「妈妈，新娘子在哪？」祠堂外铺着的石头蹭亮光滑，大伙或坐或立，抓了把红瓜子乐呵呵地聊着。 霍不丢头回来，有些认生，牢牢抓住廖柳香的手。 「新娘子？这个点应该被接走了。」廖柳香回，带着她跨过祠堂石槛，径直往左手边随礼桌走去。 四方桌上，放着两盒烟、一碟红瓜子。 背靠墙坐着的帐房先生，拿着毛笔在红色的礼单簿上逐一记名字、金额，旁边有一人专门清点收钱。 除了这一桌围满了人，其它九桌也零星坐着来吃酒的人，小孩子嬉笑追逐打闹。 同为小孩的霍不丢，却开心不起来。 唉，看不到漂亮的新娘子了，早知道不来了。 随完礼后，廖柳香带着她找到刘长姣所在那一桌坐下。 「舅妈。」见到熟悉长辈，伶俐地喊人。 「哎，丢丢来了，看看要吃什么，舅妈给你拿。」刘长姣笑着问。 「不要。」小姑娘摇头，兴致不高。 「怎么了？看丢丢不开心的样子。」话是看着廖柳香说的。 「她想看新娘子。」廖柳香摇头失笑。 「新娘子是从这里嫁出去的，这个点已经被新郎官接走了，你呀，来晚了。」刘长姣回。 从桌上抓了把瓜子，递到霍不丢掌心。「要看新娘子，你应该早点来的嘛。」 「舅妈，你看到了吗？新娘子是不是很漂亮？」 「肯定漂亮咯。」 「红芳生得俊俏，和她妈年轻时一模一样。」另一妇人闻言，接了话茬。 「哎？男方是不是姓刘的泥瓦匠的儿子？」 「就是他，那后生挺不错的。」 「不错就好。」 …… 长辈们聚在一块，话题不知不觉就偏了。 被冷落的霍不丢终于知道，为什么小伙伴选择赶集，而不是跟着一块来吃酒了。 廖柳香聊得欢，但也留意着霍不丢，见她自顾自磕起了瓜子，放下心来。 等快吃完饭时，听到祠堂外传来欢唿声，当即提醒霍不丢，主人家要站在高处撒喜糖，问她要不要去抢。 「要！」霍不丢磨拳擦掌，她要抢超多。 欢唿声是从路边的姚大山家传来的，他的长子，也就是新娘子的亲大哥姚红星，正端着满满一竹簸箕糖果、花生、红枣等，顺着靠墙的木梯爬到高处。 「发喜糖咯！抢喜糖咯！」姚红星红光满面地喊道，一把又一把往外撒。 大人小孩在下头伸手接、兜起衣摆装、弯腰地上捡。 「恭喜恭喜！」 「白头偕老！」 「百年好合！」 「早生贵子！」 ……一句又一句恭贺声传来，姚大山和刘翠连两口子喜不自胜，当即又从屋里头装了一簸箕，让姚红星分发。 天上下起了糖果、花生、红枣雨，霍不丢看得眼花缭乱，咧嘴乐得不行，但是半空中的她抓不着，落在地上的她抢不到。 撒完两簸箕喜糖后，小孩子们伸手互相炫耀「战利品」。 眼尖手慢、只抢到几颗花生的霍不丢，盯着空无一物的地面看了看，默默剥开花生，和着心头泪咽下肚。 「妈妈，我不喜欢抢喜糖。」竞争好激烈。 嚼着几颗香喷喷的花生仁，霍不丢把剩下的剥好给了廖柳香，小大人似地嘆了口气。 早知道，自己一开始的目标，就应该奔花生去了。 听出了小闺女的口是心非，廖柳香打算逢圩日去镇上买点给她补上。 「霍不丢，你跟我来。」姚玥玥没有参与自家抢喜糖的环节，而是站一旁看同班同学战斗。 没忍住感嘆： 呀！纪律委员好可怜，比她大的抢不过，比她小的下意识让，最后只能捡漏。 「姚玥玥，你叫我干嘛？」霍不丢疑惑地问。 把人拉着进自家堂屋，来到姑姑住的房间，里头是耀眼的红。 「给你。」从贴着大红囍字的竹篮里，姚玥玥捧了一把糖给她。「装。」言简意赅，全塞进了霍不丢衣兜。 「姚玥玥，你真的是太好了。」霍不丢很感动，拍了拍自己鼓囊囊的口袋。 被这么直白的夸，姚玥玥嗯了一声，下巴微抬。 「玥玥，这是你同学？」姚红星进来放簸箕，见到二人正要出屋，遂问。 「嗯，我同学。」姚玥玥回。 「来来来，吃糖。」姚红星又抓了一大把，塞给霍不丢。「我、我已经有好多了，不、不用了。」 遇上热情的大人，涉世未深的小孩怎么抗拒得了？
第126页 于是，霍不丢口袋空空进屋来，兜里、手心捧着一大把出。 「哪来这么多糖？」廖柳香惊讶地问。 「我同学和她爸爸给的。」 「谢过人家没有？」廖柳香看着主家方向，露出和善的笑。 「谢过啦。」 回到家，霍不丢把喜糖分成三份，自己留一份和爸爸妈妈分享，另外两份给了张秀花和王二姣，让她们在霍朝斌和霍怡馨回来后转交。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霍朝斌星星眼：丢丢，你太厉害了，抢到这么多喜糖！ 霍怡馨海豹式鼓掌：就是，就是，教教我怎么抢？ 霍不丢挠头：姚玥玥和她爸爸给的，我一颗都没抢到。 霍朝斌&霍怡馨：…… 第54章 糖果治抑郁？ ◎隐藏功效（捉）◎ 之后的日子, 和往常差不多。 唯一不一样的是，大年三十这一天，霍不丢得到了一份特殊的新年礼物, 那就是霍银霞亲手织的围巾。 「银霞姐姐，好暖和呀。」在霍银霞给她戴上后, 霍不丢光熘熘的脖子有了遮蔽之物，瞬间觉得暖和了。 「你喜欢吗？」考虑到小孩子皮肤娇嫩, 霍银霞特地挑了柔软轻肤的毛线, 价钱还不低呢。这会，见小傢伙喜笑颜开，顿时觉得值了。 「喜欢。」霍不丢低下头看了看，又伸手揉揉捏捏，一看就是喜欢得不得了。 这可是银霞姐姐亲自织的, 太厉害了, 有什么是她不会的吗？ 「喜欢就好。」不枉她特地学了。 除了小不点，家里的一老两小，自然也是有的。 不出她所料, 二妹海霞也回到六溪小学读书, 怯怯懦懦的模样, 像极了当初刚上初中的她。 好在，霍不丢几个大孩子, 会带着她们玩, 现在看着开朗多了。 戴着围巾回到家，霍文生和廖柳香一眼就看到了霍不丢脖子上的新玩意。 「丢丢, 这是银霞买的？肯定不便宜吧？」毛绒绒, 花样还新鲜。 「不是, 是银霞姐姐自己织的。」霍不丢原地转了一圈, 炫耀道。 她决定，把攒的糖果，装一罐子，给银霞姐姐当新年礼物。 「自己织？银霞手可真巧。」霍文生有些惊讶。 现在的小辈，会针织的可不多见。 「难怪我刚才才菜田里回来，见玉英嫂子脖子上也围了条围巾。」廖柳香笑着说。 「那你看得可不够仔细，她头上戴着的帽子、手上的手套应该也是银霞织的。」霍文生提醒道。 长辈暗戳戳显摆小辈的「孝敬物件」，几乎是不成文的规矩了。 「那我下次得好好瞧瞧。」廖柳香顿悟，她不止要瞧，还要故作不解地问哪里买的，看着好暖和，想必玉英嫂子心里得乐开了花。 霍文生哈哈大笑，他自然明白老妻的意思。 穿戴一新的向玉英，确实被捧得心满意足。 享不到儿子的福，孙女的她可是独一份。 回陶言市师范大学时，霍银霞把霍不丢送给她的一罐子糖果带上了。 「银霞姐姐，虽然这个罐子裂了一道缝，但是我洗得很干净了。」想到小姑娘说这句话，生怕她嫌弃的模样，霍银霞从洗得发白的袋子里，掏出红盖塑料罐时，没忍住弯了弯唇。 将它放在寝室属于自己桌子上，她继续拿出其它东西。 拎着行李箱进来的女生，眉头紧皱，抬手捂鼻，一脸嫌弃地瞥了弯腰收拾袋子的霍银霞。「真晦气！」 对于这种犬吠，霍银霞压根不理会。 有些人就是这样，就搭理越蹬鼻子上脸。 另外两室友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同样没出声，自顾自忙自己的。 自打霍银霞拒了那不知名隔壁男生的告白，耳边就多了阴阳怪气的嘲讽。 嗤笑她领着贫困生补助，穿旧衣、用旧物，是个乡巴佬、穷酸相、上不了台面什么的，竟然好意思拒绝别人，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对此，她当然直接「回礼」了。 刚刚进门的女生，是隔壁班另一男生的对象。 开学时和和气气的一姑娘，恋爱之后，好像没了脑子，成天把对象挂嘴边，把他说的好坏赖话记心上，当圣旨。 见到失智的她，霍银霞更加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 寝室里一共四个人住，霍银霞和另外两人关系说不上亲密，但也不僵，礼尚往来还是有的。 想了想，她还是拧开糖罐，一人分了两颗，多了捨不得。「这糖果是我妹妹送我的新年礼物，给你们尝尝。」霍银霞顺带炫耀了一嘴。 按部就班的上课、兼职。 远在它乡的父母，一次都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当然，她也没联繫过对方。 之前都是听着室友分享，过年收了多少压岁钱，父母送了什么新年礼物。 这一回，她也有话题可说了。 没有收到糖的那位嘁了一声：「可能都过期了，吃了也不怕拉肚子。」 正想道谢、刚想拆开的二人：…… 「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霍银霞没管两人怎么想，径直拆开一颗入口，还是熟悉的味道，甜而不腻，沁人心脾。 「谢谢。」得了糖的其中一人出声道。 「你这糖哪买的？」吃着嘴里甜、心也甜是怎么回事？
第127页 她明明在为舅舅家表弟的事暗自发苦，现在竟然毫无缘由得开心起来。 霍银霞坐回自己位子上，拿出明天上课要用到的书，打算预习一下，听到这问题，有些懵。「应该是集市上买的。」 「哦，没事。」她看着手里剩下的这颗糖，打算周末回家一趟。 几天后，从家里回来，一进宿舍，她就紧紧盯着霍银霞桌子上放着的那个不值钱塑料罐，确切地说，是盯着里面的糖果。 「你干吗？」总是言语打压霍银霞的女生，睡了个午觉醒来，听到开门后有人进来，却一直停在门边，一个激灵坐起身，就看到对方这副蠢蠢欲动的模样。 「没，没事。」女生理智回笼，可视线总是瞥向霍银霞桌面。 坐立难安的她，终于等到霍银霞兼职归来，这会已经九点半了。 轻手轻脚开了门，没想到寝室里灯火通明，往常已经上床躺下的三人，都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盯着她。 「银霞，你可算回来了。」女生很激动，她头一回等人等到这么晚，说完，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怎么了？」难道宿舍熄灯时间又要往前挪？三位室友家境都比她好，没有压力，作息规律。 她早出晚归，确实有点不合群，所以先前同意了十点前洗漱熄灯的要求。 「你的糖可以卖给我吗？」 女生语出惊人，霍银霞拿换洗衣物的手一顿，随即失笑。 「你喜欢再给你一颗，至于卖，那肯定是不卖的。」不然丢丢怕是要气哭。 「那你可以再多给我几颗吗？」 「不行。」室友而已，三颗已经到她极限了。 「好吧。」女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住了。 「银霞，我也想要。」另一个得了两颗糖的室友眼巴巴看着。 「我……」不熟的那位竟然也想开口讨要。 霍银霞假装没听见，将罐子拧紧，放进衣柜里，打算上道锁。 不怕人偷，她怕对方下毒。 防人之心不可无。 霍不丢身边的金手指，看着显示栏功德值突然+2，笑了。 「叔叔？」霍不丢看了他一眼，问。 「丢丢，以后这糖……」本想提醒小姑娘，以后别一股脑全送给一人，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无心插柳柳成荫，它还是不干涉了。 「糖怎么了？」小姑娘疑惑地看着它。 「没事。」金手指摇了摇头。 霍不丢：奇怪的大人。 先前，陶言市第三医院。 「爸爸，我想回家。」坐在病床上的九岁男孩，摇晃着一旁男人的手臂央求道。 「儿子，告诉爸爸，你想回家干吗？」在医生的点头示意下，男人强忍住应声的冲动问。 「我想回家玩，回去上学，我不要打针，不想吃药。」男孩明确表达诉求，看起来和寻常孩子无异。 「医生，我儿子是不是真的好了？」男人迫切想知道答案。 精神科专家都开始怀疑自己先前判断了，明明这个小男孩有中度抑郁倾向，这两天观察下来，已经是痊癒的表现。 「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男人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太好了，太好了。 「爸爸，我饿了。」被忽视的男孩，站在病床上蹦蹦跳跳博取关注，无果。既然暂时没法回家，那还是先填饱肚子吧。 「好好好，想吃什么都有。」男人摸着他的头，笑着说。 「还想吃上次表姐给的糖，甜甜的，吃完就觉得很开心了。」 刚走到病房门口的专家愣住了，随即又觉得自己魔怔了，要是抑郁症真这么好治，怎么还会有他这个职业？ 可是，万一是真的呢？ 于是，得了舅舅嘱咐的女生，开口想要买霍银霞的所有糖果。 即便不现实，给表弟甜甜嘴也是好的。 他先前吃了那么多药，多苦啊！ 等她拿着糖接表弟出院时，专家正好在，病房里又多了一个孩子。 三位成年人，鬼使神差地决定验证一番。 于是，功德值+1。 女生：！！！她室友霍银霞到底是什么人物？竟把神药当糖吃。 遇到这种稀奇事，她哪里憋得住？ 回到学校，当即和在寝室的两个室友说起这茬，还说第三医院的精神科专家，明天要来学校见见霍银霞。 「不可能！你编也编点靠谱的。」和霍银霞不和的长髮女生嗤笑。 「我骗你干嘛？有什么好处？你要是吃了那糖，你就会知道，它真的不一样。这款糖我在市面上都找不到，拜託各省市上大学的同学找了，也没找着。」 「幸好我还有一颗。」另一女生拉开抽屉，略带兴奋道。 「给我试试，我就不信了。」长发女生伸手一拿，直接拆开入口，等两人反应过来，都来不及了。 「你，你太过分了！我的东西，你怎么能直接拿？」 「我不是说了给我试试吗？再说了，不就一颗糖？我把我男朋友买的巧克力抵给你，行了吧？」 「你不可理喻！」要是真有奇效，她这损失多大啊？ 「没感觉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一颗普通的硬糖罢了。」女生嘴硬道。 「可能我们感觉不到吧，反正对特殊群体有特殊疗效，这事我亲眼所见。」
第128页 …… 晚上九点半后，霍银霞才知道这一出，得知那专家要来找，她淡淡地回了一句：「我明天兼职，要来就去那找吧。」她是不可能因为陌生人，耽搁一整天的安排。 至于所谓的特效糖果，实在有点扯。 托丢丢的福，她吃了不少，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退一万步讲，若真有奇效，她愿意给些让对方做研究，能帮助到有需要的人就更好了，相信小姑娘知道了也没意见。 第二日，霍银霞还真见到了市第三医院的精神科专家，已过不惑之年，言辞恳切，眉目和善。 「同学，你这糖是哪里来的？外面都买不着。」男人温声询问，一肚子疑惑。 「可能是部队寄来的。」霍银霞想了想，给了个合理答案。 市面上买不着，那肯定来路不寻常，最有可能的答案，就是文生爷爷那些年收到来自部队的神秘包裹。 男人闻言，心下大安。 如此，倒也说的通了。 可，国家研制出这么好的东西，他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说？ 看着自己剩下的一颗糖，霍银霞暗嘆，她怎么就被对方三言两语打动了呢？只希望，别浪费了。 与此同时，在六溪小学的霍不丢，上课之余，还忙于校内俗务。 作为纪律委员，兼少先队员，加三好学生，她的职权有多大？ 不仅负责班级纪律，还协理全校各年级学生遵守校内规章制度。 举例来说。 每周一，站校门口检查全校学生是否戴红领巾。 没有带的，记名字，告老师。 「丢丢姑姑！」已经上一年级的霍朝耀，拿着红领巾跑到霍不丢跟前。 「耀耀早。」霍不丢习以为常地拿起他手里的红领巾，给他系好，随即摸了摸霍朝耀的脑袋瓜。 小傢伙没有立马跑开，而是在她身边站定，直到同班同学喊他，才朝霍不丢挥手道别。 「霍朝耀，你竟然认识小队长？」和霍朝耀并排行走的小男孩惊唿。 「是呀，她是我丢丢姑姑。」霍朝耀臭屁道，可亲可亲的那种。 「她能当我姑姑吗？」独生子的小男生更加羡慕了。 「不行，是我姑姑。」霍朝耀撅嘴，表示拒绝。他已经有很多竞争者了，怎么能再多一位？ 两小只说话没有顾忌，站在原地的霍不丢都能听见一二，哭笑不得。 作为小队长，午休期间，还需巡查各班级有否喧譁。 吵闹违纪的，记名字，告老师。 霍不丢就是其中一员。 手臂要戴红袖章？ 不，不需要，她只需要拿着一本本子，就可以在各年级畅通无阻。 这一日午休，霍不丢从二楼下来。 还管不住自己小嘴的小不点们叽叽喳喳的，但当两个手拿本子的人从窗外经过，顿时安静下来。 霍不丢朝同伴点头，两人分别进入一、二年级教室。 她站在讲台上，先是用眼神扫视一众睁大眼睛不睡觉的学生，随即搬了张椅子，坐在了角落边，开始了现场监督。 想到午休漫长，如此枯坐实在浪费时间。 霍不丢便想上楼拿自己的练习册，但考虑到眼前的小傢伙们自制力差，很有可能趁她离开又回到先前闹哄哄的场景。 不仅会影响隔壁班级，还是她的失职。 「霍朝耀、霍朝安帮着管下纪律，若有同学说话把名字记下来。」 纪律委员不顶事，那就多增两位副手吧。 霍不丢从一众小不点当中，挑选了两位「亲信」，授予管理纪律的权力，协助维护班级纪律。 「是！」霍朝耀和霍朝安强自镇定，按捺住心头喜悦，面容严肃道。 在霍不丢离开间隙，每当有同学暗自打闹、说悄悄话时，霍朝耀和霍朝安就会提醒对方，保持安静，不然我记你名字了哦。 最后一句，对小学生百试百灵，真得很有用。 「做得很好。」取来练习册的霍不丢，赞许地点点头。 「继续。」 两个小傢伙咧嘴一笑，肉眼可见骄傲起来。 放学归家后。 「爷爷，我今天帮丢丢姑姑管纪律了。」霍朝安激动得手舞足蹈，他可厉害了呢。 「管纪律？」霍文武有些懵，孙子在说什么？他不是没有当上班干部吗？ 「丢丢姑姑今天午休在我们班，让我和朝耀一起管纪律。」小傢伙眉飞色舞道，好似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那你管得了吗？」这下子，霍文武听懂了。 「肯定啊，丢丢姑姑还夸我们很棒，说以后每次她值日，都让我们负责。」霍朝安一字一句回。 「那你很棒。」 当了大半辈子干部的霍文武，得知自己孙子没有当上班干部那一天，心情很复杂。 在这一刻，得知他成了霍不丢小跟班，还很自豪，心情更复杂。 第二日，趁着小傢伙们都上学去了，来找霍文生聊了这一出。 「你这闺女，可真是不简单。」说着竖起了大拇指，真心实意地赞嘆。 只不过，他此刻看着霍文生的眼神，幽怨又羡慕。 霍文生摸了摸鼻子，小辈的事、学校的事，他不干涉的。「还好，还好。」 哈哈哈，可算是扳回一城了。
第129页 - 某部队。 「这精神科专家是不是魔怔了？我们部队哪里搞过什么研究？」要研究也是研究武器装备，谁没事捣腾糖果？ 收到陶言市第三医院来信请求，一众人员哭笑不得。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能从别人信中得知卫国家人的消息。」面容刚毅的男子说完，脱下军帽，单手揉了揉一侧太阳穴。 「你们不是每年都能收到他爸妈寄来的包裹吗？」 「是啊，雷打不动，怎么劝也没用。」即便，先前给他寄送包裹的战友陆陆续续都转业了，老爷子还是每年秋末冬初寄东西来。 味道还不错，就是分到他碗里的太少了。 大伙争着抢着尝鲜，真是的，一点都不客气。 「那你们还礼不就成了？」 「还了啊，第二年送的更多，还闹了这么一个乌龙。」说着抖了抖手里的信件。 众人：「……」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新兵：回礼这事，你们得送到人心坎上。 领导：哦？怎么说？ 新兵：为人父母，大多望子成龙、望女成凤，送吃穿用的不如一摞试卷和练习册，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了解一下。 丢丢：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10个功德值兑换的糖果有特殊效用，是因为我希望这一群体能够被无痛苦治癒。） 第55章 丢丢的竞赛体验 ◎小升初◎ 陶言市。 霍银霞再一次见到了市第三医院的齐大夫, 是即将放暑假的前一周。 他身后还跟了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子。 待其开口介绍后，霍银霞才知道，眼前二人是父子关系。 「霍同学, 你还有那种药，哦不, 糖吗？」齐落主动开口。 霍银霞紧抿双唇，摇头表态。 「霍同学, 是这样的。我已经托院领导给有关部队去信谘询了, 并没有得到他们有治抑郁药品的消息。我带着团队研究了那糖的成分，样本太少进展缓慢。好就好在，每一位服用过那种糖的患者，都痊癒且没出现副作用，我们能不能跟你回去见见给你糖的人。」齐大夫目露渴求。 霍银霞下意识后退半步：「不能, 我给你的就是普通的糖, 请别再来找我。」 她仍旧不相信，霍不丢小时候就塞给她吃过的糖，有所谓的特殊疗效。 更是无从求证, 眼前两人会不会联合室友给她编造了一出谎言, 最终目的是跟着自己回村？ 这, 实在让人捉摸不透，还是敬而远之好了。 「不好意思, 我还要准备考试, 先走了。」见父子二人面露苦色，还想继续劝说。霍银霞当即出声告辞, 堵住他们的嘴。 「哎！」齐落想要上前拦住她的去路, 自打大学主修心理学后, 他太清楚, 彻底治癒心理疾病的难度有多大。 要是能通过小小一颗糖来攻克，那可是万千患者的福音啊！ 在当下的社会，抑郁症并不广为人所接受，普罗大众都不觉得这是病，反而会斥责当事人无病呻吟、吃饱了撑的…… 越接触这些群体，他自己都变得敏感脆弱起来，实在太想做点什么改变了。 可他这一喊，霍银霞跑得更快了。齐大夫制止了他想要拔腿追上的举动：「小落！」 「爸，我们就这么放弃了吗？」齐落不解，回头看着他。 「是我们太冒昧了。」见过两面的人，突然说要跟着人小姑娘回老家，正常人谁不跑？何况那糖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到现在都搞不明白。 「那怎么办？马上就放假了，到时候九月份才见得到人。」 「正好下头县医院计划联动开办研讨会，我到时候去看看，兴许会有转机。」其实，齐氏父子清楚霍银霞老家所在，只不过不好擅自上门，也不知道究竟该找谁。毕竟，寄往部队的信件，也是兜兜转转才得了回復。 齐落看着消失在眼皮底下的背影，嘆了口气：「行吧，到时候我想跟着一块去。」 「也行。」 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了，在校学生陆陆续续回家过暑假，霍银霞想到往返路费，还有找好的临时工作，选择留校。 提前申请后，学校允许进出、宿舍可以入住，她又可以省一笔。 等齐氏父子抵达新信县，打算联繫一下霍银霞时，才发觉她并没有如二人所料回来。 「爸，转机在哪？」齐落扶额。 齐大夫同样无奈，略显尴尬。 「等忙完手头上的事，我找人打听一下。」 齐落摊手，决定外出碰碰运气，顺带感受一番新信县的风土人情。 此时的霍不丢，正等着和向玉英通话的霍银霞想起她。 「知道了，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燕霞和海霞在家，没过来。」 「丢丢在我旁边。」 …… 向玉英家中没费钱装座机，平日里需要联繫谁，就来霍文生家借用下电话。 等祖孙俩聊完，话筒给到霍不丢。 「喂，银霞姐姐，放暑假了你不回来吗？」 「不回来，等过年再回来。」霍银霞回。 「好吧。」 短暂的沉默过后，霍银霞开口道：「丢丢，你那糖……」一下子不知道从何说起，三言两语隔着电话说不明白。
第130页 「什么？我没听清。」 「没事，话费贵过年回来聊。」 「哦，好，拜拜。」霍不丢挂完电话，却生起疑惑。难道银霞姐姐想吃糖了？人不回来，自己怎么给她送去？ 另一边的向玉英，深知孙女是为了挣学费和生活费，才没法回来。 谢过霍文生两口子后，忍了又忍，终究是没按捺住，骂起了儿子霍阳平。 「嫂子，你别气坏了身体。」廖柳香劝道。 「是啊嫂子，银霞毕业出来就是老师，以后日子好着呢，你啊放宽心。」霍文生紧跟着说。 「银霞是好的，不像她爸，白养了。」隔三五年回趟家，一回家就丢个孩子她带。 让他打钱给孩子读书，三请四催才寄那么一点，真不知道他在外头干什么。 夫妻俩就只顾着身边那个，家里她们老的老，小的小，几乎不管不顾了。 霍阳平两口子打儿子出生，就筹备着在外省给他买套房。 用城里人的话说，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他们也能跟着沾光。 至于老母亲，还干的动，不需要劳心，三个女儿读那么多书干嘛？早些打工、嫁人，还能给他们减轻负担。 可霍阳平没想到，从来没上心的大女儿，凭自己的能耐考上了市里师范大学。 一向刚强、要面子的老母亲，竟然会主动问他要钱。 人要脸树要皮，虽然离得远，可他也不想在老家有个坏名声，毕竟他的根在霍家坡。 隔个三五月，不情不愿地打点钱堵住老母亲嘴，他自觉付出得已经够多了。 「阳平他，唉。」廖柳香重重嘆了口气，实在找不到理由为他开脱。 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 若扬了出去，有一种可能是，家里人忍得太辛苦了。 看着向玉英日渐佝偻的身子，霍文生和廖柳香心里很不是滋味。 而霍不丢这会，正看着金手指求解。 知道内情的金手指想了想，还是把糖果可以治心理疾病的事告诉了她。 霍不丢很惊讶，是像打虫子的宝塔糖一样吗？ 竟然可以治病，这么神奇？ 那她不能当糖豆吃了。 看着改放在墙角阴凉处的「百宝箱」，霍不丢喃喃道：「叔叔，你能不能直接把糖送给生病的人？」 「不能。」能量有限，数量有限。 「好吧，那我要怎么办？」 「你可以邮寄给霍银霞。」省时省心不说，由其转交给齐氏父子，兴许还能成就一对佳偶。 一举多得。 金手指为自己能想到这个点子鼓掌。 「对哦。」 霍不丢眼睛唰地亮起，就像爸爸妈妈每年去邮政寄东西一样，她想给银霞姐姐寄糖。 「丢丢，夏天天热，糖会融化，寄不了。」霍文生哭笑不得，闺女想一出是一出。 「可是，我这糖不会热化的。」霍不丢解释道。 「傻，糖都一样。」廖柳香从她捧着的小木箱里，拿起一颗糖看了看，给出自己的观点。 只是，闺女哪来这么多糖？「少吃点，会坏牙。」 「好吧。我不吃。」没有爸爸妈妈帮忙，霍不丢也没辙，她已经不敢向当初一样偷偷熘去镇上。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没钱。 依旧是没有涨零花钱的小学生一枚。 金手指尴尬地四下看了看，它也没法变出钱来。 无功而返的齐氏父子，没有向外透露自己的发现。 人嘛，总是有私心的，不想被别人抢先一步。 这种能在医学界、心理学界扬名的机会，谁都不想放过，更不愿共享出去。 何况，眼下广而告之似乎有弊无利。 齐落回到陶言市，闲着也是闲着，时不时出现在霍银霞兼职的餐厅。 要不是去过新信县，他实在想像不到，眼前女孩出自偏僻落后的小地方。 对于店里常客，故作不经意实则很明显，频频投向霍银霞的目光，其他员工偶尔也会打趣两句。 是以，霍银霞对齐落，很反感。 同样，也后悔当初把糖分享给室友，不然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一出出。 做人做事还是要低调些好。 「你很讨厌我？为什么？」父亲是市医院有名的专家，母亲是市高中优秀教师，家世不差，相貌不差。 齐落自己就读省里top1的大学，虽学的是偏冷门、难就业的心理学专业，但在校不乏爱慕者。 他眼光高，也没有谈对象的念头，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被人嫌弃的一天。 以面对食客的姿态，霍银霞礼貌性微笑：「不好意思，是哪里让您误会了呢？」 「你在撒谎，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作为心理学专业的学生，齐落哪里看不穿她心口不一。 其实，算上初见，这回是两人第二次近距离交流。 他只是突然心血来潮，想要问问缘由。 「实在抱歉，马上换个人为您服务。」霍银霞转身离开，回去和同事换岗。 工资给的高还按时发、又招大学生兼职的工作可不好找，霍银霞提醒自己谨言慎行，不能丢了工作。 不然，她就只剩下当家教一份收入了，不够、远远不够。 天大地大，攒钱最大。 她还计划着毕业前，带奶奶和妹妹们来市里好好玩玩。
第131页 想到家人，霍银霞憋闷的心情顿时就好起来了。 齐落一抬头，就看见远处的她，露出明媚的笑意，那是面对自己时完全不同的笑容。 唉，糟心。 回到六溪小学。 新学期开始，霍不丢升入五年级。 数学老师换了，变成了张校长。 「罗子新，看黑板！」正在写板书的数学老师兼校长，背对着学生说。 罗子新急忙抬头，奋笔疾书。 常开小差的小小少年，再次在心底好奇，老师是怎么发现他低头的？ 扶了扶镜框的老师，笑而不语，继续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 主课依旧是语数外，数学老师自霍不丢升上五年级，便换成了现在这位张校长。 一直都觉得他很严厉的霍不丢，更怕他了。 但没想到，张老师竟然让自己、霍怡馨、廖鑫源一道去参加数学竞赛。 去是当然要去的，三人还是第一次为校争光，自以为是平日里考试内容，跃跃欲试。 拿到试卷是鸡兔同笼、乘船过河等题目。 霍不丢懵了，没学过。 成绩出来，史上最差。 三人深受打击。 当张校长，再次提出让她和廖鑫源去参加竞赛时，霍不丢垂着眸子说：「张老师，我不想去了。」 张校长很疑惑，遂问：「为什么不想去？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考不出来。」霍不丢垂头丧气，想到之前的成绩，羞愧不已。 「没关系的，重在参与。」张校长笑着道。 「可是我考得太差了，还是让其他同学去吧。」这一回，老师结合平时成绩，还选了她，霍不丢觉得辜负了期待。 张校长安慰道：「因为你没有系统学过，很正常。」 旁听的金手指问：「那为什么还让她去凑数？」当然，它得不到回应。 被金手指点出凑数真相的霍不丢无奈地看了它一眼，不带这样打击小辈的。 转而面对张校长，她沉默了。 「成绩不重要，重在参与。」张校长笑着说，这也是他的真心话。 他是没本事培养出能进奥赛班的苗子，对学生们在这方面的期待值也不高。 霍不丢不理解老师所说，但还是点头决定再试一次。 不出意外，拿到卷子，一看题目，一头雾水。 硬着头皮做完，已经是绞尽脑汁了。 好难啊！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难的数学卷子，呜呜呜~ 出了考场，看见张校长在等自己，霍不丢小跑上前，努力扬起笑容，抬头看着他说：「张老师，我写满了。」 廖鑫源紧随其后道：「张老师，我也写满了。」 二人眨巴着眼：写满了不代表我们做对了，老师你懂的吧？ 「嗯嗯，我们走吧。」小孩的心思，怎么瞒得过大人？何况是阅学生无数的老师。 跟着张校长，来到他停摩托车的地方，等他调转车头，廖鑫源和霍不丢分别爬上后座，以为接下来就是直奔回六溪村。 没想到，张校长带着二人来到么湘中学。 「以后你们就要到这里读书了，老师先带你们来看看。」 小姑娘已经忘记了多年前，她随父母来此见霍银霞的事了。 看着眼前的铁栅门，望向大道两侧，一左一右的教学楼和宿舍楼，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发酵。 这会么湘中学已经设置了保安亭，除了校内老师、学生，一律不得擅入。 所以，二人也只能在外头粗略地扫视一圈。 看着自己两学生，懵懂又憧憬的模样，张校长感到欣慰。 几分钟后，他开口了。 「我们走吧。」 跨坐上摩托车启动引擎，等身后两人坐稳扶好，直接载着回了自己家。 一路上，霍不丢看着陌生的景象，没有忐忑，只有好奇。 廖鑫源亦然。 等车在一个屋子前停下，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回学校的路。 「妈，我回来了！带了两个学生回来吃饭。」张校长先行进门，朗声喊话。 廖鑫源胆子大，径直跟了上去。 霍不丢站在原地，犹豫不已，张校长转身朝她招手：「快进来！」 小姑娘终究还是跨过门槛，见到了年纪和廖柳香差不多大的一位妇人。 「婶婶好。」霍不丢礼貌问好，拘束地站在一旁。 她还是第一次去老师家里吃饭，别扭得很。 「哈哈哈，我这年纪你们得叫奶奶了。」张老师的妈妈很热情，把家里能吃的都拿出来了，做了好多菜。 「你不是说带学生去参加竞赛吗？就是这两位小同学吧？一看就是爱读书的好孩子。」 廖鑫源和霍不丢被当众夸，都腼腆地笑着，二人对视一眼，端起张校长给倒的水喝了一口，压压惊。 「成绩在班上数一数二。」张校长点头附和道。 「不错。」妇人笑着说。 等到开饭了，霍不丢不好意思夹菜吃，母子俩一边聊着一边把菜往她碗里放，都要装不下了。 「张老师、奶奶，你们吃。」别给我夹啦！ 离开时，手里还被妇人一左一右塞了两块炒烫皮，坐在后座的两人，时不时咔嚓上一口。 回到学校，霍怡馨和霍朝斌问她考得如何？
第132页 霍不丢笑着回：「这次应该会比上次好一点点吧。」就像张老师说的，重在参与，她已经能坦然接受了。 或许是因为，么湘中学校门挡住了前路，却无法阻止她怀揣一颗好奇的心，屡屡向里张望； 或许是因为，在张老师家连吃带拿，回程的风很轻柔，阳光很暖，让她有了直面挫折的勇气。 秋末冬初。 和霍文生一道来到邮政，霍不丢专门给霍银霞寄了个包裹，不仅有她攒的九成糖果，里头还有向玉英准备的番薯干、酱菜、肉干等。 剩下一成，霍不丢塞进了寄往部队的包裹里。 既然是好东西，当然要分享啦。 在市里的霍银霞，先一步收到包裹。 没有提前收到消息的她，在宿舍楼前签收包裹时难掩惊讶，看到寄件地址是老家，上头还是稚嫩的笔迹，顿时明了。 把它扛回宿舍后，霍银霞小心拆封。 心里还在想，霍不丢会给自己寄什么东西。 映入眼帘的，先是被层层包裹的吃食，还没吃她就认出是奶奶向玉英的手艺。 果然，一根番薯干入口，嚼得腮帮子都酸了。 没忍住拆开其它袋、罐一一品尝，突然想立刻回家去。 就在这时，手上正好拆开另一袋霍不丢给的糖。 这么多？ 里头还有一张纸条：不开心就吃一颗。 在这个年纪的霍不丢理解下，心理疾病就是不开心了。 遂写了这么一句话。 无论霍银霞是留着自己吃，还是送给有需要的人，对她来说，都是值得的。 某部队。 和往年差不多的日子，估摸着又要有个大包裹到来，大伙翘首以盼。 「你是不是太闲了，一天跑收发室三趟？」肩上一槓三星的男人神情严肃。 和他同级别的男人回敬一礼，同样严肃道：「你不也是？」 「……」一阵沉默后，二人打起了商量，轮流来候，绝不让第三人抢先。 谁先拿到了，谁就拥有分配权。 部队伙食不算差，可尝鲜谁不喜欢？ 何况，霍家寄来的特色吃食是真香，一年到头只能吃上这么一回，馋啊。 意外多了一包糖，人多不够分。 因为纸条上那句话，分给了即将退伍的老兵们。 毕竟，现在部队上下，就属即将离开的他们开心不起来了。 「来，一人一颗。」 「我不吃甜的，大男人吃什么糖。」 「小傢伙一番心意，就一颗，一般人还吃不上呢。」 「行行行，吃吃吃。」想到先前退伍战友，不少适应不了外头生活，萎靡不振的模样，他们不免发愁。 一方面是捨不得离开部队，一方面是重新适应环境，仿佛又回到了刚入伍时，掰着手指数日子的那段时光。 一颗不起眼的糖入口，丝丝缕缕蜜意沁入心扉。 烦恼还在，但是转念一想：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转业开启新的人生，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嘛。 …… 看着显示栏上增长的功德值和善意值，金手指满意地笑了。 「丢丢，吃糖吗？」见她喜欢，它用自己的能量兑了好些，就为了能一直投餵。 惯例每三天一颗，上回不仅寄出了存货，还预支了接下来几年的份量，霍不丢都做好不讨糖吃的准备了。 此刻，被这么一问，她既惊又喜。「可以吗？」 「当然可以。」金手指大手一挥，霍不丢手心就多了好几颗。 本以为小姑娘会直接拆开入口，没想到，她，存、存起来了。 金手指：！！！这算诈骗吧？ 霍不丢看出它的心思，连忙解释道：「我吃了浪费。」她要给以后遇上的人留着。 「给了你就是你的。」想吃还是留，都随意。 「谢谢叔叔。」 寒假，霍银霞归来。 霍不丢拎着箱子去找她时，被霍银霞拒绝了。 「你自己留着。」先前小姑娘寄给她的，她通通给了齐大夫，已经仁至义尽了。 有没有特殊疗效，能不能研究出来，都看他自己的能耐。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给了，她不希望小姑娘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 霍银霞摸了摸她的头，浅笑安然。 「丢丢，你马上就不再是小学生，要有点警惕心，知道吗？不能对谁都掏心掏肺，不然以后很容易吃亏的。」 霍不丢点头：「我知道的。」 她的小秘密，一直都有牢牢埋在心里。 「真希望你一直当个小孩。」霍银霞蓦然感慨。 「不，我要快点长大。」霍不丢说。 「行，长大也好。」自己强大起来。 转眼，霍不丢在六溪小学的最后一学期开始了。 五月份，学校安排了照相师傅来拍毕业照。 没有要求必须穿校服。 是以，同学们穿扮和平时差不多。 霍不丢套了件姜黄色的长袖圆领t恤，下身校服长裤，随手绑了低马尾。 被老师安排，站在第二排。 身边是霍怡馨，扎着低双马尾，穿了件和她差不多的衣服，颜色是淡粉。 两人这上衣，还是廖柳香和王二姣去赶集时，特地一块买的，摊主给便宜不少。
第133页 霍朝斌站在最后一排桌子上，绷着小脸，争取要做班上最酷的。 可照相师傅一句：「三二一，笑。」 定格在么湘镇六溪小学，2009届五年级毕业合影上的三十二个学生，清一色露齿笑。 第一排坐着的老师们，双手搭在膝前，神色如常，直视镜头。 大合照后，就是学生们自由拍摄小团体照片的环节。 霍不丢、霍怡馨、霍朝斌三人刚拍完一张，廖鑫源就跑上前说：「我想和你们拍一张合照，可以吗？」 「我也想！」罗子新窜出，喊道。 「霍不丢，我能和你照张相吗？」姚玥玥犹豫片刻后也开口了。 「我的钱只够再拍一张。」霍不丢有些苦恼。 「一起。」霍朝斌一拍巴掌，拿定主意。「廖鑫源、罗子新，你们站我旁边，左青龙，右白虎。」 霍不丢朝姚玥玥招手，她站在第一排中间，左手挽着霍怡馨，右手挨着姚玥玥。 六人站定，喊完茄子，照相师傅咔嚓一声。 谁能想到，这张合照，日后竟会被网友们津津乐道。 小学毕业考那一天，其实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对于霍不丢来说，就是一个普通的期末考试。 可考完了，就要离开六溪小学了。 看着班上三十一位同学，霍不丢头一回体会到了离别的伤感。 那是一种什么心情呢？ 约莫是，走过了六个春夏秋冬后，未来的日子里，彼此再也不可能聚在一个教室里了。 见不到可怕又可敬的张校长、慈爱又严格的语文老师、爱美又温柔的英语老师……从六溪小学的铁栅门离开，日后就只能称它为我的母校。 「老师，我不想毕业。」 数学老师扶了扶眼镜腿，唇角勾起：「要不留级一年？这个我还是能做主的。」 「不不不，不用了。」罗子新连连摇头。这时候留级，腿都要被打折。 「老师，你不能忘了我们。」学生们两眼泪汪汪。 语文老师：「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想忘也难。」 学生抚着胸口：「老师，我心碎了。」 「下次，试试用悲痛欲绝形容。」 学生：？？？ 「老师，我们会想你的。」当然，如果不用抽背单词就更好了。 英语老师浅浅微笑，心想：上了初中你们还记得我，算我输！ …… 领完毕业照，就这么地，在六溪小学平凡又不平静的时光过去了。 霍不丢的人生，将要迈入下一个阶段，那就是向么湘中学进击，成为千千万万六年级新生中的一员。 待闺女按部就班参加完小升初考试，霍文生、廖柳香就带着她去县城里看房子。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霍不丢：看房？ 霍文生：对。 廖柳香：对。 霍不丢：买得起房，为什么零花钱不涨涨？ 霍文生/廖柳香：五毛钱你都花不完，涨啥？ 霍不丢：我是花不完吗？我是捨不得花。 霍文生/廖柳香：...... 第56章 卖假酒害人不浅 ◎福星还是灾星？◎ 可能是运气好, 自霍文武提了那么一嘴，霍文生就一直在留意城里的房子。 事后去瞧了一回，碰巧遇到了当初丢钱的男人杨大兴。 他现在是做房地产的, 得知霍文生来买房，当即推荐了几套好房子, 还给了不小的折扣。 杨大兴只知道，他终于还上这份恩情了, 心里别提多舒坦。 对于霍文生和廖柳香而言, 足足省了好几万块，这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所以，去看房之前，霍文生和廖柳香又拎了些东西去感谢他。 霍不丢不知内情，跟着来到杨大兴家。 「谁啊？来了。」听到敲门声, 主人家出声应道。 杨母打开门一看, 竟然是当初自己亲自去登门拜谢的一家三口。 「快，快请进。」一时半会想不起名字，杨母有些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 年龄越大, 记性越差, 我这都不记得你们夫妻俩叫什么名了。」 老太太没有隐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窘迫。 「嫂子, 我是霍文生, 这是我媳妇廖柳香，还有闺女霍不丢。没有打声招唿突然上门, 打扰你了。」 霍文生笑着介绍完, 将手里物件放进门内：「我们就不进去了, 自家的东西不值几个钱, 你们尝尝，多谢大兴当初帮我找了个好房子，我们这回进城是来看房子的。」 「诶，先进来坐会，不着急。大兴不在家，你们先喝杯水，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妇人想要挽留一家三口，没想到三人还真是放下东西就走了。 看着脚边大包小包的东西，杨母都不好意思了，朝着楼道喊道：「等会再到回来吃午饭。」 「不用了，我们先走了。」霍文生笑着回道。 廖柳香也跟着来了一句：「嫂子，不用麻烦了。」 霍不丢愣愣地跟着爸爸妈妈上门拜访，又急急忙忙地离开主人家所在地。 一手牵着一位，她实在好奇：「爸爸、妈妈，我们下城就是来送东西？」 「刚不是说了吗？我们是来看房子的。」霍文生说。 「房子？」原谅刚小学毕业的她，还不懂县城学区房的珍贵。
第134页 最重要的是，两口子在此之前没有和霍不丢提及，想着到时候给闺女一个惊喜。 这会的霍不丢，才刚刚知道，霍文生和廖柳香背地里干了这个大事。 「嗯，我和你爸爸，在城里买了套房子。」廖柳香将她的额发捋到耳后根，笑着说。 「真的吗？什么样子的？」霍不丢惊喜交加。 「当然是真的，现在就带你去瞧瞧，以后你上高中了，走几步路就能到学校。」霍文生朗声道。 「那太好了，我也可以像廖鑫源一样，打了上课预备铃，再从家里出发到学校了。」霍不丢两只手前后摇摆，带着牵着的父母跟着她雀跃起来。 「可能不行哦，读小学和高中不一样，高中得更认真对待。」廖柳香失笑，果然是小孩子。 「嗯嗯，我知道的。」霍不丢朝两人咧嘴笑。 小姑娘对新房子期待很高，实际上确实不负期待。 虽然不是楼房，只是当地人自己建的两层楼，但独门独栋，占地面积大，地皮还归霍家所有。 八百米外就是县里最好的高中，到时候霍不丢来城里上学，可就不用住校了。 像她自己说的，打了预备铃跑去上课，或许都来得及。 「什么时候买的啊？」霍不丢四处看了一圈，最喜欢二楼的大阳台了。 或许该把它叫做露台。 如果在村里，八成用作晒粮食。 「前两年就买了，签了合同，不过现在才算我们的。」现在算是刚交房，原主人刚搬走，所以才能少那么多钱。 霍文生上了楼，看到露台第一反应就是：「柳香，快上来看，这里可以晒谷子。」 「确实很不错，就是丢丢你得小心点，不能站太边。」看着露台围栏，被风吹雨打日晒后的痕迹，廖柳香担心它不结实。 霍不丢哈哈大笑：「妈妈放心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嗯嗯，你是大孩子了。」廖柳香点头。随即想找抹布、扫帚好好打扫一下卫生。 见她满屋子乱窜，明显在翻找什么，霍文生问：「柳香，你在找什么？」 「闲着也是闲着，找抹布到处擦擦。」廖柳香回。 「不脏啊？」霍不丢顺手摸了一下桌面，指腹连灰尘都没有，就是家里东西摆放乱糟糟的，好像被拆过一通。 「人家才刚搬走，不脏的。我们接下来也不住这，我想着先把房子租出去，我打听过了，三年能收不少租金。」霍文生拉住老妻蠢蠢欲动的手，把她按在椅子上，跟她商量起对这栋房子的安排。 这时候的两口子，根本就没有想到，可以让霍不丢进县城读初中。 当然，即便他们想到了，这会的霍不丢八成也不愿意。 对她来说，么湘中学没什么不好的，和熟悉的同伴一道上下学，每周可以回家见爸爸妈妈，远远比在县城读书好太多太多。 「租出去，外人肯定会弄得乱七八糟的，到时候我们怎么住啊？」廖柳香不大能接受这决定。 「可房子，就是要人住着才有人气，一直空着，还不如租出去。」霍文生理解她的想法，但还是觉得应该出租。 「行吧，你决定就好。」权当还没交房算了。 「我给你算算，租出去三年，我们可以收……」两口子算帐，霍不丢不感兴趣。 她现在就想着，怎么安排每个房间。 一进门是个大院子，右手边是厨房，往里右转楼梯口是洗手间，直走是大客厅，里面有两个房间，一大一小。 大的肯定是霍文生和廖柳香住，那小的，她住？ 二楼也有两个房间和一个洗手间。霍不丢更想住二楼诶，早上一起来，可以看到远处的风景，晚上睡前在露台可以数星星，想想就很快乐呀。 霍不丢这般畅想着，霍文生和廖柳香也商量好正事了。 「丢丢，丢丢？你在想什么？」喊了两句都没应，看着闺女发着呆傻笑，廖柳香走近问。 「妈妈，我在想，到时候怎么住？我想睡二楼。」霍不丢挽着她的胳膊，轻轻摇晃，满是期待。 「你想睡哪都可以，这还需要问吗？」廖柳香笑着看她。 「我刚数了一下，家里有四个房间，斌斌可以住进来吗？馨馨和我在二楼屋。」霍不丢又问。 「想来肯定可以啊，不过，他们家里人同不同意就得另说了。」霍文生笑着回道。 「你们仨是打算黏在一起一辈子不成？」听到闺女在给家里两个小傢伙争取入住权，廖柳香有些吃味了。 「肯定不会啊，我们想考的大学都不一样。」霍不丢摇头。 「你们这才刚小学毕业，就已经想好了考哪里的大学？」霍文生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想好了。」小姑娘重重点头，老师说了有目标是好事。 「你想考哪所大学？」廖柳香问。 「保密。」霍不丢卖起了关子。 「行行行。」 「嘻嘻。」 …… 虽然暂时不入住新房，但该庆祝还是得庆祝，一家三口下馆子吃了顿好的。 正进陵园，打算告诉霍卫国这件喜事，刚入内，就和一个女人擦肩而过。 「丢丢，给她一颗糖。」就在这一刻，金手指显身，指着离开的女子说。 霍不丢没犹豫，松开霍文生和廖柳香的手，转身追了上去。
第135页 「姐姐，等等我。」女子犹如行尸走肉，霍不丢很快就追上了她。 即便知道对方在叫自己，殷思雅也不想理会。 在霍不丢当面拦住她去路时，直接往旁边挪了挪。 「姐姐，给你吃糖。」霍不丢不知道为什么金手指让她如此做，但现在看到女子这副模样，她明白了。 殷思雅神情恍惚，摇了摇头，继续迈开步子。 「跟她说你哥哥会回来的，好好活着等着。」金手指嘆道。 霍不丢一愣，难道，眼前女子和她哥哥霍卫国相识？感情还不一般？ 「我哥哥会回来的，姐姐你要好好活着等着。」说完，看到走过来的霍文生和廖柳香，霍不丢把糖塞进她手里。 殷思雅终于正式看了她一眼，他妹妹？ 可是，这一眼，并没有让她在霍不丢眉眼间，见到熟悉人的影子。 听着小姑娘跑开，又柔声安抚着她的爸爸妈妈。女子看向手心里的糖，鬼使神差地剥开入口。 甜的。 霍不丢回迎两口子，简单解释了句。 按照原计划，来到墓碑前。 看到鲜花，霍文生和廖柳香懵了。 方才那人？ 竟是来看霍卫国的？ 两口子对视一眼，纷纷摇头，他们都没听儿子提起过什么姑娘。 「刚才那个姐姐，是哥哥对象吗？」霍不丢犹豫了片刻，问。 「没听你哥哥说起过。」霍文生道。 「可能还真是。」廖柳香回。 二人再次对视，不约而同想起些零碎记忆。 一向不苟言笑的卫国，怎么会捧着书信傻乐？ 一个大男人，哪能心思细腻到给老母亲送花？ …… 浑浑噩噩离开的殷思雅，没有注意到远远跟着她的父母，两人都是忧心忡忡的模样，生怕她出事。 「那应该是他的家人吧？」打眼一瞧，便知她与殷思雅有血缘关系。 「是。」男人点头。 「走吧，别看了，女儿都要转弯了。」男人想要拉着妇人离开。 「好。」二人抬脚远去，步履缓慢。 想到先前那个漂亮姐姐，又看到身边的爸爸妈妈，再望向周遭一块块碑，霍不丢突然好想问问金手指： 她能不能再做点什么？ 还没等她问出口，只见廖柳香从兜里抽出块干净的布，轻轻擦拭碑上的每一个字。 嘆息一声后开口：「你说你，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你怎么也不带给我们看看？」 想到儿子早早离开，若是成了，人家姑娘还得守活寡，廖柳香话锋一转。 「算了，没带也挺好。也不知道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了，是胖了还是瘦了？怎么这些年，妈做梦都梦不到你了？」 霍文生紧接着也开始说话：「丢丢，过来给你哥磕个头，让他保佑你平平安安。」 「对，让你哥保佑你，好好的。」 霍不丢照办。 一家三口在陵园待了一个多钟。 看了看天色，才起身离开。 路过一家新开的酒坊，霍文生突然想起得再买两瓶好酒。 等回到霍家坡，请霍文武几人小酌几杯，暂时先不摆席了。 「我想去那买两瓶白酒回去。」指着前方酒坊说。 廖柳香点头：「你看着买就行。」她没意见。 母女俩站在路口，没打算跟上去。 既然进了城，金手指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积德行善的好机会。 「丢丢，你爸爸要去买酒的那地方，有一种毒假酒，喝了之后轻则中毒，重则身亡。」 本打算站在路边等霍文生回来，霍不丢一听这话，撒丫子追上去了。 此时的霍文生，正问老闆有什么好酒，什么价。 老闆见他这乡下人打扮，状似随意问道：「老大哥这是进城来办事来了？」 「是啊，老闆好眼力。」霍文生乐呵呵回。 老闆看着他脚上踩着的解放鞋，嘴角抽了抽，城里人现在都不穿这鞋了。 正好，刚兑的白酒，就得往下销。 霍文生见男人拿出一桶白酒，直接拧开盖，豪气地说：「尝尝，一般人我都不卖给他。」确实，只卖给冤大头。 看着递到眼前的杯子，里头只有一小口白酒，酒香扑鼻，异常浓郁。霍文生眼前一亮，闻着确实是好酒：「那我尝尝？」虽是问句，实则已经举杯往嘴巴递了。 他们这代人，最喜欢喝的就是白酒了。 纯粮酿的，以前都喝不上，现在越喝越觉得舒畅，有些许弥补的心态在里头夹杂着。 正在这时，大步跑来的霍不丢叫住了他：「爸爸，别喝！」 老闆笑着说：「小姑娘，我这可是好酒，免费给你爷……爸爸品尝的。」顺口说出了自己对眼前一老一小关系的判断，幸好改口快。 他看看霍不丢，又瞧瞧几乎满头白髮的霍文生，这是父女俩？可真是厉害了。 「丢丢，怎么了？」霍文生顺势放下杯中酒，扭头看着闺女笑着问。 「喝酒不好，不要喝。」霍不丢这会已经明白利害关系，不再像以前一样，懵懵懂懂当众戳穿金手指提及的事。 「我就喝一点点，没事的。」霍文生说着，就想试试看。 「不可以！」霍不丢直接上前，拉住他的手。「爸爸，我好累了，我们回家吧。」
第136页 「你这姑娘，有点意思。」老闆没强求，做他这种买卖，稳字当头。可到手的鸭子飞了，他也是脾气的，说出的话就阴阳怪气了。 霍不丢有没有听出来，霍文生不知道。 但这话入耳，让他很不舒服。 把杯子放回檯面上，扯了扯嘴角对着老闆说：「老闆生意兴隆，这酒你自己留着喝，我没碰到。」 撂下话，拉着霍不丢离开了。 「切！」谁爱喝谁喝。 老闆把杯里的酒，直接泼门外了。 背对着他的霍文生父女没看见，可廖柳香瞧得一清二楚。 看到霍不丢跑开，她就留意着小店位置。 这会见父女俩两手空空出来，心里犯起了嘀咕。 「怎么了？不是说要买酒吗？」 「喝茶也是一样的。」霍文生没提店里那一茬，而是自己找了个理由。 「你可真是，一会一个主意，真是越老越不着调。」廖柳香损了他一句。 「我觉得自己还年轻着啊！」霍文生挺直腰板，拉着霍不丢，边走边说。 正纠结不已的霍不丢听到霍文生如此回答，不打算再隐瞒。 「爸爸，刚才那酒是假的，有毒。」 正打算带霍不丢去车站的夫妻二人，步子一顿。 「丢丢，你刚说什么？」霍文生躬下身子，询问。 霍不丢深唿吸后回：「那人卖的是假酒，喝了会死。」 金手指一怔，它原话是这样说的吗？ 好像差不多，又好像是两个意思。 「你刚没喝吧？」依稀闻到酒味的廖柳香急忙问。 「没有，差点喝了，丢丢拦着不让。」霍文生这会才意识到，闺女不是无理取闹，是要救他。 卖假酒和卖毒酒，这可是两个性质啊！ 前者是骗人骗财，后者是谋财害命，这种事怎么能干啊？ 霍文生回想起先前对方打量自己的眼神，问出的话，越发觉得古怪。 「丢丢，是叔叔告诉你的吗？」他还想再确认一下，主要是他平日里接触到的都是老实本分、本着良心做买卖的人，真得有些不敢相信会有人青天白日要害人。 「难怪你们出来没多久，他就往门口泼了水，不对，应该是酒。」廖柳香越想越不对劲，酒坊做生意的，哪里会往门口泼水？可泼酒，那就更古怪了。 好好的粮食酒，卖不出去，也可以留着自己喝，平白浪费掉，不对劲。 霍不丢拉着两人的手，可以清晰感觉到两人掌心开始冒汗，既是后怕，也是气的。 「叔叔说的。」有些后悔告诉二人了，她不想爸爸妈妈跟着担惊受怕。 这一刻，默默生出一个念头。 她不是小孩子了，以后再遇到什么事，尽量自己先试着去解决，实在不行，再求助警察叔叔。 「不行，我得回去和他……」霍文生越想越觉得不能就这么离开，他是幸运的，有儿子闺女提醒，可别人万一着了道呢？ 「掰扯什么？这种人你还能跟他讲道理不成？报警吧！」廖柳香吐出一口郁气，心里也不好受。 「走吧。」 最后进了派出所，把这事说了一通，公安同志认真记录下来，表示会立刻派人去调查。 这一耽搁下来，回家是回不成了，最后一趟班车也开走了。 一家三口就留在新房里睡了一晚。 第二天，特地过来看这处酒坊，发现被查封了。 还听到路人议论纷纷。 「这年头什么人都有，竟然报案说老闆卖毒酒！」 「哈哈哈，八成是同行眼红吧，卖假酒我相信，毒酒太离谱了。」 「可不是，要报警也得找个靠谱点的理由啊，不过说起来，这家店酒坊的生意确实不错，卖得还不贵，是良心商家了。」 「对啊！太过分了，本想来买桶白酒回去的，我儿子高考结束，肯定是能上大学的，家里准备大办一场。」逮着机会炫耀的男人，朗声说道。 众人：「恭喜啊！」 「你儿子可真出息！」 「这年头的大学生，毕业工作应该是包分配吧？ …… 霍文生和廖柳香听到他们前面说的话，一左一右捂住了霍不丢的耳朵。 小姑娘抬头看着他们，没有挣脱。 其实，她还是听得见。 匆匆离开这一处，坐上车急忙回到了霍家坡。 家里的气氛沉闷，霍文生和廖柳香笑都笑不出来。 霍不丢照旧上山耙松针，跟着的一众萝蔔头，自顾自撒欢四处摘野果子。 听到各处传来的欢声笑语，霍不丢突然开口：「叔叔，我是不是灾星？」 惬意仰躺在树枝上的金手指，勐地坐起身：「谁在你耳边胡说八道了？」它要撕烂ta的嘴。 「为什么我总会遇见不好的事，身边人也跟着……」霍不丢喃喃道。 金手指近前，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丢丢，这个世界无时无刻不在发生不好的事。恰恰因为有你存在，身边的人和事，才能被改变。」 「可我能做得好少。」总是要辛苦爸爸妈妈，小姑娘垂头。 「不急，你还没长大。」金手指说。 「多大才算长大？」霍不丢问。 「等你能独当一面时。」约莫十八？金手指也不确定。
第137页 没得到明确答案，霍不丢有些失落。 小姑娘的轻嘆声，随山林间的风飘散开，没有旁人知晓。 继续挥动竹耙子忙碌起来。 看着她从牙牙学语到如今独立思考，从身心依赖长辈到渴望长大，金手指心里却没有多喜悦。 明明，这是它曾经梦寐以求的。 在霍不丢上山的时候，家里来了好几人，朗声恭贺买了新房子，霍文生扯出一抹笑。 「怎么回事？两口子拉着个脸，这可是大好事！」霍文武不解，和他意料之中的情景不一样啊。 城里发生那事，霍文生肯定不会说，万一传出去，被那些恶人知道了，报復他没事，伤着闺女和老妻，他怕是要后悔死。 「没事，没睡好。」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嗐，新家睡不好很正常，住着住着就会习惯的。」霍文武是过来人，他的儿子也在城里买了房子，每次去他都睡不好觉。 「嗯嗯。」霍文生点头。 「去了城里一趟，连瓶酒都捨不得买啊？文生，你这可真不够意思！」霍文海啧了一句，点他。 霍文生苦笑，差点就买了。「忘了，改日，改日。」 「还等什么改日，就今天，我家还有瓶黄酒，凑合着喝吧！」霍文强笑道，回了隔壁取。 心情不佳，聊天、喝酒的劲头都不足，可也不好赶人，他便起身放起了电视。 一打开就是当地的新闻频道。 电视里赫然出现的，就是那个酒坊。 用工业酒精勾兑白酒进行销售，已经被查抄，相关产业链被一锅端的报导。 「好傢伙，我们县里竟然出了这种王八蛋！害人不浅啊，幸好你这次没买酒回来。」霍文海抚着胸口庆幸。 「食品安全问题，确实得引起重视啊！」霍文武皱眉。 「动作好快。」霍文生贊了一句公安同志的办案速度。 拿了瓶黄酒回来的霍文强，见三人盯着电视瞧，吆喝道：「酒来……」笑容顿时敛住，神色复杂地看向手里的酒，还能喝吗？ 最后，还真像霍文生说的，以茶代酒了。 大伙都是惜命的，还没活够呢。 廖柳香从霍文生口中这事后，心情大好起来：「真想看看那群人，现在还为不为黑心酒坊打抱不平了？」 「你啊你，和外人较什么真？」霍文生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回。 「你不较真？」当谁不知道谁啊？ 看着二人重归往日说说闹闹的模样，霍不丢眉眼弯弯，食慾回归了。 解决了这一茬，先前考虑的那件事，又被霍不丢想了起来。 开口询问金手指后，得到了否定答覆。「这糖，不是万能的。」 「好吧。」小姑娘气馁，看来是她高估了自己。 随即又想起什么，她抱着一丝希冀问：「那可以让爸爸妈妈梦到哥哥吗？」 「可以。」金手指点头。「十个功德值。」 「太多了吧？」只是梦见而已，怎么要这么多？ 霍不丢可不仅仅想让廖柳香两口子圆梦，还希望殷思雅和其他人都可以，这样一算，远远不够。 「丢丢，你想要的应该是，让他们在梦里见到真正的霍卫国吧？」见她面露难色，金手指进一步确认。 「当然。」 「那就是了，须得十个功德值。」对比真正重回人间所需，已经很少了。 届时，霍文生、廖柳香见到的，是十年前活着的那位霍卫国，而不是单纯的梦境。 「好吧。」霍不丢开始了第二次功德值兑换。 说完数目后，金手指呆住了。「等等，不只有你爸妈？」 「其他人应该也有这个心愿，不行吗？」 「行倒是行。不过，有两个问题：一、不是所有逝去之人都有至亲怀念；二、功德值清零，我……」算了，反正么湘镇之外的事，即便它感知到了，小宿主也管不了。 「怎么了？」霍不丢疑惑地看向它，怎么不继续说了？ 「没事。」 深夜，故人入梦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14 17:39:39~2023-04-17 17:40: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林染ariel 33瓶；swallow 20瓶；看文图开心 5瓶；sss、蜗牛 3瓶；珑玲 2瓶；南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无名英雄的遗愿 ◎「要是没有人牺牲就好了。」◎ 陶言市公安局禁毒缉毒支队支队长周海升, 又梦见最后一次见到张建军的画面。 崎岖山路芦苇丛旁，一具躯体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下的沙土都被血浆浸透, 两手向前伸展，好像要抓住什么, 眼睛瞪大死死盯着同一个方向。 可这次，梦境变得不一样了。 「哎, 我没死？」张建军从地上坐起, 见自己一身血衣，上头还满是刀口，他却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四下张望后，看到飞奔而来的自己人，张建军急忙喊道：「周队、杨哥, 你们终于来了, 快！他们刚跑。」 张建军正要抬脚去追，就被周海升一把拉住：「建军，你, 你没事？」 「周队, 我没事, 我现在就去把他们抓住。」张建军快步跑远，看着他矫健的身姿。周海升和杨峥对视一眼, 惊愕不已。
第138页 二人却没纠结此刻异样, 出于职业本能，大步流星追了上去。 很奇怪, 张建军的人影眨眼消失在二人眼前。 「什么情况？」 顺着他离开方向, 追了好一会, 都没有踪迹。 周海升双手撑在腿上, 大口喘着粗气：「建军怎么跑得这么快？」 就在二人想要回头去寻人时，张建军凭空押着三个嫌犯出现了。「周队，就是他们三个。快说，你们的制毒窝点在哪？」 三人哪里肯说？ 哪怕是现实中被抓了，也没透露过半个字。 因为，不说自己死，说了家里跟着死。 「什么窝点？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人做事一人当，没想到你命这么大！」男人啐了一口，冷哼看向张建军。 「小警察，不是跟你说了别多管闲事吗？」 张建军皮笑肉不笑，丝毫没有被几人言语激怒，而是一字一句，冷静地说出了尚未被周海升他们发现的几个制毒窝点以及好些人物。 三人瞳孔一震，怎么可能？ 哪怕是他们，也只知道其中两处。 「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谁能想到，穷乡僻壤之地，竟会是日后震惊世人的跨国贩毒案中转站。 周海升和杨峥同样惊讶：「建、建军，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你们醒了后一查便知。我刚说的那些人，他们的亲朋好友也不干净，都有牵扯其中……」张建军像交代后事一样，一直说着自己的发现。 「周队、杨哥，我走了。」直到这一句话落下，才彻底消失。 画面回到那芦苇丛。 趴在地上的男人，这一次，悄无声息地阖眼。 周海升和杨峥一觉醒来，头疼欲裂。 可两人第一件事，都是翻身下床，打开抽屉拿出纸笔，在桌案前记录着。 「老杨，你一大早起来，在写什么？」杨峥的妻子打着哈欠走上去，想要瞧一眼。 男人当即合上本子，塞进口袋说：「没什么。」 「神神秘秘，不让我知道就算了，但你记得，千万不能干什么坏事。」不给看，女人也没生气，扭头打开房门，准备做早饭。 因为职业特殊性，被迫隐瞒身份，很久才回家一次的杨峥：「……知道了，我遵纪守法，你放心吧。」 回到局里。 杨峥犹豫要不要上报给支队长，周海升也在思考自己记下的这些信息可信度有多高。 「周队，我这里有新发现。」几分钟后，敲门声响起。杨峥拿着本子进了屋，关上门后便开了口。 「说。」周海升坐直了身子。 「是关于……我认为，应该立刻展开行动，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不法分子。」 越往下听，周海升眼神越发古怪。「你哪里得到的消息？」竟然和他知道的相差无几。 杨峥欲言又止，这让他如何开口？ 「你看看这个。」没打算隐瞒的周海升，打开自己手边的记事本，推向杨峥站立的方向，给他扫了几眼。 「周队，你昨晚也梦到建军了？」杨峥试探性地开口确认。 在对方点头后，手下意识捏紧了本子，终究还是没忍住哽咽起来。 「周队，等这事了了，我想请假去新信县看看他。」 「好，一起。」 另一边。 时常将自己关在屋内的殷思雅，今儿早早起来了。 「思雅，这些都是你做的？」看到桌上丰盛的早点，已经退休的殷父殷母，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场景已经多少年没有出现了啊？ 宝贝女儿这是想开了？还是彻底想不开了？ 「爸、妈，坐下尝尝。很久不做了，手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殷思雅浅笑嫣然，整个人重新焕发出活力，仿佛回到了二十出头的年纪般，说不出的耀眼。 尤其是在二老眼中，女儿这么一笑，真好看。 「好吃。」 「真好吃。」 「以后每天都给你们做。」看着二人疯狂眨眼掩饰泪意，殷思雅愧疚不已。 「好，好。」二人喜不自胜，连连点头。 与此同时，霍文生和廖柳香，也因着梦里见到了霍卫国，感到心满意足。 只是，想到儿子那一句「走了」，他们不由自主看向了霍不丢。 「爸爸、妈妈，你们看我干嘛？」她可没浪费粮食，都吃光了。 「没事。」话到嘴边，问不出口。 霍不丢看着他们一会勾唇一会蹙眉，觉得奇怪极了。 偷偷跑到家门口无人处，向金手指求解：「叔叔，我爸爸妈妈不会是做噩梦了吧？」你不会骗人吧？ 「不是。」被小姑娘怀疑，金手指只觉心梗。 「那怎么不太开心的样子，难道还想再见见哥哥？可我没有功德值了。」霍不丢苦恼，功德值和钱一样，用时方恨少。 金手指扫了眼再次破蛋的数值，没吱声。 自清零了功德值那一刻起，它就一直处在后悔当中。 要不是阴差阳错又干了点实事，它怕是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金手指此刻在心底默念：没有下回，绝对没有！ 可看着一点点爬升的数值，它又陷入自我怀疑。
第139页 这，怎么还在涨？ 总觉得，宿主不需要它指引，自己就能开闢一条独特的积德行善之路。 金手指晃了晃脑袋，打住！ 别胡思乱想了，丢丢怎么可能不需要它？ 新今县。 官方贫困县，贫富差距极度悬殊。 不知不觉富起来的那一批，早已带动身边的亲朋好友，以不可告人的手段发着财，一道在县城买车买房。 其他还住在村镇的，背井离乡、埋头苦干的大部分人，眼红也没招，想学都没地学去，压根不知道对方是靠什么在赚钱。 「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老尤家怎么一个个都发大财了？」 「祖坟冒青烟了不成，感觉他们躺着赚大钱，乡里乡亲的，也不带带我们？」 「别想了，人家说了家族生意，外人没资格掺和。当然，如果能和老尤家攀上亲，也算自家人了吧？」 「你觉得有可能攀上亲吗？」 「没可能。」男人很有自知之明。 「……」 举县羡慕的老尤家，正在商量如何把手里头这批大货销出去。 去年因为出了事，进去了三个人，怕被供出来，他们当了快一年的缩头乌龟，一直吃老本。 好就好在，虚惊一场。 还在这段时间专心搞生产，就等买家露头了。 「老家没事吧？」坐在主位的男人开口问。 「三叔，你放心，有自己人守着，保证不会出纰漏。」虽然总有不怕死的想靠近打探生财之道，可每次都会在一里外被他们的人赶走。 当然，也有漏网之鱼。 最终，要么见了阎王，要么成了狗腿子。 「嗯，卖完这批货，今年分红只高不低。」 「都盼着了呢。」 「提醒大伙，把皮绷紧了，各处查得严，别出了岔子。」 「放心，保证完成任务。」男人嬉皮笑脸地应着，根本没把这声叮嘱放在心上。 三叔惯会吓唬人。 男人已经在盘算着，到时候拿到自己那笔分红，要怎么花了。 完全不知道，正有一张大网朝他们撒来，有一个算一个都逃不掉。 暗地侦查小半月后，确定张建军所言句句属实。 陶言市公安局，根本没有惊动新今县警民，悄无声息展开集中收网行动，一举将相关涉事人员，一併抓捕归案，缴获毒品、毒资数目令人咋舌。 一经报导，全市震惊。 先前羡慕老尤家发财的一众人等，纷纷拍着胸口庆幸。 「天不降横财，降了遭横祸啊！」 「这哪里是横财？那就是自己造孽！哪里能干这事，国家一直都在严查严打，还敢干，他们是真不要命。」 「这下好了，家族事业外人没机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起遭殃！」 …… 远在新信县霍家坡的霍文生等人，也没忍住聊起这事。 「竟然躲在山沟沟里干这种事，还好被警察同志抓捕了，不然不知道多少人遭殃。听说毒瘾一旦染上，想戒都难，毒贩子真该死！」 「怎么会有人这么想不开？吸毒、贩毒可都是违法犯罪啊，他们就不能踏踏实实过日子吗？」 「你以为现在的人，和我们以前一样，给口饭吃就卖力气？」 「再怎么样也不能搞邪门歪道啊！出门在外也好，回家种地也罢，挣多挣少那都是干干净净的钱，花着也安心。哪像他们享受了一两年，全家老小的命都没了。」 「是要枪毙的吧？」 「肯定是。」 …… 霍不丢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发现了个少见的现象：「爸爸，为什么这些警察叔叔们的脸都是煳的？」 大人的议论声，因着小姑娘这一句疑问止住。 他们关注的重点，也随之转移到这上头来。 霍文武代他给出了答案：「因为他们是缉毒警。」 此刻电视上，正在讲述张建军烈士，为此次特大制毒贩毒案告破，做出的种种贡献。 「这个警察叔叔也是缉毒警，怎么就……」露脸了？ 「他已经牺牲了。」或许连直系血亲都没了。 屋子里气氛顿时沉重起来，除了新闻播报声，再没人说话。 看着电视上出现熟悉的陵园景象，霍不丢更加难受了，咬着唇努力克制住。 这一刻，她想，要是再也没有人牺牲就好了。 第58章 走失的痴呆老人 ◎迴光返照吗？◎ 年纪大了, 最怕的是什么？ 是孤独？是离开？ 兴许，只有自己到了那一刻才知道。 盛夏的空气燥热难耐，么湘镇派出所民警同志午休时间, 接到了一通来电。 说是家里老人走失了。 已经一天一夜不见人影，村子里、镇上都找遍了。 这个老人, 已经痴呆了，根本不记事, 生活都没法自理, 平时都是被关老屋里的。 小辈们送了饭，都会把拿根木杈插好院门，平时好好的，可昨儿不知怎么地，人不见了。 实在没辙了, 才报警想要民警同志帮着寻寻。 余诚听接线员说明情况, 当即安排大伙分头行动，沿着周边村组、镇上各处，仔仔细细找找, 问问有没有人看到。 现在已经是第三天早上了, 依旧一无所获。
第140页 人到底去哪里了？ 总不能凭空消失吧？ 时间越久, 出现意外的可能性越大。 听着底下人汇报的情况，已经升为所长的余诚, 思绪不知怎么地, 飘到了已经小学毕业的霍不丢那去。 当初从小姑娘口中，得知隐匿行踪的姚红芳所在, 他一直记挂着。 余诚曾试探过霍文生的口风, 其实和他想法差不多。 小孩子嘛, 眼睛澄澈, 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 不信鬼神的余诚，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要是她能一直有这本事就好了。 「余所，你怎么看？」发言的警员问。 「嗯？很有可能，但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放弃了。」 甭管什么法子，能为人民群众生命财产保驾护航，那就值得一试。 余诚进了办公室，关上门，拨通了霍不丢家的电话。 「余所，你们都找不到的人，她一个小孩哪里知道在什么地方？」是霍文生接的电话。 此刻的他，回话时，背对着堂屋预习六年级课本的霍不丢，心跳莫名快了半拍，神色有些不自然。 小姑娘没有抬头，她依旧很认真地看书。 金手指感知到了，飘到了霍文生身边。 只听，电话那头的男声响起：「你放心，我就是问问，哪怕没有结果也不会怪孩子的，那老人已经走失三天了，家里着急得不行，七十多岁大热天在外面，吃喝拉撒怎么解决都不知道……」 余诚打起了感情牌，霍文生欲言又止，深唿吸后道：「行吧，我问问，但不一定靠谱，这事毕竟玄乎，你也清楚，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其他人，不然我让卫国带走你。」说着说着，霍文生放起了狠话。 余诚喉头一紧，下意识回头看了看身后，苦笑地嗯了一句。 霍文生先挂断了电话，不想对方听到他与霍不丢的对话。 「怎么了？」廖柳香听他突然提到儿子，好奇地问。 与此同时，霍不丢也抬头看了过来。 霍文生把事说了一遍后，廖柳香眯起了眼睛。「这什么跟什么？镇上附近村子有人走失了，怎么还带问我们了？相隔几里路，他也不可能无缘无故跑我们这里来吧？」 「就是说啊，不过痴呆的老人一个人在外头，确实不安全，人老了怎么还要遭这罪？」霍文生感嘆。 霍不丢偏头听完金手指所说，转向霍文生道：「爸爸，他会不会回老家去了？」 虽是疑惑，但在霍文生和廖柳香听来，却是肯定的语气。 「有可能，听说那村里不少人，先前都是在老山里住，比蔡泗坳还偏僻。」 「对啊，他们有回老山里找过吗？」廖柳香问。 「不清楚，我问问。」霍文生回拨电话。 「怎么样？」余诚接通电话，当即问。 「她哪里知道去？」霍文生这一反问，余诚顿感失望。 顿了一会，霍文生还是提醒道：「不过你们就没去葛老汉以前住的对方找过吗？」 「怎么可能没找，家里里里外外都找遍了。」 「不是，我说的是几十年前住的地方，他们不是从老山里搬出来的吗？年纪大了应该会想回到那里吧。」落叶归根，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才是根。 余诚唰地睁大眼。「你说得对，很有可能。」 等他带着两民警，跟着葛家父子翻过两座山头，来到老山里。 竟然真的见到了七十八岁的葛老汉。 此刻的他，身子瘦弱，但精神头挺足的，蹲坐在弃置三十多年的屋子门口，好像在等待几人的到来。 「爸，你怎么跑这来了？」多少年没回来了，他刚刚差点带错路。五十多头的长子颤着腿上前，长舒一口气。 「庄子，等我死了，就埋在你妈边上。」葛老汉指着对面清理好的一座坟头说。 「爷，你记得我是谁吗？」年轻些的男人，有些激动，凑近葛老汉问。 「我的大孙子？你怎么这么老了？」老爷子看了他一眼，突出的颧骨动了动。 「爷，我也没老多少吧？爸，爷好了，他认出我了。」男人欣喜，都说痴呆没法治，可他家老爷子离家出走这么一回，竟然因祸得福了。 葛大庄没理会他，而是上前扶起老爷子说：「爸，我们回家吧，你怎么出的门？这几天怎么过来的？」 「不用扶，我自己能走。」葛老汉起身，走起山路，比他们还利索。 「嗐！麻烦民警同志了，多亏了你们。」见葛大庄紧随在老爷子身后，男人连连朝一道来的三位民警道谢。 「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这几天多陪陪老爷子吧。」余诚摆手，叮嘱了他一句。 「放心。」男人呵呵一笑，依旧沉浸在老爷子恢復神志的喜悦当中。 目送葛家人离开，一警员突然开口：「余所，老爷子这是迴光返照吧？」 余诚扭头看着他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我奶当初也是这样。」躺床上好几月，什么都吃不下，突然有一天早早起了，胃口大开，还说要去翻地，没想到当天晚上人就走了。 余诚没接话，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果然，葛老汉终究还是回到了老山里。 得知这个消息，霍文生和廖柳香低声嘆息。 「叔叔？」见金手指心情同样低落，霍不丢不免好奇，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第141页 家中三位长辈，如出一辙的神情，实属罕见。 「没事，你继续看书吧。」金手指没说明情况，在它想来，告诉霍不丢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几天后，霍兴义从镇上搬回霍家坡住了。 离开时精神抖擞，回来这会需要人搀扶，岁月催人老。 「三叔公，吃糖。」小时候被老者投喂，霍不丢这会从兜里掏出一大把，放进他手心。 「不吃，你吃。」老者牙都掉光了，说话时只看得见上下嘴唇一张一碰。 「我还有好多。」存在叔叔那。 想到先前在镇上，老爷子就这么坐在门口看啊看啊。 现在回到霍家坡，依旧是坐在门口看啊看啊，每天都是一样的景致，三叔公到底在看什么？ 霍不丢细心拆开一颗，放进他嘴里，问出了自己的困惑。 霍兴义嘴里含着糖，眼睛眯了起来。「就是随便看看，能看就多看两眼。」 「哦。」不懂。 但霍不丢没再追问，因为，吃糖说话容易咽下去。 这对任何年纪的人来说，都很危险。 老爷子感受到她的细心，也没开口，一老一小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待着。 直到最后，霍兴义才说：「丢丢，要好好读书，考上大学，找份稳定的工作，知道吗？」 「三叔公，你放心，我会的。我爸爸妈妈说了，等我考上大学，也要在村里摆酒。有你爱吃的梅菜扣肉，你应该能吃得动吧？」 「吃得动。」但可能吃不上了。 「到时候给你单独蒸久一点，说着我都馋了。」平日里都不会做这种大菜，只有办喜事、过大年才能见着。 算算日子，再过几个月就过年了。「今年过年我爸爸应该也会做，到时候给你送来。」 「好。」 …… 姚庄。 「你那厂子开不下去就别开了，好好找份活干，孩子的学费都要交不上了。」听完儿子诉说，姚大山说出自己的建议。 「爸，我这次回来，就是去银行贷款的。闫丽生病那两年，我欠了一屁股债，她们三姐弟上学又得一直花钱，我们夫妻俩打一辈子工，都还不完，要是这个厂能做起来，用不着几年，就能还清所有债了。」姚红星捏着户口本，认真说道。 「还要贷款？你打算贷多少？你别冲动，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刘翠连惊唿，她这大半辈子，都没欠过人一分钱。 没想到，越往后背的债越多。 「妈，现在也只有银行才肯借钱给我了。」亲戚朋友都借遍了，哪还有钱周转啊？ 姚红芳马上生小孩，问她要钱也不是要不到。 可给了他，孩子奶粉钱去哪里找。 反而会影响妹妹妹夫感情。 思来想去，姚红星觉得，还是得向银行贷款。 「去年到现在，你都在弄这个厂，家里一分钱都没得，还给你贴了不少。马上玥玥她们就要开学了，这学期学费都没有着落，你又去贷款，让我们怎么办？」刘翠连苦口婆心，想要劝儿子打消念头，无果。 「爸、妈，我和闫丽都商量好了，你们就别管了。」姚红星态度坚决。 「行吧。」姚大山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说不通。 算了，就让他再试试。 反正已经欠了这么多，也不差这几万……等等，十万？ 等姚红星办好手续，已经八月尾了。 姚大山得知贷了十万块，头都大了。 「我算了下三孩子开销，你留一千块钱给我。」这笔钱，不仅包括孩子们学费、学杂费和生活费，还有购置学习用品，给姚玥玥买自行车的钱。 其实，姚大山要的很少了。 姚红星面露苦色，摇头拒绝：「爸，不行，我这钱都算好了，要用来进货、租赁厂房、员工工资的，别说一千，一百都拿不出来。」 「你，她们三姐弟，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书不读了？玥玥开学上初中，单车总得买吧？难道你想让她走路去吗？」刘翠连瞪了自己这个儿子，真觉得他是来报仇的，她和老头子，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 「玥玥上初中了？这么快？」姚红星摸了摸鼻子，他以为闺女还是小学生。 两口子听到这一句诧异，牙齿咬得咔咔作响。 刘翠连忍无可忍，直接给他一拳头：「你这爸当得可真称职。」随即反讽道。 姚红星没处躲，也不敢躲。「妈，我真不是故意的，事太多了，我想不起来也正常，闫丽也不知道啊！」给自己找了理由开脱就算了，还把在外地看厂的媳妇拖下水。 「你们两口子真是王八配乌龟。」刘翠连又骂了一句。 「妈，我真不是故意的。」 「行了，管你是故意还是怎么的，你就说吧，孩子的学费生活费，你是给还是不给。」姚大山冷声道。 「不，不给。」姚红星缩了缩脖子，不怕死地回復。 姚大山腾地站起身，直接出了门。 等了一会没见他回身揍自己，姚红星壮着胆子问刘翠连：「妈，我爸这上哪去？」 「还能去哪？借钱去。」刘翠连没好气道。 姚大山厚着老脸，问邻里开口借回一千块。 没想到，最后还被姚红星抽走两张，说是下去路费。 预算自然就不够了，姚大山也不好意思再去借，毕竟他家情况大家都知晓，手头宽裕又愿意借钱的寥寥无几。
第142页 本应该给姚玥玥买的自行车，变成了老式二八大槓。 在老爷子狂暴前一秒，姚红星自告奋勇骑着它，送长女姚玥玥去报名。 八月三十一日。 是六年级新生提桶、带凉蓆、被子等行囊去报到的日子。 霍文生、霍文强、霍文海一道，送霍不丢、霍朝斌、霍怡馨去么湘中学。 按照分班名单，三人分别在五班、七班、十班。 「丢丢，找到寝室了吗？」霍文生帮提着一半多行李，霍不丢先一步走在前头找目的地。 宿舍楼共五层，两侧分别是楼梯，每层楼梯间既是厕所，也充当浴室。 每层十二个寝室，每个寝室都是上下铺，共计十二张床。 霍不丢所在的507，一共要住二十四人，这就意味着，得两人一张床。 自打一年级和爸妈分房睡之后，霍不丢，就没有再和别人同床共枕过了。 应该说，连同一个房间都没有。 现在，二十四个人住一个寝室，还要跟一个陌生人合睡一张一米二的小床，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所以，当姚玥玥提着水桶、衣架、蓆子进来时，霍不丢二话不说，当即来到她跟前：「嗨！姚玥玥，你有没有选好床位？」 微低着头的姚玥玥，被来人挡住去路，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看见霍不丢那一刻，眼里浮现的是惊喜：「你也在这个寝室？」 「是呀。」 「我才来，还没选床位。」 「得两个人分一个床，你，要不跟我一起？」就这么短短一句话，霍不丢觉得着实需要勇气。 「可以吗？」姚玥玥眸子唰地亮起，确定道。 「当然可以。」 能和小学同学分到一个班一个宿舍，相较其他不熟悉的人，二人都倾向选择和对方一张床。 不过，位置就不大好了，只剩下近门上铺。 「这床也太小了吧？」霍文生一眼就看出规格。 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抽出家里带的蓆子铺上，他忍不住心疼闺女日后处境，住宿条件太差了。 早知道，房子就该买在镇上。 可现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可不是，都没地方下脚。」一位同学家长接话。 「我家猪圈都比这大。」另一位同学家长，紧接着来了一句。 在场寄宿生：…… 「姚玥玥，你的蓆子是一起放上去？还是留着？」看到老父亲顺手把硬板床铺好，霍不丢问身边的姚玥玥。 「一起。」不然也没地儿放了。 下铺床底下是空的，但已经塞了不少东西了，有木箱子、带轮子的行李箱、盆等等。 而她手里的洗澡桶，应该要放里头靠窗那一处。 「好，给我吧。」霍不丢点头，伸手接过。 见父女俩在忙着，她不好意思干看着，姚玥玥就往里走去。 穿过一米宽的过道，绕过同学、家长，终于见到了里面的全貌。 左侧是一个上下三层式的柜子，共十二个，应该是用作放衣服被子用的。 右侧摆了一张桌子，已经摆了几个漱口杯，里头放着牙刷、牙膏。 两边抽屉里放着香皂，桌脚堆着几袋洗衣粉。 靠近窗户边，有一个半米宽的水槽，约莫是日后洗漱用的。 将自己简易的用具取出，听着身后家长叮嘱孩子，孩子不耐烦地应答声。 姚玥玥的内心很平静，平静到麻木般。 早有预料，被姚红星送来，她只能自己安顿自己。 她爸，真不靠谱。 脑子里只有工厂工厂，别人一个电话打来，他就说要马上去外地，连行李都来不及回去收拾，单车还是找人骑回去的。 可是，他怎么就记得随身带着身份证和银行卡了？ 「姚玥玥，你带薄被、枕头了吗？」霍不丢走近问道。 「没有。」她打算先凑合睡一周，缺什么周末回家再拿。 对方会不会嫌弃自己什么都没有？ 「那太好了，我都带了，一起用，这样床上就不拥挤了。」霍不丢扫视了一圈窗边陈设，想着把自己的漱口杯什么的，都拿进来摆好。 看着对方欣喜的模样，姚玥玥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心情复杂起来。 她这位同学，可真是让自己又喜欢又羡慕的存在。 还没等她往深了去想，对方拎着桶进来了。 「姚玥玥，你的东西都摆在哪里了？我可不可以和你挨着？」霍不丢厚着脸皮发问。 「可以。」姚玥玥无奈。 看，小太阳似的人，谁能不喜欢她？ 「你真好。」霍不丢毫不吝啬赞美之意。 「丢丢，都弄好了吗？」霍文生给她整理好了床铺，问道。 「好啦，马上。」霍不丢扭头回应，随即看着姚玥玥说：「一起去吃饭吗？听说学校食堂今天饭菜可好吃了。」 不打算吃晚饭的姚玥玥摇头。「你们去吧，我还没弄好。」 「哦哦好，我先走啦！」随即一蹦一跳地跑开了。 大部分同学家长离开了，她脱了鞋，踩上爬梯，看了一眼自己和霍不丢的这张小床。 硬木板垫了两层竹蓆，床头也就是靠门口小窗这处，放了一个大枕头，一看就是家里带来的。
第143页 枕头下是折好的薄被，好像还带了点细绒，应该很舒服吧。 她这般想着，觉得自己又在占霍不丢便宜了。 另一边。 出了寝室，去到512找到霍怡馨二人，一道来到食堂。 一进门，就被里头密密麻麻的人群镇住了。 「好多人。」霍不丢说。 「对啊。」霍怡馨说着，抓着她手的力道紧了一分。 「除了学生还有家长，肯定多了。走，看看有什么好吃的。」霍文生笑着解释道。 「嗯嗯，爸爸你想吃什么？」霍不丢问。 「得看学校里有什么。」 霍文海点头。 四人找到队尾站立，霍不丢打了个哈欠。 「困了？」霍怡馨问。 「有点。」暑假睡到自然醒，今儿起早来报到，一直没闲下来过。 「肩膀给你靠。」 「不用，你拉着我就行。」说着，闭目养神。 两个长辈却很有兴致瞧食堂环境。 从门口进来，左侧就是打饭窗口，前方安置了三米长的铁架，分散人流，减少插队的情况。 他们现在就是面朝打饭窗口排队，左边是两道进食堂的大门，身后五米外是一处水槽，二十多个水龙头，两侧都可以接水洗碗。 右边是吃饭的地方，一排排石桌石凳，陈列齐整。 五分钟，终于轮到几人，先按照自己份量选择米饭，再到旁边选择几荤几素。 因为有家长到来，食堂提供了餐具，荤素搭配合宜，让人看着就有食慾。 目前为止，霍文生和霍文海对食堂都挺满意的。 跟在两长辈身后的霍不丢和霍怡馨眼尖，看见霍文强带着霍朝斌快进食堂，两人便多打了一份饭，最后一起刷饭卡付钱。 霍文强被孙子霍朝斌拉着到后头排队，都没注意到这一幕。 霍文生和霍文海见两个小傢伙端了两份饭菜，还疑惑呢。 「给文强爷爷打的。」霍怡馨道。 「我这份是斌斌的。」霍不丢回。 「他们在哪？」霍文生问。 「在后面排队。」霍不丢笑着说。「爸爸，先找地方坐，我再去叫他们。」 「嗯嗯。」 站在队尾，肚子饿得咕咕响的爷孙俩，见到霍不丢的第一句话是：「丢丢，快站我前面。」此时他们后头空无一人。 霍不丢捂嘴笑：「给你们打好饭啦！伯伯，斌斌，跟我来。」 爷孙俩云里雾里，跟着她来到就餐区，见到了另外三人。 「快，坐下来吃，我都饿了。」霍文海招唿道。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到？」霍文海疑惑了，这桌上饭菜一看就是刚打好的，都没动筷子。 「她们俩看到你们进门，一人多打了一份，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口味，凑合着吃。」霍文海笑着说。 被他提到的两人，又去盛免费的西红柿蛋花汤了。 「还是馨馨和丢丢贴心啊！」看递到跟前的清汤寡水，霍文强兀自感慨。 他确实渴了。 霍文海和霍文生也端起来喝了一口，至于霍朝斌，还在等他的那一碗。 「喏，这是你的。」先给长辈，再到同辈，霍怡馨行事，还是有章程的。 「你们也吃，菜都要凉了。」霍文生将自己菜里的肉夹到霍不丢餐盘里，提醒道。 「嗯嗯，谢谢爸爸。」霍不丢抿了一口汤，夹起多出的这块肉吃了起来。 霍文海帮霍怡馨挑掉她菜里的葱花，也叮嘱她赶紧吃饭了。 「爷爷，你也吃。」霍怡馨说。 霍文强看着自己狼吞虎咽的孙子，心情有些微妙。 「爷爷，这肉不好吃，给你。」霍朝斌说完，把菜里的肥肉，夹给了老爷子。 很好，霍文强的心情更微妙了。 吃饱喝足给三小只买自行车。 三人同款，不同主色调，霍不丢的是蓝色、霍怡馨的是粉色，霍朝斌的是黑色。 眼看都过四点了，再是不捨得也得回村去。 霍不丢三人，扶着单车，站在校门口朝三人挥手道别。 「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都进去吧，不用送。」 「我们走了。」 等三位长辈消失在视线当中，霍不丢轻嘆一声：「不想回宿舍。」又小又窄人还多。 「我也不想回。」霍朝斌附和。 明天起，寄宿生就不能随意进出了，只有周五放学后，才能出这个校门。 「坚持到周五，就能回家了。」霍怡馨看着二人说。 「啊，还有四天！」霍朝斌苦着脸，头一次觉得一周漫长。 「走吧。」哪怕再不情愿。 推着车进门，右边是一个上坡道，正好可以从这上，随即就是一个篮球场地，旁边就是女生宿舍楼。 霍朝斌还得再往前右转，绕到这栋楼后面的宿舍楼去。 「拜拜。」两女生在宿舍楼门口站定。 「拜拜。」霍朝斌扭头挥了挥手。 很快，就消失在转角处。 「馨馨，我们把车锁在一起吧，这样就不会被别人骑走了。」二人进宿舍门左转，寻到空位停下。 「嗯。」霍怡馨点头。 「停这里，我们的新车会不会生锈啊？」看着旁边单车，已经锈迹斑斑的链条，霍不丢不舍地摸了摸自己的蓝色坐骑。
第144页 「时间久了肯定会的。」霍怡馨客观应答。 两人对视一眼，很是无奈，在前后轮各上了一道锁，手牵手上了五楼。 「丢丢，你和谁一起睡？」霍怡馨跟着她，进了507，只有零星几个人在寝室，都不认识。 「是姚玥玥，我们分到了一个班。」霍不丢将自己的水杯递给她。「渴吗？」 「不渴。」霍怡馨摆手拒绝。「那就好，和我一张床的女孩子，我都不认识。」 「看起来好相处吗？」霍不丢问。 「感觉还可以，叫许念儿。」霍怡馨道。 「嗯嗯。」 …… 站阳台过道上扯东扯西，直到要去上晚自习，两人才依依不捨地分别。 作者有话说： 丢丢的初中生活，正式拉开帷幕^^ 【小剧场1】 创业狂魔姚红星：闺女，你再苦几年，等老爸干出一番大事业，绝对好好弥补你。 夫唱妇随闫丽：女儿，我和你爸想得一样。 姚玥玥默默翻了个白眼。 【小剧场2】 霍文强：我想要小棉袄，不想要漏风的马甲。 张秀花：发什么癫？ 霍文强：斌斌把不爱吃的肥肉给我。 张秀花：他是不爱吃，可你爱吃啊。 霍朝斌手转两圈叉腰生气gif 第59章 洗澡水靠抢？ ◎差点挨学姐打◎ 进了七班教室, 几乎坐满了人。 霍不丢扫视一圈，寻找空位，就看到姚玥玥朝她招手。 「这是给我留的座吗？」霍不丢欣喜上前。 「嗯嗯。」姚玥玥点头。对方分了床位, 她给留座，扯平了。 「姚玥玥, 你真好。」霍不丢放下书包，坐了下来, 取出纸笔放在桌面, 将书包塞进桌肚。 晚自习铃声响起，吵闹的教室依旧吵闹，大家都还没意识到初中生和小学生，已经大不一样了。 直到十分钟，班主任踏进教室, 站在讲台上, 敲了三下黑板，吸引了众人注意。 「我是七班的班主任，我姓兰, 兰茵。今天严格算起来还不算开学, 但是, 既然进了学校，成了六年级学生, 就不能像小学一样懒散无纪律, 晚自习铃声响了后，必须保持安静, 你们听听隔壁两个班, 有像你们一样闹哄哄的吗？」兰老师一米六的身高, 此刻的气势有一米八。 「既然你们已经选好了同桌, 那这座位就先不调换了，有意见吗？」虽是第一次正式亮相，但是，作为经验老道的班主任，兰茵深知，让学生们敬畏她比亲近好得多。 「没有。」班上四十二个学生摇头。 「很好，接下来先定下班干部，再给你们说说明天的安排……」 班干部，在老师「草率」的安排下，定好了。 霍不丢以全镇第五名、班级第一名的成绩，当仁不让地成为了七班班长。 她在本子上写着： 一、明早八点，带上班干，前往教师宿舍楼旁图书室领书，并发放。 二、…… 枯燥又漫长的晚自习时间过后，回到寝室洗漱。 还没习惯如此作息的新生们，压根没有意识到下午该去打水洗澡的，现在只能在楼梯间公厕装冷水擦擦了。 此外，还得在桶里，备着明早的洗脸漱口水。 躺在床上，大家叽叽喳喳聊着天。 因为太累，霍不丢一挨枕头就打了个哈欠，绵长、几不可察的唿吸声很快传来。 姚玥玥偏头看了她一眼，也闭上了眼睛。 从来没想到，她会和霍不丢走得这么近。 好就好在，两人现在都是瘦瘦小小的一个，睡在小床上也不会挤。 半夜，众人都沉浸在睡梦中。 突然砰得一声巨响，惊醒了507寝室大半的人。 「唔唔，好痛。」摔在地上的女生晕晕乎乎地坐起身。 霍不丢也被惊醒了：「怎么了？」 「从床上掉下来了。」姚玥玥闭着眼睛回道。 「你有没有伤到哪？」见她又重新爬上床，霍不丢问。 「没事。」女生说。随即爬进床铺靠墙的位置，又睡下了。 她的床搭子开口了：「你睡在里面，怎么下去的？」 被惊醒的众人，同样支起了耳朵。 「我也不知道。」女生回，她醒来就落地了。 幸运的是，擦破点皮，没什么大碍。 自此，霍不丢的睡姿越发规范了，平躺一晚几乎不会滚动，她怕自己越过姚玥玥，掉下床。 早上五点半起床铃响，寝室灯亮。 不情不愿睁开眼，众人挤作一团洗漱刷牙，又急匆匆下楼到校外操场集合。 五点四十五分，找到班主任兰老师所在站好，按照要求跑了两圈。 回到教室，早自习开始了。 没有书，只能干瞪眼？ 不，兰老师给了学习委员姚玥玥一本书，她读一句，大伙跟一句。 七点，吃上早饭了。 二十分钟后，再次回到教室，早读时间。 「好累啊！」霍不丢前排的同学趴在桌子上，满脸痛苦。 「我也觉得，上初中太辛苦了吧？」他的同桌回。 「现在都算好了，等领了书，正式上课了，更痛苦。」他们前一排的同学回头道。 「别说了，我头疼。」男生打着哈欠说。寄宿第一夜，认床没睡好，两个人一起睡，翻个身都难，
第145页 「班主任来了，快起来！」另一人急忙推了他一把，两人又跟着学习委员读起了书。 没有手錶，教室里也没有钟，霍不丢是怎么知道八点钟到了的呢？ 通过教室外走过的学生们。 他们神情轻松，饶有兴致地聊着，她就明白了。 「班干部跟我一起去领书。」霍不丢起身说了一句，七个同学跟着她一道离开教室。 「我也想去，好无聊啊！」 「书很重的，你以为很轻松吗？」 「可是，他们不用留在教室里坐牢。」 「你不是困了吗？可以眯一会。」 「现在不困了。」说着跑到窗边，看楼下走过的人。 「哎！」叫不动，只能帮他盯梢。 有人带头，班主任和班干部都不在，坐不住的学生，八成会放飞自我。 本来安安静静的教室，慢慢又变回了「菜市场」。 另一边，七班的八人来到图书室，已经有不少人在这里等着了。 「各班班长过来！」负责人喊道。 霍不丢小跑上前，报出自己所在班级和人数。 「好。」登记好后，放她们进门取书，语数外物化生…每个科目都是四十二本，厚厚一沓，超级重。 将它们一一搬到门口后，霍不丢分配起了运输任务，直接抱回去是行不通的，得留一人看着，分批行动。 宁愿多跑几趟，也不能累得大家。 先回去的同学，把书堆在讲台上、第一排同学桌上，再倒回来。 「赖来娣，你留在这里看着我们班的教材，可以吗？」霍不丢说完自己的想法，询问看起来最瘦弱的宣传委员。 「嗯，没问题，班长放心。」赖来娣点头。 「好，我们很快就回来。」霍不丢说完，抱起语文科目的三分之一书本，离开了。 其他人紧随其后。 等回到教室，聊着闲天的大伙，把注意力转移到归来的一众班干身上。 「有愿意一起去搬书的同学吗？」霍不丢将手里的教材放下问。 「我！」 「还有我！」 「我也想去。」 …… 「走。」体育委员叶超朝众人一招手，班上男生紧随其后，好几个女生也跟着出了门。 霍不丢松了一口气，这样就不需要再跑一趟了。 「留在教室里的同学，保持安静，等我们回来就可以发书了。」 大家没有应声，但室内安静了下来。 霍不丢莞尔，离开了教室，继续去搬教材。 人多确实力量大。 这一趟，霍不丢只搬了剩下语文教材的三分之一。 等大伙回到教室，将各科目的教材摞在一块。 「接下来，按顺序来领书，从第一组开始。每一个科目，拿一本，总共十三本书，别弄混了，也别漏了。」霍不丢站在讲台旁提醒道。 本打算让班干发的，可大伙都累得气喘吁吁了，还是各拿各的吧，总归清点好数的。 靠门第一组第一排的学生，早就按捺不住了。先从自己桌上的教材拿起，依次是语数外…… 十三本新书到手，还挺沉，可看着就开心。 其他人按照班长所说，依次上前拿自己的那份。 十五分钟，每个人都坐回座位上，开心地翻阅起来。 「原来学习委员早上带读的是这篇文章啊，我都没听懂。」 「我也没听明白，现在一看就知道了。」 「这个字读什么？」 「查字典。」 「哦，你也不会。」 …… 既然有了书，那就得正式上课了。 白天很快过去，下午课后，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供学生洗澡、用饭。 霍不丢直奔宿舍，提上水桶，叫上霍怡馨，和姚玥玥、许念儿、赖来娣，一道来到水房。 水房，在图书室的背面，中间是锅炉房，正好隔开了男女生。 锅炉房外有一排水龙头，旁边有一个公共澡堂。 人超级多，根本找不到队尾，或者说根本没人排队，好不容易靠近水龙头了。 霍不丢才接满一桶热水，正要把位置让给排在身后的霍怡馨，被人一把推开：「别挡道！」 女生一米六五的个头，披肩发，语气很沖，臭着一张脸，手里拿着五只叠在一块儿的水桶。 霍不丢不服气：「先来后到，我们还没装完。」 「什么先来后到？我来了，这个水龙头就是我的。」霍怡馨拎着一只空桶，身后跟着她的床搭子许念儿，两人一块拉住了霍不丢，眼神示意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如果是自己没有装到水，霍不丢肯定就忍了，可现在是霍怡馨几个人排在自己身后，没一个人接上水，她忍不了。 直接将她们手里的桶拿过来，硬是挤开插队这人的水桶，喘着大气，既是急的，也是吓的，该不会开学第一天就挨揍吧？ 抢位的八年级女生，被气笑了。「你是想挨打吗？赶紧起开，我数到三！」 周围的人下意识退后半步，不敢再上前，姚玥玥也想拉着霍不丢走开。 输人不输阵，看着桶里已经接了五分之一的水，霍不丢眼皮一抬，嗤笑道：「同学，你哪个班的？」她要告诉老师。 女生眉头一紧，心想这小个子新生怎么这么嚣张？会不会是谁的妹妹？
第146页 盯着她上下打量着，没敢直接上手，身后同伴轻轻扯了扯她的衣服。 「丢丢，水够了。」这会，霍怡馨见水已经接满半桶了，想要提起就走。 「不是说要洗头吗？哪里够？」都到这份上了，硬刚到底。 「玥玥，把你的桶拿过来。」不能暴露全名，危险。 等到五人都接到了水，才提着桶进入宽敞的洗浴房。 「你给我等着！」那女生越想越气，这么多人看着，自己面子挂不住，随即朝霍不丢放起了狠话。 「好。」霍不丢回了一句。 她今晚就找班主任说明情况去，插队恐吓人还有理了？ 一直迴避着的金手指，根本就没料到这一出。 「丢丢，那人看着就不好惹，我们怎么办？」霍怡馨等人忐忑不安地洗完，在回宿舍路上商量起对策。 「不怕，我已经有办法了。」霍不丢同样在思考应对之法。 姚玥玥看了她一眼。 赖来娣和许念儿对视，掩不住心头慌乱，没有吱声。 其他人更加不敢说话了。 她们根本没想到，上了初中，连洗澡水都要抢，这才第一天，以后日子还长着，怎么过？ 「丢丢，听说有人欺负你了？」等霍不丢找班主任反映了这事后，只得了一句「老师知道了」。 她满脸问号，这到底是管还是不管？亦或者是管不了？ 无论是哪一种，都得做两手准备。 她就不信了，校长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见到霍朝斌来找自己，开口的第一句便是这，霍不丢心下稍安：「我没事，你放心。」 「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霍朝斌提醒。 没办法，他们头上几届都没有霍家坡人，想找大孩子撑腰都难。大三岁的霍朝志和霍燕霞是最后一届不用上六年级的，现在已经初中毕业，暂时只能靠他们自己。 「还有我。」廖鑫源冒头。 「我。」罗子新附和。 霍不丢摇头失笑：「知道了。」 这事，还是得交给学校解决。 「丢丢，有人欺负你？什么时候？」金手指问。 「也不算欺负，是她不讲理，我气不过。」霍不丢解释了一句，回到教室，拿出本子，在上面写起了匿名信。 刚才去找班主任的路上，经过校长办公室，外头设了意见箱，她就想到了这一茬。 金手指：丢丢还是太年轻了，意见箱这玩意，大多是个摆设，做做样子的。到底是谁欺负了它的丢崽？ 非礼勿视，它不能跟着现身水房，错过了真相，不开心。 第二天，照旧来水房，没碰到昨儿那人。 但看见了人群中同一寝室的女生瑟缩在一旁，被人推搡也不敢反抗。 霍不丢直接沖了上去：「你干什么？」 「关你屁事！」 「跟我走。」霍不丢拉着女生离开，明显能感觉到她身子瑟瑟发抖。 「我说了可以走了吗？」女生说完，一脚踹向了霍不丢手里的水桶，上头放着的盆，直接侧翻了。 「关我屁事！」霍不丢回了她一句，将自己的盆放好，拉着女生离开。 正当她要上手薅霍不丢头髮时，霍怡馨赶到喊了一句：「住手！」姚玥玥等人也紧随其后。 「馨馨，我没事。」霍不丢回头，就见对方抬手的动作。 见她们个小脸嫩但人多，欺负人的女生瞪了几人一眼离开了。 霍不丢却若有所思起来。 一个两个会被欺负，但若是一二十个人…… 老师那边现在没有什么消息，就算有消息，也有看顾不到的地方，她们自己得团结起来。 于是，身为班长兼寝室长的霍不丢，在晚上熄灯前，和大家商量起来。 「班长，她们可凶了，好可怕。」 「对啊，明明轮到我了，硬是被挤开。」 「学校里都没人管，我们能怎么办？」 「我已经两天没洗澡了。」 闻言，她的床搭子往边上挪了挪。 「大家说的，我也遇到了。我是这样想的，我们一起排队，到时候遇到不讲理的人，人多势众也能吓住对方。若是落单，很容易被欺负。」 「可以，我没有意见。」 「我也没有意见。」 「太好了，我一个人真得好害怕。」 「我也是，去都不敢去。」 …… 第三天。 507宿舍二十四个女生以及霍怡馨和许念儿，一道来到水房排队。 因为地方狭窄，同一个水龙头，分别排了两队，左右分别轮着来，一行二十六人，其实用不了多久。 只不过，排在后头的几位，看着前面接好水的同伴进去洗澡了，都有些担心起来，这和想像中的不一样啊！ 霍不丢几人把水桶放在一边，就跑出来等她们了。 说好的一起，一个都不能落下。 正好，刚出来就和先前那位想揍人的八年级女生碰上了。 不是冤家不聚头，霍不丢无奈地耸了耸肩。 「可算让我逮着你了。」那女生冷声道，又想插队。 「我们先来的，麻烦你去后面排队。」霍不丢挡在姚玥玥身前，抬头看着对方。 「滚开！」女生当即伸手，想要一把扯开她。
第147页 霍怡馨等人开口了。 「放开丢丢。」 「你放开我们班长！」 二十多人围上来，不得不说，是个人都有些憷。 即便这个女生身后，还跟着两位同样不好惹的女生，三人对上这一群新生，胜算也小。 「这回就放过你。」女生怂了还不忘放狠话，直接穿过几人，往其它地方去插队。 看着其他人敢怒不敢言，霍不丢有些无奈，脚尖一动，被人拉住。 「班长，别管她们了，大家都装好水了，洗完还得去吃饭，时间紧。」 「嗯。」霍不丢又回头看了看，八年级女生还对她投来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好气！ 晚自习课间，她再次来到老师办公室。 「兰老师，这种情况，学校就不能派人来维持秩序吗？排队打水本就是应该的，怎么能仗着自己是高年级的，就欺负我们新生？」 班主任揉了揉眉心，嘆：「我已经和学校相关负责人反映过了，目前还没有得到回覆。霍不丢同学，你别急。」 霍不丢：「……好的。」 她们不会被欺负，可别人还会遇到这种不讲理的事。 霍不丢想，要是自己是校长就好了。 大人的行动力，都这么慢的吗？ 固定每周五午休后，查看意见箱的校长，从抽屉里取下钥匙，来到门口，打开被锁着的木箱。 心想：八成又是空的。 已经在盘算着周末怎么安排了。 没想到，竟然看见了一封信，确切地说，是一张作业本纸，上面的字是用铅笔写的。 还需要怎么猜？ 肯定是六年级新生写的，只有她们还保留着铅笔写字的习惯。 一张白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还挺好看的，透着稚气，横竖分明。 「……插队是不对的……骂人、打人更不对……校长伯伯，她们有点坏，我觉得要改正……」 黄校长看完，被稚嫩的话语触动，是啊！ 学校里发生着这些，他看不见，老师看不见，学生还看不见？ 学生看见了，向上反馈了。 若是他不予以重视，这个校长当得可就太不称职了。 召集校领导开会，商议解决方案。 各年级班主任都听到了风声，但不知道校长突然在周五组织会议是因为什么。 下午四点五十五，下课铃声一响。 本来还有一堂课，但周五情况特殊。 大家都回宿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丢丢，都收拾好了吗？」霍怡馨站在宿舍门口，问。 「好了！」霍不丢应道，随即扭头看着床搭子兼同桌：「姚玥玥，一起走吗？」 「不。」她走路回去，哪能和有单车的两人一起。 「那我先走了。」霍不丢背起书包，跟着霍怡馨下楼了。 姚玥玥看了一圈，没什么要带的，也背起书包，离开了寝室。 下了楼的两人手拉手聊着天。 「丢丢，我们寝室里的女生问，下周能不能一起排队打水？」霍怡馨有些难为情，但想到她们瘦小怯懦的模样，还是问出了口。 「当然可以啦！我想了想，我们人多，可以分三队排，这样的话，又能更快了。」霍不丢笑着回。 她没法帮所有人，但能帮几个算几个。 要是学校再多些出水口，大家都自觉排队的话就好了。 「那太好了，她们肯定会很开心。」 「嗯嗯，都是同学，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两人说着，就已经到了停放自行车的地方。 原先密密麻麻的单车，现在空了不少。 大伙回家的热情都一样足，动作还快。 「好了。」一前一后开了锁，扶到宿舍外篮球场，就见到了一旁等待的霍朝斌三人。 「斌斌、廖鑫源、罗子新，走吧！」会合后，简单招唿了一句，五人扶着车出了校门，又穿过拥挤的人群。 直到五十米外，才陆陆续续骑行。 学校外这条道，实在是太多人了。 「姚玥玥，你怎么这么快？」看见熟悉的身影，霍不丢减速问。 明明她们离开寝室时，姚玥玥还没走，这会已经到了百米外。 姚玥玥暗自苦笑，不走快点，到家天都要黑了。「我下楼时看见你和霍怡馨在开锁。」 「哦哦，你的车停哪了？」霍不丢问，就要加速离开，因为小伙伴已经下坡了。 「我……」小姑娘声音小，欲言又止。 「什么？我没听清。」路上各种声音，吵闹极了。 「我说我没车。」姚玥玥破罐子破摔了，直接大声回道。「不好意思，我太大声了。」 「没事啊，你不大点声，我都听不见。」霍不丢笑着说：「那家里人来接你吗？」 「不来，我走路回去。」已经到这份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直接坦白了。 「我载你！」霍不丢剎车停下，一脚落在地上。 「不用了，我走得很快的。」姚玥玥摇头，载她可不容易。 上回开学时，她爸载着她到校，路上就说她太重了。 「两条腿哪有两个轮子快，等你走到家，天都黑了。」霍不丢蹬了一脚踏板，又滑到她面前。「快上车，我带你追上他们！」说着一把拉住她。
第148页 「我二年级就会骑自行车了，但载人是第一次，你要坐稳扶好了。」她会尽量保证彼此安全的，嗯，尽量。 姚玥玥犹豫片刻，还是坐上了她后座。 如果回去晚了，她也害怕。 就搭一回，就这一回。 前面开路的四人，见霍不丢没跟上，疑惑了：「霍不丢呢？不会迷路了吧？」 「不至于。」霍朝斌笑着回。 「怎么停了？」下了坡，几人不约而同停在路旁，霍怡馨问。 「霍不丢没跟上。」罗子新道。 「不应……」该啊。霍怡馨剎车停下，回头一看，还真不见她身影。「丢丢刚才还紧紧跟着我来着。」 就在她要回头去寻时，一道身影出现：「我超过你们啦！」伴随着清脆的嗓音。 「我才是第一！」罗子新急忙跟上，与她并排：「哎？姚玥玥？」 作者有话说： 金手指：丢崽都会自己找活干了。 霍不丢：形势所逼。 第60章 丢丢的黑歷史 ◎安能辨我是雌雄◎ 「霍不丢是不是载着一个人？」廖鑫源问。 「……是。」霍朝斌和霍怡馨对视一眼, 纷纷好奇是哪位勇士。刚才车子下坡一晃而过，现在又被其他人挡住视线，还真没让原地站着的三人认出是老同学姚玥玥。 先后踩着单车追上, 顿时明了。 等离开镇上大道，拐进回村路时, 霍朝斌和霍怡馨终于忍不住了： 「丢丢，你怎么敢载人？」 「姚玥玥, 你怎么敢坐丢丢后座的？」 廖鑫源和罗子新一副看热闹的心态。 姚玥玥听到这话, 垂下了头，抓着后座的手紧了几分。 霍不丢大声回道：「啊啊啊，不准说话！」她已经猜到了他们要说什么，为什么小学二年级的事，大家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啊？ 霍朝斌和霍怡馨哈哈大笑起来, 看到姚玥玥神情, 霍怡馨还是提及了这桩子「陈年旧事」。 「姚玥玥，你知道，坐丢丢车除了需要勇气, 还需要什么吗？」 姚玥玥一愣, 抬头看她, 仿佛在说：什么意思？ 「我不要面子的吗？」前面踩单车的霍不丢气鼓鼓，努力想要与她们拉开距离。 「哈哈哈, 我知道, 还需要会跳车逃生！」霍朝斌快步追上，抢答道。 霍怡馨忍俊不禁：「没错。」 霍不丢哼哼了两声, 无所谓了。 那是二年级的她, 不是六年级的她, 她现在超厉害哒！ 看热闹的廖鑫源和罗子新听懂后, 跟着大笑起来。 就连一直绷着情绪的姚玥玥，也没忍住噗呲乐了。 「你们太过分了，我会生气的！」霍不丢努力绷着脸，众人笑得更欢了。 霍朝斌还提及了三人当时在学校晒书的细节。 霍不丢听着，终究是没忍住咧嘴。 一路上欢声笑语，二十分后，就到了姚庄。 「姚玥玥，你家住哪？」霍怡馨问。 「我知道，我去过。」霍不丢答。 「嗯嗯，前面那里就是我家。」看着前面的老屋，姚玥玥没遮掩。 「好，那礼拜天我们大概四点经过这，再一起回学校。」霍不丢没再蹬脚踏板，让它惯性滑行。 「不用了，我……」 「你不敢坐丢丢的车，可以坐我的。」路上已经得知她没有自行车，以后都是走路上下学，霍朝斌当即开口道。 「我觉得我技术更好，坐我的。」罗子新说。 「看不上他们的，坐我车也行。」他的车最酷。说着，廖鑫源拨动拨车铃。 「我……」想要拒绝的话，堵在嗓子眼。 「我们要走啦，后天四点见。」霍怡馨出声，没让她继续纠结。 「姚玥玥拜拜！」 「拜拜！」 …… 这一番动静，自然瞒不过姚家人耳朵。 见孙女进屋，姚大山当即问：「刚才那一群都是什么人？你爸送你去学校，是为了让你好好学习，你可不能学坏！」 「爷爷，她们不是那样的人，都是……」 「是什么是？只能和好学生玩，其他人你给我离远一点。」刘翠连紧跟着开口。 姚玥玥直视老妇人说：「奶奶，她们几人在校成绩很好的。」除了罗子新。 「我都听到罗东来孙子说话声了，他成绩哪里好了？」老汉又发话了。 「除了他，其他人成绩都比我好。」 老两口一肚子话被堵住了，干巴巴地说：……那你要好好跟着她们学习。」 自己孙女成绩都算拔尖了，比她还好，那肯定是霍家坡的两个女娃，两口子顿时放心下来。 姚玥玥点头：「嗯。」 另一边，回到家的几人，被连日食不知味的长辈们上下打量着。 「瘦了！」 孩子：夸张了吧？才在学校待了四天。 「脸都小了一圈，是不是在学校不吃饭？」 孩子：一天三顿，顿顿不落。 「不行，得好好补补。」说着杀鸡捞鱼去。 孩子：好诶！ 一晃，就到了返校的日子。 洗完澡，带上家里给炒的菜，霍不丢几人临近四点出发。 到姚玥玥家门口时，正好整点。 「姚玥玥！」
第149页 「来了。」姚玥玥放下手里的活，拿起椅子上的书包，出了院子。 「上车！」霍不丢说。 「嗯嗯。」她没有迟疑地上前。 不到半小时，抵达学校。 接下来几天，日常作息和先前没什么分别，左不过是多了十几人跟着一起打水。 隔壁班上的女生，壮着胆子加入，当然是得到了应允。 先前爱欺负人的高年级女生，每每遇到她们这群人，都一肚子火。 当初自己刚上初中时，怎么没想到这一招？ 「看，她们都去洗澡了，就剩你们几个，不觉得亏了吗？」挑拨离间计用起来，女生切了一声，上下扫视着还在排队打水的几人。 几人不敢与她直视，只认真排着队，在心里默念：快点！再快点！ 「我们是轮着来的，昨天我们几个在前面。」也没分什么谁先洗后洗。 其中一个胆子大的女孩子接话了。 「呵呵。」还真有点意思。 「怎么了？」霍不丢几人放下水桶出来，见有人围着她们，走近问。 「没事。」看见水满了，她让身后人接上，弯腰去提。 霍不丢很自然搭了把手，霍怡馨则帮着另一人提。 装满水后，重量不轻，若是一个人提，基本上都会晃来晃去，溢出不少。 现在她们学聪明了，共进退。 先打好水的一起帮着提，这样既不浪费，彼此也没那么累。 「谢谢你啊丢丢。」连隔壁班的女孩子，都开始这样叫霍不丢了。 「不客气。」 「馨馨，谢谢你。」同样，她们也学着霍不丢称唿霍怡馨一样唤她。 「大家赶紧洗吧，人都齐了。」霍不丢在心里算着数，又出去看了一眼，她们一大群人都已经按照顺序打到洗澡水了。 「今天又比昨天快了两分钟诶！」 「真的吗？那太好了，等下吃完饭回到教室，我还能多做两道题。」 「可不是嘛，太好了，开心。」 「我也开心。」 ……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霍不丢嘴角轻扬。 外头被抢了位置的女生，心里在想着，如何能加入先前那些人呢？ 她是来学校学习的，总不能每天都为一桶洗澡水发愁吧？ 在打水小团队即将破百人大关时，学校终于出整顿水房的通知了。 以后每天下午都会派老师和值日生，一起守在打水的地方，维持秩序，严禁插队，发现一次，警告，发现两次，通报批评，发现三次，当众检讨。 惩罚力度很大，见效也快。 女生寝室也不需要成群结队了，大家可以按照自己的规划来安排，先洗澡还是先吃饭，慢一点还是快一点。 校园秩序的建设，不仅在教学上，更在于学校的方方面面。 给学生一个良好的环境，不能只维持在面子工程上。 ……黄校长的一句句话，在教职工大会上振聋发聩，不管老师们有没有听进心里去，反正水房选址扩建这一块，已经提上日程。 被班主任喊出教室，通知这事的时候，霍不丢只顾着欣喜，没有留意到兰老师意味深长的眼神。 日子一天天过去，大家对么湘中学已经不再陌生，每天规律的生活，偶尔也会出现异常。 这不，因为床搭子间的情谊，霍不丢和霍怡馨原本的两人行，变成了四人行。 哦不，五人行。 赖来娣和许念儿竟然是表姐妹关系，实在是太巧了。 每天下课第一件事，兵分两路。 饭点。 霍不丢上宿舍楼拿吃饭的傢伙，和自家带来的炸鱼片，其他四人直奔食堂排队。 新的一周，上完上午的课，霍不丢拔腿就跑，完全没有班长稳重的形象可言。 回到宿舍，掏出钥匙打开寝室门，端起五人饭盆叉勺扭头欲走。 没想到竟然见到了本该在食堂排队的姚玥玥。 「丢丢，我今天不去吃饭了，不用拿我的盆。」说着，姚玥玥上前拿过她的那个不锈钢饭盆，还有一把勺子。 霍不丢快速移动的步子一顿：「不吃？」最后一节课，姚玥玥肚子一直咕噜叫，她可听的一清二楚。「你不饿吗？」 「不饿。」姚玥玥舔了舔唇，说。 「骗人。」霍不丢白了她一眼，拿过她手里的东西说：「赶紧跟上，来不及了，食堂细说。」 「丢丢，快点！」霍怡馨路过宿舍楼，前去食堂，没见到平日霍不丢风风火火下楼的身影，几人齐声朝楼上喊。 「来啦！」霍不丢直接原地回了一句，也没管对方听不听得见。 金手指：你们这嗓门，我堵住耳朵都能听见。 「丢丢，我真不吃！」姚玥玥有些无力。 上周末回家，她和爷爷奶奶拌了嘴，临走时赌气，没开口要伙食费，他们也没主动给。 不好意思告诉大伙，就打算中午这一顿喝水对付下。 晚上再单独打份饭，舀点食堂免费的汤，泡着吃，不想占大伙便宜。 没想到，霍不丢坚持要她去吃饭。 算了，晚上不吃好了。 来到食堂，已经快排到霍怡馨三人了，她们望眼欲穿，见到霍不丢那一刻，眼里放光，齐齐招手：「丢丢，在这里。」
第150页 霍不丢将三个盆递给她们，叮嘱道：「饭打六毛的。」 「知道了。」霍怡馨三人没问为什么，照办。即便在此之前，她们都是打四毛钱的饭。 紧接着，打饭阿姨麻木地在一个盆里，堆了三个六毛米饭。 赖来娣端着它，径直往霍不丢寻到的座位走去，熟练地在两个空盆里分饭。 而霍不丢这会，去打汤了。 「我来吧，你打的全是水。」赶到的姚玥玥，接过了霍不丢手中的大汤勺。 「嗯嗯，玥玥你最厉害了。」霍不丢点头，毫不吝啬赞美。 许念儿这会，正对着打菜阿姨说：「阿姨，我想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你最好了，可以多给我一点点吗？」齐耳短髮少女，眨巴着眼睛，甜甜地笑着。 打菜阿姨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冷酷地说：「不可以。」但是，手里的勺没有抖动。 「姐姐，我想要这三个菜，谢谢你。」绑着马尾的霍怡馨嘴更甜。 打菜阿姨嘴角微微上扬，随即又强自压了下去：「好了。」两人饭盆里满满当当的菜，荤素搭配均衡。 来到座位上，霍不丢、姚玥玥、赖来娣不约而同朝两人竖起大拇指：「厉害了！」一荤两素的价格，得到近乎两荤两素的菜品。 「都是丢丢教得好！」两人噗呲笑出了声，对视一眼，朝霍不丢眨了眨眼。 「嘿嘿。」霍不丢认下了这个功劳。 谁让她一直以来都习惯了喊三四十岁的人哥哥、姐姐呢？ 每次其他同学喊阿姨，她喊姐姐时，都会得到满满一勺的菜。 将这个秘诀告诉小伙伴后，大家运用得可好了。 这不，现在五人一块吃饭，既能吃饱，又不浪费，还能省钱。 每顿省好几毛，一周下来就是好几块钱。 「家里带的炸鱼片，快吃，超香！」霍不丢打开袋子，招唿众人。 「嗯嗯。」另外三人都开始狼吞虎咽，只有姚玥玥心不在焉。 「对了玥玥，你刚才为什么说不想吃饭？」 虽然食堂大锅菜味道一般般，比之开学前那一顿一个天一个地，可不吃饱哪有力气学习啊？ 「我这周没有生活费。」见四人都看着自己，想要个答案，她索性坦白了。 「嗐，没有就没有呗，这周算我的。」霍不丢说：「下周记得还我！」 「……你是抠财童女吗？」本来还想拒绝的姚玥玥，听到最后一句笑了，打趣道。 「是呀，省小钱干大事。」霍不丢点头，还觉得这个名号挺好的。 「知道啦，那就先欠着。」她也想跟着大家一起吃饭，孤零零一人的感觉，太难受了。反正，已经欠了丢丢那么多，也不差这一回。 期中考后，成绩公布。 前五进来的霍不丢，这次掉到了第二十名，小姑娘情绪很低落，回家路上没有表现出来，还和大家笑作一团。 但推开家门，走进看见桌上的剩菜，笑意顿敛。 自己不在家，爸爸妈妈都是随便对付两口，却在每个周末，给她做鸡鸭鱼肉。 自己在学校，成绩还退步了。 这一刻，霍不丢愧疚到了极点。 晚上，一盘子辣椒炒蛋，直接放在了霍不丢的跟前，霍文生和廖柳香一直吃着腌菜。 「爸爸、妈妈，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也要吃好点。」霍不丢直接端起辣椒炒蛋，往二人碗里倒。 「别，我不吃这个。」廖柳香摇头拒绝。 「我不喜欢吃。」霍文生伸手抬起盘子，将自己的饭碗往一旁挪。 「你们不吃，我也不吃。」霍不丢把盘子放回桌上，直接往嘴里扒拉白饭。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廖柳香脸拉了下来，抢过了霍不丢的碗。 「特地给你做的，你不吃不就浪费了？」霍文生劝道，给她夹了好几筷子鸡蛋。 「一起吃。」等廖柳香把碗归还，她将里头的鸡蛋，分给两人。 「我不要鸡蛋，我喜欢吃辣椒。」廖柳香依旧坚持。 「好好好，吃吃吃。」霍文生看出闺女心情不佳，直接端着碗接下，还劝身边人：「吃吧。」 「丢丢，是学校里发生什么事了吗？」饭后，一家三口在堂屋看着电视，霍文生突然开口。 廖柳香勐地扭头，看向霍不丢所在。 「爸爸、妈妈，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我没考好。」 「一时的退步，不代表什么，你肯定是换了个新环境，不适应，接下来再努力就是了。」 「你爸爸说得对，我闺女是最棒的。」廖柳香说。 「嗯嗯。」霍不丢扯出一抹笑，看着白了头的爸爸妈妈，绞尽脑汁安慰自己，有点想哭。「爸爸、妈妈，我先睡了，好睏。」装作打哈欠，将眼眶泛出的泪，矇混过去。 可是霍文生和廖柳香是什么人？ 活了六十来年，哪里还看不明白，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你说，丢丢是不是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还是我们给了她压力？」睡前，两口子说着悄悄话。 「别看闺女整天笑嘻嘻，好像没心没肺，其实心思很细腻。学习这块我们帮不上忙，但家里尽量别让她惦记。」霍文生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家里没什么需要她……知道了，还不是怨你，买了房搞得手头紧巴巴的。」廖柳香嘟囔着。
第151页 「房子肯定是要买的，现在又涨了，早买早安生。三年租金也够供丢丢读完初高中了，大学的学费、生活费，我们这几年再加把劲，也能给她攒够。」霍文生没顺着老妻的心意说虚的，而是把实情告知她。 「嗯嗯，你做得也没错，我就是随口一说。以后丢丢上了高中，你去照顾她，我在家种菜，这样又能省一笔。」廖柳香畅想着。 「你去吧，我留在家里，地里的活、家养的鸡都不会落下的。」霍文生道。 「还是你去吧，我住不惯城里的房子。」 「到时候再说。」霍文生不再坚持，反正总会让一人跟着去陪读，不能让闺女回到家，一口热饭都吃不上吧？ 两人谈论的话题，霍不丢不清楚，她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两口子吃了早饭又出门干活去了。 愁绪未解的霍不丢，看了一眼墙上挂镜中的自己，一头齐腰长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于是，她拿起了电视机旁的剪刀，直接一咔嚓把它剪了。 等两口子干活回来，见到堂屋做作业的闺女，早上还好好的一头乌黑髮亮的长髮，变成了披肩长度，惊讶极了。 「丢丢，你的头髮怎么剪了？长得多好啊！」廖柳香觉得很可惜，小姑娘的头髮蓄可久了，又粗又黑还没有分叉，怎么就剪了呢？ 「洗头髮太麻烦了。」霍不丢回。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把它剪了，或许是剪髮明志，要更加认真学习。 「没事，剪了就剪了，反正还会长的。」霍文生笑着接话：「这样也好看，我闺女怎么样都好看。」 「是好看，就是太可惜了。」廖柳香说。 等下午两口子再回来，披肩发，又变成了狗啃的鸡窝头。 闭上眼睛剪的时候，金手指出声制止：「丢丢，你小心点，别伤着自己。」 「嗯嗯，我知道的。」所以，贴着头皮剪了。 下手干脆利落，事后不敢照镜子。 霍文生前脚进门，又收了回去，他是不是眼花了，自己闺女变成了男孩？ 「你干什么？好好的走着又停下？」身后跟着的廖柳香，差点撞上了他的背。 「你自己看。」霍文生咽了咽口水压压惊，不知道该怎么说。 「丢丢在家，还能出……」出大事了！她闺女头髮呢？什么情况？ 「丢丢，你这是怎么了？」霍文生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霍不丢强忍着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大颗大颗的泪珠落下，却没了以前那种让人心疼的感觉。 因为髮型真得太了，反正霍文生拿着梳子给闺女打理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随即意识到霍不丢还在哭，强忍住。 「怎么给自己剪头了？」一手梳着指节长的短髮，一手接着一撮又一撮剪断没落下的碎发。 因着是闭上眼睛自我发挥，有的地方就只露出头皮，坑坑洼洼、长短不一。 「想试试，没剪好。」霍不丢已经不为成绩郁闷了，她有了新烦恼，自己制造出来的烦恼。 「那怎么办？还去上学吗？」太丑了，霍文生觉得她应该是没有勇气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开始爱美了，小女孩几乎不可能顶着这种髮型出门。 「去。」 周日那一天，霍不丢穿上校服，一路戴着它的帽子进学校。 「丢丢，你怎么还带着帽子？」眼看都到寝室了，霍不丢还紧紧繫着帽绳，不免让人觉得奇怪，姚玥玥便问了。 「我剪头髮了，丑。」霍不丢回。 「我瞅瞅。你长得好看，什么髮型都不会丑的。」姚玥玥安慰道。 「丢丢，这个忘了给你。」霍怡馨也从自己寝室过来，将一袋子吃的递给她。 「怎么了？还戴着帽子？」不热吗？她也很困惑。 「丢丢说剪头髮了。」姚玥玥帮着回了一句， 霍怡馨眼前一亮：「咦？什么时候剪的？我要看看！」 「不要，很丑。」霍不丢拒绝。 「不会的啦，给我看看，你不可能在学校五天都不摘帽子吧？」霍怡馨一针见血道。 霍不丢想了想，也是。 「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别当着我的面笑。」 「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哈？」这什么髮型？太可乐了吧？ 霍怡馨和姚玥玥紧紧咬住下唇，努力控制情绪。 「还好，就是短了点。」 「嗯嗯，我也觉得。」 「算了，你们笑吧，别憋坏了！」霍不丢躺平任嘲。 嗷，后悔药哪里有得卖？她再也不乱来了。 「谁给你剪的？」技术也太差了。 霍怡馨揉了揉腮帮子问。 「我自己。」 「那挺好的，就是不太齐整，我们出去理髮店修修。」至少别看起来像狗啃的。 「不去。」霍不丢摇头，她现在想的是，能不见人就不见人，才不要跑出去呢。 「我也想剪个短髮，你就当陪我了嘛！」霍怡馨摸着自己的长髮央求道。 「你真想剪？而不是为了陪我？」 「真的。」 「好吧。」 在楼下碰到刚到校的赖来娣和许念儿，两人也说要一起去。 趁着时间还早，五人到了理髮店。
第152页 霍不丢生无可恋地摘下帽子，让专业人员拯救下。 理髮店的师傅左瞧瞧、右看看她的头，来了一句：「这，我还是头一次见。」 为了弥补残缺的部分，或者说为了与脑瓜子上最短的头髮齐平，师傅选择用推子推平，最后就成了板寸。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霍不丢欲哭无泪，她和光头有什么区别？ 霍怡馨也变成了齐肩发。「没事，我们再买一个帽子戴上。」 「对啊丢丢，刚剪完头髮都是这样，看惯了就好看了。」 「你这样，比我们班男生好看多了。」 「我也觉得，有点帅。」 霍不丢：「……」 最后，霍不丢没捨得花钱买帽子，而是戴上校服自带的帽子回到学校。 晚自习，戴着帽子不突兀，同学们顶多好奇，班长怎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 可周一正式上课后，霍不丢戴着帽子听课，就很古怪了，各任课老师瞧了一眼，依旧没说什么。 可班上同学不免好奇，尤其是身后的体育委员叶超，课间一直巴拉巴拉问。 「班长，你怎么一直戴着帽子？」 「班长，你上课还戴帽子，多不好啊！」 「班长，这校服帽子不是这么用的。」 「班长，……」 霍不丢也意识到了，戴帽子听课不大尊重老师，加之不堪其扰，竟直接扯下帽子，眼神看着他：这就是答案！ 叶超先是一愣，随即拍桌爆笑。 感谢他如此动作，全班人都看了过来。 目光落在霍不丢脑瓜子上时，众人震惊！！！ 他们漂亮的班长，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破罐子破摔了的霍不丢，接下来也不戴帽子了。 自我洗脑催眠： —只要我不照镜子，丑的人就不是我。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别回头，别回头。 换髮型对霍不丢的影响有多大？ 走到哪，都能听见别人猜测自己的性别。 进宿舍楼，宿管阿姨频频打量，眼神微眯；去女厕所，被大家用看变态的眼神盯着；在洗澡间，总是有若有似无地眼神飘过来飘过去…… 对霍不丢而言，留了寸头的快乐，大概是每次洗完头一出门，风一吹头髮就干了。 可痛苦就太多了。 歷史课上，老师如往常一样教学。 等讲到了一个关键知识点，为了加强大家的印象。 她开口道：「这个问题，老师想请一位同学来回答一下。」 略过眼神闪躲的学生，歷史老师选中了直视自己的霍不丢。 右手撑在讲台上，左手轻轻一抬：「那位男同学，请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霍不丢懵了一瞬，老师看的人好像是自己，可男同学？ 随即，她用食指指了指自己。 「对，就是你，穿校服的男同学。」 顺着她说的信息，大伙视线转向了班长，只见她缓缓站起，欲言又止，全班轰笑。 「老师，她是女生。」 「老师，这是我们班长，是女生。」 「哈哈哈哈，男同学，我要笑死了！」 …… 得知真相的老师，强压住上扬的嘴角改口：「咳咳，这位女同学，你来回答一下。」 站着的霍不丢胀红了脸，但还是给出了答案。 「很好，请坐。」讲台上的老师，很快就平復了心情，继续讲课。 但课后的霍不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因为同学们，当着她的面，在模仿歷史老师讲话： 「那位男同学，请你来回答一下。」 「对，就是穿校服的男同学。」 …… 她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一个两个笑出了眼泪。 呜呜呜，太过分了！ 她不要面子的吗？ 事实证明，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周一站在国旗台上，领流动红旗时，霍-雌雄莫辨-班长，身穿校服，踩着带花鞋。 天知道，为什么底下两个班前排的学生，讨论自己性别的声音，还能传到她耳中。 「那个人是男是女啊？」说着，伸手指向刚上旗台的霍不丢。 「看起来像男的，穿着又是女的。」他旁边的男生接话道。 「我记得七班的班长是女的啊！」另一个班也在议论。 「我也记得是女班长，好奇怪，换人了？」其他人接话道。 「性别不明」的班长大人：……从未如此期盼七班拿不到流动红旗过。 哼哼，当众议论自己，她瞪他们两眼可以吧？霍不丢这样想着，刚接过流动红旗，就朝几人所在方位发去了眼神攻击。 「啊！她听到了。」 「她在瞪我们。」 「哈哈哈！」 …… 霍不丢：毁灭吧！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姚大山：你孙女这倔脾气，跟你一样一样。 刘翠连：明明是跟你一样一样！ 姚大山：你给了她多少钱？ 刘翠连：不是你给吗？ 姚大山：你没给？ 刘翠连：你也没给？ 正在干农活的两人，把手上的锄头、铁锹一扔。 完蛋，我的大孙女要饿扁了，得赶紧托人送伙食费去啊！
第153页 每次被骂了，都要爷奶喊三次吃饭，才不情不愿吃的姚玥玥：哼！我就要饿自己，就要就要！ 第61章 揭秘：丢丢省吃俭用为了什么？ ◎三合一◎ 丑着丑着就习惯了, 连梳头髮的时间都省了，又可以多背两个单词啦！ 慢慢地也不在意旁人如何说了。 相反的，霍不丢觉得自己身边的几位, 才更需要勇气。 跟她站一块，容易被人以为是「早恋」。 又是一周过去, 回到学校，骤然变天, 霍不丢和姚玥玥缩在薄被里瑟瑟发抖。 「昨晚好冷啊, 我都被冻醒了！」起床铃一响，安静的宿舍闹腾起来，不情不愿地爬出被窝，第一件事就是翻身下床，拉开底下木箱, 找了件毛衣穿上, 外头又套了件外套。 「我也觉得好冷。」赖来娣将衣服拉链拉上，回道。 「变天了。」姚玥玥搓了搓手臂，急忙穿好衣服。 匆匆忙忙洗漱好, 来到操场集合开跑, 身子很快就暖和起来。 只是, 想到还有三天才能回家去，接下来每晚睡觉都是煎熬啊！ 冬天来得快, 冷得更快, 气温骤降，山脚下的村落感受最真切。 「变天了, 得给丢丢送床被子, 还有厚衣服。」廖柳香早上一起来, 就在考虑这事。 「嗯嗯, 不能冻着闺女，你先收拾好，我出去问问他们怎么送去。」霍文生点头贊同，说着话便往出走。 「哎，文生，你什么时候去给丢丢送衣服被子啊？」霍文强正好也出来问这事。 张秀花从自家前院探出头来：「对啊，这天越来越冷，很容易冻着。」 「我正想问问你们呢！」霍文生一拍掌心，回道。 霍传清、霍传申有一辆摩托车放在家里，可老爷子们都不会骑。 上次送孩子报名，提前打好招唿搭便车去的，可现下时间紧任务重，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法子。 两人在路口你一言我一语唠着，廖柳香和张秀花在屋里整理要送去的物件。 没一会，霍文海也出现了。 「送肯定要送，还得今天送，不然我担心馨馨会着凉，她体弱，这种时候更要精细着。」 「肯定得今天送去，我半夜冻醒，换了床厚被子盖，早上还打了两喷嚏，更别提学校里的孩子了。」 想到上次看到霍朝斌寝室，地板总是湿答答的，霍文强就有些着急了。 「怎么去啊？大包小包，没车不行。」霍文生思来想去，决定进屋给先前那位打个电话问问。 看看时间，人家可能都上工去了。 「叔，你们站风口聊什么呢？我远远就看见了，不冷吗？」 霍不忧在家坐不住，霍阳才没法子，只能牵着她出来转悠一圈。 见到三位长辈站路口缩脖插兜聊得欢，他不免好奇起来。 「在商量怎么给丢丢她们送衣服、被子。」霍文生顿住脚步，看见霍不忧，露出笑来。 「文生爷爷、文强爷爷、文海爷爷。」小姑娘挨个问好，随即松开拉着霍阳才的手，跑到霍文生跟前。 「丢丢姑姑回来了吗？」 「没呢？才刚去学校没两天，你想她了？」霍文生蹲下身抱起她，有些吃力。 额，肯定是小姑娘穿太多了。 「丢丢姑姑怎么还不回来啊？」霍不忧撅着嘴，不开心，都没人带她玩了。 「再过几天就回来了，到时候我让她来找你，好不好？」霍文生抱着小姑娘回了屋，想要按照先前想法，打电话去。 「不忧来了，快，这里有吃的。」廖柳香看到霍不忧，心情瞬间一喜，仿佛见到了闺女小时候。 不丢、不忧，两小姑娘还真是有缘分。 「谢谢柳香奶奶。」霍不忧接过，放进嘴里咬了一口，霍文生顺势把她放在椅子上坐好。 「好吃吗？」廖柳香近前拨了拨她的头髮，将髮丝从唇边挑开。 「好吃。」霍不忧小口小口嚼着，咧嘴一笑。 同样是炸油果子，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家的，就是比自家的美味一点点。 自霍不忧「抛弃」自己后，霍阳才都没顾上说话。 这会见一老一小进了屋，当即开口：「为什么这事，你们不找我？我早就买了三轮车拉货啊！」难道自己在霍家坡存在感就这么低吗？ 都五六年了，自己在一众长辈心中，依旧是那般不靠谱？ 霍文强和霍文海齐齐摇头失笑。 「我们当然知道你有三轮车，可不是借给你姐夫他们开着吗？」 「对啊，你每天都跑进跑出拉货，我们便是想到了，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耽搁人挣钱，这事可不兴干。 霍阳才挠了挠头：「可他已经还回来了，我今儿也用不着拉货了。」 不对啊！ 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找自己帮个小忙，还需要考虑这考虑那？说到底，就是不相信他。哼！ 霍阳才可不是会生闷气的人，直接把自己的所思所想说出了口。 两长辈听着他巴拉了一通，脸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哭笑不得。 「你啊你，都当爸了，怎么还是孩子气？」 「怕了你了，赶紧开你的车来，我家老婆子都要担心坏了，生怕冻着她的娇娇孙女。」霍文海说完，扭头回家看王二姣收拾得怎么样了。
第154页 「明明是你们，都不把我当自家小辈。」霍阳才依旧嘟嘟囔囔的。 「你说什么？」霍文强明知故问，怒目而视。 「我说，马上就去把车开出来，有多少我送多少。」大丈夫，能屈能伸。 霍阳才麻熘地来到霍文生院门口，朝里喊了一声：「不忧，你先在文生爷爷家待着，爸爸回去开车。文生叔，柳香婶子，丢丢的被子衣服什么的，你们收拾好，我待会送去。」 说完，没管里头三人什么反应，撒丫子回家去了。 「爸、妈、秋花，我开三轮出去一趟，给丢丢、斌斌、馨馨送衣服被子。中午回来吃饭的，别漏了我那份。」霍阳才一进门，就直接汇报了。说着取下墙上挂着的钥匙，回到院子里启动三轮车。 「哦对了，不忧跟我一块儿去。」 罗桂兰两口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打响油门离开了。 「哎！」叶秋花反应快，喊了一句，也没得到回应。 她家这位，懒是真得懒，干起事来也是真得麻利。 「你这儿子，干什么都风风火火的，跟你年轻时一个样。」霍文工对着妇人说。 罗桂兰扫了他一眼道：「难道要像你，天天磨洋工？还被大队长点名批评？」 「谁磨洋工？我跟你说多少次了，那不是点名批评，而是做示范！」霍文工可不想在儿媳妇面前丢了面儿，回话铿锵有力。 罗桂兰哦了一句：「我耳朵没聋。」 一股气好像打在了棉花上，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占了上风的霍文工：「……」 叶秋花垂下头，掩住眸子里的笑意。 每每听公公婆婆聊天，都可有意思了。 另一边的霍阳才，将车停在了霍文海家：「文海叔、二姣婶子，都收拾好了吗？」人已经跨进了门，正看到老两口抱着一床被子，想要把它塞进洗干净的化肥袋子里。 「我来。」霍阳才想要上前帮忙。 「可别。」王二姣直接拒绝。 别以为她不记得，霍阳才年轻时，直接将化肥袋子拆了，扎捆被褥扛回家的事，别等会把她的袋也拆成条。 「婶子，你这什么表情，不相信我？」霍阳才自然记得自己的壮举，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自打那次过后，村里人人见到他都会打趣两句，爸妈不怎么敢让他干活了，以至于越来越懒。 当然，主要是因为他自己想偷懒。 「嗯，不相信，让你叔来。」王二姣很坦诚，坦诚得让霍阳才想哭。 「唉，行吧。」男人站在堂屋，目光落在了贴满半面墙的奖状上。 「馨馨这么多三好学生奖状？」他知道霍不丢成绩好，但霍怡馨了解得少。 「每年都有两张。」老两口与有荣焉，眼角的褶子越发明显。 「不错，厉害，希望不忧读书后也能给我带回几张奖状。」他希望闺女学业有成，但不强求她数一数二，毕竟自己都不是那块料子。 「那是肯定的，不忧看着就聪明，读书肯定行的。」王二姣回。 「哈哈哈，也是。」谁不喜欢自己孩子被夸呢？ 等这边一床被子、一袋厚衣服拾掇好。 霍文生和霍文强这边，也站在路口等了。 不把这事解决好，都没心思下地。 「都拿齐了吗？」霍阳才将三床被子，三袋衣服堆叠好，扭头问两家长辈。 「哦对了，昨天去廖子寨吃酒，拎了份油炸肉回来，正好带去给她们尝尝，小袋的给斌斌，大袋给丢丢和馨馨。」被他一提醒，廖柳香勐地想起桌上的吃食忘了。 乡下吃酒，散席后，主人家会将多出的菜，分开装好，给关系亲近的人家带回去。 看着也就一盘的份量，还得捎给小傢伙们吃，霍阳才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留着吃呗，学校有饭菜。」 「我们在家想吃什么没有？学校饭菜没什么油水，带去给她们解解馋。」廖柳香笑着说。 「早知道我也做点肉菜了。」张秀花懊恼极了。 霍阳才没再接话，而是提醒霍不忧坐稳抓牢，他要带她去见丢丢姑姑了。 霍不忧很激动：「爸爸，你放心，出发！」 「叔，婶子们，放心忙去吧。」霍阳才朝六人说道。 同样从家里走出来的霍文海两口子，和其他四人，站在路口，目送父女俩离开。 等霍阳才到了么湘中学校门口，抱着霍不忧下了车，父女俩先来到门卫处登记。 门卫给刘七班班主任打了电话，提醒有家长来给班上学生送衣服被子了。 第三节 课间，霍不丢知道了这事，赶紧跑到校门口来看，跑来时还在想：老师说是她哥哥来了，到底是哪个哥哥？ 冲出教学楼，右转穿过百米大道，霍不丢的髮型格外显眼。 「不忧，你丢丢姑姑来啦！」霍阳才蹲在霍不忧旁边，指着跑近的人说。 「在哪？」霍不忧左右看了看，最后落在了霍不丢的寸头上。「爸爸，她好像不是丢丢姑姑。」 小姑娘的话，说得很小声，似乎是顾及了来人的心情。 霍阳才笑喷了，朝她：「嘘！丢丢姑姑只是剪了头髮，以后还会长长的。」 「好吧。」霍不忧不理解，但蹙着眉接受了。 「阳才哥、不忧。」霍不丢站在铁栅门内，朝二人挥手。
第155页 「丢丢姑……姑姑。」霍不忧小朋友，看着来人的模样，喊姑姑都有些不顺口了，总觉得叫叔叔更合适一点。 「乖。」霍不丢从栅口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小姑娘朝她笑。 「丢丢，你提醒下斌斌和馨馨，十二点下了课来这里拿一下衣服被子。」霍阳才不得不出声，打断两小孩互动。 门卫方才告知他了，外来车辆不得入内，其余时间也是不能轻易放人进门。 「嗯嗯。阳才哥，你把东西卸门口就行，不用在这里等，还有两节课呢。」蹲下身，看着霍不忧的霍不丢抬头说。 「没事，反正也是闲着。」 「哦对了，这是你妈让我给你们带的油炸肉，小袋给斌斌，大袋给你和馨馨。」霍阳才转身将车上挂着的袋子拿了过来。 「学校规定，不能带吃的进教室。」霍不丢想伸手接，又缩了回来。 「那就先吃一口，等放学了一起拿到宿舍去。」霍阳才说着就解开袋子，递到栅门处。 霍不丢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手，左手干净没有油墨水，于是她拿了一块，先递到霍不忧嘴边：「不忧也尝尝。」 小姑娘嗷呜一小口：「好吃。」 剩下的霍不丢一口闷：「好吃。」还没咽下，霍阳才就让她再来一口。 就在这时，上课预备铃响起。 「阳才哥、不忧，我得回去上课了，拜拜。」说完，起身，头也不回地狂奔回教室。 好险，赶在数学老师进教室前回到座位。 「丢丢，你去干嘛了？」姚玥玥轻声问。 「下课告诉你。」霍不丢回。 在老师上讲台，说出「上课」后，连气都没喘匀的霍不丢接话：「起立！」 其它学生纷纷起身：「老师好！」 「同学们请坐。接下来我们开始讲……」 霍不丢悄悄松了一口气，认真听起课来。 认真后，时间就过得很快了。 霍不忧蹲在校门口看蚂蚁，霍阳才靠在窗口和门卫唠嗑。 天天看大门，门卫偶尔也无聊。 碰到个会来事，一开口就递烟，老叔长、老叔短的后生，五十多岁的门卫有点上头。 但还是牢记使命，不能轻易放人进门。 不过在第二个课间，霍不丢、霍朝斌、霍怡馨三人再出现时，开小门让她们把衣服、被子，搬到篮球场的大树下，还是可以的。 不然，中午放学后，逆人流拿东西，可不容易啊！ 「谢谢叔，多亏了你，不然我得一直这么干等着。」霍阳才又给他递了根烟。 「没事，都是为了孩子。」门卫回。 「阳才哥，你快带不忧回去吧，这里风大别冷着了。」霍不丢道。 霍朝斌和霍怡馨：「谢谢阳才叔。」 「小事，你们赶紧去上课吧。这个油炸肉我先放门卫叔叔这，待会你们再来拿。」霍阳才摆了摆手。 「好。」三人应声，又狂奔回去上课了。 「叔，麻烦你了。」 「小事。」 …… 等十二点下课后，三人带着床搭子以及玩得好的同学，合力把衣服、被子搬上了宿舍楼。 「啊啊啊，好暖和，我不想起来了。」将被子从化肥袋子里掏出来，放在床上，霍不丢没忍住趴了上去。 「晚上睡个够，得去吃饭了。」姚玥玥笑着提醒她。 「走吧，今天中午有油炸肉吃。」 「嗯嗯。」 回到家吃过饭的霍阳才，又在叶秋花的嘱咐下，帮着给两外甥女送厚衣被。 「难怪大姐、二姐说找不到人，敢情两姐夫都打水果机去了！」霍阳才傍晚回到家，没忍住和叶秋花吐槽。 「那他们还说有事要忙？明明出来镇上了，怎么就不顺道给自己闺女送点衣物？」叶秋花气急，什么人啊！ 「谁知道？生闺女有什么不好，多贴心啊！」看着把自己冰凉的手，揣进怀中给暖暖的霍不忧，霍阳才得意地笑了。 「霍阳才！赶紧把你的手从不忧肚子挪开！」罗桂兰扭头一瞧，气不打一处来。 老大个人，怎么总不让人省心。 小孩子肚子可不能受凉，竟也好意思心安理得享受起来。 「妈，隔着好几层呢，你能不能别这样？」霍阳才当即抽回手，小声夸赞霍不忧真乖、最孝顺。 「我怎么样？」罗桂兰瞪了他一眼。 「很好。」他怂了。 叶秋花偏头憋笑。 一心学习，发奋图强，功夫不负有心人。 六年级上学期期末考，霍不丢考到了全年级第三名。 「不错，大有进步。」霍文生翻开闺女的成绩单，满意地点点头。 「我闺女一直是最棒的。」廖柳香朝她竖起大拇指。 霍不丢被夸得脸都红了。 又拿出书包里的东西，将它分别递给霍文生、廖柳香。 「丢丢，你哪来的钱买的？」看到治风湿膏药时，霍文生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这个很贵的，他疼得受不了的时候，去药店问过。 可还是捨不得买。 作为枕边人，廖柳香知道霍文生有风湿病。 一变天浑身关节难受，但他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吱一声，只有睡在床上才会哼哼两句。
第156页 什么土方子都试过，可还是治标不治本。 虽然这膏药也去不了病根，但听说贴上了就不疼了。 可是，很贵的！这么一盒，就得小五十，里面也才十贴膏药。谁用得起？反正他们捨不得。 「爸爸，钱是我攒的。」霍不丢说着，凑近指着包装盒上的说明书，告诉他：「爸爸，药店里的姐姐说，这个见效可快了，你哪里难受，就贴哪里。」疗效真不错的话，她有钱了再给买。 「我每周只给你二十块钱，将将好够吃饭。你，你是怎么省出来的钱？」霍文生说着哽咽起来，他的闺女为了给他买这个膏药，连饭都吃不饱。 一向坚强的男人，险些在妻女面前破防，紧咬牙关才控制住。 「爸爸，你别生气，我每顿都吃饱了的。」看霍文生垂着头，捂住眼睛，喘着粗气，霍不丢以为他生气了，急忙解释。 廖柳香此时，心情和霍文生一般无二。 霍不丢给她的是防冻修復膏。 天寒地冻过了冷水，她手上都是皲裂，一到冬日里还会长冻疮。 自己之前买的都是最便宜的那种，可手里这个看着就不便宜。 这样算下来，这一个学期下来，她的闺女丢丢，每周起码省出五块钱。 「你怎么吃得饱？」难怪每周回来，都能把家里的剩饭剩菜吃光。廖柳香闭上眼睛，都不敢想下去。 「我真吃得饱，我算给你们听……」霍不丢没再隐瞒自己在学校，是如何精打细算的。 「这样吃得饱吗？」 「能啊，如果单打一份饭和菜，我都吃不完，会浪费。大家分着吃，就不会了。」霍不丢说完，还肯定地点点头。 「以后可不能再从伙食费里省钱，给我和你妈妈买东西，再有下次，我们真得会生气的。」霍文生严肃地说，眼框泛红。 霍不丢没有吱声，看着地面发呆。 「要买也给你自己买，我和你爸爸这么大的人，想要什么不会买？还需要你操心。」廖柳香说。 听到这话，她才嗯了一声。 心里想的却是：如果你们不买，我还买。 「好了，买都买了，我就试试，这膏药到底贵在哪？」孩子的一番孝心，当然是要用心对待。该说的也说了，他决定，下学期开始，每周多给她五块。 「嗯嗯。」霍不丢瞬间露出笑脸。「妈妈，你也擦擦手。」 「睡觉前再擦，待会还得洗洗涮涮。」廖柳香摩挲着手里的盒子说。 「我来！以后我在家，洗衣做饭刷锅都我来。」霍不丢认真地说。 「冬天水太冷了，别把你的手冻坏了，你看你一双手，多嫩啊！」廖柳香揉捏着闺女的小肉手说。 「你的手，也会冻。」霍不丢摊开她的掌心，认真地打量着。 「没事，我都干了大半辈子了，习惯了。」 「不管，就我来。你动手了，我就哭。」说不通，霍不丢放话威胁。 廖柳香心头一软，笑着说：「那就让你试试。」她觉得闺女坚持不了几日，肯定会放弃。 但，自此之后，凡霍不丢归家，家里的洗涮事宜，她都承包了，没再让廖柳香沾手。 不在家时，拦不住，霍不丢就买了个橡胶手套，明令她戴着才能下水。 不戴？哭给你看哦。 不得不说，这一招，在面对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时，非常顶用。 过年这一天，霍文生特地做了两大碗梅菜扣肉，其中一碗多蒸了半个钟。 「丢丢，给你三叔公送去。」将热气腾腾的梅菜扣肉，倒扣在干净无油的碟子上，一起放进篮子里，交给了霍不丢。 「好。」小姑娘拎着它刚出家门，就因炮仗碎屑落在脚边止住。 「丢丢，你先过，我们不放。」霍传清留意到她，当即提醒儿子霍朝斌停手。 「谢谢传清哥。」霍不丢越过父子俩，快步朝霍兴义家去。 不得不说，她来得正是时候，刚端出菜放下，老爷子的儿孙辈已经完成在祠堂烧香点蜡烛事宜，即将开始在家门口放鞭炮环节。 「三叔公！你要多吃点，我回去了！」霍不丢大声朝霍兴义喊道。 岁数大了，说话声音小了他听不见，老爷子回话也是大嗓门。「好！」 霍不丢拎着篮子回到家，就听廖柳香说：「丢丢，水给你提到后院矮间去了，洗完穿你嫂子买的新衣服过年了。」 「知道啦！」 与此同时，隔壁霍朝斌也被提醒「辞旧迎新」。 等霍不丢在霍文生和廖柳香跟前转了一圈后，得到了「真喜庆」的评价。 很快，她顶着满是水汽的脑袋，来到隔壁。 「丢丢真漂......帅气。」话到嘴边，硬生生改口。恕她实在没法对着和自己儿子一般髮型的小姑娘，说出漂亮二字。 「嗯，是很帅气。」霍传清正在给霍朝斌吹头，秃噜了下他的脑袋后说：「好了，可以了。丢丢过来，我给你把头髮吹干，别着凉了。」 在理髮店体验过吹风机，感觉头皮被烤熟的霍不丢直摇头：「传清哥，不用了，我头髮很快就能干。」 「我这个吹一下更快，过来试试。」霍传清继续朝她招手。 「丢丢，我爸没骗人，真得很快。」霍朝斌接过姚长瑛给他烘暖的袜子穿上，拉着霍不丢上前。「是真的！你试试。」
第157页 姚长瑛乐呵呵地看着他们三。 霍不丢：谁来救救我？ 「丢丢，你害怕吹风机啊？」热风每吹一下，小姑娘就抖上一抖，霍传清调低风量询问。 「有点，我怕它烫到我。」霍不丢回。 「放心，只要不一直对着一个地方吹，就没事，还有我手挡着呢。」霍传清解释道，动作更加轻柔。 「嗯。」话是这么说，可每每风在一处停留两秒，她就会悄悄挪动脖子。 漫长的两分钟过去后，霍不丢终于逃离魔爪。「所以，丢丢你是因为长头髮很难干，才剪短的吗？」姚长瑛突然开口问。 闻言，霍朝斌竖起耳朵，他也想知道小伙伴为什么变身。 霍不丢：「......有这个原因。」死去的回忆开始攻击，她实在不好意思说，主因是成绩退步一时冲动。 「那正好，以后在家里洗完头，拿吹风机吹吹，特地带回来给你们用的。」姚长瑛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髮。 「好。」 ...... 度过了和乐的寒假时光，年后一开学，霍不丢就再次登上国旗台。 当然，霍怡馨、霍朝斌、姚玥玥、廖鑫源也不例外。 「哎？那个女的，是不是先前在水房遇到的小刺头新生？」 国旗台下列队有讲究。 六、七年级靠前，每个班排成男女两列。 八、九年级学生，几乎站到了十米开外。 每个班排队又依照高矮顺序来，矮的站前面，高个站后面。 当初和霍不丢等人起过冲突的八年级女生们，在班上身高中上，稍微垫个脚，能看见台上的人。 不过，通常情况下，她们都低头唠嗑。 这不，因着是开学颁奖典礼，爱看热闹的她们，终于抬头看到了霍不丢。 「有点像。」另一人回。 「原来成绩这么好啊！叫什么名来着？」 「霍不丢。」 「你们说的这人我知道，六七班的女班长。」隔壁班的人插了一句。 音乐响起，班主任老师这会都站一旁往上瞧，底下学生们说一两句话，问题不大。 又是班长，还是三好学生，真见了鬼了，为什么小刺头这么优秀？真叫人不爽啊！ 几个女生互相看了看对方，表情复杂难辨。 霍不丢接过校长递到手里的三好学生奖状和五百元奖励，开心极了。 周末骑单车拿回家，给霍文生和廖柳香看： 「爸爸妈妈，我能挣大钱啦！以后我养你们！」 自己慢慢长大，霍文生和廖柳香却在加速变老。 霍不丢不止一次贪心地想过，她能不能不长大？ 这样，爸爸妈妈就不会变老了，还可以陪她好久好久。 可这世上，最公平的就是时间，它对每一个人都一样无情。 所以，她只能竭尽所能，成为他们的骄傲。 庆幸的是，努力卓有成效。 「真棒！」霍文生接过奖状，熟练地在墙壁上张贴，此时已经是上下两排共计十一张了。 「爸爸，你之前不是说牙齿松动了吗？我找同学打听过，镶一颗牙不贵的，但可能会有点疼。」霍不丢紧着眉说。 递了两百给他。 「我这牙又没掉，不用那边吃东西就没事，哪用得着费这个钱。」霍文生呵呵一笑。 霍不丢回：「好吧，那等它掉了你再去补。」 随即转向廖柳香：「妈妈，这是你的。你不是说想染头髮吗？明天正好逢圩，可以去啦！」 霍朝斌的奶奶张秀花，头髮花白，拿着儿子儿媳给的孝敬钱，去镇上理髮店染黑了，看着年轻了不少。 听到廖柳香用羡慕的语气，和张秀花在隔壁聊天，霍不丢就暗暗记在心头。 「不用，不染。」 剩下一百，她决定给两人买礼物。 让他们花钱在自己身上很难，但霍不丢买的东西，他们嘴上心疼钱，心里肯定欢喜，可一时半会她还没想好买什么。 直到第二天，将霍文生和廖柳香的换洗衣服，提着去溪边洗的时候，她知道了。 看着桶里破破烂烂的贴身衣物，霍不丢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己每年都有新衣服，从里到外，而他们却一直穿得破破烂烂的。 她实在是太粗心了。 许是心思放在这上面，接下来，她发现了更多之前忽略的事。 爸爸妈妈的牙刷、毛巾，毛都要掉光了； 爸爸的老花镜只有一条腿，镜片满是划痕； 妈妈用的梳子断了好几个齿，盘头髮的夹子生了锈； 这些年来家里的一日三餐，几乎一成不变的大米饭，是时候给她们换个口味了。 听走读的同学说，镇上有家店的饺子很好吃。 这样算下来，一百块钱其实也不多，幸好自己还是保持着攒钱的习惯，应该够买齐其它东西，还能改善家里的伙食。 于是，和小伙伴们商量好，周日提前一小时去学校，她要买东西。 「丢丢，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啊？」牙刷、毛巾、梳子什么的都有。 见她宝贝似地放进自己的木箱子里，赖来娣好奇地问。 「给我爸爸妈妈买的。」霍不丢没有遮掩，直接回復。 「他们大人自己不会买吗？」另一个小姑娘问，她爸妈的东西，就从来不需要自己操心。
第158页 「嗯，会也不会。」嘴上说自己什么都有，什么都会备好，实际上不用到极限不捨得换新。 霍不丢小心翼翼放好老花镜，打算回家后偷偷放霍文生桌上，等他用的时候，才会发现这个惊喜。 赖来娣点头，她妈妈也是。 一年到头穿的衣服，都是十年前的。 等下周五放学了，别的学生嗷嗷直奔家去。 霍不丢嗖嗖直冲菜市场，这会基本要收摊了。 「姐姐，我想买点饺子皮。」暂时还不会做面食，她只能买现成的材料了。 「老闆，我想要一块肉，包剁饺子馅用的。」她也不知道该选什么部位，便把决定权交给猪肉摊的老闆了。 另一边，头一回没在学校与霍不丢会合的几人，正在讨论她的去处。 「馨馨，你刚说丢丢去哪了？」霍朝斌问。 「去集市上买肉了，说要包饺子吃。」霍怡馨无奈地看着他，自个都说了两遍了，这是第三遍，事不过三。 「真的吗？我也想吃饺子。」霍朝斌几乎也没吃过饺子，但托霍传清和姚长瑛的福，早餐种类在白米饭的基础上，多了些花样，比如说米粉、汤面什么的。 为什么不喝粥？ 因为张秀花说，年轻时没得饭吃，只能天天喝粥。 现在条件好了，她可不想再喝粥。 「你确定？丢丢第一次做。」霍怡馨欲言又止。 「额，当我没说。」他还是不当小白鼠，哦不，不跟文生爷爷和柳香奶奶抢吃的好了。 一旁听着的姚玥玥哭笑不得，幸好霍不丢不在，不然又要抓狂了。 廖鑫源和罗子新已经不跟他们一起回家了，有了新玩伴，现在还没出男生宿舍楼。 说完正事，自不会在学校多耽搁一秒，很快，三人便直接往回家方向的桥头去。 「丢丢，你怎么这么快？」霍怡馨诧异地看着她车筐的两个袋子。平时她奶奶去集市上买菜种，都得半个钟，她还以为要等上一会呢，没想到霍不丢先一步到。 「人不多，买完我就出来了。」霍不丢笑着接话。 「走，回家咯！」霍朝斌吆喝了一句，踩着脚踏板离开。 「玥玥，快上车！」霍怡馨道。 等着她的霍不丢一愣：「不是我载玥玥的吗？」 「这学期，轮到我了！」霍怡馨挑眉看着她，一副我说了算的神情。 「玥玥，你想坐谁的车？」霍不丢眨巴着眼睛，看向站在一旁的姚玥玥。 被两人「争抢」的当事人莫名为难起来：「我，我都行。」 「坐稳扶好，斌斌都转弯了。」霍怡馨一把拉住她，提醒道。 霍不丢佯怒道：「你这是直接动手抢人！」 「略略略。」霍怡馨朝她吐舌，一脚蹬出两米远。 「过分，我要和你pk，赢的人才能载玥玥！」霍不丢叫嚷着。 「比就比，谁怕谁？」 …… 已经搭了一学期便车的姚玥玥，本想这学期独立行走，经此一遭，辗转二人后座。 载她，竟成了「奖品」。 这一刻捂着心口，看着霍不丢追上前，她感觉到了阵阵暖意。 「你们是乌龟吗？好慢啊！」霍朝斌无奈，他都休息了一会，三人才出现。 「斌斌，馨馨欺负我，她跟我抢玥玥。」霍不丢试图让霍朝斌，为她撑腰。 「哦。」女生的战争，决不能参与。 「你好冷漠，我好难过。」霍不丢嘟着嘴，轻哼道。 「哈哈哈！」三人都被她逗笑了。 「我是真得难过。」霍不丢瘪嘴继续演，下一秒破功了。 作者有话说： 【初中前→初中后】 霍不丢：得到很多很多的爱→分享很多很多的爱 霍怡馨：被娇养的独生女→看似脆弱实则内心强大 姚玥玥：自卑又敏感的小姑娘→自信又乐观的少女 赖来娣：三女家庭里的老二→被看见被重视被爱 许念儿：埋头读书做家务→逗妈妈开心、cpu懒父亲 霍朝斌、廖鑫源、罗子新及其他人：略。 第62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在变好◎ 姚庄。 「玥玥, 后天见。」 「嗯嗯。」姚玥玥朝三人挥手。 一进门，就听刘翠连说：「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我还说让你爷爷去接你。」 「不用爷爷来接, 我坐丢丢和馨馨车回。」让爷爷每周专门接送，她不忍心。 「总麻烦别人不好。」姚大山倒没觉得辛苦, 就是麻烦了点，得掐着点约好地方, 不然找不着人。 「我知道不好。」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玥玥, 你要不骑这个去？」刘翠连沉默片刻后，指着墙边的老式自行车说。 「不要。骑它我宁愿走路。」 老车又丑又土还高，姚玥玥不想要，也根本骑不来，上去容易下来难。「给我买新的？」 「物质条件要像最低的人看齐, 学习成绩要像最高的人看齐。家里这自行车也不差, 还不用担心被人偷。」姚大山讲起了大道理。 「就是，买了新的也骑不了多久，不要浪费这个钱。」想到手头上的钱只出不进, 刘翠连直摇头。 再想起姚红星欠的债, 老两口压力大极了, 夜里经常睡不着。
第159页 「我毕业了可以给妹妹骑。」姚玥玥继续争取。 「买不了，你爸没寄钱。」刘翠连回。 「明明寄了。」姚玥玥嘟囔着。 「两个月前寄了那么一点, 供你们吃穿都不够。」要不是两把老骨头还干得动, 一起去讨饭好了。 「好吧，我去烧洗澡水了。」摊上上有老下有小、还爱冒险的父母, 姚玥玥也没办法, 只能再次妥协。 「嗯, 等下记得把桶里的衣服洗了。」老妇人说完, 扛起锄头出门了。 「大姐，你回来啦！」一个小姑娘从外头回来，蹦蹦跳跳来到她跟前。 「大姐，我要吃的！」另一个年纪更小的男孩，直接去翻她的书包。 「别动我书包，里面没有吃的。」同样省吃俭用的她，每周五都会买些自己捨不得吃的零食，给弟弟妹妹尝尝鲜。不过这周，姚玥玥没买。而是从兜里掏出两颗糖，分给二人。 「我想要两颗。」姚阳阳眨巴着眼睛，看向大姐说。 「一人一颗。」姚玥玥没理会他的意愿。看着姚瑆瑆道：「现在就吃，别留着。」 这糖，是霍不丢给的，给了她三颗。 另一颗当场就拆了塞进她嘴里，很甜。 「姐，这糖好甜啊！」 「大姐，我还要。」 「没了。」 晚饭时，姚玥玥将煮好的米饭，直接盛到从学校带回的菜罐子里头。 盖上盖，使劲摇晃两下，颗粒分明的米饭，与罐子四周沾着的腌菜、底部的菜油完美融合，倒在碗中，就已经很香了，完全不需要其它配菜，这也是她没在学校洗罐子的原因。 等她将拨出米饭的罐子放到桌上，姚瑆瑆接手她的菜罐子，依法炮制后，也觉得自己碗里的饭香喷喷。 此刻，透明塑料罐里都没剩什么了，姚阳阳接棒，舀了一勺米饭复制。 刘翠连和姚大山一阵无语，家里又不是没菜了，为什么两姐弟回回如此？ 「好吃吗？」刘翠连没忍住问。 「好吃。」姚阳阳点头，肉都没有他大姐菜罐子里拌过的饭香。 姚玥玥把自己碗里拌饭分了二人些，姐弟俩露出满意的笑。 自认为没苛待三姐弟的老两口：「……」 携手奋斗的姚红星、闫丽得知后：我真该死啊！ 赖家。 「爸、妈，我回来了。」赖来娣回到家，在院子里停好自行车。 此时的叶春花正和赖勇吵架。 「回来就回来，喊什么喊？」赖勇斥了她一声。 看见丫头片子就烦心，赚钱？赚个屁钱，没劲。 「闺女叫你都不行了？你是不是有毛病？」叶春花呛道。 随即对刚进门放下书包的女儿说：「来娣，你去找找你妹妹。」 「好。」赖来娣知道爸妈又要吵架，她听话地离开。 「你是皮痒了吧？竟敢堵我的话？」赖勇作势要打他。 「你试试。」叶春花瞥了他一眼，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别以为阳才会给你撑腰，他现在可是我兄弟。」看着她不为所动，不像以前害怕躲闪，赖勇嗤道。 「他是我妹夫。」意思很明确，别把自己当回事，没有她小妹，就凭他赖勇，有什么机会搭上霍阳才？ 赖勇咬牙切齿，想起霍阳才话里话外的敲打，看在钱的份上，他忍了她这一回。 「没有我挣钱，你们娘仨喝西北风去吧！」 「男人不能养家，和废物有什么区别？」叶春花淡淡地来了一句。 「你真是越来越没有个媳妇的样。」 「呵。」 「……」 许家。 「妈，啊！」许念儿坐着表姐的自行车回到家，第一件事：下地干活。 一到地里，先把兜里的糖，分给大妹和二妹。 随即走近叶夏花，示意她张嘴。 「啊什么啊？赶紧干完早点回去，天都要黑了。」被生活磋磨的妇人，已经没了玩乐的兴致。 「妈！就一下下，快，闭眼张嘴。」兴许是和霍不丢几人待久了，曾经沉默寡言的许家老大，这会已经敢要求叶夏花了。 妇人白了她一眼，照做。 「甜不甜？」许念儿抬头看着她能干的妈妈，笑着问。 「甜，哪来的？你自己吃了吗？」吃着味就不便宜，肯定不是大闺女自己买的。 「丢丢给的。」玩得好的同学，在自家长辈这里是拥有姓名的。 「天天吃人家东西，也得给别人带点好……」想到家里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她又把话咽了回去。 「丢丢不是别人，她是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也不能这样，有来有往，关系才能长久，知道吗？」 「知道了。」许念儿若有所思。 「等我们家板栗熟了，我要带给她吃，她肯定喜欢。」 「好，到时候我带你去摘。」 「嗯嗯，妈，你最好了。」 冷不丁被闺女来了句彩虹屁，叶夏花怪不适应的。 「念念，你上初中后，变了很多。」 「是吗？是变好看了吗？」 「变自恋了。」 「妈，这叫自信！」 「是是是，自信，挺好的。」 …… 回到霍不丢这边。 霍文生和廖柳香不在家。
第160页 霍不丢提着篮子，拿了禾刀，去地里割了韭菜回来，洗干净放一旁晾着，洗锅烧洗澡水。 「丢丢，你想吃韭菜炒蛋了？」廖柳香一回来，就闻见韭菜味，看到灶间竹盘上的韭菜，笑着问道。 「妈妈，我明早想吃韭菜猪肉馅的饺子。」霍不丢回。 把给她们做，换成自己想吃，就不会出现爸爸妈妈拒绝的情况。 「小馋猫。」霍文生笑着打趣道，将肩上扛着的铁锹放下，靠在院墙上。 「我同学说镇上有家店卖的饺子可好吃了，我没吃过，想吃嘛。」霍不丢回。 「好好好，我来剁馅，让你妈妈给你包。」霍文生在院子里打水洗了手，说着起身进灶间。 「嗯嗯，我还买了猪肉、饺子皮，在台子上。」霍不丢将手中的笔放在书页夹缝中，抬脚跟上。她不会剁馅、包饺子，但这次跟着学，以后就可以自己动手了。 「现在剁馅？明早就不好吃了。」廖柳香提醒道。 「对哦。」霍文生此刻才反应过来。 「不能隔夜吗？」霍不丢疑惑。 「最好不要，明早现剁现包。」霍文生回。「我先洗澡去。」 「好，爸爸我给你舀水，你去找换洗衣服。」霍不丢走到外间，将霍文生专用的水桶提了进来，掀开锅盖，一瓢一瓢往里装。 估摸着水温，只需要半桶就够了，盖好盖，她把它提到后院。 看着架子上挂着的两条新毛巾，霍不丢咧嘴乐了，很期待霍文生接下来的反应。 两分钟后。 「柳香，我毛巾呢？你见到我毛巾没？怎么不见了？」霍文生习惯性想要把毛巾扔进桶里，再舀一旁水缸里的冷水沖兑，可手一抬，僵在了半空中。 就他那条破旧毛巾，灰扑扑的，还有人偷吗？ 廖柳香正忙着，听到他喊话，没好气道：「毛巾不就在那架子上挂着吗？拢共就你、我、丢丢的三条，还能飞到天上去？你鼻子上面两只眼睛是喘气的吗？这都看不……」真不见了？ 嘴上咧咧个没完，步子已经往后院矮间挪。 「我的毛巾呢？」廖柳香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到的，她那条也不见了。 霍不丢倚在后门，探出头来：「爸爸、妈妈，我给你们买了新的，旧的我扔了。」其实是藏起来了。 扔掉？她也捨不得呀！ 留着当抹布、擦头髮、擦手不好吗？ 霍文生和廖柳香闻言一愣，随即露出一副可惜的表情： 「好好的，扔它干嘛？」 「这两条新毛巾，不便宜吧？」 霍不丢歪头回道：「不贵呀。」和其它的比起来，它们很便宜啦。 为什么要说自己扔了，当然是要两人用新的。 若是知道没扔，他们肯定全家翻找，依旧不会捨得用。 霍不丢用她聪明的脑袋瓜一想就知道了。 「行吧，扔就扔了，买都买了。」霍文生能有什么办法？当然是接受。 廖柳香嗯了一声，离开后院，回到堂屋问：「丢丢，除了毛巾，你还买了什么？」 「妈妈，你怎么知道？」霍不丢惊讶地看着老母亲，这么快被发现了？ 还以为要等她用的时候，才知道呢。 「说吧。」廖柳香一副我都知道了，再给你一次机会坦白的模样。 霍不丢如实交代。 但老父亲的老花镜，她没说。 「这些家里都有，你买了浪费钱。」廖柳香看着手里的新梳子和盘髮夹，既心疼钱，又有感动。 「可是我想要给你买新的呀。」霍不丢挽着她的手，靠在她肩膀上说。 「我身上脏，还出汗了。」廖柳香轻轻推开她的头说。 「你嫌弃我，哼！」 「谁嫌弃你，净胡说。」廖柳香被她这么一打岔，都忘了追问下去。 行吧，明儿早上给闺女包饺子，让她尝尝鲜。 等霍不丢睡下，二人关了电视回房睡觉，霍文生突然走到了桌前，在一堆杂物里头看到了眼镜盒。 「闺女还给我买了老花镜！」霍文生惊唿，怕吵醒她还控制住音量。 「拿过来我看看。」已经盖好被子的廖柳香，正靠在床头，闻言呆了一瞬。 「比你之前那个可好太多了。」廖柳香接过瞧了瞧，又递还给霍文生说。 「肯定啊，我那老花镜都瘸腿多少年了，早就该换了。」霍文生爱不释手，随即试戴了一下，真别说，看满是老茧的掌心纹路都清晰了一点。 「那不正好？」廖柳香笑着说。 「好是好，可太贵了，估计她那一百块都花光了。」 「应该差不多了。」 「我闺女怎么这么孝顺啊？」摩挲着眼镜盒，霍文生脸上褶子又深了一分。 「太贴心了，我倒情愿她多顾着自己。」 「谁说不是呢？」 「明天早点起，剁馅！」 「放心，我把菜板搬路口去剁，保管不吵着丢丢。」 「嗯。」 ……老两口想到隔壁唿唿大睡的闺女，心口就暖和得不得了。 一大早起来干活，那叫一个有劲！ 「嗐，原来是文生啊，我还想，谁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在这咚咚咚。」还以为幻听了，披上衣服出门瞧的男人问。
第161页 「剁点韭菜猪肉馅，打算包饺子。」霍文生呵呵一笑，解释了一嘴。 「那你为什么不在家里剁？」 「丢丢还在睡觉，别吵着她。」 「……」敢情吵着他们就无所谓了？幸好自己起得也早。 「包饺子？怎么突然想起包饺子了？」霍家坡人基本上不吃饺子的，面食也很少。 「尝尝鲜。」霍文生道。 「也是，早上总吃饭我也腻了。」男人点头。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唠着，起早不一定是为了干活，更是因为年纪大了，觉少，醒得早。 「妈妈，你都包好了？」霍不丢起得比往常更早，就是为了全程参与剁馅、包饺子。没想到，揉着眼睛出房门，就看到桌前忙活的廖柳香。 「丢丢醒了？不再睡会？还剩几个没包。」廖柳香听到声，看见睡眼惺忪的霍不丢，转即扫了一眼座钟，这才六点半，怎么就起了？平时周末不都得睡到快七点半吗？ 「妈妈，剩下的我来，我要学。」霍不丢打着哈欠上前，急忙喊停。 「我先洗个手，你别包了，给我留点。」练手啊！ 「行行行，灶间已经烧好水了，你别下冷水。」 「知道啦！」 许是天资聪慧、动手能力强，霍不丢人生中第一次包饺子，还像模像样的。 「不错。」廖柳香点头认可她的成果。 「爸爸呢？」起来到现在，都没见到霍文生的身影，霍不丢不免好奇问了句。 「去地里了。」 「嗯，等爸爸回来我们再煮吧。」 「不用等他，你饿了我先给你煮。」 「不饿。」霍不丢摇头：「妈妈，饺子馅怎么剁的？为什么韭菜和肉都黏煳煳，还混在一块了？」 「加了木薯粉。」 「哦，什么时候加？加多少？还需要其它的吗？煮饺子要煮多久？怎么算熟了呢？要放盐进去煮吗？……」 霍不丢噼里啪啦抛出一连串问题，廖柳香这会相信了，闺女是真得还不饿。 于是，耐心细緻地为其一一解答。 「我明白了，谢谢妈妈。」 一家三口首次在早饭时间吃饺子，都挺满意的。 作者有话说： 霍不丢：对不起了小伙伴们，我又要开始卷啦！ 第63章 父债子偿？ ◎无心插柳柳成荫（捉）◎ 接下来一段时间, 除了学习之外，霍不丢找到了做美食的乐趣，可在家能学到得远远不够。 回到学校, 看到食堂早饭有包子、馒头、白粥、炒粉……霍不丢有了主意。 能不能请教一下下呢？ 只要不是秘方，普通揉面、发面的技巧, 食堂面点师傅自然不藏私。 尤其是小姑娘一脸崇拜地说：「我们学校食堂的包子、馒头，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之一。 另一个是集市上的包子铺。 她也只在这两处吃过。 大师傅正在休息, 和大伙闲聊着, 被学生当面夸赞，怎么不乐？ 能掌勺的人，都喜欢自己手艺被认可。 何况，一个小丫头，难不成还能抢走自己饭碗？ 没听她说, 想回家做给爸爸妈妈吃吗？ 老天爷, 这是谁家闺女，这么贴心？ 于是，师傅特别认真地教她。 不过没法实操了, 因为小姑娘得上课。 学习不能耽搁, 口头描述, 记本本上，自我实践, 日子久了总能摸出门道。 眼瞅着家里枇杷熟了, 霍不丢便想摘些，送给教自己法子的食堂面点师傅。 先前不少人家种了果树, 但更多是枣, 因为它能卖钱。 而枇杷, 不好卖, 貌似只自家有。 「斌斌、馨馨，我妈妈说，家里枇杷可以吃了，一起去摘不？」霍不丢问。 「去！」霍怡馨点头，丢丢家的枇杷又大又甜，可好吃了，想想就流口水。 「马上，等我放好单车。」霍朝斌同样期待。 「那我等你们。」 「不用等，你先去，我知道在哪。」霍怡馨道。 「嗯嗯，好。」回家拎上篮子，霍不丢往自家路口那块枇杷地走去。 看到霍朝耀几人蹲在地上玩，她吆喝了一句：「要吃枇杷的，跟我走！」 正背着她玩闹的一群人闻言，欢唿道：「我要去！」 「丢丢姑姑，我也要去！」 「丢丢姑姑，我想吃枇杷。」 …… 她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个小男孩，流露出羡慕又渴望的眼神。 「丢丢，你头上那一串熟了！」霍怡馨慢了几步到，当即就看见了爬在树梢处的霍不丢，开口提醒道。 「在哪？」被枇杷叶挡住了视线，霍不丢伸手拨弄着。 「丢丢姑姑，我看见了，在你后面。」霍海霞抬头看着说。 「对。」霍怡馨道。 另一棵树上的霍朝斌，也被霍朝安和霍朝耀指挥着。 「斌斌，还有一颗枇杷也熟了。」 「这里好多，快来摘。」 「好甜呀！」 …… 树龄不大，暂且撑不起多人攀爬，为了可持续发展，容许一人负责採摘，多人侦查协助。 眼瞅着篮子里已经大半篮了，霍不丢下了树。让小傢伙们上，摘树梢下面的果子。
第162页 「丢丢，你家枇杷真甜啊！」 「我也觉得，可能是我爸爸妈妈种得好，后天我多摘点，带给玥玥她们吃。」 「嗯嗯。」 远远就能看见、听见她们嬉笑的声音，赖婆子的孙子，没人和他玩耍的那个小男孩，不知不觉走近了。 看到草丛里蹲着看她们的小孩，霍不丢朝他招手：「吃枇杷吗？过来拿。」 她是知道这个小孩的，叫霍朝荣。 不过，没有亲近过他。 可看到他这副样子，又有些心疼。 大人犯了错，小孩跟着一同承受，是对还是不对呢？霍不丢不知道。 只知道，如果她选择无视这一刻的他，她今晚一定睡不好觉，以后想起来也可能会后悔。 金手指看着眼前瑟缩的小孩，心情却很复杂，谁能想到他日后会变成通缉犯？ 「丢丢姑姑，不能跟他玩，他爸爸和爷爷是坏人！」 「他奶奶好坏的，路过她家都会骂我们。」不只是当初的霍不丢几人被冤枉，现在赖婆子越来越过分了。 兴许是有怨无处撒，有火无处发，只要逮着个外人，尤其是小孩，什么话都骂得出来。 近年来村里枣树越来越多，也是有她如此作为的缘故。 「那他有没有欺负过你们？」霍不丢回头问身边围着自己的小傢伙们。 「没有。」方才还着急劝霍不丢的几人，眨着眼睛想了想，摇头。 都没人和霍朝荣玩，怎么可能欺负他们呢？ 「大人坏，我们就离他们远远的，保护好自己，可朝荣现在还不是坏孩子，我也想给他尝尝枇杷是什么味道。」霍不丢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众人，但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好吧，给他尝尝。」 「可是，我们都没尝过他家枣子是什么味道。」 「对啊！」霍不忧很贊同。 「枣子都一个味，你家里不有吗？没有的话，去摘我家的。」霍朝斌从树上下来，将手里的枇杷放在地上，剥开一个尝。 「好吃，丢丢，你想给就给，是你家的枇杷，按自己想法来。」霍怡馨也开口说。 「嗯嗯，丢丢姑姑开心就好。」霍朝耀点头。 起身站在原地不敢动的霍朝荣，听到了大家说的每一句话，豆大的泪珠止不住地往外冒。 「完蛋，他哭了，待会他奶奶又要骂人了。」 「好可怕的。」 「我们又没打他没骂他，他自己想哭的。」 「我们说了他爷爷奶奶爸爸的坏话。」 「……」 小萝蔔头们心虚地左顾右盼，霍不丢无奈一笑，拿起两串熟透了的枇杷，走近霍朝荣。 弯腰将它们递到他手里：「吃吃看，很甜的。」 小男孩想要，又不敢接，就这么看着她。 霍不丢蹲下身，将它们放在膝上，本想抬手给他抹眼泪，看到手心脏兮兮的，粘上了汁水和细碎树皮：「朝荣，把眼泪擦干，我给你剥一个尝尝。」 哄孩子，她不在行的。 霍不丢没管他擦不擦，随机选了一黄澄澄的枇杷，细心剥开皮，递到他嘴边：「轻轻咬，有核。」 除了家里的爷爷奶奶，从来没有人如此耐心地哄过他。 曾经是有的，但现在已经不在了。毕竟，他的出生，一开始就是错的。 张嘴咬了一口，吃到一片果肉，果真看到了褐色的核。 嚼着枇杷果肉，甜甜的，好吃。 霍朝荣不难过了，抬手擦掉眼泪，一口一口吃掉了霍不丢给他剥的枇杷。 「好了，剩下的你自己吃。」看他不哭了，心情平復，霍不丢将手里两串枇杷塞进他手里，起身离开。 「谢谢。」霍朝荣嘴皮子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拿着两串枇杷，回自己家去了。 看到丢丢走近他后，霍朝荣的命运线开始飞速变化。 金手指惊嘆：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 回到枇杷树下，霍不丢也像霍朝斌和霍怡馨一样，一屁股坐在田坎边上。 「丢丢姑姑，我也要喂！」霍不忧趴在她腿上，糯糯地说。 「丢丢姑姑，先餵我！」霍朝耀不甘示弱。 「丢丢姑姑，帮我剥！」霍朝安也来争宠。 「丢丢姑姑，……」 霍不丢出声讨饶：「好好好，喂喂喂，剥剥剥。」 霍朝斌和霍怡馨边吃枇杷，边看热闹。 招小屁孩们喜欢，丢丢也挺苦恼的吧？ 等吃够了，一行人连吃带拿，各回各家。 一看枇杷，就知道自家小孩去了哪，大人也沾光尝到了枇杷味。 霍朝荣这边，拿着两串沉甸甸的枇杷回到家。 赖婆子看见后，沉着脸问：「哪来的？」霍家坡人是不可能给东西自家孙子吃的，而她也不让动别人东西。 「奶奶，吃，枇杷很甜。」霍朝荣已经上学了，可说话还有些磕巴。 「荣荣，枇杷哪来的？」没记错的话，只廖柳香家种了三棵枇杷树，难不成孙子去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丢，丢丢姑姑，给的。」霍朝荣看着奶奶克制住怒气盯着自己，不自觉地后退半步，学着其他人一样唤霍不丢。 「霍不丢？」廖柳香捡的女儿，这会已经上初中了，她会给孙子吃的？这么好心？
第163页 「奶奶，我喜欢，丢丢姑姑。」霍朝荣将枇杷放在凳子上，摘了一颗，走近赖婆子，想要剥给她吃。 「我来。」见孙子生疏地剥皮，赖婆子接过，语重心长道：「荣荣，以后别人给的东西，你最好别要。」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我想给你和爷爷吃。」霍朝荣不理解，为什么？终于有人正眼看他，愿意靠近他，稍微接纳他，为什么奶奶说不要？ 「我们不稀罕，你……」看着孙子眼眶通红，她说不下去了。 难道要说，你妈是买来的，你爸坐牢去了，你爷奶讨嫌，大家都讨厌你的长辈，也会讨厌你？ 「行吧，收都收了。」把枇杷剥好了，赖婆子递到霍朝荣嘴边。 小男孩将摇头拒绝：「奶奶，你吃。」 「奶奶不爱吃。」 「尝尝，很甜。」他不相信，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吃甜甜的枇杷。 看他都要急哭了，赖婆子无奈入口，还真挺甜的。 回到学校。 霍不丢将现摘的枇杷，送给食堂面点师傅。 对方连连摆手拒绝，霍不丢坚持要给，不爱推拉的她放下袋子，熘之大吉。 「这小丫头，真是太客气了。」男人摇头轻嘆，但挺开心的。 一直咧嘴乐的样子，让同事看不下去了。 「别笑了，当心口水流出来。」 「羡慕，你就直说，谁让没人来请教你怎么炒菜呢？」 「是是是，赶紧把枇杷拿来，我要吃！」 「这是小姑娘给我的，你们想吃自己买去。」 「这枇杷看着就甜。嚯！真得很甜。」男人一把抢过，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自家种的，新鲜摘的，肯定好啊！」食堂面点师傅也尝了起来。 「真得很不错，问问她卖不卖，我想买点给丈母娘送去。」 「这我怎么知道？」 「张嘴问啊！算了，我自己来，等她来食堂见着了我问问。」 回到宿舍，分给室友们吃的霍不丢，压根不知道，有笔小买卖上门。 当然，家里也没剩多少了。 第二天去到食堂，霍不丢被要买枇杷的那位叫住，见他身边站着食堂面点师傅，霍不丢才确定对方不是开玩笑。 「这位大哥，你真得要买我家的枇杷吗？」 食堂面点师傅：大哥？老大叔才对吧？ 好傢伙，先前总听打饭打菜那帮人说，被学生喊哥哥姐姐，他还不信，这下见到真的了。 为什么？为什么小姑娘叫自己师傅？ 笑不出来了，怎么办？ 「肯定是真的啊，还剩多少，我全要了。」送了丈母娘那边，自家爸妈肯定得来点，媳妇孩子也要尝尝，这么算下来，一二十斤肯定要的吧。 上回听说是自家种着吃的，他估摸着应该没几棵，所以放下豪言壮语。 「可能，没多少了。」想到自己连续几天爬上爬下吃吃吃，霍不丢心在滴血，都是钱啊！ 「那有多少，你送多少来。」男人道。 食堂面点师傅插了一句：「她才多大？骑个单车载枇杷多危险啊，你想买自己去摘呗，还新鲜。」 「对哦，我周末要，等她礼拜天送来，就来不及了。」男人恍然大悟。 随即问明霍不丢家住哪，他周六中午骑车来拿。 至于摘？ 他又不傻，摘枇杷多累啊？ 霍不丢听到对方自己来取，点头应下了。 这样的话，这周回去又有不少成熟了。 周五她回去和爸妈说这事，第二天一早去摘，就行了。 听闻霍不丢上个学，都能给家里的枇杷找到买家，对方还主动上门取，霍阳才眼前一亮。 他怎么没想到，让客人知道上门取货呢？ 等等，谁会主动上门取山货啊？ 可是枇杷都有人要，枣子、杨梅、西瓜、橘子什么的，难道不会有人想收购吗？ 他找不到买家？难道村里找不到？镇政府找不到？ 他这么一琢磨，还真是给村里人，又添了个生财的机会。 往常都是种给自己吃，若是能够卖钱，大家肯定是愿意多种点的。 新村长王志鹏，比霍文武年轻不少，一心想干出点成绩。 和霍阳才在村委这么一交流，都觉得切实可行。 六溪村不算特别贫穷，可也没几家富的，想要政府着重帮扶是不可能的，最好的办法，是靠自己寻得一条合适的路。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没有支柱产业，留守六溪村很难脱贫致富，青壮劳力一股脑往外奔去，日后村里人回越来越少。 谁愿意当一个「空头村长」？ 有法子留住人，他肯定要干上一干。 「志鹏，你想想看，我们六溪村，是不是种什么都能活？尤其是瓜果，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文生叔家的枇杷，镇中学食堂的师傅，都亲自上门来买，长得可好了，又大又甜，可惜你没尝过。」霍阳才砸吧着嘴，回味着霍不忧带回来的枇杷。 王志鹏一阵无语，你倒是给我带两颗啊？一直在这说，馋谁呢？ 不过，是时候下组考察考察了。 到时候，讨两颗尝尝，文生叔肯定不会拒绝的吧？ 「行，你说的我都明白了。磨刀不误砍柴工，等向镇里汇报完情况，得了准信，我再号召大伙行动起来。」
第164页 「我们六溪村能不能脱贫致富，就看你了，志鹏。」霍阳才一脸信重的模样。 昔日同窗、发小王志鹏：「……为人民服务。」 经常买菜的霍不丢，慢慢跟集市上的摊贩们熟络了。 有时候，她会在周日返校时，笑着拜託老闆留肉。 乖巧地喊：「老闆，下周五可以给我留一块猪后腿肉吗？我想周末回家给爸妈包包子，大概五点左右我来拿，这是定金您收着，剩下的我到时候在给您。」 卖猪肉老闆的心也是肉长的，只觉得小姑娘贴心懂事，当然同意了。 「丢丢做的包子真好吃。」从吃黑暗料理到有滋有味的吃食，霍文生始终是夸赞姿态。 「昨天的馄饨也不错。」廖柳香亦然。 「好吃就多吃点，锅里还有呢，下周吃煎饺怎么样？」霍不丢问。 「可以。」 「好啊。」 霍不丢前脚刚骑单车去学校，后脚霍文生和廖柳香就四处串门了。 炫耀丢丢这两天又干了什么。 学习成绩好又孝顺。 霍家坡其它家长：？？？ 霍朝斌和霍怡馨：丢丢，给我们留条活路吧。 放了暑假，霍不丢才发现，自家今年种了好多西瓜。 「爸爸，我们家怎么种了这么多西瓜？」 自家地里种的西瓜，要么是前一晚摘回来，放一晚再吃；要么是第二天一大早，趁太阳还没冒头去瓜地里挑。 霍不丢选了后者，一到瓜地，就看见一个又一个大西瓜。 「有人来收，多种点卖钱。」霍文生一边查看瓜苗，判定西瓜成熟度，一边回道。 「爸爸，这个瓜好大啊！」霍不丢扫了一圈，目光聚焦在一个巨无霸身上。 「那是新红宝，还能再长呢。」见闺女站在田垄边，指着约莫十五斤的大西瓜说。 「我都快以为它是冬瓜了，这么大怎么吃的完啊？」霍不丢上前轻轻比划了一下，她觉得自己抱着它都费劲。 「旁边这块地里，种的是黑美人，你看看喜欢哪个？」霍文生说。「两个品种都摘一个回去尝尝，自家种的，总得知道什么滋味吧。」 「我不会挑啊！」霍不丢看着一地的黑皮西瓜，没法抉择。「怎么才知道它熟没熟？」 「敲一敲，发出这样的声音就是熟了，或者看瓜蒂，还有贴近地面这一处……」霍文生耐心地告知她。 「爸爸好棒，我知道啦！」霍不丢认真听完后，发出惊嘆。 「这有什么，大家都知道的。」霍文生不好意思了，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法子，哪当得上闺女这样夸。 「我就不知道啊，斌斌、馨馨他们肯定也不知道。」霍不丢说完，指向一个瓜蒂有枯萎迹象的瓜说：「爸爸，我们摘这个回去吧。」 「嗯嗯，你来摘。」 霍不丢直接上手，将一个黑美人西瓜从瓜蔓上剥离。 「重不重？」 「不重。」 「那我再摘一个新红宝回去。」 「爸爸，别摘了，先卖钱，卖剩下我们再吃。」 「也行，反正也不可能全部卖掉。」 …… 父女俩回家路上又闲聊了两句，霍不丢这才知道，六溪村有大动作。 几乎家家户户都多栽了不少瓜果，政府牵头找好买家，村里安心种，品质达标就有人上门收购。 这一日，收购瓜果的人终于来了。 捧着半个西瓜，拿勺子舀着吃的霍不丢，时不时给霍文生和廖柳香餵一口，站一旁看开进霍家坡的货车，听着大家闲聊。 「早知道多种点了。」 「谁能想到真有人上门收瓜啊！」 「你家瓜卖了多少钱？」 「和你家差不多。」 …… 霍阳才同样收穫不小，他家里也种了瓜果，更重要的是，从收购瓜果的人口中，学到的经验，长的见识。 那可是别人用真金白银趟出来的，宝贵得很。 大人忙着赚钱，小孩多是玩乐。 霍不丢亦然。 这个暑假，没一直在家里待着。 而是经由爸妈同意后，在一个逢圩日，和霍怡馨、姚玥玥、赖来娣、许念儿一块在镇上会合。 「到了，我得下午才能带你们回去，如果急的话，你们自己走路回。」许伟岸靠边停摩托车，对着身后下来的表姐妹二人说。 「好。」许念儿回。 「谢谢二姨父。」赖来娣道谢。 许伟岸摆手回应，重新启动车子往游戏厅而去。 「念儿，我们走吧。」赖来娣伸手在许念儿眼前晃了晃，唤回她的注意。 「我爸肯定又去玩水果机了。」想到家里天没亮就出去干活的叶夏花，再看吃完早饭就出门玩乐，还不乐意顺道载她们的许伟岸，许念儿心里很不舒服，可又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我爸也喜欢玩，但他现在更喜欢待在家里喝酒打牌。」赖来娣挽着她的手，二人往小巷书店走去。 「十赌九输，搞不懂有什么意思，我能不能举报他们？」许念儿郁闷了。 「好多人在玩，也没见警察叔叔管啊，举报没用吧？」赖来娣脚步一顿，扭头看着她说。 许念儿鼓着嘴，无奈点头。「算了，不提我爸了，烦。不知道丢丢她们到了没，我们先去小巷书店等着。」
第165页 小巷书店不大，兜售的大多是教辅资料，还有一些热销的着作，坐落在么湘镇集市一条街。 平日里生意就好到不行，二十平的店内，四周都摆满了书。 许念儿和赖来娣到的时候，霍不丢三人，正纠结要不要买作文书。 「买不买？」霍不丢蠢蠢欲动，但拿不定主意，看向身旁的霍怡馨和姚玥玥。 「买！我们一人出一半钱，到时候轮流看。」霍怡馨点头，她想学习下，为什么别人写的就是满分作文了，自己写的总会扣那么几分。 「加我一个。」姚玥玥知道，自己以后肯定也会看，当然要一块凑钱。 「我们来啦，你们在说什么？」还没挤进来就看到熟悉的身影，许念儿拉着赖来娣快速走近，把三人夹缝中，探头开口问。 「我们打算一起买这本书。」霍怡馨和姚玥玥分别往旁边挪了挪，闻声一笑。 霍不丢将手里的作文书举起，给二人瞧上一眼。 「给我看看。」赖来娣接过翻看起来。「挺好的，我也想买。」 「一起啊！」众人异口同声道。 说完，都乐了。 买好书后，几人出了门，三三两两挽着手，往右手边的饰品店走去。 「那家店的蝴蝶髮夹可好看了，我们去看看。」 「你生日快到了，挑一个给你当生日礼物好不好？」 「那我不客气了。」 「当然不用客气啦！」 …… 另一头的游戏厅，坐落在么湘镇主路十字路口旁，左边信用社，接壤去镇医院和中心小学大道。 右边挨着其它店铺，外头空地上，横七竖八停着自行车、摩托车。 大门紧闭，只能从巷口侧门入。 外头看着有些昏暗，但一进门就会发现，在五颜六色的游戏机灯闪烁下，根本不缺光亮。 主路街道两旁，小鸡鸭崽、各种树苗、地里种的菜……卖什么的都有。 里头是消遣玩乐，外头是生活生计。 「我没说错吧？这里可好玩了。」罗子新激动地朝霍朝斌和廖鑫源说。 「好吵！」没来过的二人，只觉得游戏机和玩乐者疯狂叫喊的声音吵闹。 想要和小伙伴分享新鲜玩意的罗子新，拉着两人往里走去。「是这样的，习惯就好了。」其实，他今儿也是第二次来。 「咳咳，不行，我喘不上气了。」越往里走，声音越吵闹。大人比小孩还多，烟味浓重刺鼻，廖鑫源止不住咳嗽起来。 三人回到门边，罗子新掏出十块钱兑换游戏币，被霍朝斌一把拉住：「你疯了，太多了吧？」 「我爸上次兑了一百块，我才十块，算什么？」罗子新不以为意，挣脱他的手，又递给工作人员。「你们玩不玩？」 「不玩。」进来已经出格了，要是被家里知道了，腿都给打折。 「你赶紧，丢丢她们也出来了，不能被她们看见了，不然我死定了。」霍朝斌站他旁边催促道。 「不早说，老闆我不兑了，下次再来。」罗子新瞬间改变主意。 「不行，已经兑换了游戏币，不能退。」三孩子看着面生，又无家长陪同，他可不想放过赚钱的机会，蚊子再小也是肉。 「好吧。」那只能速战速决了。 对天发誓，他绝不是怕霍不丢。 嗯，不怕，只是怕她告诉大人。 村里长辈们一聊，哦豁，完蛋。 毕竟上回他爸带他来，被爷爷奶奶一顿痛骂。 罗子新皮还是绷得很紧的。 另一头，在饰品店挑挑拣拣半个钟，又去了大市场的几人，终于觉得饿了。 遂走向小吃一条街，商量着吃薯粉、烫皮，还是米果。 看到前方今年刚开的服装店，姚玥玥神情紧绷。 小声提醒同伴们：「走快点，走快点。」手里还拉着霍不丢和霍怡馨。 「怎么了？」两人快步行走，许念儿和赖来娣紧随其后。 「这家店是我姑姑开的。」姚玥玥似哭似笑道。 「既然是你姑姑开的，我们为什么要走快点？」看到打声招唿不就好了？ 「等下跟你们细说。」 四人面面相觑，好奇怪。 不过还是照做了，很遗憾，姚红芳一眼就扫到姚玥玥经过的身影，快步出来叫住了她。 「玥玥！好啊，到了姑姑这，不打声招唿就算了，还躲着跑！」妇人双手叉腰，佯怒道。 姚玥玥身形一僵，转身回应：「姑姑！」 「阿姨好。」四人组顿住脚步，看向姚红芳齐声唤。 回头看了看挂钟，姚红芳向几人招手：「你们好，快过来坐。马上就到饭点了，留在这里吃饭。」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姑姑，我们想去吃薯粉。」姚玥玥出声解释。 「谢谢阿姨，不用麻烦了。」 「薯粉什么时候都可以吃，我这里的饭可不是天天有的，再说了，难得见到你的朋友，姑姑给做顿饭招待下不行吗？」这话是对姚玥玥说的。 「没什么麻烦的，高压锅蒸饭、炒几个菜很快的。傻站在那干嘛？快过来呀，难道我很可怕吗？」这话是对霍不丢四人说的。 眼神求助姚玥玥：怎么办？ 姚玥玥眨巴着眼睛：不知道啊。
第166页 最终，当然是进了店里。 看到落地架、墙壁山挂着的衣服，几人内心： 「好好看，可惜买不起。」 「以后我要是能开个服装店就好了。」 「羡慕玥玥，有一个姑姑开店。」 …… 很快，这股纯粹的羡慕之情，变得复杂许多。 「玥玥，你带同学们上楼，找杯子给倒水喝，吃的在橱柜里，想要什么直接拿。哦对了，不用换鞋，直接上去就好了。」姚红芳做事说话都很爽利，不知道随了谁。 说完就去隔壁，把带孩子串门的丈夫叫回来看着点。 姚玥玥被安排的一愣一愣，但很显然，她已经习惯。 五人顺着楼梯，上了到二楼，围坐在一张桌子前。 「玥玥，我们真要留下来吃饭吗？」不太好吧？霍怡馨问。 「对啊，如果我爸爸妈妈知道，会说我的。」霍不丢小脸胀红。 「我妈也是。」赖来娣道。 「一样。」许念儿说。 姚玥玥拿出洗干净点杯子，一一接上水。 又端出花生、瓜子，以过来人的身份开口道：「逃不掉的。」 四人：？？？ 「我刚说走快点，就是知道，如果被我姑姑抓到了，是一定要上楼吃饭的。」还得吃很多。 比如说，过年不管去哪一家串门，都会煮鸡蛋招待。 各种花样，有姜汤蛋、糖水蛋、酒酿蛋…… 起初，大伙都吃得津津有味，可越往后越腻味。 今年初，来到姑姑家，明明说好了，让她不要煮鸡蛋，吃饭就好。 好傢伙，左耳进右耳出。 还是煮了一大高压锅，按人头分每人一碗，两个蛋。 爷奶爸妈是长辈，还能说不，姚红芳也听得见。 到了姚玥玥三姐弟，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机会。 吃完自己那份就算了，竟然还让她们把多出来的打包带走。 姚玥玥说到这，欲哭无泪。 「你们猜，我那一天吃了几个蛋黄？」回到家，长辈们仍旧不愿吃，说什么好东西要留给她们三姐弟。 又不好过夜，怕坏了。 于是，弟弟妹妹吃了蛋白，剩下十几个蛋黄，都归了姚玥玥。 「全部你吃了？」这会，还只喜欢吃蛋白的霍不丢，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压惊。 姚玥玥瘪嘴重重点头。「所以，我害怕来我姑姑家吃饭了。」 吃不了，还逼人打包，太可怕了，嘤嘤嘤。 「可，可是我们是外人啊，真不好留下来吃饭的。」 「要不，现在走？」 姚玥玥扯出一抹笑：「你们可以试试。」我姑姑的热情程度，是爷奶爸妈都招架不住的程度。 「走？走去哪？饭都要做好了。」姚红芳安排好底下的事，正上楼打算做饭，听到几个小姑娘说话，马上回道。 「阿姨，我们就、就不在这吃了，想去吃烫皮、薯粉什么的。」 「来都来了，那个可以打包回去吃嘛，我炒的青菜挺好吃的，肉菜就得她姑父来了，不信你们问问玥玥。」姚红芳径直朝另一边的厨房走去，很快，洗锅淘米的声音响起。 姚玥玥点头：「没错，我姑父炒的肉超级好吃。」 「哈哈哈，那今天我得好好表现了。」这个点没什么生意，许义宏干脆抱着孩子上楼，反正有人来买东西会在楼下喊，正巧听见姚玥玥夸他厨艺，开心得不行。 「姑父、海丰。」姚玥玥起身迎小萝蔔头，许义宏把儿子交给她后，去了另一边的厨房。 「叔叔好。」几人跟着叫人后，都围着小男孩逗。 「表姐。」许海丰紧紧抓住姚玥玥，又忍不住瞧几位陌生的姐姐。 「她们都是表姐的朋友，海丰，要叫姐姐。」姚玥玥把他抱到膝头。 「姐姐。」眼神偷偷扫一圈后，小傢伙躲进姚玥玥怀里，一副害羞的模样。 「他好可爱。」这是夸小傢伙的。 「玥玥，你姑姑好热情啊，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这是偷偷说给姚玥玥听的。 「待会吃饭的时候更热情。」不让你们扶墙出去，算我输。姚玥玥心下补了一句。 四人不解。 一小时后。 被添饭、夹菜，撑得不行的五人：呜呜呜，为什么姑姑/阿姨不去养猪？ 姚红芳心满意足地看着吃光光的饭菜，乐呵呵地送几人离开。 「红芳，你别把她们撑坏了。」许义宏宠溺地看着她，摇头失笑。 「不会的，这几个小孩，住的都挺远的，不吃饱点都没力气踩单车。」姚红芳说完，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我想给玥玥买辆自行车。」 「确实得买一辆，总不能之后三年还坐别人后座吧？大哥办厂开销大，顾不上家里，我们能帮就帮着点。」许义宏说着话，视线留意着捨不得表姐离开的儿子。 几秒后，都没听到姚红芳回答，他觉得不对劲，抬眼看她一直看着自己：「钱不都在你那吗？看我干嘛？我真没私房钱了。」 「我看我老公还不行吗？」姚红芳美眸微瞪，嘴硬道。 「行，当然行，随便看。」许义宏知道她真正想说什么，但他没有追问。 无非是谢谢他理解、支持、包容罢了。 她也不想想，她自己何尝不是这般做的，真是个傻女人。
第167页 幸好栽他手里了，不然指不定被压榨成什么样。 许义宏是知道姚红芳先前那段感情经歷的，许家人同样知晓。 一开始，得知儿子对象是姚庄的，许母心头就一咯噔，有些不得劲，但相处下来，姚红芳是真不赖，让她越来越满意。 人嘛，过去如何不重要，现在未来清醒点就好。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姚红芳夸：她姑父炒的肉菜一绝。 姚玥玥再夸：没错，我姑父做肉菜一绝。 许义宏大笑道：我炖的甲鱼、啤酒鸭更好吃，下次来做给你们吃。 霍不丢几人不好意思地应下。 许念儿若有所思，她好像知道该怎么对待父亲大人了。 第64章 用□□骗老人 ◎良心不会痛吗？◎ 途径心心念念小吃街, 霍不丢五人看着美味却没有胃口。 「回家？」 「再逛逛吧，我实在太饱了。」 「我也是。」 午后的么湘圩，冷清了许多。 除了住镇上的商铺一直营业到太阳落山, 余下的就是没卖完东西的摊主了。 逛来逛去，又回到书店门口, 几人十分有默契，直接右拐没有走过的巷子, 往主路去。 小巷口有好几位头髮花白的老爷爷老奶奶。 他们坐在自带的小马扎上, 跟前铺上蛇皮袋，上头分别摆着自己种的、腌的菜。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停在一个老爷子地摊前，指着地上用干稻草扎捆好的秋葵问：「这个怎么卖？」 「一块五钱一把。」眼瞅快散圩了，老爷子直接便宜卖。 「这么便宜？给我来两捆, 正好炒一盘菜。不过, 我没有零钱了，叔，你找得开吗？」男人抽出一张百元大钞, 霎时吸引了其它摊位上的老爷老太们注意, 纷纷吆喝起自己的菜来。 老爷子本想让男人去店里破开零钱, 他不敢这么大数额的票子，可又怕这一开口, 到手的生意飞了。 笑呵呵道：「找得开。」他早上四点半醒来, 洗漱吃好，又煮了两番薯带上中午填肚子, 从村里挑着两袋昨天下午刚从地里摘的菜, 卖到这个点, 加上自己带的钱, 将将好能找零。 老爷子接过钱，展开甩了甩，略感轻薄。 指腹轻轻揉搓人像衣领处，感受到凹凸不平的摩擦感，又举起看了看水印，稍稍踏实了。 「老爷子，你放心，这钱我刚从银行取出来的。」男人笑着解释了一句。 郭老汉点头：「那就好。」听到是银行取的，平添三分信任。 于是，从裤兜里掏出用塑胶袋包裹严实的钱。 拿出三张十块，六张五块，剩下的都是一块、五毛、两毛、一毛，在要交给男人前，老爷子不放心，又数了一边。 心砰砰直跳的男人，手僵在半空中，见霍不丢几人突然回头朝自己走来，有些尴尬地笑了。 「没错，是九十七块，小伙子你再数数。」老爷子举起被自己抚平整的票子，认真地提醒道。 「不用数了，我相信你。」男人朗声道，正要接过厚厚一叠找零。 「呵呵，你放心。老汉我从不占人便宜，该多少就是多少。」老爷子闻言一乐。 「伯伯，他给你的那张一百块是假的。」霍不丢大声喊。 「胡说八道！你谁家小孩？不要冤枉人好吧？」男人正接过一沓钞票，本该放手的郭老汉，捏得紧了。 「我不要你的一百块了，你去书店里破开再来买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到手的鸭子飞了，男人气急败坏，接过老汉还的一百块，迅速揣回兜里。 啪地一下，把手里两捆秋葵扔在地上。 指着霍不丢的鼻子就开始骂：「死丫头！你到底想干什么？吃饱了撑的吗？我就出门买个菜，还被你污衊，扣了这么大一个帽子，你不给我道歉，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用的就是□□！要我道歉？做梦！」霍不丢同样生气，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骗老人家的辛苦钱，他的良心不会痛吗？ 「丢丢。」霍怡馨拉着霍不丢的手，脚步往后，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 「看我不打死你！」男人脸青一阵白一阵，喘着粗气就想上前打人。 姚玥玥站在霍不丢身前，想要挡住男人。 看到她颤着身子，想要保护自己，霍不丢拉开她说：「玥玥，没事，放心。」 老爷子一把拉住男人。「有话好好说，别动手，我那菜送你还不成吗？你和小孩子置什么气？」 「放开我。」没有得逞的男人，被郭老汉拉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其余老爷爷、老奶奶打霍不丢出声，就处在观望状态。 一时间也分不清到底谁在说谎，但这会见郭老汉此举，纷纷站起身，拉扯的拉扯，叫停的叫停，还有人摆手让霍不丢三人赶紧跑。 为什么是三人，因为赖来娣和许念儿见过中年男人发疯，她们顿感不妙后一个跑去找警察叔叔，一个忙去寻许伟岸来。 后者不一定会来，不一定顶事，但这会许念儿顾不了那么多了。 「爸，救命啊！」来到先前听许伟岸提过一嘴的地方，冲进游戏厅，许念儿就喊开了。 在里头输钱输急眼的许伟岸，哪里听得见。
第168页 「爸，救命啊！」许念儿四下扫视，终于在被围观的人群中，找到了被众人起闹再来一把的男人。 「爸，快跟我走！」 「走什么走，还早着呢，你一小姑娘跑这里来做什么？赶紧出去！」许伟岸误以为她要回家去，一把甩开被拉着的手。 「就是，许哥，赶紧让兄弟们开开眼。」一男人笑着拍着许伟岸肩膀，一脸崇拜。 「小姑娘，你再出去玩会，晚点再来呗。」另一人看向许念儿，目光幽幽。 「救命！有人要打死我！」壮着胆子进来，理智回笼哪哪都觉得别扭的许念儿，无暇顾及旁人，她只知道，再不快点霍不丢三人可能会被打，直接对着许伟岸喊道。 女儿当众说出这话，对许伟岸而言，犹如一记重锤。 「谁？谁敢打死我女儿？活腻了吧？」好面子的男人，怎么容许外人欺负到自家人头上？反正已经输光了，这里待下去也没意思。 等父女二人离开，先前起闹几人尽皆蹙眉：大鱼跑了。 男人一直骂骂咧咧，说出的话格外难听。 「反弹！」霍不丢站在原地，大声回道。 「反弹！」霍怡馨和姚玥玥紧接着附和。 「啊啊啊！我真忍不了了。」男人拼命挣脱束缚，疯狂朝三人袭来，其他大人肯定没法就这么干看着。 何况，这个男人真的不是恼羞成怒吗？ 郭老汉和旁边众人解释时，也补了一句「我也不确定是真是假」。 不确定？那就可能是假的。 有想主持公道的，说自己是单位财务，让男人把钱拿出来他检验。 男人始终没应声。 众人心里更觉得古怪了。 「发生什么事了？」民警先一步抵达，这会本应冷清的小巷，挤满了看热闹、劝和的人。 「警察叔叔，他用□□骗卖菜伯伯的血汗钱！」霍不丢大声回道。 民警的目光，直直穿过人群落在男人身上。「就是他，我拆穿了他，他还想打死我！」 「使用□□是犯罪行为，意图杀人更是。」民警说话声不大，但大伙安静下来后，显得格外响亮。 「我没有，她诬陷我！」 「那□□就在他兜里，警察叔叔你验一验就知道了。」霍不丢冷静地说。这会，她的底气十足。 许念儿和许伟岸也赶到了，但挤不进来。 「爸，你蹲下。」许念儿扯了身边男人一把。 「干嘛？」许伟岸一边蹲一边问。 「我看不到，背我。」爬上肩膀再说，突然想到什么，不带感情补上一句：「我爸真厉害！」 充当人形木桩的许伟岸：「……」莫名得意是怎么回事？ 民警一来，方才喊打喊杀的男人熄了火，脚步下意识往后挪。 郭老汉注意到，当即喊话：「大家让让，让这后生把钱交给民警同志验验。」 被架到这份上，民警还出言让他把钱拿出来，男人只能照办，心里祈求不要被发现。 毕竟这套□□，可是他花了大价钱买的，听说连验钞机都能骗过。 听说归听说，碰到带着金手指的霍不丢，每一处不对劲的细节，都给它一一指明咯。 「你怎么这么了解？」民警很警觉，这可不是一般人能识别出的。 要不是他带着怀疑的态度验证，还有小姑娘提醒，其它乡亲们掏出真百元大钞比对，都险些被矇混过去。 「电视上报导过。」霍不丢回。 同样看过报导，但没放在心上的围观群众惊唿：「没错，电视上报导过，我还有点印象。」 男人身子瘫软，他不应该抱着侥倖心理，以为小地方没人留意这些。 才用了这么一回，就被抓了现形。 「你们几个小姑娘很棒。不过，以后遇到坏人，千万不要贸然与其对峙，免得对方狗急跳墙伤了你们。」 「是啊是啊，都还是学生，遇到坏人记得报警。」 「对，有困难，找警察。」民警大声说。 「嗯嗯，谢谢警察叔叔，谢谢大家刚刚救了我们。」四人躬身道谢。 「不用，不用。」 「这哪用得着谢。」 …… 没有破财的郭老汉，非常感谢霍不丢几人，当即把自己摊上的秋葵都塞给了她们 「伯伯，不用，我家里种了。」霍不丢摆手拒绝。 「爷、伯伯，你自己留着吃吧。」和自己年纪相仿，霍怡馨下意识喊爷爷，但想了想还是随霍不丢称唿好些。 「伯伯，我也不用。」姚玥玥和赖来娣道。 最后，霍不丢拿了两捆，其他人各拿了一捆。 同着收拾好摊子的郭老汉，一块去所里做笔录。 「卖菜伯伯给的。」出来后，霍不丢将另一捆给了门口候着的许念儿。 「念儿，二姨父呢？」赖来娣看向她身后，问。 「我把我爸找来了，没挤进去，见到警察叔叔，我才放心。我爸骑摩托车去了，说带我们回家。」实则是，想快点回去，吹嘘今日见闻。 「那你们赶紧回去吧，我们也要回去了，很晚了。」霍怡馨说。 把姚玥玥送到家，将近五点。 刘翠连拎着竹篮出来，正好撞见三人。 「奶奶好。」霍不丢和霍怡馨打了声招唿。
第169页 刘翠连朝她们笑了笑：「好。」 「奶奶、玥玥，拜拜。」说完二人脚下发力，往家的放心骑去。 「拜拜。」 「怎么回来这么晚？」等两人走远，刘翠连问。「买秋葵干嘛？家里种了，浪费钱。」 「遇到个用□□买菜，骗老爷爷钱的大坏蛋。」 姚玥玥话还没说完，刘翠连啐了一口。「什么人啊这是，还骗老头钱，没点道德。」 「对啊，所以被拆穿后，他说要打死我们，被警察抓了。」姚玥玥放下秋葵，跟着刘翠连出门。 「你们没事吧？有没有打到头？」刘翠连拉着孙女上下查看。 「奶奶，你放心，我们都没事。那秋葵是老爷爷送给我们的，要不是丢丢发现他用的是□□，那老爷爷身上的钱都被他骗走了，太坏了！」 「缺德，真缺德！」 …… 回到家里的郭老汉，同样庆幸。 「爷爷，你没事吧？」听闻自己爷爷在镇上摆摊被骗钱，在外头游手好闲的郭飞，着急忙慌跑回来。 「没事。」一天没怎么喝水，老爷子端起专属搪瓷杯补充水分。 「多亏了几个小姑娘，一看就是好学生。」手里还捧着一本书，可乖了。 「那就好。」郭飞松了口气，随即咬牙切齿问：「那男的长什么样，我叫我兄弟打他一顿，竟敢骗到我爷爷头上，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就你这小鸡架子，别被人欺负就算好了。」郭老汉既感窝心，又觉好笑。 「爷爷，你不要小看我，我外头可多兄弟了。」 「你现在的任务是学习，别和不三不四的人玩，知道吗？」 少年沉默，他现在就是其他家长眼中，不三不四的人。 只是，爷爷还觉得他依旧是个乖学生、好孩子。 回到家的霍不丢和霍怡馨。 同样被家里好一通追问「怎么回来这么晚」。两小姑娘自不会隐瞒，而是一五一十告知长辈。 两家大人听后，既对那人的言行感到愤怒，又害怕她们被欺负了。 叮嘱道：「下次遇到这种事，还是要谨慎些，你们小胳膊小腿，被欺负了怎么办？」 「知道啦！」 提前几个钟回到家的霍朝斌，也很快从爷爷奶奶口中知道这事，颇为懊恼，早知道就跟着霍不丢她们了。 直到二人随口问「你怎么回来这么早」，霍朝斌的情绪迅速转变，眼神开始躲闪。 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他根本就不敢说自己和罗子新、廖鑫源去了游戏厅啊！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霍不丢：我们的目标是？ 罗子新：吃好喝好玩好！ 霍朝斌：+1 廖鑫源：+1 霍不丢：？？？ 霍怡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姚玥玥：+1 赖来娣：+1 许念儿：+1 霍不丢：+1 霍朝斌&廖鑫源&罗子新：？？？ 第65章 收到「情书」 ◎害羞？不存在的。◎ 九月一日开学了。 升入七年级, 褪去了小学生的稚嫩，展现出中学生的青涩。 学生们初具审美，处于情窦初开的年纪, 霍怡馨、霍朝斌等人收到了一堆情书。 回家路上。 「丢丢，我好苦恼啊, 为什么他们不好好学习？好多错别字啊！」霍怡馨哭笑不得。 作为学习委员，她看到那些信上的错别字, 真地很想挨个批改一通。 「我收到的也是。关键是, 我都不认识他们，奇奇怪怪的。」姚玥玥骑着自行车，小脸通红。 她从来没想过，会有男生喜欢自己，更想不到还不止一个。 「谁不是呢？我也很苦恼啊！」霍朝斌重重嘆了口气：「当面拒绝, 她丢脸难过, 不当面拒绝，我困扰难过。」 女孩子脸皮薄，壮着胆子当面表白, 还真是勇气可嘉。 只是, 都不熟怎么就喜欢他了？还说什么爱他一辈子, 咦，好肉麻。 「我觉得不收最好, 免得她们有幻想, 还以为你对她有好感。」廖鑫源耸了耸肩，他就是这么做的, 喜欢是什么？学习不香吗？ 「可这样也太直接了吧？如果他的同学跟着一起来, 你不收他哭了怎么办？」霍怡馨挠了挠头, 当时自己就是这般想的, 进退两难。 「这有什么？你可以喜欢别人，别人就可以拒绝你。」廖鑫源应声。 罗子新朝他吹了个口哨：「说得对，我贊同。」 「可是，别人偷偷塞课桌上，怎么拒绝？」霍怡馨摇头，想不明白。 「丢丢，你怎么不说话？你怎么看？」霍朝斌快骑两步，与她并行。 这个点，回村路上几乎只有单车和行人，他才敢如此。 深知霍不丢，没有收到过情书的霍怡馨和姚玥玥欲言又止。 没有此烦恼的当事人：「不知道，我没经验。」 众人：「……」 没事别瞎念叨，一念叨就来了。 三千青丝慢慢回归的她，过了这个周末后，就在周一下午看到个小男生，在一群同学的起闹下，朝她递了一个「小爱心」。 被人叫霍姐，霍不丢先是一愣，下意识觉得不是叫自己，可下一刻被人小跑上前拦住去路。
第170页 姚玥玥和赖来娣二人，本是一左一右挽着她，这会相当不讲义气。 齐齐松开手，后退了半步。 霍不丢偏头看了两人一眼：过分！ 两人一副我相信你可以，不能影响你发挥的表情。 小男生实在是人小胆子大，选了个和国旗台没区别的「众人瞩目位」——中心广场。 左边是通往校门的大道，前方是教学楼，身后是教师宿舍楼、学生宿舍楼、食堂，右边是去往厕所、水房方向。 来来往往的学生甚众，老师也有几位，而他就这么大喇喇地拦住霍不丢去路。 伴随着阵阵欢唿声，教学楼上扒窗瞧热闹的起闹声，霍不丢感觉自己像被人围观的「驴」。 「霍，霍姐。」留着一头和她当年如出一辙的板寸，双手举着手写信，递到霍不丢跟前。 一看穿着打扮和言行举止，必定是刚上初中的小学弟，既紧张又害羞，脖子以上都红透了。 这就是生物老师说的气血上涌？霍不丢思绪不由歪了一瞬。 随即耳中就传来众人的议论声： 「这男生怎么想的，人家三好学生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就是，他还那么矮，还小一届，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等下被当众拒绝，就好笑了。」 …… 「哇哦，下面有人被表白了，大家快来看！」 「那个不会是班长吧？」 「我们的班长？谁这么勇敢？让我来看看。」 「不让，我不想错过一分一秒。」 …… 她能听见，小男生自然也能，这会更是垂下了头，好似无地自容了。 见他这般，霍不丢伸手接过：「现在我们都要以学业为重，希望你好好学习。」 男生点头如捣蒜：「我明白的，谢谢姐。」 看他还能听进去自己的劝告，霍不丢点头，越过他走了。 姚玥玥和赖来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好小子，你还真成了？我也要。」他的同学伸手推了他的肩膀。 「我也想。」其他人同样欣喜。 围观的学生们：「……」怎么和见过的不一样？不对劲，很不对劲。 「丢丢，等等我们。」姚玥玥和赖来娣才反应过来，急忙跟上。 「等你们干嘛？绝交一秒钟。」霍不丢没回头，继续大步往前走，直到消失在拐角。 「我错啦，你别生……」 「下次再也不……」 「嘿！」消失在拐角的霍不丢，直接贴墙等着二人，在她们追上来拐弯的一刻，出声道。 「你吓死我了。」姚玥玥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 「我还以为真得生气了。」赖来娣嘟着嘴说。 「哈哈哈，我又不是打气筒，生什么气？」霍不丢哈哈大笑道：「谁让你们临阵脱逃，不帮着我拦着他，哼！」 「我们哪有。」 「我们还是站你旁边呀。」 「哦。」霍不丢没有诚意地应答。 玩闹了下，三人进了教室。 「班长。」叶超率先朝她挤眉弄眼。 「班长，那男生长得好看不？」 「班长，听说那人是小学弟，也太勇了吧？」 「我们六年级什么都不懂，现在的学生就敢当众送情书，厉害厉害！」 「班长，你和他说了什么？」 …… 霍不丢看了看两眼放光的一个个同学，摇头失笑：「能说什么，肯定是好好学习啊！马上要上晚自习了，你们还围在这干嘛？」前一句是笑着说的，后一句眼神一眯。 众人纷纷回座，随即自习课铃声响起。 看着手里这封「情书」，霍不丢犹豫再三，还是打开来看了。 人生中第一回 收情书，她想领略下小伙伴们的苦恼。 见霍不丢皱着眉拆「爱心」摺纸，姚玥玥悄摸摸用余光留意着，后座的叶超同样探头探脑，还撺掇同桌一起看。 见霍不丢露出玩味的笑，三人更加好奇了，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啊？ 实则，霍不丢的心境： 摔！竟然是拜山头的！ 那还折什么小爱心啊？ 霍不丢吹飞刘海，一阵无语。 玩味的笑？ 大雾！那是哭笑不得。 晚自习课间，姚玥玥凑近问：「丢丢，他都写了什么？」 「你不会想知道的。」霍不丢卖了个关子，等没人注意时，在第二节 自习课上递给她看了。 「班长，给我们看，哦不，学习一下。」叶超二人嬉笑地讨信看。 霍不丢回头，静静地看了两人一眼，无情地拒绝：「不给。」 「不给就不给，吓唬人干吗？」叶超嘟囔着，这样盯着他，实在瘆得慌。 眼见离得近的人都没法探听，旁人更加不好意思开口了。 霍不丢从来没想到，竟然会收到这样一封信。 她可是好学生，一不骂人打架，二不拉帮结派，三不迟到早退翻墙出校。 背后原因，或许还要从么湘中学不成文的传统说起，或许也不止是么湘中学，这年纪的大多数学生，都喜欢认哥哥姐姐，一是有人罩着自己，二是满足没有亲哥姐的遗憾。 至于这位新生选认霍不丢当姐？
第171页 起因是老师笑谈，她刚带班时，班上有个女孩子被欺负了，不敢告诉老师，她妹妹不到四岁，直接来教室窗台上喊话，让大家不要欺负她姐姐，不然就单挑！ 那个小傢伙，去年刚上初中就组织全班女生，抵制高年级插队欺负弱小的行为，还给校长写了匿名信，希望能够改变这点。 老师分享这些的初衷，是提醒大家，不要欺负同学，来学校是好好读书的；如果被别人欺负了，一定要告诉老师、家长，都会给你们撑腰的。 刚上初中的小傢伙们：学姐好厉害！如果是自己姐姐就好了，于是，写信认姐姐的事儿发生了。 至于匿名信是怎么暴露的，天真的学生啊，老师怎么会认不出自己学生的笔迹？ 「丢丢。」第二节 晚自习课间，五班的霍朝斌、廖鑫源、罗子新，十班的霍怡馨、许念儿竟然齐齐来到七班门口。 「干嘛？」当众被拦路递信，霍不丢没有羞涩之情，可是同学和好友接连看戏，她真没法淡定。 此刻没有镜子，不然她就能看见自己双颊绯红，闭着眼睛不好意思见人的模样。 见外头来人，姚玥玥也跟着出来了，她看完信后差点笑出声，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事。 「丢丢，听说你收到情书了？」霍朝斌率先开口，罗子新站一旁挤眉弄眼。 「你们真有默契，来得真齐。」霍不丢看着泾渭分明的五个男女生，顾左右而言它。 「谁呀？」霍怡馨问。 意思是送信的那人是谁，她下午回教室慢了点，竟然错过了现场直播，只能找当事人打听清楚了。 「不认识，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信，而是……」唉，要不要给她们看呢？霍不丢陷入纠结。 「是什么？快给我瞧瞧。」霍朝斌开口道。 「我也想看。」霍怡馨笑着接话。 「我也要！」许念儿三人紧随其后。 「喏！」霍不丢将兜里的信，递给霍朝斌，四只脑袋很快就凑上去。 「玥玥。」霍不丢挽着姚玥玥的手，靠在她肩膀上欲哭无泪。 姚玥玥宽慰道：「丢丢，这恰恰说明你厉害啊，连新生都敬佩你。」 刚觉得被安慰到的霍不丢，就被眼前五人捂着肚子大笑的场景气笑了。「不要说出去，就你们六个人知道，谁敢泄密，严惩不贷！哼！」 几人肩膀抖动得厉害，霍怡馨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也一样。」许念儿就收敛得多，捂嘴乐，眼里都是细碎的笑意。 「放，哈哈哈，放心，我也不会。」霍朝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的嘴可严了，哈哈哈！」罗子新和廖鑫源前俯后仰，齐声道。 头一回不希望自己视力这么好的霍不丢，摇了摇头，嘆了口气，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班主任得知霍不丢收到了「情书」，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搞得全校轰动。 连隔壁班主任都笑着在办公室打趣： 「现在的孩子真有眼光，更有勇气，敢朝好学生下手。」 「不过，霍不丢成绩好，可别因为这事受了影响 」七班任课老师道。 「对啊！还是要提醒下孩子，她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学习。这个年纪，心智都不成熟，可别一步错步步错。」教导主任兼政治老师说。 「说得没错，想当年我读初中时，学校不也有几对吗？现在一对都没成。」 「是啊，兰老师，你……」 「我会找她聊聊。」为了自己手上这棵好苗子不长歪，兰老师约谈了霍不丢。 「班长，班主任让你自习课去办公室找她。」此言一出，喧闹的教室霎时安静下来，大家都看向霍不丢所在方向。 「嗯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当事人点头，神色没有明显变化。 「绝对是因为昨天那事。」 「班长不会挨骂吧？」 「应该不会，可学校严禁早恋，昨天那男生太冲动了，竟然在教师宿舍楼前就拦人告白，估计他也免不了挨训。」 …… 「丢丢，你别怕，你什么都没做，老师肯定不会怪你的。」大多数学生，在这事上，思维都是相通的，姚玥玥出声安抚道。 霍不丢笑着说：「放心。」 她哪里猜不出班主任此时找自己的心思，临行前，把抽屉了那封「情书」带上了。 「兰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霍不丢明知故问。 站在七年级年级集体教师办公室，她可以看到兰老师之外的其他老师，眼神若有似无地飘向自己。 心下好笑，老师也不能免俗，和班上同学一样八卦。 「听说有同学给你送情书？你这个年纪，首要任务是学习，其它的事……」 「兰老师，我知道的。」霍不丢点头。 「老师是过来人，肯定是不会骗你的，也不会害你。在你们这个年纪，出现这种现象很正常，但是……」 估计又要长篇大论，霍不丢一脸无奈地把对摺的「情书」摊在眼皮子底下。 兰老师一目十行，几乎不需要打草稿的话，突然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亲爱的姐姐，我是你未来的弟弟。 —我一直都想要一个像你这样的姐姐。 —我可以认你当姐姐吗？
第172页 —如果不行的话，当小弟也行。老大！ 兰老师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先是抿了抿嘴，随即用右手抹了一把脸，滑落在嘴上掩盖着什么。 然后，朝霍不丢说：「没事了，你先回去吧，这个就留在我这里了。」 「好的。」霍不丢转身离开，刚踏出七年级教师办公室，就听到身后传来嘎嘎嘎的笑声。 霍不丢：老师，你能不能再忍忍，等我走远点。 其他旁听许久的老师同样好奇，现在的小孩，都会在信上写什么。 「兰老师，你就这么放她回去了？」 「我觉得你应该，再跟她强调下早恋的危害。」 「你不知道说要教育她半节课吗？这才几分钟，结束了？」 …… 于是起身的起身，探头的探头，最后都笑疯了。 「现在的学生，可真是太逗了。」 「这是告白吗？不，是结拜来了。」 「难怪听说那小孩一口一个霍姐，我就想怎么有男生叫喜欢的女生姐姐的？果然！」 「我不行了，我要笑哭了，真的是太逗了。」 旁边六年级，和另一个七年级教师办公室老师疑惑不解。 今儿，隔壁怎么这么热闹？ 瞧瞧去。 很快，当兰老师被校长叫到办公室，询问处理结果时，六七年级组老师都已经知道了这一出。 原本后知后觉，要约谈另一个当事人的六年级班主任，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学校禁止早恋，没禁止认干亲啊？她能怎么办？静观其变先。 可是，上课看到自己这个学生，总是忍不住想起来信上字字句句，只能努力控制情绪。 还在等回信的懵懂少年，压根不知道，自己干了多么可乐的一件事。 另一边。 兰老师正直面校长。 「兰老师，这事可大可小，但一定要引导好学生，不能让她被学习之外的事分心。」男人严肃地说。 七（7）班班任兰茵认真地点头：「校长，你说得太对了，我也是这般想的，上午也找学生聊了聊，你放心，她绝对不会受影响。」 「你这个态度是好的，但话不能说太满，现在的孩子心思敏感、感情细腻，我们做老师的还是要多多留心。」校长都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年轻时也当过班任，带过好几届从初一到初三的学生。 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学生当着自己面答应得好好的，私底下还是有小动作。 这个事，不盯紧点，真得不行。 见校长如此忧心，还不大相信自己的样子，兰茵终究还是将独一无二的「情书」交了出来 。 不得不说，有时候，人类的悲欢是相通的。 看完之后，校长嘴角也扬了起来。 这群小屁孩，还真是出人意料。 不过，作为教育工作者。 从中得到了不一样的思路，若是将霍不丢这类学生，树立成典型榜样，给其他学生，分享心得体会…… 这个年纪的小孩，几乎都有慕强的心理。 崇拜一个人，便想要靠近一个人。 若以霍不丢为目标，不说一跃成为佼佼者，至少能够有进步吧？ 事实证明，姜还是老得辣，能成为一校之长，不仅在资歷，还在能力。 每周一国旗下讲话，原本是老师和领导发言，新增三好学生演讲环节。 每个科目的佼佼者、年级段的前三名，都有机会登上国旗台，说出自己的故事。 当然，既然是想要激励学生，自然不能单方面强行输出，互动了解大部分学生心声，也是很有必要的。 除此之外，还特地为六年级开设座谈会专场。 特邀嘉宾——七年级七班，霍不丢同学。 对此，学生们作何反应？ 想认亲的那些个小少年们： 「霍姐见面会什么时候开始？」 「我姐没说。」 「要点脸不，明明是我姐。」 「她姓霍，我姓胡，听起来差不多，总比你姓张亲近些。」 「谁跟你比这个了？有种比谁跟她住得近？」 语文课代表霍海霞，此刻说了一句话：「其实，她是我小姑姑。」 硬要蹭上边的众人：「……」 其他新生，更多关注霍不丢的成绩。 「学姐好厉害，听说当初就是全镇第五名考进来的，现在第三。」 「什么时候我也能考到年级第三名啊？」 「希望能有什么学习技巧分享下。」 「老师不是说了，学习没有捷径，须得勤学苦读。」 「不一定，我觉得成绩好的人，肯定有独特的努力方法，不可能是天生的吧？」 「有可能是。」 「不，我不信！天才也是1%的灵感加99%的努力！」 「……」 此外，学校增设愿望清单栏。 学生们可以把自己的心愿，用小纸条的形式贴在上面，还可以向校园广播站投稿等等。 什么奇奇怪怪的小心愿都有。 包括不限于想要霍不丢等人坐过的那套桌椅沾沾学霸们的气息、进步大的同学也能有机会登上国旗台、学校能放他们寄宿生出去吃饭…… 甭管能不能实现，只要确定了目标，其实就已经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第173页 这一届新生的学习积极性大大提高，成绩在全县稳居上游。 工具人霍不丢：…… 「丢丢，今天要买点什么？」镇上有点什么大事，大人们很快就能知道。 六溪村的霍不丢，不仅自己成绩好，还能带动其他孩子一道专心学习，更是一个懂事孝顺的，哪个家长不喜欢。 最神奇地是，一般小孩都不喜欢家长拿别人家的孩子和自己做对比。 但他们若是提到霍不丢，小傢伙们竟然一点都不反感，还眨巴着眼睛耐心听。 家长：「你要是能有她一半就好了！」 孩子：「我会努力的！」 家长：？？？怎么没按照剧本来？ 但很快陷入狂喜，自家孩子还真听进去了。 学习成绩不说提高多少，至少态度已经摆端正了。 周五下午拐道来集市时，她就成了摆摊大爷大妈叔叔阿姨们热情招唿的存在。 霍不丢还真没有不习惯，打小在村里就是这般，乡里乡亲和和气气，出了村到了镇上，左不过是又一个大村子罢了，她还是挺能适应的。 就是，一个个塞东西不收钱是怎么回事？ 她自行车前面的篮子都装不下了，拒都拒绝不了。 「别别别，我不用。」 「你们一群孩子路上拿着吃就是了，不值几个钱。」家里孩子刚上初中的水果摊老闆娘笑呵呵地说。 「你这，我这……」一向口齿伶俐的霍不丢，也结巴了起来。 「没事，早点回去吧。」 把得来的东西，和霍朝斌、霍怡馨、姚玥玥、廖鑫源分着。 「丢丢，你也太受欢迎了吧？」霍朝斌努了努嘴，他在家也是众星拱月的存在，怎么到了外面就无人问津了？ 廖鑫源同样想不通。 霍怡馨挽着霍不丢的手说：「丢丢一直都很受欢迎呀，我就很喜欢她！」 姚玥玥连连点头：「我也是。」感觉声音太大了，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们这样子，我很难不骄傲诶。」霍不丢轻轻嘆了口气，绷不住三秒钟，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行五人也跟着乐了。 行至半路，霍不丢突然发问：「罗子新呢？一路上都没见到人影？不科学。」 「对啊，平时你们不都是形影不离吗？」姚玥玥恍然。 霍怡馨支起耳朵等待答覆。 廖鑫源和霍朝斌对视一眼，前者心虚摸了摸鼻子，后者支支吾吾。 「他不会早恋了吧？」霍不丢乱猜。 霍怡馨和姚玥玥睁大了眼睛，哪个女生瞎了眼？ 知根知底，知晓对方脾性和黑歷史的老同学，第一反应就是嫌弃彼此。 廖鑫源和霍朝斌亦然。「怎么可能？」语气坚定。 罗子新大懒虫，袜子能直接穿回家洗。 鞋子一脱能熏晕他们，哪个女生这么想不开？ 「那他干嘛去了？不会出什么事吧？」霍不丢放慢车速，有些担心了。 「你说。」霍朝斌朝廖鑫源挤眉弄眼。 「你来说。」廖鑫源回了一句。 两人这架势，让三个女生的好奇心攀上巅峰，究竟是干什么去了？他们都不好意思说。 看两人的脸色，更像是不敢说。 古怪，很古怪。 「坦白从宽。」霍不丢哼了一声，佯装威胁道。 「他打水果机去了。」霍朝斌破罐子破摔，直接交代了。 「劝都劝不动，他硬是要去。」廖鑫源有些头疼。 「那不就是赌吗？他哪来的钱啊，那个很贵的。」 「就是赌。」霍朝斌道。 廖鑫源：「饿着肚子也要玩，都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 「对啊，里面吵死了。」霍朝斌不经意的一句话，暴露了他曾经进去过。 「你们也去玩过？」霍不丢顿时警觉。 「进去过，没玩。」 紧接着，两人就坦白了暑假那一回的事。 「我们不能就这么看着罗子新玩，那水果机连大人都会沉迷，何况一个学生。」她们听许念儿提过一嘴，他爸许伟岸很爱玩，想方设法从叶夏花手里要钱，甚至忽悠起她攒的生活费。 诱人上瘾的赌博机，不应该被收缴吗？ 金手指听着几人商量，如何让罗子新把心思放回学习上，实在不行就告诉他爷爷。 出了个釜底抽薪的点子，毕竟不少中青年都栽里头了，日后还可能盗窃、抢劫、甚至喝农药自杀，实在是祸害。 「丢丢，直接打电话举报啊，这本来就涉嫌违法犯罪。」严打之后从城市转移到村镇，还真是贼心不死。 「可是警察叔叔离得很近，也没见管过。」霍不丢困惑了。 「灯下黑。」金手指一语中的。 掩着门做生意，营业时门口有人望风，一有民警路过，就关门不营业。 常客自然不会举报。 其他知情人，想着警察同志都不管，他们懒得多事，只要自家孩子不去玩就行。 就这么地，让这个毒瘤存续了一年之久。 其实，派出所曾听到风声，查过几次，可没抓着现形。 「举报？」听霍不丢说要举报赌博机，几人有些害怕，会不会被打击报復啊？ 「匿名举报，他们就不知道是谁了。」
第174页 「可以试试。」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不能告诉家里人，也不能让罗子新知道。」 「嗯嗯，我不会说的。」 「我也不会。」 …… 几人停在马路边，廖鑫源拿出手机，一块斟酌措辞，努力伪装成成年人的口吻。 霍不丢提供了派出所所长余诚的手机号，那是她在家里座机旁墙上看到的。 「霍不丢，你这号码对不对？」 「放心，绝对没错。」 简讯一发出，几人松了口气，可没走多远，对方回电了。 「怎么办？接不接？」 「接了那就不是匿名了。」 「那它一直响怎么办？关机吗？」 「别，先挂掉，然后再发个简讯说：匿名举报，我是雷锋。」 「有用吗？」 「应该有吧。」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又有了主意。 余诚看着被挂断的陌生电话，他抿了抿嘴，这事确实得好好查查。 他隐约知晓镇上存在水果机这些赌博机，有怀疑对象。 可每每经过那处，都关着门，即便身穿警服，也不能贸然冲进去。 更没法派人成日盯着那一处，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现在依旧是严打期，接到举报那肯定是要引起重视的。 不过，究竟是谁举报的？ 看到第二条信息，余诚放下了追根刨底的念头。 「有用。他还回了个简讯，说已收到，将立刻展开行动，感谢我们。」廖鑫源说完，又一字不落念了一遍回信。 「那就好。」余下几人松了口气。 回到家里，霍不丢把集市上被送菜送水果的事，告诉霍文生和廖柳香。 两位长辈想了想，得有来有往。 小孩子不懂，大人得教教。 其实是觉得占了别人便宜，心里过意不去。 于是，周日下午回学校的霍不丢，带上了一袋子自家种的蔬菜。 葱姜蒜不值几个钱，但一家三口挑拣得干干净净，过下水就能切碎炒菜了。 一捆一綑扎好，每个摊送一点，也是一点心意。 看着老父亲骑自行车载着这堆东西，下坡飞快上坡难，霍不丢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决定以后尽量少进集市了，这样叔叔阿姨不用给自己东西，她爸爸妈妈也不需要操心回礼。 带着霍不丢挨家送了点小菜，把她送进学校，霍文生就扭头回村里了。 「嗐，真是太客气了。」 「可不是，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不过这样的长辈，难怪能教出那样的孩子。」 …… 第66章 迷途的羔羊 ◎跟风辍学的小孩（1000营养液加更）◎ 转眼又到周五, 霍不丢几人，特意慢吞吞地经过原游戏厅，发现这回是真正的关门了, 偏僻的侧门都没有人进出。 想到上周五依依不捨离开，被警察叔叔抓现形, 还打电话让爷爷来领他，罗子新就觉得浑身难受。 「快走, 这里晦气。」 「嗯？」霍不丢三人疑惑。 廖鑫源和霍朝斌知道不少细节, 强忍住笑意。 过了桥头左转下坡后，罗子新终于还是坦白了。 把隐蔽的游戏厅，被警察叔叔一锅端的事说了。「听说是有人匿名举报，别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 「你一定怎么？」霍不丢看了看另两个男生, 看来是如约保密了。 「我一定谢谢他。」罗子新咬牙切齿：「真是的, 害我被我爷爷打了，我都七年级了，他竟然还打我, 我不要面子的吗？」 「你觉得不该举报？你觉得你爷爷不应该揍你吗？」 其余几人也想知道他怎么想的。 「也不是不该, 毕竟那是会让人上瘾的赌博机。可, 可为什么要趁我在的时候举报啊？」罗子新哀嚎。「你们知道我爷爷打我那根棍子有多粗吗？都打断了！」 举报小团队：啊这，现在说不是故意的, 还来得及吗？ 心虚的几人开始安慰起他来。 「没事, 谁没挨过揍？何况你做错了事本来就该打。」 「我爷爷也打过我，你不是一个人。」 「什么时候？」嚎叫的罗子新顿住, 有被安慰到, 遂追问。 「小时候。」廖鑫源回。 罗子新抓狂：「滚啊！」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那一日, 游戏厅里头被当场抓住的未成年, 当然不止罗子新一人。 还有不少逃学、辍学夜不归宿的青少年，不管学习，小心思全用在和家里人斗智斗勇身上，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要钱潇洒快活。 和年长的那些混子玩在一起，学坏只在转念之间。 其中，就有当初险些被骗的卖菜郭老汉的孙子。 「你觉得现在这样很有意思吗？知道村里人怎么说你吗？」看着孙子顶着一头黄毛，整天在外面熘达，老爷子气得大喘气，可又无可奈何。 「老子管他们怎么说？我乐意就好。」黄毛冷哼道：「爷，我爸妈都不管我，你也别管那么多。」 「他们不管你，难道你就要自甘堕落？就不能踏踏实实在学校读书吗？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想读书都没得读，只能下地干活挣工分，你……你竟然身在福中不知福。」老爷子一口气说完，勐地咳嗽起来。
第175页 黄毛少年耐着性子听完，本要发火摔门而去，可还是扭头进了屋，给他倒了杯水：「你骂归骂，气坏了身体可不关我事。」说着，伸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飞飞，你就不能听爷一句劝吗？回去上学好不好？」老爷子苦口婆心劝道。 「不回，我就要当街熘子！」黄毛摇头，理直气壮道。 爸妈都放弃自己了，各自成了家，听说又重新生了一个。 他都和兄弟们约好了，以后一起闯荡社会，现在回去读书，那他不成了笑话？ 「你！」老爷子手持扁担，恨不得给他两下。 「飞哥，我们到了。」来找他的一群人在外面喊，不敢进门来。 「爷，兄弟们来找我，拜拜！」说完就闪身走人了。 学生都有从众心理。 当一个班九成九的人努力学习，剩下那一两个想混日子的学生，基本上也会不好意思混下去。 因为，他们不想成为异类。 一般这种情况，要么拉别人入伙，要么加入大部队。 以高年级学生为榜样，激励六年级学生，树立新目标，专心致志学习。 同样，埋头学习的他们，也会倒逼高年级学生认真对待课业。 连学弟学妹都在努力，作为学姐学长，好意思蹉跎岁月吗？ 反正，么湘中学的学生们是不好意思了。 至少，不敢像之前一样大张旗鼓堕落。 辍学在外游荡的少年们不乐意了，他们还想发展壮大小跟班呢！ 怎么么湘中学这两届的学生，都不跟在他们屁股后头摇旗吶喊了？ 听说，竟然有新生，认一个书呆子当姐，还真是让人不爽啊。 打听清楚前因后果后，得到校内同学「添油加醋」的信息后，他们打算会一会霍不丢。 六年级新生初来乍到，就敢和八年级的学姐硬干，不简单啊！ 这会的霍不丢已经是七年级，蓄回一头干净利落的齐下巴短髮，一侧别着霍怡馨送的粉色髮夹。 穿着一身白蓝相间的校服，即便在人群中依旧亮眼，整个人看起来，根本就不是传说中桀骜不驯的样子。 听说有人要在周五放学后，在学校外围堵自己，霍不丢让小伙伴们分开行动，免得被包圆。 她推着自行车出了校门，就看见了一群奇装异服的人。 不过，最独特的还是他们的髮型，清一色得耐人寻味。 为首的人，顶着一头沖天黄毛，净身高约莫一米六，加上头髮有一米七。 左右两侧分别站着两个留着长长斜刘海的男生，穿着小脚裤，瘦弱得跟竹竿一样，霍不丢生怕起风，把他们刮跑了。 走近才发现，身后还站了个女生，一头红髮非常醒目，有点炸毛，发量又多，刘海特别长，几乎看不见她的眼睛。 有点「垂帘听政」的意味，她能不能看清路面呢？ 霍不丢不由浅笑，当年自己的板寸，也不算垫底了。 等她站定，几人纷纷越过她往后看去：「快走，别挡在这！」嘴里还放话赶人。 霍不丢一手扶着车把手，一手在几人眼前挥了挥：「是你们找我吗？长话短说我赶着回家。」 「你，你就是么湘一姐霍不丢？」他们打量着眼前这位乖学生，感觉很不合常理。 他们预想中的霍不丢，成绩好性子傲，哪里会是看着就让人捨不得欺负的模样。 「我是霍不丢，至于么湘一姐这个名号，说的应该不是我吧？」 霍不丢有些头疼。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哎，你别这样，我们又没怎么你？」为首的黄毛急忙解释道。 眼前这妹子，看起来就没什么攻击性。一蹙眉，他都有些亏心了。 霍不丢：「……你们找我有事吗？」言归正传，小伙伴还在不远处等着，发现情况不对，会马上告老师去。 「我们老大说要……」和你干一架。斜刘海左右护法道。 「没，没事了，你好好学习。」黄毛抬手，制止了他们的话。 他身后站着的女生朝她微微一笑，招唿其他人散了散了。 要是她有这么一个妹妹就好了，好可爱。 霍不丢：？？？奇奇怪怪的一群人。 「丢丢，他们骂你了没？欺负你了吗？」霍怡馨问。 即便是远远看着，她还是不放心，那几个看着就不好惹。 霍不丢摇头：「没有。」 「丢丢，他们找你干什么？」姚玥玥问。 「让我好好学习。」霍不丢回。 「一看就不是好人，丢丢以后要小心点。」霍朝斌几乎是同时说出这句话，但听清霍不丢回答后：？？？嘎嘎嘎？ 「嗯嗯，但我觉得他们不坏。」 三人：？？？ 恨不得离黄毛们一丈远的其他学生：？？？ 「老大，为什么放过她？」其它人问。 「那你想怎样？」黄毛问，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很快有人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路过的学生不敢看、不屑看，大人冷笑一声，视而不见。 「让她加入我们？」少年说。 「和我们一样，人人喊打？」黄毛嗤笑。 「老大，我们也没这么差吧？」 「有没有，你我心里都清楚，好了散了吧。」
第176页 …… 回到家，霍不丢把今天遭遇说了。 「爸爸，为什么他们和我差不多大，就不上学了？」霍不丢不理解，但她知道老父亲无所不知。 「有的是自己读不进去，有的是家里不供他们读下去。」霍文生想了想，回答。 「可是读书很有趣，我也有很多不明白的，但当我把它弄清楚就觉得成就感满满了。」霍不丢疑惑，为什么会读不进去呢？不过更让她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家里会不供他们读下去？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每个家庭情况也不一样。爸爸也不知道他们是属于哪一种，但时常流连在学校门口，无论这回是想干什么事，或许他们心里还是想回到教室，和你们一样的。」霍文生尽量用简单明了的语言，向霍不丢解释这一现象。 「那他们为什么不和老师、家长说？」 「或许是不好意思，或许是知道回不去了。人生就是这样，一旦做错选择，就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了。」霍文生嘆。 「爸爸，我觉得不对。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每个人的人生也不一样，既然明知道做错了选择，为什么不改正，走一条正确的路呢？」霍不丢说。 之后再次遇见，霍不丢主动上前叫住他们。 「什么？你找我就是说这事？」黄毛哼笑。 好学生，管得真宽！难怪人称么湘一姐。 「谁想回学校坐牢？你别想太多，我们只是闲的没事干，才天天大街上熘达。」少年梗着脖子说。 霍不丢点点头。「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读书？」 「我什么时候说我们要回去了？」黄毛炸毛了，他好不容易让爷爷接受他不上学，又回去，疯了吗？ 「你不是说闲着没事干吗？」霍不丢回。 「你语文成绩是不是很好？」少年突然问。 霍不丢一愣。「还行。」 「哼，难怪会得出这个答案，脑补要不得啊！」 「你不想，他们呢？难道以后也一直这么混下去？我爸爸说人生路一旦选择就无法回头，我不认同，我觉得什么时候都可以重新来过，不管是你，还是他们。」顺着霍不丢说的方向看去，一群男生女生正嬉笑蹲在地上摘树叶玩，时不时用胳膊肘杵对方一下。 十一二岁的年纪，既迷茫又倔强，不是分不清善恶对错，只是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回头，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等到恍然大悟，这会或许已经二十来岁。 有家有室有子有女，诸多苦楚，无法与他人言明。 郭飞眼神晦涩，没再搭理霍不丢。而霍不丢也没再说什么，抬脚往另一边霍怡馨她们所在方向跑去。 「丢丢，你和他有什么好说的？」霍朝斌不理解，踹了踹地上的小石子，看着它顺着力道往远处滚去。 「没说什么，放心啦，以后不会了。」霍不丢扬起一抹笑，明媚的小脸晃得人心喜。 她也不确定对方会如何做，至少自己不留遗憾了。 「老大，那女生找你说什么？」斜刘海少年好奇地问。 难不成看上他们老大了？ 要不自己也染个头髮好了。 「你们想回去读书吗？」郭飞舔了舔槽牙，看着依赖自己的一群人，莫名觉得多了一种无形的责任。 想到家里老爷子因为自己辍学的事，整日整夜长吁短嘆，他的心情更加复杂。 「读什么书？」红髮少女轻嗤。她的成绩吊车尾，有什么意思啊？ 「不想。」另一个少年摇头。回学校就得面对老师、同学，回到家里还被问东问西，想想就头疼。 「读不懂啊！」他又不是没读过，别人一听就会，自己一做就废。 …… 「我可能，要回去读书了。」黄毛少年突然丢下一记重锤，砸得众人头晕目眩。 青天白日的，怎么就幻听了？莫不是最近日日在外头闹腾太晚，没睡好？ 「什么？」众人震惊。但还是强自镇定确认了一下。 「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没什么意思。」若是自己回去读书，爷爷应该能睡个好觉了吧。 跟着自己鬼混的这一干人等，或许也会有不一样的未来。 嗐！谁知道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只见过两次面的人说的话，听进心里去。 或许，在霍不丢提到她爸爸时，郭飞脑海中，想到的是街上小巷口那个一坐就是一整天，赚了十块钱还心甘情愿给他花十一块的老爷子。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六年级、七年级陆陆续续多了一二十个学生。 允他们返校的黄校长，站在楼上，看着校园内嬉笑玩闹的学生们，只希望他们不会有「白首方悔读书迟」的感嘆。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郭老汉：飞飞，你带人欺负好心的小姑娘了？ 根本没把霍不丢和好心人划等号的郭飞：没有。 郭老汉将信将疑。 郭飞：爷爷，我真没有，我发誓，要是...... 青天白日一道惊雷乍响，余下的话郭飞不敢再说，偷偷瞄了老爷子一眼。 郭老汉回瞪，开始找趁手的傢伙，嘴里嘟囔着：臭小子，你可真敢啊！ 郭飞四处逃窜，只觉天老爷冤枉他。 第67章 一碗水端平很难吗？
第177页 ◎「不都是你们的孩子吗？」◎ 或许经此一事, 郭飞心智也跟着成熟了。 所谓的自尊心，哪里有至亲之人重要呢？ 先前死活不愿意让人知晓，自己爷爷是个摆摊卖菜的老头, 见到了还避着走装不认识的少年。 现在，每周五放学后, 若是碰着逢圩日，会特地拐道进集市, 去郭老汉摆摊卖菜的地方找他, 打算载着老爷子一块回家去。 实话实说，挺费力的，尤其是遇上坡，瘦猴一样的少年，得站起来踩脚踏板。 「飞飞, 我还是下来好了, 你先回去，我走路也很快。」郭老汉捨不得孙子这么辛苦，作势要从后座下来。 「不用, 我可以。」面目狰狞, 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染回黑髮的郭飞，性子还是那般倔强。 「我来载你吧。」郭老汉开口道。 「爷爷, 你会骑自行车？」少年惊讶极了, 他从来没见过爷爷展现这技能啊？ 「这有什么难的？我一学就会。」他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哪里会没有骑过二八大槓呢？只是被儿子卖掉还钱后, 再也没有买新的罢了。 不过, 这会的他, 没有过多解释。 可能还有一点点, 想要孙子对自己刮目相看的打算在。 「好，爷爷你试试。」郭飞接过爷爷手里的扁担、麻袋，将自行车把手交给他掌控。 看着白髮苍苍的老爷子，试着蹬自行车，对郭飞来说，冲击力不可谓不大。 「爷爷，你真会骑吗？」少年犹疑。 郭老汉没回答，而是用行动证明，什么是老当益壮。 他可是能够挑担子走路赶集的老头，能没有两把刷子吗？ 「哇塞，爷爷你太酷了！」郭飞一把跳上车后座，打了正得意咧嘴的老爷子一个措手不及。 「你跳车怎么不说一声，吓我一跳。」差点把不住车头。 「嘿嘿，下次，下次注意。」自知理亏，郭飞讨好地笑笑。「走咯，回家！」 「回家。」有盼头，有陪伴，苦点累点，也值得。 要是碰到周日逢圩，郭飞干脆不等小伙伴，一大清早跟着老爷子出摊。 吃过起早摸黑摆摊的苦，他越发珍惜在校的轻松生活、不乱花用每一分爷爷挣的血汗钱。 感受到孙子的变化，郭老汉觉得日子越发有奔头了。 就是这么巧，一日逢圩，霍不丢即将路过爷孙俩的小摊。 还没等两小的发现彼此，郭老汉眼尖嘴快地招唿起霍不丢。 「今儿又要买什么菜回去啊？」 霍不丢笑着回道：「伯伯，我是来买排骨的。」说着举起手里的袋子。 「是得多吃点肉，长身体。我等会也买些排骨回家炖汤。」郭老汉眯起眼睛说：「飞飞，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小姑娘，成绩可好了。」 僵在原地的郭飞，此刻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回应。 「爷爷，你确定是她吗？」少年不大敢相信，还想再确认一下。 老爷子轻拍他后脑勺：「我又不是老煳涂，人还能认错？」 「郭飞？好巧。」霍不丢笑着说。 「呵呵，好巧。」此时此刻，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既羞又愧，他曾经还想找霍不丢麻烦来着，哪里知晓对方竟然帮过爷爷忙。 幸好，当时没冲动。 等霍不丢走远，老爷子又开始聊起他口中那位「别人家的孩子」。 先前左耳进右耳出的郭飞，此刻连连点头，说得对，记住了。 年末，外省。 即将回家的姚长瑛两口子，正在便民商超里买年货。 「媳妇，你买这么多这玩意干嘛？」看着姚长瑛像当年囤纸尿裤一样，拿了二十多包卫生巾，霍传清懵圈了。 「我有用，你别管。」姚长瑛没过多解释。 当然是给霍不丢准备的，估摸着时候快到了，柳香婶子可能不好意思跟她说这些，她这次回去得跟小姑娘讲讲。 想到当初自己慌里慌张，吓得半死，后来知道了，也只敢偷偷摸摸买需要的东西。 她可不想小姑娘经歷这些。 至于为什么买这么多，一年才回一次，肯定得多备点。 要不是行李太多，她甚至想再搬一大箱回去。 另一对夫妻，这会刚出院。 「小禾，你慢着点走，我和儿子都跟不上了。」抱着儿子霍朝文，霍传申那叫一个小心谨慎，生怕被人撞着。 叶禾这个产妇都比他利索，手里还拎着东西。 「快点，车来了。」站在公交站台，叶禾朝他招手。 「我都说了叫个计程车，你偏要坐公交，着急忙慌的，你身体吃得消吗？」霍传申瞅了一眼襁褓中睡得正香的儿子，快步走近。 戴着帽子遮风避寒的叶禾白了他一眼：「现在可又多了个孩子，能省就省，以后花钱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可我不想你娘俩受罪。」霍传申轻轻一嘆，他何尝不知道，光是回家上户口，那就得交上一笔罚款，外加奶粉、尿片、换洗衣服等等杂七杂八的，小几万都打不住。 原本想像文生叔一样在城里买个房子，方便以后馨馨上学的念头，他都打消了。 得了怀中的儿子，他自然是欣喜，可好像随之而来的烦恼更多了。 夜里，哄着哭闹不止的幼子，看着不得安眠的叶禾，霍传申不由冒出了一个念头：值吗？
第178页 「传申，我们这突然给馨馨带了个弟弟回去，她会不会不开心啊？」叶禾睡不着，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怎么会？馨馨一向懂事，丢丢她都喜欢的不得了，多了个亲弟弟当然也喜欢了。」霍传申想当然道。 「早知道，先跟闺女通个气好了。」就像和公公婆婆提过一嘴，两人也知道自己这次会给他们带个孙子回来。 「小孩子懂什么？没必要，你想多了。」霍传申抱着霍朝文，在床边走来走去哄着。 叶禾在他有规律的脚步声中，陷入沉睡。 霍家坡，已经放寒假的霍朝斌和霍怡馨等孩子，数着挂历盼着父母归来。 「丢丢，我爸爸妈妈明天就能回来了。」霍朝斌对正在做寒假作业的霍不丢说，自顾自找了自己的专属杯子喝水。 「太好了，瑛子嫂嫂和传清哥哥回来，家里就有好多吃的了。」霍不丢没有停下写字的动作，嘴角勾起弧度。 「肯定有。」霍朝斌又给霍不丢杯子里加了点热水。「喝点水，烤火太干燥了。」 「不烤冷啊！」接过杯子抿了一口，霍不丢抬头笑道，随即对方又伸手拿走杯子。 「斌斌，你作业做完没？没有的话，拿过来一起做。」霍不丢提醒道。 「不想做。」想到做作业，霍朝斌瘫坐在垫子上，不想动弹了。 「你现在多做一点，之后就可以少做一点，难道不好吗？」霍不丢起身，直接出了门，去隔壁找他的书包。 「在我房间桌上。」霍朝斌顿时明白她要去干嘛，没拦着，更加心安理得了。 有个「妹妹」就是好，可以偷懒。 「丢丢，你怎么过来了？」正在霍朝斌家看电视的霍文生和廖柳香，见闺女过来，抬头看了下时间，还早啊，没到饭点。 「我来拿斌斌寒假作业。」霍不丢喊了四位长辈，随即进了霍朝斌房间。 「他这个懒鬼，就知道使唤你。」张秀花笑骂了一句。 「秀花，你这话说得可不对，他们俩是互相使唤。」廖柳香真相了。 「我先过去啦，你们慢慢看，待会吃饭我让斌斌叫你们。」霍不丢说完，就抱着暑假作业离开了。 「还真是。」张秀花摇头失笑。 就像两家都有电视，但只会聚在一家看一样。 这个冬天，寒假开始的第一日，霍不丢就盛情邀请霍朝斌三人，一道在自家开火吃饭。 廖柳香和霍文生身上有的小毛病，张秀花和霍文强也不例外。 霍不丢自认她的厨艺已经上得了台面了，便厚着脸皮上门央求几人赏脸。 —就添三双筷子而已，有什么麻烦的？ —难道是不敢吃？做得这么差吗？好难过。 …… 真心还是假意，别人是能够感知出来的。 见霍不丢出面，霍文生和廖柳香极力支持，霍朝斌端起碗就上门，老两口当然是选择从了。 「斌斌给你买的冻伤膏用了吗？每天早晚都擦擦，这些裂口就会越来越浅了。」看到电视机旁和霍不丢买给自己那盒一样的冻伤膏，廖柳香开口道。 「太贵了，捨不得擦。」张秀花笑道。 「这有什么捨不得的，斌斌一片孝心给你买的，不用他多难过啊。」霍文生听不下去了，当即回了一句。 「就是，我让她分我点，都不肯，可小气了。也就是嫁给了我，要是嫁给别人，指不定……」霍文强肚子里冒起了酸水，孙子就只给他换了新毛巾、牙刷什么的，都没给他单独置办一样东西。 臭小子的理由是，钱不够。 每周他都给三十五块伙食费，竟然说钱不够，哼！ 「你皮糙肉厚用斌斌给我买的冻伤膏干嘛？浪费！嫁给别人指不定怎么？」张秀花不乐意了，老头子怕是仗着有人撑腰，气性不小。 「指不定过得更好。」方才的话，若是说出口了，那就算了，没说出口，那肯定要圆回来。 围观的霍文生和廖柳香齐齐笑了，张秀花也跟着乐，老头子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刚才文生说的话，你还是得听进去，斌斌特地买，丢丢揽了做饭的活，两小辈都希望你的手也能像柳香一样养好来，你别省这些不该省的，省了大半辈子了，该顾顾自己了。」霍文强幽幽一嘆。 「没错，拿过来给我。」张秀花命令道。 「三步路，你都要使唤我！」霍文强吐出一口气，表达不满，可还是麻熘地起身，将罐子递给她。 「来来来，给你也擦擦，免得明儿你跟传清、瑛子告我状。」张秀花挖了一点抹到他手背上，又坐回原位。 「嗐，没想到我老头子也能用上这好东西，香！」霍文强美滋滋道。 四位年过六旬的长辈，脸上都挂着自在满足的笑。 霍怡馨家中。 「爷爷、奶奶，你们怎么把我小时候用的东西手拾出来了？」看着霍文海做给自己的婴儿车，霍怡馨好像还能忆起儿时的画面感。 「给你弟弟用的。」王二姣折着自己洗净烘干的小衣服，笑着回道。 「奶奶，你说什么？」霍怡馨笑不出来了，她多了个弟弟？ 怀胎不是要十个月吗？ 为什么这期间她一无所知？ 「馨馨，你爸爸妈妈给你生了个弟弟，等他们回来，你就能见到了。」王二姣探出头应道。
第179页 霍文海刚把婴儿车擦干净，抬头就看见孙女皱着一张小脸，坐在炭盆边发呆。 「馨馨，你在想什么？」霍文海将婴儿车放到一旁，坐到孙女旁边。 「爷爷，为什么你们不早点告诉我？」霍怡馨抬头看着他，目光中满是不解，还有一丝受伤。 「其实……」老两口也是事后才知晓，但此刻却不知道该不该这般说。「因为不知道能不能平安生下来。」 霍怡馨更加困惑了。 「就像燕霞和海霞，她们也是出生后，银霞才知道的。」霍文海举了个例子解释。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不应该瞒着我们的啊？」 银霞姐姐当初，肯定和自己一样难过。霍怡馨情绪低落，垂着头。 「不是故意瞒着你的，爷爷奶奶也是才知道，马上就告诉你了呀！」王二姣走出房门，拿了条她小时候穿的裤子，在炭盆边烘烤起来。 「好吧。」霍怡馨点头，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 从独生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到添了个弟弟，霍怡馨对霍传申和叶禾二人的归来，都不如先前那般期盼了。 「馨馨，我做的包子，尝尝！」一大早，霍不丢端着新鲜出炉的大肉包，来到她家。 放在桌上后掀开盘子：「噹噹当，我跟你讲，特别好吃，我刚才没忍住先试吃了一个，我可能是天才，怎么能做出这么成功的包……你怎么了？看起来无精打采的，没睡醒？做噩梦了？」 一进门滔滔不绝的霍不丢，凑近打量着她有些红肿的眼睛。 「你眼睛怎么了？」 「没事。」霍怡馨摇头，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自家发生的新鲜事。 「丢丢，这包子和集市卖得一模一样啊！你这手艺太好了吧？」王二姣听到动静，从灶间出来，就看到霍不丢，以及桌上的六个大包子。 「二姣伯娘，你这样夸，我会不好意思的，也没有那么好啦，还有进步空间。」即便是大小不一，略微丑了点，霍不丢依旧厚着脸皮接话。「你们趁热吃，馨馨，你快尝尝。」 「我拿个盘子来装。」王二姣拿了一个咬了一口。「好吃！」 「嘿嘿，不好吃我也不好意思送上门呀。」霍不丢拿了一个，塞进霍怡馨嘴里。 她被迫张嘴咬了一口，本来耷拉的脸，因为咀嚼，变得生动起来：「好吃，丢丢，你可以去卖包子了。」愁绪被美味沖淡。 「不，很累的。面是斌斌和的，馅是我爸爸和文强伯伯剁的，我擀皮、包好，我妈妈和秀花伯娘负责蒸。」霍不丢细数眼前肉包的来之不易。家里还有一锅呢。 「斌斌会和面？」霍怡馨的关注点不一样。 「我指挥，他动手。」霍不丢抬头挺胸，一脸骄傲。 「那你这一早上，不是没有歇下来过？」看着时间不到九点，估计两家人六点就开干了。 「现在不就在休息嘛。做了好多，等瑛子嫂嫂和传清哥回来，可能有机会尝尝。」霍不丢笑着说，随即又补了一句：「如果我们没吃完的话。」 「好了，我得回去了，好饿。」见盆已经空出来了，霍不丢拿起一盆一盘，快步离开。 路过霍银霞家，正巧见到她。 「丢丢，你这是去哪了？」 「银霞姐姐快来我家吃包子，我做的，你自己拿盆来装，我懒得跑了。」霍不丢说完，赶紧回家填饱肚子。 「银霞，你拿着盆去哪？」向玉英疑惑地问。 「去丢丢家里装包子。」霍银霞舀水沖洗了一遍手中的盆，笑着回。 「去吧，我也想尝尝丢丢的手艺。」老太太点头。一直听霍文生两口子炫耀，这会可算是能尝尝什么滋味了。 霍燕霞和霍海霞没做声，但眼里同样有期待。 霍银霞进来时，正见众人都围在灶间，嘶哈嘶哈地吃开了。 灶口火旺，水开咕噜声响，沿着锅盖缝隙冒出热气。 「银霞，快来吃！」廖柳香叫了她一句。 挨个叫了人，霍银霞挤了进来，此刻的霍不丢和霍朝斌，正坐在柴火垛的围槛上。 「丢丢，明天我们还做包子，怎么样？」 「可以啊！这样瑛子嫂嫂和传清哥就能吃到新鲜的了。」也就没必要给二人留了。 霍银霞连吃带拿回到家，和奶奶向玉英和两个妹妹分享。 晚上，霍朝斌激动得睡不着，一直在等姚长瑛两口子到家。 这时候的长途大巴车，去时可在么湘镇上搭乘，回来只会在新信县车站停下，拖着大包小包的两口子，只能再找个车送二人回村，一般到家都快夜里十点了。 回到家敲开门，发现家里三人都没睡着。 「爸、妈、儿子，你们怎么还没睡？」霍传清扛着大包，手里还拎着一个问。 「你们没回来，睡不着。」睡着了，等二人到家了，也还是会醒。 「爸爸、妈妈。」霍朝斌刚打完哈欠，霍文强二人催他先去睡，就听外头有汽车喇叭声响起，嚯地起身想去迎，就见两人自己推门而入。 「哎，儿子！」霍传清笑着应答。「这袋里都是吃的，你自己来拿。」他没力气了。 「饿了吗？我给你们煮点什么垫垫肚子？」张秀花看着二人一脸疲惫，心疼不已。 「妈，我想吃粉。」姚长瑛紧随其后进屋。
第180页 「行，我这就去煮，锅里还烧着水，你们赶紧洗个澡，舒服些。」妇人进了灶间，又朝外喊话。 「哎。」姚长瑛回。 「大晚上别吃零食了，饿了你也吃碗粉。」霍文强提醒正在翻袋子的霍朝斌。 「爷爷，我就看看，不吃。」霍朝斌解释道。 一家人终于团聚，哪怕是累得腰酸背痛，为了这一刻，也觉得值得。 另一边，坐了同一辆大巴车回来的叶禾夫妇外加一婴儿。 没摸黑到家，而是选择留宿县城一日，明早再回。 「哎，好，睡了，都睡了。」王二姣接了电话，对来电的霍传申道。 挂完电话，朝着身后爷孙俩说：「传申说明天再回，赶紧睡吧，别等了。」 睏倦不已的霍怡馨肉眼可见得失望：「我回去睡觉了，爷爷奶奶你们也早点睡。」 眼巴巴盼着的霍文海点头道：「明天回也好，不然赶回来都得十点多，太受罪了。」 第二天，霍不丢一觉醒来，就听到霍文生和霍文强聊天的声音，说着姚长瑛二人昨晚回来的事。 「妈妈，瑛子嫂嫂和传清哥回来了吗？」霍不丢欣喜地向廖柳香确认。 「回来了。」看闺女要冲去隔壁的架势，她又补了一句：「但现在应该还在睡觉，你晚点过去。」 「哦。」霍不丢往外迈的步子一顿。行吧，她先忙活。 等大家吃完早饭，快十点了，二人屋里才有动静。 「醒了？」外面的霍朝斌和霍不丢同时扭头看向紧闭的房门，他们现在已经不会像小时候一样，去闹补觉的长辈了，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不知道。」霍不丢小声回道，咔呲一口吃着零食。「这个好吃。」说着餵了对方一口。 「我也觉得，原味的最好吃。」 「嘻嘻，英雄所见略同。」 「斌斌、丢丢，进屋来。」听到外头两兄妹聊天的动静，霍传清直接喊人。 「来了。」霍朝斌腾地一下起身，霍不丢亦然。 嘎吱！砰！ 先是小心翼翼地开了条缝，见二人都睁开眼睛，直接用力一推，任它撞上墙壁。 「爸爸、妈妈，你们可算醒了。」霍朝斌走到窗边，拉开帘子，刺眼的光线无所遮蔽，二人下意识眨眼。 「嫂嫂、传清哥，吃早饭吗？」霍不丢倚在门框上，探头问。 「斌斌，过来。」霍传清朝他招手，待其靠近，一把搂住人。 「嗷！爸爸，你干嘛？」 「抱抱你啊，我的宝贝儿子。」 霍朝斌耳尖一红，但还是嘴硬道：「大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这才上多久的初中？说话越来越有文化了。」霍传清揉了一把他的头髮。 「我的髮型乱了。」 「你有什么髮型？」 「……」 另一边，姚长瑛也抱住了霍不丢：「哎，我可想你了，嫂嫂抱抱。」 动弹不得，埋在妇人怀中的霍不丢瓮声道：「嫂嫂，我也想你。」 「想我？那你还使劲挣扎？」 「手上吃的要掉了。」霍不丢坦言， 「……」 在发现自己，突然多了个弟弟，比自己小了快十二岁，霍怡馨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等见到霍传申和叶禾前脚刚进门，霍文海和王二姣都围着弟弟霍朝文转，都没人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小姑娘有点难过。 「馨馨，今年没给你买什么吃的，买了件衣服，看看喜不喜欢？」霍传申从两大袋行李中，抽出一件红色盘扣棉袄。 霍怡馨接过，看着另一袋满满当当的小孩衣物，落差更大了。「爸爸，我……」 「嗯？怎么了？」霍传申头也没抬，拎着霍朝文的衣服，想要找地方放好。 「没，没事。」算了，说了估计他也不想听。 她不想待在家里了，出了门来找霍不丢诉说憋闷之情。 「丢丢，我有弟弟了，可是我好像不喜欢他。」霍怡馨说。 「他长得不可爱吗？」霍不丢问。 「挺可爱的，家里人都喜欢。」霍怡馨实话实说。 「那，为什么不喜欢他？」轻度颜控的霍不丢困惑了。 「就是不喜欢。」霍怡馨说完，咬着下唇。 「那就不喜欢，不理他。」霍不丢当然是站在她这头，毫无缘由。 「可是，我好像也不是不喜欢他，只是有了他之后，家里人总忽视我。」霍怡馨蹲在地上，双手抱膝，一脸茫然。 「可能是他还小，需要更多照顾？」 「不是的，我感觉不是这样的，但又说不清楚。」霍怡馨说。 霍不丢抿了抿嘴，她也不明白。 得不到答案的霍怡馨，魂不守舍地回家去了。 好朋友的秘密，不能告诉爸爸妈妈，等霍怡馨情绪和缓，回家去了，她才求助金手指。 「不懂，你们人类感情太复杂了。」嘴上不喜欢，心里又记挂。 金手指没有给出答案，反倒是提了个问题。「有这心思，不如想想怎么做任务？」 霍不丢沉默了一会，点头。 - 「看，文文和传申小时候一模一样，鼻子、眼睛、眉毛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王二姣坐在窗边，仔细瞧着小孙子。 「鸡我已经杀好了，你去给小禾炖汤吧。」该轮到他看孙子了。霍文海在门口喊道。
第181页 「你不是也会煲汤吗？」干嘛叫我？ 「你炖得更好。」霍文海毫无诚意地夸了一句。 「谁煲的鸡汤不都一个味？哪有什么好不好的。」王二姣嘴上说着，起身离开的动作可不慢。「小禾，我给你煲汤去，还想不想吃点什么？」 「不想，没胃口。馨馨呢？」回答完，突然想起自己的闺女。 「馨馨，馨馨？你妈叫你。」王二姣闻声，在外间喊了两声。 出去了一趟，回来径直进了自己房间的霍怡馨，正把头埋在被子上，好似这样就可以蒙住眼，堵住杂乱的思绪。 「好。」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码得整整齐齐的一块块木板，她的心情也跟着稳定了些。 「怎么眼里有血丝？没睡好？」霍怡馨刚进屋，叶禾就察觉到不对劲。 一向活泼的小姑娘，怎么变得蔫蔫的。 「妈妈，我没事，这几天没睡好。」 「怎么了？是学业压力太大了吗？」 「嗯。」霍怡馨撒谎了。 「没事，妈妈相信你可以的。」 「嗯。」 「过来看看你弟弟，和你小时候很像。」叶禾将盖住孩子的被子捻了捻，露出他的小脸。 「不要。」霍怡馨摇头，她不想看。 「怎么了？」 「没事。」 「你是不是怪爸爸妈妈，突然给你生了个弟弟？」见闺女情绪不高，一直低垂这个头，叶禾突然冒出一句话，也是她一直担心着的事。 「嗯。」霍怡馨的眼泪啪嗒掉了下来。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开心不起来。 「爸爸妈妈瞒着你，是我们不对，但是，你也是我们的宝贝啊！」叶禾将她拉到床边坐下。「当时你就是这么小小的一团，现在长得这么大了，又聪明懂事，妈妈很欣慰，也很骄傲。」 妇人柔声细语，说出的话让霍怡馨心间积淀的不快一扫而空。 其实，她不排斥多了个弟弟。 但不能因为多了他，自己就突然从被全家宠爱到无人问津吧？ 「你妈说得对，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宝贝女儿，没人可以代替的。」霍传申路在窗外，正好听见了母女二人聊天。 本来是想听个乐，没想到还真让他有些意外，但细想看看，也觉得是人之常情。 若他爸妈突然给他生个弟弟，自己怕是要大闹一通。 「馨馨，鸡腿你是要炖的还是炸的？」王二姣在灶间大声问道。 「炸的。」霍怡馨站在门口应声。 「好，两只都给你裹面炸。」老妇人回。 「本来就是你们不对，瞒着我们，瞒着馨馨。」洗干净手，想要抱抱孙子的霍文海，这会进了门，对着小两口教育道。 「爷爷，我没事了。」又感受到全家人对自己的重视，霍怡馨笑着看向他。 「爸，你说得对，是我们考虑不周。」霍传申点头。 将手落在小姑娘的头顶上，轻轻揉了揉：「馨馨，以后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直接告诉爸爸妈妈，知道吗？」 「嗯。」霍怡馨抬眼看着他，过了一会才重重点头。 「怎么样？」见霍文海进来，王二姣问。 「应该没事了。」 「没事就好。」老妇人松了一口气。 二老亲自带大的孙女，哪里会察觉不到她的异样，只不过这个心结，得她爸妈来解。 好在，小两口没瞎，还看得见自己的闺女。 孙子，他们二老怎么不喜欢？ 可再喜欢，也有先来后到和感情轻重之分。 都说两人在一块，感情需要培养，其实，亲情也是需要维繫的。 血缘之情浓于水，但若是甚少往来，心有隔阂，或许和水一般淡吧。 当然，这是霍文海和王二姣两口子的想法。 罗竹园同样添了一胎的一家子，完全忽略了罗子新的感受。 -我多了个妹妹。 罗子新给廖鑫源发消息，对方秒回：恭喜。 罗子新扫了一眼围着罗子悦转的长辈们，撇了撇嘴，好想回一句，喜从何来？ 算了，眼不见为净。 还没等他起身，就被叫住。「天天就知道玩手机，自己妹妹都不看一眼？」 罗子新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好看的？这么丑。」 「你真的是被惯坏了！幸好我有了个宝贝女儿，爸爸就指望你了，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要像你哥哥一样。」罗光辉看向怀中的小女儿，来回走动轻轻摇晃着说。 一字不落听清的罗子新眨了下眼，没应，抬脚回房。 「哪有你这样当爸的？怎么能这样说自己儿子。」郭琳瞪了他一眼，刚想跟上去安抚罗子新，就被他一脚勾住关上的门挡住去路。 她的脚步一顿，又不好推门而入。 毕竟儿子上了初中后，好像是叛逆期到了，很讨厌他们进他屋。 「我难道说错了？你看看他，人又懒，脾气大，读书还不行，说两句都不能了？幸好又生了一个，还是女儿好。」罗光辉嗤笑。 别人家的女孩，帮着做家务，成绩又好，就他儿子，懒得要死，说两句就闹脾气，成绩又差。 「你少说两句。」郭琳想要敲门的手收回，转而捶向他的肩膀。
第182页 罗子新躺在床上，翻身朝里，一手捂住耳朵，一手拿着台旧手机，点来点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支持，爆更结束。爆不动了，我得缓缓。 感谢在2023-04-17 17:41:03~2023-04-22 15:55: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京子sasa 84瓶；莫离 68瓶；柠檬派 27瓶；咸鱼翻身啦、咸蛋黄 20瓶；mc 15瓶；牛奶燕麦粥 14瓶；学习□□梅、殊、t.r.m 5瓶；蜗牛 4瓶；47820303、洛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人渣出没 ◎出事了才能抓？◎ 不是所有人都乐意回乡过年的。 比如说, 霍阳平一家三口。 「阳平？是阳平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廖柳香揣着篮子，从地里回来，路过向玉英家门口, 竟然看到了她的儿子霍阳平。 妇人揉了揉眼，不敢置信。 多年没见, 她都快忘记还有霍阳平这个人了。 正蹲在家门口刷牙的霍阳平，听到廖柳香这话, 漱口应声。「婶子, 是我，昨晚回来的。」 「哎，还真是阳平你啊，我都不敢认了。」 霍阳平笑笑没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回来就好, 你妈年年都盼着呢。」廖柳香感慨了一句, 继续往自家走。 一早醒来，就被老母亲指着鼻子骂的霍阳平笑容僵住了，他妈可不像盼着他回来的样子。 此刻的里屋, 没在乡下待过的霍朝波一睁眼, 就开始闹脾气。 「儿子, 怎么了？」霍阳平急忙跑进来问，就看到他在床上翻滚, 而孩子妈依旧蒙头大睡。 「爸爸, 我不要待在这里，又破又脏, 我要回城里！」男孩比霍海霞小一岁, 现在正读五年级, 成绩一塌煳涂。 身边只他一个孩子, 又是宝贝儿子，霍阳平夫妇自是千依百顺的。 如此，养成骄纵的性子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过完年我们就回城了，乖，再忍两天。」霍阳平耐着性子哄道。 「不，我不要，我就要现在回，这里又脏又臭，我不喜欢！」男孩依旧大喊大叫，肆意发泄着不满。 「又脏又臭？」为迎接新年，里里外外她们都进行了大扫除，衣物被子该洗洗、该晒晒，霍银霞看向屋里一家三口：「是你自己身上脏臭吧？」 或许是磁场不和，看到这个亲弟弟，她就格外讨厌他！ 当然，最讨厌的还是活着就像死了的爸妈。 霍银霞有个记帐本，上头清楚记着二人花在她身上的每一分钱，等毕业工作后，双倍奉还，她就不欠两人什么了。 至于赡养，按法律规定的来。 她可能是冷血动物吧，打心底里想和所谓的亲生父母断绝关系。 而不是像奶奶一样，只是嘴上说不认霍阳平。 感受到霍银霞对自己的不喜，哭闹不止的霍朝波缩了缩脖子，低头闻自己衣服后眼神闪烁，可还是嘴硬道：「不是，我不臭！」 「不臭，我儿子身上肯定是香的。」霍阳平安抚道。 坐了十几小时的车，回来还没换洗，能没味吗？ 霍银霞心知肚明，没拆穿。 说实话，霍阳平现在有些憷自己这个长女，兴许是见她长大了，兴许是他觉得亏欠。 可憷归憷，对上宝贝儿子，他还是忍不住对霍银霞说：「你别气他，本来他就不习惯在老家待着。」 霍银霞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 父子二人：...... 早饭时间，霍阳平终于向老母亲，吐露此次归乡的目的——向老太太取经，让霍朝波成才。 向玉英跟前教养的大女儿霍银霞，正就读市师范大学，成为老师是必然的； 二女儿霍燕霞，虽不及前者，但从卫校毕业后，同样有一份安稳的工作； 小女儿霍海霞现在上六年级，学习成绩还行，懂事又勤快，未来想想也不会太差。 从现在开始，好好教养儿子霍朝波，肯定来得及，会比他三个姐姐更优秀。 向玉英定定地看着自信满满的霍阳平，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妈，你就告诉我吧。」 「她们三都是自学成才，我能有什么法子？」老太太都没眼看在地方撒泼打滚的孙子。「你就让他这么闹？」 「肯定不是啊。」见媳妇蹲下身耐心哄，想要伸手抱起霍朝波，反倒被踹了几脚，霍阳平当即发话。「儿子，快起来，地上脏。」 「我要出去玩！」 「你看你，新衣服都弄脏了，还能见人吗？」霍阳平上前拉起他，伸手拍掉沾上的灰尘，连句重话都没有。「把早饭吃了，再出去玩。」 「太难吃了，我想吃豆浆、油条、包子。」 「老家哪有这些？先凑合吃点，待会让你爸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得买。」原先被踹了的妇人，笑盈盈地说。 「我也要去。」男孩要求道。 「行，我去借个车，带你去。」霍阳平点头。 向玉英祖孙四人：这都不训/抽他一顿？没救了。 霍不丢这边，正被姚长瑛拉着告知青春期女孩注意事项。 看着一整箱给自己准备的东西，在室友那里见过的霍不丢，赖在她怀里瓮声道：「谢谢嫂嫂。」
第183页 「谢什么？不用谢。丢丢，还需要什么直接跟我说，我现在的工资可高了。」姚长瑛笑着抚摸她的发梢。 「不用啦，已经很多了。不过，我有一个小愿望。」霍不丢抬头看她，满是依赖。 「什么愿望？」霍传清看不下去了，进来打断黏煳的二人。「我也可以帮你实现。」 「传清哥，等上高中时，斌斌可以和我一块住城里新家吗？」霍不丢问。 这样，他也可以感受一分钟内到校的快乐。 「还惦记这事呢？我们早就商量过了。」霍传清失笑。 被蒙在鼓里的小姑娘一愣，趴在床上的身子一滑，随即又被姚长瑛伸手捞回怀里。 「我们商量过了，在你们新房隔壁也买个房子，不然攒钱干嘛？」姚长瑛没再吊霍不丢胃口，直接阐明。 「真的吗？太好了！」霍不丢激动地站起身欢唿，然后跑到霍朝斌身边连说带比划，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我知道啊！」等她说完，霍朝斌来了一句。 方才还手舞足蹈的小姑娘，笑不出来了。 所以，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太过分了！ 霍不丢转身背对霍朝斌深唿吸，还是不想理他。 「丢丢，你怎么了？生气了？」伸手轻轻戳了戳她的肩膀。 「没有！」当事人双手抱胸，鼓着脸。 「真没生气？」 「我一点都不生气！」 一个敢问，一个敢答，长辈们扭头闷笑。 恰在这时，霍阳平来找霍传清借摩托车，打算带妻儿去镇上走一趟。 「传清，这两个都是你小孩？」 「差不多。」霍传清乐呵呵。 「有福气，儿女双全。」随即说明来意。 「不巧，我车借小舅子了，估计傍晚才能还回来。你去镇上干什么？」 「带我儿子去镇上买早餐，家里的他吃不惯。」霍阳平丝毫不觉得霍朝波被娇惯坏了，很是坦然道。 霍传清摸了摸鼻子：「这样啊，那，那你们去吧。」 「嗯，我再去找其他人问问。」 霍不丢和霍朝斌打霍阳平进门，就安静下来。 待其离开，才开口问他是谁？ 「银霞她爸。」霍传清失笑。 霍不丢震惊捂嘴，印象中第一次见诶。 「银霞姐有......哦。」差点说出心里话，霍朝斌连忙改口。 他一直以为，霍银霞三姐妹只有一个奶奶来着。 没一会，两人把这一出抛之脑后，继续先前话题。 吃过早饭的霍怡馨，也加入其中。 这会，她不再愁眉苦脸，而是饶有兴致跟两伙伴讲自个弟弟。 「他太闹腾了，一晚上哭好几回，我都被吵醒了。」 「他哭起来特别丑，我爸爸妈妈说，我小时候和他一样，我不信。」 …… 「你们想不想看看我弟弟？」 「不想。」二人齐摇头， 小小一只软绵绵，她害怕。 没长开的小孩，他不想见。 「好吧。」霍怡馨噘嘴。 年后，霍不丢主动问起金手指，先前提到有关任务的事。 「明年你们学校会来一个新老师，他是个变态。」 「什么变态？」霍不丢一愣。 金手指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开口详细解释起来。 另一边，已经拿到玄湘中学实习通知书的秦绶，正在给网友发消息。 秦绶：兄弟们，好消息！明年我就可以去「培养」祖国花朵了，哈哈哈！ —嚯！可以啊，行动力这么强？ —期待园丁给我们发福利（色） —俺也一样。 —同上。 秦绶：必须的，有福同享！ —园丁哥威武！ —请受小弟一拜。 —谢了。 捧着手机秦绶眉飞色舞，畅想着在乡镇学校里的生活，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 此时的秦母，正坐他旁边，想到宝贝儿子以后要留在一个山旮旯教书，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儿子，你为什么要选个小乡镇啊？以你的学歷，咱们市里的学校也能进啊！」秦母实在忍不住，问出了口。 「妈，跟你说多少遍了，越是贫困落后的对方，越缺乏师资力量，我只想尽我的一份微薄之力。」秦绶义正言辞道，把自己塑造成一心只为教育事业的形象。 「行吧行吧，妈是没有你觉悟高了。那个乡镇中学，能有你这位老师，学生可是走大运了。」秦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往厨房走去，想要给他洗点水果。 她只是心疼以后在小地方儿子要吃苦，其实还是很为他骄傲的。 「那，确实是。」秦绶意味深长地回。 - 这会儿的霍不丢，已经从金手指口中，得知这位「新老师」变态在哪里，气得直接踹石墙。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遇到过这种老师，一直都觉得，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可现在，她的三观好像遭受了冲击，好痛苦好气愤，却无从发泄。「我要报警，让警察叔叔抓他！」 「丢丢，你现在报警是打草惊蛇，他只会换个地方做坏事。」因为这个人还没到玄湘中学，也还没有真正干出噁心事。 「那......」霍不丢急得双唇抖动。
第184页 金手指同样觉得棘手。「你可能还会被认为是报假警。」此界律法如此，它也没有办法。 可，难道非要等到有人受害了，才能报警抓他吗？ 霍不丢抬头望天，越想越气，眼眶蓄满了泪，愈加坚定以后要从事的方向。 「丢丢，你别哭，我们肯定能抓住他的。」看不得她难过，金手指手忙脚乱。 「没事，沙子迷了眼。」霍不丢深唿吸后，又活动了一番五官，扯出一抹笑回了家。 没曾想，还是被霍文生和廖柳香一眼看穿。 「丢丢，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廖柳香问。 「妈妈，我没事，没人欺负我。」 「那你眼睛怎么红了？」霍文生问。 「沙子迷了眼，揉红的。」霍不丢说。 霍文生还想再问，被廖柳香拽了一把，只见霍不丢径直往屋里走去。 「你拽我干吗？」 「孩子也有隐私，就别刨根问底了。」 「可是……」 「可是什么，赶紧把你这手头上的事干完，丢丢想说自己会开口的。」 …… 不是不想告诉爸爸妈妈，是不知道怎么说。 小时候，什么事都全盘托出，哪怕是金手指的存在。 可越长大，越知道，它是个神异的东西。 它提到的，能不告诉爸爸妈妈就不说吧，免得像之前那回一样，让他们跟着忧心烦闷。 方才知晓的事，她走进来这一路也想通了。 这个人，是不是坏老师，会不会干坏事，还是要验证一下。 空口无凭，便是法律也奈何不了他。 若他真为恶，想要把他从玄湘中学赶走不难，可这种人去到哪里都会对学生造成伤害，能让他把牢底坐穿就最好了。 霍不丢已经意识到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薄弱了。但这个年纪和阅歷的她，能想到的，也只是依靠父母、老师、警察。 至于金手指，无疑是不想让宿主之外知晓自己存在的。除非...... 年后，秦绶来了玄湘中学。 「欢迎欢迎，秦老师是市里师范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来到我们么湘中学，可真是屈才了。」教导主任热情相迎。 因为秦绶的学歷很不错，又是从大城市来的，无论是校长还是教导主任，都挺看好这个年轻人。 「您客气了，在您这样有资歷有能力的前辈面前，我只是个刚入门的小学徒。」秦绶回以温和的笑，摆出谦卑恭顺的姿态。 教导主任见状，更加满意了。 不骄不躁，放弃市里的好机会，毅然决然选择么湘中学，即便是他，在秦绶这个年纪时，也做不到这一点。 「我实在好奇，秦老师为什么会来我们这个小地方任教？当然，我这话不是说我们么湘镇不好的意思。」教导主任终究还是问了出来，毕竟，了解清楚这些，才能知道，这个人图什么，能不能留住。 秦绶抿了抿嘴，故作深沉道：「我选择就读师范大学，就是为了教书育人。这里更需要我，我就来了。况且，对我来说，在哪都一样。」 教导主任点头，目露赞许：「年轻人有理想抱负，还能付诸行动，难得，难得啊！」长得也不错，学校里有两位本地籍的单身女教师，要是能和谁走到一块，在么湘镇安定下来，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许是年纪大了，看到年轻人，不由地操心起他们的终身大事。 看到眼前男人赏识自己，秦绶暗自好笑，怎么就这么好骗啊？ 「您过奖了，我还需要多多学习。」 闻言，教导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学校最多的就是资歷深的老教师了，让他们带你，保管半年出师，一年成才。」 么湘中学的老师们，教龄平均十年。要不他怎么会如此看重一个刚来没多久的实习老师呢？就是想要学校多多吸纳新鲜血液啊！ 不然，等他们退休了，谁来接管这么大一个摊子？ 上头急，他们也急。 「不瞒您说，我还是更想向年轻些的老师学习交流，怕老教师被我气坏了。」老教师管得太宽了，他得什么时候才能上手啊？ 年轻些的，或许还能找到「志同道合」之人。 教导主任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行，没问题。」看来，他先前对秦绶的预判，还是太轻率了。 于是，给他找了个教学能力强还有耐心的年轻老师带着他，先实习半年，九月份就正式带班。 不过，没完全顺秦绶意，最终是由一位女教师带他。 看到兰茵带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陌生男人进教室，霍不丢就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丢丢，就是这个人。」金手指幻化了一套座椅，板板正正坐在旁边过道上。 「嗯。」霍不丢点头轻声应道。 姚玥玥瞅了她一眼，方才，丢丢说话了？ 随即，目光转向进门的二人。 秦绶眼神也从讲台上，滑到下面四十二个学生身上，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霍不丢脸上，露出一抹自以为绅士的微笑。 霍不丢咬着牙，强忍住怒气引起的颤慄，回视他。 「丢丢，他八成是把你当成第一个目标。」金手指怒目而视，这个傢伙，竟敢对它养大的幼崽有龌龊想法，它真想挖掉他的眼睛。
第185页 「同学们，这位是新来的实习老师，秦老师。」兰茵站在台上介绍道。 「秦老师好。」众人回应。 感觉到教室里学生对自己的崇敬，秦绶心里很是得意。 看，这就是他为什么要来小地方的原因之一。 只是没想到，穷乡僻壤还有如此可爱的小姑娘，板起脸来故作严肃可真是诱人。 「同学们好，很高兴能成为你们的实习老师，以后还请各位同学，多多关照了。」秦绶笑眯眯地说。 嘴角弯起弧度，镜片之下的眸子又开始扫视班上每一个女学生。 「丢丢，我感觉……」实习老师怪怪的。姚玥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她竟然觉得秦绶露出的笑容不怀好意。 看霍不丢倒拿着原子笔，将笔帽抵在课本封面上，不停地磨蹭，好像在发泄怒气，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丢丢，你什么了？」 「没事，有点生气。」岂止是有点，她要气冒烟了。 真想冲上去暴打男人一顿，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噁心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噁心的人？ 披着羊皮的狼，戴着伪善的面具，同学们还在感嘆新老师看起来很温柔的样子。 她真想当场戳穿对方的真面目，那是个畜牲，大家别被他装出来的样子骗了。 不行，得问问班主任，这个噁心的男人，除了接触她们七班，还会不会去其它班。 「不会，只在我们班上实习，一般都是跟着我上下课。怎么了？」兰茵为她解惑后，发出疑问。 「我作为班长，肯定要了解清楚新老师的情况。兰老师，以后你有什么特殊安排，也要告诉我哈！」霍不丢一本正经地回答完，又央求道。 兰茵哼笑道：「知道啦，我的班长大人。」 「嗯嗯。」被打趣的霍不丢认真点头。 但还是不放心，遂让金手指帮忙盯着点。 见到了青涩懵懂的小姑娘们，秦绶越发心痒难耐。 假借着拍校园环境，偷拍女学生照片，但很奇怪，总是模煳不清。 群里那伙人总是催促他，本想伺机而动的秦绶，竟直接在讲台上掏出手机录视频，自习课上，众人埋头做作业，被金手指提醒的霍不丢，冷冷地抬眼看着他。 因着是大视频，金手指还没来得及动手脚，就已经传送成功了。 看到霍不丢清冷淡漠的神情，网友们馋得嗷嗷直叫。 刚想截图保存，视频画质一变，模煳得分不清男女了，只能看出大概轮廓。 —园丁哥，再发一遍，太煳了。 —对啊，一开始还好好的，突然就看不清了。 —什么？我怎么都没看见？我错过了什么？ —你错过了个小美人。 秦绶看着他们在群里说的话，点开视频一看，还真得煳了。 他这手机该换了，最近老是出这样的问题。 —手机坏了，画质不好，请见谅。 —买新的啊，没有钱我贊助！ —不用，我自己有钱。 —快点换，我们都等着你呢！ …… 五一前一周，周五。 「班长，我下周请了婚假，到时候语文课就由秦老师给你们上。」说到婚假，兰茵面有红晕，人比桃花艷。 同龄人都当妈了，她现在才结婚算迟了的。 好在，找到了令自己和家人都满意的对象。 「嗯嗯，兰老师你放心。」霍不丢点头，心情却很沉重。 一周，整整五天，都要直面那个男人，可真倒霉。 「五一期间每天一张卷子，都在这里了，你到时候带人来拿，发下去。放假回来，我要挨个检查的，必须完成。」 兰茵相信，霍不丢这位班长兼语文课代表，能够把自己安排的事办好，所以她才敢请五天假。 其实，原本除周末外，共十天婚假的。 因为她属于晚婚，还有七天晚婚假。 想了想还是不敢休这么长时间，怕班上的皮猴子们闹翻天，加之未来丈夫也脱不开身。 现在算上周末和五一假期，她也有十天时间休息。 「好的。」霍不丢回。 「行，你先回教室去，剩下的我最后一节班会课上讲。」 回到教室。 预备铃响，姚玥玥递了个小本本过来，上面写：「丢丢，班主任找你干嘛？」 「下周她不在，实习老师代班。」霍不丢回，附了一张哭脸。 姚玥玥也回了下垂的三笔画哭脸。 霍不丢看了一眼，就见任课老师出现在视线之中，她顺手将其收好放进课桌。 之后的班会课上。 「我下周不在学校，到时候语文课由秦老师给你们上，乖乖听话，不然……」兰茵双手撑在讲台上，威慑众人。 「兰老师，你放心，我们会听话的。不过……」胆子大消息灵通的学生笑着开口。 「嗯？」兰茵看着他，道：「不过什么？」 「不过你要记得给我们带喜糖！」 「嗯嗯，要带喜糖。」另一个学生接话。 「放心，少不了你们的。」看着这群小傢伙，平时气得她吐血，这会又鬼精鬼精的。 「提前祝兰老师您新婚快乐。」霍不丢开口道。 「百年好合。」学习委员姚玥玥接。
第186页 「早生贵子。」体育委员叶超。 「白头偕老。」赖来娣说。 「长命百岁。」另一个同学。 「寿比南山。」又一个同学。 听到前面，兰茵绷不住失笑，可越听祝福越离谱：「停停停，寿比南山都出来了，出去别说你们的语文是我教的，我丢不起这个人。」 「哈哈哈！」学生们纷纷大笑，说出这词的男生双手捂脸，不好意思起来。 「反正呢，你们要认真听课，按时完成作业。五一三天假，语文有三套卷子，每天做一套，回来我要检查的。」 众人笑不出来了，嚷嚷道：「兰老师，三张卷子太多了！」 「哪里多？每天只需要花一个小时就能做完，剩下时间你们就可以玩了。」兰茵回。 「可是其他科目也有卷子啊！兰老师，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要不，这假就别放了。 平时周末没有额外作业，可一到放假，语数外物化生……至少一套卷子。 每个老师都说，自己布置的作业可少了，她们就不想想，加起来有多少？ 呜呜呜。 听着学生们的哀嚎声，兰茵拍了拍讲桌，示意保持安静。 「好了，提前发一套，这周末带回去做，下周由秦老师给你们讲解。」 学生们：「……」有区别吗？ 果然，她们的老班一如既往得冷酷无情。 「秦老师，你上来讲两句。」兰茵抬手邀请两手搭在身前，站门边一直温和笑着的男人。 「兰老师，我没什么要讲的。」秦绶摇头拒绝。 「没事，随便说两句，我先去拿卷子。」兰茵说着把讲台让给他，侧身出了教室，又转身进门喊了霍不丢一道。 上课期间，后门基本都是关着的。 霍不丢见兰茵朝自己招手，径直起身要。 秦绶这会，已经站上讲台。 见靠窗的她要出门去，特地让开位置，让其从他旁边侧身出去。 教室一共分了三组，门边第一组、靠窗第三组都是两个座位一排，共六排，第二组三个桌并在一块，也是六排。 霍不丢在第三组，第二排靠窗位。 她起身从姚玥玥后面经过，没有按照秦绶以及众人所想，穿过讲台出去。 而是围着第二组绕了一圈，来到前门。 秦绶挑眉，有点意思。 其他学生：班长不累吗？ 兰茵没管她怎么出来的，而是带着她回了办公室，将三沓卷子中最简单的那份挑出来，让她带回教室。 「待会秦老师讲完，你就把卷子发下去。」兰茵叮嘱道。该说的都说完了，她不打算回七班。 「嗯嗯。」霍不丢抱着卷子回来时，秦绶正在分享自己学生时期的故事。 按照原先出来的路线，她又逆着走了一遍。 「老师其实没比你们大多少，你们可以把我当朋友……」秦绶温和的笑着，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霍不丢低头按组分试卷，点好一份后，放姚玥玥桌面，无需言语，她就开始核对数目了。 就像她发英语卷子，霍不丢也帮着数数。 等卷子都分好了，刚刚还说没什么好讲的人，还在巴拉个没完。 眼瞅着快下课了，语文卷子还没领，后排几位坐不住了，也听不下去了。 「秦老师，你讲完了吗？」听话把他当「朋友」的男生突然举手，得到允许后发言。 秦绶笑容一僵：「讲完了。」被小女生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都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 小女生：？？？哪里崇拜了？那是倾听的礼仪。 其实她们也听不下去了，实习老师好啰嗦啊！ 谁要和老师做朋友？是嫌卷子不够多吗？ 「秦老师不介意的话，我先发下语文卷子。」霍不丢举手问。 「可以。」秦绶退到一侧，略有些尴尬。 得到应允，霍不丢没有起身，而是将手里的两份卷子依次传到第一排。 自己这组的取出四张，剩下的往后传便是了。 就在大家都把卷子塞进书包里时，放学铃响了。 「下课。」 周五放学！ 天王老子都拦不住学生。 后门应声打开，沖沖沖。 「老师再见。」边喊边消失。 秦绶：「……」 回家路上。 「丢丢，听说你们班主任下周不在，那不是爽翻了？」霍朝斌羡慕地说。 霍不丢和霍怡馨车后座的姚玥玥对视一眼，露出无奈的笑。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班有个实习老师。」 「哦，对哦，但实习老师，又不是班主任。」霍朝斌继续道。 「可是，这个老师更可怕。」霍不丢一语双关道。 「怕什么？他应该没有班主任凶的吧？」霍怡馨疑惑。 「玥玥，你觉得呢？」霍不丢把问题抛给姚玥玥。 「反正我不喜欢这个实习老师，感觉他有点可怕。」姚玥玥斟酌一番用词后，还是给出了自己的观点。 「什么意思？他会打人吗？」霍朝斌诧异。 因着是骑自行车，说话声都比较大，后头的廖鑫源和罗子新几人听到熟悉的声音，加速追上来。 「谁谁谁？谁打人？」罗子新激动地问。
第187页 「没谁，我们在聊七班的实习老师。」霍朝斌解释了一句。 廖鑫源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好聊的？反正都是要走的。」 「怎么说？」霍不丢问。 「市里来的实习老师，我们学校怎么留得住？」他早就听家里人说过这事了。 「那他大老远，来我们学校干吗？」罗子新问。 「谁知道呢。」廖鑫源耸了耸肩，成年人的想法，往往不可捉摸，看不透，猜不透。 知道内情的霍不丢欲言又止，她现在好像没法透露太多。 可按照金手指分析的，秦绶下周绝对会干坏事，她不得不早做打算。 「廖鑫源，下周借你手机我用用，方便不？」 霍不丢想了想，决定找廖鑫源藉手机，他家有钱。 他一上初中，家里就给买手机了。 之前他还问自己有没有企鹅号，霍不丢问是什么，还被其取笑。 「没什么不方便的。不过，你要手机干吗？」其他人也想知道，霍不丢怎么突然要用手机了？ 「十万火急的大事，但现在不能告诉你们。」霍不丢看着身边好友，还有些旁的路人，选择了隐瞒。 「连我们都不能说？」霍怡馨蹙眉。 「不会是网恋吧？」霍朝斌突然想到个可能。 「肯定不是。」姚玥玥插了一句。 「哇哦！」罗子新看热闹不嫌事大。 廖鑫源本想答应的话，又憋住了。 「你们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连企鹅号都没有，怎么认识网友？」 「也是哦。」霍朝斌放心了些。 「礼拜天一起走，到时候我把手机给你。不过，你会不会用？」 霍不丢：「不会。」 众人：「……」行吧，肯定不是网恋。 那，到底是什么呢？ 「到时候再教你，现在手机没电了。」 「好，多谢。」 「不用。」 周日返校路上，一行人走走停停，学习如何使用手机打电话。 「打110也是一样的步骤吧？」临了，霍不丢突然来了一句。 「都一样，但你没事别打报警电话，不然，警察叔叔会请你去喝茶。」廖鑫源开了句玩笑，但也是提醒她。 这会的他们，根本就忘记了先前匿名的那一出。 霍不丢：「我知道。」我用座机打过，很安全。 替她「负重前行」的霍文生和廖柳香：…… 晚自习期间，姚玥玥深怕霍不丢随身带着手机这事暴露。 时不时抬头看有没有老师出现，又瞧瞧霍不丢抽屉。 「没事，你放心，静音了的。」霍不丢在本子上提醒她。 「好。」可她还是担心，只不过张望的频率降低了。 直到秦绶出没，在教室里走来走去。 她替霍不丢心虚起来，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想，在一众淡定执笔写字的学生中，就显得格外显眼。 「晚自习东张西望，姚玥玥是吧？跟我出来一下。」秦绶轻敲她的桌面，开口道。 安静的教室里，代班老师突然发声点名批评学习委员，大伙不约而同抬头看了过来。 姚玥玥这会是真心虚了，还紧张得不行，心想待会这个老师会不会严厉训斥她。 「报告老师，姚玥玥是身体不舒服，才会坐立难安。」就在姚玥玥起身要跟着出教室时，霍不丢开口制止。 「是吗？」头顶灯光落下，折射在秦绶戴着的镜片上，看在霍不丢眼中，像是恶魔张开了獠牙。 「玥玥，你还难受吗？」霍不丢牢牢抓住她的手，问她。 「不难受了。」姚玥玥看着她，仿佛得到了力量和勇气，脆声应道。 「那就好，继续上自习。」秦绶推了推下滑的眼镜，冷声说。 教室内又恢復了平静。 周一，语文课上，秦绶站在讲台，发自己连夜批改的试卷。 满分一百二，没卷子又垫底的女生，被老师谈话，那不是很正常吗？ 秦绶这般想着，竟露出笑来。 「姚玥玥，112，不错。」 「谢谢秦老师。」正常反应。 「霍不丢，115，继续保持。」 「嗯。」冷脸相待。 秦绶：总觉得这个学生很讨厌我，怎么回事？ 等卷子都发了下去，秦绶板着脸道：「大家都拿到自己卷子了吧？对这个分数满意吗？」 无人应答。 「老师，她的试卷还没有发下来。」 被提到的女生，头都要埋在桌肚了，羞于见人。 哪怕是没有领到试卷，她也不好意思开口吱声，内向腼腆极了。 于是，看不过眼的同桌帮她发声。 「嗯？可能是老师昨晚批改卷子太晚了，落在了宿舍，等下你跟我回去拿。」秦绶一本正经地回。 「好的。」女生的声音像蚊子一样，要不是太安静了，怕是没人听得清。 「秦老师，您把宿舍钥匙给我，我就去帮她拿卷子，免得耽搁了听课。」霍不丢站起身回道。 「你应该不知道我住哪，现在跑去找，也会耽误听课。」秦绶拒绝。 「你先看同桌的，我要讲课了。」又对着女生所在方向说。 霍不丢朝着窗外方向翻了个白眼，老师让班干、课代表跑腿是家常便饭，报个几栋几楼几室不就行了？
第188页 这个秦绶，还真是另类。 见霍不丢气急，金手指飘到讲台上，对着秦绶梆梆两拳，可惜是异次元，对方毫髮无损，但霍不丢被逗乐了。 见她突然笑了，秦绶还以为是被自己所迷，身姿愈发挺拔了。 霍不丢别过脸，她的眼睛脏了。 第69章 绝不能让他得逞！ ◎丢丢也会害怕◎ 下课后, 先前落了卷子的女生，跟在秦绶后面。 刚在办公室放好课件，带着女生出了教学楼, 往宿舍楼方向走去。 一路上，二人一前一后, 没有半句交谈，明眼人一瞧就是师生。 「丢丢, 你去干嘛？」霍朝斌问。 「喏, 陪着我们班女生，去找实习老师拿卷子。」霍不丢肩膀被拍了一下，回头看了他一眼，挥手道：「先不说了，拜拜。」 「拜拜。」对方一熘烟跑远, 霍朝斌回应的话被风吹散。 快步跟上坠在秦绶身后的女生。「班, 班长？你……」 胆小怯懦的小姑娘忐忑不安地挪着步子，见到身侧出现的霍不丢，声音都变大了。 「陪你去拿卷子。」说着, 霍不丢伸手挽住她。 「霍不丢同学, 你来做什么？」听到动静的秦绶顿住, 问。 「老师，您刚才不是说我不知道你住哪吗？这次跟来记住, 下次课上, 就能帮拿遗漏的卷子了。」霍不丢回。 秦绶强扯出一抹笑：「……好。」 转身后，脸瞬间拉了下来, 该死的臭丫头, 怎么总搅和他的好事？ 等等, 她不会我吧？所以, 不想别的女生靠近我？ 对，肯定就是这样。 秦绶摇头失笑，小女生啊，可真是有趣至极。 为了印证这一猜想，接下来三天，无论他用什么理由，试图把其他女生喊出教室单独接触，都会被霍不丢以各种各样明面、正当的藉口拦住。 周四晚上，和网友们分享这事的秦绶，露出玩味的笑。 果然，第一眼相中的人，缘分天定了。 与此同时，女生宿舍，熄灯前，夜话时间。 「班长，秦老师为什么总看不顺眼我们女生？」明明两人都有错的事，秦绶同时批评了两人之后，只叫女生出教室。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女生很是不解，她不服气。 「他有……」病。霍不丢差点脱口而出，随即想到不能说脏话，硬生生憋了回去：「不知道，反正你们不要单独与他接触。」 「我也觉得他不对劲，是不是因为他是男的，所以偏向男生？」另一个女生开口了。 「可兰老师是女的，也没偏向我们啊？」 「对啊！」 「希望兰老师快点回来，我还是更喜欢她。」 「我也是，想吃老师的喜糖，我还没吃过喜糖呢。」 「不是吧，你竟然没吃过喜糖？」 「没有。」 「你们村里、亲戚都不结婚的吗？」 「结啊，可是发的、抢的喜糖都进了我弟弟嘴里。」 「……」众人沉默。 霍不丢听到这，从床上坐起身。 「丢丢，都熄灯了，你下去干嘛？」见她翻身下床，姚玥玥问。 「喜糖和糖差不多，先凑合下。兰老师的喜糖，估计五一后才有得吃了。」佯装从木箱里取糖果，其实是向金手指讨要。 进了女生宿舍楼，就回了小天地的金手指，听到这话，心领神会，木箱里突然多出了一堆糖果。 「每人两颗，明天再吃。」挨个床位分发了一通。 「谢谢班长。」 发到先前说没吃过喜糖的女孩子时，霍不丢将手里的都给她了。 「班长，太多了。」 「吃不完留着慢慢吃。」霍不丢拍了拍手，爬上床继续躺好。 就着走廊上微弱的灯光，依稀能看出手里糖果的样子，大家都很开心。 一夜好眠，早起跑操。 早饭过后，回到教室，叶超朝霍不丢伸手：「班长，我也没吃过喜糖。」 「呵。」霍不丢白了他一眼，骗鬼呢。 「班长，你真的太伤我们心了，女孩子们都有糖吃，我们……」 唯一一个走读的女生：「我没有。」 被这话一噎，叶超顿时改口：「班长，你真的太伤我们心了，住校的女孩子们都有糖吃，我们一颗都没有。」 霍不丢被他逗笑了。「下午再给你们，行了吧？」 她什么都少，就是糖多得是。 当然，若是捨得功德值，其它的也是唾手可得。 但她，捨不得，要攒着。 得到答覆的叶超站起身，拍着巴掌，吸引众人注意：「好消息！班长说下午给男生发糖。」 在部分人起闹欢唿时，叶超两手抬起，掌心朝下，面向众人道：「大家不用谢我，我只是给男同胞们争取权益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霍不丢：只有你自己在提。 随即朝先前那位女生说：「你也有哈。」 等到下午，见霍不丢分给走读的女生两颗糖，男生只有一颗时，叶超趴在桌上无助地嚎叫，一直揪她外套：「啊啊啊，班长，你性别歧视。」 「多出了一颗，不分给女生，你让我分给谁？」 「我啊！难道我不值得分两颗吗？以我们的关系。」
第189页 「大家都是同学。」你也一样。 叶超摆出痛心疾首的模样。「原来，这么多年的前后桌情谊，在你心目中只是同学罢了。」 看起来死气白咧的人，在同桌想抢他糖吃时，出手果断，一把按住对方的爪子，快速拆开丢进嘴里，把糖纸夹在书页中。 「我在想，你是不是更适合当文艺委员。」霍不丢转身看着他说。 「别别别，我还是当我的体育委员好了。」叶超瞬间安分了。 他的同桌和姚玥玥捂嘴偷笑。 最后一节班会课前，秦绶派人叫霍不丢去他宿舍拿五一作业卷。 听到传话的霍不丢当即一愣：卷子明明在办公室啊？ 她跑到教师办公室看了一圈，发现真不见了。 「那王八蛋昨晚把卷子搬去了宿舍，我还以为他有毛病，没想到在这等着呢。」金手指骂骂咧咧。 小姑娘愣在原地。 「霍不丢同学，秦老师让你去宿舍拿卷子，你怎么还没去？」政治老师兼教导主任问。 「钟老师，明明兰老师上周五告诉我，她把卷子放这里了的。」霍不丢指着桌上原先放卷子的位置道。 另一个女老师点头：「对啊，我记得兰茵说过，那三套卷子是留给学生五一的作业，后来班上孩子闹腾，就提前发了一套，怎么还要去秦老师住的宿舍拿？」 她就坐在兰茵对面，几张桌子拼起来的办公地，面对面，没有什么隐私可言，相熟的几人都知晓。 「这就奇了怪了，秦老师怎么还让你去宿舍拿？他不可能把卷子又搬回宿舍楼去吧？」说完，他自己都被无语住了，谁吃饱撑得干这事？ 霍不丢挠了挠头，一脸困顿：「好奇怪！钟老师，真的是秦老师亲口说，让我去他宿舍拿卷子吗？」 刚要起身去上班会课的女老师，又在桌上翻找起来，一副找文件的模样，实则支起了耳朵。 「怎么了？难道还有假。」钟教导主任拿着搪瓷杯，喝了口水笑着说。 「上回他把一张卷子落在宿舍，让那个女生下课跟他回去拿，我跟着一起，他都不乐意。今天怎么这么奇怪？主动让我去他宿舍了？我想找个男生一起去，有点怕。」霍不丢状似不经意提起先前的事。 女老师面色一变，总让女生单独去宿舍找他？ 七班的这个实习老师，有点问题。 钟主任听着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他没往歪处想，以为霍不丢说怕秦绶讨厌她。 遂笑着说：「秦老师为人和善，肯定不会为难你。」 霍不丢低下头，没说话。 女老师心思细腻，笑着开口道：「钟主任，你不是说要回宿舍楼拿车钥匙吗？正好陪小姑娘一起呗。」 「钟老师，可以吗？」霍不丢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女老师觉得更加可疑了，为什么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会怕一个实习老师？ 难不成他……将自己念头甩出脑袋，学校里，不会的。 「走吧，反正顺路。」钟主任哭笑不得，放下水杯说。 目送二人离开，女老师快步上楼开班会，她已经耽搁很久了。 「怎么这么怕你们秦老师？按理来说，不应该更怕我吗？」作为教导主任的他，背地里被学生取了个金钟罩的外号，别以为他不知道。 「秦老师有些奇怪，他总喜欢找女生单独谈话，男生从来没有过。」霍不丢坦言。 「七班调皮的男生更多啊，为什么只找她们谈话。」钟主任回想自己上课时、巡察年级组纪律时，搞小动作的、爱说话的大多是男生。 「不知道。」钟老师心太大了，好像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 难道自己说的太含煳了？可她直接说他是个变态，怕是身边这位教导主任更加不相信。 毕竟他和班主任一样，都觉得秦绶为人和善，唉。 「丢丢，那个变态正在三栋五楼走廊上查探情况，你待会一拐弯他就能看见你了。我怀疑他是故意趁这时候，各科目老师赶着回家，班主任都在开班会，把你叫过来的。」 霍不丢站定，恳求道：「钟老师，你拿好钥匙，能不能来秦老师宿舍接我一下？」说到最后一句时，两手交缠互扣，指甲嵌入肉中。 「为什么？」不是拿了卷子就下楼吗？ 实习老师年轻，学校分配他住三栋五楼，自己在二栋二楼。 就是不想爬上爬下，眼前学生让自己去接她，有些无理了。 「不可以吗？」霍不丢抿着嘴，眼眶泛泪，她不想哭的，可是突然好害怕，控制不住。 即便兜里揣着手机，可只要想到那人，就犯噁心，掌心止不住冒汗，身子打颤。 看着她这模样，钟主任莫名有了一丝愧意，只是走一趟而已，他没必要想那么多。 「行吧，只此一次。」不能让学生得寸进尺，他可是教导主任，需严肃有距离感。 「钟老师，你一定要来。」霍不丢眼巴巴看着他，再次提醒。 「知道了。」小丫头，胆子真大，竟敢要求他。 钟主任径直往自己住的宿舍楼走去。 霍不丢看着他上去了，才继续往前走，随即右转上了楼。 在五楼走廊看见她身影，秦绶就打开了聊天群。 —来了。 —哦吼吼，求共享！
第190页 —同求！ —俺也一样。 —没问题。 踏上楼梯的霍不丢，在校服上擦了擦掌心冒出的汗，掏出廖鑫源借给自己的手机，检查着电量，编辑好三个数字，反覆确定要按哪个键拨通，才放回兜里，手指搭在上面，不敢移动分毫。 「霍不丢同学，老师在这里等你好久了。」秦绶自以为温柔的笑，在霍不丢眼中却丑陋至极。 「老师，我来拿卷子，你直接给我吧。」霍不丢伸出另一只手说。 事到临头，她承认自己是缩头乌龟，不敢再往前迈出一步。 「卷子在老师屋里，你自己进来拿。老师给你倒杯水，你看看你满头大汗。」秦绶先一步进屋，还真装模作样倒起水来。 「丢丢，不怕，我会保护你的。」金手指说。 哪怕耗费所有能量，它都不会让眼前渣滓碰小姑娘一个手指头。 霍不丢没说话，看了它足足三秒钟，才点头往前走。 「进来啊，随便坐。正好你来了，老师也想跟你聊聊。」将水杯递到她面前说。 站在门口的霍不丢，一眼就看到了两沓卷子，试探性迈开腿，想要拿起就跑。 可这样，什么时候能拆穿眼前人真面目？ 若真像廖鑫源说的，这人实习期过后，就会离开么湘中学。 去到金手指都看不见的地方，到时候，有别的女生被他欺负了怎么办？ 霍不丢微微低头，疯狂眨眼，想要把眼泪憋回去。 随即上前，走了一步。 与此同时，也拨通了口袋里的早就编辑好的报警电话。 距玄湘中学六百米的镇派出所。 叮铃铃… 叮铃铃… 「你好，这里是么湘镇派出所，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女接警员将座机听筒置于耳边，柔和的声音响起。 没有听到常规的回应，而是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好像是两个人在对话，一男一女，一大一小。 电话那头。 「霍不丢同学，你是不是喜欢老师？」秦绶问。 他都要怀疑自己先前判断了，眼前女生明明是视死如归的模样，哪里有半分想亲近他的意思？ 耳朵脏了。 霍不丢没说话，依旧低着头。 「你不要怕，大胆说；也别害羞，老师是过来人，都理解的。」秦绶笑着说。 「老师第一眼看到你就很喜欢，怎么会有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你的成绩也很棒，听说又乖巧懂事，实在是太完美了。老师真的好喜欢你啊，霍不丢同学，你喜欢老师吗？」 霍不丢被噁心到了，原本的不安化为悲愤，目露厌恶地看着他：「不喜欢，很讨厌。」 「丢丢，你这样秦老师会伤心的。」强扭的瓜，他也要。 秦绶边说边往门口走去，想要关上房门。 霍不丢感知到了这一点，下意识想要拔腿跑，可她知道，若是她跑了，下一次这个人就可能骗别的同学来，她们没有防备，很可能上当、被欺负…… 「丢丢，接警员在听着，她已经意识到不对了。」恰在这时，金手指说。 于是霍不丢更加犹豫了，两腿好像粘在原地，就这么看着他关上了那扇门。 「秦老师，你不是让我到教师宿舍楼三栋501拿试卷吗？为什么把门关上？」霍不丢大声问，着重报出所在位置。 「试卷不急，老师有悄悄话想和你说。」觉得已经要得逞的秦绶，选择性忽略了霍不丢前半句话，反倒是一脸坏笑道。 话里的意味，成年人一听便知道不对劲。 女接警员一张脸皱成了苦瓜，电话那头，哪里会是一个老师对学生说的话？ 「秦老师，你要说什么话？我还要回去上课，可以快点吗？」霍不丢问。 「哪里有课？这节班会课后就没课了，过来挨着老师坐，悄悄话肯定要悄悄说了。」男人还在诱哄。 但女接警员明显已经察觉到对方意图，急忙告诉众人准备出警，谨慎地在纸上写下：有变态男老师要对女学生动手动脚。 这个年代，好像还没有这种事发生，或者说没有曝出。 但对学生/未成年人图谋不轨，无论何时何地，都应该从严从重处理，绝不姑息！ 「什么情况？在哪？」余所长在纸上写明。 女接警员回：「男老师姓秦，女学生霍不丢，丢丢。」写完后还特地圈了一下。 余所长瞳孔一缩，如果没记错，整个玄湘镇，只有一个人叫这个音，现在读七年级。 下一秒，纸上多了几个字：玄湘中学，教师宿舍楼三栋501。 果然！ 余诚急忙带着两个民警赶了过去，一路上脸色难看得吓人。 而女接警员还在监听着，暗暗期待余所长他们能够再快点！ 这会的霍不丢，因为有金手指告知派出所和教导主任动向，心里没有害怕，只有反胃。 自打门关上，秦绶就一直用赤裸裸的眼神上下扫视自己，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噁心，试图靠近触碰她。 「你怎么一点都不听话，秦老师要不喜欢你了！」男人深知，学生很怕老师讨厌自己。 霍不丢绷着小脸，一脸认真：「没关系，我很讨厌你。」 秦绶：？？？ 女接警员怒骂，这男人真够不要脸的。
第191页 随即抬头看了下腕上手錶，余所长他们应该到了。 在他们骑摩托车出发时，教导主任正慢慢悠悠爬五楼，累得气喘吁吁。 早知道就不答应那学生了，有什么好接的？ 估计人都走了吧？ 小孩子腿脚利索，他八成白跑一趟了。 这般想着，脚步还是往秦绶所在宿舍走来，看着紧闭的门，被报纸煳住又关上的窗，他呆了一瞬：都走了？ 正欲转身离开，就听到里头传来秦绶的说话声：「果然是小女生啊，天真，你以为跑得了吗？」 看他想要扑上来，霍不丢端起桌上的茶杯，直接朝他砸了过去，随即拿角落里扫帚打他。 「滚开！」 听到这动静，钟主任当即醒悟，什么情况？秦绶是想欺负学生？这个畜牲！ 气急攻心，方才还走一步停三步的他，这会踹起门来，一下比一下勐烈。「开门！」 「秦绶，我警告你，你别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把门打开！」 砰！ 「钟老师，救我！」霍不丢哽咽道，警察叔叔来得好慢。 余所长他们已经到了，但被拦在校门外。 「叔，快开门，我们是派出所的，要出大事了。」门卫被这拍门声激地一哆嗦，瞌睡虫都被吓跑了。 「来了，余所长？你怎么来了？怎么回事？学校发生什么事了？」门卫大叔慌里慌张，钥匙拿不住了，一边开锁一边问个不停。 「叔，你快点开门！」警员嘴很严，没透露丁点。 「把门打开！」 眼见没法得逞，秦绶换了一副面孔。「钟主任，你踹我门干吗？别踹了，我来开门了。」 一边把门栓拉来，一边抱怨道：「霍不丢同学也真是的，莫名其妙摔了我一个茶杯，还想要打我，不知道突然发什么疯。」 「你刚才在干什么？」教导主任将霍不丢护在自己身后，厉声质问。 「我就只是和她聊了两句，许是话说重了点，她就暴跳如雷了。钟主任，你说现在的学生，怎么就这么难管教啊？」秦绶倒打一耙，把屋里闹出的动静，归咎于霍不丢。 「我之前一直待在市里，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学生，真让人头疼。」男人还不忘给自己脸色贴金，顺带贬低小乡镇和霍不丢。 钟主任这会不知道小姑娘已经报警了，感觉到她拉着自己衣摆的手一直在颤抖，就想先把人带离。「人在做天在看，你别颠倒黑白了，她根本就不是你口中这种学生，我们这里也不是你一张嘴就能抹黑的。」 即便是，你一个老师，青天白日也不能关起门来欺负学生！ 钟主任强压住怒气，他刚才都听到了，那种话，怎么可能是一个正经老师说得出口的？亏他还一直觉得秦绶可以重点培养下，对他很是欣赏。 「钟主任，你不能因为学生成绩好，就一味偏袒她。能在六年级刚入学就挑衅高年级，一上七年级就被当众告白，之后又被大半低年级学生喊霍姐的学生，能是个安分的？」他打听了不少学校风云人物的事迹，听到最多的就是关于眼前的女孩子。 不然不会在一开始看中后，又转移目标，他也不想碰硬茬子。 「你别胡说八道，今天的事到底怎么样，我心里有数，你赶紧捲铺盖，立刻滚出我们么湘中学，不，滚回你老窝去，畜牲不如的东西！」头一回听老师添油加醋编排学生的，钟主任气急了，都快压不住火了。 事实，也确实没压住。 脏话都骂了出来，还是当着学生面，实在不该。 正在这会，楼道传来脚步声。 秦绶听到这，以为是其他教师回来。 原先的心虚不在，反倒是挑眉冷笑道：「原来么湘中学是教导主任说了算啊，那校长算什么？我得打电话问问了，什么时候捲铺盖合适。」 钟主任怒目圆视，真想不到，当初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人，竟然如此不堪。 「打什么打，铺盖也别卷了，派出所有免费的。」余所长一口气跑上来，听到了最后一句。 说完，两手搀在膝盖上，大口喘着气，伸手指着秦绶道：「小刘，铐他！」 「是，余所。」年轻些的警员，没跑过老所长，但恢復得比他快，直接上前一把按住往后退的秦绶。 「你们干什么？派出所就能随便铐人了？我要告你们，放开我！」被一把按住，跪趴在地上，反铐在身后的秦绶不淡定了，直接开口骂道：「穷山恶水出刁民！你们这些刁民、刁师、刁警！」 「辱警！」余所长冷声定调。随即朝霍不丢所在方向伸手：「丢丢，把你的手机给我。」 钟主任还以为他问自己要什么，刚想开口问。 就听到了手机？她报警了？难怪余所长会来。 等等，学生不能带手机进学校，她哪来的手机？ 一直躲在钟主任的霍不丢闻言，探出头来，脸上挂着泪，眼里满是惊魂未定。「余叔。」 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他。 秦绶在这一刻，瞳孔地震。 余叔？ 霍不丢爸爸妈妈不是六十多岁，农村种地的吗？ 怎么和派出所所长沾亲带故？ 等等，她报警了？ 先前种种都是在与自己周旋？ 难怪好像一直在套自己话，真该死，这女孩子是人精吗？
第192页 那头听大戏的网友，闻言吓得手一哆嗦，急忙下线。 随即拍着胸口大声唿气，刺激又惊险，幸好被抓个现形的不是他们。 现场的秦绶拼命挣扎，迫切想要问个明白，但还是被人高马大的刘警员按在地上。 等余所长接过，对着电话那头说：「把通话录音备份好，没事了，马上回来。」 「吓坏了吧？」将手机还给霍不丢后，他蹲下身抽出一张纸，递给她擦眼泪，安抚道：「丢丢，你很聪明，知道打电话报警。不过，下次遇到这种事，绝不能冒险了，这种人渣败类，法律不会放过他的。」 「嗯嗯。」霍不丢擦干眼泪，重重点头。 「是她勾引我的！我什么都没做！」秦绶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吼道。 「堵住他的嘴，臭死了。」余所长吩咐完，前去屋里搜查的警员小刘同志，随手找了秦绶的臭袜子塞进他嘴里。 又缠了一圈胶布。 唔唔唔！挣扎无果。 看到刘警员交到余所长手里的手机，秦绶心如死灰。 虽然他没有对霍不丢造成实质性伤害，但他和网友的言论都留在手机里，铁证如山，想要洗白是不可能的。 跟着钟主任一起目送三人离开，霍不丢的心情很复杂，既有快意，又感后怕。 教导主任更是，么湘中学出了这事，烂摊子才最难收拾。 等下两人还得再去派出所录口供。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 「钟老师，卷子不够数。」她没扔卷子去砸秦绶，他竟然把它们掀翻在地，有几张脏得不成样子，她就没捡。 「霍不丢，不能再带手机到学校了。」可这回，还多亏她兜里这部手机。 二人齐声说话，随即互相答覆： 「差几张？」钟主任问。 「知道了。」霍不丢应。「差三张。」 「走吧，拿试捲去。」统一印刷的试卷，通常会有备份。钟主任回办公室找了下，交给她。 霍不丢回到班上，把卷子发了下去，将自己那份，放进书包。 「丢丢，你怎么去了这么久？都快过半节课了。」姚玥玥担心地问。 「出了点事，我要去派出所，你待会和馨馨她们先回吧。」 「什么事着急忙慌的？」见她背起书包就走了，姚玥玥嘀咕了一句，更加担心了。 「刚才班长说，去派出所？」他没有听错吧？叶超瞪大了眼睛。 随即扒着窗往外看，正见到走出教学楼，直奔宿舍去的霍不丢。 「什么情况？金钟罩都跑了！」 「我就说之前看到了警察叔叔，你们还不信。」 「发生什么事了？」 …… 在大家议论纷纷时，霍不丢推着自己的单车走出了宿舍，幸好现在各锁各车了，不然她还得去找霍怡馨拿钥匙。 骑车来到校门口，喊了门卫一声，他没拦人，而是探究地看着她，又望向外头的钟主任。 已经给校长去了电话的教导主任，头更疼了。 绝不姑息的态度，就意味着公之于众，眼前的小姑娘，势必会遭受流言蜚语和异样眼神。 不，他得想想办法。 事与愿违。 口供录完后，钟主任拜託余所长说：「余所，我想……」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余所长一脸凝重：「但是，瞒不住的。」 「唉！」钟主任重重地嘆了一口气，霍不丢站一旁没有出声，两人看着她的目光，既心疼又有愧意。 但此时的霍不丢，只在乎一件事：她可以回家了吗？回去晚了爸爸妈妈会担心的。 见二人点头，她匆忙走出派出所大门，第一眼就看自己的单车所在。 诶？旁边竟然还有霍怡馨几人，或蹲或站，看样子就是在等她。 「丢丢，你没事吧？」 「丢丢，你终于出来了。」 …… 「我没事，你们怎么还没回去啊？」以为自己要一个人回家的霍不丢，顿时雀跃起来。 「我们肯定要等你一起的。」霍怡馨用食指戳了戳她额头道。 「嘻嘻，回家！」霍不丢振臂一唿，随即想起廖鑫源的手机。 遂掏出归还，对方接过后问：「你没事吧？怎么来派出所了？」 完了，一时高兴，忽略了钟主任还在里头，正好她把手机递还，他就出来了，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没事。不过，你可能有事，钟老师知道手机是你的了。」霍不丢很是抱歉，她应该等离开这地儿再给的。 听到众人齐声喊：「钟主任好。」 廖鑫源后背一凉，转过身：「钟主任好。」 「你们好，以后尽量别带手机到学校了，安心学习。」钟主任看着一群孩子，竟生出一丝羡慕，青春正盛，风华正好，同学情深。 等大家骑车离开镇上主路，拐道回村时，霍不丢开口道：「廖鑫源，对不起，我刚没注意钟老师出来。」 「没事，大不了放家里，还能专心学习。」廖鑫源回。 与此相比，一向严厉，严禁带手机入校的教导主任，刚才说的竟然是尽量别带，为什么？ 「霍不丢，你到底用手机干了什么？不是说要告诉我们吗？」不会真的是报假警吧？ 吱！
第193页 剎车声接二连三传来。 知道那人要坐牢，霍不丢觉得冒险一回也值了，此刻竟露出轻松惬意的笑。 「边走边说，已经很晚了。」 「好，你快说。」廖鑫源率先启动车子，其他人紧随其后，前后并排围在霍不丢身边。 得知她下午遇到的事，姚玥玥车头一拐，差点栽进路边草丛里去。 「什么？」姚玥玥惊唿。 「玥玥，我没事，我还拿扫帚打了他。」 「丢丢，你肯定吓坏了吧？」霍怡馨说着，呜呜哭了起来。 「我要去弄死他！」霍朝斌一个急剎车，就要调转车头。 「我也去，太噁心了！」廖鑫源接话。 罗子新勐地一拍车把手：「算我一个，那个老王八蛋！」 「斌斌，我没事，你放心。」霍不丢急忙叫住他。 又看到另两个小伙伴义愤填膺：「我真没事，相反的，能够把他绳之以法，我觉得太开心了。多亏了廖鑫源藉手机给我，还教我怎么用，钟主任正好回来找我，吓住了那个人，警察叔叔很快就赶到，把他抓起来了。」 「赶紧枪毙他！」姚玥玥气哭了。 「对，一定要枪毙他！」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还当老师，他配吗？」 …… 听着小伙伴一人一句，霍不丢一扫心头阴霾。 第70章 暴打禽兽（作话新增2000字网友下场细节） ◎能不能判死刑啊？◎ 回到家, 霍不丢把这齣告诉了霍文生和廖柳香。 霍文生腾地一下站起身，火往脑门子里冒，四下看了看, 直接在后院拿了把铁锹：「丢丢，那畜牲在派出所是吧？」 廖柳香在他起身找傢伙时, 进灶间拿了一把菜刀：「丢丢，他是不是在派出所？」 「在。爸爸妈妈, 你们要干吗去？这么晚了, 哎！」霍不丢懵了，想要跟着去。 「不去哪，你在家等着！」廖柳香砰地一下把门关了，不让她跟着。 两口子直接拿着傢伙，来到霍阳才家。 「秋花, 阳才在家吗？」 叶秋花正要出门找霍不忧回来, 就看见霍文生扛着铁锹，廖柳香拿着一把菜刀。 虽然叫住她时语气和缓，但面上的怒气一眼就看得见。 「在, 阳才, 阳才, 文生叔找，你快出来。」喊到最后都破音了。 霍阳才懒洋洋地躺在竹椅上, 正惬意地磕着瓜子, 听到喊声，急忙起身：「文生叔找我什……叔、婶子, 你们这是要干吗去？」 「我想去镇派出所一趟, 你送送我们, 叔求你了。」霍文生膝盖一弯, 霍阳才唰地一下近前，扶住他。 「叔，婶子，你们别这样，我受不起，马上，马上就走，说什么求不求的。不过这么着急，是为了什么事？」看着倒像是去宰人的，他扭头回屋拿了车钥匙。 两口子紧咬牙，憋住气：「有点事要办。」 「好，你们坐稳扶好了。」霍阳才没再追问。「媳妇，我们去去就回。」 「嗯嗯，慢着点，文生叔、婶子，你们手上的东西要不先给我，我给你们送回去。」叶秋花试探性问。 「不用，有用。」廖柳香摇头，一屁股坐在车上，紧紧捏着刀把，青筋暴起。 「那，你们坐稳扶好了。」叶秋花心肝一颤，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快到家门口时，霍文强和张秀花拦住了路，爬上车。 一人拎着木工尺，一人手握竹刷。 方才霍朝斌说霍不丢遇到的事时，霍文强刚拿起木工尺，想要量尺寸，张秀花在灶间刷锅，想要烧洗澡水。 闻言，气得咬牙切齿。 想起刚才见两口子怒气沖沖，拿着傢伙往里走，现在看到霍阳才出门，不用想都知道去哪。 「爸爸、妈妈，你们去哪？」 「爷爷、奶奶，带我一个！」 两小辈异口同声喊，车子很快就消失在视线当中。 「斌斌，他们不会是要去拆了派出所吧？」霍不丢看着离开的方向，懊恼极了，早知道不说了。 「不是拆派出所，是去拆了那人头盖骨。」霍朝斌一脚踢飞路边石子，早知道刚才跑快点了，太过分了，都不等他！ 「这是犯法的，警察叔叔说了，那人得在监狱里坐几年牢。」 「才只是坐牢？还不如让我打死他！」霍朝斌扭头回自家，调转车头，就要冲出来。 霍不丢站在门口拦住了他的去路。「丢丢，让开！」霍朝斌说。 「天都要黑了。」霍不丢劝道。 「我不怕。」 「可是我一个人在家害怕。」霍不丢瘪嘴，眼含泪花，一脸委屈地看着他。 霍朝斌将自己的单车，又放回原位：「我不出去。」 「嗯。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你们了。」小姑娘放下手，垂着头。 霍朝斌上前秃噜了一把她的头髮：「不许犯傻。」 小姑娘哦了一声，在想离开的长辈到了哪，什么时候回来。 两小辈惦记的五位长辈，已经出了六溪村。 「叔，婶子们，你们到底要去派出所干什么？不说我这心里没底，瘆得慌。」见霍不丢和霍朝斌二人追上来，本想停车的霍阳才，被要求就继续往前开，不能停。 但驶出了霍家坡后，他放慢了速度，大声问道。
第194页 半天没人回应他。 「你们不说，我不走了。」霍阳才势要问个明白，这副阵仗去派出所，他不能煳里煳涂啊！ 「丢丢班上新来的实习老师，想要欺负她。」 「当老师的欺负学生，他能要点脸吗？什么玩意？」霍阳才怒骂道。 但想了想，不应该啊！ 「丢丢成绩那么好，他是骂了，还是打了丢丢？」可为什么要去派出所？报警？ 报警打个电话就成，拿什么傢伙？还亲自去，没这么简单。 「不是，是那种欺负！」廖柳香咬牙切齿，恨不得撕了秦绶的肉。 「赶紧走，别耽搁时间。」霍文强见霍阳才听完答案，没什么反应，直接开口道。 「这王八羔子，老子要弄死他！」霍阳才一脚油门，直接沖了出去，原本十五分钟的路程，缩短至十分钟。 本来怒火中烧的四位长辈，这会都快眼冒金星了，两股战战下了车。 互相搀扶着进派出所，一点都不像要找茬的样子。 「叔、婶子们，你们这是怎么了？」民警同志赶忙上前招唿，机灵的已经端了水过来。 「干活的傢伙先放地上，拿着多沉手，来喝口水，缓一缓。」 霍文生几人：「……」 霍阳才正窝着火：「请问下，这里是不是拘留了一位么湘中学的实习老师？」 此言一出，众人视线都看向他。 霍文生几人也顾不上喝水了，嚯地站起身四处扫视：「民警同志，那人在哪？」 「你们找我？」秦绶正好被提审完，从屋里走了出来，手上带着手铐。 看着一群陌生人几乎是点名找自己了，他很不解。 这破乡镇，他可没熟人。 等爸妈知道消息了，肯定会想办法捞他出去。 「就是你这个畜牲，欺负小姑娘？」霍阳才一步步走近，脸上有明显的息怒，民警们只顾着拦住拿着傢伙的四位年长者，一时忽略了他。 「是她勾引我，我可没有。」本想上前拦住霍阳才的警员被气笑了，一个不留神全员突破防线。 霍阳才直接把秦绶按在地上暴打，其他几位上脚踹。 「这是派出所，你们竟敢打我？疯子，我要告你！」秦绶一边抱头躲避，一边放话警告。 「畜牲！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路边的狗都比你长得好，就你这模样，牛粪唿你脸上都可惜了！」霍阳才回怼道。 「我闺女丢丢能看上你，你吃屎去吧！」 「就你这烂心烂肺的东西、竹竿精，人瞎了眼都不会看上你！」 …… 说着，一脚踹他下腹。 痛得他浑身痉挛，不敢嘴硬了，连声告饶：「我错了，我不应该把她骗到宿舍，我都没碰到她，不信你问警察同志。」 说完，突然想到这是派出所，他又有了底气：「警察同志，你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殴打我吗？」 警察同志累了一天了，使不上力气。 费劲拉都拉不开五人，只能言语劝阻：「不要打了，赶紧住手！」 「这是派出所，你们再打人，把你们通通关起来！」 …… 「警察同志说得没错，打人要关起来，老头子我打人了，关我！」霍文强自首道。 「还有我！犯了错就要惩罚，关我！」霍文生道。 「关关关，我也要进去坐坐。」廖柳香和张秀花撸起袖子，已经打算彻夜作战了。 一次性打死？那可真是便宜他了。 生不如死，呵呵，具备数十年宰杀牲畜经验的四人冷笑。 镇派出所就一间监舍，要关，肯定是和地上这坨东西关一块，这可……太好了。 霍阳才和他们想一块去了。「警察同志，我第一个动手的，关我就好。」 「叔，婶子，你们找地睡一晚，明天我带你们回家。」说着，一把薅住秦绶的头髮，扯着他往监舍走去。 「我知道路，别辛苦你们了。」见民警想上前阻止，霍阳才微微一笑。 被打成猪头，全身上下痛的秦绶，此刻就像一摊烂泥一样，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怎么会有人上赶着进号子的？ 他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吧。 夜里。 四人在镇上相熟者家中借宿，随即借了锅灶忙活了一通，给霍阳才送来了热饭热菜。 「叔，婶子们，这不合规矩。」值班民警不让几人进门，也拒绝他们给被看押者投食。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端着一锅汤的张秀花道。 「做都做了，如果不能给阳才吃，那你们吃吧，别浪费了。」霍文强说完，一股脑塞进对方怀中。 其他三人见状，直接放地上就开熘。 「那不是白做了？」离得远了，张秀花嘆气。 「怎么可能白做？」霍文生轻笑，霍文强正巧扭头看着他，二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放心好了，不会浪费的，明天再过来拿餐具。」 监舍里。 「我也要吃他那样的。」秦绶鼻青脸肿，但还是有力气提要求，看来只是皮外伤，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爱吃不吃。」给两人送饭的警员回。 进了所里，还挑食？当来享乐了？不给他下药，就已经是身上这身警服克制住了。还提要求，这世道，什么人都有！
第195页 年轻时经常干架的霍阳才，吃着喷香的热饭热菜，瞥了他一眼：就你也配？ 霍家坡。 做好饭菜、蹲在路口，也没见着长辈们回来。 两个小傢伙肚子饿得咕咕叫，饭菜都凉了。 「斌斌，我们先吃吧，好饿。」 「好，我们先吃。」霍朝斌现在对她，是有求必应。其实，先前也差不多。 作为「哥哥」，他想到在学校，自己没保护好「妹妹」，就陷入自责悔恨，回到家里，不能再让她担惊受怕、挨饿受冻。 直到七点半，长辈们来电告知今晚不回来了，让两人早点休息，关好门窗。 「丢丢，你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害怕？」听到消息的霍怡馨，打着手电筒来找霍不丢。「今晚去我家，和我一起睡吧。」 见霍朝斌看着自己，没有什么反应。霍不丢想到他和自己差不多大，一个人在家，隔壁又是空荡荡的房子，肯定会害怕，她不能跟着霍怡馨走。 「不用了，我在自己家怎么会害怕？」 「你这么晚跑出来？你家人不会说你啊？」 「我说来找你，她们就没有意见了。」霍怡馨没和家里人透露霍不丢遇到的事。 但她知道丢丢的爸爸妈妈，和斌斌的爷爷奶奶都知晓了，还坐着阳才叔的车去了镇上。 因为几人气匆匆离开时，天还没黑透，见到的人好奇招手也没得到回应。 晚上吃饭时，就传到了她的耳朵。 家里还问，是不是学校发生什么事了。 等霍怡馨依依不捨地走了，霍不丢问： 「斌斌，我可以睡瑛子嫂嫂房间吗？」 「当然可以。」霍朝斌点头。两人睡前特地打电话和姚长瑛说了一声，但瞒住了长辈们外出去做的事。 「你刚才怎么不跟着馨馨走？」 「不想去。」霍不丢回。 「嗯。」霍朝斌闻言，喉头一紧，猜到了对方是顾及他。 看，这么贴心的丢丢，竟然有人想欺负她，不得好死！ 第二日，霍阳才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离开监舍，突然拍着口袋，扭头看着秦绶微笑。 秦绶背靠墙，蹲在地上，刚要庆幸脱离恶棍辖制，没想到对方还回头。 秦绶缩着脖子，没敢与他直视。 「你们还是太冲动了，怎么能在派出所打人，一旦他告你们，到时候一个两个都逃不掉。」余所长听闻昨天傍晚发生的事，对着来接人的霍文生几人苦口婆心道。 「换你，你能忍吗？」廖柳香明白对方是好意，但她没法容忍。 她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在学校遇到这样的事，这样不堪的人，多么可悲，多么可笑。 余所长沉默了。 正在这时，霍阳才出来了，扯了扯衣服，对着反光镜捋了捋头髮。「余所放心好了，这事我们有分寸，对了，那傢伙什么时候枪毙？」 廖柳香几人静静等着他回答。 余所长被五双眼睛瞧着，想到自己估摸的罪名和量刑标准，竟觉得开不了口。 「不会被枪毙，应该是坐牢。」 「这种人，还要活着的必要吗？」张秀花气笑了。 「活着也是浪费国家的粮食，怎么就不枪毙了？」 ……与执拗、消息闭塞、不懂律法的人交流起来，余所长一阵头大，废了将近半小时，才跟几人掰扯清楚。 「那如果我弄死他，要枪毙吗？」满心以为这场交谈即将结束之时，霍文生来了一句，余所长血压飙升。 问一个派出所所长，杀了所里看管的嫌疑人，要不要枪毙？ 他真的是无言以对了。 「杀人偿命。」霍阳才拍了拍霍文生的肩膀：「文生叔，丢丢还在家等着我们，小姑娘应该做好饭了，我们回吧。」 霍文生想要往前迈步，袖子被廖柳香扯住：「回家。」 最终，看着一行五人离开，余所长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 从业以来最棘手的一桩案子了。 法律与世俗、理智与情感交锋之下，正义终究战胜了邪恶？ 他不知道，也不敢深思。 「派出所经费不足，伙食紧着点。」一进门，直接来到负责给监舍送饭的下属跟前提醒道。 「是！」 回到家后，还真赶上了热乎饭，见两孩子眼巴巴盼着他们回来，心里别提多慰贴了。 坐一块吃饭的霍阳才，连连夸赞霍不丢厨艺不错，可以出师了。 「这两个菜是斌斌炒的。」霍不丢笑着回。 「呦，斌斌也会做菜了？厉害。」 霍朝斌一脸淡定地接受了表扬，其实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霍文强和张秀花，拿着筷子夹这两道菜的频率明显变多。 饭后，霍阳才掏出自己的记帐本，最新一页是打架和解书。 「这是？」霍文生看着看着就笑了。 「阳才，也就只有你想得到这一茬了。」霍文强接过一看，同样暗爽。 「没办法，有过这样的经歷，这样保险点。」霍阳才耸了耸肩，又把本子合上。 廖柳香和张秀花在他们说后，连连夸赞霍阳才是干大事的人，考虑得周全。 霍不丢和霍朝斌被蒙在鼓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看大人又不给看。 「小孩子家家的，别管大人的事。」
第196页 「对，你们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好吧。」两个小傢伙不情不愿道。 吃饱喝足，霍阳才回家去。 一进门就看见站院里张望的叶秋花。 「媳妇，在等我？」霍阳才停好车，想要伸手抱霍不忧：「闺女，来爸爸抱抱。」 「不要，臭。」霍不忧撒丫子跑开。 「媳妇，她嫌弃我了。」霍阳才伸手搂着叶秋花说。 「你能先洗洗吗？确实有味。」叶秋花屏住唿吸，将身子往外挪。 「赶紧洗洗，去去晦气。」罗桂兰道。 「爸妈，你们都知道了？」霍阳才问。 「肯定啊，这么大的事，你文生叔他们怎么瞒得住，再说你都进去了，肯定得来个电话，不然我们睡都睡不好。当时我不在家，不然我一定跟着去，什么东西也敢欺负我们丢丢？」霍文工啪地一下放下水杯，盪出的水从杯口溅出。 「对啊，幸好那畜牲被抓了，不然以后多少孩子受糟践？」罗桂兰气愤骂道。 这事一出，搞得她都不敢让霍不忧上学了。 「得亏丢丢机灵，问同学借了手机报了警，又让教导主任撞见，没让那垃圾得逞。」霍阳才点头。 「阳才，水好了，去洗吧。」叶秋花将锅里的水舀了大半出来。 「嚯，这什么颜色？」霍阳才打眼一瞧，桶里的水黄里透黑，还有碎木屑漂浮在上面。 「加了山上的杂树藤去煮，给你祛祛脏东西。」罗桂兰道。 「奶奶，这是爸爸的洗澡水？」霍不忧瞪大眼睛，看看水桶，又看看霍阳才。 她爸爸脏脏的。怎么办？好丢人。 「锅里肯定还有，给不忧也洗洗。」霍阳才猜出了她的心声，哼哼了两句。 「也行。」罗桂兰点头。 霍不忧闻言往外跑：「我不要！我不洗！」 最后当然是被抓回来了。 接下来两日，霍文生和廖柳香都不想下地，一直待在家陪着霍不丢。 闲着也是闲着，三人一块儿去山里采了早粽叶，又折了棕树叶，打算包粽子吃。 霍不丢开心极了，得了同意后，喊离得近的小伙伴来家里做客。 「为什么我包的粽子总散架？」廖鑫源无奈了，他实在学不会。 「捏紧粽叶，不要装太满，用棕树叶缠绕时顺着方向来，这样这样，看，就包好了。」霍不丢示范了一通。 「看起来容易，学起来难。」罗子新摇头嘆气，他也学不来。 「很简单啊！」霍朝斌一脸轻松，手上动作利索，捻着棕树叶给大家看自己的成果。 「有点难，我包的粽子松松垮垮的，下锅煮后会不会散开，变成一锅硷水粥？」霍怡馨无奈自嘲。 「哈哈哈，有可能。」罗子新乐了。 「馨馨，你绑紧一点就不会了。」姚玥玥手把手教学道。「看，这样把这有的棕树叶捏紧，另一头绕角缠绕，再綑扎就牢固多了。」 廖鑫源探头跟着学，随即若有所思，总算成功了。「霍不丢，你教得没有姚玥玥好。」 「那是你悟性太差，当然，也是玥玥教得好。」霍不丢一损一夸，众人失笑。 旁边的长辈围着另一篓浸泡好的糯米，瞟一眼就能成型一个，又快又稳。 等煮熟吃饱，几人还拎了不少回家去。 刚甜甜蜜蜜结完婚的兰老师吓傻了，她把一班好孩子託付给了衣冠禽兽？ 连滚带爬赶回学校，看到完好无损的霍不丢，没忍住抱着她落泪。 「幸好，幸好你没事！」 「兰老师，你放心，我没事。」霍不丢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老师，说好的喜糖呢？」 兰茵走时说了，回来给七班全体学生带喜糖，这次急匆匆还真忘了。 此刻，听到霍不丢还有兴致问这个，便知她心灵没受到大刺激，放心多了，破涕为笑：「马上让你们师公带来，给你双份！」 「好诶，兰老师，新婚快乐，永远幸福。」霍不丢真诚祝愿。 小地方几乎没有秘密可言，城里来的秦绶是个变态，想要欺负女学生的事，在么湘镇传得沸沸扬扬。 众人义愤填膺。 曾和霍不丢有过交集的郭飞等人，现在好好在学校上着课，听到霍不丢班上实习老师竟然如此变态，恨不得暴揍那人一顿。 怎么会有这么噁心的男人？ 他们以前再混帐，都没想过干这等子恶事。 得知小姑娘很机智，第一时间报警，大家都夸她聪明。 再一细问，竟然是霍不丢，这畜牲，丢丢多好的孩子，若是……他们都不敢想。 而七班的其他女生家长，陆陆续续赶到学校，讨说法的讨说法，问情况的问情况。 镇中学上下，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更是给全县师生、家长敲响警钟。 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最好不要有职业滤镜。 因为，知人知面不知心。不然，为什么有人面兽心这个词？ 得知自家小孩没有受到伤害，家长们长松一口气。 开始哀嘆霍不丢太倒霉了，长得太好果然也不全是好事。 班上女孩子听到这话摇头：「不，不是这样的。」她们很清楚，是班长机缘巧合挡住了秦绶伸向她们的魔爪。
第197页 细问之下，长辈们更加气愤了。 好啊，竟然连自家孩子都差点受罪，不行，这种人渣必须枪毙！ 有一个算一个，都来到派出所要求枪毙秦绶。 有脑子的人都猜得到，这种人只要活着，逮到机会就一定还会再犯，没什么改过自新的可能。 这一回若不严惩，旁人抱着侥倖心理，生出了同样的恶念，他们还能不能放心把孩子送到学校了？ 群情激愤，发人深省。 镇派出所把情况上报，县里非常重视。 已经被送往县看守所的秦绶，日子当然不好过。 他心心念念市里的爸妈找关系捞他，却不想想自己做的事，会不会连累到家人。 同在看守所的人，也是有鄙视链的。 最看不起的就是欺负女人孩子的，秦绶简直犯大忌了，试图猥亵女孩子、女学生。 这种人，不给他点颜色看看，都对不起自己好手好脚。 秦绶的日子水深火热起来，他后悔了。 可禽兽的忏悔有什么用？ 霍文生等人不想霍不丢被这事影响了，成日哄她逗她。 当事人因着剷除了祸害，身心轻松，没有留下多少阴影。 在市里中学实习的霍银霞，得知此事后气炸了，当即反映到陶言市师范大学。 得知刚毕业的学生里，出了这样的人渣败类，校领导表示以有这种学子为耻，坚持要开除他的学籍。 既然无法枪毙他，那就让这个人社会性死亡，以后走到哪都人人喊打！ 宽宏大量？霍银霞承认自己做不到，对父母是，对外人更是。 得知秦绶的父亲是市医院的医生，霍银霞当即有了主意。 「你确定，把我欠你的人情，用在这上面？」成功研制出见效极快的治癒药，齐大夫在医学界的地位不言而喻，何况是整治一个曾经出过医疗事故的医生。 「是的。」霍银霞点头，本来就是丢丢给的糖，对方才有如此成就。听说秦父秦母到处托关系，想找人把儿子捞出来，她就来一招釜底抽薪，自顾不暇时，看二人如何行事。 能够培养出这种畜生的人，竟然一个是医生，一个是老师，可笑！可怕！ 齐大夫认真地看着她，最后还是点头应下了。回到家中，正在纠结择业，还是深造的齐落好奇问：「爸，她找你做什么？我能不能帮上忙？」 齐大夫瞥了他一眼，自己的儿子有什么念头，他还能不知道吗？说实话，如果单论霍银霞这个人，进他家门当儿媳妇，还是挺合适的。 不过，究其出生和家境，不行。 即便今天这一遭，让他有些意外。 于是，他没有隐瞒，措辞还很容易让人反感。「他让我把市中心医院的秦大夫搞下台。」 「为什么？」如果没记错，中心医院就一个秦大夫，妻子在中心小学任教，夫妻俩只有一个儿子，毕业于市师范大学，难到他对霍银霞做了什么？ 想到这，齐落的眼神微眯，大拇指下意识扣着食指。 「别胡思乱想，是他儿子做了噁心事。唉！我都说不出口，你去市师范大学官网看看吧。」齐大夫已经想到了主意，正想打电话给在市中心医院当院长的老友，随即出声支走儿子。 「好。」齐落应。 了解内情后，齐落找到霍银霞。「这种事，你没必要掺和进去的，平白惹一身骚，日后要是被人抓着把柄，还容易影响自己的前程。」 霍银霞冷笑：「与你无关！」 齐落一噎：「我是为你好。」 「哦，我不需要。」她是真心不喜欢待在市里，无论是环境，还是遇到的人。 马上毕业，她已经决定回老家教书。即便，实习过的中学让她留任。 「不是还有一个人吗？我可以帮你。」真是的，追个人怎么这么难？齐落日常心塞。 「不必。」她不想和眼前人有更深的牵扯，到此为止吧。 齐落自然看出来了，苦笑一声后离开，背影落寞极了，霍银霞怔怔地看了一眼后转身。 听到远去脚步声的齐落顿住了，这辈子第一次动心，要放弃吗？ 秦父秦母就秦绶一个儿子，没想到精细培养出来一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可骨肉情深，他们割捨不下，日渐消瘦。 东奔西走无济于事。 秦绶的判决结果下来了，意图侵害未成年人且造成恶劣的社会影响，群情激愤，被判处五年有期徒刑，终身禁止从事接触未成年人工作。 而他的网友们，也被民警顺藤摸瓜，彻查一通过后，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这事，还上了各地的新闻，起到警示震慑教育作用！ 秦父秦母上诉，二审维持原判，且他儿子的丑恶行径，也在陶言市传扬开来。 小地方发生的事，不知怎么地，单位和身边的人都知道了。 工作越发不如意，左邻右舍议论纷纷，亲朋好友避而远之，日子难捱极了，根本就没有精力去顾里头那个「罪魁祸首」。 至于霍不丢，踏踏实实学习，一举在期末考夺得榜首。 吃瓜的学生们：霍不丢太过分了，竟然偷偷学习！ 被她超过的曾经的第二名、第一名：！！！ 好苗子没有受到影响，校长、老师都很欣慰。
第198页 霍文生和廖柳香看到霍不丢成绩不退反进，也很高兴，说明她没有留下阴影。 既是散心，也是鼓励，两口子决定暑假带霍不丢出去外面走走看看，就像村里大多数小孩一样，每到暑假，父母会回来接他们去务工地玩。 他们此刻的心愿，就是丢丢能像千千万万小孩一样，健康快乐长大。 作者有话说： 【网友的下场】 「上月刚来的实习生，真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说章哥想要欺负她。」 「就是，章哥和嫂子多恩爱啊，哪里像是那种人？」 「也不照照镜子，就她那长相，啧啧啧！」 ...... 被众人议论主角之一，此刻正躲在隔间无声落泪，不敢发出声响，她死死捂住嘴，泪珠大滴大滴滑落，打湿了胸前的衣衫。 明明自己说了实话，却没有人相信。 那个男人，那天晚上就是想对自己做不好的事，要不是有人落了东西回办公室，她这辈子都要完了。 可万万没想到，自己冲出来告知来人，对方本来是想要为她出头，得知意图不轨的是章主管，也就是众人口中的章哥，瞬间变了态度。 「小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章主管可是大家公认的好男人，爱老婆爱孩子，工作认真、能力强，怎么可能是你口中的那种人？」已婚已育后，才知好男人有多难得，妇人不太愿意相信他也不是好东西。 「唉，得亏你相信我。」章余扶额轻嘆，苦笑地看向来人，心里却在怒骂：该死的，坏了老子好事。 对着年轻的实习女孩，他依旧带笑，语气温和：「我承认，刚和你交谈工作时，说话是严厉了些，可小刘你也不能这么冤枉我。」 「我没有骗人，是他在说谎！他刚突然上前抱住我，就想对我动手动脚，要不是你回来了，我可能......」刘姓女子两手交叠挡在身前，十根手指紧紧蜷缩着，一阵后怕。 见男人定定打量着自己，身子更是下意识往后一缩，呈现防御躲避姿态。 回来拿家门钥匙的妇人，看这情形心下狐疑，眼前小姑娘也不像编的，一下子左右为难了。 男人察觉出她态度的微妙转变，以退为进。「我是百口莫辩了，报警吧，我不想自己被泼这样的脏水。」 借着老丈人的关系，他才爬到现在这个位置。要是这一出传到他耳中，自己可没有好日子过。 真是的，怎么这么倒霉，才刚出手而已。接下来一段时间，只能耐住性子，等园丁哥发福利了。 男人越想越气，面上显露出来，还真像被冤枉了后有苦难言的模样。 想到报警之后无论结果如何，遭受指指点点的肯定是自己，实习女孩无助地摇头垂泪。已经婚育的女人同样想到这一茬，念及男人岳家背景，女孩还得实习，遂开口确认：「真要报警吗？」 当事人双方沉默，女人会意，当即拉着实习生小刘离开。 目送二人离去的背影，男人舔了舔槽牙，讥笑出声。 女孩回家后，把这事跟朋友一说，对方当即让她报警处理，不然男人很可能倒打一耙。 毕竟出了社会后，遇到不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阴险小人。 防人之心不可无，为了维持他一贯的好男人人设，指不定干出什么噁心事。 事实，也确实如此。 所以才会出现先前被人背后议论那一幕。 因为办公室没有监控、双方各执一词、没有第三方在场，女孩被性骚扰的证据不足，警方亦无法把男人怎么样。 得知自己老公被「诬陷」，被宠爱着的女人不乐意了，恨不得把实习生赶出公司去。 最后，还是男人当众安抚住她，说公报私仇不道德，他身正不怕影子斜...... 长久以来营造的人设，加之这一手，让公司上下都觉得男人是被冤枉的，指责实习生太过分了。 直到，秦绶被擒，他的网友们被警方树藤摸瓜锁定，一一抓获。 这一日，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大家各司其职，在工位忙碌着。 突然，前台带着两位警官进来了，指着章余所在说：「警察同志，就是他。」 其他人都抬头望去，以为又是先前那一出，纷纷看向实习女孩，开始窃窃私语。 但女孩仍旧俯身在桌面，没有理会旁人，默默告诉自己，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她就解脱了。 男人温和的笑容一敛，强自镇定道：「警察同志，又怎么了？」园丁哥一出事，他就退出群聊，删掉对方了，按理来说，不应该再查到他吧？ 来的两位警察，目光冷冷地看向他：「你就是章余，网名一只大章鱼，是吧？」虽已明确，但还是要例行询问一番。 「是，是的。」听到网名，章余身侧的手止不住地抖动。 「你涉嫌侵害未成年人，跟我们走一趟吧！」此言一出，砸地众人脑袋嗡嗡作响。 「警察同志，不可能吧？」还有人想为章余说话。 「请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围观人员迅速让开一条道，其中一位警察，在负责人的陪同下，看了章余所用电脑，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等章余被拷走，大伙才刚出声。 「怎么可能？章哥真的做了那样的事？」
第199页 「呸！什么哥，垃圾才对！你们是没看到他电脑上的东西，不然绝对会被噁心到。」 「都是些什么？说说。」 「我说不出口。反正我们公司女的都被他偷拍过，他还在网上和网友yy。」 「！！！」 大家这才醒悟，实习生说的是真的，知人知面不知心，一个又一个上前和她道歉。 又委屈又宽慰的女孩，终究没忍住嚎啕大哭起来，把这段时间积攒在心头的苦闷发泄出来。 众人愧疚不已，只能在工作上多多帮助指点她，以此弥补。 女孩没有拒绝，经此一遭，她已经不再是象牙塔出来的懵懂模样。 实习期一结束，回校拿到毕业证，直接离开了这座城市，因为学有经验，换了个地方也能轻松适应岗位，日子在一天天变好。 而被收监的章余，恰恰相反。 他的妻子，听到丈夫又被派出所抓了，急急忙忙跑去，连人都见不着，听到这「莫须有」的罪名，她是不敢信，也不想信的。 好就好在，还有头脑清醒的父母，当即命令她和章余这种畜生离婚，及时止损，以绝后患，人性经不起考验，一定要离烂人远点，再远点，不然就会被他死死拖住，一道在烂泥潭里挣扎。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章余午夜梦回间，从没想到自己会落得个妻离子散的下场。 【秦绶的结局】 在狱中的五年，秦绶生不如死。 走出监狱大门的那一天，天气格外好，父母打车来接他。 看着自己原本意气风发的儿子，经过这一遭后苍老的模样，秦母心疼又痛恨，秦父厌恶他更多，一家三口，坐在车上一路沉默。 七拐八拐抵达目的地，并不是先前居住的小区，而是低矮的楼房。 「爸、妈，怎么突然搬家了？还搬到这种地方？」跟着进了屋，秦绶眉头紧皱。 恢復自由之后，他最想要的就是过回以前的生活，但不是这种吃苦的生活。 「嗯，搬家了。」 起初，得知秦绶犯事了，他们想打点一番，把积蓄挥霍一空。 紧接着，事没办成，越闹越大，左邻右舍都不与他们往来，二人先后辞去工作，卖掉房子换处生活。 兴许是报应吧，换哪都被人认出，不得安生。 秦父生了场病，秦母拿卖房的钱给他治好后，两人手头就没什么钱了。 只能找事做，找那些曾经相识的人，不会干的工作。 感受过饥寒交迫、入不敷出后，两口子对造孽的儿子真是恨极了。 随着时间一年又一年过去，对孩子的爱又渐渐回归。 这会，秦母没有多说，不想秦绶跟着难受。 都过去了，往前看。 「怎么不买套好点的房子，这地方怎么住啊？又破又小……」 「买？呵，这里是租的。」秦父出声打断了他的抱怨。 「租？爸别开玩笑了，我们家哪里用得着租房子？」秦绶讪笑，明显是不相信这话的。 秦父冷哼，不想再搭理他，这个儿子没救了。 秦绶接下来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五年的日子，可以改变什么？ 可以让一个前程似锦的高材生，沦为找不到工作连吃闭门羹的无业游民。 家里爸妈帮衬不了，曾经老师朋友断绝往来，他觉得自己与这世界格格不入。 站在江桥之上，秦绶回首往事，悔不当初。 月黑风高，江水涛涛，一道身影跃下。 陶江：晦气！ 第71章 发现游乐设施隐患 ◎学会告别。学不会。◎ 「丢丢, 我爸爸明天就回来了，你真不去啊？」霍朝斌把装着换洗衣物的书包，放在房间椅子上, 刚把暑假作业塞进去，想到霍不丢一直留在新信县没出过远门, 又不死心来问上一问。 「不去，我爸爸妈妈说, 过几天带我去市里游乐场玩。」霍不丢将做完的卷子放到一旁, 又取出另一张空白的卷子。 「那好吧。」霍朝斌没再坚持，而是看着走到一侧，看她在写名字的新卷子。「你不累吗？刚做完一套数学卷子，就直接做下一套？」 「不累啊，现在做完, 我到时候就可以开开心心玩了。」霍不丢把卷子翻转过来, 开始做题。 有拖延症、通常在开学前疯狂赶作业的霍朝斌：「……那你做吧。」顿感窘迫的少年落荒而逃。 第二天，霍传清回来。 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他，回到家短短一天, 就已经知道学校发生的事, 想到霍不丢差点遭了罪, 他就恨不得宰了那畜生。 可看着小姑娘没有阴霾的小脸，他忍住了。孩子没有留下阴影, 他不能旧事重提, 不能加深她的记忆。 经歷了社会毒打的成年人，隐忍能力非常年待在老家的人所能及。 霍传清面上温和, 心里想的却是, 如何在秦绶刑满释放后, 让他后悔活着。 事后从儿子口中得知此事的姚长瑛, 和他有一样的打算。 霍传清带着霍朝斌离开三天后，霍不丢一家三口才启程。 因为儿子霍朝文出生，叶禾留在家里，霍传申过完年一个人出去打拼。 霍怡馨今年暑假，自然是没法去二人工作的地方见世面了，顶多去外公外婆那边玩玩。
第200页 此刻的她，站在路口，目送小伙伴离开。 「馨馨，拜拜。」霍不丢一家三口，坐着霍阳才的车出发时，霍怡馨脸上浮现出羡慕之情。 「拜拜。」 回到家里，看见只会嗯嗯啊啊的幼弟，上前逗了逗，刚从叶禾怀里接过他，就瘪嘴红了眉毛。 「娇气，不跟你玩了。」霍怡馨把小傢伙放回叶禾怀中，落了一句，扭头进屋做作业去。 「你小时候比他还娇呢，谁抱你都不肯，就扒着我不松手。」叶禾回完她，抱着霍朝文颠了颠，说道：「文文，姐姐要学习了，你快点长大，以后跟着姐姐一起读书，好不好？ 小傢伙咿咿呀呀，好似在回应。 屋里的霍怡馨，摊开作业坐下，缓缓露出笑来。 陶言市。 今年新开的游乐场，在暑期旺季人山人海。 等霍不丢一家三口到时，已经下午一点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游乐场外的硕大金壶，正反两面都烙印着一个福字，四周被花坛围绕，不少人正在和它合影。 「好大的壶！」廖柳香感嘆。 霍文生笑着说：「不然为什么叫金福壶游乐场？听说这个游乐场占地上千亩，我们今天怕是走不完。」 「这壶是纯金的？还是镀金？」廖柳香啧啧称奇，牵着霍不丢慢慢靠近。 「肯定是镀金，纯金早被人偷光了。」霍文生道。 「也是。」话一问出口，廖柳香自己都觉得好笑。 「你们先看着，我去买票。」 母女二人嗯了一声，绕着金壶走了一圈。 「丢丢，你认得全上头的字吗？」廖柳香指着大门处的几个大字问。 「金福壶游乐场欢迎你！」霍不丢照着念了一遍。 「嗯嗯，真棒。」廖柳香笑。 年级第一霍不丢：「......」 「票买好了，走，进去。」这个点买票进场的人不多，很快就轮到霍文生。 一家三口三张票，霍文生将它们交给检票员，排队进入。 按照指示牌，率先前往游乐场，穿过假山丛林，豁然开朗。 「爸爸、妈妈，那是什么？」大山孩子霍不丢，人生头一回见摩天轮，晃了晃两手边的长辈，迫切想要一个答案。 霍文生看了看门票上的介绍，很是淡定地回道：「摩天轮。」 「丢丢，想不想玩。」廖柳香笑着问。 「想。」霍不丢当然想。 「走！」两口子同时道，牵着小姑娘往摩天轮所在方向去。 「好诶。」霍不丢开心极了，感觉好幸福呀。 摩天轮又高又大，看着不远，走近却花了两分钟，路上都是青壮年父母带孩子玩乐，像他们这种老少组合，实在少见。 等到了摩天轮入口，得知要另外收费，霍文生和廖柳香都很疑惑。 「不是已经买票了吗？」 「你买的是门票，这些游乐设施，得另外收费。」工作人员耐心解释道。 这句话，她一天要说八百回，口水都快干了，但还是友好服务态度。 因为，领导随时可能出现，表现不得体，扣钱！ 「一个人又得二十块？」霍文生从兜里掏出钱包，打开后抽票子的动作顿了又顿。 「又？门票不是十块吗？」廖柳香意识到不对，她打听过，市里这个游乐场，门票只要十块，怎么听老头子这话，票价变成二十了？ 「是这样的，我们金福壶游乐场淡季门票价十元，旺季二十。」工作人员微微一笑，为她解惑。 廖柳香咋舌，一个地方怎么还带两个价的？一个人多十块，三个人就是三十。 要是再玩这个劳什子摩天轮，又六十块打水漂了。 「你带闺女玩，我在这坐会等你们。」廖柳香抬手拦住想要付钱的霍文生，急忙道。 「你带丢丢去，太高了我看着发憷。」霍文生回，随即又将手里的四十块钱递给收费员。 「爸爸、妈妈，我不想玩了。」霍不丢扯了扯两人衣摆，大声说。 「为什么？」霍文生扭头看着她。 明明先前还很期待的闺女，这会怎么就开始牴触了？ 「买三张票。」廖柳香吩咐他道。 霍文生霎时明了，方才他们一言一行孩子都听在耳中、看在眼里。 「丢丢，我们不是出不起这个钱，就是觉得不划算，你知道吗？所以不需要有心理负担，你今天的任务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玩得开心。」 「你爸说得对。」 「嗯。」霍不丢眨巴了两下眼睛，点头应下。 二十块钱，对她来说，是一周的伙食费，也不少了。 加上来迴路费，她们一家三口跑这一趟，至少要花三百块。 不算不知道，一算连她都忍不住心疼了。 好贵，早知道就不来了。 「丢丢，丢丢，发什么呆呢？」廖柳香唤了她两句，都没得到回应。 「轮到我们了。」霍文生在前头招手道。 一家三口上了摩天轮，随着它慢慢离开地面，视野变得开阔起来。 「爸爸、妈妈，看，那边是我们刚才进来的地方。」霍不丢坐在位置上，转身四处望去。 「嗯，没错。」霍文生又看了一眼手里的门票，上头说到的农业观光区、植物园、动物园、水上乐园、少儿科普区、休闲度假区都隐隐约约能看到影子。
第201页 正待他要给霍不丢讲解时，就听廖柳香声音打着颤说：「这摩天轮怪可怕的。」 看到自己升至半空中，廖柳香两手牢牢抓住栏杆，心跳如擂。 「妈妈，你看远一点，别看下面。」霍不丢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脆声提醒。 霍文生靠近了她说：「怕什么，我和丢丢陪着你。」 「嗯嗯，妈妈不怕，我和爸爸保护你。」霍不丢郑重点头。 「对。」霍文生揉揉她的头说。 原本紧张得不行的廖柳香，听到父女俩这样说，笑眯了眼。 「要我说，上来这一趟还是挺划算的，看，门票上说的地方，我们在这上面都能望见。」霍文生将手里门票发给二人，比照着摩天轮看到的风景，开始他的讲解。 另一边的一家三口，也透过窗，互相说着话。 回到地面上，廖柳香心里才真正觉得踏实。 「这门票我们留着，明天是不是还能再来？」 「不行，这是留给我们纪念的，副券已经被检票员撕了，没法再靠它进门。所以，我们别站着浪费时间，到下一处去。」 门票有效期仅一天，六点闭园，他打算在这里待到最后一刻。 至于为什么不明天来玩上一整日，当然是因为他们顶多捨得在市里住一晚。 大城市，什么都贵，喝口水都得花钱。 能早点回村，就早点回去。 「爸爸、妈妈，我们去坐过山车，廖鑫源说过山车最好玩了！」霍不丢迈着轻快的步伐。 「可以，走走走。」廖柳香笑着回。 不就又是二十块吗？ 没关系，花！ 但当售票员说出三十时，霍文生和廖柳香又开始想託词了。 「这过山车和我想像中的不一样，光是看看我就有些受不住了，年纪大了，还是得悠着点。」 「刚坐完摩天轮，看到这个转来转去，我头晕。」 「是啊，都是年轻人和小孩在玩，丢丢，你敢一个人去吗？」 「我们不能陪你玩这个，吃不消。」 霍不丢看着过山车入口处排队的人，确实没有和她爸爸妈妈这般年长的。 「好。」 刚才在摩天轮上，听着霍文生和廖柳香，对游乐场各区发出的惊嘆之情。 霍不丢突然想到，按自己期末考的成绩，开学肯定有现金奖励，到时候就可以把在这里花得钱给爸爸妈妈垫上了，所以这会，想玩的欲望占了上风。 好不容易排上队，霍不丢上了过山车。玩了一通下来，她不仅不怕，还觉得格外刺激。 金手指跟着她蹭了个车，同样觉得有趣。 霍文生、廖柳香：丢丢胆子真大，我们在底下看着都害怕。 下一个项目——旋转木马。 霍不丢选的，央着霍文生和廖柳香一块儿玩，一家三口都坐了上去。 霍文生和廖柳香挺不好意思的，尤其是发现不少人围观。 霍不丢便回头招唿他们，二人把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就顾不上别人了，慢慢笑了起来。 「不玩啦！」从旋转木马下来，霍不丢已经过足瘾了。 「丢丢，时间还早呢，你再看看其它的。」 「爸爸、妈妈，我想去动物园看大象、狮子、老虎。」之前都是在课本、电视上见过，总算可以见到活的了。 最重要的是，看它们不额外收费。 「好。」 等一家三口想要离开时，金手指提醒霍不丢，有个设备出了点故障，会出事儿。 「爸爸、妈妈，你们坐在这等我一下。」霍不丢听到这话，心下一惊，正好旁边有个休息长椅，空出来了两个位，她便拉着二人坐下，开口道。 「你要去哪？这里人太多了，别乱跑。」不然他们都找不着人了。廖柳香一把拉着想要开熘的霍不丢。 小姑娘被拽住时懵圈了一瞬，随即回头说：「我去跟那个工作人员说句话，马上就回来。」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是正在交谈的一男一女。 前者亲和笑脸迎人，后者看起来严肃有距离感，霍文生和廖柳香猜测，应该是普通员工和管理员的区别，就是不知道闺女找他们做什么了。 不过，离得不远，也就随她去了。 「快点回来，别乱跑。」霍文生祝福。 「我们就坐在这里等你。」廖柳香道。 「好。」小姑娘点头。 绕开行人，没一会就来到大摆锤旁的两位工作人员身旁。 见她孤身一人，管理员瞬间变脸，眉目温和，弯腰看着她问：「小朋友，怎么就一个人，你爸爸妈妈呢？」 「我爸爸妈妈在那，姐姐，我有事跟你说。」霍不丢又指了指霍文生二人所在，两人招手回应她。 「什么事？」她朝另一人摆手，让其忙自己事去。 「它掉了一枚螺丝，不能让大家上去玩。」 没想到小姑娘语出惊人，正要去启动设施的男子笑容一僵。 女子眉头一皱，将信将疑。「你怎么知道的？」 霍不丢没解释，又重复了一遍。 之所以能成为游乐园区的负责人之一，就是因为她认真细緻、一丝不苟。 即便可能是小孩的胡言，她还是决定派人去检查。 「领导，现在上百人排队，我们突然就说暂停开放，还派人当着游客的面检查设施，这不是明摆着赶客吗？大伙玩其它项目也会跟着不放心了。」负责该项目的工作人员的脸，顿时拉了下来。
第202页 刚被叫住谈话，就已经耽搁他待客了，这会又还要往后拖延，今儿他能拿到手的提成，不得比别人少一二十啊？ 这太欺负人了，他笑不出来了。 「游客安全永远是第一位，跟他们说明情况，会理解的。」女子没理会他的说辞，坚持让人关停了游乐设施，开始全方位的检查。 「你不能走！」见霍不丢想要离开，工作人员拦住她说。 如果是她胡言乱语，这事他可不想就这么轻飘飘揭过。 「注意你的态度。」女子冷声提醒。 她先前把人叫到一旁谈话，就是发现这人对待游客态度不好。 「这位游客，麻烦你稍等片刻，等设备检查完毕，确认你所说是否有误再离开。」男人皮笑肉不笑，对着霍不丢说出这么一番话。 霍不丢抬眼，刚想说什么，就被跑来的霍文生二人护到身后。 「你要干吗？」霍文生怒视男子。「丢丢，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廖柳香上下查看霍不丢情况，嘴里不住地问。 「没有，妈妈我没事。」 或许是之前那桩子事，让两口子心有余悸，现在大庭广众下，男人侧身拦住霍不丢，两人都觉得不安好心。 「我，我没打算干什么，就是让她等等再走。」一看到有人给小孩撑腰，男人说话的底气都不足了。 女子没给他解围，如果他连这事都处理不好，也不适合留在金福壶了。 等她绕着暂停营业的设施走了一圈回来，一家三口凑在一块说话，男人苦哈哈地站在一旁。 「我闺女说有问题，那绝对是有问题，你最好认真检查，人命关天。」霍文生斩钉截铁道。 「没错！」廖柳香重重点头。 「就是，就是。」金手指站在旁边附和。 被信赖的霍不丢咧嘴笑了。 「小孩说的话，怎么能全……」男人还想再挣扎下，没想到，下一刻就传来维修人员的声音：「安全隐患已排查，确实有一枚螺丝脱落。」幸好及时发现。 不然，几十人坐在上面，很可能会在运转中途散架，他就得失业了。 维修团队齐齐松了一口气，为金福壶游乐场捏了一把汗。 同时，也更加佩服当机立断的管理。 「真，真的是螺丝掉了啊？」工作人员震惊，喉头一紧，这也太精准了吧？「小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 霍氏三人：不能说的秘密。 「姐姐，我们可以离开了吗？」她们还要去看小动物呢。 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霍不丢有些懊恼。 「当然可以，多亏了小朋友你提醒，我们才能发现游乐设施存在的安全隐患。为了感谢你，你们一家人，可以畅玩游乐场内所有项目，不收钱，如果想去其它园区，我派观光车接送你们。」 霍不丢：突然觉得大象、老虎、狮子在课本上看也没差了。 见小姑娘目露惊讶，女子莞尔一笑。 霍文生和廖柳香当然听懂了她的话，但决定权在霍不丢这里。 「丢丢，你觉得呢？」廖柳香问。 「爸爸、妈妈，我们去玩过山车吧！」霍不丢不假思索道。 「那走吧。」二人心想，免费的过山车，也不是不可以试试。 等从这一处下来，霍文生和廖柳香腿都有些发软。 「不错！」赚回了三十。 「丢丢，下一个项目。」她还顶得住。 霍不丢捂嘴笑。 接下来三人选择了相对平和的项目，骑马、游船、小火车。 快四点多，前往动物园，待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看到金福壶游乐场门口还有拍照的人。 「给丢丢拍张照吧。」回来廖柳香戳了霍文生一下，用眼神示意他往拍照点瞧。 「嗯，应该拍一张，做纪念。」想到霍不丢从小到大，就小学毕业拍过三张照片，这次难得来一趟市里，确实得拍一张留念。 「爸爸、妈妈，我们一起拍。」霍不丢抬头看着二人说。 「也行。」他们一家三口，还没一张合照呢。 等拿到一家三口站在金福壶前的合照，三人都挺满意的，到时候装个相框，可以摆在家里。 霍不丢小声对金手指说，到时候等哥哥回来，她们要拍全家福。 金手指实话实说：难得嘞！ 「丢丢，今天开不开心？」回到住处，见小姑娘捧着照片爱不释手，金手指问。 「开心。」霍不丢笑着回道。 开了标间住一宿的霍文生两口子，正在屋里四下查看，刚升起不划算念头，就被闺女突然冒出的两个字吹散了。 开心，就值！ 宾馆老闆得知一家三口是来市里玩的，当即推荐晚上去古城钟楼逛逛。 洗完澡换了身衣裳了霍文生便问娘俩，要不要去。 虽然已经躺下了，但二人还是点头：「去！」 随即，打着哈欠边吃边看夜景。 回到住处，将近十点。 本以为会兴奋得睡不着，没想到挨到枕头一个个都唿唿大睡。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八点。 霍文生和廖柳香好久没起得这么晚了，一时间都不大习惯。 起床洗漱吃完早饭，去到车站坐车回家。 下午两点回到霍家坡。
第203页 「进屋喝口茶再走。」霍文生招唿送他们回来的人，对方摆了摆手：「下次，下次一定。」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翻出院里藏着的正门钥匙，开门进了屋，廖柳香感嘆。 「爸爸、妈妈，想吃什么？」洗完杯子倒了水，霍不丢问。 「这个点，随便吃点粉吧，懒得麻烦了，我来煮。」霍文生放下手里装换洗衣服的布包，洗了手进了灶间。 「好，那我先洗衣服。」 「丢丢，先歇会，你不累吗？」 「不累啊！」 「小孩子果然精力旺盛，那你洗吧。」她累了，坐车太辛苦了。 「嗯嗯。」 从院子里的手摇水井取了水，把脏衣服泡住，霍不丢坐在矮凳上，开始搓洗起来。 一连串的响动，吸引了隔壁霍文强两口子注意，迷迷煳煳醒来，互相询问。 「是不是文生他们回来了？」 「八成是，我出去瞧瞧。」张秀花从躺椅上起身，迈着步子往外走。「柳香？丢丢？」 「哎！我们回来啦！」 …… 大部分学生，暑假多姿多彩，还有一部分十年如一日无新意。 早上五点半，姚庄。 「你们两姐妹赶紧起来，一起去割稻子，出了太阳会很热。」 十二岁的姚玥玥，已经习惯且对这样的生活感到麻木。 即便外头天色灰濛濛，她也知道无力改变什么，只能遵从。 她闭着眼睛洗漱好，换上适合干活的衣服，戴好袖套，一手禾刀，一手草帽。 「奶奶，我好睏。」快上六年级的姚瑆瑆睡眼惺忪，赖在床上不想起身。 「困什么困？用冷水洗把脸就不困了。」姚奶奶说完，来到院子里，直接拿了一旁竹竿上挂着的毛巾，浸湿后用力一拧，进了屋给她擦了一把脸。 「嘶！凉！」冷意袭面，睡意顿无。 「你们快点，我和你爷爷先把打谷机搬去，剩下那个木罩子，玥玥你带地里来。」五六十斤的铁钉滚筒和等床大小的纯木谷仓嵌在一块，约莫百来斤，姚玥玥看着爷爷奶奶一前一后用肩膀扛起，身子都直不起来，可还是一步一个脚印，往自己稻田里走去。 踩在厚实的地面，没有什么痕迹，但若是松软些的土质，明显就可以看到下陷的脚印。 「好。」说完，就把手里的禾刀和草帽交给妹妹姚瑆瑆。「你拿禾刀和草帽。」 「姐，为什么他就可以在家睡懒觉？我们就得去地里干活？」姚瑆瑆目露不快，进了姚阳阳屋里，捏着他的脸颊肉。 「痛，二姐你干嘛？」将上四年级的姚阳阳迷迷煳煳醒来嘟囔着。 「走！收稻子。」姚瑆瑆回。可能是要上初中了，她的胆子跟着大了起来，先前会傻愣愣任由姚阳阳欺负，现在会欺负回去。 哪怕挨爷爷奶奶骂都无所谓，听得多了，其实就习惯了。 「不去。」姚阳阳翻了个身，滚到床里头睡去了。 「你！」姚瑆瑆恨不得抽醒他，但还是忍住了，当然，也有一点心疼弟弟的成分在。 意料之中的结果，姚玥玥面无表情，揪着他的耳朵，把他从床上拉下来。 「我说了不去！」姚阳阳吼完，才睁开眼睛怒瞪朝他下手的人。 见是姚玥玥，火气顿消。「大姐，我好睏，能不能不去？」 「不能。」姚玥玥松了手，出了屋，扛起打谷机罩离开了。 说来也怪，她对爷爷奶奶的感官很复杂。 有时候会怪他们偏心幼弟，明明自己像他那般大时，就要做很多活了，现在爷爷奶奶却说他还小。 可是，看见他们劳累又觉得心疼，尽可能自己多干些，这样他们就没那么辛苦。 现在的妹妹姚瑆瑆，就像当初的自己，或许会比自己还要苦一些。 而这个弟弟，越长大她越想收拾他。 要这个要那个，不懂得体谅任何人，只顾自己喜欢。 打不得骂不得教不得，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纵着他。 姚玥玥当前选择：瞪眼大法+武力威慑。 姚阳阳敢挑衅大自己两岁的二姐，但还没胆子惹怒大四岁的大姐。 毕竟，她是真揍啊！ 还有本事让爷奶爸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姐，等等我。」见姚阳阳又瘫回床上，大姐头也没回，直接起身扛起罩子离开，姚瑆瑆快步跟上。 姚玥玥站在原地，回头等着她，但没有说话，因为她不想说话，起床气没消呢。 「姐，你不困吗？」 「困。」 「那你怎么下地去？」 姚玥玥：「……」她有得选吗？ 等来到地里，姚大山和刘翠连坐在田坎上大喘气。 「怎么这么慢？」姚奶奶不满道。 每耽搁一分钟，太阳出来后就得多受一会罪。 「奶奶，为什么姚阳阳可以不用来，我也只比他大两岁而已啊！」 「你弟弟他还小，你姐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上山砍柴、天天放牛……什么没干过。」 姚玥玥在打谷机旁放下罩子，从姚瑆瑆手里接过禾刀，弓着身子，直接在稻田里割了起来。闻声，心想：……没必要拿我做比较。 「就只知道说大姐以前怎么怎么样，家里的牛现在都归我放，也没见姚阳阳学我啊！」姚瑆瑆回道。
第204页 「没大没小，和你奶奶顶什么嘴？」姚爷爷一吼，两姐妹身子都跟着轻颤，不吱声了。 跟在姚玥玥屁股后头割稻子的姚瑆瑆嘀咕着：偏心！ 在清晨的田野中，这两个字吹入耳中，颇为响亮。 两位长辈手上动作一顿，又恢復如常，权当前没听见。 自己偏心与否，他们会不知道吗？只是装不知道罢了。 姚玥玥即将升入八年级，她同样看得清楚。 人心可能本就是偏的。 不过，那又如何？ 自己得到了多少，就回馈多少好了，不亏不赚，不失不贪。 「你弟弟这不就来了？」刘翠连起身一看，就见到熟悉的身影。 「大姐让他来的，他怎么敢不来？」姚瑆瑆轻哼，言语满是对姚玥玥的崇拜。 此刻的姚玥玥，手持禾刀，已经割倒了不少稻子。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干完，赶紧回家，好睏。 姚阳阳拖着沉重的步子，频频打哈欠。他是真不想干啊！可大姐发话，不敢不从。 毕竟，姚玥玥大姐大的威严不是一日养成的。 让两姐弟敬畏加崇拜，不只是因为年长，而是长期以来的血脉+武力压制。 包括不限于小时候家里做了猪肉，姚玥玥只吃猪皮和瘦肉，弟弟妹妹喜欢吃肥肉，遂争着要给她嘴动剥皮。 姚大山：「全是口水啊！」 姚玥玥：「没关系，我不嫌弃。」 姐弟俩得意：「嘿嘿。」 姚大山：「......」 还有一件让刘翠连印象颇深的事，那便是三人拿着镰刀去地里割鱼草。 姚瑆瑆和姚阳阳不知道怎么就起了口角，上升到打架。 姚玥玥一声吼制止，两人还碎碎念，最后演化成一对二的战争。 是的没错，先前还对立的两个小的，联合起来挑战姚玥玥。 甚至丢出了手里的镰刀当武器，姚玥玥顾及二人小命，没回她们一镰刀。 而是上前一人两巴掌，一掌在手里，一掌在屁股上。 村里人看到孩子用镰刀打架，急忙出声制止，还有人告诉了刘翠连。 刘翠连说气话：「随便他们，打死一个少一个。」 扭头就跑起来了。 旁人：「……」 等见到奶奶来，两个小的开始哭唧唧，试图以此让刘翠连心疼骂大姐。 根本没伤着的姚玥玥跟着哭：谁不会啊？ ......如此种种，斗智斗勇都斗不过，大姐还给带吃带喝，当然是得乖乖听话了。 - 或许是先甜后苦吧！ 霍不丢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近距离的直面死亡。 将从市里带回的吃食与霍怡馨分享，在她家逗弄了会小不点，眼瞅傍晚了回自个家去。 途中余光扫了眼霍兴义家所在，霍不丢鬼使神差地掉转方向走近。 在后院喊了两声「三叔公」没得到回应，正要推门而入，被金手指出声制止。 「丢丢，别进去！去找他儿子回来，现在在霍文武家。」 老爷子寿数将近，一家老小都有察觉，轮流在家照看，就是怕他觉得临了孤零零的。 今天正好轮到长子，他岁数也不小了，在家待不住，吃过午饭就和老父亲说，到霍文武家里坐坐就回。 一坐一下午，没曾想，竟然错过了见霍兴义最后一面。 此刻的屋里，老者嘴微张，眼微睁，身子僵直在躺椅上，和睡着的人很不一样。 霍不丢推门的手一顿，听话地跑霍文武家里去。「文武叔，文忠伯伯呢？」 「在......」霍文武刚想说。 「我在这，丢丢怎么了？」解手回来的霍文忠应。 「你快回去看看三叔公吧，我喊他他没应。」霍不丢说不上来怎么了，就是心很慌，金手指也没解释，只一个劲提醒她别进去，找到霍文忠说明情况就回家，绝对不能跟着。 「好，我这就回。」霍文忠已有预感，心头一跳。 霍文武紧随其后，同样叮嘱丢丢回家去，别跟来。 「嗯，好。」霍不丢皱眉不解，但没有追问。 等回到家，把事和家里爸爸妈妈一说，霍文生和廖柳香脸色一变。 「丢丢，你进屋了吗？」 「没有。」 廖柳香闻言松了一口气：「那你在家好好待着，我和你爸爸去看看。」 「妈妈，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你们都不让我去看看三叔公？」对着老母亲，霍不丢藏不住话。 「可能没事，等我们回来，再跟你说。」廖柳香说完，跟着霍文生出去了。 霍不丢看着二人消失在视线范围，瞄了眼座钟，快下午六点了，进灶间淘米做饭。 将近七点半，霍文生和廖柳香才回来。期间路口陆陆续续有车辆驶入，伴随着哭腔。 霍不丢心里莫名难受，其实她隐隐有了预感，只是，没敢继续往那处想。 「丢丢，你怎么不开灯？」一进家门，屋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霍文生摸索找到堂屋灯开关，廖柳香顺着细微灶间柴火光亮，寻到了霍不丢所在。 见她就这么傻愣愣地看着灶盆里的火苗，清晰映照出她满是担忧的眸子。「妈妈，三叔公他......」霍不丢一回头，堂屋灯正好亮起，眼一眨，蓄着的泪险些落了下来。
第205页 廖柳香没忍住哽噎：「你三叔公他，找你三叔婆去了。」 霍不丢秒懂。 终于没绷住，闭着眼睛，微垂着头，豆大的泪珠不停地顺着脸颊滑落，地上积灰被打湿。 廖柳香心里更难受了。 开灯后就一直站在原地没动弹的霍文生，上前拍了拍廖柳香的肩膀以表安慰，随即越过她，将霍不丢拉离闷热的灶间。 一家三口在堂屋坐定。 「丢丢，明天跟着一起去给你三叔公磕个头，送送他。」 霍不丢泣不成声，只能点头回应。 廖柳香有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安抚，霍文生强忍住情绪说：「丢丢，其实也没什么，我和你妈妈也会有这么一天，到时候你......」 「我不要，我不听！」霍不丢捂着耳朵，疯狂摇头。 廖柳香瞪了霍文生一眼：没事提这一出干什么？没看孩子都难过成什么样子了？ 霍文生抿着嘴，还在强撑：「我们年纪这么大了，不可能陪她一辈子，她总得学会接受这种事。」男人眼眶通红，心痛如刀绞。 死亡这件事，往往在身边有人经歷时，大家才会恍然大悟。 原来，生命是这般的脆弱。 原来，人的一辈子很快就会结束。 霍文生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真到那时候，他们的丢丢怎么办？ 霍不丢哭睡过去，根本就没有胃口吃饭。 两口子毕竟年长，情绪来得快，控制力也强过她，硬是逼着自己吃了一碗。 第二天一早。 霍不丢是被一阵唢吶声吵醒的，她听过这个声音，是送离世之人才会出现的。 「叔叔，你为什么不提醒我救救三叔公？」霍不丢侧躺在床上，眼睛酸涩，双目无神。 「丢丢，他是寿终正寝，便是我，也无法提前感知，何况是阻止？」在它的世界里，看得到人的恶念、会遇上的麻烦、能带来的功德值...... 霍不丢听完，更痛苦了。「那我爸爸妈妈，你知道吗？」 「不知道。」金手指惘然。 屋子里又回归平静，好像从来没有人说过话一样。 吹吹打打三天后，入棺入土一座坟。 在长辈们嘱咐下，众人下山路上不曾回头。 金手指不拘俗礼，回身一瞧，只看到一只蝴蝶在盘旋。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22 15:56:22~2023-04-26 16:55: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慕芯 50瓶；山风 30瓶；鹿 26瓶；减肥的珠 24瓶；咸蛋黄 20瓶；龙月 14瓶；橘子 10瓶；二的2 6瓶；38850136、鬼畜小妞、栗山蝶舞 5瓶；babynap、其乐无穷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网瘾少年x2 ◎一时享乐，终生后悔◎ 暑假说短不短, 说长不长。 开学前一周，霍朝斌回来了。 第一件事，就是跟霍不丢和霍怡馨炫耀自己的新手机。 「你这个手机多少钱？」霍不丢的关注点, 总是在价钱上。 「一千多。」霍朝斌拨动着翻盖手机，咧嘴笑道。 「好贵。」霍不丢和霍怡馨同时感慨。 「是有点贵。」霍朝斌没反驳, 将手机递给二人：「给你们玩玩。」 「不要。」霍不丢拒绝。 「我也不要。」霍怡馨亦然。 霍朝斌：「......」 一颗心顿时拔凉拔凉的，第二天吃过饭, 霍朝斌就踩单车出门找罗子新、廖鑫源去了。 「我有手机了！」手机外壳在阳光下, 折射出亮眼的光。 「不错，这个牌子可不便宜。」廖鑫源贊。 「我爸带我去挑的，酷不酷？」霍朝斌仰着脖子，语带得意。 「好酷，我也想要。」罗子新伸手讨要后, 小心试玩, 喜欢得不得了。 「让你爸妈买啊！」霍朝斌回。 「不可能的，他们现在看我哪哪都不顺眼，怎么可能给我买新手机？」罗子新很有自知之明。 「其实手机没什么好玩的, 你们还是别太沉迷了, 我们现在的任务还是好好学习。」廖鑫源自制力一向好, 家里长辈的话也听得进去，放在心上, 遂在此刻提醒小伙伴。 「知道了。」二人口不对心。 新学期, 头等大事——换寝室。 说是换寝室，其实也只有一半人需要搬离, 如此, 就从二十四人寝变成十二人寝。 霍朝斌、廖鑫源、罗子新原本同班同寝, 现在廖鑫源需要搬离, 待在原地的二人搭把手，很快就帮他搬好了东西。 女寝这边，霍不丢、姚玥玥、赖来娣三人依旧在同一处，少了一半人，宽敞多了。 加之校内供水设施的完善，再也不需要提个水桶横跨半个学校洗澡。 顿感新学期，哪哪都好。 新的热水管道设在食堂边原空地，离男女寝都很近，供水口、出水量远胜先前，大家自觉排队，顶多花十分钟时间就能接满水。 霍不丢五人照旧明确分工。 同样的一件事，有的人动作快，有的人动作慢，如此就出现时间差。 为了在学习之外的地方尽量少浪费时间，她们无师自通合理充分地利用起时间差。 通常，霍不丢她们是这样安排的。
第206页 一下课，三人负责排队打热水，两人在寝室找好换洗衣物。 先装好的三桶水，由力气大的霍不丢、赖来娣抬着回宿舍，剩下的霍怡馨，需要看着余下两个正在蓄水的桶。 两只手都得发力，其实对霍不丢和赖来娣来说，还是有些吃力的。不过咬咬牙，快拐弯到宿舍大门时，姚玥玥和许念儿通常就下楼来帮忙了。 如此，四人提三桶水上楼，就轻松多了。 霍怡馨同样不会闲着，即便力气稍小，她在余下两桶水满了后，也会努力提起它们往宿舍楼去。 走上大概五十米，休息会揉揉手腕继续。没一会，姚玥玥和许念儿就出现了。 没有出现的霍不丢和赖来娣，当然是拿着姚玥玥、许念儿找好的换洗衣物洗澡先。 在余下三人开洗时，她们两个都已经把众人的脏衣服，拎到寝室楼下的平地，直接接水搓起来。 霍怡馨、姚玥玥、许念儿不需要再下楼帮忙，而是径直回寝室梳发、穿鞋袜、拿衣架等，等她们拿着衣架来到走廊上等候，霍不丢和赖来娣正巧提着洗净的衣服归来。 「应该洗干净了。」霍不丢放下满满一桶衣服说。 赖来娣放下另外一桶，甩了甩两只手：「我也觉得。」 「嗯。你们去梳头、穿袜换鞋哇。」姚玥玥回，弯腰拿起一件衣服，和许念儿合力又拧了一遍水，而后交给拿着衣架的霍怡馨晾晒。 为了方便拾取，五人衣服晒在一块。 不想占用室友们位置，她们把衣服晒在二楼几间无人居住的寝室外。 霍不丢她们好奇过，为什么多出来的宿舍不安排学生住，当初还要二十四个六年级新生挤在一间里？ 猜来猜去，都觉得可能是不够分，干脆不分。 不过这不重要啦！ 只知道，现在这样，便宜了眼尖胆大的她们。 见霍不丢五人晒了半学期，宿舍阿姨都没制止，其他同学也开始在这一处晾衣服，这样就不用和室友们挤成一团，彼此都觉得挺好。 这会，霍不丢和赖来娣回到507，正面对面坐在床铺边，干净的袜子已经有小伙伴放在一旁了，二人嬉笑着悬空两只脚晃来晃去，以此让它们快些干。 如果洗了头，这个环节还会边擦头髮边进行。 等二人也穿好鞋袜，梳顺头髮。 外头忙活的三人也拾掇好一切上楼来，拿齐饭盆叉勺，说说笑笑一道去解决飢饿问题。 其他同学这个时候，手脚慢些的还在洗澡，较快的正在搓衣，而她们五人，已经在食堂吃着饭，争取早早回教室学习。 开学一周后，霍不丢才得知霍银霞回么湘中学任教了。 「银霞姐，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霍不丢努努嘴，暑假明明见过好几次，还坐一块聊天来着，她都把消息瞒得死死的。 「这不是没定下来，怕空欢喜一场吗？总得尘埃落定，再告诉你们呀。」镇上中小学再次改制，原先在中学就读的六年级，打这一学年起，还是在原先小学就读。 之后再升上中学，读七年级。不然，哪有多余宿舍空出来呀？ 所以，霍银霞现在是七年级的老师，一上岗就是班主任，因为校领导说，她能担大任。 已经不再是懵懂少女的霍银霞，心下感嘆，明明是没人想当班任，自己被赶鸭子上架了。 「哦，那现在定下来了吗？」小姑娘很好哄，有个正当理由她就信了，没再揪着她瞒着消息的事不放。 「定了，七三班班主任。」霍银霞坦言，没再遮掩。 班主任？霍不丢眼前一亮。 「好厉害。」 霍银霞哭笑不得。 「听说学校教职工伙食不错，你要不要跟我去尝尝？」换了个轻松话题。 「要。」来到食堂，跟着吃了一顿教职工窗口的饭。 对比学生窗口，那就是人间美味！ 之后。 「好吃你就多吃点。」霍银霞将盘子里的菜，都夹给她。 「够了，够了，再夹你就没了。」霍不丢说完，就要端着盘子离开。 「不多给你点，够分吗？」霍银霞笑问。 「嘻嘻，够啦！」被看穿的霍不丢索性不装了，直接道：「我过去和馨馨她们一块吃。」 霍银霞打完饭，不留在食堂吃，而是回宿舍楼。 霍不丢跟着去了一次，觉得还是在食堂和小伙伴们一块更惬意。 至于霍银霞的亲妹妹兼其学生霍海霞，和霍不丢一样的想法。 原先心心念念大姐回来的她，万万没想到，对方一回来就成了自己的班主任。 谁下课还想看到班主任啊？ 何况坐一起吃饭，再好吃的东西，都没胃口了。 同学们还表示很羡慕她，霍海霞欲哭无泪。 被「抛弃」的霍银霞摇头失笑，但很快也找到了满意的饭搭子——隔壁宿舍的女老师。 暑假过后的新学期，很快又迎来国庆长假，之后的日子，就格外难熬了。 十一月中旬，秋季运动会的召开，让全校师生都松了一口气。 不好的是，么湘中学第二十七届运动会为期三天，周五开始，占用了周末时间。 学生们又爱又恨，可又无可奈何。 「班长，求求你了！女生三千米都没人报名，再跑一年嘛，明年，明年绝对不让你上了。」七班体委叶超又开始无泪哭嚎了。
第207页 「你去年也是这么说的。」霍不丢面无表情。 「我保证！」叶超抬手指天，做发誓状。 霍不丢算了算日子，还是有些犹豫。「也不是不行，但我今年可能拿不到名次了。」因为，很可能是特殊时期，她也摸不准。 成长的烦恼，悄然而至。 「怎么可能？你拿不到名次，还有谁拿得到？」天知道为什么他们班长考试和长跑一样厉害，都能拿第一名。不然叶超也不会缠着霍不丢报名参赛了。 姚玥玥正回到座位，知道内情的她，听到这话连忙出声制止。「丢丢，你还是别报名了，到时候......叶超，你问问其他同学，别只折磨我们丢丢。」 「玥玥，应该没事。」霍不丢说。 「万一呢？」姚玥玥问。 霍不丢哑然，那她可能会原地报废。 「除了班长，谁会跑三千米啊，要不，你来？」叶超刚得逞的笑意一敛。 「我要是能上就上了，还用你说？」姚玥玥嘟囔着。 「为什么？」叶超追问。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行，你问其他人去。」姚玥玥扭头不应了。 「行行行，唉。」 最后，另一个女生报名了。 运动会前一周，霍不丢就和霍文生、廖柳香说了这事，她直接得到两周半的生活费。 开幕式在么湘中学校门口的大操场进行，当天，晴空万里。 霍不丢终于体会到了作为纯观众，参与校运动会的快乐。 第一天过得格外充实。 提醒参赛者抵达赛场、组织同学们搞后勤、抽空就写加油稿投到广播站，运气好还能被霍怡馨、廖鑫源念出。 下午各种赛事结束后，霍不丢一行人，基本上在操场周边的小摊子上吃饱了。 「让你跟我一样别吃辣，又不听。」回寝路上，姚玥玥对霍不丢说。 「我就吃了一点点，没事的，放心。」霍不丢挽着她的手臂笑。 「晚上别嚎！」姚玥玥轻哼。 「知道啦。」 「难受还是要说。」放完狠话又不忍心。 「嗯嗯，玥玥你最好了。」霍不丢靠在她肩膀上，笑得更欢了。 「别给我灌迷魂汤，没用。」姚玥玥口是心非道。 「嘻嘻。」 一夜好眠。 第二日，下午有长跑三千米的项目。 头回参与的女生，有些紧张，趴在教室午休时就觉得肚子隐隐作痛，又不好意思和体育委员说。 等来到操场，后腰、两腿异常酸涩，莫名其妙的。 腰间系了件校服外套，口袋里装着备用卫生棉的霍不丢，正挽着姚玥玥的手，悠哉悠哉地朝八（7）班大本营而来。 二人说说笑笑，眼神正往这一处扫时，齐齐倒抽一口气。 「她，她好像是……」还有一段距离，姚玥玥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 「好像是。」说着，霍不丢拉着她快步上前。 趁无人注意到，迅速解开腰间外衣，拿着两袖子，直接从女生腰侧，绕到前面，姚玥玥接手系好，给她做遮挡。 「谁啊？」以为是同桌和她玩闹，女生下意识转身确认。 「班长、学委，怎么了？」看着腰上系好的外衣，她哭笑不得。 「她马上就要开跑了，你们给她系衣服干嘛？」叶超从另一处跑来，正要把女生喊走。 「我要去跑三千米了，班长，赐我点力量吧，第一次跑好紧张啊，还没开始我就觉得腿酸了。」女生拉着霍不丢的手说。 「你等一下，我有事跟她说，很快。」熟悉流程的霍不丢，很清楚此刻距三千米开跑，还有近二十分钟。 叶超嗯了一声：「那你们快点，得先去集合。」 「好。」霍不丢说完，和姚玥玥拉着女生走到一旁，跟她小声说着她的身体状况。 从叶超的视角看去，就是三女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一惊一乍的。 只见，女生小脸胀红，突然抹泪，察觉到他的注视，偏过头去。 紧接着，霍不丢挪动步子挡住了叶超视线。 不知道又说了什么，要参加三千米长跑的女生，开始朝学校大门走去，身边还跟着姚玥玥。 「哎！走错方向了，你们……」叶超无语了，怎么回事啊？ 就在这时，霍不丢近前解释道：「叶超，我代她跑，现在去和负责老师说一声，应该可以。」 「她的名字都报上去了，不能改的吧？班长，你不是说不跑吗？怎么又想参加了？她怎么走了？你们到底说什么了？怎么回事啊？」叶超满脑袋问号，迫切地想要得到答案。 「她不太舒服，跑不了。」第一次来例假，长跑三千米，光是想想，霍不丢就觉得恐怖。 「我现在可以跑了，我去跟班主任说下情况，你放心没事的。」见体育委员依旧皱着眉，霍不丢保证道。 「行吧，反正有个人跑就行。只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叶超还是想知道缘由。 霍不丢长吐一口气，不答反问：「班主任在哪？」 得到答案后，霍不丢快速跑向兰茵所在，把这一突发状况说明。 兰茵直接去找负责三千米长跑项目的老师，把参赛选手名字改成霍不丢。 等姚玥玥带着女生回来，霍不丢已经在热身了。「丢丢，你……」
第208页 「问题不大。」她现在是最后一天。 「那你跑慢点，名次不重要。」姚玥玥提醒道。 被替下来的女生，瞬间明白二人未尽之言，脸上表情要哭不哭。 「知道啦，放心。」霍不丢笑着安抚二人。 女生紧咬下唇，瓮声点头。 在旁边准备摇旗吶喊的叶超、其他成员：？？？ 一声令下，参赛选手们从起跑线上同时出发。 「班长，加油！」 「七班七班，非同一般！」 「丢丢，加油啊！」 …… 原本喧闹的操场，突然响起有节奏的加油鼓劲声。 不仅八（7）班在为霍不丢打气，七年级的学生，闻声也凑近，见到赛场上熟悉的身影，纷纷高喊：「霍姐加油！」 其他班啦啦队：过分！不带这样开挂的！ 四百米的跑道，需要跑七圈半。 前半程稍落后的霍不丢，在后半场逐一越过对手。 跑道内外的欢唿声更加热烈了。 对于选手们来说，只觉得吵闹，耳朵嗡嗡嗡，啥也听不清。 目标只有一个，坚持就是胜利！ 最后冲刺时，霍不丢有些不适，但还是咬牙坚持住了，险险得了个第一名，给七班挣了三分。 「班长，给力！」叶超鼓掌叫好。 「班长，喝点水。」先前那女生抢先送上瓶水。 被姚玥玥和赖来娣搀着走动舒缓的霍不丢，有气无力地笑笑。「我等会再喝。」 随即拧眉瘪嘴，委屈巴巴地看向姚玥玥和赖来娣，难以启齿。 「我懂了。」 「走。」 霍朝斌和罗子新从另一处大步跑来，只来得及看到目三人离去的背影。 「怎么回事？丢丢不是说不跑吗？」 「不知道。」 …… 事后，霍怡馨伸手戳了霍不丢脑门。「丢丢，你晃一晃头。」 霍不丢照办。「怎么了？」 「有水声。」 「没有啊。」霍不丢傻乎乎地继续摇头。 霍怡馨几人被逗笑了。 「好啊，你是说我脑子进水了，过分！」霍不丢顿悟，气鼓鼓摸她腰侧痒痒肉。 「哈哈哈，痒，我错了！」霍怡馨连连后退。 「还敢不敢了？」霍不丢问。 「现在不敢了。」下次还敢。 …… 运动会后的日子，则是一心向学，老师不停给大伙上发条：收收心，明年这个时候就九年级了。 对于霍不丢等人而言，一天当中大部分时间，除了睡觉，确实都用在课业上了。 忙忙碌碌有进步还好，若是不进反退，那种失落感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得前途渺茫，学习无望。 这一日，没在食堂见到赖来娣和许念儿，霍不丢很奇怪。 「馨馨，来娣和念儿呢？不吃饭了？」平时吃饭比自己还积极，今天却没出现，表姐妹还一块消失，反常。 「念儿这次月考没发挥好，说没胃口吃饭，留在教室了。来娣知道后，说要去看看她。」霍怡馨将手里的两盆饭递给她，又去打菜了。 「那你……」 「她不让我留下陪她，说看到成绩好的人更难受。」月考年级第十名的霍怡馨，哭笑不得。 年级第一的霍不丢哑然，那自己还见不见她了？ 姚玥玥抬手晃了晃，提醒二人：「别担心了，先吃饭，等下给她们带点零食吧，不然真饿到下午啊？」 姚玥玥成绩没两人好，但也不差，稳居年级前二十。 赖来娣和许念儿一直在五十名以内，但这回后者发挥不好，掉到了七十名。 难怪她伤心到饭都吃不下。 老师说了，前五十名才能稳进新信一中，后面的同学比较悬，估计要去二中读了。 估计，她不仅是伤心成绩退步，还担心日后和大家分开。 即便还有两年时间。 毕竟老师说了：一步退、步步退，绝不可抱有侥倖心理。 「嗯，我们先吃。」霍不丢应道。 之后再针对性地帮许念儿提高成绩，这才是最好的安慰办法。 「好。」霍怡馨点头。 另一头的赖来娣和许念儿。 「呜呜呜，为什么我考得这么差？」许念儿趴在桌上哇哇大哭，这会整栋教学楼都没有几个人，想哭多大声就可以哭多大声。 先前一直呜咽着的许念儿，对着表姐赖来娣，绷不住嗷啕大哭起来。 看她哭，赖来娣心里很不是滋味。「别哭了，下次肯定能回到五十名以内的。」 「可，可是，我要是越考越差怎么办？我爸说，要是再退步，就不让我读高中了。」许念儿一句一顿道。 「不会的，我帮你补……」想到自己成绩也退步了，赖来娣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呜呜呜。」许念儿继续发泄着情绪。 赖来娣感受到浓浓的危机感，眼泪也掉了下来。 赖来娣在家行二，大姐已经辍学打工去了，去年拿了三千块给爸妈，他们高兴坏了。 要是自己考不上一中，估计也会被要求辍学，她不想。 等霍不丢三人送来垫肚子的吃食，两姐妹正抱头痛哭。 霍不丢看着霍怡馨，眼睛微眯：这就是你说的安慰？
第209页 霍怡馨摇头，摊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姚玥玥看着两边四人，直接出声打断彼此特殊的沟通方式：「好了，来娣、念儿别哭了，先吃饱。丢丢、馨馨把你们提高成绩的诀窍分享出来吧！」 关键时刻还是姚玥玥镇得住场子，双方照办。 「好吃。」赖来娣和许念儿擦干眼泪，喝了口水，开始进食。 「当然好吃了，这可是我们亲自制作的饭糰。」霍怡馨语带骄傲。 「你知道这面包有多贵吗？」霍不丢抠门属性暴露。 「饿了一上午，哭了这么久，无论给什么，你俩现在都会觉得好吃。」姚玥玥点明本质。 「嗯嗯嗯。」 在二人吃吃喝喝补充体力时，霍不丢把学习计划告诉了她们。 「……反正呢，有问题你尽管来问我，除了大课间，我基本上都在教室的。」 「还有我！」霍怡馨举手表明存在感。 「其它科目我帮不上忙，英语包在我身上。」作为英语课代表，姚玥玥有这个自信。 毕竟，她单科目英语成绩，稳居年级前三。 「嗯嗯。」赖来娣和许念儿连连点头。 兴许是互帮互助的作用，也是自己慢慢努力、调整好状态，再一次月考后，许念儿重新回到了前五十。 但霍朝斌、罗子新这边就不容乐观了。 八年级寒假初期。 「斌斌，你的成绩怎么越来越差了？」翻看着老师家访带来的成绩单，霍文强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孙子这半年来，掉了一百多名。 「斌斌，你是不是把手机带学校去了？」张秀花看着垂头不语的孙子，突然想到了个可能。 霍朝斌果然有了反应，眼神慌乱却说着「没有」。 「没有？我再问一遍，到底有没有？」霍文强捏着成绩单，沉声道。 「带了。」一向慈眉善目的爷爷，板起脸来严肃的模样，让霍朝斌瑟缩了起来。 「把手机给我。」霍文强咬牙说完，看了眼座钟上显示的时间。 恨不得现在就打电话给霍传清，骂他一顿。 自作主张给一个中学生买手机，理由是为了好联繫他，猪脑子！ 该读书的年纪，就应该踏踏实实，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当中。 提前被新鲜玩意勾住了心神，百害而无一益。 霍朝斌这个年纪的孩子，能有多大的自制力？要是再放任下去就废了。 「这手机，没毕业你就别想碰了。」霍文强一把从他掌心扯走，丢进了抽屉了，上了锁，钥匙揣兜，事后再换个地方藏。 「爷爷，你轻点，我那是最新款的，别摔坏了！」 「新款，新你的头，你下次考试再给我考出这个成绩，我就把它砸了。」 「斌斌，你爸妈给你买这个手机，可不是给你玩的，你偷偷带去学校就算了，还因为它成绩倒退一百名，你自己想想，应不应该，奶奶真得有些失望了。」张秀花背对着他，抬手抹泪。 她是多么希望孙子能够好好学习，成为大学生，找一份没那么辛苦的工作，不用像他爸妈一样早九晚十，几乎没有假，日夜颠倒。 可这孩子不知什么时候起，就变相了。 霍朝斌看着横铁不成钢的爷爷，手里紧紧攥着成绩单，又见奶奶背朝自己偷偷抹泪，连骂她都捨不得说重话。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不应该看到班上男生有手机，总上网，就在暑假央求着爸妈给自己买新手机。 明明他看见了爸爸和妈妈共用一部二手手机的，可那一刻的霍朝斌，却被虚荣心煳住了眼，堵住了心。 偷偷摸摸带到学校，下课玩、睡觉玩，就连上课都偷偷的玩。 没被老师抓住是庆幸，成绩退步是自食其果。 已经落后这么多了，他还能回到最初吗？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以后你每天都跟着我一起做作业、学习，我相信你一定的。」霍不丢无比确信道。 这学期霍朝斌很少来找她，往返学校紧随罗子新他们。 在校偶尔见到对方，也是来去匆匆。 她发觉不大对劲，但没想到他是沉迷于手机。 自以为前者是他不好意思和女孩子进进出出了，即便是打小一块长大，也会有同学爱开玩笑。 后者是要努力学习，提高成绩，毕竟每次大考成绩都会公开，小伙伴们的排名留心都看得见。 哪里想得到他是带手机去学校，连自己都瞒着。 霍不丢其实是有些生气的。 不过这会，当然不能责备他了，而是要鼓励，百分百信赖加闭着眼睛夸赞，结果总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见霍朝斌开始跟着霍不丢学习，霍文强和张秀花总算放下心来。 不是说对霍朝斌放心，而是对霍不丢放心，听说她和霍怡馨这学期还帮着两个同学，考进了前五十名。 其他人要不是住得远，怕是也上赶着送孩子来一块做作业。 霍朝斌没有感受到的雷霆之怒，都被霍传清承担了，连姚长瑛都被殃及。 「爸、妈，我错了，我不应该给他买的。」霍传清目露愧意，很是后悔。 「你以为这是为他好吗？不，你这是害了他！」张秀花一针见血道。
第210页 「斌斌已经八年级了，很快就中考，按照他现在的成绩，只能去二中，二中也不是不好，可学习氛围比一中差太多了，到时候能不能考上大学还是个问题。 你都不想想这些的吗？斌斌是你儿子，你都不为他将来打算的吗？难道你要他以后跟你一样辛苦，在外面从早干到晚？」霍文强三连问，砸得霍传清眼冒金星，哽咽起来。 「爸，传清他知道错了，我也有错，不应该纵着他们爷俩。」姚长瑛痛心儿子，也心疼丈夫，遂出声。 「你当然有错，错就错在心太软，男人身上留什么钱？菸酒戒了，食宿全包，每个月给点零花钱，饿不死他就行。」张秀花大声说道。 霍传清哭不出来了：你还是我亲妈吗？ 姚长瑛闻言一愣，随即点头：「妈，你说得对。」 她一直都担心霍传清上夜班伤了根底，他说夜里要抽菸提神，现在菸瘾越来越大，平均三天两包烟。 要是这回能让他戒了，再找个白班上，钱少点也没事，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我跟你讲，对待男人，千万别惯着他们，以后该骂骂，该打打。」张秀花继续说自己的心得体会。 被如此鞭策过来的霍文强：「你妈说得也不全对，你们夫妻俩的事，还是按自己的……」 「嗯？」张秀花哼声。 「你妈说得对。」霍文强瞬间改口。「好好学学，我们家能过成现在这样，多亏了她。」不离不弃。 小夫妻俩莫名有些饱了。 隔壁的霍朝斌哪里听不见自家的动静，捏着原子笔，在草稿纸上不停画圈圈。 「斌斌，发什么愣，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霍不丢，用笔头敲了敲桌子。 走神的霍朝斌很快反应过来：「哦，好。」 罗子新这位手机党，很快失去了同伴。 在校窝在被子里玩，出校熘去网吧，寒假在家当然是躺床上，想怎么玩怎么玩了。 屋外骂骂咧咧的声音，都被他单方面屏蔽了。 是从什么时候沉浸手机世界的呢？ 大概是年初，和霍怡馨一样突然多了一个妹妹开始。 本来学习成绩就比不上其他几个老同学，但有幸和学霸们做朋友，肯定不能太差劲。 所以，罗子新一直有在好好努力，想要跟上大家的脚步。 进步进得慢，他也觉得自己挺笨的，不好意思求助小伙伴，家里又习惯打击式教育，日子更是难熬。 一个没想通，干脆破罐子破摔好了，反正我就是这么差劲，你们不是心知肚明吗？好好培养罗子悦不就行了？ 果然，老师说得对，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还是大退特退的那种。 班上吊车尾，年级排名倒百，罗子新理直气壮在罗家人面前亮相，却羞于见廖鑫源和霍不丢几人。 不在同一个班的霍怡馨、霍不丢、姚玥玥，不在同一个寝室的廖鑫源，都有问过他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和霍朝斌相互遮掩，还真瞒下来了。 千算万算，成绩单骗不了人，年级排名骗不了人。 现在，同伴已经暴露，且在拼命努力，他怎么办？不知道。 年初八，相约六溪小学门口，罗子新喃喃自语后。 「不知道？」霍不丢双手叉腰。 「不知道？」霍怡馨瞪大眼睛。 「不知道？」廖鑫源呵呵一笑。 「不知道？」姚玥玥连拍巴掌。 四人齐齐盯着有意无意贬低自己的罗子新，如出一辙得恨铁不成钢。 当然，眼神扫到他旁边坐着的霍朝斌，不满加倍。 两个人同流合污，都该骂！ 「你到底在想什么？现在这时候，除了拼命学习，补上落下的功课，还能怎么办？」 「真不知道手机有什么好玩的，一个两个都爱不释手，有这时间多背两个单词，多做一套卷子，不好吗？」 「我看你不是不知道，而是故意装傻，怕什么？只要你不是傻子，我们几个人辅导下来，哪怕现在是最后一学期，也得让你考上高中。」 「没错，不过进一高可能有点悬，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没有发言权的霍朝斌，话都不敢说。 只伸手拍了拍罗子新的肩膀：「说好一起读高中、上大学的，你别现在就放弃了。」 罗子新听完几人的话，嘴巴不停地动啊动，心头酸酸涩涩，眼里冒出泪花。 「别哭，男子汉流血不流泪。」见他如此，霍不丢放下叉腰的手，撑着的气势泄了。 「你要哭转过身去，辣我眼睛。」搞得他突然愧疚，烦死了。廖鑫源梗着脖子说。 「就是。」姚玥玥和霍怡馨点头贊同，别搞这一出。她们绝不会心软的，绝不！ 罗子新抬手揉了揉眼睛：「谁哭？我就是眼睛有点疼。」 「哦。」几人看破不说破。 寒假即将收尾，加倍努力也不能立马见效。 八年级下，霍朝斌开学第一考，依旧是百名开外。 回到家，霍文强和张秀花却笑脸相迎。 「斌斌，你爷爷特地去池塘捞了一条鱼，今晚炖给你吃。」 「还想要吃点其它什么的吗？」 看着二老和蔼可亲的模样，霍朝斌更加惭愧了，暗暗发誓要继续坚持，不达目的不罢休。
第211页 深藏功与名的霍不丢：嘿嘿。 她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简单提了两句，说霍朝斌学习压力很大，回来别问成绩，多关心关心他。 孩子需要爱和鼓励，学生同理。 罗子新没跟家里提成绩，反正也没人对他抱过希望。 霍朝斌和罗子新，学习上遇到困难，除了寻求老师帮助之外，当然是找廖鑫源解惑。 于是，新学期，五班最常见的一幕便是两人课间拿着书本，缠着廖鑫源问东问西。 多年交情在，廖鑫源每每都会沉住气为两人解惑，即便他们问的问题千奇百怪，实在受不了时： 「你，去七班！」 「你，去十班。」 「好嘞。」两人麻熘离开，廖鑫源才得空去一趟厕所。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苦心人，天不负。 期末考，霍朝斌和罗子新都有了明显进步。 其他被挤下去的同学，更加卖力了。 如此，想要往前沖，就更难了。 第73章 赖来娣改名 ◎潜移默化的影响◎ 放假前, 赖来娣、许念儿盛情邀请霍不丢几人到家里做客。 「我妈说让你们一定要来，她会准备好多好吃的。」见小伙伴两眼放光又犹豫不决，许念儿笑着说。 「我妈也是这么说的, 到时候在我家睡一晚哇。」赖来娣连连点头，很是期待。 「我得问下我爸爸妈妈行不行。」霍不丢心下雀跃, 但还是存有理智。 「我也是，得我爷爷奶奶同意。」霍怡馨说。 「一样。」姚玥玥回。 「嗯嗯, 一言为定。」 回到家, 霍不丢便徵求霍文生和廖柳香同意。「去找她玩可以，但最好不要过夜。」 「妈妈，不可以吗？来娣爸爸不在家，就她妈妈和妹妹在，也不行吗？」霍不丢问。 「这样啊, 那没问题了。」听霍阳才说过, 他大姐夫赖勇，也就是赖来娣的爸爸，是个酒鬼还打过媳妇女儿, 廖柳香还真不放心闺女在这样的人家中过夜。 万一两口子打起来了, 被殃及找谁说理去？ 一听赖勇不在, 顿时放心了。 「她爸真打工去了？」霍文生关注的重点在生计这块。 原先赖勇和许伟岸都跟着霍阳才做买卖，挣了点家底后, 有了自己的打算。 出去打工的打工, 承包干养殖的干养殖，听说两人都没坚持下来。 而霍阳才, 几乎垄断了附近几个镇的农产品及农副产品收购。 霍文生都不免为两人可惜, 但听完他们后来经歷, 又觉得散伙是迟早的事。 别人去外省打工, 捨不得花路费，一年到头回来一次；赖勇恰好相反，三个月回来一趟，在家窝两月再走。 钱不见他一分，每每出远门连吃带拿。 大家都说，搞不懂怎么会有这样当父亲和丈夫的。 许伟岸同样三分钟热度。 当初风风火火要养猪赚大钱，在自家山脚下地里盖了好几间猪舍，最后，猪舍盖好了，猪崽也买回来了，他竟然撂挑子不干了！ 最后，变成叶夏花一人操持。 霍文生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当然是和叶秋花的公公霍文工、叶禾的公公霍文海喝茶、喝酒说家长里短获得的「情报」。 前者和两家是姻亲，后者的亲家是叶家庄的。 霍不丢震惊地看向他：「爸爸，你怎么知道的？」小伙伴的家事，她几乎没在二人面前提及。 「镇上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霍文生挑眉。 廖柳香笑而不语。 么湘镇说大不大，加之闺女提及过学校交好的同学，两人真没法忍住不多了解些。 「爸爸，你太厉害了吧，来娣说她爸爸上周又出去打工了。」霍不丢由衷佩服老父亲，随即回答了他先前问题。 「他这工打的，挺别致的。」年中出发。 得到确切答覆，霍文生嘴角抽动，还真和传闻中一样「干三休二」。 「她妈都不说她爸吗？」廖柳香设身处地想了想，着实为叶春花叫苦。 「不说，来娣她妈妈不管这个，随她爸爸自己乐意。」只要每月按时打钱就行。 其实赖来娣原话是：我爸每次回家都是攒了钱的。因为，如果不按时给钱养家，我妈就不做他的饭、不洗他的衣服......没钱了他自己就赶紧去打工了。 所以连吃带拿，保证自己在外饿不死。 霍不丢绝不会告诉爸爸妈妈，她当时听完有多震惊。 七月头，吃完早饭，带了一套换洗，霍不丢和霍怡馨骑着自行车刚要出发。 被冲出来的霍朝斌吓了一跳。「霍朝斌，你干吗？神出鬼没的。」霍怡馨吼道。 「你们去哪？为什么不带我？」 「去念儿和来娣家玩，都是女生，你去干嘛？」 「嗯嗯，你还是在家里写暑假作业吧。」霍不丢笑道。 「啊？不是要劳逸结合吗？」霍朝斌哀嚎。 「说是这么说，但是暑假是多好弯道超车的机会啊，不能懈怠。」 「那你们怎么......」话刚说出口，他就闭嘴了。 年级第一和第五，哪需要他多嘴？「好吧。」 「拜拜。」两小姑娘精气神足足的，揣着长辈给的零花钱，朗声说完就踩着单车消失在路口。
第212页 霍朝斌有气无力地应：「拜。」悲伤，他连暑假去外省找爸妈的机会都被剥夺了。 不行，这种学习的苦，绝不能自己一个人受。 快步回家，霍朝斌给罗子新家去了个电话，喊他来家里一起学习。 至于廖鑫源，不巧，已经跟着他爸廖海珍游山玩水去了。 挂断电话，霍朝斌的悲伤情绪放到最大，手持书卷，仰天长嘆：苍天啊！请赐予我力量吧！ 霍文强：孙子傻了？ 张秀花：不会吧？ 老两口不确定又瞅了一眼，还会翻书，脑子没问题。 放心扛起傢伙，出门干活去了。 罗竹园。 罗子新挂了电话，就背起书包急沖沖推着单车往外走。 「都放假了，不在家里看书、做作业，你又跑去哪？」罗东来跑出来追问。 「去霍家坡。」罗子新不想说自己是去学习的，免得家里人抱太大希望，整天唠叨个没完。 「哦，那去吧。」听到是去霍家坡，罗东来就知道他孙子是去找霍朝斌三人的，果断放行。 哪怕不学习，沾点文气也是好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罗子新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长进。 他前脚刚走，后脚家里电话就响了，是罗光辉打来的。 问候家里人后，得知罗子新出去了，罗光辉心头火气，言语中尽是对这个儿子的贬低和不满。 「你当爸的，怎么把话说这么难听？」罗东来都听不下去了。 「爸，你们要严加管教他，成绩这么差劲，怎么好意思出去玩？」罗光辉依旧发泄的不满。 「难道不是你带他去打水果机，又教他玩手机的吗？他学坏你要负主要责任，现在变不回去了，你就把责任甩给我们？」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不通，别人家的小孩成绩都数一数二，他怎么就能考出倒数？」 「你自己学习也不怎么样。」 「爸！」罗光辉恼羞成怒。 「你别管了，自己在外头照顾好身体。实在考不上高中，到时候送他上职专好了。」 「上职专，还不如跟我出来打工算了。」 「他才多大，你忍心？」 「我有什么不忍心的，反正我还有个闺女。」罗光辉嘴硬道。 「随你便！」老爷子被气到了，当即撂了电话。 「爸，你别气坏了身子，光辉他就是嘴硬心软，其实也是希望小新能成才的，不想他像我们一样做苦力活。」抱着罗子悦的儿媳妇郭琳说。 「我知道，可小新不知道啊，你们夫妻俩说话还是要考虑到孩子感受，别只顾自己痛快。」罗子新之前明明很懂事。 「嗯。」郭琳会意。 差不多要到霍家坡的罗子新，根本不知道家里这齣大戏。 姚庄。 姚玥玥这边，本来是不被允许出去过夜的，但是姚大山和刘翠连听说霍不丢和霍怡馨也去，当即允了。 自家孙女和这两个小姑娘在一块，就是让人放心。 「慢着点骑，到了来个电话说一声。」姚大山叮嘱。 「知道啦。」姚玥玥应声。 「玥玥，你爷爷奶奶笑起来好慈祥啊！」等离开姚庄，霍不丢感嘆。 「我也觉得。」霍怡馨贊同。 姚玥玥：「......是吗？哈哈哈。」她能怎么着，当然是不揭露爷爷奶奶的「真面目」。 此刻的许念儿一家五口，正为迎接小客人的到来，紧锣密鼓地筹备着。 「念儿，快看看，干净没？」许伟岸一大早忙前忙后，被许念儿使唤地团团转，还乐此不疲。 「干净了，爸，你太厉害，我们家这些个边边角角，除了你没人能弄好。」许念儿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那是，我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最好。」许伟岸抬手擦汗，手背上的脏污都蹭到了脑门上。 「我也觉得。爸，我们家的猪舍，你等下能不能也打扫一下？我跟同学们说，猪舍是你建的，建的可好了，又大又干净，她们都不信。」许念儿噘着嘴，有些郁闷道。 刚想歇会喘口气，许伟岸腾地坐直了身子。「本来就是我建的，怎么就不信了？」虽然现在归媳妇叶夏花管，可也不能忽视了他的功劳吧？ 「对啊。」许念儿顺着他的心意重重点头。 「她们什么时候到？」许伟岸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半了。 估摸着霍家坡到自家的距离，许伟岸觉得现在打扫猪舍也来不及了，不大想动弹。 「快了。我下午带她们去看。」许念儿知道他想打退堂鼓，于是补了一句。 听到长女说，会带同学去瞧自己的劳动成果。 许伟岸咬咬牙，还是决定现在去打扫下，就当给猪舍降温了，免得叶夏花总说他家里什么事都不上心。 见许伟岸戴上草帽，拿起铁耙离开，许念儿一蹦一跳来到叶夏花身边。「妈，我爸去打扫猪舍了。」 叶夏花扭头看着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眉心：「你啊你，就哄着他吧。」 她怎么可能看不穿闺女吹捧她爸是为什么？ 只是觉得这样没意思。 许伟岸三十多岁的人，为人夫为人父，还要哄着劝着去承担本就属于他的职责。 光是想想，叶夏花火就上来了，索性自己干好了，懒得费口舌。
第213页 「妈，只是动动嘴而已，有什么要紧的。」许念儿给叶夏花捏肩捶背，让她享受短暂的放松。 「是动动嘴，可这样，会惯坏他的。」叶夏花回。 「会不会惯不惯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愿不愿意继续惯他在我自己。何况，我爸他确实挺好的。」听到熟悉脚步声的许念儿，朗声说着后半句。 「你们娘俩说什么呢？」走到半路发现手机没带，许伟岸扭头回来，正好听到长女夸他，心里美滋滋。这会，明知故问道。 「我妈说，你比大姨夫强多了，我说确实挺好的。无论是当丈夫还是当爸爸。爸，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太热了，要不你别去了，别热坏了。」许念儿拿起桌上灌好的水壶递给他。 原是打算一小时后去表孝心的，正好当事人回来了，让他自己带走，她就不需要再跑一趟了。 「忘拿手机了，回来带上，等饭点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不用多跑一趟，别晒黑了你。」许伟岸揣好手机，接过水壶，斗志昂扬地离开了。 叶夏花：「......」自己是不是真得改改对待许伟岸的态度？ 懒鬼丈夫平日这会还躺床上睡大觉，今儿早早起来大扫除，现在又屁颠屁颠去打扫猪舍，她有些怀疑人生。 「妈，妈？你发什么呆呢？你不会想跟着我爸去吧？别去，不然又成了你一个人的活。学会动嘴，学会放手，好不好？」拥有勤劳妈懒汉爸的十几岁小姑娘，被迫成熟。 「好。」就在许念儿觉得这回劝说，又得以失败告终时，没想到，叶夏花吱了一声。 「咦？太好啦！」许念儿迫切想要跟她分享自己的经验，因叶夏花带笑的眉眼止住话意。 「我知道怎么做。」同床共枕十几年，哪里不清楚枕边人的软肋，其实她何尝不是一直在纵容他。 打今儿起，不会了。 「嗯嗯。」许念儿唇角弯弯。 被猪舍熏得连退三步的许伟岸，又想打退堂鼓。 可想到许念儿说他是个好丈夫、好爸爸，还要带同学来参观，男人硬着头皮开始了清扫行动。 没一会，霍不丢三人果然到了。 赖来娣家离得不远，一通电话过去，十分钟后也出现在许家门口。 五人叽叽喳喳话说个不停，叶夏花带着两个女儿在旁边听着，觉得甚是有趣。 一块做好午饭，许伟岸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 「爸爸，我给你装好洗澡水了，在后院。」估摸着时间，许念儿带着两妹妹在门口张望，做足了期待他回来的架势。 「叔叔好。」霍不丢三人在其现身后，同时开口喊。 「二姨夫。」赖来娣唤。 「还是念儿贴心，我得先去洗洗。」累了一上午，许伟岸一肚子的气，霎时泄得干干净净。看向霍不丢几人，还露出和善的笑。「你们好，先吃吧，别等我。」 「爸爸，我们等你一块吃饭。」许念儿摇头。 「是啊，叔叔我们不饿的。」霍不丢紧跟着说。 「去洗吧，干净衣服都给你放进去了。」叶夏花道。 许伟岸有些惊讶，媳妇难得给他好脸，还真有些受宠若惊。「哎，这就去。」 感受到异样氛围的小傢伙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抿嘴偷笑。 「笑什么呢？」叶夏花随口问。 众人不约而同摇头。 「人小鬼大。」叶夏花摇头失笑，自己这一天开怀的次数，比得上先前数月了。 果然，和小孩待一块，心态都变得年轻不少。 等许伟岸出来，正式开席。 「爸，你辛苦了，多吃点肉。」小棉袄许念儿依旧没忘记好好表现，两个妹妹也学着给爸妈夹菜，嘴甜夸赞。 「这有什么辛苦的，每天不都这样吗？」大口塞了一块肉后，许伟岸回。 在场众人都知道他本性，可还是无语住了。 真正每天干活的叶夏花捏紧了筷子：不行，要忍住，给他留点面子。 「馨馨、丢丢、玥玥，我没骗人吧？我妈做的菜可好吃了，快，多吃点。」许念儿没法昧着良心接话，于是选择转移话题。 「真得好好吃，念儿你太幸福了。」霍不丢点头。 「阿姨，你真应该去开饭店，手艺这么好。」姚玥玥夸。 「我也觉得，比酒席大师傅做得都好吃，太香了。」霍怡馨说。 「我二姨的手艺一向好。」赖来娣与有荣焉。 「哈哈哈，哪有你们说得这么好。来，多吃点，别客气，当自家一样。」恨不得再去炒几个菜的叶夏花终于知道，为什么许伟岸抵挡不住闺女的糖衣炮弹了，谁抵得住啊？ 吃饱喝足，在许念儿屋里休息够了，下午三点半，几人还真去猪舍看了。 都是农村孩子，自然是见过家养猪的，只不过，村里人很少大规模养殖，还是有些新奇。 「叔叔，你太厉害了吧，能够把猪舍打扫得那么干净，太厉害了。」几人参观一番回来，霍不丢没忍住当着许伟岸的面，又夸了一遍。 「我都说了，我爸可厉害了，打扫猪舍更是认真细緻，我妈都比不上。」许念儿上前拉住许伟岸得意地说。 许伟岸摆手笑道：「也还好，我今天打扫得比较匆忙，还有些边边角角没注意到。」 「已经很干净了，叔叔真勤快，念儿你爸好厉害。」连猪都刷了一遍，这还不算细緻吗？霍怡馨惊嘆，她都不敢信，许伟岸很懒的传闻了。
第214页 「爸，以后猪舍的卫生都你来吧，我感觉只有你能胜任这个重任。」许念儿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许伟岸看着女儿，又看看几个小同学，再望向叶夏花稍显落寞一颤一颤的背影，顿时豪情万丈起：「行，包在我身上。」拍着胸脯保证。 「我爸这个人，只要当众承诺了的事，一定是说到做到的。」 「看得出来，叔叔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姚玥玥拍着手鼓掌。 「确实，我二姨夫一向信守承诺。」赖来娣点头，一脸认真道。 许伟岸颔首：没错，我就是。 许迎儿和许盼儿姐妹俩，一会瞧瞧被捧晕头的爸爸许伟岸，答应干他之前最讨厌的事，一会看看憋笑憋得要岔气的妈妈叶夏花，最后面面相觑。 这就是大人的世界吗？好复杂。 临近四点半，霍不丢一行人打算出发往赖来娣家去。 许伟岸自告奋勇送许念儿三姐妹出门。 「爸，你今天太辛苦了，不用你送，好好休息休息。」 「行，那你骑单车载着迎儿，盼儿就坐你表姐后座。」两个小的闹着要跟去她大姨那，许伟岸夫妻二人本想拦着。 冷不丁因许念儿一句「好啊，正好爸妈可以过二人世界」改变主意。 霍不丢她们肯定没意见了。 许迎儿和许盼儿乖巧懂事，叫姐姐叫得可甜了，讨喜得很。 霍怡馨没忍住感嘆：为什么我多的是弟弟，而不是妹妹？ 「嗯嗯，我知道。」 「要不要给你们点钱？买几根冰棒吃？」许伟岸只是顺嘴一问，其实没打算掏腰包。 许念儿狐疑地看向他，私房钱不是已经被自己掏空了吗？ 「爸，你还有钱吗？」 「有，当然有，给你三......十块够不够？」本来是要去打牌的本钱，唉，没了。 「谢谢爸，我们走了。」 走远后，赖来娣笑着说：「念儿，二姨夫现在可听你话了。」 「也不算，我爸他就是好面子，谁夸他都容易上头。」许念儿很清楚许伟岸的心态，说到底自己就是在哄他开心，以期家宅安宁罢了。 毕竟，父亲又不能换。 除了想办法让他变得顺眼顺心些，以她现在的阅歷，还没有别的想法。 许伟岸这个父亲，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嗯嗯，我妈也是这么说的。」赖来娣说。 霍不丢三人没参与这个话题，而是聊起了途径风景。 「来娣，你家是不是离上峰水库很近？」 「是啊，等到我家放了东西，我带你们去看看，反正夏天天黑得晚，我家饭吃得也晚。」 「好啊，我外公外婆就在上峰水库边，我知道路去。」霍怡馨回。 「我还没去过，听说水可深了。」姚玥玥有些好奇。 「很深，我们就站上面看看，不下水。」 「肯定啊。」 ...... 你一言我一语，等下了一半坡，赖来娣才想起提醒第一次走这条路的霍不丢三人。 「前面是急转弯，握紧剎车慢行！」下坡迎风，大声喊话在前面几人听来也有些含煳。 「什么？」霍不丢问。 「剎车！快剎车！」许念儿大喊，只见霍怡馨和姚玥玥直直顺着坡道往下滑行。 她们当前所在是靠山路，下坡虽陡却笔直，一眼看去根本就想不到尽头得右转弯，甚至会下意识直行。 落后霍怡馨和姚玥玥两米的霍不丢听到，也跟着大喊提醒。 两人才回过神来，急忙握紧了剎车，惯性还是让她们向前沖，好险在栽进大水塘前停下。 「竟然要转弯？我根本就没注意到是要转弯。」车子先后停在路边，众人心有余悸。 「我差点就冲进水里了，太吓人了。」姚玥玥深唿吸，一阵后怕。 「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告诉你们的。」因为走惯了这条路，赖来娣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它的危险，看着小伙伴们脸色煞白，很是内疚。 「我也有错，我来过都没有提醒，刚还只顾着说废话。」许念儿也很懊恼，许迎儿和许盼儿皱着小脸，不敢说话。 「没事，是我自己没注意，好在你们喊话及时。」霍怡馨笑着安抚道。 「是啊，这不是没事嘛？虚惊一场，虚惊一场。」姚玥玥紧接着补充道。 赖来娣和许念儿嗯了一声，几人随即看向朝四周张望的霍不丢。「丢丢，你在看什么？」 「这条路有点可怕。」霍不丢说。 「是挺可怕的。」霍怡馨回。 「我也觉得。」姚玥玥道。 赖来娣无奈苦笑：「没办法，去我家走这条路进出最方便。」 「来娣，我的意思是，这条路对第一次走的人来说很危险，他们很可能也想不到下坡后有个急转弯，要是剎车不太灵，就更可怕了。」还不会水的霍不丢，现在看着大水塘只觉得瘆得慌。 「是啊！」姚玥玥十分贊同。 「先前确实有人在这里出过事，不过那人会水。」赖来娣没瞒着。 此言一出，霍不丢三人打了个寒颤，更觉得这段路可怕了。 「要是能在上面立个警示标语，应该会好很多吧？」霍不丢有了主意。 「嗯？这个可以诶，就像路标一样，至少有个心理准备。」霍怡馨认可这个提议。
第215页 赖来娣：「我家有多余的木板，我们可以自制一个。」 「再拿木炭当笔，画个急转弯的符号，写减速慢行？」姚玥玥补充道。 「我觉得可以。」许念儿思索片刻后，点头。 许迎儿和许盼儿：学到了。 几分钟后到了赖家。 叶春花出去地里干活没回，只有小女儿赖求娣在家。 「二姐、表姐、迎儿、盼儿。」分别向赖来娣、许念儿和她两个妹妹打招唿。 「求娣，叫姐姐。」赖来娣提醒妹妹喊霍不丢三人。 「姐姐们好。」马上就上七年级的小姑娘很听话。 「你好。」三人笑着回。 「来娣，你们姐妹俩好像。」 「是吗？我一直觉得我们长得都不像诶。」赖来娣看了看妹妹，又看许念儿三姐妹。「我觉得她们三才像。」说完去找合适木板了。 许念儿皱眉不认同。「我觉得我们也不像。」她两妹妹疯狂点头。 「可能是自己看不出来吧。」霍怡馨捂嘴笑。 「确实，别人也说我和我弟弟妹妹长得像，我自己一点都不觉得。」姚玥玥说。 「丢丢，你觉得呢？」 霍不丢正跟在赖来娣身后，闻言一愣。「一家人肯定有相似地方，但你们都是独一无二的呀。」 「没错！」谁不想特别点呢？ 「这块怎么样？」赖来娣拿起一块薄木板问。 「可以。」姚玥玥回。 「二姐，你要这板子干嘛？」赖求娣疑惑。 「等下你就知道了，找几根钉子，再拿把锤子给我。」赖来娣说。 「哦，好。」小姑娘乖乖进屋翻找。 赖来娣起身去找了把柴刀、取了几块炭。 用前者把木棍一头削尖，霍不丢几人拿着炭，开始在板子上写写画画。 等赖求娣把锤子、钉子放下，姚玥玥拿起开始比划着名，将小臂粗的木棍和板子固定好。 「玥玥，你当心点手。」霍怡馨叮嘱。 「放心。」板子在上，木棍在下，锤了几根钉子固牢，就成了可以举起来的木牌。 「下坡右转弯，请小心慢行。」许念儿读了一遍木牌上的几个字。「搞定。我们是不是该出门了？」 「几点了？」赖来娣问。 「刚过五点。」霍怡馨看了看手錶说。 「那还来得及，走吧。」 「二姐，你们去哪？带我一起去嘛？」赖求娣央求道。 「你......」想到自己后座有主，赖来娣犹豫了。 「如果你放心的话，我载她？」霍不丢笑着看向姐妹二人。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那就让你丢丢姐载你，我们去上峰水库玩一会。」 「好耶。」赖求娣站在两表妹身边雀跃不已。 「你们先在家里坐一会，求娣去切西瓜大家吃，我去地里跟妈说一声。」赖来娣说。 「好。」几人随意落座。 十分钟后，赖来娣回来，几人也在家里吃了个大西瓜。 「二姐，西瓜给你留了一块，快吃，吃完我们就出发啦！」小姑娘无比期待出去玩。 只要能跟着姐姐，去哪都行。 「走吧。」赖来娣吃完，顺手把瓜皮扔去餵鸡。 带着木制指示牌，骑上坡后，几人把它竖立在路边。 先前削尖的一头，轻而易举地插入泥土中，再用地上捡起的石头在上面敲打几下，就牢固多了。 「可以了。」大功告成，几人拍了拍手。 「下雨天板子上的痕迹会被沖刷掉吧？」许念儿上手摸了摸木炭写的字，说。 「没事，我以后每周描一遍。」 「二姐，用粉笔写会不会好点？我在学校里捡了不少粉笔头。」赖求娣说。 「你怎么不早说？」赖来娣无奈看向她。 「你也没问我呀。」小姑娘脖子一缩，小声回。 「没事，粉笔写的也会被雨水沖刷掉，如果是墨水应该能保持得久一点。」霍怡馨开口。 「爷爷家里有墨。」赖求娣再次出声。 赖来娣再次看向她，眼神询问：怎么不早说？ 察觉到气氛不大对，小姑娘开始左顾右盼起来。 「怪我没问。」赖来娣扶额。 见两姐妹如此，众人闹笑。 「好啦，别在这磨蹭了，我们还要去玩呢。」许念儿发话。 「走，出发！」 「求娣，上车。」霍不丢扭头喊小姑娘。 「谢谢丢丢姐姐。」 「坐稳扶好了，我开始骑咯。」 「嗯嗯。」 ......不想打扰丢丢玩乐兴致，忍住没出声的金手指，频频回头瞧简陋的警示牌，无心插柳柳成荫，此刻用着正合宜。 霍不丢一行人将车停在路边大树下，映入眼帘的便是用草坪覆盖的二十米高坝坡，上头砌出「上峰水库」四个大字。 「好漂亮。」霍不丢终于明白，为什么别人会来这里玩了。 「我也觉得。」同样是初次见的姚玥玥说。 「上面风景更好看。」跟着爸妈来过的霍怡馨，拉着二人往上走。 三个小傢伙已经撒丫子往上跑了。「慢点，不要跑！」当姐姐的赖来娣和许念儿追上前提醒。 见状，霍不丢三人情不自禁咧嘴笑。
第216页 顺着坝坡的楼梯走上去，站在宽五米的水坝上，水库由群山环绕，夕阳余晖下，翠绿的水面依旧波光粼粼。 四周还有钓鱼人，隐隐还能看见有人在凫水。 「水库玩水很危险的，为什么他们还下去？」霍不丢瞟了一眼，觉得辣眼睛，赶紧背过身看另一边。 「好像是大人。」虎背熊腰的。 「大人最好也不要，不然孩子肯定会跟着学。」 「对。」霍怡馨十分贊同。 「看，这里都提醒了，水深危险，禁止游泳。」姚玥玥朝小伙伴们招手说。 「就是说啊，唉，搞不懂。」赖来娣摇头，没跑远的赖求娣闻言若有所思。 三个小姑娘精力旺盛，跑来跑去不嫌累。 霍不丢几人干脆席地而坐，背对水库，面朝夕阳，开始畅聊。 等太阳完全落山，她们才打算下坝。 先前凫水的几个大人，也一摇一摆地从水坝另一头出来。 「叔叔，这几个是什么字？」赖求娣故作不解问。 见小姑娘个小，还以为她真识不全字，男人哈哈大笑朗声念道：「水深危险，禁止游泳！」说完，笑容一僵。 他身边站着的两个男人，头髮还是湿的，紧跟着老脸一红。 小姑娘带着两表妹跟着念了一遍后，甜甜一笑：「谢谢叔叔。」 最小的许盼儿眨巴着眼睛问：「可是表姐，为什么还有叔叔在下面游泳啊？哎，不见了。」 「不知道。」赖求娣皱了皱鼻子。 就差被指名道姓的大人们，顿时尴尬得无地自容。 真是的，给小孩做坏榜样了。 赖来娣和许念儿朝霍不丢三人挤眉弄眼：看，我妹妹这小人精。 霍不丢三人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金手指看着今天二次变动的数值：！！！ 一进赖家门，就已经闻到饭菜香。 「妈，我们回来啦！」姐妹俩齐出声。 「大姨，我们来啦！」许氏三姐妹喊。 「阿姨。」霍不丢三人探头问候。 「哎！马上就开饭了，再等会哈。」叶春花身前繫着围裙，擦着手出来看了女儿的朋友们一眼，招唿了一句后，又进去忙活了。 「妈/大姨/阿姨，我们来帮你。」 「不用，等着吃就行。」妇人当即拒绝。 和在许家一样，霍不丢三人刚开始难免拘束，坐在凳子上不知道干什么好，也没开口说话。 「你们放轻松，我妈很好说话的。」除了对我爸。 「是呀，丢丢姐，喝水。」赖求娣把水杯递给霍不丢，随即又给霍怡馨、姚玥玥倒。 「谢谢求娣，真好喝。」 「就是一杯普通的凉白开啦。」小姑娘扭捏着身子，有些不好意思了。 霍怡馨和姚玥玥笑着接过后，喝了一口也跟着夸，赖求娣脸都羞红了。 许氏三姐妹：？？？似曾相识的感觉。 七点，准时开饭。 一大八小，赖来娣当然要给妈妈隆重介绍自己的小伙伴。 依次报完霍不丢、霍怡馨、姚玥玥三人大名时，叶春花突然感慨：「你们的名字真好听。」 「我也觉得，她们的名字都很好听。」赖来娣说。 按照寻常客套性说辞，此刻的霍不丢三人本该说：你的名字也好听呀。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说不出口。 只是笑笑接受了母女二人的夸赞。 叶春花看着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女儿，又想到外头打工的大女儿，心里很不是滋味。「要不给你们改个名字吧？」 给三女儿取的名字缘由，她再清楚不过。 孩子还小，现在不明白其中深意，但也开始觉得不好听了。 对比三妹的闺女名，叶春花更想给自家三孩子换个名了。 「妈，真的可以吗？」姐妹俩既惊又喜。 「当然可以。」叶春花点头，随即又犯愁了，她没什么文化，不知道取什么字好。「你们读了这么多年书，自己给自己取名吧？」 「好，我要取个好听的。」赖来娣笑眯了眼。 「那我，要与众不同的。」赖求娣眼珠子一转。 「行行行，先吃饭。」 见小伙伴开心，霍不丢、霍怡馨、姚玥玥也为她高兴。 吃完饭、洗完澡，几人来到楼顶纳凉数星星，纷纷出起了主意。 霍不丢：「名字可以出自你喜欢的古诗词句呀！」 霍怡馨：「有特殊寓意的字也行。」 姚玥玥：「自然、人文景观，怎么样？」就像她们三姐弟，月亮、星星、太阳。 许念儿：「或者，借鑑下名人名言？」 最后，赖来娣採纳了霍不丢的建议。 结合妈妈的姓名，想到了「霜叶红于二月花」，自己正好是秋天出生的。 「霜叶？」 「赖霜叶。」 「好听，好好听。」 听到小伙伴们叫好，赖来娣，哦不，日后便是赖霜叶了，也觉得很满意。 而赖求娣，也从姐姐的新名字中得到灵感。 「妈妈，我要叫赖惜叶。」希望是爸爸珍惜妈妈，才会有她的出现。 至于先前所说要特别点，小傢伙已经抛之脑后了。 二人还给自己远在外省的长姐赖招娣，取了好几个名字，至于要不要改，改成什么，还看她自己。
第217页 「招娣，房间都收拾好了，你看你们要怎么睡？」叶春花朝楼上喊道。 「妈，你叫错名字啦，我已经不叫招娣了。」赖霜叶一边下楼，一边回答。 「行，霜叶，你自己安排好朋友哦，我差不多要睡了。」赖春花平时九点睡觉，现在已经快九点半了，一直不停打哈欠，实在有些扛不住了。 「妈，我们打算今晚睡楼顶，有星空作伴，被朝阳叫醒。」赖霜叶双手合一，放在脸颊一侧，目露期待。 叶春花的回答却贴近现实：「楼顶被晒了一天，你们不怕热气啊？」 「不热了，我浇水沖洗过，现在都干了。」 「......行，随你们开心。」叶春花刚要回房，突然想到夏天蚊子多：「记得点几块蚊香，不然一晚上你们都别想睡了。」四面漏风，蚊香可能也不顶事，聊胜于无吧。 「对哦，有蚊子。妈，你睡吧，晚安。」 「晚安，我的霜叶。」叶春花柔声道。 闻言，赖霜叶眼眸里浮现细碎的笑意，和楼顶能看到的星光一般，在黑暗中闪烁，隔着千万里，依旧让人着迷。 耳朵灵敏的赖惜叶，得知姐姐们要睡楼顶，已经和表妹们躺在床上说悄悄话的她，也抱着蓆子、枕头跟着上楼。 「赖惜叶，你是跟屁虫吗？」赖霜叶伸手拧她的脸蛋。 「二姐，痛。」赖惜叶可怜巴巴求饶。 「我都没用力，装吧你。」赖霜叶一阵无语。 许念儿身边同样躺着两「跟屁虫」。 「许迎儿、许盼儿，你们睡房间不好吗？」 「不要，姐，我就想和你在一起。」许迎儿挽着她的手臂说。 「我也是。」许盼儿挽着另一只手。 小姐妹无话不说的夜晚，因为三小只的加入，变成了问答环节。 凉风一吹，仰躺在竹蓆上，惬意极了。 如果不是太晚了，几人还想抱半个西瓜挖着吃。 霍不丢指着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问：「那是北极星吗？」 「是，旁边跟着北斗七星呢。」身旁躺着的姚玥玥回。 「确实，很明显。」闭眼感受盛夏夜晚的霍怡馨，闻声慢慢睁开眼睛。 三小只：「在哪？在哪？」 众人：...... 第74章 孤身打工的长姐 ◎迷茫无助◎ 第二日。 许念儿回家, 提及大姨要给表姐、表妹们改名字的事，叶夏花抿了抿嘴问：「念儿，你们三姐妹想改名字吗？」 「不想。」许念儿摇头, 她已经习惯这个名字了。 何况，学过的乐府诗中, 「儿」字亦可代表女子。 「我也不想。」许迎儿说。 「老师、同学说我的名字好听。」许盼儿道。 为什么旁人会觉得好听？ 因为武侠、古装剧里，会称唿女性角色「某儿」, 听起来舒服亲近。 叶夏花一时无言, 看着自己三个女儿，无端涌现诸多愧意。 午睡到傍晚的许伟岸，被外头母女四人叽叽喳喳说话声吵醒，刚想起身又顿住了，视线落在柜子里放户口本的地方, 脑子里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最后还是虚无缥缈的期盼占据上风。 玩了一天一夜的霍不丢回到家, 习惯性开口喊人。 「爸爸？妈妈？」在院子里停好车，在墙角找出钥匙打开堂屋门，还没等坐下来, 就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丢丢,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他都居家学习两天了。 「我没跟你说吗？」霍不丢努力回忆了下离开时与霍朝斌的对话, 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没有。」 「可能是我忘了。你学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懂的？」想了想，还是帮小伙伴查漏补缺补偿下。于是, 霍不丢问起了他的学习情况。 霍朝斌抓狂：我过来是想让你分享这两天趣事的, 不是来找小老师的！ 内心歇斯底里，面上生无可恋, 霍朝斌扭头回去拿暑假作业, 他还真有不少想不通的点。 至于罗子新, 当然也逃不掉。 霍朝斌哪里会放过他。 在这个暑假, 罗子新来霍家坡的次数，抵得上全家老小，这辈子加起来的量。 游玩就痛痛快快玩，学习就踏踏实实学。 无论是霍不丢、霍怡馨、姚玥玥，还是赖霜叶、许念儿，都是这般想法，也是如此实践。 中考前最后一个暑假，绝不能懈怠。 被迫跟着捲起来的霍朝斌、罗子新，无数次在心底唿唤廖鑫源归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完成任务后，拿到手机给他发消息询问。 廖鑫源：「开学前回。」 「。」全剧终。 「？」廖鑫源疑惑。 八月初。 叶春花接到了赖招娣打来的电话。 「妈，我刚给你打钱了，收到简讯提醒了吗？」 「收到了。」 「那就好。」 接下来是长达十秒的停顿，话筒里除了彼此的唿吸声，就没有其它声响了。 「没事，我就先挂了。」赖招娣想不到要说什么。 吃饭没？注意身体啊！最近家里还好吗？......诸如此类的话，她觉得没什么意思，也不想说，就这样吧。 刚要挂断，就听同样寡言少语的叶春花喊道：「招娣，你先别挂，我给你妹妹们改名字了，你要不要改下名？」
第218页 「改名？改什么名？」赖招娣根本就没敢想这事，哪怕是亲耳听见也觉得有些扯。 「妈，让我来和大姐说。」没立刻得到答覆，但听到了二妹赖来娣的声音，赖招娣嘴角微微上扬。 她工作只记得日子是几号，根本就不会留意周几，一时半会也没想起现在正处暑假，两妹妹在家来着。 「姐，是我。」 「嗯，我都忘记来娣你放暑假了。」 「嘿嘿，我就知道。姐，你知道我现在叫什么名字吗？」 「叫什么？」 「我现在叫赖霜叶，好不好听？」赖霜叶迫切地想昭告天下，尤其是远在三百里外的大姐。 「大姐，我叫赖惜叶，珍惜的惜，妈妈的那个叶。」赖惜叶凑近话筒喊。 「听到了，我耳朵都被你震聋了。」 「哈哈哈，那我小声点。」赖惜叶笑着回。 「姐，你还没说我名字好不好听呢？霜叶红于二月花的霜叶，你知道的吧？」赖霜叶追问。 「好听，我知道。」她读了初中，自然还记得。 当初读不下去书的学生时代，现在回想起来，竟然是最轻松自在的日子。 后悔吗？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的赖招娣自然是后悔的。 可重新回到学校？不，不可能了。 「我和惜叶给你取了几个名字，你看看喜欢哪个，让妈去派出所给你改。」 说着，二人就开始念自己给她取的名字，解释其中寓意。 「我喜欢第一个，盈叶。」赖招娣笑着回。 「好耶。这是我取的，大姐，你真有眼光。」赖惜叶欢唿。 电话两头的人，都被她雀跃的心情感染。 这一通电话，比先前每一次都久。 哪怕比预期多了两块钱话费，赖招娣还是打心底里欢喜。 已经进入社会的她，明白了自己名字的由来。 说实话，是很自卑的。 尤其是在工友说： 「你家肯定重男轻女。」 「你爸妈是不是很想生儿子？」 「什么？你还有两个妹妹？难怪叫招娣了，你爸妈其实也挺难的。」 ...... 可她要改名了。 赖盈叶，盈叶，真好听。 好听到，被管理扣了工资的苦都被沖淡了不少。 学歷不高，手艺没有，赖盈叶现在在电子厂流水线做工，工资低要加班，还经常挨骂。 赖盈叶也没想到自己这么能忍，几乎没有跟家里吭一声。 毕竟，吭过也没人帮得上忙。 长辈只会说，出门在外都是这样的，为什么别人能干你就干不了？ 忍忍吧，忍忍就过去了。 难道这辈子，都要忍着过吗？ 从早上八点半，一直干到晚上十点半，每月只有一号放假休息。 通常这一天，赖盈叶会和年龄相仿的工友一块去吃顿好的，到处逛逛。 不过，上周对方离开厂子了，去到另一个地方工作。 此刻的赖盈叶在犹豫，要不要跟着去。 可听说那边不太平，挺乱的，她胆子小，不敢冒险。 先熬着吧，过完年再说。 等她的名字也改好，赖勇才从爸妈口中得知，自己三个女儿的名字，都被叶春花改了。 男人气得不行！ 「你给她们改名字，怎么都不跟我商量？」赖勇在电话里质问。 「你当初给她们取名，跟我商量了吗？」叶春花回问。 对话沉默片刻后，咬牙道：「你别总翻旧帐，现在就说现在，过去的事，提它做什么？」 「哦，那这事现在已经过去了，你也别提了。」叶春花不软不硬道。 赖勇牙都要咬碎了，自己这个媳妇，脾气见风长，他怎么就活得这么憋屈了？ 「霜叶和惜叶的学费要叫了，你什么时候打钱回来？」叶春花懒得和他叙旧，直奔主题。 「她们谁啊？关我什么事？」听着陌生的名号，赖勇一头雾水。 「你二女儿赖霜叶，开学读九年级了，小女儿赖惜叶，升七年级。」叶春花解释了一嘴，不用猜都知道对方不上心，根本就记不住女儿上学进度。 「这么快？行行行，我知道了，月底发了工资就打你卡里。」两女儿成绩都挺好的，赖勇虽然有很多坏毛病，但还是想供出个大学生光宗耀祖的。 如此，谁还敢笑话他没有儿子？ 你们有儿子的，也比不上我女儿。 「嗯。」得到满意答覆，叶春花挂了电话。 寒暄？没什么好寒暄的。 她现在只把赖勇当成养家的工具人。 近二十年感情，早在他一次次发疯捶打下消磨殆尽。 - 月底，霍美珍回来，带全家人去参加耿胜男升学宴。 原定女儿高考后，就回新信县定居的霍美珍，左思右想，还是决定等她在外省市里读完大学。 霍朝斌兴奋前往，满是感慨地回来。「丢丢，幸好你没去，我天天担心大人们打起来。」 霍不丢猜出大概，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出门几天，学习了吗？」 承诺去哪都会学习的霍朝斌尴尬地笑笑。「没，现在开补。」 开学。 霍不丢几人九年级，赖霜叶、许念儿、姚玥玥三人的妹妹，都来到么湘中学读七年级。
第219页 在中学读了三年，家里长辈觉得她们在学校「无所不能」了，带自家妹妹报名、寄宿肯定是不在话下的。 于是乎，赖霜叶、许念儿、姚玥玥、当起了「小家长」。 而霍不丢、霍怡馨、霍朝斌、罗子新、廖鑫源成了「小帮手」，吭哧吭哧帮着拉行李、搬行李...... 「辛苦啦！」三人感激地看向小伙伴们。 「这有什么，你妹妹不就是我妹妹吗？」五人笑着说。 「谢谢丢姐、馨姐、霍哥、罗哥、廖哥。」赖惜叶、许迎儿、姚瑆瑆依次道谢。 高年级有人是什么感觉？ 新生还在探索么湘中学，赖惜叶三人就已经得到了吃、住、洗方面的不踩雷攻略。 如果高年级的人，还是学霸是什么感觉？ 开学颁奖典礼，除了霍朝斌和罗子新，都登上了国旗台且红榜有名。 「你姐是不是在上面？」 「是。」 「她们好像是上次给你搬东西的那几个？」 「是。」 与有荣焉的三人，同样感受到了压力。 姐姐成绩好，同学们觉得她们读书也会很厉害就算了，连班主任都对自己有莫名的期待。 周五放学回家路上。 「姐，我们班老师是不是教过你们？」坐车后座的姚瑆瑆问。 「没有啊。」她们七班的主课老师，都是从六年级带到现在的，姚玥玥很确定。 「那她们怎么好像认识你们一样，总让我要像你们看齐。」姚瑆瑆觉得自己压力很大啊！ 无论是哪个老师，见到她都是笑眯眯，话里话外寄予厚望。 可真是又爱又无奈。 好想对其袒露心声：我成绩可没她们好，别抱太大希望啦！ 「认识很正常。」姚玥玥回。 回想起她们经歷的事，以及年年上领奖台，老师不认识不正常。 霍不丢、霍怡馨对视一眼，没吱声，坚决不承认有自己的原因。 「也是，你们都读第四年了。」小姑娘肩膀一松，看开了，她会尽量努力，但不保证结果。 「你只需要记得好好学习就是了，其它都不重要。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或者找她们，反正都一样。」姚玥玥没忍住叮嘱道。 「知道啦！」姚瑆瑆吐舌。 我的高冷姐姐变啰嗦了是什么回事？ 另一边的两新生，也在接受来自姐姐的「关怀」。 三人因为姐姐们玩得好，虽不在一个班，但彼此间也有了交集。 适应学校环境后，很容易交到新朋友。 对于霍不丢等人来说，这个学期过得格外快。 期末考，霍朝斌终于稳在了百名内，但罗子新这边就不太乐观了，还徘徊在两百来名。 「寒假也要加油，各科目需要重点攻克的知识点，我们都给你整理好了，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霍不丢不担心霍朝斌，因为她会盯紧，可罗子新寒假她看不住啊。 廖鑫源明白她的想法，开口保证道：「放心，我会看着他的。」对方要是玩手机，肯定会上线，到时候抓他个现形。 「你们放心好了，我保证好好学习。」罗子新头皮发麻，一个个比班主任还让他害怕。 这就是来自学霸好友的威压吗？ 正如霍不丢设想的那样，霍朝斌从早到晚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查漏补缺上。 哪怕是姚长瑛和霍传清回来，他们也没敢打扰二人。 毕竟，孩子成绩倒退，两口子有很大责任；现在成绩好转，作为家长也帮不上半点忙。 顶多倒水、送零食，其余时间，两家六个大人坐一块聊。 觉得自家太过吵闹的霍怡馨，也会加入霍不丢和霍朝斌的学习小组。 如此，外头鞭炮声欢笑声不断，她们讨论做题手不停。 霍朝斌：你们还要学吗？ 服了，难怪他排名进得越来越慢。 前面这一大帮子人，估计都像眼前两个小伙伴一样，比他还努力。 救命，好累。 霍朝斌的新年愿望是进新信一中，但不和大家同一个班。 罗子新的新年愿望是进新信二中，不辜负朋友们的一番苦心，至于进一中，他不敢奢望。 霍氏学习小组秉持张弛有度、劳逸结合的原则，于除夕夜至年初三，自顾自放了小长假。 和往年没什么不同，年初一居家，年初二去廖子寨，年初三霍不丢和姚长瑛待一块。 吃了早饭，聊完家长里短、两孩子学业，姚长瑛很自然地提起工作的事。 「我们服装厂今年会招学徒，爸、妈、叔、婶，要是有人找你们帮忙，可以介绍来试试，包吃住但工资有点低，出师转正后就高了。」 「行。」四位长辈应下。确实不少人向他们打听过，想跟着小两口一块去打工，互相有个照应。 霍不丢背靠着她吃炒烫皮，听到这话，眼睛腾地就亮了。「嫂嫂，我可以介绍霜叶的姐姐去吗？」 赖霜叶提过，她大姐在外面打工受了很多苦，总是被拖欠工资。 每次回家或者打电话，都会嘱咐赖霜叶和妹妹赖惜叶，一定要好好读书，不要像她一样。 赖霜叶说起时，特别心疼却无能为力。 霍不丢听后，一直记在心上，这会才会询问姚长瑛。
第220页 「你啊你，小小年纪就操心起大人的事啦？」姚长瑛轻轻捏了捏，她被寒风吹得通红的鼻子，打趣道。 「我们丢丢打小就是热心肠。」霍文强呵呵一笑。 「嫂嫂，可不可以嘛？霜叶的大姐可勤劳了，真得很好。」霍不丢回以一笑，继续卖力推荐。 「霜叶的大姐？哪里人？多大了？之前做什么工作的？在哪里上班？……」作为管理，姚长瑛当然得问清楚这些。 霍不丢把自己知道的一一告知后，廖柳香补充道：「丢丢说的这姑娘，就是秋花大姐的大女儿。」 「原来是她，是不是还没成年啊？」姚长瑛可算是明白了，霍不丢介绍的是谁家的姑娘。 怎么改名了？ 「过了这个年，正好十八。小小年纪就出去打工了，这些年怕是遭不少罪。」张秀花回。 「可不是，要我说，还是要好好读书，不然打工很辛苦的。丢丢、斌斌，你们听到了吗？」廖柳香叮嘱两小辈道。 「知道。」二人点头。 「知道就好。」话题又回到先前。「丢丢，你问过人家自己想法没有，这可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姚长瑛笑着提点。 「还没，我这就回去打电话问。」霍不丢起身往家跑去。 「不用跑，给你手机打电话。」霍传清说。 「不用，座机打更便宜，用你手机打算长途吧？」霍文生出声拒绝。 「应该是。」霍传清挠了挠头。 霍不丢嗯了一声，消失在视线范围。 依旧坐在烤火盆边的霍朝斌，正拿着手机，与罗子新、廖鑫源聊天。 此刻的赖家。 一家五口也坐在一块闲聊。 「招娣，电子厂挣得太少了，今年还是换了吧！」赖勇开口要求道。 「都说叫盈叶，你怎么总是记不住？」叶春花瞥了男人一眼，又看向长女：「确实，流水线虽然轻松，可等你上了年纪，就做不来了，最好还是能去学门手艺。」 「爸、妈，那我要去做什么？」又能做什么？赖盈叶很迷茫。 「你自己打算好，我干的事你一个女孩子也做不来。」男人没有给她方向。 「我没出去打过工，也帮不上你什么。」叶春花说。 「好。」赖盈叶微微垂头，掩住眼底失落。 「大姐，你……」洗完碗筷出来的赖霜叶欲言又止。 「大姐。」赖惜叶挽着她胳膊，低声唤了一句。 「没事，放心。」对着两妹，赖盈叶强挤出一抹笑安抚。 「实在不行，早点找个人嫁了算了。到时候你们夫妻俩一块出去打工，彼此照顾，干什么不行？」赖勇出起了馊主意。 「不行！」过来人叶春花说。 「不要！」赖霜叶同时出声。 「关你什么事！读你的书，大人的事少插嘴。」赖勇瞪了赖霜叶一眼，但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赖盈叶松了一口气，她一点都不想走她妈的老路，要是找了个像她爸这样的人…… 一家子气氛陷入低迷时，电话声响了，被训了的赖霜叶起身接。 赖勇刚起身，打算出门去老爷子老太太那坐一会，听到电话声顿住了。 「餵。」同一句开场白。 「丢丢？新年好。」 「霜叶，新年好！我有件事跟你说……」霍不丢便把姚长瑛厂里招学徒的事说了。 「真的吗？太好了，我问下我姐。」赖霜叶听罢，惊喜交加。 扭头看向赖盈叶：「姐，你想不想去学做衣服呀？丢丢她嫂子在服装厂当生管，现在招学徒，包吃住包教会，出师后工资是你现在的两倍。」 「丢丢她嫂子那个厂子在哪？我不认识不好去吧？」被逼着坚强惯了的赖盈叶，不好意思麻烦别人，更不想欠人情。 「丢丢说不知道，没事啊，我们明天去小姨家，正好上门问清楚。」赖霜叶回。 电话那头的霍不丢听到了，激动地问：「你明天要来霍家坡吗？」 「来！」 「丢姐，还有我，我也来。」赖惜叶凑近说了一句。 「欢迎！太好了！」霍不丢决定，明天继续休息。 「念儿应该也会来，我妈说和二姨家一起。」赖霜叶同样开心，不停地跟霍不丢分享走亲戚安排。 「好耶，我等你们。」 「嗯嗯。」 挂完电话。 赖盈叶紧咬下唇，想问问情况又不知道怎么说。 「霜叶，你同学打电话就是来说这事的？她嫂子厂里招学徒，她哪做得了主啊？」赖勇连亲生女儿上几年级都记不住，更别提她的玩伴姓甚名谁了，一律统称「你同学」。 「是啊，丢丢说是她嫂嫂让问问大姐乐不乐意去的，虽然是嫂子，可对方待丢丢像自己女儿一样，可好了，肯定不是开玩笑。」赖霜叶急忙解释，她不希望赖勇误会自己好友一番心意。 没等他回应，又看着叶春花再次确认：「妈，我们明天去小姨家玩是不是？」 「去，现在就去。」她自己没能耐帮衬女儿，现在送上门的机会，那可得抓紧了。 「现在？」大人真善变。但细想，正好给霍不丢一个惊喜。 「霜叶，给你两姨打电话说下，我们现在就去。」 「好。」 年后就是这样，随时有客到。
第221页 叶秋花挂了电话，霍阳才就闻声而动。「我去接爸妈来。」这个爸妈，当然指的是岳父岳母。 「嗯。」叶秋花应。 「快去。老头子，赶紧把外头养着的鱼杀了，我去抓只鸡回来。」罗桂兰说。 「妈，随便做点什么菜就行，不用这么隆重。」叶秋花笑。 「这哪行？你别管了，看着不忧就行，我和你妈会张罗好。」霍文工道。 他们一家子过年热热闹闹，叶家两口子嫁女后冷冷清清，让他们来家里过年又不愿意，难得来一趟，肯定要做丰盛点。 「谢谢爸，谢谢妈，谢谢阳才哥。」叶秋花心口暖暖的，下意识就想道谢。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 「我去去就回。」 「慢点开，过年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多，你当心着点。」罗桂兰叮嘱。 「知道，妈，你放心。」说完，开车出发接人去了。 昨儿热热闹闹，三闺女都回来了。 今儿看着一桌剩菜，在家里大眼瞪小眼的叶父、叶母，根本不知道，小女婿已经在来接他们的路上了。 此刻的霍不丢，已经回到了隔壁，和姚长瑛说了赖家的打算。 「那太好了，明天见到本人正好聊聊。」经由她介绍进厂的，怎么也得合眼缘。 「嗯嗯。」解决了一桩子心事，霍不丢美滋滋。 「丢丢，进来。」霍朝斌在屋里书桌前，朝她招手。 「干嘛？」霍不丢疑惑，站起身走近问。 「我给你註册了个企鹅号，这是帐号密码，你快登录，加我好友。」霍朝斌指着草稿纸上的两串数字，神神秘秘地说。 「怎么登？我不会。」还没接触网络世界的霍不丢，拿着手机不知道从何下手。 「打开这个软体，输入帐号、密码就可以登录了。对了，这密码我用的是你生日设的，你记得改一下，不能让别人知道了。」霍朝斌认真提醒。 「哦。」成功登录后，霍不丢发出了好友申请。 「我是你的第一个好友。」霍朝斌很是得意。 「嗯嗯，然后呢？我还要做什么？」不好玩。 「你可以取个网名、换个性签名、装扮空间、发说说……」霍朝斌细数自己最初有了企鹅号干过的事，可看小伙伴不为所动的模样，他的热情之火渐渐熄灭了。「很好玩的，你怎么这副表情？」 「我觉得有点无聊诶。」霍不丢把手机还给他。 「你不玩了？」霍朝斌目露惊愕，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给小伙伴玩的，没想到对方不感兴趣。 这可真是，离了大谱。 「不玩。」听说没有人抵制得了诱惑，她不敢赌自己有强大的自制力，索性不接触。 等中考结束，再说吧。 「好吧，那我把你企鹅号退了咯？」霍朝斌在手机上点了几下，通过了霍不丢方才发的好友申请，随即将自己成了她第一个且唯一好友的事告知廖鑫源、罗子新。 廖鑫源：「号，发。」 罗子新：「我也要加她好友！」 「不给！」霍朝斌回。 对面两人急得抓耳挠腮。 霍朝斌笑得得意忘形，不明所以的霍不丢准备撤退。 「哎，丢丢，这张纸给你，帐号密码得记住，别忘了。」见她开熘，霍朝斌连忙叫住，想要撕下这页稿纸。 「不用，已经背下来了。」 「看一遍就记住了？」 「不止一遍。」她还没过目不忘的神通诶。 「廖鑫源和罗子新说要加你的企鹅号，要不要给啊？」 「给啊，但我下次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霍不丢坦言。 「明白，我会跟他们说的。」 等霍不丢回到堂屋，习惯性伸手给老父亲按肩膀。 「你俩刚在屋里干什么呢？神神秘秘的。」霍文生笑着问。 「斌斌给我弄了一个……」霍不丢没有隐瞒，如实相告。 「没什么。」霍朝斌惊觉不对，慌忙跳出来打断。两手举在胸前晃动，对着霍不丢无声哀求：不要说，不要。 霍不丢会意，眼神扫过其他几位长辈，做了个给嘴巴上拉链的手势。 霍朝斌这才放下心来。 要是被爸妈知道他教霍不丢玩企鹅号，估计会揍他。 看二人打起了眉眼官司，众长辈只觉好笑，没有追问。 「好了，不用按了。」霍文生上半身前倾，避开闺女用力的手。 霍不丢闻言转移目标，给旁边的霍文强按了起来。 「还是丢丢贴心，我肩膀一直都不舒服，这样一按，瞬间就好了。」 被内涵的霍传清父子：…… 「奶奶，我给你们按。」霍朝斌将手机放回枕边，走近张秀花和廖柳香。 一手负责一位长辈。「好。」 「媳妇，我给你按。」霍传清对姚长瑛说。 「托丢丢福了，我也能享受一回。」 霍传清嘟囔：「出力的是我诶？」 「不是丢丢做好榜样，你父子俩也不出力啊。」 「没有啦！」霍不丢都不好意思了。 「也是。」霍传清诚实表态。 「没错！向丢丢学习，为大家服务。」霍朝斌朗声道，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与此同时，姚庄。
第222页 这一年，姚红星和闫丽的事业有了起色。 还掉大部分欠款后，终于有余力让家里过个肥年了。 想到自己那个大红包，姚玥玥就忍不住弯起嘴角。 「大姐，我买了辣条，你吃不吃？」姚阳阳揣着大红包，开始报復性消费。 买了十盒二踢脚、一整包辣条。 但还是没敢光明正大带回家，而是藏在了柴火垛里。 两个姐姐去到中学，总会给他买吃的，姚阳阳也知道有好东西要分享。 于是，冒着被举报的风险，来找姚玥玥和姚瑆瑆。 「你买了辣条？」姚瑆瑆问。 「嘘，小点声，买了。」一大包。 「在哪？」姚玥玥问。 「外面，我们出去吃，吃完再回来。」 「好。」即便九年级了，姚玥玥也抵不住零食的诱惑。 很快，三姐弟蹲在墙角，你一根我一根，满足极了。 嘶哈嘶哈声，不知怎么地把姚红星引来了。 被抓包后，还剩大半的辣条被收缴，扔进了垃圾堆。 姚阳阳当即嚎了起来。 姚玥玥和姚瑆瑆，看着垃圾堆上那袋辣条，挪不动脚。 「回家！不准吃垃圾食品！」姚红星怒吼，生怕自己一转身，三人就去捡回来。 「怎么了？怎么了？」刘翠连闻声前来，忙问姚阳阳为什么哭。 得知是他买的辣条被扔了，她对姚红星说：「你扔掉它干嘛？」 「妈，那是垃圾食品，小孩子吃多了不好。」姚红星按捺住火气回。 「你以为你的小孩吃过多少零食？」看三姐弟一步三回头，刘翠连心里很不是滋味。 「妈，我……」姚红星一脸错愕，他满心以为老母亲会站他这边。 「别看了，脏，回家。」刘翠连不想搭理他，直接拉着姚阳阳，又提醒姚玥玥姐妹。 「丽丽，你说妈怎么了？」回到家，依旧没得到刘翠连一个好脸，姚红星进屋找到给孩子收拾衣物的闫丽，此刻的她正坐在床上，双眼无神。「你又怎么了？」 「你看不出来吗？」闫丽眼眶红了。她这妈当的，真不称职。 只顾着外头打拼，都没有管顾孩子，爱没有几分，钱也没给几分。 有些人，孩子还没出生，就已经学着做个父母； 还有些人，孩子几近长成，才陡然意识到为人母为人父的职责。 眼前的夫妻俩，就是后者。 「看出什么？」姚红星可能是睁眼瞎吧。 「你两女儿、一儿子能见人的衣服，加起来都没有你得多。」闫丽白了他一眼。 「不可能，他们衣服一大堆，哪里会比我少？」可上手翻找一通后，还真没几件像样的，起球、脱线、陈旧...... 「买！明儿就带她们下县城买新的。」姚红星斩钉截铁道。 「买你个头，刚过年买什么都贵！」刘翠连大吼。 夫妻俩齐齐缩脖，没敢再大声说话。 见爸爸又被奶奶骂，痛失美味的三姐弟不难过了。 快十一点时，霍不丢家门口，传来熟悉的唿唤声。 「好像是霜叶、念儿的声音。」霍不丢突然扭头朝外看去。 不应该啊，难道她幻听了，不是说明天再来吗？ 「丢丢？」赖霜叶、许念儿在路口喊，没直接进门。 「真得好像。」霍不丢嘀咕完，起身出去查看。 「真的是你们？我在这里，不是说明天来吗？阿姨，新年好。」走出门，还真见着人，霍不丢激动地上前。 又朝跟在她们身后的叶春花打招唿，至于赖盈叶，霍不丢没见过，只对她笑了笑。 「丢丢，这是我大姐，听你说了学徒工的事，我们等不及明天再来了。」赖霜叶上前拉着她解释。 「大姐好。」 「你好。」赖盈叶回以一笑。 「快进来坐。」听到外头动静，姚长瑛出来迎了。 「长瑛，实在不好意思，这个点过来打扰。」叶秋花急匆匆跑来，有些难为情，但还是拉着赖盈叶上前。 「没事，都是自己人，秋花，这就是你外甥女吧？看着就是个能干的。」 「是，是我大姐家的盈叶，我的亲外甥女，打小就勤快，就是没做过衣服，不知道符不符合要求。」叶秋花继续道。 「没学过也没事，有师傅教，只是有个条件，出师后至少得在厂子干满三年，不知道盈叶愿不愿意？」姚长瑛实话实话。 厂里不搞慈善，手把手教学徒，当然是为了更大的好处。 「这些规矩我们都明白，你放心。盈叶这丫头很老实的，哪怕电子厂老闆无缘无故剋扣她工资，她都能在那里干两年，何况是教她手艺的厂，别说三年，五年都没事。」叶春花绞尽脑汁夸赞自己女儿赖盈叶，哪怕自曝其短，就是希望姚长瑛能收下她。 「真是个傻姑娘，碰到那种人，早就不应该干了。放心，我现在做的这个服装厂，保管准时发工资，也没有乱扣押工资的问题。」姚长瑛拉着赖盈叶的手保证道。 一直沉默，不知道怎么搭话的赖盈叶，忙不迭点头。 原先只是听说过叶秋花好几个外甥女，可都对不上号。 又因为丢丢提议，对赖盈叶多了一丝关注。 现在，亲眼见到小姑娘后，瘦瘦小小一只，看起来和高中生差不多，却已经在社会闯荡了好几年了。
第223页 同样早早出去打工的姚长瑛，还是有些心疼她的。 「你们站门口干嘛？进来坐，慢慢聊。」张秀花吆喝道。 姚长瑛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对对对，坐着聊，我还想多问问盈叶情况。」 赖盈叶依旧拘束，但知道自己做学徒的事稳了，心下大安。 至于三个小姑娘，在姚长瑛出现后，就手拉手跑霍不丢家去了。 大人的事，自己解决，她们不掺和。 回到学校后，从赖霜叶口中，霍不丢得知了赖盈叶在外的情况。 见她吃苦耐劳，还肯学肯干，姚长瑛很满意，特地给赖盈叶安排了脾气好、手艺好的老师傅，要不了多久就能出师了。 厂里其他人，知道赖盈叶是生管介绍的人，没人敢为难半分，更是各种关照、提点。 「我姐以前打电话，总是我说一句她应一句，现在自己就能说好多了，我能感觉到，她很开心。」赖霜叶说。 「开心就好。」霍不丢笑道。 「丢丢，谢谢你，我妈说要不是你，我姐可能都……」 「打住！我其实就是传了个话，根本没做多少。」霍不丢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你啊，知道了。」赖霜叶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肉。 霍不丢双手捂脸，连连后退。「啊，你们为什么总喜欢捏我脸，过分！」 「可能是肉多？手感好。」同样捏过她脸的霍怡馨回。 「哪里有肉？我脸上很多肉吗？」霍不丢自己试了试。「没有啊！」 「咳咳，我来试试。」姚玥玥一本正经道。 「又想骗我，门都没有。」霍不丢往旁边躲。 许念儿跟着「伸出魔爪」。 霍不丢：可恶！ 第75章 金手指的真身 ◎少年们的约定◎ 四月体考顺利结束, 中考倒计时每天都在黑板右上方更新，提醒着每一位九年级师生。 最后一次模考时，霍朝斌堪堪摸到六十名门槛, 罗子新挺进一百五十名。 想到去年一中录取人数，霍朝斌心慌意乱, 却不知道和谁诉说。 罗子新倒是挺满意的，稳住这个成绩, 二中基本上是没问题了。 他还觉得自己隐隐开了窍, 学习变得有趣多了。 「斌斌，明天一起去爬山吧！」霍不丢来到他家，开口道。 压力谁都有，她也不例外。 学习如攀登，不如借着爬山, 排解压力, 暗示自己必将登顶成功，不负所期。 于是，她组织了小团队, 去爬小香山。 么湘镇的小香山, 崖壁雄伟壮阔, 多擎天石峰，海拔七百多米, 峰顶可以俯瞰么湘镇。 以前是大家上山砍柴的好去处, 现在是登高望远的好选择。 「哪些人会去？」霍朝斌问。 他不想留在家里，继续疯狂刷题了, 若是去外头走走看看, 或许烦闷的心绪能够得到舒缓。 「馨馨、玥玥、霜叶、念儿。」霍不丢掰着手指头数给他听。「就我们五个, 如果你也去, 我再叫上廖鑫源和罗子新？」 「好，我和你们一起去。」霍朝斌点头，转身时吐出一口浊气。 翌日，么湘镇小香山。 骑车在山脚下入口会合，将它停在一块，锁上车轮。 一行八人，各背着自己的书包，开始攀登之路。 虽说海拔七百多米，但他们是盘山而上。 等到了山顶，已经一小时过去了。 累得气喘吁吁，直接卸下书包，仰躺在草地上，不再管它扎不扎肉了。 看着蓝天白云，沐着山顶的凉风，闭眼感受周遭同伴的唿吸，真想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 「十年之后，我们还能再到这里来吗？」 「肯定能。」 「那说好了，到时候一起来。」 「十年之后，我应该是人民警察了。」 「那我肯定是人民教师。」 「我要当人民公僕。」 …… 「哦吼！」霍朝斌坐起身，朝着山下空谷吶喊。 依稀有回音传来。 姚玥玥站在她身边喊：「啊啊啊！」 「我们到山顶啦！」霍怡馨喊。 「山下的朋友你们好！」罗子新道。 众人噗呲笑了，霍不丢也开始站起身喊话：「加油！我们是最棒的！」 「加油！我们是最棒的！」回音轻盪，绕耳入心。 「听，它都在夸我们。」霍不丢笑着看向众人。 「霍朝斌加油！」霍朝斌站起身，双手併拢做喇叭状，大声喊。 「赖霜叶加油！」 「廖鑫源加油！」 「许念儿加油！」 …… 众人一一给自己打气，相视笑了起来：「大家都要加油，我们新信一中见。」 罗子新努了努嘴，没吱声，以他的成绩，太悬了。 坐在山顶上，将书包里的东西吃光光后，垃圾收拾带走，几人有说有笑下了山，最后各回各家。 中考，如期而至。 盛夏的蝉鸣声，似为学子们助阵。 走出考场的那一天，霍不丢脚步都轻快了两分，朝树下等着她的两人奔去。 「爸爸、妈妈，我考完啦！」 「嗯嗯，考完就好，考完就好。」廖柳香拿着蒲扇，给霍不丢扇着风。
第224页 「是这就回家？还是等他们一块？」霍文生拧开一瓶水，递给她问。 咕噜咕噜灌了半瓶，霍不丢盖着瓶盖说：「等他们一块。」 「好。」 两周后，中考成绩出炉。 全县第一名——霍不丢！ 得知消息的霍文生和廖柳香开心极了，霍不丢同样满意自己的成绩。 霍怡馨，校第二名，县第十名。 廖鑫源，校第八名，县第九十六名。 姚玥玥，校第十六名，县第三百七十二名。 赖霜叶，校第三十二名，县排名第七百二十名。 许念儿，校第三十五名，县排名第七百三十七名。 霍朝斌，超常发挥，全校第四十六名，板上钉钉的新信一中高一新生。 罗子新，同样超常发挥，成绩比三模还好。 新信一中统招一千两百个学生，择校三百人，共招生一千五百人。 整个新信县，共计二十四所中学。 今年么湘中学，达到录取分数线并报名一中的学子有近七十人，比往年多了足足二十个。 可惜的是，罗子新还是去了二中。 但高中是新的开始，无论在何处，端正学习态度，同样有机会在新赛道领跑。 兴许是期望越小，惊喜越大。 都做好送罗子新去上职高的罗家人，得知他稳上新信二中时，肉眼可见惊喜之色。 「太好了，高中再加把劲，也有机会考一本的。」罗东来拍着胳膊腿叫好，很为孙子高兴，觉得他太争气了。 「儿子真厉害！」郭琳抱着小女儿，脸上带着笑。 「不错。」罗光辉电话里如是说。 罗子新挑眉，心下窃喜，上前捏罗子悦脸颊肉，直到她瘪嘴要哭，才收手：「娇气。」 「中考完没有暑假作业吧？这个暑假，你妹妹就归你带了。」郭琳没训斥他，而是放心把已经会走路的小闺女，交给罗子新看顾。 当然，此举也是为了让兄妹俩培养感情，省得像同住屋檐下的陌生人。 「我不！」罗子新拒绝。 「哥哥抱。」在郭琳的鼓励下，小不点眨巴着眼睛，想要跟着罗子新去外面玩耍。 「你真烦。」罗子新嘴上嫌弃她，可还是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罗子悦你别得寸进尺，我抱着你怎么跑？」 「要不是看你长得还行，我懒得理你。」 「不准哭，我会打小孩的。」 …… 看着存摺上多出来的数字，霍文生和廖柳香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先前两人还想着，给闺女攒高中三年的伙食费。 好傢伙，她自己挣到了。 作为新信县中考状元，得到了学校和政府的双重现金奖励。 「丢丢，你太棒了！」廖柳香没忍住，当众夸了闺女一句。 霍不丢腼腆一笑。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金手指却发了愁。 那女人怎么好意思出现的？还想认回丢丢？它恨不得锤爆她的头。 怎么办？怎么办？ 难道要告诉小姑娘真相，它不想啊！ 察觉到女人打算等霍不丢上了高中，再伺机认亲后，金手指整个人陷入狂躁当中。 「叔叔，你怎么了？」回到霍家坡，见金手指飘出，哐哐哐砸墙。 双方毫髮无损，打了个寂寞。 被抓包的金手指一愣，脸色一会青一会白。「没事，手痒。」 儿时的记忆被唤醒。 霍不丢勐地想起，当初金手指骗她，说它手断了。 霍文生和廖柳香去廖子寨报喜了，霍不丢没好意思跟去，不想被围着夸，便以看书为由留在家中。 此刻，她和金手指的交谈无需遮掩。 「叔叔，你真正长什么样？」霍不丢绕着它看了一圈，突然问。 金手指的毛都要炸开了，她……丢丢怎么知道？不应该啊！她不可能记得小时候的事。 「现在就是我真正的样子。」金手指试图狡辩。 「不可能！」霍不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这话说得异常确定。 「你真想看？」它也不是不可以变回去。只是，装惯了两脚兽，四脚朝地怎么想怎么别扭。 「想。」霍不丢眼前一亮，真得被她猜对了。 下一刻，白光乍现，金手指高大的身形变幻，成了一只两手就能托住的背部银灰、腹部雪白的猫猫。 霍不丢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人和猫自由切换？ 不，她情愿相信是猫叔叔顶了哥哥的皮囊。 「那你为什么要变成哥哥的模样？还让我叫你叔叔？」霍不丢努力克制住想要上前撸一把的欲望。 金手指猫瞳一敛，满心无奈。 难道它要说自己是被形势所逼，只能幻化成人，好让幼崽期的她少受点苦吗？ 不让叫爸爸，已经是它最大的仁慈了。 「不能说吗？」见它欲言又止，抬爪捂眼，霍不丢的心都被萌化了。「叔叔，你以后要不就一直这样好了？太可爱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霍不丢上前一把搂住它。 「丢丢，我是你的长辈，不得放肆。」金手指依旧用着霍卫国的嗓音开腔，配上这副躯壳，极度违和。 「好嘛，抱抱都不行？」霍不丢不依不舍地松开手。
第225页 听她这般说，金手指差点就要妥协任其揉捏了。 想了想，不行，长辈的架子要端住。 在自己带大的崽崽面前，一定要成熟稳重。 霍文生和廖柳香一回来，就见霍不丢看着看着书，就瞄一眼脚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蹲在那里一样。 「丢丢，你在看什么？」 「看书。」霍不丢又瞄了一眼脚边。 「是不是鞋脏了？脱下来我给你刷刷？」廖柳香找了个盘子，装上从廖大平那带回来的菜。 「你舅特地给你做的梅菜扣肉，你没去，让我带回来给你尝尝，没动过筷子的，还热乎着，要不要吃一口？」 「不用洗，不脏，舅舅真好。」霍不丢放下书，洗手拿筷子吃了一口：「好吃。明天还去吗？带上我。」越是美味，越是后悔今天没跟着去，辜负了舅舅一番心意。 「又去吃啊？」霍文生笑着问。这多不好意思？他得想想带瓶什么酒去。 「去，你舅舅一直念叨想看看你。」廖柳香拍板道。 「明儿正好没那么多人了。」霍文生点头。 「好诶！」这可太好了。 第二日，到了廖子寨。 「舅舅，舅妈。」一进院门，霍不丢扬起笑容喊道。 「丢丢来啦！」刘长姣笑容满面，看到这位成绩优异的外甥女，就觉得欢喜。 「早说要来啊，家里什么都没有，我给伟涛打个电话，让他买点排骨回来。」廖大平赶忙拨通了廖伟涛手机。 「买什么买，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廖柳香进了门，说道。 「姐，你就让他打吧，不然这一天天总惦记着。」见廖大平站在话筒边上不愿离开，刘长姣打着圆场。 「就是，大平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说了算。」霍文生放下手里的酒，朝他使了个眼色：「好酒得配好菜，除了排骨再买点大肠吧！熘肥肠，下酒！」说完，砸吧了两下嘴。 从没吃过肥肠的霍不丢有些期待：「舅舅。」 廖大平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随即吩咐那头的廖伟涛快点回来。 「过来舅舅看看，我们家的文曲星。」廖大平撂了电话，坐回专属宝座，朝一侧的霍不丢招手道。 「舅舅！」小姑娘不好意思了。 「怎么了嘛？有什么好害羞的，本来就是文曲星。」廖大平理直气壮道。 昨日廖母改嫁后生的那几位，带着孩子过来走动，就是想沾沾霍不丢的文气，没曾想，小傢伙说要在家看书，没来！ 这样想可能不厚道，廖大平看着他们败兴而归，暗爽。 可能是有嫉妒的原因在，他们姐弟二人相依为命，没有父母依靠。 饱一顿飢一顿，也不见那边分一口粮食，直到廖柳香嫁给霍文生，日子才稍微好过那么一点点。 后来，霍卫国有了出息，那边又来攀亲戚，攀着攀着又没了声音，这会故态復萌，人情冷暖，他这小半辈子算是看透了。 霍不丢看不懂此刻廖大平眼里的复杂情绪，但她知道，自己认真读书，保持住好成绩，大家都会高兴，那就够了。 有孩子在，自然不会聊沉重的话题，也不会忆苦，那便只剩下展望未来了。 「不是说在县城买了房子吗？到时候开学了，你们俩谁去陪读？」廖大平闷了一口茶问。 「你姐夫。」 「你姐。」 两口子异口同声回。 余下三人大眼瞪小眼。 「姐姐姐夫这是还没商量好啊？」刘长姣失笑。 「不是说好你去吗？」霍文生看着廖柳香。 廖柳香剥了颗花生，递到霍不丢手心回：「什么时候说好的？我怎么不知道。」 廖大平拎起一旁热水瓶，挨个添水。 「谢谢舅舅。」 「不用谢。」 两口子依旧就谁去陪读之事拉扯着。 听他们说完自己的想法，在停顿的间隙，霍不丢说：「爸爸妈妈，一起去嘛。」 四位长辈：？？？ 果真是小孩子，想得就是天真。 先前都想让对方去，是因为留下的那个人面对的就是冷锅冷灶，一个人在家孤零零夫妻俩都希望对方能够陪在闺女身边。 至于一块去？不太现实。 一起去城里，不种地，吃喝没有保障，心里不踏实，闲得慌…… 「食堂的大锅饭好难吃的，爸爸、妈妈可以在家里开餐馆，我可以在学校里带同学来吃。」这样，对两口子来说，既有正事做，又能赚钱，一举两得。 对霍不丢而言更是，既能饱口福，又能赚外快，想想就开心。 她还没说的是，每拉一个客人，爸爸妈妈要给提成的。 她要靠自己的本事，赚零花钱！ 素未谋面的同学们：…… 还没着落的小餐馆：…… 「丢丢，在县城开餐馆哪有那么容易？」税务登记证、工商许可证、食品经营许可证……太多需要准备的了，他们又没做过，两眼一抹黑。 「姑父，开餐馆我有经验。」买排骨、肥肠回来的廖伟涛接话。 「对啊，你们买的那房子地段那么好，还有一个大院子，不用来做买卖，可惜了。」廖大平越想越觉得外甥女这主意可行。 稳定的客源，本来就要备一日三餐，自家的房子，这三个条件凑到一块，财神爷上门了啊！
第226页 他恨不得摇醒霍文生和廖柳香，你们知道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吗？ 在家种地能挣几个钱，一年到头勉强温饱。 做买卖，最怕的就是亏损，可在自家开饭馆，多做几个菜而已，能亏到什么地步去？ 「伟涛，我知道你有经验，可这事我还得再想想。」霍文生犹豫不决。 「你姑父说得对，做买卖得投入本钱，我和你姑父年纪大了，赌不起。」廖柳香更加谨慎。有一点点风险，她都不想冒。 霍不丢没再说话，长辈总会比她考虑得周全。 就是不知道，小伙伴们，对高中是怎么规划的？走读还是寄宿？ 叶家庄。 「大姐夫，二姐夫，恭喜啊，霜叶、念儿考得不错啊，来来来，干一杯。」霍阳才举杯祝贺道。 「还好，还好。」赖勇哈哈大笑，一口干了杯中酒。 「念儿中考发挥得比平时好。」许伟岸点头。 「我等着喝她们日后升学宴的酒了，到时候，我这当小姨父的，一定给包个大大的红包。」霍阳才继续捧着二人。 「这是肯定的，我家霜叶肯定能考上大学。」 「我家念儿也一定能！」 「对啊，生闺女又怎么样？十里八乡谁家闺女有我们哥仨的有能耐？大学生诶？你们知不知道，考上大学，村里都有钱发的。」这些年头相处下来，他发现赖勇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许伟岸好面子，摸透了性子想要拿捏他们，那就投其所好。 「就是，我闺女日后可是老许家第一个大学生，光宗耀祖。」酒精作用加言语刺激下，许伟岸已经开始上头了。 「村里发钱？多少？」赖勇的关注点在这。 因为家里收入的大头，连带着长女赖盈叶给的孝敬钱，都被叶春花抓得死死的。 以前软绵绵的媳妇，现在越来越硬气，脾气越来越大，他真是搞不懂了。 但要说拆伙过日子，那是不可能的。 他难道不清楚自己什么德行吗？太了解不过了。 要是离了叶春花，不是说找不着新媳妇了，但绝对没现在这个好。 除了不好掌控了，她对这个家，对三个孩子，一直都是掏心掏肺。 况且，现在赖霜叶越发出息了，他的腰杆也能挺直了。 「现在能发多少不清楚，几年前就有八百了，你想想等到霜叶、念儿高考那年，不得一两千啊！」霍阳才又给二人斟酒，随即嘆了口气。 「两千？」赖勇两眼放光，选择性忽略还有一千的可能，直接记住了个上限。 霍阳才嘴角抽动，不想搭理。 「有点少，听说今年么湘中学第一名，得了这个数。」许伟岸伸出手指比划道。 「三千？」赖勇猜测。 许伟岸摇头：「万。」 「我的天，那学生是去读书的，还是去赚钱的？这么多！」赖勇咋舌。 果然，好好培养女儿，还是很有必要的。 「你都不知道，那学生在市里排名也很靠前，听说新信一中，已经打算把她当成冲刺省高考状元的苗子来培养了。」 和县中考状元关系密切，压根没有听说这回事的霍阳才：？？？ 「哦，对了，她也是个女孩子。」不关心孩子学习之外事情的两父亲，根本想不起来，自己闺女和县中考状元是好朋友。 即便去年，霍不丢一行人来过家里做客，许伟岸也对不上号。 「啧啧啧，太厉害了，谁家的孩子？」赖勇又干了一口酒，夹了颗花生米嚼着问。 「好像是六溪村的。」只记住自己感兴趣话题的许伟岸说。 「六溪村不就是妹夫那边吗？」 「是啊，今年县中考状元是霍家坡的，我们丢丢。」霍阳才一脸淡定地吐露。 先前被捧着的二人：！！！ 亲身体会何为降维打击后，赖勇和许伟岸沉默了。 过了一会，才开口。 「呵呵，恭喜。」 「挺好的，挺好的。」 心里有个小人，恨不得抓起霍阳才衣领，将他人往两边甩。 姚庄。 「玥玥考得还可以，上新信一中重点班是没问题的。」姚爷爷给姚父去电说。 「好，那你把钱打到我那张卡上，到时候我送她去报名。」 「嗯嗯，知道了。」 「阳阳，你爸妈喊你接电话。」 「快点，男孩子做事，怎么磨磨蹭蹭的？」 屋里一直都是姚大山的说话声，直到姚阳阳拿到话筒。 「爸爸、妈妈。」 「知道了。」 「好。」 「我要买……」之后就在说过年要给他带什么。 嘟！ 电话挂断，那头的夫妻俩，好像遗忘了还有老娘和两闺女的存在。 刘翠连习以为常，目光幽幽看着后山林子。 姚瑆瑆一脸失落，怎么都不让她接电话？ 姚玥玥只觉庆幸，她最不想接电话了，不用想，肯定会提醒她要听爷爷奶奶话。 之后，对方也说不出其它的了。 而她除了嗯嗯嗯，也说不出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之类的温情话。 「玥玥，你爸妈说会打钱回来，给你交报名费，至于生活费，到时候我看下他们打多少再定。」姚爷爷拿出记帐本，写写画画后对大孙女说。
第227页 老爷子想的是，家里的开支若不记下来，到时候年底和儿子对帐，对方又像以前一样说他花自己身上了，有苦没地说去。 「嗯。」她没意见。 她现在就盼着开学，能再见到小伙伴们。 霍家坡。 霍文强和王二姣，正在商量要不要让霍怡馨借住，就听牵着霍朝文学走路的叶禾开口：「馨馨，你高中还是寄宿吧。」 「为什么？我不能和丢丢住一块吗？斌斌和丢丢都住外面，我想和他们一起。」霍怡馨都已经畅想过好几次，到时候和丢丢一起上下学的快乐时光。 「一住就是三年，太久了，不好。」叶禾说。 以己度人，若是霍不丢借住在她家三年，自己难免会有些情绪。 当然，还有一点其它心思在作祟。 明明三个孩子都一块长大，怎么霍不丢就能考全县第一名呢？ 姚长瑛当初日子还没自己过得好，怎么现在也在县城买了房子？ 虽然说她现在如愿生了个儿子，可心里怎么就越发不得劲了？ 人都有攀比嫉妒之心，很正常。 但大人的心思，还是尽可能别暴露在孩子面前。 「有什么不好的？丢丢又不会嫌弃我。」霍怡馨嘟囔着，还是不想住校。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人是会变的。 王二姣遂开口道：「先在丢丢家住一学期试试，如果不习惯，下学期再住校。」 「嗯嗯，奶奶你最好了。」霍怡馨上前挽着王二姣的手，窝在她肩膀上撒娇。 「咳咳，我也没有意见。」霍文海补充道。 「爷爷也好。」霍怡馨笑。 里外不是人的叶禾：…… 和她心思差不多，小两口已经通过气的霍传申：…… 霍文海和王二姣活到这把年纪，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哪里看不出小两口心里的小九九，只是不拆穿。 人啊，知足方能长乐。 希望他们早点想通，好好珍惜自己拥有的。 其实，日子已经很好了。 得到确切答覆的霍不丢，拉着霍怡馨的手，两人开心地绕圈圈。 「太好了！」「哦耶耶！」 看着她们撒欢，四位长辈坐一块谈妥借宿费和伙食费，这些得摊在檯面上说明白，日后才能少因为钱的事闹心。 「就和学校差不多就行，反正都是自家房子，伙食费就免了，添双筷子的事。」霍文生道。 「这怎么行？一码归一码，这钱你得收，该多少就多少。」霍文海摇头，不贊同。 「对啊，馨馨住你们家，你们就得操两份心，这可不是用一点借宿费和伙食费就能衡量的。」王二姣看着二人说。 「行吧，是多少就多少。」廖柳香拉了霍文生一把，对方的心情她完全能够理解。 利益归利益，人情归人情，这样馨馨住的舒心，他们也能放心，自己更能宽心。 最讨厌的就是不谈钱谈感情，最后又变成只顾利益，断了交情。 她不希望，看着长大的两姑娘，日后越来越生疏。 作为长辈，她就想多为丢丢考虑，让她这辈子少些遗憾。 霍不丢拉着霍怡馨，来到霍朝斌家，把事告诉了他。 「太好了！」霍朝斌回，笑容却不达眼底。 两小姑娘齐齐看着他：「你还像不开心的样子。」 霍朝斌轻嘆：「爷爷奶奶还没决定好，谁去县城陪我，一天到晚在商量。」 少年说话水份大。 起初霍文强和张秀花是好声好气商量来着，现在已经演变成争吵，甚至到了要把姚长瑛或者霍传清叫回来陪读的地步。 所以，他很苦恼。 「丢丢，你家是怎么决定的？」 这会，就变成霍怡馨和霍朝斌，齐刷刷等待霍不丢答覆了。 「他们也没决定好，我是希望他们都去陪我的。」 「这应该不可能，我奶奶说家里的鸡离不开她。」霍朝斌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 「……要不都杀了吃掉？」霍不丢眼珠子一转，出了个馊主意。 「那她估计会疯掉。」霍朝斌苦笑。他奶奶可能会忘记给他做一日三餐，但一定不会落下每天餵几次鸡。 霍怡馨捂嘴偷笑。「可能明天，他们就有答案了。」 「但愿吧。」少年愁。 第二天。 不知四人怎么聊的，竟然决定合伙开餐馆。 当初买房子时，特地买在隔壁，这下子真的是派上大用场了。 两房子主屋构造不一样，但站在露台上看，院子正好连成一片。 若是在共用的那块院墙砸扇门，两边加起来，足以摆下快八张农家酒席用的八人桌，考虑到接待的大多数客人是学生，最好是四人桌，留足进进出出的空间。 最重要的是，风险共担。 霍文强和张秀花，想到霍传清和姚长瑛买这套房子欠下那么大一笔贷款，有时候觉都睡不好。 当时还给霍朝斌买新手机，他就更气了。 自己日子紧巴巴，对孩子倒是大方。 可他却忘了，自己不也是这样的父亲吗？ 言传身教，孩子身上少不了父母的影子。 「奶奶，你不是说捨不得你的鸡吗？」霍朝斌喏喏地问。 「鸡哪里不能养？」张秀花轻抬下巴，完全推翻了自己先前言论。
第228页 「那家里的鸡，怎么办？」不会就让它们饿死吧？咦，好残忍。 「杀了吃掉，卖了换钱。」张秀花皱眉看了霍朝斌一眼。 在这一瞬间，她忧心起他的智商，这点常识都没有，以后怎么得了啊？ 看来，男孩子不能惯着，日后能使唤就使唤。 未来跑堂霍朝斌，当然感受到了奶奶飘向自己的眼神暗含的意味。 略委屈，但已习惯。 另一边，霍不丢也发出了疑问。 「爸爸、妈妈，我们家真打算开餐馆了吗？」 「当然，你不是听到了吗？怎么还不相信啊？」廖柳香温声说。 「不是，我要确认一下。那你们需要招工吗？比如说服务员？洗碗工？」循循善诱开始。 「不用，小本买卖，一步步来。我们四个人什么都能干，不需要额外请人。」 霍不丢套「工钱」计划夭折，泄气式坦白：「爸爸、妈妈，你们可以请我，我很便宜的。」 霍文生和廖柳香：？？？ 强忍住笑，霍文生故作认真道：「那你可以帮我们餐馆做什么？工资要给你开多少？」 霍不丢拿起小本本，翻到关键一页，轻咳两声回：「我可以介绍客人来、洗盘子、洗菜、洗锅、炒菜。」 「听起来不错，但是，有一个问题，高中生很忙的。」 见霍不丢笑容僵在脸上，霍文生和廖柳香都绷不住了，拍着大腿哈哈哈。 霍文强和张秀花闻声而来。「你们一家三口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霍不丢扁嘴，一脸问号：你看我是在笑吗？ 霍文生当即把方才一出告知，霍不丢自暴自弃合上粗略的计划书，看着四位长辈笑得前俯后仰。 他们有点过分，真的。 「不过，我觉得丢丢的想法很不错。」霍文强这一句话，让霍不丢瞬间展颜。 「你看哈，学生中午、下午来吃饭，斌斌和丢丢也要吃饭，但在他们吃饭前后，肯定是可以搭把手的，那么，无论是招唿客人，还是打菜、洗盘子、收钱，那也是付出了劳动，需要给点现金奖励。」 霍不丢连连点头，朝霍文强竖起了大拇指。 「行行行，你也是老闆，你说了也算。」霍文生没有意见，权当锻鍊孩子了。 「不过呢，成为我们餐馆的小帮工，也是有条件的。」见霍朝斌进门认真听着，霍文强话锋一转。 「爷爷，什么条件？」霍朝斌好奇地问。 「成绩不能退步。」霍文强回。 「对。」其他三人一致贊同。 霍朝斌：「……」这点绝对是在针对他。 「没问题。」霍不丢点头。「我的工资要每周五发。」未来小帮工，开始争取权益。 「可以。」霍文强点头，随即看向霍朝斌。 「我能不能不干？」 「不能。」 「……」 廖伟涛帮着跑了几趟，八月底总算办齐相应手续。 餐馆名——老霍家的饭馆。 看着定做的招牌，霍不丢、霍朝斌、霍怡馨三人相顾无言。 作者有话说： 【温馨提示】现实中，尽量不要与亲朋好友合作创业。 文中两家人合伙开饭店，初衷是为了有正当「藉口」陪读，说到底主要目的不是追求利益，即便有矛盾，也会互相调解，不会闹到小辈跟前。 四位长辈很清楚，高中三年是他们能近距离陪伴小辈的最后一程，成年后（上大学、参加工作）只会离得越来越远，步入社会的酸甜苦辣咸，他们更多是旁观者、倾听者。 他们总觉得给小辈的太少，其实，一直的爱和陪伴，就是极其宝贵的精神财富，胜过世间无数。 第76章 班车上的小偷 ◎「凭什么只怀疑我？」（捉）◎ 「玥玥！」因为走读, 霍不丢不需要准备行李，报名后还有时间去公告栏，查找其余小伙伴所在班级。 升入新信一中的她, 和霍怡馨在一班，廖鑫源在二班。 姚玥玥在高一八班, 赖霜叶和许念儿同班，在高一十五班, 而霍朝斌, 在十八班。 高一年级一共三十个班，教学楼位于后门上来正对面的六层建筑。 一班在一楼，霍不丢三人往后从家里出发，穿过后门，只需要一分钟, 或许在上完高中体育课过后, 可以缩短至五十秒。 光是想想，就很开心。 知道自己教室在哪后，霍不丢来找姚玥玥, 霍怡馨去看赖霜叶和许念儿, 等会在楼下会合, 带三人去熟悉老霍家的饭馆子。 至于霍朝斌，当然是去找廖鑫源了, 估摸着男生宿舍楼所在, 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找着人。 「丢丢，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姚玥玥刚收拾完宿舍的床铺, 冷不丁开始一个人睡, 还真不习惯。 其实八年级分寝后, 大家都有了单人床, 不过她和霍不丢还是喜欢挤在一块。 现在到了陌生的环境，姚玥玥有点瑟缩回原先的模样了。 不过，在看到霍不丢的这一刻，笑容出现在她的小脸上，明媚动人。 「带你去我家。」霍不丢朝她伸手。 姚玥玥毫不迟疑，将手放在她掌心，两人手牵手，下了楼。 八班在二楼，上楼梯口左转第一间就是，两人很快就来到一楼。
第229页 新信一中占地面积大，入目便是篮球场地，现在也有不少人在打球。 不过两人对此没有兴致，叽叽喳喳说着话，欢快极了。 「这就是我的座位，等之后换了我再告诉你坐哪，下课了你可以来找我玩，或者我去找你。」带着她来到高一一班，霍不丢兴奋地介绍自己的宝座。 「你同桌是谁？」姚玥玥刚在窗外，看到第二组第三排桌肚熟悉的书包，就知道这个座位后霍不丢的，但还是认真地听她说完。 「当然是馨馨，现在是自由选择同桌，等明天正式上课了，听老师安排。」霍不丢拉着她坐在位置上。「感受一下，我选的位置，是不是很好。」 「不错，老师在黑板上任何一处写字，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关键是，第三排，不用吃粉笔灰。」霍不丢小声说。 两人相视一笑，回想起初中轮座，二人什么地方都坐过。 最讨厌的就是靠近讲台的第一排了。 老师稍有动作，或是课间值日生擦黑板，那粉笔灰都可以顶饱了。 「估计馨馨她们也快下来了，我们到校门口等她们好了。」已经五点半了，一个小时后上晚自习。 所以她和霍怡馨，才直奔教室找人。 「嗯嗯。」姚玥玥点头。 另一边的霍怡馨。 「霜叶、念儿，走走走，吃饭去！」闲话少说，干饭要紧。 「馨馨！」赖霜叶朝她挥手。 「馨馨，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许念儿一出来就挽着她另一手问，三人边走边下楼梯。 「告示栏上贴了分班表，你们没看吗？」 「看了，但只看了一半。上午人太多，下午累得很。」 「你绝对猜不到，寝室是什么样子的。」许念儿卖起了关子。 霍怡馨瞬间来了兴致。「什么样？难不成是四人寝。」 「no，no，no，算起来还是二十四人寝。」许念儿露出一脸难尽的表情，新生都逃不过二四魔咒了吗？ 「三寝合一，两阳台一卫生间一洗漱台。」赖霜叶解释了一嘴，让陷入痛苦回忆的霍怡馨，得以重返人间。 「两阳台怎么分？」 「有一个寝室自带阳台，就是我和表姐住的那个，真是老天保佑了。」许念儿转而露出笑来。 「幸好。」霍怡馨点头认同。 「你刚说吃饭，去哪吃饭？食堂在那边。」赖霜叶指着反方向说。 「哦，好像没跟你们说，丢丢和斌斌两家长辈合伙开了个餐馆，名字叫……算了，你们待会自己看。」话到嘴边，霍怡馨咽了回去。 顿时勾起了二人的好奇心。 一踏出后面，就看到了霍不丢和姚玥玥二人，一行五人会合，齐齐下坡右转再左转，终于见到了餐馆名。 非常醒目，因为它摆在两家门口正中间，各占了一半位子。 「老霍家的饭馆。」姚玥玥三人异口同声念出这名。 仔细琢磨了会，觉得挺有意思的。 「这名谁取的？很好啊！」许念儿笑着问。 「我爸爸。」霍不丢回。 「叔叔好有才。」姚玥玥接话道。 「我也觉得。」赖霜叶莞尔。 「爸爸，我们回来了。斌斌……哎，你们怎么比我们还快？」看到已经在打下手的霍朝斌和廖鑫源，就连罗子新也到了，霍不丢惊讶不已。 明明三人是一块进的学校啊，按理来说，她和姚玥玥才是最早出校门的。 两人一直等在门口，都没见到霍朝斌和廖鑫源的影子。 「我觉得，你们需要与时俱进一下。」霍朝斌伸出右手比划出打电话的手势。 霍不丢和霍怡馨恍然大悟，输了，心服口服。 「好了，先别聊了，喝汤，青菜瘦肉汤，尝尝。」霍文生端出一大海碗汤张罗道。 「爸爸，这是玥玥、霜叶、念儿、廖鑫源、罗子新。」 「你们好。」满头白髮的霍文生笑起来和善极了，看着就让人觉得亲切。 「叔叔好。」几人纷纷叫人。 「你们好，坐，快坐下吃，就当自己家一样，别客气，好不好吃也直说，我们需要你们帮着提提意见，过几天就正式营业了。」 「嗯嗯。」 「好。」 「谢谢叔叔。」 …… 下一道小炒肉，霍文强端了出来。 霍朝斌起身介绍道：「爷爷，这是我的同学和好朋友们，廖鑫源、罗子新……」 「你们好。」 「爷爷好。」 同样满头白髮却被唤爷爷的霍文强：「……吃吃吃，别客气，还有菜呢。」 「好。」 「丢丢，我们要不要等长辈们上桌再动筷子？」姚玥玥不放心地确认了一遍。 「不用，这桌饭菜是专门给我们准备的，祝我们升学快乐，高中也要继续加油哦。」霍不丢朗声回道，在座的人都听到了，放下心来。 「汤好喝。」罗子新评价道。 「好好吃。」赖霜叶夹了一筷子小炒肉，发出赞嘆。 「呜呜呜，我太嫉妒你们三了，每天都可以吃这么好吃的饭菜。」许念儿夸张地说。 「嗯，好吃，下饭。」一大盘小炒肉，考虑到人数，份量很足。姚玥玥原本打算不吃晚饭的，这会也开了胃。
第230页 「好吃，以后我下课要来这里吃饭。」廖鑫源点头。 上了高中有一点好，校门出入自由，尤其是饭点，不强制在校内食堂吃。 虽然还没吃过一中食堂，但是，学校食堂能有好吃的吗？ 吃过三年么湘中学食堂的他，表示拒绝。 「你们能不能客观一点？」霍不丢哭笑不得，怎么一个两个都是溢美之词。 这样子，让人怎么进步嘛？ 「就是，我倒觉得……很好吃。」正要点评的霍朝斌，见着出来的张秀花，来了个急剎车。 背朝出菜口的罗子新接茬：「英雄所见略同。」 「虎皮凤爪来了，这可是斌斌最喜欢的吃的一道菜，也是我最拿手的了，孩子们快尝尝。」 「谢谢奶奶。」 「看着就要流口水了，斌斌你太幸福了叭？」 「奶奶，你是大厨吗？怎么这么好吃？」 …… 张秀花离开时，嘴角都是上扬的。 越长大嘴越笨，不会哄长辈开心的霍朝斌，有些郁闷了。 第四道菜酿豆腐。 廖柳香端上来的，也是她做的。 「我妈妈做的酿豆腐是一绝，你们都有口福了。」霍不丢先行一步夸道。 「你啊你。慢慢吃，不着急，还早着呢。就是小新可能会比较赶些，走路过来还是骑单车来的？」廖柳香先是笑话自家闺女自卖自夸不害臊，随即提醒众人，随后把视线落在罗子新身上。 「婶婶，你放心，我走路走得可快了。」 「嗯，没事，待会让你叔送你去学校，闲着也是闲着，正好认认路。」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我劝你不要拒绝。」霍不丢以过来人身份好言相告。 「为什么？」 廖柳香见二人聊上了，转身离开。 她站这，一群小孩饭都吃不痛快，束手束脚。 「因为，反抗无效。」霍不丢耸了耸肩。 「明白了。」罗子新颔首，索性坦然接受。 十五分钟后，一行人吃饱喝足，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都不想马上散席。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哪容得他们心意。 「小新，走，我送你。」霍文生在院子里喊道。 「叔叔，麻烦你了，你真好，难怪丢丢总说她爸爸是全天下最好的。」罗子新一通彩虹屁输出，霍文生乐得见牙不见眼。 围观全程的霍不丢等人：…… 进了学校，各自回到所在教室，没一会，自习课铃声就响了。 高中三年，霍不丢的主要任务就两个，一是学习，二是帮家里多搭把手。 所以，她拒绝再次担任班干部。 无官一身轻松，作为听从安排的一员，换了个身份，霍不丢对班干部这个头衔，又有了不一样的理解。 「丢丢，你怎么不当班长了？」课间，霍怡馨好奇发问。 「不想当。」霍不丢坦言。 「我也不想。」但她不好意思当众拒绝老师。 老霍家的饭馆选了个良辰吉日开业，这日礼拜天，没准备多少饭菜。 因为不确定食客量，想的是自家人吃之外，再备二十个人的就差不多了。 没想到，霍不丢三人前脚刚回来，后脚就来了十几个学生。 「就是这了吧？」 「是老霍家的饭馆，没错了。」 「好香。」 一行人踏进院子，就看到右边厨房外整整齐齐码着十个菜，旁边还有一大锅冬瓜排骨汤。 为什么能一眼看到汤，因为霍朝斌刚掀开盖，霍不丢弯着腰往碗里舀，霍怡馨手里已经端了一碗。 「啊这，来客人了。」想要喝口汤先的三人，面面相觑。客人来得太快，他们还没准备好迎接。 「同学们看看要吃什么？」霍文生笑着问。 「一荤一素、两荤一素、两荤两素都可以，你们自己选。」关键时刻，还得老将出马。霍文强补充道。 价钱不需要强调，已经写明贴在墙面上、招牌下，学生们一看就知道。 比食堂贵两块钱，免费加饭、送汤。 「老闆，没地方坐吗？」打好饭的少年，没在院子里看到位子，里头客厅一看就是自家人吃饭的地，他都不好意思入内。 「有的，穿过这道门，那边院子里有桌凳。」廖柳香指着两家共用围墙开出的那扇门说。 「哎？这边也是你们的啊？这边打饭，那边吃饭，我喜欢。」几个男生穿过院门，来到了霍文强和张秀花所在院子。 「坐，随便坐。」张秀花扬起笑说。 「谢谢奶奶。」 「不用谢。」 至于三个说要打下手赚工钱的傢伙，被赶去客厅吃饭了。 「斌斌，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家餐馆的？」霍不丢问出这话，让霍朝斌拿着筷子的手一顿。 霍怡馨也抬头等待答案。 「我什么都没干。」 本来三人是打算写小卡片给餐馆打gg的，但被四位长辈制止，叮嘱他们好好学习，别浪费时间做其它的事。 「那会是谁？」 小辈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霍文强几人倒是乐呵，比预想中生意好太多，准备的饭菜都不够，只能让后来的学生们下次再来。 开业第一天，餐馆来客不习惯。
第231页 没两日，霍朝斌、霍怡馨、霍不丢就完全接手了打菜、收钱、擦桌洗盘子的活。 让从早买洗切炒菜的长辈们，可以松快松快。 等到收尾了，他们就开始吃饭，跟着最后一批学生客，回学校去。 鑑于三人表现，两位老闆、老闆娘决定发工钱啦！ 还用红纸包着，塞到每个人手里。 霍不丢低头拆开一看，自己的是五块钱。 「斌斌，你发了多少？」不懂职场规则的霍不丢，当众打探同行工资。 霍朝斌看到霍不丢是五块，他都懒得拆，直接揣进兜里：「没多少。」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肯定没你多。」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馨馨，你呢？」没得到答案的霍不丢，不死心地问另一位同行。 同样得了五块钱的霍怡馨，看到霍朝斌朝她挤眉弄眼，清咳了两声，顾左右而言他：「我们是不是该回家了？」 霍朝斌点头：「是的，抓紧时间，还得抢座。」说完，转身就走。 霍不丢：……难道我是最少的？不行，下周洗碗手速要再快点了！ 回么湘镇的班车上，大半都是学生，基本上彼此认识。 一路叽叽喳喳，司机和售票员习以为常。 这种情况下，大家的防备心约等于无。 靠过道坐着的霍朝斌，身子微侧靠近里头坐着的廖鑫源，二人探讨窗外经过的风景，从而暴露了兜里红纸包着的五块钱。 同排靠过道的男人见状，本着不要白不要的心思，伸出两指轻而易举抽出，攥入掌中。 「丢丢，霍朝斌的工资被偷了！」金手指当即提醒。 「谁干的？太过分了吧！他工资多少？」坐在前排靠窗位置的霍不丢，刚起身张望，就被车上售票员制止。 「车辆行驶中，不要起身、走动。」 「哦，好。」霍不丢知错就改，连忙俯身唤霍朝斌：「斌斌？」 「丢丢叫你。」坐他前面的霍怡馨，抬手向后打了个响指。 「丢丢，你叫我干嘛？」霍朝斌大声回道。 姚玥玥转述：「丢丢，他问你干嘛？」 「让他摸摸口袋。」霍不丢不想大喊，随即让身边的姚玥玥传话。 「她让你摸摸口袋。」这话一说出口，霍朝斌当即伸向自己右口袋，偷小钱贼子一个激灵，将掌中之物塞进裤兜。 「哎，我的钱呢？」霍朝斌把口袋内衬翻出，都没见红纸和钱，在过道、座位下看来看去。 「丢丢，你是不是捡到我钱了？」 「没有，是被车上人偷了。」霍不丢趴在姚玥玥膝盖上，对着他说。 听到这答案，霍朝斌不淡定了，大喊道：「谁偷了我钱？那可是我的血汗钱啊！」还是他接下来一周的零花钱。 环顾前后左右，视线定在一旁的陌生男人身上。 「嚷嚷什么？」坐在车前头的售票员，听不大真切。 「阿姨，有人偷了我钱。」像是在教室回答老师提问，霍朝斌举手道。 售票员起身，扶着两侧座椅来到他跟前问：「谁干的？连学生的生活费都偷？赶紧拿出来，不然我报警了。」视线若有似无扫过陌生男人。 司机听到这动静，靠马路边停了车，近前解决这事。 被霍朝斌怒目而视，又见售票员打量着自己，男人不乐意了。「你盯着我干什么？又不是我！」 做贼果然心虚。 霍朝斌一阵无语，自己四面八方都是熟人，就他不认识，还能是谁？ 「司机叔叔、阿姨，就是他偷了我钱。」霍朝斌斩钉截铁道。 霍不丢站起身一看他周围的人，点头附和：「肯定是他！」 司机目光幽幽看着男人，沉声道：「你好意思吗？」 新信县到么湘镇这条班车线，他跑了二十多年车，从来没有发生偷窃事件，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霍文强和张秀花静静坐在霍朝斌身后，没有说什么。 孩子能处理好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 若是不行，他们两把老骨头再出马。 「怎么就是我了？他后面、我后面的人都有可能，你们不能因为我是外地人，就扣这么大一个帽子到我头上吧？难怪是小破县城，这么排外！」 闻言，女售票员翻了个白眼。 「嗐，你这售票员什么态度？我要投诉你的。」男人恼羞成怒，站起身发现大家都用看小偷的眼神看着他。 大口喘着气，好似被冤枉狠了。 霍朝斌没好气道：「大叔，我后面的是我爷爷，你后面的是我同学，你旁边坐着的是我兄弟，除了你还有谁？」 外地来探亲的男人：……失策了！ 怪就怪自己听信了偷子团伙的鬼话，什么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好作案？一点都不靠谱！ 其他人没忍住闷笑出声，坐他身边，一路看窗外的罗子新无奈耸了耸肩，怪自己上车最晚，没选到好位置。 一直闭目养神，还没看到霍朝斌被偷这一茬。 先前还气势汹汹的男人，马上露出讨好的笑：「小伙子，我真没偷你的钱，就是在脚下捡了张红纸。」 「我的钱就是用红纸包着的，放在口袋里不可能掉。」何况，丢丢都说了是偷。 「是这个吗？」男人讪讪一笑，从裤兜掏出被捏皱的红纸。
第232页 霍朝斌接过，扔了那张沾了陌生人汗渍的红纸，将里头的五块钱展开看了一眼：「是我的钱。麻烦司机叔叔、阿姨了。」 看到面额，霍不丢眼前一亮，嗯哼，大家都一样。 「找到就好，你……」司机点头，随即看着死不承认的男人，沉默了片刻，又补充道：「偷鸡摸狗的事，还是别做了，我们县是不富裕，但是大家有手有脚，都靠自己本事吃饭。」言尽于此。 偷了五块钱也是偷，待会到站把他送到派出所坐坐。 接到电话，说要来探亲的那户人家，备着好酒好菜等着。 没想到，眼瞅天黑了，人没见着，接到了派出所电话。 偷钱！ 偷学生钱！ 偷学生五块钱！ 现在断绝亲戚关系还来得及吗？没脸见人了！ 经此一遭，长辈们纷纷提醒小辈，要保护好自己的财物，别单独外出。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他们在城里开餐馆，抛头露面，每天进帐几百，一月下来上千，得存银行，不能再像自己一样放家里了。 回到霍家坡，霍文强和霍文生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两人各取出一张存摺，到时候对半存。 霍文海和王二姣，得知霍怡馨在餐馆搭了把手，就领到红包，又上门掰扯了。 「馨馨吃住都随你们，已经占大便宜了，怎么还能要钱？」王二姣不贊同道。 她们这一辈人，似乎有个共同点：占了便宜，浑身难受。 张秀花两手一摊：「这有什么？斌斌和馨馨都有啊，你以为馨馨负责收钱找零就不辛苦了？人那么多，要算得又快又好，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能做到的。」 「就是，你啊，就喜欢多想。这是她应得的，就算没有这一出。给小辈发点零花钱，怎么就不行了？你想那么多干什么？」廖柳香拉过她坐下，直接批评道。 「这不一样。」王二姣回。 「怎么不一样？」二人齐齐看着她，誓要她说出个子丑寅卯。 「我是说不过你们两个，反正以后别给了。」王二姣抹了一把脸，道。 「你说你，怎么还是老样子？」张秀花白了她一眼。 「馨馨怎么说？」廖柳香没应，直接反问。 「我还没跟她说。」 「那不就得了？小辈的事她自己决定就好，你就当馨馨在别家餐馆打杂好了，这样想还是她亏了呢。」一天一个钟，只有一块钱，要不得自家小辈，上哪招人去？ 王二姣抿着嘴，不想说话。 「这样吧，你要实在过意不去，以后我们常住县里，斌斌和丢丢回到霍家坡，直接上你家吃回来行了吧？」张秀花道。 「嗯，对。」廖柳香附和。 「这还差不多。」王二姣满意了。 于是，霍怡馨还是继续打杂赚零花钱。 另一边，三哥俩在聊餐馆的事。 「生意应该不错吧？」霍文海笑着问。 「还行，不亏不赚。」用的菜肉油什么的，都是自己吃用的那种，想要大赚是不可能的。 加上才开张一周时间，以后是什么情况，还不清楚。 霍文生不想把话说得太满。 霍文强点头接着说：「反正够我们几人在城里嚼用。」虽然还没细细盘帐，但他负责买食材粮油，心里大底有成算。 「万事开头难，生意总会越做越好的。」霍文海安慰了一句。 「哎，你家地里有什么菜？今年收的稻米，养的鸡鸭鱼，鸡蛋什么的卖不卖？我们商量过了，去县城菜市场买，还不如买大家自己种的。」 「有啊，你想要什么我都有。」霍文海顿时激动起来，这算是坐在家里都能收钱了吧？ 另一边在廖柳香家里的王二姣，听到要买她种的菜，这会也乐呵了。 老头子天天说她浪费精力种那么多菜，这会看他还怎么说？都是钱啊！ 「嗯嗯，有多少要多少。」得到这个答案，还犹豫什么，赶紧忙活起来吧。 其他人听到风声，也挨个上门询问，要不要他家的东西。 四人摇头：「暂时不要了，但以后有需要一定会找大伙。」菜他们只打算每次要一周的量，其它的，三家库存已经够支撑一段时间了。 众人有些失望，但又没彻底放弃，连声说： 「你嫂子种的葱姜蒜，今年长得可好了，你可以去菜地看看。」 「我家每年的白萝蔔、包菜，又脆又甜。」 「冬瓜，要冬瓜找我！」 …… 「你们放心，反正都要买，肯定是买我们霍家坡人的，到时候天气冷了，我们可能一月回一趟，会打电话给大伙的。」霍文生抬手示意大伙安静，开口应答。 「是啊，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和文生虽然是开餐馆，但其实就是小本买卖，做给自己孩子吃之外，卖点钱赚点生活费，所以，不管是菜也好、鸡鸭鱼肉蛋什么的也罢，只要好的，新鲜的。」霍文强大声道。 他们还得额外花钱请霍阳才帮忙运送，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不能马虎。 「放心，抬头不见低头见，难道还会坑自家人？」 「就是，这种缺德事我可干不出来。」 「你就是想要坏的、烂的，我也找不出来啊！」
第233页 …… 霍不丢她们打县城回来，霍银霞正好相反。 先前高中同学兼好友，辞了外省工作，留在家里发展，成了新信职业技术学校的一名老师。 暑假在职校领导安排下，赴外地培训了两个月，这个学期终于正式上课了。 刚开学没多久，她就有些精神崩溃的迹象，霍银霞与其交流过程中，明显感觉到了，遂想当面开导下她。 「我以为你就是说说而已。」旧友重逢，烦恼顿隐，林彩虹脸上藏不住笑。 「我就知道，所以我用行动告诉你答案。」霍银霞挑眉。 「是我的错，霍老师原谅我好不好？」林彩虹上前挽住她的手，讨好地说。 霍银霞轻哼，女子会心一笑。 吃饱喝足，回到住处，两人落座后，夜话时间到。 林彩虹终于还是吐露了心声。「我现在待的这个学校，问题太多了。」 霍银霞一怔，疑惑地问：「怎么了？」她听学校老师说起过县里这所民办职校，开办近三年，每年都会在高考前来招生。 「怎么说呢，唉，我当时就不该贪它给的高工资，搞得现在不上不下，进退两难。」林彩虹抱膝坐在椅子上，感慨了一句后开始叙述：「跟我同一批参加培训的老师，已经走了大半，剩下的也考虑离开这个鬼地方。」要不是手头紧，她也要跑路。 「为什么？」霍银霞皱眉，这不正常啊？ 见她如此，林彩虹苦笑。对啊，自己要不是亲歷者，也会觉得不正常。「这所学校不是公办的，是民办的，还是日资。」 霍银霞欲言又止，但还是忍住了，耐心倾听。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林彩虹心间酸涩尽数显露在脸上。「学校的教学理念和校领导的为人真是让人喘不过气来，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给你举个例子吧。 因为走了很多老师，人数不够所以重新招了一批，根本来不及培训，直接上岗。其中一位在开大会时说很紧张，怕教不好学生，你知道我们校长怎么回他的吗？」 霍银霞摇头。「不知道。」 林彩虹双手揉着太阳穴，深唿吸后说：「他说，怕什么，这一批新生，就是给你们练手的。」 说完，她的眼眶霎时就红了，视线变得模煳。 「这竟然是一校之长说的话，你敢信？教师不应该是教书育人的吗？怎么可以拿学生练手？拿孩子的人生打草稿吗？为什么这样的人会是校长？能当校长？」 同为老师，霍银霞几乎能感同身受，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恨不得破口大骂。「怎么能这样说？练手？他是校长啊，这种话怎么能说出口？」 「就是啊！你看，就这么一句你都受不住了，其实，这只是日常而已。」林彩虹幽幽嘆了口气。「招生办的老师，前脚刚送走家长，后脚就讥笑对方人傻钱多。」 「啊？这也太......」 「还有更过分的，学生总共就读三年，前两年随便教教，最后一年不排课，强制要求到外省实习，必须干满六个月，不然不给发毕业证。」哪怕学生自己找好了实习单位，都不被允许，只能去学校要求的那几个厂子。 无论是学什么大类专业，通通流水线见，一天十个工时。 学校至少会安排两个老师去厂子里当监督员，保证实习学生产能达标。 林彩虹听完参与老师的吐槽后，顿时怀疑人生，职校是这样的吗？她要在这种地方待下去吗？可想到班上的学生，想到自己刚上高中家里爸妈就不给钱供的妹妹，她犹豫了。 「强制要求？都不尊重学生意愿？」霍银霞觉得自己可能幻听了，不应该这样的吧？ 「校长原话是这么说的，学生意愿是什么？进了这里就要听从学校安排，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只要坚持干下去，升职加薪不是梦。」确实，不是梦，是可怕的现实，拿别人的一辈子当垫脚石。 「实习期待遇怎么样？」 「你指的是学生实习待遇吧，包吃、住、来迴路费，但没有工资。」林彩虹说着自己知道的消息。 霍银霞听得眉心紧蹙。「别干了，赶紧换个学校，乡镇中学挺缺人的，就是工资低了点。」 林彩虹摇头：「以前盼着毕业、工作，现在想想还是读书时最轻松了，我舅舅舅妈对我挺好的，没受过什么委屈。可长大了，进到社会，我才发现，活得好累，和三观不合的人共事，更累。」 林彩虹同样是家中长女，父母常年在外打工，身边只带了宝贝儿子。 两个女儿，大的送到娘家，寄人篱下，小的留在老家，和奶奶过。 现在奶奶去世了，老屋归没另起房子的林父，他们只过年回来一趟，待几天就离开，根本就不会花时间、精力、金钱修缮。 总归是亲妹妹，虽然聚少离多，但林彩虹还是不忍心她孤身一人，更不想她早早辍学。 顺带弥补下自己的遗憾，让妹妹的学生时代多一些快乐的回忆，少一些酸楚，所以回来工作，也是想着能时常看到舅舅、舅妈一家。 林彩虹没有多大的理想抱负，这辈子也没打算结婚生子，先这样过吧。 霍银霞拉起她的手，安抚道：「教育局应该会管的吧，这种学校要是在我们县扎根下去，一批又一批的孩子都会被毁掉。」
第234页 「没用的，之前离开的老师举报过，学校没事，他反被批评了。」顺势靠在她肩膀，感受着久违的温暖。 「不是匿名举报吗？」 「怎么可能不是？」短短一句话，透露出不少信息。 霍银霞沉默。社会的潜规则、成年人的无力，只有自己经歷才知晓。 这一晚，两人聊了很久，凌晨四点多，才耐不住困意睡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26 16:56:28~2023-05-01 17:11: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漂流瓶0615 20瓶；紫玉、二的2 10瓶；学习废 8瓶；青梅、继续微笑、渣猫、绵羊卷卷 5瓶；babynap、更新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餐馆用地沟油？ ◎匿名举报（捉）◎ 回来一趟, 长辈们忙里忙外，到处走动。 霍不丢三人坐一块，除了看书, 就是学习。 因为班上的同学，真得很厉害, 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超越，必须从起跑线上开始努力。 霍不丢、霍怡馨是主动前进, 霍朝斌是被动跟上, 他数次想以帮长辈搬运东西为由逃离。 被霍不丢和霍怡馨双手擒拿，言语喝住。 被四位长辈，哦不，霍家坡一众长辈眼神制止，口头警告。 「馨馨、丢丢, 我们不休息一会吗？」在学校都有课间十分钟, 回到家里，怎么就变成奋战到天黑了呢？ 「你想想，你现在休息了, 别人在努力, 他就会超过你。」霍怡馨回復。 「但是, 如果别人在休息，你在努力, 你就能超过他。」霍不丢接话。 霍朝斌：「……」道理我都懂, 我就想玩一会。 吭哧吭哧，周日终于到了。 霍朝斌迫切想回到学校学习, 毕竟和在家里被两人从早到晚督促相比, 在学校, 一天只是上区区一节早自习, 七节课，外加三节晚自习罢了。 原本让他讨厌的课程量安排，都变得舒心多了，毕竟课间十分钟、午休他可以随心所欲。 採购之事一解决，干起买卖来，愈发得心应手。 酒香不怕巷子深，老霍家的饭馆子生意越来越好。 除了学生来吃，连老师都有，更有附近的住户懒得做饭，花钱省事。 周末不想回家时，两家人就待在县城休息。 至于一日三餐，当然是由两位小辈解决了，霍怡馨则和姚玥玥她们回家去了。 「爸爸、妈妈、伯伯、伯娘，我想炸蔬菜丸子吃。去上晚自习时，给玥玥她们尝尝。」一楼空出的房间，暂被当成粮仓，霍不丢一眼就看到大南瓜、芋头堆。 脑子里就闪过它们的神仙吃法，一口一个素丸子，香！ 要是再配一碗薯粉，浇上酱油辣椒，嗷嗷嗷，巨好吃！ 光是想想，霍不丢就馋得流口水了。 「没问题。」 本是霍不丢馋嘴点的吃食，没想到，炸着炸着，香味沿街传出去，来了客人。 「老闆，炸丸子怎么卖？」 「自家炸着吃的，不打算卖，不怕烫的话，你也尝尝看。」 见霍朝斌和霍不丢一人拿了根筷子，插着盆里刚出锅的丸子，嘶哈嘶哈吃着，霍文强顺手递给对方一双筷子。 「那我吃了？」好吃再买。 男人没客气，结果筷子径直夹了一个入口，外酥里嫩，虽然是油炸但是一点都不腻，要不是太烫了，一口一个都不在话下。 「老闆，反正你炸了这么多，卖点给我吧。」有专门卖蔬菜丸子的小吃摊，但肯定是眼前这家干净卫生啊，不然怎么会给孩子吃？男人看着憨，眼明心亮着呢。 「我这……」看着一旁捞丸子的霍文生，霍文强无奈一笑。「行。」 有一就有二，又来了好几位食客。本来还多炸了些，到最后不大够了，又是一番去皮、擦丝、上浆、搓团、开炸的动作。 「哎呀，以后不能卖丸子了，连油钱都没赚回来。」廖柳香和王二姣，将一张张纸币展开清点后，摇头失笑。 「一块钱五个，我炸到明天也赚不到多少钱啊。」霍文生甩了甩手，活动活动。 霍不丢正在按人头打包装袋，见老父亲累着了，当即上前给他揉揉捏捏。 霍文强点头贊同：「确实，我们还是好好卖饭菜吧。」 「丢丢，我没事。」被闺女揉手臂捶背，霍文生心下慰贴，怕她累着不停解释。「好了，不酸了。」 「真的？」霍不丢将信将疑，手上动作慢了下来。 「真的。」说着让她回客厅忙去。 就在此时。 「哎，肩膀有点酸。」霍文强坐在一旁伸手捶了捶肩。 意图实在明显，当然是想要有人给他捶捶了。 正好经过的霍不丢，心领神会，伸手给他揉捏起来。 「还是丢丢贴心啊！」 捨不得奴役闺女的霍文生：…… 被亲爷爷内涵的霍朝斌：…… 晚自习前十分钟，高一八班门口。 「玥玥！」霍不丢探头，朝教室里的姚玥玥招手。 「丢丢，你怎么来了？」姚玥玥有些惊讶，这个点，怎么来找她了？ 「给你送吃的。」说着打开袋子，隔着塑胶袋，先尝一个。「试试，现炸的，还有点余温。」
第235页 姚玥玥撩起两侧头髮，低头啃向她举起的丸子。 「唔……好吃。」嘴里塞得满满的，都不好开口说话了。 「是吧，我就说很好吃，路过的人都进门买。」霍不丢笑着回，又举起一个：「再吃一个。」 「不用了，我饱了。」姚玥玥摇头。 「哦，好，那你晚上回寝室饿了再吃。」霍不丢把袋子系好，又从口袋里拿出个干净的套上。「喏，这样就闻不出味道了。」 「都是我的？」 「不然呢？」霍不丢笑着反问。 「那我就不客气了。」 「嗯嗯。」 另一边十五班。 「赖霜叶、许念儿，快出来，给你们加餐了。」顺路的霍朝斌，举起两袋子，站教室门口喊。 叽叽喳喳的众人顺着出声方向一看，嚯，这男生长得有点好看。 不过，他怎么和赖霜叶、许念儿关系这么好？ 「你怎么来了？」话音刚落，两女生就走了出来。 「店里下午炸了丸子，给你们送一点尝尝。」霍朝斌直言，分别递给二人。「很好吃。」 「好，谢了。」 「不用。」 「我走了。」 「嗯。」 回到教室，拿了张草稿纸垫着，放进桌肚。 一抬头，就看到前排两女生眨巴着眼睛，一脸兴味。 「那男生是？」 「老同学。」「朋友。」表姐妹俩同时回答。 「哦～」故意拉长音调，八卦之火在她们眸子里燃起。 「真的。」 「他哪个班的？」 「楼上十八班。」 「给你们送什么了？」 「吃的。」 …… 晚自习铃响，赖霜叶和许念儿松了一口气。 至于廖鑫源的那份，当然是由霍怡馨送达了。 因为她到县里挺晚的，匆匆忙忙洗完澡、吃完饭，霍朝斌和霍不丢不想她跟着爬楼，就让她直接去隔壁班了。 「丢丢，廖鑫源说明天要来店里吃饭。」 霍不丢一坐下，就听到霍怡馨开口。「想来就来啊。」 「不只他一个人，还有他的兄弟团。」霍怡馨的表情有些古怪。 「兄弟团？几人团？」霍不丢打趣道。 「十三个。」 听到数字，霍不丢惊愕不已。「他哪来这么多兄弟？」 「是吧，我也好奇，就问他，他说男生兄弟多很正常。」 「可能吧。」霍不丢摇头失笑。「那晚上回去，我得提醒下我爸爸妈妈，多准备点饭菜。」 在霍家坡，霍文生几人最晚九点就睡了。 但在县城，每每下晚自习回去，都会发现他们屋里亮着灯，还会问候两句饿不饿。 但凡说饿了，就有一顿宵夜吃。 有时候，他们觉得三人饿了，也会掐点做好。 「嗯嗯，我就是这意思。」霍怡馨点头。 第二日，廖鑫源随兄弟团抵达，罗子新囊括其中，先前困扰霍不丢三人的谜团终于解开。 新店开业那天来的第一批食客们，原来是廖鑫源和罗子新的功劳。 「感谢廖哥和罗哥携友人捧场，小的给你们送点小菜，聊表心意。」霍朝斌端着一碟子酸豆角、腌萝蔔放上客厅大桌，吃嗨了的众人一愣，随即乐了。 「霍老闆这就太小气了，只给小菜？没什么硬菜？」 「就是啊，霍老闆，我可是你家的常客了。」 「什么都别说了，再来一碟子花生米。」 …… 霍朝斌先是翻了个白眼，下一刻还真上了个硬菜。「一人一块，谁也别夹多，我算好数了的。」 热气腾腾的梅菜扣肉一上桌，罗子新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霍老闆大气！」 「谢谢霍老闆！」 「哎，这块掉了的肉是我的，你还给……你给老子吐出来！」 「略略略，进了我的肚子，那就是我的。」 …… 霍朝斌见状，当即远离众人，回去接手打饭的活。 「锅里还有两碗，再端一碗给他们吃，一个个瘦得像什么一样。」看着客厅里打打闹闹的男孩子，霍文强嘱咐霍朝斌。 「不，再给，我就没得吃了。」那群土匪，再来十盘都不够他们塞牙缝的，绝不能惯着！ 「不是有两碗吗？哪里会少得了你们的。」张秀花道。 「我、丢丢、馨馨分一碗，你们和文生爷爷他们一碗。」哪还有得分？ 或许丢丢和馨馨，还想给姚玥玥三人送去。 「我们不吃，特地做给你们吃的。」 霍朝斌抿嘴不说话，表示反对。 「好，知道了，吃吃吃。」 负责洗盘子的霍不丢，得闲拿了个饭盒过来：「斌斌，你懂的。」 「食堂那么大，你怎么找她们？」霍朝斌一边给她装肉菜，一边问。「扣肉在厨房，你自己去夹。」 「放心，人海茫茫我也能一眼看见她们。」 被肉麻到的霍朝斌抖了抖。 「够了，我先开熘了，马上回来。」 「跑慢点，还早着点。」 「知道啦！」 一分钟后学校食堂，就餐区。 「你们今天有口福啦！霜叶、念儿、玥……玥玥没跟你们坐一块吗？」霍不丢对着两人身边同学笑了笑，突然意识到少了个人。
第236页 「玥玥上周开始就不和我们一块吃饭了。」许念儿毫不客气，从饭盒里夹菜下饭。 「那她现在坐哪了？」霍不丢四下看了看，闹哄哄的食堂，来来去去的学生，都没见到熟悉的人。 「不知道诶，很少在食堂碰上。」赖霜叶回。 「那你们先吃，饭盒记得帮我洗干净。」临走不忘叮嘱。 「知道啦！」二人将饭盒推向中间，与同学一块分享。 「嗷嗷嗷，我也想要天天给加餐的好姐妹。」 「家里开餐馆，实在是太幸福了吧！」 「我要羡慕死了，好吃。」 「可惜我爸爸妈妈不让我在校外吃，不然我一定要去她家吃个够。」 「为什么不让？」原本只静静听着的赖霜叶，好奇地问。 「他们说外面的菜是用地沟油炒的，不干净。」 「地沟油？」新鲜词。 「就是剩菜、泔水里面提炼出来的油。」 「啊啊啊，你为什么要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个，搞得我没有胃口了。」另一个女生欲哭无泪。 「其它店我不知道，但老霍家的饭馆绝对不可能用地沟油，因为他们自己都在吃那些饭菜。」 「真的啊？」女生语带惊喜，自己都敢吃，那肯定没问题了。 「当然了，要不是我钱都充饭卡了，我都不想吃食堂了。」许念儿用筷子戳了戳盘子里的菜，素菜像开水烫的一样，没滋没味。 「我也是。」 「哎！后悔，开学时太冲动了。」 …… 另一边返程的霍不丢，刚要拐道出校门，突然顿住了。 玥玥会不会在宿舍？反正时间还早，去瞧瞧。 跑到她宿舍一看，还真有个人在。「你找姚玥玥？」见过霍不丢好几回的女生问。 「是，你知道她在哪吗？」 「她在教室。」 「玥玥这么快就吃完饭了。」霍不丢兀自感慨。 「她没吃，说午饭就吃你给的炸丸子。」宿舍就彼此，霍不丢小声嘀咕声她也能听见。 「哦，好，谢谢你。」霍不丢朝地方笑了笑，跑开了。 一口气冲到高一八班，霍不丢就看见正在学习的姚玥玥。 「玥玥，你吃饭了吗？」霍不丢气喘吁吁问。 「吃了。」没想到这个点能看见霍不丢，姚玥玥有些错愕，但很快回答了她。 「吃了什么？」霍不丢走近继续问。 「在食堂吃的饭啊，还能是什么？你跑……」 「骗人！」 「我骗你干嘛？炸丸子能吃饱，不也是饭嘛。」 十几个丸子，她一顿就能吃完，怎么还能撑到第二天当午饭？ 霍不丢绷着脸，又觉得心疼，不知道怎么接话。 「知道了，我回去了。」 「丢丢，你别生气啦，我真不饿，你……」 楼道里传来回应：「我没生气！」 姚玥玥：……丢丢怕是不知道，自己一生气就爱口是心非吧。 回到餐馆，廖鑫源一行人正吃饱喝足离开。 「丢丢，怎么了？」 「没事。」霍不丢干巴巴道。 「谁惹你生气了？」罗子新问。 霍不丢眼皮一抬，很明显？「没事。」 「行。我们走了。」 「好，拜拜。」 学校周边、县里各处小馆子，生意都比往年好。 究其原因，或许还在于今年出台了「八规六禁」，政企事业单位积极响应号召，大大降低去酒楼、饭店的频率和餐标。 不敢顶风去中高端，低端小餐馆就成了一些人的暂时选择。 晚上不做生意，霍文生四人一边盘帐，一边看电视闲聊。 「早就该管管了，拿着老百姓的钱大吃大喝，又不见干点实事。」 「现在也不晚。」 「前两天来的那几位，穿着打扮就像吃公粮的，搁以前，哪里能在我们这种小馆子露面啊！」 「听说县里的酒楼要倒闭了？」 「你听谁说的？这么大一个酒楼，怎么可能说倒就倒？」 「前面那条街卖早点的老闆说的，他家里有人在酒楼工作。」 「管它呢，倒了就倒了呗，反正我又吃不起。」 「一桌就得小几千，谁吃得起。」 「好贵。」 …… 与此同时，临街小餐馆里。 「你今晚炒菜用的是什么油？我吃着味道不对啊！」男人端起碗，抿了口酒，放下后夹了一筷子清炒菜心尝了尝，眉头一紧，疑惑地问。 「啊？小油壶里空了，我就直接在红色油桶里舀了一勺。」在厨房炒菜的女人，听到声音回道。 她话还没说完，男人直犯噁心，直接跑出去吐了。 「我不是说过，你炒菜用油，只能用小油壶里的吗？」回来后，看到女人把另一盘子菜放上桌，看都没看一眼。 同样累了一天的女人，强自按捺住火气，撇了他一眼：「我刚说了，小油壶空了。你平时不都用那桶里的油吗？至于反应这么大？」 「我是没你会炒菜，被人叫大师傅，可我做的菜也不至于难吃得要吐吧？」 「你说那油很便宜，自己最好不要吃，可偶尔吃吃怕什么？我们以前又不是没有吃过便宜的油。越老越挑嘴，真难伺候。」
第237页 女人将身上围裙扯下，一把丢在角落里，火更大了。 她体谅丈夫炒了一天菜辛苦，主动负责晚上两人吃的这一顿。 可对方也不想想，她擦桌子、洗盘子、打菜，忙里忙外，难道就不累吗？ 男人慾言又止，几次想要出声打断，可见女人在气头上，只能等她发泄完。 「不是你做得难吃，是这油，有问题。唉，你自己尝尝吧。」索性坦白，放弃挣扎。 女人拿起另一侧自己的碗筷，在碗底杵了一下对齐，右手两指微动，夹了一筷子菜心入口。 「很好吃啊，素菜我都炒出了肉味。」刚嚼了两下，女人就开始点评了，就在她还要继续夹下一筷子时，男人制止了她。 「你怎么不想想，清炒菜心怎么可能有肉味？」 「你干吗？你不吃还不准我吃了？想什么想，说明我手艺好。」女人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男人单手揉了揉两侧太阳穴，有些头疼：「是油，油的问题。我怕吓着你，没跟你说，那油，是我在油贩子手里买的毛油。」 「毛油？不就是地……」女人一巴掌把他拍开：「你是疯了吗？这油怎么能吃？来我们餐馆吃饭的，可都是学生啊！」 「我又不是天天用，再说了，你以为就我们家吗？大家不都这样？」男人破罐子破摔了，直接袒露心声。 女人沉默半晌，长嘆一声：「难怪，难怪……」看着外面拾掇好的餐具，突然露出苦笑。 第二日，小餐馆照常营业中。 「阿姨，给我多打一点点这个菜好不好？」 「老闆，你家饭菜好香啊！」 「我跟你们讲，这家馆子便宜又好吃。」 …… 看着热衷投餵她人的霍不丢，金手指有些醋了，正好感应到事，遂冒泡。 「丢丢，该开工了。」 出了后门一排都是餐馆，生意比自家还要火爆，霍不丢多看了两眼，暗暗咋舌，就听到久违的声音。 「叔叔？」她疑惑地四下看了看，都没见到小猫的身影。 躲哪去了？ 「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别找我了。你看到披着红围裙的那对夫妇没有？他家用的是地沟油，左右两边邻居也是，这条路口上去，左拐那一排都是。」 金手指不言则已，一言总能刷新霍不丢对人性的认知。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做？」这会的霍不丢，当然知道地沟油是什么，之前还听霜叶她们说，不少同学硬着头皮吃食堂，就是怕在外头吃到不干净的东西。 现在看来，这种担心不无道理。 「为了赚钱呗。」金手指哼声。 「丢丢，你发什么呆呢？走着走着不见人。」已经走远的霍怡馨，回头拉住她。 「馨馨，如果你发现有餐馆用地沟油，会怎么办？」被拉着离开这一处后，快到家时，霍不丢问。 「当然是举报了，地沟油又脏又臭，猪都不吃给人吃，太缺德了。」霍怡馨抽了抽鼻子，一阵恶寒。 「没错。」得举报。霍不丢点头。 距离此处不到四百米的么还镇人民政府。 几个小干事约着一块出去吃午饭，正好听路过学生分享学校周边，哪几家餐馆好吃便宜量大。 「学生们都说好，我们也去尝尝？」 「尝尝。」 这会已经入冬，几人出了办公室，便披上了保暖外套，乍一看和普通民众没什么分别。 来到新信一中后面的小吃街，这会已经没多少学生了。 剩下的菜色看着还行，起初吃着香，慢慢觉得发腻，等吃完后，扫一眼餐盘粘黏的油脂，挺败胃口的。 看到老闆娘蹲在一旁刷盘子，男人随口感嘆了一句：「洗涮这活也不好干吶。」 「什么活好干？」卫生环保部门的小干事接话。 「三百六十行，行行不好干。」 「行了，别贫了，吃完赶紧回单位吧，还一堆事没忙完呢。」 …… 单位？听到这词，老闆娘挥动丝瓜囊的动作一顿。 抬头看向另一旁坐着吸菸喝酒的男人，没吱声。 下午放学后，霍不便揣着零花钱，打校外的公共电话进行举报。 接线员刚想开口问清她的身份，就听到嘟嘟嘟的回应。 霍不丢踩着上晚自习铃声，冲进学校，抵达教室。 好险，差点迟到。 「丢丢，你刚干嘛去了？」霍怡馨给她递了个本子，上面写道。 「打举报电话。」霍不丢如实回。 「笑死。」霍怡馨压根不信，以为对方开玩笑。 「……」 没两天，三人下课回家，看到本该挤满学生的餐馆，竟齐齐关了门，上头好像还贴了张纸。 有几颗脑袋凑在那看，挡住了视线。 「我去看看。」霍朝斌好奇心起，拔腿上前，霍怡馨紧随其后。 霍不丢猜到原因，没再去看热闹，而是站在路边等两人。 这三家餐馆没营业，旁边的老闆们可乐坏了。 「老闆，怎么今天都关门了啊？」三家店常客退而求其次，开口问。 「被工商行政管理局查到用地沟油，封了！」 「什么？地沟油！」听到的食客惊愕不已，还想挣扎一下道：「他们用多久了？是不是才刚开始用地沟油炒菜？」
第238页 「怎么可能？肯定很久了，不然怎么一查一个准。」旁边其他人回。 「老闆，你家用的什么油？」看着自己刚吃两口的饭菜，顿时没有食慾了。 「放心，我家可不像他们一样丧良心，我都是在市场买的油，不然为什么没把我抓走？」老闆大声回道，也是在提醒那些观望的学生。 正要回食堂吃饭的学生犹豫了。 可想了想，还是回了食堂，真的是不敢赌了。 不过，还是有不少人选择其它餐馆，虽然气愤，该吃还得吃。 「丢丢，你之前是不是问过我，有餐馆用地沟油怎么办？」霍怡馨看完封条和执行公告回来，抓着霍不丢的手臂，愣愣地问。 「问过，你不是说举报吗？」 站在外侧的霍朝斌，扭头看了两人一言，又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所以那天晚上，你真的去举报了？」最后三字，霍怡馨是用口型发出的。 霍不丢神情依旧，嗯了一声。 得到确切答覆后，霍怡馨瞪大了眼睛，惊讶不已，最后化为了一个大拇指。「干得漂亮！」 霍不丢顿时笑了。「还好，还好。」 「丢丢，你怎么发现的？」快进门时，听明白的霍朝斌问。 「如果我说，是神秘力量告诉我的，你们信吗？」霍不丢斟酌了一息，试探性揭晓答案。 「你觉得呢？」霍朝斌道。 「说人话。」霍怡馨回。 「……」 得知自己吃过的餐馆，用的是地沟油。 吃过的学生气愤、噁心又无奈，这一刻决定，再也不去外面冒险了。 吃过的干事们，像寻常人一般气愤、噁心过后，更意识到这是他们的失职。 不到四百米，就在眼皮子底下，一直没人发现。 这是谁的责任？ 要是没有群众匿名举报，还会残害多少学生？ 除了这几家，新信县么还镇各处，难道就没有藏污纳垢的事？ 一场浩浩荡荡的「食品安全专项整治行动」在新信县开展起来。 连群众舌尖上的安全都守护不了，谈什么为人民服务？ 县里下发通知，各乡镇协同行动。 「明天不做生意，你们看看要不要叫同学来家里吃饭？」张秀花说。 「秀花奶奶，明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不做生意？」霍怡馨好奇问。 「县里要搞什么检查，进进出出，又有客人，想想就觉得麻烦，干脆休息一天当放假了。」 「哦，好。我班上有两个男生会来，我再问问廖鑫源和罗子新来不来？」霍朝斌回。 起身找到霍文强，要回自己手机，想要给罗子新发个消息。 「在房间抽屉里，自己去拿。」霍文强道。 知道消息的霍不丢，第一反应是，这难道不是打草惊蛇吗？ 她有些搞不懂了。 「爸爸，你知道他们来检查什么吗？」 「好像是说查消防，不管是什么，反正明天休息，牌子一早就放出去。」霍文生回。 新信一中所在这片是老城区，没有明显住宅区、商业区的划分，又有诸多学校。消防、环境卫生等等，年底末尾常规开展工作。 只隐约知道时间点的霍文生，没细打听，默认消防。 「查消防？」不应该继续严查餐饮吗？不可能只学校附近餐馆有问题。 按理来说，得顺藤摸瓜，把制造地沟油的暗处产业链一网打尽才是。 霍不丢如是想。 过了一会，霍朝斌两手空空出来。 「嗯，我给罗子新发消息了，他没回我，晚上我再看看。」 「嗯。」 「你们记得，待会儿回到学校，问问玥玥她们来不来家里吃饭，我们好准备。」廖柳香提醒。 「知道啦，我们去学校了。」三人齐声回。 - 「明天县里来检查，你们家不准备准备？」 「需要准备什么？这检查隔三差五，走走过场罢了。」 「也是，走过场才好呢。」 「是啊，大家都省事。」 两个男人蹲在路边，背朝餐馆，看着路边来来去去的人，你一言，我一语。 暮色渐沉，大道路灯亮起，不远处的他们，背影被拉得老长，辨不出人形，二人指尖夹着的菸头猩红闪烁，忽明忽暗。 有抱着侥倖心理的人，自然有谨慎者。 歇业应对？当然不。 少卖一天就少赚一天，谁捨得？ 最简单的法子，那就是换油。 就当回馈老顾客了。 第二日，各单位来检查时，没有人发憷，淡定如常，笑脸相迎。 「老闆，你们家用的是什么油？」 「当然是地地道道的花生油了。」 「一直都是吗？」 「对啊。」男人非常自然地接话。 该店常客点了平时爱吃的几道菜，入口觉得味道不大对。「老闆，你家今天饭菜不够味。」 「我也觉得，有点不一样。」坐他旁边的工人附和。 「年轻人就爱开玩笑，每天的菜都是我炒的，哪里会不一样？」掌勺兼老闆朗声回道。 「明明就是不一样。」男人嘟囔了一句。 「怎么个不一样？」工商管理局负责人上前，闻声询问。
第239页 「没平时好吃。」 「就是，平时这白菜都有肉味，今天的就是白菜味。」 「真会说话。」老闆本来有些担心，闻言笑出了声。「看你们经常来捧场，今天就送一勺肉，这样有肉味了吧？」 「谢谢老闆。」没想到有意外之喜，先前有怨念的男人，顿时开心了。 「老闆，我也要。」其他人道。 「行行行，先到先得。」老闆慈眉善目，端着装菜的盆子上前，挨个送菜。「没多少了，能不能吃上，就看你们运气了。」 而那位负责人，在听到食客的无心之言，就已经生疑了，可今儿检查没发现什么问题。 看来，事后还是得来一次突击检查。 县里另一处。 「不是说查消防吗？怎么还要抽样检查我们菜？」 对方面容沉静，从容以对：「兄弟单位查消防，我们是工商行政管理局的。」 「除了菜需要抽样检测，你们店里粮油的购买凭证也需出示一下。」 「每天用的油放在哪？我们需要检查一下。」 帮厨胆子小，听说要检查油，脸唰的一下就白了，一看就是作贼心虚。 检查人员当即注意到她的异样，正要追问。就被出现的老闆打断，他心理素质好得多，直接让对方继续手头上的事。 敢在县里已经有地沟油餐馆被查处的当口继续营业，那肯定是做了些准备的。 做假做全套，粮油购买凭证油贩子也给开。 只不过要现场查验那毛油，这个就有点麻烦了。 「正好今天油用光了，还没来得及补货。」男人打算煳弄过去。 「这发票上说的油都用完了？油桶在哪？」他们需要看看货对不对版，尤其还是需要重点检查的餐馆。 「用完了，每天出餐量大，油十天半月就得补一次。至于上面说的这个油桶，我这店里没留，都丢了。」男人挠了挠头，故作难为情道。 「刚用完就扔了？」检查人员眼神一眯，定睛看着他。「厨房在后院是吧？我们进去看看。」 「一大早忙到现在，刚刚炒完最后一道菜，都还没来得及收拾，乱糟糟的，都没地下脚了。」 「没事。」 「……那你们跟我来吧。」 劝不动，那只能带路了。 其它用来源不明油的餐馆、饭店，同样面临这一情况。 取样后，专人送去检测。 余下检查人员，又开始往下一家去。 等到了老霍家的饭馆，十几个学生有说有笑地进门。 「我们回来了。」 看到院子里出现的陌生人，轻松化为拘谨。 「叔叔阿姨好。」礼貌问候了一句，熘进客厅吃饭去。 「这桶油是哪里的？」指着没有标识的油桶，检查员问道。 「家里自己榨的花生油。」霍文生回道。 「餐馆炒菜用它吗？」即便面对两位头髮全白的老汉，男子依旧公事公办。 这类无标识的散装食用油，可不能随意用作经营使用。 「当然不用了，自己吃都不够。」霍文强摇头失笑。 「就是，自己种的花生榨的油，可比这些在批发店买的香多了。」霍文生补充道。 眼前小伙子想什么呢？ 他们做买卖不昧着良心赚钱，但不代表掏心掏肺往里垫付，总归是生意人，好东西肯定紧着自家。 要不是今儿请客，他们都不会拿出来炒菜，平时只在周六日用。 问出答案的检查员：……这两老爷子像看傻子一样看自己是几个意思？ 但还是牢记自己的职责，出声提醒。 客厅的一众小吃货。 「菜上齐了，赶紧吃吧。」廖柳香提醒道。 「旁边壶里有热水，你们自己倒。」张秀花笑着进来，将水杯拿去沖洗了一遍，倒扣在大茶盘上，放在橱柜边。 「谢谢婶婶。」对廖柳香说。 「谢谢奶奶。」对张秀花说。 廖柳香咧嘴乐，张秀花笑容敛。 「你怎么了？突然变脸？」出了客厅，背对着嘻嘻哈哈的一众小孩，廖柳香故意凑近她问。 「哼，你会不知道？」张秀花扭头回了自家院子，看需不需要做点什么。 廖柳香闷笑颤着肩，追上前。 从长辈口中，得知这次入户检查是和食品安全相关，霍不丢安心多了，正要将这一出抛之脑后时。 金手指又发言了：「丢丢，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校内食堂就一定干净？」 「学校里的东西都很干净啊！」就像没遇到变态老师前，霍不丢对学校老师几乎是百分百信赖。 现在的老师、学生、家长，甚至是政府，都认为学校食堂很靠谱，不会像外头一样乱来。 金手指长嘆一声，打小见识人性的恶，它家丢丢怎么还是这般天真？ 「学校食堂私人承包，说到底也是为了逐利，人类为了利益都能手足相残，对其他无关紧要的人，又能多仁慈？」 「你是说我们学校食堂？」躺在床上的霍不丢勐地坐起身，一字一顿道。 「你们学校暂时没有，县里职专可就不一样了。食堂地沟油和食用油混着来，除了採购和厨子，都没人分得清。」它都不忍心窥探地沟油加工地的脏污环境。
第240页 「叔叔，职专在哪？也是我们县里的学校？」霍不丢只知道新信一中、二中，没了解过其它。 新信县其实还有几所高中，但生源差得多，师资力量也更加薄弱。 「在工业区那边。当然是新信县里的，来过么湘中学招生的职业学校，想起来了吗？」金手指耐心提醒。 「刚上九年级那会？」霍不丢依稀记得，霍朝斌说过，他们班上有两个同学报名了。 「就是那个。」 「那里不好吗？当时来的人说他们学校很好的。」哪怕成绩一般，也能学有一技之长。 罗子新起初还打算跟着两同学一块报名来着，被她们制止。放话道：要是他现在就放弃，绝交！ 霍不丢扭头看着窗外夜色，心情闷闷的。 其实，她知道的，事实没有那位招生办老师说的那么好。 好的去处，大家总是挤破脑袋，根本用不着旁人「诱哄」。 去那所学校的同学，都是迫不得已，要是有更好的选择，谁不想读重高，上重本。 「应该不好，有学生自.杀。」金手指声音一沉。 霍不丢更加震惊了，急忙追问。 得知人还活着，松了一口气。 转念一想，随时可能再出现这种事。 学校压下这一回，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霍不丢对这个职专，又添了一分恐惧。 追问到夜深，才浑浑噩噩睡去。 想到那些被磋磨的学生，念及功德值，金手指终究还是狠下心。 「丢丢，你怎么了？昨晚偷牛去了？」看着她顶着黑眼圈，不停打哈欠，擦眼角溢出的泪，一看就是没睡好的样子，霍怡馨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肉，质问道。 霍不丢机械性地摇了摇头，比起身临其境感受了一番其他学生的处境，她宁愿自己是偷牛去了。 「做噩梦了，很可怕、很窒息的梦。很无助、很绝望，知道自己在沉沦，在堕落，清醒又麻木地熬每一天。」 「她怎么了？」霍朝斌问。 霍怡馨捏她脸的那只手，挪到了额头上：「没发热。」 「为什么我说实话，你们总是不相信？」霍不丢肩膀一垮，更加疲倦了。 「可能是因为你说的，我们都听不懂。」霍朝斌抬手揉了揉她的头，说。 「可能是因为，你说一半，藏一半。」冬日晨起的风冷得刺骨，就像霍怡馨感知到一块长大的女孩，有很多她不知道的秘密那一刻，心里涌起的冰凉。 霍不丢怎么会听不出言外之意，垂头疯狂眨着眼控制情绪。「我……」 「丢丢，不能暴露我！」金手指急忙提醒。 见她突然顿住，霍朝斌当即开口：「没事儿，下次再说。」说完，踏上教学楼台阶。 「对，下次再说。」霍怡馨拉着她进入教室。 其实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二人就是想告诉霍不丢，作为好朋友，他们一定靠得住、能帮上忙的，不想她一个人发愁。 在朗朗读书声中，霍不丢第一次走了神，嘴巴在动出着声，却没有记住丁点。 第78章 强迫实习 ◎职校生就没有选择权吗？◎ 「馨馨, 你知道县职校吗？」霍不丢在她们的聊天本上写。 「知道，我初中班上有同学上的就是职校。」霍怡馨答完，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你和她们有联繫吗？」 「很少。需要我做什么？」 「我不知道。」霍不丢有些迷茫, 她能做什么？校食堂的事，再打一次举报电话就好了。 可被强迫去工厂实习, 学校拿毕业证威胁，老师变本加厉, 家长不管不顾, 谁能管？她不知道要找谁，要怎么办。 霍不丢觉得好无力，她能做的太少了。为什么她能做的这么少？要怎么办？ 「丢丢？」看她突然抱头，一脸痛苦，霍怡馨柔声唤了她一句。 当事人摇头, 写道：「没睡好, 头痛。」 「丢丢去哪了？她有没有说什么？」霍朝斌课间来找，没见到霍不丢。 霍怡馨把本子递给他看后。 「职校？我有两个同学在那，廖鑫源也认识, 老廖出来下！」看到他和霍怡馨在一班后门聊着, 廖鑫源就没出来。 直到对方喊, 他才动。「怎么了？」 「藉手机我登下企鹅号，找人问点事。」没有客套话, 霍朝斌直接伸手讨要。 「没带, 在宿舍。」廖鑫源余光扫视左右后回。 「信你个鬼，赶紧, 没时间开玩笑。」 「那你不早说。」廖鑫源当即从裤兜里掏出, 塞进他外套兜里。 「你放我兜里干嘛？」霍朝斌刚要拿出来, 就被一把按住。 「你别害我, 有监控。」廖鑫源瞪了他一眼。 「哪里有？都没开，装饰而已。」见他如此谨慎，霍朝斌笑着解释了下。 「谁跟你说没开？一直都开着。」 霍朝斌的笑容消失了。「一直？不可能吧？不是说只有考试的时候才开吗？」那他们班上那群手机党，不都暴露了？幸好自己没带手机。 「不知道，突然就开了。」他也是玩手机前，习惯性先观察四周，才看到监控上的红点闪烁，意识到它在作业。 「我知道了，厕所没有吧？」霍朝斌拍了拍他的肩膀问。
第241页 「轻点，没有，但是你小心点，别把我东西掉下去了。」 「放心，掉了我也会捞起来还给你。」 「咦。」廖鑫源嫌弃地看向他。 一旁霍怡馨，听着听着就感觉到话题跑偏了，步步后退远离二人。 霍朝斌找在那里的同学问了问，第二天竟然还真打听到了。 虽然是与新生毫无交集的，即将毕业的学生出了事，可纸是包不住火的，一个校园里，发生了这种事情更加压不住。 大家口口相传，私下传播，学校知道了也没辙，只要求各班带班老师，管好自己班上学生的嘴。 要是谁泄露出去了，被上面知道了，一定会严肃处理，班主任有连带责任，学生重则直接开除！ 新信县这所职校，年年为外省代工厂输送廉价劳动力。 美名其曰，为在校学生提供社会实践平台。 不管入学、在校选修的什么专业，最后一年都会分配去厂子里干一年，包吃包住。 自选？没门。 不去？不给发毕业证。 工资？没有。 对此，县里相关单位自然不可能一无所知，但他们了解到的，也不是全部。 原因很多，最主要的是，学校瞒天过海，有关部门不重视。 以盈利为目的，外加不可告人的打算，想要长远立足在这个小县城，慢慢做大做强，日后进入其它城镇，面子工程这块，新信职校做得一向到位。 在校方看来，学生只是盈利的工具，只是初创奠基的试验品，没必要费时费力去培育，反正，每年都会有一茬又一茬新鲜的「韭菜」被送进来。 当初选择新信县这个地方，就是看中了这里民众的「蒙昧」和「开化」。 「蒙昧」在于唯学校、老师是从，听风就是雨，十分好骗。 「开化」在于逐渐重视教育，思想开通，能够接受子女进入职校。 「好可怕。」单单是听霍朝斌转述，霍怡馨都惊出一身冷汗，这要是身在其中，怎么受得了啊？ 满打满算，被迫出省去工厂实习的那些学生，都不满十八。 「不是不能僱佣未成年人吗？」 「所以，不是僱佣，而是实习，还是打着做好事给学生机会的那种姿态。」 「我受不了，真是黑暗。」霍怡馨紧咬牙关，气得身子发抖。 「等等，丢丢打听这事干嘛？」霍朝斌拍了拍她以示安抚，又回归主题。 「不知道。」霍怡馨摇头。 「行，馨馨你跟她说下这事，然后问问，她想做什么？」霍朝斌说。 「好。」 几人了解到的情况，霍不丢早就清楚，她已经匿名举报了。 新信职业技术学校。 「查！必须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传出去的消息？我要让他在新信县混不下去！」韩建怒起拍桌，冷冷地盯着眼前的每一个老师，尤其是新进来的那一批。 林彩虹莫名心慌，她先前和好友霍银霞说起过学校的腌臜事，会不会......不，不可能，银霞不可能说出去。 如果真查到她头上，那就只可能是自己先前和表姐提过一嘴，被她转告学生家长，才可能传出去。 想到校长和县里吃公家饭的不少人有来往，林彩虹心里就怕得不行。 要是，她在新信县待不下去了，妹妹怎么办？ 但是，领导的下一句话，让她松了一口气。 「竟敢说我们学校食堂用地沟油、强迫到工厂流水线实习不管学生死活，呵，真可笑！希望在座各位搞搞清楚，要是学校出事了，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逃不掉。」 匿名举报？真是天真吶！ 要是没靠山，他韩建会这么为所欲为吗？ 在新信县这几年，能打点的他都打点了，想断他财路，他一定断了对方生路！ 食堂用地沟油？ 在座老师们暗骂：该死的，看来是真的，难怪校长和几个领导，从不留校吃饭。 「韩校，能不能缩小下范围，这让我们怎么查？」甭管心里怎么想，面上还是同仇敌忾。一男老师舔了舔唇，面露苦恼开口问。 「你们要做两件事，第一件，问清楚班上学生有没有在外面胡说八道；第二件，身边同事有没有嫌疑，私下告诉我。」 韩建冷笑道：「要真是你们当中的某一个人，现在坦白，我还能放你一马，不然，被我查出来，哼！」 林彩虹等一干吐槽过学校情况的老师，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等校长及领导们离去，众人拍着胸口啧啧感慨。 「真是服了，到底是谁啊？搞得我们遭殃。」 「就是，实在待不下去，走就是了，平白给我们增加工作量，又得加班了，烦死。」 「对啊，但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学生干的，我们私底下说说而已，又没往外说。」 「我也是。」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林彩虹莫名心虚。 「林老师，别担心，离开的老师匿名举报都被能校长抓出来，这次肯定也会，熬过这几天就好了。」同期进来的女老师，拍了拍林彩虹的肩膀，以表安慰。 「嗯。」糟心。 这就是传说中，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吧？ 这该死的成年人的世界，该死的社会潜规则，她好恨！
第242页 各班班主任挨个谈话，询问学生有没有在外面胡说八道，林彩虹也不例外。 在这期间，一天夜里，霍朝斌收到了来自老同学的询问：「我之前跟你说的事，你有没有告诉别人？」 「什么事？」换回自己手机登录企鹅号，没了记录，突然来这么一句，霍朝斌有些懵。 「我们学校的事。」男孩颤抖着手，打出这么几个字，脑门上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被吓的。 有些地方，只有自己待过，才知道它的可怕之处。旁人言语能感受到的，不足十之一二。 他们这些学生才十多岁，又能改变什么，能保护好自己就已经很好了。 「除我之外，只霍怡馨和霍不丢知晓。」 「她们有说出去吗？我要被你害死了！」少年在无声嘶吼，敲击手机按键的力道，吸引了室友们注意，他抹了把脸掩饰过去。 「匿名举报了，放心，保证不会暴露你。」霍朝斌肯定道，因为丢丢是在他和霍怡馨提及前，就已经行动了。 诶？丢丢是怎么知道的？霍朝斌勐地一惊。 「怎么可能不暴露？我们学校都已经知道了有人匿名举报，找出这个人只是时间问题，班主任已经找我们谈话了，我完了......」 男孩慌张得不行，他已经在脑补自己被班主任带到校长跟前，被开除，被父母按头道歉、请求原谅的场景。 早知道，自己就管好手，为什么要打字？为什么要告诉别人？ 「不可能，因为在你告诉我之前，就已经举报了，不是因为你。」霍朝斌急忙安抚对方。 「真的吗？」男生恍若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迫切地想知道真假与否。十几岁的少年，哪里经受得住学校、家长、社会的三方夹击，他真的怕了。 「真的，相信我。」霍朝斌点头。 「我不信。」男孩坦言。 「......那相信霍不丢好吧？」 「好。」 霍朝斌无语了，同班四年的情谊就这么不堪一击？「明明是匿名举报，怎么会被你们学校知道？」 「鬼知道，之前离开学校的老师举报，也被校长找出来了，所以我才这么害怕。」听说校长背景很深，在县里想要整一个人特别容易，那老师都被逼去外省工作了。 他没书读也就罢了，可若是连累了爸妈，到时候，一大家子怎么办？ 「公家有人通风报信？不然匿名举报怎么会被查出来？」霍朝斌想起他们当初举报游戏厅的事，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更没有人找上门了。 哪怕丢丢后来又用廖鑫源手机打了一次派出所电话，也还是相安无事过了这么些年。 怎么来了县城，就变了呢？ 「差不多吧。」男孩不想多说，直接下线了。 祈祷吧，祈祷暴风雨尽快过去。 举报人霍不丢，此刻在干嘛？ 夜深人静，她在唿唿大睡。 第二天早自习后，三人回家吃完早餐，霍朝斌说起这事。 霍不丢和霍怡馨愣住了，这么可怕的吗？ 「我会保密的。」没往其它地方想，两人先做了保证。 「我知道你们不会往外说，我担心的是他们找上门来。」到时候，总觉得不会轻易了结这事。 「明明就是他们做得不对，找上门对峙我也不怕！」霍不丢道。 「就是！」霍怡馨和她持有一样的态度。 「可能是我想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霍朝斌耸了耸肩，他脑海中莫名闪过电视上，有权有势之人欺压百姓的画面。 若真到了那份上，他们三家，似乎也无力抗衡。 哎，他怎么样才能成为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呢？ 霍朝斌想了想，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读书，争取上个重点大学。 金手指听着三个小孩聊天，注意力却被奔着霍不丢来的一拨人吸引。 「齐大夫，你研制出的治癒药配方，当真是来自这么一个小地方？」 「千真万确。」齐落代替父亲回答了这个问题。再次来到新信县，他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他是真心想如霍银霞所愿保守秘密，可治癒药药效实在惊人。 正为退伍军人自杀率居高不下发愁的漂亮国，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购置尝试后，局势出现逆转。 是以，国外势力想方设法联繫他们父子二人，承诺给予优渥的待遇，恨不得帮着他们移民海外，引起了国家相关部门重视。 同样的问题，在对本国现役军人进行心理测试、了解退役军人心理调适状况后，有关部门终于意识到了严重性。 特别是出现有关报导后。 - 某地。 「山牙子？是你回来了吗？」村口聊天的大爷们，突然止住话头，齐齐望向走近的青年。 八年的从军生涯，让男人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被大爷唤住后，身姿挺拔的庄山站定，如一棵白杨伫立于前，不可避免地呈现出压迫感。 但，当他紧抿的双唇松弛下来，露齿笑后又让人格外亲近。 「叔，是我。」他还以为村里人都不记得自己了。 「还真是你啊，好小子，都长这么壮实了，果然还是部队锻鍊人。你这是？」得到肯定答覆，老爷子腾地起身，想要拍肩膀够不着，转为拍打手臂。
第243页 见他身后、手里都提着包，老者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退伍了，回来看看。」青年微微躬身道。 「是该回来看看，晚上到家里来吃饭，我现在就回去和你婶子说下。」头髮花白的老人，行动颇为矫健，很快就往自家赶去。 「不……」不用了。庄山拒绝的话，堵在了喉咙里，对着余下几位不大熟悉的长辈浅笑告别后，他顺着记忆里的方向，往自家老屋走去。 越往里走，记忆越是清晰。 院子外围的石墙，是自己和爸妈一块拾掇堆砌的，那时候的他，才八岁。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早已物是人非。 一砖一瓦，都是那样的熟悉，又是如此的陌生。 推开院门，空无一人，眼眶顿时就溢满了泪水。 要是，要是爸妈还在就好了。 恍惚间，庄山好像听到有人在喊： 「儿子？老头子，我们儿子回来了！」 「瘦了！爸给你杀鸡补补。」 …… 一抬头，原来是幻觉。 木门上的锁头已经布满锈迹，庄山从口袋里拿出自己日夜摩挲的家门钥匙，凑近想要开锁，身子却打着颤。 不由地苦笑。 他挺没种的，自打爸妈离开，都不敢回来，怕触景伤情。 可，没办法，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日子总得过下去。 他不能轻易放弃生命。 哪怕，孤身一人躺在家中，自己总会生出早早去了的念头。 望着窗外的月光，心底一片荒芜。 之后的日子，庄山着手解决自己的就业问题。 一切从零开始，部队里学的基本派不上用场，社会的巨大变化，让他觉得越发艰难。 好累，好累啊。 看着挂在墙上的两张黑白照，心头涩意渐深。 三月后，接到县退役军人事务所通知，庄山参加了心理辅导讲座。 心理资源师说了挺多的，但要他转述，又好像什么都没记住。 只记得，每人免费得了一颗治癒心理问题的药丸，工作人员建议大伙当场吃掉，因为几乎没有副作用，完全可以放心服用，当糖豆吃。 身边人都拆开袋，直接扔进嘴里嚼，庄山却微笑着把它收起来了，不是不相信。 而是，不想吃。 「山牙子，你别想太多。人啊，要往前看，要是你爸妈还在，肯定不想你是这副模样。」看着好好一个人，如同行尸走肉，毫无朝气，比他还暮气沉沉。 「就是，婶子这些日子，托人问了不少人家，有两家姑娘挺不错的，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去见见，早点成个家。」日子才有奔头不是？不然，一个人孤零零的，谁看着都揪心。 「我爸妈说得对，山子哥，我和秀琴还等着喝你喜酒呢。」比庄山年轻两岁，已有一儿一女的男人挠头笑道。 「嗯。」一碗米酒下肚，清甜之后是苦涩，如同他的身心。 「得嘞，让我妈给你掌掌眼，我能娶到秀琴这么好的媳妇，可是多亏了我妈呢。」 年轻妇人臊红了脸，推搡了他一把。「一喝酒就胡咧咧个没完。」 见一家子其乐融融，庄山面上笑着，心里滋味复杂难言。 醉意上头，本该拐道回家去的他，不知怎么地顺着村西侧稻田里时不时响起的说话声，来到了小溪边。 「谁？」突然传出脚步声，来人还一言不发，在一米深的河水里电鱼的男人问。 「是我。」庄山应答。 「吓我一跳。你这个点不应该在家躺着吗？怎么跑这来了？」男人笑呵呵地说。 「山子叔。」河对岸蹲着打手电筒的孩子，起身喊了庄山一句。 虽然退伍，但部队里的作息，庄山还保持着，村里人都知晓，是以，父子俩见到他出现有些诧异。 「睡不着，到处走走。」庄山说完，看向他手里的傢伙什，眉心一蹙。 「别想那么多，活一天赚一天，等我今晚大丰收，明儿到家里喝酒。」 「喝酒没问题，但电鱼不是犯法吗？我明天去镇上买两条鱼就是了，早点带孩子回去睡觉，他还在长身体的年纪。」 「怕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别说出去就没事了。」 「不行，我看到了不制止良心难安。」凉风一吹，理智回笼。 「好好好，怕了你了。」嘻嘻，反正已经有了不少收穫。 男人嘴上应话，实际上还在河里流连。 突然，脚底一滑。 只听扑通一声，男人身体一软，仰躺在水里不停抽搐。 「爸，你怎么了？」打灯照明的少年见状，慌忙抬脚下水。 哪怕对岸的庄山厉声喝道：「别动，漏电了！」 「救……啊！」小小少年直接栽进水里，四肢都来不及扑腾。 父子俩命悬一线，离村里又有些距离，庄山根本来不及回去找人帮忙，只得一边大声唿救，一边想办法施以援手。 从一旁菜地拔出根木棍，庄山径直朝男人走去，先挑开他手里的电鱼竿，随后下水想要解开他身后背着的电瓶。 可庄山显然是低估了此举的风险。 好就好在，村子所在出现好几道人影，坚定地朝他们跑来。 看着少年几乎没了动静，庄山清楚，不能再耽搁了。
第244页 一心救人的他，没想到自己也陷入困境。 身子酥麻，难以言喻的痛楚在全身蔓延，站都站不稳，几近无法动弹。 可他，愣是凭藉强大的的意志力，靠近男人，将其身后背着的电瓶取下，又将栽进水里的少年拖回岸上。 村民们闻声赶来，见到此情景，都不敢下水施救。 他只能再次返回河里，将浮在河面的男人推向岸边。 等到来人上前帮忙，庄山两腿一弯，倒向河里。 「别救我。」用尽最后一丝气力，他吐出三个字。在众人惊恐错愕的目光中，庄山缓缓闭上了眼睛。 现在去见爸妈，应该不会让他们失望了吧。 因为庄山施救及时，父子俩活了下来，可他自己，却在被送往医院的路上没了生息。 死里逃生的男人悔不当初。 要是，要是他早点听庄山的话，兴许就不会有这场劫难。 为了口腹之慾，背负一条人命。 如此沉重的代价，填满内心的愧疚，足以压倒任何一个人。 被救下的少年跪在墓前，眼神空洞麻木。 村里人跟着抹泪，哪怕庄山最后说的那三个字，清晰地被在场所有人听见，可他们还是接受不了如此结局。 男人身体稍稍恢復，就去派出所自首了，或许这样，良心才会安定些。 见义勇为的英雄牺牲，县里来人专程报导，庄山是退伍军人，又无亲眷在世，这么一个人，如何不让人崇敬和心疼。 与此同时，他最后一次在心理辅导讲座上的留言，也被公开了。 「如果老天眷顾，希望我是救人离世。」 既是机缘巧合，也是蓄谋已久，怎么可能不引起重视。 退役军人事务所第一时间联繫其他人，确认他们的心理健康。 得知吃过治癒药后，几乎很少有悲观情绪，更不会有不好的念头。 从其中一人口中，得知庄山并未吃下发放的治癒药，知情人颇感惋惜。 一般到了这种程度，需要外力干预。 早知道，他们该强制要求的，或许，他还能好好的。 - 当重视一类群体时，就会发现先前忽略过的诸多现象。 近十年来的退役兵中，某军区有一届极快地适应了转业后的生活，分布在各行各业，几乎没出现心理问题。 细究根源后，这一批退役兵，竟然都提前服用过治癒药，当然，那时候他们只以为是普普通通的糖罢了。 因为，那时候齐氏夫子根本就没有研究出这款「神药」。 到底是怎么回事？ 首都有关部门加派人手，直接展开调查，就出现了现在这一幕，直接找到新信县来了。 能从无到有制出治癒药，那能不能提供其它特效药？ 这种人才，怎么能埋没在小地方？如果不尽快找到她，被外人抢先一步，一定是国家和人民的巨大损失！ 「稍后见着那位，得劳烦二位引荐下了。」负责人谦和有礼，嘴角总是噙着一抹笑。 在他想来，在这种地方，能有此等能耐的，许是传说中的中医世家传人，年过半百不慕名利了。 齐大夫道：「好的。」他之所以愿意前来，不仅是配合工作，更是想亲眼见到霍银霞背后的人物。 他很清楚，自己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才有现在的名利双收。 所以一直都对外宣称治癒药的研发问世，主要归功于一位神秘人物，所得收入的七成都归她所有。 只是，别人都以为他与这位神秘人物相交匪浅。 其实，只有父子二人知道，他们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确定。 眼看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份上，金手指不得不提前知会霍不丢，让她做好准备，届时出言遮掩。 可能是长大了，心态转变的缘故，霍不丢有了自己的主见，第一次不大认同金手指的提议。 「叔叔，我一个人能做的太少了。你之前跟我说过，这世上无时无刻不在发生不好的事情，要是我回回只能靠匿名举报提供帮助，不是还有很多很多人，会在我力所不及的地方受苦吗？我不想，我不想这样，我能不能让大家一起帮忙？」 说到最后，小姑娘止不住摇头，心下抗拒之意显而易见。 金手指抿嘴一言不发，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宿主，她想什么它一眼就能看透。按照前辈们的经验，宿主将自己上交给国家，是极好的选择。 可它有了私心，不希望她早早被约束，真心希望她能像正常人类幼崽一样，自由自在地生活，哪怕以当前进度，一人一统能做得少之又少。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金手指既感欣慰，又觉心疼。 入目所及众生皆苦，在纷扰世俗黑暗中行走，她再也不会有安宁的日子了。 远的不说，就看现下，小小县城就如此藏污纳垢，偌大个国家，又有多少不为外界所知的人和事。 「丢丢，你想清楚了？要是如实相告，或许你以后的日子就没有现在这般轻松惬意了，还可能要离开霍文生和廖柳香。」毕竟，总待在新信县，能做的又有多少？ 「为什么要离开爸爸妈妈？」霍不丢疑惑。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金手指脱口而出的八个字，重重地砸在十五岁少女的心头。
第245页 她在思索、在挣扎，最终化为一句坚定的回答：「好。」 另一边，韩建正在县里最贵的饭店，和一众有头有脸的人物推杯换盏。 「刘局，我想说的话都在酒里，敬您一杯！」韩建闷头干了杯中酒，以表诚意。 「韩校长客气了，都是为了我们县里的发展。」公安局副局长呵呵一笑，紧跟着也端起酒杯，尝了一口。 「不错，这酒不错。」透明酒壶装茅台，要不是他喝得多，都要以为是二锅头了。 「正好，朋友送了老些，我是个粗人喝不出什么味，稍后麻烦刘局您带箱回去，帮忙品鑑品鑑。」韩建作惊喜状，朗声说道。 「这怎么行？」刘副局长假意拒绝。 「嗐！怎么不行？反正是别人送的，没花钱。再说了，酒还是得会喝的人，才能尝出它的价值，您能帮忙品品，也是帮我大忙了。」韩建说。 教育局张处长出声道：「韩校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刘局就帮他这一回吧，不然今晚韩校长怕是睡不着觉了。」一语双关，在座几人心知肚明。 「行行行，我就帮你这一回。」刘副局长道。 「谢谢刘局。张处不愧是搞教育的，说到我心坎上去了。这些天，我真是愁白了头，怎么就被人盯着恶意举报了呢？」 韩建给二人分别添了酒，又开始大吐苦水：「说我们食堂用地沟油，这可真是冤枉。食堂是我小舅子承包了的，一家子都在食堂吃住，哪里敢用地沟油？总不能自己害自己吧？」 他这话也不算撒谎，韩建小舅子一家，确实是在学校吃住，没用地沟油的那几日一块跟着吃，其它时间开小灶。 「韩校长说得没错。」市场监管局的乔科长点头，他还特地走了一趟，想着若真有什么，出面遮掩一番，没想到自己瞎担心了。 众人没点破的是，韩建早就被提前知会过了。 第一时间要求食堂负责人，把该处理的处理好了，哪里会让他们当众查出端倪？ 「说我们强迫学生到工厂流水线实习，不管他们死活，就更离谱了。本来职校学生就不像一中、二中这些，目标是为了高考上大学，我们是进行职业技能培训的，当然是要去实习的。 不实践怎么验证他们学成与否？要真不管他们死活的话，我们何必年年派老师陪同实习啊？费力不讨好，这差事太难干了！」韩建重重嘆了口气，一副受了大冤枉的模样。 没有教过书，却能爬到职校校长这个位子，韩建肯定有过人之处。 这不，把黑的说成白的，还能让席间众公职人员予以认同，可见他的能耐。 「韩校长，你还真别说，这回举报贵校的人，很可能就是一中的学生。」待其语毕，刘副局长开腔了。 他让手底下人调查过，匿名举报人用的是一中后门的公共电话，说话声音稚嫩，是个女孩子，因为没有监控，倒是不好锁定人选。 不过，老闆记得女生模样，要是再见到保管认出来。 「一中学生？高几？举报我们职校干吗？八竿子打不着啊？」韩建一愣，他一直以为家贼，没想到是外人，这有些出乎意料了。 「应该是高一新生，其它的我就不清楚了。先前有部分餐馆用地沟油的事，也是她举报的。」抛开别的不谈，刘副局长真心觉得这个女孩子，挺适合到局里做事，洞察力惊人，执行力到位，还知道隐蔽自身。 不过看好归看好，利益归利益。 此刻他还是行动卖人情给韩建，毕竟得了一箱茅台呢，总得有所表示。 「谢刘局，我心里有数了。」明儿他就要知道，学校里哪些师生与一中学生有瓜葛。至少能缩小包围圈，就不信了，抓不住这个坏东西。 他才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是大是小，经商做买卖的，心慈手软可挣不了大钱。 「刘局、张处、乔科长，来喝酒、吃菜，今晚不醉不归。」 ...... 当晚十点半，新信职校教师群接到来自韩建的语音通知。 还没睡的老师们一阵无语，校长有神经病吧？ 竟然要她们问清楚班上学生，哪些和一中学生有往来，明早九点前列个名单给他。 第二天一早七点醒来，洗漱完就往教室赶的林彩虹，同样在心里大骂韩建有毛病。 即将九点，教导主任来当面催促了：「林老师，就差你们班了。」 「马上，马上。」面上笑嘻嘻，心里在抓狂。 一看时间到，胡乱交差得了。乱七八糟的一天，就这么开始了。 霍朝斌中午再次收到了老同学的问候。「你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没有暴露我吗？」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今天早上，班主任问我有没有和一中学生来往，我吓傻了。」男孩心有余悸，早上昏昏沉沉，因这一句话，脑子瞬间清醒。 「为什么还问这些？跟审犯人似的。」霍朝斌一边吃饭，一边回復消息，打完字递给身边的小伙伴看。 「他真的在上学吗？」霍不丢喝完汤后问。 「他真的是在学校里？」霍怡馨同样有此困扰。 「我也搞不清楚，总觉得很奇怪，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霍朝斌摇头，接过手机就看到对方答覆：「习惯了。」 「......」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第246页 见三人愁眉不展，廖柳香用胳膊肘推了霍文生一把，示意他问问什么情况。 霍文生会错意：「不知道。」 廖柳香抿嘴白了他一眼：「要你说？」 她刚想开口问，霍不丢已经将碗筷洗好了，屋里两人一个整理桌椅板凳，一个收拾餐余垃圾。 「我们去上学了。」 「哎。」二人忙不迭应。 「等丢丢晚上回来问问，我总觉得她们三人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廖柳香提醒道。 「行。」霍文生回。 晚自习后，在霍不丢三人吃宵夜时，四位长辈开始了问话。 「没什么事。」霍朝斌先行开口，霍不丢和霍怡馨跟着嗯了一句。 「不像，肯定有事，坦白吧！」霍文强哼了一声。 「爷爷，你怎么能不相信我？」 「不信。」 「啊，我好伤心。」霍朝斌夸张捂着心口，逗得在场众人忍俊不禁。 「别闹，说正事，要真有什么，你们直接告诉我们，别自己在心里憋着。」霍文强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知道。」霍朝斌点头。 「馨馨你也是，有事直接跟我们说。」廖柳香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说。 「我知道的。」小姑娘露齿笑。 看到长辈们打着哈欠还在开导自己等人，霍不丢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住了。 没想到，第二天上午，家里就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霍文生笑着上前解释：「不好意思，家里饭还没熟，你们来早了，再过半小时才有得吃呢。」 进门的五人，背着手站在前头的像个大领导，左手边两位身穿警服，右手边一个戴眼镜，一个比众人高出一个头，架势挺足的。 韩建走近院里，抿着嘴四处张望，没有接茬。他右后侧的高个男子说话了：「我们不是来吃饭的。」男人舔了舔槽牙，冷哼道。 闻言，霍文生笑容一敛。「那你们是来干嘛的？」 「这是我们职校的校长、主任，这两位是公安局的两位警官，刘副局长安排来处理你们家小孩恶意举报事宜的。」高个子男人依次介绍身前四人身份，心想让你们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举报？什么举报？我们家小孩不可能恶意举报。要真举报了，肯定是发现了哪里不对劲，绝对有问题，两位警官可得好好查查。」霍文生很肯定地说。 霍文强见几人一直站院里，走近问：「怎么回事？几位来吃饭的话得再过半小时，要是有时间等，可以找位置坐着，一个个站这里不累啊？」他如往常对待食客一样热情招唿着，说完还拍了拍霍文生肩膀。 「他们不是来吃饭的。」霍文生回，眉头紧皱。 「那是来......」霍文强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如果不是证据确凿，我们也不会跑这么一趟。不管你们当家长的知不知情，这事都不能就这么算了。考上一中不好好念书，在外面随意污衊别的学校，一个女孩子这种品行，啧啧啧！」 霍文强笑容僵在脸上，瞪大眼睛看着说话男子，开始咬牙切齿。 「请你们配合工作。」其中一个警官开口，霍文生和霍文强才把视线转移到他身上。 「公安局的是吧？麻烦跟我们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霍文生回，随即又看向打算开口的高个男：「你闭嘴！」 「你......」男人还想反驳，被韩建抬手制止。 他就想来瞧瞧，究竟是什么人物，竟然找他麻烦，原来只是个小门小户，不足为虑。 既然如此，当然是按章程办事了，哪需要他们学校自己操心。 屋里忙活的廖柳香和张秀花被吸引过来。 十分钟后。 「......经查证后确认是恶意举报，按照规定，处十五日以下拘留、罚款。」 「要不是我们韩校长看在孩子刚上高中，她这种行为，已经涉嫌构成诬告陷害罪。你们自己看着办吧！」高个男补充道。 这话一出，吓得廖柳香和张秀花一愣一愣，慌乱地看向老伴，不知如何是好。 「我听是听明白了，但是你们真的查证了吗？」霍文生朝三人摇头，示意冷静些。「举报人是谁，都被你们捅到正主面前去，还带到我们面前来对峙，很难让我相信你们有秉公执法。」 「你是举报人的父亲霍文生是吧？还请注意言行，肆意污衊执法人员，可不是小事。」另一位警官发话道。 「你们上门来，随意污衊我女儿，难道就对了吗？」廖柳香气得打抖，指着来人鼻子问。 可能是气狠了，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止不住咳嗽。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职校的秃头主任，凑在韩建耳边说。 韩建微微一笑，没有应答。 环顾饭馆环境，看到四个老头老太太，他又有了新主意，该麻烦乔科长一回了。 好名声他要，出口气他也要。 作者有话说： 金手指（口是心非：欢迎来到成年人的世界。 霍不丢(一脸茫然：我才十五。 第79章 权利游戏？ ◎「社会就是这样」（捉）◎ 与此同时, 学校大课间。 霍不丢一进教室就看到桌面上大袋零食，同学们纷纷看过来，流露出羡慕之情。
第247页 本是合上的聊天本, 此刻翻开，上头新增留言：敞开肚皮吃, 本小姐请客！ 没留名姓，但字迹霍不丢一眼就认出来了。「今天都周五了, 玥玥还乱花钱。」 「捡钱了？这周第二次送吃送喝了。」霍怡馨笑道, 打开袋子看了看有什么好东西。 「她爸爸上周回来，给了她很多零花钱。」霍不丢看到零食第一反应是开心的。 可细想后，知道按姚玥玥的性子，必定不会落下赖霜叶和许念儿等人。 打开袋子粗略估计，这一顿客请的, 花销得小一百了, 太奢侈了！ 「哇，羡慕。」霍怡馨随口感嘆完，将袋子系好, 挂在两人桌子中间, 上课铃响。 一堂课四十五分钟, 认真听讲过得很快，课间十分钟, 霍不丢二人来到八班。 姚玥玥正好从后门出来, 一个人往前走，霍不丢和霍怡馨默契地猫上前。 眼神示意对方行动。 霍不丢伸手蒙住她的眼睛, 霍怡馨在一旁掐着嗓子问话：「猜猜我是谁？」 「馨馨。」姚玥玥很确定。 「不对。」霍怡馨回归正常音调。 「丢丢。」姚玥玥唇角一勾。 「答对了！」霍不丢顺势把手松开, 落在她肩膀上, 歪着头笑道。「干嘛去？」 「我想去厕所。」 「一起。」 三人手拉手一块往楼梯间走去。 返程。 「玥玥, 你别给我们买零食了。」霍不丢说。 「就买了一点点。」穷惯了乍富后，姚玥玥实在控制不住花钱的欲望。 那是怎样一种心情呢？ 大概是，突然就不用算着生活费过日子了，也不用从牙缝里省出钱来给弟弟妹妹带零食，还能够随心所欲与好姐妹分享自己所有。 很快乐，难以言喻的满足。 原先没有爸爸妈妈陪伴的苦闷，都在一点点消散。 家里爷爷奶奶笑容多了，也不再斤斤计较，摔碎了碗不用担心挨骂，他们嘴里说出的是「碎碎平安」…… 但是，随之而来也有新的烦恼。 比如说她自己，完全控制不住买买买。 所以才会在霍不丢询问时，心虚解释。 毕竟，简单算了笔近日开销后，她也有些肉疼了。 「吃多了零食不好。」霍怡馨补充道。打小被爷爷奶奶耳提面命，她没可能记不住。 「知道啦，一下子吃多了，我也觉得不舒服。」说着，揉了揉肚子。 「现在还难受吗？」霍怡馨担心道。 「没事。」姚玥玥笑着摇头。 怪她一下子吃得太杂了，肚子受不住。 「真没事？」霍不丢将信将疑。 「放心。」姚玥玥拉着她们靠在走廊边，继续说着。 「嗯。」 上课铃响，各自回教室。 霍不丢打算中午回家吃饭时，给姚玥玥带杯糖盐水来。 小时候每次吃坏肚子，廖柳香都会弄半碗热水，加点糖、少许盐搅拌匀，叮嘱她趁热喝舒缓。 原理未知，反正有用。 等到霍不丢三人上课回来，家里的饭菜只备了往常二分之一。 无论是谁，一眼就觉察出不对劲。 「爸爸，妈妈怎么了？」见廖柳香总是躲避自己视线，霍不丢心一颤。 越是在意，越是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先向霍文生问明缘由。 「丢丢，工业园那个学校有什么问题？」霍文生没有正面回到答她，而是抛出自己的问题。 这话一出，她瞳孔一缩，爸爸妈妈怎么知道的？ 快速扭头看向小伙伴，他们同样震惊。 事已至此，坦白从宽。 「所以，丢丢你是匿名举报？」霍文强确认道。 霍不丢点头，她没告诉对方自己姓甚名谁，就是匿名吧。 「匿名举报，怎么还找上门来？」细细想来，对方叙述时，好像刻意避开了这一点。 「找上门？是解决了强迫学生实习和食堂地沟油的事吗？来家里的警察叔叔怎么说？」霍不丢喜出望外。 心想，连她是谁、住哪，都能找出来，肯定也能解决职校的问题。 太好了。 长辈们苦笑，霍文生出声：「没你们想的这么简单。」想要劝诫的话，对上三双瞬间失落的眸子，竟然说不出口了。 「妈妈。」霍不丢搂着廖柳香一只胳膊，靠在她肩膀上，轻轻蹭了蹭。 廖柳香抬手摸了摸霍不丢的头顶，还是捨不得责备她，更不想她当众道歉。 这个年纪孩子脸皮薄，要是来这么一出，丢丢肯定难受极了。何况，她相信自己闺女不会恶意举报。 四位长辈在此事上，展现出惊人的默契，无一例外打算隐瞒，届时代她致歉，豁出老脸去，也无所谓。 霍朝斌看看爷爷，又望望奶奶，奇怪，很奇怪。 「爷爷，他们来我们家说什么了？」 「没事。」霍文强摇头。 「真的？」他们也不看看，这话说的自己信不信。 强颜欢笑的样子，一看就没好事。 「吃饭！」不愿在多提这茬，霍文强大声喊道，以此掩饰自己的心虚。 心不在焉地扒拉完碗里米饭，霍不丢不忘带上廖柳香给沖兑的糖盐水回校，路上三人聊了起来。
第248页 「难道他们以为我报假警，来抓我？」霍不丢灵光一闪，拿着水杯的手一紧。 「应该不是，不然他们就找学校了。」霍怡馨思索片刻后回。 「我也觉得。那他们去家里干什么？」霍朝斌抚着下巴想。 「肯定不是好事。」不然，家里人不会是那个反应。 就像她们先前瞒着长辈们一样。 「下午回去我再问问。」跟着霍朝斌上了二楼，霍不丢提醒。 「嗯，放心。」霍朝斌摆手道 见他消失在楼梯拐角，霍不丢才出现在八班门口，让人帮忙喊姚玥玥出来。 「丢丢，马上午休了，你怎么来了？」姚玥玥小跑出来问。 「给你带了杯我妈妈兑的糖盐水，趁热喝完，肚子应该会好受些。」霍不丢将水杯递给她，解释道。 「丢丢你真好。」姚玥玥接过水杯，没有马上喝，而是挽着霍不丢手臂，将头抵在她颈窝黏煳道。 「好了好了，记得喝！」霍不丢推开她跑下楼，绝对不承认自己不好意思了。 没看教室里，十好几个探头探脑的同学嘛！ 这时候的老霍家饭馆，又来了一群人。 一个词形容，阴魂不散。 这回是工商行政管理局的工作人员，专程来查「健康证」。 韩建中午给乔科长打了个电话，约他单独吃了个饭。 席间有意无意指出老霍家的饭馆，四位老人年纪大、身体好像也不大好，其中一个可能还有肺结核，莫名其妙咳嗽，止都止不住。 躺枪的廖柳香：？？？ 中人，怎么可能听不懂话外音。 索性是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派人走一趟也无妨。 万一真是这般，还算得上大功一件。 毕竟，一中附近餐馆先前地沟油事件，闹得沸沸扬扬，要是来点其它转移群众注意力，也是好的。 当然，嘴上他肯定不会这么说，而是本着对人民群众负责的态度，实事求是立刻上门求证。 「健康证？我们今年暑假才办的，怎么可能有问题。」都是走正规程序办的，难道还有假不成？ 想找麻烦也不动动脑子，张嘴就来。 检查核验了一下午，生意又做不成了。 闹得人都没心情干活，干脆趁周末，回霍家坡待两天。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 放学后，得知这周回老家，霍不丢还有些惊讶，但很快收拾好自己的书包，随时可以出发去车站。 「丢丢，我那职校同学说，刚刚班主任告诉他们，公安局的带校长找到恶意举报人家里去了，下周一她会到学校公开道歉。」霍朝斌说这话时，面色一黑，说不出的滋味。 「恶意举报者？我？」霍不丢右手食指对着自己，眼里满是困惑。 「嗯，听他的意思是这样。」霍朝斌揉了揉头，烦躁得不行，这都哪跟哪？ 「我知道了。」眼里的困惑转为不忿，霍不丢深唿吸后，稍稍镇定下来。 第一次面临这事，她承认自己有些接受不了。 明明是真实存在的事情，为什么举报无用？还被倒打一耙？她不明白，她不接受。 可直到回了霍家坡，长辈们都未曾提及半句此事，霍不丢隐隐猜出他们的打算，进屋关上门，向金手指求证。 放假回来的霍银霞，见霍不丢家门大开，站在路口喊了两句。 「银霞，怎么了？」廖柳香回应道。 「柳香奶奶，丢丢也跟着你们一起回来了吗？」霍银霞进了院子，向里张望。 天气转冷后，两家都不常回来的，怎么突然回来了。去县里的那群人，不得扑空了？她这不算谎报吧？ 「回了，在屋里，丢丢。」廖柳香扯出一抹笑回道，随即又敲响了霍不丢房门。 在屋里刚要和金手指说话的霍不丢，闻声打开房门走了出来。「银霞姐。」 「丢丢，我有事跟你说。」霍银霞有些难为情。 廖柳香心里藏着事，没有兴致待在家里，见状说：「我去隔壁坐坐，你们聊。」 他们得商量好，下周怎么办，总不能真让韩建找到一中去，影响孩子学习吧？ 至于小馆子，能开就开，不能开大不了回家种地。 「哎。」霍银霞长舒一口气，不然长辈在，她真不好意思开口，总觉得是自己当初送糖，才弄出了这么多麻烦。 「银霞姐，什么事？坐下说，喝水还是喝茶，要吃烫皮吗？这袋花生好吃，你试试。」 人嘛，大都如此。 哪怕心里难受，当有客到，还是交好的人，会暂时按捺酸楚，转为热情相迎。 霍银霞上前拉住霍不丢忙活的手：「丢丢，不用，我什么都不吃，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嗯，你说。」霍不丢颔首。她已经猜出大概了，应该是先前金手指提到的，她快要被发现了。 就像她此前匿名举报，给家里招了麻烦一样。 「市里面有人来找我，想要知道你那糖哪来的，我本想瞒着的，可瞒不住。」对方来头太大，霍银霞没法不配合。 想到自己如实坦白的那些，她既无奈又惭愧。 「我把你们县里的住处告知了，本想打电话提前说一声，没想到你们一家子回来了。」这可真是太巧了，完美错过。
第249页 「嗯，没事。」霍不丢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该来的总会来。 「他们不像坏人，你别怕，如实说就好。其实我也想知道，你哪里来的糖，哦不，是治癒药。」霍银霞回。 「我不怕。」若是先前，霍不丢可能会透露点糖果来歷，可现实教会了她个道理，多说多错。 成长，往往是一瞬间的事。 「那就好。」霍银霞安心多了，问了两句霍不丢学业，她才起身离开。 家里只剩自己一人，霍不丢压根不需要再进屋，直接问金手指，霍文生和廖柳香瞒了什么事，来找自己的那群人，想要干什么？ 金手指挑眉，事教人一次就够了。「丢丢，不用担心，这两伙人撞到一块，麻烦会迎刃而解。」 「叔叔，这话是什么意思？」霍不丢想不通了。 「权利游戏。」金手指一针见血道。 权利？游戏？ 少女的心弦一震。 掌握权利的人，不应该庇护老百姓吗？如果做不到，怎么配？ 如果有一天，她拥有权利，会不会也成为让此刻的自己唾弃的存在？ 不，肯定不会。 霍不丢拼命摇头，她无法接受自己变成那样。 「丢丢，丢丢？你在想什么呢？」金手指的唿喊唤回了她的思绪。 「没，没事。」还没发生的事，说出来徒增烦恼。 「行，反正你该怎么过周末就继续过，别担心其它，该操心的是他们。」金手指意有所指。 事实确实如此。 职校老师们都清楚，韩校长隔三差五就有应酬。 不是和这个处长，就是那个科长，别人说进入社会，没有人脉是万万不行的，尤其是小县城。 孩子升学、大人晋升、出事疏通……要是有人脉关系，事半功倍。 韩建就是这种理念的践行者和捍卫者。 这不，前两天才刚聚齐一伙人搓了顿，今晚又开始了第二轮。 「乔科长，我一定要敬你一杯。像你这么负责人的好干部，切切实实是百姓之福。」韩建端起杯中酒，站起身朝着工商行政管理局乔科长说道。 被韩建这么一吹捧，加上在座的，都是各单位有头有脸的人物，乔科长笑得含蓄，同样起身与韩建碰了一杯。 叮！ 杯壁一高一低，清脆的碰撞声响起，众人齐声叫好，场面逐渐热闹。 酒桌之上，侃天说地。 包厢之内，权钱相交。 上头严打又如何？ 山高皇帝远，自古人尽皆知。 酒意上头，打包票的人一个接一个。 「包在我身上，尖子生又如何，犯错了就得受惩罚。」 「老头老太开餐馆，我随便动动手指，就能给它搞砸咯！」 …… 韩建笑得像个弥勒佛，心里郁气烟消云散。 齐落等人心情可不美丽，好不容易打听到霍不丢的存在，驱车前来又没见着本尊。 负责人左思右想，不能如此被动，得掌握主动权。 接下来的周末，他们没再返回么湘镇，而是在县里筹谋。 主要干两件事。 第一件，为其扫清障碍，拉近距离。 第二件，查其身边之人，顺藤摸瓜。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韩建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竟然碰到了硬茬子。 周日一早。 韩建就陆陆续续收到消息，先前的事当他们没掺和。 「刘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今天起床姿势不对，一大早没睡醒，接二连三的惊吓。 「不好说，反正是我惹不起的人。」电话那头的男人半吞半吐道。 都是聪明人，点到为止。 只是，连一县副局长都不敢招惹，夹起尾巴做人，这家人怎么可能有这种能耐？ 韩建想不明白，明明霍家除了故去那位，有点军方关系，现在和普通乡巴佬没什么区别啊？ 他早就理清楚了利害关系，不然怎么敢亲自露头？ 起初也如自己预料般顺利，可就一天一夜的功夫，怎么就变天了？ 没等到韩建想通，周一一到，公安局、工商局、教育局，通通派人来到职校。 这一回，可没人敢提前告知了。 因为，就连刘副局长、乔科长、张处长都不知情。 之所以会有如此雷厉风行的行动，当然是因为随齐落父子二人前来的那群人，见到了霍不丢，发现了她可能存在的大价值。 - 回到先前。 金手指解了惑后，霍不丢愈加坚定自己没有做错。 既然没有做错，那为什么要爸爸妈妈代她担惊受怕。 于是乎，径直来到隔壁，霍朝斌这会出门去了，就剩四个大人在长吁短嘆。 小姑娘的到来，打断了他们发散的愁绪。 「丢丢，这么快就和银霞说完话了？那你也像斌斌一样出去玩玩吧，好久没回来，那群小傢伙都想你了。」 廖柳香口中的小傢伙们，指的是霍朝耀、霍不忧等人。 这个阶段的小孩，八成慕强，对霍不丢这位品学兼优的「小姑姑」，那可是打心底里崇拜。 现在没有动静，那是不晓得她回来了，且看着吧，明天家里就热闹了。 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听得人耳朵嗡嗡嗡。
第250页 「等会去。爸爸、妈妈、伯伯、伯娘，你们别担心职校的事，我能解决好的。」霍不丢没拐弯抹角，直接表明自己已经知道了所有。 「脚正不怕鞋歪，我们家餐馆肯定不会有事的。工商局来人查健康证这事倒是提醒我了，得空你们去人民医院做个全身体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们可得好好重视，不该省的钱别省。」四人错愕的一分钟里，霍不丢继续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不，不是我说的，丢丢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难道他们讨论对策的嗓门太大了？ 两家隔音效果不会这么差吧？明明都压住声音说话了。 「爸爸，我其实什么都知道的，你们有事不用瞒着我，我已经长大了。如果犯错了就得自己承担后果，要是要你们受罪，我……」说着，她垂下了头。 于情于理，霍不丢都觉得不应该。 「丢丢，我和你妈妈其实也没打算瞒着你，只是这一回，遇到的人实在不讲道理，我们不想你受到伤害。」 因爱故生怖，霍文生突然很想让她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通过这一遭，他真切意识到，闺女越大，接触到的世界越广阔，他可能越无力为其遮风挡雨。 惊觉自己越活越胆小，越老越自私，霍文生不由苦笑。 「爸爸，你放心好啦，真没事的，我保证。」霍不丢上前拉着他胳膊笑着说，最后还抬手发誓。 「希望真没事，如果真有事，还有我们几把老骨头。」霍文强呵呵应道。 「就是，丢丢你也别担心了，好好玩去吧，斌斌早就跑没影了，你也去吧。」张秀花跟着说。 「去吧。」廖柳香点头。 长辈很了解看着长大的小辈，小辈同样很清楚自家长辈的脾性。 别看话说得轻松，其实他们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现在就完全是在哄孩子，霍不丢一步三回头，四人面带笑容朝她挥手。 能怎么办呢？她只能祈祷时间过快点，早些尘埃落定。 果不其然，霍不丢一走，霍文生四人又继续先前话题。 听了几分钟的金手指：？？？我丢崽白劝了。 周日中午饭后，四大三少回到老霍家的饭馆。 刚简单收拾了下，大门就被敲响了。 「谁？」因为先前那两帮人，搞得开门迎客的饭馆，都开始害怕外人造访了。 「请问霍不丢在家吗？」说话这人戴着金丝眼镜，看着斯斯文文，一脸和善。 身后跟着好些人，除却齐大夫年长些，其他都三十左右。 虽然穿着便服，可就是有异于常人的气场，说不出什么感觉。 廖柳香紧随其后，见势心头一咯噔，又来？「你们是谁？找我闺女什么事？」 「婶子好，我们是从首都来的，有点事想找小姑娘了解下。」亮出证件后，霍文生一把拉住情绪有些激动的老妻，对着她摇头示意。 「进屋说。」霍文生说。 「好的，谢谢叔。」言语亲近，举止疏离，进退有度，来歷不小。 因为霍卫国，霍文生对国家机关有些许了解，是以对方亮出证件那一瞬间，就有了答案。 只是，千里迢迢来找他闺女，这是怎么回事？ 廖柳香挨个倒了茶水，霍文生趁机发问，对方反客为主，得知二老并不知道糖果用处、来歷后。 笑着说想和霍不丢单独聊聊。 家里来客，动静不小。 在二楼换洗的霍不丢当然听见了，正要下楼确认是谁，就被拐角站岗的陌生人吓了一跳。 身形挺拔如松，眼神锐利如鹰。 「丢丢，怎么了？」听到闺女啊了一声，廖柳香五步并三步走，急忙询问有没有事。 「妈妈，我没事。」接收到歉意的霍不丢，脆声应答。 期待正主已久的几人，纷纷起身。 霍文生也跟着站了起来。 要不是来人是自己闺女，他都以为是要迎接什么大人物，过于隆重了吧？ 「爸爸。」唤了霍文生一句，霍不丢就打算离开。 「小同学，请等一下。」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连忙出声。 「是找我的？」眼神望向霍文生，得到肯定答覆后，她转向陌生男人道了句「你好」。 「你好。可以让我们单独聊聊吗？」看似在问，其实是提要求。 「丢丢，你觉得呢？」霍文生没直接回答，而是徵求闺女意见。 「可以。」就在刚刚，金手指已经告诉了眼前这群人来路。 她一点都不怕，反倒是有些期待。 双方交谈期间，齐氏父子也被请出屋。 霍文生和廖柳香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慢，在院子里来回走动，恨不得冲进去听一耳朵。 但堂屋门、楼梯口有两樽「门神」，根本不想让他们靠近，即便二老是霍不丢的父母。 最后只听到了这么一句。 「我向你保证，绝对不再让此类事情发生。」 霍不丢点头，她拭目以待。 本想向霍不丢求解的齐氏父子，依旧怀揣一肚子疑问离开。 「爸，那笔钱我们真要照那小姑娘说的，捐给有需要的人？」齐落咋舌。 送上门的巨款，都没人认领。 世间真有如此淡泊名利之人？他不信。
第251页 「嗯。」齐大夫颔首。作为既得利益者，刨根问底得适可而止，有了政府介入，他更不能乱来。 眼下，齐氏父子更好奇的是，霍不丢和首都来的那位主，到底聊了什么，竟得到保证。 显然，他们是不可能从男人口中得知详情的。 霍文生和廖柳香同样好奇。嘴唇动啊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爸爸、妈妈。」霍不丢憋住笑，故意不主动提。「我去学校了。」 「哎？」原来是空欢喜一场。「哎。」 快要踏出家门前一刻，霍不丢扭头说道：「晚上回来告诉你们啦，放心，算是好事。」 「好！」霍文生回。 「丢丢，下午来了什么人？找你干嘛？」霍怡馨心有疑惑，不曾扭捏，张口就问。 「当官的，找我帮忙。」言简意赅。 霍朝斌笑喷：「哈哈哈，丢丢你元旦晚会报个讲冷笑话的节目，绝对能拿名次。」 「我也觉得。」霍怡馨捂嘴偷笑。 霍不丢：「我实话实说，但具体的不能透露。」 「知道啦，规矩嘛，我们懂。」二人顺着她的话头往下接。 「真懂？」霍不丢扭头看两人一眼。 「懂～」霍朝斌和霍怡馨扯着嗓子回。 「……」很好，这是不信的意思。 晚自习回到家。 饭桌上三副碗筷，中间放着一大锅粉条，盖着盖保温，旁边有个被扣着的碟子，打开一看，是三个冒热气的荷包蛋。 霍不丢小跑到隔壁，叫来霍朝斌一块享用。 三位高中生饭量可不小，尤其在冬天晚自习后，要么不吃，一吃胃口大开。 原本斯斯文文一人盛一碗吃着，等霍不丢起身盛第二碗时，霍朝斌和霍怡馨突然加快了速度。 谦让？不存在的！ 美食当前，谁吃得快，就能吃得多。 霍朝斌大口嗦完粉，霍不丢已经坐下开吃。 眼看霍朝斌边盛边吃，锅里所剩不多。 霍怡馨一着急，手比脑子快，直接把碗扔进锅里。「那个，盖住了就是我的。」抢都抢了，干脆厚着脸皮道。 「过分了！」霍朝斌说。「再分我一筷子。」 霍怡馨：「有我口水。」意思是不分。 「我不嫌弃。」霍朝斌心想，口水算什么？零食掉地上，三秒内捡起来都是干净的。 也不知道这是谁传来下的规则。 「……」等把倒扣的碗拿起，霍朝斌毫不客气夹走一筷子粉条，霍怡馨直接甩开膀子，抱着锅吃了起来。 「我吃饱了，老规矩。」谁最后吃完谁洗碗。 霍不丢说完话，先上楼洗漱了一番，等她下来，霍朝斌回了自个家，霍怡馨在厨房洗碗。 霍文生、廖柳香屋里灯都没关，她在外面喊了两声，得到应答推门进了。 脱下毛线鞋，她挤进被窝，抱着廖柳香胳膊说：「妈妈，我今晚想跟你睡。」 「行啊，反正床够大。」廖柳香生怕她冻着，使劲拉扯被子将霍不丢全身蒙严实，说话间将被沿捻了又捻。 这一连串动作下来，霍文生半个身子就露出来了。 床是够大，被子不够。「嘶！」他老了，扛不住冻了。 「嘻嘻，还是不了，馨馨没我睡不着，」冬天天冷，两人挤一个被窝，双倍暖和。 霍不丢将被子往里侧捅咕了两下，霍文生再次有了遮盖物。「还是丢丢贴心，你妈妈想要冻死我。」 「爸爸，你错了，妈妈给我扯被子，是希望你离她近一点。」 「我可没这意思，我巴不得你爸爸离我远一点，他晚上都不洗澡，臭死了。」廖柳香拆台道。 「那洗脚了吗？」霍不丢皱着鼻子问。 「洗了！」霍文生回。 「哦，这还差不多。」凛冽寒风从四面八方来，天天洗澡可受罪了，偶尔偷懒可以理解啦。 「爸爸、妈妈，今天下午那几个人，是首都来的大官，说是会摆平我先前举报引起的麻烦，你们别再担心了。」 「无缘无故，他为什么会帮忙？又是为什么特地找你啊丢丢？」廖柳香问。 「看那证件就不简单，从首都到我们这个小县城来，肯定有什么大事。」霍文生补充道。 「因为我帮了他。」霍不丢回。「他想知道，先前寄给部队和银霞姐的那种糖，到底是哪里来的，能不能再给他些其它糖果……」 两口子越听越迷煳。 这是上门要糖吃来了？什么糖能治病救人？太扯了吧？ 要不是闺女亲口说，他们都以为自己幻听了。 「爸爸、妈妈，你们不信吗？」等她说完，屋里安静了十秒钟。 霍不丢单手撑起身体，想确认两人是不是睡着了。 眼睛是闭着的，但睫毛不停颤啊颤，以她的视力，看得一清二楚。 「丢丢，你说的这些，我好像听不太懂。」霍文生说完，抿嘴轻嘆。 「我可能也老了。」廖柳香吭声。 霍不丢：？？？ 金手指：？？？我一直担心的问题，好像并不存在。 一人一统都有些懵。 「算了，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上自习。」廖柳香将自己的暖手，捂在她两只冰耳朵上说。 「哦。」小心退出被窝，轻手轻脚关灯关门，借着光亮上楼的一分钟时间里。
第252页 霍不丢心里只有一个问题：今天下午来的那位，是信了还是不信？ - 周一，新信职业技术学校，大部分师生都在为今天要露面公开道歉的举报人捏一把汗。 听说是一中学生，还是个女孩子，县里的中考状元……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个要素叠加，几乎指名道姓了。 从么湘中学出来的学生，越想越觉得是霍不丢的可能性极大，她可不是只会埋头读书的书呆子。 明明学校是真有问题，怎么校长就听不进去呢？知错就改不就好了？为什么偏偏要为难霍不丢啊？她做错了什么？ 可能是不想看到天之骄女、崇拜偶像被当众打压，好几个学生自发找班主任求情，想让她们找校长说说，私下处理就好了。 林彩虹听到班上学生开口，很是惊奇。「她是你什么人？」 「同一届的同学。」女生如实回。 「同班同学？」 「要是同班就好了，我就不可能来这读书了。」女生深感遗憾，命运捉弄人，没让她分在七班。 不然，吊车尾也能爬进普高啊！哪像现在。 「为什么这么说？」林彩虹被勾起了好奇心。 「她是我们初中时期的风云人物，老师你知道风云人物是什么意思吧？」 见林彩虹点头，她继续讲：「不仅学习成绩好，而且友爱同学，带领全班持续进步，中考最差一名都进了六中，我们那一届可都是平行班啊！」越说越激动，竟然拉着林彩虹的手摇晃起来。 「好厉害。」 「是啊，她真的很好。」女生感嘆。 「我去找校长说说看，不一定成。」林彩虹说。 「谢谢你，林老师。」 「不用谢。」她没法保证结果是好的。对上韩建这种校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没用。 她得组织下语言，脚步缓慢朝校长办公室走去，路上竟然碰到好几位老师，几人一对口风，竟然都是来求情的。 这事闹的。 等来到校长办公室，还扑了个空。 就在这时，外头有人喊公安局来人了，林彩虹等老师心一紧，不会来不及了吧？ 紧赶慢赶来到热闹处，哦吼，没看到陌生学生，反倒是韩建等校领导面临盘问。 多云转晴。 「怎么回事？」林彩虹小声嘀咕着，身旁其他老师摇头回应。 「那我们……」先跑为敬？ 另一位年轻老师眼珠子滴熘熘转着。 其他人没吱声，但往后挪步的举动惊人一致。 有难同当？不可能的。未曾有福同享过，谁愿意与之共进退。 拔出萝蔔带出泥，食堂用地沟油、强迫学生实习、威胁恐吓家长、贿赂大大小小干部……各单位陆陆续续有人被撸掉差事。 墙倒众人推，还真不是玩笑话。 韩建一被抓，学校一被查，老师们开始找下家，学生家长着急忙慌，职校险些开不下去了。 顾念到孩子前程，市教育局召开紧急会议，决定先维持现状，另筹建一所公办职校，明确校训校风、教风学风。 学生家长们乐了，这算是因祸得福吗？希望新学校快点建好，他们想转学诶。 作者有话说： 《县官被撸简记》 1公安局—刘副局长。 「邱局，上头怎么突然派人来了？」惴惴不安的刘副局长，来到上司所在地套话。 邱局长眼皮一抬：「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刘副局长讪笑道：「您这话说的，我哪有做什么亏心事。」 邱局长嗯了一声。 等回到自己办公室坐下，刘副局长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不知怎么地，难以平静下来。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是对的。 韩建一出事，自己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2工商局—乔科长。 「老乔，你最近悠着点，别冒头。」睡前，同在机关单位上班的妇人，敏锐地意识到山雨欲来。 她对自己枕边人太了解了，要不是赶上好时候，资歷老，想升到科长比登天还难。 单位待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人心总是不足的。 和平头百姓往来的好处，不仅是随时被吹捧，还能有出乎意料的油水捞。 有交易就有工商局，拿捏好分寸，处处都是便利。 于是乎，攀上他这道关系的人，就越发嚣张了，县里地沟油泛滥也就不足为奇了。 「知道了，放心，我心里有数。」乔科长回。 此刻的乔科长，压根没想到，这会是夫妻二人最后一次无所顾忌的聊天。 3教育局—张处长。 「张处长，又得麻烦你了。」男人说完，递上一个纸袋。 纸袋里两瓶茅台、一条软中华，一沓子钞票。 张处长目不斜视，面不改色。「这事现在不好办，得再过两月。」莫名其妙开始到处撸人，他再大的胆子，也不敢现在收受贿赂啊！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东西一定要收下，改日来家里坐坐。」 「东西拿回去。」他暂时不缺这些。 「一点点心意，我上门又没带其它，就收下吧。」男人笑着说。 「下不为例。」张处长正气凛然道。 「行。」
第253页 - 前脚刚送客，后脚纪检到，人赃并获，有时候就是这么巧。 第80章 药到癌除 ◎健康，真好。◎ 好事不出门, 坏事传千里。 县里官员密集落马的事更是乘风入耳，民众得知详情后，无不拍手称快。 老霍家的饭馆, 接连三天给上门食客打对摺。 「老闆，家里到底有什么大喜事啊？说出来大伙开心开心。」 见老闆、老闆娘合不拢嘴, 食客好奇心起，遂问。 「嗐！想到我们县会越来越好, 就忍不住开心。」霍文生呵呵一笑。 「也是, 哈哈哈。」安分守己的人民群众，哪一个不想看到贪污腐败分子被揪出来呢？ 霍不丢这个年纪的高中生，更加痛恨所谓黑恶势力及其保护伞。 年少赤诚之心，尚未被浑浊世间污染，坚定认为, 黑就是黑, 白就是白。 如若不是，即便以她们当前能力无法改变，也会用其它力所能及的方式, 向外界表达诉求、谋得改变。 新信一中元旦汇演, 通常每个班出一个节目, 多次筛选后进入彩排环节。 高一一班除了大合唱，自编自导自演的小品也入围了, 班主任乐不可支, 同学们十分期待。 出演人更是摩拳擦掌。 原本是霍不丢为披露现实编写的剧目，集思广益后, 变得戏剧化, 才有了登上元旦汇演的机会。 此刻的她, 尚不知晓, 正式演出这一天，校方竟然请到了大人物。 是的，没错，就是戴金丝眼镜的那位。 着手清理了一番蛀虫后，于振华终于可以专心致志干主业了。 小地方有一点不好，搞点动静人尽皆知，他的身份也很难遮掩。 既然如此，索性光明正大进新信一中，近距离接触霍不丢，多了解了解，总是没错的。 12月31日下午一点，新信一中元旦汇演正式开始。 校长上台致辞，底下坐满了学生，好在操场够大，不然真塞不下。 开幕式后，有演出节目的学生，陆陆续续离开座位，开始紧张的筹备工作。 霍不丢也不例外。 班上大合唱在最后进行，完全不用担心。 小品就需要费点功夫了。 「丢丢，我有点紧张，人好多啊！」霍怡馨抓着霍不丢的衣袖，凑在她耳边说。 「不怕，有我。」霍不丢小腿肚也在抖，但还是强自镇定。「唿～深唿吸，我们肯定没问题的。」 「唿～加油！」霍怡馨松开抓着她的手，站直身体与霍不丢击掌打气。 随后和身边其他同学也击了个掌。 临上台前，霍不丢等人互相加油鼓劲。 观众席第一排，就是校领导和特邀嘉宾，看到当初和自己面谈的男人，霍不丢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敛住了心神。 大半月的心血，可不能在最后关头出岔子，她要好好表现。 主持人报幕：「接下来，请收看高一一班为大家带来的小品《谁在说谎？》。」 多数学生注意力不容易集中，尤其是大型演出活动期间，时不时东张西望、交头接耳，但对于小品类节目，大家还是很感兴趣的。 尤其是，这种疑问形式小品名，瞬间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演的是谁？讲什么的？自己得好好瞧瞧。 见多识广的于振华同志，此刻也来了兴趣。 身边坐着的郝校长说过，有个小品很有意思，值得一看。 不得不说，胃口被吊起来了。 台上，三男一女缓步前进，打头的男同学长相老成，背着手时不时点头，一副领导视察的模样。 「要致富先修路，陈主任，你们县这条路修得真不错。」说着抬手指向一侧，仿佛眼前真有这么条路。 另一男同学笑道，声音顺着耳麦传出：「多亏了王书记您领导有方。」 说完，二人握手执眼相看。 两人男同学一个姓王，一个姓陈，如此称唿引得知情人闹笑。 其他人看着学生装大人，还是官场那一套，都觉得逗乐，现场氛围还是挺好的。 「都是为民服务。」王书记义正言辞。 「您说得对。」陈主任附和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沟通顺畅，随行的两人脸上也挂着笑。 就在这时，一位拄着拐，佝偻着腰，总咳嗽的男同学上台了。 「等一等！」颤颤巍巍的动作，一看就是演老头子。 原先笑容满面的陈主任，看到他出现，急忙朝霍怡馨使眼色。「小霍，去看看。」 「好的。」霍怡馨离开队伍，走近走一步咳三声的老张头。 拉着他往台前走，低声说：「老张头，今天县领导来视察，您可不能乱来。」 另一边的三人，继续原先工作。 「哼！我乱来？明明是你们乱来！」演老张头的男同学冷哼道。「不是想逼疯我，就是想逼死我！」 直接绕开霍怡馨演的小干事，走到了王书记跟前。 「我……」好不容易靠近，刚开了个头，就被打断了。 「老张头，情况都跟你说了，施工队修路没有动你家老屋地基，所以才没有赔偿款，你这又是闹哪出啊？」陈主任先发制人，想要以此堵住来人的嘴，不给王书记给下坏印象。 因为没拦住人，外加心虚，霍怡馨饰演的小干事垂着头，默默站在一旁。
第254页 老张头拿起拐指向他：「你撒谎！」 「我没有。」陈主任回。 「到底有没有？」王书记左右看了看，发问。 「绝对没有！」陈主任拍着胸脯保证。「要是我撒谎了，我的位置让你坐！」对着老张头说。 演老头的男同学阴恻恻地笑了：「嘿嘿，这可是你说的。」说完，慢慢直起了腰。 而饰镇主任的那位，渐渐佝偻。 霍怡馨旁白：「第二天。」 道具组迅速就位，摆了两张课桌、一把学生座椅、一把办公椅。 原先演老头的男同学，此刻端着茶杯、背着手，一路朝众人点头示意。 假装关上门，原形毕露，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随后一屁股坐在办公椅上感慨：「嘿嘿，当领导就是好。」声音通过耳麦传出。 另一男同学饰演干事，从地上捡起一叠白纸，头好像突然撞到紧闭的办公室门，他抬手捂住：「哎呦。」 随即缩了缩脖子，赶紧捂住嘴，左右看了看。 「里头」办公椅上动来动去的张主任，闻声安分了起来，一看就是听到了说话声。 捧着文件的干事作势敲门。 「咚咚咚！」对着空气敲打，通过耳麦自配音效。 坐着的那位，旋转座椅想要背对来人，没想到转勐了。 「哎？」第一次转回了原位。 「咦？」第二次还是不如意。 他起身小心翼翼地把椅子调转，坐下后朗声回道。「进！」 干事推门而入，微微躬身道：「张主任，这些文件，需要您过目。」 张主任嗯了一声，缓缓转过身来，正对来人。 看似是旋转力道刚刚好，实则是两只脚在暗暗挪动。 干事视而不见，台下眼尖的师生被逗乐了。 「老陈头呢？」刘书记沉声问。 干事愣了一下，抬头说话了：「不是您说别理他吗？」 「我什么时候说了？」张主任拍桌而起。「你们就是这么对待群众诉求的？」 「您这是怎么了？」干事不明所以，疑惑地问。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张主任话音刚落。 上半场演陈主任，现在演老陈头的男同学上台了。 霍怡馨单手引路，嘴上却说：「张主任，他硬是要闯进来，我们没拦住。」 「咳咳咳，老张头，你的赔偿款其实拨下来了，我现在就可以发给你，快把镇主任的位置还给我！」老陈头勐地咳嗽，佝偻着腰。 张主任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闻言呵呵直笑，下一刻咳嗽起来。 「老陈头，注意你的身份。」小干事挥手提醒。 「我才是镇主任！」老陈头怒吼。「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小干事和霍怡馨睁大眼睛，异口同声说：「你撒谎。」 「我没有！」老陈头拿起木拐，指着坐回椅子上的人说，又转向霍怡两人：「你们撒谎。」 「绝对没有！」两人齐声。 拄拐男同学瘫软在地：「我不管，我就要演主任！」 就在台下人，以为场面混乱之际，霍不丢带着身穿白大褂的男同学气喘吁吁跑来，回头喊：「病人找到了，都在这。」 …… 噶？原来是神经病过家家吗？ 反应过来的看客哈哈大笑，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走向啊？有毒！ 于振华不知道别人有没有领会到其中深意，反正他看着台上人躬身谢幕，心里不舒服。 某些干部，肆意弄权侵占原本属于群众的财物，当触及自己利益和生命安危时，又口口声声称自己遭受到不公正的对待。 何其可笑？何其真实！ 谁在说谎？都可能在说谎。 查！得再查！尸位素餐之辈，犹如害群之马！他既然来了，就不能放过任何一位。 本是奔着探寻治癒药的来源来的，没想到开了眼界，于振华挺意外的。 直到散场，霍不丢都没和他接触。 因为此刻的她，还没决定好上交哪种药给对方。 金手指告诉她，以现有的功德值，最好只兑一种，好好考虑，别乱选。 兑换掉的功德值越多，她赚回来的速度就越慢。 以它的经验来看，就这么攒着不用，反倒能更快增长。 元旦这一场小品预警，有了出乎意料的实效，霍不丢很满意。 于是，安心备战期末考。 她的目标，当然是坐稳第一名的宝座。 班上同学不仅聪明，还很勤奋，霍不丢必须得认真对待每一次大考。 霍文生和廖柳香说过，县城家里客厅墙面，都等着贴她的奖状。 霍不丢可不想让两人失望。 高一全科目考完，总共耗时三天，很快就到了放寒假的日子。 假期第一周，小饭馆歇业。 回老家之前，霍不丢催促四位长辈，来到人民医院体检。 当然了，费了不少唇舌。 毕竟霍文生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几乎都不愿意踏足医院，更加捨不得钱。 没事，白花了。 有事，不该查。 可霍不丢和霍朝斌一直念叨，时不时找些新闻报导提醒两句，搞得他们从抗拒到妥协。 这不，趁着工作日，一行六人，四大两少在体检中心跑上跑下。
第255页 一切项目搞定后，医生提醒一周后来取体检报告。 霍不丢提着大包小包，跟在一旁，清晰听到了这句话。 「正好诶，那时候我们要回学校拿成绩单，我顺带拿回去就好了。」 「嗯。」霍文生点头，一向精神抖擞的他，这会也憔悴了些。 廖柳香更夸张，脸色煞白，嘴里嘟囔着：「抽我那么多血，不会是要拿去卖吧？」 霍文生想笑又不敢笑。「你想多了。」 「我倒觉得得有可能。一下子抽我好几管子血，我现在还感觉头晕脑胀。」张秀花认同她的猜测。 霍文强默默翻了个白眼道：「我们这几把老骨头的血，谁会要啊？要卖也是抽年轻人的。」 年轻人霍不丢、霍朝斌：「……」 路过的医护人员哭笑不得，对于这种言论，她们几乎快习惯了。 解释了缘由也没人听，能怎么办呢？选择性忽视算了。 反正大多数人只是吐槽罢了，真正没几个人往心里去。 正待一行人要打道回府，旁边就有一人，捏着体检报告嚷嚷：「医生，肯定是你诊断错了，我妈才五十岁，怎么可能患胃癌？」 「这位病人家属，麻烦你冷静点，胃癌高风险并不是说患癌，是指她患胃癌的可能性比一般人高，建议你尽快带你妈到医院做进一步检查，早做预防、及时治疗。」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抬手安抚道。 「好，没有就好，谢谢医生，我这就回去带她来看看。」女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握着医生的手连连道谢。 「不用谢，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不过你还是明早再来，现在快下班了，到时候去……」医生耐心叮嘱道。 「好，谢谢，谢谢您。」年轻女子眼眶含泪，又哭又笑。 看着她这副模样，周遭其他人生出感慨。 人活一世，不仅有生存之苦，还有病痛折磨。 回家路上，几个长辈又聊起这事。 「要是我得了癌症，到时候就不治了，听天由命。」霍文生低声说。 廖柳香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好端端咒自己干嘛？」 「嗐，脑子要想，我也控制不住。反正，我就一句话，与其人财两空，不如把钱留给你们母女俩过日子。」 「不会说话就闭嘴，就不能往好的地方想？现在医术这么发达，什么病治不好？」廖柳香气得又瞪了他一眼。 「癌症，很难治好，发现越晚越难。」霍文生幽幽一嘆。 一直听着没吱声的霍不丢，突然有了主意。 她决定了，用功德值兑换能治好癌症的药。 在金手指一阵肉疼的确认声中，霍不丢房间里，多了一小盒特效药。 「顶多能兑十枚，别像糖豆一样随便嚯嚯了。」 「嗯嗯。」霍不丢郑重点头。 方才她在想，要不要留下一枚，送给今天碰上的那个姐姐。 万一她妈妈真不大好…… 可金手指这么一说，顿时想起治癒药的研发问世，用到了不少样本，若是数量不够，他们研究不出来，更多人没法痊癒。 找霍朝斌藉手机登录企鹅号后，霍不丢给于振华发了消息。 约他在去学校后门的路口见，自己手里有他想要的药。 打死于振华，他都想不到自己会成为一个高中生的企鹅号好友。 还得时刻留意有没有来自她的消息。 正是因为时刻留意，很快他就赴约了。 把这盒「普普通通」特效药带回住处，他开始询问紧跟霍不丢一行人行踪的下属。 「这东西，是她从哪里拿来的。」于振华沉声问话。「这两日，有没有人可疑的人出现？」 针对前一个问题，众人齐齐摇头，对于后一个问题，大家异口同声道：「没有。」 「凭空出现？」于振华呢喃，这可太离谱了。「三天内，我要知道它的来歷。」 「是！」 于振华根本就不相信，会有完全治癒癌症的药，还只需要服用一枚。 但，无论是真是假，他只能服从上级安排，派专人，把所获如数上交至首都。 假期第二周，成绩单拿到手，确定自己还是第一，霍不丢安心了。 随后便和霍朝斌，一道去取体检报告。 打开看了下，看不太懂，直接请教有经验的医生，得到了身体没什么大问题。 血压高，多注意清淡饮食。 上了年纪，不要太过劳累，护好腰椎嵴椎…… 霍不丢和霍朝斌把医生叮嘱的话，一一记在本子上。 看在旁人眼中，还以为医生在带学徒呢。 「谢谢您！」两人真诚道谢。 「不用，份内之事。」医生摆了摆手，继续埋头工作。 十分凑巧，在要走出医院大门时，又遇到了先前那个女子。 这回的她，神情看起来轻松多了。 身旁头髮花白的妇人，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慈爱。 「女儿，我都说没事的，医生也确定了，你放心好啦。」 「嗯嗯，我现在放心多了。」女子再次扫了一眼报告，才将其放入手提包中，腾出手挽着妇人道： 「妈，我跟你说认真的，家里的隔夜菜、腌菜什么的少吃。 到时候天热了，当天吃不完的菜，全部倒去餵鸡鸭。
第256页 等会回去，我要把你囤的那些发霉、过期的东西通通扔掉！」 「它们还能吃，扔掉多浪费，我自己知道能不能吃，你不要乱来。」省吃俭用惯了的妇人，单单是听这话，都觉着肉疼。 「我不管，我每月给你钱是让你吃好喝好的，不是让你吃剩饭剩菜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 「你知道，也要做到。」 「知道了，你怎么变得像你外婆一样了。」 「谁让你不听话。」 …… 和母女二人顺了一程路，之后的内容霍不丢听不到了，但看着她们说说笑笑离开，她提着的心也放下了。 健康，真好。 来到车站，霍怡馨几人还没离开，都在等她们。 「体检结果还好吧？」 「没事，放心。」 「那就好。」 「等我爸妈回来，我也让他们带我爷爷奶奶去体检。」罗子新说。 「我也是。」姚玥玥道。 「正好，让我爸带爷爷奶奶，我妈带外公外婆，我在家带霍朝文那个臭小子。」霍怡馨若有所思。 「馨馨，可以把你弟带我家来玩。」霍不丢笑道。 「他可调皮捣蛋了，我怕他撕了你作业。」霍怡馨啧啧感慨。 「罗子悦也是捣蛋鬼，什么时候把你弟一块玩玩，我想看他们打架。」 「过分！」赖霜叶和许念儿齐声道。 「别干打啊，来赌一把，赌输了的一天写完一本暑假作业。」霍朝斌看热闹不嫌事大。 霍怡馨翻了个白眼：「我赌我弟赢！」 「肯定是我妹赢！」罗子新嘿嘿乐，就被廖鑫源按住了脑袋。 「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我要代表罗子悦惩罚你！」 「别碰我的头，会长不高的！」罗子新怒吼。 「骗鬼呢！」廖鑫源撇撇嘴，但在罗子新伸手过来时，果断跳出一米远。 发现霍朝斌头上有碎屑，想给他弄掉的霍不丢：那我是动手拿？还是动嘴吹？ 「没事，我已经一米七五了！还能长，别听他瞎说！」躬身低头的霍朝斌挺直腰杆，大声回道。 「嘁！别不信，我表哥就是前车之鑑。」略低两厘米的罗子新朗声道。 霍朝斌抬手扫了两下头髮：「我自己来吧。」他还想长，不敢赌。 女生们：「……」 结伴坐班车回么湘镇，一路上欢乐极了。 等到了镇上，去姚玥玥姑姑店门口，各自骑上停放的自行车回家。 等众人悄悄把车骑到路口，姚玥玥才进门喊姚红芳：「姑姑，我们把车骑走了。」 「留下来吃饭！」下一秒，热情好客的姚红芳，在楼上探头答话。 「不用了，我们回家吃，拜拜。」 姚玥玥：只要跑得快，姑姑就追不上我！ 她的同学们：只要没被看见，姚姑姑就餵不撑我。 等姚红芳从楼上下来，这群傢伙齐齐在路口朝她挥手：「姑姑，拜拜！」 「留下来吃饭！」不说还好，一说通通消失在拐角。 「这些傢伙，跑这么快干嘛？」姚红芳哭笑不得。 「怕扶墙出去。」其夫许义宏实话实说。 「胡说。」顺手捶了他一下。 「啊，内伤了。」许义宏连连后退，仿佛受了很重的啥。伤害。 姚红芳嗔了他一眼，惯会搞怪，多大人了。 骑单车离开的少男少女们，在分岔路口各奔各家。 回到霍家坡，进了家门，霍不丢便将手里成绩单、体检报告递给霍文生、廖柳香。 霍文生先打开成绩单看了看，露出满意的微笑。 廖柳香凑近瞧了一眼，开口问：「怎么样？」 「我闺女肯定是第一名，这还用问？」霍文生得意挑眉。 「真棒！」廖柳香对霍不丢，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不吝赞美。 霍不丢露齿笑着回应，再大还是喜欢听爸爸妈妈夸夸，开心。 等二人开始看体检报告，她才敛住笑意，学着医院门口那位姐姐的模样，认真严肃地提醒自己的爸妈。 「知道啦。」廖柳香点头应道。 「都听你的。」虽然没滋没味有些吃不惯，但自己的身体，确实要好好爱护。 「医生是这么说的，我们先照做，明年再去体检看看有没有改善。」 「每年都要去啊？」费用可不低。 「要去，我有钱。」霍不丢知道她的顾虑，直接了当表明态度。 「你的钱，留着学习用。我和你妈妈又不是不能赚钱了。」霍文生道。 「我有很多。」霍不丢回。 「你有我多？」老父亲忍不住炫富，今年小餐馆营收可不低哦。 「没有，我会努力的。」 「加油。」 想到在车站，霍朝斌开玩笑说一天做完一本暑假作业，霍不丢突然想尝试下。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提前完成任务后，她决定好好玩耍一通。 玩耍项目：去霍怡馨家，找她奶奶王二姣，学钩毛线鞋。 霍不丢现在穿的毛线鞋，就是王二姣特地给她钩的，她一双、霍怡馨一双。 小时候好像不怕冷，去了县里读书，才觉得冬天刺骨的冷。 可穿戴再厚，在教室里，两脚还是冷冰冰没有知觉，冻得不行。
第257页 回到家，换上毛线鞋，才感觉暖和不少。 霍不丢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只知道这是切身体会。 所以，萌生亲手给霍文生、廖柳香也钩一双的打算。 当然，也是受霍银霞曾经给她奶奶向玉英织围巾、手套等的影响。 届时，她的爸爸妈妈也可以和玉英伯娘一样，满村子熘达炫耀啦！ 想到这，她就有十足的动力。 「丢丢，小心别戳到手，慢慢来，刚开始是容易出错的，别急。」 家里儿媳妇、孙女都不乐意学。 没想到，霍不丢会感兴趣，王二姣顿时来了兴致，教得可认真了。 「嗯嗯。」霍不丢一手鞋底子，一手钩针，一老一少每天得空就在钩毛线鞋。 霍怡馨凑近看了看，最终还是放弃了，她学不来。 「馨馨，我也想穿你给我钩的毛线鞋。」听到霍不丢给自己爸妈钩毛线鞋，叶禾不可避免地酸了。 她的闺女霍怡馨并不差，但是好像没霍不丢这么贴心。 越长大越不亲近她们夫妻俩，可又一如既往地喜欢粘着她爷爷奶奶撒娇。 「妈，奶奶钩的鞋不好吗？」霍怡馨大咧咧地问。 王二姣眼皮一抬，看了母女俩一眼。 叶禾讪笑：「我可没说你奶奶钩得不好，只是想穿穿你钩的。」 「哦，我不会。」霍怡馨耸了耸肩，很是坦然。随即对着王二姣甜甜一笑：「但是没关系呀，我奶奶会。」 祖孙俩心里美滋滋，叶禾心有戚戚然。 回娘家和叶母说起这一茬，叶母伸出食指戳她脑门：「谁带大跟谁亲，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可我们也不想出去打工啊，没办法。」叶禾怅然。 「所以啊，你们夫妻俩出去打工赚钱，两个老的在家带娃，不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好吗？」 叶母自己，也是一手拉扯大孙子孙女。 要是儿媳妇也这样胡思乱想，她光是起了这念头，就气不打一出来。 提点自己闺女时，语气不由重了几分。 「你连孩子奶奶的醋都要吃，心眼怎么这么小？如果馨馨连带大她的奶奶都不亲，你才要哭！」 「妈，不是我心眼小，传申也是这么想的啊！别人家小孩都和自己爸妈亲，我们家两个，过年收的红包都交给爷爷奶奶，我们一分钱都捞不着。」即便已为人母，在亲妈面前，叶禾还是有什么说什么，丝毫不避讳。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小两口真是绝配。」叶母不想说什么了，这事让他们夫妻俩自己慢慢理清楚吧。 幸好亲家只传申一个儿子，不然不知道这个家会成什么样子。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老了，管不动咯！ 叶家庄的另一对叶父叶母。 看着女儿女婿送来的半屋子年礼，顿时觉得面子里子都有了。 女婿们体谅他们年纪大了，直接动手给家里大扫除。 女儿们更不用说了，每年回来，杀鱼、宰鸡、炖鸭……一手包揽。 外孙女们乖巧又可爱，时常逗得二人开怀大笑。 如果说三十年前，最不受待见的就是他们这种多女家庭，那么三十年后的现在，十个人有六个人说羡慕。 「爸爸，你喝口水，别累着。」无需多言，许念儿主动给院子里收拾蜘蛛网的许伟岸，送去热水錶达关心。 「进屋去，外面灰大，别弄脏了你的新袄。」许伟岸接过杯，第一时间是提醒许念儿离开。 「爸，我让外婆找了块干净的布，你蒙住口鼻会好一些。」许念儿没有离开，而是从兜里抽出块白布，待许伟岸打开盖抿了口水，让其蹲下身子，她给系好。 「这像什么样子，喘气都喘不上来了。」许伟岸无奈顺从，又忍不住发牢骚。 「真喘不上气吗？」许念儿有些苦恼，难道自己帮倒忙了？ 「骗你的，能喘气，好了，回去吧。」不得不说，被闺女惦记，他的心也暖，心也软。 「爸你扫上面时，记得眯上眼。」临走前，还不忘补一句。 其实，面对亲生父亲，她怎么不会有真情呢？尤其是在他如预期一点点变好后。 大女婿赖勇，也没闲着。 细緻活干不来，锯木头、噼柴他可拿手了。 原本只够老两口再烧一月的柴火，愣是在他捣鼓下，又增了一月。 待赖勇把柴火噼成小块，赖霜叶就捧到墙根下，依次堆好。 三女婿霍阳才更不用说了，话说得漂亮，眼里也有活，屋里陈设都被他重新擦净摆放了一通。 霍不忧跟在他屁股后头帮忙，就像在自家一样，头上两个小辫子跟着一甩一甩，表姐们都很喜欢她。 姚玥玥家情况就有些特殊了。 因为她爸妈开厂赚了钱，亲朋好友、左邻右舍都上门了。 热闹是热闹，但她觉得吵。 弟弟妹妹挤在她屋里，盘算着开学后要如何花「巨额」压岁钱。 因为手头宽裕，姚大山和刘翠连拒收三姐弟的压岁钱，让她们自己存好、合理开支。 姚红星和闫丽更加不可能要孩子压岁钱，所以，红包还没拿到手，姚瑆瑆和姚阳阳，就开始规划它们的去处了。 听着听着，不对味了。 「为什么你的压岁钱，要分给同学一些？」姚玥玥问。
第258页 姚阳阳回：「有福同享，我同学没钱，我有，分他们一点应该的。」 应该的？姚玥玥很是震惊，才刚刚有点钱，臭小子就已经视金钱如粪土了？ 要是以后家里小有资产，不得被败家子败光？ 「你们的压岁钱，可以借给同学，但绝不能给！这钱说到底，就是爸妈挣的，你们以为他们挣钱很容易吗？ 血汗钱被你随手给同学，姚阳阳，你自己想想，这么做对不对？你想分享没有错，但方式不对，你可以买零食和玩的好的同学一起吃，但是，绝对不能给钱。 如果对方是个好的，你给钱和施捨有什么区别？如果他是个贪心的，你以为你有多少钱？」这个年纪的她，只能想到这些了。 要是姚阳阳还是这样，她就告诉爷爷治他。 「大姐，我错了，我不给，你别告诉他们。」 「看你表现。」姚玥玥轻抬下巴。 随即又看向姚瑆瑆。「你刚说买这买那，怎么就不买点学习相关的，爱美很正常，但是，你去学校的任务是读书，不是比这比那。」 「我也不想比，大家都这样啊？」姚瑆瑆撅嘴表达不满。 「大家都这样，你就一定要跟风吗？自己有主见、有原则，才是最酷的！」姚玥玥说。 「好吧。」姚瑆瑆妥协。「姐，那你压岁钱怎么花？」 姚玥玥：「攒着不花。」花了会挨批，丢丢盯着呢。 姚瑆瑆：「那我也攒着。」 姚阳阳：「我也要！」 被姚玥玥想起的霍不丢，正紧赶慢赶，争取在除夕夜前，让霍文生和廖柳香穿上了她钩的鞋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成功了！ 经此一遭，她发誓一定坚持好好学习。 做手艺人，太难了。 年关，首都军区医院。 「老陈，你真要亲自试药吗？」男人脱下军帽，放在一旁。 看着老战友被病痛折磨得日渐消瘦，他心里也不好受，可他更不想对方拿自己身体做赌注，遂语重心长道。 「有什么要紧的？能活就活，不能活正好解脱。」一辈子嗜烟嗜酒，临了该享清福，没想到患了癌。要么不发作，一发作他恨不得撞墙死了算了。 要是能用残躯，为国家为人民再做点贡献，他死了也瞑目了。 「你这性子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别胡说八道，肯定会好起来的。」话是这么说，可他很清楚，老友几乎没有治癒可能。 所以，但凡有时间，他都会来看望他，就是怕一不小心错过。 两人在病房聊着，外头家属默默啜泣，主治医师看着手里的药丸，也陷入犹豫当中。 虽然已经检验过，确实有治癌功效。 但还未给人服用，来路不明的东西，要入首长的口，这风险恐怕不是他承担得起的。 可是，脑海中又浮现大逆不道的想法，与其这样耗着，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癌细胞扩散，对人的折磨是无法想像的，只有当事人可以切实感受。能够扛到现在，也是首长身体素质好，意志力顽强了。 只希望真的有这种「神药」。 能够在首都军区爬上高位，都是不一般的存在。 既然决定了，就没有人拦得住，无论是家人还是战友，上头领导也被陈首长说服，大伙都在心中祈祷，药物没有副作用。 三日后，看着陈老的体检报告。 首都军区医院参与治疗他的成员震惊了，癌细胞不仅没扩散，还消失了。 换句话说，癌症，被消灭了。 「这怎么可能？」大家第一反应都是不相信，可即便是擦了好几次眼睛，又请求陈老配合检查，依旧是一样的结果。 所以，怎么消失的？ 看着余下药丸，主治医师咽了咽口水，还真神了。 到底是谁研制出来的？他现在拜师还来得及吗？ 上头得知此消息，同样惊讶，第一时间就是给于振华下令。 于振华接到指令时，正在么湘镇派出所，了解霍不丢出生以来经歷。 越是了解，越是心动，如此品性的孩子，不好好培养进国家队伍，他一定会后悔。 可这一通电话后，他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特殊人才有特殊待遇，非他所能干预的，目前能做的，就是保护好她，取得信任。 直到此刻，于振华同志依旧不相信，霍不丢身后没有其他人存在，她真的是靠积德行善攒功德值，才能拿出治癒药、特效药。 作者有话说： 太卡了，现在才写好。 第81章 天灾人祸 ◎预知危险的能力◎ 年后, 相聚廖鑫源家。 专门请同学来玩，廖家特地给摆了一桌。 廖家长辈还很热情，做了满满一桌子菜, 搞得她们空手蹭吃蹭喝都不好意思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人到就行, 我爸妈特别欢迎你们来家里。」廖鑫源朗声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总觉得越长大越不好意思去别人家白吃白喝, 下回我给你带箱花生牛奶。」霍不丢回。 新信县家家户户上门做客, 长辈手里都会提点东西。 不在于这个礼贵重与否，关键得有。 只要带了礼，吃喝起来就心安了。 在这种大环境下，霍不丢等人，避无可避地学起了礼节。
第259页 不过, 现在这个年纪的她们, 还只是对此有个朦胧的念头。 「我也是，突然就会这样想了。」姚玥玥感同身受。 「照你们这么说，我下次得带两份礼了。」看着自己右手边牵着的小屁孩, 霍怡馨摇头失笑。她不仅自己白吃, 还带了一张嘴。 「一样。」同样带了跟屁虫的罗子新, 对此很有发言权。 「哥哥，我好累, 要背。」吃饱喝足, 一行人边散步边闲聊。 罗子悦小朋友，抬头眼巴巴看着罗子新, 想要他蹲下来背她。 「你看看人家小孩, 都是自己走路, 你累了要背, 我累了谁背？」罗子新嘴上说着，行动却与之相反。 小姑娘好似习惯，自动过滤他说的话，手脚麻利地爬上他的后背。「哥哥，要很高。」 「你倒是会提要求。」说完，罗子新把她颠高了些。「就只能这么高了。」 「哥哥最棒！」罗子悦拍起了小手。 「切，也不看看你哥是谁。」方才的臭屁少年，这会眉飞色舞起来。 本是乖乖自己行走的霍朝文，见状站在原地不动了。 霍怡馨的右手被扯了一下后，秒懂。「拒绝！」但，懂归懂，她不想背。 大冬天，自己裹成熊，还要背一头小熊，恕她没这能耐。 「姐姐~我也要背。」小傢伙瘪嘴撒娇。 霍怡馨心如磐石，丝毫不动摇。「男子汉，大丈夫，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我不想当男孩子了。」霍朝文小肩膀一耷拉，泄气道。 偷偷瞄了霍怡馨一眼，想看看她会否心软，没想到，只得了一个「哦」字。 小小少年差点绷不住真哭了。 霍不丢几人围观全程下来，实在没忍住哈哈大笑。 霍朝斌直接蹲下身，喊道：「朝文过来，我背你。」霍怡馨的弟弟，对他来说，就是自己弟弟。 何况小不点还喊他哥，总不能真让他掉金豆豆。 「朝斌哥哥，我不要你背。」霍朝文摇头。 霍不丢弯腰问他：「那我背行不行？」 「也不要，我就要姐姐背。」小傢伙心想，罗子悦有哥哥，他有姐姐啊！ 霍怡馨闻言，气笑了。 蹲下身，伸手捏住他两侧脸颊肉。「霍朝文，我是欠你的吗？啊？你是不是觉得，让我背你是我赚了？」 就像他在家里，总让王二姣给他帮忙，明明叶禾离得更近，起身搭了把手，小傢伙还一脸不情愿。 坚持要王二姣来，实在不行，也是霍文海接替。 霍传申和叶禾，不在他的求助对象范围里。 搞不懂这个臭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霍怡馨只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 有气当场撒。 「窝就要姐姐。」霍朝文知道，自己马上要达成所愿，眼里亮晶晶。 「我先声明，只背一会，你姐我自己都还是个孩子。」霍怡馨松开手，扶稳霍朝文说。 霍朝文鼓着小脸，点头。 下一刻，像小炮弹一样，冲上了霍怡馨后背，双手紧紧搂住她的脖子。 前一秒，差点在好友们面前栽倒在地。 后一秒，又险些喘不上气。 霍怡馨背起人，径直跑了起来，颠得后头小傢伙一颤一颤。「霍朝文，你还敢不敢了？」 霍朝文咯咯笑了：「姐姐，还要，我还想骑马。」 霍怡馨一副吐血的表情。 罗子悦也雀跃起来，说要赛跑。 罗子新：？？？ 众人笑得腮帮子都痛了。 霍不丢本以为接下来到开学的日子，就这么平常欢乐。 没想到，于振华竟然来家里拜年了。 他上门的这一天，霍传清和姚长瑛正巧也在，见到一个陌生人来访，难掩惊讶。 霍文生作为当家人，自然要互相介绍。 「这位是......」话到嘴巴，却不知道如何说明于振华的身份，场面有些尴尬。 好在于振华不是木桩子，他自己会开口：「你们好，我和卫国出自同一个军区，算是战友，我叫于振华，你们直接称唿我名就行。」 「哦哦，原来是卫国的战友啊，难怪看着就有军人的气质。」霍传清接话。 「坐，都坐下说话。」霍文生招唿二人。 「是啊，坐下说。于......」霍文强也跟着出声，可到了称唿于振华时，也卡壳了。 他也知道对方来头不小，可具体是什么来头，他没弄明白。 「叫我振华就行。」于振华笑着说。 他可不是来摆架子的，是来走近霍家的。不然方才也不会向霍传清，那样介绍自己。 其实于振华并没有说谎，他是部队出身的，和霍卫国有一定渊源，后来才调到现在这个部门。 「振华，你过年都不回家看看吗？」霍文生端起自己茶杯喝了一口，镇定多了。 看着霍不丢拿了个干净茶杯过来，霍传清亲自给他倒茶，于振华分别道谢后，开口接话：「叔，我回家过年了。昨天刚来，就想来拜访下你们。」 霍传清好奇问：「你老家哪的啊？现在在哪工作？这么早就开工了？」 「家在首都，现在调这边来了，是啊。」一问一答，看起来好说话极了。 但，很快，话语主动权就转向于振华这边。 心有戒备的霍文生和霍文强，眼睁睁看着霍传清从随他们一块喊振华，到现在的振华哥。
第260页 两老爷子对视一眼，颇感无奈，一个心眼子八百个，一个没长心眼。 幸好对方也不是坏人。 至于姚长瑛，早在于振华露面时，微笑点头示意后。 就走进了灶间，看霍不丢忙活，跟正在剥蒜的廖柳香、张秀花聊天。 「婶子，外头那位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八卦之心起，不问浑身难受。 「钦差大臣。」霍不丢抢答。 手上切菜装盘动作没停，咚咚咚很有节奏。 听到这个答案，廖柳香和张秀花噗呲乐了：「嗯，丢丢说得没错。」 姚长瑛也被逗笑了：「什么跟什么？现在哪还有这号人吶！」 「首都来的，政府人员，具体做什么的，没敢打听。」廖柳香回。 「反正不简单，我们县去年不是抓了很多贪官吗？和外头那位有很大关系。」张秀花补充道。 「这么厉害的人！婶子，你们怎么认识的？教教我。」姚长瑛惊唿，说话声都变小了。 「他自己出现的，特地来饭馆找丢丢，然后就认识了。」廖柳香没有遮掩，对她来说，都是自己人，只要不是关乎霍不丢安危的事，她都会如实相告。 何况，这事张秀花两口子也清楚。 「找丢丢？找我们丢丢干嘛？」姚长瑛问。 霍不丢卖起了关子：「嫂嫂，你猜。」 廖柳香和张秀花对视一眼，几乎猜到了接下来的对话内容。 「我猜不到，你告诉我呗。」姚长瑛坦言。 「找我帮忙。」霍不丢回。 「帮什么忙？」姚长瑛憋笑。 「天机不可泄露。」 「好好好，嫂嫂不问了。」姚长瑛哈哈大笑起来，一点都没有继续刨根问底的意思。 霍不丢摇头轻嘆，她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自己实话实说没一人信。 半遮半掩反倒是能矇混过去。 不过，上回兑换的药丸，是真的有用吗？ 想到这，她悟了，人吶，都一样。 金手指：我才是最终输家。 既然上门，那必定是要吃上一顿饭，主人家才会放行的。 于振华原本就打算露个面，找机会再向霍不丢说明药效，没曾想，被拉着饱餐一顿。 家常菜的味道，还是挺不错的。 饭后，霍不丢带着于振华去地里熘达了一圈。 将首都军区医院的情况，告知霍不丢后，于振华站定，一脸认真地问：「你那药到底是哪来的？还有吗？」 霍不丢低着头，两手交握于前，左手大拇指不停摩挲着右手虎口处，长嘆一口气道：「我说了你又不信。」 是个人都会郁闷的，反正这会的她，挺郁闷的。 「我不是不信，我是没法信。」把这一结果汇报上去，首都那边也不信啊！他能怎么着？ 「我理解。如果不是亲身经歷，我也觉得自己在胡说。」霍不丢仰头看向他。 要不是金手指曾告诉她，眼前这人值得信赖，她也不会暴露出藏在心底的秘密。 秘密是说了，可对方不相信，她没办法了。 「要不，我们验证下。」于振华视线朝不远处扫去，看到熟悉的身影，才继续开口。 「怎么验证？是要我找出一直跟着我的三个人吗？」这么一句脱口而出的话，让男人怔住了， 「你知道？你怎么发现的？」于振华震惊了，自己手底下这几人跟踪隐匿本事一流，怎么会轻易被一个小姑娘发现？ 何况，他们从未显露在霍家坡人眼皮底下。 霍不丢沉默，她不知道怎么回復才能让对方相信。 于振华抬手扶了扶镜框，深唿吸后说：「行吧，但如此验证不足以表明，一切如你所说。我们这样试试，就现在，你再给我一盒那种药。」 金手指忍无可忍了，恨不得给他一爪子：「这人算盘打得，我在小天地都听见响了。」 霍不丢偏头看向自己左肩趴着的小身影，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笑意：「叔叔，可以吗？」 自打恢復真身，金手指总是躲着自己。 这会被她看见了吧，嘿嘿，好可爱。 「可以。」于振华以为在叫他，答道。 「不行。」金手指硬邦邦回了两个字。 霍不丢点头哦了一声，看向于振华说：「没有。」随即张开两只手。 于振华挑眉，这才合理。 金手指不乐意了，这是瞧不起谁呢？ 给了一盒特效药就足够试验和復刻了，没必要再浪费功德值。 可这会于振华的表情，实在是耐人寻味，金手指不想看见霍不丢一次又一次被质疑，当即耗尽现存能量，感知周边省份未来一月的天灾人祸。 有气无力说完两件事后，来不及知会霍不丢一声，它就消失不见，陷入沉睡。 霍不丢以为金手指像平日一般躲起来了，此刻的心思都被它告知的灾难牵绊住了。 「2月12日，安州省汉石市坪东县将发生7.0级地震！3月1日，明州省广言市火车站将发生严重的恐怖袭击！」 既是在记忆，也是在提醒于振华，霍不丢的声音一遍比一遍响亮。 「霍同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时间地点事件，清晰由耳入脑，于振华心头鼓声阵阵。 今天就是2月9日，没剩多少天了，要是安州省当真发生地震，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第261页 还有之后的恐怖袭击，单单是这个词，他听得都心惊胆战，国内很长时间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了。 「我知道，我说的都是会真实发生的事。于队长，你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霍不丢拉着他的衣袖说。 「我要怎么做才能避免有人受伤，这两个地方我去都没去过，怎么办？」她现在只感觉自己有沉甸甸的责任，却没有与之匹敌的能力。 不安懊恼下，没忍住抬手敲击自己的脑袋。 原本还将信将疑的于振华，见她这幅模样，都不敢再追问了。 反倒是出声安抚：「你放心，我会把这两件事报上去，让他们早做准备，肯定不会有人员伤亡的。」 只是，上面会信吗？ 于振华不敢保证。 首都，很快就得到消息。 对于霍不丢所预警的这两桩子事，国安局高层看法不一。 「地震？这，能信吗？」已经第一时间询问过，地震局地震预测研究所可是一点这方面的消息都没有。 江州省下的新信县，和安州省的坪东县，相隔近千里，这种凭空猜测，作为唯物主义者，真的很难接受啊！ 「明州省怎么会发生恐怖袭击？」 国内并非没发生过恐怖袭击事件，但却从来没有在明州省出现过。 火车站人员密集、流动性强的交通枢纽，通常有警员巡逻值守，还是相对安全的，真的会有这种恶性事件发生吗？ 「万一是真的呢？」在场唯一一位女士皱眉问。 她同样不确定真假。 但可以肯定的是，要是明明有机会改变，却没有做半分准备，最后，眼睁睁看着群众受苦受难，这结局，她接受不了。 「可是万一是假的呢？兴师动众，徒劳一场，肯定要受处分的。」 「处分又如何，只要人民群众没事就好。」一切为了人民，不正是她们这群人始终坚持的吗？ 其他几人被她说服了，决定向上汇报。 当晚，大领导就得知此事，沉思良久道：「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高于一切，安排下去，不能懈怠。」 2月10日一早，安州省汉石市就接到了消息，据预测坪东县将于2月12日发生7.1级大地震，全市必须在11日晚上九点前，做好撤离和疏散等避震工作。 这道指令一下达，省市县干部都有些懵逼，要地震了？可现在怎么一点迹象都没有。 倒计时三十六小时紧急避震工作，不仅打乱了坪东县11.3万人的生活节奏，连带着整个汉石市民众都没法过安生日子了。 因为，如此等级的地震，周遭县乡绝对会被波及，最好是整个市都要做好预防。 一部分人相信政府、本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积极配合工作，迅速收拾好贵重物品，带着家人火速离开，去外省市亲友家中、政府临时搭建的场地留宿。 另一部分人持怀疑态度，觉得马上就元宵了，让人背井离乡，有些过分了。抱着侥倖心理，磨磨蹭蹭直到最后截止时点，才陆陆续续抵达安全区域。 极少数人不服从安排，不仅认为这是谣言，还不断宣扬，甚至觉得自己会是天选之子，即便地震了，自己也不会倒霉，哪怕工作人员苦苦劝解，他们还是固执己见，最后还是靠强硬手段，把人带离。 从11日夜里九点，到12日零点时分，这三个小时时间里，各种声音都有，其中，以坪东县及周围多个县乡群众为最。 无论是配合还是不配合如数搬离的民众，除了孩童，几乎都睡不着。 睡不着就容易多想，一来二去，互相聊了起来。 反正是私底下，想说什么都行。 「这么乱来，实在不应该啊！」 「我倒觉得不是，你看他们都没睡，大家都在等。」 「等什么？」 「等地震来，又怕它来。如果真来了，我们的家园也被毁了。」 「如果不来呢？」 「如果不来，恐怕会有人闹事了。」 ...... 政府人员更加睡不着了，哪怕他们已经很疲惫了，可还是提着一颗心。 他们怕地震不来，更怕它来。 要是虚惊一场，折腾人民群众这一趟，公信力必定受损，他们怕也是要被戳嵴梁骨了。 可想到天灾无可避免，重建家园同样不易，他们宁愿被骂。 什么都抵不上活生生的性命。 首都那边也在等，等12日到来，等这一天过去。 说不出是一种什么心情，霍不丢同样辗转反侧。 「叔叔，你在吗？」 又喊了两声，同样没有得到金手指答覆，霍不丢疑惑了。 「怎么回事？睡了吗？」嘀咕完后她逼自己快点睡着，明天起来就知道结果了。 于振华却没法等到第二天，零点一过，脑子一个激灵，连忙上网看有没有相关报导。 刷新！ 没有！ 再刷新！ 还是没有！ 十分钟过后，他才停下这番动作，正要放下手机时，来电铃声响了。 电话一接通，对方直接开口：「坪东县地震了。」 短短六个字，让于振华脑瓜子嗡嗡的，之后的话他好像都听不见了。 此刻的坪东县空无一人，地面好似在摇晃，军区直升机在上空盘旋，依稀可以看见房屋倒塌、水库垮裂、道路损毁......
第262页 他们在上空看到这种景象，不由地倒抽一口凉气。 幸好，幸好都撤离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或多或少有郁气的民众，百里之遥仍能感受到强烈震感，大伙你瞅瞅我，我看看你，眼底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如果这会还留在家里，睡梦当中，能有几个人活下来？ 想到这，只想紧紧抱住自己的家人，由衷感谢政府、感谢所有工作人员。 很多人就这么依偎坐到天亮，沐浴着朝阳，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庞，开始崭新的一天。 接下很长一段时间里，汉石市都在进行灾后重建工作。政府领导、部队主导、人民参与携手重建家园。 7.1级的大地震，没有一人伤亡，政府提前两天转移所有群众，无论哪一个词条，都足以震撼国内外。 三个加起来，更是让多国领导人来电錶达关切，究竟是什么技术，能够做到这个地步？能不能深入合作一番。 首都这边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 2月12日的地震得到证实无误，那3月1日的恐怖袭击，要怎么阻止？ 天灾，人为改变，此次效果显着。 人祸，单靠人力，恐怕适得其反。 如果能知道幕后推手、何人慾为、现在何处，或许就能把它扼杀在萌芽阶段了。 毕竟，现在距那一日，还有半个月时间。 为了尽快处理好这件棘手的事，国安局将主动请缨的女同志派往新信县。 荀丹一抵达新信县，就让于振华带她来见霍不丢。 「我不知道。」这次谈话，除了于振华在场，还多了一个女子，年纪在四十左右。霍不丢对眼前女子并不排斥，隐隐觉得比之于振华，更让她亲近。 「为什么会不知道？」荀丹问。 难道要说金手指失联了？霍不丢看着她欲言又止，却不知作何解释，只能摇头。 「那你之前是怎么知道的呢？」 霍不丢把当初对于振华说的话，再告诉了一遍荀丹，即便她可能已经知道了。 听完小姑娘玄之又玄的表述，荀丹眨了眨眼，郑重问道：「所以，你帮助的人越多，可以预知风险的能力越强，是吗？」 霍不丢忙不迭点头：「是的。」倾听者信与不信，很明显。 「那，你还能兑换药物之外的神奇物件吗？」荀丹一脸期待地问。 「可以，但是得有足够的功德值。」霍不丢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但也不是什么都有。」 「我明白了。」荀丹回。 将这次的沟通结果，再次呈递迴首都后，上头对霍不丢的重视更上一层楼。 不仅是她，连带着她的家人，亲友都在相关人员暗中保护范围内。 金手指「消失」的日子里，对于霍不丢来说，每一天都是如此煎熬。 一直陪伴她从幼年到如今，每每有喊必应，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对方会离开。 她的心情很低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霍文生和廖柳香询问过，得到的答覆是「叔叔不理我了」。 两人便以为，她是说霍卫国不理她了。 或者说，随着丢丢长大，她没法再看见霍卫国。 遂安慰道：「他肯定还在的，只是你看不见了。」 霍不丢并没有觉得被安慰到，更加受伤了。 出去找个地方一个人冷静下好了，不然在家里，谁都会问上两句，越说越痛苦。 顺手捡了个树枝，捅咕路边的杂草。 途径路边有枣树的人家，正好听到霍朝荣和他爷爷在吵架。 大过年的，难过不好，吵架也不好。 霍不丢顿住脚步，犹豫要不要掺和，又想到这是家务事，她一个外人，还是别多管闲事了。 屋里。 已经上初中的霍朝荣，明白了礼义廉耻，知道了自己的出生，他很恨，却不知该恨谁。 刚才不知道怎么地，又和爷爷霍兴陂提起这事，对方恼羞成怒，对着他破口大骂。 少年心性，本就憋火，就这么吵了起来。 「要不是老子，你还想出生？」 「如果可以，我宁愿不出生。」 「翅膀硬了？嫌弃这嫌弃那？你总说霍不丢好，怎么就不知道学学？」 「爷爷，你以为她，是我想学就能学会的吗？」 「只要有心什么不可以，你不要给自己没良心找藉口，捡来的都比亲生的孝顺，真后悔当初让你爸生了你！」 少年沉默，他已经听惯了这些。 但是，霍不丢没有听过，本要快步离开的她，听到自己名字后，放慢了脚步，没想到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叫捡来的比亲生的孝顺？ 谁是捡来的？难道是自己？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霍不丢疯狂摇头，她没法接受这个可能的事实，至少这一刻接受不了。 她后悔了。这心不如不散，更难过了。 还没法找爸爸妈妈求解，因为她怕听到自己不喜欢的答案。 更不知道问谁，要是叔叔在就好了。 此刻还在恢復中的金手指，根本不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正在发生。 回到家，霍文生正在灶间洗砧板，廖柳香在堂屋包饺子。 不用问，肯定是才去镇上买回来的饺子皮。 「妈妈，你们怎么知道我想吃饺子。」霍不丢笑着笑着，突然哽咽起来，背过身去假装喝水。
第263页 廖柳香不假思索：「你是我们闺女啊，怎么会不知道。」 「嗯嗯，我只是你们的闺女。」霍不丢斩钉截铁道。 「当然了。」霍文生朗声道。 「爸爸。」笑中含泪，这么一句话唿唤，差点让老父亲失态。 晚上这一顿韭菜猪肉馅饺子，和几年前早上那一顿味道一模一样。 时间在变，一切都在变，但她永远是霍不丢，是霍卫国的妹妹，是霍文生和廖柳香的闺女。 开学，一忙碌起来就没时间伤感了。 其它时段，霍怡馨和霍朝斌几人，见她情绪不高，会想方设法哄她开心。 比如说，周末约着一块去新华书店。 「觉得没意思，就多看点书。」当初听霍不丢这么说，霍朝斌现在把这句话，原原本本送回给她。 「好。」扯出一抹笑，霍不丢应声。 开心情绪会传染，低迷情绪同样会。 金手指依旧没有出现，霍不丢实在很难开怀。 看着身边人绞尽脑汁开解自己，她努力打起精神，不想他们跟着难过。 「这就对了，听说书店可以借书，到时候我们借几本书回去，轮着看。」霍怡馨挽着她的手说。 「好。」 目标明确，但没一人知道具体位置。 边走边问路，顺着好心人指的方向，三人来到他说的位置，前后左右环顾，都没有见着书店招牌。 「咦？到底在哪？」霍怡馨困惑，视线扫过身后的书店，又看向其它地方。 「刚才那位大哥，指的就是这条路啊。」霍不丢再次看了看她们走来的方向。 「是没走错，可问题来了，在哪？」霍朝斌挠头，真不好意思说自己家是县城的。 「还是再问问看吧。」霍不丢说完，正好有一位妇人牵着小孩，从身后书店出来：「姐姐，你知道新华书店在哪吗？」 妇人扭头指着自己出来的那扇玻璃门，笑着回：「这个就是啊。」 霍不丢三人的表情如出一辙，嘴巴微张，很是错愕。 「谢谢。」惊讶归惊讶，道谢不能忘。 「所以，我，在新华书店门口，问新华书店在哪？」没脸见人了。 霍朝斌同样尴尬，手都不知道放哪好，摸着鼻子说：「这个不怪你，我们也没发现。」 「就是，招牌都没有一个，这书店不是很有名吗？为什么不挂招牌呢？」霍怡馨紧随其后，强行挽尊道。 就在这时，霍不丢看着对街店面的招牌恍然大悟。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招牌挂在二楼。」说着，抬脚往停车位走去。 霍怡馨和霍朝斌闻言，顿悟。 跟着霍不丢走到路边，齐齐抬头，果然见到了书店名。 「啧啧啧，我们太蠢了吧。」霍朝斌直摇头。 霍怡馨：「我也觉得。」 霍不丢：「嗯。」 嫌弃完自己，三人终于踏进了书店门，进去才知内有干坤，空间比外面看着大多了。 一楼多是杂志、文学类，二楼偏社会百科类。 霍怡馨拉着霍不丢，走到一排书架旁，拿起了畅销小说，小声分享：「听说这个很好看，丢丢，你想不想看？」 「不看，我去楼上。」说着，向上指了指。 霍朝斌来到角落里的漫画区，随手抽出一本，就已经完全沉浸其中了。 霍怡馨翻开手里薄薄一本的书，扫了两眼后，来了兴致，脚步开始迟疑。 霍不丢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跟着。 霍怡馨点头，找了个地方坐下。 顺着楼梯上去二楼，一排排书架映入眼帘，她慢慢走向律法相关，拿起一本打开目录，找到自己想了解的内容。 哼哼，最好别来烦她！ 有些人经不起念叨，一念叨就会出现碍眼。 离开书店，三人手中都多了一本喜欢的书。 回头看了眼店门，霍不丢想起进门前那一出，顿觉有趣，烦闷都淡了。 「以后我们常来，多看点书总是没错的。」霍怡馨提议。 「我贊同。」霍不丢回。 「我也一样。」霍朝斌快步走着，恨不得立马到家，他想继续看手里的漫画。 「不过，课外书只能在课外看，不能影响正经学习。」霍朝斌现在对漫画的这股劲头，就好像当初沉迷手机一样，霍不丢不得不出声提醒。 「放心。」霍朝斌保证道。 「还有晚上，不能熬夜看。」瞅见身边霍怡馨，时不时打开书看一眼，霍不丢忍不住又啰嗦两句。 霍怡馨噘嘴道：「知道啦！」说完，把书合了起来。 从书店到老霍家的饭馆，将近两公里路，途径三个路口。 三人来时有说有笑，回程步履匆匆。 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时，都没人说话，而是打开书各看各的。 霍不丢站在中间，左边一个漫画迷，右边一个小说狂，她率先收起自己的《犯罪心理学》。 待绿灯一亮，便提醒二人，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便伸手拉着两人一块走。 短短十几秒路程，霍朝斌如芒在背。 过了马路，扭头一看，一个奇怪的女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被霍不丢拉住的手。 手好似被视线灼伤一般，霍朝斌连忙挣脱束缚，来了句：「男女授受不亲，丢丢，你在外面不要拉着我。」
第264页 霍不丢哦了一声：「你好好看路，我就不拉你。」 霍怡馨嘁了他一声。「丢丢，我要拉。」贴近霍不丢嬉笑道。 「算了，给你拉。」一个陌生人而已，自己管她干吗？霍朝斌一拍脑门，抬了抬自己的胳膊说。 「拒绝。」霍不丢回，故意梗着脖子看向另一边。 恰在这时，看到一个奇怪的女人，正在不远处，认真打量着她们三人。 「丢丢，别看了，快走，那个阿姨奇奇怪怪，有点可怕。」发现女人想要靠近，霍朝斌急忙拉着两个小伙伴离开。 「那个阿姨谁啊？」霍怡馨问，边快步走，边回头看。 「谁知道啊，赶紧，别被她发现我们住哪，我总觉得她这里有点问题。」说着，霍朝斌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不能瞎说。」霍不丢不贊同道。「但我们还是跑快点吧，看她对我笑，我瘆得慌。」 达成一致，飞奔回家。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们不是说去书店吗？」四位长辈闲着无聊，又在打牌了，二对二，夫妻档携手作战。 「喏，书借回来了。」霍不丢拿起自己手里的书，给他们看。 「什么书啊？」 「斌斌、馨馨你们借了什么书？」 「跑这么快干嘛？ 长辈一人一句问答，心虚的霍朝斌和霍怡馨，直接跨步上楼。 「课外书！」已经上楼的两人，非常默契地给出了个笼统的答案。 「《犯罪心理学》？丢丢，你不会是想当警察吧？」霍文强接过仔细一瞧，乐了。 霍文生和廖柳香停下看牌的动作，转向等待霍不丢答覆。 「伯伯，你看出来啦？我从小就想当警察，为民除害，保护大家。」 霍文生抿了抿唇：「警察啊？也挺好的。」口是心非。 「当警察很危险的。」廖柳香藏不住话。「丢丢，你可以考虑下当老师，教书育人也挺好的。」 「不会，我会变得很厉害的。」霍不丢从霍文强手里，拿回自己借的书，毫不谦虚地接话。 「警察也有文职嘛，你们不用太担心了。」张秀花听了会，看着霍文生和廖柳香老两口发起愁，霍不丢又是一脸憧憬，出言缓和气氛。 「文职？」霍不丢歪头想了想，不懂，她是想要当出外勤抓坏人的那种，有这种文职嘛？ 霍文生和廖柳香没领会到她的未尽之言，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只要平平安安，想当什么都行。 许是当局者迷，旁观的霍文强和张秀花，显然是明白霍不丢心思的。 可这会，不好说破啊！ 霍不丢说了声自己上楼看书去，开熘，坐在院子里的四位长辈，继续手头消遣。 一上二楼，视野开阔，霍不丢习惯性瞥了一眼大门口那条道，竟然看到霍朝斌口中那个奇怪的阿姨。 对方好像也看到自己了，还对着她招手。 「什么情况？」霍不丢嘟囔了一句。回屋放好书，又倚在栏杆处，看了看心大的长辈们，决定去探探情况，反正她身边有人保护。 「丢丢，你又出跑出去干嘛？」霍文生问。 「有点事，很快回来。」霍不丢回。 「小心点啊。」廖柳香惯常叮嘱。 「放心。」 一走出家门，那个女人就退到拐角，似乎下一刻就要拔腿跑。 但看霍不丢身后没有跟着其他人，她竟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再次朝她招手。 霍不丢满肚子疑问，直到走近，对方喊她「丢丢」，疑问指数满级。 「姐姐，你认识我？」霍不丢礼貌发问、 「我当然认识你。」女人近看没有远看奇怪，面容姣好，说话声也挺好听。尤其是看向霍不丢的眼神，竟然带着丝丝慈爱，就像廖柳香看向自己那般。 「可我好像不认识，你是......」霍不丢刚想问清楚对方来歷，没想到女人突然泪崩，捂住嘴蹲下身开始哭泣。 霍不丢下意识后退半步，这怎么哭了？自己好像没说什么伤人的话吧？ 女人的哭声，吸引了周遭路人的注意。 「那个，这位姐姐，你别哭了，我，我回去给你拿点纸。」头一次遇到在自己面前，突然就哭的大人，霍不丢手足无措，说话都磕巴了。 关键是，她害怕，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别，别走。」女子抽泣了两下后，继续说：「丢丢，让我好好看看你，别走。」 霍不丢再次退后半步，保持安全距离，才蹲下身让她可以看清楚自己。 「你靠近点。」 「不，我害怕。」耿直丢上线。 说到底，一个陌生人这么要求她，不得不防，她的犯罪心理学不是白借的！ 「你怕我？我是你妈妈啊！」女人身子踉跄，说出的话，让霍不丢心肝一颤。 但，她还是果断回道：「我妈妈在家打牌。」 「我才是你亲妈，她是你养母。」女人情绪激动地喊。 「阿姨，你知道遗弃罪吗？」 作者有话说： sorry，明天加更。 第82章 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吗？ ◎（含600评加更）◎ 霍不丢站起身, 目光幽幽看着掩面哭泣的女人。 爸爸妈妈苦苦隐瞒了十五年的秘密。
第265页 旁人一句话，妄想破坏她们一家本该有的生活，何其恶毒。 不过, 既然已经发生了，其实也没关系。定时炸弹, 只有拆除才没有隐患。 「什，什么遗弃罪？」女人哭声顿停, 支支吾吾道。 如此表现, 显而易见，她很清楚自己所作所为。 「我爸爸曾经说过一句话，人一旦做错了选择，那么她就没有回头路了。放在别人身上，我不是很认同, 但对于我们, 确实如此。」 无论是什么原因，既然当初弃置不顾，就别想着重修旧好。 想到自己在家里看到的收养证明, 霍不丢心里再起波澜。面对眼前女子时, 更是多了一丝不耐。 女人设想的种种可能里, 根本就没有积极阳光的女孩，会如此狠心对待自己。 这会的她, 脑子一片空白, 完全就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千言万语化为一句「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或许我还得谢谢你。我现在的爸爸妈妈全世界最好, 我希望阿姨你能离我们远点, 别再来打扰。」 要是让爸爸妈妈难过了, 她可是要生气的。 「为什么？」女人喃喃道, 眼里噙着泪。 「你办不到吗？」霍不丢反问。 女人张了张嘴，没有回答。 霍不丢挑眉，她明白了。 当即转身离开，没一会又回来了。 按照先前所言，给女人送了点纸巾。 转身看见廖柳香出现，霍不丢快步迎上去，唇角轻扬：「妈妈。」 「丢丢，需要帮忙吗？」 刚才闺女回来说，外头有个人蹲在路边哭，她想给送点纸巾过去，廖柳香才起身跟出来。 「不用。」霍不丢挽着她朝自家走去。 「她没事吧？怎么哭了？」廖柳香回头一看，就见方才那处，多了个男人，挡住了自己视线。 「不知道。」霍不丢将头靠在她肩膀处，母女俩腻歪着走进家门。 「发生什么事了？」余下三人齐齐看了过来，霍文强开口问。 「不知道，可能是夫妻俩吵架吧。」廖柳香瞎猜道。 「嗐！小两口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在外头闹成这样。现在怎么样了？」张秀花一副要去劝架的架势。 「肯定没事了，不然她们怎么会回来。你可别出去劝，别把火又挑起来。」霍文强忙拉住她说。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我是去拱火的一样。」张秀花推开他的手，气不打一处来。 「我哪有这么说？」霍文强不承认。 张秀花哼了一声，谁不知道谁？ 「好了好了，坐下继续，轮到谁出牌了？」霍文生抓着间隙开腔，成功引回了众人注意力。 「该柳香了。」张秀花一屁股坐回原位，拿起倒扣的牌说。 「没错，柳香快点，就等你了。」 「来了，别催。」 霍不丢看着几人又回归原样，摇头失笑。「我这回是真上去看书了，你们慢慢打，晚饭我们会准备。」 周一至周五，长辈忙里忙外。 周末两天，霍不丢三人可不想她们继续劳累。 就像学校放假一样，赚钱的大人也得休息，养精蓄锐，工作日再战。 「没问题。」 「好。」 「打个汤。」 「再炒个芋禾。」 「好。」待四人说完，霍不丢才应。 家门之外，女人被带离。 荀丹看着收到的请求，没有片刻迟疑，当即同意了。 相较霍不丢的价值，她只是答应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与此同时，明州省广言市。 各市级机关单位家属，都感觉到自家公职人员，与往常很不一样。 连续早出晚归，大会小会不断，口风格外紧。 就连问什么时候忙完，对方都避而不答。 「最近市里有什么大动作吗？」 「不该问的别问，安心做你自己的事。」 「行行行，不问不问，神神秘秘的。」 ......其它地方也发生着同样对话。 铁路局。 「我们火车站不可能会出现这种恶性事件吧？一直都好好的，是不是消息有误？」市火车站负责人，到现在还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一直管理运营得好好的，怎么可能出现恐怖袭击呢？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有，也不可能在明州省。 「不要抱着侥倖心理！如果你还是这种态度，我想还是得换个能做主的人来！」武装部署总负责人沉声说。 「抱歉，我只是不希望发生这种事。」男人连忙出声解释。 「谁都不希望有这种事发生，我们广言市作为明州的省会，火车站是极其重要的交通枢纽，牵一髮而动全身，如果能尽快把妄想发动袭击的恐怖分子抓捕就好了。」市领导语气有些沉重，按照现如今计划，群众并不知情，军队、武警着便装混入其中假装乘客。 他们也不清楚，对方那伙人究竟有多少，会在何时行动，具体区域在哪，只能安排尽可能多的人力来保证每一片区域民众的安全。 可还是怕有顾及不到的地方，他才有此感嘆。 「这也是我们所期盼的。」 可通过调查筛选3月1日乘客信息，并没发现可疑人。 很有可能，那伙人早就来到了广言市，暗中躲藏在某个地方，就等着这一天制造恐慌。
第266页 甚至不排除就是本地人的情况。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没法大喇喇对火车站附近进行地毯式搜索，局面一度陷入僵持。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各种部署也在不断完善。 现在，他们就在等了。 等这个团伙露出马脚。 为防止嫌疑人计划有变，行动负责人提前安排好一切。 广言市某区。 半月前来了一群外地人，有男有女，租了一整栋楼。 房东好奇问过，来他们这里做什么？ 对方领头人回道：「干大事。」 房东以为他说要打工赚钱，还鼓励了一句好好干。 拿着到手的房租离开了，打算下月收租再露面。 就这么地，十三人在这个地方，开始密谋在当地要干的两件大事。 恐怖分子多为反社会人格，不仅漠视他人的生命，对自己的也不在乎，引起社会恐慌，让群众谈其色变，或许就是他们想要的。 原定3月1日的计划，因为房东提了一嘴，最近收到街道通知，要报备租户信息，他们心有不安，于是果断提前了。 反正，早一天晚一天，对他们来说，没差。 2月28日晚22点17分，其中七人分别租了两辆车，其中三男子驾着一辆车，直接冲进了火车站广场人群当中，还好设置了障碍物，阻挡了他们前进的方向。 没有人员伤亡，但在场民众无可避免受到惊吓，连忙涌进售票大厅。 这伙人见撞人不成，干脆弃车持械而出，直直冲向售票大厅，分散开来，挥刀恐吓。 「啊！要杀人了！」 「快跑！」 排队买票的群众被广场动静吸引，视线却被一排排人墙挡住。 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什么，眼尖的透过人墙间隙，看到广场方向冲出三个男人，手持长刀，面无表情朝他们奔来。 此刻的售票厅，比往常多了不少人， 民众根本就不知该往哪里跑，才能躲过这一劫，疯狂尖叫，连声唿救：「救命啊！快来人啊！」 还有人使劲拍打售票窗口，想要里面的工作人员出来施救。 就在这时，三个凶相毕露的男人，被最外围的人墙堵住，训练有素的士兵，三下五除二就把三人擒获。 原本还惊魂未定的民众，这会胆子大了起来。 「小伙子，你们太厉害了！」一大妈朝乔装的武警竖起了大拇指。 「练过吧？身手了得啊！」 「看着像警察。」 「我觉得也是，一个个人高马大的，看着就有安全感。」 「太好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得交待在这了。」 「什么人啊，大晚上出来砍人，还当现在是□□啊？」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我了。」边说边拍着胸口，安慰自己。 「太可怕了，我再也不敢坐夜班车了。」 ...... 与此同时，另一伙人直接进入候车厅，两男两女包裹严实，一出现就被列为嫌疑人。 在他们逐渐往候车厅中心走去时，在此区域蹲守的人员，从各个方向靠近。 等其中一个男人打出暴恐旗帜，站上座椅挥舞。 另外三人二话不说，双手挥刀，直接朝身边或坐或立的群众动手。 还没得逞，手中兇器就被击落，紧接着有一个算一个被按趴在地。 乘客还没反应过来，危机就解除了。 从被擒获的几人口中得知，该暴力恐怖团伙共有十三人，十男三女。 由分裂势力一手策划，与境外恐怖团伙有所勾结，在明州省袭击计划分为两步，第一步在广言市火车站进行砍杀，第二步对市中小学展开第二次屠杀。 此次前来火车站的七人，属于献祭式。 余下六人，将在所有人将防守焦点放在火车站、汽车站等地方时，出其不意对弱小的孩童下手，时间定在下周。 当然，如果第一次袭击不顺利的话，他们会调整计划。 可万万没想到，才刚出手还没见血，一个个都被抓捕了。等待消息的六人，对此一无所知。 连夜突击审问，七个人的嘴，怎么会撬不出来东西？ 还没等余下六人转移，就被捉拿归案了。 说实话，这事还没发生时，其实大家心里都有过猜测，会不会是假消息？ 但当从这伙人口中得知，他们原定就是在3月1日行动，各相关人士沉默了。 看着手中的供述，字字句句都差点化作捅向无辜群众的刀。 对于恐怖分子，必须採取零容忍的态度，绝不姑息！ 明州省广言市228事件，因为政府及时部署，各单位配合到位，将可能造成的不良影响降到最低，官媒对此也进行了公开报导。 霍不丢是在和小伙伴聊天时，从他们口中得知这事的。 「太可怕了，怎么会有这种人？」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点，谁也不知道身边的人，会不会反手给你一刀。」 「我们国家还算好了，国外恐怖分子都发展成一个势力了。」 「那就灭掉它。」听众人感慨完，霍不丢说。 众人愣愣地看着她，眼神仿佛在说：丢丢，别吹了。 霍不丢看出来了，认真地说：「我说真的。」
第267页 「丢丢，你这目标比考清北还高。」 「嗯，好像是。」 「更正一下，是我考，不是你。」霍朝斌道。 众人捂嘴偷笑：「我贊同。」 霍朝斌翻了个白眼，就不能无脑夸夸他吗？ 霍不丢亲口预警的两件大事，都得到验证，于振华终于相信了她所说。 估摸着她放学到家的时段，于振华和荀丹一块出现了。 还想问问她接下来有没有需要注意的事情，需要组织上给她提供什么帮助，只要不触犯法律，不侵犯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都会尽量满足。 看着他们一来，饭馆生意都没法做，爸爸妈妈只能在院子外张望，霍不丢有些无奈：「你们能别总来我家吗？」 正要把她的要求记录在册的于振华，顿住了笔，抬头看着她确认：「丢丢，你刚说什么？」 「我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们，以后我也会尽力去改变不好的人或事，但我希望我爸爸妈妈可以正常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自己家还得束手束脚。 霍不丢的眼神越过二人，转向院子里频频探头的霍文生和廖柳香。 荀丹陡然意识到什么，忙表示歉意：「对不起，是我们考虑不周了。」 当即决定，把附近一处民宅买下来，日后请霍不丢到那里商量正事，而不是像今天这样，惹人不快。 既然想好了应对之法，她也没藏着掖着，直接了当告知霍不丢。 「嗯嗯。」霍不丢舒了一口气。 于振华讪笑着继续说着原先话题。 正当霍不丢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时，金手指冒泡了。「丢丢，我回来了。」 霍不丢眼前一亮，惊喜地四出查看，但只闻其声，不见其影。 于振华和荀丹一脸疑惑，这是在看什么？不是清场了吗？ 霍不丢迫不及待想跟金手指单独对话。「明天我再告诉你们答案，可以吗？」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呢，至于帮助，好像自己没其它想要的了。 「好。」于振华还想再说话，被荀丹制止，二人径直离开老霍家的饭馆，路过霍文生和廖柳香身边说，躬身道歉：「叔、婶子，打扰了。」 「没事，不再多坐一会？」比之上回，他们才等了几分钟而已，太快了吧？ 「不用了，谢谢你们这么配合我们工作。」 「应该的。」霍文生回。 目送一行人离开，老两口对视一眼，自在多了。 这时候的霍不丢，早已快步上楼回屋了。 至于霍怡馨，还在隔壁霍朝斌家。 「怎么总有大人来找丢丢？」霍怡馨问，扒了口饭。 「丢丢怎么说？」 「她说助人为乐。」 「哈哈哈，或许吧。」霍朝斌差点呛着。 「吃饭别说话，赶紧吃完还要上晚自习去。」张秀花边给两人倒水，边叮嘱道。 「知道啦！」两人齐声回。 而霍不丢正抱上金手指嗷嗷叫。「叔叔，你跑哪去了？都消失快一个月了。」 金手指刚恢復意识，第一时间就与宿主取得联繫，就是担心她担心自己。「没事，休养了一段时间，以后不会了。」 是的，以后不会。 自己离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它现在都知道了。 现在的霍不丢，算是半只脚踏进了国安局大门，之后无论做什么任务都能事半功倍了，它也不需要这般冒险。 只是，那该死的女人，怎么会偏偏在自己沉睡时出现，真是糟心。 好就好在，丢丢比自己想像中坚强。 「休养？叔叔你受伤了吗？」霍不丢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没有，放心，没事。」金手指回。 「真没事？」总觉得不大对劲。 「真的。」 「好吧。」谁都有小秘密，霍不丢没再追问，而是诉说自己的忧虑：「以后不能这样了，我会担心的。」 「嗯嗯。」金手指应道，随即将元旦汇演那个实例没有得到解决告知。 「太过分了！」霍不丢抬手捶了下枕头。 「确实过分，都已经三月了，还没处理好。」 「我指的是贪污补偿款的人。」 「哦。」尴尬了。 新信县下辖么云镇，是去往陶言市会途径的乡镇，因为地理环境优势，去年政府拨款，专门用于高速公路修建。 因为是乡镇，规划修建高速，肯定是会占用农林地，便有了征地补偿安置方式和标准。 摊到每家每户，其实不算多，但是总数目就很惊人了。 高速公路么云段办公室征迁科科长、工作人员以及村干部，联手利用职务之便，採取隐匿作假的方式，套取私吞公款。 涉案金额三十万，人均分得六万元。 因为尝到了甜头，他们又打算干第二起。 村民活命的耕地被徵用，得到的补偿款却远远少于国家本要发给他们的，其它安置费用一分钱都没有拿到手，都被村干部截留，存自己银行户头生息了。 他们去问，得到的回覆是： 「上面没发下来。」 「每亩给你们补了九千多，就很不错了，说到底地都是国家的，徵用了一分钱不给都没错，做人别这么贪心，知足吧。」 「什么安置费？没听过，你哪里得到的消息？」
第268页 「我说没有就没有。」 ...... 村民们敢怒不敢言，加之乡政府及村委并没有公开补偿政策标准和金额，他们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这笔钱。 欺上瞒下，损害的是政府公信力，受苦的是被徵收了土地，却没有得到该有补偿的群众。 最可恶的是，部分村民分得的土地，几乎都在规划好的高速公路线上，尽数被徵收后，他们根本就没有其它谋生的手段。 种了大半辈子地，年纪大了，难道还能像年轻人一样去打工吗？ 「爸，我们家的补偿款，怎么可能就这么几万块？别的县像我们家一样，被徵用了这么多地，能补了十几万还给交社保，怎么我们县就这么点？」在外打工的男人在电话里大声说道。 「村里人都这样，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老爷子头髮花白，捏着话筒的手都有些颤抖。 「绝对是有人贪污了，不行，我要举报！」男人气急。 地对于他们农村人来说，是命根子。 他还打算老了干不动了，没工厂要自己时，回家种地。 现在，地都没了，钱也没多少，老了他回家等死吗？ 「如果真是他们贪污了，举报有什么用啊，他们都是一伙的啊。儿子你别冲动！」老爷子激动地说。 其实，他何尝不知道会有这个可能。 但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得罪人不好。 何况，很多事还得麻烦村干部，通过乡政府办。 「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我不甘心！」 「不甘心又能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乡的干部，跟□□头头一样。要是惹着了，可能会整死人。」 ...... 男人握紧拳头，捶了一下墙壁，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压不住心头火。 有人忍气吞声，有人毅然举报。 多次上访，层层包庇，毫无作用。 就像石头落入湖中，只在下水的那一刻有水花溅起，而后便是道道涟漪逸散开来，很快就恢復平静。 「好。」荀丹听完霍不丢表述，当即表态会督促新信县及么云镇政府严查到底。 自古以来，贪官污吏不计其数，无论职务大小。 怎样才能自上而下有一只清正廉洁的队伍呢？ 身在官场的荀丹、于振华，给不了霍不丢想要的答案。 把同样的困惑告知小伙伴后，他们都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去浊扬清，全民监督。」霍怡馨回。 「让我来，我肯定是个好官。」霍朝斌说。 「以身作则，言传身教。」赖霜叶接。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刑之下必有秩序！」许念儿应。 「坚守底线，助牢火线，防患于未然。」姚玥玥答。 「心病还须心药医，人心不足蛇吞象。」廖鑫源道。 「人都有好坏之分，官也是一样的。」罗子新嘆。「还有，你们能不能别说得那么高深莫测，显得我特别没有文化。」 「谁说不是呢？」霍朝斌感同身受，他都要以为自己在上语文、政治课了。 众人：「……」 提问的霍不丢：「……」 很快，么云镇公职人员贪污征地补偿款的事，就曝出来了。 县政府面子里子都没了，县里干部有受贿的，镇上队伍有贪污的，他们还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上级领导会怎么看他们？看新信县？ 底下的老百姓又会有多失望？ 以新信县为戒，整个陶言市，甚至江州省，颳起了反腐倡廉风，高压强化思想警示，持续肃清干部队伍…… 拿回属于自己的那份补偿款和安置费用后，村民们终于有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其实，人民所求，无非就是温饱和被公平公正的对待。 接二连三的消息传到首都，引得一众高层惊嘆。 「这个小姑娘，真是不简单，好似有雷达在身。」 「要能进来我们国安局，怕是间谍都无处藏身了。」 「我听说她想当人民警察。」 「不冲突。」 …… 被提及的主人公，此刻正在家里掏自己的存钱罐。 霍不丢的存钱罐，是生日时，小伙伴一起买的礼物。 小老虎的图案，脑门上有硬币厚的小口子，每次从爸爸妈妈手里领了工钱兼零花钱后，她都会存到里面。 除了这一处，就是完全密封状态了，要想取出钱，只能砸碎。 捧着小老虎存钱罐，霍不丢真心捨不得砸。 里头究竟有多少钱，她也不知道。 当初想的是，反正存多存少都在里面，就没有记录。 上午班主任说，十三班一同学的爸爸，突发脑淤血，现在正在当地医院抢救，需要一笔不小的费用。 那位同学爸爸是家里的顶樑柱，夫妻二人挣的钱，几乎都花在儿女读书上。 平时除了在家种地，就去给别人做小工谋生。 以她家的经济条件，根本无力承担高昂的医药费。 要不是那女孩妈妈打电话到学校，让大女儿请假回来看看，班主任都不知道这事。 知道后，便想号召大家捐款帮助她。所以，才有了霍不丢现在试图扒拉存钱罐里钱这一出。 「丢丢，你别挣扎了，我借你二十。」霍朝斌大方贡献自己的零花钱。
第269页 别以为二十很少，这可是他一个月不吃零食，才能攒下来的工钱。 长辈们还是像先前一样，每周给发五块钱工钱，并表示，这就是他们的零花钱。 没办法，老一辈省吃俭用惯了，教养孩子也不想他们养成大手大脚的坏习惯，所以在保证吃穿用度的基础上，能不给零花钱就不给。 但小辈领略不到其中深意，只知道，自打家里做生意，长辈越发精明了。 或者用另一个字形容——抠！ 腹诽归腹诽，三人早就接受了这个安排。 自打自己挣钱自己花后，霍朝斌也学会存钱了。 伸手要的花起来不心疼。 自己挣的每一分都想存。 所以，他这会才有底气，敢说借钱给霍不丢。 「谢谢。」霍不丢接过，数了数确实是四张五块。「感觉有点少。」 听说医药费很贵的，她想多捐点。 「我再借你二十。」霍怡馨的存钱罐就好拆多了，底座可以卸掉，抽出一张张钞票。 「好。那我可能得分批还。」霍不丢看着手里的四十，打算下午就放进爱心箱里。 「为什么我们高中了，还是这么穷？」听到霍不丢说分批还，霍朝斌一下子就算出来了，得还上两个月。 他捏着手里的三十块，忍不住感慨：「我什么时候能像姚玥玥一样，突然变得很有钱啊？这样，遇到缺钱治病的人，就不用这么抠搜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霍不丢顿悟，她好像知道该要什么了。 「玥玥是先苦后甜，你一直都吃穿不愁。」霍怡馨哼了他一声，道。 「谁说的，我也很苦的，好不好？」霍朝斌不认同这个说法，他觉得自己一直很穷。 霍不丢说：「我们确实过得挺好的。」不管家里条件怎么样，该有的都没有缺过。 所以，她一时半会都想不到该向荀丹提什么要求。 当初也能跟齐氏父子说出，让他们将钱捐给有需要的人的话。 就是因为，考虑到对方是医生，霍不丢认为，对方更有可能遇到看不起病的人，届时就能直接施以援手了。 可自己身边，好像也有很多过得穷苦的人啊！ 这又要怎么办？她做不出拿爸爸妈妈的辛苦钱，去帮助别人。 靠自己劳动赚钱，一周五块？太少了。 「不，我不听！」见霍怡馨放好存钱罐，起身要出屋，霍朝斌捂着耳朵先跑一步。 「斌斌怎么怪怪的。」见状，回过神来的霍不丢忍俊不禁。 「他在模仿漫画里面的人物。」霍怡馨回。 「难怪。」 等将钱捐上去，霍怡馨和霍朝斌心里的大石，好像也跟着落地了，默默祈祷对方爸爸能够早日康復。 霍不丢陷入沉思。 荀丹和于振华来到自己身边，说到底也是一份工作，既然如此，肯定有发工资。 那自己是不是也算在工作？ 看到草稿纸上写的薪水二字，霍不丢赧然，她怎么变得这么功利了？ 想归想，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试试。 失败了也没关系，至少她努力过。 如此给自己加油打气，霍不丢拐进了新开的文具店。 上楼见到荀丹后，霍不丢欲言又止。 「丢丢，怎么了？」 面对于振华等人时，极有压迫感的女子，每每对上霍不丢，都下意识温和带笑。 要不是他们心理素质好，可能会绷不住笑场。 当然，如果出现这一幕，被批一顿都是轻的。因为，荀丹是上级。 「荀丹姐，上回你问过我想要什么，我现在有答案了。」话到嘴边，还是犹豫了，抬头看到荀丹眉眼温和，一直耐心倾听，霍不丢一咬牙，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还以为小姑娘有什么难以实现的愿望，荀丹都已经做好准备全力以赴了。 没想到，霍不丢鼓起勇气，只是为了给自己讨薪。 她和于振华面面相觑，其他人听后也跟着愣住了。 还是他们考虑不周啊！ 试想一下，如果是一个成年人有这个本事，他们国安局会怎么做？ 别的不说，物质保障绝对到位。 怎么也不可能让对方主动开口请求。 可因为霍不丢还是个高中生，她们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给予这些，实在太不该了。 霍不丢说完话后，盯着自己鞋面巧，很是不自在。原以为会像之前一样，马上得到答覆，没想到一点都没有。 噶？怎么回事？是自己太贪心了吗？ 一句「可以吗？」差点击溃荀丹的心理防线。 一向能说会道的她，竟然噎住了。 「不可以的话也没关系。」霍不丢深唿吸后，努力扬起一抹笑，想掩饰自己的失落。 「可以，怎么可能不可以。」于振华当即开口。 「没错，于队长说得没错。」荀丹接话。 荀丹这一句于队长，让于振华感觉到扎心了。 霍不丢叫她姐姐，到自己变成队长，这亲疏远近，实在是太明显了。 当初自己的努力，好像都白费了。 霍不丢眼睛唰地亮起。「我可以问下，什么时候开始发吗？每个月有多少？」 「你想要多少？」荀丹不答反问。 霍不丢一怔：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难道有这种好事？
第270页 心里这么想，她也不好狮子大开口。 而是学着长辈们卖土鸡蛋、自种菜时说话，回了一句：「你看着给。」 于振华：小丫头还会这种战术，不得了。 荀丹失笑，她明白了。 没两天，霍不丢就收到了一张银行卡，以她的名义办的，还不需要本人亲自去。 荀丹告诉她，里头有钱，往后每月定期会有收入，完成任务后，还有额外奖励。 具体金额，荀丹卖了个关子，让她自己去atm机上查看金额。 如果不满意，随时跟她说， 揣着这辈子第一张属于自己的银行卡，霍不丢的心情，就像当初揣了两千块去学校读书一样忐忑。 长大后，她知道自己曾把两千当成两万。 不过，囧事嘛，当然要假装不记得。 再忐忑，她也想知道到底有多少钱，这决定她能办多少事。 个十百千......七位数，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霍不丢揉了揉眼眶，难以置信，好多好多钱。 她竟然有一瞬间，不想读书了。 呜呜呜，爸爸妈妈，我被金钱腐蚀了。 将银行放进兜里，霍不丢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银行网点，是不是摇头嘆气。 随行保护她的人，将其一举一动汇报给荀丹和于振华。 「她是不是觉得太少了？」 「少吗？我现在都没挣到这么多钱。」于振华取下眼镜，假装抹泪。 荀丹无言以对。 很快，又收到消息，小姑娘一蹦一跳回家去了。 见过大风大浪的两人：？？？ 回到家中的霍不丢，当即和金手指分享自己的喜悦。 见她如此开心，金手指有些后悔没早些指引丢丢拥有这份喜悦。 不过，它更想知道的是，她为什么突然想要这么多钱，有什么打算，随即问出了口。 「有钱可以解决很多困难，比如说十三班那位同学的爸爸，想要康復得花很多很多钱，我们学校捐的远远不够。」霍不丢旋转着银行卡说。 「你用功德值兑瓶康復液，会比花钱好得多。」金手指说。 又是一个新奇玩意，霍不丢听到后立马点头应声：「我要兑两份。」一份给那同学爸爸，一份给荀丹交上去研究。 下一秒，桌面上出现两个拇指大小的透明瓶，里面液体是绿色的。 「丢丢，钱能解决的困难，我都能解决，钱不能解决的，我也能。」金手指顺势刷起了存在感。 它发现，自己消失又回来后，霍不丢不同以前那般求助它。 像这次，竟然会捨近求远。 不得不说，金手指有了挫败感。 虽然它有像人类一般的情感，但它毕竟还是系统，想不明白的会直接问宿主。 「因为我不想你太累了。」上次说是休养，霍不丢觉得它肯定累着了，可能还伤了根底，所以才消失那么长时间。 金手指感觉到喉头一紧，它竟然有了泪意，真是见鬼了。 幻化为原型的好处来了，趴在霍不丢背上，情绪如何转变，对方都看不见。 「我，我不会累。」好半晌，金手指开口。 「嗯嗯。」霍不丢回，将银行卡放进抽屉。 既然有了康復液，钱就先不动用了，一时半会她也找不到下一个更有需要的人。 金手指见她如此，隐隐猜到端倪。 心情好似更沉重了，它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束缚丢丢了？ 如果丢丢能够像它一样，看到周遭人的恶念、会遇上的麻烦、能带来的功德值......金手指将这一念头甩离。不行，不行。 这对于丢丢来说太残忍了。 同样的一件事，有的人是深思，有的人是释然。 再次面临捐款的事，姚玥玥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小学那段时光。 中午回寝室，在自己木箱里，拿出一件旧外套。 里面内衬口袋，放了一张百元大钞备用。 姚玥玥将它取出，在刚刚塞进爱心箱。 当同桌问她捐了多少时，姚玥玥回以一笑。 多多少少都是心意。 虽然没有告诉同桌，但姚玥玥跟霍不丢几人说了。 霍不丢第一反应是：「那你自己还有钱用吗？」 「有啊。」她又不傻，当然会留足生活费。 「那就好。」说完这事，霍不丢问：「这周末你们回家吗？不回的话，来我家包吃包住。」 「老老闆们回霍家坡，就我们三个小老闆在家。」霍怡馨补充道。 「那我不回了。」姚玥玥当即改变主意。 「我也不回。」许念儿笑着说。 「我得跟家里说下先。」赖霜叶道。 「好耶。」 霍朝斌看向廖鑫源。 「我上周就没回去，这周……」廖鑫源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到霍朝斌瞪大了眼睛，快要暴走，才吐出余下三字：「也不回。」 「小罗回不回？」自从上回霍文生叫罗子新小新，霍朝斌和廖鑫源就开始叫他小罗了。 为什么不跟着喊小新，因为无论是喊，还是被喊的人，都觉得鸡皮疙瘩要掉一地。 叫小罗就顺口多了。 罗子新表示：不顺耳！ 但反抗无效。 「你问下。」 很快，收到「不回」的答覆。
第271页 周五晚，大人不在家，小孩们放飞开始。 玩手机、看漫画、聊八卦......男女生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第二天就惨了，一觉睡到大中午。不愿意分开睡的女生们，收拾干净后打地铺。 有时候，生物钟是会失灵的。 上课时，早上五点多就要起，周末通常七点左右自然醒，可今天一个个睡神附体，将近十一点才陆陆续续醒来。 霍不丢坐起身，换好衣服，去外头洗漱。 洗漱台上，五个颜色不一的漱口杯和牙刷，摆放得整整齐齐，侧面还都贴了名，避免搞混。 直接用冷水洗完脸后，霍不丢拿起蓝色的那套，开始刷牙。 水流的声音，慢慢唤醒了其他懒虫。 但醒是醒了，都没爬起来。 回屋看了下闹钟上显示的时间，霍不丢伸着懒腰问：「中午想吃什么？」 眼睛都没睁开的霍怡馨，还以为她问的是早餐，回道：「包子。」 姚玥玥顺着她点的早餐，说出自己想喝「豆浆」。 「油条。」许念儿举手接话，说完手就耷拉下去，砸在被子上。 赖霜叶打着哈欠坐起身：「我要吃烫皮。」 「回答无效，我去做饭了。」白问了一遍，霍不丢决定，家里有什么吃什么。 十分钟后，赖霜叶下楼了。 「丢丢，我来洗菜。」 霍不丢将盆里过了水的菜交给她清洗，自己则去厨房切肉。 很快，其他几人也下来了。 霍朝斌三人来得晚，负责「打扫战场」。 吃饱喝足后，看着一扫而空的餐盘，又瞅瞅大人们回老家前，特地买足的食材，众人当即决定，晚上吃火锅。 家里还缺锅底和蘸料，睡饱了的一行人，下午来到了县里最大的超市购物。 因为时间充裕，她们在这一处停留了很久。 看得久了，买的东西就多了。 买好单后三个男生人手一个购物袋，前门进，后门出。 刚走出超市门，就听见身后的警报器响了。 站一旁的工作人员，忙上前拦住要离开的祖孙二人。 「哎，等一下，你们再过一遍。」 妇人年近五十，个子不高，穿得也很朴素。 手里牵着的小姑娘，约莫五六岁，扎着两个花苞头，小脸肉嘟嘟，有些可爱。 霍不丢一行人被身后传出的刺耳警报声吸引，顿住了脚步，恰好看到这一幕。 妇人一脸困惑，但还是照办。 这一会，警报器还是响了。 其他顾客买好单经过，声音却没有响。 妇人应该是赶时间，拉着小孙女开始焦躁起来，普通话也不标准，夹杂着厚重的乡音。 大概意思是她赶时间，再不走就赶不上回老家的班车了。 说着，把手里的布袋交给工作人员，继续道：「不信你可以翻翻看，我什么都没买，都是自己的东西。」 男人接过袋子晃了晃，感应门毫无动静。 他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看着祖孙俩的眼神，好像是看小偷一样。 小女孩被他盯得连连后退，另一只手悄悄背到身后。 在她一步步靠近感应门后，报警声音又出现了。 「你孙女拿了东西，没付钱。」男人说话声很大，周围的人感觉到有热闹可看，都凑了上来。 「我没偷！」小女孩嚷道，左手还背在身后。 「你没偷手里是什么？」男人上前，想要拉住女孩，让她将手心张开，人赃并获。 霍不丢看不下去了，制止道：「你别动她。」无论如何，超市的工作人员都没资格这么做。 「她偷东西我还不能看了？什么道理？」男人气笑了，要不是工作职责是不让顾客带走超市的一针一线，他稀罕多管闲事？ 围观群众帮腔道：「人家也不容易，又不是搜身，就是看看她的手掌心而已。」 霍不丢充耳不闻。 「丢丢，她没偷，是手里有颗磁珠，报警器感应到才响的。」金手指提醒。 妇人被冤枉了这么一通，听到周围人指指点点，险些背过气去。 一把拉过小孙女，就像强硬地掰开她的手心，就听霍不丢说：「她手里就是个磁珠而已，是你超市的感应门有问题。」 「就算是磁珠，那也是我们超市的，不能不付钱就带走。」 「小妹妹，你这磁珠是哪里来的？」 因为霍不丢刚才护着她，小姑娘颤抖着身子，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一个哥哥扔掉后，我捡的。」 之所以会扔掉，就是被家长发现了，怕孩子吞食，所以命令小男孩丢掉。 跟着奶奶第一次逛超市的小女孩，见到后，就把它捡起来了。 怕奶奶看见也让她扔掉，才紧紧攥在手心。 「什么给，偷就是偷。」已经闹到了这份上，男人也没法冷静了。 「这个破超市，根本就没有这种磁珠，这男人有点不要脸。」金手指再次开口。 「你们超市根本就没有这种磁珠，你再这样冤枉人，可以告你诽谤的！」霍不丢将小姑娘给自己的磁珠，又放回她的手心。站起身，对着工作人员厉声道。 如果一开始是职责所在，那么后来就是胡搅蛮缠了。 「就是，你们超市根本就没有这种磁珠！」霍朝斌帮腔道。
第272页 「我可以作证！」霍怡馨朗声说。 其他几人跟着应。 眼看围观群众堵塞了出口，超市负责人不得不出面了解情况。 得知前因后果后，一同对着祖孙俩道歉，还送了个小礼品给小姑娘，换她手心里的磁珠。 有更好看的东西，小姑娘自然不想要引起风波的磁珠，果断同意。 看着妇人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安抚她，两人慢慢远去的背影，霍不丢长舒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01 17:12:54~2023-05-07 18:00: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减肥的珠 30瓶；拒绝谎言的东方明珠 20瓶；狐王才是真绝色 10瓶；蜗牛 6瓶；学习废、65926054 5瓶；洛宁 3瓶；babynap 2瓶；3266756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丢丢第一次远行 ◎捨不得◎ 「丢丢, 走吧，别看了。」姚玥玥晃了晃她的手腕说。 「嗯，回家。」霍不丢回应。 一行人按照原计划, 开始往老霍家的饭馆走去。 来时走的是人多的路口，回程顺着江边大道, 更多是车辆行驶和水流的声音。 和好朋友在一块，单单是压马路觉得有趣。 平日里不会光顾的地方, 因为身边多的人, 就平添了形容不出来的吸引力。 两个字概括——想去。 明明是打算回家去的众人，在途径一家奶茶店时，腿脚不听使唤，非常默契地进入。 一楼几乎没有空位了，她们就直接从拐角楼梯上了二楼, 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你们想喝什么？今天我请客。」霍不丢吆喝道。 霍朝斌睁大了眼睛：「丢丢, 你哪来的钱？」 霍不丢笑：「我爸爸给的呀，让我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昨天走前，霍文生特地给她的。 「为什么我爷爷奶奶不给我？」霍朝斌趴在桌上, 作势要嚎。 「大概是, 也给我了。」霍不丢眨巴了两下眼睛, 从兜里掏出钱。 将张秀花塞给自己的那份，递到霍朝斌跟前。 「太过分了！到底谁才是他们亲生的？」霍朝斌没有接, 而是随性吐槽了一句。 随即直起上半身, 双手抱胸，微抬下巴, 看向霍不丢, 吩咐道：「朕要吃薯条。」 「嗻！」霍不丢应。 没吱声但一直竖起耳朵、睁大眼睛看戏的几位, 可憋不住心声, 直接调侃道： 「小姑姑管大侄儿零花钱，很合理。」 霍朝斌闻言，瞪了廖鑫源一眼。 都是社会主义接班人，论什么辈分？ 「不管钱在谁那，反正都会进我们肚子里。」罗子新摇着脑袋，嘿嘿直乐。「丢丢，我想吃炸鸡。」 「没问题。」霍不丢点头，又等着其他几位点单。 「这是钱的问题吗？这是信任问题。」霍朝斌哼哼道。 「别装了，你明明看到了秀花奶奶给丢丢钱。」见他越发嘚瑟，霍怡馨看不下去了，当即拆穿道。「她还提醒你了，想吃什么跟丢丢去。」 没办法，有去游戏厅、沉迷网络前科的少年，在学生时代，很难获得长辈百分百信任。 尤其是，要离开两天，没法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时。 万一他乱花乱用呢？还是得交给个靠谱的人管理。 于是，就有了张秀花给霍不丢钱这一出。 「谁说的？我没有。」见霍不丢眯着眼看过来，霍朝斌连忙摇头。方才还理直气壮的少年，这会的心虚肉眼可见。 不带这样的，他还没藉此支使丢丢多久呢。 「霍怡馨，你个叛徒！」明明自己一开始就给她使眼色了。 「我可没有和你结盟，什么叛徒？你不要冤枉我。」霍怡馨回。 「丢丢，她欺负我。」讲不赢还不会求援吗？霍朝斌委屈巴巴地看向霍不丢。 「都好了吧？我先去楼下下单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她这么一说，好像点了大伙笑穴，都开始哈哈哈。 就连霍朝斌自个，见霍不丢开熘，肩膀都跟着一颤一颤。 原以为自己一行人已经够闹腾了，霍不丢下到一半楼梯，耳边就只听得到楼下人的说话声。 行吧，没有最吵，只有更吵。 看点单台工作人员不为所动的模样，看来是早已经习惯了如此喧嚣的环境。 是她见识少了。 点完单，付好钱，回楼上，男女生又开始各聊各的。 十分钟后，所有饮品和小食都被送了上来。 「好香。」赖霜叶说。 「快吃吃看，我也是第一次来，不知道味道怎么样。」霍不丢回。 「珍珠奶茶好好喝。」许念儿将吸管包装袋撕开，插入杯中后吸了一口道。 「我也觉得。」姚玥玥疯狂点头。「等下周五，我要带两杯回去给我弟弟妹妹尝尝。」 「等我一起。」许念儿道，她家三位女同志肯定也喜欢。 「还有我。」赖霜叶应。她要给妈妈和小妹带。 「我也要带一杯回去给霍朝文。」霍怡馨说。 「真这么好喝？那你们帮我买一杯，罗子悦应该也会喜欢。」罗子新喝的不是珍珠奶茶，看几个女孩子都喜欢，想到了家里的小磨人精。
第273页 女孩子口味，应该都差不多吧。 「好，到时候在车站给你。」姚玥玥回。 「嗯嗯。」罗子新拿起薯条沾了番茄酱吃了起来。「再加一份这个。」 姚玥玥嗯了一声。 没一会，罗子新尝过炸鸡后：「还要这个。」 「自己来！」姚玥玥当即改变主意。她就两只手，哪里拿得到这么多东西。 因为她也想买买买。 「好吧，这么凶干嘛？」罗子新嘟囔道。 「谁凶？」姚玥玥反问。 罗子新瞄了她一眼，没接话。 「我们玥玥这么温柔，哪里有凶。」霍不丢不依了。 「就是就是。」其他几个女生帮腔道。 「小霍、小廖，她们不讲理。」女生们抱团时，罗子新能怎么着，当然是向男生求助。 「谁是小霍？」霍朝斌眼皮都没抬。 罗子新识趣改口：「霍哥、廖哥，她们欺负我。」 本以为这下子能得到帮助，没想到，廖鑫源幽幽来了一句：「为什么你先叫他？」 「啊啊啊，我真服了你们俩，吃我一拳！」罗子新抓狂了。 霍朝斌和廖鑫源左右闪躲，霍不丢她们淡定品尝美食。 少年时期的友情，往往在嘻笑打闹中萌芽、深厚。 坐了快一个钟后，眼看着有人四下找空位，霍不丢她们终于打算离开了。 来时三个袋，吃着吃着东西越来越少，正好空出了一个装垃圾。 霍不丢和姚玥玥同时伸手提袋，其他几人，迅速将桌面收拾好。 配合默契，穿过人群。 走出店门，将废弃袋丢进垃圾桶后，开始朝住处走去。 站在饭馆外，霍怡馨率先拿出钥匙，打开了右手边霍不丢家门。 两家共用的围墙是相通的，霍朝斌就没有开自家大门，众人都从这处进入。 因为在奶茶店垫了肚子，将近六点左右，一行人才开始筹备晚上这顿火锅。 齐心协力，很快就能吃了。 大伙边吃边聊时，霍不丢突然抛出了个问题：「如果你们现在有了很多钱，会用来做什么？」 许念儿抬头问：「很多是多少？」 「七位数的存款。」霍不丢捏着公筷的手一顿，笑着补充道。 「七位数？那是多少？」罗子新惊讶地说完，放下碗筷，像其他人一样掰起了手指。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缓缓抬起头，一俩错愕地看向霍不丢。「等等，我要再数一遍。」 罗子新又开始了第二轮。 「一百块都掏不出来，你问我有一百万怎么花，我做梦都不敢想。」捂脸假哭。 「假如，假如有呢？」霍不丢讪笑道。 「如果我现在有一百万，给你们每人分一万，我家里人每人五万，剩下的我用来吃喝玩乐。」罗子新畅想着。 「如果我有的话，给我妈五十万，剩下的存银行，生出的利息请你们吃喝玩乐。」许念儿笑道。 「我、我妈、我姐、我妹一人二十，给我爸十万，剩下的你们、二姨、小姨和我爷爷奶奶分。」赖霜叶回。 「我有的话，拿去买房子，就买隔壁的那家，到时候我也可以走读了。」姚玥玥道。 「一百万？太多了，给我十万我就知足了。」霍朝斌啧了一声。 「让我想想，这么多钱我要怎么花哈。」霍怡馨撑着下巴思考起来。 听着小伙伴们这话，霍不丢顿悟，一般是先惠及身边人，再向外扩散。 「嗐，有一百万，当然要拿来做点有意义的事。」廖鑫源感嘆。 「什么有意义的事。」霍不丢好奇追问。 「比如说，资助贫困生。」廖鑫源回。 「贫困生如果上学了，可以申请补助的，不如资助要辍学儿童。」 「可是，不是所有贫困生都拿得到补助啊？」罗子新说出自己的困惑。 「也是，有些班只有成绩好的申请才能通过。」 霍不丢若有所思。 其他几人纷纷补充。 「还有老人，很老的那种。」 「看不起病的人。」 「吃不起饭的，出去打工的人过得也很苦。」 ……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霍不丢总结道。 「没错。」 「这样算来，钱好少啊。」霍不丢嘀咕着。 原先她还以为自己能做很多事了。 「挣钱本来就很难啊，我以后能躺在家里就把钱赚了吗？不想出去打工诶。」罗子新道。 「用我奶奶的话告诫你，就算天下掉钱，也得早起才能捡到。」霍朝斌接茬。 「哎，就不能掉我床上吗？」 「你觉得呢？」 「不太可能。」 …… 晚上睡觉前，拿出抽屉里的银行卡，霍不丢还在琢磨，该怎么花？才能发挥它的最大价值？ 「丢丢，你家银行卡也在你这啊？」许念儿看见问。 「这是我的。」 「你的？给我看看，我还没有属于自己的银行卡呢。」 霍不丢将手里的卡递给她。 赖霜叶凑近看了一眼问：「丢丢，你卡里有钱吗？」 「有，有很多。」说完，又觉得不对。「好像也不多。」
第274页 「你存银行钱生钱，会越来越多的。」姚玥玥笑着安慰道。 「就是啊，我爷爷奶奶就帮我把每年压岁钱存起来了，说等我上大学时还给我。」霍怡馨接过银行卡看了一眼，又还给了霍不丢。 「可是我想花掉它。」霍不丢深唿吸后，说出真心话。 「那你想做什么？」赖霜叶问。 「去帮助有需要的人。」 话一说出来，许念儿抬手摸了摸她的脑门。 霍不丢哭笑不得，问；「干嘛？」 「看你是不是昨晚没抢到被子盖，冻到了脑子。」霍怡馨解释道。 「我说真的。」 「我们知道。但是，之前不是说好穷则独善其身吗？」许念儿眯着眼睛问。 「可我发达了呀。」霍不丢笑着回道。 「哦，我不信。」 「我也不信。」 「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嘤嘤嘤，我想做个成为有钱人的梦。」 「我也想。」 霍不丢：「……」 第二天，顺利在有卖早餐时段起床。 吃完饭后，霍朝斌三人决定去学校篮球场松松筋骨，霍不丢她们闲着也是闲着，也跟着回到学校。 「等下你们喝完水，手里的瓶子别扔垃圾桶，给我我带回去。」说完，罗子新从裤兜里掏出个塑胶袋。 平时大家都不买瓶装水，今天是来打球、看球，才会买水喝。 所以，罗子新出门去顺了个塑胶袋塞在兜里。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节俭了？」廖鑫源挑眉。 「嗐，这不是当了生活委员嘛，定期得把教室攒满空瓶的麻袋拎去卖。 我记得上周五就快满了，加上你们手里这几个，今天下午和同桌提去卖正好。」 「行啊，还挺会打算的，选你当生活委员可真是选对人了。」霍朝斌抱着篮球，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罗子新轻抬下巴，接受了这个赞美。 「你在哪里卖废品？下午几点？我也想去。」霍不丢问。 家里不少废旧纸壳，之前听霍文生和廖柳香说想拿去卖，一直没遇到来收废品的人。 他们又没时间送上门，霍不丢便想跟着一块去卖。 「从你家去的话，就有点远了。顺着中学路往上走，穿过菜市场，就能看见了。下午五点左右去。」 「丢丢，你去干吗？」霍怡馨问。 「卖家里的废品。」 「等我打会球，下午跟你一起去。」霍朝斌听到后，朗声说道。 「行。」 别看罗子新是外校的，只要上了球场，都是好哥们。 这个点在这里打球的，几乎都是高二、高三生。 因为高一年级还没习惯一月回一次家，即便来迴路费不少、还很麻烦，也还是想回家待两天。 当然了，也有像廖鑫源、姚玥玥等人一样，隔一两周再回的学生。 反正，因人而异。 廖鑫源三人一上场，很快就融入其中，pk起来。 看着他们跑来跑去，运球、投篮……霍不丢几个女生时不时欢唿。 「霍朝斌好厉害！」赖霜叶拍着巴掌说。 「廖鑫源也不错，又进球了。」霍怡馨激动地在原地蹦起。 「帅呆了！难怪我们班女生爱看男生打篮球。」许念儿凑近霍不丢说。 「罗子新也不错，加油加油。」霍不丢侧耳倾听后，毫不吝啬赞美。 「听说男生打篮球能长高，是不是？」姚玥玥问。 「不知道，但打篮球的都不矮。」 「好像是哦，那我得让姚阳阳去学打篮球。」姚玥玥说。 「他自己感兴趣吗？」霍不丢问。 「没听他说过，倒是玩手机、打游戏挺有兴趣的，还不如来点健康的兴趣爱好。」 「也是。」 篮球场上的男生，平时都是友好切磋模式，但是每每有女生围观，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变成了炫技。 但是很遗憾，这一拨围观群众，只看得懂进球与否，只看得见自己认识的人。 几场比赛下来，过足瘾了，一个个满头大汗。 一开始还在认真观看的女生们，这会早就躲在大树下乘凉了，三三两两有说有笑。 「哎兄弟，那几个女生，和你什么关系？」一男生将手搭在霍朝斌肩上，问。 「朋友。」 「呦呦呦，是朋友还是女朋友啊？」另一男生打趣道。 「当然是朋友了。」霍朝斌觉得这人语气怪怪的，但还是认真回道。 「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住，对不起老天厚爱啊。」 霍朝斌笑笑没说话，话不投机半句多。 廖鑫源和罗子新打着哈哈，也不想接这个话题。 「介绍认识下呗？」男生视线频频扫向霍不丢等人。 「能在一个学校读书，就是缘分。」另一人接话。 「去那里看看就知道了。」临走前，霍朝斌指向不远处的宣传栏。 那里正好有霍不丢、霍怡馨几人的照片和年级排名。 「走了。」霍朝斌对着一无所察，自顾自聊得正嗨的几个女生招手喊。 「好。」几人应完，起身靠近。 「不打了？」 「不想打了。」
第275页 「哦。」 …… 见她们走远，先前那几个男生来到宣传栏，定睛一瞧，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年级第一，高攀不起啊！ 下午，霍不丢把家里要卖的废旧纸箱綑扎好，几人帮着一块搭把手抬着去。 别人八抬的是大轿，她们八人抬的是旧纸箱，穿街过巷，来到目的地。 卖的钱还不够一人一杯奶茶。 看着手里的纸钞、钢镚，霍不丢抬头抹了一把汗。 钱难挣啊！ 刚感慨完，旁边一男人就转身对他女儿说：「钱难挣啊，我哪里供得起你和你弟两个人读书，反正你成绩这么差，还不如跟着你表姐一起打工去。」 「爸，你不是答应了只要我周末跟着你出来干活，就让我继续读下去吗？为什么又这样说？」女孩沉默片刻后，肩膀一垮。 「我是说过。可你跟我出来，看着我累死累活，怎么就不晓得体谅体谅你爸我？ 就算我继续供你读书，你又能读出什么名堂？ 以你现在的成绩，高中毕业出来，不还是要进厂里打工，早晚都走这条路，有什么区别？」男人一边说，一边把手头重物搬上车。 「可是我想读书。」女孩说话的间隙，手脚都没有闲着。 「唉，我真是欠了你的。别人生个女儿不用说，自己都出去打工挣钱了，你就这么一直吸我血，赔钱货，果然是赔钱货！」男人身体累，心也累，嘴上说的话就像针一样扎人心。 女孩紧紧咬住下唇，努力不在人前落泪，可豆大的泪珠还是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哭哭哭，就知道哭！每次一说你就哭，真是我欠了你的，跟你死了的妈一模一样，除了哭什么都不会！」男人继续不依不饶道，说话声很大，但周围的摊主们恍若未觉。 霍不丢想，这事应该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大家习惯且麻木了。 「她爸说话太难听了。」霍怡馨皱眉。 「这还算好了，之前那回骂得更难听。」罗子新摇头。 男人干的是卸货的苦力活，也就是卖力气。 经常会在菜市场周遭这一片出现，周一到周五就是他一个人在，周末他女儿会来帮忙。 僱主可不会管几个人做完这事，只按工作量给钱。 看到一个小姑娘不喊苦不喊累，起初大家都有些动容，还会让她休息休息，别累着。 可姑娘她爸却不是这么想的。 辛苦？有他辛苦吗？ 她就做两天而已，他可是一年到头没得闲。 慢慢地，大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怎么说呢，自己的孩子自己不心疼，别人心疼也没用。 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顶多口头上关心关心，说到底还是男人在养家。 「你认识她吗？」霍不丢扭头追上罗子新问。 「不熟，知道她在哪个班。听说她晚上下课回到家，还会做手工活。」 「她这种情况，是不是可以申请贫困生补助？」 「我也觉得，可实际上没有。」罗子新左右看了看继续说：「我都说了，有些班贫困生补助只会落在成绩好的学生头上，可不会管你贫不贫困。」 「怎么会这样子？」霍不丢觉得难以理解。「不就应该按贫困来的吗？」 「我也不知道啊！」罗子新嘆。 「不止是贫困生补助，听说连贫困户的补助都有乱来的。」廖鑫源道。 「我们村就有。」赖霜叶说。 「我们村也有。」许念儿道。 「我们那好像没有。」姚玥玥想了想，没听爷爷奶奶提及这方面内容。 霍不丢长嘆一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原本还想着，出一部分钱，直接捐给学校，表明用作资助贫困生和辍学儿童。 可若是按照今天看到的情况来看，怕是难以落到实处。 「别嘆气，嘆气老得快。」霍怡馨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说。 「嗯嗯。」霍不丢点头。 路过二中校门口时，罗子新和众人挥手道别。 姚玥玥四人也在一段路后，进了一中校门。 霍不丢三人慢慢往家里走去，看到大门虚掩着，她们就猜到是长辈回来了。 还没进门，就开始挨个喊人了。 「哎，篮子里有枇杷，洗洗手吃吃看。」廖柳香应声后，笑逐颜开。 「妈妈，我们刚把废纸壳搬去卖了，喏，就卖了这点钱。」霍不丢将钱递给她后，蹲在一旁洗手。 「那么大一堆，很重的，你们三个人搬？」 「不是，八个人。」 「怎么不见他们人？」 「回学校了。」 「那待会去学校，给她们带些枇杷。」 「嗯嗯。」 ...... 左思右想，霍不丢觉得还是得麻烦荀丹她们。 在要去上晚自习前，她出现在文具店。 「还有这种事？好，我们会尽快核实处理好的。」听霍不丢说完，荀丹同样诧异，随即允诺道。 「谢谢荀丹姐。」霍不丢安心了。 来前放进口袋的银行卡，被她放在了桌上。 荀丹更加不解了，这是什么意思？ 「我感觉我好像就传了个话，什么力都没出，不应该拿这么多钱。」霍不丢有些难为情道。
第276页 右手搭在左手肘处，无意识地揉搓着，两眼看着卡片愣神。 「你传的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话，一句话就可以救下一城的人。丢丢，你不能这么想，知道吗？」荀丹抬手将小姑娘拉近，让其直视自己，很是认真地说。 「可我不想只是传话。」霍不丢没有躲避她的眼神。 透过眼前少女清澈的眸子，听着她的一字一句，荀丹好似看见了她的心。「我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紧接着，她告诉霍不丢，治癌特效药的研制已经有了进展，可能要不了多久，就能投入产出使用了。 还有不久前她给的两瓶康復液，一瓶如她所愿送给了一中高一十三班女生的父亲，人已经好了出院了；另一瓶专门派人送至首都，相信也会给不少人带来新生。 荀丹的声音铿锵有力，叙述时富有感染力。 霍不丢都听得入神，缓缓露出笑意。 有些话她没法跟其他人诉说，憋在心里很难受，说出口后得到开解，好像心里也舒坦多了。 「丢丢，永远不要低估自己的所作所为，其实你已经很棒了。」荀丹说完，将卡放回她手心。 想到上头的命令，又补了一句：「当然，如果你能告诉我，接下来一段时间有什么事需要注意，就更好了。」 于振华借着喝水的动作，掩住眼里的瞭然。果然，先前的铺垫，都是为了这么一句。 「没有。」霍不丢捏着卡，等了一会，没听到金手指的声音，便明白了。 荀丹微笑点头，没有也好。 接下来的日子，相对平淡，霍不丢按部就班的上下学，家里饭馆子的生意也和先前没差。 隔三差五去文具店二楼，向荀丹、于振华转达一些新信县及周遭县城的事。 当初卖废品时遇到的女生，听罗子新说拿到了贫困生补助。 像她的班主任这类作为的老师，被一一揪了出来，该落实到谁头上的东西，当然是要落实到位了。 连带着各乡镇的贫困户情况，也被仔仔细细筛查了一遍，避免部分人以权谋私，不让某些人抢了属于他人的保障。 正因为这桩桩件件，霍不丢待在新信县能做的就越来越少了。 「叔叔，还有吗？」就像荀丹、于振华问她一般，霍不丢也在询问金手指，她还能做什么，还需要做什么。 「丢丢，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金手指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提及过去。 「是指哪一句？」 这么一问，她还真想不到，脑子一片空白。 「你得往外走了，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如果把金手指所绑定宿主的所在地，当作一个中心点。 那么，它当前的正常感知范围，就是以新信县为中心，所辐射出的陶言市这一整个圆圈。 想要突破这个圆圈，要么继续提升功德值，要么离开这个圈。 显然，前者当下是行不通了。 每每刚要突破临界值，功德值就被兑掉了，增增减减，约等于没变。 所以，当下，就剩下后者这条路了。 「好。」 把自己的打算告诉霍文生和廖柳香后，二人难掩担忧。 「丢丢，你现在还小，跑出去遇上危险怎么办？」 「警察叔叔会保护我。」霍不丢把暗中保护她的国安局成员，列为警察。 「那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啊！」 「叔叔也在。」能时时刻刻陪着她的，只有金手指。为打消眼前两人顾虑，霍不丢选择再次告知。 「真的？」这还差不多。 「那你想去哪？」 「不知道，到时候应该是跟着荀丹姐姐她们一块。」 「那有说什么时候去吗？你现在还没考完试呢。」霍文生和廖柳香已经知道霍不丢被国家特殊部门招揽了，只是具体要做什么，还是一知半解。 一问得到的答案是涉及国家机密，不能说。 反正不是干坏事，也不会伤到闺女，他们乐见其成。 只是，这一回要出远门，两人还是挺不放心的。 「还没决定好，但肯定是考完试再去。」 「那就好。」嘴上说得轻巧，其实霍文生和廖柳香当天晚上越想越睡不着。 直接爬起来给霍卫国上香，叮嘱他好好护着丢丢。 金手指：似乎，求我才对吧？ 另一边的荀丹和于振华，同样感觉霍不丢的能力，似乎到了瓶颈期。 「是不是这边该改善的都改善好了，所以她也不知道要告诉我们什么。」于振华给出自己的推测。 「那为什么先前云州省、明州省的天灾人祸，她都能准确预测出来呢？」荀丹回。 「不清楚，但是，我总觉得，不管是我们，还是她，都不能一直待在这个地方。」 陶言市动作频频，各企事业单位都被清理过一轮。 对比其他省市，它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没有铁饭碗」的地方了。 同时也是国人心目中，真正做到反腐倡廉、扫黑除恶、为民服务等几点的城市，而不是一直在空喊口号，根本就没有什么实质性改变。 如此惹眼，还都跟霍不丢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加上他们一行人，在新信县已经停留近一年了，再迟钝的间谍，怕都是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
第277页 适时动一动，很有必要。 「先跟上级打个申请。」荀丹表态。「我再给小姑娘做做思想工作。」 「她年纪还小，可能不敢离开父母，我觉得得好好想想怎么说。」于振华提议。 「有道理。」 事后。 荀丹刚把打算在暑假，带着霍不丢去首都一趟的开场说完，还没从霍不丢的微表情中分析出什么，就听她回了一个字：「好。」 不得不说，荀丹和于振华两人有些猝不及防。 她们可是想了一箩筐的话，做了种种假设，不管有多难，都要说服霍不丢。 没想到，都没用上。 「额，那行。」一向能说会道的荀部长，此刻都磕巴了。 出谋划策的于振华摸了摸鼻子。 说实话，从接触霍不丢，到和其共事，他总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这难道就是，曾经老前辈对上自己时的心境。 风水轮流转啊！ 期末考后，霍不丢是以接到霍卫国曾经服役部队的邀请，代表霍文生和廖柳香去看看的名义，和大傢伙告别的。 「文生，丢丢才多大，你们就这么放心她出远门啊？」霍文强站在站台边，笑着朝靠窗坐下的霍不丢挥手，扭头对上霍文生就是冷脸。 「就是，柳香你也真是的，暑假能有什么事，就不能陪着一块去？」张秀花扯着想要往前走的廖柳香说。 霍文生和廖柳香有口难言，这，这又不是他们想跟就能跟的啊？ 「就算你们去不了，也可以让我代表去一趟，哪像现在，车都要开了，才告诉我们实情，搞得人措手不及。」霍文强实在担心霍不丢安慰，哪怕部队还派了专人来接，那也不是百分百安全。 「我，我们......」霍文生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也要保密的。 廖柳香没应声，而是想靠近即将启动的火车，再多看霍不丢一眼。 恨不得现在就扒车跟上，怎么就同意她一个人去了呢？ 「爸爸、妈妈、伯伯、伯娘，我会给你们打电话的，不用担心。」在身边人帮着打开车窗后，霍不丢拿出书包里的手机，朝外头几人晃了晃喊。 因为噪音很大，霍不丢为了让几人听清自己说的话，喊话的音量可不小。 这一句话说完，车厢不远处的两男一女，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投向了，看似孤身一人出远门的霍不丢。 别看她穿着打扮一般般，可相貌不差，手里的那部手机也是最新款的。 这只肥羊不宰，真是浪费了老天爷给的机会。 三人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在心里默默想着接近霍不丢的法子，这可比去城里大海捞针强多了。 此刻站台上的四位长辈，纷纷对着霍不丢喊：「车子马上要开了，别把头伸出来！」 「快把车窗打下来，太危险了！」 「好好好，知道了，我们在家等你电话。」 「是老家的座机号，别打错了。」 「知道啦，我会想你们的。」霍不丢朗声应道，说完关下了窗，扬起大大的笑，不停朝外头挥手。 四位长辈也热情回应，甚至在火车启动后，追着跑了起来。 见他们这样，霍不丢的笑容僵在脸上，等彻底看不见几人身影，低头默默流泪。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远行，好捨不得。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妇人起身了，径直走向霍不丢，一屁股坐在她旁边空位。 第84章 好事做了一火车 ◎金手指：深藏功与名◎ 目送火车远远离去, 霍文生和廖柳香的心好像也被带走了。 失魂落魄地跟在霍文强和张秀花身后，互相搀扶着出了站。 「你说你们，捨不得又不跟着, 让我说什么好？」霍文强伸手指着两口子，想骂两句又忍住了。 「算了算了, 他们心里也难受。」张秀花劝道。「丢丢什么时候回来？」 「开学前回来。」霍文生憋住泪意，回道。 「开学前？怎么去这么久？」张秀花惊唿。 廖柳香揉了揉眼眶, 张了张嘴又没发声。 其实, 她们隐隐猜出是因为丢丢的特殊之处，才会引起国家注意。 就像雏鹰，终究有羽翼丰满展翅高飞的一天。 闺女不可能永远留在身边，当父母的能做的，就是不拖后腿, 适时放手。 道理谁都懂, 可真到了这时候，要做到好难。 「唉，幸好你们还记得给丢丢买手机, 不然联繫不上, 哭都没地哭去。」张秀花说。 「等等, 丢丢会用吗？」霍文强勐然意识到什么，回头问。 「肯定会了, 丢丢那么聪明, 之前斌斌还教过她玩。」张秀花先一步答话。 「也对。」 老两口你一言我一语，看似在训斥霍文生和廖柳香, 其实也是在安慰他们。 不得不说, 真有点效果, 至少他们稍稍打起了精神。 一回到住处, 就嚷着要收拾好东西，马上回老家接丢丢电话去。 霍文强和张秀花：这才分开多久？ 离开新信县的火车上。 为了让霍不丢和长辈好好道别，一直没吱声，坐在对面、过道另一侧座位上的于振华等人，存在感几乎为零。 让不怀好意的两男一女，以为只有一个书包行李的霍不丢，是一个人出远门，这可真是「美好的误会」。
第278页 其实，这还真有可能。 因为，在暑假，自己搭车去爸妈务工的城市玩的初高中生不在少数。 这会，见到一陌生女人靠近霍不丢，于振华等人心中警铃大作，间谍？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决定先观望观望。 再看她来时位置，原先窃窃私语的两男子不见了。 所以，这是确定了目标后，玩一明两暗的战术？ 霍不丢对面的国安局成员，刚想出声让女人离开，就接收到斜对面，给分散坐着的队员下令后的于振华，投来不要轻举妄动的眼神。 霍不丢坐的是两人座，她旁边原本空着，突然多了个人。 因为分别红了眼的霍不丢，头垂得更低了。 大庭广众哭鼻子，她还是很不好意思的。 「小姑娘，我可以在这里坐会吗？」女人一坐下，两只手就开始捶腿，看起来累得不行。 霍不丢余光扫到，点头嗯了一声。 「丢丢，你身边这个是骗子，她还有两个同伙，也在这个车厢。」金手指刚说完，霍不丢来不及反应，妇人就开口了。 「小姑娘，这是头回出远门捨不得了吧？你是要去哪？一个人吗？」女人一脸关切，一只手伸进兜里，取出张纸巾递给霍不丢，柔声细语。 霍不丢眨了好几下眼，稍稍平復情绪。 转而看向递上前的纸巾，又瞅了瞅对自己温和笑着的女人。 她，竟然是骗子？还有团伙？ 对于她的问题，霍不丢都没心思回了。 「不用怕，我也是一个人。」见霍不丢一脸懵懂的模样，女人笑得愈发温和了，将手里纸巾往前递了递。 「不用了，谢谢。」霍不丢拒绝了对方好意。 「没事儿，要说谢谢，也该我来。看到你，我就想起来自己年轻的时候，当时也是像你这么大，一个人出远门，不过我那时候是去打工，不像你应该是去玩的吧？」女人蓦然感慨，随即又把话头扯到霍不丢身上。 霍不丢扯出一抹笑，没有说是还是不是。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这是要到哪去？可别下错站了。」女人自顾自说着，又拿出自己的票，想要降低霍不丢的警惕心。 「喏，我是去省城的，下午到站，你呢？」 「我去首都。」霍不丢没有拿出车票，反倒是打开手机。 本想给于振华发消息，没想到女人直接凑近看：「一个人去首都吗？你家人都不陪着啊？」 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霍不丢的手机，仿佛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见她毫不见外地凑前又凑前，霍不丢先是往里，而后侧着面向她挡住其视线。 借着这个姿势，给于振华发去了消息。 又在高考倒计时群，给小伙伴们发了个「已上车」。 没来得及查看众人回復，她将手机放回书包内衬，拉上拉链，将其抱在胸前。 偷看不成，女人面上也不恼，还带着笑问：「怎么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两人有多熟一样。 其实，这就是她们的计谋。 长途列车上，汇聚了天南海北的人，大家彼此不相识，都是萍水相逢。 要是遇着投缘的，聊上一程，也是旅程中的小收穫。 三人便通过这个点切入，通过观察、聊天套近乎，筛选出独自出远门，还是去不熟悉地方的人。 要是在同一个站下车，那就更好结伴了。 要是不同站，像霍不丢这种小姑娘。 让女人上前表达关切，聊上几句，了解基本情况，慢慢降低了对方的防备，再给旁人一种她们熟识、是一块的错觉。 到站后，让其帮忙提下行李，或者下站台透口气，两男人再趁其不备架走人…… 之后，那就是搜罗她所有财务，限制人身自由。 有些家底的，则先要求她打电话回家要钱赎身，之后再将人卖去某些地方最后捞一笔。 霍不丢这会，并不知道这些。 一心在想，这个骗子，是想骗她什么？ 又骗过别人什么？难怪叔叔会嘱咐自己，坐这趟火车。 「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我不能总喊你小姑娘吧？」 「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霍不丢认真地说。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即便金手指没提醒她，眼前之人不是好人，霍不丢也不会轻易和对方交谈太多。 交浅言深是大忌，无论何时何地。 女人被这回答一噎，习惯性带笑的脸都有些僵硬。「你告诉我姓名，我们不就认识了嘛？」 「不想。」霍不丢回道。 油盐不进的小妮子，倒激起她的胜负欲了。 既然如此，先冷处理下，她再想想怎么应对。 「唉，好吧。」女人说完，抬起手背擦了擦眼角，好似被霍不丢言语伤到了。 于振华几人，一直支起耳朵听着。 要不是知道她是骗子，还真会以为是热心大姐。 看着窗外的风景，听着金手指告诉自己三人团伙做过的恶，霍不丢气得咬牙切齿。 感觉到女人有意无意触碰到自己，霍不丢觉得噁心极了。 想到上车前，于振华说过，她旁边是个空座，可以随意些。 这会她后悔刚才同意对方坐下了。
第279页 可开口赶人好像也不对，可恶！ 可能是真气，霍不丢都忘了女人是先斩后奏的，一举一动都是精心设计过的，哪有给她拒绝的机会呀？ 见霍不丢如坐针毡，于振华便想提前擒住三人。 是的，接收到霍不丢消息那一刻，于振华就把事报告给荀丹。 就在刚才，得到消息说，省城公安正在车站部署抓捕行动。 但考虑到三人团伙可能会狗急跳墙，于振华觉得，还真不好贸然出手，局面一下子僵持住了。 不过很快，霍不丢的焦躁情绪得到缓解。 窗台延伸出来的小台子，正好可以摊下一本暑假作业。 拿出一支原子笔，她认真做了起来，哪还记得身旁是谁了。 蠢蠢欲动的女人：？？？ 另一边的两个男人，正坐在车厢另一处，和一男人侃天说地，聊得正嗨。 「老哥，你可真是，见多识广！」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挠头想了想，表达完自己的夸赞，他重重嘆了口气。「要是，要是我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嗐，现在也不晚。」被这么一通吹捧，同样要在省城下车的男人，脑子已经晕乎乎了。 「相见恨晚，相见恨晚啊！」 「老哥，给兄弟一个机会，到了省城，让我请你吃顿饭，尽尽地主之谊。」 「不行，这哪里使得？」 「怎么使不得，你赏脸一块吃个饭，那是给我面子。」 「哈哈哈，你这话说的，我都不好意思拒绝了。」 …… 假装路过的国安局成员，看看人家，这嘴皮子利索的，难怪能把人骗得团团转。 把消息汇报给于振华后，他当即意识到，这三人绝对是惯犯。 上车时是十点多，很快就有列车员推着小车卖零食、盒饭。 见霍不丢一直抱着书包看着窗外，女人计上心头，直接掏钱买了份盒饭。 付钱时，有些肉疼。但想到之后的回报，她又扬起笑来：「吃吧，别饿着。」 霍不丢摇头，她又不是买不起。 何况，爸爸妈妈给她准备了满满一大袋吃食。 好像是放在上面的行李架上了，想到这，霍不丢开始抬头看。 于振华秒懂，示意下属取下那个包。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有饭都不吃？」女人无语了，这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犟的。 免费的，不吃白不吃。 还是在火车上买的，难道还能在她眼皮子底下下药不成？ 「我自己有。」霍不丢回，眼睛亮晶晶，等着于振华他们打开包。 火车硬座车厢什么味都有，第一次搭乘的兴致顿减。 可想到能吃喜欢的食物，霍不丢舔了舔唇，胃口大开。 女人还以为她口是心非，佯装不悦，给霍不丢台阶下。 「你有是你有，这是我想要请你吃的。去首都还远着呢，你带的留着慢慢吃。」一般人，被素未相识的人如此相待，早就被打动了。 就比如另一边的男人，正吃着盒饭，讲述家里情况。 可没办法，霍不丢知道她是坏人，还清楚记得长辈教诲。 「我爸爸妈妈说了，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 「我还是陌生人？」女人不敢置信，真是服了。 霍不丢点头：不然呢？ 就在这时，于振华将一袋子吃食，放在她们四人位的台子上。 对着霍不丢和国安局队员挑眉道：「家里的东西，小姑娘和这位小兄弟不介意的话，尝尝看。」 霍不丢一愣，这是要装不认识？这个她会。 国安局成员：于队这是将计就计？有点刺激。 二人礼貌性道谢后，直接拿起袋子里的一次性筷子，拆开夹了起来。 「为什么他给的，你就不说是陌生人了？」女人气笑了，自己拿起盒饭扒拉起来。 自家炸的蔬菜丸子，味道可比列车上盒饭诱人多了。 没有得到回覆的女人，泄愤式快速进食，差点呛到了。 她发誓，到站后，硬拉也要把人拉下车，落到她手里，一定要好好折磨一通先。 新信县到首都直达车只有一列，用时大约需要24小时。 途径江州省省会城市，大概是下午四点到。 因为是大站，上下车人流量大，停留时间长达20分钟。 有些乘客就会藉此机会，出车厢在站台边唿吸新鲜空气、抽支烟看看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还有一个钟到站，女人频频起身离开。 胜券在握的两男人，先后与其在列车贯通道处碰头。 「我那里碰到个干採购的男人，这次是到省城出差来了。」 「不错。我跟着的那个小丫头不大好搞，待会你们……」 三人压根没料到，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 无论现在计划得多好，都只是白忙活一场，好日子到头了。 下午，四点二十三分，列车逐渐放慢车速，金手指的神情变得复杂。 女人面露窘迫，低声向霍不丢寻求帮助。 说自己东西有点多，还赶时间没法来回跑，能不能帮忙提下车。 霍不丢摇头拒绝：「你可以找列车员帮忙。」
第280页 女人挤出两滴眼泪还想继续劝说，对面男子站起身表示：「我帮你提。」 「谢，谢谢你。」该死的，明明自己很小声了啊！ 一路上不说话的男人，做什么这么好心？ 当然是，为了帮助省城公安一块抓捕她了。 同样的，另一边的两男人，也在两位「国安局成员」护送下，下到站台。 女人回头恶狠狠地瞪了靠窗的霍不丢一眼，刚想破口大骂，就被两位公安干警按住了。 紧接着，两只手被拷住。 「警察同志，怎么回事？无缘无故抓人，太欺负人了吧？」 「流窜作案多起，你竟喊冤？真是笑话！」公安干警厉声斥道。 「谁，谁说的？我是冤枉的！我什么都没干。」女人大惊失色，怎么可能查到她，明明从来不会在一个城市停留超过三月的。 「有话留着到公安局慢慢讲。」一人直接押着她离开，另一人朝给她提行李的男子敬了个礼。「辛苦了。」 「应该的。」男人回敬一礼。 被押着离开的女人勐地回头，就见到这一幕，心神俱裂。 所以，她这一路都在公安的监视之下？见了鬼了！ 霍不丢看着她被带走，很快又见到滑稽一幕。 「警察同志，我不认识他们俩，真不熟，只是车上聊了两句。 我要是知道他们坑蒙拐骗偷，无恶不作，我肯定离得十万八千里远啊！」 被连累的採购男气急败坏，他怎么这么倒霉，坐个火车都跟碰上公安办案，还把自己搭上了。 什么狗屁兄弟，谁特么是他们兄弟啊！ 该死的，生平第一次戴「银手镯」，还是在火车站站台，这脸算是丢尽了。 「放心，如果你真是被冤枉的，回到局里一定会还你清白。」 谁让你跟嫌疑人勾肩搭背啊？还出手扰乱他们抓人，这不拷起来不合理。 採购男欲哭无泪，尤其是看见火车窗一个个看热闹的脑袋后。 要疯！ 等一行人走远，乘客才陆续回到原位。 「那几个人犯什么事了？」 「没听清，反正不是什么好的，不然怎么会有便衣来抓。」 「他们刚刚就坐那，听说话就不是好东西，油嘴滑舌的，拿公文包的男人倒是乐呵呵相信了。」 「八成是一伙的，故意演戏给我们看吧？」 「不是吧？但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 「还有个女的，一直想让前头那小姑娘跟她走，幸好她没理。」 「不会是拐子吧？」 「很有可能。」 …… 被众人议论的霍不丢等人，已经陆续去到了卧铺车厢。 荀丹已经在等着了。 本来按照正常安排，是要带霍不丢在陶言市搭乘飞机的。 但小姑娘说想坐火车，于是，就只能先硬座，再转硬卧了。 现在想想，看来是早有预料。 就是不知道，这种能力他们有没有机会学到一二。 硬座车厢和卧铺构造很不一样。 单说过道，前者居中，后者临窗。 背着书包一进入，偏头看着一个个小包间，霍不丢有些惊奇。 上中下三层，还真是将空间利用得刚刚好。 一觉睡醒就能到首都，真好诶。 就是看着大家爬中上铺，挺费劲的，一不小心就容易撞到头。 正当她神游之时，荀丹开口了。「丢丢，你想在哪个铺位？下铺最舒服，不用爬上爬下，还方便你学习，你觉得怎么样？」 看着身边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霍不丢脑补了一下他们爬、躺中上铺，咦？算了，还是她来好了。 「我想睡上铺。」 「上铺不太好，上下很麻烦，空间最小，一坐起身就容易磕到头。」荀丹解释道。 「没关系，我可以的。」霍不丢笑着说。 「那好。」荀丹没再坚持。 实在没办法，软卧没不到票了，将就着睡吧。 回来的时候，无论如何，她都要带着小姑娘坐飞机。 因为，她坐不惯绿皮车了。 此刻的霍不丢，却不是这么想的。 拿出手机，放好书包，背靠枕被，比硬座舒服太多了。 将自己的感受告诉小伙伴，得到一致认可。 「我也想坐火车！」霍朝斌道。 「我都没有睡过硬卧。」廖鑫源说。 「羡慕，羡慕，羡慕！」罗子新回。 「丢丢，你太幸福了吧？」霍怡馨嘆。 「我也想去啊，我爸妈这里一点都不好玩。」姚玥玥应。 赖霜叶和许念儿头像是灰色的，显然是没在线。 霍不丢也清楚，她们几乎不玩手机，企鹅号还是霍怡馨和姚玥玥帮她们申请註册的。 要不是这次出行，霍文生和廖柳香也不会给她买手机。 毕竟，学习的年纪，就应该专心致志读书，玩手机的日子，以后还长着呢。 又聊了会后，霍不丢觉得眼睛不太舒服了，说了声下线了就合上手机闭目养神。 金手指趴在她枕边，欲言又止。 软卧车厢中。 一对龙凤胎姐弟，正在给父母通话。 「知道啦，我感冒已经好了，会听姐姐话，到了首都再给你们打电话。」男生留着一头板寸，一米八的个头，两只脚踩在地面，上半身躺在床上，整个人很是放松。
第281页 「姐，妈让你接。」说话间，直起身将手机递过去，险些磕到头。 「你小心点！」和他有六七分像的女孩，连忙叮嘱道，随即接过电话，对着那头的妇人说：「妈，你放心，我们会注意安全的。」 「刚才杨望差点磕到头，我骂他了。嗯，还有一点咳嗽，应该没事了。」 「嗯嗯，我知道，他不听话我就揍他！」 「知道啦，拜拜。」说完mua了一声。 此刻已经脱鞋上床的杨望，默默翻了个白眼，不忍直视。 多大人了，还撒娇。 不像他，一高考完，就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杨希将手机丢回他那头，将父母的叮嘱如数复述了一遍。 「知道了，姐你好啰嗦！」杨望哼哼唧唧听完，来了一句。 「不照办的话，我可是会随时告发你的。」杨希放话道。 「你怎么能这样？明明我们才是一伙的啊？」 「并不是，我和爸妈才是一伙的。」 杨望做了个鬼脸，背过身玩手机不理她。 另一边的霍不丢，本打算闭目养神，没想到睡着了。 直到六点一刻，被卖盒饭的声音吵醒。 她也感觉到肚子饿了。 「丢丢，下来吃饭。」于振华听到上头翻身的动静，出声喊道。 「好。」霍不丢没有磨蹭，很快就下来了。 在饿的时候，盒饭味道还是挺好的。 反正霍不丢全吃完了，又从廖柳香准备的行李中，拿出一袋洗好的苹果。 因为捂了很久，她觉得还得再洗一遍，走到通道处左右看了看，发现距另一侧没走过的方向更近。 洗好苹果后重新装袋，好奇地往那边车厢瞄了一眼，发现是餐车车厢。 回来将苹果放在桌上，招唿大家一块吃时，霍不丢开口说：「荀丹姐，于大哥，明天我们去餐车吃早餐哇，我请客。」 好不容易坐一趟，能体验的她都想体验一下。 加上刚才的晚饭，还是别人请的，她想请回去。 「不用你请客，我们走公帐。」于振华笑眯眯地压低声音说。 荀丹哭笑不得：「他说得没错。」执行任务期间，一切组织报销。 「这么好？那我们明天去餐车吃吗？」霍不丢既惊又喜，真好诶。那她就不用请客了。 「餐车吃的和列车员送的差不多。」经验不足的荀丹说。 于振华：「不一样，餐车可以单点菜，现炒。」 「早餐应该没差吧？」 「有。」 「你不早说。」 「领导你也没问吶。」 「……」 听着两人好像要吵起来，给起话头的霍不丢懵了，这怎么劝？ 好在二人自动结束话题。 霍不丢暗暗松了一口气，一手拿着啃了一半的苹果，一手掏出手机，想要给家里去个电话。 嘟！嘟！嘟！ 霍家坡。 霍文生和廖柳香一回来，不管去哪都留一人在家里，随时做好接霍不丢来电的准备。 从下午两点，等到了快晚上七点，终于等来了。 这个点两口子当然都在家里。 「喂，是丢丢吗？」廖柳香抢先一步拿起话筒，刚进矮间打算洗澡的霍文生很快也出现了。 「丢丢打的电话吗？」霍文生问。 廖柳香点头：「哎，是我，你爸爸刚要去洗澡，现在就在我旁边。丢丢，你中午吃饭了吗？晚上吃了吗？」 「吃饱没有？」 「要记得按时吃饭，别饿着。你文具盒第二层，我塞了一百块钱，不够用了就拿出来用。」 「她的英语暑假作业里，我也塞了一百。」霍文生在旁边补充道，示意廖柳香提醒霍不丢。 廖柳香照办后，继续说：「有什么事就给我们打电话，我跟你爸爸每天都在家。」 「好，让你爸爸跟你说两句。」 话音刚落，霍文生就上手了。「丢丢，哎，吃了。」 「你现在到哪了？什么时候到？难不难受啊？」 「硬卧啊？那就好，那你要小心别磕到头了。」 「晚上要起来的话，一定要记得哪个床位，别走错了。」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放心。」 …… 孩子远行，父母担忧。 一通电话过后，彼此都有了慰籍。 搭乘长途车的不便之处，那就是洗漱艰难。 幸好硬卧车厢空调温度适宜，距变馊还有一段时间。 简单收拾了下，霍不丢再次回到上铺。 列车在行驶，无论看手机还是看书，眼睛都容易疲劳。 霍不丢闭着眼睛发起呆来。 金手指见她无聊，就把自己感知到的乘客情况，挑挑拣拣说了一遍。 首先就是杨希、杨望这对龙凤胎，刚刚高考完，打算去首都看升国旗。 两姐弟俩一块长大，感情很好，家境还行。 就是父母孕育她们时，比较艰难，藉助了不少方式。 可能是这个原因，这对看起来身体健全的龙凤胎，其实都有先天性心脏病。 可无论是她们自己，还是家里人，都不知道。 如此长途跋涉，从南到北的旅途中，加上感冒发烧，随时有心脏病发的可能。 不出意外的话，今夜就会。
第282页 「那怎么办？」霍不丢勐然一惊，想要坐起身，差点磕到头。 「小心点。」金手指忙跳上去挡住，然而，毫无作用。 「唿，没事。」霍不丢蜷缩着身子说。 「丢丢，你有没有伤到？」坐在下铺的荀丹站起身确认。 「没事。」 「小心点。」于振华紧随其后，出声叮嘱道。 「嗯嗯。」 因为引得她们注意，霍不丢只好继续乖乖躺着，不然几人就这么一直站着看她。 「那怎么办？」感谢这会车厢还亮灯，左右隔间都是唠嗑声，旁边过道来来往往的人，一定程度可以压住她的嘟囔。「会很危险吗？」 「很危险。」大晚上，撅过去都没人知道。何况，第一次发病，他自己可能都反应不过来。 「叔叔，你可以救救他们吗？」霍不丢双手抱在一块，好似在祈祷平安。 「我不行，你可以。」金手指向她展示兑换界面，霍不丢当即选择确认。 好贵！为什么药丸子一颗比一颗贵？ 此刻的霍不丢没太纠结这个问题，而是想着怎么给那两姐弟。 平白无故来一个人给自己餵药，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对方不正常吧？ 看着手心里多出的两颗救命胶囊，霍不丢纠结了。 「丢丢，现在杨希、杨望还没事，你可以等她们发病了再把这药拿出来。」金手指看出她的苦恼，给了个建议。 霍不丢：？？？听起来有点道理，但总觉得不大合理。 思索片刻，霍不丢爬下铺，将两颗药递给荀丹，在她耳边简单说了下这个情况。 听到霍不丢说的内容，荀丹瞳孔一缩，看着手心里普普通通的两颗胶囊，顿时觉得它们变重了许多。「好，我知道了。」 「丢丢，你早点睡，我会解决好。」见她等待自己回復时，后退捂嘴打了个哈欠，荀丹补了一句。 「那我回去睡觉了？」霍不丢走到爬梯处，再次说了一遍。「我真去睡觉了？」 「早睡早起身体好。」荀丹笑着点头。 「嗯嗯。」但还是要先去个洗手间，才能安安心心入睡，半夜她可不敢一个人爬起来。 因为列车员说了，晚上会熄灯。 见荀丹小心收起掌中未拆封的胶囊，于振华好奇询问，又是什么好东西？ 「晚点你就知道了。」荀丹没直接回復，而是让他看好霍不丢，自己则去找软卧乘务员说下情况。 她想的解救之法，金手指提议的差不多，既然是药到病除，那就以医者之名，断症送药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要做的，那就是等了。 十点一到，硬软卧熄灯。 得到嘱託的乘务员，关灯前特地询问了一番杨希、杨望可有先天性心脏病史。 姐弟俩一脸茫然，她们十八年来都好好的，家里也没谁有心脏病啊？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两人如实回答：「没有。」 乘务员将信将疑，但还是提醒道：「刚才有位医生特地来告诉我，你们姐弟俩疑似有先天性心脏病，如果夜里感觉到不舒服，可以服用这颗胶囊。」 杨希、杨望对视一眼，都觉得莫名其妙，可对方一番好意，他们也做不出辜负之举。 道了谢后收下了，等乘务员走了，杨望将自己手里那颗胶囊，直接放在了台子上。 随即，姐弟俩噗呲乐了，上铺的夫妻俩却笑不出来。 「乘务员不能胡说八道的，他说的话，你们姐弟俩还是要信一信，夜里别睡太死。」 「那药可别乱扔，万一真有用，待会找不到就麻烦了。」 杨希反应过来，忙回道：「叔叔说得也对，阿姨你放心。」 「杨望，把你那颗药给我。」 「在台子上。」 「那我先放好，如果你晚上不舒服，就抬手把这盘子打到地上，我肯定会醒。」杨希拾起胶囊，放进小包包里，而后将装垃圾的不锈钢盘子清洗干净，摆放时偏向杨望那一边，一本正经地说。 「知道啦！」杨望不以为意，躺在床上，放好手机，开始睡觉。 夜里两点半。 杨望被噩梦惊醒，梦里自己被恶魔之爪穿破身体，一颗血淋淋的心被它掏了出来。 身躯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地尘土，而恶魔却不满于此，还要他睁开眼睛看它如何一口一口把他的心脏吞噬。 醒来后，入目一片漆黑。 习惯性摸索床头想要开灯，突然碰到了不锈钢盘，落在地上的响动，震得他耳鸣头昏，胸口闷闷的，好像喘不上气。 试图喊出声，却好像没法说话，杨望都以为自己还在睡梦当中，不然怎么身子一颤一颤，好像在漂移。 他这会已经无法思考，根本想不起来，他在列车上。 上铺的夫妻俩依旧熟睡，哪怕盘子落地发出铿锵声刺耳，可在列车行驶的轰隆声中，几不可闻。 杨希迷迷煳煳地醒了，但她很累，不想动弹，还想就这么睡过去。 可突然，她意识到不对劲。 好像自己和杨望有过约定，不然盘子怎么突然落地了？ 杨希从枕头下拿出手机，打开按键发出光亮，在黑暗环境中足够用了。「杨望，你怎么了？」 对方没有回应，身子虽然在动，但好像是因为列车振动才跟着抖动。
第283页 她不确定。想到反正起来了，就凑进去瞧瞧，理智回笼后，她还真担心出点什么事。 穿好鞋走近一瞧，杨望的嘴唇发紫，脸色难看极了，一只手搭在胸腔上，好似忍受着剧痛。 杨希下意识摇晃了唿喊着他，对方好像更煎熬了。 勐然间她脑海里灵光一闪：药，有药！ 急忙去取墙上挂钩上放包包，翻找出一颗胶囊，剥开塞入他口中。 这时候的杨希，根本就没有时间思考，这三无产品，到底有没有用？ 紧咬着的牙被掰开，强硬被餵入不明物体，痛苦不已的杨望有些绝望。 但很神奇的是，胶囊入口即化，他好像能正常喘息，开口说话了。 身体也没事了，就好像先前是一场梦。 「姐，我没事了。」 「太好了，你吓死我……」话还没说完，激动过度的杨希身子开始踉跄，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找药，给我。」好就好在，她还能正常说话。 杨望急忙拿过她的包开始翻找，包里东西都被他倒了出来，才找着另一颗胶囊。 粗心大意的男生，直接连壳带药丢进了杨希嘴里，幸好对方还有意识、晓得嘴动剥开。 等恢復过来，直接一个巴掌打在了他脑门：「你是猪吗？餵药都不会餵。」 「姐，别打了我头疼。」杨望嗷了一声。 「起开，我的东西丢了要你赔！」说着开始搜罗床上掉落的东西。 黑暗之中，姐弟俩通过打闹，来平復劫后余生的心情。 第85章 错误的生命？ ◎「不，错的是生而不养的人。」◎ 江州省省会, 杨家。 寻常一夜好眠的夫妻俩，先后醒了。 黑暗当中，女人翻来覆去却怎么都没了睡意, 脑子里一团乱麻。 打开床头灯坐起身，希望自己在光亮之中, 能够不再胡思乱想。 「怎么了？」男人睁开眼，见她一手抱膝, 一手揉眉心, 看着状态就不对。拿起床头柜上的眼镜戴好，温声询问。 「我也不知道，突然心烦意乱。你说是不是希……」可能是母子连心，双胞胎姐弟差点出事，让睡梦中的她莫名难受, 以致于惊醒。 「不会的, 别瞎想。」男人出声安慰道，轻拍其后背。 「手机在哪？我要给她们姐弟俩打个电话，不然我睡不着。」女人左右扫了一眼, 急切地说。 「这个点她们肯定睡下了, 你打了也不一定接。」男人嘴上这么说, 手上拨号动作一点都不慢，他也有些担心。 早知道就陪着去了, 两姐弟头一次出远门, 还真让人放心不下。 「如果打不通，那就算……餵？」没想到, 竟然接通了。 向北行驶的列车上。 刚在各自床上躺好, 还没来得及回忆前几分钟的生死瞬间。 就看见手机亮了, 一通来自爸妈的电话。 「啊？爸妈来电话了。」杨希压低声音说。 杨望闻言, 用一只手支起身子，惊愕不已。「这个点？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杨希也是这么想的，连忙接通：「餵？爸，你怎么还没睡？」 杨望一脚踩在鞋面上走近对面床铺，坐下压到了杨希的腿。 嘶！杨希吃痛。 嗷！杨望被踹。 上铺夫妻俩依旧酣睡。 下一秒，姐弟俩凑在一块听电话那边爸妈说话。 「你们怎么还没睡？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杨希很清楚，但凡透露半句，爸妈今晚别想睡了。 「爸，我们没事。」杨望拿过手机也来了一句，明儿就能到首都了，后天就能看升国旗，不能功亏一篑。 「好，晚安。」 电话挂断，姐弟俩相顾无言。「姐，我们真的有心脏病吗？」说着，杨望捂着胸口，感受着它的起伏跳动，好像原先的事都是一场梦。 「不知道，到首都先去检查下。」杨希低声说。 「我......」此刻，上铺妇人翻了个身，许是被吵醒了。杨希推了杨望一把，压低声音说：「睡醒再说。」听说心脏病患者，不能熬夜。 具体怎么样，她也没有深入了解，反正，保持充足的睡眠，肯定是没错的。 杨望点头，透过车窗投射进来的光亮，再次踩在鞋面上回到自己铺位。 说是睡觉，其实二人都没了睡意，约莫一小时后，才迷迷煳煳睡了过去。 早上六点，硬卧车厢，窸窸窣窣的洗漱声、脚步声、说话声此起彼伏。 不认床的霍不丢，倒是睡得香，可苦了荀丹、于振华等人。 硬卧不像软卧，有一道门可以关上，形成独立的小隔间。 它就像一个个半开放的六人寝，各种味道夹杂其中，对气味敏感的人而言，实属煎熬了。 一群大人萎靡不振，好像被摧残了一番。 霍不丢洗漱过后，精神抖擞，双方形成鲜明的对比。 来到餐车车厢，入目是一张张垫着碎花布的小方桌，窗边挂着同色系帘布，两窗之间的地方，悬空挂着小花篮，上头的干花赏心悦目。 随意选了个靠窗位坐下，霍不丢打量了一番厢内陈设，想到自家的小饭馆，其实也可以加点装饰。 不仅食客看着心情愉悦，她们自己住着也开心。
第284页 对荀丹几人来说，眼前车厢没什么好看的，也根本没胃口吃东西，只要了白粥、馒头、榨菜。 霍不丢单点了一碗粉丝，外加一个荷包蛋。 又是机械性进食和吃得津津有味的鲜明对比。 就在快要吃完的时候，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牵着个八岁大的小孩走了进来。 因为很多人习惯性抬眼看来人，小孩害怕地瑟缩在她身后，女子就找了个相对来说远离人群的位置。 抬眼看见的人，都以为是二人是姐弟，或者是姑侄。 没想到，小孩竟然叫女子「妈妈」。 顿时引起了周遭乘客注意，有人嘀咕道：「看着年纪轻轻，不像生过孩子的啊？」 「我也觉得不对劲，不会是拐子吧？」 「小孩会叫拐子妈妈吗？」 「怎么不会？打骂饿一顿就是了，现在这世道，什么事是人干不出来的？」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可是......」 有的人充其量嘀咕两句，有的人可不会袖手旁观，直接吆喝道：「哎？你不会是人贩子吧？她哪里像你的孩子？长得一点都不像。」 此言一出，荀丹和于振华等人，纷纷顺着声音传出的地方望去，就看到了对方提到的可疑人员。 「妈妈，我害怕。」小女孩局促不安起来，伸手拉住女子衣摆，寻求安全感。 「没事，不怕，他们不是坏人。」女子没第一时间回应对方质疑，而是柔声安慰身边小姑娘。 随即朗声应道：「我不是人贩子，她是我的孩子，我是她的妈妈。」说着摸了摸小孩的脑袋。 小女孩蹭了蹭她的掌心，满是依恋，还真像母女。 原先出声的好心人，这会有些难为情了。「可，可是你这么年轻，她应该七八岁了吧？」总不能十三四岁生小孩吧？谁会干这种缺德事啊？太离谱了。 「她就是我的妈妈！是我的妈妈！」小女孩突然站起身，激动地说。 男人被吼得一愣，看来是他想多了。 女子笑而不语，让她重新坐回座位上。 霍不丢吃饭的动作却慢了下来，因为金手指在她耳畔说了不远处女子的情况。 她是院的义工，身边的小女孩，是她照顾的成员之一。 女子特地请假，想带她去长城、□□看看。 因为，再不去，就可能再也去不了了。 是的，看起来只是胆怯的小女孩，其实有严重的疾病，随时可能离开人世。 她说最大的心愿就是去首都看看。 女子用自己仅有的积蓄，想要替她实现愿望。 孤儿院的孩子太苦了。 一部分是因为先天疾病，刚出生就被亲生父母抛弃，因为他们不想浪费时间、精力养育一个有问题的孩子。 一部分是健康没有问题的小孩，孕育他们的父母，却因为不想承担教养孩子的职责，直接弃之不顾。 更有甚至，父母双方离婚都不想要这个孩子，哪怕孩子已经记事了，也会把他或她送进孤儿院......只有常人想不到，没有某些人干不出来的。 当有人问这些「父母」，既然不想生，为什么要生时？ 他们的理由，总是耐人寻味。 「我也不想，可孩子就是来了。」 「不是我不想养，是我养不了，我把孩子生下来，就已经对得起她了。」 「谁让孩子不健康的，我们只想要健康的宝宝。」 「他就是个错误的生命。」 ...... 错误的生命？ 默念这五个字后，霍不丢心里发堵。张嘴深吸一口气，向上吐出吹散眼中涩意。 她转头定定地看着金手指所在，轻声回：「错的明明是生而不养的人！」 「丢丢，你怎么了？」好端端，突然自言自语，荀丹有些疑惑。 「荀丹姐，我想去和那个姐姐说说话。」霍不丢脸色苍白，不负先前明媚的模样。 于振华端起碗中白粥一饮而尽，来了句：「我陪你去。」他对那对奇怪的母女抱有警惕之心。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她是个很好的人。」霍不丢摇头拒绝了陪同。 「也行。」反正就隔着三四米，有事抬脚就到。 霍不丢起身，站在过道上，将自己坐过的椅子摆放回原位，缓缓朝陈蕊思走去。 陈蕊思和小女孩一心用餐，根本没注意其他人，直到一个身影出现，她小心翼翼地问：「姐姐，我可以跟你聊会天吗？」 越走近越忐忑，霍不丢鼓起勇气发起对话，做好了被拒绝后的应对准备，没想到对方先是一愣，随即露齿笑道：「可以呀，要坐下吗？」 「好，谢谢姐姐。」霍不丢拉开她们对面的一张椅子坐下。 「小苹果，叫姐姐。」陈蕊思扭头看向身旁小女孩，示意她唤霍不丢。 「姐姐好。」小女孩乖巧喊人。可能是前来打扰的人年岁不大，可能是陈蕊思笑意盈盈柔声以对，她对突然出现的霍不丢没有明显排斥。 「你好。」霍不丢笑着回应。 看着她肉嘟嘟的小脸，想到她的病情，将掌心里的颗粒递上说：「给你吃糖。」 「妈妈？」小孩几乎都抵挡不住糖果的诱惑，何况是没吃过的。但陌生人给的，还是要谨慎过问长辈。小苹果没有直接伸手，而是问向陈蕊思。
第285页 「要说谢谢姐姐。」可能是霍不丢的年纪和举动，让陈蕊思不由放下警惕，倒是没有拒绝，而是提醒小苹果道谢。 「谢谢姐姐。」得到了一颗糖果，她就很开心了，脸上也浮现出难得的血色。 「不用谢，要吃完饭再吃哦。」看着她这般容易满足，霍不丢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嗯嗯，我知道的。」孤儿院长大的孩子，都比同龄人懂事。 小小年纪的她们，其实很清楚自己「与众不同」，得到旁人一点点善意，就觉得足够了。 知情人陈蕊思格外心疼，霍不丢也险些绷不住。 但想到还有一件正事没办，她抿了抿嘴，开始跟陈蕊思交谈起来。 最后要到了对方的手机号。 其实，她最初想要的是银行卡号来着，可聊着聊着话题就偏了。 跟着荀丹、于振华回硬卧车厢时，霍不丢还有些恋恋不捨。 陈蕊思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她才离开。 「妈妈，你很喜欢这个姐姐吗？」 「怎么了？你不喜欢吗？」陈蕊思拿了张纸巾，伸手给她擦了下嘴，柔声问。 「我也喜欢，她给的糖，好吃。」她没说的是，身体好像也有了变化。 陈蕊思哭笑不得，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呀，就是只小馋猫。」 「嘻嘻。」 不是母女，胜似母女，二人相处融洽，旁人看着不免动容。 荀丹她们的关注点，却在霍不丢给小女孩的糖果上面。 「丢丢，你给她的那颗糖？」 「是治白血病的，喏，加上昨晚那种。」两颗药丸落入手中，想到它们功效的荀丹忍不住抖了抖。 于振华四下看了看，没忍住叮嘱：「小点声。」这可是好东西啊！ 霍不丢捂嘴点头，荀丹将其贴身放好，心里起了多大波澜，只有她自己知道。 正要回到几人宿的那几个铺位时，就见一群人围在一块。 「好像往餐车方向去了。」 「哪里的医生啊？这么厉害？」 「看一眼就知道病症？药到病除？」 「听说首都军区医院研制出的治癌药，就是药到病除，还很便宜呢。」 「真的吗？我这次就是想来看看，是不是真有这么好，打算买点回去家里老人吃。」 「军区医院出品，还在首都，难道还有假？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直接买。」 「没事，我去问问，有就好，有就好。」 ...... 被他们围在里头的乘务员和杨希、杨望两姐弟，很是无奈。 待会救命恩人跑回来，不会以为自己是来闹事的吧？这阵仗，有些吓人吶！ 还别说，荀丹和于振华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可随着步步走近，听着大伙议论，心下瞭然。 二人回头看向霍不丢，只见她摇头表示：「我什么都不知道。」 荀丹等人：「......」 待她一出现，就被乘务员介绍道：「就是这位女医生，救了姐弟俩一命。」 「是吗？呵呵。」荀丹尴尬地笑了。「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杨希、杨望却不这么认为。上前拉住她的手，不停道谢。 夜里晕晕乎乎，没想明白的事，早上一起来，脑子开机，顿时意识到，起码得找恩人道谢。 于是乎，拜託乘车员走了这么一趟。 来的路上，还绘声绘色讲述了夜里的惊魂时刻。 乘车员顿感庆幸，好在自己当回事了，照着医生所说提醒姐弟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没听两小孩说，夜里她们爸妈都感应到二人出事，还来电问情况了。 算起来，他也算救了人了。 既然如此，帮人帮到底，好人好事当然要宣传一番了。 场面很是热闹，霍不丢挤不进去，干脆坐在过道上，给家里去了第二个电话。 接下来的事就不受控制了。 现场讲述了一番、广播宣传了一番，来这节车厢看热闹、求问诊的乘客络绎不绝。 陈蕊思听闻后，带着小苹果前来。 见到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人，还挺惊讶。 可接下来荀丹的答覆，让她更加震惊。 「你，您是说，小苹果什么事都没有？她，她有……」 「现在没事了，不信的话，你可以带她去医院看看，她现在和正常小孩一样。」 霍不丢照着金手指所说，荀丹照着霍不丢所说，这个「医生」的人设算是立住了。 还有人打听她在那里任职，一定要给给她送面锦旗。 好在，列车很快到站。 陈蕊思上下打量了一番小苹果，见她围着霍不丢一蹦一跳，心情说不出得复杂。 如果可以，她希望荀丹说得都是真的。 但真的可能吗？ 快要离开时，煳里煳涂将银行卡号也报给霍不丢的她，更加茫然了。 不应该是荀丹把卡号给自己，她给付问诊费吗？ 霍不丢一个人高中生懵里懵懂，她都成年了了，怎么还犯傻？ 可这会列车已经到站，对方一行人早已消失在人流当中。 抵达首都，霍不丢背着书包左顾右盼，感觉和自己想像中的样子很不一样。 一出站，专车来接，直达落脚处，众人换洗过后，来到国安局总部。
第286页 「肖局，这就是我们的霍不丢同志。」 「欢迎你，霍不丢同志。」 「肖局？」霍不丢看了一眼荀丹，见其点头微笑，遂坚定了称唿：「肖局好。」 「自古英雄出少年，有了你这样天赋异禀的小同志，我们的国家和人民，都能逢凶化吉了。」肖远志哈哈大笑，拍了拍霍不丢的肩膀，以示鼓励。 这场面，对霍不丢来说，还是挺陌生且难以招架的。 她想，始终面带微笑，应该比说错话好吧？ 「这孩子，不爱说话吗？」肖局巴拉巴拉了很久，表达自己对霍不丢的欢迎和器重，对方却不像其他下属一样，昂首挺胸宣誓，而是一直点头微笑，老局长恍然。 荀丹和于振华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一老一少尬聊，并不想掺和进去。 但这会，肖局显然是向她们问话，必定是回答的。「没有啊，丢丢平时挺活泼的。」 「肖局，她还是个学生，可能是不大适应我们局里这种工作作风。」 「也对。」肖远志颔首。 接下来，便是话家常模式，这对霍不丢来说，可就轻松自在多了。 临走前，称唿从肖局，变成了肖叔。 荀丹和于振华：「……」 危！后浪要把前浪拍沙滩上了。 另一边的陈蕊思二人、龙凤胎姐弟俩以及其他乘客，先后去到医院检查身体。 「妈妈，你怎么哭了？」 看着小苹果粉嫩白皙的小脸蛋，陈蕊思抱着她嚎啕大哭起来。 「小苹果，你没事了，你真的没事了。」 「妈妈，我是不是不会死了？」小姑娘双唇轻颤，脸上挂着泪，有些不确定地问。 「不会，可以去上学了，不会经常流鼻血了，摔倒了爬起来就没事了。」陈蕊思一边抽泣，一边抬手给她擦眼泪。 真好，她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杨希、杨望看着报告单，再三向医生确认：「我真没有心脏病？」 明明自己上网查的发病症状，挺像那么回事的。 「没有，还要我说多少遍，你们身体好着呢。」 「可，我们明明……」 「姐，你说是不是我们本来有，吃了那药就好了？」见医生被缠得有些不耐，杨望把杨希拉到一边，小声嘀咕道。 「我们吃的是药，不是仙丹。」杨希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什么药有这么厉害？ 「可我当时，一吃下去就没事了啊？你不也是吗？」 「我确实也是，可这事没法验证啊？」 「验证？我决定了，高考志愿我要填医科大！」 「你确定？你不是说……」 「我觉得治病救人更有意义。」 「行，你自己决定好。」 …… 霍不丢首都第二站，军区医院。 得益于她贡献的各种药物，从全国各地调来了一批专业人才，正埋头苦干，力争以最快的速度，搞清楚药物成分，实现百分百復刻。 举全国之力，在有样本的前提下，研发工作有条不紊得进行着。 霍不丢之所以会被带到这里，就是因为，希望她能够帮两个忙。 第一个，检验药物是否被完美復刻。 第二个，尽量再提供其它的神奇药。 金手指闻言翻了个白眼，敢情又要消耗功德值。 行吧，这样也好，宿主多参与一分，成功后治癒人就多一分回馈。 最后，本有点隐晦心思，希望霍不丢的到来，帮着减轻下负担的众人，更加忙碌了。 往后十数年，怕是都得扎在这上面了。 最痛苦的是，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事，一问埋头做暑假作业的霍不丢，对方先是一怔，随即很快给出解答。 内心不够强大的人，还真容易受到刺激。 霍不丢见状坦言：「我其实一窍不通，只是个传话的。」 传话？传谁的话？ 这种安慰，还不如不安慰呢？ 金手指哼了一声，趴在桌上唿唿大睡。 霍不丢已经学会了撸猫顺毛，动作很是熟练。 寻了个时间，霍不丢拜託于振华带自己去了趟银行，将自己那张卡里二分之一的钱，都转到了陈蕊思帐上，附言：给小苹果们的。 陈蕊思是在回到孤儿院，才发现自己帐上多了一笔钱的。 在银行柜檯被告知自己存款金额时，她一脸懵逼。明明她记得，只有两位数了，所以她才在柜檯取钱。 天上掉馅饼了吗？她把自己的想法跟柜檯工作人员一说，对方摇头失笑：「是有人特地转给你的，还附赠了留言。」 陈蕊思眉头紧锁，自己不可能有如此有钱的亲朋，随即她问：「留言上说什么了？」 「你自己看不到吗？」一般银行卡都是有绑定手机的，余额变动会有简讯提醒。 「看不到。」她当然是取消了那种收费服务了，能省一点是一点， 「留言说，是给小苹果们的。」 陈蕊思听到这句话，顿悟。看来是爱心人士捐的善款，可怎么没走孤儿院帐户啊？ 询问转帐人姓名，听到是霍不丢，她震惊了。 所以，这就是她当时要自己银行卡号的原因吗？她哪来这么多钱？ 一通电话打过去，无人接听。 因为霍不丢并不会时时刻刻把玩手机，通常都是扔在书包里，忙自己的学习和工作。
第287页 自打给她单独安排了个办公室后，她更是热衷于用办公电话打。 因为，手机长途好贵，办公电话免费。 就这么地，机缘巧合地错过了。 霍不丢一人一统，在军区医院驻扎了半月。 在这期间，首都各单位成员的日子，用一个词形容——水深火热。 昨天还在一块共事的人，今天他就被纪检带走了。 要知道，那可是出了名的老实人，贪污受贿怎么会？ 怎么不会？ 利用职务之便捞的油水，普通三口之家，干三辈子都挣不到。 埋伏几十年的间谍，都儿孙满堂了。 谁能想到，他能隐藏得这么深？ 要不是霍不丢告知，行动小队二十四小时轮流跟踪确认情况，于振华都怀疑是假情报。 当然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该被揪出来的，还是逃不掉的。 最最可恶的，那就是潜入教育部门的敌特了。 竟然妄想删改教辅资料，潜移默化改变年轻一辈的思想。 不得不说，无孔不入，防不胜防。 内忧外患，首都也没有想像中太平。 霍不丢却被保护得很好，不仅是知情人守口如瓶，而且有金手指保驾护航。 哪怕一波又一波的人，想要探究引起这场风波的幕后推手。 最终都是无功而返，还受到了相应的处分。 无论出于什么动机，不该知道的，不要瞎打听。 对于霍不丢而言，她是真心觉得自己是一个「传话机器」。 用她现在的小脑袋瓜，也想不明白自己传答的一句话，会有多大的影响力。 她一心盼着各类药物研制成功。 到时候就不会有人生病住院了，大家的寿命都会相应延长。 「似乎不太可能。」金手指泼了一盆冷水。 「那这些药问世的意义在哪？」霍不丢眉心一紧。 「在于活着时少受罪。」 「叔叔，我觉得不大合理，如果一个人无病无灾，按理来说，他的寿命相对来说是有延长的。」 「嗯，没错。」 「那为什么你说不能？」这不是相悖吗？ 「无疾而终。」 霍不丢沉默了。 好吧，人终有一死。 那就在活着时，努力精彩吧。 因为这番探讨，霍不丢的心境又有了改变。 在荀丹和于振华等人看来，那就是她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 徵得上级同意后，决定带霍不丢四处走走，别把小姑娘憋坏了。 哪怕是办公差，也得让人喘口气不是，人家还是个学生，就这么压榨，未免太过分了些。 她们要的是可持续发展，而不是一次性把人榨干。 何况，自己所在的官场有多复杂，荀丹和于振华不可能不知道。 现如今被清理掉的，不过是皮毛罢了，有些大人物，连肖局都不敢轻举妄动。 既然如此，那就适可而止吧，张弛有度，方能进退自如。 听到说明天去玩，霍不丢眼前一亮。 来了首都，不去游玩一番，和白来有什么区别？ 小伙伴们都等着自己分享所见所闻，她又不能把公家的事说出去，只能提提吃喝方面的情况。 暑假，是全国各地旅游高峰期。 首都着名的旅游景点，都是游客们必打卡的。 这么一来，日常出行，不是在堵车，就是在堵车的路上。 霍不丢本打算，这次就是先积攒经验，下次带霍文生和廖柳香一块来游玩。 现在想的是：我真的还要来吗？寸步难行啊！ 荀丹和于振华也没料到，会如此拥堵。 「丢丢，别发呆了，看到左后方那辆灰色小轿车了吗？司机脑子有毛病，三分钟后会在附近的商业街横冲直撞！」金手指一句话，让昏昏欲睡的霍不丢陡然清醒过来。 此刻的灰色轿车里，一男子正在打电话。 「就因为那事，就要降我职？」男人难以置信地问。 事情起因说简单，也简单。 男人是一家公司的销售部总监，跟着白手起家的老闆创业打拼到现在，一步步从基层员工爬到现在这个岗位。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公司，完全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昨天上午，一名已经被劝退近一月的员工，突然带着一群朋友来公司，对照着劳动法，要补偿。 见人事部招待不住，他便露面表态，没想到对方直接指着他的鼻子，来了一句：「看你的面子？你算什么东西？」 办公室并不完全隔音，对方这一句话，路过和离得近的员工，几乎都能听见，甚至清楚透过玻璃门、窗看见这一幕。 作为总监，本想出面解决这一桩麻烦事。 没想到，竟被如此对待，男人顿时就火上心头。 业绩不行，被劝退有问题吗？ 劝退快一月了，唿朋唤友来要钱，呵，真是可笑！ 高高在上惯了，一下子被质问，他没忍住吼了一句：「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临近下班，销售大厅已经停止拨打电话。 是以，这句话重重地砸在了众人心头。 很快，双方就从言语冲突转化为肢体冲突。 幸好各主管急忙上前拦住，不然场面将一发不可收拾。
第288页 可即便如此，还是造成了恶劣的影响，下午就传到了老闆的耳朵里。 被叫进总经理办公室谈话时，他也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意气用事。 因为，他作为总监，代表的是整个公司。 于是诚恳认错，保证绝不会有下次。 总经理语重心长表示，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以个人的立场，那肯定是无条件站他这边。 可站在公司的角度，一则通报批评怕是跑不了了，具体责罚，暂且等通知。 男人心想，他作为老闆的左右手，所谓的罚，肯定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没想到，刚才人事部成员一通电话告知他，是降职降薪。 「总监，这是公司的安排，我也没有办法。」 听到对方如此应答，男人直接挂断电话。 代总监？ 他用了三年时间，才去掉了「代」字，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回到解放前了。 男人越想越气，开始发疯般捶打方向盘，面色狰狞，气血上涌。 要不是被堵得一动不动，他怕是早就加速驶离了这段路。 此刻，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已经在要崩溃的边缘。 摇下车窗，男人点燃一支烟，将手搭在窗沿，烟雾在窗外升腾、在口鼻处吐出，另一只手的食指轻轻敲击键盘，目光晦涩不明。 「丢丢，你在看什么？」天气炎热，车内开了空调，霍不丢不好开窗查看男人情况，只能频频张望。 荀丹注意到她的异常，出声询问。 「荀丹姐，那辆灰色轿车，两分钟后会在商业街横冲直撞。」霍不丢指着窗外即将启动的小轿车说。 「怎么可能，这条路都堵死了，去商业街的方向更堵，两个小时都去不了。」于振华说完，前方车流开始缓缓挪动。 见鬼了，都已经堵了一个钟，突然就能动了。 这？ 「丢丢，你再说一遍，刚刚你说那人要干嘛？」于振华勐地回头问。 「他会在商业街横冲直撞，会有很多人受伤，还可能......」想到金手指说的后果，她都不忍心讲下去。 她想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应该拿别人的生命来发泄。 「我知道了。荀部长，怎么办，现在调人来也来不及啊。」说话间，一分钟过去了。 人从天上来，也要时间准备。 「于大哥，我们去拦住它。」霍不丢开口道。 于振华看向荀丹，荀丹点头应允。 他们开的这辆车，别看外形不出彩，防撞击、爆破能力槓槓的。 万一局面不受控制，把霍不丢放下车，直接与其对撞，也不会落下风。 只是，带人去玩的安排，只能往后推迟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明明正常行驶的灰色小轿车，突然一个加速，朝商业街密集的人流冲去。 在里头走走停停的人，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这里怎么会有车开进来？ 难道剎车失灵了？难道将油门当成了剎车？ 「啊！」看着直直朝自己开过来的车子，推着婴儿车的妇人僵在原地，她根本没时间反应。 其他人也顾不上她，纷纷朝四周躲，可人太多了，根本就来不及逃。 在这千钧一髮之际，一辆黑色车子沖了出来，把它往花坛处推去。 灰色轿车还在加足马力，根本就没有停止的打算。 于振华二话没说，直接推开车门。 想要上前把人从驾驶座拉出来，对方看出他的意图，竟然直接向后倒车，片刻后，径直朝另一侧人群冲去。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黑色小车迅速跟上，这一举动，却让金手指脸色一变。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07 18:00:34~2023-05-10 17:57: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子26 88瓶；好饿好饿好饿啊、冰糖雪梨 10瓶；蜗牛、七七 6瓶；牛奶燕麦粥 5瓶；62941766 3瓶；babynap、洛宁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遇险 ◎丢丢：「是我错了吗？」◎ 周遭群众四下逃命, 根本就没敢回头看发生了什么。 耳边只有车轮剐蹭地面和路人惊恐唿救的声音。 于振华此刻，出于安全考虑，当即闪身退到安全距离, 目光紧紧盯着灰色小轿车的行驶轨迹，只待时机一到, 直接冲上去将人按住。 荀丹和霍不丢同坐后排，两人齐齐透过车窗观察情况。 「丢丢, 待会千万不能下车, 小心马上要出现的市公安局长。」金手指很少这么严肃，这么一句话让霍不丢陡然一惊。 她刚想说没来得及报警，公安局就算要来，也没这么快。 下一秒，荀丹出声安抚道：「市公安局已经得知情况, 正在赶来的路上。」 「荀丹姐, 我们……」话音未落，砰的一声，灰色小轿车被撞得逼离人群。 径直冲上了绿化带, 后轮悬空。 驾驶室男人面目狰狞, 还在勐踩油门, 想要尽快脱困。 但这时候，于振华直接取下配枪, 站在左前方对着车窗他的方向喊：「熄火！下车！」 荀丹的注意力, 转移到了车外。没留意到霍不丢的未尽之言。
第289页 很快，市公安局局长亲自带队前来, 将商业街故意杀人未遂者逮捕归案, 惊魂未定的民众, 在看到一辆辆警车后, 安全感才慢慢回归。 「吓死我了，那人怎么回事？」 「真可怕，出来逛个街，差点把命搭上。」 「我们可是在首都啊，怎么还有这种事发生？」 「谁知道呢，天灾人祸，防不胜防。」 此刻，被铐牢带入警车的男人，开始疯狂求饶：「公安同志，我就是开错道了，怎么要进公安局？这事不应该归交警管吗？」 脑子一热干出荒唐事，但现在他清醒过来，很清楚违反交规和故意杀人孰轻孰重。 他也不知道刚才到底是怎么想的，好似魔怔了一般，就想着活着没什么意思，既然自己不好过，别人凭什么还能吃喝玩乐个痛快。 要是真撞死人，破罐子破摔好了。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觉得自己还有救。 「是与不是，到了局里你在慢慢说。」持枪警员厉声喝道。 这种被抓后狡辩的鬼话，他们听得太多了，事实究竟如何，大家有目共睹。 凡是三思而后行，对人对己都好。 从瑜州省副省长、省公安厅厅长调任至首都的黄延平，现任首都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此刻的心思却不在被抓住的犯人身上。 目光经由于振华，挪到了他身后的黑色小车，车窗可以从里看到外，却不能从外看到里面。 作为目击证人，于振华二人需要配合警方工作，荀丹便想亲自开车，带霍不丢回住处。 黄局长却不是这么想的。 他很想知道，国安局的「秘密武器」究竟是何方神圣。 自己曾经在瑜州干过的事，明明都没有人知晓的…… 于是，他走近敲响了车窗。 荀丹刚坐上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准备出发离开，就见到来人。 无奈之下，只能摇下一点车窗询问。「黄局，请问有什么事吗？」 黄延平抿嘴，微微躬身，视线透过这道空隙，看到后座只有一个女孩。 这？怎么回事？ 不是说，今天国安局从地方上发现的特殊人才，会被带出来露面吗？ 怎么是一个小姑娘。 面容稚嫩，眼神探究地看向自己，好似能看穿自己的真实意图。 黄延平严肃的表情一变，像是话家常一般，竟然打听起荀丹接下来的打算。 「荀部长，你们这是去哪？」视线不由又落在霍不丢身上。 从警三十余年的直觉告诉他，后座这位小姑娘，很可能就是他要找的人。 可，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会知道？ 明明当初都将人伪装成自杀身亡了，天知地知自知，荒郊野岭绝不可能有第三人。 看对方年龄、长相，也不像跟那女人有瓜葛的样子啊？ 黄延平百思不得其解，但已然决定除之而后快。 这个世界，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心头恶意起，眼神总会流露出分毫。 黄延平嘴角噙着笑，眸子幽幽往后座扫去。 大夏天的，一股寒意从后背袭来，霍不丢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黄局您忙，我就先走一步了。」 论职位高低，眼前这位黄局长，是与肖局等同的存在，也就是荀丹的上级。 可因为所属部门、职责不同，倒也不用论得这般明确。 反正，天塌下来，肖局顶着。 黄延平闻言眼角褶子都深了一分，后退半步让其驶离。 看着黑色轿车慢慢远去，消失在车流中，他的心里浮现出数个计划，无一例外，都是想让二人消失的。 「丢丢，你在看什么？」瞄了一眼后视镜，荀丹发现霍不丢转身看了黄延平好几次。 「荀丹姐，他是市公安局局长？」 当霍不丢从金手指口中得知此人，第一反应是公安局局长都来了，肯定能把危害他人生命安全的疯子制服。 可金手指让她小心对方，别让其发现自己存在，这一点她真有些接受不了。 这么大一个官，还会看不过眼她一个高中生？ 事实证明，真看不惯。 恶意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可大多数人都能敏锐地察觉到。 尤其是，只针对自己的恶意，确切来说，是杀意。 这还是第一次有个人想要她死，还是自己极其尊敬的身份。 霍不丢茫然若失，就没顾得上阻止荀丹露头，也没有躲避对方打量的眼神。 知人知面不知心。 任何职业，任何岗位，都不是判断一个人好坏的依据。 这个道理，她明明在初二那一年就该明白的。 此刻的霍不丢，坐在后座，较之往常，明显得焦躁不安。 荀丹当然是发现了这一点，才会开口询问。 「荀丹姐，他要杀我。」霍不丢缓缓开口说道。 目光直视前方，望着倒计时的直行绿灯。 不出所料，下一秒，因为黄灯亮起，即将转红，加之这句简短却富有冲击力的话，让荀丹来了一个急剎。 恰在此刻，红灯亮起。 前方斑马线，行人穿行，噪音不绝于耳。 黑色小车里却出现了诡异的安静瞬间。 荀丹生怕自己是幻听了，眼珠子左右转动，脑子一片空白。
第290页 揣摩着霍不丢说的一字一句，她在回忆方才黄延平的一举一动。 说实话，一个公安局局长，按理来说，他不可能带队出现的。 即便来了，也没必要在见到于振华的前提下，再次上前与自己攀谈。 事出反常必有妖。 莫非真是要杀人？可为什么？没道理由啊！ 等等，难道是上回霍不丢和肖局的秘密会谈，揭露了首都现任各高层不为人知的情况？ 其中，就包括了这位「空降局长」？ 不然肖局为什么叮嘱她们，必须寸步不离地保护霍不丢。 荀丹越想越觉得可能。 肖局虽然没有透露分毫此次会谈内容，霍不丢更是一问三不知。 但一老一少，谈了那么久，不可能没有发现问题。 可事后高层没有变动，只是抓了些小鱼小虾，她当时心里就有猜测。 肯定是碰到了肖局都得掂量的存在了。 至于另一种可能，那绝对不可能。 随便一个乡镇都能藏污纳垢，首都作为权利中心，怎么可能干干净净？ 但上级按兵不动，许是自有考量，她也不好过问太多。 此刻，对上霍不丢这句话，她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丢丢，你确定？」意识到归意识到，该确认还得确认。 那可是首都公安局局长啊？副省级干部。 没必要和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吧？ 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一切还要看现实。 霍不丢很认真地回道：「我很确定。如果荀丹姐你接下来还陪着我的话，你可能也有危险。」 金手指已经洞悉了对方计划，霍不丢倒是不担心自己安危。 她是有保护伞的。 可荀丹，并没有。 「我？他也要杀？」荀丹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问，这可真是，刺激！ 红灯停，绿灯亮，车辆直行。 霍不丢没接话，她在庆幸，庆幸没让爸爸妈妈陪同。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她自己都还需要旁人保护，又哪里护得住他们。 如果真有个好歹，不让他们亲眼看见，或许也是一种安慰了。 霍不丢靠在座椅上，头偏向一侧，望着不断后退的景色，思考这段旅途的意义。 金手指欲言又止，它好像给丢丢带来困扰了。 一人一统沉默，车内沉默，尾随而来的人却异常兴奋。 「放心吧哥，我保证绝不乱来。」黄仁平嘿嘿地笑着应承完，挂完电话开始死死盯着前方黑色轿车。 就两个女的，有什么好害怕的？真搞不懂自家大哥，为什么要这么谨慎。 现在在首都，官当得更大了，胆子却变小了。 还不如在瑜州时，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黄仁平哼着小调，一脚油门冲上去，只待时机成熟，「皇城脚下」也能轻易成事，还不需要以命相抵。 金手指眉头一皱，伸爪拍了霍不丢一下。 「丢丢，提醒荀丹小心后面那辆越野车。」 霍不丢勐地回神，扭头一看，后方还真是出现了一辆越野车。 将金手指提醒的话转达后，荀丹好几次想要甩开对方，都无济于事。 作为野外赛车爱好者，黄仁平控车、追踪技术都不差，何况在市区路况良好的情况下。 国安局的肖局长，看着桌上文件他的脑仁突突得疼。 办公室电话响起，听到荀丹说起有可疑车辆紧追不捨，他当即问明一行四人所在。 得知商业街出了点事，于振华两人去了公安局，只剩下她和霍不丢在一块，肖局长的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保证她的安全是第一要务，我这就派人增援。」 为什么不报警？当然是，报了警也没用。 这明显就是黄延平设下的局，把黄仁平当枪使，不然怎么会如此快速知道她们二人行踪。 只是，他就不怕自己出手吗？ 当然是怕的，不过黄延平还不敢动国安局局长，他赌的就是对方明知是他，也不敢动他。 就像手里有他把柄，依旧忌惮没向上呈递一般。 为什么不递上去，一部分原因是考虑到霍不丢的安危。 说实话，古往今来，没有哪个官员希望自己所作所为被外人洞悉。 尤其是在其以权谋私，还身居高位之后。 任何阻挡他前程的人或事，都会被其想方设法剷除。 霍不丢抱着金手指，心里有些忐忑。 当生命实实在在受到危险时，正常人能做到不大喊大叫，就已经很不错了。 极少数能全程保持沉着冷静，反正霍不丢觉得自己不能。 「丢丢，不用怕，肖局马上派人前来接应我们。」话音刚落，荀丹将车稳稳停在十字路口第一排，只待绿灯亮起，她就加速驶离，没成想，后车直接冲击上前撞上车尾，将车子推得越过白线。 因为紧踩剎车，没让其得逞直接撞上车流。 对方倒是收敛了些，直接向后倒车。 正待荀丹想要松口气时，听到霍不丢来了一句：「荀丹姐，他还想再来！」 「丢丢，坐稳了！」眼看红灯还有十几秒结束，后头越野车正在蓄力，开始第二次撞击，荀丹当机立断。 「好。」霍不丢应。她不知道要如何破局，只知道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第291页 越野车里的黄仁平，这会期待极了前方车毁人亡。 就是不知道，是公家的车耐撞击，还是自己的改装车耐造。 嘿嘿！ 试试看。 黄延平这会，正在等黄仁平传来的好消息。 他这个弟弟惹是生非是一把好手，远的不说，就近十年一来犯的事，就足够坐一辈子牢了。 两人小时候，父母时常耳提面命，不能惹事，不能犯事。 长大后，黄延平成为派出所一名普通的警员，而弟弟黄仁平，几次三番被抓进所里。 所长开玩笑对黄延平说，幸好是你先进来的。 是啊，幸好是他先进派出所，才能一次次把人保出来。 后来，慢慢意识到权利地位的重要性，他成功攀上了上级领导的女儿，借着姻亲关系，开始往上爬。 在瑜州只手遮天的日子，是他觉得最轻松自在的。 权利、金钱、女人……只要有了第一样，接下来的所有，都唾手可得。 可万万没想到，在即将调任首都之际，陪了自己十多年的情妇，竟然狮子大开口，拿着他收受贿赂的证据，扬言要举报他。 举报是假，她要的是钱，很多很多钱。 黄延平兄弟俩，一个从政，一个涉黑，携手积累的财富高达数亿。 来路不正的收入，不好大张旗鼓宣扬，那只能私底下炫耀咯。 无疑会引得人想要分一杯羹。 情妇以为自己把握好了时机，拿捏住了对方，殊不知，刀已经悬在脖颈上。 一番操作之下，女人「自杀身亡」。 瞒天过海，不过如此了。 有一就有二，干得多了，就没有太多顾忌，反正出了事有人兜底。 再不济，还会被压下去。 黄仁平想的确实没错，黄延平虽然是有把他当枪使，但也做好了准备，不让他出事。 车子再次被撞往前动时，霍不丢感受到的冲击比荀丹大多了。「丢丢，你没事吧？」 看见她前倾抱头不说话，荀丹有些慌张。 「我没事，放心。」霍不丢只是想借着这个姿势，减轻可能对自己的伤害。 「很快就没事了，他们马上就来。」荀丹安慰着她，其实也是在告诉自己坚持住。 车子扛伤害，可她们是血肉之躯，可不一定顶得住啊！ 尤其是在这个情况，要是一个闪身躲开，对方沖入车流，肯定会造成连环车祸。 到时候，她们俩是没事了，无辜受害的人可就更多了。 黄仁平就是摸透了她们的心思，才敢一次次挑衅。 旁边车道的人吓傻了，这是什么操作？ 当街撞车、故意伤人？ 有人急忙报警，想要阻止祸事发生。 接警中心第一时间上报此事，却迟迟不见局里派人前来。 民众苦中作乐地想：「不会是像电视里演得一样，一定要在出事后，人才会到吧？」 「不可能吧，首都出警一向快。」 「我记得也是，今天有些反常。」 …… 其实，时间根本没过多久，只是事态紧急，才会给人一种度秒如年的错觉。 国安局局长肖远志，此刻已经动身前去上报手头上的文件了。 不是不敢动黄延平，而是他身后的牵扯太大了。 能爬到这个位置的，都不可能是什么简单人物。 你要说他在上面没有靠山，那绝对是骗普通人的假话。 牵一髮而动全身，这事还真是棘手。 肖远志本打算寻个合适时机，再上报此事，正好撇清和霍不丢的关联。 可眼下看来，他们一行人已经按耐不住了。 要是再这么放任下去，他就要成为「光杆司令」了。 另一边的荀丹、霍不丢，终于离开了十字路口，越野车依旧紧紧跟着，双方你追我赶，上演着生死时速。 黄仁平许是急了眼，根本就不管别人死活了，只要挡住了他的去路，就直接撞上去。 很快，道路又陷入拥堵之中，好就好在，没有人员伤亡。 这么一直僵持下去不是办法，荀丹便想带霍不丢离开。 刚打开驾驶室车门走出，就听到身后子弹上膛的声音，下一秒对准她的脑袋。 荀丹不敢置信，国家对枪械方面的管制可是相当严格，眼前这人明显不是公职人员，不可能有资格配枪。 就连她，闲暇时间都不能配枪出行。「你哪来的抢？」荀丹回头看着他，实在好奇。 「死人不需要知道。」黄仁平冷笑道，就要扣动扳机。 「你不会不知道吧，要是现在开了枪，自己也活不了。」荀丹冷静地与其周旋，试图拖延时间。 「无所谓，反正活够了。」黄仁平耸了耸肩，大不了在精神病院住一阵子，又不是没待过。 「可是你要杀的人，不是我吗？」霍不丢见状，急忙打开车窗，大声吼道。 一说话，黄仁平一愣，对哦，他的主要目标是后座那位，遂朝她所在方向开了一枪。 「丢丢，低头。」金手指一声吼，跳到她头上将其身子往下压。 霍不丢应声滑落身躯躲避。 很久没开，准头不大行，只在车身处留下弹痕。 懵了一瞬的荀丹，很快反应过来。
第292页 「把窗户关上！」手指动了动，直接反锁车门，将手中钥匙从即将合上的车窗丢进去，厉声喝道。 「荀……」车窗很快合上，霍不丢想要阻止却无济于事。 「听话！」待在车里才是最安全的，自己刚才也不应该下来的。 金手指同样在旁边劝道，并出声保证：「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就还有救。可若是你出事了，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活了。」 等脱险了，绝不能让丢丢继续留在首都，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太危险了。 「我给你个活命机会，她是不是你们国安局特招的那个人？」错过了最佳下手时机，黄仁平气急败坏道。 荀丹嗤笑，不答反问：「你是黄延平什么人？听说他有个弟弟，不会是你吧？」 「老子问你话，快说！」黄仁平用力戳着她脑门。 「不是。」荀丹回道。 「胡说，我奉劝你实话实说，我手里的子弹可不长眼。」 「你到底哪来的枪？」荀丹又问。 「真他么多废话。」就在他要扣响扳机之时，霍不丢勐地捶打车窗。 周围其它车辆活人，早就吓得躲远了。 持枪杀人，这事放在十几年前还有可能，现在可是法制社会，怎么还有这种事发生？还是在首都啊！ 警察怎么还不来啊！救护车又堵在哪里了？ 民众们惊慌无措，直接弃车逃得远远的。 与此同时，解救人员抵达，动静很快就被黄仁平、荀丹发现了。 因为是在高架桥上，想要悄无声息靠近，实在是不太可能。 而这就导致了，救援工作陷入僵局。 另一边的黄延平，直接被控制起来了。 黄仁平还天真地认为，不管今儿闹得多大，他都能全身而退。 人就是这样，有靠山就会肆无忌惮，天塌下来有人顶着，闹个底朝天又何妨？ 于振华匆匆赶来时，见到的就是荀丹后脑勺被枪顶着，霍不丢被困在车里，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叔叔，我想救荀丹姐，你帮帮我！求你了！」霍不丢急哭了，手忙脚乱捡起车钥匙，却怎么也打不开车门。 当然打不开了，电池都被荀丹扣下来了，就是为了防止她擅自出来。 金手指抿嘴轻嘆。「她不会有事的。」 「真，真的吗？」抽泣的声音一顿。 「真的。」 说话间，车外再次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 砰！ 黄仁平应声倒下，随后是荀丹。 前者眼睛瞪得很大，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会这么轻易丢了命。 他哥怎么会允许别人朝他开枪呢？ 难道，不，不可能…… 这人够狠，也够顽强，哪怕中弹了，也要拉个垫背的。 荀丹捂着胸口痛极，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死在这种地方，她的眼神开始涣散，闭上眼睛那一刻，好像看见霍不丢下车了。 她怎么出来的？这是她晕倒前最后一个念头。 「把没了电池的钥匙放在感应位置上，也能用。」霍不丢一边给她削苹果，一边解释道。 此刻的荀丹，正在病床上躺着。 虽然几无大碍，但失血过多，加之受到惊吓，还是要好生将养着。 好吧，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在众目睽睽下倒下，若是第二天就活蹦乱跳，实在太骇人了。 为了少点麻烦，肖远志直接命令她好好躺几天。 内忧正在解决，外患暂时就别来了。 「真聪明。」荀丹夸赞道。 「荀丹姐，谢谢你救了我。」霍不丢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后，起身鞠了一躬。 「别！你这是那一出？明明是你救了我才对，怎么变成我救了你？」荀丹用空出来的一只手扶住她说。 「是我惹麻烦才有这样的事，不然你就不会受伤了，要不是……」 霍不丢解释道，话还没说完，被打断了。 「停停停，你没有惹麻烦，我受伤也不是因为你。」见她咬着下唇，不太认同的模样，荀丹无奈一笑。 「如果你硬要这么想，那我就占你便宜了，我救了你，你也救了我，扯平了。」 「明明……」 「明明就该怪黄延平和黄仁平兄弟俩，你们在这里揽什么责任？」外头守着的于振华听不下去了，直接推门而入，对着二人一顿输出。 「就是！」荀丹哈哈大笑，她好像也有点犯傻了。 霍不丢扯出一抹笑，没再说什么。 很快，黄延平兄弟二人所犯之事以及处理结果，都被查明公开。 更高层亦然。 手握权利的人，越该坚守初心，不被贪慾所左右。 一心为人民办实事，谋福祉，才是人民公僕应该做的。 自上而下的影响力是惊人的，一场轰轰烈烈的肃清行动在各省市展开。 等荀丹再次露面，霍不丢也在首都各处逛了一圈，这会时间来到八月。 她感觉自己离开家已经很久了，好想回霍家坡，和爸爸妈妈在一块。 这种想法一起，根本就挥之不去。 霍不丢干脆提前收拾起自己的行李，她将买给大家的礼物整理好。 将放在柜子里的书包取出，打开拉链检查有没有遗漏什么。
第293页 充电开机后，才看到来自陈蕊思的电话和简讯。 看到好几通未接来电那一刻，霍不丢疑惑了，这是找她有什么事吗？ 刚想给她回电话，就看到简讯内容。 简单来说，就是感谢她的资助，每一分钱她都会用在小苹果们身上。 对方小心翼翼询问霍不丢，金额是不是写错了？因为，实在太多了。 霍不丢给她回了条简讯，表示没有错，不用谢。 陈蕊思所在孤儿院，孩子在不停增加，资金鍊却没有随之增长。 眼下看是一笔天文数字，其实，对于要养育那一大孩子来说，不多。 正在照顾小孩的陈蕊思，听到手机响动，上前查看后，再次真诚道谢。 霍不丢收到答覆后，先前的愁绪，因为这个小插曲，消散了不少。 付出有收穫，就是值得的。 因为先前发生的事，接下来大半月，霍不丢除了看书，就是听从安排学点技能。 目的无非是自救和救人。 霍不丢主动选择了游泳。 她想的是，从小到大每年夏季，家长、老师耳提面命不准下河玩水。 可社会新闻，总会报导某省市孩子溺水身亡的事。 她想，要是有一天自己遇到这种情况，她不希望自己只能站在岸上唿救。 做了十多年的旱鸭子，突然要学会游泳，还是能在水下救人的程度，挺不容易的。 水反正是喝吐了，她也终于会水了。 但水下救人学没学会，可真不好说。 因为溺水者会将救人者当做救命稻草，死死缠住。 当你没法动弹时，别说救人了，自己都可能陷入危险境地。 局里特地安排人，教习霍不丢擒拿术。 用荀丹的话来说，若是下回遇到的不是持枪歹徒，学好了就不会如此被动了。 霍不丢耐力不错，学得很用心，一段时间下来，已经像模像样了。 实战运用倒是有待加强。 等学得差不多了，距她开学也只剩一周左右时间。 霍不丢兴奋得睡不着觉，因为她很清楚，可以回家去了。 按照原定计划，回程坐飞机。 第一次搭乘飞机，对霍不丢来说，每一个环节都新鲜有趣。 像大多数人一样，她选择了靠窗的位置。 云层漂亮得不像话。 起飞过程中看到的是一簇一簇云朵，漂浮在半空中，感觉一伸手就能抓住。 等飞机平稳飞行时，再往下看，像是在皑皑白雪地上航行，说不出的奇妙。 来时，花了二十四个小时。 但回程，只用了两个小时。 想到马上就能到家，霍不丢雀跃极了。 金手指都不忍心开口破坏她的心情了。 此时，陶言市候机大楼，百来名乘客按照机场广播提醒，带齐行李物品，开始朝登机口走去。 登机廊桥另一端候着的飞机，是要开往海外的。 这趟航班中，大部分是前去留学的学生，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一家人的美好期盼，奔赴去到异国他乡求学。 年岁都不大，十六七岁到二十五岁不等，青春洋溢又带着一丝不舍伤感。 另一批出差、旅游的成员就很不一样了。 前者一脸疲惫，迫不及待穿过廊桥上机等候；后者三五成群、嘻嘻哈哈，开心地跟亲朋好友分享自己的感受。 此时的他们都不知晓，一旦起飞，这将是一趟有去无回的旅程。 从霍不丢口中得知，陶言市即将起飞的一趟航班会出事，机上所有乘客恐怕无一倖免。 闭眼假寐的荀丹，唰地睁开了眼睛，临近过道的于振华也变了脸色。 两人深知这不是玩笑。 而此刻的他们，还在飞机上，距降落还有一段时间，根本就来不及当场阻止，只能由空乘告知机长联繫塔台。 时间不等人，于振华当即起身，走近一名空姐，要求见乘务长。 对方微笑询问有什么事，她可以代劳。 于振华亮出证件，很快就见到了乘务长，表明来由后让她联繫机长，再告知塔台阻止陶言市机场一航班起飞。 乘务长闻言笑容一滞，这要求实在匪夷所思，但碍于对方身份，她只能照办。 机长听后，同样觉得古怪。 于振华看着话筒，也猜出了对方想法，示意对方让自己与机长交谈几句，地面上那架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不能再耽搁了。 于振华的言行举止都不像在开玩笑，可说出的内容真得很难让人信服。 毕竟，从首都飞往陶言市，现在还在空中，地面上航班的情况，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诸多疑惑在心头浮现，机长左右为难。 紧接着，于振华一句「一旦起飞，无人生还」吓住了他。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不一会，陶言市机场塔台联繫上了。 等机长说完，这趟飞机已经关闭登机口，再过一会就要起飞了。 于振华的身份，让机场不得不重视这件事，即便它符合适航要求。 机上乘客却不乐意了，无缘无故，为什么延迟起飞？ 这不是在折腾人吗？ 霍不丢她们所乘坐的航班，平稳降落在机场，一落地她们直接被带到延迟起飞的航班所在。
第294页 一百多名乘客，已经通通转移到候机大厅，他们当中的一部分人，正朝工作人员宣洩怒火。 「怎么回事？我是要去出差的，航班无故延迟我都赶不上重要会议了，后果你们承担吗？」 「刚刚上飞机前，我就让海外的朋友来接机了，要延迟起飞，就不能早点说吗？这样耍人好玩是吗？」 「真是服了，你们这种服务态度我是要投诉的！」 「什么解释都没有，让我们跑上跑下，很有意思是吧？」 …… 「于队长，照您所说，这趟航班我们机场延迟起飞了，可现在检查的结果表明，客机是没有问题的，因此造成的影响，你们……」负责人的未尽之言，让于振华的心情复杂起来。 霍不丢扯了扯于振华的衣摆，出声应答：「这飞机刚才要是起飞了，一定会出事的。」 「哦？那现在起飞呢？」负责人皮笑肉不笑，目光转移到霍不丢身上。 「现在不会。」见金手指摇头，霍不丢回道。 「这是什么道理？晚些起飞就没事了？」负责人这话是看着于振华说的。 他被安排来处理这事，实在太想要讨个说法了。 「因为……」 负责人没理会霍不丢，依旧看向于振华：「我现在就想请教下于队长，你觉得我们机场该如何安抚机上乘客？」 「道歉。」荀丹说。 「这位是？」 于振华终于开口了：「这位是我的上级。」 「领导好，依您之见该如何跟乘客道歉，才能表现出我们的诚意？」我们二字咬字很重，负责人意思很明显，希望于振华能出面揽下这事。 「我的意思是，你，向她道歉。」荀丹拍了拍霍不丢的肩膀，看着他说。 「我这……」负责人脸色一僵，下意识看了霍不丢一眼。 荀丹同样直接打断他的话：「航班出事与否，并不能只看飞机自身，还得看飞行员、航线、天气因素、突发状况等等。很抱歉影响了乘客们出行，如果可以的话，请允许我们出面致歉。但是，对比能救下他们所有人，我觉得一切都值得。」 「对，对不起。机场工作人员已经安抚好乘客并表达歉意，非常感谢您们的提醒，欢迎再次乘坐我司航班。」另一位负责人急匆匆跑来，是前一位负责人的上级。 荀丹嗯了一声，拉着霍不丢的手去取行李，于振华跟在一侧。 出了机场大门，坐上专车，霍不丢轻声问：「怎么做才是对的？」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昨天坐了一天车，今天都没缓过来，才写完。不坑。 第87章 随机应变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本有些郁闷的于振华, 闻言一愣：「丢丢，不能这么想，你现在做的就很对。」 「没错, 对方有疑虑很正常，但我们问心无愧就好。」荀丹拍了拍她的手, 表示安抚。 霍不丢嗯了一句后，一路上透过车窗看路过的风景, 没有主动说一句话。 荀丹和于振华二人很清楚, 这一趟首都之旅，给小姑娘的内心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让未成年直面社会险恶，其实很残忍。 如果可以的话，接下来一段时间，尽量不再打扰她平静的生活。 别把人搞崩溃了, 得不偿失。 想好就付诸行动。 把人送回霍家坡, 将满满两车的行李放下后，车子扬长而去，剩下霍不丢在风中凌乱。 都不进门喝口水吗？有什么事这么赶？ 听到车子动静, 猜到可能是霍不丢回来了, 霍文生和廖柳香快步从家里冲出来, 就见到站在大箱小箱旁边的她。 「丢丢！怎么她们不进门喝口茶再走？」霍文生激动地上前，说着抱起一个大纸箱。 嚯！真重！ 「我家丢丢回来啦,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廖柳香开心地笑了, 弯腰抱起另一个大纸箱。 霍不丢背着自己书包，一手拉着行李箱, 一手提着个袋。 「爸爸、妈妈, 这些都是我带的特产, 很多好吃的。」霍不丢走得飞快, 迫不及待回家和二人分享。 「重不重啊？放下我待会来提。」廖柳香紧随其后。 「不重，下面有轮子，拉着就能跑。」霍不丢回。 走近堂屋，把书包放下，霍不丢又转身去搬其它。 等把东西都拿回来，她当即放倒行李箱，将一本相册取出，递给霍文生和廖柳香看。 「这个拍照留念好。」霍文生放下东西，接过坐下说。 「不到长城非好汉，丢丢，你爬长城了吗？」廖柳香坐他旁边，凑近看后问。 「爬了一小段，很陡，人多，好晒。我想着以后还会跟你们一块去，大概看了看就下来了。」霍不丢将二人放在各处的纸箱一一拆开。 「喏，烤鸭，还有……」霍不丢每拿出一个就说一遍。 「买这么多东西，你带的钱肯定不够用了，是不是问人借钱了？」霍文生注意力不在特产上头，反倒是问起这方面。 说着掏出钱夹，递给霍不丢。「你看看够不够，不够我再去取，先把钱还给人家。」 「我没欠钱。爸爸、妈妈，我要跟你们坦白一件事。」霍不丢将他破旧的钱夹推了回去，从书包里抽出一个新钱包，指着上头银行卡递给他说。
第295页 「什么事？」二人将视线从相册里挪开，落在了霍不丢身上，略带担忧地问。 「我有很多很多钱，你们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除了先前花出去的那一大笔，她几乎没有用过卡里的钱，现在比最初又多了一位数。「爸爸，这个钱包是给你买的，卡也放你那。」 「你挣的钱是你的，有就好好存着，以后还有很多用钱的地方呢。我和你爸爸又不是干不动了，哪需要你操心。」廖柳香摇头失笑。 「你妈妈说得对，丢丢，你这钱来得也不容易，你自己要放好来，实在不放心，就锁家里抽屉里。」霍文生接过，将卡抽出放回霍不丢跟前，爱不释手地看着自己闺女给买的新钱包。 哪哪都好看，当即将旧的淘汰掉。 「我这张卡里的钱，真得很多。」霍不丢认真听完二人的话，再次强调了一遍。 「再多能有多少啊？你现在还不是赚钱的年纪，有多少自己留着用就行。」廖柳香摆了摆手，继续翻看相册，想透过它了解闺女出门在外的点点滴滴。 「你妈妈说得对，你自己留着花，我们不缺钱用。」霍文生道。 「真得不多吗？」霍不丢疑惑了，难道是她见的世面太少？ 掏出手机，将关于卡里余额数目的简讯，给二人看。 霍文生接过，瞄了一眼，笑容顿时僵住，瞳孔勐地一缩。 这，这不会是自己眼花了吧？ 廖柳香看他震惊不已，只觉得好笑，能有多……这么多？这辈子她都没见过这么长一串数字，闺女，你到底去首都干嘛了？ 不会是去抢银行了吧？ 在她问出口后，霍不丢哭笑不得：「妈妈，你觉得我抢了银行，还能回到你身边吗？」 「应该不能。」廖柳香点头。 「那你到底干什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多钱？」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廖柳香压低了声音。 财不外露，她没法不小心谨慎些。 「好像没干什么。」一到家，她就把在外头发生的事抛诸脑后了，突然一问还真想不起来。 「没干什么，怎么这么多钱啊？」廖柳香不相信，但她也不是，非要问出个所以然不可，只是想知道闺女这两个月有没有吃苦受罪。 「不知道。」她就这么看着卡里数字蹭蹭蹭涨，也没细问每笔金额发放依据。 「行吧，我们也不问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霍文生拉了廖柳香一把，示意她别刨根问底了。 涉及保密工作，霍不丢肯定没法透露。 只是，小小的一张银行卡里，真有这么多钱吗？说实话，他还是不大敢相信的。 「密码是家里的座机号后六位。」霍不丢晃了晃手里的卡片，对着二人说。 「你爸爸用的也是这个密码。」 「我知道。」 …… 很快，霍家坡上下，都知道霍不丢回来了。 去了首都一趟，不带点特产回来分享，实在说不过去。 霍不丢最后几天，不是在买买买，就是在买买买的路上。 要不是卡里有钱，她真捨不得付託运费，太贵了。 可看着长辈们，拎着一只真空包装的烤鸭、一盒茯苓夹饼、酥糖，小孩人手一个面人、京剧脸谱，笑得见牙不见眼，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更亲近的当然又不一样了。 比如霍朝斌和霍怡馨两家，多了核桃酥、驴打滚、果脯、内画壶，布鞋。 回来的第一天，几乎是在待客和送礼中度过的。 次日一早，家里依旧热闹。 灶间还没开火，桌上已经摆满各种早餐。 红糖水蒸蛋、姜汤蛋、酒酿蛋、汤粉、炒粉、米果…… 「爸爸、妈妈，怎么做这么多？」霍不丢瞅了一眼，都不知道该挑哪一碗垫肚子了。 「这哪是我们做的，大家特地做好送来的，说是给你吃。」廖柳香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闺女就一个胃，哪吃得了这么多？ 「这也太多了吧？我顶多能吃两种。」 「没办法，拦都拦不住，放下碗就走了，只能吃了。」霍文生话音刚落，霍怡馨打着哈欠走了进来。 「文生爷爷、柳香奶奶、丢丢，我爷爷奶奶说让你们中午到家里吃饭，一定要来，鸡都已经抓好了。」 原本见她空手来，松了口气的霍家三口，听到这话哭笑不得。 「行行行，中午去你家吃。」霍文生开口应道。 「馨馨你吃早饭没有？桌上有很多，你看看想吃什么，随便选。」廖柳香朝她招手道。 「我还不饿。」霍怡馨走近，看见一桌丰盛的早餐，起床气顿消。 果然，爷爷奶奶最聪明，没再让她送早餐过来，而是邀请吃午饭。 「不饿也要吃，不然，我们吃不完啊！」见霍怡馨想开熘，霍不丢一把拉住她说。 「我在你家吃了，回家就吃不下了。」霍怡馨挣扎了一下。 「正好，省了。」霍不丢歪头一笑。 恰在此时，霍朝斌大声说道：「丢丢，中午到我家吃饭呗？」 「你来晚了，丢丢中午要去我家。」霍怡馨回应道。 「也行，那就晚上。」霍朝斌边说边走进堂屋。 「快快快，有福同享。」霍不丢朝他招手道，每多一个人分担，就可以降低她们一家三口吃撑的风险。
第296页 「我去喊伯伯、伯娘来吃早餐。」霍不丢撒丫子跑去隔壁，很快就带回了霍文强和张秀花。 因为这么一出，来自大家的心意，全部进了肚子里，没有浪费。 上午这段时间，霍家三口出门送礼。 特别凑巧的是，霍阳平正好带叶秋花、霍不忧回娘家，可以稍他们一程，帮着转交东西给赖霜叶、许念儿。 霍不丢没上车，她先一步骑自行车，去到姚玥玥家，将给她的特产送上。 而后再回到进舅舅家的路口处，和下了车的霍文生、廖柳香会合。 从地上那一堆礼品中，拿出给廖鑫源、罗子新的东西，又跑了一趟。 霍文生和廖柳香则是直接进了廖大平家，坐着喝茶等她忙完。 「这么多东西，丢丢怎么带回来的？」廖大平嘀咕道。 「直接坐飞机到市里，然后打车回来的。」廖柳香回。 「应该花了不少钱吧？」光是想想，廖大平就觉得肉疼。「这傻孩子，给我们买这么多东西哪里吃的完？这么热的天，很快就要坏掉。」 「嗯，这烤鸭得赶紧吃。」霍文生提醒道。 「中午就吃，留下来吃饭。」刘长姣笑着说。 「这恐怕不行，中午答应到文海家吃饭的。」 「那就晚上再过来。」 「晚上也不行，得去文强家。」 廖大平：「……那你们就是来送东西？送完就走？」 「嗯。」两口子对视一眼，同时应答。 回去的路上，霍不丢骑在自行车上，让霍文生、廖柳香分别上她后座。 「我太重了，你载不动。」霍文生摆手拒绝。 「试试嘛，爸爸，快上来，我很厉害的。」霍不丢单脚落地，支起自行车，朝他笑着说。 拗不过霍不丢痴缠，霍文生上到后座，霍不丢还真有些控制不住车头，摇摇晃晃。 看着父女俩，一个无奈纵容，一个努力前进，廖柳香在一旁笑得不行。 等到了她上后座，笑的人就变成了霍文生。 「后轮胎都快没气了，丢丢你出门时是不是没打气？」 「忘了。」霍不丢回。 「难怪。」闲置很久的自行车，出门去最好检查一番，再打些气。 看着长长一段上坡路，霍不丢站起身蹬着自行车，依旧只上到一半。 「啊！我上不去了。」 停下车，和廖柳香一块下来走路，霍不丢偷偷抹了一把汗。 她确实高估自己了，很怕下一刻就把爸爸妈妈弄摔了。 「你这小胳膊小腿，能到这里就很不错了。我年轻时载你妈妈，也差不多是到这里就停下来走路了。」霍文生安慰道。 「真的吗？」霍不丢表示，有被安慰到。 「你爸骗你的。」廖柳香一句话，给父女俩泼了盆冷水。「你爸爸还没上到这里，就让我下来走路了。」 霍文生尴尬地笑了笑，给了她一个眼神：这话没必要当着孩子面说吧？ 廖柳香回了他一个眼神：就要说！ 霍不丢抿嘴憋笑，这下子是真被安慰到了，哈哈哈！ 回到家的每一天，都很快乐，转眼就要回城里上学。 因为将近两个月没住城里的家，长辈们一致认为，得提前两天回去打扫卫生。 霍不丢、霍朝斌当然是要跟着一块了。 至于霍怡馨，她有些捨不得这么早离家，能多陪爷爷奶奶、臭弟弟一天就多陪一天，便决定晚点来县城。 说实话，房子多了也不好，同样是打扫屋子的活，每次都得干双份。 不想霍文生、廖柳香太过劳累，霍不丢开口揽活：「二楼和楼梯、厨房、厕所都归我负责哈，谁也别跟我抢。」 「你干的过来吗？」廖柳香问。 「当然了，不信来比赛？」 「不比。」这有什么比头？ 「我也不比。」见闺女看向自己，霍文生同样直接拒绝。 「好吧。我去找斌斌比赛。」有竞争才有动力嘛，她就不信了找不到一个对手。 很快，霍文生和廖柳香就听到了霍朝斌大声回道：「谁要跟你比这个啊？」 「不然比什么？」 霍朝斌哑然，默不作声拿着抹布干起了活。 「我也回去干活了。」期待落空，霍不丢抬脚离开。 看着霍朝斌使劲擦着桌椅板凳，霍文强和张秀花转过身去偷笑。 回到自个家，霍不丢先进到厨房，将锅碗瓢盆洗了一遍，又把各处的灰尘擦除，最后瞄准油污，认真地开始清理。 不知不觉，一天就在忙碌中过去了。 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成就感油然而生。 次日，等到霍怡馨一块，三人揣着学费去给自己报名。 同样，这一天，也是新生入学报导的最后一天。 一对爷孙拖着大包小包，从教学楼缓步走下来，时不时在地面上扫视，不错过每一处可疑的地方。 校园内到处都是人，他们的神情更加茫然了。 霍不丢三人背着书包，有说有笑从后门进来。 一眼就看见弓着身子，拿着住宿用品，缓缓朝学校正门走去的爷孙俩。 「哎，同学，学生宿舍在这边，你们走错方向了。」霍朝斌快步上前提醒二人。 听到有人喊他们，爷孙俩眼里闪过希翼之色，但很快就因为他后头那句落空了。
第297页 「谢谢你，我们不是找宿舍。」新生回。 「哦，这样啊，不好意思哈！」霍朝斌尴尬地挠了挠头，他还以为人家走错方向了，没想到是他想多了。 霍不丢和霍怡馨走近，正巧听到这句话。 「走吧，先去报名。」霍怡馨拍了下他的肩膀。 霍朝斌嗯了一声，刚要抬脚。 见霍不丢的视线，落在了猫着身子，四下寻找着什么东西的爷孙俩身上。紧接着，她问：「他们掉了什么吗？」 「不知道，我没问。」霍朝斌应。 「掉了钱，交学费的钱。」金手指出声解惑。 「我去问问。」霍不丢朝金手指点头，又对两小伙伴说。 「等等我。」霍怡馨追了上去。 霍朝斌耸了耸肩，很快跟上。 「伯伯，你这是在找什么？可以跟我们说说，我们帮你一起找。」霍不丢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她还是佯装不知发问。 「找钱，一个黑色布袋子装着的钱，上面有根抽绳，小姑娘你有看见吗？」老爷子说话时，手不停比划着名，细看下还在哆嗦。 五根手指遍布褶子，黑乎乎的，乍一看像是沾了黑灰，可霍不丢很清楚这是常年劳作形成的。 他的孙子，也就是先前和霍朝斌有过短暂沟通的新生，听到爷爷开口，眼眶唰地溢满泪水，一颗又一颗砸在地上，淹没在喧嚣声中，只留下一摊摊水渍。 「没有。伯伯，你们的行李可以先放着，学校里不会有人偷的。」霍不丢回答完，连忙提醒道。 听到没有，老爷子有些失望，但还是解释了一句：「没事，我们从车站走过来，也是这么提了一路。」说完，额角汗珠滑落。 「我们帮你一块找。」霍怡馨听到这，连忙应承道。 霍朝斌同样帮着开始寻起来。 「找不到了，钱被捡到的人拿走了，黑袋子被扔在汽车站出口垃圾堆里。」金手指幽幽一嘆。 霍不丢闻言，心头髮堵，撒丫子往车站方向跑去，都没顾得上和小伙伴说一声。 出校门前，直接将书包放在门卫处的长椅上。 「袋子里有多少钱？」霍不丢边跑边问道。 「刚好够交新生学费、伙食费。」金手指回。 「那老伯在县城有地方住吗？不然他没钱了，怎么回去啊？」路人太多，不易继续奔跑，她改为大步向前走。 也正是因为人多，她自言自语并不突兀。 「谁知道他。」 金手指不知道，霍不丢却猜到了答案，八成是打算走回去了，运气好能搭上免费的顺风车，运气不好，就这么一直走回乡下。 想到自己卡里的那串数字，霍不丢的心揪成一团。 她的钱来得那么容易，有的人，光是活着就很难了。 为什么命运如此不公？她不明白。 更不明白，为什么捡到别人的钱袋，竟然直接占为己有？ 尤其是听到金手指说，那人是看着老爷子拿出钱袋给孙子买了一瓶水，塞进兜里时，没注意掉了出来。 他好像有些耳背，没听见钱袋落地的声音。 身边孙子的视线又被挡住，正一个劲劝着老爷子也喝上一口水，就没发现钱袋掉了。 等他们一离开，男人当即上前，一脚踩住钱袋，假装弯腰整理裤腿，将它从脚下抽出。 还真别说，年纪这么大了，还挺有钱。 其实男人已经猜出，袋子里是学费。 但，他心想，自己凭运气捡的钱，为什么要还呢？ 于是，直接抽出所有票子，将脏兮兮的袋子扔进垃圾堆。 现在，他正拿着这笔钱在大吃大喝。 霍不丢听着金手指绘声绘色的描述，恨不得立刻把人找出来。 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把钱袋找到。 十分钟后，汽车站外。 因为目标明确，霍不丢一眼就看到了垃圾堆中的黑色袋子。 硬着头皮将其捡起来，走近车站公共水龙头，将它清洗干净。 此刻的她，从金手指口中，得知男人所在，又开始奔走。 这么一来一回，霍不丢已经满头大汗。 二人遇上时，男人正从菸酒行出来，手上提着红色塑胶袋，里头装着两条烟、一瓶酒。 「你好，麻烦将这个袋子里的钱还回来。」 「什么袋子？什么钱？你哪位？有病吧？」男人一看到熟悉的黑色钱袋，心头一跳。 但现在都过去半个钟了，要是现场被人看见，他还不好意思不归还，可现在都花掉了，凭什么啊？ 何况，眼前这个女学生，有什么资格让自己还钱？又不是捡到她的钱，多管闲事！ 「在汽车站，你故意不告诉老伯他的钱掉了，然后等他走了踩着钱袋捡起来，把钱取出袋子丢进垃圾堆。」霍不丢目光直视对方，看着男人忍不住吞咽口水缓解紧张情绪。 「捡钱不还属于非法占有的行为，金额大的还是侵占罪，如果你还是这种态度，我现在就去派出所，到时候……」 有时候话说一半比说满更有威慑力。 男人额头上开始冒汗，不知是热得，还是吓得。 舔了舔唇，男人哼哼道：「要钱没有，我都花掉了，你要就把这菸酒拿去。」 「不要这个，就要钱。你进去退钱，再把你在饭店花的钱补上。」霍不丢后退半步，没伸手接。
第298页 「你，你真是，别得寸进尺！信不信我给你一拳头？」 霍不丢抿嘴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心想，要是真动手，正好试试自己擒拿术练得过不过关。 男人刚才进菸酒行时，有多财大气粗，这一回进去，就有多憋屈。 好说歹说，老闆终于同意退货给钱。 可男人觉得自己的脸面，像是被按在地上摩擦了一顿。 出来时，脸拉得老长，直接将钱往霍不丢所在一扔，又从兜里取出剩下的，再次砸在她身上。 这一幕对路人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当街用钱砸人，这是怎么了？不搞清楚前因后果，就平白浪费了老天爷给的机会啊！ 很快，周围就聚拢了一群人。 「不就是要钱吗？老子都给你！」男人咬牙切齿说完，双手环胸开始看戏。 他现在可没有拿别人钱了，什么非法占有、侵占罪，跟他没关系了。 而眼前这个让自己丢脸的女生，动手不行，动嘴侮辱一番他可是很擅长的。 尤其是看到越来越多人围上前，他开始胡说八道：「不就是要钱吗？老子给你。年纪轻轻不学好，你爸妈怕是要气死……」 「不可能吧，这个小姑娘一看就是个好的，穿的还是一中的校服，怎么可能是你说的这样？」 「怎么不可能，我都不认识她，一上来就问我要钱……」 「本系统要弄死他！」金手指气得吐血，他竟敢这么羞辱它的宿主，真是活腻歪了。 「叔叔，不要！」霍丢蹲下身，迅速将散落在地的纸币一张张拾起，在心里算好总数后，发现多了五块钱。 霍不丢站起身，大声说道：「你看着爷孙俩掉钱不提醒，明明知道是学费，故意拿着大吃大喝、买烟买酒，我让你归还难道不应该？」说着，一步步走近男人。 对方心虚地连连后退，梗着脖子说：「谁看见了？我刚才没反应过来，我现在想明白了，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是不是想骗钱？赶紧还给我！」 「人在做天在看，好自为之！你多还了五块。」说着，霍不丢将五块钱扔在他脸上。 一般情况下，有仇当场就报，她可没空秋后算帐。 「你！」见众人开始对自己指指点点，连菸酒行老闆都走出来看热闹了，男人脸臊得通红。 在被这么一扔钱后，更是觉得脸面无存，恨不得伸手拉拽霍不丢的头髮，发泄怒火。 「敢碰我一下，告你！」霍不丢背对着他，没回头，冷冷提醒了一句。 说完，越过人群，朝一中跑去。 男人先前说了多少诋毁霍不丢的话，此刻都反噬在自己身上。 看完全程下来的路人，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番，突然开口确认。 你是不是某某某，住在哪哪哪？ 男人急忙反驳：「不是！你认错人了。」随即，捂脸遁走。 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的意味。 「啧啧啧，这男人真缺德！」 「就是说啊，我在那边有个亲戚，我得打电话问问是不是真有这么一个人，让他离远点。」 「我一个朋友，好像也是那边的，我也得提醒下她。」 …… 向一中跑去的霍不丢，走到半路，见到了两小伙伴和爷孙二人。 「丢丢，你跑哪去了？」等人在跟前停下，霍怡馨才抬头问道。 「我猜钱袋可能落在车站了，就想先去那边找着，喏，找到了。」说着，扬起大大的笑容，将钱袋子放回老者掌心。 「伯伯，是这个袋子吧？你数数看，金额对不对。」她这话还没说完，老者就忙不迭点头。 老泪滴落在霍不丢手背上，滚烫滚烫的，灼烧着她的心。「没错，就是我的钱袋。」 「是我爷爷的钱袋，谢谢你，谢谢你们。」男生说着鞠躬道谢。 霍朝斌上前一步扶住他说：「不用谢，快看看钱有没有少，没有问题的话，我们一起回学校报名吧。」 「快数数看。」霍怡馨也提醒道。 爷孙俩直接蹲在路边，一张一张的数着，霍不丢三人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好像多了。」清点了两次，老者呵呵乐了，此刻他的脸庞，根本就没有落过泪的痕迹，仿佛一直都是那般坚强。 「多了？」霍朝斌和霍怡馨惊讶了，钱掉了找回来，还会变多？ 「是多了。」男生肯定地说。 将自己学费塞进去了的霍不丢，眨巴了两下眼睛。 果然，还是要把自己准备好的说辞用上。 「是这样的，我去的时候，钱袋已经被人捡走了。他还拿去用了，正好有人告诉我，我就追上去问，对方得知花的是别人的学费，特别愧疚，马上把自己花掉的钱补上了，我也不知道原本有多少钱，多了应该是他想补偿给你们的。」 霍不丢很清楚，没人想被施捨，尤其是自立自强了大半辈子的老人。 所以，她宁愿将拾钱袋的人，塑造成另一番形象，只要眼前人能舒坦些。 老爷子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 「实在太感谢你了。」男生信了。 霍不丢跟着咧嘴笑道：「不用谢，举手之劳，我们回去报名哇。」说着，帮着一块提东西。 老爷子固执地认为，只有在自己身边，东西才是安全的。
第299页 即便霍朝斌和霍怡馨再三保证，放在学校内，绝对不会有人要，他还是拎着大包小包出来找遗失的钱袋。 先前注意力都在马路上，这会心弦一松，累得够呛。 霍朝斌还是没忍住发问，但他问的是男生：「哥们，多了多少钱啊？」 一旁是霍怡馨，支起了耳朵。 男生把爷爷钱袋里多出的金额告知后，直嘆因祸得福。 听到熟悉的数字，霍朝斌和霍怡馨对视一眼，眸子里尽是瞭然之色。 不约而同将目光落在了前方，那个和老爷子一块提东西的背影上。 再次回到一中校门，爷孙俩的心情说不出的奇妙。 把人送到楼梯口，霍不丢再次提醒他们，将东西放在楼下不挡道就行，就像别人一样。 这次，老爷子没再坚持提上提下。 双方分别，各自朝自己教室走去。 「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霍不丢没注意到小伙伴欲言又止，她看着别人背着书包，突然想起自己的。 「书包！」霍怡馨回。 「暑假作业！」霍朝斌回。 「我的书包，好像放在门卫处的长椅上了。」 「我的也是。」 「我也。」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赶紧跑去拿书包。 随即按照公告栏分班安排，上交暑假作业、学生手册……因为在不用班级，霍不丢以为自己熘回家，拿银行卡取钱后成功报名这一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殊不知，霍朝斌和霍怡馨二人，就在楼上看着她跑来跑去，金手指也没戳破。 高二，文理分科。 霍不丢选的理科，霍怡馨选的文科，两个人不得不分开。 犹记得上学期，提及这个话题时，有人说出了从老师口中听到的一句话：女孩子适合读文科，男孩子适合读理科。 霍不丢听后，第一反应是：我不信。 随即，毅然选择理科，姚玥玥也一样。 其他几人，综合考虑自己成绩和喜好后，做出的选择，倒是契合了上面那句话。 分了文理班，成绩排名自然也要按照文理科来排。 霍不丢还是第一名，理科第一名。 霍怡馨同样是第一名，文科第一名。 看着文理红榜上好友的大名，廖鑫源、姚玥玥、赖霜叶、许念儿：…… 罗子新：给条活路吧！ 霍朝斌：麻了麻了，她们俩什么时候开始起跑的？ 分班以后的日子，和先前没太多差别，学习这块有老师教导，加上同学互促互进，每一天都很充实。 生活这边也很寻常，学校、家里两点一线。 节假日偶尔需要跟着荀丹出个远门，其余时间，霍不丢完全是自己安排。 因为重新分班，高二学业繁忙，课间时间几乎很难聚在一块。 众人便约着周六，一块去户外烧烤。 之所以会有这个打算，是因为罗子新他们班，先前就组织过这么一次集体活动。 十一月，某个周六。 一群人步行抵达这一处，带齐了各种烧烤用具。 霍不丢在金手指的提醒下，带了好几只塑料小桶。 「丢丢，你带这么多桶，是要来洗澡吗？」姚玥玥没忍住打趣道。 「我都让她别带了，她偏要带。笑死我了，洗澡？哈哈哈！」霍怡馨笑弯了腰。 许念儿和赖霜叶同样没忍住，噗呲乐了。 霍不丢面色发窘。「洗东西方便，嗯，洗东西。」本来不觉得有毛病，好友们一问，还真有些奇怪，这理由说的她自己都不信了。 金手指没吭声，待会你们就知道什么叫做未雨绸缪了。 「我都不知道，县城还有这么一处地方。」霍朝斌惊讶地说。 溪流旁边宽阔平整，不远处就是一处林子，想要现场拾柴火也方便。 最重要的是，在他们来之前，这里已经有不少人了，食物的香味四处飘散，着实诱人。 「我也是上回来过才知道。」罗子新回道。 「我们来分工吧。」许念儿发起提议。 很快，霍不丢领到了捡枯枝的任务。 「丢丢，我们去那边捡。」赖霜叶拉着她的手说。 「好呀，我都行。」跟着小伙伴在一块，霍不丢都不想动脑子。一切行动听指挥，总不会被饿着。 「知道为什么我说要来这边了吧？」不一会，两人满载而归。 「佩服，还是你聪明。」霍不丢笑着说。 两人回到大本营，此刻周边又来了不少人。 因为罗子新有经验，大伙按照他吩咐，选择了一处靠近溪流、背风的地方，用木棍挖坑取火。 「我去找点干松针引火。」廖鑫源开口说。 「不用，这些枯草就很好引火。」罗子新说着，随手拔了两颗，抖落掉底下泥土，扔进挖好的土坑里。 霍朝斌掏出一盒火柴递给他，罗子新翻了个白眼：「我不是说带打火机吗？怎么还是火柴？」 「我又不会抽菸，哪里来的打火机？」霍朝斌给出的理由相当充分。 「你爷爷会抽啊？家里灶前肯定有吧？」 「他就一个打火机，我拿走了回去得挨揍。我家的灶，基本不用，丢丢家灶头上应该有。」 「那你为什么不拿？」罗子新无奈了，火柴盒不是不行，可打火机明显更方便。
第300页 尤其是户外风大，他已经点燃第二根了，都被风吹灭了。 「我不敢去拿。」霍朝斌的回答，差点把罗子新气冒烟。 「你会不会点火，不会让我来？」廖鑫源看不下去了，这已经第三根火柴。 霍朝斌这个抠搜的，火柴都只拿了盒用过的，里头就十根火柴，服了。 「风太大，你来也一样。」罗子新将位置让给他，挡住风说。「见鬼了，今天的风，怎么四面八方来？」 确实如此，廖鑫源在费了两根火柴后，也没把火升起来。 「你们行不行啊？」霍朝斌一把抢过火柴盒，总算将枯草点燃。 「不科学。」对于这个结果，廖鑫源有些接受不了。 「算你运气好，刚好风停了。」罗子新哼了一句，将细树枝掰断扔进去烧。 「明明就是你霍哥我，实力强。」霍朝斌臭屁道。 「切！」三男生在斗嘴，女生们则在溪边清洗食材。 霍不丢正好端着洗好的东西走近，听到了大概，看着被风吹得唿唿作响的火苗，她的心惴惴不安起来。 「你们班来这里那次，天气怎么样？也这么大风吗？」 罗子新被她这么一问，突然愣住了：「天气挺好的，不冷不热，好像没什么风。怎么了？」 「我们在这里烧烤，会不会引起火灾？」原先没考虑到，可来到现场，每隔三五米就有一处火源，地上的枯草，不远处的林子……总觉得很不安全啊！ 「不会的，我们离水这么近，还挖了这么大一个坑，一浇就灭，怎么可能引起火灾？」 「可是，他们离水很远，离林子很近。」霍不丢抬眼看向另一边的一群人，他们就差直接在林子里取火了。 「应该不会吧？」罗子新不确定了。 上回他们班来时，不像今天这么多人的，也没人在这边烧烤。 「但愿吧。」霍不丢轻嘆。 金手指却拉响了警报：「丢丢，做好救火准备，今天有好几场硬仗要打。」 霍不丢听后，走远了点。「叔叔，这就是你建议我带桶的原因吗？为什么不早说？我再多带几个盆。」 金手指还以为她要生气，没想到是懊恼带的工具不够。「桶比盆好。」 「也是。」拎着桶，肯定比端着盆跑得稳当。 就在霍不丢要回到原位时，突然拍了自己脑门一下：「傻了！我为什么不现在就制止大家烧烤？而是等起火了再去灭火？」 「因为你现在制止不了，就算制止了还有下回，不如一步到位，让众人引以为戒。」金手指道破缘由。 「好像有点道理。」霍不丢点头，拿着一只空桶，来到小溪边装水。 发现溪里石子多，水位太浅，蓄水速度很慢。 二话不说，伸手刨水坑，争取刨出一个能下桶就能舀满水的坑。 「丢丢，马上开吃了，别玩了。」围在火堆旁的小伙伴们喊。 霍不丢哎了一声，下桶舀水一气呵成，拎着满满一桶水走近。 「丢丢，你这是干嘛？」霍朝斌问。 「做好随时灭火准备。」霍不丢回。 「这火可不容易升起来诶。」罗子新嘆。 「快吃，吃饱才有力气干活！」霍不丢没理会，直接招唿众人速战速决。 「我们不是来玩的吗？干活？干什么活？」许念儿好奇了。 「我有预感，待会会起火灾，天将降大任于你我，你们懂吧？」 众人：「……」 第88章 让他不饿肚子，让她不翻垃圾 ◎花钱中◎ 直接炭火弄的烧烤, 似乎别有一番风味，几嘻嘻哈哈吃了起来。 十分钟后，突然听到有人喊：「火、着火了！快来救火啊！」 霍不丢抬眼望去, 原先在林子边烧火的一群人，早就四散开来。 还是旁边一人站起来伸懒腰, 突然发现窜起的火苗，足有半人高了。 这可不是轻易就能扑灭的, 何况旁边都是易燃干枯草枝, 加上随意变动的风向，火势逐渐变大。 「我去救火！」话还没说完，霍不丢提起旁边放着的一桶水就冲上去了。 霍朝斌几人慢了半拍，方才虽然在笑话霍不丢，但此刻, 无一例外都跑向溪边几只桶, 拎起打水快跑，一气呵成。 霍怡馨和许念儿跑得慢，没抢到水桶, 但脑子一转就用完好无损的包装袋充当储水工具。 一行人的动作很快, 但火苗的动作也不慢, 局势并不乐观。 其他原先怔在原地的人，见此情景, 也反应过来, 赶紧上前帮忙。 那群没灭火导致火势蔓延的人，心里百爪千挠, 又害怕又内疚, 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选择回去解决自己造成的灾祸。 「丢丢, 别跑太近了，风一吹容易燎着头髮。」姚玥玥大声提醒道。 「好，你也小心点。」霍不丢朗声回，又朝溪边跑去。 众人齐心协力，终于将火扑灭了。 一个个瘫软在溪边，或坐或躺，水桶、蓄水袋扔在一边，动都不想动了。 燃尽的飞灰肆意飞扬，落在头上、额间、鼻头、身上各处，一擦碰就散成脏污，搞得人有些狼狈。 看着彼此变成大花猫、鼻子都被燻黑，放松下来的众人，互相打趣起来。 「老廖，我都跟你说别穿白衣服。」罗子新掀起眼皮，看了廖鑫源一眼说。
第301页 「没关系，大不了泡它一天一夜。」坐在地上的廖鑫源，双手握拳轻敲两腿肚。白衣穿都穿了，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丢丢，还是你有先见之明，带的桶派上了大用场。」察觉到痒意，姚玥玥用手背擦了下脸，正好把飞灰抹在了脸颊上，出现一道长长的痕迹。 霍不丢看着这一幕忍俊不禁，手过水后抬起给她擦掉：「还说不说我带桶是要洗澡了？」说完还哼哼了两句。 「不说了，不敢了。」姚玥玥连连讨饶。 霍怡馨她们跟着笑了起来。 「我们也别在这烧烤了，实在太危险了。」霍朝斌环视一圈后，开口道。 不受控的火势刚灭，其他人又回到原位开始野炊，似乎方才只是经歷了一场梦一般，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要是再来一次，他都觉得是老天…… 「又着火了！快来救火啊！」 「救命！烧到我衣服上了。」 「躺地上打滚，把它扑灭！」 不远处的尖叫声，打断了霍朝斌的思绪。 不是吧？又来！ 这一定是老天预警！ 「灭，赶紧灭了！」仰躺着的罗子新惊坐起，没再犹豫，直接舀起一桶水，将自己一伙人的火源浇灭。 「傻愣着干嘛？救火啊！」见霍不丢、霍朝斌、姚玥玥之外的几人，还站着发呆，好像没反应过来，罗子新直接开口喊道。 「哦，对对对，我也不知道刚刚怎么了。」霍怡馨勐然回神，刚才那一刻脑子好像离家出走了，完全不受控制。 「这次桶该给我用了吧？」许念儿先廖鑫源一步，抢到只水桶。 廖鑫源只能捡起一旁塑胶袋，又开始奔走。「我真是服了，我们今天不是来玩的吗？怎么一直在忙啊！」 「天知道，以后再也不出来烧烤了，要吃就在家里自己搞！」霍朝斌回了一句。 「贊同，非常贊同。」赖霜叶有气无力道。 这伙人倒是更有点责任心，出事了没跑。 当然，也可能是跑不掉。 因为其中一人直接引火上身。 霍不丢一个箭步跑近前，径直将手里提着的一桶水，往不断在地上翻滚的男生身上浇去。 变成落汤鸡，成功避免被烧伤。 可因为方才那一招，男生滚动经过的枯草被引燃，冒起阵阵烟雾，看起来下一刻也要着。 姚玥玥这会正好赶来，顺着霍不丢指的方向，分别将水泼去。 霍朝斌直接将一桶水倒在了他们的火堆中，这可是「罪恶之源」。 接下来，又是争分夺秒的灭火战斗。 「我们搞出来的事，就这么看着不好吧？」 「我们没水桶，还能直接扑上去吗？」 「用塑胶袋、矿泉水瓶也行吧？」 「那你去呗，我怕了。」刚才被烧着衣服的男生，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阵后怕，两腿还在打颤，站都站不稳，更别提去帮忙了。 「那我去了，你小心点。」 「你也小心点。」 如果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就说明隐患太大了。 见此情景，大伙都不敢再继续下去，试探性地问伙伴：「要不我们还是撤吧？万一灭不了火，烧山了是得坐牢的。」 「我们还是学生，好像不用吧？」 「那你希望你爸妈代替坐牢吗？」 「算了，还是不要了。」 …… 很快，各处的火源都被灭了，等霍不丢她们搞定乱窜的火苗，其它各处也熄了。 再次坐回原位休息，霍朝斌摆手道：「我不行了，再来一回我得废了。」 「我也不行了，好累！」廖鑫源大喘气道。 「再也不想出来搞这齣了，比爬山还苦。」 「还不如在宿舍躺着睡大觉。」 …… 发了一通牢骚，他们也决定收拾好东西离开。 没有吃完的食材、制造出来的垃圾、带出来的装备，通通都要带走。 「我去看看其它地方火灭干净没。」霍不丢开口说。 「丢丢，我跟你一起。」姚玥玥拎着桶跟上。 两人四下查看，还真发现几处未完全覆灭的灰烬。 什么都别说，直接上桶水，杜绝它復燃的可能。 等二人查探了一番回来，已经是十五分钟后的事了。 虽然在溪边拾掇了一番，可累惨了的模样，还真没法彻底改变。 去时干净利落、精力充沛，回时灰头土脸、疲惫不堪。 路人看着他们叮铃哐啷经过，都忍不住打量。 「走快点，我感觉我们像是动物园的猴子，在被别人观赏。」廖鑫源低声说。 「你不说我都不觉得，一说整个人都不好了，快跑！」霍朝斌大步往前走去。 罗子新吆喝道：「等等我！」一把抓着他借力向前。 「别在马路边打闹，小心车子。」霍不丢赶忙提醒。 「有车来了，往边上走点。」许念儿叮嘱。 「路这么宽，就一辆摩托车而已，怕什么？」罗子新拉着霍朝斌站定，扭头回应。 「小心无大错。」廖鑫源接话。 「知道了，有时候觉得你们像我的班主任。」 「你是想说像你爸妈吧？其实我不介意你认我当……」廖鑫源意味深长道。
第302页 「闭上你的狗嘴，你罗哥我的拳头可不认人。」 「来啊，谁怕谁？」说着说着，又闹起来了。 霍不丢几人扶额。 在分岔路口，将东西交由霍不丢三人，其余人回宿舍换洗。 晚饭时间，老霍家的饭馆内。 准备了一桌饭菜的长辈们，听着她们连说带比划，将今天的经歷讲述出来，既感到骄傲，又觉得后怕。 水火无情，任何时间都不能抱着侥倖心理。 「以后可得注意了，不能闹着玩的。」霍文生叮嘱道。 「知道啦。」霍不丢和霍怡馨应答。 「那地方附近原本有个农庄，去的人少，生意不好，开不下去了。没想到现在，去的人一茬接一茬。」霍文强感嘆。 「好像是有一个大院子，荒废了我们没敢进去看。」霍不丢回想自己去林子里捡枯枝时，打眼瞧了下的场景。 锈迹斑斑的铁门里，全是落叶。四周围墙都被藤蔓占领了，像是和山林融为一体。 远远看着都有些瘆人，更别说走近了。 霍不丢和赖霜叶能如此快速将枯枝落叶捡回去，也有这处荒宅的一份功劳。 「是荒废了，流浪汉都不愿去住。」 「为什么？」霍朝斌好奇了。 「小孩子别问这么多！」霍文强一句话终结了话题。 霍朝斌撇嘴。 其他人赶忙把话题往学校扯，长辈们见状也离开做自己的事去。 分班之后，寝室也会相应变动。 如此一来，接触到的人就更多了。 不知不觉就聊到了一位格外节俭的同学。 「我好像认识你们说的这个人，听说他一天就吃两顿饭。」 「一早一晚是吧？好像饿出胃病来了。之前有次我们班和他们班一块上体育课，就听说有个男生晕倒了。」 「体育老师吓坏了，还以为是自己安排的运动量超标，没想到送到校医室一看，原来是饿晕的，低血糖。」 「他为什么不吃饭？不会也学着网上减什么肥吧？」 「当然不是了，一米七五的个头，不到一百斤，减什么肥？风但凡大点，我都怕他被刮跑了。听说是家里穷，领了贫困生补助也捨不得花。」 「是不是每个学校都有这么一个人啊？我们学校在食堂吃完饭，不需要自己收拾碗，放在位置上就行。有一回，我看见一个人，竟然在别人起身走了后，坐在那吃剩饭剩菜。」罗子新啧啧了两声，分享起自己的见闻。 「这……」 霍不丢听着食不知味起来，她有爸爸妈妈在身边照顾，不愁吃穿。 在自己看不见的对方，有些人连吃饱都成了问题。 刚想开口，就听赖霜叶说：「唉，不仅是吃饭，还有其它方面，若不是亲眼看见，我都想不到会有人拮据到这份上，她竟然捡……」 见桌上众人都看向自己，尤其是三个男生眼睛唰地亮了，赖霜叶沉默了。 这事，她不好在他们面前说，几人也可能理解不了。 「她怎么了？你说啊？」等了一会没听到她继续补充，罗子新不由催促起来。 「没什么，没什么。」赖霜叶把话咽了回去。 「说一半留一半，太过分了。」霍朝斌嘟囔了一句。 霍不丢没追问，而是继续就先前话题，抛出自己的问题：「如果有免费午餐吃，他们会来吃吗？」 「哪里有？天上掉吗？」 「我之前不是说过嘛？我有很多钱，却不知道怎么花。」霍不丢解释道。 「七位数？要真有这么多，我有两个提议，一个是你说的免费午餐项目，一个是……」赖霜叶凑在她耳边小声说。 「是什么？为什么要说悄悄话？我们之间还要来这么一手吗？太伤人心了。」罗子新捂着胸口作势要哭。 霍朝斌摇头轻嘆：「啧啧啧，没意思，没意思啊！」 许念儿约莫猜到了表姐赖霜叶在说什么，她帮腔道：「谁还不能有点秘密了？」 「我不听。」两男生齐齐捂耳朵。 廖鑫源简直没眼看，耻与二人为伍。 一众女生：「……」 霍不丢听完赖霜叶所说，先是震惊不已，而后连连点头。「这确实是我从未想到的。」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也不敢相信。」赖霜叶默默嘆了口气。 「我也要给个提议。」廖鑫源开口。 「什么？」霍不丢扭头问。 「敬老院和孤儿院。」虽然他没去过，但略有耳闻。 其实光是想想就知道了，他们这种小县城的敬老院、孤儿院条件能好到哪里去呢？ 「这块已经做了。」霍不丢坦言。 因为火车上遇到过孤儿院的护工和孩子，霍不丢才关注到这个群体。 事后给她打了一笔钱过去，竟然被发现是自己，她决定老家这边要匿名。 从首都回来后，看着卡里的一大串数字，她便求助荀丹、于振华，以二人的名义给陶言市内的孤儿院、敬老院各捐了一笔。 廖鑫源说完，举起筷子刚要夹菜，听到这话顿住了。「做，做了？」在梦里做的？ 当朋友不相信你说的话时，言行举止都在表露这一点。 霍不丢对此已经麻木了，甚至会配合表演。「就当我做了。」
第303页 「这还差不多。」廖鑫源点头，这话还靠谱点。 有了方案只是完成了第一步，具体实施起来，难度可不低。 饭后众人一块出谋划策，主要围绕两点展开讨论：如何让有需要的人吃上、用上。 此外，霍不丢还取得了四位长辈的支持。 因为，老霍家的饭馆，将是免费午餐项目的试点场所。 二中某班级。 中午下课铃响，大部分学生像恶狼扑食一样，朝食堂飞奔而去。 只有一个男生，不紧不慢地收拾桌面，目送最后一位同学离开教室后，趴在拾掇好的桌子上睡了起来。 他身上穿的是校服，换洗频率太高，颜色都比旁人的浅上一个度。 就在他迷迷煳煳要睡着时，仿佛听到了脚步声朝自己走来，一阵微风唿在后脑勺，泛起丝丝凉意，但很快，疲惫袭身，他还是睡了过去。 直到教室外传来吃饱喝足同学的嬉闹打闹声，才将其从睡梦中唤醒。 肚里咕噜咕噜响，男生继续趴着睡，试图以此麻痹自己，麻痹它。 昨天被人看见了，他今天不想再去食堂，饿一顿想必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就在这时，进到教室的同学惊唿：「这是什么东西？」 原来，每两张课桌上，都多了一张宣传单。 上头写的是，午休前五分钟，老霍家的饭馆提供免费午餐。 「这时间规定，摆明了不想要我们学生去吃啊！」看到免费午餐四个字兴奋不已的男生，顿时就像被戳破了的气球一般，泄气了。 「我倒不这么认为，你看着时间段，正好卡在午休前，倒像是特地给学生腾出来的时间一样。何况，我们在学校食堂吃饭，也用不了五分钟啊！」 「吃是用不了，可过去排队打饭要时间吧？从这个饭馆回学校要时间吧？吃饱了又不能跑，肯定会迟到的。」 「明天我们提前过去等着，拿到饭马上吃完，试试会不会迟到？去不去？」男生来了兴致。 「可以挑战一下，免费的午餐，不吃白不吃。」 「走路有点悬，要是有单车就更好了，肯定不会迟到了。」 …… 两人越说越激动，趴着装睡的男生都睡不下去了，尤其是是听着他们一直说吃吃吃，他这个飢肠辘辘的人，哪里还有困意啊？只有浓浓的食慾。 「哎，你在这里睡觉啊？不好意思，我们没看见，吵醒你了吧？」突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后排冒出个脑袋，靠墙和同学说话的男生忙解释道。 「没事，睡醒了。」男生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视线状似不经意往桌面一扫，果然看到了多出的宣传单。 「对了，你是不是没吃饭？要不去这家饭馆试试？要是真有免费午餐，明天我们一块去。」男生挑眉示意他快看传单。 要是班上同学尝试过不会迟到，他们明天就能壮着胆子冒险了； 要是会迟到，还是乖乖付费吧，毕竟班主任的怒火，他有些扛不住。 男生没应声，而是认真看了一遍。天上掉馅饼了？这是真免费还是商家宣传的噱头？ 可真得好饿啊！男生面上不露声色，其实另一只手正抵在腹部，努力控制饿到痉挛的胃。 要是课本能吃，他早就啃起来了。 「好。」男生答话，随即扭头看向身后黑板上的挂钟，距午休开始，不到十分钟，自己这会过去，正好赶上免费时段，就是不知道上头说的免费是真是假了。 想到这，他起身快步往外走去。 「快去快回，别迟到了！」教室里两男生提醒道。 与此同时，老霍家的饭馆外，立了个新牌子。 12:40-12:45，学生吃饭免费。 字不大，但很醒目。 视力好的，老远就能瞧见。 「丢丢，你们觉得真会有人来吃吗？」霍文生都不忍心打击三个小孩。 以他们的阅歷看来，免费的东西，往往是最贵的。 何况这个时间点，指明给学生提供，这，毫无诚意诶！ 刚才就有学生笑着说：「老闆不会是骗人的吧？」 「骗不骗人不确定，但肯定是故意的。」另一学生接话。 「要免费就全免嘛，为什么要限制这么多？」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霍文生可以做到左耳进，右耳出，可他怕兴致勃勃的小辈们失望。 「应该会有吧？」霍不丢洗碗的手一顿，其实她也不确定。 试想一下，如果是自己遇到困难，有免费午餐，说什么也要来看看的。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读书消耗很大的，要是不吃饱哪有力气学习啊？ 「我也觉得。」霍朝斌放下打菜的勺子，揉了揉手腕。 「再等等看看就知道了。」霍怡馨将抽屉落锁，钥匙交给廖柳香说。 她们齐心协力出的主意，不可能没有一丁点作用吧？ 之所以严格限制时间、身份，是考虑到人性的贪婪。 要是有免费的，谁愿意多花钱呢？可她们想要的是帮助有需要的人，而不是帮助全世界。 开门迎客做生意，有些头不能轻易开，比如价格变动、食物免费。 真正有钱吃饭的学生，不会特地卡时间地点，来贪图这么点小便宜，就算有，也坚持不了多久。
第304页 只有家里穷困、生活费不够、饱一顿飢一顿的学生，才可能餐餐不落。 这样一来，也基本上是达成她们所愿了。 三人刚放下手头活计，坐上桌吃饭，就见时间来到十二点四十分，一男一女先后踏进院门。 「老闆，真有免费午餐吗？」闻到饭菜香，男生咽了口口水，轻声问道。 霍文生掏出手机一看时间，忙不迭点头应：「有，小同学你要吃吗？」 「要，可以吗？」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再三确认。 「哈哈哈，当然可以。」霍文生朗声笑了，手上功夫很麻利，三下五除二就在餐盘里打好了一荤两素：「来，菜给你打好了，饭在那里，自己拿碗去装，能吃多少装多少，不能浪费哟！」 「太，太多了，谢谢老闆。」他双手接过餐盘，余光扫到霍不丢三人，以为她们和自己一样，吃的也是免费午餐，扑通直跳的心，莫名安定了不少。 「随便坐，这里有免费的汤，我给你盛一碗，下回你自己来盛哈。」张秀花招唿了一句。 「谢谢。」男生又开始侷促起来。 「奶奶，我也要。」霍朝斌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情绪，突然喊道。 「奶奶，还有我。」霍怡馨紧随其后。 给自己装了杯水的霍不丢，默默继续干饭。 张秀花「哎」了一句，先给男生打了一碗汤。 「谢谢奶奶。」男生很有礼貌地接过，对着她道谢。 「不用谢，慢慢吃，不着急。」 赶时间的男生：「……好。」这好意，他心领了。 排在他后头的女生，在另一桌空位上坐下，张秀花原本要打给霍朝斌的汤，直接放在了她餐盘边，对着她说了同样的话。 「谢谢奶奶。」 「不用谢，多吃点，你太瘦了。」张秀花没忍住说。 女生瓮声应了，眼泪落在白米饭里，有点咸，为了掩饰情绪，她埋头吃了起来。 等霍朝斌和霍怡馨喝上了汤后，原本的空位，坐了不少学生。 十二点四十五分后，院子里不剩一位食客。 霍文生四人一边收拾，一边聊起来。 「免费午餐的想法是好的，可看着今天来的这些学生狼吞虎咽，我有些不忍心了，要不把时间往前挪挪？」张秀花开口说。 「现在这时间就很好，花钱吃饭的早就走了，没钱吃饭的晚点来，双方都不觉得自己亏了，我们也不用剩饭剩菜，一举多得。」霍文强不认可她的建议，又补充了一句：「别说他们吃饭狼吞虎咽，你看看斌斌三个不也是这样吗？」 「时间这块先别改，我就想问问，每天中午的饭菜要不要多备着点？万一哪天不够吃怎么办？」廖柳香有些头疼，这个量可不好掌控啊！ 「明天再多准备二十个人的量，之后再看情况，高中生可能吃了，多蒸点饭吃饱点，总比饿肚子强。」霍文生扭头搭腔。 「行，先这么着吧。现在的学生读书也不容易，竟然也会像传清他们那时候一样，也有饿肚子的人，嗐！」张秀花应道。 「什么时候都有过苦日子的。」 「说得也是。」 …… 他们在唠，吃到免费午餐的学生们，同样有一肚子的话想说。 吃得太饱跑两步就难受，男生只好快步往二中走去。 跟着一中学生直接从后门进，横穿校园从前门出，再右转往上走两百米，他也来到了二中后门。 一踏进校门，午休铃响，跑是没法跑了，只能祈祷班主任慢点到。 幸运的是，在他抵达教室时，没见到班主任身影。 不幸的是，被班干部记上了大名。 因为吃得有点撑，走得太快，勐地坐下很是难受。 于是乎，他拿着书倚着教室后面的黑板站着，引得注意力不集中的同学们频频回望。 男生没理会。 午休结束，有几分钟休息时间，座位靠前两男生，飞速奔上前问：「怎么样，是不是真免费？」 「是。」男生回。 「好吃吗？有肉吗？」 「好吃，有。」 「太好了，我明天也去吃。」 「我今天迟到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男生特地强调这一点。 「啊？那还是算了吧。」 「怎么就不开在学校门口呢？」另一男生感嘆道。 「就是，可惜了。」 「不知道周末去，还有没有得吃？」 「传单上没说，到时候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就这周末去，你回家吗？」 「不回。」 「那就这么说定了。」 …… 二人边说边走回座位，男生松了口气。 一中的学生，倒是不用担心时间不够的问题，因为实在太近了。 是以，第二天到店享用免费午餐的学生只多不少。 短短几日，附近学生都知道了。 刚开始会有专门来蹭饭占便宜的，但久而久之，能坚持下来的，就只有真正有需要的人。 而他们这些人，并不会只在四十分赶来，而是提前到饭馆，看能不能帮上什么，用劳动换取食物，以表感谢。 哪怕霍文生四位长辈，拦着不让也无济于事。 最终的结果便是，三位小帮工的活被抢了。
第305页 霍不丢三人压根没想到，捣鼓出来的免费午餐，竟会搞得自己「失业」。 「那，工钱还发吗？」某天晚上，霍朝斌突然问起。 霍文强白了他一眼道：「你好意思要吗？」 霍朝斌嘿嘿一笑，回：「好意思。」 「我们商量了一下，不发工钱，改发零花钱了。」张秀花笑着说。 「那敢情好。」霍朝斌咧嘴一乐。 「一月一次。」霍文强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霍朝斌：！！！ 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他还是厚着脸皮问：「爷爷，是每月发二十吗？」 「想得美，顶多十块。」老爷子可不像小时候一样惯着他。「爱要不要。」 「太少了吧？」霍朝斌撇嘴，听到霍文强后面这一句瞬间变脸：「要要要！」 等霍朝斌窜上楼，张秀花瞪了他一眼：「你怎么总凶他？」 「不凶一点让他怕，他胆子大起来惹事怎么办？」霍文强理直气壮道。 「我孙子多乖？怎么会惹事？」 「那还不是我镇得住他？」 「行行行，你有理你说得对。」 「本来就是我对。」 砰！ 对此，张秀花的回应是，径直回屋，反手把门关上。 霍文强抬脚进屋的腿，僵在半空中，这老婆子真是狗脾气。 儿子孙子都像她，看起来乖，其实一身反骨。 免费午餐项目进展顺利，但公共卫生巾项目却陷入停滞。 当时赖霜叶没有当众说出口的事，就是她在学校厕所，不小心看到一个女生在翻垃圾桶里别人用过的卫生巾，就是为了找稍微干净点的用。 赖霜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厕所，之后又是如何平復那种无能为力的心情。 只知道，她之后将一包新买的干净卫生巾，递给女生时，对方震惊颤动的眸子里，很快就溢满了泪水。 她第一反应并不是道谢接过，而是求她不要说出去，可赖霜叶食言了。 在女生请求前，她向许念儿诉说了自己的困惑；在女生请求后，她跟霍不丢提及了这个情况。 即便，从始至终，赖霜叶都没有透露女生姓甚名谁，在哪个班。 可她依旧很痛苦，很煎熬，她不想言而无信的，可她确实言而无信了。 好在结果是好的，丢丢没有骗人，她真的有很多很多钱，多到足够买成堆成堆的卫生巾，就是为了给不方便购买它的女生免费使用。 可，肚子饿了，有免费午餐吃，人家会主动送上门。 但，例假来了，有免费卫生用品，女生却不好意思取用。 同为女生，霍不丢几人很清楚她们怎么想的。 初高中时期的女孩，对于自己这方面的情况特别敏感，恨不得没人注意到。 就连去买需要的卫生用品，都是偷偷摸摸。 「这事又不能大张旗鼓说，我们怎么让她们知道有人会提供呢？」站在走廊上，五人围成一团，霍不丢率先开口。 「我觉得可以在寝室里发放。」姚玥玥思索片刻后，回。 「女生寝室上千人，每月都要，我们得发到什么时候？没完没了。」霍怡馨摇头，否决了这个建议。 「也是，何况，上了高中，买得起的人也不少，又不是初中。」姚玥玥轻嘆，她想当然了。 这句不经意的感嘆，让霍不丢恍然大悟。 其实，乡镇初中生，比高中生更需要。 因为她们当中九成九，根本就没人教导经期常识，更没人为其提供所需用品。 连长辈给生活费，都不会考虑增加这方面的开支，她们能怎么获取呢？ 只有一个途径——省吃俭用。 「要是能把堆在丢丢家杂物间的那一箱箱用品，全部放在女厕所，想必很快就会用光。」许念儿说。 「在女厕安放个置物架，专门放这些怎么样？」霍不丢问。 「好是好，可这跟在女寝室发放区别不大，同样费时费力，就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吗？」 「要是能主动上门取就好了，实在不行，告诉名字我们送去也好。」 …… 最后商量的结果是，双管齐下。 一方面，得到学校负责人的同意下，在女生宿舍大门处，专门安置了免费卫生用品区。 另一方面，在女洗手间安置了悬空置物架，上下三层放着各种规格的卫生用品，同样註明免费。 无一例外小字温馨普及生理知识，附上暖心标语。 当然，这些是学校负责人完善安排下去的。 「这是什么？真是免费的吗？」 「和我在外面买的一模一样诶，这一排可不便宜。」 「你不是说好吗？怎么不拿点？」 「我有啊，没有还可以买，为什么要拿这里的？免费的留给更有需要的人不好吗？你还说我呢，你不也没拿嘛？」 「哼，我也有钱买！」 「知道啦，快点，再不走要迟到了。」 …… 对于这些转变，男生一无所觉，女生感触颇深。 如果是说之前对此感到羞耻的话，在公共场所见到免费取用的卫生用品和一旁标语后，她们的心境开始悄然变化。 被发现那事的女生，前不久收到赖霜叶的道歉信。
第306页 即便对方在信里保证，绝对没有透露她的信息，可她仍旧很生气。 其实更多是害怕，害怕会被大家知道自己翻过垃圾桶，害怕有人骂自己噁心，嫌她脏……她不想的，若是有办法，她也想体体面面、干干净净地活。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赖霜叶信里设想的是真的，她再也不用强忍着不堪，饱受着煎熬过每月的那几天了。 跨过了心里的那道坎，女生终于接受了赖霜叶的道歉。 「对不起，我……」再次见到这位女生，她不再是苦涩的面容。 赖霜叶垂着头没有发现，她还是很愧疚，其实当初她可以不说出去的。 「没关系，我知道你没有恶意。等再长大点，再坚强点，我也能坦然诉说自己曾经做过这样的事。」女生如释重负。 「谢谢你。」赖霜叶眼里噙着泪。 「该说谢谢的是我，我再也不用捡别人用过的了，真好。」女生笑中带泪，心里的苦楚好似随泪水宣洩而出。 赖霜叶想要伸手安抚她，到了半空中又顿住了，最终还是落在她后背。 感受到善意，甚少被如此安慰的女生，直接抱着她嚎啕大哭起来。 两人在寝室走廊上抱头痛哭，众人不明所以。 原以为，免费卫生用品会像免费午餐一样，起初会有人抱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态随意取用，不曾想，每周末补次货就足够了。 在一中试行下来，发现这方法确实不错，霍不丢找到荀丹，想要在其它学校开展这两个项目。 「丢丢，你最近就在忙这个？」荀丹有些惊讶，她和于振华前段时间回首都，这两天才回来，都没来得及了解清楚她的近况，对方自己坦白了。 见她这般惊讶，霍不丢解释了一下，她没有耽误学习的。「都是课后时间，和朋友们一起做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你做得很棒，特别棒。」荀丹不吝赞美，可能这就是稚子之心吧。 到了她这个年纪，几乎不会考虑到这些。 不说管别人家的小孩吃不吃得饱，买不买得起必需品，就连自己家的，她忙于公事都很少顾及到。 可眼前的霍不丢以及她的玩伴，都是热心肠。 这可能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挺好的。 「荀丹姐，可以吗？」霍不丢再次询问。 「当然可以，但想要帮助这两类学生，其实有更好的方式。」荀丹笑着说。 见霍不丢一脸期待，她缓缓道出自己的计划。 免费午餐和卫生用品，本质上都是帮扶贫困生。 既然如此，何不，提供定向资金。 吃不起饭的贫困生，由各班班主任了解清楚情况后，统一上报申请。 每学期在饭卡里充值一定金额，保证其在校饮食。 同样，买不起卫生用品的女生，每学期也能申领一笔资金，用作购物所需。 考虑到女生难为情的可能，保留在宿舍、女洗手间设立免费公共用品取用区。 这么算下来，花销只高不低。 把这个情况跟霍不丢说明后，荀丹再次问：「丢丢，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霍不丢将随身带着的银行卡交由对方，斩钉截铁道：「我确定。」 钱是死的，人是活的。 落到实处，才有价值。 作者有话说： 金手指：这何尝不是积德行善呢？ 霍不丢：钱来得太容易，不花掉良心难安。 旁观者：容易吗？ 第89章 遇恶止恶 ◎遇见就不要错过。拘了！◎ 新县县下辖村镇。 凌晨四点半, 女人睁开了眼睛，打着哈欠下了床，就着蒙蒙光亮, 在外间进进出出。 隔壁屋子躺着的闺女，还沉浸在梦乡, 不受丝毫影响。 女人动作很麻利，不一会就扛着农具出门去了。 来到地里拾掇了一番后, 估摸着时间回到家。 果然, 早饭已经做好，做饭的小孩也上学去了。 看着桌上卖相一般的饭菜，女人大口大口地吃着，没有丁点嫌弃，待会她得出门做小工, 不吃饱可没有力气。 乡下的小工, 基本上是苦力活。 女人现在干的，就是给泥瓦匠做帮手。 和水泥浆、搬递砖块......干一天下来，一百来块钱。 一般人人家还不要, 要不是女人吃苦耐劳, 家里没了顶樑柱, 对方恐怕还不要她。 所以，她格外珍惜这个活, 早出晚归, 从不抱怨。 守着几亩地饿不死，但也过不上好日子。要是一直在村里待着还好, 可两孩子在学校, 吃住行都要钱, 没有一份收入真不行。 老大在读高一、老二在村里小学上六年级。 孩子父亲暑假出了意外, 没了。 一家之主的重担，落在女人一个人的肩上。 幸亏孩子懂事，从来不会要求什么，吃穿用度格外节省，她才有喘息的机会。 这几天运气好，泥瓦匠接的活正好是村里人的，走路就能到。 女人先一步抵达，二话不说，戴好手套开始搬砖，等泥瓦匠骑着摩托车到时，她已经满头大汗了。 看到矮间里堆成小山的砖头，泥瓦匠满意地点头。按照这进度，这里的活用不了两天就能完成，到时候就可以让主人家结帐了。
第307页 下午时分，日落西斜。 从泥瓦匠口中得知，干完明天，就不用来了，女人并没有多少喜悦。 如此一来，她又得在家等下一份活。 心里的烦忧，在晚上回到家，看到灯下等待自己的一双儿女后，消散了不少。 尤其是听到长子说，以后不用再给他伙食费。 「儿子，你刚说什么？不用给你伙食费，你每天在学校吃什么？」女人很是诧异。 自己儿子自己知道，懂事隐忍，每个月带去的生活费也比别人少得多，每每问起他都说够了。 没读过几年书的她，就信了。 其实，由不得她不信，因为家里实在没钱。 做小工的收入不稳定，两孩子的学费必须提前攒够，家里的经济压力，让她只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学校补贴了伙食费在饭卡里，够我吃到学期末。」男生努力弯起嘴角，以此安抚母亲那颗不安的心。 「班主任说，毕业前每学期都会往我们饭卡里打钱。」 「怎么这么好？太好了！」女人惊得张大嘴巴，反应过来后忍不住捂嘴赞嘆。 「我也觉得很好。」突逢变故，失去至亲，日子煎熬，他迫切地想要做点什么改变现状。 可除了辍学打工，他一直想不到其它方式来减轻妈妈的负担。 原本计划着，这学期结束后，就偷偷去外地赚钱养家的。 但现在，好像还可以再坚持一下。 因为，明年就高考了，父亲曾那般期盼他能考上大学。 另一边，周末留宿学校的女孩，将饭卡攥在掌心，想到里头多出的数字，安心地睡下了。 睡前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用回去，真好。 以前读小学还好点，上了初中后，每次回去找姑父要生活费，她都觉得自己像个乞丐。 而姑姑，好像永远都看不见自己。 作为一个外人，她没有属于自己的屋子，只能跟表姐同住。 被抢了三分之一房间的表姐，看女孩格外不顺眼。 见她乖乖缩在床边，也要突然踹上一脚；若是夜里女孩睡着不小心碰到了她，一定是连环踢。 表弟比女孩小两岁，一直被骄纵着长大。 对于他来说，女孩并不是表姐，而是供他唿来喝去的女僕，随时替他背锅的挡箭牌。 女孩今年刚上初中，现读七年级，爸妈带着弟弟，常年在外地打工。 爷爷奶奶跟着叔叔过，前两年去了城里，她就被爸爸送到姑姑家，开始寄人篱下。 说到底，就是从一个别人的家，去到另一个别人的家罢了。 姑姑家的财政大权，掌握在姑父手里，不知道爸妈怎么想的，生活费直接打到姑父卡里。 有一次周末，姑父在和朋友打牌，连输了好几把。 她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鼓足勇气走上前，想要一周的生活费。 还没开口，就被一把推开：「肯定是你这个讨债鬼，坏了我的财运！」 说完，直接从桌上拿起一张十块、一张五块，团成团，直接丢在她脚下。 女孩垂着头回了一句「谢谢姑父」。 蹲下身将两张纸币分别捡了起来，回到和表姐共用的屋子，从一旁的角落里，拿起自己的书包，骑上院子里放着的单车，往学校去。 他的牌友劝道：「跟个小孩置什么气？」 「看到她我就烦，又不是我女儿，凭什么要我养？」姑父骂骂咧咧道。 「你大舅哥也真是的，怎么能把孩子放你这？就不能让她叔叔带吗？」 「他们兄弟俩闹翻了，人家怎么可能给他带孩子？」 「哎，他每月给你打多少钱？」 男人沉默片刻后，梗着脖子说：「......能有多少？养小孩多费钱，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给我千八百都算少的。」 「也是，反正我是不愿意给别人养小孩，哪怕关系再亲近，养了也白养，累死累活图什么？」 「谁说不是呢！」 ...... 骑着单车，风迎面吹来，泪珠成串落下。 她好难过，却无人可诉。 爸妈从不会问她在姑姑家过得怎么样，只会提醒她要感恩，要多干活，嘴甜勤快点，不要乱花乱用...... 好几次她都想问，能不能把她也带在身边。 可爸妈总是先一步开口诉说在外的艰辛，好像多了她一人，就活不下去了一样。 女孩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等长大点就好了。 可长大的烦恼随之而来，没有人告诉她，女孩子是要来例假的，那几天会那么难受。 更难受的是，为了它还得花钱。 开口问姑父要伙食费都那么难了，用在这上面就更不用提了，她也问不出口，真的问不出口。 可能是老天开眼，竟然雪中送炭，她不用再为这事烦恼了。 或许，穷，是掩饰不住的吧。 开学以来，女孩饱一顿飢一顿，同学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经常与她分享吃食，可她什么都给不了对方。 前几日，在班主任说出要给贫困生申请餐补时，同寝女生们为她争取到一个名额。 周五晚上的月光洒在窗台上，独自入睡的女孩唇角勾起，一夜好眠。 从荀丹口中得知事办妥了，卡里的钱也快归零了，霍不丢笑容一僵：「这么快吗？」
第308页 「你以为啊，丢丢，你知道陶言市有多少初高中学校吗？」荀丹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不太清楚。」她只知道县里有多少初高中学校。 「哎，算了，这不重要，反正我想告诉你，这钱得悠着点花。」荀丹还是没忍住提点了一句。 救急不救穷吶！ 这世上什么人最多？穷人。 帮不过来的，仿佛永无止境，没完没了。 「我知道的。」暂时是没得花了。「荀丹姐，这周末我们去哪？」 因为霍不丢能力特殊，上头几乎每个周末都不会让其闲着。 按照职务划分，该是于振华负责的行程，考虑到她是个女孩，还是由荀丹接手了。 所以，霍不丢才会有此一问。 「去明州省息平市。」荀丹只说了个地点，没透露其它。 霍不丢点头应下，她得和家里说一声。 「又要出远门啊？」廖柳香听后，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别人家孩子，周末在家吃喝玩乐，自家闺女，却得到处奔走。 要是看得见，甚至能参与还好说，可别说看了，连问问都不行，神神秘秘，让人放心不下。 「嗯，出去玩。」霍不丢笑着说。 霍文生和廖柳香心知肚明，这是闺女安抚他们的胡话。 「出门在外，安全第一，有空就给家里打电话，我的手机一天到晚都有电。」随着时代发展，家里座机要被淘汰了。霍文生现在也学会了用手机，不得不说，确实方便。 「好。」霍不丢点头。 「那边天气不知道怎么样，多带两件衣服去，别冻着了。」廖柳香叮嘱道。 「好。」霍不丢再次点头。 现在的她，已经无师自通，当出远门时，不论爸爸妈妈说什么，一个劲点头总没错。 对此，霍朝斌等人，只想知道霍不丢能编出多扯的理由。要不是家里长辈不允许，他们也想跟着到处熘达。前提是，成绩能向丢丢一样稳住。 「说吧，这次又是干什么去？」 上上上次，霍不丢说，去游山玩水。 上上次，她表示，要去拯救世界。 上次，郑重回答，执行公务。 这次，霍不丢同样没隐瞒，但也没细说，四个字概括：「打击犯罪！」 之所以会如此认为，是因为她碰巧看到一则社会新闻，归为娱乐新闻，好像也行。 简单来说，就是公众人物吸毒事件。 严查严打还是有漏网之鱼，可见犯罪团伙有多狡猾，当时她第一时间询问金手指，能否感应到相关人员，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想必，这次去与边境接壤的明州省，会有不小的收穫。霍不丢如是想。 小伙伴的一句句回应，把她拉回了现实。 「哇！好厉害呀！」霍朝斌十分做作地鼓掌。 「霍警官好棒耶！」霍怡馨怪里怪气赞嘆道。 「别的不说，我们丢丢以后吹牛，哦不，是......」姚玥玥双手交叉，两手大拇指相互碰撞，在脑海里认真搜索着合适词彙。 「骗人？」许念儿给了个选项。 「不合适。」姚玥玥摇头拒绝。 很快，眼睛唰地亮起：「我知道了，是作报告，绝对游刃有余。」 许念儿紧跟着点头：「我贊同。」 「作报告？什么报告？」霍不丢一脸疑惑。 「你不是说要当警察吗？警察办案后不得作报告？」姚玥玥解释道。 「要吗？」霍不丢想了想自己一直以来，不管干了什么，都没有涉及到关于报告的事。 苦逼的于振华同志表示：因为，目前由我代劳了。但丢丢你也松快不了多久了。 「不用吗？」门外汉姚玥玥不确定了。 「我们能不能言归正传？说正事！」想到罗子新的提醒，廖鑫源打断了二人这番毫无意义的对白。 「那你说吧，什么正事？」姚玥玥接了一句。 赖霜叶、许念儿、霍怡馨三人也扭头看过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见众人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廖鑫源右手握拳，清咳了下：「记得带特产。」说着，自顾自点头表示认可。 以为对方真有什么正事要说的霍不丢：「......我哪次没带吗？」瞬间怀疑起自己记忆，明明每回都带了吧？什么时候漏了吗？ 「没有啊，我就是提醒下你，这次也别忘了。」廖鑫源依旧绷着脸，但眼角眉梢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听到这个答案，霍不丢哭笑不得：「知道啦！」 其他人也跟着乐了。 少年人，哪里明白离愁呢？ 他们只知道，很快就会重逢。 如此，短暂的告别，就是为了再次遇见。 周五放学后，霍不丢拖着行李箱，跟着荀丹坐上了前往陶言市机场的车。 新信县属于江州省内的小县城，距明州省息平市两千公里路程。 最好的交通方式，便是去往陶言市搭乘飞机。 当然，也可以通过火车中转抵达，只不过时间就很长了，周末两天都不够来回的。 上车后，霍不丢被告知并非直达航班，先飞海市，再往息平。 看起来折腾，其实会比明天下午的直达航班，提前三小时抵达目的地，还能顺道检验一番海市，这也是上头的意思。
第309页 「好。」霍不丢没有异议，对于这个安排，她此时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多买一处的特产了。 晚上九点，航班起飞。 两个小时后，在海市机场落地。 一行五人，直接就近办理入住，睡一觉明早飞息平。 出于安全考虑，霍不丢和荀丹住一间。 正好方便了她将金手指告知自己的种种，如数转达。 在此之前，先行洗漱，不然一忙起来就没时间了。 在她们踏房门前，隐在暗处的「酒店直播」就已经开启了，留言板上各种言论，不堪入目，但却是此处受众的「肺腑之言」。 「哦嚯嚯，我太期待今天的幸运儿了！」 「昨晚那对新婚夫妇，可真是让人过足了眼瘾，不得不说，那哥们赚大了。」 「只能看摸不着，确实是他赚大了，我只过足了眼瘾。」 「管哥，快开始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管理员发言：「今日主角：一对母女。」 「哇吼！」 「周五果然有惊喜！」 …… 于振华朝身后男子使了个眼色，对方先一步进屋查探。 酒店直播间的画风突变。 「哎？说好的母女呢？这不是一米八的壮汉，我吃屎！」 「管哥，你可别搞我，要吓死人的。」 「这男人的体格，看着就不是一般人。」 「像部队出身的。」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换身衣服一模一样。」 「哎哎哎，他在干什么？啊！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视角了，被他拆掉了。」 「幸好主视角还在。」 「这么警惕的人，可不多见。」 …… 「安全了。」男人将拆除三枚摄像头，放进口袋里，走向门口站立的于振华復命道。 「嗯。」于振华颔首。 荀丹会意，越过三人，带着霍不丢进了屋，关上门。 门外三人很快进了隔壁两间房。 二人出现在视线范围的那一刻，酒店直播间顿时沸腾了。 「管哥诚不欺我！」 「这身材，这气质，这年龄。」 「后面三字可以不说的。」 「你们不好奇吗？什么人随身带着保镖啊？」 「还保镖？你不如说是警卫员好了，哈哈哈！」 「要是真的警卫员，我们就凉了。」 「怕什么，天塌下来管哥顶着。再说了，隔着网络，天王老子都找不到你我。」 「也是。」 ……他们口中的管哥，也就是「酒店直播」的管理员，平日里最喜欢看众人胡侃，可今天不知怎么地，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可看着画面里的两个女的，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顺手端起桌上酒瓶，直接闷了一口。 酒壮怂人胆，舒坦！ 此刻，跟在荀丹身后的霍不丢，勐地睁大了眼睛。 目光频频在浴室、电视机、天花板三处扫视，将行李箱靠墙放下。 荀丹径直往里走去，环视了一遍住宿条件，还是挺满意的。「丢丢，洗个澡舒服些，你先洗还是我先？」 话音刚落，直播间的留言板，开始疯狂跳动。 「来了，要来了。」 「已经擦亮眼睛，坐等！」 「谁先，我都很期待。」 …… 说话间，荀丹已经蹲下身，刚打开行李箱，想要取出换洗衣物。 「姐，等一下。」霍不丢急忙说。考虑到正在被监视，她果断不喊荀丹名字，能少暴露一点是一点。 只见她慢慢靠近电视机旁的插座，左瞧瞧右看看，好像在探究什么。 直播间的留言板，跳动得更频繁了。 「姐？不是她妈？这妹妹长得真不错，我喜欢。」 「妹妹，等什么啊？天都黑了，别磨蹭了！」 「她在看什么？」 「她好像，发现我们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管理员顿时坐直了身子，这个位置可从来没有人留意过。 打脸往往在下一刻。 霍不丢的一句话，在直播间观众耳边炸响： 「姐，这里有摄像头，可以实时直播，还可以回看过去七天拍摄下来的影像。」 管理员震惊了，这事，可没几个人知道啊？她怎么会知道不仅能直播，还可以回看？ 「什么？还有重播？」 「管哥不够意思啊，这事竟然藏着掖着。」 「难道这时候不应该问问，她是怎么知道的？以后我们还有没有这种福利了吗？」 「同意楼上。」 接下来一连好几条这句话，大家此刻的心神，都被带到她是怎么发现的上面去了。 而管理员，正在考虑要不要终止直播。 荀丹愣住了，难道她们被跟踪了？不然怎么会有人先一步安装监控设备？ 直接上手拆开电视机旁插座，果真发现摄像头。 直播间一阵文字哀嚎：「啊！我第二喜欢的视角没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管哥什么时候再去重新装上呗，一定要高清！」 「支持。」 荀丹刚想细问，就见霍不丢朝天花板看去：「那是烟雾报警器吗？上面也有隐藏摄像头。」 荀丹紧跟着抬头一看，只看到红点闪烁，那不就是烟雾报警器自带的吗？
第310页 「我不是，你别上来啊！再拆就没了！」 「就是就是，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别太过分了，不然我在网上曝光你们浴室照！」 「她们也听不见我们说话啊。」 「管哥，唿叫管哥！」 直播间的渣滓在争吵，被直播的两人，强忍住怒火，在探寻真相。 「哦对了，姐，你刚是说想去洗澡吗？浴室也......不安全。」霍不丢说着，自己都有些不敢信，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事。 直播间的人同样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服了，什么人啊，一点后路都不给人留。」 「她怎么知道的？有内鬼？我记得她都没进浴室啊，不可能发现吧？」 「不会真有内鬼吧？管哥，管哥？」 管理员和他们心情一样，看了看自己的大本营，已经计划着跑路了。 听到霍不丢所言，荀丹震惊了，当即掏出手机。 正拿着换洗衣物踏进浴室的于振华，听到电视柜边铃声响起，快步走近按了接听。 随即瞳孔一缩：「我马上过来。」 直播监听国安局，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终日打雁，反倒被雁啄瞎了眼。 荒唐，太荒唐了！ 很快，房间门响起，霍不丢快步跑去打开。 直播间的观众，这才意识到，原来不止一个大汉，是三个。 这是一家五口出去玩吗？可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啊！ 最后一个摄像头被清理掉时，众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为什么我感觉到了杀气？」 经过排查，插座孔里、烟雾报警器，固定淋浴头的架子边都有一个摄像头。 负责此事的那名成员，被于振华痛批了一通。 他也没想到，酒店普普通通一间房，竟然有三个以上摄像头，他都已经找到三个了！ 看着荀丹和霍不丢住的房间里取出的三个小玩意，于振华被气笑了。 竟然监控到他们头上，可真是了不得。 既然如此，不一锅端了，着实对不起送上门来的「缘分」。 「安装这些监控的人，都是变态，不仅窥探住客隐私，还把视频倒卖出去牟利，这已经快衍生出一个黑色产业链了，好像叫什么，对，酒店直播！」 想到金手指跟自己说的内容，霍不丢当即出声提醒，务必引起众人的重视，避免原先被录人的隐私进一步泄露。「刚才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们看见了。」 「好。」于振华越听脸色越难看，他刚才差点进去沖了个澡，这要是…… 这次他们还是秘密行动，竟然悄无声息暴露在近百人眼皮子底下。 查！必须彻查到底！ 有一个算一个，都得逮起来。 监视探听国家机密，呵！ 等于振华三人离开，荀丹和霍不丢快速洗了个澡，时间来到零点时分。 最晚也是十一点入睡的霍不丢，在飞机上就犯了困。 此刻眼皮耷拉着，快睁不开了，想到例行话题还没展开，她强打起精神。 外人听起来毫无根据的话，荀丹却听得很仔细，一一提笔记下。 但在霍不丢提到不久后可能发生的踩踏事件时，她的心勐然一颤。 原本是跨年的好日子，就因为大家都疯狂跑去一个地方，人挤人酿成了无法挽回的惨案。 二十三条鲜活的生命，终结在午夜钟声敲响前的那一刻，实在是太可怕了。 荀丹再次感到庆幸，若不是坚持中转至此地，兴许就没有改变的机会了。 「我知道了，你先睡，我出去一下。」荀丹将记事簿合上，起身往门外走去，就在要开门离开时，转身提醒道。 「好。」霍不丢闻言，乖乖躺下。 等门关上，房间里只剩她一人时，霍不丢扭头看向趴在枕边的金手指。「晚安。」秒睡。 金手指耳朵微动，就听到绵长的唿吸声传来。 她这边是晚安了，另外四人忙得团团转，彻夜未眠。 早上六点半，霍不丢睁开眼睛时，荀丹还没回来。 旁边大床和昨晚一样，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十分钟后。 「丢丢，起来了吗？」于振华敲响了霍不丢所在房间门。 「起了。」已经洗漱了，正在换鞋的霍不丢，快速系好鞋带，边应声边跑向门口，把门打开。 「走，我带你去楼下吃早餐。」于振华眼窝黑了一圈，一看就是奋战了一整夜。 「好。于大哥，抓到了吗？要不要我帮忙？」霍不丢抽出房卡，关上房门。 「都逃不掉，放心。这点小事，我们能搞定，不用麻烦你。」于振华坦言。 在没有霍不丢这种能力的人之前，他们一直都是靠自己本事的。 不能因为有了「作弊器」，就完全依赖起了对方。 对他们有此觉悟，金手指表示很欣慰。 霍不丢听到不需要，便没继续问公事。 毕竟对方已经忙了一整晚，好不容易放松下脑子，她再问来问去，就有些过分了。 「自助形式，想吃什么选什么，想吃多少那多少。」来到一楼餐厅，于振华说。 「嗯嗯。」虽然是第一次吃酒店自助早餐，但霍不丢毫不胆怯，学着对方、其他客人的样子，挑了自己喜欢的吃食。
第311页 吃饱后，她又回到酒店房间。 「丢丢，等时间到了，我再来叫你。」 于振华说完，随手关上了房门。 霍不丢在窗边站了会，随即从行李箱拿出书，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周六，对大部分海市企事业单位而言，是休息的日子。 但谁也没想到，平静的生活会被一通通电话打破。 先说公安局。 连夜上门查处机场路附近酒店，随即顺藤摸瓜，将在酒店房间内安装监控摄像头，进行实况直播，传播□□视频等主犯、从犯、参与者一网打尽。 从踏入酒店那一刻起，到接下来大半月，都不得闲。 挨个查到住处、抓人、审问、收监…… 涉及到监听国家公职人员，这事怎么可能轻易了结。 「摄像头是我安装的，我是直播间管理员，但我保证没有在其它地方传播视频。」 「我承认自己看了酒店直播，可我绝不可能是间谍，我用祖宗十八代起誓！」 「警察叔叔，你们不能冤枉我！我看起来像是汉奸吗？我是地地道道、本本分分的华国人啊！」 「我是冤枉的，我就是看了一回，就一回，你们凭什么抓我？」 …… 想到被逮捕归案的人说出的字字句句，海市公安同志表示脑壳疼。 原本和他们一样，年底也不得闲的旅游局。 得到市政府同意，开展跨年倒计时大型活动。已经筹备了小半月，各方面准备工作基本落实到位。 也已经对外进行宣传预热，市内群众唿声最高的灯光秀，也安排起来了。 万万没想到，一纸通知，明令取消，服务热线被打爆，纷纷来电问为什么不办了？ 为什么？ 旅游局局长得到的答案：杜绝踩踏事件发生。 对下说的答案：杜绝踩踏事件发生的可能性。 本地乃至外地，都期待跨年活动的群众：？？？杞人忧天！ 大部分人，因为活动取消，选择居家跨年、转战它地。 跨年夜当晚，现场人流量仍旧超出以往，但还在可控范围，没有出现人员伤亡。 关注此事的各单位领导松了一口气，总算平安熬到了新的一年。 回到搅动海市风云的一行人，从此地离开的那个周六。 一上飞机，一夜未眠的荀丹四人唿唿大睡，就连中午用餐时间，她们都没醒。 霍不丢吃了份航空餐后，也跟着眯了会。 下午两点半，顺利抵达息平市。 明州省地处华国边境，下辖息平市接壤贩毒猖獗的地带。 息平市常年都在严打，可还是层出不穷。 当年陶言市内那桩缉毒案，里头的话事人，就常年来息平市。 美其名曰，学习。 若彻底捣毁息平市境内的制毒贩毒吸毒网，想必能一举斩断辐射至全国各省市的毒链。 相当于，铲了根，枝干叶也活不了多久。 这便是荀丹带霍不丢前来此处的目地。 当然，她们明面上，只是来旅游的。 一下飞机，荀丹和霍不丢就进入角色了，直奔息平市最热门的景点。 大隐隐于市。 在刀尖上行走的毒枭、毒贩，平日里和寻常民众无异。 悄无声息地隐匿在人群当中，几乎没人分辨得出。 当你认出来时，可能离死也不远了。 在金手指开口前，霍不丢遵照荀丹要求，把自己当做一个纯粹的游客。 吃吃喝喝、走走停停、买这买那……那些隐匿身份的人，在她眼中只是商贩，她和荀丹在对方眼中，也只是寻常游客。 想到小伙伴们对特产的渴望，霍不丢看到什么新奇玩意、好吃易储的都想要。 没逛多久，两只手就提满了东西。 明眼人都知道她们是「肥羊」，待宰。 想要「开发客户」毒贩见状，动起了歪心思。 在这个景点消费后，霍不丢和荀丹叫了辆车，想要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霍不丢在后备箱放下东西，打开后车门，刚要坐进去。 一男子快步上前，礼貌询问，能不能拼个车？ 男人想的是，小姑娘脸皮薄，好说话，八成不会拒绝。 霍不丢想的是：我们去哪你都不问，拼车？一看就不是好人。 回头看向荀丹，对方没有明显反应。 她刚想拒绝，就听司机来了一句：「拼车我得多收……」说话间，他探头往外一看。 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慌忙将头缩了回去，唇瓣哆嗦得厉害，明显是吓坏了。 荀丹眼神微眯，想要拼车的男人，有问题。 「丢丢，他想要拼车的话，就坐前面吧。」 听到这，霍不丢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直接转述。 男人道了声谢，打开副驾驶室车门坐下，状似不经意咳嗽了一下，司机身子抖了抖。 霍不丢眸光一闪，很快又恢復如初。 见荀丹视线总是落在前方二人身上，她笑着问：「司机大哥，你可不能绕我们路，我姐可是火眼金睛的！」 听到她这么说，一直觉得自己被打量着的男人，心弦一松。 后背直冒冷汗的司机见此，紧张害怕的心情有了些许缓解，讪笑道：「不敢，我怎么可能绕路。」
第312页 「嗐，我相信你。」霍不丢拿起一袋水果，用签子捅着吃了起来。「姐，好好吃，你尝尝。」 都递到嘴边了，荀丹当然是接受了。「不错。」吃后给予回应。 「你们是第一次来息平市吧？」副驾驶座上拼车的男人问。 「不是。」霍不丢笑着否认了。 男人挑眉，两姐妹长得不像，这方面挺像，有点警惕心但不多。「那太好了，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推荐吗？」遇得多了，随机应变，他很擅长。 「没有。」霍不丢应完，又投餵旁边的荀丹。「再吃点？」 「不用，马上饭点了，你也少吃点。」 「好哦。」霍不丢说着，就将签子放了回去，收好袋子。 「晚饭可以让我请吗？」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扭头与荀丹对视，噙着笑问。 第90章 老无所依 ◎（改标题+捉虫）◎ 对于陌生男子请客吃饭, 正常女性都抱有警惕，何况荀丹。 她扯出一抹笑，摇头拒绝：「不必。」 「唉, 这可真让人遗憾。」男人靠在椅背上，幽幽一嘆。 司机目视前方, 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可握着方向盘的手还是难掩颤抖。 他身边坐着的, 可不是善茬, 跑车的人是会互相交流信息的。 哪片区哪些人不能惹，哪种乘客哪些时候可以宰……今天都让他碰上了，保准是出门没看黄历，他怎么这么倒霉啊！ 男人没管司机怎么想，他哼着小曲, 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霍不丢继续看向窗外风景, 息平市的花草树木都是这么的独特，这个城市要是能清理干净，以后一定是旅游胜地。 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带爸爸妈妈週游全国？好期待。 心里想着, 面上总会显露些许, 荀丹看着她惬意的小模样, 嘴角下意识勾起。 不一会，抵达目的地, 是一条美食街。 「师傅, 给你钱。」下车钱，按照约定好的, 荀丹付了十五元车费。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挑眉：「我得多付一份吗？」 「不, 不用。」司机慌忙摇头, 恨不得一熘烟就跑远。 「谢了。」男人哼了一声, 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就看见霍不丢二人，站在车另一侧路边，脚下是她们买的大包小包。 看这情形，似乎在等自己。待车子驶离后，男人抬脚走近，面带微笑。 刚要发出邀请，就见霍不丢朝自己伸手：「你好，拼车费五块。」 男人笑容僵在脸上：「……好。」 将五块钱交给荀丹后，霍不丢示意她直接往美食街入口走。 弯腰提起自己买的特产，迫切想要找个地方寄存，不然累得慌。 「丢丢，出门在外，要小心他这种人。」等二人走远些，荀丹提醒道。 「嗯嗯。」但该要的，还是得要的。 「荀丹姐，你刚为什么让他上车啊？」霍不丢好奇发问。 「想近距离观察一下。」荀丹如实回答。 「观察出什么了吗？」 「他和那方面有关联，故意接近我们，八成是想伺机下手。」不少原本正常生活的民众，就是被人带入泥沼的，最后家破人亡。 「怎么……」下手？话还没问出口，阴魂不散的男人又冒出来了。霍不丢把话咽了回去。 只见男人小跑到她们前头，在一家卖饮料摊子驻足，随即买了三瓶，贴心让店家起了瓶盖。 左手拎着两瓶，右手拿着一瓶灌入口中，边喝边朝她们走近，然后说：「我喝着很不错，请你们，表谢意。」 举止看不出错处，说出的话也让人觉得可以接受。 「不用，想喝我们自己会买。」荀丹礼貌性回应。 对方耸了耸肩，没说什么，直接塞到她手里，扭头离开。 隐隐给荀丹一种错觉，人家就只是单纯拼车，再进一步就是想搭讪，其它的心思没有，是她多心了。 再看他买饮料的摊子，又围上去了不少人，大家喝完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照样说说笑笑，就连男人自己，不也喝了？ 荀丹不由地认真看了眼自己手里两瓶饮料。 一般情况下，到了这时候，没人会拒绝入口了吧？ 「喏，丢丢，他就是这么下手的。」金手指现场教学，一五一十把事情描述了一遍。 霍不丢和荀丹存在视线盲区，男人下药的动作也很快，除了他自己，在场怕是没旁人看见。 金手指开了「天眼」，看得一清二楚。 霍不丢恍然大悟，凑到荀丹耳边说明。 特地走远观察的男人看见的，便是两人短暂交谈过后，如他所料，一人手拿一瓶饮料。 只是，为什么不喝？ 当然是要保留罪证了，带回去化验看看，这玩意，究竟是怎么诱人走上吸食毒品的罪恶道路的？ 果然，听爸爸妈妈话，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还是很有必要的。 霍不丢坐在小吃摊，不经意瞄了一眼饮料瓶，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这。 在金手指放哨时，她将瓶内液体倒掉部分，做出已经喝过的假象。 果不其然，阴魂不散的男人又露面了。 有时候你觉得很有缘分，殊不知那是别人刻意制造的假象。 他又一次出现在霍不丢两人跟前，还带着惊讶的语气说：「好巧啊！」
第313页 霍不丢不想表演，遂埋头裹腹。 荀丹似笑非笑看着他，这算是自投罗网吗？算吧。 「一块吃点？」以后怕是吃不上了。 男人视线落在瓶子上，眼里划过惊喜之色，看来自己的法子奏效了，他就说嘛，原先都是百试百灵的。 新客到，美滋滋。「好。」 等他吃到一半，吃完的霍不丢和荀丹直接起身要走。 就在这时，男人笑眯眯地说：「留个联繫方式呗，想必你们会需要的。」 荀丹故作不解，只拿起桌上瓶子，没接茬。 「不相信？你一定会后悔的。」男人嗤笑，完全变了副模样。「到时候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见二人犹豫不决，男人耐心告罄，撂了筷子，直接说了个电话号码，扬长而去。 荀丹和霍不丢面面相觑，得来全不费工夫？ 「逛了一天也累了，我们回去吧。」荀丹默念了一遍号码，记在心上，对着霍不丢道。 「嗯嗯。」 半小时后，回到住处。 荀丹将今日遭遇说了一遍后，于振华哭笑不得。 「我们还没去找，竟然送上门来了。」 「这恰恰说明，息平境内制毒贩毒团伙猖獗，此前恐怕已经有不少受害人。」 「确实，如此明目张胆，令人胆寒。」 「丢丢，回程航班在明天下午，此前你可以把此地毒链捋清楚吗？」荀丹问。 「可以。」霍不丢回。 息平境内情况确实复杂，哪怕金手指知之甚广，想要自上而下捋顺，还是少不了劳神费力。 从荀丹发话这一刻起，到搭车去机场，她都在转述，于振华则是在存档。 每个人背后就像勾连了一道蜘蛛网，但凡遗漏，就不能顺利收网成功，挺麻烦的。 幸好，离开息平市前，相关信息就已经传至国安局局长处，包括不限于近期交易时间地点、目标人物躲藏地等等。 接下来，那就看明州省息平市收网行动的了。 息平市，洗浴中心。 「老六，你怎么回事？一个人喝什么闷酒？来，跟弟兄们一块玩。」打扮得西装革履的男人，梳着大背头，里头的花衬衫就像他此刻的脸一样灿烂。 被他唤作老六的男人，就是原先霍不丢二人遇到的那位。 此刻的他，一边把玩着手机，一边喝着这里最贵的酒。 听到老大喊自个，男人当即咧嘴笑道：「大哥，我这哪里是喝闷酒，我是在品酒吶！」 「别吹了，就你那品味，再好的酒，到你嘴里都是一个味。」另一人接下话头，无情地嘲弄了一句，引得众人发笑。 「老五，你这话说得我可不爱听，跟着大哥混了这么些年，我也是有长进的好吧？」 「行了，别贫了，老六坐过来点，我有正事要说。」被围坐在正中央的男人，正色道。 其他人闻言一愣，纷纷坐直了身子。 待老六走近，他才继续开口：「这段时间你们都收敛着点，听说上头派人来了，要把我们一网打尽。先安安分分的，别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当。」 「大哥，这消息每月都有，怕什么啊？」 「就是，我都听腻了，回回喊口号要一网打尽，也不见成事。」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又不是干一锤子买卖，照大哥说得办就是了。」 「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要是乱来，我第一个噼了他。」 …… 等众人发泄够了，西装男再次开口：「行了，你们怎么想的，我都知道，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怎么做还在你们自己。命只有一条，赚了再多钱，也得有命花，都掂量着点。」 作为小团伙中的头头，他收到的消息可比自己吐露得多多了。 息平市禁毒力度一直很大，可架不住为了利益铤而走险的人多。 就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烧不尽、除不尽。 他们这些在「金字塔」底层的人，分了那么一杯羹，就能过上普通人渴望不可及的生活，更别说在他们之上的。 金盆洗手，不可能的。 这条道，一旦踏上，那就只能走到黑。 「大哥放心。」 「老大，我都听你的。」 「我也是。」 余下几人立即表态，甭管心里怎么想，此刻他们能做的只有服从。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主动权早已经不在他们自己手中了。 该付出的代价，是躲不过去的。 紧赶慢赶，霍不丢还是没赶上晚自习。 回到新信县时，已经晚上十点了。 好在霍文生提前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替她请了假。 站在自家大门外，看到院子里透出的光亮，霍不丢清楚地知道，爸爸妈妈肯定在等她，所以没睡。 出门时她没带家钥匙，所以这会只等叫他们来开。于是，她一边敲门，一边朝里喊：「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已经躺下了，但还没睡着两口子，刚好聊到霍不丢，听到熟悉的声音，有些恍惚。 「丢丢？好像是闺女回来了。」侧躺着的廖柳香勐地支起身子，朝院子方向张望，即便在屋里什么都看不到。 霍文生屏住唿吸，认真听了两秒。「是丢丢！」说完，当即掀开被子，穿上霍不丢给他钩的毛线鞋，打开房门，又开正门。
第314页 寒风迎面吹来冻得他一个哆嗦，方才跑得太急，忘记披上外套了。 廖柳香慢他半拍，此刻刚好下了地，好在还记得自己身体吃不消，顺手穿上了袄，又拿起霍文生那件，追了出来。 「来了！」霍文生踢踏着毛线鞋来到院子里。 门外的霍不丢听到脚步声和应答声，继续喊道：「爸爸，是我。」 「哎，我这就开门，怎么这么晚吶，吃饭没有，饿不饿……」门应声打开。 霍不丢看到老父亲第一眼说的便是：「爸爸，你不冷啊？」 「听到你回来了，你爸爸连衣服都顾不得穿，直接跑出来开门。」廖柳香正好出来，把手里衣服盖在霍文生身上。 「穿好，你以为自己还年轻啊？一把老骨头冻着了天天咳嗽，谁还敢来吃饭啊？」 见到心心念念的闺女，霍文生感知回归，身子冻得直打颤，盖上身的袄来得很及时。「我身体好着呢，比年轻人都不差。」 「吹吧你。」廖柳香白了他一眼，看向霍不丢时笑得像朵花。「丢丢，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剩下我来提，你快进去。」 「外面没有了，就门边这些了。」霍不丢左手拉着行李箱，右手提着好几个袋子，径直朝屋里走去。 见廖柳香一只脚踏出门查看，随即缩回身子关院门，弯腰将袋子都拾起的霍文生问：「没了吧？你也快进去，太冷了。」 「嗯。」 等一家三口都进了屋，霍文生把唿唿进风的正门关好。 「爸爸、妈妈，这是我给你们买的。」霍不丢从行李箱拿出好些东西，逐一放在台子上。 「你这齣公差，怎么还有时间买这些？」 霍不丢：「这是得到允许的。」 「花不少钱吧？丢丢，你不是说没剩多少钱了吗？怎么……」 霍不丢：「这些不贵的，很便宜。」 看着包装精美，一看就很贵的物件，廖柳香和霍文生沉默了。 捨不得训斥，又不知道怎么接话，干脆赶她去洗澡。 等霍不丢上了楼，霍文生和廖柳香将属于自己的礼物拿进屋。 见廖柳香倚靠床榻，目不转睛看着桌上那一堆，霍文生劝道：「买都买了，丢丢一片心意。」 「还用你说？」廖柳香又给了他一个白眼。 「那你怎么还不睡？」 「我就是在想，闺女这大手大脚的习惯随了谁。」 「不是我。」霍文生赶紧反驳，瞄了她一眼。 「你看我干嘛？也不可能是我。」廖柳香气笑了。 「你还别说，倒是跟卫国很像。」霍文生轻嘆。 当初霍卫国去当兵后，每次回家也是这么大包小包。 「唉，还真是，除了长相，哪哪都像。」一个说什么都要当解放军，一个心心念念当人民警察。 决定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儿女都是债。 「好了，别想那么多，早点睡吧。」霍文生劝了她一句，也是在劝自己。 两口子这番话，霍不丢一无所知。 等她洗了个澡下楼，霍朝斌和霍怡馨也回来了。 「丢丢，你可算回来了，我好想你……带的吃的。」霍朝斌激动地说。 「我可不像他，我是真想你。丢丢，快跟我说说，这次去的地方好不好玩？」霍怡馨上前拉着她坐下。 「一人一袋，里面有吃的。」霍不丢扫了一眼椅子上分好的纸袋，提起其中两个递给二人。「剩下的，明天我带去学校，分给他们。」 「挺好玩的，以后有机会，我们一块去。」紧接着，她又回答了霍怡馨的问题。 「羡慕。」 「很累的。」 「那早点休息，不聊了。斌斌，你快回去吧，我们上楼睡觉了。」长途奔波，霍不丢面容疲惫，霍怡馨见状忙道。 「丢丢早点睡。」霍朝斌拎着袋子就回到隔壁。 「嗯嗯。」 回到房间，霍不丢倒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床头闹钟还没响，她就已经醒了。 冷水洗漱过后，整个人都精神了。 按部就班上完早读，回家吃过早饭，霍不丢才把特产带到学校，分给她们。 上课前，大伙主动来找。 「哇，怎么这么多？」比课本还大的纸袋，被塞得满满当当，姚玥玥有些惊讶，之前没这么多诶。 「去了两个地方，就买了两个地方的东西。」霍不丢解释。 「这个好漂亮。」赖霜叶拿起最上头的盒子拆开，是一个银制镂空薰香球。 「一看到，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才买的。」霍不丢回。 「我怎么没有？」霍怡馨疑惑了。 「你的不一样。」霍不丢笑着说。 「每个人的都不一样吗？」许念儿看了下自己手里的物件问。 「纪念品不一样，吃的都一样。」霍不丢回。 「哦。」廖鑫源点头。 …… 罗子新那份，他中午在老霍家的饭馆吃饭时，亲自拿走了。 与他一道前来的同学好奇了。 「罗子新，你怎么连吃带拿？」 「没办法，一直都是这个待遇。」 「都有什么啊？快给我看看！」 「回去再说，别在这里影响人家做生意。」
第315页 「我都闻到香味了，就不能边走边拆吗？我可以帮忙。」 「哦，不能，我有手。」 …… 几人打打闹闹离开，看得霍不丢摇头失笑。 她这边的日子风平浪静，息平市却风波不断。 在省公安厅的统一指挥下，禁毒集中收网行动有条不紊展开。 息平市范围内涉毒网络和吸贩毒嫌疑人，一批接着一批被抓捕归案，边境线上的交易屡屡失败。 全市公安机关忙得脚不沾地，周遭群众看见警车出去，就知道又要满载而归了。 听到风声的毒贩，缩在一直没被发现的老巢，没想到还是没躲过去。 行动不过三日，抓获犯罪嫌疑人近千人，查获一批军用、民用枪枝弹药，缴获各类毒品、罂粟壳数十公斤。 息平市这一轮打击毒品违法犯罪力度惊人，收效显着，成功切断了境外通向内地的「命脉」。 对于民众而言，这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天赐的黄金通道没了，境外毒贩很不甘心，他们迫切想知道，究竟是谁左右了这一切？ 眼睁睁看着财路断掉，没有人想得到破局之法，最终只能隐忍蛰伏，以待来日。 因为离得实在太远，哪怕是金手指，也无法探知息平市情况。 好在荀丹和于振华透露了一二，再闻海市跨年夜安定，霍不丢放心多了，就没再过问这些，踏踏实实准备期末考试。 霍不丢所在的新信县地处南方，冬天没有暖气，家中、教室也没有空调。 每天早上五点多爬起，都需要特别大的勇气。 毫不夸张地说，霍不丢身体在去上早自习的路上，灵魂还眷恋着家中的被窝。 她和所有的学生一样，一心盼着寒假来临。 期末考的前一天，照旧要上早自习。 可能是兴奋吧，这一天起得比往常早一些，她没看时间，直接去洗漱。 脑子清醒后，才发现五点不到，睡回笼觉是不可能睡了。 霍怡馨和霍朝斌都还没醒，她便打算在屋里坐着等。 转身想要关上房门，就听到自家院门外有动静。 唰！唰！唰！一下接着一下，很有节奏感。 几乎从来没在这个点醒来过的霍不丢，不由好奇起来，她猜到是清洁工在扫大街，但为什么这么早？ 反正无事，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顺着走廊来到自家露台处。 能见度太低，她依稀能看到街上挥动扫把的那抹身影，但看不真切。 站在高处，风很大，肉体凡胎实在顶不住。 没一会她就熘回房间了。 却没注意到环卫工老人，因为她突然出现又消失吓了一跳。 扫地的速度快了不少，比以往早半个钟干完活。 轻手轻脚关上门，刚转身被突然冒头的儿子吓了一激灵。 一天两次惊吓，老者神经都要衰弱了。 「爸，你下回进门动静能不能小点，我都被你吵醒了！」男人打着哈欠从屋里走出来，见到穿着环卫工马甲的父亲，下意识后退半步，屏住唿吸。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衣服别穿回家，脏死了。」憋不住气后，他捏住鼻子继续说。 「哎，爸记着了。是爸不对，老了记性太差，又给忘了。」被这么一通说教，老者脸上不见丝毫怒气，反倒是讨好地笑笑。 「行了，赶紧进你屋。」男人没好气道。 老者应了一声，快步往自己屋里去，因为走得太快，差点被一旁凳子绊倒。 「小心点。」男人见状，连忙提醒。 可别伤着了，不然又得休息一段时间，到自己手里的钱就更少了。 老者不知是装傻还是真傻，竟然以为这是儿子关心他，忙应道：「放心，爸没事。」 「嗯。」男人没再看他，上完厕所，又回屋里睡下了。 躺在身边的妇人瓮声说：「爸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谁知道他，别管了，你再睡会，还早。」 妇人嗯了一声又睡了过去。 另一边。 霍不丢心头疑虑仍在，之后早饭时间，便向霍文生求解。 就把问题说了出来。 霍文生揉了揉她的脑袋：「丢丢，你说你读书那么厉害，怎么连这都想不明白呢？当然是这个时候方便打扫了。」 霍不丢眨巴了两下眼睛：「可是爸爸，我今天早上五点连人都看不清。他们起得更早，可能连地上垃圾都看不清吧？天亮了再扫不应该更方便吗？」 「白天人多车多，不方便、不安全。」廖柳香笑着解释了一句。 「哦。」霍不丢恍然大悟。 「可这也太辛苦了，比读书还苦。」霍朝斌听后感嘆。 「你以为啊？扫我们这一片的环卫工，年纪比我都大。」霍文强趁机教育道。「所以，你们要好好读书。」 「爷爷，你又来了。」日常被耳提面命的霍朝斌同学，想要叛逆一把。 「嗯？」霍文强眉头一皱，眼睛微眯。 「知道了。」霍朝斌当即大声回道。 「你们也是。」想到老妻说的得一视同仁，霍文强又看向霍不丢和霍怡馨。 「嗯嗯。」两女生点头。 去学校的路上，看到随处可见的垃圾，想起早上那道干活的身影，霍不丢心情有些复杂。
第316页 「明明每家门口都有垃圾桶，为什么还有人乱扔啊？过分！」霍怡馨嘟囔了一句。 「就是！」霍朝斌听后贊同。 「我也觉得，要是没人乱扔，他们半夜打扫也能轻松一点了。」霍不丢接话。 思绪刚开始发散，就被霍朝斌一句感慨拉了回来。「唉，为什么六七十岁还得工作啊？」 「你在说什么？」霍怡馨觉得莫名其妙。 「我爷爷不是说了吗？环卫工比他大，那不就快七十岁了？都七十了，这个年纪不应该在家养老吗？竟然还要干活，突然觉得好累，什么时候是个头？」 「文强爷爷他们，不也没在养老吗？」霍怡馨回。 霍不丢心弦一震。 「对哇，为什么我爷爷奶奶也这么辛苦？」霍朝斌回。「活到老，学到老，干到老，好惨啊。」拐弯上坡，开始暴走，冲进校园。 「丢丢，他好像疯了。」 「学习压力太大了吧，没事，考完试就好了。」霍不丢见怪不怪，但方才二人谈话，却印在了她心上。 自己的爸爸妈妈，也六十五六了，本该好好养老，却还要起早摸黑挣钱，问都不用问，肯定是为了她。 而自己原本想要为他们实现的心愿，却好像遥遥无期。 她，实在太不孝了。 「也是。」霍怡馨说着继续往前走，发现和自己并排行走的霍不丢突然愣在原地。「丢丢？你在发什么呆，快走啊，要迟到了。」 「哦，马上。」霍不丢回神，深唿吸。 果然，期末考后，霍朝斌精神状态如常。 在霍怡馨拿出这事打趣他时，表现得也很淡定。 把她们送走后，剩下霍不丢一家三口。 本该轻松愉快的相处，霍不丢心头却沉甸甸的。 在听到霍文生和廖柳香说，明天带她去买过年要穿的新衣服，霍不丢突然绷不住了。 「爸爸、妈妈。」分别喊了一声，霍不丢开始哽咽，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视线逐渐模煳。 「丢丢，你这是怎么了？」廖柳香离得近，在霍不丢喊她时秒应。 等了会没听到下文，随即扭头看过来，就见霍不丢的眉眼泛红，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丢丢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霍文生听到动静，忙上前给闺女擦眼泪，粗粝的手背磨得人眼睛疼，但霍不丢此刻的心更疼。 「没有。」霍不丢瘪着嘴，肩膀一颤一颤，泪水滑落。 她先前觉得自己和同龄人好像不一样了，她经歷更多，已经长大，可此刻，霍不丢才意识到，她还是会在爸爸妈妈面前哭鼻子。 廖柳香抬起手给她擦另一边的眼泪，坐在椅子上的霍不丢，看着两人忧心不已，努力想要控制住情绪，无果。 干脆抱着廖柳香的腰身，嚎啕大哭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愧疚吗？肯定是有的。 委屈吗？好像也有。 但若要确切形容此刻的心境，更多是无力、迷茫。 她不希望霍文生和廖柳香，年近七十还要辛辛苦苦打拼。 她很想立刻马上实现他们的心愿，让霍卫国出现。 她好怕如此平静的生活会出现变故，好怕失去眼前人。 她其实只想做个普通人，可以一直陪在他们身边。 ……种种思绪交织发酵，通过泪水宣洩出来。 廖柳香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对闺女如此依恋自己，廖柳香是很开心的，但她更想知道为什么这么伤心，遂问：「发生什么事了，直接跟我们说，别憋在心里。」 听到这话，霍不丢哭得更大声了。一家之主霍文生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两口子打起了眉眼官司：怎么回事？ 廖柳香摇头：我不知道啊！你问问？ 霍文生视线落在霍不丢身上，又与廖柳香对视：一问哭得更厉害，我不敢。 廖柳香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真没用。 霍文生朝她使眼色：你来。 廖柳香再次摇头：现在不合适。 霍文生抿嘴。 金手指比他们还着急，抓耳挠腮地浮在半空中。「丢丢，你怎么了？」突然就哭，毫无预兆，它都懵了。 哭得不能自已的霍不丢，哪里回答得了它的问题，一说话就破功，她现在还在放纵发泄状态。 「谁欺负你了？」它怎么没发现。 「你也担心期末考试成绩？还是第一啊。」 「你不想买新衣服？不应该吧？」 ……金手指自说自话时，霍不丢的理智已经慢慢回来，此刻的她埋在廖柳香怀中不愿抬头，是觉得不好意思了。 再是不好意思，还是要直面，几分钟后，霍不丢松开手，先一步跑上楼洗了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努力扬起笑容。 「爸爸、妈妈，我没事了。」下楼后，老母亲也换了件外套，被她哭湿的那件，正搭在椅背上。 霍不丢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看着霍文生和廖柳香说。 「没事就好。」霍文生朝她招手。 「爸爸，我……」霍不丢走近。 「来，喝点水。」霍文生没追问，而是给她倒了杯热水。 捧着茶杯，霍不丢的手心开始暖起来，逐渐蔓延到心里去。 直到睡前，霍文生和廖柳香都没有再提及先前那一出。
第317页 霍不丢松了口气的同时，更觉得自己让爸爸妈妈操碎了心。 一进房间关好门，金手指就开始絮叨了。「丢丢，你为什么哭？谁欺负你了？跟我说。」 「叔叔，没有人欺负我，我就是觉得自己挺不孝的，到现在都没有让哥哥回来。」霍不丢走到椅子处坐下。 「其实，现在功德值已经够了，如果你想兑换的话，随时可以。」金手指犹豫片刻说，见霍不丢跃跃欲试，它又补充道：「但是，我不建议你现在让霍卫国回来。」 「为什么？」 「因为，你暴露出来的东西，已经足够让人眼红忌惮，若还能让人死而復生，恐怕……」金手指都不敢去设想如此作为后，霍不丢会面临什么，这个世界会乱成什么样。 「我不怕。」霍不丢回。 「如果有人，用霍文生和廖柳香的性命威胁你呢？如果你的朋友们，求你復活他们的亲人呢？如果……」 霍不丢没再说话，她垂着头一言不发，脱下外衣外裤上了床，缩在被窝里阖上眼后，她回：「我明白了。」 金手指回到小天地，重重嘆了口气。 它的出现，究竟是好是坏？如果没有自己，宿主的人生，其实也不会差吧？ 这一夜，一人一统都有些恍然。 次日，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吃过早饭，按照霍文生和廖柳香安排，霍不丢跟着他们来到服装一条街。 虽然新信县经济水平一般，但物价水平在这两年直线攀升。 当她换上二人为自己挑选的红色大袄后，随口一问价钱，被告知三百块后。 霍不丢扯出一抹笑，心里却在吼：你怎么不去抢！ 平时连买粮油都要货比三家的爸爸妈妈，这会竟然没对价格表露不满，而是问她：「丢丢，怎么样，你喜欢吗？」 霍不丢连连摇头：「不喜欢。」 「你穿着很好看，看着就喜庆，真不喜欢？」廖柳香示意她转一圈，问。 店里工作人员夸道：「你们家小姑娘长得标志，红色格外衬她，要不是我看着你们进来，我都以为这衣服就是她穿来的，真得很合适。」 无论是霍文生，还是廖柳香，他们一直认为，夸自己闺女的人眼光不会差，人品不会差。 何况，霍不丢穿着这身红，确实好看。「丢丢怎么样，喜欢我们就买这套。」 「爸爸，太贵了。」霍不丢凑到他耳边说。 「你喜欢就不贵。」霍文生呵呵一笑。 「我不喜欢，太红了。」嗐，自己偷偷摸摸讲，老父亲大张旗鼓说。 「我们店里还有颜色浅一点的。」工作人员笑容不改。 「我不喜欢这个款式。」 「我们还有其它款式。」 霍不丢：「……」 最后的最后，廖柳香拍板，给她买了这套。 因为她看得出，其实霍不丢挺喜欢的，就是嫌贵。 一年就买一次嘛，不要紧。 可等到霍不丢拉着二人去买新衣服时，角色调转。 「太贵了，就这裤子，一百？怎么不去抢？」霍文生摆手拒绝。 霍不丢看着自己手里头拎着的袋，这话，似曾相识诶。 「我不用买衣服，我大把衣服。」廖柳香更固执，连卖中老年服装的店门都不愿意进。 霍不丢拉也拉了，劝也劝了，最后佯装生气。「你们不买新衣服，我也不要了，现在就回去，退掉！」 「退了干嘛？好看。」廖柳香说。 「你妈说得对。」霍文生帮腔。 「哼！」霍不丢背对二人，作势要走。 「看看看，怕了你了。」万一把闺女惹哭了，她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买，我们也买新衣服。」 就这么地，一家三口都买了一身新衣服。 霍不丢帮忙提袋子，霍文生和廖柳香好在心疼刚才花在自己身上的钱。 此刻的她，嘴角轻扬。 想的是，待会偷偷去取钱，过年的时候给爸爸妈妈发个大红包。 赚了钱，不就是给爱的人花的吗？ 她想通了，不管自己是用什么方式赚来的钱，想花在哪花哪，想怎么花怎么花。 于心无愧，身边人开心就好。 就在他们回家去时，前方一个老汉拎着肉菜，对着不远处的男人挥手。 对方一脸不耐，转身欲走，老者快步追赶。不知怎么地，突然崴了脚，身形踉跄后栽倒。 袋子还紧紧攥在手里，可惜底下破洞了，撒了一地。 老汉哎呦一声后，没了动静。 路过的人见状，纷纷避让开来。 「怎么回事？他，他怎么不动了？」 「谁家的老人，赶紧扶起来啊？」 「我可不敢，不然他说是我推的，讹人怎么办？」 听到动静走近的男人，看到趴着的正是自己老父，正要蹲下身去扶，突然又退到人群后了。 此刻，霍不丢三人正好经过。 第91章 祸福相依 ◎。◎ 「这么大年纪了, 摔一跤可不得了。」原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霍不丢，瞬间明了。 透过缝隙，她看到老者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仔细一看，着地的脸庞边已经有血迹。 围观的人在说话, 却没有一人上前搀扶。
第318页 霍不丢将手里的袋子递给霍文生后，挤了进去。 正要蹲下身将人扶起来, 被一路人拉开：「最好别动他, 免得二次伤害，等120来。」 此刻趴在地上的人身子颤了颤，其他人见状，后退了半步，言语认同方才那人所说。 霍不丢环顾众人, 疑惑地问：「谁打了120吗？」 「不是我。」 「我没有。」 「谁打了？」 …… 没有一人应答,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之中，站在外围的男人默不作声。 他在思考，要是救护车来了, 费用谁出。 谁打的谁出吧？若是要自己出这份钱, 就不去了。 霍不丢抿了抿嘴, 又挤了出去，快速跟霍文生说明情况：「爸爸, 有个老伯摔倒动不了了, 我拿你手机打个120。」 「那你快打。」霍文生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她。 在霍不丢打电话期间, 廖柳香探头往里一看, 嘆了口气：「这么趴着也不是个事啊！」 「老人骨头脆, 轻易挪动可能伤得更重。」霍文生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希望救护车赶紧到, 这事不能耽搁。」 「这里离人民医院近，应该很快就到了。」 趴在地上的老汉，一开始是懵的，后来是痛得不行，他想挣扎翻个身，好像腰椎使不上劲，索性趴着省事。 听到大伙议论纷纷，他缓缓转过头，想要看看有没有自己儿子的身影。 从他这个视角看去，都是一条条腿，根本看不到旁人上半身。 可能是牙被磕掉了，嘴里含着一泡血水，他想说话有些艰难，努力吐掉后第一句就是叫「儿子」。 「别吵了，老人家有话要说。」注意到这一幕的路人，大声喊了一句。 议论声戛然而止。 「儿子？你儿子可能不在这里。」 「你儿子叫什么，我可以帮着找找。」 老人开口很费力，说出的名字含含煳煳，路人都听不清是什么。 「什么强？」 不远处的男人听到这句话，头皮一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老人家，你儿子联繫方式是什么，我给他打个电话。」有人看不下去了，蹲下身问。 「我儿，我儿子电话是……」 话还没问明白，救护车已经赶到，医护人员迅速下车，将担架安置在侧，检查老者伤势后，将其抬上车。 看着这场景，霍不丢等人长舒一口气。 去到医院就好了。 随着120急救车门关闭，开动驶离，原先因为老人摔倒停留的路人，纷纷迈开步子，继续本该行进的方向。 看着老父被抬走，男人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捡起遗漏的肉菜，疑惑霍不丢一家三口怎么不一块去医院？ 见她们要走，男人上前一把抓住霍不丢，心里话脱口而出：「别想跑！120是你们打的，我爸的医药费也得你们付！」 已经走出三四米的路人们震惊了。 他爸？ 刚才躺着的老汉，是这人的爸？ 那他像个没事人一样，一直站旁边看戏，可真是冷血啊！ 「你，是那个老伯的儿子？」男人比霍不丢高出一个头，突然被人拽住，对方还发出质问，她有一瞬间的茫然，缓缓抬头看向他。 尤其是，眼前人似乎，也是先前围观群众中一员。 她迷迷煳煳有点印象。 他看不见趴在地上的人，是他爸吗？ 为什么一直不吭声？ 霍不丢不理解。 霍文生一把扯开男人的手：「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干什么？」 廖柳香顺势把闺女拉到自己身侧。「什么人啊？刚才那人要是你爸，你还站在干什么？赶紧去医院看啊！发什么疯？」 「就是，人家好心打120，你倒是讹上了，还真像新闻里报导的一样，什么人都有！」一旁路人也跟着补了一句。 「废话，我不是他儿子，你是啊？」男人先是回答霍不丢问题。 对上和自己老父差不多年纪的霍文生和廖柳香时，说话更大声了。「打了120不负责，我不拉住你们早跑没影了！」 至于路人，他懒得搭理。 眼前弱的弱、老的老，才是他的目标。 霍不丢更加不解了。 所以，男人早就知道摔倒的是他爸？这可真是……禽兽不如。 廖柳香被气笑了：「是我没文化，还是你没脑子？120不是谁打谁掏钱，而是要看救的人是谁。」 「你爸现在一个人在医院，你还是赶紧去看着吧，那么大年纪，你……」 霍文生没打算跟他计较那么多，而是设身处地想了想，若他是那老人，此刻最想要的肯定是亲人在身边。 年纪越大，越怕进医院。 但凡有个三长两短，费钱不说，还费命。 见霍不丢呆若木鸡、廖柳香和霍文生一冲一软和，男人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语气更强硬了。 「好了，别说那么多。你们跟我一块去医院，我也不贪心，医药费是多少你们付多少。」 霍文生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见听不懂好赖话的，既然如此，何必给脸。 「柳香、丢丢，我们回家。」 霍文生直接叫妻女离开，看都不想看男人一眼。 「老东西，你什么意思？你别敬酒……」男人说着，就要上手扯霍文生肩膀。
第319页 「沉默」的霍不丢，被他如此不尊重人的言行激怒了。 动自己她可以忍，但这么对霍文生，真忍不住了。 原先在首都学的擒拿术，终于派上了用场。 一个过肩摔，直接将一百五十斤男人撂倒在地。 霍文生和廖柳香对视一眼，满是震惊。 路人更加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抬手揉了揉再睁开瞧，还是男人躺在地上□□。 这可，真是太厉害了！怎么做到的？ 躺在地上的男人也懵了，突然就天旋地转了。 谁干的？好痛啊！ 本就没有什么好脾气的他，这会是真爆发了。 直接破口大骂，什么脏的臭的都从他嘴里喷出来。 霍不丢双手捂住耳朵，示意爸爸妈妈也这样。 男人从地上爬起来后，仍旧不依不饶。 见霍不丢定定地看着自己，叫骂声突然停了下来，发憷。 「说完了吗？你爸的医药费不关我们事，你的我倒是可以付点。」霍不丢手都酸了，实在是没有耐心待下去。 抖了抖手腕，从兜里掏出零钱，从中抽出最小的一张，走近递给男人说。 她一靠近，男人下意识后退半步，做出防御姿态。 看到霍不丢说要付的一毛钱，男人气得咬牙切齿，双唇止不住颤抖，想说又不敢说什么。 路人踮起脚尖，瞪大眼睛看好戏。 哈哈哈，有趣。 「你不要？那算了，我留着买糖吃。」举了几秒钟对方不接，霍不丢耸了耸肩，收回兜里。 「爸爸、妈妈，我们回家。」 「嗯，回家。」 看着一家三口离开，僵在原地被指指点点的男人，气得一脚踹向一旁台阶。 实在太硬，疼得他龇牙咧嘴。 下一秒，兜里电话响起。「喂！」 「知道了！」过了一会，男人喘着粗气道。 真没用，走路都能摔倒，废物！ 不情不愿捡起再次落地的肉菜，抖着腿往家里走去。 反正人都进了医院，死不了，等着吧。 另一边。 霍不丢在前头带路，两手提着袋，霍文生和廖柳香跟在后面，两口子时不时对视。 「丢丢，你什么时候学了那一手？」霍文生开口问。 「在首都的时候。」 「那你还会其它的吗？」 「我还会游泳。」霍不丢笑着回。 「厉害，我闺女真厉害。」 「我就学了点皮毛。」 「皮毛也很不错了，我就不用担心你会被人欺负了。」廖柳香庆幸。 「爸爸妈妈你们放心，没人欺负我。」 「不管怎么样，都得小心谨慎些，现在这世道，什么人都有。」霍文生叮嘱道。 「你爸爸说得对，你一个小姑娘，保护好自己是第一位。」 「嗯嗯。」 …… 短短一个上午，就把过年的新衣服买好了。 下午一家子打算去陵园看看霍卫国，之后坐班车回霍家坡。 把家里拾掇干净，又睡个午觉，出发时将近三点。 抵达这一处时，竟然再次遇到了殷思雅。 「叔叔、阿姨、小妹妹好。」 和上回擦肩而过不一样的是，殷思雅竟主动开口说话了。 「你好。」霍文生和廖柳香同时说。 「姐姐好。」霍不丢回。 礼貌性地打完招唿，四人都没再说话，不约而同将视线挪向墓碑处。 比平日里多了一人在场，原本会絮絮叨叨的廖柳香，变得欲言又止。 殷思雅看出了这一点，柔声说道：「阿姨，你们和卫国聊，我先走了。」 「哎，好。」廖柳香应。 霍文生回以一笑，霍不丢朝她挥手道别。 转身离开的殷思雅，此刻在心里对霍卫国说话：你的爸妈妹妹，看起来都很好。可惜我没有机会，和他们成为一家人。 霍不丢好似感知到了，目送她离去。 「爸爸，如果哥哥可以回来的话，你希望是什么时候？」 霍文生扯了扯嘴角，没应答。 这事怎么可能发生，只有小孩子，才会这般天真。 每次来这里，他的心情都是说不出的沉重。 释怀？怕是永远都释怀不了。 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楚，剜心刺骨，难以言喻。 想到这，莫名气恼。「要是你哥哥真能回来，就让他在我闭眼前回，让他体会体会我们的苦。」说完惊觉不对，他闭着眼长嘆一口气。 霍不丢抬手打了下自己嘴巴，靠近霍文生揽住他手臂，脑袋贴在其肩膀处，以示安抚。 「别说那些不切实际的话。丢丢，过来给你哥哥磕个头，让他保佑你平平安安。」廖柳香回身对着霍不丢说。 霍不丢照办后，直接跪坐在地。「地上凉，快起来。」见她不起身，廖柳香拉了一把道。 「好了，走，回家。」等她站稳，廖柳香直接发话。 「这么快吗？」霍不丢有些困惑，先前起码一个小时，这次就十几分钟结束了。 不太符合常理。 「这么冷的天，他懂事的话，自己会跟我们回家去；不回的话，管他在这里挨饿受冻。」廖柳香自有一套说辞。 「你妈妈说得对，卫国你听到了吗？」霍文生不忘强调一遍。
第320页 风唿唿地吹，代替做出回应。 走出这处不远，霍不丢一眼就看到殷思雅。 对方背对着她们，正蹲下身给一个小孩繫鞋带。 「姨姨，有人在看我们。」小孩同样看到了霍不丢，低头对着殷思雅说。 「认识吗？」 「不认识。」 「那人家可能就是随便看看。」 「哦。」待她回头，霍不丢三人已经消失在转角。 回到家里，将要带回霍家坡的东西，一併塞入行李箱。 两手空空的长辈，一致表示要徒步去车站。理由：坐车风大，走路暖和。 霍不丢心知肚明，真相只有一个：省钱。 她拖着行李箱走在二人身后，留意着路边车辆。 从住处到车站，需要经过一座桥，桥下是陶江支流，一百三十米宽的河流，河对岸停靠了好几条船。 走在桥上人行通道，霍不丢指着不远处，用锁链、船锚固定住的双层船说：「爸爸、妈妈，看到那条船了吗？斌斌说在他小时候，传清哥和嫂嫂带他在上面吃过饭。」 「那不是船吗？怎么还有饭吃？」廖柳香被勾起了兴致，站定眯着眼睛仔细瞧，确实是一条船没错。 「船上餐厅。好像从来没有动过，就一直固定在那个位置。」霍不丢回。 「味道怎么样？」霍文生想知道，这种地方做出的饭菜好不好吃。 「他只记得炒田螺挺好吃的。」霍不丢笑着回。 「炒田螺很简单，想吃有时间给你做点。」闻言，霍文生眼里划过瞭然之色。 「想吃。」霍不丢暴露了真实意图。 「难怪你突然提这茬。」廖柳香失笑。「等回到家，我去看看有没有得捡，捡回来还得养几天。」 「妈妈，我跟你一块去。」 「现在这时候，水面都会结冰，恐怕没有田螺吧？」霍文生不确定地说。 「去看看就知道了，好了别说了快走，桥上风太大。」说完，廖柳香再次扫了一眼桥面。 「哎？那是不是两个小孩？」 她这边刚察觉到异样，来船上餐厅看稀奇的一大家子，终于想起自己的小孩不见踪影。 「跑哪去了？」四下寻找，不见二人。 跟着客人上到甲板上，工作人员下意识往水面一瞥。 就是这么一眼，吓得她惊慌失措：「落，落水了。」 她虽然在船上餐厅工作，但不会水。店里会水的就两，其中一位正好出去了。 河里扑腾的两个孩子，刚才还活蹦乱跳，窜上窜下，什么时候落的水？明明没见他们上甲板。 孩子家长直接瘫软在地，下一刻爆发出力量，快步下了甲板，跑到岸边想要把人拉上来。 因为他们也是旱鸭子。 一出船舱，看到岸边打滑的痕迹，他们心里已经有数了，八成就是两个小孩，不小心失足掉落。 「快，快救救我儿子！」 「救命啊！来人啊！」 「儿子，快伸手拉住这根绳子。」 …… 船上会水的那人，已经被工作人员喊来，见到这情形，二话不说跳了下去。 冬天的河水冰冷刺骨，身上的衣服吸水性强，一下水整个人像被禁锢住了，很难施展开。 尤其是靠近一个小孩后，他直接牢牢缠住自己，差点把船工勒到窒息。 好在这个小孩离岸边近一点，船工双脚踏在水底踩实后，鼻子还能露出水面唿吸。 自己得以喘息，才好施救于人。 将缠绕自己的手臂扯下，船工快速拉着他往岸上走。 可另一个小孩，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这会的他，已经快要离开船舱挡住的区域，靠近上游河水能直接沖刷到的地方。 不停挣扎着上下起伏，小孩已经迷失了方向，力气也渐渐变小了。 船工拖着小孩一上岸，立马把他平铺在地，按压起来。 嘴里不停喊道：「还有会水的吗？我没力气了，快去救那个小孩。」 没人应答。 等地上躺着的这个小孩吐出脏水喘息，他才踉跄着直起身，寒风一吹牙齿咔咔作响。 「还有一个！」 「快救救我儿子，求你了。」 这一大家子，是兄弟俩带媳妇儿子出来玩，落水的两孩子也是堂兄弟。 已经救上来的，是大哥家小孩。 另一个小孩父母不停哭求，船工看着于心不忍，但他隐隐清楚自己再下水，可能就上不来了。 因为真没力气了，他方才都呛了好几口水，勐地咳嗽几下，还是决定试试。 听到动静的路人，围在河道边，堵住了路。 霍不丢嚷着「我会水」才能越过人墙。 霍文生和廖柳香拦都拦不住，便没看见自己闺女接下来的所作所为。 河水及腰，船工听到这三个字恍若天籁，大大松了一口气。 扭头就看见一道身影扑向水面，快速朝远处的小男孩划去，岸边上散落一地保暖衣物。 一对父母抱着回过气来的小孩哭泣，另一对父母焦急地看向水面之上。 此时此刻，他们已经看不到自己儿子的身影，像是沉入了河里。 霍不丢还没有尝试过在冬日里下水，还是黄泥沙浆遍布的河水。 但情况太紧急了，她没有时间考虑其它。
第321页 按照被教导的法子，找到了小孩所在，从背后靠近，想要把人带出水面。 看似失去意识的他，一有了「救命稻草」就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意志，拼命挣扎想要抓住霍不丢。 好在她是从背后接近进行施救。 不然，此刻的她，同样危险。 二人一浮出水面，岸上人群就惊唿起来。 尤其是见霍不丢带着小孩，正一点点往岸边靠近。 霍文生和廖柳香顾不得行李箱了，他们直接挤到了人前。 看着水里的闺女，心里好像有个大石头一样，梗得慌。 廖柳香五步并做三步走，捞起地上的衣服，抱在怀里，站在岸边红了眼。 船工上前接过小男孩，把他先一步带上岸进行紧急施救。 孩子家长直接跪倒在地，不停唿喊，声声哀求。 霍不丢慢了几步上岸，随即被霍文生和廖柳香拿着衣服裹住了身子。 「上衣服！」霍文生提醒道。 「必须回去洗个热水澡。」廖柳香紧随其后。 在第二个上岸小孩恢復唿吸时，霍不丢已经来到路边，坐上了廖柳香为她拦的摩托车。 见孩子睁开眼睛，家长连连道谢。 「还是得送去医院看看，要谢谢小姑娘，她……」 哎？不见了。 两孩子家长这会顾不上寻救孩子命的恩人，一心想去医院检查下。 好好的出来玩一趟，差点没了两条命根子。 这代价，太大了。 至于霍不丢，她和廖柳香先一步到家，立刻开始洗热水澡。 后脚，霍文生托着行李箱回来。 两口子一人给找换洗衣服，一人进厨房煮姜汤。 「真是的，今天什么日子？上午下午都没好事。」 将衣服找好，放在浴室门口凳子上后，廖柳香下了楼，来到厨房。 看着灶盆里的火苗，她也窝了一肚子火。 嘴上发着牢骚，手里动作不停，不一会就把炭盆燃得红旺旺了。 「没事，赶巧了，别想太多。」霍文生拿了个汤碗，沖洗干净，打算待会就用它给盛姜汤。 将红旺旺的火盆端到二楼霍不丢房间，廖柳香敲了敲浴室门告知。 「好，我快洗好了。」 「衣服在门口，要不要给你递进去。」 「不用。」 「好。」 廖柳香下了楼，来到霍文生所在厨房，又开口了：「我们待会还是坐车回老家吧。」 「睡一晚再回去。丢丢这情况，顶着头湿发出去吹风，很容易着凉。」 「行吧，真是的。」既然不着急回家，晚上吃什么也得计划好来了。 医院这边。 经检查两个落水小孩没什么大碍。 只是，上午送来的摔倒老人，到现在都没有家属前来。 「怎么回事？12号床的病人家属联繫上了吗？」护士长问话。 「联繫上了，他回了句知道了，我以为很快就会来医院，没想到到现在都没露面。」 「再给他打，医药费一分钱没交，病人这把年纪了，行动不便还没人照顾，真不知道家里怎么放得下心。」 躺在病床上的老汉，脸上缠着绷带，看着旁边两人有儿女嘘寒问暖，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被抬上救护车时，好像是看见了儿子的，可为什么到现在他都没出现？ 明天的扫大街的活，自己怕是做不了了，他还没跟领导请假。 唉！ 被他念叨的儿子，正在家里躺着睡大觉。 一个脏不熘秋的小男孩跑进来，看了眼座钟，吓得一激灵。 妈妈马上就回来了，他不赶紧洗澡换上干净衣服，肯定要挨骂。 想到这，急忙在屋里寻找老汉踪影。 可平日里忙里忙外的爷爷，今儿根本不在家，他睡的那个屋一览无余，小男孩有些茫然。 于是，摇醒了沙发上躺着的男人。「爸爸，爷爷呢？」 「不知道。」男人翻了个身，捂住耳朵继续睡。 「好吧。」男孩被迫自力更生。 其实，他早就到了该独立的年纪。 但因为是独生子，家里宠得厉害，只有孩子亲妈会管教一二。 等男孩把浴室弄得乱七八糟后，孩子妈下班回来。 一进门，见到躺着的男人，脸就拉了下来：「你今天又没去工作？」 「我请假了。」男人打着哈欠坐起身。 「请假？请什么假？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说着，女人弯腰抬手摸了下他脑门。 男人身子往后缩：「不是我，是老头摔了，现在在医院。」 「爸摔了你怎么不去照顾他，在家躺着算怎么回事？」 「不想去。」 「你！」女人气不打一处来，听到浴室传出动静，她走过去一瞧，火冒三丈。 浴室水洒得到处都是，这会都溢出来了。 「老的你不管，小的你也不管，要你有什么用？」 「他们俩都这么大人了，本就该自己照顾自己，怎么能赖我？」男人耸了耸肩，不以为意。 女人给了他个冷眼，咬牙没当着孩子面骂。 「好好好，我这就去看看老头，给我点钱，医药费应该不低。」 「你爸的工资卡不是在你那吗？」
第322页 「没钱。」 「你……」女人快要忍不住了，此刻男孩开口：「爷爷生病了吗？」 「摔了而已，问题不大。」男人回。 「我想去看看爷爷。」 「有什么好看的，他自己会回来。人老了就是麻烦。」 听到爸爸这样说，男孩眼里的光逐渐熄灭。 心里烙印下一句话：人老了，是麻烦。 男人许是不明白，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 此刻他对待年迈父亲的态度，就是其晚年时孩子回报他的模样。 霍不丢这边，正被霍文生和廖柳香催促着趁热喝姜汤。 「爸爸、妈妈，太多了吧？」看着自己手里这满满一碗辛辣汤水，霍不丢试图反抗。 「哪里多？快喝！」 「老姜汤祛寒气，锅里还有，睡觉前再喝点。」 反抗无效。 灌了一肚子姜汤下肚，不仅肚子暖唿唿，手脚神奇地跟着热起来。 睡前，又干了一小碗后，她才被放行，得以上楼睡觉。 「丢丢，你今天感觉怎么样？」沉寂了一天的金手指，突然冒泡。 霍不丢好奇寻找它的身影，无果。 「叔叔，什么怎么样？」 「没有我提醒，你也能帮助别人。」金手指说这话时，语气中带着失落，又难掩骄傲。 「可是，如果有叔叔你提醒的话，可能老伯和两小孩都不用遭罪了。」霍不丢沉默片刻，开口道。 「祸福相依，经此一劫，对他们来说，兴许是件好事。」 不然，那老头临了还执迷不悟，一辈子被他宝贝儿子榨干吸血。 两个小孩这边问题更严重，在水边玩惯，胆子一点点变大，不仅自己去，还带着村里小孩一块…… 「希望吧。」霍不丢不清楚这些。 她只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只能坦然接受。 索性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掀开被子躺进去，她蜷缩着身子，慢慢暖被窝。 过了好一会，金手指才继续出声：「丢丢，其实我想说的是，没有我，你也可以做得很好。」 霍不丢阖上的眸子蓦然睁开：「不，我不行。」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总觉得对方话里有话。 难道是要离开自己？那怎么行？对她来说，金手指是亲人般的存在，她没法接受至亲的离开。 「我不离开，只是说说。」它只是想要放手了。 与其让宿主依赖于它，不如让其自我感知危险。 金手指绝不会承认，这是它偷听霍文生和廖柳香谈话学来的。 「说说也不行，不吉利。」霍不丢很是认真地说。 「睡吧，晚安。」金手指直接了当终结话题。 「晚安。」长辈发话，莫敢不从。 霍不丢再次阖上眼，心里想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刚要启程回霍家坡，昨天落水孩子家人就找上门来了。 一进家门，二话不说，当即让小男孩下跪磕头。 霍不丢躲都躲不赢，这，这礼太大了。 搞得她都想回磕一个。 「小姑娘，多亏你了，要不然这小子怕是凶多吉少。」 「不用谢，主要是那位大哥给他急救的功劳。」霍不丢没忘记船工做的事，救人这茬，她只做了一部分。 「昨晚我们就上门谢过了，你这边找起来废了点功夫，才今儿一早出现。」 「哦，这样啊。」 「你们是要出门去吗？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礼都提回去，太贵重了。」廖柳香拎着袋想要退回，没想到一家子来得快走得更快。 很快就没影了。 最后，霍不丢拉着行李箱，拎着一箱牛奶，霍文生和廖柳香提着菸酒、水果。 回到霍家坡。 「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说了昨天回吗？」张秀花听到动静探头一看，果真是一家三口回来了，人还没出院子，就问起话来。 「嚯！怎么捨得买这么多好烟好酒了？」霍文强先一步上门，被台子上的菸酒震惊了。 两口子一个在外，一个在内，同时出声。 「等秀花进来一起说。」霍文生刚想解释，被廖柳香制止。 「嗯。」 霍文强接过霍不丢倒的茶抿了一口，默默翻了个白眼：「就不能先告诉我吗？」 「当然可以，但我不想说两遍。」 「什么两遍？」张秀花进门，正好听到霍文生这句话，好奇问道。 「你们不是问，为什么昨天没回来吗？」霍文生依次看了眼两口子，余光扫向霍不丢，开口说：「就是因为这堆东西。」 霍不丢很清楚，此时不熘，稍后挨批。 故作淡定地往外走去，嘴里还不忘来一句：「好久没见斌斌和馨馨了，我去看看他们在干嘛。」 廖柳香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没拦着。 反正，逃的了一时，逃不了一个寒假。 他们不仅要在霍文强和张秀花两口子面前说这事，还要在霍传清和姚长瑛回来后念叨，去廖大平那时还要提，看她还敢不敢这么冲动！ 救人没错。 可大冬天下河去救人，自己小胳膊小腿，不晓得多危险啊？ 霍文生和廖柳香并不知道船工体力不支了，他们挤进去时看到的，就是一群大人在岸边，两个小孩在水里。
第323页 这事不能细想，越想越后怕。 昨天没来及的说，早上又被来客打得措手不及，现在正是教育的好时候。 自己捨不得，那就借旁人的口。 长辈总是有办法表达自己的想法。 果然，午饭时间，该来的没逃掉。 「丢丢，你下水那一刻，有没有想过你的爸妈，万一……」 不好的猜测，不能说出口。张秀花说着卡壳了，目光转向霍文强。 「丢丢的初衷是好的，事也没办错，但是，太冲动了！以后不管什么情况，一定要三思而行。知道了吗？」 霍不丢捧着饭碗，捏着筷子，认真听讲。「我记下了。爸爸、妈妈，对不起，我又让你们担心了。」 「又？」张秀花疑惑地看着廖柳香，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什么事，就是丢丢她……」 「妈妈！」哭鼻子这事坚决不能外传，脸面问题。 「没事。」廖柳香把话咽了回去。 张秀花的视线，在母女俩之间徘徊。 直觉告诉她，有问题。 霍文生清咳一声：「吃，吃饭。」 霍文强眼神一眯，绝对有问题。 霍朝斌支起耳朵听了半天，到底发生什么了？ 「丢丢，你干什么了？」 「没，没干什么。」她可不想挨完长辈批，还要被小伙伴们训。 霍朝斌挑眉，你不说，我还不会问别人吗？ 很快，霍不丢害怕的来了。 「大冬天下河救人，你不要命了？」霍怡馨气鼓鼓，当面质问。 「霍不丢，我要生气了！」廖鑫源发来问候。 「好啊你，这么大的事，竟然不告诉我！」姚玥玥表达不满。 「丢丢，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游泳？」赖霜叶灵魂拷问。 「绝交！！！」许念儿抓狂。 「+1。」罗子新附和。 「+2。」霍朝斌哼哼。 …… 年前的霍不丢，不是在哄人，就是在哄人的路上。 苦哈哈地熬过春节，金手指带来个大好消息。 第92章 出大招 ◎将事故扼杀在萌芽状态◎ 「太好了！」霍不丢开心地原地蹦哒了两下, 引得室内聊天的长辈们向她所在方向看过来。 金手指笑而不语。 治疗癌症、白血病、脑梗等药物研制成功并投入使用。 于此界而言，确实是好消息。 尤其是华国耗时耗力復刻后，并没有以利益至上, 而是利民为先。 巨额专项补贴下，民众购药价格低廉, 根本不用担心买不起，特别贫困的家庭直接免费。 如此一来, 很多受疾病困扰的人, 都能很快康復。 国人凭身份证，便可购得一份平价特效药。 暂不支持出口，因为得紧着自家人先。 外国人想买的话，只能来华国，价格昂贵, 还不一定买得到。 「哇！还是我们国家好。再也不用担心身体出大毛病了。」 「要是早十几年就有这些药就好了。」 「人要往前看, 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哎？听说你老婆好像查出个什么癌，吃药了吗？有用吗？」 「吃了，肯定有用啊, 不然我怎么有心情在这跟你闲聊。」 「哈哈哈, 有用就好, 没事就好。」 …… 同样的对话，发生在国内的每一个角落。 人生在世, 健康最重要。赚再多的钱, 若是大病一场都可能一场空。 尤其是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家底都是半辈子打拼下来的, 若是身体出了毛病, 很可能「人财两失」。 现在, 小毛病, 看大夫能治，大毛病，吃专用药能好。 江州省省会，杨家。 杨望如愿成为医科大大一新生，目前刚刚读完第一学期。 特效药的问世，对于医学生和医护人员从业规划来说，影响还是比较大的。 杨父看到新闻第一反应，就是忧心学医的儿子，毕业后无用武之地。 「儿子，看到这个新闻，你有什么感想？」 现在调整方向，应该还来得及。杨父如是想。 杨母听到这话，视线在父子俩之间徘徊。 「很好啊！在此之前我们专业课老师就透露过，国家医药方面有重大突破，可能是划时代的改变。没想到，实际情况，比我们老师说的还要夸张。」杨望笑着感慨了一句。 「好是好，但对你们来说，可能……」杨父欲言又止，生怕自己说出的话，伤到儿子的心。 「爸、妈，姐，你们听过一句话吗？」杨望猜到了杨父的未尽之言。 其实，课上有人问过老师，如果真有这么多神奇药物，学医是不是没有前途了？以后医者会不会被时代淘汰？ 当时，对方只回了一句话。 此刻，他也想借用下老师的回答，表达自己的想法。 这或许，也是从古至今，大多数医者所期盼的。 杨父杨母没接茬，而是一脸好奇等待他继续说。杨希扭头回了一句：「什么话？」 她方才虽然没有参与话题，但一直支着耳朵听着，既然被点破了，当然要问个明白。 杨望目光定定落在电视上，上头正好是无痛痊癒患者的笑脸：「但愿世间无疾苦，何惜架上药生尘。」
第324页 话音落下，杨父心有触动，为自己市侩的想法感到惭愧：「说得好！」 杨母情不自禁鼓掌，与有荣焉：「不愧是我儿子。」 杨希没说话，对着杨望竖起大拇指。 面对家人如此盛赞，杨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 随着通过药物治癒的人越来越多，金手指看着功德值跳跃式增长。 原先只能感知陶言市内的异动，现如今，整个江州省的情况，金手指都能了如指掌。 窑言市，郊区爆竹厂。 清明将至，订单勐增，为了能赶上交货，厂里要求加班加点。 连着上了三天夜班，杨柱子有些吃不消。 「老李，走，歇会。」 今天晚上负责人不在厂里，杨柱子就起了偷懒的心思，主要也是精力有些跟不上了，想要放松一下。 男人嘛，最常用的解压方式，那就是吸菸。 杨柱子是个老菸鬼，四十出头，烟龄三十。 据他自己所吹，十岁就开始抽了。这辈子只在两个地方能忍住不抽，一个是加油站，一个是爆竹厂。 厂里严禁员工吸菸。 可有的人，你越是不让他干一件事，他明明知道危险，越是会想方设法去试探一下。 这不，现在就在怂恿老李跟着一块去抽支烟。 「在哪歇不也一样？我不去。」 老李是家里顶樑柱，年纪比杨柱子还大。 上有老下有小，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像个陀螺一样转。 现在进的这个爆竹厂，是这两年刚开办的，离村里很近，忙完走路回家不到二十分钟。 这段时间爆竹厂加班多，对他来说还是件好事。 老李是主动申请上夜班的，到手的钱更多些。 是以，此刻对杨柱子的吆喝，他并没有多大热情。 「你这人真是的，坐这里歇跟没歇有什么区别？既然要休息，那肯定是要找个能坐能躺的地方了。」 杨柱子环顾四周，看着不远处的其他工友，都在埋头苦干。 他心思浮动，恨不得寻个地方猫着睡大觉。 「我不去。」哪怕管理不在，他也得好好工作。老李是这般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你不去我去，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我拉肚子不舒服，别出卖我。」杨柱子说完，看着老李点头应下才离开工位。 厂里空间大，生产线就有三条。 杨柱子在的是第三条，离堆放废弃成品、半成品、余药废料的仓库很近。 赶完订单后，才会妥善销毁。一般情况下，没人会靠近这一片，就成了杨柱子的临时休息场所。 杨柱子随手拿了几个纸箱，先是将里头杂物倒出来清空，随即将纸箱压平整，铺在地上，最后直接躺在上面感受了一番。 「不错，舒服。」 杨柱子坐起身，从裤兜里掏出一包被压扁的烟。 慢慢将封口打开，倒出一根烟后，将其捻起，菸嘴那头怼进嘴边虚虚含住。 食指在香菸开口处掏了掏，倒出一把打火机后，他咧嘴一乐。 暗嘆自己聪明，就算被发现了，也可以说就是闻闻，没火抽不了。 咔嚓一下，香菸点燃，裊裊白烟，来上一口，吞云吐雾，杨柱子微眯着眼睛，静静享受。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啪！啪！ 「老子说过多少次，别在厂里吸菸，你自己找死就算了，害了别人你赔得起吗？」负责人闪现，给了他两个耳刮子，噼头盖脸一顿臭骂。 紧随其后的消防员，环视一圈后神情严肃。 尤其在看到杨柱子手指间夹着的香菸，猩红点点，危险源头。 听到动静的工人，正探头探脑，但不敢凑近，他们还不清楚发生什么了。 老李也以为是杨柱子偷懒被抓包，更加庆幸自己没有跟着去。 「我，我就，我才刚抽了一口，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杨柱子被打懵了，回过神来马上道歉，这可是被抓了个现形，容不得他嚣张。 说着，他习惯性将手里香菸丢在地上。 「快，马上踩灭！」消防员立即提醒道。 地上很多不明粉末，稍不注意就有安全隐患。 杨柱子赶忙照办。 爆竹厂严禁携带打火机、香菸等火种进入厂区，他不仅带了，还偷偷吸菸。 要是没有人发现，杨柱子很可能像刚才那样，将菸头随手一扔。 踩灭还好，要是没有，这后果……负责人都不敢深想。 无论如何，无视安全生产规定的员工，坚决不能再用了，实在太危险了。 幸好他来了。 他是被身在外地的老闆一通电话叫醒的，说有关部门接到举报，今晚厂里有员工偷偷吸菸，很可能会引起爆炸事故，让他赶紧跑去提前阻止。 此刻的他一阵后怕，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究竟是谁举报的，为什么消防车来的比他还要快。 「丢丢，有惊无险。」金手指说完，霍不丢嗯了一声。 关掉床头灯，安心躺回被窝，没一会又睡着了。 第二天，没有看到关于窑言市鞭炮厂爆炸事故的报导，霍不丢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她勐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叔叔，这次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第325页 「我也是突然看到。」金手指感知范围扩大后，自由度就降低了。 简单来说，原先覆盖一个市游刃有余，还有精力探一探往后三天，甚至一周的状况。 可现如今，覆盖范围囊括一个省，甚至周边省份后，接收到的信息量非常庞大，它大多是一扫而过。 金手指以往，都是挑选功德值最高的事件告知宿主，范围越广，选择越多，就有取捨。 当前变化，于它而言，无所谓利弊。 但对于霍不丢而言，总觉得不大对劲。 首先，若是无法提前告知，霍不丢得知任务的时段，可能是一天当中任何时候。 就像窑言市爆竹厂这齣，大晚上她被叫醒，根本来不及联繫荀丹和于振华，因为，时间就是生命。 好在一通电话举报，当地消防行动迅速，厂里的负责人收到消息也第一时间赶去，成功避免了人员伤亡。 其次，金手指转述的情况，都是进行过筛选的。或者说，有其主观偏好在。 一则，选取功德值高的情况；二则，挑出完成难度小的任务。 金手指一边希望能多多攒下功德值，一边又不想宿主太过劳累辛苦，才会有这么矛盾的局面。 听到金手指回答，霍不丢轻嘆一声：「要是我也能看见，就不用辛苦你提醒我了。」 金手指心念一动，它早就有了这个想法，只是一直在等合适时机。 一是功德值足够，二是宿主有此期盼，三是它捨得。 现在看来，好像，正是时候了。 但它还要再确认一番：「丢丢，你真想要吗？可能会很痛苦，相当于给你开了天眼，直面丑恶人性。」 霍不丢有些惊讶，她就是随口感嘆，莫非真能拥有：「直面丑恶人性是什么意思？是让我可以看穿人心吗？」 「是也不是。人有善恶之分，你只能看到人的恶念。在你的视线范围内，当一个人想要犯罪时，这个人接下来的一举一动，都能被你提前洞悉。此前犯的罪，也能窥见一二。」金手指解释了一番，霍不丢有机会解锁的能力。 听完后，霍不丢眼前一亮：「真的可以吗？我想要这个。」这实在是，太酷了，哦不，太好了！ 「你确定要吗？」洞察人心，也挺累的，它作为一个系统都开始厌倦了。 「我确定。如果能提前阻止犯罪，就能少一个人受到伤害。」霍不丢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好。我明白了。」见她这般乐观，金手指都不忍心打击她。 「谢谢叔叔。」想到自己能够有特殊能力，霍不丢笑得很开心。 她没有追问，具体是什么时候才能拥有，她自顾自认为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万万没想到，一觉醒来，她就得到了。 更没想到的是，会在家里用上。 - 晚上八点，江州省省会大学，宿舍楼。 「清明三天假，兄弟们什么安排？」推门而入的男生问。 「就三天，回趟家都不够。」家在外省的男生回。 「磊子，清明放假你是回家？还是？」说到后面男生揶揄道。 昨晚一夜没睡，今天上午一上完课，午饭都没顾上吃就回寝室补觉的男生，这会悠悠转醒。 趴在护栏处，他打着哈欠道：「还没决定好。」 「你是还没决定陪哪个女朋友吧？」知情人继续调侃道。 程磊打着哈欠坐起身：「别胡说，我哪来的女朋友，我单身呢。」 「哇哦，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是吧？」坐在椅子上打游戏的男生，来了一句。 「也还没到万花，也才四五朵吧。」程磊说完，又打了个哈欠。 「你小子，真是不给人留活路啊！」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你就不能正正经经谈个恋爱吗？」 「谈恋爱？那是什么？没意思。」程磊踩着楼梯下了床，坐到自己位子上。「饿死了，有没有什么吃的？」 「吃屎吧你！」男生说完，丢给他一桶泡面。 「谢了，有机会带你一起玩。」程磊抬手接过，直接撕开包装。 「滚滚滚，你迟早会遭报应的。」给他泡面的男生，嘴上嚷嚷着。 「我附议，赶紧来个人收了你吧，搞得我都不敢找对象了。」另一男生举手贊同。 「确实过分，你说你也不教教我们。」 程磊失笑：「早说啊，多简单的事。等我填饱肚子，给你们演示一番。」 「磊哥威武！」 「我给你泡。」男生游戏不打了，上前帮他放调料包，接饮水机里开水，还拿了一本自己的专业书压住泡面盖。 「你们都做到这份上了，我不教实在不是人。」程磊将泡面叉子放在水杯上架好，打开桌上笔记本电脑，幽幽说道：「只教一遍。」 「来了，来了。」男人直接跑近前。 另一人就近拉了张椅子坐在程磊身边。 给泡面那位，也抬脚走了过来。 程磊抬手揉了揉眼睛，将眼角异物抠出后弹飞。 另外三人见此，略带嫌弃。 程磊没管他们，继续说道：「漂流瓶很好用，就这么随手一捞，看，捞找了。」 「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坐他旁边的男生，念出了程磊捞着的漂流瓶内留言。「这有什么用？」
第326页 「你们就只看到了这句话？」程磊疑惑。 「不然呢？」室友回。 「头像啊，大哥。」程磊解释了一句：「不过，只有这句话也行，一看就是女孩子扔的漂流瓶。」 「你怎么看出来的？」站他身后的室友问。 「男生会写这话吗？你会在漂流瓶上写这么一句留言吗？」程磊不答反问。 三个室友齐齐摇头。 「就是咯。」程磊说完，手上敲击着键盘，回：用一朵花开的时间。 随即又对漂流瓶主人，发出了加好友请求。 做完这件事，他将压着口粮的专业书拿开，端着泡面吃了起来。 「就这？」室友不明所以。 「她怎么可能会理你？」 「对啊！」 程磊吃了几口面，又喝了一口汤，笑着说：「谁跟你说，就只等她一个人的？撒网不会吗？总能捞上一条鱼。」 说着，他又捡了好几个漂流瓶。 根据看到的内容，回復不同的话，无一例外目的都是加企鹅号好友。 「要不是为了教你们，我不会这么着急的，肯定要先用漂流瓶聊几天，再加企鹅号。」 可能是太饿了，程磊连泡面汤都喝光了，最好还打了个嗝。「你们照着我教的，也去捡漂流瓶吧。」 「我试试？」 「试！」程磊大声说。 另两个室友将信将疑，但也学着玩。 过了两天，程磊宣布，他清明节有安排了。 要去陶言市新信县一趟，和女高中生奔现。 「什么情况？」室友们震惊。「前两天你还说没想好。」 「缘分来了，挡不住。」其实是，他加了女生企鹅号后，在她空间里看到了照片，实在心痒难耐。 干脆先斩后奏。 「对方才读高二，你别这么缺德！」其中一个男生，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遂劝道。 原先，程磊都是和上了大学的女生接触，双方都是成年人，做了什么都能为自己行为负责。 可这次，是高中生啊！ 他真有些忍不了了，甚至隐隐觉得噁心。 「你情我愿，我又不逼她。」程磊挑眉，不为所动。 「你确实不逼她，可是你会骗她。」另一个男生开口说道。 「哪有。」程磊耸了耸肩。 「切！我劝你善良。」 程磊没理会，他已经买好了票，4月2日晚上，出发新信火车站。 与此同时，与他有过交流的女生。「这个漂流瓶有点意思，你玩过吗？」 「还没偷菜好玩，我每次捞上来的，不是海星就是空的。 「我上次扔了个漂流瓶，写了句网上看到的话，有人捡到了回了我下一句，我感觉还挺有缘分的。」鹅蛋脸女生继续分享道。 「当心是孽缘。」 「只是网上聊聊，应该还好吧？我加他企鹅号好友了，他在我们省会上大学。」女生犹疑了一瞬。 「不是老大叔就还好，对了，你可以问他题呀，他上了大学应该很厉害吧？」 「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她不仅这么想，还这么做过。 只是，对方解题速度太慢了。 她自己都做出来了，才收到回復，有点失望。 「相当于找了个老师了。」 女生哈哈大笑，认可这个想法。 但第二天晚上，她就笑不出来了。 熄灯前一刻，她从枕下掏出手机。 习惯性打开企鹅号，看到未读消息，点开一看。 扫了一眼程磊发过来的消息后，她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救命啊！」 一声惊唿，吸引了众室友注意。「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的网友说，明天来学校找我，他现在已经上火车了。」林欣奕欲哭无泪，这什么鬼啊！ 睡意全无，好可怕的感觉。 「让他别来！」一女生说。 「好。」林欣奕照办。字发出去的瞬间，对方秒回：可是，我想见你。 林欣奕身子未动，脖颈带着脑袋往后挪，一副便秘的表情。 「他说什么？」先前给出建议的女生问。 林欣奕说不出口，示意她自己来看。女生爬上床铺，凑近一看：「咦！有点反胃想吐。」 「我也是，怎么这么奇怪。」林欣奕啧了两声，搞不明白。「难道我跟他聊的天，很过分？」说着将手机递给女生，让她检查一遍。 女生翻了一遍，聊天记录不到两页。「这个，好像，你们不熟吧？」 「我也觉得，还不熟吧？」林欣奕不确定了。「怎么回？还要不要回他？」 「不知道，我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沉默过后，决定明天再说。 第二天。 提心弔胆地上完上午的课，中午吃饭时间，林欣奕从抽屉里拿出手机，一开机就是对方发来的消息。 「完蛋，他真来了。」林欣奕面露苦色：「他说在学校门口。」 「来都来了，要不见见？」女生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实在没有经验啊！ 「你陪我一起嘛？」 「好。」 最后，跟着林欣奕一块去的女生，足足五六个。 嗯，看热闹来了。 看完就走的那种，因为，她们说程磊有点帅，一看就不是坏人。
第327页 林欣奕：！！！ 「那，那你吃饭了没有？」小伙伴们一熘烟跑没影后，林欣奕鼓起勇气，克制情绪开口道。 程磊从见到她那一眼，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和照片上一样的鹅蛋脸，扎着高马尾，穿着校服，双颊绯红，红到了耳朵根，看得他都跟着害羞起来。 「没，有点饿。」程磊薄唇轻抿，嘴角微微勾起。 「那我带你去吃饭吧。」林欣奕说完，转身在前头带路，暗暗长舒一口气，两手交握于前，互相掐着按捺心绪。 她一直告诉自己，这是在自己地盘，不怕不怕，没事没事。 程磊快步跟上，与她并排行走。「这束花是送给你的，你们学校还挺大的，我刚进去看了看。」 林欣奕接过向日葵花束，心里有些小雀跃，这还是她头一次收到花，只是：「你怎么能进我们学校？」 「可能是我看着像个学生吧。」程磊笑着说。 他今天可是精心打扮过的，特地穿的运动休闲装。 林欣奕礼貌性笑笑，心好累。 作为东道主，她肯定是要请吃饭的，既然如此，那就是校外饭馆子了。 走啊走啊，穿过校园，从后门出，来到了老霍家的饭馆。 「这家店我吃过，还可以。」打好饭坐下后，将手里的向日葵随手一放，林欣奕说。 「看着环境还不错，味道应该也还行。」程磊瞄了眼周遭食客，大多是学生，生意还挺好的。 二人边吃边交谈之际，霍不丢不经意一瞥，就看到两人在隔壁院子角落那张桌子，面对面坐着聊天吃饭的身影。 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女生穿着一中校服，扎着一头高马尾，发梢落在肩膀处，脸蛋通红，有点可爱。 男生是背对着霍不丢的，看不清楚长相。 可此时此刻，她却好像在看电视剧一般，看到了男生和好几个女生纠缠不清的画面，好辣眼睛。 快步跑上楼，霍不丢开口问金手指：「叔叔，这就是你给我的能力吗？那个男生是坏人。」 金手指嗯了一声。「丢丢，你打算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霍不丢有些懵。感情纠纷，这事，要怎么处理？ 金手指没说话。 一般情况下，它察觉到这种情况，都不会告诉霍不丢，因为好像没有必要掺和，似乎也改变不了什么。 可现在是霍不丢自己看见了，让她无视，也不太现实。 可是要介入的话，用什么方式好？报警？警察会管吗？ 「反正，不能让眼前这个女孩子被骗。」霍不丢斗志昂扬地下了楼，送上门来的坏蛋，怎么能轻易放过？ 等她下了楼，两人已经吃完饭，起身要走。 「这，这怎么搞？」霍不丢呆滞了一瞬，反应过来快步上前。 直接拉住女生的胳膊，将其带到一旁说悄悄话。 「嗯，我知道了。」林欣奕轻声回道。 林欣奕是文科班，先前没近距离接触霍不丢，但对方品学兼优，一直是第一名，她早耳闻，也一直想要和她做朋友。 额，确切地说，一中怕是没有谁不想和她做朋友的吧？ 谁能拒绝一个年级第一啊？尤其是还会经常送好吃好玩的年级第一。 一直如坐针毡的林欣奕，此刻莫名觉得因祸得福了。 对待程磊的态度，也有了细微转变。 不速之客，变成了「工具人」，看着都顺眼了呢。 霍不丢拉着林欣奕，不想让她跟着对方离开。 林欣奕笑着回道：「没事啦，放心。」 嘤嘤嘤，理科第一拉着我诶，我好喜欢她呀。 程磊以为二人同学，也就没起疑心。 等到离开饭馆，按照原计划，他提议四处走走。 林欣奕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距午休还有二十分钟，又看了看两边街道：「那我带你从这条路走到我们学校正门吧？」 「也，也行。」程磊笑容僵住了。 这算哪门子散步啊！ 接下来的路程，程磊讲起了自己的前女友，说对方欺骗了他感情，刚和他在一起当天，晚上就和别的男生睡了。 程磊故作失意地说：「我以为我再也不会相信爱情，可是，没想到遇到了你。」 「你这么干净纯粹，就像向日葵一样阳光明媚……」 巴拉巴拉，他站在路口说着。 林欣奕特别不解风情地来了一句：「哦对了，你待会就在这里坐车去火车站吧，不用跟着我去校门口了。」 说着她举起花束，为自己遮挡太阳，好热，脑门要冒汗了。 一向无往不利的程磊，突然被这话一噎：「我明天的车，你下午不带我到处逛逛吗？我之前就听过新信县，这还是我第一次来。」 说着话，他举起两只手，搭在她头顶遮阳。 如此举动，让林欣奕心弦一动，咽了咽口水。 但霍不丢的提醒在脑海中闪过。 不行，不行！ 假的，都是假的！ 程磊「深情」的目光，始终落在林欣奕的面上。 林欣奕后退半步，讪笑道：「不用了，不晒。」 「我不想你热着。」程磊抬脚走近。 「我得回去上午休了，你……」路口处来来往往的行人，还有不少同校的学生，在这里和男生走得太近，影响不好。
第328页 「我等你下课。」程磊依旧坚持。 「不，不用，我下午下课后，就直接回老家了，不会留在县城。」林欣奕很坚决表示。 「你就不能陪陪我吗？」程磊装可怜。 林欣奕摇头。 程磊：「……」 该死的，为什么高中生比大学生还不好骗？ 程磊舔了舔后槽牙，强颜欢笑道：「行吧，那我看着你走。」 林欣奕回以一笑，转身离开时，小脸一垮，随即又振奋起来。 扭头对着程磊招手：「拜拜！」左不过是最后一次见面，她要礼貌。 程磊苦涩一笑。 罢了，来日方长。 霍不丢这边，一有独处机会，就问金手指情况怎么样。 金手指回道：「没事，放心。」 霍不丢幽幽嘆了口气：「怎么什么人都有啊？」 「你现在看到的，只是九牛一毛。」 「外面很多他这样的人吗？」哪怕随手就能写出千八百字作文，霍不丢也想不到用什么词彙来形容程磊这种人。 脚踏几只船？可他好像就是玩玩。 金手指：「你是指有恶念的人，还是如他这般玩弄感情的人？」 「都指。」 「很多很多，数不胜数。」金手指如实回答。 「好吧，我知道了。」霍不丢嘆气。她不理解。 可世上，自己不理解的事太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兴许总会找到答案的。 林欣奕这边，一进到教室，同学就朝她挤眉弄眼：「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林欣奕疑惑。 「哇，还有花诶。」另一女生惊讶地说。 「你要吗？花瓣夹在书里可以做成干花。」说着，她扯下向日葵的花瓣，将其塞进课本夹缝中。 「暴殄天物！」 「没有啊，做成干花才能保留得久一点。」 「哦～你和那男生？」女生眨了眨眼。 「他给了一束花，我请他吃了顿饭，扯平了。」林欣奕说完，突然想到什么：「哦对了，我今天在霍不丢家吃饭，她拉着我说话了。」 「真的啊？」女生这当口，比先前见到程磊还要激动。 「肯定是真的，我骗你干嘛？」林欣奕开心地摇头晃脑。 「她跟你说什么了？为什么我去她家吃饭，她没拉着我说话？」女生撅嘴表达不快。 「她让我小心程磊，不要跟他去……」林欣奕说不出口了。 「去哪？」 「哎呀，反正就是离程磊远一点，霍不丢说他不是个好人。」林欣奕一句话带过了这个话题。 「她怎么知道？」 林欣奕摇头，随即笑道：「反正，我觉得她说得对。」 「我也觉得。」 「你们之前不是说他长得还可以，不像坏人嘛？」 「可能是那时候没吃饭，饿晕头了，脑子不清醒。」 「我也是。」 …… 程磊这边，直接到火车站买了张票回省会。 因为日子特殊，票紧张，买不到直达，只能在陶言市中转。 所谓回程车票买的是明天的，就是骗林欣奕的鬼话。 当晚熄灯前，见到程磊回来，三个室友震惊了。 「磊子，你怎么回事？」 「这么快？」 「太快了吧？」 程磊没好气道：「此战，失败。」 三人哈哈大笑，纷纷嚷着：「活该！」 「老天开眼！」 原以为这齣就这么过去了，林欣奕对他还是有好感在的，没想到，消息一发过去，被拉黑了。 嚯！来火了！ 联繫其他女生，想泄泄火。 万万没想到，她们一个个都知道了自己的「战绩」。 这还不算完，学校里也有了他不是个好东西的言论。 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他只跟室友们炫耀过。 程磊怒气沖沖跑回宿舍，质问室友们。 没有一个人承认。 双方都觉得对方不可理喻，关系一下子闹得很僵。 「于大哥，要关机吗？」霍不丢借用完电脑后，从显示屏处探出头来问。 「不用关机，我待会还要用。」于振华抬头应，看着她把座椅恢復原位，忍不住问：「丢丢，你不会是玩电脑上瘾了吧？清明三天假，你都在上网，学习可别落下了，不然我就是罪人了。」 「没有上瘾，我就是觉得用电脑更方便。」霍不丢听到这话乐了，忙解释一下。 「是挺方便的，但是，你……」 「我保证不耽误学习。」霍不丢抢先一步表态。 「行。」于振华点头。 那就好，不然在首都的领导们，随时可能杀过来收拾他，太可怕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10 17:57:11~2023-05-17 17:57: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婷婷 20瓶；云姝 10瓶；七七 7瓶；学习废 5瓶；蜗牛 2瓶；63576927、其乐无穷、洛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危险，危险，危险！ ◎恶念起，意外生◎ 似乎是经由此事, 打通了任督二脉。 霍不丢每天规律的两点一线生活，充满了惊吓。
第329页 前方打闹的同学，突然有踹彼此一脚的念头。 霍不丢前进的步子一顿, 这，应该很正常吧？ 擦肩而过的路人, 竟然有炸掉上班地的打算。 霍不丢疑惑不解，自己这能力似乎多余了些。 睡前和金手指起这茬, 得到的答覆是, 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霍不丢：！！！ - 高一（17）班。 每次大型考试成绩排名表，都会被贴在教室前门内侧墙壁处，方便学生们查看。 上学期期中考试，成绩表刚被贴在上头，动作迅速的男生第一个冲上前, 一眼就看到了班级第一的大名。 只听他大声喊道：「肖瑞文, 你是第一，厉害！」 被他叫出大名的肖瑞文，此刻正坐在座位上, 嘴角微微扬起, 并不意外。 余光却瞥向了左前方的女生, 曾经的班级第一。 女生坐在座位上，翻看着自己各科的卷子, 懊恼自己太过粗心, 明明该拿分的题都白白错失。 下次一定要细心，细心, 细心！ 女生在笔记本上写下这句话告诫自己。 听到男生说的话, 徐佳莹都不用去看, 她肯定是第二名了。 要不, 去找肖瑞文取取经？想到这，起身行动。 「肖瑞文，能不能借你的作文我看看？」 语文老师说，肖瑞文这回的作文写得很出彩，徐佳莹就想观摩一二。 肖瑞文闻声，偏头抬了下眼皮，视线落在徐佳莹脖颈下这一片区域，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屑于正眼看她。 事实上，肖瑞文确实是这般想法。 他初中一直是班上第一，没想到上了高中分班后成了老二，上头还是个女生。 每天在教室里坐着，都能听到她课间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根本就不像个好好学习的。 被这种人压在底下，他实在不服气，更觉得屈辱！ 这次考试，对他来说，不仅仅是检验学习成果，更是一场翻身仗。 手下败将来请教他，还想学习借鑑自己的作文，长得……想得美！ 见他扭头，徐佳莹知道他听见了。 便站在过道上，静静等待，没想到对方一声不吭，又把视线转移到课桌上。 这，似乎是不愿意的样子吧？ 徐佳莹抿了抿嘴，犹豫片刻又开口问了一遍：「可以借我看看吗？」 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肖瑞文，垂头掩饰住眸子里的不耐烦，淡淡吐出两个字：「不借。」 「哦，不好意思。」徐佳莹有些尴尬，她冒昧了。 回到座位上，她悄悄深唿吸平復了自己的心情。 徐佳莹默默提醒自己，以后离肖瑞文远点，对方应该是讨厌她的。 可在此前，双方无甚交集啊，为什么讨厌自己？她有些困惑。 先前在教室前门处看了成绩，又嚷嚷着喊话的男生，跑到肖瑞文跟前又强调了一遍：「肖瑞文你第一，第二名就差你几分诶，要小心咯！」 说完，抬手拍了拍对方肩膀。 肖瑞文嗤笑：「呵，不可能。」 成绩好的学生可能都傲气，徐佳莹听到这话，当即翻了个白眼，目光与扫过来的肖瑞文对上。 肖瑞文不躲不闪，对徐佳莹投来蔑视一笑。 徐佳莹心头火起，咬牙没与对方争论，谁没考过第一啊？骄傲个什么劲？下次她一定要超过他！ 肖瑞文猜出她在想什么，他当然不会让对方如愿。 原先上前来提醒他的男生，这会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怎么就发展成如今这情形了呢？ 肖瑞文说话真刺耳，他听着都有些不舒服。 可这人成绩是真不错，要是自己也能考班级第一，年级前三十，怕是比他还拽！ 接下来双方暗戳戳较起劲来，但很遗憾，接下来几回考试，肖瑞文拿第一的次数更多。 每次肖瑞文领先，他都会有意无意从头到脚打量徐佳莹，最后发出一声啧。 徐佳莹都不知道如何表述这种憋屈感。 有两回擦肩而过，不小心碰到对方，肖瑞文迅速抬手拍打接触到的地方，好像沾到了脏东西。 与徐佳莹一道路过的同学，看到这种情况，很是惊讶：「他怎么这样？」 徐佳莹无语地摇头。 但怎么说呢，同在一个教室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当有一个人无缘无故讨厌自己，肯定会在心里盪起涟漪，慢慢地甚至会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有什么问题。 徐佳莹的做法是能避则避，打不过我还躲不过？想法是你讨厌我，我就讨厌你！ 肖瑞文是乘胜追击，对他来说看着对方吃瘪煎熬，有种别样的快意。最好能把人打压得爬不起来，那才是真正的胜利。 现在看来，初见成效！ 这就导致了，一向乐观开朗自信的徐佳莹，变得敏感自卑起来，尤其是，这个学期的期中考试，她又没考过对方，排名甚至还退步了。 「肖瑞文，你的学号才应该是1啊！」 学号是按照入学时成绩排名定的，徐佳莹1号，肖瑞文2号。 此刻男生如此感嘆，可见肖瑞文成绩还是挺稳定的。 肖瑞听到这话，呵呵一笑。 趴在桌上的徐佳莹，默默调转方向，难道她真的这么差劲吗？
第330页 突然想自暴自弃了。 「佳莹，你最近怎么总发呆？」同桌是女生，见徐佳莹无精打采的，忍不住问。 徐佳莹幽幽回道：「又要考试了。」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前十是稳了。」同桌随口安慰了一句。 学号是1的徐佳莹：「……」 新信县教资力量相对薄弱，所以在教学安排上较为严苛。 单说作息，高一年级学生，就已经在为高考备战了。 早上五点四十五分起，之后跑操、早读……晚上十点晚自习结束，十点半熄灯睡觉。 考试这方面更加严格，月考、期中、期末考几乎是仿照高考模式。 是以，高一、高二学生每月收拾教室、布置考场几乎是常规操作。 将抽屉里、桌面上、脚下的课本通通挪到教室后面堆好，课桌椅调转方向摆放整齐，一个考场就布置好了。 五月份月考这一日，特别巧，霍不丢被分配到高一（17）班考试。 第二天开考前，徐佳莹进教室取东西，扫了眼自己座位，看到是个女生，她松了口气。 在她背过身去时，霍不丢正好看到她一闪而过的念头：幸好不是男生，不然我可能忍不住弄死他！ 是的，在肖瑞文日常言行讥讽下，徐佳莹开始厌男了。 她是回馈型人格。 当感受到一分善意，会回馈两分。 当感受到一分恶意，会回敬一分。 简单来说，她喜欢喜欢她的人，讨厌讨厌她的人。 霍不丢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目送徐佳莹离开教室下一秒，她看到了路过的肖瑞文。 肖瑞文看着徐佳莹离开的方向，在心里惯例批判：「她怎么还好意思笑？脸皮真厚！我要是她，早撞墙去了。」 …… 霍不丢心情有些复杂，她以往所见所歷都是同学间互促互进，还是头一回看到对同班同学，抱有如此大恶意的。 果然，人心隔肚皮。 要不是女生坚强，怕是早就心里崩溃了吧，可现在也不容乐观。 徐佳莹知道肖瑞文讨厌自己，她也很讨厌肖瑞文，进而演变到厌恶男性这个群体。 厌恶到什么程度呢？ 她隐隐觉得，和男生同处一片蓝天下，连空气都是脏的。 每每与异性有擦碰，她会立刻抬手拍打干净衣服，因为她发自内心觉得，脏了！ 可曾经的徐佳莹，和男女同学相处都很融洽。 初中时一个夏天，穿着短袖校服，前排一男生回头笑她手臂上有汗毛时。 徐佳莹第一反应不是缩手躲避，而是哈哈大笑地撩起裤腿说：我腿上也有，来比一比谁的长。 那男生无语凝噎，两人的同桌笑喷了。 可现在，她变了。 徐佳莹其实意识到了，这样的自己不大对劲，可她无力去改变，就这样吧。 反正，不会再差了，不是吗？ 但是，考完试后，将教室后课本搬回，塞进抽屉摆放整齐时，她从里面取出张纸条，上面写了一段话，让她豁然开朗。 「佳莹，你在看什么？」同桌见她一动不动，就这么瞅着小纸条，伸手摇了摇她的胳膊，不会是魇着了吧？ 「学姐给我的留言。」徐佳莹将纸条递给她瞧，叮嘱别弄没了，她要好好珍藏的。 「你怎么知道是给你的？」女生一看，好傢伙还有名字。 看后，女生瘪嘴作势要哭：「徐佳莹同学，为什么我抽屉里什么都没有？」 「可能是她没坐你那边？」徐佳莹安慰道。 「那她怎么知道你的名字？还夸你？啊啊啊为什么不夸我？」女生语气酸熘熘的，智商立马上线。 「对哦，她怎么知道的？」徐佳莹当时只扫了眼确认是男是女，没有停留、表露，哪里是自己的座位。对方怎么知道的？ 女生捏着纸条哼哼唧唧，徐佳莹被她逗得咧嘴乐。 纸条上的话，烙印在心间。 何惧寒风冷雨，坚定向目标迈进，她的未来不是梦。 金手指对于霍不丢留言的操作有些不解。 「丢丢，你就这样，有什么用？」 「不知道，但我想这么做。」迎着夕阳余晖踏出校园，霍不丢带着自己的影子回家去。 「可是……」 「叔叔，有时候，并不一定要求个结果、争个高低的。人生那么长，夕阳那么美，活在当下也挺好的，不是吗？」霍不丢说完，笑着追上霍怡馨。 在她右肩拍了下，身子往左边挪。 「丢丢！你总是这样，太过分啦！」 霍怡馨习惯性往右看，没见到人影，再扭头看左边，霍不丢已经转移到她右手边了。 被戏耍了一通的霍怡馨气得跳脚。 旁观的霍朝斌，笑得前俯后仰：「你怎么每次都这么笨，反着来啊！」 霍怡馨瞪了他一眼：说谁笨呢？ 霍不丢挽住她的手，和她统一战线：「馨馨哪里笨了，她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就是！」霍怡馨哼了一声。 霍朝斌两手一摊：怪我咯！ 见他如此，霍不丢和霍怡馨莞尔，紧接着霍朝斌也跟着笑了。 一进家门，长辈习惯性发问：「考完感觉怎么样？」 「还好。」霍不丢和霍怡馨异口同声道。
第331页 「不知道。」霍朝斌回。 「那你跟她俩对对答案呗。」霍文强提议。 「老师说了，考完不要对答案。」一向有自我想法的霍朝斌，此刻搬出了老师金句。 「全都考完了，对一对有什么要紧？」霍文生失笑。 「不行，对我来说很要紧。」这将决定他今晚的睡眠质量。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而不语。 之后考试成绩出来，霍不丢理科第一、霍怡馨文科第一。 霍朝斌吃饭时分别给了两人一记眼刀。 天天考第一，你们不腻吗？烦死了！ 高一这边，肖瑞文又是班级第一，他站在教室前门看排名表，视线扫过徐佳莹时，故意停顿了片刻。 对方并不像先前一样炸毛，而是继续和同桌嘻嘻哈哈，好似根本就不在意成绩了一般。 徐佳莹当然还是在意的，但她想明白了，考试的目的在于查漏补缺，这回没考第一，下回争取就是了。 别人优秀别人的，她也不差呀。 至于肖瑞文，她还是讨厌。 但其他男生，努力不迁怒了。就针对他一个人来讨厌，哼！ 学生时代还是比较太平的，出了社会的人，要面对的事就复杂得多了。 有时候，再是小心谨慎，也没法避开意外。 就像霍不丢此刻跟于振华汇报的事，湖州省一景区大巴车超载，将失控坠落山谷，无人生还。 于振华悚然一惊，立刻联繫当地旅游局、景区负责人。 湖州省地处内陆，多山地丘陵，风景秀丽。 一年到头，全国各地的人一批又一批跑去旅游。 五月底周末，景区大巴候车区，闷热得不行，但还是阻挡不了游客们聊天的兴致。 其中一家五口的谈话格外有趣。 「妈，你要去哪？」 年轻妇人时刻留意自家人动向，生怕缺了哪一个。 稍稍晃了神，就发现婆婆蠢蠢欲动，想要离开队伍。 她有些无奈，上前一把拉住她问。 「车来得太慢了，有等它的时间，我们爬都爬到山顶了。」 她们刚才来的时候，刚好开走了一辆大巴，接完了前方排队的游客。 原本站在第一个排队，还感到庆幸的老太太，这会等了十五分钟，看着身后长长的队伍，有些不耐烦了。 她平日里在家就爱熘达，爬山对她来说问题不大。 要不是儿子、儿媳妇说来爬山，她是不想出远门的。 可没想到，她以为的爬山，是靠两条腿。 实际，是乘车上去，总觉得少了点味道。 等待的时间里，让她越发意识到这个问题。 「妈，车马上就来了。你现在离开了队伍，待会可就上不去了。你看看后面排了多少人？我们在前头，压根不用担心抢不到座。」年轻男人拍了拍媳妇后背安抚，对着亲妈说道。 「还要多久？」老太太扭头确认具体时间。 男人张望了一番回：「快了，快了。」 老太太撇嘴，这答案真敷衍。 七岁小男孩捂嘴笑出了声。 「壮壮，你笑什么？」 一直没吭声的老爷子，就知道老婆子不会如愿，这会注意到孙子的表现，好奇一问。 「我在笑爸爸说快了，快了。」小男孩如实回答。 「这有什么好笑的？」 男孩父亲揉了揉他的脑袋，掌心沾了一手的汗，粘腻感让人不适。 年轻妇人见状，从包里抽出张纸巾递给他擦干净。 「我们一开始排队，奶奶问要多久，爸爸你就说快了快了，刚刚奶奶又问，你又说快了快了。」 这么一句解释，出自小孩之口。 不仅自家人忍俊不禁，就连身后站着的其他游客，都忍不住出了声。 「你家这孩子，可真机灵。」被抓包的游客，赶忙夸了一句。 「我们家壮壮确实机灵，你爸一直煳弄我都被你发现了。」老太太白了儿子一眼，毫不客气地赞扬自己的大孙子。 小男孩咧嘴一笑，随即补充道：「奶奶，我听到车子按喇叭的声音了，这次爸爸没煳弄你，真来了。」 「还是我儿子通情达理。」年轻男人一说完，又得了亲妈一个白眼。 男人挠了挠头，看向自家媳妇求解。 年轻妇人别过眼不看他：这脑子，自己悟吧。 一分钟后，白色大巴车出现在众人视野范围，原本站着不动，只叽叽喳喳说话的游客们，突然推推搡搡起来。 还有几个不知哪冒出来的，竟然插队。搞得原本排好的队伍乱套了。 最后，大巴车一停好，车门一开除了前头十几人是按顺序上的，后头就是靠挤上去的。 没有工作人员在候车区维持秩序的后果出来了，上了车的游客，死活都不愿意下去。 哪怕他们没有抢到座位。 「按照规定不能超载，走山路不系好安全带，安全隐患太大了，你们五个人，还是等下一趟吧。」司机站起身劝道。 站在过道上的五个游客不乐意了，纷纷开口说道： 「我刚才明明排队排在前面，就是他们后面人插队，搞得我没有位置坐！」 「按规矩也是先来后到，我先上车的，后上车的抢到座位，就让我下去，凭什么？」
第332页 「就是，候车区热得要死，你们景区的大巴车二十分钟来一趟，要人命！」 「我不管，我上了车我是不可能下去的，站也要站着这趟大巴上山。」 「我也是！」 司机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他坐在驾驶座上，犹豫片刻后说：「不行，不能超载，我这是为你们好，不然出了事，谁都落不了好，你们不下去我就不走了。」 这条山路他跑了五六年，每一处转弯、坡度他都很清楚。 正是因为清楚，他知道走盘山路超载的危险系数，这险不能冒。 其他已经系好安全带，靠在椅背上等待发车的游客不乐意了。 好不容易上了车，抢到座，这说不走就不走，他们图什么？ 「我们可是交了钱的，这上车的大巴车费都囊括在门票里面了，师傅你不走我可是要投诉的！」一个男人开口道。 另一个接着嚷嚷：「他们要站着坐车就站呗，自己选的，磕着碰着了也是他们的事。再说了，就他们五个人而已，哪里算超载，加起来顶多六百斤，是吧？」 男人说完朝站着的几人挑眉。 「没错，我体重一百二，根本当不得什么。」其中一个站着的人，拍了拍自己的啤酒肚，大言不惭道。 这话一出，引得众人发笑。 司机没理会他们，频频抬头看时间。 景区大巴车到站后，是有发车时间要求的。 要是超出规定时间，久久不发车，会扣钱处罚。 听到后头闹哄哄的，五人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要离开的样子，其他游客要么事不关己，要么吆喝着开车……他这一时间进退两难。 尤其是，看到下头候车的其他游客，也试探性想上车后，司机一咬牙一跺脚，竟然将手搭在方向盘上。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上班时间，他通常不会有来电，也不会接电话。 听到熟悉的铃声，他还以为是乘客的，看了眼后视镜，打算发车了。 一般情况，手机铃声一响，大家会下意识保持安静。 车里一众游客也不例外。 车内安静了一瞬，司机当即发现声音传出源头。 从裤兜里掏出一看，还真是他的。 刚想摁掉，竟然是景区领导打来的。 司机心头一震，该不会是自己发车太晚被发现了吧？ 心里这般想，手上就按下了接听键。「喂！」 「易师傅，不能超载！」电话那头，开口就是这么一句叮嘱。 易师傅拿着手机的手一紧，紧接着环顾前后左右：他在哪？他怎么看见的？ 差点违规操作的他，说话都磕巴了：「你，你，我没超载！」 虽然车上多了五个游客，但他都没挪动车子，不算超载吧？不算！ 「那就好，绝对不能超载，会出事的，上面通知明确提到了这点。」电话那端的负责人，听到这答覆松了口气。 「领导，要是车上坐满了，多出的游客硬是不下去，耽搁了发车时间怎么办？」既然都来了电话，自己想不到办法，那就求助上级好了，易师傅索性将眼下难题问出了口。 「宁愿耽搁也不能超载，他不下去，就等下一辆车到了一块出发，安全第一！」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天塌下来，领导顶着。 易师傅挂断电话后，直接解开安全带，站起身扭头说道：「我们领导说了，为了大家安全着想，宁愿耽搁发车也不能超载。」 「那我们怎么办？师傅你这么做，我们就这么干等着啊？」坐在位置上的游客不乐意了。 「大家别着急，最好的办法就是，这五位游客朋友，下去等下一辆大巴，你们现在下去肯定能上车有座的。」易师傅说完，看了下时间：「下一辆车大概五分钟后就到了。」 「你们等下一辆吧，别耽误我们时间了。」 「是啊，排在前面还愁没位置吗？」 「就五分钟了，现在下去等一会就到了。再耽搁下去，待会那一辆大巴车没地方停，换了个口上，你们又得再等二十分钟哦。」 ……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五个游客犹豫了，其中一个实在扛不住了，直接下了车。 很快，剩下的也跟着下去了。 易师傅松了口气，其他乘客小声欢唿。 七岁的壮壮小朋友一头雾水，大人好善变的。 接下来，车子一启动，摇摇晃晃上山去，窗外的风景完全让他忘记了先前种种。 「好漂亮！」 「确实不错，没白来。」 大伙都被车窗外山峦吸引住了心神，易师傅的注意力全在前方的路。 经过一处弯道时，莫名心悸，恍惚间他好像看到自己开着车落入山谷的画面。 用力咬唇，强自镇定，易师傅驾驶着大巴车，带着一众游客平安抵达山顶。 打开车门，看着游客下车时，他听到有人说：「刚才上山时车子拐弯，我还以为要掉下去了，吓死我了。」 「呸呸呸，不能说这种话。」 男人连忙呸了几下。 易师傅面色有些苍白，他刚才也有这种错觉。 拿出手机看了看孩子照片，他告诫自己：不能超载，安全第一。 于振华收到湖州省旅游局回电时，他刚结束与其它省市相关电话的沟通。
第333页 桩桩件件事，都关乎人身安全。 他回回一忙起来，就没玩没了。 听到结果后，于振华感嘆：「好在有惊无险。」随即在电脑上，将这一情况记录下来。 「丢丢在哪？」打字间隙，于振华问。 「从车站前往广场的路上。」 「嗯。」 六一儿童节，周一，就在后天。 家有弟妹的霍怡馨和罗子新，「迫于无奈」决定带霍朝文、罗子悦来一趟县城，提前过节。 嘴上说：真搞不懂，这节日有什么好过的？ 其实二人如此，是有补偿儿时自己的心思在的。 她们小时候，去的最远的地方，可能就是么湘镇圩上了。 要是那会家里长辈，能带着自己去县城走一趟，那在村里、班上，都是可以吹大半年的。 不过，霍朝文和罗子悦，现在还是学龄前儿童，属于哥哥姐姐去哪我去哪的「小跟屁虫」。 「你们打算去哪玩？」霍不丢牵着霍朝文的手，问牵着他另一只手的霍怡馨。 「去广场，听说那里挺好玩的。」 身后的霍朝斌、罗子新牵着罗子悦。 「罗子悦，你想不想飞？」见罗子悦撅着小嘴，好像不太开心的模样，罗子新开口问。 「要！」罗子悦脆声应答。 「那你求他。」罗子新出了主意，但没找好搭档，只能让小姑娘自己撒娇卖萌了。 霍朝斌睨了他一眼，这人一肚子坏水。 罗子悦扯了扯右手边的霍朝斌：「朝斌哥哥。」 待他扭头看向自己，她奶声奶气道：「我想飞！」 小姑娘这副可爱的小模样，霍朝斌哪里抵挡得住，但是他还是要皮一句：「我也想飞。」 罗子悦微张的小嘴合拢，喔喔，她好像帮不上忙。 罗子新虽然很喜欢惹罗子悦哭，但大多数时候不会让她失望，直接道：「要开始了。」 闻言，罗子悦眼前一亮，很快腾空而起。「哇，我飞咯，还要！」 霍朝斌和罗子新毫无默契，刚架着小姑娘飞了几步，就将其放落在地。 「好。」 「继续。」 很快，越过霍不丢三人，在前面起起落落。 霍朝文见此，怎么忍得住。 「姐姐，我也要飞！」 「你自己飞，这样。」霍怡馨当即松开拉着他的手，像只扑棱蛾子一样示范起来。 霍不丢险些笑喷。 霍朝文年纪小好骗，还真信了。 学着扑腾了两下手臂，随即瘪嘴皱眉：「飞不起来，我要那样！」指着越飞越远的罗子悦。 「先说好，就飞一会。你太重了，飞久了，我们手会断。」霍怡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霍朝文犹疑片刻，答应了。 霍不丢当然没意见，二人也学着前面两位，架着小屁孩腾飞跳跃。 很快，抵达广场。 「霍朝文我手断了，你说怎么办吧？」霍怡馨摇晃两只手后，揉了揉手腕，对着路上「言而无信」的霍朝文说。 看着她和霍不丢都在活动手腕，霍朝文将信将疑：「不知道。」 「今天出门前，爷爷奶奶给了你钱对吧？」霍怡馨蹲下身，看着霍朝文说。 「给了，在这。」说着拍了拍裤兜。 「请客，我想吃雪糕，丢丢你吃什么？他请客。」霍怡馨给他调整了下鞋袜，站起身拍了拍手，问向霍不丢。 「我要冰棍。」霍不丢微微弯腰，看向霍朝文。 兜里就两块钱，打算用来买糖吃的霍朝文小朋友：「……」 忍痛掏出积蓄后，交给了霍怡馨：「姐姐，你省着点花。」 「还省什么？这点都不够我塞牙缝的。」 「你牙缝太大了吧。」霍朝文委屈巴巴地回道。 联手骗小孩零钱花的二人噗呲乐了。 另一边的三人，已经买好了冰棍冷饮。 「给你的。」罗子悦举着另外半根碎冰冰，递给霍朝文。 「谢谢。」 两个小不点，分食一根碎冰冰，剩下四个高中生，啃雪糕、吃冰棍。 广场很大，卖各种各样吃食、玩具的都有。 霍怡馨把霍朝文钱哄走后，他就不会闹买这买那了，因为他已经懂得，没有钱买不了东西。 所以，出发前才会找霍文海和王二姣，各要了一份零花钱。 小机灵鬼。 可惜的是，他姐比他还精。 吃着走着，一行人来到游乐园一角。 新信广场的游乐园虽小，但五脏俱全。有碰碰车、旋转飞椅、海盗船…… 霍朝斌和罗子新对碰碰车感兴趣，霍不丢和霍怡馨也想尝试一下。 问好价，刚要进场，突然想起，哦对了，她们是带小孩子提前过六一，不是自己过。 问了霍朝文和罗子悦意愿后，一个选择去玩碰碰车，一个被不远处的充气城堡吸引。 「你们先玩，我带她去那里看看。」罗子新被罗子悦拉着远去。 被霍朝文拉着进碰碰车场地的霍不丢，闻声朝兄妹俩离开的方向看去。 充气城堡？ 「丢丢，你在看什么？」霍朝文见拉不动她，直接放弃，让霍怡馨带自己进去玩。 霍朝斌已经挑好了一辆车子，转动了两下方向盘，发现霍不丢还在外头，不知道看什么。
第334页 于是，他靠近喊道。 被骇人画面惊住的霍不丢回神，再望向罗子新兄妹俩所在，并没发现什么异样。 刚才是怎么回事？ 她不可能出现幻觉吧？ 「你们先玩，我等会再来。」回答完霍朝斌后，她快步往充气城堡走去。 「丢丢干嘛去？」霍怡馨摆动方向盘，开着碰碰车撞向霍朝斌。 「好像是去罗子新那边。」霍朝斌回了一句后，迅速驶离。 「姐姐，我来开。」第一次接触可以自主驾驶的小车，霍朝文急切地想要掌握方向盘。 「好。」霍怡馨松开手，让他来。 显然，他这个小不点开碰碰车，只会被当做大伙的碰撞目标。 原本也要撞姐弟二人车的霍朝斌，调转矛头变成「守护神」。 碰碰车场地上，众人玩得起劲，充气城堡更加热闹。 收了费，小孩想玩多久玩多久，爬上爬下，欢声笑语。 罗子悦刚进入城堡内，霍不丢就出现在罗子新身边。 「丢丢，你怎么来了？不是要玩碰碰车吗？这么快？」 「这里很危险，不能玩！」霍不丢表情严肃，语气强硬，和往常温和的模样截然相反。 她刚粗略地扫了一圈，充气城堡没有固定在地面上，一旦颳起大风掀飞，里面的孩子根本就没有任何安全保障。 充气城堡主人就在旁边，他听到这话，没有生气，而是笑着解释道：「放心好了，很安全的。我都在这里摆了三个月了，没有哪个小孩磕着碰着，不过，要是他们在里头打架就不一定了。」 其他家长刚提起来的心，又放回肚子里。 「也是，只要不漏气，孩子怎么蹦都摔不着。」 充气城堡主人说：「放心好了，质量很好的，不会漏气。」 「如果它被风颳到半空中，孩子怎么办？」 话音刚落，一阵风吹来，充气城堡底座有所浮动。 罗子新赶忙朝里头玩疯了的罗子悦喊：「罗子悦，快出来！」 罗子悦根本听不见，她的耳边全是欢声笑语。 作者有话说： 【留纸条】 把卷子写完，还剩点时间。 霍不丢在半张稿纸上落笔，将自己很喜欢的一段话送给徐佳莹： 「我不去想是否能够成功，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我不去想身后会不会袭来寒风冷雨，既然目标是地平线，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 ——致世上独一无二的徐佳莹同学。 第94章 罪犯克星 ◎是ta◎ 「哈哈哈, 好好玩！」罗子悦在充气城堡里忘我玩耍着，哪里还记得自己有个哥。 「哎！你这体格不能进去，只能小孩子玩！」 罗子新知道, 霍不丢不会无中生有，他很担心真出事, 索性冲进里头，想要把罗子悦拉出来。 刚跑了几步, 就被充气城堡主人一把拽住。 「老闆, 我就进去找下我妹妹，不玩了。」罗子新一边挣扎一边解释。 「不行不行，说什么都不可以，你在这里喊她出来就是了。」 充气城堡是他吃饭的傢伙，要是弄破了他靠什么赚钱？ 虽然可以买新的, 但是, 等新的到货又得少赚好几天钱，这笔帐，他还是会算的。 「罗子悦！罗子悦！你快点出来！」罗子新没办法, 只能绕着充气城堡喊。 其他大人权当霍不丢两人想太多, 继续聊着家长里短, 时不时瞅一眼里头孩子。 眼看劝是劝不动了，霍不丢找到跟着自己的那位, 让其亮出证件, 强行限制营业，将孩子带离充气城堡。 再联繫派出所过来善后。 「丢丢跑哪去了？」霍朝斌问。 玩了一轮碰碰车的三人, 带着霍朝文往充气城堡走来, 正看到被罗子新抱着的罗子悦一脸不情愿。 「子悦怎么了？」霍怡馨问。 「我也不知道丢丢去哪了。」罗子新颠了罗子悦一下, 无奈道：「我不让她玩, 生气了。」 就在这时，霍朝文拉着霍怡馨往充气城堡走去：「姐姐，我要玩这个。」 「别让他玩，丢丢说很危险。」罗子新赶忙阻止道。 「怎么危险了？」霍怡馨脚步一顿。 「你看它底座，是不是感觉悬浮着，广场上风这么大，要是飘到半空中……」 罗子新眉头紧皱，这事他都不敢细想。 「还真是，你不说我都没注意，这充气城堡原来是摆放在这里的，我还以为固定了位置。」霍朝斌扫了一眼，恍然大悟。 罗子新继续哄着罗子悦，将其一放到地面上，她就往先前所在的玩耍地跑去。 霍朝文也眼巴巴瞧着，两人都是满眼渴望。 很快，霍不丢出现了。 紧接着一个陌生面孔，朝充气城堡主人走去，直接要求暂停营业。 本就是无证经营的男人霎时就慌了。 这，他摆了三个多月了，都没事啊，怎么今天就被公家人抓着了？ 「老闆，我家孩子才刚玩几分钟，你就说收摊了，骗钱也没你这么黑心的啊！」 「就是，说好了想玩多久玩多久，这才半个钟不到。」另一个孩子妈心有不满。 「对不住，对不住大家，我给退钱，不到半小时的都给退钱。」充气城堡主人大声回应道。
第335页 固定在一个地方摆摊经营，当然注重口碑。眼前这些都是他家常客，不能得罪了人。 至于霍不丢一行人，一看就是一次性客户。 还都是大孩子带小孩子，倒没有那么多顾忌。 见此情景，罗子新有些懊恼，早知道再等等好了，就能找老闆退钱了。 罗子悦和霍朝文拉着哥哥姐姐手，疑惑地看着一个又一个小孩哭着被家长拉下充气城堡。 「我还要玩！」 「我还没玩够！」 「妈妈，我不要回去！」 …… 摊主同样在心里哭泣，好好的周六，本该赚钱的日子，怎么就被勒令暂停营业了？ 「好了，没有小孩在里头了。」男人进去查看了一番，确认没有遗漏后，朗声回道。 还没等他来到平地，一阵大风吹得人睁不开眼。 原先哭嚎的小孩，被灌了一嘴沙尘，忙不迭背风吐干净。 「什么鬼天气，这么大风。」 妇人刚吐槽完，眯着眼往旁边一瞧，竟看到充气城堡飞起半米高。 还没来得及出来的男人吓得腿脚发软。「救命啊！」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事，下意识求救。 随着他的叫喊，风力越发大，充气城堡就像风筝一样，左右摇摆，越飞越高，已经离地一米多了。 霍不丢连忙喊道：「快！快跳下来！」 六神无主，紧紧抓牢的男人闻言，好似有了主心骨，还真找机会跳了下来。 其他人都还在惊愕状态，这玩意还真飞起来了。 想到前不久，自己的孩子就在里面玩，大人反应过来可以跳下来，可小孩子…… 越想越后怕。 尤其是下一刻，充气城堡再次飞高，倾斜四十五度，引得在场众人连连尖叫。 「啊！我的城堡，来帮帮忙，拉住它。」摊主落地后回魂，不担心自身安危，反倒是心疼赚钱傢伙要上天了。 可他一人之力，根本就拽不动绳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从手中一点点滑走。 「幸好我家孩子下来了，谁能想到它竟然飞了。」 「天哪，这要是有人在上面……」 「更高了，妈妈快看！」小孩不懂危险，只觉得新奇。 被他拉着看的妇人心情很复杂，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瓜，真不敢想刚才自己要是没将他抢行抱下来的后果。 接到消息的民警同志，此刻也赶到了现场。 一阵大风险些将帽檐掀飞，抬手按住他们快步走近。 看着半空中飘荡的充气城堡上，他们忧心忡忡。「上面有没有小孩？」「有没有人出事？」「负责人在哪？」 「没，没有。」已经放弃拉拽的男人连连摇头。 是啊，充气城堡没了还可以再买，要是上头有孩子出事了，他肯定是要偿命的。 霍不丢悬着的心，稍稍落下。 此刻她想的是，先前一闪而过的画面，应该就是可能导致的意外。 不是只能看见人的恶念吗？现在是升级了吗？ 按下心头疑云，她看向派出所来人。 一位民警严肃批评道：「充气城堡没有按照要求进行锚固和压载，会出现安全风险，就像现在这种情况。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要是没有及时撤离，高处坠落，后果不堪设想。」 「是是是，我明白了。」男人吓得脸色一白。 在场所有人心有余悸，作为参与者、见证人，他们想忘都忘不了今天这一遭。 当晚，霍不丢看到了相关报导，特别强调户外游乐设施需得规范经营，提醒民众注意安全，不能抱有侥倖心理。 「玩这个太危险了，要是有小孩在上面，这可不得了。」廖柳香瞥了一眼电视屏幕后说。 「丢丢，你们今天不是说去了广场吗？看到这个充气城堡了吗？应该没人出事吧？」霍文生问。 「看到了，没人出事。」霍不丢回。 「没事就好，危险无处不在，你以后去哪都得小心点。」 「你爸爸说得对，过马路一定要看着车，上下学不要打打闹闹。」 「嗯，知道。」 睡前，霍不丢跟金手指说起今天看到的奇怪画面。 「这很正常，以后你会慢慢习惯的。」 风扇唿唿吹着，霍不丢盘腿坐在床上，抬手揉了揉眼睛。 她还真不知道，这得多久能习惯。 兴许，不远处通宵达旦的于振华等人能够传授点经验。 六月，高考。 高一高二年级的教室被徵用，学生们有了三天假期。 老霍家的饭馆照常营业，霍不丢没有跟着霍怡馨回老家，而是留在县城帮忙。 生物钟这东西，有时候很神奇。 上学时不奏效，一放假就显灵。 假期第一天，六点整，霍不丢自然醒，睁开眼睛一看桌上的闹钟，时间还早着。 闭上眼睛想睡回笼觉，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听着外头的响动，她索性翻身下床，开始帮工的一天。 站在院子里，可以看到她的房门，霍不丢一露头，就听到廖柳香的说话声。 「丢丢，怎么起这么早？是我铲锅灰太吵了吗？」 两口黑黢黢的锅倒扣在地上，廖柳香手持铲刀一下一下地铲着，锅沿处落了一地的黑灰。
第336页 「没有，是我习惯了这个点醒。」霍不丢走近洗手间，洗漱完毕后下楼。 正好看到廖柳香直起身，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捶打腰部，想必是躬身太久，难受了。 「妈妈，让我来试试。」 霍不丢上前，想要接过铲刀，被廖柳香侧身避开。 「不用，我自己来，你去做自己的事。」 廖柳香可不放心将铲刀和两口锅交由霍不丢处理，万一铲破了，她要心疼的。 「我会小心点的，我还没铲过呢。」霍不丢笑着解释道。 「这不是你干的活。」老母亲再次拒绝。 「好吧，那我去做早餐，你想吃什么？」霍不丢只得放弃。 「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霍文生从外头回来，手里提满了肉菜。 「行。」等霍文生将手里东西放下，霍不丢上前挑了一小把青菜和一块肉。 厨房不仅有柴火灶，还有煤气灶。 霍不丢用煤气灶做了六人份早餐，吃过后，就得准备中午要卖的饭菜了。 一忙就没得停，霍不丢和霍朝斌坐在矮凳上，光洗菜就花了两个钟，紧接着再次清洗一遍碗碟，预计又得一个钟。 想到平日里都是四位长辈在忙活，两人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霍不丢再次提议请帮工，正式的那种。 「不用，我们自己忙得过来。」廖柳香回。 「骗人！我累得手都抬不起来，还忙得过来？」霍朝斌拿着丝瓜囊刷着碗，幽怨地说。 「就是，妈妈你不诚实。」霍不丢紧跟着说。 「那是因为今天你们在家，又是考试，备的饭菜量翻了倍。」廖柳香捂嘴笑道。 霍不丢和霍朝斌对视一眼，颇有一腔真情被错付的感觉。 是亲生的嘛？！ 不多时，厨房炒菜香味飘出，三个客人进门来。 年纪和霍文生他们差不多，两个老爷爷，一个老奶奶。 「现在才炒了两个菜，你们是再等会，还是先吃着？」霍文强笑着把人迎进他家院子，大声问。 进门的三位中，有一个耳朵不好使了，不大声说话，听不清。 看到霍文强开口，他们齐齐点头。 「麻烦你们了。」 「有吃就很好了。」 「太感谢了。」 霍文强摆了摆手：「嗐，进门就是客，我们开饭馆的别的没有，饭菜管够。」 「谢谢你。」 「不用。那你们先坐着，饭菜马上就来。」霍文强刚扭头，就看到张秀花端着汤碗进了厨房，不用问他都知道干嘛去。 「哎！」 「谢谢！」 「太谢谢你了。」 霍朝斌抬头往那边张望了一番，神神秘秘地说：「你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吗？」 霍不丢：「肯定是吃饭啊。」这还用问？ 「是吃饭，但吃的是免费的饭。」要不是偶然间听到爷爷奶奶聊天提及，他好奇追问，也会被蒙在鼓里。 现在看霍不丢的样子，肯定是不知道内情。 嘿嘿，他不是最后一个。 想到这，霍朝斌顿时来劲了。 「嗯？」 「我们家不是有学生免费午餐吗？后来有一老爷爷路过，问能不能给他一点饭吃。」霍朝斌说到这，故意停顿看向霍不丢。 霍不丢扫了他一眼，说：「继续。」 「最后当然是给了。那个老爷爷吃着吃着就掉眼泪了，说自己之前摔倒扭到了腰，躺了小半月，在这一片扫大街的活丢了。」 「儿子嫌他没用了，说要把他赶出家门，家里饭菜都没有他那份。」 霍朝斌说着，心情低落下来，轻声嘆息。 霍不丢越听脸色越难看：「太过分了！」 「谁说不是？我就想不明白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自己亲爸，这把年纪了，怎么能说把他赶出去这种话，这不就是让他去……死吗？」霍朝斌挪了挪步子，靠近霍不丢压低声音说。 霍不丢咬牙没吭声。 「那个奶奶更惨，她有三个儿子，按照说好的，每家待一个月，可轮到小儿子时，不来接就算了，老奶奶自己走去，发现大门紧闭，全家出远门了。」 「那，她……」 「嗐，别提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她大儿子、二儿子连带媳妇都不愿意老奶奶这个月去家里吃住，因为他们说，这样自己就亏了。」 霍不丢哑然，她不理解，这也要计较吗？ 「另一个爷爷情况也差不多。我爷爷说，好在第二次见到人时，你爸爸把他喊进门吃饭，不然都不知道那老爷爷会不会想不开。」 「本来是让饭点来，他们怕影响饭馆生意，总会提前一个小时，所以，我们从来没碰到过。」 霍朝斌说完，看了霍不丢一眼，见她垂着头，没有反应，也就没再说话。 好一会，霍不丢才开口：「送他们去养老院，会不会好过一点？」 「他们去不了，一没钱，二不愿。」 霍不丢刚想说自己有钱，但听到第二点，她纠结了。 大多数老人，都是害怕进到养老院、敬老院生活的，哪怕外界说得天花乱坠，于他们而言，那就是个囚笼。 「好了，我就跟你说说而已，别想那么多。」 霍不丢嗯了一声，这事，她要请教下爸爸妈妈。
第337页 「又去讨饭了？怎么就只知道吃独食？」老爷子一进家门，就听到儿子阴阳怪气的说话声。 他没理会，径直朝自己屋走去。 「呦呵，越老脾气越大了。」看着他蹒跚的背影，男人哼笑了几声。 老头子这身子骨，顶多再撑一年半载，算了，懒得和他计较。 房门关闭的那一刻，老者还是没忍住红了眼，从抽屉里取出老伴的遗物摩挲着。 他想，自己早就应该跟着去了，何苦多活这十几年。 老了被掏心掏肺了大半辈子的亲儿子嫌弃，这种痛苦，无法用言语形容。 临了还得靠别人施捨才能填饱肚子，要强的他，其实是有一种屈辱感在的。 这种心境，或许只有同辈人能感受一二。 午后，饭馆只剩零星几个食客，在隔壁院里坐着闲聊。 霍不丢旁敲侧击说起三个老人的事，询问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们日子好过点。 廖柳香躺在竹椅上昏昏欲睡，听到这话题，当即清醒了些许：「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 「趁干得动，多攒点养老钱。」霍文生嗯了一声，补充道。 霍不丢抿嘴听完，又问：「那要是干不动了呢？」 「干不动了，那就只能等死了。若是儿女孝顺，或者有养老金领，也不会过得太惨；可若是都没有，唉，每多活一天都是煎熬吧。」霍文生说着，想到了来吃饭的三位。 养老金？果然还是钱靠谱，霍不丢若有所思。 回到楼上，让金手指帮忙找了一通，在新信县内类似这样的老人，究竟有多少。 之后，她带着名单找到于振华，将自己的打算告知他。 「好，你出钱我出力。」 「谢谢于大哥。」霍不丢真诚道谢，她知道对方没有义务帮她做这些的。 但每回她提出要求，都能得到满足。 「不用，份内之事。」都是为了人民群众，相较眼前女孩，他其实做得远远不够。 「嗯嗯。」想到很快就能让那些老人有尊严地活着，霍不丢眉眼一弯。 - 高考一结束，放飞时刻。 不少学生早就决定好了要去毕业旅行。 两少年告别长辈，坐上火车前往目地的。 作为冲浪小达人，二人一脱离父母视线，就开启了直播。 「高考结束了，我们解放了！」 对着镜头说话的男生，在前面拿着自拍杆，另一男生在后头拉着行李箱。 「接下来，给大家全程直播我们的毕业旅行。」 「对，没错，想不想知道我们第一站去哪？」拖行李箱的男生接话。 掌控镜头的男生，食指立于唇边，笑着说：「嘘！保密。」 起初根本就没人关注这个直播，但随着他们分享到同学群后，直播间观看人数逐渐攀升。 不是所有的高三毕业生，都有条件、有精力出去毕业旅行的。 但毫无疑问，大家都有这个小心愿。 苦读十三载，一朝享自由，谁不想玩个痛快。 既然去不了，看别人玩也当自己去了吧。 热度一点点上涨后，被网友们发现的概率就变高了。 最后，在两人揭晓第一站是游轮行程时，直播间实时观看人数已经上万。 心血来潮直播的胡旭喆和钟晔，根本没料到会有这么多观众。 面对这种发展，他们有些无措的同时，更多是开心。 除了有一点别扭，那就是家里人也在时刻关注他们的一举一动。 言行举止就不能太放肆了，不然资金鍊断了，行程随时会中断。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第一站游轮旅。我之前连船都没坐过，不知道会不会晕船。」 临上船前，胡旭喆拿着自拍杆，前后左右绕了一圈，力求让直播间所有人看清楚他们乘坐的游轮。 直播间弹幕一条接一条，胡旭喆只看清了一句：「豪华！气派！羡慕！」 他忍不住咧嘴乐。 「船上肯定有晕船药，放心好了。」镜头外的钟晔回。 「嗯嗯。我们选择的是上水五天四夜的行程，取意逆流而上，逆袭成功，预示你我能金榜题名，哦耶！」 说完，胡旭喆和钟晔凑到镜头前，一块比了个耶的手势。 直播间弹幕齐刷刷的「金榜题名」。 过后，弹幕内容变了。 「友情提示，夏天游轮旅行，你们会后悔的。」 「年轻人就是勇，这个季节坐游轮，白天上甲板就是铁板烧了。」 「你们在几楼？」 …… 等胡旭喆和钟晔登船后，他们一一回答了这些问题。 「高考后就是夏天，我们没得选，感谢提醒，会注意防晒的。」 「囊中羞涩，我们在二楼。」 「我带你们看看。喏，有个小阳台观景，挺方便的，视野真好，太酷了吧！」 胡旭喆原本是想跟直播间观众分享，突然被眼前景色镇住了。 「别收拾了，快来看！」 有福同享，他招唿放行李的钟晔靠近。 「确实不错，但我们接下来有的是时间欣赏。」钟晔看了一圈后，笑着说。 「值了，我有预感，我们这一趟行程，绝对精彩。」胡旭喆说完，想起自己还在直播。
第338页 「是吧，大家觉得呢？」 直播间观众回：「羡慕！可惜我在海边。」 「羡慕！可惜我在爬山。」 「羡慕！可惜我在吃大餐。」 看到这些留言，胡旭喆笑得更欢乐了：「看来大家日子都丰富多彩啊，那我就放心了。」 接下来，胡旭喆和钟晔开着直播，去到了休闲区、餐饮区。 因为有人提醒，他们就没有去甲板上晒太阳，睡前关直播时说了一句：「希望明天没那么热，最好是个阴天，我们到时候就能去甲板上了。听说风景更美，一起期待下，晚安。」 关掉直播后，两人说话就没了顾忌。 「去不去酒吧？」 房间里开了空调，原先盖着被子，作势要睡的胡旭喆，在直播间关闭后，一把掀开被子，挑眉问道。 「不好吧？」钟晔靠在床上，看了下时间，晚上十点了，犹疑了。 「我们成年了，毕业了，难道不值得喝点小酒庆祝一下吗？」胡旭喆两手一拍，掌心朝上，上下摇摆道。 钟晔拧眉看了他两秒，一言不发穿上鞋子，走向房门。 紧接着朗声道：「走啊，还等什么？」 胡旭喆翻了个白眼，快速追上打了下他后脑勺：「你故弄什么玄乎，搞得我以为你真不乐意。」 「别动手动脚，都是成年人了，要稳重！」钟晔往旁边挪了半步，与他拉开距离，一本正经道。 「装吧你，谁不知道谁？」 「哈哈哈，快走了。」 …… 因为晚上小酌了几杯，回到房间已经十二点半了，甚少熬夜的两人，一觉睡到了次日早上十点半，错过了早餐，直奔吃午饭去了。 两人吃饭时选了个靠窗位，惊讶地发现，今天晴转多云，适合出去熘达。 于是，迟到的直播正式开始。 一开播，看着观看人数从0迅速涨到1000。 胡旭喆和钟晔开口说完「大家中午好」后，人数飙升至五千。 看到大家留言询问为什么这么晚开播，胡旭喆和钟晔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復如常。 「不好意思，第一次睡在游轮上，睡过头了。」 「是啊，刚吃完午饭，接下来带大家去甲板上看风景。」 「今天天气很给力，阴天没那么晒了，我要去挑战一下。」 上到甲板上，没几个人，因为这个点，大家基本上才来吃午饭。 「祖国的大好河山，实在太漂亮了。」 「看这山，这水……哎？为什么我感觉自己脑子好像成了浆煳，原先随口就能说出不少应景诗词句的，这会竟然想不起来了。」 直播间的过来人揭晓了谜底：「正常，高考完，知识会还给老师。」 胡旭喆把这句话念了一遍后，不可置信道：「不是吧？还有这说法？」 「之前有听说过，但现在体会到了。」钟晔扶额。 「行吧，只要能让我上心仪的大学，什么都好说。」 胡旭喆说完看了眼直播间留言，有人问他想考哪所大学。 「哪所大学是吧？当然是，不告诉你们了，等我考上了就揭晓。」 要是没考上，说出口多丢人，他又不傻。 两人就这么在甲板上边看风景，边和网友侃大山。 「髮型乱了？都怪风太大！」 …… 「不行了，还是好热，下点雨才能凉爽些吧？」 「我们下去了，大中午，甲板上不是人待的地方。」胡旭喆说完，钟晔也开口补充道。 可能两人的嘴开过光吧，昨晚盼着阴天，一觉醒了晴转多云。 中午期待下雨，傍晚时风就狂风大作，乌云密布，雨水颗颗落下，砸在了他们住的房间玻璃窗上。 「你们要这么说的话，那我是雷公。」 看到直播间观众留言，调侃自己和钟晔是雷公电母，说下雨就下雨。 胡旭喆哭笑不得，当即认领了其中一个还称号。 「兄弟们，我是男的！」钟晔白了他一眼，对着镜头解释道。 弹幕回应：「这不重要。」 「是男是女都一样。」 「贊同。」 这两日看直播弹幕，钟晔认识到一个问题，千万不能较真，较真的话苦了自己。 于是，他直接走向窗边，张开双臂吶喊道：「让暴风雨来得更勐烈些吧！」 胡旭喆和他，不愧是一块长大又同窗多年的好兄弟，无需言语，自有默契。 在他离开镜头那一刻，胡旭喆就开始调转方向，对着钟晔。 直播间的观众看到这场景，都被逗乐了。 「哈哈哈！」 「注意，电母在做法。」 零星几条留言，与它们格格不入。 「雷雨天气航行，很危险。」 「游轮旅行，宁愿出大太阳，也不要遇上阴雨天。」 …… 与此同时，驾驶舱内。 「这天气说变就变，我们的航行路线是否要进行调整？」 「不用担心，这条路线我走了十几年，什么事都经歷过，不会有事的。」 「好。」 刚决定好，就接到海事局通知，立刻在最近码头靠岸。 正听着雨声安眠的游客，听到这个消息气炸了，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他们所乘坐的这趟游轮，无需中转停靠，更别说下着大暴雨，天都要黑了，竟然让他们全部下游轮。
第339页 「什么情况？我睡了几天？」胡旭喆一头雾水，他刚眯了一会，醒来就被告知要下船了。 「不到二十分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反正要我们立刻下游轮。」钟晔把他叫醒后，就打开行李箱收拾衣物。 很快，敲门声响起，是游轮上的工作人员，正挨个房间提醒游客离船。 钟晔打开门，待工作人员复述了一遍广播通知，他点头应了句「好」。 就要把门关上时，胡旭喆挤了出来，探出头去查看情况。 不少人正拖家带口，带着行李准备下船，还有直接对着工作人员撒气，骂骂咧咧个没完的。 「不会是海盗劫船吧？」胡旭喆睡得晕晕乎乎，这会还没彻底清醒。 「哪来的海盗？看动漫看多了吧你，没听刚才他说的吗？受恶劣天气影响，整条航线上游轮都得就近停靠。」 钟晔继续回到行李箱这里，将自带的用品规整。 「恶劣天气？暴风雨？就怪你，乌鸦嘴！」 胡旭喆眯着眼睛思索片刻后，没好气道。 「你不也是？」钟晔头也没抬，直接回敬。 「算了，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结束在理取闹，胡旭喆打了个哈欠，打算将床头柜的充电器、手机什么的先收拾好，免得遗漏。 直播间的观众，从听到广播通知后的懵圈状态，到看着胡旭喆和钟晔开门去的好奇，再到现在的哭笑不得。 「完蛋！」胡旭喆走到床头，看到了正在直播的手机，生无可恋躺倒在床。 「怎么了？」钟晔起身询问。 「我们的罪行，被公之于众了，这几天的直播就是呈堂证供。」 直播间的观众听到这话，再一次陷入疯狂的哈哈哈中。 想到要冒着大雨下船，胡旭喆和钟晔直播的兴致顿无，跟大伙说了声「再见」，就掐断了直播。 接下来，就是他们手忙脚乱收拾行李的时间。 游轮一抵达码头，胡旭喆和钟晔就来到了出口处。 密密麻麻的人群，淅淅沥沥的雨声，让人的心情也跟啧沉重起来。 好在出了站后，直接被安排了住宿。而具体什么时候再次航行，还是搭乘汽车中转，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好脾气如他们，都觉得这趟游轮之旅，着实让人失望。 但这种情绪，在第二天看到码头上侧翻的游轮时，荡然无存。 「好可怕，幸好我们下了船。」 「不是说游轮很安全吗？」 「遇上狂风暴雨，万吨巨轮也抵挡不住啊？」 「码头游轮都能侧翻，要是在航行过程中，我们跑得了吗？」 「你诅咒自己就行了，别带上我。」 …… 远在数百里外的新信县，于振华收到当地海事局的反馈——有惊无险。 原本在恶劣天气过去后，游轮之旅将继续，但不少游客被吓到了，选择陆地游。 胡旭喆和钟晔还是坚持走完了这趟旅程，就像他们最初所求的那样，高考成绩出来后，两人都如愿被喜欢的大学录取。 又是一年暑假，霍不丢自然不可能闲着。 这次倒是没找什么对外的理由，有人问起就说去旅游了。 去的是一个瓜果飘香的省份，但她每天看到的，接触到的人和事，都与原先认知的有巨大差距。 刚要出疆州省省会机场，霍不丢的唿吸就停滞了片刻。 她恍惚间看到一片火光，火光之后是一地残肢断臂。 再仔细看去，周边人正说说笑笑，没有什么异样。 就在这时，她看到外面出现了个手提大包，身穿黑衣黑裤，戴着口罩的男人。 他在安检门口徘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紧接着，他好像发现了目标，抬脚朝另一处走去。 「于大哥，看见那个提着黑色背包，全身穿黑的男人了吗？他有问题，手里提着的是炸药。」霍不丢扯了扯于振华衣摆，凑近他耳边说。 于振华神色一变，朝着霍不丢说的方向看去，果真见到了那人。 视线扫过去时，正见他左右手交换提包，从右手换到左手时，明显吃劲。 但这股劲不是说东西重，而是他特别小心地移动，下意识让黑色包裹不要贴近腿部，让其悬空。 可疑之人往往越看越可疑，于振华没再耽搁时间求证，而是直接吩咐左右，迅速联繫机场特警并告知这一情况。 此刻想要做坏事的男人，并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还没开始就被发现了。 他正伺机通过安检门，将手中物件，放在人口密集的通道处。 若是顺利的话，进到候机厅安置好，等它起爆，自己早就逃之夭夭了。 他这般畅想，一抬眼就看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迎面向他走来。 男人强自镇定，淡定地继续原先行进方向，对方自然而然地侧身避让，一左一右与他擦肩而过。 可就在下一秒，他的手提包被抢走，整个人被按到在地。 「抢劫啊，快来……」 求救的话刚说到一半，紧接着一双银手铐戴在他的腕上。 「是□□。」小心翼翼拉开黑包拉链查看的男人，看了一眼后说。 趴在地上的男人不吭声了，这捉贼捉赃，他已经被抓现形了。
第340页 可是，自己到底是怎么暴露的？ 明明他这次行动，没有和任何人提及时间地点，属于绝对的保密。 怎么可能会被发现？他百思不得其解。 刚想开口问，就被特警一把从地上提起。 「哼！有话留着进局里慢慢说。」 听到他冷笑，男人也想冷笑，他今天出门是没看黄历吧？真倒霉！ 什么都没干成，就这么白白损失了自己。 霍不丢坐上车离开时，再次往机场方向看去，这一回倒是没什么变化了。 可是，还没等车子驶出一公里，又一个作恶的人出现在她眼皮子底下。 「于大哥，前面路口站着打车的男人，是杀人犯。」 霍不丢话音刚落，车子一个急剎，恰好停靠在男人跟前。 本就心虚的逃犯，见到一辆黑色大车突然出现。 车窗全封闭，从外看不到里，给他一种不好的感觉。 男人下意识想拔腿跑，但还是咬牙控制住自己这股情绪。 霍不丢没料到会出现这个巧合，负责驾驶车辆的干事咽了咽口水，很清楚自己犯错了。 于振华有些失望，这心理素质还比不过外头八位。 刚想开口让他重新启动车子，就听咔嚓的开门声响起。 车内、车外人的心都跟着一惊。 霍不丢却是很淡定地下了车，在关门前一刻问于振华。 「我去买瓶水，你要喝什么？」 从剎车到她下车，也就几秒钟的时间，逃犯都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一个小姑娘露脸，听着她说出这么一句话，男人顿时放下心来。 「跟你一样。」于振华很快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当即回道。 二人一唱一和，一场突如其来的打草惊蛇，变成了一个巧合。 路口打车的男人，从一开始的害怕，到现在的不满。 什么人啊？有车了不起？怎么开车的？偏偏停他面前，就是为了炫耀吧？ 要是在之前，他一定要给人点颜色看看，但现在不适合露头，他得安安分分待一段时间。 于振华看着男人，从车前穿过，带着一丝怒意朝车内瞟了一眼，随即站在马路边上，继续招手打车。 他掏出手机，连拍了好几张照片，将其发给本地的公安局，告知对方这人是个杀人在逃的嫌疑人，望尽快抓捕归案。 至于为什么自己不动手，因为他们所处的地界，比当初的明州省息平市还要危险。 能不暴露就不暴露，不然，得不偿失。 第95章 暴恐 ◎灭◎ 同胞姐弟, 许是有心灵感应。 「妈，阿光最近打电话回来没有？」 在外省打工的黄丽梅，这周无端端梦见好几次弟弟黄立光。 梦里黄立光站在黑暗角落里, 就这么直直盯着她不说话。 喊他也不回答，开灯人就消失不见。 最让她瘆得慌的一次, 是对方的胳膊竟然没了。 梦里的黄丽梅尚不清楚自己在做梦，着急忙慌地想给他止血, 发现根本没有血流出来。 问他怎么回事？痛不痛？ 黄立光只摇头, 这么一番动作下来，黄丽梅清楚地看见他后脑勺的伤口，踮起脚一摸，粘稠的血迹沾在手上。 「谁打的？走，我们去医院。」 「不用, 姐, 我走了，你照顾好妈。」黄立光说完，人就原地消失了。 黄丽梅扑上去什么都没有抓住。「阿光, 你要去哪？」 这么一扑她就醒来了, 看着出租屋内黑漆漆的样子, 她又害怕又担心，直接给黄立光去电。 「对不起, 你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请稍候再拨……」 黄丽梅努力让自己不要往不好的地方想，告诉自己现在太晚了, 他不接很正常, 他就是太忙了, 之前也时常不接自己电话。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光大亮, 估摸着老家的母亲已经醒了，她就打了通电话问黄立光有没有联繫她。 她这个弟弟虽然不定性，但对家中母亲还是很孝顺的，十天半月至少一通电话问候，每月底都会寄钱给黄母用。 黄父早早去了，是黄母一手拉扯大两个孩子。 虽然没有给多好的物质条件，但还是把姐弟俩抚养长大了。 此刻，五点多就起来餵鸡餵鸭的黄母，听到黄丽梅来电，有一瞬间的呆滞。 「没有，你弟已经快半个月没给家里打电话了。」作为一直等待儿女来电的黄母，哪怕再焦虑、再思念，也不会主动给姐弟俩打电话。 这会听到黄丽梅问，她比她还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阿光怎么回事？我也联繫不上他。」黄丽梅嘀咕道。 电话那头的黄母心头一咯噔：「阿梅啊，你去找找你弟，我不大放心。」 「好，我明天就去他之前上班的厂里看看。」 「哎。」 次日。 黄丽梅倒了两辆公交车，走了半小时路，歷时近三小时，终于来到了黄立光上班的工厂门口。 紧闭的大铁门挡住了她的去路。 好在一侧的小门虚掩着，黄丽梅推开走进。 看到右手边保安室内，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正在吹风扇，津津有味地看着小电视。 上班时间，突然有人从外头进来，男人站起身走出来嚷道：「你谁啊？外人不得入内。」
第341页 「你好，我找下黄立光，他在这里上班。」黄丽梅连忙解释。 「不知道，不认识，你打电话叫他出来就是了，你不能进来，出去等着吧。」 厂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今天来，明天就可能走，他哪里记得了那么多人。 除了厂长和管理，其他的他懒得记。反正是不是厂里人，一眼就能分出来。 正常情况下，这个点不会有人从外往里进。就算有，对方一进门也是直接大跨步往厂区去，而不是在门边犹豫不定，左顾右盼。 「我联繫不上他，他不接我电话。叔，你能不能让我进去找找，或者帮我问问也行。」 男人沉声说：「你要真认识，还不接你电话？不行，你不能进去。我不能离开这里，要问你等他们下班了，有人出来你自己问。」 说着就要把人往外赶，这要是让领导看见了，他要被骂的，还可能扣钱，不能心软。 「那我能不能就坐这里等？」黄丽梅指着保安室外的木椅说。 「不行，我们厂里规定，外人不能进来，你要是在这等被领导发现了，我就遭殃了。」 「好吧，那我在外面等，打扰你了，真不好意思。」黄丽梅边往外走边道歉。 男人嗯了一声，就在要关上小门那一刻，他开口问：「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我帮你问下。」 「黄立光，草头黄，立春的立，光明的光。」心情失落的黄丽梅听到这，立马振奋起来。「谢谢你啊叔。」 「知道了。」男人摆了摆手，表示没什么好谢的。 在他关好门去问黄立光情况时，黄丽梅去到最近的便利店，买了两瓶冰镇饮料、一瓶一块钱的矿泉水。 饮料一瓶是感谢保安大叔的，一瓶是给黄立光的，他最喜欢喝了。 提着红色塑胶袋，拧开矿泉水瓶盖，她一口气灌了小半瓶，拧好瓶盖站到背阳处等了两分钟。 在听到嘎吱一声响后，保安大叔探出头来说：「黄立光半个月前辞工了。」 「什么？他都没跟我说过。」 「是你弟弟吧？小年轻都这样，能在一个厂干半年就算久了。」 「叔，他是一个人辞工，还是跟谁一块？现在在哪，厂里有人知道吗？」黄丽梅说着，从红色塑胶袋里掏出一瓶冷饮递上，瓶身水珠滑落在地，很快就蒸发了。 保安大叔客气地拒绝了两下，最后还是收了下来。「好像走的那天，有个叫什么豪的人来接他了，现在在哪就没人知道了，你还是打电话联繫下本人，这样找实在太困难了。」 「哎好，谢谢你。」黄丽梅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人名，她还真不认识什么豪。 两姐弟虽在一个城市打工，可在不同区，干的活也不一样。 平日里从早忙到晚，也很少沟通交流。冷不丁想找对方，电话不接的情况，还真有点像大海捞针。 「不用。」保安大叔摆了摆手，将门虚掩着，又回到自己的小隔间。 黄丽梅看了眼手中的饮料，又掏出手机打了一遍黄立光电话，还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人到底去哪了？再忙也不可能连电话都不接啊？ 此刻的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亲弟弟，已经不在人世。 杀人者也逃到很远的对方去了，想要就这么瞒天过海。 不出意外的话，男人是成功了的。 之后的几年，黄丽梅都在各处寻找黄立光的踪迹，期间也报警了，但还是没有结果。 其实她猜到自己弟弟可能出事了，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千里之外的疆州省。 「姓名？」审讯室内，一名警员正视前方嫌疑人。 「陈自豪。」坐在审讯椅上的陈自豪，目光呆滞。 他这一路上都在復盘，始终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暴露的。 难道黄立光被发现了？不应该啊！都已经面目全非了，还被埋在烂尾楼底下。 他都打听过了，近几年都不会有人开发那一片。 等改造重建时，可能都是十年后的事了，到时候怎么可能查得到他头上。 可思虑得如此周全，好像也没有多大作用，自己才刚落地，还没安顿好就有警察找上门来，直接将他带到公安局。 并且清楚点破他杀人在逃，这到底怎么回事？ 陈自豪一肚子疑问。 但他也清楚，犯了事进到局子里，只有他被审问的份，没有他能求解的余地。 「性别？」 「男。」 「年龄？」 「22。」 …… 最后，陈自豪交代了作案过程和藏尸地点。 言语中还是想问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暴露的？怎么会这么快就查到他头上？ 警察同志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想理会。因为口角之争就下死手，这种人实在可怕。 心不在焉上着班的黄丽梅，突然接到当地派出所通知。 等她到了现场，身子一软，眼泪唰地就落了下来。 她不愿承认那是黄立光。 可右手臂腕侧的那颗痣，旁边的陈年旧伤疤，让黄丽梅确定，就是她找了小半月都没有音讯的弟弟。 她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想要靠近却没有力气支撑起身子，捶打着胸腔才能喘息。 他才二十出头，人生才刚刚开始，明明说好了今年底挣了钱，回家把老屋推倒重建，可这一切的一切，都化为泡影，她接受不了这个残忍的事实，她要怎么跟家里的母亲交代……
第342页 哪怕民警们不停安慰她，也无济于事。 就算杀人兇手被捉拿归案，将一命偿一命，对此刻的黄丽梅来说，也没有意义了。 回不来，他回不来了。 生命只有一次，自己和他人的同样宝贵，切莫冲动行事。 此刻的霍不丢，也是这般心境。 「那伙暴徒共计13人，预计将于明天下午三点行动，目标是当地矿场和前来施救的民警。」 她这话一出，于振华神色凝重，疆州省的暴恐分子竟然如此猖狂，根本就不把人民和政府放在眼里。 原先只是通过文字、视频了解，可这些天他亲眼看见还参与过反恐行动，越发认识到能够在灾难发生前将其抓获，是件非常值得庆幸的事。 暴恐分子泯灭人性，不仅不把他人的生命当回事，就连自己的都能随时随地放弃。 他在沉思之际，霍不丢也在倾听金手指所言。 微不可查地点头后，她没等于振华应答，继续说：「与此同时，还有一地暴恐分子计划兵分两路，一伙人在街头砍杀群众，另一伙人直接火烧派出所。」 于振华将霍不丢所说的内容，悉数告知两地市局。 距山区矿场十里地的山洞内，一行十三人正在密谋明日行动安排。 「你们三个负责炸毁矿场，你们五个清理干净所有喘气的，剩下的人跟我在路口设伏。」 语罢，其他人纷纷应声。「是！」 「为了确保行动顺利，从现在起，不能再与任何人接触，我们就待在这里，耐心等待。洞中储备的食物和水，足够我们撑到明天下午。」 他已经多次踩点，针对各种突发情况，都做出了应对措施。 如此安排，是相对稳妥的一种。 「哪都不能去？」 「你想去哪？」 「我觉得我们待在这目标太大了。」 「只要来时没被发现，我们就是安全的。」 …… 暴恐分子的可怕之处，在于他们伪装得和普通民众一样。 在暴露真面目的那一刻前，表现得人畜无害。 就像眼前的十三人，平日里都是「老老实实」的形象，言行举止也说不出错处。 可他们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对律法的无视、对生命的漠视。 最可怕的是，他们当中竟然会有人坚信：死在自己手上的人越多，自己越可能进天堂。 这也就出现了一类人，他们将自己的身体当做容器，在闹市、美食街等人口密集处，引爆自杀式炸弹。 还有当街驾驶车辆，投掷汽油炸弹，横冲直撞，□□烧的……一批又一批的警察牺牲，只为了保护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才有了这片土地如今的模样。 可就是这么得来不易的安稳生活，还是有不少暴恐分子肆意破坏。 对此，当然是要一网打尽了。 是夜，就在十三人窝在洞中养精蓄锐之际，得到指令的特警大队，悄无声息地将其包围。 还没等他们从睡梦中甦醒，就看到一群荷枪实弹的特警，出现在眼皮子底下。 「警……」率先回神的人，刚要提醒大伙，就发现来不及了，预谋作案的工具被全部收缴，他们这伙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被按倒。 另一边。 「明天见。」 要不是提前知晓，谁能想到，会有人用如此简短常见的三个字，密谋一场爆炸案。 男人移动滑鼠，退出登录界面，最后选择关机。 起身来到工作间，再次检查一遍明天要带出门的装备。 拍了拍手回到房间，他惬意地舒展着身子，真期待啊！ 跟他在网络上对线的有男有女，年龄在十八到三十五不等，彼此并不熟识，但在某些方面却有惊人的默契。 就在男人想要上床睡觉时，突然听到手机铃响，他的心一紧，这可是那位的专属响铃，现在这个点打来，难道有什么变故？ 心里想着，大拇指已经按下了接听键。 可电话那头的声音，却和往常不一样，他敏锐地意识到不对。 先前每一次二人交谈，对方都不会用这个腔调说话，绝对出事了。 他一边如常与其交涉，一边快速收拾自己的行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刚打开房门朝车库走去，就被守株待兔成功。 被押入警车的男人苦笑：失算了。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任何犯罪都将受到惩处。 上下一心，群众自发围捕，警员全体出动，短短一个月时间，疆州省共打掉183个暴恐团伙。 霍不丢和于振华等人离开时，透过车窗看到的是一张张笑脸，笑脸之下是民众在这片土地上，怀揣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盼。 - 八月的天，燥热难耐，加上蚊子骚扰，晚上总是睡不好觉。 第一次出远门的老妇，更是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待在只能透过窗看天的出租屋，她十分怀念农村老家的生活。 不仅凉爽，而且充满光亮。哪里像在城里，哪哪都得花钱，过得还没有家里自在。 看她实在痛苦，原本打算开学前一周才放祖孙俩回去的男人，终究还是松口了。 「妈，这么晚了，你不睡觉站阳台干吗？」 听到脚步声，迷迷煳煳睁开眼，就看到个晃动的人影，男人吓得一激灵，瞌睡虫跑了大半。
第343页 「嘘！小点声，我睡不着，就站会。」老妇压低声音回道，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摇手里的gg扇。 「那你这也不是个事啊，身体吃不消的。」 白天晚上都不睡觉，铁打的身子骨也扛不住了，何况他妈五十多岁了。 媳妇又怀上了，原本想着让老妈来带两个月孩子，之后把孙子带回家里念书去。 看来时间得提前了，别把人累垮了。 「没事，我年纪大了觉少，睡一两个小时就行了，你快睡吧，明儿还早起上班呢。」 老妇摆了摆手，继续看窗户外的夜色。 只有经歷过，才会明白出门在外打工的不易。 一辈子没出过远门，只在家里种地的老妇，现在真切地体会到晚辈的难处。 是以，哪怕在这里待得再难受，她也没吵着闹着回家去。 但第二天，儿子儿媳妇一致让她带着大孙子提前坐汽车回家，老妇第一反应还是喜悦。 太好了，这日子她真是受够了。 儿子在前面提着行李，她牵着孙子跟在后头，祖孙三代人往长途客运站去。 下了公交车，进了汽车站，找到要搭乘的大巴，男人再次叮嘱道：「妈，路上服务区下来休息时，你可得记清楚是哪辆车，别到时候搞错了。」 「知道了，放心吧。」 「我给你们买了吃的、喝的，路上饿了打开吃就行。服务区有饭吃，给你钱自己买；泡面也买了，服务区有免费的开水，你要是找不到就问问。」 「小宝，你要听奶奶的话，爸爸妈妈过年就回来了。」 …… 祖孙俩连连点头。 只请了两小时假的男人，还不大放心，但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把她们送上车后，他还是咬牙离开了。 捨不得也没办法。 孩子捨不得哄哄就好了，自己捨不得也只能忍着。 原先乖乖跟着老妇的小男孩，看到爸爸头也不回地离开，并没有跟着一块上车来，开始哭闹了。 五岁的孩子，闹腾起来还真不好控制。 好在被安全带束缚住了，又给出他喜欢的吃食安慰，才消停起来。 同坐这趟大巴的乘客松了口气，得亏没哭闹个没完，不然头都要大了。 顺利抵达服务区后，司机让车上所有人下来休息吃个饭。 因为是长途，这会也到了饭点，众人便都下了车。 老妇牵着孙子，提着两桶方便面跟着人群往服务区里走。 下了车大伙才发现，他们停留的这个服务区，更像是农家乐。 乘客们一出现，就有人吆喝着进门落座，还问要吃点什么。 虽然简陋了些，但该有的都有。 大家找了地坐下后，一部分吃自带食物，一部分花钱买了饭菜。 馋泡面的小孩，想省钱的老妇，祖孙二人找了座位解决了午饭问题。 等吃饱喝足，小傢伙就坐不住了，总想窜出门去。 偏偏这会司机还没吃完，大巴车车门紧闭，外头又热。 「外头太热了，你跑出去会中暑的，要玩就在这里玩。」拗不过他的痴缠，又不忍他再哭，老妇干脆松开了辖制他的手。 坐在长凳上，就这么看着他跑来跑去，跟着其他小孩一块玩。 就在这时，外头出现了一辆车，车里下来两男一女。 他们进门第一时间就看向孩子们，随即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去向洗手间。 老妇明明一直注意着孙子所在，可突然出现个女人问她，在这里买的泡面多少钱。 她这么一扭头回答说是儿子给买的，这里多少钱一桶她不清楚的功夫，孩子就不见了。 「小宝？小宝？」老妇走近方才凑在一块玩闹的孩子堆中，仍旧没见着他的身影。 屋里拢共就百来平，一扫就能看清所有人，怎么就不见了？ 老妇快步往外头停车坪走去，刚好看到一辆黑色小轿车驶离。 此刻的她并没有意识到不对劲，还绕着大巴车找了一圈。 「乐乐？乐乐？」很快，又一个寻孩子的声音响起，一看就是孩子爸爸。 「看到我孙子了吗？」 老妇慌了神，里面不见，外头没有。她又跑了回来，想要寻求帮助。 可旁人看手机的看手机，聊闲天的聊闲天，根本没有注意到别人家孩子。 听到有人说孩子不见了，他们也帮着寻了起来。 「刚刚跟你们一块玩的小男孩呢？他穿着蓝色牛仔短裤，白色衣服，胸前印着奥特曼的那个？」同样不见了儿子的男人，上前询问孩子们。 「跟一个叔叔走了。」原本懵圈的小孩，听到奥特曼瞬间有了记忆。 「被一个叔叔抱走了。」另一个小孩给出同样的答案。 两个小孩的回答，震得老妇和男人更加慌张起来。 「哪来的叔叔？长什么样？」老妇拉着小孩，急切地询问。 「哎，你干吗？拉着我家孩子做什么？」孩子家长见情况不对，快步走近问。 「我孙子不见了，我……」老妇松开手，喏喏地解释道。 「你孙子不见了你去找啊，拉着我孙子干什么？」 「我儿子也不见了，你孙子看到他被人抱走了，我想问问那人长什么样？」 男人强自镇定，解释了一番原委，对方一听绑着问自家小孩，有没有看清那人长相。
第344页 可小孩哪里记得清这些，多问几遍他们还支支吾吾起来，也是被老妇和男人瞪大的眼睛看怕了。 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孩子就这么消失了？ 老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努力回想向自己问泡面价格的女人模样。 发现想不起来，她用力地捶脑袋。 「婶子，你别这样，我帮你报警了，警察肯定能帮忙找回来的。」 「服务区有监控，调监控！要真是遇到人贩子了，一定能找到的。」 「没错，你别着急，你孙子还在等你。」 另一边的男人红了眼，同样后悔自己刚才不应该只顾着玩手机。 想着服务区很安全，又是跟一群孩子一块玩，只要不打架，不会有什么事的。 可现在，还真就是出事了。 毫不夸张地说，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他们这边动静闹得有点大，大巴车司机和服务区餐馆人员都过来了。 一听到两孩子不见了，都开始担心起来。 紧接着，餐馆工作人员的一句话，让众人的心沉到了谷底。 「我们外头的监控坏了，一直没找人来修。」 老妇几乎站不住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泪水模煳了视线。 怎么办？该怎么办？ 年轻男人的情况，没比她好多少。 司机跟围观群众了解情况后说：「如果不在服务区附近，那肯定是上了高速路了，现在是报了警对吧？等警察来了，根据时间点，应该能够很快筛选出是哪辆车。」 「要是知道车牌号，长什么样就好了，越快找到越好。」耽搁得越久，出现的变故越多。 听到这番话，恍若天塌了的二人，慢慢缓了过来。 大巴车司机和其他乘客们，是等到警车来了后，才走的。 老妇在这期间，藉手机给儿子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男人，正好在午休。 突如其来的响动，把屋里屋外两人都震醒了。 男人摸索到电话，按下接听后「餵」了一句，人还是懒洋洋瘫在床上，可下一秒他坐直了身子：「妈，你说什么？」 里屋的年轻妇人紧接着睁开眼睛：「怎么了？」 没有得到回应。 想到婆婆和儿子这个点，应该还在半道上，突然打电话，男人方才又是一声惊唿，可能是遇着什么事了，她下了床走出来瞧。 就看见自己丈夫脸色铁青，好像电话那头说的内容，是他接受不了的噩耗。 妇人抚着肚子，想到自己儿子，她的脸色也不好看。 「好，我马上赶过来，妈你别，别哭了。」说到最后，男人也忍不住哽咽起来。 电话一挂断，大着肚子的媳妇上前半步，颤着双唇问：「是小宝怎么了吗？妈打电话说了什么？」 「小宝不……没，没事，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出去几天。」男人的话说到一半，看见媳妇挺着的肚子，又改口了。 「你骗我，到底怎么了？」女人根本就不相信这个回答，她知道绝对出事了，出事的很可能是她的儿子。 男人咬着牙控制自己的情绪，可眼眶早已湿润，他将女人扶到床边坐下，才开口道：「你，你不要太激动。」 「好。」 「妈说小宝不见了，在服务区被人抱走了。」 女人勐地站起身，几乎是嘶吼着问：「怎么会不见了？怎么会被人抱走？不可能！」 「你别急，别动，当心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报警了，我现在去，放心，我一定把小宝找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女人摇了摇头，又点头。 「你现在……」 「我要去！」她的态度很坚决。 「好。」 电话另一头，听到儿子说马上赶过来，老妇的心中五味杂陈。 此刻带走两孩子的黑色轿车，正在高速上飞快行驶。 后排两个小孩不停哭闹，吵着要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烦死了。 「再吵把你们丢下车！」男人恶狠狠地说完，两人缩成一团，开始抽噎起来。 「这次配合得不错，不到五分钟，十万块就到手了。」车内一安静下来，掌控方向盘的男人就开始说话了。 「还不是我聪明，一看就知道那老太婆有个孙子。」 副驾驶座上的女人挑眉，这次她的功劳可不小，怎么也得多分点吧？ 「你怎么看出来的？」 「当然是……用眼睛。」两个男人被她的话吊起了胃口，女人话锋一转，卖起了关子。 什么都说，只会让她在团队中丧失价值。 她才没那么傻。 「切，不说就不说，这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后排霸占两座的男人，对着副驾驶方向翻了个白眼，随即握拳朝哼哼唧唧的两孩子晃了晃。 「闭嘴，谁再发出声音，我打死他！」 女人知道他是死鸭子嘴硬，得意地哼起了小曲。 现在这日子过得可真是刺激，只要胆子大，钱来得容易极了。 「哎，我们再干一票就收手吧，想提前回家过年了，我儿子肯定想我了。」 待车辆行驶十几里路后，女人扭头看了眼挤成一团的两小孩，又开腔了。 「行啊，你回家过年，我们一人一半还能多分点。」后座男人接话。
第345页 要不是女人容易取信于人，他都不屑于与她合作，出力少就算了，还巨贪婪。 每每都要抢占三分之一收益，真不知道她怎么好意思要这么多？ 「不行，我不干你们也别想干。赚了没我份，被抓了供出我，这买卖做得真丧良心。」 「良心？良心值几个钱？你要有良心，还能干现在这事？光就嘴皮子利索。」男人冷笑连连。 「没办法，谁让你嘴笨呢？」 女人耸了耸肩，通过车内后视镜看他被自己气得跳脚。 视线再次扫到两小孩，她的目光柔和了一瞬，转而又化为冷漠。 「你！」 「好了，别吵了，要下高速了，别让他们出声。」 驾驶座上的男人发话道。 他口中的「他们」指的是两个小男孩，不是没想过堵住嘴，可这样子万一被查车，相当于不打自招。 「放心。」后排男人回答完，扭头看着久久没发出声响的两孩子，皮笑肉不笑道：「谁要是敢说话，我把他的嘴巴打烂！」 无论大人小孩，放狠话都有用。 尤其是看着就不像开玩笑的模样，实在太吓人了。 其中一个小孩，直接被吓尿了裤子。 封闭的车内，一股异味飘出，霸占两座的男人，避无可避地被弄脏了裤子，他当即抓起那个小孩，啪啪给了两巴掌。 气得昏头，力道不小，男孩的脸肿了，刚嚎了两句就被喝住了：「再哭？」 另一个小男孩已经吓傻了，愣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你别把两人弄傻了，到时候卖不出去砸手里你得赔我三万！」女人看不下去了，开口说道。 「关我屁事，傻也是他们自己脑子有问题。」男人反驳道，他可不当冤大头。 闻着尿骚味，听着吵闹声，下了高速路口后，男人直奔洗车店，当即要求把自己的车里里外外清洁一遍，他真是受够了！ 「你怎么想的，这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你就不能忍忍？」女人低声质问。 蹲在地上的男人眼皮一掀，弹了弹菸灰：「你们吵了一路，为什么不忍忍？」 「我……」女人如鲠在喉，行吧。 反正出事了，她就说自己是被胁迫的。 负责看孩子的男人，将两小孩提熘出来。命令其中一个脱掉裤子自己洗干净，放到太阳底下晒干。 迟早自己要出去单干，这老妈子谁爱当谁当！ 三人团伙各怀鬼胎，面不合心也不合。 洗车店的生意很好，忙得没时间留意客人在干什么。 接到报案的民警，早已抵达了服务区，正在寻找三人的踪迹。 「就是这台车，我出来找小宝时，看到它开车离开。」老妇眯着眼睛凑近监控一看，当即认出自己看过一眼的黑色小轿车。 「那你为什么不追上去？我的乐乐也在上面啊！」 面对这声质问，老妇人心如刀绞，她捂着胸口踉跄着说：「我要是知道我孙子在上面，我早就追上去了。」 「对不起。」男人对着老妇道了声歉，没待她回復，直接抓着民警的手，言辞恳切道：「警察同志，你一定要把我儿子找回来啊！我给你跪下了！」 砰！ 老妇也跟着扑通跪倒在地，哀求道：「还有我的孙子，他才五岁啊，还没上过学。」什么都不懂，要是没找回来，他自己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民警们连忙将二人搀扶起来：「放心，我们会竭尽全力将孩子找回来。」 黑车这边，清洁完毕，重新出发。 为了稳妥起见，让两个小孩解决了生理问题，郑重警告不能再尿裤子。 不然，哼哼！ 两小孩年纪小，身子又忍住一抖。 「好了，别吓唬他们了。」开车男提醒道。 「嗯。」 晚上十点多，终于抵达目的地。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按照先前约定，一人三万，多出一万作为活动经费，用于吃穿住行。 在他们躺在酒店睡大觉时，多地警方联合行动，已经找到三人的行踪。 第二天，还没等人睡醒，房间门就被敲响了。 「谁啊？大早上吵死了！」 女人打着哈欠打开门，直接愣住了，警，警察？ 将三人团伙抓获后，才发现孩子已经被卖了。 审问才从他们口中得知中转据点。 可当警方立即赶去，却不见人影。 「我的孩子在哪？」两家人都在公安局焦急期盼着，始终没看到孩子身影。 不是说抱走孩子的人都被抓住了吗？怎么没有进展了？ 他们急，民警也急，可线索好像就这么中断了一般。 根据三人所述，对比面部特徵，找到当初与他们交易的人。 将人带回局里，对方却说他也不知道送去哪里了。 一句不知道，两家人希望落空。 「你还我儿子，我的乐乐不见了，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你怎么就不看好他呢，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孩子。 女人悲痛欲绝，情绪失控地捶打丈夫，怨他连个小孩都能看丢。 男人同样悔恨，任对方捶打骂，口中喃喃道：「都是我的错，你打死我吧，都怪我。」说着自抽嘴巴。 女人见状不忍心了，拉住他的手，泪眼婆娑摇头。
第346页 同样失去孩子的一家三口尽皆沉默。 老妇听到另一孩子妈妈吐露心声，她抬眼看向自己的儿媳、儿子，见二人垂头一言不发。 她知道，二人也是怨她的，她自己也怨。 要是能用自己的命换孙子平安回来，她绝对不犹豫。 老天开眼的话，她现在就可以去做。 这个念头一浮现，愧疚难当的老妇，趁着没人注意到自己，直接跳河了。 装载着一车幼童的车子，从南向北，逐渐进入到金手指能感知到的区域。 「丢丢，有一车的被拐儿童。」 闭目养神的霍不丢惊住了，一车？ 那得是多少个家庭支离破碎了，人贩子该死！ 霍不丢急忙追问具体情况，现在这车在何处，要开往何方，孩子们怎么样等等。 湖州省石垣市高速路口，奉命前来拦截车辆的警察已就位。 正往这处开的旅游大巴上，每一排座位上都是大人和小孩的组合。 砰砰砰！ 站起身的男人，拿起车上麦克风轻拍测试能否扩声。 「前方经过高速路口收费站，都给我记住了，我是你们的导游，你们是报团带孩子出去玩的游客，都看好自己的小孩。听清楚了吗？回答我！」 不确定是否会遇到上车查验的情况，保险起见，他提前给众人做好功课，免得出了纰漏，功亏一篑。 「听清楚了！」车上的一众大人应道。 「很好，祝大家出行愉快，小朋友们也要管好自己嘴巴哦。」男人虽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但眼神里却是威慑居多。 在座的大人小孩在他看来，都是赚钱工具，跑一趟吃三年他只求结果。 想到之后能得到的数额，男人嘴角勾起，发自内心感受到愉悦之情。 为了不引起人贩子察觉，在他们抵达前，每辆车都进行查验。 轮到这趟「亲子游」巴士时，坐在前头的「导游」，一脸平静地扫过身着警服的三人，打开手机玩起了益智游戏。 看到车上半数以上的孩童，见多识广的警察同志都有些胆寒，这些人实在太嚣张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17 17:58:20~2023-05-21 23:4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学习废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诈骗 ◎可恶◎ 「把证件都拿出来。」为首的警察说了一声后, 开始挨个检查身份证。 将身份证交出后，男人憨笑着问：「警察同志，这是在查什么？搞这么大阵仗？」 坐在车前, 他能轻易看到前方车辆也被拦截检查。 还有人下车，顺着警察所指方向, 走到一侧蓝色帐篷内，很快又出来, 返回车内驶离。 各个通道口, 都有至少两名站岗式的警察，粗略估计，拢共出动了三四十号人，这架势看着他犯起了嘀咕。 打着游戏的手都不得劲了，他不能太松弛, 过犹不及。 于是, 故作不解地开口问。 「执行公务，不便透露。」等带你回了局子就知道了。 小孩子们看到警察叔叔，眼里流露出希翼之色。 可因为身边人紧紧拉着自己手臂, 随时眼神威慑、暗戳戳动手拧扭掐, 他们只敢偷偷瞄一眼。 看出他们是在向自己求救, 警察面容越发严肃了，接过大人的身份证后：「怎么只有大人的, 这小孩不是你的吗？」 「肯定是我的了, 小孩哪里有什么身份证，你这不是在说笑吗？」女人理直气壮道。 「没有身份证, 户口本也可以。」警察不为所动, 例行公事。 「没带。」女人灵机一动, 给出了个合理解释。 「没带的一律下车登记, 喏，就在那里。」说完，警察指着路边搭的帐篷。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正好有其他乘客进进出出。 倒是很正常的样子，只是为什么要下车去？ 「警察同志，这么热的天，孩子下去都得中暑了，就不能通融一下？直接在车上登记也行啊！」伪装成导游的男人说。 「规定就是规定，麻烦配合我们工作。」 其他大人纷纷将视线转到「导游男」身上，男人摇头嘆气：「看我干什么？我也没办法，已经帮你们争取了，没有成功。赶紧带孩子下去登记，速去速回，我们还要赶路呢！」 其中一个警员想，若不是早知道这是人贩子团伙，他都听不出来话里有话。 「走，下车。」接收到信号的人，直接拉拽着孩子下车。 「快点。」其他人也跟着叫喊。 「你在磨蹭什么？」对着慢吞吞挪步的小孩很不满。 ……车内带着孩子的大人，先后扯着小孩离开座位。 见自己手底下这群人这般行事，「导游男」横铁不成钢。 再看三个警察们，随意撇了一眼继续收验车后排乘客的证件，仿根就不在意这些。 男人想了想，也对，谁爱多管闲事呢？只是他太敏感了，才会觉得破绽百出。 为了在抓捕时，避免人贩子伤害到孩子，警方特地设了这么一个局。 让他们带着孩子下车去，进入蓝色帐篷内再隔开人贩子和孩童。
第347页 如此，会比在车上行动安全得多。 等所有孩童都被带下车，留在车上的三位警察，当即控制住了司机和「导游男」。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二人拼命挣扎，甚至想对警察出手。 「接到报案，现在怀疑你们涉嫌拐卖儿童。」 「你们警察怎么能冤枉人？」司机义正言辞道。 「是不是冤枉，你自己心知肚明。」 男人还想狡辩，被带下车看到从帐篷里被押出来的二十二个大人时，他闭嘴了。 所以，从一开始，就是在演戏给他们看？亏他还觉得自己伪装得很成功，从始至终都是个小丑。 男人一脸颓然，怎么就败在这一刻了？明明一切都很顺利来着。 眼睁睁看着坏人被抓，孩子们神情恍惚，他们当中，最大的才七岁，最小的三岁。 起初离开家人时，各种哭闹不止。 之后挨打挨骂挨饿，逐渐畏缩起来。 现在就算看到警察叔叔、阿姨，还是沉默寡言居多。 或许，只有见到亲人，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真正安全了。 警方效率很高，很快就联繫到孩子们的亲人。 被人从河里救起的老妇，躺在床上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为什么要救她？连她这样的「罪人」都有人救，自家的孩子却没有人能救回来…… 求生意志说不清道不明，但一旦丧失了，这人随时都有可能噶掉。 她的儿媳妇于心不忍，抚着肚子说：「妈，你要是这么去了，小宝回来了谁照顾？你不能就这么丢下这个家。」 话糙理不糙，老妇扯了扯嘴角：「是妈对不起你，对不起小宝，我……」 「不是你的错，是那些王八蛋该死，是他们偷走了我的孩子，他们该死！」原本平心静气安抚婆婆的女人，突然歇斯底里起来。 和她们一样在怒骂人贩子的家庭，在接到公安局电话后，更加激动起来。 「真的吗？我马上到。」 「怎么回事？说什么了？」身边家人问。 「孩子，我们家孩子找到了！」 …… 看着一个个家庭团聚，喜极而泣，在场警员都忍不住偏过头抹泪。 找到就好，平安就好。 因为这一出，原定回新信县的霍不丢，决定在各省走一趟，帮着找寻被拐人员，彻底摧毁拐卖链。 因着有金手指的帮助，这个计划进展得很顺利。 途中，她还跟着消防员官兵，扑灭了一场山火。 天干物燥，无溪岭上的枯枝落叶在烈日暴晒下自燃。 坐在车上的霍不丢，远远就听到了消防车鸣笛的声音。 「哪里着火了？」霍不丢第一反应便是透过车窗向外张望，并没有发现什么目标。 「在山里，山火。」金手指回道。 最近一直聚焦拐卖相关，其它事无暇顾及，但现在一探，当即瞭然。 「不知道。」听到她嘀咕，于振华给了个答案。 「我们能去帮忙吗？」想到先前在溪边灭火都累得够呛，霍不丢觉得扑灭山火肯定更辛苦。 要是自己能出一份力就好了，正常情况下人多力量大。 「当然能，但是一切行动得听指挥。」于振华耿直地表示。 「好。」 看着消防车唿啸而去，不仅是她们，旁边车子里的人也在议论。 「哪里着火了？看消防车的方向，好像是去无溪岭的。」 「无溪岭？无溪岭着火了？那鬼地方，找处水源都难，山脉连绵不断，起火了可不好控制。」当地人听到无溪岭三个字，顿时忧心了。 山火扑灭起来很麻烦，无溪岭没怎么开发，消防车只能停在山脚下。 起火点要是在里头，火势从内往外扩散，灭火工作光是想想都知道有多艰难。 「那里怎么起火了？这么热的天，不是折腾人吗？」 「可能就是因为太热了，才起火的。不行，我得跟去看看，我有亲戚住那一片，不看着火扑灭，我实在不放心。」 「我也去。」 …… 不少车子调头，跟着消防车离开的方向走。 霍不丢等人抵达无溪岭时，消防车果然都停在山脚下。 此刻的火势，隔得老远都能看见，山里浓烟滚滚，在烈日和热风下，蔓延速度惊人。 消防员扛着救火工具，义无反顾地沖了上去，前来帮忙的民众有些犹豫。 「怎么办？」 「火太大了，附近有水源吗？」 「无溪岭连条溪都没有，哪来的水源？」 「要是能下场雨就好了。」 正想跟着冲上去的霍不丢，被于振华一把抓住，认真叮嘱她注意自己的安全，发现不对赶紧跑，尤其是风向突变时。 「好。」 其他民众陆陆续续也上山了，照着消防官兵指示，救火工作有条不紊进行着。 但天气实在太闷热，又不能太靠近火源，不然很容易受伤。 休息的间隙，再次听到人感嘆，要是能下场大暴雨就好了。 霍不丢拿着只剩一口的水瓶，走到远离人群的地方，开口问金手指：「叔叔，能不能兑换一场雨救火？有没有可以直接扑灭山火的东西？」 霍不丢之前兑换最多的就是药物，其它都没怎么了解，还真不确定金手指能不能帮上忙。
第348页 「可以。」金手指言简意赅。 「兑换，立刻马上。」救火实在辛苦，她们想休息就能休息，消防员们几乎没停歇。 来时干干净净的一群人，现在都被燻黑了几个度。 要是能尽快解决好这件事，大家都省心了。 等她回到休息处，还没坐下就感觉到一丝凉意，紧接着是淅淅沥沥的雨点落下，而后越下越大。 「啊啊啊，太好了，下雨了！」 「刚才谁说要下暴雨的？」男人不敢相信，真的下雨了，看向山头上还在扑火的人，他扭头看着身边的人问。 原先累得拧不动瓶盖的男人，此刻也有些发懵，他也不知道这雨怎么会说来就来。 「你这嘴是开了光吗？」坐他旁边的人杵了他一胳膊，眼里满是喜悦。 几人说话的功夫，消防员们也顺势撤退。 倾盆大雨来得猝不及防，大伙还没发应过来，一个个都成了落汤鸡。 其中一个民众开玩笑说：「我宣布，特聘你为消防局一员。」 原以为要打一场硬仗，没想到有天助。 在场的所有人都很开心，看着最后一处火苗被雨水浇灭，这场可能破坏无溪岭生态环境的山火，终于结束了。 眼看待在这里也没什么事要干了，于振华直接拉着全身湿透的霍不丢上了车。 「于大哥，我身上全是水，会把车弄脏的。」在上车的前一刻，待在雨幕里的霍不丢大声说。 「没关系，大家都一样，车子弄脏了可以洗。」开车门让她先入内的于振华，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 「丢丢，你还是上车吧，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金手指同时出声。 「好，于大哥，快进来。」霍不丢快步上了后排座位，直接窜到了里侧，如此于振华就不用再绕一圈了。 「嗯。」于振华一上车，下脚的地方就积了一摊水。「这雨来得及时，但也太大了。」 再次抹了一把脸，于振华忍不住感嘆。 他好久没这么狼狈了。 「幕后推手」霍不丢心虚地揉了揉鼻子，紧接着捂着嘴巴打了个喷嚏。 「快开车，回住处。」 「我没事。」霍不丢看出了他的紧张，赶紧解释了一句。 但很不幸，又是一个喷嚏。 于振华没说话，从车上拿起备用机，吩咐人做好准备。 「我觉得喝碗姜汤就没事了，是药三分毒，于大哥你觉得呢？」 听他刚才打电话的意思，是要给她打一针的架势。 如果是这样的话，霍不丢宁愿喝姜汤。 「嗯，看医生怎么说。」关乎霍不丢的身体健康，于振华也不能擅自做主，给了个可进可退的答覆。 「好吧。」她相信，自己打喷嚏绝对不是因为感冒，只是鼻子痒而已。 回到临时住处，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物。经过医生检查，确实没有什么毛病。 原本可能连姜汤都不需要喝的她，看到于振华端来的一大碗姜汤欲哭无泪。 下次，她一定静观其变。 等喝完姜汤，把人送走，霍不丢跟霍文生和廖柳香进行视频通话。 将近半分钟，那头才接通。 「爸爸、妈妈，你们在干嘛？」平时几乎秒接，今天有些反常。 「你美珍姐那边出了点事，我们在商量怎么办。」廖柳香回道。 「美珍姐怎么了？」原本窝在沙发上的霍不丢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坐直了身子。 「美珍生病住院了，需要很多钱做手术。」霍文生解释道。 廖柳香凑到镜头前，进行补充：「你伯伯、伯娘他们的钱和我们家一样，都存定期了，还有半年才到期。我们就商量着先跟人借钱打过去，之后定期到期了取出来还。」 「不用借，爸爸我给你的那张副卡里有钱，密码你知道的。」 从二人口中听到霍美珍生病的消息，霍不丢脑子有点晕，一时间没想到问什么病，而是直接告知她有钱。 「也行。」霍文生想到闺女卡里的金额，只犹豫了一瞬。「那我去跟他们说下，不用打电话跟别人借了。」 听到霍文生远去的脚步声，霍不丢这会理智回笼，现在哪里还有需要几十万看的病啊？ 「妈妈，美珍姐什么病？难道不能直接用特效药治吗？」 「没细问，就说要尽快给她打钱，手术不能耽搁。」 「谁说？美珍姐自己说的？」霍不丢敏锐地意识到不对劲。 她所了解的霍美珍，是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的人。 即便真遇到难处，她也不会如此急切地找家里的老父母要钱，这口她是开不了的。 可听廖柳香叙述，对方好像是理直气壮要钱来了。 「当然是她自己说的，要是别人说的，我们肯定得掂量下虚实。」 「这就奇了怪了，美珍姐到底得了什么病？」 「不知道，给她回电话没人接。」 「好，妈妈你们别急，别打钱那么快，我问问胜男先。」 「好。」廖柳香同样想知道是怎么个情况，先前打电话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身体不适了？ 挂断视频，她直接给耿胜男去电了。 若是霍美珍真出什么事，自己又不方便说的话，耿胜男肯定清楚原委，还能透露一二。
第349页 「丢丢？」正在上晚班的耿胜男，见是霍不丢来电，起身走出办公区，来到公司门口过道处接通。 「胜男，美珍姐生什么病了？」霍不丢开门见山道。 耿胜男满脑袋问号，霍不丢在说什么？「我妈没生病啊，好得很。」 「我刚给家里打电话，我爸爸妈妈说，美珍姐在电话里说自己生病，需要很多钱做手术，文强伯伯和秀花伯娘正准备给她打钱。」 耿胜男更困惑了：「前两天我妈还好好的，要动手术她怎么不告诉我？何况她自己有钱，怎么可能问外公外婆要。我问问我妈，你等会。」 没等霍不丢回答，她直接挂了电话，反手拨了霍美珍电话，可那头无人接听，再打视频，还是没人接。 她又打了店里的座机，还是没人接。 方才还淡定的耿胜男慌了，为什么不接电话？难道真出事了？ 回到一周前。 就读金融专业的耿胜男，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 今年暑假初期，她寻到了一份对口的实习工作。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离家太远了，她没法回家陪霍美珍。 「囡囡，你在外面也要按时吃饭，我给你寄了做的辣酱、牛肉酱、肉松，干净卫生。」 离，霍美珍开了店，生意还行，不用怎么操心。 多出的时间精力，除了围着闺女转，她也花在自己身上。 做美容、做保养，偶尔旅旅游，日子快活极了，看着比实际年龄小十岁。 作为小有资产、模样不差的离异妇女，周围百分之八十的人，都热衷于给她介绍相亲对象。 霍美珍严词拒绝，被众人认为是难为情。 耿胜男倒是没什么意见，还会鼓励霍美珍多看看、多了解，若是有合适的，她不会反对的。 毕竟，耿炎照早在一年前就又找了一个。 霍美珍深思熟虑后，态度没原先那么坚决了，因为亲爸妈也劝她考虑考虑，老了至少有个伴。 见她如此，介绍人像是被打了鸡血，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给她介绍四十八位。 很显然，数量和质量不成正比。 什么歪瓜裂枣都有，仿佛是个男的，就可以。 最最神奇的一次，竟然有人给介绍了一位带着两个孩子的离异男，他和前妻离婚的原因是她经不住打。 犹记得介绍人夸这个男人的词：顾家。 霍美珍听得瞠目结舌，人真不能对比，一比就会发现，自己过得很好了。 不能轻易让外人，有机会破坏掉如今的好日子。 当然了，随着耿胜男上大学去，一年顶多回五次，霍美珍不可避免觉得孤单。 所以，她发展了新爱好，做各种各样吃食。 心想着，等自己回到新信县，也可以学着长辈们开个小饭馆。 电话那头的耿胜男回道：「知道啦，妈你放心好了。」 「那就行，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快要结束通话前，霍美珍又不忘叮嘱一遍。 「嗯，拜拜。」电话那头说完，就挂断了。 「拜……」 霍美珍看了眼通话时长，一分三十六秒。 自打耿胜男开始实习，二人打电话的频率越来越低，时间也在缩短。 霍美珍其实清楚，是时候让她独立，让自己独立。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第二天，刚到自家店。 一辆车在门口停下，随后下来个男人，手里捧着一束花，朝店里的霍美珍走近。 送花的男士姓曾，是隔壁店老闆的朋友，霍美珍也跟着称唿他一声曾总。 但二人就昨天见过一面而已，似乎没到送花的关系吧？ 「曾总，你这是？」霍美珍看了眼递到跟前的花束，没有伸手接，而是疑惑地看着他。 「鲜花配美人，路过花店觉得很衬你，就买来了。」哪怕是大夏天，曾总也是皮鞋配西装裤、白衬衫，一看就是个不怕中暑的成功人士。 想想也正常，进出都坐车，热不着。 霍美珍礼貌性微笑：「谢曾总。」说着抬手接过，打算摆在店里当装饰。 「不用谢，中午赏脸吃个饭？」曾总唇角轻扬，发起邀约。 「没问题，不过中午这顿，我请。」就当是答谢。霍美珍是这般想的，男人却在心里比了个耶。 根据他的经验，没有哪个离异妇女，能够抵挡住成功人士献殷勤。 送玫瑰花、到餐厅用饭、确认关系、约会……水到渠成，先骗身后骗财，一举两得，之后再拍拍屁股走人好了。 设想很美好，只是，霍美珍对他客气且疏离。 「美珍，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曾总问。 「曾总……」霍美珍开店做生意，见多了各种各样的人，眼前男人有什么想法她猜出了大概。 一般情况下，她是不会撕破脸的，免得给自己遭来祸患。 但若是对方得寸进尺，那也没必要忍，该摊牌就摊牌，免得沾了一身骚。 「别叫我曾总了，喊友志就行。」曾友志用一旁公筷，给霍美珍夹菜。 「曾总，你太客气了，我敬你一杯。」霍美珍举起酒杯说。 「客气的是美珍你才对。」碰杯时，曾友志故作伤感道。 霍美珍笑而不语，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被人介绍了太多奇葩，她现在对男人有点过敏，往往看起来越是优秀，其实内里更加不堪。
第350页 端着酒杯抿了一口，红酒的味道一般，她的食慾都减半了。 快要结束这顿饭时，曾友志又抛出了个新话题。 约霍美珍听音乐会。 「不好意思，不感兴趣，店里还有很多事需要我处理。」霍美珍很坦诚，她对这些高雅的活动，压根升不起兴致。 自己的闺女倒是挺喜欢的，之前也带着她体验过。 音乐会、舞台剧、画展……说实话，她觉得很枯燥。 「美珍你这也太辛苦了，店里的事还得亲自顶盯着。」 「曾总说笑了，大家都辛苦。」霍美珍客套地笑笑。 「做实体店确实劳心劳神，做投资就轻松多了。」曾友志状似无意提了这么一句，看霍美珍不接茬，他继续道：「美珍，你没有考虑过做点什么投资吗？」 「没想过。」 曾友志一噎，随即呵呵一笑：「你真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人了。」 霍美珍回以一笑，撇了一眼手机，忙道：「曾总，吃好了吗？」 「吃好了。」 霍美珍抬手唤来服务员，干脆利落地买单。「曾总，我店里有点事，先走一步了。」 「我让司机开车送你。」 「不用，我打车回去就好。」霍美珍脚步匆匆，看起来真像店里出了事，她赶着回去处理。 曾友志目送她离开，回到车上扯开领口扣子，整个人的状态完全松弛下来。 「怎么样？」驾驶座上的男人问。 「有钱，不好骗。」歪坐在后排的曾友志回。 「那就老规矩，双管齐下。」 「没问题，先回酒店吧，困了。」 「行。」 打了个车离开的霍美珍，没有如她口中所言去店里，而是回自己家。 可能是受耿胜男影响，她现在待人接物变得随性许多。 面对曾友志这种男人，她只想离得越远越好。 总觉得对方图谋不轨，也可能是她自我感觉良好。 接下来几天，到店都有一束花。 霍美珍没再请客感谢了，请客花出去的钱，够她给自己买一周的花了，实在不划算。 可这人总是阴魂不散，好说歹说都不带离开的。 霍美珍有些忍不住了：「曾总，你不用处理公司的事情吗？」 「我是做投资的，并不需要在公司坐镇，只要做好决策就能创造收益。」 「是吗？好厉害。」商业追捧。 「也还好，其实规模不大，也就几个亿而已。」 「这还不叫大？」来看热闹的隔壁店老闆惊唿。 「确实不大，在投资领域，动则百亿千亿，我手里这点钱，都不算什么。」 二人一唱一和，给霍美珍的感觉，就像特地说给自己听的。 她嘴上没有表露，脸上的不耐烦却很明显。 曾友志也不是傻子，他的主要目的是骗钱，要是能顺带骗身也是赚了。 不行的话，该放手就放手，不能因小失大。 曾友志再次向霍美珍发起邀约，意料之中，被拒绝了。 他一脸受伤地站起身想要离开，隔壁店老闆见情况不对，先行开熘。 快要走出店门口的曾友志，又转头看向霍美珍，眼里饱含深情，说出的话却是可怜兮兮的：「美珍，我忘带手机了，能借你手机我给司机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吗？」 霍美珍刚想接话，让他用店里座机，只听对方继续说：「我真的很喜欢你，很欣赏像你这样的女人，但是这几天相处下来，我感觉你很讨厌我，我想，自己是时候离开了。」 曾友志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就让我最后麻烦你一回吧。」 霍美珍也被这么一番话触动了，不由回想起自己这些天的一举一动，确实挺不给人留情面的。 稍稍有点惭愧的情况下，只是借个手机给他打电话，霍美珍实在做不到拒绝。 「谢谢。」曾友志笑着接过手机，装作拨打司机的电话。 喂了一声后，他朝旁边走了两步，在霍美珍看不到的角度，快速操作了一番。 在归还手机时，曾友志依依不捨道：「我终于有你的手机号了。放心，我会忍住不打扰你的。」 这么一番表现下来，霍美珍心弦一动。 曾友志离开前朝她挥了挥手：「回去吧，别晒着了。」 见到霍美珍目送曾友志坐车离开，司机笑着打趣道：「造孽啊，又一个女人要栽在你手里了。」 「我这本事传男不传女，要不要教教你，自己人免费！」 「算了，我学不会你的油嘴滑舌。」 「老天爷赏饭吃，我有什么办法。」 「行了，别贫了，下一步吧。」 「放心好了，坐等收钱。」 这几天，曾友志频繁接触霍美珍，不只是为了有意无意透露自己的财路，诱她上当。 还是想要多多了解她的生活习惯和亲友链，比如说她父母老当益壮，六十多岁开饭馆，双方隔三差五就会打电话联繫，她的女儿在外地实习，工作很忙等等。 第二天傍晚，操作过霍美珍手机的曾友志，接到了霍文强打来的电话。 看着上头备註「老爸」，他叮嘱女人学着霍美珍腔调说话。 果不其然，老头上当了。 听着电话那头着急忙慌的声音，曾友志摇头，女人会意挂断电话。
第351页 对方再打过来时，干脆不接了。 制造紧张感，才能捞大钱。「曾哥，我模仿得像吧？」 「勉勉强强吧，等钱到帐了，多给你点奖金。」 「谢谢曾哥。」 他们这头欢唿雀跃，电话那头的霍文强和张秀花已经六神无主了。 「怎么办？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不问个明白？我们肯定得去看看啊，至少得问清楚在哪个医院吧？」张秀花说着就要进屋收拾东西。 「我话还没说完她就挂了，继续打又不接。」霍文强回答完，继续拿着手机拨了一次，还是无人接听。 「她都生病了，哪里有时间一直接电话？肯定病得很严重，不然怎么说着说着就没动静了？」 关心则乱。张秀花现在就是这个状态，她越想越觉得合理，也就越伤心。「打钱，现在就去打钱！」 「银行都下班了，怎么打？」 「不是可以手机转帐吗？」 「丢丢不在，斌斌也去他爸妈那里了，我都不会用手机转帐，就算会也没那么多钱啊？」 想到霍美珍在外头生病了也没人照料，一个人孤零零的，张秀花就懊恼没多催促她找个伴。 耿胜男都快毕业了，日后结婚生子，哪里顾得上霍美珍。 要是她们两把老骨头蹬腿了，以后霍美珍怎么办？ 虽然霍传清不可能不管他姐，可终究不是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多的是关照不到的时候。 听她这么一说，霍文强也觉得很有道理。进到房间拿出存摺，看了下数额他重重嘆了口气：「不够啊！」 「找文生借，我们肯定会还的。」张秀花回。 「好，我这就去。」 于是，就出现了霍不丢得知此事的一幕。 耿胜男挂了她电话后，霍不丢连忙问金手指什么情况，得知距离太远感知不到，她有些无力。 很快，她振作起来打电话给霍文强，但是占线了。 她只能经由霍文生之口，让二老别太担心，要真是生病了，她肯定不会让霍美珍出事的。 之所以占线，是耿胜男发现联繫不上霍美珍，当即给霍文强打电话问明情况。 「胜男，你妈妈到底得了什么病？」张秀花抢过手机问。 「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外地实习，前两天我妈还好好的，刚才给她打电话都没接。外婆，我妈到底怎么说的？」耿胜男解释了一通后追问。 「她就说自己生病了，在医院马上要动手术没钱，让我们打钱过去。」 「还给我发了个简讯，说是医院的收款帐号。胜男，你那边能不能先给她转过去，我和你外公不会用手机转帐，现在银行又下班了。」 「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呢？我妈自己有钱，怎么可能问你们要？医院也不是这样收费的。」 「是你妈，电话是我们打过去的，是她接的。」 「外公外婆你们别急，我现在就回去看我妈。」 「哎，好。」 耿胜男刚收拾好东西，想要打车回家，就接到了霍美珍回电。 「囡囡，怎么了？你刚给我打视频时，我在洗澡，没看到。」 「妈妈，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啊！我身体好着呢。」 「那你接到外公外婆电话了吗？」 「没有啊，我这两天都没跟他们通话。现在快八点了，我猜他们也睡了，明天白天找个时间打，怎么了？」 「外公外婆说给你打电话了，你说自己生病，要钱做手术，还给了个卡号让他们照着上面打钱。」 「不可能是我，肯定是骗子。」 「我想也是。可为什么外公外婆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到被别人接了？」耿胜男思索片刻，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妈，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那边有没有来电显示？」 「你不是只给我打视频了吗？」 「你手机是不是借给别人用过？」 「是，但他就打了一会。」 「他肯定用你手机设置了唿叫转移，然后假装是你骗外公外婆的钱。你明天去营业厅，让工作人员查一下，取消掉！」 「好。」 「你应该可以打电话出去，妈，你快打电话告诉外公外婆你没事，我说他们怕是不信。」 「好！」 霍家坡。 「哎，好，知道了，你没事就好。」接到霍美珍亲口报平安的信，霍文强和张秀花才安心。 等电话挂断，面对霍文生和廖柳香，二人被戏耍一通的火气可就憋不住了，直接骂出了口。 「那个天杀的，竟然想骗我们钱，她还咒我闺女，真该死！」 「什么混蛋玩意，这种昧良心的钱都敢要，幸好没给她转。」 霍文生拍了拍霍文强肩膀说：「没事就好，以后还是要小心点，听说很多骗人的，最喜欢骗的就是我们这些老骨头。」 「有手有脚有脑子，他们怎么就不知道去干正经事业？偏偏要把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用在老实人身上？」廖柳香气得咬牙切齿。 霍文强和张秀花两口子大半辈子的积蓄，差点就被骗光了。 这事想想就觉得恼火。 第97章 直销or传销 ◎。◎ 和于振华商量好, 打算往江州省方向赶的霍不丢，已经在前往机场的路上。
第352页 「喂，丢丢。」反应过来的霍文强, 给回了个电话。 「伯伯，你先别急, 我……」霍不丢忙安抚道。 「嗯，我不急, 是假的, 遇到骗子了。你放心，没给打钱过去。」霍文强截过话头，解释了一句。 「没事就好。」霍不丢听罢，松了一口气。 「丢丢，不用担心了, 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张秀花在一旁蠢蠢欲动, 霍文强干脆将话筒递给她。 「知道啦，你们也照顾好自己，我快回来了。」霍不丢莞尔, 眉眼弯弯。 「好, 等你回来。早点休息, 不能熬夜。」 「嗯嗯。」 …… 「于大哥，家里没事了, 接下来还是按计划走吧。」放下电话, 她开口说。 「好。」于振华应声后，将飞往陶言市的航班, 改成了其它。 又嘱咐守着霍家坡的几人, 把那骗子团伙揪出来, 别再让这事发生。 一行人照旧往机场方向去。 城市的夜景很美, 但霍不丢还是更喜欢老家乡村的夜色。 回想起今天遇到的两件事，突起山火、家人遇骗，拥有金手指其实也不是万能的。 霍不丢在心里告诉自己，戒骄戒躁，脚踏实地。 可以依靠外力帮助，但不能依赖。只有自己成长起来，才是真正的强大。 她很明显能够感觉到金手指的疲倦，由身到心，由外到内，这一切的变化，似乎是从自己拥有感知周遭灾厄的能力那一刻开始的。 她好像，总是在索取。 无论是对金手指，还是对爸爸妈妈，思念此，她的目光逐渐游离。 金手指并不知道自己隐瞒的事情，被霍不丢察觉到了。 与此同时，诈骗团伙。 「你这么睡得着的？一分钱都没进帐！」见曾友志进屋躺下了，男人气不打一处来。 「睡醒就到了，你急什么？」曾友志翻身用枕头蒙住耳朵，直接回了一句。 「你哪来的自信，怎么就这么确定？」 「之前不都是这样吗？真不知道你瞎担心什么。」曾友志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说：「出去把门带上，天塌下来明天再说。」 「可是......」这次你没有取得女方信任啊，大哥！ 负责当司机的男人无奈了，这要是到手的鱼跑了，他得呕死。 算了，干着急也没什么用，他也睡大觉去，明天再看情况吧，大不了下一家。 这世上人多得是，好骗的十有八九。 夜深，安眠时。 顺着线索找上门来的民警，看着眼前这处普通民房，迅速进行抓捕。等他们入内，发现小小的几间屋子里，竟然容纳了数十人。 将曾友志作案工具没收后，打开通讯录，还真就对应上了。 拙劣的骗术之所以能奏效，就是因为大部分老人，还没跟上网际网路的发展速度，即便有些功能早已运用数年，他们还是知之甚少。 更深层次的原因，霍不丢觉得，是善良。自己与人为善，便认为他人亦如此。 从曾友志等人口中，民警了解到了不少作案手法，包括不限于连环诈骗、唿叫转移。 他们主要目标就两个，一是离异妇女，二是空巢老人。 前者，花言巧语哄一哄，后者，隔着电话线诉苦，要钱就是分分钟的事。 至于再高深些的，他们还没学会。 若是再发展个几年，诈骗手法肯定会升级。 就比如，传销。 「妈，你买的这都是些什么啊？」暑假即将结束，姚玥玥要带着弟妹离开父母跨省返乡。 三姐弟正在收拾从商场带回来的战利品，就看到闫丽搬出了一箱子瓶瓶罐罐，说让她带回去给爷爷奶奶和姑姑吃。 看着上面中英文夹杂的产品说明，她明明每个字都看得懂，可就是觉得不理解。 「都是保健品，好东西，吃了对身体好的。」闫丽蹲在箱子边，将里头尚未拆封的拿出来，放在台子上。 「保健品？那是什么东西？」原谅从没有养生需求的姚家人，连维生素都很少吃，更别提保健品了。 姚玥玥想了想，难道是和钙片差不多的东西？她还没了解过，打开手机对照着瓶身上的文字搜索起来。 闫丽听到姚玥玥疑惑不解的话语，顿时乐了，她女儿聪明伶俐，读书成绩顶哌哌，竟然连保健品都不知道，总算给了她发挥的机会了。 「保健品是吃了对身体好的东西，像你爷爷奶奶那个年纪的人吃了可以强身健体。」她说完，看到姚玥玥抿着眉盯着手机，又瞅瞅桌上的瓶瓶罐罐，闫丽笑着解释道：「放心，我已经吃了几个月了，没什么不对劲的。」 「妈，好的保健品对身体确实有助益，可你这是假的吧？这牌子我都查不到。」已经能熟练运用网际网路的姚玥玥，在万能浏览器搜索一番过后，根本就找不到闫丽这堆东西的牌子。 「新开的，只在实体店销售，一般人想买都买不到。」闫丽有些得意地说：「我这些还是你大姨送来的。」 闫丽越解释，姚玥玥越懵圈。 她大姨年纪都快跟爷爷奶奶差不多了，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捨不得给自己买，会浪费钱买这东西？她不信。 见姚玥玥歪着头，抬手揉搓下巴，陷入思索。闫丽再次补充道：「不是亲大姨，是你表大姨，她住得远，不然我也想带你们三姐弟去看看她。」
第353页 闫丽是外来媳妇，外省乡村嫁到江州省农村，曾被人戏嚯地说，从一个山旮旯到另外一个山旮旯。 自打经济条件好后，闫丽与娘家人的关系也密切了许多。 闫丽娘家那边是牟足了劲生养孩子的地方，毫不夸张地说，三个打底。 她是家中老五，上头一个大姐，三个哥哥，下头一个弟弟。 在知道自己有四个舅舅时，姚玥玥三姐弟是震惊的。 当去到妈妈闫丽长大的小乡村时，她们才发现自己震惊得太早了。 因为，村里人都是亲戚，喊人喊到麻木。 但是，总有亲疏远近，对姚玥玥来说，她就一个大姨，那就是她妈妈的长姐。 可这会，又蹦出个表大姨，还是她没见过的，这情况，着实复杂。 她摇头，表示不想听。 看出她的心思，闫丽摆了摆手说：「这些我会分好类，你收拾自己的东西去吧。」 「哦。」 姚红星一回来，看着角落里的大包小包，想要检查下有没有遗漏，需不需要再买点什么补上。 随手一拿就是那袋被他严令禁止食用的「保健品」。 「怎么回事？我不是跟你说了扔掉它吗？你怎么又捡回来了？」姚红星一打开袋子看见这堆玩意就恼火。 「我没扔掉，都是钱吶，太浪费了。」闫丽听到动静，从厨房探出头来，没敢直视他。 姚红星深唿一口气：「这三无产品会吃坏人的，就算你要省钱也不是这么省的。」 「我吃过，没什么问题啊。」闫丽说着说着，声音变弱了，底气不足。 担心爸妈吵架的姚玥玥走近问：「爸、妈，你们在说什么？」 「来，玥玥你说说你妈，我是真的没办法了，她总是不听我的。」姚红星摇头嘆气。 「我妈怎么了？」被迫要主持公道的姚玥玥，仍旧一头雾水。 姚红星从袋子里掏出一瓶保健品继续道：「这个东西你知道怎么来的吗？你妈是不是跟你说，是她姐，你表大姨送来的？」 「嗯，是。」姚玥玥点头。 闫丽抿嘴不敢插话，回到厨房继续忙活。 姚红星气笑了，肩膀止不住抖动，随后用食指擦了擦眼角，像是笑出了眼泪：「我跟你说实话吧，反正你也长大了，明事理了。」 姚玥玥：别笑了，快说。 「你表大姨问你妈借了钱，不还，就给了这些三无产品。」 这次，姚红星是真的笑出了眼泪，直接坐在沙发上哈哈哈。 「她说这堆垃圾价值五千，就当还钱了。还跟你妈说，要不是看在是姐妹的份上，她都捨不得给。 厨房里的闫丽闻声翻了个白眼，她难道不知道表姐说的话有水分吗？但她实在不忍心撕破脸。 想到表姐早年离异拉扯儿子长大不容易。 现在她儿子毕业工作多年了，连房租、水电费都没交过一次，逢年过年也没给她一分钱，吃家里的住家里的，还和没管过他死活的爸亲近。 闫丽是心疼自己表姐的，才会相信她编的鬼话，想着自家人吃点亏也没事。 加上先前苦惯了，现在条件变好了，她还不是做不到大手大脚花钱在自己身上。 当然，对身边人，她捨得。 姚红星消费观却变了很多，苦日子可以过，但好起来了，各方面都得跟上，不然打拼事业是为了什么？ 二人时有摩擦，但到底是两口子，也就是小打小闹。 可在关乎身体健康的事情上，姚红星绝不让步。 姚玥玥看着被姚红星扔进垃圾桶的保健品，哭笑不得。 既心疼亲妈被自己表姐忽悠，又觉得制造出这玩意的人实在利益薰心。 「妈，我觉得我爸说得对。这牌子网上都查不到，八成就是假冒伪劣产品，你别乱吃，把身体吃坏了怎么办？」 「你还说让我带回去给爷爷、奶奶、姑姑吃，这不是害人吗？」想到闫丽的打算，姚玥玥不由地把话说重了几分。 「我是自己吃过觉得没问题，还感觉确实有点用，才想着让你带点回去给他们。」看到沙发上那个黑面煞神，闫丽赶忙解释道。 「我知道，但是，你也不能吃了。」姚玥玥气鼓鼓看着闫丽问：「剩下的呢？」她很清楚，要是不销毁，等她们回老家了，闫丽肯定还会偷偷吃。 真不让人省心吶。 刚感慨完，还没等到闫丽答覆，她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那是她最烦的声音，没有之一。 咔嚓！ 根本不用回头，姚玥玥就知道姚红星要做什么，直接吼道：「爸，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吸菸，吸菸有害健康，你又不听，你总是不听！」 刚要出来的姚瑆瑆和姚阳阳，蹑手蹑脚地退回房间，十分默契地提醒对方不要发出声音。 在外风光无限的姚老闆，回到家被长女训得一愣一愣。 他刚才就是看姚玥玥说闫丽，觉得这热闹挺有意思，应该配一支烟，就没忍住掏兜了。 「我没打算吸菸，就是试一下打火机有没有坏。」既然还没点着，那就有迴旋的余地，姚红星摸着鼻子心虚地表示。 另一只手迅速将烟盒藏在沙发缝里。 姚玥玥没说话，径直朝他走来，伸出右手，掌心朝上。
第354页 「干吗？」姚红星明知故问。 「我正好一起扔掉，你自己答应戒菸的，又做不到，我不喜欢言而无信的爸爸。」姚玥玥板着脸，垂眸。 「哎呀，我真的没打算抽来着，就是菸瘾来了闻一闻。你不信问问你妈，我这两个月是不是戒得很好？」因爱故生怖，姚红星还是很怕闺女真不喜欢自己了，情急之下竟然让自己先前得罪的枕边人帮着作证。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先前被告状的闫丽冷笑，毫不留情地拆台：「你爸半夜......」 「媳妇！今天中午吃什么？我来露一手。」姚红星猜出她要说什么，赶紧出声打岔，笑嘻嘻地进了厨房。 这点小伎俩，理科年级前十的姚玥玥会不清楚吗？她看着沙发缝里的烟盒，选择睁一只眼闭只眼。 不过，还是在回老家前，往里头塞了张小纸条：爸，少吸点菸，我希望你和妈健健康康，陪我们很久很久。 姚老闆应酬时，打开烟盒习惯性给人递烟，看到这张纸条，心软得一塌煳涂。 半炫耀半解释道：「哎，不抽了，真得戒了。」 都是老菸民的父亲们凑近一看，恨不得自戳双目。 别人家闺女成绩好就算了，还窝心。 没意思。 回到正题，拿保健品抵债的闫大虹又来联繫闫丽了。 先是问她吃了这么一段时间，有没有觉得自己精气神好多了。 闫丽敷衍道：「还好。」 「一定要坚持吃。我们店里的客人一买都是买五箱的，你就一箱，估计也快吃完了吧？正好我手里新到了一批货，要不要给你留点？」 「不用。」闫丽没说家里那一箱被她闺女扔了。她这个表姐，每次一说起自己卖的东西，就特来劲。 「你跟我客气什么？又不要你的钱，我免费送你。还有一批牙膏、口服液，都是好东西，你什么时候过来取。」闫大虹很清楚，自己这个表妹现在家底厚了，好好维繫着感情，以后可是个大客户。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她现在格局可不一样了。 「姐，自己留着吧，别给我了。」 「为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嫌弃吗？」 「当然不是，我，我拿着没什么用。」 「怎么会没什么用？我之前给你的那箱保健品，是益气补血强身健体的； 这次想给你的牙膏，不仅能够美白，还能消炎止痛，哪里磕着碰着了，直接用它就能好，你以前冬天手不是会开裂吗？涂上它治标又治本； 还有口服液，连刚出生的婴儿都能喝，比母乳还有营养......」 说起自己店里的那些产品，闫大虹能说上三天三夜。 不管是什么都有神奇功效，这可比生病打针吃药都划算，标本兼治，一物多用。 闫丽听得一愣一愣，好在姚红星在她身侧，手机声音不用外放都能听见。 他接过电话，就对那边说了一句话，闫大虹就急匆匆挂断电话了。 「表姐，这么好的东西，我们还是退给你继续卖吧。虽然你还欠闫丽钱，但我们怎么能拿你这么多好东西啊？我们做不到这么贪心，占自己亲戚便宜。」 「红星，你和丽丽在一块啊？哈哈哈，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两口子了。」说完，嘟的一声响。 姚红星和闫丽面面相觑。 「看，这就是你的好表姐。」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闫丽还想为她辩解两句。 「做传销的人，能有几个正常的？」 「她说那是直销。」 「呵。」 「......」 电话那端，母子二人同样在交谈。 「妈，你怎么连小姨都骗？」即将奔三的男子，看着自己五十岁的母亲，心里五味杂陈。 是的，他就是那个吃喝嚼用都在家里，却一分钱都不付出的儿子。 为什么不给孝敬钱？ 因为，自打闫大虹扎进传销的坑，存款和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她置换成保健品了。 美其名曰，自己试用过才知道好不好，她这是前期投入。最后，所谓的前期投入，变成了长期投入。 要不是他抓牢了手里的工资卡，怕是早就要露宿街头了。 别看闫大虹嘴上挂着「我店里」，其实那家直营店跟她没多大瓜葛。 这么说也不对，应该说，她是店里的大客户和自掏腰包做销售的一员。 像她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大多是四十五岁以上的女性，男性应该也有，只是他没接触到。 以闫大虹为例，她们对自己兜售的保健品功效深信不疑，哪怕再离谱，都觉得对！ 大多数亲朋好友已经被闫大虹骗过了，基本断了联繫，没有断联的也不敢多接触。 谁敢和随时随地骗你钱的人相处啊？ 劝她也不听，反倒觉得你挡了她的发财路。 这不，闫大虹此刻就是这般回答的：「我哪里骗你小姨了？我是她姐我会害她吗？」 男子苦笑，这话真耳熟。 就像当初他感冒躺在床上发烧，闫大虹放着家里的退烧药不给，硬是逼着他喝所谓的口服液。 「我是你妈我会害你吗？」 「你要怎么搞我管不了，我也不管了，但是，你别把人当傻子，到头来真成了孤家寡人。」男子劝过无数次，失败了无数次，他已经妥协了，随便吧。
第355页 闫大虹斜了他一眼，撇嘴道：「莫名其妙。」 是的，她觉得自己儿子又在拿自己撒气了，说些奇怪的话。 这就是传销的可怕之处，被洗脑的群体，如闫大虹这类人，她不觉得自己被洗脑了。 她只知道自己遇到了贵人，发现了商机，得到了赏识，碰到了机遇。 靠自己本事挣钱，并不丢人。 哪怕她们开发的客户，一直都是身边的亲朋好友，那也是出于对产品的信赖，对她们的认可。 从一开始的将信将疑，到后来的深信不疑，任何一个人试图将其带回正规，都是不怀好意的。 男子扶额，到底谁莫名其妙啊？这该死的洗脑组织，为什么没人管管？ 新信县。 开学第一件事，颁奖。 站在旗台上，手持奖状，面向镜头，霍不丢、姚玥玥、廖鑫源出现在一张留影纪念照里头，霍朝斌惯会超常发挥，成功挤进最后一波理科生合照里头。 轮到文科生上台时，霍不丢一眼就看到了霍怡馨、赖霜叶、许念儿。 夹在她们中间的，还有个熟悉的面孔，林欣奕。 之后高二年级上台领奖时，正垂头看自己奖品的霍不丢，听到了徐佳莹的名字。 「丢丢，你想不想知道她们本来的人生轨迹？」金手指蹲在她肩头问。 霍不丢合上手中物件，抬头露出一抹浅笑。 「不念过去，只看现在。」 「嗯，受教了。」金手指意味深长道。 霍不丢抬头摸了摸肩膀上方，视线正好与不远处的姚玥玥对上，她以为霍不丢在跟自己打招唿，回以明媚的笑容。 快乐是可以传递的。 霍不丢对着她眨眼比了个耶。 站在后方的廖鑫源见此，捅了津津有味看自己奖状的霍朝斌一下，示意他看看嘚瑟的两人。 「干吗？」霍朝斌用口型问。 廖鑫源耸了耸肩，没再看他所在方向。 敬毫无默契的友谊。 霍朝斌不明所以，挠了挠头，怎么突然生闷气？ 之后。 霍不丢三人带着奖状和奖品踏进家门，笑容还没扬起来，就见四位长辈微不可查点头，让他们赶紧洗手帮忙。 等下午她们去了学校后，霍文生和霍文强将其贴在墙上时，比春节贴对联还上心。 「你说，是贴上面这一排，还是下面？」 廖柳香无奈地笑道：「不都一样吗？这还用选吗？丢丢从小到大那么多奖状，你还没贴出经验？」 「就是因为有经验，才更需要考虑清楚，这可都是荣誉啊！」霍文生认真道。 「行行，下面这排吧，这样别人一凑近就能看清，是这学期刚领的。」 霍文生点头认可。 另一边的霍文强两口子，也在选址。 「太少了，不好贴，总是会多出来一块。」 张秀花一脸骄傲地说：「没事，相信斌斌下学期也能领到奖状的。」 「也对。」 还没等忙完这事，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怎么回事？这个点来了吃饭？」霍文强刷浆煳的手一顿，疑惑地探头，但看不到什么。他家这边门关着，隔壁那门口情况被半堵墙挡住了。 「我去看看。」张秀花回，抬脚便走到院子里，正好看到霍文生出门迎客。 「好久不见了，最近过得怎么样？」霍文生听到敲门声，就走出来招唿人了，没想到是原先来店里吃饭的三老者。 「我就知道你们今天肯定在。」进门的老爷子呵呵一笑，跟在他身侧的两人也开怀了。 三人手里都提着东西。 霍文生接话道，招手让他们进来坐会喝口茶。「孩子们都开学了，饭馆的生意当然也要做起来了。」 「那太好了，又有饭吃了。放心，我们给钱。」另一位精瘦老汉抬脚进门，朝张秀花点头，越过她看到霍文强时，说话声又大了些。 「这话说的，给不给都行，欢迎你们来。」霍文强失笑，吆喝道。 霍文生和张秀花没有异议，齐齐点头。 一行人直接穿过院子，走进了霍文生家的客厅，放下手里物件，说是特地感谢之前关照。 一家一份，不要嫌少哈。 霍文生四人推都推不掉，当然是收下了。 「这可不行，原先是没钱，所以候着脸皮吃白食。现在有钱了，当然不能占便宜了。」 听到这，霍文生三人眼睛都睁大了几分，眼里是明显的喜悦，很为他们开心。 看到有客到，前去拿烫皮、花生、瓜子等零嘴回来的廖柳香，同样露出了笑容。 两老汉一老妇也不卖关子，不等几人问，直接说明情况：「感谢政府，我们这把年纪了还能找到活干，每月不仅有工钱，还有补贴。」 「这么好？恭喜啊！」张秀花惊讶地张大了嘴。 「是很好。」老妇人笑着接话。 她也没想到，会有这种好事落到自己头上。 要知道，这一辈子，她可没多少幸运时候。 不曾想临了，倒是享福了。 现在做的活既不辛苦，待遇还不错，似乎只为她们准备的。 别人也想做，还没机会。 家里的不孝子们，得知她有了收入，又眼巴巴地凑上前。
第356页 但这回她脑子清明了，要钱可以，等我死了再说。 接下来的时间，众人聊得热火朝天，险些忘记了筹备晚饭。 「吃了饭再回吧？」廖柳香拉扯老妇人说。 「不用，我家老三来接我了。」老妇人眼角褶皱又多了一层，嘴角上扬。 「他，那挺好的，有空再来。」 想到原先老妇说，家中三子对她爱答不理，没想到才过了多久，竟像变了一个人。 「那你们留下来吃饭吧，做都做好了。」霍文强挽留着另两位。 「我儿子也让我回家吃饭了，改日，改日再来。」 「我中午买了肉，不回去吃掉就浪费了。」另一个老汉回。 「行行行，有空再来，就不送了。」 「不用送。」 等他们一一离开，霍文强感嘆：「果然，千有万有不如自己有。」 「你还担心传清把你扫地出门啊？」霍文生笑话他说。 「谁知道他会不会。」霍文强幽幽一嘆。 「他敢！」张秀花哼声。 「打个电话问问不就行了吗？」廖柳香出了个主意。 「别别别，他这个点还没下班。」霍文强不端着了。 张秀花白了他一眼，随即笑着走回小院。 其实，孩子孝顺与否，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时候，就可以看出一二了。 九月，不仅是开学季，还是开业季。 新店开业，为了尽可能吸引目标客户，乐见专卖店提前半月，就在新信县内敲锣打鼓、走街串巷宣传了。 周六，霍怡馨回老家去了。 霍不丢七点多才起，洗漱完七点半左右，习惯性喊霍文生和廖柳香一句，但没得到回应。 找遍了家里每一个角落，都没看到两人身影。 隔壁的霍朝斌下楼，也没见到爷爷奶奶。 喊了两句没人应，他来到院子里，正好看见霍不丢从厨房出来。「丢丢，你看到我爷爷奶奶了吗？」 霍不丢端着一碗粉顿足：「没，我爸爸妈妈也不在家，锅里还有一碗粉。」 「奇怪，平时都在家的。」霍朝斌嘀咕了一句，走进厨房端自己的那份。 两人吃早餐时，不由地想：他们去哪了？ 此刻，新信县广场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红色展台上挂着一条大横幅，写着：热烈庆祝乐见专卖店（新信县分店）隆重开业！ 小几号字体标註着详细地址，就在广场边上。 眼神好的，还能看清楚乐见店门口摆着两排花篮，从路口到店内铺着红毯， 找不到的长辈们，此刻就在广场上坐着看热闹。 展台上有主持人滔滔不绝说着话，台下来捧场的老年团队，只想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领免费礼品，去哪领。 早就听说县里有家店要开业，当天去参加了开业典礼，就有东西送，不要钱。 霍文生他们这一辈的人，哪里抵得住这种诱惑。 早上吃了早饭，给两小辈留了两碗，就一块前来占座了。 这会扭头往周围一看，他们还真是机智，不然就得站着等了。 「柳香，这家店卖什么的？你听懂了吗？」音响太吵了，张秀花捂着耳朵隔噪音，这会安静多了，她突然想知道乐见卖的是什么。 「保健品。」廖柳香眯着眼睛左右看了看回。 「保健品是什么？」张秀花更加好奇了。 「刚那个主持人提到了中药，说是吃了对身体好的东西。」 「哦。」张秀花点头，随即又问：「那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结束，我坐得腰酸背痛了。」 坐她们前面的霍文生和霍文强也在议论。 「文生，待会我们也去店里看看，是不是真有他们说的那么好呗。」霍文强笑着说。 「看什么？」 霍文生疑惑，即便东西再好，他们也不需要。 身子骨好着呢，哪里用得着废这个钱。何况，这吹得太夸张了。 「不是说喝了他们家什么液，腰不酸了，腿不痛了，活到九十九吗？」霍文强挤眉弄眼道。 「你信？」霍文生不相信自己的老哥这么好忽悠。 「他们信。」霍文强眼珠子一转。 顺着他指的方向，霍文生看到了不少工作人员围着老头老太太，向他们介绍产品功效。 紧接着，工作人员也走到了他们跟前。 特别热情地介绍乐见专卖店兜售的各类产品，不管在座的人需不需要，他们话里话外就是，你们买回去绝对用得着，现在买还有非常大的优惠给到，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霍文生他们还能顶得住，但有陈年旧疾的其他老人，手头又有点闲钱的，还真就决定消费了。 但临到买单时，想起自己是来领免费礼品的，他们又开始犹豫了。 「大爷，大妈，你们现在买一套回去，我们再额外送你们两份礼品。」 就这么地，乐见专卖店开业第一天上午，营业额就破万了。 提着四个礼盒回到家，霍文生他们还在聊这店。 霍不丢和霍朝斌学习了一上午，正在准备午饭时，终于看到他们。 挨个叫了人后，见手里提着东西，她问：「你们去买东西了吗？」 霍文生将没有拆封的礼盒递给她说：「这是送的，没花钱。」
第357页 「哪有这种好事啊？每人一份。」霍朝斌接过张秀花手里的，放到凳子上，开始拆了起来。 「这是什么？」霍不丢看了下外包装，没看出端倪。 「拆开看看就知道了。」 等二人分后拆开，竟然是一套茶具。 「哇，看起来不错诶，这么大手笔。」霍朝斌笑着说。 「确实还可以，正好可以用来泡茶。」霍文强乐了，折腾一上午，得了这套茶具，不亏。 「可是，为什么免费送啊？」蹲在地上拆礼盒的霍不丢，抬头看向「消失」一上午的长辈问。 「新店开业，去了的人都会送。」廖柳香回。 「这也太好了吧，怎么不叫我？还能多拿一套。」霍朝斌把玩着小茶杯，觉得挺精巧别致的。 「世上有免费的午餐吗？」霍不丢拧眉思索。 「有啊，我们家。」霍朝斌接茬。 霍不丢哑然。 「丢丢，你别看我们是免费领，其实今天去的人里，不少买了他们店里东西，店老闆都要赚翻了。」霍文生解释道。 「现在做生意的人，也太精明了吧？」霍朝斌若有所思，随即开口：「爷爷，我们家饭馆，是不是也可以搞搞这种。」 「都开第三年了，有什么好搞的？等你们毕业了，我们都打算回家种地去，招来那么多人吃饭，你想累死我们吗？」 「真的啊？我还以为你们说说而已。」 「臭小子，我们都快七十岁了，难道还要奋斗到八十吗？」 「主要也是年纪大了，做出的饭菜别人看着都没有食慾了，还是见好就收吧。」 「哪有，我觉得你们做的最好吃！」霍不丢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了，抬手竖起大拇指夸道。 「不行，干不动了。」没有动力。 明年这个时候，三个孩子都高中毕业了，他们待在县里有什么意思？不如回老家。 霍朝斌哦了一句，他端着新茶具，打算泡壶茶试试。 此刻的乐见专卖店。 经过上午这一波宣传，县城七八成中老年人都已经知道了有这么一个店。 接下来一段时间肯成交额势必节节攀升，之后就是老客户带新客户了。 第98章 哥哥回来 ◎。◎ 距上回被人冒充身份, 欺骗老父母已经小半月过去了，霍美珍原以为事情尘埃落定。没想到隔壁店老闆也被抓进去了。 他的家人跑店里来闹事，说是她不要脸和男人勾勾搭搭, 竟然牵连无辜。 面对无理取闹的人，当然要运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报警。 民警很快抵达现场, 了解情况后，直接表示, 因为隔壁店老闆和诈骗团伙有关系, 才会把他带到局里调查情况。 「警察同志，我儿子怎么可能和诈骗扯上关系？」店老闆的父亲口口声声道，就差直接喊冤枉了。 「嫌疑人和你儿子是朋友关系，经......」 民警解释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他抿了抿嘴, 看向说话者。 「嫌疑人是曾友志是吧？狗屁朋友关系，他们就只见过几次而已，是曾友志主动上门求我儿子帮他引荐认识霍美珍的, 他们之间根本就不熟, 我儿子本本分分, 怎么可能和诈骗扯上关系，何况我们家大业大, 也没必要做违法犯罪的事。」 报警后, 霍美珍冷眼旁观闹事的一干人等，可在听到这解释后, 心头火腾地一下就起来了。 当初介绍时说得天花乱坠, 隔壁店老闆拍着胸脯担保道：曾友志是他十多年的老朋友, 非常值得信赖......好傢伙, 竟然是骗人的鬼话！ 自己都不熟的人，为了点蝇头小利，就把别人推下火坑。 她得加紧把店盘出去了。 不管年纪再大，有爸妈在的地方，总是能够给她安稳的感觉。 经此一遭，霍美珍是有些怕了。 当然，这个计划她已经跟耿胜男说过了。 只是还没告诉霍文强和张秀花，就当，给他们一个惊喜。 另一边，负责督办此事的国安局成员，刚觉得大功告成。 就发现霍家人可能要被「卖保健品的」套路了。 怎么回事呢？ 自从上回领了套茶具，乐见专卖店算是在新信县彻底出名了。 拿到了免费礼品的民众，开心地跟周围人炫耀。 没有拿到免费礼品的民众，心里酸熘熘，总想去看看还有没有机会。 那些消费过的人，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为了脸面，不管是对家人，还是对外都说有效果，吃完真觉得哪哪都好多了。 乐见专卖店的口碑，在中老年群体中越来越好，从县城扩散到各乡镇。 老家人很少出远门，就打电话拜託在县城的霍文生四人，帮着买点回去。 大家都说好，他们也要试试。 月底回家，听到姚大山和刘翠连在讨论乐见专卖店的保健品时，姚玥玥瞪大了眼睛，她不会是幻听了吧？ 明明自己没有跟爷爷奶奶说，妈妈提过给带保健品的事啊？怎么知道的？ 「瑆瑆，县城是不是有家卖保健品的店，你下周五回之前去看看，帮我和你奶奶带点口服液回来，听说喝完有助睡眠。」 姚瑆瑆刚上高中，在新信一中读，每周都会回。 姚玥玥在读高三，学习时间紧任务重，一月回一次，姚大山就没想着让她帮忙。
第358页 「爷爷，什么保健品，你说的店在哪？叫什么名字？要买什么东西？」姚瑆瑆在县城待了不到一个月，连城里各条街道通向何处都不清楚。 只知道回家的班车在哪里坐，要找二老指定的店，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 苦恼的同时，她还很好奇，爷爷奶奶怎么知道县城里哪家店卖什么好东西？消息这么灵通的嘛？ 姚大山回屋拿了张纸条，对照着上面记下的内容念了一遍。 姐妹俩不约而同站起身，凑近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姚瑆瑆问：「爷爷，新信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家店？卖的这东西真有用吗？」 姚玥玥问：「爷爷，纸条上的话谁告诉你的？」字迹明显是姚大山的，八成是有人口述，他自己记下的。 「好像是7月23号开业，今天是8月14号，半个多月了。」刘翠连回答了姚瑆瑆的提问。 「奶奶，你不要说农历，我分不清。」姚瑆瑆哭笑不得，每次问日子，爷爷奶奶都说农历，她是只记阳历和周几的，沟通起来还是有些障碍。 「这有什么分不清的，今天14号，你自己算一下日子，就行了啊！」刘翠连回。 「算了，这不重要。」姚瑆瑆放弃挣扎，干脆岔开话题：「奶奶，你们让我买的东西，到底有没有用啊？不会是骗钱的吧？」 「我们村好多人买了，怎么可能骗钱？他们都说挺好的。」刘翠连给了个解释。 「哦，我去拿本子记下来，免得忘了。」姚瑆瑆转身回屋拿纸笔。 姚大山和姚玥玥这边，还在试图说服对方。 「霍文武买了好几盒，他当了半辈子村长，难道还能说假话？」 「可是，乐见这个牌子，网上都查不到。」 「网上查不到就对了，你以为网上卖的东西好啊？那都是卖不出去才在网上卖，卖得好的东西，店里就卖完了。」 姚玥玥一时无言，竟无力反驳。 「不管真还是假，买回来试试就知道了。」见大孙女不说话了，姚大山最后表态。 「可是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能不吃就不吃，试试伤的是自己的身体。」 「有什么要紧的，我们都这把年纪了，活得也差不多够本了。」 「瞎说！」姚玥玥最不喜欢二老说不吉利的话。 见她不开心了，姚大山和刘翠连打着哈哈煳弄过去。 最后能怎么着，终究是小辈妥协了。 有商有量还算好的，好些家庭都为此吵起来。 固执起来的长辈，是不讲理的。 -谁谁谁家的孩子，都不用他爸妈说，就给买了。 -我又不花你的钱，我自己攒的养老钱，花一点怎么了？ -就算吃坏了，那也是我自己的身体，一了百了，都省事了。 有心劝阻，无力回天。 为了家宅安宁，买咯！ 乐见专卖店。 「老闆，照现在这情况，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在别的县开个分店了。」店内负责人笑得见牙不见眼，一串串数字都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吶！ 谁能想得到，小地方的人消费能力这么高，穿着一双解放鞋，掏几百上千买保健品不眨眼。 不仅自己买，给点甜头，他第二天就能带好几个人一块来买。 省事又省心。 「不急，先在新信县扎稳脚根看。国庆后的座谈会准备好了吗？总部会给派来两名讲师，到时候好好干，不会亏待你们的。」乐见经销商，新信分店老闆承诺道。 「老闆放心，早就安排下去了。我们的座谈会，肯定场场爆满。」 「那我就放心了。对了，明天中秋节，员工福利就发我们店里的产品，你看着安排。」说完，捶了两下腰背，站起身低声嘟囔，老毛病又犯了。 「好。」负责人微微躬身。 待老闆离开后，他把这个消息通知了下去。 「不是吧？连盒月饼都没有？」员工没忍住发起了牢骚。 「月饼才多少钱？我们店里的产品，随便一盒上百块，是你们赚了好吗？」负责人眼窝深陷，一副劳累过度、睡眠不足的模样。 「那可以把它卖了，把钱给我们吗？」另一人灵机一动。 「当然，不行！」看着众人垂头丧气，负责人朗声道：「你们带回去自己吃，或者送人，就是不能卖。」 要是便宜卖，砸的是自家招牌，这可不值当。 至于他的那份节礼，当然是无私留给店里了，他才不稀罕。 老闆及其家人都没用过的产品，说实话他也不敢冒险。 「知道了。」大伙嘴上应着，心里想的也是谁爱喝谁喝。 要真这么好，老闆还腰酸背痛？店长还焦虑失眠？也就只能唬小地方的老头老太。 下一刻，看到客人进门，众人又扬起职业微笑，上前接待。 提成，一切为了提成！ 此刻的霍家坡。 「丢丢，喏，你爱吃的豆沙馅月饼。」廖柳香将挂钩上的袋子取下，从里面掏出一筒月饼。 还是熟悉的包装，透明塑料圆筒，用订书钉固定开口。 霍不丢接过，掰开三枚订书钉。 取出一块直接咬了起来，外皮香软，红豆沙夹心绵甜：「好吃。」 「好吃多吃点，就是给你买的。」
第359页 廖柳香想不明白，自己闺女怎么打小就爱吃这种简陋包装的月饼，十几年来没吃腻。 看她眯着眼睛品尝，她都有点馋了，真这么好吃？ 「妈妈，你也吃。」对霍不丢而言，这月饼还是熟悉的味道。 廖柳香拿起一个掰开，只吃了一小口：「太腻了，不喜欢。」她应该相信自己记忆力的。 想到这，她将头顶上挂着的竹篮取了下来。 与此同时，霍不丢已经走到门口：「我去馨馨家讨两个你们喜欢的口味，她爸妈寄了好多回来。」说着就跑远了。 「哎，我们家里有，不用去！」回应她的只有随风摇晃的院门，廖柳香看着竹篮里的月饼们失笑。 这急性子，真不知道随了谁。 等霍不丢满载而归，一眼就看到桌上各种口味的月饼。 「嗯？哪来的？」 「大家给的。你爸爸帮他们买了东西，今天早上他们给送来这些月饼。想到你只喜欢吃豆沙馅的，我就收起来了，刚才你跑那么快，我都没来得及说。」 「哦。」霍不丢将怀里的放在桌上。「爸爸呢？」 「去你文武叔家了，中午应该就在他家吃饭了，不用管他，饿不着。」廖柳香找出个五仁口味的，拆开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见状，霍不丢拿起桌上拆封的豆沙馅月饼压惊。 就像廖柳香不理解，她为什么吃不腻豆沙馅，她也不明白五仁口味里有猪肉怎么吞咽得下去。 「妈妈，我昨天忘记问了，叔伯们让爸爸帮忙买了什么东西？看着像营养品。」吃着吃着，又开始闲聊了。 「差不多，叫保健品。」廖柳香放下水杯回。 「哦，没听过。」霍不丢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通，轻轻摇头。 「正常，你个小孩子，不需要知道。」在廖柳香看来，那都是她们这个年纪的人才需要的，年轻人能吃能睡没病没痛的，完全用不着了解。 霍不丢微不可查地点头，嗯了一声去准备午饭。 一进灶间，就听到金手指说话：「丢丢，她说得不对，你还是得多了解下。」 「怎么？」刷锅准备淘米的霍不丢顿住了，压低声音问。 「乐见专卖店兜售的产品，主要是用面粉、葡萄糖调制而成，所以吃不坏身子，但也没什么用。」 「叔叔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已经好多人上当了。」霍不丢有些苦恼。 像霍文武他们一样，一买就是好几盒的人不在少数。 大几百就买了面粉丸子，打水漂还能听个响，花在这东西上面，真是亏大了。 平日里买些好肉好菜都得犹豫的叔伯们，在这事上格外积极主动，给霍文生和霍文强打了好几回电话催促。 所以，她们昨天是带着大包小包回来的。一大半是帮他们代买的东西。 此刻知道真相，她要心疼死了。 「吃一堑长一智。」金手指幽幽回道。 「你说得对也不对。我先报个警，这是赤裸裸的诈骗！」霍不丢甩干手里的水珠，直奔自己的房间去。 「丢丢，不需要报警，他们已经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金手指偏偏在电话快要拨通的前一秒说。 霍不丢当即挂断，气鼓鼓道：「叔叔！」 「你又没问我。」金手指笑得在半空中打滚。 「行吧，那现在我需要做什么呢？」 「静观其变。」金手指提议。 「我能......」 「不需要。」金手指正色道：「丢丢，我希望通过这次，让你明白一个事实，你可以活得轻松一点，用不着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霍不丢站在床边，握着手机，眼眶逐渐湿润。 她咬着下唇，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想要弯起嘴角，但金手指接下来的一番话，直接让她泪奔。 「我曾无数次盼着你长大，赶紧做任务，积德行善攒功德值。 现在，你做到了，比我想像中做得更好。很累吧？」 霍不丢没接话，她累吗？累的。后悔吗？不悔。 见她急匆匆跑进房间，好一会不见出来，廖柳香在外头问：「丢丢，你在房间干什么？」 咦？怎么没反应，听不见吗？ 廖柳香嘀咕了两句，猜测霍不丢可能有什么急事，她自顾自进了灶间，打算做饭。 不一会，霍不丢从房间出来，直接打水洗了把脸，故意打着哈欠露面，揉揉眼眶说：「有点困了。」 还真被她遮掩了过去，廖柳香没察觉异样：「等会吃了饭，就去睡会。」 「好。」 公安局这边。 「乐见专卖店不得了，光我蹲点的这几天，就有快两百人上门买保健品，基本上是成群结队的。每个人都是空着手进去，拎着四五个礼盒出来，暴利啊！」 「要不是找着源头，谁能想到成本几毛钱，各地的乐见专卖店，报价几百！真是开了眼了。」 「专门逮着老年群体薅，太不要脸。」 「什么时候可以抓啊？等不及了。」 「收到可靠消息，十月十日，乐见召开座谈会，届时......」 十月十日，上午九点半。 新信大酒店，二楼多功能厅。 乐见专卖店（新信县分店）感恩回馈现场。
第360页 下首三百个座位全部坐满，还有不少人只能站在后面观看。 「你们不能上去。」身穿便服的民警想要近前，直接被站岗的工作人员拦在门口。 「为什么？我们是来参加活动的。」民警探头往里看了看，见到密密麻麻的身影，或坐或立全都被讲师吸引。 「看起来不像，有购物小票吗？」拦住他们去路的工作人员说。 他们对外表示，只邀请在店里消费过的客人。 但在跟客人说时，告知他们可以带同龄人来参加，这是特殊福利。 凡来参加座谈会，都有机会在酒店享受一顿丰盛的午餐，活动结束后，还可以领取免费礼品。 要不是座谈会办三天，怕是今天来的人，就能把酒店二楼踩塌了，因为已经爆满了。 早已做好准备工作的民警，从兜里掏出一张小票。 工作人员接过细看，将信将疑地上下打量他们。 和里头的人比，他们实在太大年轻了，顶多四十，太年轻的可不好忽悠。 「还不行吗？你们当初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为首的民警故作不满。 「不好意思，里面请。」工作人员也不敢得罪客人，毕竟多一位就多一份成交可能，他侧身让开一条道。 「我跟你们说，待会中午有饭吃，吃完还有免费的礼品送。今天你们是沾我光了，不然哪里有机会进这大酒店啊！」为了打消对方顾虑，民警得意洋洋地向跟着他的五人炫耀道。 听到这话的工作人员，顿时安心了，继续看向楼梯口的方向。 进到会场的五位民警，迅速分散开。 台上的讲师正在分享自己的励志故事，此刻的话题，带到了年龄上面来。 「你们猜，我今年多少岁了？」光头讲师笑眯眯地问。 站在后方的民警，视线被他脖子上披着的红绸带吸引，这是什么路数，他在心里想。 坐着的老人们有交头接耳的，有一言不发的，但无一例外，此刻都目不转睛盯着他。很快，游走在过道上的工作人员，将手里的麦克风，递给老人答话：「40。」 只要有一个人接茬，气氛就活跃起来了。 「38。」 「36。」 「45。」 ...... 与此同时，画面被执法记录仪一一拍摄下来。 将近十位老人应声后，带着耳麦的讲师双手抬起往下轻压，示意安静。 「今天来的兄弟姐妹们，应该都不到70吧？」他没有直接回答是还是不是，而是发问，吸引众人注意。 「要是有的话，举下手我看看。」 也不知道是真没有，还是不好意思举手。 光头讲师见状，哈哈大笑道： 「一般我出去外面，都不会说自己年龄。因为没人信。 但是今天，我来到新信这个美丽县城，看到你们就像看到自己亲人一样。 我也不瞒大家了，其实，我今年已经七十岁了。」最后，用手指比了个七的手势。 底下看客哪里会相信这话，纷纷表示质疑。 「你要是70，我就100！」其中一个老爷子站起来放话道。 「就是，这人说话太离谱了，我们是老了，不是傻了。」离得近的人听到，很是认同。 「70？谁信啊？我今年65，看起来都可以当他爸了。」 「哈哈哈哈。」 ...... 工作人员没制止，台上讲师也很淡定，仿佛一切都是意料之中。 民警们遥相对视，强忍住笑意。 过了一会，光头讲师捏着耳麦，吹了吹，声音顺着音响传出，嘈杂的会场终于安静了些，不少看客噤声，往台上张望。 「唉。」讲师摇头嘆了口气，拿起红绸带作势抹眼泪。 「我把你们当自己人，才会透露年龄。可惜你们不信任我，确实有点伤心，但我也能够理解。算了，给你看看我的身份证吧。」 说完，光头讲师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张身份证，直接交给工作人员，让她传给大伙看看。「别给我弄丢了，没有身份证去哪不方便的。」 等台下有人拿到手后，他又说话了：「没错吧，我今年正正好70岁，我孙子都大学毕业了。」 「是不是？」视线落在第一排的看客身上，拿着麦的工作人员顺势递到他嘴边。 「出生1945年7月6日，真的是70岁？不可能吧！」头髮花白且稀疏的老汉眯着眼看了又看，对照着台上人长相。 他的声音顺着麦，传到了会场每一个人耳中。 「真是70啊？快拿过来我看看，我还是不信！」周围其它人伸手要抢，工作人员忙维持秩序，表示每个人都能看到。 就在台下越来越多人对此感到好奇，且逐渐相信时，讲师开始讲述为何他长相和实际不符了。 「其实，我以前跟你们差不多，别人一看就知道我六十多岁了。为什么现在我看起来不像七十岁的人呢？就是因为，我吃了这个！」 「我儿子试吃过，他才敢放心给我吃，我吃了好几年，才敢跟你们说。」 ...... 在场大多数的人，还在等待身份证抵达自己手中，让他们一探虚实。 其他的人，迷迷瞪瞪地听台上讲师绘声绘色讲，他和他儿子当初是怎么从不相信乐见产品，到被它功效折服的魔幻经歷。
第361页 五位民警苦大仇深的表情，成功让再次对他们起疑的工作人员，打消了把他们请出去的计划。 强忍住不适，潜心等待行动指令的民警们，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就他讲的这些，会有人信吗？太假了吧！ 可当其中一个民警拿到讲师身份证后，他的表情变了。 很好，罪加一等，伪造身份证罪！ 紧接着，外头埋伏已久的公安干警们，当机立断，直接一拥而入。 还在滔滔不绝的讲师愣住了，下一刻拔腿就想跑。 其他工作人员想要混入人群中，装作来参加座谈会的民众，也被提前进入侦查情况的民警揪了出来。 坐在座位上，站在后面的老人们完全在状况外，左顾右盼问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中午还有饭吃吗？说好的免费礼品还能领吗？ 被询问的民警：？？？ 与此同时，乐见专卖店也被查抄，店内员工及负责人、老闆、利益相关通通被抓。 旁边门店和路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才刚开了一个月时间，就关门大吉了？ 此次行动，新信公安机关共抓获犯罪嫌疑人36人，涉案资金共计230万元，涉及老年群体逾1500余人。 牵一髮而动全身。 乐见涉嫌传销，一应专卖店被陆续查封。 其它涉虚假宣传、传销、非法经营的保健产品也被曝出，各地警方陆续捣毁「三无」保健品窝点。 先前乐见有多火，现在就有多遭人唾弃。 被骗的老人先后到派出所登记，之后得以挽回大部分损失。 姚庄。 姚大山拍着胸脯一脸庆幸，对着姚瑆瑆说：「幸好你忘记了，没给买。」 姚瑆瑆失笑：「爷爷，其实我不是忘了，是姐姐说不要买的。」 「你姐还能未卜先知？」 「因为她跟丢丢姐提了一嘴，丢丢姐跟她说不要买乐见的东西。」 「可是霍家坡也很多人买啊。」姚大山疑惑。 「是啊，但自从丢丢姐说过后，就再也没人买了，你不知道吗？」姚瑆瑆不相信自己耳听八方的爷爷，会一无所知。 姚大山梗着脖子说：「我当然知道。」背着手，朝院门口走去：「行了，反正没什么事，我出去熘达一圈。」打听最新消息。 远方亲戚闫大虹，作为乐见专卖店的大客户兼金牌销售。 眼睁睁看着店面被查抄，她的心好似在滴血，直到进了派出所，看见自己信赖的上级被拷起来了，她好像才醒悟。 原来，自己是一直被骗着。可为什么，她这一刻才醒悟？ 灰头土脸往出租屋的方向走去，她没了往日激情，心想儿子应该会肆无忌惮嘲笑自己吧。 原以为找到了可以奋斗一生的事业，没想到竟然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骗局，而她一直执迷不悟。 或者用警方的话来说，她是受害者。 是吗？受害者？闫大虹觉得自己更像个「帮凶」。 但想到奋斗半辈子，还是住出租屋，她又觉得自己被害得一无所有。 像只游魂一样掏出钥匙，刚想要开门，就看到门从里面打开了。 「妈，你回来了，快来吃饭，我做了你爱吃的白斩鸡。」 闫大虹抬眼看着他，脑海中闪过着母子二人这些年争吵的画面，似乎都是因为乐见。 所以，错的是...... 「妈，洗手吃饭，发什么呆呢？」男子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好像很开心。 「儿子，是妈错了。」闫大虹背过身去时，落下一句。 男子笑容更明显了。 水流声一出，他的话也在屋内响起。 「妈，我攒够了首付，你挑个日子，选个地方，我们搬家吧。」 「好。」 霍不丢从于振华口中，知道了更多细节。 由霍文强险些被骗，深挖出的诈骗团伙，到全国各地同步行动，严厉打击电信网络诈骗犯罪。 再从乐见专卖店保健品欺诈、涉嫌传销，多部门联合大清查，开展整治养老诈骗暨打击传销宣传活动。 转眼，就到了年底。 霍美珍没有提前说，直接出现在老霍家的饭馆门口，四位长辈激动不已。 本还在犹豫，是在县城多待几天，还是直接回霍家坡的他们，直接决定回老家。 已经放假的霍不丢她们，当然是紧跟着长辈们步伐。 看到霍文强和张秀花，因为霍美珍的归来每天乐滋滋，霍文生和廖柳香也一天到晚待在隔壁，都忘记打扫霍卫国房间了。 接手这活的霍不丢，将从县城带回来的黑白相框取出，放在堂屋一处，而后打开常年关着的那扇门。 其实屋子里就是灰尘多，其它倒没什么。 犹记得廖柳香打扫时说过的话：这样的话，不管你哥哪天回来，都可以睡个好觉。 霍不丢此刻想起，重重嘆了口气：「要是哥哥能回来的话，爸爸妈妈肯定会更开心的。」 「丢丢，我之前跟你说过......」她说得很小声，但金手指听得很清楚。 「叔叔，我记得。我知道，若是被外人看见哥哥死而復生，只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但是，如果只是我们自己人能够看见呢？就好像，只有我能看见你一样？」
第362页 金手指一怔，随后脑子飞速运转，在兑换界面疯狂寻找起来。 没听到答覆的霍不丢泄气了，果然，是她异想天开了。 「丢丢，我找到了。」 在她打扫完房子，将相框摆在熟悉的位置上，退后半步观察之际，耳边传来金手指激动的声音。 「什么？找到什么了？」霍不丢四下看去，没见到金手指的影子。 「我找到，能让霍卫国只出现在你们眼前的兑换物件了，但是，只有这么一个机会。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看到此物所对应的功德值数目，一长串的零，让已经不需要愁功德值的金手指都有些肉疼。 「要是能问问哥哥自己想法就好了。」听到它问自己确定与否，霍不丢下意识觉得应该徵求本人。 「可以。」金手指没有犹豫，直接回道。 霍不丢震惊到合不拢嘴，这都能做到？ 自己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发挥出金手指的威力？一直把它当作灾厄预警器。 没等她接话，金手指又开口了：「他说好。但是，想多见一个人。」 「是，殷姐姐吗？」霍不丢脑海中第一个人选就是殷思雅。 她现在在新信二中教音乐，罗子新是她的学生之一。 「没错。」金手指诧异地点头，异空间的交谈，丢丢怎么知道？ 「嗯。」 晚饭时分，霍文生和廖柳香两口子说说笑笑进家门。 看到霍不丢坐在堂屋，灯也不开。 「丢丢，为什么不开灯？餵蚊子呢？」霍文生笑问。 「爸爸、妈妈，哥哥回来了，他可能会怕。」光。 霍不丢坐在堂屋灯管开关处，拉住了霍文生摸索上去的手。 霍文生和廖柳香的笑容僵在脸上，仿若不可置信。 「丢丢，你说什么？」廖柳香先一步问出口，视线从霍不丢身上，挪到了屋中各处，竟真看到了个模煳身影。 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一般，发不出声响。 廖柳香右手哆嗦着扯了扯霍文生的胳膊，让他往霍卫国的房间方向看。 在她提醒前，霍文生就已经死死看着日思夜想的轮廓。 「真，真是你哥哥吗？」霍文生控制着音量，保持着霍不丢能听见，又不会吓跑霍卫国的那个度。「我好像看见他了。」 「我也看见了，文生，我也看见了。」廖柳香紧紧抓着霍文生胳膊，手指紧紧发力，压抑着打心底里涌起的陌生情绪。 那是怎么一种心情，又希望是真，又害怕消失，始终不敢靠近。 此刻的霍卫国，就这么隐在暗处。 就像原先面对霍不丢一般，保持着一段距离。是不喜欢吗？不是，是担心走近，对方会害怕。 此刻，面对霍文生和廖柳香。 他知道爸妈不会害怕他，但是他胆怯了。 都说近乡情怯，其实，近人亦是。 他们之间隔得是十七个年头，如果算上自己离家未归那段日子，差不多二十年。 生死离别后再次遇见，哪怕是至亲，也需要一段时间适应吧。 霍卫国如是想。 啪嗒！ 堂屋的灯开了。 一家四口勐然间看清彼此，让人猝不及防。 霍不丢尴尬地笑笑。 因为金手指告诉她，霍卫国是人不是鬼，只是就他们看得见他，相当于隐形了。 所以，无需顾忌开灯与否。 她的手比脑子快，直接按了开关。 「丢丢，别动。」发现开了灯，看得更清楚后，廖柳香直接制止了霍不丢下一步动作。 霍文生的胳膊都快被掐出痕来了，他没有低头而是一直盯着霍卫国所在方向，带着抓着自己胳膊的廖柳香，一起朝他走去。 霍不丢欲言又止，她想告诉霍文生和廖柳香，霍卫国不会消失，又觉得现在的氛围不适合说话。 看着比记忆中年迈的父母，朝自己缓缓走近，霍卫国情不自禁往前迈了几步，又顿住了。 「爸、妈，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21 23:58:26~2023-05-24 23:58: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好饿好饿好饿啊 8瓶；32667567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一人赌博，全家遭殃 ◎。◎ 霍文生和廖柳香身子一颤, 脚步停下，抬手便能触摸到霍卫国。 二人的手向前伸后又缩了回去，几度如此虚虚停在半空中。 「卫国？」廖柳香轻声唤道, 似乎怕惊走了对方。 「妈，是我。」霍卫国回。 「卫国？」霍文生定定看着他。 「爸, 我回来了。」霍卫国点头。 「真的是你！不是我眼花了，真是我儿子卫国回来了。」廖柳香此刻已经忘却了他曾离开, 仿佛他只是出了个远门, 现在终于回到了家里。 她的手在触摸到霍卫国身体的那一刻，停滞了一瞬，随即还是落在了他身上，神奇的是碰到了实体，还是热乎乎的。 廖柳香这下子是真的绷不住了, 抱着他放声痛哭。 霍文生站在一边, 先是抚摸霍卫国的头顶、脸、肩膀，最后拉着他的手。扭头对着霍不丢说：「你哥哥真的回来了。」
第363页 霍不丢记忆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爸爸, 此刻眼里的泪花, 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清晰易见, 刺痛了她的心。 她早该想到这个主意的。 「爸爸，是哥哥。」 隔壁, 堂屋里的张秀花, 隐约间好像听到廖柳香的哭喊声，她惊讶地回头看了眼霍文强三人, 说：「我去那边看看。」 她这个老姐妹, 一直很刚强, 没事不可能失态, 自己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幻听，得去看看确认下。 霍文强和霍美珍聊天的声音一顿。 「你干什么去？」 「去柳香家看看。」张秀花已经走到院子里，耳边听到的动静更明显了。 「大晚上的有什么好看的，他们不是刚走吗？」霍文强不明所以。 「妈和婶子感情一向好。」霍美珍笑着接话道。 「奶奶不会是要去丢丢家蹭饭吧？」霍朝斌捂嘴乐。 「有可能。」霍美珍知道他在开玩笑，也跟着说了一句。 此刻的张秀花，没听到这些，也顾不上听，她的心神，都被霍文生和廖柳香两口子啜泣声吸引了。 院子门没关，她径直走进，一家三口竟然没有丝毫察觉，无一例外都看着同一个方向。 而廖柳香和霍文生，不知在抱着、拉着什么东西，傻不愣登地站在堂屋正中间哼哼唧唧。 霍不丢就立在一旁，静静看着，一会笑一会垂眸。 「你们在干什么？文生你不会打了柳香吧？」张秀花一言，让众人回神。 看着突然出现的她，廖柳香当即分享自己失而復得的喜悦：「卫国回来了！」 霍文生也笑着侧身，让她能够看清楚霍卫国。 鑑于霍不丢和霍卫国通过气，一致认为，尽量不让看不到他的人发现他的存在。是以，他没吭声，不然真不知道对张秀花来说是喜还是惊。 但此刻，霍不丢看着她瞳孔一震，惊愕地张大了嘴，似乎惊悚更多。 「你们两口子不会是......」见鬼了吧。 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她努了努嘴，走近廖柳香，拉起她的手，拍打着手背安抚：「我知道你们想卫国，我也想，但是人......总得往前看，不要太难过了。」想儿子想到魔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张秀花垂头嘆了口气：「不说你们，就连我也想卫国了。」眼睛酸涩起来。 霍卫国刚要开口喊人，就见廖柳香勐地抽回自己的手，指向他所在方向问：「你看不见？卫国就在这里啊！」 「是啊，我们卫国回来了，就在这里，是热乎的。」霍文生拍了拍霍卫国的肩膀说。 老父亲爱之深，拍之重，霍卫国都忍不住抖了抖。 「那个......」霍不丢刚想解释两句，就听到张秀花说：「我只能看到你们三个人，卫国也在吗？」 说完她揉揉眼，继续看了看，摇头：「我看不到。」 「就......」廖柳香扯着霍卫国胳膊，想要他站前面，让张秀花看清楚。 「就我们看得见？」霍文生话是对着张秀花说的，眼神却看向了霍不丢。 只见她微不可查地点头。 「奶奶，吃饭了！」与此同时，霍朝斌喊话声响起。 「可能就你们看得见吧，唉，反正别想太多，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不然卫国更担心。」张秀花说完，摆了摆手，表示不用送她回家去了。 看着她一步三回头，很不放心的模样。 堂屋里的四人一时间相顾无言。 「到底怎么回事？」霍文生先开口问，这次看的是霍卫国。 这会，一家子终于开始说这个话题了。 霍卫国把只有他们能看见自己的情况说明了，强调不要在外人面前透露，不然可能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因为实在是匪夷所思。 若是被有心人知晓他死而復生，头一个怀疑对象肯定是他的妹妹霍不丢，因为只有她可能有这种本事。 越有钱权的人，越渴望无限生命...... 霍文生和廖柳香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纷纷表示，他们会保密，这是独属于他们一家人的秘密。 霍卫国摸了摸鼻子说：「爸、妈，其实还有一个人可以看见我。」 「是那个姑娘？」听起来像疑问，其实是肯定。廖柳香眼角褶皱刚多出几分，又想到什么松弛下来，低声嘆了口气。 「是。」霍卫国知道她在想什么，因为他也是这般想的，是他辜负了她。 此刻的他，并不清楚殷思雅的情况，自认为不让她看到自己似乎也好，但他有私心。 事实证明，在某些事情上，有点私心甚好，若太无私，伤人更深。 推迟的晚饭，真正的团圆。 霍文生和廖柳香不停地给兄妹两夹菜，主要是想给霍卫国夹，但又不好冷落了霍不丢，所以她沾光了，筷子只需要在自己碗里拨动。 「这是你妹妹，每年我们都带她去给你磕头，让你保佑她来着。」说完，廖柳香惊觉不对，忙补充一句：「当妈没说，吃菜吃菜。」 看着堆成小山高的碗，霍卫国哭笑不得：「妈，够了，我吃不了了。」 「怎么可能？你以前都吃两大碗的，这算什么，不过......我有这碗饭就够了，你多吃点。」担心煮的饭不够吃，霍文生谎称自己一碗足矣。 「爸爸、妈妈，我煮了哥哥的份。」埋头吃饭的霍不丢吭声道。
第364页 「那就好。」 第二天一早，霍文生和廖柳香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霍卫国房门瞧上一眼。 「在。」廖柳香说。 「没走。」霍文生应。 二人小声嘀咕的话，霍卫国听得一清二楚，但他还是闭着眼睛装睡，免得让霍文生和廖柳香以为把自己吵醒了，产生愧意。 一整个白天，霍文生和廖柳香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就这么在家里坐着，看电视也好，做家务也好，时不时看看霍卫国。 「爸、妈，我不走，放心。」这话他已经说了好几遍，但二老还是不相信。 其实也不是不信，是怕万一，万一又离开了呢？失而復得，得而復失，不敢想，那难以接受。 霍不丢还是像往常一样，在堂屋里坐着看书、写作业。 感受着他们看似不安，实则心花怒放的情绪。 「丢丢成绩这么好啊？一整面墙都是她的奖状。」霍卫国随口感嘆。 「一直都是第一名。」霍文生与有荣焉道。 「我妹妹真厉害！」霍卫国朗声道，同样是一副自豪的神情。 「那肯定咯，也不看看是谁闺女。」 话题突然扯到自己身上，霍不丢听着听着嘴角止不住上扬。 这么夸，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有人欢喜有人愁。 「阳贵，你不是早就放假了吗？都快过小年了，怎么还不回来？」赖二女将手机当成对讲机用，对着那头大声说。 隔着两道门的霍朝荣都听得一清二楚。 就像每个小孩都期盼父母归来一样，他也想知道自己的父亲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给自己带好吃的？今年有没有新衣服穿呢？ 「什么？被偷了？哪个天杀的，竟然偷我儿子的血汗钱，真该死啊！」赖二女尖锐的嗓音，破空传入霍朝荣的耳朵，直抵心头。 「好好好，我让你爸给你打钱，有钱没钱都要回家过年。」 「你别急，明天就去银行给你打钱。」 「手机转啊？我们不会。」 「他肯定也不会，算了，还是去银行给你转保险点。」 「行行行。」 「你先问别人借点，别饿着。」 霍朝荣明明先一步进家门，可霍兴陂却越过他，直接抢过手机说：「你一年到头没有寄一分钱回来就算了，回家过年的路费还要我们给你打？这工不如不打！」 「哎，阳贵的工钱被人偷了，他也是没办法。怪就要怪偷钱的人，真是丧尽天良！」赖二女破口大骂，还想夺回手机再对着那头的儿子嘘寒问暖。 直接被霍兴陂避开：「你自己实话实说，到底是......」 「这不孝子，竟然挂了电话。」霍兴陂气得吹鬍子瞪眼，眯着眼睛回拨，无人接听。 「怎么回事？」他既愤怒又疑惑。 「肯定是欠费了，他不是故意挂你电话的，手机没话费自动挂断了吧。」这个说法，还是霍阳贵曾经和赖二女提及的。 她一直记在心里。 霍朝荣抿着嘴，他几乎没玩过手机，并不清楚真假。 但听同学说过，如果手机打着打着欠费了，电话也不会挂断，运营商巴不得你多欠点，怎么可能帮着挂断。 反正，大多数人都是会补缴的。 可这个时候，他不能插嘴，因为爷爷奶奶不会相信他说的，也只是嘴上骂骂咧咧，明天一早就会去镇上给父亲打钱。 「这浑小子，很可能又去赌钱了，把钱赌掉了，就说被人偷了。」知子莫若父，霍兴陂随口猜测，就把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 之所以有这个猜测，当然是有前科。 「不应该吧，一年的辛苦钱，都赌光了？我不信。」赖二女固执地认为是霍兴陂胡说八道，污衊了自己的儿子。 因为梅凤的事，霍阳贵吃了好几年牢饭，好不容易出来过上正常日子，赖二女觉得他是改过自新了。 尤其是转动手腕处的银镯时，她更加确定了。 这是霍阳贵给她买的。儿子已经转性了，现在很孝顺，不可能乱来。 「你就惯着他吧，快四十岁的人了，还没有点做父亲的样子，只顾着自己潇洒快活，根本就不顾家。」霍兴陂既是在说赖二女，也是在提醒自己。 「别瞎猜了，明天去给他打点路费，不然他在外面没吃没喝，孤零零一个人过年。」 「慈母多败儿！」 霍朝荣听着他们从提及霍阳贵到互相指责，几近麻木般。 不想被霍兴陂戳穿谎言的霍阳贵，挂断电话后，盘腿坐在床上刷手机。 意料之中有个回电，他直接忽略，继续手机斗地主。 没一会，对方放弃了。 早在半月前就放假了，他一直待在工厂宿舍，起初是和工友们打牌。 因为大家手里头都有钱了，就想下点注，没想到他手气挺好，赚了几百块。 大伙就不想玩了，累死累活一年当然要把钱带回去过年，慢慢都坐车回家去了。 霍阳贵却玩上了瘾。 想到回老家，没人愿意搭理自己，他干脆在外头玩个够。 想什么来什么，一条□□简讯正好满足了他的需求。 按照提示下载註册软体后，刚开始有如神助，看着金额节节攀升，霍阳贵觉得自己终于要发达了。
第365页 就在他畅想着自己往后吃穿不愁的生活，开始转亏，很快就血本无归。 赌徒心理莫不是如此，总觉得自己能在下一盘翻身，一盘又一盘，直到银行卡里的工资都被他挥霍一空，此刻霍阳贵才有些许醒悟。 但是，他还是觉得，只要再给点钱，自己保证能一雪前耻。 所以他打算回家过年了。 霍兴陂和赖二女手里肯定有存款，他是没法拿到全部，但哭穷诉苦、想想办法，至少春节前后日子不会难熬。 在他坐等父母打钱接济时，其他打工人，都已经回到故乡，或者回家的路上。 霍家坡。 「哎，叔和婶子怎么都不露面了？昨天还说看到我回来就开心的，一上午了，院门都不见开。」霍美珍再次朝隔壁探了一眼，仍旧不见霍文生和廖柳香身影。 对着张秀花，直接说出了心里话。 张秀花忙活的手一顿，看了她一眼，又把答案咽了回去。 「妈，你怎么了？你这样子搞得我坐立不安。」霍美珍哭笑不得，老太太咋回事？还吊人胃口。 对着自己亲闺女，张秀花藏不住话，终究还是吐露了真相。 「就是，你叔和婶子应该是太思念卫国了，都出现幻觉了，昨晚跟我说卫国回来了。」 「难怪你昨晚回来，脸色那么古怪。」霍美珍若有所思。「其实，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可是他们是对着空气说的。」 「唉，这事就当是真的呗，叔和婶子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要不是你问我都不会说出来。不过，你也别往外传。」大过年的，自己人不忌讳，不代表外人不忌讳。 「放心吧。对了，瑛子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正好回来过小年。」 「怎么一年比一年回来晚。」 「当管理就是操劳些，没事，传清陪着呢。」 见张秀花还是心不在焉的样子，霍美珍端了张凳子坐下，话锋一转：「妈，我觉得，传清好像高攀了瑛子诶，你可得对她好点。」 「还要怎么好？」张秀花自认为自己这个婆婆已经比过大多数人了，没想到连闺女还要指点她一番。 「我也不知道，我没当过婆婆。」 张秀花对着她翻了个白眼。 「但是我当过儿媳妇，我觉得妈你这个婆婆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是还能更好。」 「怎么更好？」张秀花一副洗耳恭听状。 「不知道。」霍美珍说完，嘿嘿直乐。 张秀花被气笑了，把靠自己肩膀处的脑袋移开。 「妈！痛！」 「我都没用力。」 ...... 捨不得出门的霍文生和廖柳香，看了霍卫国快三天，也腻了。 确定他不会消失后，吃过早饭，直接让他想干嘛干嘛去，别总在家里闷着。 霍不丢在草稿纸上演算的手一顿，似乎昨天还让霍卫国别乱跑来着，这么善变的吗？ 霍卫国当然明白二人的良苦用心，他也确实想去一趟县城。 见他临出门前还特地换了身衣裳，霍文生和廖柳香神色如常，待其走后相视一笑。 可这笑容很快又转为苦涩。 「爸爸、妈妈，瑛子嫂嫂她们回来了吗？」霍不丢发现后，立即抛出问题转移他们注意力。 「昨晚好像听到动静了，应该回来了。」廖柳香回，她夜里觉浅，很容易被发出的异样响动吵醒。 昨晚十点多时，门外有车子按喇叭的声音，随即好几人在交谈。 「你去看下就知道了。」霍文生提醒道。 「一起去哇。」霍不丢将卷子收好，放进书包中，上前一手挽着一个，带着他们往隔壁去。 见到他们出现，姚长瑛笑道：「叔、婶子、丢丢，你们来得正好，这堆是你们的。」一如往年她总是会备三份年货，一份自留，一份娘家，一份霍不丢她们。 霍不丢直接走近她，脆声喊嫂嫂。 又跑到厨房门口，叫正在洗碗的霍传清，两人秒应。 「行，不跟你客气。」霍文生接话。 「瑛子，这也太多了。」廖柳香粗粗扫了一眼，就被姚长瑛一年比一年大的手笔镇住。 「本来就不用客气。」姚长瑛对着霍文生说完，又转向廖柳香：「买都买了。」 这个理由，实在是很万能。 「你啊你，先放着吧。你爸妈和美珍呢？」 「去阳才家抓鸡和鸭子了，斌斌也去了。婶子，你们中午和晚上就在家里吃呗，省得自己弄了。」姚长瑛将台子上吃食，往霍文生和廖柳香坐着的位置上挪。 「我们自己会拿，不用麻烦。」廖柳香制止了她的动作，示意别折腾。 「对哦，我也得去阳才家抓两只鸡鸭，不然过年过节吃什么？你们聊，我现在就去。」霍文生说着便起身往外走了。 他们两家人，不在霍家坡常住，就没有养家禽。 霍阳才脑瓜子活络，把两家连在一块的空地承包了，用来饲养鸡鸭。 平日十里八村有个什么大好事，要办酒席，直接就可以从他这里购置。 有吃饲料的，也有吃粮食的。 按照个人的需要买就是了。 霍文强和霍文生，早就和霍阳才他爸霍文工打好了招唿，特地给留了吃粮食的鸡和鸭子。
第366页 才有了去抓鸡鸭的这一出。 「我也去！」将霍传清和姚长瑛给准备的年货提回家后，霍不丢正好听到了这句话，忙应道。 「不用你跟着，我一只手就能抓四只。」 「爸爸，你好厉害。」霍不丢相当捧场，但是脚步依旧紧跟着他。 「我干什么不厉害？」霍文生啧了一声。 「让我想想。」霍不丢一本正经地思考起来，随即拍手表示想到了答案。「爸爸，我想不到诶，我感觉你做什么都超厉害！」 霍文生先是含蓄地点头，很快开怀大笑起来。 屋里听着的三人：「......」 一个敢夸，一个敢认，该说不愧是父女吗？ 等霍不丢和霍文生到了时，现场正鸡飞鸭跳。 霍朝斌自告奋勇逮，跑了好几个来回两手空空，几个大人就这么干看着，也不对，他们在加油鼓劲。 「对，就这么伸手去抓就行了。」 「哎呀，怎么又没抓到。没事，左手边，左手边那只也可以。」 「两只手一起。」 「抓它的脖子，小心别被啄了。」 ...... 「丢丢，你要不要试试？」霍文生见状，问身边的闺女。 霍不丢摆手拒绝：「我不行，我不行。」 「小姑姑，让我爸爸给你抓！」霍不忧跳出来给她解围。没等她应声，就看向霍阳才：「爸爸！」 「没问题。」霍阳才乐呵呵地上前，一手一只，出手果断，战果斐然。 「谢谢不忧，谢谢阳才哥。」霍不丢微微躬身，给霍不忧理了理衣领。 霍不忧乖乖站在原地不动，随即抬头对着霍不丢甜甜一笑，进而黏在她身侧。 「阳才叔！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帮我？」出力无果的霍朝斌抓狂了。 「你也没让我帮忙啊。」霍阳才继续扫荡，很快四只鸡鸭到手。 「丢丢也没有啊！」霍朝斌学着他的举动，终于有了收穫。 「是没有，可我闺女发话了呀。」 「太过分了，你就是偏心，我不听，我不听。」 为了能让他消停，霍阳才只能出手了。「喏，给你抓的，别说我这个叔你照顾你。」 「明明就是。」霍朝斌伸手接过后，嘟囔着道谢。 「啊？听不清。」霍阳才玩心起，故意逗他。 「我说，谢谢阳才叔。」霍朝斌大声回道。 「得嘞。」 「谢谢阳才哥。」霍不丢接过霍阳才手里剩下的。 「不用。」 霍不丢和霍朝斌在前头走着，霍文强、霍文生、霍美珍在后头唠。 「爸、叔，阳才现在变化真大，成家了就是不一样。」霍美珍感嘆。 「他是先改变，才成的家。」霍文强解释了一嘴。 「小两口一起努力，才能把日子过得这么红火。」霍文生补充。 「嗯嗯，确实，挺好。」 前头的霍不丢和霍朝斌。 「丢丢，待会赖霜叶和许念儿会来，跟你说了吗？」 「没有诶，你怎么知道？」霍不丢问。 「她姐现在还跟着我妈做事，早上打电话说上午会来一趟，她们两个肯定也来。」霍朝斌回。 「那太好了，正好瑛子嫂嫂给我买了很多吃的，可以跟她们分享了。」 「我也要。」 「你不是有吗？」 「是啊，但我喜欢吃你的。」 「......」 见霍不丢吃瘪，霍朝斌摇头晃脑进了自家门。 一小时后，霍不丢将家里打扫了一番，又把好吃好喝的摆在台子上，坐等好姐妹出现。 滴滴！ 车子喇叭声在门口响起，她快步跑出来看，发现还真是赖霜叶和许念儿。 只是没看到开车的许伟岸和赖盈叶，想必前者去了霍阳才家，后者进了姚长瑛家。 许伟岸踏实下来后，与叶夏花一道经营养猪场，现在规模翻了几番。 今年顺利提了一部车。 有车后，他觉得自己扬眉吐气啦！ 更加意识到脚踏实地，生活才会美好。 现在也不用哄了，自己主动努力奋斗。 听说赖盈叶要来霍家坡，他主动接送，顺道找妹夫霍阳才取取经。 赖家的情况大差不差，确切地说，存款大差不差。 但没有置办硬体，比如说车、房。 因为财政大权掌握在叶春花的手里，主要收入来源她自己和长女孝敬。 赖勇定期打回来的部分工资，大多用在来赖霜叶和赖惜叶二人读书上面，所以他哪怕知道家里有钱，也不敢张口要买车。 他好意思问，但很清楚结果不会如意。 叶春花将钱都攒着存定期，为的就是三女儿日后出嫁，有一笔不薄的嫁妆。 手里有钱，说话才硬气，这是她小半辈子悟出来的道理。 叶春花不想也不会让自己的闺女，走她的老路。 总而言之，她们的生活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着。 回到好朋友的见面时刻。 「丢丢，小年快乐。」赖霜叶和许念儿异口同声道。 「霜叶、念儿，小年快乐。」 互相打了招唿后，三人直接进了院子。 「你们来就来啊，怎么还带东西？」霍不丢看着二人各提了一箱牛奶，哭笑不得。
第367页 「成年人的社交礼仪。」许念儿手一用力，提起展示道。 「可是，我们还没成年诶。」 「提前练习。」 赖霜叶拆台道：「因为，因为家里太多了。」 霍不丢示意她们往楼梯间看：「好巧，我家也是。」 新信县家家户户过年的年货之一，一定有箱装饮品。 并且，很大机率送出的那一箱，过个年，经亲戚们的手，又会转回自己家。 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说，算是硬通货了。 提一箱饮品，去哪都有一顿饭吃。 作为在新信生活了十几年的她们，已经对此现象见怪不怪了。 甚至，已经在实践的道路上。 「老规矩，挑一箱你们喜欢的，待会带回去。」等二人视线落在堆满的楼梯间时，霍不丢笑着说。 「okok。」赖霜叶回。 「好滴。」许念儿道。 「叔叔、阿姨小年好。」刚坐下，霍文生和廖柳香回来了，二人忙起身打招唿。 「霜叶和念儿来了，正好，中午炖鸡汤吃，你们要加蛋吗？」廖柳香问。 「我记得她们挺喜欢吃的。」霍文生说。 「好诶，有口福了，我要一个。」 「我也要一个，谢谢叔叔阿姨。」 「行，你们玩你们的。」廖柳香进了灶间。 「嗯嗯。」 霍不丢拎起开水瓶，在给二人准备的杯子里，倒了八分满的热水。 「不泡茶了哈，就喝这个，想喝饮料的话，你们自己拿。」 「知道了。」 玩得好的朋友家去多了，言行举止都很随意。 「我拆了哦？」看到未拆封的巧克力，许念儿说。 「拆呀，我也想吃。」霍不丢莞尔。 「我也要。」赖霜叶眼前一亮。 「好啊，你们就等着我动手是吧？」 「哈哈哈，被你发现了。」 很快，霍朝斌和霍怡馨也来了。 台子上的零食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等送走自己的小伙伴，将近晚饭时分，霍卫国才回来。 看他神思不定的模样，霍不丢三人都没问一句发生了什么。 他又打算出门去。 霍文生和廖柳香思虑过后，将县城家门钥匙交给霍卫国。 若是不方便回来，或者是累了，可以去休息，一楼有他的房间。 「谢谢爸妈，我出去了。」霍卫国扯了扯嘴角，露出带着几分牵强的笑意。 等他离开，两口子又交谈起来。 「怎么回事？」 「不知道。」 「可能是见那姑娘成家有孩子了，他伤心了。」 之前有一次在陵园碰到了殷思雅，出来后她正好给个小孩繫鞋带还是捻裤腿，霍文生和廖柳香便以为是她的孩子。 「这能怪谁？难道还让人家等他一辈子不成？做人不能这么贪心。」 「道理谁都懂，就是不知道卫国能不能想明白。」 「他会的，给他点时间。」 「嗯，那这段日子，谁都别问，什么都别问。」 「知道。」 「丢丢，你也记得哈。」廖柳香嘱咐道。 霍不丢正在听金手指说话，都没顾上留意二人讲什么，下意识点头：「嗯。」 脚步不由地朝它说的那户人家去。 「他怎么可以这样？这也太过分了。」 金手指眸光如初，语气平淡：「赌徒是没有人性的。」 霍不丢听到这样的话，有些茫然，脚步一顿。 抬眼望着赌徒霍阳贵所在方向，她在思索要用什么方式方法阻止，大脑却像宕机了一样。 不远处的争吵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爸、妈，你们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吗？为什么不能给我用用呢？」 一般家人之间是不会防备彼此的，所以，已经输红眼、迫切想要翻盘的霍阳贵，轻而易举拿到了霍兴陂的银行卡。 干出这事前，他已经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哄走了赖二女手里的钞票。 家里的钱都在霍兴陂那里，赖二女手里拢共不到五百块，霍阳贵其实很清楚，老母亲没什么钱，但他不在乎，蚊子再小也是肉，能有一点是一点。 就这么地，掏空了一人后，他想方设法趁他们不在家的空隙，找着钥匙，开了放户口本、存摺、银行卡的箱子。 不巧，正好被霍朝荣看见。 他一开始不知道是父亲擅自行动，还以为是要拿什么东西，就没关注。 直到被爷爷质问是不是他干的，霍朝荣才说出父亲所作所为。 得知真相的霍兴陂那个气啊！ 要不是他一直敏锐，箱子里头东西位置变换了，一眼就发觉不对，真可能被霍阳贵全部花掉。 家里三位长辈吵得不可开交，不占理的霍阳贵，把矛头指向了「出卖」他的霍朝荣。 骂他没良心，连自己亲爸都背叛。 霍朝荣垂着头，咬着牙，站在角落里不吭一声。 此刻少年的心里在想什么，无人知晓。 最后，霍兴陂让霍阳贵滚出去，一声砰的关门声后，家里才平静下来。 摔门而出的霍阳贵，一下坡就看到了霍不丢。 此刻的他，怒火中烧，看谁都不爽。
第368页 但仅存的理智，还是让他压制住愤懑。扭头，直接往山上跑去！ 看着他的背影，想到他的所作所为，霍不丢眼里划过厌恶之色。 余光发现门口出现的身影时，又消失不见。 顾及少年心性，本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不知道的她，将手揣入兜中抬脚欲离。 突然发现兜里有颗巧克力，犹豫片刻，霍不丢还是没忍住朝他招手。 霍朝荣缓步下坡，掌心被指甲紧紧掐着，以□□的疼克制心里的痛。 「小姑姑。」 霍不丢将巧克力递给他：「刚路过，给你吃。」 霍朝荣伸手接过时，本就短了一截的袖口，又往上缩了缩，露出他瘦削的手腕，手背还有皲裂的伤口。 「谢谢。」 「不用。你......」霍不丢的视线，随着他手的挪动而移动，心口好像被针扎了一般。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窘迫，霍朝荣嗖地一下跑了。 霍不丢的未尽之言，随着他的离开而中断。 第100章 改变 ◎未来自己决定◎ 跑回家的霍朝荣, 透过靠马路的窗户，看着霍不丢离开。 要是，她能是我的亲姑姑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起, 霍朝荣勐地摇头。 不行，不好。 他自己待在烂泥里就算了。 该是有多么失望, 才会把自己的家庭，比喻成烂泥潭？ 霍朝荣也不想, 可按照他所学的知识, 这个词是最合适的。 转身离开的霍不丢，内心波澜起伏。 「丢丢，你去哪了？」 「出去走走。」霍不丢有气无力的样子，给霍文生一种她走了大半宿的错觉，明明才刚出去没一会。 「累了就休息下。」 「好的, 爸爸。」 霍不丢回房, 拿出手机给于振华发消息，告知其网络□□之事。 溯源追踪，还是他们在行。把赌博平台端掉, 才更保险吧。 晚饭时分。 「我去找找他, 这么晚了, 怎么还不回来吃饭？」 想到霍阳贵中午到现在都饿着肚子，赖二女看着一桌的菜, 毫无食慾。 霍兴陂嘴硬道：「管他去死, 他这么大人了，还会饿着自己吗？狗都知道回家吃饭, 就他还要三请四催, 惯的！」 沾了赌博的人, 开始偷家里的钱, 这性质太恶劣了。 他根本就不敢想以后。 问他要钱干什么，霍阳贵支支吾吾，摆明了就是上瘾了，还是戒不掉的那种。 主要也是霍兴陂狠不下心，或者说对霍阳贵抱有希望，毕竟是他亲儿子，比孙子还要亲的那种。 此刻说出这话，完全就是口是心非了。 「那你说要不要去找？」赖二女有些气恼，父子俩闹起来，她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别管！」霍兴陂将手里的筷子用力搁在桌上说。 「那就饿死他吧，反正也是你儿子。」 原以为赖二女会不顾他反对出去寻，没想到还真就不管了。 行吧，那就饿他两顿，长长记性。 瞥见埋头吃饭、一声不吭的霍朝荣，霍兴陂气不打一处来，骂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爸都要饿死了，你也不知道去找找，一天到晚在家里，什么也不干！饭桶吗？」 「你骂他干吗？你想找阳贵就自己去，没事拿孩子撒什么气？」赖二女怼了他一通。 「你就惯吧，迟早他和他爸一样，都没有什么出息！」 「你不也没......」出息。 一直没有回答的霍朝荣扒拉完最后一口饭，站起身将碗筷放回厨房，出来后拿着电视机旁的手电筒说：「我现在去。」 目的达成，霍兴陂总算消停，哼了一声开始吃饭。 「天太黑了，你小心点脚下。」赖二女没阻拦霍朝荣，叮嘱道。 「好。」 走到院里的霍朝荣，又听到霍兴陂的说话声，刺耳极了。 「果然，还是要骂两句才晓得动弹，就跟牛一样，不抽两鞭子不听使唤。」 冬天天黑得早，家里吃饭吃得晚，现在快八点了，霍家坡大多数人家都进被窝睡觉了。 他缩起脖子，将两只手往衣服里面藏，手电筒放腋下夹着，如此才觉得暖和了些。 站在家门口，他四下望去，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后山？大晚上他还真有些憷。 往上走了两步，喊了几句都没有回应，霍朝荣放弃了。 一是害怕，二是猜测霍阳贵的性子，不可能有耐心待在山里大半天。 调转方向，往村里走去。 与此同时，霍阳贵正从镇上走回来。 他原以为这路上就他一人，殊不知，霍卫国也在。 听着他一口一句「该死的老头子」「什么破银行卡」「就几千块钱」「还得再想想办法」...... 霍卫国大致拼凑出前因后果。 看着小时候怯懦的男孩，变成这种鬼样子，他计上心头。 「霍阳贵~」 随手捡了根树枝，时不时抽打路边的杂草。霍阳贵吹着小调，惬意地行走在路上。 风是冷的，但他斗志昂扬，倒也不觉得难捱。 可耳边突然出现一声唿唤，叫得还是他的名字，这让他后脖子一凉。 站在原地，霍阳贵大声问：「谁啊？」有时候，大声说话，是为了掩饰心里惶恐。
第369页 回应他的，只有周遭窸窸窣窣的声音。 拿着树枝，掏出兜里只剩一点电的手机前后左右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人影。霍阳贵嘟囔着：「难道我幻听了？」 算了，还是赶紧回家去吧。 把手机放回口袋，他大步往前走。 先前没有发现的脚步声，此刻真真切切在身后响起，待他拿出手机出其不意往后一探，妈呀！没人啊！ 霍阳贵差点吓尿，头都没来得及回，脚就往前迈了，啊啊啊啊！边喊边跑，以此壮胆。 霍卫国恶趣味起，也跟着他跑了起来。 刻意隐藏的脚步声，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谁接受得了，两脚落地，传出四声迴响啊？ 特地磨蹭到这个点回家的霍阳贵，这时候肠子都悔青了，真不该把小心思都用在自己人上面，这下子真见鬼了。 为什么晚回？当然是想让霍兴陂和赖二女担心。 这样的话，就不会挨骂了。 此外，他也不想服软，就要硬气点，不然怎么要到更多钱？ 可这会，他只想快点到家，快点，再快点。 从镇上回霍家坡的路边，有不少房屋，都住着人的。 只是，这个点要么都睡了，要么关起门聊天。 谁会留意过路人，还是个发疯一样奔跑的人。 不过，霍阳贵哇哇大叫，还真引起不少人注意。 但大部分只觉得是神经病出没，翻个身继续睡。 极少数想要去一探究竟，门刚打开一道缝，就被寒风吹得打颤。 算了，这个热闹不看也罢，别冻死了。 明天起来去问问，总会有人知道的。 就这么地，霍阳贵期待的被拯救结局，直到他抵达六溪村，都没有出现。 「真冷血啊！」他心里想。 「陪我赌......」眼看快到家了，霍卫国吐露了第二句话。 长跑后气息不稳，加上风力加持，声音轻飘飘的。惊得霍阳贵的心肝乱颤：「不要，我不赌，不赌了！」 嘴巴比脑子快，他直接表示拒绝，还作出承诺。 说完，继续狂奔。 这会已经将近九点，六溪村一片漆黑，入目隐匿在山林之间。 脚下的水泥路，在微弱的月光下，还是能分辨出一二。 不得不说，霍阳贵的耐力和爆发力，都比普通人出色。 霍卫国紧随其后，从单纯吓唬他，到想和他比比。 若是霍阳贵知道他的心思，十有八九是要跳脚破口大骂的。 什么人啊！亏小时候自己还叫他一声卫国哥，把他当成自己学习的榜样。 现在，竟然这么欺负人！ 「我都说了我不赌钱了，你怎么还追着我？」听不懂人话是吗？ 「哦，我不信。」已经越过他的霍卫国，幽幽回道。 霍阳贵欲哭无泪，难怪会有赌鬼这个词，可为什么要缠上他啊？「我保证！我马上卸载赌钱的软体，真的！」 哆哆嗦嗦将手机打开，一边跑一边操作还真是有点艰难，好在顺利完成。 「看！真删了，不玩了。」下一刻，因为没有电关机了。 霍阳贵简直要疯，关键时刻掉链子，他只能加把劲继续往家里跑。 就在抵达霍家坡路口处时，看到了手电筒的光亮。「谁啊？救救我！」 「爸爸！你......」听到脚步声的霍朝荣，从墙根处站起身来到路口静候，打开手电筒照明，想要看看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这会一听说话声，确定了答案。 「那是我儿子，你要找找他，别找我了！」霍阳贵发现是霍朝荣，既惊又喜，对着紧随自己一路的「东西」说。 霍朝荣的话被打断，听到霍阳贵的话，他一下子呆住了。 他爸在跟谁说话？为什么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霍卫国早在发现霍朝荣时，就已经放慢脚步，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响吓到孩子。 在听到霍阳贵讨好的话后，一向能沉住气的霍卫国都有些不淡定了，这什么人啊？ 霍阳贵没管二人怎么想的，他一股脑往自己家所在跑去。 根本就没关霍朝荣为什么大晚上出现在路口，也没管他会不会遇到危险。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白天摔门而出，晚上破门而入，他冲进自己房间，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等霍朝荣缓过神来，早没影了。 刚挺直的小肩膀一垮，他没管其它，抬脚往上走。 若真有怪物，抓走自己也好。 霍卫国顿在原地，就这么静静看着，他路上真该揍霍阳贵一顿。 在霍朝荣踏进家门之时，正好听到赖二女叫他的声音：「荣荣，你爸回来了吗？」 其枕边人霍兴陂迷迷瞪瞪睁开眼。 「回来了。」霍朝荣试图推开霍阳贵的房门，无果，他便知道对方在里面。 「嗯，你也赶紧睡吧。」说完，屋里两人总算放心了。 「好。」 第二天，站在太阳底下，霍阳贵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可能是良心发现，也可能是以退为进，他向霍兴陂坦白了自己花掉了银行卡里的钱。 看他态度诚恳，还保证再也不赌了，霍兴陂和赖二女也没再说什么。 姑且相信了他。
第370页 霍阳贵拿着充满电的手机，坐在院子里能晒到太阳的地方，低着头捣鼓着，想要把先前卸载的软体装回去。 可惜，找不到了。 他吓得不轻，更加确定是着了道。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被端了。 在普通民众安心过年时，有关单位还在加班加点。 要不是有钻空子的人，他们也不需要劳累，职责所在加不满情绪，干活效率直线攀升，几乎能做到，每天关闭数十个涉赌网站。 相关帐号永久封禁。 还有其它违法违规的网络平台，通通都逃不掉。 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时间来到除夕夜。 看到赖二女给霍朝荣发压岁钱，霍阳贵舔着脸说；「妈，给我一个红包呗？」 「你多大人了？该是你给我们发才对。」赖二女白了他一眼。 「嘿嘿嘿，再大也是你们儿子呀。」能屈能伸霍阳贵，咧嘴讨红包的模样，把翻白眼的赖二女和板着脸的霍兴陂都逗乐了。 二人嘴上嘟嘟囔囔，但还是进了屋，打算专门给他包一个，就当提前给出远门路费了。 外间父子俩也在交谈。 「儿子，今年爸就不给你压岁钱了，明年，明年再补上。」霍阳贵将手搭在霍朝荣肩膀上，一脸为难道。 「没事爸，我有一个就行了。」少年再讨厌自己亲人，终究也是渴望关爱的。 此情此景他不会去想往日种种，只知道自己很开心，这一刻很幸福。 「不错，不愧是我儿子。」不要钱的话，随便夸。 说着无意，听着入心。很少被长辈赞美的霍朝荣，眉眼弯弯，耳朵尖尖跟着红了。 霍阳贵没再说话，拿起筷子夹着一块肉入口。正好看到老两口出来，红包在赖二女手里攥着。 不用问，肯定是给他的。 「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好好工作。」赖二女说不出什么大道理，直接将自己的期盼说出口。 「谢谢妈，谢谢爸。」霍阳贵双手接过，轻轻摩挲厚度，哇哦，不少诶。 得到意料之外的收穫，嘴巴当然就甜了。 「吃饭吧。」霍兴陂开口。 「妈，你做的肉真好吃。」霍阳贵乐呵呵地说：「爸，还真别说自己种的米就是香。」 一顿饭下来，大伙都很满意。 睡前，霍阳贵打开红包抽出一看，好傢伙，五百块。 爸妈可真大气。 就是不知道霍朝荣有多少？ 念头一起，霍阳贵来到霍朝荣房间，看他已经熟睡，直接伸手从其枕头下抽出个红包。 啧！两百块，也很多了。 有吃有喝的小孩，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不如给他一生二、二生四...... 大年初一发现自己压岁钱没了，是什么体验？ 霍朝荣一觉醒来，拿起枕头查看底下红包。 发现不见踪影后他脑子一激灵，瞬间清醒，刚要掀开被子翻找，就看到落在了地上。 还躺在床上的他弯腰伸手去拾。 昨晚还感觉有些许厚度的红包，好像只剩下薄薄两层红纸了。 打开一看，还真是空荡荡的。 明明他验过，有两百的。 就算没验，他也知道里面会有多少。 可为什么，不见了？ 霍朝荣快速穿好衣物，大声喊道：「爷爷、奶奶，我爸呢？」 「还在睡觉，别吵他。你爸昨晚出去打牌了，早上天刚蒙蒙亮才回。」赖二女嘘了一声。 「奶奶，你给我的压岁钱不见了，我睡前明明放在枕头底下的。」霍朝荣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霍阳贵房门，拿着空红包向赖二女告状。 「怎么会不见了？」赖二女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纯粹好奇怎么会消失。 「我也不知道，肯定是有人拿了，我睡觉前还检查了一遍！」霍朝荣握紧拳头，真的很讨厌，很讨厌霍阳贵了。 别人家小孩，五个红包打底，他最多两个。 今年只有一个，都还没捂热，就被亲爸偷去打牌了！ 「你自己再好好找找，看下是不是掉了。」赖二女回。 「肯定不是！」霍朝荣再也憋不住火了，直接推开霍阳贵房门质问。 走路去村里人家中打牌，一晚过后又输个精光的霍阳贵，刚睡着就被吵醒。 听到霍朝荣问是不是自己拿了他压岁钱，霍阳贵理直气壮道：「我是你爸，拿了就拿了，滚！」 说完，将被子蒙过头顶。 霍朝荣这回是真的哭了，被气哭的。 他爸怎么这样？太过分了！ 他扭头看着赖二女，又望了一眼刚进门的霍兴陂。 后者只听清了一句滚，神色不悦道：「怎么回事？」 「霍阳贵这混帐东西，连孩子压岁钱都拿去赌，还说什么戒了，十句话里九句假。」赖二女也是真被霍阳贵这恶劣行径震惊到了。 「你是不是拿了朝荣压岁钱？」霍兴陂同样震惊，直接扯下霍阳贵蒙头的被子问。 「拿了，我拿了，多大点事，一大早吵吵吵，烦死了，把门给我带上，我要困死了！」霍阳贵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错，隐隐还觉得他们小题大做。 霍兴陂紧咬着腮帮子，出了他房门。 砰！ 发现没人关门，霍阳贵掀开被子下了床，一把将门关上反锁。
第371页 外间刚要批判他的三人，被这动静吓得一跳。 霍兴陂强压住怒火，大年初一，不能骂人，不要发火。 「我给你补上。」从钱夹里抽出两张百元大钞，递给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霍朝荣。他实在太委屈了，哪怕也觉得这个年纪哭丢脸。 「好了，别哭了，大年初一不能哭。」大年初一行事，影响一整年运势。老一辈人这么认为。 霍朝荣接过崭新的两百，并没有多少喜悦。 再是渴望家人关爱，也有心寒的一天。 他对霍阳贵这个父亲，彻底绝望了。 对一个人绝望的表现是什么，不再有期待，不再有依赖。 不会在意他说的话、做的事。因为不值得、没必要，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霍兴陂和赖二女见他收下钱后，没再掉眼泪，齐齐松了口气。 对儿子霍阳贵又多了一分失望。 还是得听老人言，不要对赌棍抱希望，不然只会是一次又一次失望 唿唿大睡的霍阳贵，尚没有意识到他正在被放弃的路上。 年后，揣着两千块，霍阳贵离家打工去。 本该精打细算的他，想着反正有爸妈接济，吃喝嚼用都没有节制，甚至还大喇喇请工友吃饭。 「阳贵，感觉你过了个年，性情大变，怎么回事？」酒桌上，共事过的人问。 「突然想开了，这样不好吗？」霍阳贵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感嘆了一句带劲。 「对我们来说当然好，有霍老闆你请客。可你不是说你儿子还在读书、爸妈年纪也大了，要多攒点钱吗？可现在你......」看着一顿饭小几百，男人实在过意不去，好心提醒道。 「爱吃吃，不吃走走走，扫什么兴啊？霍老闆难得请客，影响人家心情，还要听你说教。」看霍阳贵变了脸色，另一人赶忙代劳。 「那你们吃吧。」见霍阳贵似笑非笑，男人明白了，是他多嘴了。起身走后，按人头算了算，把钱转回给霍阳贵。 听到叮咚提示音，霍阳贵打开一瞧，嗤笑。 「霍老闆怎么了？」 「没事，吃。」霍阳贵把钱收了，将手机倒扣在桌面。 他这一刻的日子确实潇洒，可很快，再问霍兴陂和赖二女要钱时，两人口风一致，都说没有。 不管他把自己说得多么多么惨。 谎话连篇的霍阳贵已经忘了，他现在干活的厂是包吃住的，他之前跟家里说过。 没有达成目的、恼羞成怒的霍阳贵，差点把手机砸了，好在最后一刻，他想到自己现在穷得叮噹响。 啃老不行，啃小呗。 道德底线，可能是降了，就会一降再降。 尝过拿霍朝荣压岁钱的甜头后，霍阳贵现在打起了他生活费的主意。 反正自己要走后，家里两老的，肯定会给补上，就像先前一样。 学生生活费是没有多少的，但架不住霍朝荣省心，霍兴陂一给就给一学期，让他自己安排好。 当然，这笔钱是在霍阳贵出去打工后，才交到霍朝荣手里。 向霍朝荣表露意图后，出乎意料地被果断拒绝，一点迂迴婉转都没有。 「不孝子，你这个不孝子！我要不是有难处，怎么可能问你要钱？把你养这么大了，一点都不知道体谅我。」 霍朝荣把手机放在一旁，任凭对方发泄，慢条斯理收拾着自己要去学校的东西。 「你爸打电话跟你说什么？」看他没在接电话，赖二女问。 她的问话声，被还在口吐芬芳的霍阳贵听见。 他的喉咙好像被卡住一样，发不出声音，很快嘟的一声，挂断电话。 「没说什么。」霍朝荣摇头，余光瞥见赖二女弯腰拿起凳子上的手机。 听到她说，用完也不知道放回原位，万一没看到被坐坏了怎么办？ 霍朝荣没有接茬，继续手上动作。 同样是高中生，高三提前小半月返校，高一高二3月1日开学。 霍不丢向于振华汇报了近日需要注意的天灾人祸后，从他口中听到关于□□网站的消息。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此前，国家早就发布相关禁令，叫停和整顿□□网站。 但隐藏在风平浪静的表象之下，是长达数年的资本江湖和跨国布局。 随着网络时代兴起，赌博平台滋生膨胀，涉猎电竞、金融、体育.....扎根东南亚，面向华国境内。 而这些，不仅需要庞大的资金实力，还需要人，华国人。 怎么来？坑蒙拐卖，无所不用其极。 怎么做？内外勾结，一切为了利益。 于振华给霍不丢讲了个真实案例，也是希望她能找出类似此事件的利益链条，如此斩草除根，方能不留后患。 天上不会掉馅饼，若有，务必当心是否是陷阱。 而陷阱，往往是环环相扣的，当你发现之际，已经深陷其中，无法挣脱。 别人十几岁时，在学校里、在考场上。 林正泽的十几岁，在电子厂、在餐馆后厨。 做腻了流水线，洗腻了盘子，林正泽也想也想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像别人一样坐办公室，当白领。 一天工作八小时，周末双休，月入几千上万。 本以为只是奢望，但当他试探性打开招聘网站时，一条高薪招聘业务员的消息，映入眼帘。
第372页 要求很低，不看学歷、经验，只需要会上网、会用手机、沟通顺畅等。 林正泽想当然的认为，这就是天赐良机。 当他将自己随便弄的简歷发过去后，很快就收到了面试通知。 按照地址抵达这家公司时，在前台领了张表格填相关资料。 大致扫了一眼，公司规模比预想中小。 面试官很严肃，在林正泽提及这个问题时，倒是露出了笑容。 「我们公司总部在国外，将近两千名员工。现在已经瞄准国内这块大市场，所以设立了子公司，就是你现在应聘的这家。」 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番林正泽，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他的简歷。 「因为才刚起步，对业务员的需求相对较低。等平稳调度后，规模会逐步扩张，招聘员工的要求也会提高。」 林正泽讪讪一笑，自己几斤几两他很清楚。 之后又聊了会，成功打消林正泽的顾虑。「你最早可以什么时候过来上班？」 都做好了不会被录用准备的他，忙不迭回应：「明天就行。」厂里的活，随时可以辞掉，大不了不要那几天工资了。 「那好，跟你沟通下来，我发现你脑子特别活，语言表达能力也不错，还是挺符合我们公司招聘要求的。明天九点前到公司来办理入职，记得带上身份证和两张一寸照。」 可能是因为即将成为同事，面试官的态度温和了不少，让林正泽以为自己当真如此优秀，得到了赏识。 当即应道：「好，保证准时来报到。」 看着他迈着雀跃的步伐离开，面试官镜片后的眸子暗光一闪，又是一只待宰的小肥羊。 第二日，办好手续，领到工牌后，林正泽来到员工大厅，坐在了专属于他的小格子间。 这一刻，他觉得扬眉吐气了。 新人入职培训后，林正泽踌躇满志，开始了电销、微销之路。 当然是不太顺利了，哪怕已经有话术本。 那头的客户还是爱答不理，着实让他有挫败感，开始认为自己并不适合这份工作了。 因为业绩垫底，公司表示将清退吊车尾的一批人。 实在不想离开的他，更加卖力了。 可还是无济于事，就在林正泽想要放弃之际。 公司领导找他们谈话，表示国外总部急需一批有经验的员工，问他们谁愿意去。 来回机票报销，不想干了随时递申请调回国内，并且等他们回来，还能直接提拔为管理层。 现在公司一半的管理，都是去总部学习后回来的。 之所以从他们这批人当中选，是因为子公司很多员工都已经成家，都不愿意长期留在国外，而林正泽等人都是他看好的，实在不忍心就这么辞退了。 要是大伙在总公司发达了，也不要忘了拉拔他一把。 这句玩笑话一出，让没有出过国门，对境外几无所知的一群二十左右的青年跃跃欲试起来。 他们何尝不想出人头地。 尤其是听着领导说，因为是出国务工，总部还有特殊津贴补助，每人每月都有一万，开单之后的提成也远高于国内，月入十万都算少的。 高薪利诱，屡试不爽。 这一批人中，只有两个没上当。 其余十三人，在公司叮嘱下，打着出国旅游的名义办理好护照，一落地就看到「总部」接他们的人。 等抵达所谓总公司后，护照身份证都被收缴，一旦不听话拳脚相加。 没有人身自由，甚至连亲人朋友都联繫不上。 当然，等到妥协之后，还是有机会联繫的，可是一言一行都在被监督。 林正泽有两个姐姐，三姐弟一块长大，感情不浅。 但他一直不服管教。 三姐弟人生轨迹天差地别。 他在社会摸爬滚打时，两位姐姐在读书； 他厌倦工厂的日子时，两位姐姐在读书； 他办护照抵达境外时，两姐姐还在读书。 不是因为前者比后者蠢笨好骗，而是前者比后者接触的世界复杂得多。 环境塑造人。 林正泽阅歷丰富，但他年岁太少，看得多不代表看得清。 在面对诱惑时，他有警惕，但吃过的苦太多了，他太想抓住机遇，就容易迷失。 此时，能联繫上家人的林正泽，看着大姐要求他尽快回国的话，苦笑不已。 真想回一句来不及了。 但他只能说：「我在这里过得很好。」 他的大姐不明内情，气急，再次提醒他国外很危险。 林正泽看着守在自己左右的壮汉：确实很危险。 二姐亦然。 转发了好些关于诈骗、传销类的社会新闻给他，表示不要做违法犯罪的事。 被迫已经走上这条路，正在骗同胞的林正泽：...... 回復的消息是：「好的，放心。」 事情发展到这里，原以为只能老死在境外了。 为了苟且偷生，持续引诱同胞赌博、骗取他们钱财。 没想到，突然迎来了转机。 顺着□□网站，找到了他当初面试的那家公司，又挖掘出了境外总部，两国政府交涉之下，施压让其把所有华国人遣送回国。 这次，同样是一落地就有专车来接。
第373页 只是，这一回来接林正泽等人的，是警车。 直到这个时候，林家人才知道林正泽的遭遇，以及他即将面临牢狱之灾。 后悔吗？后悔的。若是多一点点管教，多一点点关心，他的命运会不会不一样？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每一次选择，都有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是好，可能是坏，除了面对，别无他法。 - 霍不丢听后，久久不曾言语。 实在是太可恶了！ 「于大哥，我听你安排。」 「就等你这句话了。」他接到的通知是，上半年尽量不要安排霍不丢远行，但现在遇到这种事，不连根拔除，只会有越多人受骗。 若是霍不丢主动表态，上头也只会睁只眼闭只眼，倒给了他操作空间。 失去人身自由、改变人生境遇、损失大笔财产......这些明明都可以被改变的，他实在不愿看着更多人受到伤害。如他所料，霍不丢也不会袖手旁观。 何况，境外不法分子种种举动，看似只为利益，何尝不是在挑起纷争，分裂华国？ 是可忍孰不可忍，按照他的设想： 先切断境内外联繫枢纽。 找到一个个隐藏窝点，该抓的抓，该救的救。 要是没有源源不断的「员工」任其驱使，犯罪团伙想要发展壮大，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再进行全方位的防范。 为了防止死灰復燃，相关部门需要严加防范、严厉打击。 发现苗头，及时遏制；发现一起，严惩不贷。 加强宣传教育，让民众参与进来，做到全民反诈、防骗。 ...... 和于振华交谈过后，定下行程安排。 霍不丢回到家里，和霍文生、廖柳香说明这事。 他们习以为常，霍卫国却不放心了。 「丢丢，六月份就高考了，你现在请长假，到时候考试怎么办？还有啊，你一个女孩子出远门，万一遇到什么事，我们都不在你身边，太危险了。等高考结束，我们全家人一起去玩。」 一下子没想起霍卫国在家的霍不丢，想到自己方才给出的理由是请假出去玩一阵子，才引得淡定到没有存在感的大哥激动地表态。 她尴尬地解释道：「哥哥你放心，高考肯定没问题的，我这次出去也不只是为了玩......」 「对啊，丢丢不是去玩的。」霍文生帮腔道。 「你不用担心她。」廖柳香说。 霍卫国皱着眉，不解地看着三人。「好，我就当你不是玩。但是，再要紧的事，也不用非得这个时候去吧？」 霍不丢想了想，自己好像还没跟霍卫国说，她有隐藏身份。 「哥哥，你等一下，我上楼拿个东西。」 霍卫国：？？？聊着正事，还带中场休息的？ 霍不丢虽然叫他一声哥，但按照年龄，曾经的霍卫国，都是可以当她父亲的存在。 此刻的他，容颜没太大变化，但有点老父亲的心态。 情绪难免起伏大了点。 猜到霍不丢去拿证件的霍文生和廖柳香，面对霍卫国的劝说，他们没有反驳，而是沉着以待。 「反正，我认为丢丢不......」霍不丢大跨步上二楼时，霍怡馨正好在洗澡。等她拿了证件下来，就听到霍卫国这句话。 她将证件正面朝上，走近递给霍卫国看。 他的话戛然而止。 无需正面，霍卫国就已经有了答案，但他觉得实在离谱。 再看里面的内容，霍卫国瞳孔一缩。 他的妹妹霍不丢，还真是国安局一员，职位还不低，更离谱了。 但很快，他由衷感到骄傲。 「很好。」太好了，年轻有为，强国在望。 他们一代又一代的人，所求的不就是国泰民安吗？现在是，以后也是。 「去吧。」说完，他笑了。 刚开始回来时，他欣喜于能见到家人、爱人。 慢慢的，他变得困扰，自己如今这副模样，似乎无益于家国。 可这一刻，霍卫国明白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有没有自己，国家都在变好，那就好。 看着他如释重负，霍不丢诧异，这是？ 参不透，但她觉得不赖。 转头望向霍文生和廖柳香，想到他们身边有霍卫国在，霍不丢突然发现，她更放心离开了。 次日。 得知霍不丢又要出远门，霍怡馨和霍朝斌她们没问去哪，干什么，而是问，什么时候回？ 得知四月份才回，霍朝斌哼哼道：「记得学习，不然我就要超过你了。」 「知道啦！」霍不丢莞尔。 「注意安全。」霍怡馨说。 「嗯嗯，放心。」 「老规矩？」廖鑫源挤眉弄眼道。 「老规矩。」霍不丢比了个ok的手势。 「我想去玩。」姚玥玥抱着她不撒手。 「等考完，一起？」 「好。」许念儿眼前一亮。 「好。」赖霜叶点头。 「十分期待！」其他人回。 作者有话说： 温馨提示：霍卫国和殷思雅的故事，正文不写，应该会出现在番外里。 另外，发现欠了两章营养液（1500/2000）加更，明后两天补上^^ 第101章 平风波
第374页 ◎含1500/2000营养液加更◎ 就在要走前, 霍不丢想起一件事没办，那就是给霍朝荣送温暖。 字面意思，送合身的衣物。 在六中上高一的霍朝荣, 正是抽条的年纪。 上回过年时看到他穿着短小了一截的棉袄，霍不丢就一直记在心头。 可说实话, 她并不想去他家里，就这么一直等到开学。 原计划本周六去学校看他, 可后天她就得出发了。 怎么办呢？怎么办？霍不丢踢踏着鞋子, 思考着对策。 「丢丢，你在想什么呢？」霍朝斌随意扫了一眼，见霍不丢好似被什么难题难住了。 「我想给......买衣服，但我没有时间陪着去，怎么办才好？」说到名字时, 霍不丢含煳了过去。 「给谁买？」霍朝斌直接抓住了重点。 「给叫我小姑姑的人买。」果然, 她没遮掩过去。 「小姑姑，我也想要穿新衣服。」从小以哥哥自居的霍朝斌，为了件新衣服折腰了。 「你过年不是买了新衣服吗？」霍不丢十分不雅观地翻了个白眼。 「对啊。谁过年没有新衣服？你为什么要给他买。」霍朝斌两手一摊, 似乎是醋了。众所周知, 友情也是有占有欲的！ 小时候霍不丢说, 只有自己和霍怡馨才是她最好朋友的人，现在好朋友一堆！ 哼, 还要给其它小侄子小侄女特殊关照, 当他是木头人吗？ 大丈夫能屈能伸，叫声姑姑不吃亏。 「停, 回到最初的问题, 怎么办？」霍不丢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偏头不与之对视。 「给钱, 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醋归醋，该给的答案一个不落，就像该争取的福利一样。 从兜里掏出一块钱，霍不丢啪地一下放进他掌心：「这个自然，还有呢？」 她想的是钱和物两不误，最好还不伤小孩自尊心。 「小气！」霍朝斌将一块钱对摺再对摺，拉开外套拉链，小心翼翼地藏好。 霍不丢被他这番举动逗笑了。 「好啦，赶紧。」 「嗻！」霍朝斌应声后，略微思索片刻，灵光一闪：「网购。地址填收件人所在地，你只需要在网上付钱就好了。哦对了，还得提醒他去快递点拿。」 之所以想到这个，是因为霍美珍正打算盘个门店，专门搞快递收发。 原本打算做餐饮，回来发现，新信县物流这方面的市场很广，此时的竞争还小。 作为在大城市待过十几年的她，非常清楚网际网路发展前景广阔，网购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各乡镇的物流空白迟早会被填满。 谁先意识到这个问题，谁就能多啃上一口市场蛋糕。 趁着现在还年轻，干得动，手头又有启动资金，说干就干！ 拥有长远稳定的收入，回家「啃老」就有底气啦！ 最重要的是，想到耿胜男，她就忍不住多攒点钱，为她以后做打算。 过年的时候，霍美珍就拉着姚长瑛探讨这个事业可行与否，无疑是得到支持的。 霍朝斌听了一耳朵，此刻派上了用场，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霍不丢恍然大悟。 是时候开阔思维，多接触新鲜事物了。 「正常，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好好的一句话，换成阴阳怪气的腔调，就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你不要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说我是书呆子！」 「哪敢，我没有。」霍朝斌当然不承认了。 但霍不丢比之他们，确实对网络世界知之甚少，自制力超凡脱俗。 哪怕有手机也很少玩，真不知道怎么忍住的，对他来说做到这一点可太难了。 霍不丢拱手道：「多谢壮士，我这就去摸索下如何网购，给你们也买点好东西。」 「什么壮士？我是侠客！」 「好好好，多谢大侠相助之恩，有缘再会。」 两人这番动静，落在旁人眼里，那就是斗嘴，众人失笑。 回到房间的霍不丢，从抽屉里取出手机，在线入门网购。 哇！太棒了吧，她要眼花缭乱了。 估摸着霍朝斌的尺寸，给霍朝荣买了两套衣服。 为了不厚此薄彼，端水大师霍不丢给霍海霞、霍不忧、霍朝耀等都买了。 前者寄到新信六中门卫室，事后再托人告诉霍朝荣一声就好。 后者的直接寄回么湘镇，待霍阳才哪日后备箱有位，帮忙带回去分给众人。 理由简单粗暴：小姑姑第一次网购，拿他们试水。 至于霍朝斌和霍怡馨他们的，还真不好挑诶，等天气暖和，选春夏装吧，长辈们也是。 与此同时，东州省下辖市一村庄。 「我去叫爷爷奶奶回来吃饭，你们在家里待着。」 将锅里的最后一道菜盛出，倒水刷洗干净后，妇人解下围裙，将其放在一旁，对着外头玩耍着的两兄妹说。 兄妹俩相差六岁，哥哥已经上小学，妹妹两岁多一点。两人都很黏人，还爱争宠。 听到她要往外走，小男孩腾地站起身：「妈妈，我也要去！」 小萝蔔头同样不甘示弱，迈着小腿啪嗒啪嗒来到正在取伞的妇人跟前。 「妈妈，我要去！」 看着外头细碎的小雨，身边两人磨人的小孩，妇人无奈只能同意了。
第375页 她方才口中的爷爷奶奶，是按照两孩子的称谓来表达，也就是她的公公婆婆。 一早就带着种地的傢伙，去田里忙活了，眼看饭点，还飘着濛濛细雨，仍旧不见回来。她便打算出去叫人回来吃饭休息了。 明明两分钟的路程，带上两个小傢伙，门还没出，时间就过去了。 才走了几步路，小女儿缠着要背。 妇人早就预料会出现这种情况，是以认命般蹲下身把她背起。 一边用手托住她不往下掉，一边用手打伞，保证不让母子三人头顶淋到雨。 儿子目露渴望。 妇人连忙表示：「我可没本事像你爷爷和爸爸一样，直接背两人。」 男孩哦了一声，有些失望，但他也清楚妈妈没有骗自己。 抓着妇人衣摆的手松了松，又紧紧攥住。 很快，她们出了村，靠近田野。 路边也建了房子，住着人家。 刚一拐弯，远远就听到一声犬吠，背上的小女儿吓得一抖，身侧的大儿子也是一激灵。 妇人安抚道：「不怕，不看它就好了。」 村里不少人养狗，基本上不栓绳。 人和人都认识，可有些人的狗，养再久也只记得主人一家。 只要有人路过，就会狂吠不止。 妇人先前跟着公婆下地，听他们和道上路过的同村人开玩笑说：那黑狗打你刚出现就跟着了，现在跟了你一路。 彼此，她以为那黑狗是当时那同村人家养的，没放在心上。 可此刻，随着她们母子三人越走越近，那黑狗越叫越响，越来越凶，龇着牙流淌着涎水，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撕咬人。 妇人心里也发憷，身边的孩子一个一个惊恐。 孩子对危险的感知，不亚于成人。 「不怕，我们不看它就好了，让它自己发疯。」 她们家里是没养过狗的，妇人也不清楚它的习性。为数不多的了解，就是它很忠诚，是人类的好朋友。 但是，人都有好坏之分，何况畜生。 尤其是疯犬。 刚叮嘱两孩子别看这条黑狗，她自己视线也挪到行进的道上。 这只狗好似得意忘形般，竟然向前逼近，作出扑向她们的动作。 妇人一惊，直接瞪着它，想要如此威慑它远离。 好在，有些作用。 它后退几步，继续朝着她们狂叫，脖子抬起，利齿显露，眼神紧盯，吠声不断。 妇人大声喊道：「谁家的狗，快出来管管，它要发疯了！」 她虽然嫁到这边，但不是常年在家，所以村里发生的事知之甚少，也懒得打听。 连谁家孩子多大了她都不清楚，何况一条狗是谁家的她更是不确定了。 右手边一户人家，突然出现个男人的训斥声：「叫什么叫？不要叫了！」语气明显是对着黑狗的，但妇人此刻只以为他是在帮自己，没想到这黑狗就是他家的。 在主人的训斥下，黑狗稍稍安分了一会。 但很快屋里又安静下来，主人也没有出现，它觉得自己的行为还是被允许的。 于是，继续朝着母子三人叫个不停。 这时候的妇人小孩们，已经离黑狗只有两米距离，在她们越过其继续往前走后，它步步紧随。 妇人只能时不时回头威慑。 黑狗似乎也是畏惧的吧，它会在妇人怒瞪自己时停下脚步，左右晃动。 「谁家的狗，要咬人了，赶紧拿出来管管！」被当成追捕对象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胆寒了，妇人继续大声嚷嚷。 屋内只偶尔传来一句训斥，还是让狗别叫的话。 事后想来，似乎并不是为了安抚黑狗，而是狗太吵影响他们吃饭了。 但眼前的妇人，犹如抓住救命稻草。 仍向屋里人求助，让他们帮忙把狗赶走。 从始至终，黑狗的主人都没有出现。 她后背的小女儿因为这只疯狗，吓得不停晃动，连连往上爬。 身边的大儿子，更是从攥着她衣摆，到抱着她大腿，使劲想往上窜。 妇人克制自己内心恐惧的同时，也努力安抚的一双儿女。 还朝自家地里所在方向，喊爸妈，没有得到回应。 自家地分布散乱，视线被几棵果树遮挡，让她不确定能否顺着这个方向找到两人。 若是找不到，这狗一直像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孩子晚上肯定要做噩梦。 很快她决定放弃寻公婆的打算，保险起见，回家等着，远离疯狗。 可就在转身要离去时，身侧的儿子已经害怕到脑子短路，眼看这方向是能回家去的，在妇人这里寻不到安全感的他，直接快步沖了出去。 黑狗似乎得到召唤一般，迅速窜了起来。 就在要越过妇人追上去时，她将手里撑着的伞下移，用伞面直接挡住了它的去路。 可道太宽了，这边过不去，它非常灵活地穿过另一处，直接朝飞奔逃离的男孩扑了上去。 妇人见状，又惊又怒，急得大叫，黑狗主人恐怕是耳聋了，仍旧不闻不问。 听到妈妈让自己不要跑，小男孩驻足回头，就看到硕大狗头朝自己袭来，他不受控制地拔腿狂奔。 但才八岁大的孩子，能跑多快，又怎么逃得过疯狗的追击。
第376页 妇人背着小女孩狂追，可还是迟了，黑狗直接扑到大儿子，开始撕咬他。 她手里的伞不停敲打这只狗，听到动静的村民也急忙跑来帮忙，直接把发疯咬人的黑狗打跑了。 看着大儿子小腿肚处被撕咬的伤口，躺在地上害怕疼痛到抽搐的身子，妇人恨不得宰了那条狗。在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宰了它。 村民看她抱着儿子失声痛哭，忙劝着先带孩子去打疫苗。 妇人背着小女儿，村民帮忙抱着大儿子，回到家后。 按照大家说的法子，先清理伤口，用清水沖洗被咬的地方。 将裤腿提熘上去，清晰可见咬痕和开裂的血肉。 「幸好穿得多，不然这腿都可能被它咬断！」上前帮忙的村民，既觉得庆幸又感到后怕。 「可是他都穿了两条裤子，还被咬成这样，那条狗太可怕了！」邻居听到动静，走过来一看，都不忍心瞧了。 此刻气温还是很低的，冷水沖洗伤口时，小男孩的身子一直在抖。 又冷又痛，因为妇人还在挤压伤口周围的血，需要将其排出。 再听到用肥皂水会清理更好，又开始了第二轮。 之后，拜託隔壁邻居看顾着小女儿，她搭村民车去镇上卫生院，带大儿子去打狂犬疫苗。 「妈妈，我好害怕。」坐上车，被妈妈抱在怀里的小男孩，终于觉得自己安全了。 可恶犬撕咬自己的画面，成了他这辈子都抹不去的阴影。 只要是狗，无论大小，无论远近，他看到身影、听到叫声就害怕。 被当成猎物撕咬的痛苦，或许只有自己亲身经歷才知道。 「不怕，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是妈妈的错。」看到孩子眼神空洞，身上还有明显血迹，妇人心如刀割。 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带孩子出门？为什么就不能在家里等？ 为什么村里会有疯狗？她一定要弄死它，一定要！ 「我会不会死？」可能是因为长辈们不停说要去打疫苗，一定要去。 让小男孩生出一种错觉，自己可能命不久矣，才会有此一问。 「不会的，我的宝贝儿子一定会没事的，我们打了疫苗就好了。妈妈向你保证，一定会把伤害你的那条狗杀了！」 说她残忍也好，恶毒也罢。 此刻的她满心满眼的恨意，就连狗主人她都不想放过。 小男孩没说话，而是将头埋在了妇人怀中，泪水不停溢出，完全不受控制。 送她们去镇上的大哥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可能是为了舒缓母子二人情绪，可能是面临过同样遭遇。 他没忍住开口：「那条狗看到谁都发疯，之前我都差点被它咬了，直接捡了个石头，对准它丢才吓跑。」 「我当时根本就不敢蹲下，因为我觉得它一定会趁这个时候扑上来，没想到它最后还是......」 「可能是因为看你带着小孩，小孩一点点大，它根本就不怕。赖八也是，就住在路边都不栓绳，那条疯狗都已经咬死很多家的鸡鸭了，赔钱都赔了好几回，他也不管管，这次咬人了，不打死绝对不行！」 他口中的赖八，就是黑狗的主人。 妇人神色一凛，恨意更深了。自己先前就在他门口喊狗要发疯、会咬人、咬人了......他都没有出来看一眼。 当时她只当不是他家的，事不关己，没想要，妇人气得牙都要咬碎了，靠在椅背上的身子止不住地抖。 「原来是他家的，我一直在喊，他都不出来看，什么东西！」要不是顾及孩子在，妇人早就破口大骂了。 「什么人养什么狗，明显发疯发狂他都不管不顾，这种人难怪村里没人愿意搭理。你也别气了，等回去一定让他赔偿，你公婆回来知道了，也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 确实。她们前脚刚离开，后脚孩子爷爷奶奶就扛着农具回来了。 原本乐呵呵等着孙子孙女跑出来迎接他们，准备洗手吃饭的二老，在进门前一刻被邻居叫住。 看着瘪嘴眼里含着一泡泪，委屈得眉毛都红了的小孙女，朝自己跑来，老两口心都碎了。 在听到邻居说儿媳带着孙子去打狂犬疫苗了，因为被赖八家的狗咬了，腿上都是伤，老两口眼冒金星。 忙追问是什么情况。 邻居也没亲眼看见，但她是听到妇人说要出门喊二人回来吃饭的，也猜出了七七八八。 此刻快速跑回屋，给出门去的妇人打了电话，询问情况的老爷子也知道了前因后果。 原本要放在墙根处的农具也不放了，直接扛起就冲去赖八家。 见势不妙的老妇急忙跟上，听到他嘴里说出的情况，她也不拦着了。 其他原本要吃饭的村民们，看热闹的看热闹，讲事实的讲事实，最后十几人来到赖八家。 赖八家的房屋旁，还有三户人家。 相邻一户是他弟家，道路对面还有一户，还有一户相隔五十来米。 村里大多数建的屋子，离这一片两百米左右。 等老两口气势汹汹赶来，赖八还是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模样。 可狗盆里的漱口水，明显是新倒的，里头是鲜艷的血色，从井边到盆这一路还有未干的水。 「你家的狗咬了我孙子，这狗我必须带走！」赔钱算什么？他要它偿命！
第377页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赖八理直气壮道。 「你耳朵聋了吗？听不清就去医院治，别再这里装，谁不知道你什么德性。」 「有话好好说，这狗咬了你孙子，我已经打过它了，你看盆里的血，就是它的。」 「狗屁！你当我们眼瞎了？反正今天，我不打死这条狗，就打死你！你看着办。」说完，对着一狗一人怒目而视。 「乡里乡亲的，没必要闹成这样，我赔钱不行吗？它很乖的，平时都不咬人，就是你孙子跑它才追上去，这不能只怪一条狗吧，它是畜生懂什么。」赖八上前一步，挡住两口子想要锤死狗的视线。 欺软怕硬并不只是在人身上体现，此刻的黑狗见这么多人瞪着自己，也趴在地上呜咽，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一般。 把赖八心疼地哟。 「他是畜生你难道也是？就在你家门口出了事，你明明在家就是不出来管，你是耳朵聋了，还是故意的？」老爷子大声回。 随即想到身边这一群人，他继续道：「村里谁家没小孩，你家的狗之前敢咬死鸡鸭，现在又开始咬人，以后要是没有大人发现，它到处跑，把孩子吃了都没人知道，这种狗还留着就是畜生！」 跟着前来的村民们，每家都有一两个小孩，有些还没这条黑狗站起高。 听到老爷子这番话，众人都觉得有这种隐患，不得不防。 要是他们出去干农活，或者孩子在村里撒丫子玩闹，被这只狗扑上撕咬，又没人看见，这后果谁能承受得住。 不行，疯狗必须死！ 村里还有其他养狗的人家，但别人的狗都很温顺，也不会追着人狂吠发癫，就他家的变本加厉，越来越过分。 要只是老两口如此，赖八还敢挣扎不从，可现在村里人都这么说，老两口的儿子也打电话回来说，要是这狗不弄死，他们就回来让赖八偿命！ 你不是爱你的疯狗吗？那它作恶就由你来担好了。 最后，钱赔了，狗没了，赖八追悔莫及，村里人长舒一口气。 没有到现场的其他人，听到黑狗被拴着打死了，纷纷表示干得好，谁不怕啊！ 特别是听说，前阵子别的村，有大人被狗咬了，打了狂犬疫苗后，人还是没了。 这次看见小男孩被咬，大家才会催促妇人赶紧带去打针。 此刻的卫生院。 男孩被妇人抱住，一刻都不想放下，见她着实吃力，男人想要帮忙，她摇头拒绝。 妇人心里想的是，之前她没保护好自己的孩子，现在费点劲又算得了什么。 「妈妈，我自己可以走。」男孩看着她额角冒着细密的汗珠，心疼挣扎要下地自己走。 「没事，马上就好了。」 排在小男孩前头还有几位，也是来打狂犬疫苗的。 看到有人和自己一样，畏惧打针的小男孩感觉没那么害怕了。 可轮到他扎针时，还是没忍住掉眼泪。 可这些人都不知道，他们以为打了救命疫苗、万事大吉了，其实是假的。 认真听完工作人员说的注意事项，大伙还有心情开玩笑。 「嗐，晚上还打算出去喝两杯的，这下好了，只能回家吃媳妇做的没滋没味菜。」 「有人给做饭吃还不知足？我都得自己动手。」 「早点成家不就有了吗？哈哈哈。」 「大哥，我已经成家了，可我媳妇比我还懒。」 「看不出啊，你还是个会疼人的。」 「没办法，谁让她跟了我呢。」 ...... 平日里听着可乐的闲聊，此刻完全入不了妇人的心，她只想问清楚，小孩打了狂犬疫苗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反应，也就是副作用。 「一般不会，注意忌口和多休息。」医生嘱咐道。 「可是大夫，我听说前段时间镇上就有个人，打完狂犬疫苗还死掉了。怎么回事啊？」先前打完疫苗的男人又回来问了。 听到这话，妇人心头一咯噔，生出不祥的预感。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但他咬伤比你们都严重，接种疫苗的时间还有点晚。」 听到这个解释，几人安心离开了。 没有人怀疑是疫苗的问题。 一小时后，母子俩回到村里，下车后再次对着送她们的村民道谢。 「不用。」 听到动静的两口子走出来，招唿男子吃饭喝茶，聊表谢意。 男人摆了摆手，再次强调不需要客气，举手之劳。 等进了屋，小男孩爷爷奶奶仔仔细细打量着他们的孙子，亲眼确认没事了才放心。 「爸、妈，赖八......」妇人问。 「放心，那狗已经被打死了。」 小男孩当然听懂了这话，心里提着的大石，终于落地了。 原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夜里男孩就发起高热，在他前一位打了狂犬疫苗的男人出现了过敏症状。 妇人起夜时，正好进了给他捻被角，想到医生说有极少数人会出现发热的情况，她鬼使神差地用手背碰了下儿子额头。 滚烫的，难怪他脸颊红扑扑的。 她来到堂屋，想要找出温度计，打开灯后把老两口吵醒了。 一问发现大孙子发烧了，他们也披着衣服起来了。 「得去医院看看。」
第378页 「太晚了，这么晚跑去孩子也受罪，我先给他量下体温。」妇人回。 最后还是去了医院，因为烧到39度了。 天刚蒙蒙亮，孩子烧退了点，妇人的心稍微放下了些。 当天下午，霍不丢一行人抵达东州省银江市。 一找到落脚地，霍不丢就听到金手指提醒。 「什么？疫苗还能有假？不可能吧？」 不止是霍不丢下意识怀疑，她告诉于振华时，对方也不相信。 金手指嗤之以鼻：「什么是人干不出来的？怎么总这么天真？」 霍不丢转达时，话语就委婉多了：「万事皆有可能。」 「可疫苗这块，国家管控非常严格，几乎不会有造假的情况发生。」 「不是几乎吗？那就说明还有空子可钻。」霍不丢踌躇片刻后说， 「也对，是我太天真了。」于振华轻嘆，立刻开始处理这一件事。 霍不丢看看金手指，又看看于振华，一问一答，莫名对上了。 另一边，刚准备出院时，妇人就看到了踉踉跄跄前来看诊的过敏男子。 公公背着孩子往外走，她突然跑向男人离开的方向。 看着他掀开衣袖给护士看，想要问自己得去哪个科室，妇人脸色骤变。 男人注射伤口周围遍布红疹，密密麻麻一大片。 周围其他看病的人见状，急忙远离，都怕传染。 「我这不是麻风，是过敏，是吧大夫？」看大家比自己如蛇蝎，男人急忙解释，还不忘让一旁护士作证。 男人只要去到医院，无论是什么职位的工作人员，一律叫大夫。 「你这情况，去皮肤科。」 「我是昨天打了狂犬疫苗才这样的，是不是疫苗有问题？」男人不放心地说。 他昨晚上一晚上都睡不好，又痛又痒还不敢抓，原以为睡醒就没事了，没想到越来越难捱。 实在扛不住了，才来卫生院看。 「疫苗？疫苗不会有问题。」有问题的疫苗，是不可能流向市场的。 「可是我从来没有出现这种情况，我听说之前打疫苗没了的人，也是像我这样。」男人说完，又使劲往上撸袖子。 上面也是一大片红疹，实在骇人。 哪怕是见过各种各样情况的护士，此刻也有些心惊，顾不上答覆，直接在前头带路，让医生帮他看看。 妇人愣愣地站在大厅，心跳声扑通扑通，脑子里很乱，她很害怕真是疫苗的问题，因为她儿子也打了。 小孩子抵抗力比大人弱，要真有什么，可能...... 「妈妈，回家了。」全身乏力，趴在爷爷背上的小男孩努力对着她挥手。 看着爷俩去而復返，妇人想要跟上的脚步顿住了，转为朝二人走来。 「走着走着人不见了，我还以为你迷路了呢。」看她面色不好，以为还是担心孩子，老爷子故意说了这么一句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爸，我刚看见昨天一起打疫苗的人了，他手臂上大片大片的红疹，好像是过敏了。」妇人抿了抿嘴，继续说道：「之前是不是有个人在卫生院打了疫苗，二十来天就没了？」 听到前半句，老爷子颠了颠身后大孙子说：「这么说，他还更严重。」 却没注意到，身后的小男孩眉头一皱，咽了咽口水。 听到后半句，老爷子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了：「他是因为过了快一周才去打的。」 妇人嗯了一声，一家三口终于走出卫生院。 还没到停车的地方，之前还有气无力的小男孩，突然挣脱束缚滑落在地。 紧接着走到一旁，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怎么回事？怎么吐了？」老汉赶忙上前，轻拍着他的背部。 妇人将口袋中纸巾塞给儿子后，跑一旁买了瓶水，让他漱漱口，润润喉，压一压。 「好难受，好想吐，我忍不住。」小男孩脸色蜡黄蜡黄的，晚上没睡好，早饭又没吃多少，这下子都吐干净了，感觉他气色更差了。 说完，他还抬手摸了摸脑袋：「爷爷、妈妈，头晕。」 身子摇摇晃晃，好像下一刻就要栽倒在地。 妇人上前一把扯住，还没等她细问，小孩直接磕在她身上，一看人已经晕了过去。 妇人抱起他，就往卫生院方向去。 反应过来的老爷子，也快步追上。 一连两起，打了狂犬疫苗后出现严重的不良反应。 医院给患者诊断过后，仍旧不觉得是疫苗的问题。 因为卫生院新到的这一批疫苗，都是通过正规渠道统一採购，有相应的批准文号，不仅包括狂犬疫苗，还有其它人用疫苗。 但，先前有多确定，打脸来得就有多快。 当天晚上。 卫生院接到紧急通知，最新一批疫苗有问题，必须尽快联繫上已经接种的民众，採取补偿、补救措施，保证人身安全。 看着自己躺在病床上的儿子，妇人心里五味杂陈。 是该庆幸发现及时吗？ 还是该气恼卫生院竟然有假疫苗？ 不管怎么样，她只要孩子健康。 过敏的男子，拿了药回家早早躺下了，接到电话时正在睡梦中。 听到说还得再打一次疫苗，他勐地坐起身，脑海中只有一句话：老子早说了疫苗有问题！
第379页 白白受罪，这种黑心钱竟然也挣，实在是丧尽天良。 他指天怒骂一顿后，想到因此丧命的人，沉默了。 暗暗祈祷能把该死的人都抓了，通通枪毙。 看到新闻报导，他知道自己如愿了。 经查，问题疫苗出自同一家制药公司，共计几十万支流向市场，已销往十数个省市。 假疫苗案牵涉极广、性质恶劣。 除却将不法分子逮捕归案外，监管失职、渎职行为也受到严惩。 华国各省不知怎么地，这段时间非常忙。 忙着抓造假、搞诈骗、涉赌博的平台和个人。 忙碌的同时，收效显着，看守所、监狱都快满员了。 该抓抓、该判判、该劝劝。 劝当然是劝人民群众，保持警惕性，严防各种。 可有些人，是劝不动的。 比如说，清醒的赌徒。 他们很清楚自己在赌、在博，本着以小博大的念头，在现实和幻想中反覆横跳。 □□俗称「买码」。 一比四十的赔率，让非常多想一夜暴富的人为此痴狂。 霍不丢亲眼看到的例子，从试试，到沉沦，再到失智。 坐高铁离开东州省后，抵达目的地后，出站打了辆计程车。 乘客上车后，司机撂了一句：「我要忙了。」说完挂断电话。 在后排坐下后，潘石岩透过车内后视镜打量着霍不丢和于振华，随即露出瞭然的神情。 霍不丢一言就看出他的小心思，但没有合适时机提醒。 直到他主动抛出话头，询问于振华：「你们是外地来的吧？你家孩子看着像高中生，这个时候怎么不在学校？」 他家孩子？要真是就好了。 于振华看了眼霍不丢，没有解释这个误会，而是顺着他的话回道：「到处走走看看。」 有人接茬，还是外地人，司机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 仿佛憋了一肚子的话，说个没完。 大致内容是他干这行，工作压力很大，收入又不稳定，他家两个小孩，老大是女孩，老二是个儿子。 可能是脑子随孩子他妈，成绩都不行。 读书成绩一般，马上高考了估摸着顶多上个专科，他就希望老大干脆出去打工算了，比其他人先进入社会，混得肯定不会太差。 哪里知道，老大脾气那个执拗，说什么都要继续读，还说贷款都要去。 潘石岩表示，他也是才知道，国家竟然有大学生贷款这回事。 在校期间不用一分钱利息，毕业后分期还就是了，还真挺好。 等过两年老二上大学，他一定要让他去申请一下。 只是，老大他还是想让她去学点技术，总比在学校混日子好。 听到这，于振华眉毛都快皱成一团了。 「孩子愿意上进，继续读书是好事。既然你愿意老二贷款上学，为什么老大不行？难道你重男轻女？」 最后一句，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怎么可能？要真是重男轻女，我还会养她到十八？就是觉得浪费时间，女孩子青春就这么几年，不抓紧时间好好赚钱，以后嫁人了，日子就苦了。」 就像父母总是不承认自己偏心一样，大多数人也不会承认自己重男轻女。 因为这些是贬义词，对他们来说，事可以做，性不能定。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不认罪有迴旋余地。 霍不丢扶额，这位司机大哥，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还......想得挺长远的哈。」于振华尴尬地笑笑，算了，萍水相逢没必要较真。 「当父母的，都是为了孩子操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像你一样，不也是吗？」潘石岩哈哈大笑起来。 成年人的圆滑世故，是霍不丢还没学会的。 何况，她知道内情。 所以她出声了：「那你为什么宁愿把钱都拿去买码？」 每月工资还没发下来，就透支用光了。不为其它，就为了赌一赌、搏一搏？ 从年轻时到现在，二十年没有变过。 像他自己说得那般，当初和他一起开出租的那些人，现在都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跟了。 只有他，还和老婆孩子住租房子生活。 嘴上说是两孩子给的压力大，其实，他赚的钱早就不用再养家上面了。 甚至连自己的都养不起，因为他赌光了。 还欠了一屁股债。 他老婆才是真正操心的人。 还处处时时被他贬低，催债的人联繫不上他，就会找她。 每月工资四千五，负担一双儿女、房租、伙食费。放在家里的零钱，一定会被潘石岩拿走。 出门在外还立「好丈夫」、「好父亲」人设，太可笑了。 「小姑娘眼还挺尖，我这份码报都藏起来了，就漏了一个角你都能看见。」潘石岩笑容一滞，随即恢復如常，转移话题道：「现在查得严，不像以前了。你爸不会也玩吧？」 牛头不对马嘴，霍不丢撇嘴，看向窗外。 这想必就大人口中所说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实在是太糟心了。 她一个外人看着都难受，当事人恐怕更痛苦。 怎么办呢？ 那当然是一点赌的机会都不给留！ 通过网络隐形匿踪是吧？
第380页 举报！ 先从眼前司机这条线串起，「买码」人员245人、「写单」人员15人、「庄家」2位。 看她拿着手机敲敲打打不再言语，潘石岩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女乘客问话实在犀利，让他措手不及。 至于于振华，礼貌性回应一两句，等到了目的地，他也「解脱了」。 「于大哥，这里地下□□赌博猖獗，还有不少干部参与其中，一个都不能放过。」将记录的名册发给于振华后，霍不丢说。 自打可以熟练运用手机、电脑，霍不丢很少纯口述，由于振华代劳了。 因为遇到了潘石岩这位码民，她更是想要尽快肃清当地风气。 随随便便就能遇到赌码的人，足以预见已经泛滥到什么地步。之后金手指说的情况，也确实印证了她的猜想。 不少农村种地为生的民众，也沦为了码民。 不事生产，在田间地头讨论买了什么码，中了没，中多少......尤其在春节前后。 黑庄「抓大放小」，将他们辛辛苦苦赚的钱全部骗光，还是有很多人执迷不悟。 着了魔般，不管不顾家人死活，输掉辛勤劳作所得，亏空家中积蓄，最后卖田卖山卖耕牛。 没有家底的，便打起了「卖儿卖女」的打算。 就像潘石岩，打着让女儿为家里减轻负担的幌子，不想让她继续学业。 一是为了要她的工资收入；二是为了在不久后的某一天，把她嫁出去，换得彩礼钱。 明明自己才是家里的负担，却把责任推卸到旁人身上，这可能也是赌徒的一种奇怪心理。 他们会怪时运不济、家境贫寒、妻子无用、儿女无能......唯独不会怪自己。 潘石岩这边。 下班回到家，看到桌上没有自己点名要吃的卤猪脚，他就生气了。 直接质问女人为什么没有准备？ 「没钱了。孩子刚交完学费，我现在找的这份工作，又得压一月工资，不省着点花，接下来喝西北风吗？」女人也没有给他好脸。 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两口子这么些年磕磕绊绊过，再多的感情也被消磨掉了。 最重要的是，潘石岩没给她一分钱家用，还要意思挑三拣四。 「没钱？怎么可能没有？要真没有，你不会去借吗？」潘石岩像个大爷一样，直接将空碗递给她，意思是盛饭。 其实电饭煲就在他右手边，抬手就能够着。 他就是要彰显自己一家之主的威严，在方方面面打压女人。 「借钱？问谁借？只要能喘气的亲朋好友都被你借钱借怕了？我可没脸像你一样，借了钱不还。」女人直接无视了他递来的碗，又不是残了废了，自己不晓得动手？ 「你！」潘石岩自己动手装好饭，啪的一下放桌上，碟子都抖了抖。 「发什么癫？」女人骂道。 「我发癫，是你发癫吧？每次回来就知道说钱钱钱，好像这个家就靠你一个人撑着，没了你就转不动了一样。我跟你讲，要是惹急了我，直接离婚，我可不是吓唬你的。」 潘石岩最喜欢拿离婚来吓唬她。 因为他很清楚，老大马上高考，老二也快了，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做明显会影响到孩子的决定，所以只会忍忍忍。 但他忘了，她是人，忍耐是有限度的。 看这不带一分钱回家，只会把家里东西往外扒拉，还时不时嘲讽她活得不像个女人，连去超市都要多抽两个包装袋，净爱占小便宜，总是嚷嚷着要离婚的潘石岩。 女人怒了，她说：「好。」 啪嗒！ 潘石岩刚拿起的筷子，手一脱力，应声落地。 「你说什么？」 「我说好。」 「你想得美，你是不是在外面有男人了，我就知道你每天总说加班加班，肯定是在外面乱搞了，好啊，我天天在外头跑车，你就趁这机会把人带家里来是吧？我说隔壁租户见到我那么惊讶，肯定是她看见你带别的男人回家了。真是最毒妇人心，总在孩子面前诋毁我，其实真正过分的是你！」 「说完了吗？说完吃饭，这是给你做的最后一顿。」 四四方方的饭桌，男人眼珠子喷火，歇斯底里地吼叫；女人眸子里不见温情，一口菜一口饭吃着。 租的房子是不太隔音，潘石岩大声说的话，清晰进入左邻右舍耳中。 「无能狂怒，这次我用对成语了吧？」 「又来了，又来了，真不知道大姐能忍他多久。」 「真是的，我真是开了眼。」见过女人下夜班后，跑去捡废品卖的邻居，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没用的人，说话声往往是最大的。」 「该不会是老潘自己干过这事，才这么能胡编乱造的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邻居们看热闹都看腻了，人活到这份上，也确实够离谱的。 屋内，主角。 「最后一顿？你来真的？」发现女人没像曾经那般，不停向他解释。而是语气平淡地提醒他吃饭，潘石岩是真慌了。 女人没再理会的。 其实，心死往往就是一念之间，放下也不是很难。 离婚的女人又不是不能活了。 女儿都打算妥协了，不去读书，就为了赚钱让她离开她爸。
第381页 自己要是再不争气，真是活该了。 吃遍了早早进入社会的苦，瞎了眼找了这么一个货色，女人是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的。 能读，她就一定会供下去。 第二天一早，桌上还真没有他的早饭。 甚至米面粮油菜都被藏起来了，很明显，不想让他吃。 潘石岩那个气啊，下班后用自己仅有的几十块，买了好些面，还真就开火单过了。 此刻，他脑海中频繁闪过的念头，仍旧与地下「□□」相关：等我买码赚钱了，发达了，就算她跪着求我，我都不会搭理的。 当晚，出车回来。 被两警察从出租屋带走前一刻，潘石岩跪在地上，抱住女人大腿说：「老婆我错了，你救救我，帮我请律师，我不想坐牢。」 女人完全是懵逼状态，买码也是要被抓的吗？ 为什么没人告诉她，早知道早举报了，让他改邪归正。 不过，看到男人像滩烂泥一样哀求自己，女人还是心软了，刚要回应，就听警察同志说：「像你这种情况，请律师也没什么用，证据确凿。」 「起来跟我们走吧。」 「警察同志，我女儿马上就高考了，能不能宽限一二。」潘石岩这会想起孩子了，想到自己买码小赚大亏，他这一刻悔得肠子都青了。「我一直亏钱，明明是受害者啊！」 「你这说法，倒是新鲜，回局里慢慢聊。」看到楼道里探头探脑的租户，两警察也不想耽搁了。 就像潘石岩所说，他还有两个孩子，当父亲的被抓了，很可能会影响到两孩子学习状态。 估摸着时间，也快下晚自习了，要是直接撞上，这可不妙。 「哎，我......」潘石岩之后的话，女人根本就听不清。 因为邻居们七嘴八舌议论开了。 说实话，家丑被人看见时，真挺不是滋味的。 「大姐，你放心，我们不会乱说的。」 说话这人快五十了，喊女人大姐从不卡壳。 因为女人吃苦耐劳，又不打扮，脾气温吞，看着就是知心老大姐。 久而久之，身边人都这么叫了。 可她明明才四十不到。 「就是。最近因为买码被抓的人太多了，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只担心一点，你家孩子以后打算考公务员吗？父亲有案底可能会有影响。」 ...... 「先谢谢大家了，孩子以后的打算我也不清楚。」女人挨个回应后，众人也就慢慢散了。 有些热闹可以看，有些热闹最好别凑。 将心比心吧。 等两孩子放学回来，上四楼这一路跟大伙打招唿，都没有一人提及晚上发生的这齣，就好像不存在一般。 「早点睡，很晚了。」虽然此地大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但学生嘛，晚上回到家就一个任务，睡觉。 「知道了叔，你又去撸串？」男生笑着接话。 「嘘！别被你婶子听到了，不然该念叨我了。」 「嗯嗯，我保密。」 就在两姐弟转身上楼后，男人手机传来叮的一声响。打开一看，内容：给我打包羊肉串、韭菜...... 后面的话他都没仔细看，直接回：下楼，等你。 很快，开关门声响起，紧接着是下楼的脚步声。 「你不是说要早点睡觉吗？为什么还要我给你带？」 「想喝点啤酒。」 「走啊！」 随着两口子走远，说话声也渐渐听不到了。 进屋的两姐弟，看到坐在餐桌旁等他们的妈妈，桌上还有两盘冒着热气的粉。 「妈，他呢？」男生随口一问，端了张凳子坐下，就要开吃。 女生口渴得很，拿起桌上妈妈给接好的热水喝着。 「他......他不是买码吗？买码是犯法的。在你们回来前，警察把他抓走了。」女人发现，她竟然有些说不出口。 尤其是在孩子面前，她都是尽量不去提对方做的种种事情。 可姐弟俩有眼睛看得见，有心感受得到，所以，对潘石岩这个父亲没太深感情。 哪怕女人跟二人说过，不管怎么样，对方是你们父亲，要尊敬。 可好像哪里出了问题，当着他面还是挺尊敬的，背后就只用一个他指代了。 眼下看着姐弟俩垂眸不语，女人比先前看着潘石岩被铐还要慌：「你们不要太难过，他应该很快就出来了。」 低头掩饰眼中笑意的姐弟俩，听到这话困惑了。 难过？谁难过了？ 很快？为什么要快？ 但面对妈妈，两人只回了一句「嗯。妈，你不用担心，听说里面包吃住。」 「嗯。」女人的视线一转，突然落在了潘石岩买回家的面所在，那好像是他这几年唯一带回来的东西了。 - 时间转眼就到了月底，霍不丢再次来到云州省。 这是个遍地皆美食、美景的好地方。 之前实在抽不出空档，只能在出行途中随便买点各地特产寄回家。 现在只需要把这一片的问题收收尾，应该能匀出小半天的假，让她给家人、朋友挑些好东西。 但是，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就在要前往步行美食天堂的途中，经过一条学校路段时，霍不丢瞳孔地震。
第382页 要是谁面朝她看过来，就能见到一双圆熘熘的眼珠子。 这是因为，她看到一个男子，腋下夹着黑色塑胶袋包裹着的一把砍刀。 是的，就是砍刀。 而她可以看到常人所看不见的画面，那就是男人接下来的计划，砍杀放学孩童。 明明无冤无仇，他偏偏有浓浓戾气，目光落在前去接孩子的家长身上，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讥笑。 好像在笑他们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对他将要实施的计划一无所知。 是的，没有人知道，就连此刻守卫在学校大门处的保安也不清楚。 哪个正常人，会平白无故伤害年幼不知事的小孩呢？ 可现实就是如此荒诞。 总有坑蒙拐卖的人，想方设法不让别人一家过安生日子。 总有欺凌弱小的人，朝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孩童出手。 眼前男人究竟为何如此，霍不丢不想探究，只知道必须制止，绝不能让其得逞。 「停车，于大哥，那人要砍杀学生。」落下这么一句话，霍不丢拔腿狂奔。 原本她乘坐的车子就被堵在路口，有恶念男人离她百米远。 这会他才刚往前走了几步，但想要追上，就得穿过堵路的车子先。 霍不丢连发话带下车，用时不到两秒。 等于振华反应过来追去，人已经在五十米外了。 直线距离很近，但绕车子追赶，费时。 他一边跑，一边掏出手机报警。 等二人消失在眼前，同样堵车百无聊赖的司机，摇下车窗，询问载霍不丢二人的司机：「怎么回事？你那两乘客，赶着去投胎啊？」 云州省出名的不仅是美食美景，还有堵车盛况。 网上调侃的话：没有在云州碰上堵车，不要说你来过这个省。 足以见此地民众，有多么习以为常了。 何况，下班、放学时间，前方经过学校，不堵车绝对不可能。 司机才有这么一问。 「不能吧，行李都还在后备箱。哎，我跟你讲，刚坐我车那乘客，下车前说了一句话，你绝对猜不到。」 不要以为两人认识，纯属就是闲聊打发时间。 可这熟络的说话腔调，让人以为双方是老友。 这都跟当地的风土人情相关，一个词概括：热情。 「说什么了？快说来我听听。」 后面车司机，一条腿落在地上，一条腿搭在车里，站起身问道。 「她说前面有人要砍杀学生，你说可笑不可笑，谁没事发这神经啊？正常人也不可能跟孩子一般见识，况且杀人犯法的不知道吗？」 其他人仿佛听到了乐子，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老哥你刚说什么？谁要杀学生？」开车来接孩子的家长急忙跑近前问。 就在司机要回话时，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喊声：「杀人了，要杀人了！」 还以为是玩笑的话众人，二话不说，直接下车跑了过去。 前面可是学校啊！ 公办小学和幼儿园，正好在马路两边，这个点孩子们都快出来了。 要真发生对学生下手的事，他们离得不远却没有阻止，这辈子想起来都会痛苦悔恨。 此刻的霍不丢，已经夺过了意图持刀杀人男子的砍刀。 这是一把类似农村人砍柴火所用的柴刀，刀刃磨得锋利。 方才争夺之际，直接划破包裹着它的黑色塑胶袋。 男人被霍不丢一脚踹倒在地，见形势陡然转败，他竟然大喊大叫起来。 是的，没错，方才那声就是出自嫌疑人之口。 「贼喊捉贼！」霍不丢怒斥道。 要不是身份、良知所限，想到他原先的打算、造成的惨剧，她真恨不得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杀了他！ 「大家快救......跑啊，她要杀人，她要杀学生！」逃跑不成，本想唿救，想到还是得引起恐慌，趁乱脱身，男人又开始作妖了。 拿着兇器束手束脚的霍不丢，看到于振华靠近，迅速将砍刀交给他。 随即靠近在连滚带爬的男人：「明明是你想杀人，被我发现了，又在散播谣言了，我要告你污衊！」 伸手想要擒拿他时，对方见她是个小姑娘，还没了砍刀。 狗胆一下子回归，剧烈反抗起来，想要让霍不丢吃苦头。 做过功课的霍不丢，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好用又能撒气的擒拿术，招招落在他身上。 等先前闲聊的人跑来是，男人嗷嗷求饶。 看到于振华手里蹭亮的大砍刀，围观群众不约而同舔了舔唇，做好随时起跑的准备。 来得晚的，没看到经过的人问：「怎么回事？谁要杀人？谁......」 视线落在于振华这一处时，咽口水的同时，把话也咽了回去。 知情人大声回道：「是躺地上那男的，那把刀就是人姑娘给抢过来的，不然真不知道他偷偷摸摸带把刀出现在这里干什么？」 「不是，他有病吧？没事发什么疯？」 「我也觉得有毛病。」 「干得漂亮。」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就是刚买了把刀，顺路来接孩子放学？」人群中有人猜测道。 「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看，谁刚买的刀开刃了？看磨成那样，绝对是蓄谋已久！」离他不远处一人回。
第383页 「好像没有听过买刀，有开不开刃的说法。」 「那你应该听过，大砍刀属于管制刀具吧。」接到报警电话的民警，正好赶来，给群众答疑解惑。 第102章 毕业旅行？不，举报之旅。 ◎。◎ 「别打了, 警察来了。」眼尖的看到身穿制服的警察出现，忙提醒霍不丢，生怕待会她被认定为故意伤人。 「我们接到报警, 有人意图砍杀学生。报警人在哪？现场这是......」顺着民众绕开的道走了进去，一名民警的话戛然而止。 「怎么？」跟在他身后的几人, 看到眼前场景也有些说不出话来。 一壮汉被个女孩子打得鼻青脸肿、跪地求饶，从警多年, 他们还是头一次见。 「警察同志, 是我报的警。这是赃物，是地上装可怜男人带来的，他想要冲进学校杀人，被我妹妹拦了下来。之后男人还污衊我妹妹要杀人，想要伺机熘走不成, 就想袭击我妹妹, 我妹妹无奈反抗，就出现了你们现在看到的一幕。」于振华双手捧刀上前，将其交给其中一位民警, 开始描述事件的起因经过。 围观群众纷纷作证： 「没错, 刀是男人带来的, 用黑色塑胶袋裹着，喏, 就是在那飘来飘去的那个。」 「幸好他妹妹将刀抢走了。不然这王八蛋肯定憋着坏。」 「警察同志, 你们一定要把这男人抓回去好好审审，带着这么锋利一把刀, 跑学校门口来, 肯定没安好心。」 「就是就是, 他还倒打一耙说小姑娘要杀人, 想要偷跑走，被抓回来就开始拳打脚踢了，没想到人家学了功夫。」 ......热心群众的话，让民警对于振华先前所说有七分信任。 「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调监控，学校路段肯定是有监控的。嫌疑人心思缜密，早有预谋，绝对不能轻饶。」 待民警扣住了男人，于振华绕着霍不丢检查了下她有没有受伤，确认只是弄脏了外衣后，总算放心了。 看向男人时，眼神从温和转向锐利，再次出声提醒。 为首民警多看了他一眼，总觉得对方的言行举止有些熟悉的味道。 把嫌疑人、目击者等十数人带回警局。 做完口供后，待向于振华和霍不丢说明，接下来很可能还会找他们配合调查，短时间最好不要离开云州省。 两人表示赶时间，希望可以通过网络配合，见无人表态，于振华只好亮明身份，老民警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霍不丢出门的一个月时间，霍朝斌痛并快乐着。 痛是因为快递件突增，还只有小部分是自己的。快乐是身在家中纵享各地美食，偶尔还有精美纪念品。 「今天又是哪里的特产？霍朝斌你也太幸福了吧？」看到霍朝斌提了个袋进教室，前后左右的同学好奇看过来，其中一位开口问道。 「不知道，猜猜看？」霍朝斌半炫耀半卖关子回。 「猜不出来，给我吃点，可能就有答案了。」 「喏，就是带给你们吃的。」直接将袋子递给对方拆，他累了。 「斌哥大气。」 吃人嘴软，好听的话一句接一句蹦出口，班上同学都有口福了。 为了不让味道留在教室里，三月的天，窗户都开开，老师一进门鼻子动了动，随后在寒风中缩脖：「你们年轻火气旺，不代表我扛得住啊，把窗户关关，不要开这么大。」 靠窗的同学照办后。 对气味敏感的老师站在讲台上四下看了看：「上课不准偷吃东西，认真听讲。」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味还没散完吶？ 心虚的同时，一个个都抬眼认真看黑板。 老师纳闷了：今天倒是乖。 姚玥玥那边。 还是保持着有好东西，得留些给家里人的习惯。 当她来到姚瑆瑆所在宿舍时，还没见到自己妹妹，就听她室友吆喝道：「瑆瑆，咱姐又来给送好吃的了！」 被认亲的姚玥玥：...... 「那是我姐，是我姐知道吗？」说完，姚瑆瑆一个闪身就出现在她面前，嬉笑着接过问：「姐，丢丢姐又给买什么好东西了？」 「鲜花饼，还有其它的，挺多的，记得和室友分着吃。」姚玥玥嘱咐。 「好嘞。」 等姚玥玥走后，先前那女孩子蹦蹦跳跳凑近：「我也想吃。」 「不给。」姚瑆瑆故意逗她。 「好难过，眼泪要从嘴角留下来了。」 「哈哈哈，快表演给我看。」姚瑆瑆拉开她捂脸的手，脆声道。 「吃完才有力气表演。」 「......」 除了好朋友，小辈们也是有份的。 在霍朝斌提醒去学校门卫处拿包裹时，霍朝荣就明白了大概。 拿回宿舍拆开一看，果然是新衣服，从上到下都有。 霍朝荣又感动又觉得难为情，霍不丢没必要做到这份上的，这让他怎么好意思接受？ 还没等他想明白，同住一个宿舍的同学问道：「霍朝荣，谁给你买的新衣服？」 「我小姑姑。」 「啊啊啊，我也想要个这样的小姑姑，太好了吧？」 「她一直都很好。」 「快去换上试试啊，发什么呆？不是我说，你那些短了半截的衣服、裤子，还有那双开口的鞋，早就该淘汰了，现在正好，一步到位。」
第384页 「可是......」 「可什么是，赶紧的。」 看到别人有新衣服不穿，也是一种煎熬。男生可不想让自己难受，直接提醒道。 见他比自己还着急，霍朝荣半推半就。 在学校，他穿上了新衣服，回家前，他又换回了旧的。 听说霍不丢不仅给他买了衣服，连带着霍不忧她们都有，霍朝荣莫名涌起一股失落，原来自己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原先受之有愧的感觉，也跟着消散了大半。 既然大家都有，那就不是偏爱，不算施捨了。他这般想着，就听到赖二女嘀咕： 「亏你也叫她一声小姑姑，光给其他人买新衣，都没有你的份，这也太......」 霍朝荣无奈又痛苦，就算没有也不能这么想吧？ 「奶奶，其实也给我买了，在学校我没带回来？」原本不打算告诉家里人的，可他更不希望霍不丢被误解。 「为什么其他人的都寄回霍家坡，你的就寄到学校？霍海霞不也在县里读书吗？她的那份就是霍阳才给送上门的。」 霍海霞是霍银霞的二妹，比霍不丢小一届，就读于新信二中。 一语惊醒梦中人，霍朝荣顿时明白了过来。 自己的衣服是先于霍家坡众人到的，还是直接送至学校，加上霍朝斌来找他时的眼神，从不爽到瞭然，或许就是为了让他能坦然接受，才有了这一切。 不然，她没有必要给他和霍海霞她们买东西的。 多余且麻木活着的他，也会有被人用心关怀的时候。霍朝荣胸中好似聚了一团火，烘烤着他日渐冰凉的心。 之后去霍阳才家拿霍不丢寄回来的吃食时，霍朝荣没有像往常一样推拒、瑟缩，而是大大方方地打招唿、道谢。 「朝荣，好好读书吧。」霍阳才拍拍他的肩膀说。 基于对其长辈的不满，霍阳才对霍朝荣也是退避三舍。 平日里当没看见这人，可霍不丢特地给他准备了一份特产，让他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大人之间的矛盾纠纷，一定要牵扯到孩子吗？ 歹竹也能出好笋，不能一棍子打死一船人。 何况眼前少年，看起来没长歪。 作为长辈、过来人，霍阳才还是没忍住给了句忠告。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读书是最好的出路了。 「我知道的，谢谢阳才叔。」没想到他会说这么一句话的霍朝荣，听后认真地点头。 「行。」霍阳才摆了摆手。 之后的霍朝荣，也确实有努力读书，每学期都能得到学校给的额外补贴，根本不需要发愁吃穿问题了。 虽然天分一般，但胜在态度端正，刻苦钻研。 在他那一届的新信六中学生里，只有十几个考上一本，他是其中之一。 霍兴陂和赖二女觉得扬眉吐气，霍阳贵同样以他为傲。 那会的霍朝荣，回首自己十八年来的人生，总觉得像梦一场，不知不觉就走上了一条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路。 不过，此刻的他，正在品味霍不丢寄回来的特色美食。 透过吃食包装，看着上面的地名，少年此刻的心里浮现了一个念头：外面的世界很大，他不能只看眼下。 家里这边，霍卫国照例在杂物间拆封包裹，随后按照人头数分类。 想起霍不丢发消息说，有殷思雅的一份，他就觉得慰贴。 只是，为什么一堆接一堆的包裹，仿佛这活永无止境。 还有啊，丢丢哪来这么多钱，待遇尚可也禁不住这么造吧？ 晚上，一家三口在一块时，霍卫国就问了。 「我没跟你说吗？」霍文生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还真没有。 「说什么？」霍卫国问。 「丢丢不缺钱。每月的工资和奖金至少这个数。」霍文生举起右手比划道。 「五千，那也不够啊，你看她这月花的都不止了。」 在他想来，霍不丢还没成年，就算是破格被有关部门录用，也是拿不到正常津贴的。 五千其实也不少了，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 可看她花钱如流水...... 「不止。」廖柳香摇头，嘴角弧度明显。 「五万？这么多？」不应该吧，待遇这么好了？还是通货膨胀太厉害了？霍卫国将信将疑。 当他抬头看到霍文生和廖柳香意味深长的笑容后，总觉得是说少了的意思。 可他已经没有了刨根问底的兴致，行吧，终究是时代变了。 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和殷思雅的事吧。 4月初，霍不丢返校，正好赶上二模。 成绩出来后，还是第一名。 老师家长们放下心来，她自己也悄悄松了口气。 接下来主要任务就是迎接高考了。 很神奇，直到考试结束，各省市都很太平。 就连要向于振华报备的内容和频率都减了不少。 从考场出来，站在树下等小伙伴的霍不丢，惬意地舒展着身子，仰头任风拂面。 「考完了。」霍朝斌悄然靠近。 「考完了。」霍怡馨上前挽着她手。 「考完了。」霍不丢先后看向二人。 三人结伴离开，从此又多了一所母校。 考完试最想要做的事是什么？
第385页 十有八九，回家。 必须立刻马上回家。 儿女高考，如此大事，三人的父母都不想错过。 但除了霍不丢的爸爸妈妈就在身边外，霍怡馨和霍朝斌的父母都在外地工作。 开考前，霍传申和叶禾、霍传清和姚长瑛都赶回来了。 考完当天晚上，霍怡馨跟着她爸妈回老家去了。 隔壁一家五口在聊天，霍不丢一家五口也没闲着。 「爸爸、妈妈、哥哥、嫂嫂，我们去旅游吧？」她走过很多地方，但没有和家人朋友一起去过。 经过霍卫国的不懈努力，殷思雅正式成为霍家的一员，还是双方父母坐下来聊过、下了聘的那种。 偶尔也会来小住几日。 殷父殷母：天知道我们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接受这门亲事。 「旅游？不想去。」廖柳香回。 廖柳香没出过远门，就像排斥接触新鲜事物一样，她同样抗拒去陌生的地方。 对未知的恐惧、缺乏安全感，让她根本就不会考虑像年轻人一样看世界。 对她来说，现在这种生活就很好。 「我们都这把年纪了，就不和你们年轻人一块凑热闹了。」霍文生回。 他倒是有兴趣，但想到自己快七十岁了，去到外面只会给孩子带来麻烦，拖后腿。 霍卫国和殷思雅对视一眼，两人现在的状态，可不适合面对太多人。 相比旅游，二人更想独处，随即齐齐摇头。 「妈妈，你真不想去？爸爸，你这话说得不对，出去走走看看又不是年轻人的专属。」 霍不丢有些意外，竟然都不愿意去，这是为什么？ 「不想。」廖柳香很直接。 没有多说什么，同样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也对，但你不是要跟她们一块出去吗？我们跟着去凑什么热闹？」霍文生回。 在考试之前，霍不丢几人就商量过毕业旅行的事。 又说去爬山、又要到海边...... 霍不丢解释道：「我们先去，我再和她们去。」 她是和小伙伴约好毕业旅行，但她们的安排在六月十五之后，时间还早着。 也是因为她早就打算带着家里人去玩，所以才在朋友们约定出游时间时，特地往后挪了挪。 「丢丢，这样你也太累了吧？」殷思雅说。 有些人可能天生就是合眼缘，殷思雅很喜欢霍不丢。 不管是她小时候的样子，还是现在的脾性，都是她曾经想要的女儿模样。 哎？这样想好像不太对。 但她还真忍不住把妹妹当女儿看。 能够再次见到霍卫国，是她一直奢望的事，只是没想到是以如今这种方式。 好在爸妈很爱自己，再荒诞的事情都能接受，只要她快乐。 和霍家人在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的日子，两只手就能数完。 可她就是很心疼霍不丢，说不出为什么，总觉得她过得比同龄人辛苦得多。 思来想去，可能是因为她代入的是母亲视角吧。 「嫂嫂，我觉得还好诶，到时候我们坐飞机、高铁，去哪都很方便。」霍不丢用自己亲身经歷，回答了这个问题。 「还是不了。」霍文生说完，肉眼可见霍不丢的失落。 他又补充道：「等你快开学，我们送你去学校，也算旅游了。」 「也行。」想到自己想要报考的学校，霍不丢灵光一闪，到时候她要带爸爸妈妈多逛几个地方。「爸爸、妈妈，我还是想当警察。」 「嗯。」老两口并不意外，他们已经说服了自己。 说自私也好，利己也罢，身边有霍卫国陪着，他们更能坦然面对霍不丢即将展翅高飞的事实。 不管是什么原因，对于霍不丢来说，能够得到支持就是最好的结果。 六月毕业季，四年的大学生活落下帷幕，霍美珍见证耿胜男毕业典礼后，待其在外安顿好，才回到新信县。 耿胜男学的是金融专业，别人都觉得很好，但本尊表示自己似乎没学到什么。 当年，高考分数出来后，报考学校和专业时，耿胜男几乎是按照耿炎照安排选，最后上了一所不错的师范学校，学了个热门专业。 怎么说呢，单独提及专业和学校，都是好的，但二者混在一起就次了。 先前实习的地方是银行，短短三月时间，让她清楚地发现自己不喜欢在银行上班。 看似稳定、体面，实则劳累、奔波、业绩压力极大。 思虑一番后，她毅然选择了自己感兴趣，但并非对口的职业。 简单来说，就是只需要坐办公室动脑子、敲键盘的活。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挺让她迷煳的。 毕竟读了四年金融，她不想白白浪费学费，考了不少证书，找工作时成了加分项。 虽然寻的是策划岗，但和金融领域息息相关。 得知她考取了证书，面试官非常满意，直接让第二天就来上班。 想要带霍美珍在周边好好玩玩的耿胜男，直接拒绝了，表示不太方便。 对方斟酌一番后，同意她一周后上岗。 六月十五日，正式入职一家名气不大，但待遇还可以的投资谘询公司。 公司合法、平台正规、团队专业。
第386页 当时面试时，直属上司是这般说的。 看干着干着，耿胜男觉得不对劲了，总觉得自己很可能随时被警察叔叔带去唱铁窗泪。 就连和朋友聊起来，话题都是「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你们很可能得来所里看我了」、「我怀疑我进的是杀猪盘公司，但我没有证据」...... 不过这些，她并未跟家人提及。 入职前，公司情况，她一知半解； 入职后，慢慢接触下来，她明显感觉不对劲。 她怎么总觉得自己入职的公司，是个骗子窝点呢？ 为什么会有此论断？ 第一、投资平台并不安全。 公司的主要收入来源，在于将在股票、期货等市场的投资者，或者是没有经验的有钱人，引流至合作投资平台。 从中获得一部分交易手续费。 当然，这是耿胜男了解到的内容。 真相是，还有一部分隐藏收入，客户在平台上亏损额返点。 换句话说，只要让客户在合作平台开户交易，无论其盈亏，公司都能获益。 第二、由投顾、分析师组成的团队不专业。 专业团队中，八成没有通过证券、期货从业资格考试，更别说胜任投资顾问、分析师了。 也就是说，徒有其名罢了。 要知道，从业资格证，是入行的基本门槛，也是考取后续证书的前提。 认真准备，多上点心，基本能通过考核过。 从业资格考试一年好几回。 若真想在金融投资领域发展，一年有三四次机会考，难道还不能过吗？ 要知道，这团队里半数员工，干了两年以上。 耿胜男想不通，她入职的这家公司，究竟是如何在当前监管如此之严的情况下倖存下来的？ 侥倖？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总之，公司在违法违规的边缘疯狂试探。 新闻上报导「十人投资群，八个是群演」的情况，在这个公司就存在，旧人教新人，一环扣一环。 编造客户故事、晒虚假成交收益；群内、直播间喊单的事情也很普遍...... 发现这些后，耿胜男果断选择离职，哪怕领导用提前转正挽留，她也干不下去。 有一种助纣为虐的罪恶感。 尤其是在她提出离职后，还得继续干三天才能走期间，听同事提了一嘴客户投资情况。 一位男客户，做了小半月，亏了八百来万。还要继续追加投资，唉！ 耿胜男离开后，犹豫挣扎了一下，还是匿名举报了前东家。 没想到有人比她动作还快，很快就在当地新闻上看到相关报导。 途径此地的霍不丢：举手之劳。 刚下火车的一行人，背包的背包，拉行李箱的拉行李箱，一出站就要拍照留念。 「丢丢，快来！」 刚扶住即将要摔倒小孩，目送母子俩离开的霍不丢，就被小伙伴们催了。 「来啦。」霍不丢忙跑到镜头里，站在边上比了个耶。 「一二三，茄子。」帮忙拍合照的路人喊。 「茄子。」一行八人齐声，脸上都带着笑。 「谢谢。」姚玥玥上前接过手机，看合照上有没有拍到火车站名。 「不客气。」 对方离开前，没忍住又看了几人一眼。青春就是好啊，多有活力的一群少年。 「给我看看，拍得好不好。」罗子新凑近问。 「还可以。」姚玥玥回。 「不行，重新拍，我闭眼睛了。」罗子新看后，不满意道。 「后面还有几张，总有一张满意的。」姚玥玥提醒。 「第二张好。」罗子新往后一翻，说。 「我觉得不好，我不好看。」许念儿摇头。 「可是我很帅。」罗子新回。 「你们俩真是够了，能不能也看看我们的样子，只看自己是吧？」霍朝斌拿过手机，看到自己在合照里的样子还过得去。 直接将手机还给了姚玥玥。 「额，说实话，我眼里只有自己。」许念儿挠头。 「我也是。」罗子新说。 「过分！」霍不丢、霍怡馨、廖鑫源异口同声道。 「好啦，计程车来了，到民宿再吵。」赖霜叶朗声说。 当你和一个朋友出去玩，烦恼可能很多。 但当你和一群朋友出去旅游，烦恼就只有一个：能不能安静会，耳朵要忙死啦！ 从上火车那一刻起，霍不丢一行八人说话声就没停过。 往往这个人累了，下一个就接上。 好在都是小打小闹，没有真吵起来。 关键时刻，还得看沉稳的赖霜叶推动行程。 当时之所以把出发时间定在六月十五之后，除了是想跟长辈们出行，还是为了做旅行规划。 通过在网络上搜索发现，大部分人和朋友出去自由行归来，都会想要绝交。 原因有很多。 比如说，消费观不同、饮食习惯差异、期待值过高、朝夕相处矛盾多等等。 为了尽可能避免这种情况，他们在出发前，就把可能会出现的问题先处理了一遍。 不得不承认，这个打算非常棒。 因为在制定旅程规划时，就已经出现很多分歧了。 就像乘坐交通工具。
第387页 霍不丢、廖鑫源、姚玥玥、霍朝斌想的是尽量搭乘飞机、动车，省时间。 霍怡馨、赖霜叶、许念儿、罗子新觉得没必要，钱能省就省，时间充裕，火车就很好。 最后，互相表态说明理由后，决定坐火车，到站后打车去酒店。 还有住宿安排。 又在民宿、宾馆、酒店三者中游移不定。 最后经过一致同意，每个都试试，反正要去的地方很多。 今晚住的就是民宿，环境很不错，霍不丢一行八人，给民宿老闆打电话沟通过后，订了两间家庭房、一间双人房。 最后是旅游地。 看海、露营、爬山、尝美食、赏美景…… 列印出来的出游攻略，都和练习册差不多厚度了。 每个人手机里还有电子档。 为了公平，一段旅程一位组织领导者，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由这位领导者，也就是临时导游决定。 现在，就是赖霜叶扮临时导游角色时间。 正好，两辆计程车就把霍不丢一行人送到目的地。 车费看着贵，分摊到每人头上就很划算了。 下了车后，众人顺着指引，来到民宿所在。 拎着行李走上三级台阶，一进门就看到右手边的接待台。 「你好，办理入住。」 「身份证出示一下。」民宿老闆说。 「全都要吗？」 「全要。」 办好手续，拿到三把钥匙。 三人来到后院，看着眼前景色失了神。 古色古风的二层建筑。 一楼被绿植覆盖，二楼外檐处摆放的绿色藤萝如瀑垂落，廊上依次挂着玫红色的灯笼，和木质扶梯、凭栏、门窗形成鲜明的对比，给人极大的色彩享受。 虽是在订房时看过图片，可实景更胜一筹。 就在众人还在感嘆之际，廖鑫源从霍不丢手里抽走其中一把家庭房的钥匙，对着霍朝斌和罗子新说：「跟爹走。」 霍朝斌和罗子新直接一人一个高抬腿，直接踹他屁股：「欠打！」 五个女生三个男生，当初定房间类型时，说到要是有三人间就好了。 霍不丢搜索发现有家庭房，一大一小两张床，通常是父母带孩子住。 姚玥玥当即表示她可以睡小床，订间家庭房好了。 其他女生也说，让她们睡没意见。 男生原定计划是给订两间房，其中一人睡一间应该也不怕。 没想到他们一听家庭房，都坏笑地看向另外两人，表示再订一个家庭房好了。 当时霍不丢她们还不懂其中深意，现在终于明白了。 爱口头占便宜这毛病，看来是怎么都改不了了。 拿到房间钥匙的廖鑫源，顺着右手边扶梯上去这一路，被霍朝斌和罗子新追赶。 先前有多得意，这会就有多狼狈，快到门口时，实在逃不掉了，连连告饶。 「还敢不敢了？」霍朝斌问。 「想当谁爹呢？」罗子新说。 「不敢了，不当了。」廖鑫源能屈能伸。 霍不丢她们跟在后头看热闹，笑得前俯后仰。 和志同道合的朋友出去玩，一言一行都能愉悦起来。 来到另一间家庭房和双人房的女生们，在门口站定。 「怎么安排？」霍怡馨问。 霍不丢从口袋里掏出五个纸团，说：「来，抽吧。」 「这是什么？」许念儿随便挑了一个，拿开一看，写的是家庭房小。 她噗呲笑出声：「你要笑死我嘛，丢丢。」 「写的什么？」赖霜叶紧跟着也抽了个纸团，但还没拆开。 「让我猜猜，是房间床位号。」姚玥玥眨了眨眼。 难怪在火车上神秘兮兮地拿出纸笔，原来是用在这里。 霍不丢：「这都被你猜到了，厉害。」 「家庭房大。」霍怡馨把自己纸条上内容念了出来，抬头眼里是细碎的笑意：「谁今晚有荣幸跟我睡一张床的？」 「是我。」赖霜叶应。 「哎呀，看来我要和玥玥过二人世界了。」霍不丢挨个收回纸团，将家庭房要是交给赖霜叶说。 「不是吧，你这纸团还带循环利用的？」霍怡馨看她将纸团又放回兜里，略带嫌弃地说。 「我就带了一张纸，不循环利用就没了。」霍不丢坦言。 「那你为什么不多带两张？」许念儿问。 「谁考完了还学习呀？」霍不丢回。 「丢丢，你怎么这样？」姚玥玥鼓着脸问，待众人都看过来，她幽幽地说：「总把别人心里话说出来。」 霍不丢失笑。 霍怡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辣到我的耳朵了，我们赶紧进屋，眼不见为净。」许念儿杵了赖霜叶一下，示意她开门。 「对，没错。」赖霜叶忙不迭点头。 霍不丢和姚玥玥也用钥匙打开双人间的门。 将行李拿进来后，拔下钥匙，关上门，发现有插销。 霍不丢试着开合了下，没什么问题，顿时放心多了。 「丢丢，你没事玩门干嘛？」见她一直站在门口不动，放下行李，走到阳台处的姚玥玥问。 「确认这门是否安全。」霍不丢回。 她们选的这家民宿，偏中式復古风，进门用的是钥匙，而不是刷卡。
第388页 回过头的霍不丢，将行李箱拉到一边，走近姚玥玥。 「好漂亮，哪哪都觉得很美。」她们这间房，木质阳台门打开，走出来有一处休息的台子，外头正对山景。 「确实很美。」霍不丢和她感受差不多。 「我哪都不想去了，就想洗个澡躺床上。」 「接下来确实没什么安排，你可以躺会先，到了饭点我叫你。」霍不丢说完，突然想到什么。 等姚玥玥进入房间，打开行李箱，她走到一旁，小声问金手指：「叔叔，这家民宿有没有在房间私自装摄像头？」 「没发现。」金手指回。 「嗯。」 「丢丢，我先去洗了？」 「嗯嗯。」随即她又问了金手指，能感知到区域有没有这种恶劣行径，有一个举报一个！ 另外两个房间的人，同样是打算先换洗。 赶了大半天的路，来到干净的屋子，瞬间觉得自己太脏了，坐都不好意思坐。 等一行人再次打开房门，齐齐被先前没有注意到的大露台吸引。 露台上有两处休息的地方，一处是简约的桌椅，一处是像床一样的沙发，除了落脚这边，都摆满了靠枕。 想到晚上可以坐在这里看星星、赏月亮、突然觉得好快乐。 不过在此之前，得先出门解决晚餐。 民宿不提供餐食，霍不丢她们也想先到附近小镇逛逛，领略一番当地的风土人情。 她们订的民宿，距古镇一千米左右。 八人很快就到了，第一件事，当然是拍照。 找路人帮忙后，穿过城门口，进到古镇内部。 行走在青石板路上，说说笑笑，边走边吃。 随着暮色渐深，路旁高挂的灯笼全部亮起，方才还平平无奇的油纸伞，此刻在灯光映照下璀璨夺目。 「这太好看了，我们再来照一张哇。」不仅是姚玥玥，其他人也拿出手机开始拍。 「好。」 但可能是她们来得太早了，周边并没有路人经过，只有不远处一对情侣。 终究还是经验不足，没有准备自拍杆。 最后就只能是一人给拍，七人入镜。 就在霍不丢她们想要离开这处，往其它地方去时。 之前还隔着一段距离的情侣，快速走近。 「你们是不是偷怕我们了？」 霍不丢她们齐刷刷回头，看着这对天黑了还要戴帽子、口罩的男女。 不过，二人实在般配。 男子气质出众，女子身段曼妙，简单的情侣装都穿出了高级感。 「没有。」虽然觉得对方问话莫名其妙，但她们还是如实回答，说完抬脚离开。 「我不信，把刚才拍的照片给我们检查下。」 还没走远，男子跑上前拦住她们去路。 霍不丢几人面面相觑，满脑袋问号。 「为什么要给你检查？」廖鑫源先一步开口问。 「我怀疑你们是私生饭，故意跟踪偷拍我们的吧？不要以为装......」男子眉眼一凝。 「私生饭？」对几无所知的霍不丢，还是第一次听这个词，金手指在她耳边解惑。 「你们当自己是明星啊？还私生饭？还偷拍？我们吃饱了撑的？」罗子新嗤笑。 许念儿也帮腔道：「就是！」 「停！」男人抬起右手，掌心对着几人。「我不想跟你们纠缠，最后问一遍，到底有没有拍？」 「没有。」 「希望你们没有撒谎，不然我一定会给你们发律师函的。」男子厉声警告道。 视线依次扫过八人，似要把人记住。可这么认真一看，他发现眼前几人的底子，都可以进圈了。 不知想到什么，他没再继续说话，而是牵着一旁静候的女子离开。 「不是，他是不是有病？」霍朝斌率先反应过来。 「有没有病不清楚，反正不太正常，没事找事。」 「不会真是明星吧？」罗子新问。 「管他什么星，反正我们遇上这事，算是碰到扫把星了。」 一直没说话的霍不丢，盯着一男一女离开的背影。 喃喃道：「也不一定全是坏事。」不遇上这两人，她都想不到赚那么多钱的人，还有偷税漏税的。 遇见就不要错过！举报，给国家财政创收。 想到这，她竟然笑出了声。 「丢丢，你不会吓傻了吧？」 「没有，我就觉得挺有意思的，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福祸相依是吧？」 「差不多。」 「行了，别站这里了，我有点膈应。」 「走吧。」 ...... 地下恋的两位娱乐圈人士，根本不知道自己因为怕被偷拍曝光，主动找茬后惹了更大的麻烦。 第二天一早，就被经纪人夺命连环call：「你到底去哪里了？我限你中午十二点之前赶回来，不然......」 男人气笑了，根本没耐心听对方讲完：「我说过这几天不要打扰我，你是聋了吗？」 自从红了后，几乎被捧上天。 粉丝指哪打哪，经纪人也对他和和气气。 哪怕昨晚是他从剧组安排的酒店开熘，跑出来约会。 导演找不到人，电话打到经纪人那，对方也只能捏着鼻子善后，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第389页 之后要不是经纪人一直强调，别被偷拍，小心遮掩。 他俩也不会敏感到直接追上霍不丢一群人问。 后来又在一处远远碰上，发现她们还真是纯粹出游的。 若要问冤枉了人是什么感受，两人只想说：无感。 但一大早还没睡醒就被电话轰炸，不发火是不可能的。 对面的经纪人表情更难看了。「你真不回？」 「没空。」男子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那头的经纪人气得咬牙切齿，她真恨不得甩手不管了。可想到公司的要求，还是给发去了条信息。 殊不知，男人已经关机了。 他这边刚消停，躺在一旁的女子，也接到了来自经纪人的电话。 电话里直接告诉她，偷税漏税的事被发现，要她赶紧回来。 「我这边出了点急事，先回去了。」 电话一挂断，女子就急匆匆开始穿戴。 「怎么了？能出什么事？不是说好了，天塌下来也要在一块玩够这三天吗？你要食言吗？」 「天真的要塌了！我没时间跟你开玩笑，赶紧开机，问你经纪人有没有什么事。」女子说完，打开酒店门离开了。 砰！ 响亮的关门声后，留在房间里的男子好似反应过来，忙打开手机，刚要给经纪人回电，就看了她发来的简讯。 完了！ 不是说圈里的人都这么干吗？怎么就只查到他头上？ 不对，是他们两个头上。 从退出简讯界面，切换到拨号上，他的手竟然哆嗦起来，有些不听使唤。 「张姐，我......」方才还硬气的男子，变得卑微起来。 「废话少说，赶紧回来！」对面只回了八个字，直接挂了他电话。 看着短短3秒钟的通话时长，男子不由苦笑，风水轮流转，这也太快了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24 23:59:12~2023-05-28 23:42: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学习废 10瓶；洛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罪与罚 ◎报应不爽◎ 三天后, 霍不丢等人的住处，从民宿变成了连锁酒店。 虽是连锁，但好冷清。 穿过十米长通道, 入目是片空地，仰头便是六层高楼房。 搭上左手边电梯上到三楼, 发现这一层，好像就她们一群人住。 从卡片里取出房卡, 滴了一声门打开进入, 将房卡插入卡槽后，开灯开空调。 之后，收拾了一下，按照行程安排，霍不丢等人来到步行街。 原本是要进去吃饭的, 最后几人不约而同看向右侧餐厅。 外面挂满了风铃、彩灯, 还有人在唱歌，食客也跟着哼唱； 里头遍布吊灯，有种灯火辉煌的感觉, 两侧墙壁是绿叶花墙, 角落里还有棵桃花树。 「这家不错, 就是看着挺贵的。」霍怡馨说。 「走！」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态，众人都想进去坐坐。 要是贵的话, 就少点两个菜。或者, 撤退。 最后拿过菜单，发现价格还是能接受的。 最后点了酒糟鱼、竹筒饭、小炒黄牛肉......等菜上来的间隙, 霍怡馨朝霍不丢使眼色：「陪我去看看那面花墙。」 进到餐厅, 就发现是假花假树的霍不丢, 见霍怡馨雀跃不已, 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变成：「好。」算了，能多开心一会是一会。 「什么啊？竟然是塑料做的。」轻微近视的霍怡馨，一走近就意识到不对劲了，不死心的她，直接上手摸了摸。 先前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失望。 「我一开始也以为是真的。」霍不丢无奈一笑。 见两人才离开不到一分钟就回来了，霍朝斌问：「怎么这么快？不拍照吗？」 不是看见什么都要拍的吗？ 「假的有什么好拍的？」霍怡馨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了下来。 「哈哈哈，我刚才就想告诉你了。」罗子新说。 「就算你说了，我不亲眼看看还是不会死心的。」 「现在呢？」赖霜叶将烫了一遍的餐具，递到霍怡馨面前问。 「彻底死心了。」霍怡馨捂着胸口，瘪嘴看着她说。「好难过，心都碎掉了。」 「来，喝点橙汁，焕发新生。」姚玥玥将转桌上，廖鑫源倒了八分满的杯子递给她。 霍怡馨接过，刚要喝，不忘夸上一句：「玥玥还是你最好。」 其他人：「嗯？」 「你们也一样好。」 众人：这还差不多。 吃完，在步行街逛到快十点，霍不丢等人才想起该回酒店睡觉了。 毕竟是第一次来，哪怕在网上做再多功课，都没有实地走访后了解得多。 步行街附近也有很多住宿的酒店，而她们订的那家位置都算偏了。 越靠近酒店，越有种荒凉的感觉。因为路灯都没有几盏，不像刚才所在那一片区，璀璨夺目，犹如白昼。 「这里选的不好。」 「我也觉得。」 实在没忍住吐槽了两句。 这回几人没直接从大堂经过，而是穿过一侧通道直达楼房，再次上电梯到三楼。 一出电梯，刚走没两步，左拐就是条长长的走廊，各处灯都开着，忽明忽暗。
第390页 姚玥玥下意识搓了搓手臂，总觉得凉飕飕的。 风是从右侧吹来的，往这个方向望去，可以看到连接大堂的十米通道，现在还泛着微弱的光。 其他小伙伴在旁边两间房，越过她很快就刷卡进门了。 姚玥玥站在霍怡馨旁边，等她拿出房卡开门。 「怎么了？」好几秒过去了，没听到滴的一声响。 「这房卡好像坏了，没反应啊。」霍怡馨试了好几回，都不见指示灯亮。 明明下午就是一次性成功的，吃个饭回来就失灵了？ 「我来试试。」姚玥玥接过房卡，试了几次，也没什么反应。 「你们怎么还不进去。」正要关门的霍不丢，听到动静走出来一看，发现两人还在门口站着，她疑惑地问道。 「房卡坏了，打不开门，我们要睡走廊了。」霍怡馨两手一摊，面露苦涩。 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能遇到啊？莫名又想起被假树假花事件。 「我来试试。」霍不丢拿过房卡，来回尝试，同样没有反应。「可能是消磁了吧，我去找工作人员来处理下。」 「乌漆嘛黑的，我们跟你一起去。」以为霍不丢要去酒店大堂的姚玥玥，忙接话。 想像中的酒店人来人往，实际上影子都没几个。姚玥玥觉得，要是只她一人入住，绝对害怕到不敢睡。 「不用，回房间打电话过去，让他们上楼来就行。」霍不丢解释完后，见两人还站在原地不动：「进来啊，傻站在走廊干嘛？」 跟着霍不丢进到隔壁房，同样是双人间。 酒店允许三人同住一间，倒不需要特地定三人房了。 但房费里面只包含两人的早餐，多出的一位需要自理。 许念儿正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玩手机，看到霍不丢三人进来，笑着问：「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我们房间门打不开。」姚玥玥回。 霍怡馨则跟着霍不丢，来到床头座机处。 墙头贴了客房服务电话，打出去很快就接通了。 霍不丢把房卡打不开门的事说了后，对方表示马上派人来处理。 挂完电话，霍不丢对着两人说：「不用担心，工作人员马上来。」 「嗯。」 五分钟后，房门被敲响。 来人是个三十出头的女子，语气温和。 「你好，请问是你们打电话到前台说房门开不了的吗？是312吗？」 「是的。」霍不丢回，随即来到走廊处。 姚玥玥、霍怡馨、许念儿也跟着出来了。 「可以把房卡给我试试看吗？」工作人员问。 姚玥玥将手里的房卡递给她。 对方试了试，确实打不开。「可能是房卡用太久了，不太灵敏了。」她给了个解释，说明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 在此之前也不是没遇到过。 在霍不丢几人嗯了一声后，又拿出自己带来的那张卡试了试，还是没用。 「应该是这个电子门锁出了问题，只能找开锁师傅来修了。 现在十点，开锁师傅已经下班了，明天九点才上班。 我重新给你们开个房间吧，明天，明天一早我就找开锁师傅来，可以吗？」 女子有些疲倦，这些个问题她隔三差五要处理，真是烦死了。 「可是我们行李在里面，都没洗澡，就算开了新房间，没有衣服换洗，我想想都觉得要疯了。」 傍晚出门，她们就简单收拾了下，想着睡前沖个热水澡，就不用一天换两套衣服，操心晾晒问题。 谁能想到会有这种事发生，听起来重新开间房好像挺不错的，可想到没法穿干净衣服睡觉，自己还出了一身汗，真没法接受。 工作人员有些抱歉道：「这，我也是没办法，现在只能这样了。开锁师傅晚上九点就下班了，最早也要明天七点。」 「一般酒店都有万能房卡吧？」保不齐不是门锁的问题呢？ 不然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怎么进出？ 「是有的，可是被我们经理带走了，他住挺远的。这么晚了，我也不好......联繫不上他。」工作人员苦笑道。 「好吧。」看她这样为难，霍怡馨和姚玥玥也觉得自己有点咄咄逼人了。 在工作人员去而復返，重新拿了张房卡过来后。 该死的311房门，又出了问题，多次刷总算反应过来。「这样搞得我都不敢出去了，出去就进不来了。」姚玥玥忍不住皱眉。 如此不靠谱的连锁酒店，是怎么在国内发展起来的？还能开那么多家。 工作人员也有些尴尬：「实在不好意思，因为我们酒店年载比较久了，设施有些跟不上了。」 霍怡馨：跟不上那就换新的啊？ 但想了想，唉，就现在这样的入住率和服务，加大投入好像确实不值得。 算了，反正就住两晚。 等工作人员离开。 姚玥玥仔仔细细看了遍房间，最后很认真地跟霍怡馨说：「这房间给我的感觉不好。」 「我也觉得。」可能是因为没有行李，很是空旷，缺少人气的缘故。 「洗澡吗？」 「想，但是......」洗了好像也是白洗。 想到洗了还要穿回脏衣服，姚玥玥就很抓狂。 霍怡馨和她念头一样，真痛苦啊！
第391页 她还特地带了叶禾给她买的睡衣。洗干净穿着睡衣，开着空调盖被子睡觉，别提多舒服了。 可现在，两人站在浴室门口，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霍不丢来了，带来两套干净衣服。 「这些我们三都没穿过，干净的，凑合一下。」 两套衣服之所以来自三个人，是因为她们出门没带多少行李。 穿一套，带一套半，大热天换下来洗干净第二天要穿时，基本上就干了。 「嗯。」姚玥玥有气无力地点头。 小伙伴的衣服虽好，但贴身衣服没得换，还是脏的呀。 「那你们，洗完早点睡。」 「好哦。」霍怡馨回。 霍不丢回到房间时，赖霜叶关掉吹风机问：「应该能穿吧？我的衣服都不太好看。」 「当然能穿。我觉得好看，阿姨眼光很好的。」 听到闺女说想跟霍不丢她们去旅游，叶春花兴致勃勃拉着叶夏花，去圩上给两孩子买衣服。 到了两位母亲这个年纪，更多考虑的是舒适度、透气性、性价比，漂亮时尚与否几乎不会被纳入选择标准中。 这就导致了，得到了出游新衣服的表姐妹二人，有喜悦，但不多。 听她这么说，赖霜叶眼睛亮晶晶的。 隔壁的隔壁。 姚玥玥拿着衣服进去浴室，敲门声再次响起。 霍怡馨站在门边问：「谁啊？」姚玥玥也打开玻璃门出来。 「酒店的。」是之前的工作人员。 霍怡馨和姚玥玥对视一眼，还是打开了门，看到对方手里拿着一张卡。 没等二人开口，对方先一步说：「隔壁房间已经给你们打开了。」 听到这话，二人的心情多云转晴：「真的吗？」 「太好了。」 「要是之后再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繫我们，十分抱歉。」女子说。 「好的，谢谢。」 姚玥玥先一步去查看312房间，确实已经开了。 她笑着跑回来拿齐两身衣服，也跟着道谢。 「不用谢。」对方说完，拿回姚玥玥递迴的311房卡，就要抬脚离开。 「哎，等一下，你那张房卡不给我，我们房间就开不了灯了。」 「你原先那张，插入卡槽应该也是能启动电源的。」 说完，她站在一旁，等姚玥玥实践一遍。 期间，工作人员还解释了一嘴，自己手里的卡，是经理的，不能随便给客人。 「那会不会有人拿着它进我们房间啊？」想到先前女子说万能房卡在经理那，现在又出现了，有些古怪。 「不会，这卡仅限我们酒店内部人员使用。」 「哦。」 如工作人员所说，原先破房卡虽然不能开门，但可以来电。 霍怡馨和姚玥玥再次表示感谢后，迫不及待入内。 与此同时，女子乘坐电梯往上走去。 刚要将衣服放在床上的姚玥玥，四下扫了一眼，突然问：「馨馨，走之前你动了我放在椅子上的衬衫吗？」 姚玥玥清楚地记得，出门前，她从背包里取出贵重物品揣身上。 拉好拉链后，将背包放在椅子上。 正要跑去喊霍不丢三人，见搭在椅背上的衬衫被压住了，她抽出衬衫，将它放在了背包上。 可现在，背包还是压着衬衫的。 「没有啊，你一出去我就跟着了。」霍怡馨没有察觉到异样。 姚玥玥目露思索，随即看向其它物品：「这个卡套，你动过吗？」 刚开始办理入住时，房卡是塞在卡套里头的，上面标註了房号。 当时进门后，霍怡馨将没什么用的卡套，随手放在电视柜边，她也顺势将手里的矿泉水瓶放在一旁。 等开了空调，缓过来后，她又走近拿起水喝了一口，等再次放回去的时候，瓶身贴着卡片，她懒得再动弹，就没管了。 可现在，它们的位置，变了。 并没有贴着，而是隔开了，就好像被谁动过一般。 姚玥玥也说不清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住民宿的时候看霍不丢那般谨慎，她也多了防备心。 「没有。」霍怡馨的回答，让她更加不安了。 「我感觉有人进来过。」姚玥玥说完，将自己的发现告知霍怡馨。 「我本来不怕的，你这样一说，瘆得慌。」霍怡馨咽了咽口水，将原本要从行李箱中拿出来的衣物又塞了回去。 「要不，要不我们去她们房间挤挤？」已经关好的门窗，拉上的帘子，几乎密闭的空间，在心有疑虑时，并不能给到足够的安全感。 霍怡馨觉得，人多才是真的安全感。 尤其是瞥见姚玥玥，时不时扫一眼床底下三十厘米的缝隙，她思绪更乱了。 「我觉得你出的主意很好。」姚玥玥忙不迭点头。 两人动作迅速，立刻把自己的一应物品收拾齐全，取出房卡，关上房门，来到313外。 此刻的霍不丢正在浴室，水流哗啦啦地响，她根本听不到敲门声。 许念儿在进门处吹头髮，倒是听得很清楚。 「谁啊？」大晚上有人敲门，必须问明来人是谁。 「念儿，是我。」霍怡馨回。 「还有我。」姚玥玥回。 小伙伴的声音，当然是一听就能听出来的。
第392页 靠在床上的赖霜叶也听见了，她从被窝里爬出来，挪到床尾探个头看情况。 「收留下我们吧。」门一开，霍怡馨和姚玥玥提着大包小包进来，口中说。 许念儿被逗笑了：「怎么回事？我没意见。」 「我也没有。」赖霜叶坐在床尾说。 「很好，全票通过。」霍怡馨放下东西，拍了拍手。 「丢丢在洗澡。」 「不说话就是默认。」姚玥玥回。 霍不丢：？？？ 等霍不丢出来，发现房间里多了两人，笑着问什么情况。 姚玥玥又把自己的怀疑说了一遍。 「不排除这个可能。」霍不丢若有所思。「这家酒店确实没网上说得那么靠谱，你们今晚就跟我们挤挤好了。」 「嗯嗯，我们就是这么打算的。只是......」姚玥玥欲言又止，眼神游移不定。 「怎么了？」霍不丢问。 「丢丢，这房间里到处你都检查了吗？」 「检查了。」 「什么时候检查的？」 「下午入住时。」 「那你再检查一遍。」 霍不丢用毛巾擦头髮的手一顿，哭笑不得：「行。」 「你先打开门口那柜子看看。」 柜门是推拉式的，霍不丢轻轻一拨就开了：「没其它的，只有两件浴袍。」 姚玥玥松了一口气：「这两张床床底下也看看。」 刚她们打算将两床合併到一起，等退房再恢復原样，但怕床底下有可怕的东西。 没人敢低头去查看，只能等霍不丢出来。 霍不丢照办，还拿着手机照了照：「没。」 「我总觉得窗帘后面也能藏人。」 当开始怀疑一件事，被恐惧包围之际，寻常的物件，都可能是隐患。 霍不丢走过去拉了两下帘子，并无异样。 姚玥玥终于安心下来。「是我想多了。」 「出门在外，再警惕都不为过。」霍不丢安抚道。 「嗯嗯，那你吹头髮吧，我们把这两床挪到一起，不然晚上睡不下。」 「一起。」 等霍怡馨和姚玥玥也洗完吹干头髮，五人躺在一块，已经快到十二点了。 「今晚谁也不能聊天，任务就一个，睡觉。」许念儿说。 回想起之前和霍怡馨、赖霜叶同住一屋，三人夜话到凌晨三点，最后实在扛不住困意，才睡了过去。 而今晚这架势，也可能是不眠之夜。熬夜会变丑的，不好。 其他四人瓮声嗯了一句。 但是，约定是约定，事实是事实。 已经不清楚是谁起的话头了，等霍不丢拿过手机一瞧时间，凌晨两点。 「我们明天要去爬山诶，再不睡就爬不动了。」 「嗯，睡吧睡吧。」 「不能聊了。」 「嗯，我都困了。」 「可是我一点都不困。」 「我也是，越聊越嗨！」 ...... 半小时后。 房间里还有说话声。 先前说困了的那位，接的茬最多。 就在余下几人真正下定决定要睡时，两个男人出现在走廊，目标明确地往312房间走来。 二人在房门外站定，侧耳倾听里头是否有声响，发现很安静后，两人露出诡异的笑容。 下一刻，从兜里掏出一张房卡。 滴的一声响后，他们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 与此同时，闭上眸子准备入睡的霍不丢，唰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因为，一直没有冒泡的金手指吭声了。 之所以没有提前预警，是因为众人洗漱，它在迴避。 霍不丢拿起床头柜处的手机，直接给当地派出所打了个报警电话。 还没有睡着的姚玥玥和赖霜叶，听到了霍不丢压低声音说的话，心跳如雷。 「丢丢，你刚说的是......」姚玥玥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她们房门滴的一声，开了。 竟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霍不丢脸色更难看了，只是黑暗中看不真切。 姚玥玥和赖霜叶险些尖叫出来，急忙摇醒霍怡馨和许念儿。 因为有人怕黑，进门的洗手间灯是亮着的。 轻轻推开房门的两人，看到有光有些犹豫了。 但等了一会，没听到其它响动，猜出是女生故意留一盏灯方便起夜。 他们还是继续推门，想要往里进。 就在他们刚露出半个脑袋往里面瞧时，霍不丢一脚踹门。 大门砸脑袋，脑袋磕门框，砰地一声响。 来不及缩头的二人直接被门夹了，小心推门的右手，也被折了一下。 「啊！」疼痛导致他们尖叫出声，习惯性抬起右手想要摸头，才意识到它也伤着了。 门遇阻回弹，什么都没来不及看见的两噁心男，连忙将脑袋往后缩，身子往后躲，想要尽快离开。 说时迟那时快，霍不丢拉开门后，看到的就是一胖一瘦的两个男人。 很陌生的面孔，走廊的灯依旧亮着，周遭却犹如死寂一般。 「丢丢，别出去！」房内传来好几声急切的唿唤，紧接着亮起灯。 见门后只是个女孩，身后又没其他人。 受了伤，刚想逃之夭夭的二人又起了邪念，脚步微顿。
第393页 有些恶意，肉眼可见。 霍不丢轻蔑地看着两个渣滓，视线扫过监控摄像头。 胆子大？还是靠山硬？ 「还等什么，赶紧上啊！」胖子肩膀被拍了一下，他勐然回过神来，直接朝霍不丢冲来，瘦高个紧随其后。 此举正中霍不丢下怀，她想知道是自己拳头硬，还是对方骨头硬。 屋里的几个女生，看到霍不丢出去直面变态，忙拿着柜子里衣架跑了出来。 走到门口，发现似乎用不上她们。 霍不丢一个迴旋踢，直接将瘦子打得晕头转向。 胖子下盘稳，手上力气大。 霍不丢差点被扯住，干脆折了他的手，而后拳拳到肉。 瘦高个见势不妙，想要弃胖子不顾。 霍不丢直接踹向后者腿弯，任其跪倒在地。 无需言语，姚玥玥四人趁机上前，用带着不锈钢夹的衣架，使劲往他身上抡。 瘦子没跑两步，就听胖子嗷嗷直叫，一扭头看就见霍不丢已经追上前，他抬手欲挡，直接被对方擒住，天旋地转后被撂倒在地。 霍不丢抬脚就朝他下三路去，疼得瘦子弓起身子痉挛，一句话都说不出。 另一边的胖子，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哪哪都痛。连连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房卡哪里来的？」霍不丢问。 二人均不作回应。霍不丢冷笑，天真，以为不说就可以瞒天过海？ 她可算知道为什么这家酒店生意如此萧条了，一丘之貉！ 将两人踹到一堆，霍不丢敲响314的房间门。 虽然没霍朝斌三人什么事，但是，如果现在不叫醒他们，明天肯定有人要生气。 此外，霍不丢觉得，出门在外，男生也可能会遇到危险。 亲眼看到发生这种恶劣事件，才能铭记于心，时刻牢记，保护好自己。 被吵醒的霍朝斌，忍不住嘟囔起来：「这么快就天亮了？」 拿过手机一看，才两点四十六，谁大晚上敲门啊？有病吧？ 另两个也悠悠转醒，但是不想动。 果然，霍朝斌不情不愿掀开被子下地，踢踏着拖鞋走到门边，依稀听到外头传来霍不丢的说话声。 霍朝斌吓了一跳，不会是遇上什么事了？ 心里这般想着，手上动作迅速。「丢丢，怎么了？」这会的他，哪里还是刚才睡眼惺忪的模样。 怎么楼下还有警察？ 「他们大半夜开了我们房门，图谋不轨。」单是扫蹲在地上的两人一下，霍不丢就觉得眼睛脏了。 「什么！你没事吧？她们没事吧？」霍朝斌刚问完。 廖鑫源和罗子新就沖了出来：「什么情况？」 霍不丢复述了一遍，姚玥玥四人从旁补充。 「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有没有受伤？」得知霍不丢直面歹徒、与其搏斗，霍朝斌一阵后怕。 霍不丢摇头，回应：「没事。」 两名警察在工作人员带路下，很快抵达现场。 得知眼前两个垃圾，半夜熘进了她们房间，霍朝斌三人握紧了拳头，恨不得直接打死他们。 怎么会有这么噁心龌龊的人？ 等等，他们怎么知道她们住哪间房？ 民警正好开口询问两位嫌疑人。 胖子好似还沉浸在被殴打的痛苦世界，一言不发，头也没抬。 瘦子大声喊冤。 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是走错房间，便挨了一顿打，让民警给他做主，说自己要去验伤。 姚玥玥几人气笑了。 之前还一直喊自己错了、求放过的人，这下子就变成了受害者？ 工作人员开口证实，一胖一瘦二人确实是酒店客人，不过房间在五楼。 民警听到这话，看向报警人霍不丢。 霍不丢双手环抱于胸前，靠在房门框处，闻言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待察觉到民警的视线，她很肯定地说：「他们在撒谎！」 民警：「哦？为什么这么说？」 「调监控查一下就知道了。」霍不丢回。 工作人员面露难色：「我们酒店这一层监控坏了，还没来得及维修。」 「是吗？好巧。」霍不丢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那看他们聊天记录吧。」霍不丢又落下一记重锤。 「你们警察也不能随便查人手机，这是侵犯我的隐私！」心虚的瘦子连忙捂住裤兜，振振有词道。 「就是，不带这么冤枉人的！」胖子总算反应过来，开始以受害者自居。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霍不丢懒得跟他们周旋，直接走近胖子。 「你，你要干什么？警察叔叔快救我，她又要打人了。」胖子想要往后缩，却退无可退。 民警抬手拦住她：「不能动手。」 「也是，脏了我的手。」霍不丢嗤了一声，后退半步道：「你们自己拿吧，他兜里是酒店的万能卡，不是说自己是走错房间了吗？那卡哪里来的？」 说完，转向女工作人员：「你不是说，只有酒店经理才有吗？不会乱给房客吗？」 女子开始支支吾吾起来：「这，我，我不知道。」 「没关系，慢慢编。」 两位民警也没犹豫，直接从胖子兜里取出房卡。 瘦子又开始狡辩，说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什么万能卡，那就是他的房卡。
第394页 民警没信他鬼话，一边去试刷空房间，一边向工作人员求证。 听到滴滴开门时，工作人员攥紧两只手，指甲几乎嵌入肉里，垂着头说，可能是她给办理入住时，弄错了权限。 姚玥玥和霍怡馨定定地注视着她：为什么同样一个人，变化会这么大呢？ 霍不丢挑眉，她在思考。 如果以后自己出警，遇到这种巧舌如簧的嫌疑人，该怎么做？ 双方各执一词，两民警情感上是偏向霍不丢等人说辞，但理智上需要客观了解清楚情况。 最后，差不多折腾到四点才结束。 在场不管谁，都有打哈欠。 第二天，是在补觉中度过的。 原定的爬山计划，推迟。 很快，警方的处理结果出来了，对两男子作出行政拘留五日的行政处罚。 酒店负责人前来道歉，表示退原价房费以作补偿。 至于值夜班的女工作人员，为什么会有包庇嫌疑人的举动，出发点当然是利字打头。 为了维护酒店、经理声誉，还有自身的失职。 因为，胖瘦男子是酒店的长住户，和经理是称兄道弟的朋友，不止一次借用过他的万能房卡。 这天也是如此。 两男子夜入女生们两房间，既是一时兴起，也是蓄谋已久。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于这一结果，霍不丢并不意外。 小伙伴们在一旁义愤填膺的说着，她搀着下巴思索着终结之道。 「才五天，太轻了。最少也应该五年啊！」 「只是拘留？就关一关而已？应该将那两人五马分尸、凌迟处死！」 「真希望有报应啊！老天爷开开眼，不是说恶有恶报吗？一定要立刻马上多多报！」 「退房费，退房费，我们要的是这点钱吗？要得是安全放心！」 「真是的，因为破酒店，这地方我都待不下去了！」 ...... 最后他们直接换了处地界爬山。 祖国大好河山，爬哪不是爬？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出来玩，最重要的是开心。 服刑完毕的两人出来那一日，是个大晴天。 上午十点的太阳有些刺眼，他们抬手挡住，并没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而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如此。 有的人，知错能改。 有的人，变本加厉。 前者，可以饶恕。后者，报应不爽。 尤其是，在他们又生出邪恶念头的时候。 「啊啊啊！救命啊！」活人能被尿憋醒吗？胖子想说，真的能。 一觉醒来，走进厕所想要方便的男人，发现自己□□凭空消失了，喊叫声破空传出。 睡另一张床的瘦高个，问都不问一声，直接侧身背对，捞了个枕头死死捂住耳朵。 「我，我，我......」 胖子冲出厕所，又惊又恐又怒，想要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利索，精神都有些错乱起来。 实在是太让人接受不了了，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出现了幻觉。 要不就是还在做梦，两腿发软来到床边，他颤抖着手扯着瘦子的被子。 想要让他帮自己看看。 对方一动不动，根本就不想理会。 胖子张着嘴却发不出声，想要方便也不得其法，整个人越发焦躁不安。 竟然扇起了自己耳光。 「你有病啊！」枕头并不能完全隔绝噪音，瘦子忍无可忍直接斥了一句。 扭头一看，还真是病得不起。 就在他要骂突然脱裤子的对方一声变态时，瞳孔勐地一缩。 「你刚不会是在里面，把自己阉了吧？」瘦子难以置信道。 就在他还要继续嘲笑对方之际，发现自己好像也不对劲。 被子盖住的手往下一摸，瘦子直接从床上跳起，鞋都没穿，直接跑进厕所，下一秒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约莫已经猜出了答案的胖子，心中竟然生出不合时宜的庆幸：原来不止我一个。 随后二人来到医院检查，资深专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疑难杂症？ 他们俩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最后，还是给动了手术，至少能方便了。 每每又生出恶念时，又得再受一次开刀的罪。 久而久之，也就摸索出经验了，清心寡欲与人为善方得安生。 考虑到如此惩罚，实在不堪入耳。 在霍不丢询问具体情况时，金手指并未明说，只让她安心做任务。 刚要回火车上座位的霍不丢，突然愣住了。 做任务？什么任务？ 作者有话说： 霍不丢：叔叔，能不能让他们这种人再也没法作恶？ 金手指：能。 霍不丢：我要兑现，再多功德值都可以。 金手指：没问题。 第104章 噁心 ◎他们真该死◎ 「不都放暑假了吗？什么时候下来？」秦妍欣发消息问自己双胞胎妹妹。 秦妍欣毕业后, 直接来到父母工作二十多年的城市就业。 现在已经是进入社会的第四年，熬着熬着就当了个小领导，工作双休, 待遇还行，已经有定居在此的打算。 虽然没多少存款。 父母、长姐都在外地, 毕业后回老家工作，已经结婚生娃的秦妍婷, 在自己生的龙凤胎能跑能跳后, 就一直想趁着暑假和家人团聚一波，过年时还提了嘴。
第395页 所以，秦妍欣才有此一问。 秦妍婷秒回：「能约到车的话，明天就来。」 「这么难约吗？顺风车挺多的啊？」 「确实很多，但好几个说要收高速费。要高速费我就不坐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不养儿不知父母恩。秦妍婷自打结婚有了小孩, 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因为养小孩子太费钱了，什么都得双份。她是捨不得出高速费，明明可以省下来的。 「我之前坐的顺风车, 都不用出高速费, 怎么现在就要了？我帮你约。」秦妍欣说完, 打开手机软体，开始下单。 「好。但是, 车费我自己出, 不要你给钱。」 秦妍婷不想花秦妍婷钱。 因为姐姐给自己的已经够多了。 她又不打算成家，得多攒钱给自己个保障。 「ok。」无需多问, 秦妍欣清楚她的想法。 很快, 订单被人接了。 待司机来电沟通, 对方表示算是包车, 只接她这一单，还是要乘客出两百高速费。 秦妍欣思索片刻，答应下来。 日子无趣，她实在太想早点见到两个小傢伙了。 并和司机约定，高速费自己另外给，不要告诉乘车人。 司机应允。 随后，秦妍欣告诉秦妍婷，顺风车明天早上十点，会到她婆家门口来接，只载她们三人，没有其他乘客。 「要出高速费吗？」秦妍婷问。 「不用。」秦妍欣回。 「怎么我约的都要收啊？姐，你怎么办到的，好厉害。」 「不知道。」秦妍欣装傻。 第二天，下午两点多，秦妍婷和两小傢伙顺利抵达。 在附近上班的秦母，特地请假来接，把三人带回住处。「快进来吧，不用换鞋。」 一进门，两个小傢伙目露惊讶，捂嘴乐道：「妈妈，我们是来了小房子里吗？」 比之老家百来米三层楼房，出租屋小的可怜，各种家居用品都会选择尺寸小的那种。 比如说冰箱，约莫是自家冰箱的三分之一高，小傢伙轻易能够着顶。 在二人眼中，不知道什么是条件简陋，只觉得很有趣。就像为他们量身打造的城堡一般。 秦母笑得不行。 「是啊，这里很小，委屈我两个宝贝了。」 「老婆婆，我能不能进你家？」因为聚少离多，两个三岁不到的小孩，根本记不住秦母是外婆，上了楼的功夫，喊成了老婆婆。 秦母笑容一僵。 「是外婆，要叫外婆。」秦妍婷晃动两孩子的手提醒。 「外婆，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可以，快进来，给你们开空调。」 「谢谢外婆。」小不点奶声奶气道。 一进门，秦妍婷发现，到处都放满了东西，还有一大堆吃的喝的，一看就是给她们准备的。 只请了两小时假的秦母，嘱咐了几句，就去上班了。 秦妍欣上班的地方挺远的，地铁通勤六十分钟，高峰期限流就得多耽搁半小时。 得知秦妍婷她们到了后，就一直盼着早点下班，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玩小孩！ 龙凤胎兄妹很可爱，哥哥总装酷，妹妹喜撒娇。 公司下班时间18点，秦妍欣归心似箭。 五点四十五分，她就收拾好了所有东西，数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提前关机，到点拎包打卡下班。 步行十分钟来到地铁站，挤上车后才觉得踏实了。 打开外卖软体，直接点了炸鸡、薯条、奶茶，地址是地铁出站口。 一出站直奔家去。 用钥匙拿开门，凉意扑面而来，满血復活。 房间里玩着的母子三人，听到动静探出头来。 「我回来啦！」 秦妍婷带着一分诧异：「姐，你不是说平时都得七点半到家吗？今天怎么这么早？你还去买奶茶？」 两个小傢伙眨了眨眼，看了看桌上散发着香味的食物，又扫了一眼秦妍欣。 怎么有两个妈妈？ 「没在路上磨蹭就快一点。」秦妍欣回答完她的问题，随手放下包，走近两个小傢伙：「又把我忘了？我就知道！」 两兄妹求助般朝正在拆外卖的秦妍婷靠拢。「干嘛？你大姨也不认识了？叫大姨。」 「大姨。」两兄妹异口同声说完，又赖在秦妍婷身边，对秦妍欣仍有防备之心。 「哎。」秦妍欣看到二人这样，挑了挑眉。 等尝了尝薯条，再沾了点番茄酱后，两个小傢伙打开了新世界大门，对带它们回来的秦妍欣多了亲近之意。 「好不好吃？」秦妍欣问。 「好吃。」两兄妹回。 「大姨对你们好不好？」秦妍欣问。 「好。」两兄妹回。 「亲一口。」秦妍欣说。 两兄妹捏着根薯条嚼，徵求秦妍婷的意见，见妈妈只是笑了笑 。 二人便朝秦妍欣走来，想要赏她一吻。 还没等其靠近，秦妍欣按住了二人：「算了，不用了。你们刚吃了东西，别沾我一脸油。」 两兄妹：？？？ 孩子妈秦妍婷：…… 不知是吃人嘴软，还是怎么回事，晚上两兄妹就开始黏秦妍欣了。 大姨长大姨短。
第396页 「哎，能不能叫小姨，大姨实在显老。」秦妍欣感嘆。 「那没办法，谁让你要当姐姐？」秦妍婷躺在床上，翘着腿一点一点，轻松惬意极了。 在老家，孩子基本上都是她一个人带，忙活工作之余还得盯着娃，累得够呛。 来到这里后，她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 饭菜不用做，等吃就好，妈妈的味道。 孩子不用管，玩自己的，姐姐会照料。 「妈，你为什么不先生秦妍婷呀？我一点都不想当姐姐。」秦妍欣朝外间的秦母喊道。 「这我也没办法诶？」秦母摇头失笑。 一家人有说有笑，一夜无眠。 第二天，周六。 秦母在工厂上班，特地请了假，跟着一块去市中心看看。 虽然在这个城市打了二十多年工，但很多地方她都没去过，很多东西也没有尝过。 考虑到孩子，先去的动物园，两孩子开心坏了，都捨不得走。 快一点才离开，这时候的天实在太热了。 秦妍欣直接带几人就近下到地下商城。 刚坐扶梯下来，闷热感一扫而空，越往里走，越是凉爽。 很热闹，到处都是商铺和人。 两小傢伙看到什么都好奇，要不是秦妍婷知道二人的性子，紧紧拉住他们的手，怕是早就跑没影了。 寻到一处餐厅填饱肚子后，看时间还早，三大两小决定四下逛逛，傍晚去乘船游江。 孩子说累了，正中两大柱子和连栏边上的位置都有人，好几个躺着睡大觉的，八成是来蹭空调的。 秦妍欣提议进一旁书吧休息会。 进门就是桌椅，秦妍欣让几人先坐，她去吧檯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不用算我的份，我还很饱。」书吧里很安静，秦母说话声很轻。 「嗯嗯，我先看看。」不保证哦。秦妍欣知道老妈捨不得钱。 市中心物价太高了，随便吃顿饭就三百往上。 而这顿饭钱，抵得上她半月的饭菜钱了。 省吃俭用惯了，看到别人花钱都忍不住心疼。尤其是，当这个人还是她上下班通勤两小时的女儿。 虽然才吃完没多久，但难得出来一趟，肯定要体验个够呀。 她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起来蛮有意思的。 秦妍欣往吧檯去，秦妍婷四人找了空位坐下。 与此同时。 一个腋下夹着编织袋的中年男人，也推开了书吧门，径直往秦妍婷四人方向走来。 秦母看到有陌生男子靠近，下意识将身边的小萝蔔头，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秦妍婷背对着来人，直到对方走近站定开口，她才发现。 「你好，我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可以给我点钱吗？」 男人毫不遮掩自己的目标，脸上不见难为情，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讨钱了。 听到对方说自己连饭都吃不起，秦妍婷有些怀疑。 「你说的是真话吗？」看起来不像。 但对方能开这个口，想必是真遇上难处了。 年龄看着和秦父差不多大，秦妍婷不由地心软了一分。 「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我真的没钱吃饭。不然也不会伸手要，我给你跪下了。」 见她怀疑，男人的目光扫过两个盯着自己瞧的小孩，又落在秦妍婷身上。 根据他的经验，带着孩子的妈妈，是最容易松口的，也是最好下手的。 听到对方要跪，秦妍婷连忙摆手拒绝：「不，不用了。但我没有零钱……」 说着取过压在后背的布包，从内衬口袋掏了掏，只有一张百元大钞。 还真是有点捨不得诶。 男人似乎看出了这一点，开始鞠躬道谢。 已经到了这一步，秦妍婷也只能「忍痛割爱」了，将手从包里抽出，捏着一张纸币就要递给他。 目的达成，男人咧着嘴伸手。 离开一会的秦妍欣，直接小跑过来一把按住了秦妍婷的手。 随即快速从她手里抽走钞票，塞进自己口袋后说： 「不行，这一百是我的，你不能拿我的钱做好人，顶多给二十。」 抢过不忘给出解释。 好手好脚的，偏偏要乞讨，还这么理直气壮，她也是开了眼。 可妹妹已经承诺了，那她也不好一分钱都不给，直接取下手机壳，从里面掏出备用的纸币递给男人。 拿着编织袋的中年男人，脸一沉，面露不悦，明显是在怪她坏了自己的好事。 视线从递过来的二十块钱，转移到秦妍欣身上时，还多了不易察觉的邪念。 下一刻，他还是接了钱，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秦妍欣翻了个白眼，这种人给二十都浪费了。 还不如送给每天在地下通道吹葫芦丝的老爷爷。 等人出了书吧，秦妍欣拉了张椅子坐下，就控制着音量说秦妍婷：「你自己都没多少钱，可怜别人那么多干吗？他那种人一看就是游手好闲的，又没缺胳膊断腿根本没必要搭理！」 秦妍婷笑着安抚道：「姐，其实我知道，之前在老家遇到同样的情况，没想到来了这也有。他都走过来了，那样说了，不给我都不好意思。」 秦妍欣抬起右手，用食指戳乐戳她脑门：「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花自己身上几块钱就嫌多，给外人倒是大方，蠢！」
第397页 秦母也是这般认为的，便没有阻止大女儿说小女儿。 秦妍婷是秦母的翻版，从孩子出生后就为了孩子活，甭管以前多么爱打扮，有了娃后就好像丢了自己。 现在身上穿的衣服，还是三年前买的。 当然，如果手头宽裕，她们也不会如此。 可偏偏就不是。 秦家普普通通，秦父又不太靠谱，秦妍婷嫁的那户，也没差。 夫妻俩没有父母帮衬。 因为公婆赚的钱只用于老口子开销，不会管儿孙辈。 就像他们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一样，等儿女结婚了，任务就完成了。 两人完美付诸实践，就连搭把手照顾其中一个孩子都说不方便，偶尔兴致来了，照顾了两天就说自己腰酸腿疼，反正各种毛病就出来了。 当儿媳妇的秦妍婷，只能咬牙一个人拉拔两个孩子。 箇中滋味，可想而知。 秦妍婷只能请阿姨帮忙，小镇上的阿姨要价不高，但对工资同样不高的秦妍婷来说，经济压力这块就很大了。 每月工资一发，一半归了阿姨，剩下一半孩子生活用品、逢年过节孝敬长辈、还债......怎么说呢，她看到同事吃零食馋得流口水，都捨不得花钱买。 她嫁的那位，在县城工作，收入很不稳定。 简单来说，约等于无。 为了所谓爱情，进入婚姻坟墓。 儿女双全、日子清苦，秦妍欣更加没有结婚的打算。 这是局外人秦妍欣看到、感受到的。 当局者秦妍婷自己如何想，就不得而知了。 「妈，姐姐骂我蠢！」秦妍婷反驳不过，只能请求外援。 秦母会意：「妍欣，不能说你妹妹蠢，她很聪明的。」 秦妍欣撇了撇嘴：笨死了！被男人骗得团团转，脑子是在谈恋爱时就被吃掉了吧？ 看到点餐檯上显示屏上餐号，她直接离开去取。 「给你点的核桃露，补脑。」回来后，将其中一杯饮品放在秦妍婷跟前，她故意说。 「妈！」有妈在的地方，只需要告状就好了。 「我没说错啊，不都说核桃补脑吗？」在秦母帮她说话前，秦妍欣一脸无辜道。 「你姐说得没错，核桃确实有补脑的作用。」秦母似乎没听出秦妍欣的言外之意，反倒是解释了一句。 秦妍婷偷偷瞪了秦妍欣一眼：哼！ 不要看现在自己当妈了，但从小到大在姐姐的「威逼利诱」下，秦妍婷还是不敢与其正面交锋的。 「大姨，好吃。」吃了一口草莓小蛋糕的大儿子，眼睛亮晶晶。 「大姨，你最好了，我好爱你。」嘴甜的小女儿也倒戈了。 秦妍婷：我就知道，我姐最擅长用糖衣炮弹俘获人心。嗷呜，这里的蛋糕还挺好吃！ 秦母也慢慢品尝着自己跟前那份，看着自己的儿孙辈，突然觉得很幸福。 就算大女儿不结婚，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过得开心快乐就好了。 此刻的她们，根本就没发现，透明的门窗外，不怀好意的视线一道接一道。 通常，大家都认为人多的地方很安全。 可还有一句话，叫法不责众。总有人为了一己私慾，铤而走险，伤害旁人。 书吧内。 吃饱喝足，自然要去方便一下。 秦妍欣留在原位，看顾着桌上没用完的吃食、椅子上的背包。 秦母、秦妍婷则带着两孩子去了洗手间。 等她们离开，只有秦妍欣一个人在书吧时，先前讨要钱财的男人又进来了。 平日上班习惯了午睡，今天出来一天都没能眯一会。 秦妍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突然，椅子被人踹了一脚，微微睁开眼视线范围无人。 她只当是谁不注意，慢慢又闭上眼。 下一刻，椅子又被踢了。 秦妍欣有些不耐地回头一看，身后站了个人，她一惊忙起身退到旁边。 男人看到她这样子，竟然笑了，不是礼貌性打招唿的笑，而是恶作剧得逞后的那种笑容。 秦妍欣眉头一皱，这是又想做什么？ 对方不说话，她直接就问了，懒得多花一秒钟，在不值得的人身上：「你干吗？」 男人挑眉，作出挑衅的动作。 秦妍欣不想与其纠缠，这是遇到疯子了吗？ 朝着工作人员所在方向招手，待其过来：「你好，这人莫名其妙来打扰我，麻烦你们处理一下。」 工作人员试图拦住男人，对方越过他，直接朝桌上的东西吐口水。 秦妍欣：！！！ 她目露嫌恶，直接拎起椅子上的包，换了个位置。 见对方还想上前，秦妍欣直接拿出手机，按下了110：「你再过来，我报警了。」 听到报警，男人还真不纠缠了，又走了出去。但这次他没消失，而是站在门口，紧紧盯着秦妍欣。 谁被盯着不害怕啊？ 秦妍欣也不例外，她本来就觉得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何况刚才突然发疯。 等会秦母她们四人就要从洗手间回来了，经过门口对方会不会伤害孩子？她不敢赌。 想到这，秦妍欣待不住了。 背起秦妍婷的包，故作淡定地无视男人，打开玻璃门，直接离开。
第398页 先前好似精神不正常的男子，这会倒是没有跟上来，只是转身目送她绕过圆柱休息区，往左前方走去。 秦妍欣想要确认男人，有没有继续跟着自己。 转身一看，发现视线被几个人高马大的陌生男人遮挡。 方才还坐满人的休息区、空旷的通行道，此刻调转过来，变成空旷的休息区，人多的通行道。 而，就在她发现秦妍婷四人身影时的那一瞬，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视野越来越窄。 下一刻被高出自己二三十厘米的男人们完全挡住了，原先坐、躺在各处休息区的他们，正朝自己聚拢。 秦妍欣哆嗦地打开手机，想要报警。 突然被打落在地，她刚蹲下身去捡，黑压压的人群进一步靠进，遮住了头顶光亮。 她想要唿喊，口鼻被捂，眼前一黑。 「他们围在那里干吗？」 此处的异样，吸引了不少路人注意，就连秦妍婷和秦母都看了过来。 此刻的她们，并不知晓秦妍欣被围困其中。 回到书吧的秦妍婷，发现包和秦妍欣都不在了、桌子也被清理干净，忙拨打电话。 「关机了？」她惊讶地看向秦母。 明明秦妍欣之前聊天还说，今天一直没怎么玩手机，电量还有80%。 怎么会关机？怎么能关机？关机了怎么找人啊？ 找到工作人员一问，对方只说秦妍欣背着包出去了，至于其它没有留意。 原定要去乘船游江的计划，因为秦妍欣无故消失取消。 来时，有秦妍欣带着，无论是坐公交还是坐地铁，只需要上下车就好了。 回程，秦妍婷人生地不熟，秦母一问三不知，两个大人两个小孩晕头转向的。 好不容易回到家，发现秦妍欣并没有回来，两人这才慌了神。 秦妍婷打电话询问秦父，也没有消息。 「妈，我觉得不对劲。我姐她绝对不会丢下我们不管，肯定是出事了！」 「怎么会出事？我们就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她就不见了。」秦母愣愣地看着她，完全接受不了这个可能。 「她肯定是背着包来找我们了。但是......」 就在此时，秦妍婷脑海中，闪过她们刚出洗手间看到的一幕。 二十多个男人莫名围成团，嘴里还念念有词，似乎在遮掩什么，究竟是在遮掩什么？ 她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想。 「不行，一定要报警。」看到她激动不已，原本自顾自玩闹的两兄妹，黏了上来。 「走开，不要吵！」秦妍婷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情管他们。 「妈妈？」两孩子不懂为什么，委屈巴巴地看着她，问：「大姨呢？」 要是大姨在，肯定又有好吃的，还会陪玩游戏。 秦妍婷险些泪崩，努力克制着情绪，打了报警电话。 没有得到回覆的二人，开始在屋里寻找秦妍欣。 秦母在家看孩子，秦妍婷直接打的去到下午事发地。距就近派出所调查监控发现，确实如她所料，秦妍欣消失在人群中。 明明从书吧出来还好好的，一直在监控看得到的地方，可在周围或坐或躺的男人起身行走后，一米六的秦妍欣消失不见。 秦妍婷很肯定，秦妍欣绝对是被这些人带走了。 民警也认为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将时常游荡在此的男人们，带回局里审问时，众人矢口否认。 纷纷表示自己并不认识秦妍欣，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 离开地下商城时，都是空着手的。 这与民警在监控上看到的情况，确实一致。 秦妍婷不死心，请求再让她仔仔细细看一遍监控。 这一回，她在监控画面左下角，看到了半张脸，那是当初向她要钱男人的脸。 在秦妍欣淹没在人群中时，男人的嘴角浮现诡异的弧度。 秦妍婷当即把这个发现告知民警，先前只注意秦妍欣消失所在的民警，当即将查了下关于这个中年男人的监控画面。 发现在秦妍欣离开监控画面后，男人扛着个编织袋离开。 目测，里面装着不少东西。 「不对，不对劲，警察同志，他绝对有问题。 我一开始见他，是在书吧，他向我要钱说自己没吃饭，我当时没零钱，就拿了张一百的，之后我姐过来，将一百换成二十给了他，他还有些不开心。 那时候，他腋下夹着的编织袋里什么都没有，是空的！」 听到秦妍婷如此说，民警当即去到书吧调查，这才发现工作人员隐瞒了事实。 原来秦妍婷四人离开那段时间，男人还与秦妍欣有过争执。 之后还一直站在门口盯着对方，秦妍欣恐怕是意识到书吧并不安全，害怕他有过激行为，便想要离开，找秦妍婷四人会合。 却不料，隔着人墙错过了。 秦妍婷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事，她就很后悔，捂着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开始自己就不应该搭理那个男人，不然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知人知面不知心，好心不一定有好报。 她不停哀求民警将秦妍欣找回来，一定要快！ 如果真发生什么事...... 秦妍欣这边。 一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编织袋里。
第399页 手脚还被捆住了，嘴上被胶带缠绕了一圈。 果然，她最后一刻打心底里涌起的恐惧，验证了。 眼泪不受控地落下，和着汗水不停冒出。 她想控制自己的害怕、无助，但是并没有什么用。 耳边除了风扇叶转动的声响，听不到其它动静，她使劲挣扎挪动着身体，也好像无济于事。 墙角编织袋发出的异响，吵醒了累得不想动弹，睡过去的中年男人。 躺在蓆子上的他睁开一条缝，心下讥笑，这要是能挣脱，算自己输！ 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很快，唿噜声传出。 努力脱困的秦妍欣心一沉，男人？还是老男人？ 所以，她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下被拐卖了？ 三小时后，男人才悠悠转醒，坐起扯了下在汗水浸透后，贴着背的衣服。 茫然了几息，走到墙角，对着编织袋踹了一脚。 「没死吧？」死了就亏大了。这么热的天，很有可能闷死。 「唔唔唔。」放开我！ 看到袋子又动了起来，他舔了舔腮帮子：呵，贱人命大。 封住的口被拉开，秦妍欣抬眼一看，瞳孔一缩，是他！ 环顾屋内环境，八张铁架子床，集体宿舍？ 所以，那些堵住自己的男人，也会出现在这里？ 秦妍欣将身子蜷缩在一块，她不敢想自己会遭遇什么。 极端的恐惧之下，让她几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被提熘到厕所后，还是失神状态。 「竟然馊了，赶紧洗干净，老子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该死的，女人身上的味道，就像大热天沤过了的垃圾场，那味道，隔着十米远都忍不住捂鼻躲远。 秦妍欣听到这句话，勐然回过神来。 是不是自己够臭，就能安全逃过一劫？ 男人好像看穿了她的想法，回屋在床底下找了根废管子。 将一边对上水龙头，左手捏住另一头，右手拧开阀门，直接对准秦妍欣开沖。 水管被暴晒过，水温带着热气，从头淋到脚，冲散了秦妍欣的侥倖。 在他这边疯狂沖刷时，宿舍门被打开门。 「老三，那女人呢？你可不能吃独食，说好了等我们一起的。」 故意在事成之后，留在原处游荡许久才走，就是要制造不在场证明，果然骗过了警察。 这还是他们看电视学会的词。 「老三？」另一个男人视线扫了一圈，没发现两人身影，也没有得到应答。 他疑惑地开始寻找。 「怎么回事？人呢？不是先回来了吗？怎么不见了？」 「风扇还开着，人肯定回来了。就是不知......嗐，在厕所伺候人呢。」男人□□道，尤其是看到被打湿的秦妍欣，露在编织袋外的脖颈白嫩诱人得很。 「伺候你个大头鬼，这女人都臭了，老子从来没闻过这么噁心的味道。一打开袋，差点熏死我！」捏住水管不停沖刷秦妍欣领口的老三，没好气地瞪了几人一眼。 回来得真不是时候，打扰他干事。 「你不会是回来后，就把她闷在袋子里吧？那可是加厚过的编织袋。咦，光是想想，我就知道是什么味了。」说着，屏住唿吸连连后退。 另一人直接捂住鼻子：「臭，比老三的脚还臭！洗，确实得好好洗洗。」 此言一出，引得众人发笑。 很快，又有几人出现，像看玩具一样细细打量秦妍欣，期间还争抢水管的使用权。 被挤出来的老三斥道：「玩够了没？水费不要钱是吧？」 「一点水费而已，兄弟们每人出一块就够了。」 「做人不能这么小气。」 「呵呵！」 ...... 被调笑、嘲讽、侮辱的秦妍欣一动不动，像个蜷缩起来的木头人。厕所很窄，水流很大，缠住嘴巴的胶布松动，嘴角溢出的血缓缓流出。 该来的躲不掉。 最后她还是被拖回了屋子，就在以老三为首的男人想要行不轨之事时，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对劲。 突然就没有反应了，老三低头往下一看，怎么是一马平川？这...... 他连忙退出人群，同手同脚往厕所去。 其他人笑道：「老三还真给面子，关键时刻还让着我们。」 「对啊，真能忍，我早就忍不住了。」 「真别说，现在在我眼里，母猪都清秀了不少。」 「哈哈哈。」 可下一刻，老三从厕所里出来了，他跌跌撞撞往自己床位走去，整个人精神恍惚起来。 很快，也有人意识到自己不对劲。 拉扯秦妍欣的手越来越少。 他们一个个退去，一个个又出现。 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更是一个屁都不敢放，因为他们觉得这太屈辱了。 怎么会没了？ 怎么会突然消失？ 死里逃生的秦妍欣，疯狂拉扯好衣物，躲到角落里瑟瑟发抖。 她迫切地想要离开眼前这个鬼地方，目光落在那扇被反锁的绿漆门，恨不得立刻走过去拉开跑远。 可身子实在不听使唤，已经瘫软了，想站都站不起来了。 况且，她这么一行走，更有可能受伤。 连自救都难。
第400页 此刻的她没有发现男人们的变化。 最早发现异样的老三，咬咬牙，将藏在枕边破外套内里的五百块钱掏了出来，他要去医院，他现在就要去。 其他人怔怔地看着大门敞开，老三如一阵风般跑走，他们慢慢地将手放在出现问题的地方，还是一无所获。 视线不由交汇，脑子一片空白的男人们，默契看向对方下身，而后移开视线垂头。 其中一人，在看到披散着头髮蜷缩成团的秦妍欣后，喃喃道：「见鬼了？是见鬼了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 没有迟疑，他们都认为是这个缘故。 「在做梦，我们绝对在做梦。」 「梦醒了就没事了。」说完，扇了自己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在室内响起，秦妍欣透过散乱的头髮看了过来，见大门就这么大喇喇开着。 稍稍镇定下来的她，鼓励自己站起来、跑出去、不要怕！ 这般想着，她将手从紧抱着双膝，到撑在地面上，而后扶着掉灰的墙壁站了起来。 两腿仍旧不停抖动，但下一刻她也像离弦之箭，直接向门口冲去。 就在要成功的前一刻。 迎头撞上隔壁的男人们，他们本想来看热闹，没想到直接逮住了要跑的猎物。 「怎么回事？你们这一个个，当起唐僧来了？」 「好人你们来做，坏处我们来扛？」 「你们不是吧，十几人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别废话了，既然你们不上，就轮到我们了。」说完，男人拉拽着秦妍欣往隔壁屋走去。 挣扎的同时，秦妍欣发现什么都看不见，漆黑一片。 顿觉天旋地转。 被丢在床上的她，几近丧失求生欲，可还是在身体被触碰后，噁心到生理性抽搐，身子蜷缩起来，拼命踹向靠近的垃圾。 有用，但也很容易被按住。 终究还是动弹不得了，可接下来一个有一个辖制自己的人离开。 又开始陷入向先前那伙人一样的情况。 秦妍欣的身体和灵魂也在抽离中，一个向死，一个向生。 几度破碎融合，终究还是想到了自己的亲人，她不能放弃，她还有机会。 赤脚奔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路上，她没有方向，只知道往有光的地方去。 最后，终于看到了人群。 在路人眼中，突然有个女子衣衫不整的出现，像是根本找不到方向。 看着她失魂落魄，一妇人近前想要询问情况，吓得秦妍欣尖叫出声。 「不要碰我！」 在看到是女人后，她眼里闪过一丝愧意。 「放心，我不碰你。前面右转三百米有个派出所，你要是遇到什么是找警察帮忙。」 妇人见她足边都是血，走过的路上还有淡淡的血脚印，双腿、胳膊、脖颈依稀可见掐痕。 猜测应该是遭遇了什么，费劲心力才逃出来的。 实在做不到视而不见，可对方犹如惊弓之鸟。 她只能寄希望于警察了，希望能帮到眼前女子。 「谢谢。」秦妍欣理智尚存，泫然泪下。 落下两字后，朝妇人所说方向跑去。 此时此刻，好像只有那里，能给到她短暂的安全感。 夜里。秦妍婷接到消息，赶来派出所看到秦妍欣的时候，心脏勐地一抽。 鼻头酸涩，眼角顿时蓄满了泪水。 她紧紧抱住秦妍欣，嚎啕大哭起来：「姐，姐，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很快，民警给秦妍欣披上的外衣，已经被打湿了一大片。 秦母颤抖着手，看着秦妍欣手脚脖颈处的伤痕，心好像被刀子活生生剜掉了一块肉。 「妍，妍欣，我的女儿。」她同样语无伦次。 秦父还能强自按捺住悲痛之情，轻轻摸着险些要哭得背过气去的秦妍欣的头。 视线落在一旁民警身上：「警察同志，抓到那群畜生了吗？」 「我的同事们已经去抓了。」 便是他都没有料想到，秦妍欣竟然清楚记得自己逃生路线，把犯罪嫌疑人所在位置说出来。 为抓捕他们节省了大量时间。 如此优秀的一个女孩子，竟然会遇到这种事，嫌疑人实在可恨。 因为行动迅速、目标明确，很快就将犯罪团伙一共二十四人逮捕归案，前往医院的老三也没逃脱。 在要离开派出所前，秦妍婷问民警，他们会得到怎么样的处罚。 对方抿了抿嘴，重重嘆了口气，告知大概率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半到五年半不等。 听到这个答案，秦妍欣没有回头，离开暖光处，踏入夜色中。 一觉醒来，看到大姨又出现，两个小傢伙开心地围着她打转。 秦妍欣看着天真无邪的二人，眉眼弯成月牙状。 吃完早饭，秦妍婷说太热了，还是在家里待着好。 秦妍欣回屋的脚步微不可查地一顿。 随即给领导发消息辞职，又查了下自己存款，设置好定时转帐记录。 她给自己订了张机票，去一直想去的地方。 这些事情办好后。 领导回电挽留，秦妍欣挂断，表示她没法再去公司上班。 左不过没有工资罢了。 对方再次来电，秦妍欣没再理会。
第401页 她不可能向无关紧要的人自揭伤疤。 听到秦妍欣说要出去散散心，秦妍婷很是不安，说要陪着一起。 被秦妍欣拒绝，她只想一个人。 头顶烈日爬山，着实需要勇气和毅力。 即便知道会被晒伤，但为能凉快些，爬山的游客们还是漏出胳膊腿。 哪怕是穿了外套，也会在阴凉处脱掉。 不过，有一人是例外。 女子扎着高马尾，头戴黑色鸭舌帽，身着吸热最好的黑色长衣长裤，一步一个脚印往上爬。 「看看人家，看看你。」爸爸调侃女儿。 「我都说了穿黑裤子挺好，你就不听，白色不耐脏，回去你自己洗！」妈妈说儿子。 「啊啊啊，我不行了，好累，当初谁说来爬山的？」罗子新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吐出舌头散热。 「你行不行啊？白长个了，连女孩子都比不上？」霍朝斌搀着一根山腰处捡的棍子，有气无力道。 「哼，五十步笑百步。」罗子新回。 「丢丢，你慢点！」 「丢丢怎么都不等我们？她不会是要跟那位爬山不休息的姐姐比赛吧？拿惯了第一的人胜负心也太强了吧？」 罗子新口中的姐姐，就是先前全身着黑、包裹严实的女子，也就是独自来散心的秦妍欣。 知道秦妍欣真实打算的霍不丢，已经没心思去管小伙伴的进度了，她只恨自己来晚了。 第105章 她们有的选吗？ ◎「好，我不当警察了。」◎ 见不得霍不丢如此愧疚, 金手指现身说，世间随时在发生此类事件，让她无需自责。 「随时？」 霍不丢紧绷的脸腾地松弛下来, 不可置信地朝右上方的金手指看去。 此前还清亮的眸子里，霎那间浮现莹莹水光,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的心像是被什么攥紧。 「嗯, 随时。」见她愈发难受, 金手指唿吸一滞，但还是如实回答。 「危险不仅在外部，还有内部。陌生人、身边人甚至是亲人，都可能伸出魔爪，无论男孩女孩, 无论年龄几何……」 「他们该死！」 金手指第一次在霍不丢眼中, 看到如此浓烈的杀意。 「好。」话音刚落，金手指消失不见。 它没有告诉霍不丢，作为积德行善的金手指, 如此行事意味着什么。 在此之前。 没来得及手术就被收监的二十四人团伙, 已有半数丧命。 事实证明, 活人是能被尿憋死的。 人数突增的怪病、离奇死亡原因，很快引起重视, 正层层上报。 「这太诡异了, 明明他们之前不是这样的，就好像受到了某种诅咒一般。」 「要相信科学, 不能无端猜测。」 「行吧, 但是你没有发现, 都是男性吗？还都是欲行不轨事, 就变成这样。」 「最早出现这个症状的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但是......」 「怎么了？」 男人慾言又止，最终还是全盘托出。 此刻的霍不丢，仍然紧跟着秦妍欣拾级而上。 「丢丢怎么回事？这么快就爬没影了？」姚玥玥觉得奇怪，平时霍不丢不会这样的，就好像是失了智一般。 这个变化，好像是从遇上黑装女子开始的。 难道，是相识之人？那也不可能连声招唿都不打吧？ 「是不是我们太虚了？明明是一块走的，现在追都追不上。」霍怡馨哭笑不得。 她这会已经气喘吁吁了，正靠边坐在石阶上。 已经爬了四个小时了，听说还有一个小时，按照她们的行进速度，耗时怕是得翻倍了。 「我说句公道话。」廖鑫源同样坐在台阶上，两手搭在腿上，垂着头任由汗水滴落，说话间缓缓举起一只手。「不是我们太虚，是她们不要命了。」 「又累又热又饿，我发誓这辈子都不来爬山了。」罗子新双手撑在身后台阶上，闭眼仰头，风都是燥热的，哪怕他们此刻待着的地方有树荫，可还是无济于事。 「山顶有吃的，就是味道一般。」赖霜叶用手扇风，唿气吹开黏在脸上的头丝。 「我只想喝水，最好是冰的。」许念儿晃动着自己的矿泉水瓶，就剩两口了，她都捨不得喝。 「我也想。」霍朝斌话都不想说了。 被他们吐槽加惦记的霍不丢，此刻已经来到山顶广场。 山顶有餐饮、住宿、寺庙、观景台...... 秦妍欣在庙门外停留了片刻，望向匾额上的文字，垂眸掩住心底的涩然。 算了，没什么用。 她又不是没试过。 转身离开时，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霍不丢。这女孩子好像一直都跟在自己身边，奇奇怪怪的。 这世道活着，真没意思。 来到露天悬空观景台，石凳被晒得滚烫，其他游客敬而远之。 正合秦妍欣意。 风景很美，习惯性拿出手机拍了个照，唇角不自觉勾起。 待她意识到，缓缓下压。 秦妍欣将手机放在石凳下，以防止暴晒。 这番动作，正好看见了霍不丢，此时的她欲言又止，好像明白秦妍欣的打算。 秦妍欣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她，她想自己还是等小姑娘离开再行事吧，免得给人留下阴影。
第402页 平时说话利索的霍不丢，舌头好像打结了一样。 一肚子的话到嘴边，变成给秦妍欣递水，还是自己喝过的。「姐姐，你，要不要喝水？」 说完想甩自己一巴掌清醒下。 秦妍欣舔了舔干燥到几乎要裂开的唇，微笑摇头。 「这里太晒了，你换个地方玩。」秦妍欣还是开口了：「别跟着我了。」 「对不起，我......」原来早已经被发现了，霍不丢连忙道歉。 「没关系。」最后一段路有人陪着也挺好，并且是个可爱的小姑娘陪着。「但是我现在想一个人静静。」 霍不丢努了努嘴，想要告诉秦妍欣，欺负她的那些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可没有人想被陌生人戳穿痛处。 要是，要是秦家人能收到消息，或是当初处理案子的民警告知她就最好了。 下一刻，石凳下的手机屏幕亮了、铃声响起，秦妍欣已经转过身去，没有回头。 她在等，等霍不丢离开的脚步声；她在看，看护栏外重峦叠嶂的世界。 风是热的，心是冷的，她觉得自己是脏的。 想到还要和渣滓们在同一片苍穹下，她就觉得噁心至极。 或许，离开才是解脱。 「姐姐，你电话响了。」霍不丢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了。 秦妍欣张开双手，闭眼感受着周遭一切。听到这话后，只嗯了一句。 见她没有接电话的意思，霍不丢手里的瓶子被她捏得咔咔作响：「姐姐，能借你手机我，给朋友打个电话吗？」 「嗯。」秦妍欣顿时瞭然，原来迟迟不走，是想要借用手机。女孩子脸皮薄，倒也正常。 得到应允，霍不丢快步上前蹲在石凳边，拿起有些发烫的手机，电话铃声戛然而止，转而是浑厚腔圆的男音外放。 听到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声音，秦妍欣面色一变。 「对不起姐姐，我不小心......」霍不丢的解释也随之从身后响起。 对方自称警局人员，秦妍欣快速转身拿过手机，紧接着取消外放。 刚凑到耳边，秦妍欣点头应是，而后来到荫蔽处，不想被旁人听见。 霍不丢见她离开观景台，悄悄松了口气。 紧接着，抬脚一步步向前，来到原先秦妍欣驻足的地方站定。 烈日当空，光亮刺眼，她看不真切，就像这个世界。 「小妹妹不热吗？喏，手机给你。」秦妍欣回来时，看到的就是霍不丢傻乎乎站在太阳底下的身影。 得知好消息的她，顿时改变了不好的念头。 再看到秦妍婷给她的大串留言，秦妍欣想得更开了。 直接给她回了张方才发的风景照，附文字：放心。 恶人自有天收，她还没有好好地享受过人生，怎么能轻易放弃？ 秦妍欣含着笑意的说话声，将霍不丢从自己的思绪里唤了回来。「走吧，请你吃雪糕。」 看她呆愣在原地，秦妍欣莞尔，不会晒傻了吧？ 「山上也有雪糕吗？」霍不丢将手里的水一饮而尽，扔进垃圾桶里，跟在秦妍欣身后。 本就是开朗乐观的女子，烦闷一消就会展现出真性情。 「有啊，只不过价格比山脚下贵些，但人家送上来很辛苦，贵点也是应该的。」 「嗯嗯，应该的。」 ...... 待霍朝斌七人抵达山顶，霍不丢正坐在大树下，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 「丢丢，你太不够意思了，竟然一声不吭就抛下我们。」 「就是，太可恶了！」 「累死我了，谁以后约我爬山，我要他的命。」 「带我一个。」 「我想喝水，喝冰水。」 看着小伙伴们惨兮兮的模样，霍不丢连声表达歉意。 「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真正的罗子新，已经倒在了半山腰，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钮祜禄罗子新！」 罗子新双手叉腰，气鼓鼓道。 「那，我请你们吃雪糕谢罪，可不可以？」霍不丢忍俊不禁，抬手遮掩唇角笑意，轻咳后道。 其他热得冒烟的人，唰地睁大了眼睛，现在最想要的就是这一口冰冰凉凉的东西。 罗子新扭头哼了一声：「我要两根！」 「没问题，走。」霍不丢振臂一唿，众人争先恐后跟着。 「我也要两根。」 「我还要冰水。」 「我也要。」 「行行行，没问题。」霍不丢忙不迭应道。 「你说你，刚才爬那么块干嘛？我们跟都跟不上。」 「就是啊，体力好也不能这样玩，一点都不尊老爱幼。」霍朝斌跟着补充道。 「谁是老？」大他三月的赖霜叶问。 「谁是幼？」小他一月的廖鑫源说。 霍朝斌顾左右而言他：「丢丢，你不是有手机吗？为什么借别人手机给我打？」 一群少年的动静，不免吸引其他游客注意。 正好路过的秦妍欣，听到这话，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敏锐意识到她出现的霍不丢，揉了揉鼻子朗声道：「我手机没电了。」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的谎去圆。 「那你还说请客？大骗子！」 出了门，他们才发现大城市、众多景区，只要拿着手机就能购物消费。
第403页 今天来爬山，身上带了现金的，就廖鑫源和赖霜叶。 此时此刻，听到霍不丢说手机没电了，许念儿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明明早上出门时，丢丢说了满格电的呀？ 爬个山就没电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霜叶，借你现金我，下山还你。」霍不丢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走到赖霜叶身边说。 「要这么多？」赖霜叶没有犹豫，将口袋里的五百递给她。「雪糕这么贵啊？那我买瓶水就好了。」 「就比山下贵一点点，我说了请客，一个都不能落下，之后不是还得吃饭吗？」霍不丢说。「午饭也是我请，谁也别跟我抢。」 「知道啦。」赖霜叶失笑。 吃饱喝足，纳凉观景，将近四点，下山。 千里外的霍家坡。 听说霍不丢几人跑去毕业旅行了，已经放了暑假的霍银霞，也打算带奶奶和妹妹们出去看世界。 她倒是经验丰富些，也没有少年们活力旺盛，直接报了个旅游团，选择的是纯享无购物的那种。 对方会派车全程接送，省了老大心。 等一切安排好了，霍银霞才告诉向玉英和两个妹妹。 老太太年过七十，但身子硬朗，有成年的家属陪同，旅行团也是会收团的。 不过她自己倒是不太乐意，因为贵啊！ 具体要多少钱一人，霍银霞自然是不会告诉向玉英的。 但她说了要去陶言市坐飞机，目的地又是首都，老太太的一颗心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在激动，一半在滴血。 心疼得滴血。 不过，霍银霞早已经预料到她会拒绝，直接告知钱已经付了，没得退。 能怎么办？当然是去了。 当晚还在批评霍银霞花钱没有节制，一点都不知道过日子的向玉英，第二天就去串门。 等霍银霞去学生家家访回来，全村人都知道了，还夸她孝顺，藏不住的羡慕。 「奶奶，你不是说不想去吗？」霍银霞故意笑话她口是心非。 向玉英正乐得合不拢嘴。「你钱都花了，我不去不就亏了？」 两个妹妹更是开心到原地蹦跶，抱着霍银霞欢唿：「大姐，真是坐飞机吗？」 「姐，我也跟着去首都吗？」 「大姐，我爱死你了。」 「大姐，我竟然要去旅游了，好快乐，好开心。」 「姐，你说得是不是真的？没骗人吧？」 「停停停，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好热，离我远点。」霍银霞毫不留情地掰开两人缠抱自己的手。 就这么一会功夫，她就要出汗了。 这天气，真适合出游吗？她似乎考虑不周了。 算了算了，她能等，奶奶不一定能，及时行乐。不想那么多了。 「大姐，你嫌弃我！」霍海霞委屈巴巴。 「心都碎掉了呢。」霍燕霞瘪嘴。 「嗯，嫌弃。」霍银霞没有反驳。「碎了就粘起来。」 「过分，可我还是爱你。」说着，上前亲了她一口。 「你，你这跟谁学的？脏不脏啊？」霍银霞斜了她一眼，抬手擦脸颊，可飞扬的眉梢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嘿嘿，可能是不忧吧。」霍海霞捧着脸回道，随即开心地跑回房间，找适合出游的衣服。 霍燕霞也想表示一番，被霍银霞眼神威慑住。 「行了，没事就去收拾行李，不是给你们钱买新衣服了吗？到现在也不见穿，正好出去玩亮亮相。」霍银霞说完，开始整理家访资料，还剩两家没走了，明天一次性搞定。 霍燕霞的表情顿时变了，讪笑道：「我觉得旧衣服更舒服。」 「随你自己。」霍银霞没注意到她异样的神情。 第二天，来到学生家中，孩子母亲正在抹眼泪。 见到她出现，忙挤出笑容说：「不好意思，霍老师，我先去洗把脸，你随便坐。」 放假前，老师就跟学生说了暑假初期会到家里来家访，让她们提醒自己家大人一声。 带孩子去报过名，参加过家长会的女人，一眼就认出了霍银霞。 只是没想到，对方今天上门。 其实也不是没想到，而是太难过，没有心思去想了。 「这是怎么了？」等女人洗了把脸回来，眼眶还是红肿睁不开，一看就是哭了很久的样子。 可因为她的到来，还是努力扬起嘴角，不想给孩子班主任留下坏印象。 霍银霞目露关切地问。 可能是没有人关心过，没有合适的人倾述，女人好不容易收拾好的情绪，因为短短的五个字，瞬间绷不住了。 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下。 「霍老师，对不起，我没忍住。」女人抬起右手捂嘴，左手不停擦眼角。 「没事，没事，我理解的。」霍银霞都跟着难受起来，要不是真的痛心，没有哪个妈妈会在女儿班主任面前失态。 霍银霞拿出一包纸巾，拆开一张张递给她。 纸巾很白，衬得孩子妈妈的手黄里透着黑。 「谢谢你。」若是往常，女人肯定会将手捂着，可现在，她真是无心顾及。 「你看，要不，我改天再来？」对方泣不成声，霍银霞都不忍待下去。 「没事，我，我很快就好。」
第404页 「是遇上什么难处了吗？你可以跟我说说，或许我能帮上忙。」自己这个学生的情况，她也知道一点。 八岁就没了父亲，当然不是去世了，而是没有往来了。 因为她是个女孩，男方在外面乱来得了个儿子，乐得不行，就把家里的老婆踹了。 她的妈妈没有办法，只能带她回了娘家，也就是新信县这边。 手上是有些积蓄的，起初日子过得也还可以。 若这时，学生妈妈拿去镇上买房，写自己的名字，可能不会这么心酸。 但女人没有，而是借给了弟弟，在县城买房。 因为她爸说，两姐弟谁买房都一样，他弟买了房，肯定有个房间留给她，就当她出了十万块，买了个房间。 没了爱情，紧抓亲情的她，似乎完全没有考虑到万一别人反悔怎么办。 有时候，亲情也像张纸一样薄，一戳就破。 后来，她出去打工，孩子娘家人帮忙看顾。 每月她父亲，也就是孩子爷爷都催她打钱回来，不然就不帮她带孩子了。 逢年过节回去，她也像个外人，女儿更是被养得畏畏缩缩。 女人慢慢意识到，只有自己有，才是真的有。她也不希望女儿到头来像她一样无家可归。 在去年年底时，想要找弟弟要回十万块钱，并着手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打算给母女俩安个家。 弟弟不吱声，父亲暴跳如雷，直接指着她鼻子骂自己弟弟都不帮衬，没有一点良心，要她带着女儿滚出去。 女人觉得自己很委屈，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亲姐弟明算帐怎么就是没良心了？到底是谁没良心？ 她仍旧坚持要把十万块拿回来。 事情闹得很大，大到传进了霍银霞耳朵里。 最后的结果是，孩子她带走了，钱没有要回来。 因为她父亲说，帮她带孩子这么多年，加上孝敬他的钱，十万块都算少了。 相当于说，十万块钱买断了父女情分。 知晓内情的都说娘家人做得太过了，可也有很多不清楚情况的，说肯定是女人有问题，不然怎么丈夫不要她了，连亲爹都不认她了呢？ 兴许还是眷念亲情的，她没有跟老家这边的人多说什么，这就导致了她现在又遇到难处了，竟然无人可诉。 当霍银霞说下回再来时，女人第一反应是挽留，因为她知道，女儿这个班主任，不是多嘴的人。 「霍老师，我跟你说，你可能也会觉得我蠢吧。」女人鼓足勇气，打开了话匣子。 「不会。」霍银霞很肯定地说完，拍了拍她的手安抚。 既然已经打算倾诉了，女人也不犹豫了，无论对方会不会觉得她蠢，她也是真的犯蠢了。 「昨天我下工回来，接到个电话，对方说自己是警察，说我涉嫌诈骗，要我明天带齐证件，到广言市公安局一趟。不然就冻结我的银行卡，不让我再用里面的钱了。」 说到这，女人又哭又笑。 「这不可能，就算犯事了，也是出动么湘镇派出所，怎么可能是广言市派出所？还有冻结银行卡，摆明是吓唬你的，就算是公安局也不能随便冻结公民的银行卡。」 霍银霞用自己了解到的反诈骗知识分析道。 「是啊，我一开始也怀疑。 但随后进行视频通话中，他就是穿着警服的模样。还给发了份法院盖了章的传票，上面有我的照片。 我从来没有犯过什么事，一看就吓坏了，跟他解释自己去不了，有孩子走不开。 他说看我情况特殊，帮我向上级申请，不用我跑一趟，只是有些手续，得我自己用手机办好。 我当时脑子一团浆煳，按照他的指示不知道怎么操作的，银行卡里所有钱都没了。里面是我这几年攒的所有钱，全都没了，没了。」 女人这会没再哭了，而是笑，苦笑。 「这不是你的错，是诈骗的人太狡猾。谁会想到穿警服的是骗子？就算是我，恐怕也会反应不过来。」 「是啊，我真没想到，骗子竟然穿警服。」 「他穿得应该是假警服，隔着手机骗人用的。这不是你的错，报警了吗？现在国家查得很严，抓捕罪犯的动作也很快，应该能找回来，你别太自责了，太难过了。」如果是在国外的诈骗犯，就不确定了。 女人一愣，回神后摇头。 「我还没报警，报警追得回来吗？不是说钱被骗了就找不回来了吗？我就是看到查得严，所以怕自己真牵扯进去了，到时候平白无故把我抓去坐牢，我女儿就一个人孤零零的了。」 钱没了，她连下月房租、孩子下学期学费都不知道去哪筹了。在老家做工，工资太低了，虽然可以陪伴孩子，可实在不够用。 原本有点存款，她还有底气。 现在，什么气都没了。要不是为了孩子，她昨晚可能断气。 「报警，现在就打电话报警。」霍银霞连忙道。「对了，孩子呢？」 「她出去玩了，不想让她看到我掉眼泪，不然她也会跟着哭。」女人起身拿过手机，打开拨号软体。说起孩子时，丧着的脸多了一分光彩。 「确实，她很乖，我很喜欢她。」霍银霞笑着说。 「她也说特别喜欢霍老师你。」女人说完，派出所电话接通。
第405页 十分钟后，女人脸上多了一丝期盼。 「派出所接电话的人说，现在就派人赶来我这里，了解具体情况。」 「嗯嗯，那就好。」霍银霞有些心疼眼前的女人。 被背叛、被抛弃、被欺骗......为什么女性活在这世上，总是如此多苦难。 很快，镇派出所两位民警抵达。 「霍老师，你怎么在这里？」刘警官有些诧异，如果没记错，霍银霞应该是住六溪村那边吧？ 「刘警官，我过来家访，这位是我学生的家长。」 听到霍银霞的回答，再看被骗钱女人的状态，刘警官瞭然。 「那你们忙，我就先回去了。」 「好。」 又跟女人道别后，霍银霞往另一位学生家去。 忙完回到家，正好赶上午饭。 消息灵通的向玉英，竟然说：「听说我们镇有好几个人被诈骗了，怎么就抓不完呢？」 「奶奶，你从哪听来的？」霍银霞一脸错愕。 「对啊，奶奶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霍海霞崇拜的目光向老太太投去。 霍燕霞扒拉饭的手一顿，随即又继续原先动作。 但细看之下，可以看到她很紧张，眼里还闪着泪光。 向玉英呵呵一笑：「我是谁啊？都这把年纪了，肯定你们年轻人知道得多些。」 「嗯嗯，奶奶你好厉害。」一号彩虹屁霍银霞说。 「奶奶好厉害。」二号彩虹屁霍燕霞，心不在焉附和道。 「我奶奶真厉害，如果生活在抗战时期，肯定是优秀的情报员。」三号彩虹屁霍燕霞道。 老太太被哄得眉开眼笑。 霍银霞状似不经意扫了霍燕霞一眼，怎么总是走神？不对劲。 但她打算静观其变，看看对方是否主动坦白。 可能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小秘密，看情况再决定是否刨根问底吧。 在她们去到首都时，霍不丢一行人回到了霍家坡。 而在首都的荀丹，也获知了一批批嫌疑人们离奇死亡的真相，八成和霍不丢脱不了干系。 她先是联繫了于振华，而后给霍不丢打电话。 于公于私，都不需要拐弯抹角。 荀丹开门见山问：「丢丢，是不是你做的？」 霍不丢坦诚相告：「是。」 看着她的高考成绩单、填报的志愿表，荀丹痛心道：「丢丢，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霍不丢抿了抿嘴，站在后院，望着大山方向说。 当警察是她从小到大的梦想，平安快乐活着是芸芸众生的理想。 梦想和理想之间，若要取捨，她放弃前者。 她在大山里长大，留下没什么不好。 「明明可以用律法解决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擅自行动，罔顾他人性命？」荀丹头回如此恨铁不成钢。 那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因为她一念之差丧生。 就算，就算他们为非作歹，也不能用这样的手段，法治社会怎么能...... 何况，霍不丢是公职人员，哪怕是挂名的，那也是。 作为公职人员，为人民服务的一员，如何能沾染民众的血，即便那民众是罪犯，也该由法律来惩处他。 而不是，走得不明不白。 霍不丢一字一句道：「因为他们该死。」 有些伤害，不是判刑、处罚金就能弥补的。 有些罪人，不是进行惩戒就能改过自新的。 若是她没有金手指，面对世道种种不公、民众受苦受难，能怎么办？她会怎么办？ 很可能是义愤填膺，拼命抗争，发现无可奈何，最后袖手旁观。 可能是老天眷顾吧，让她一个普通人得了金手指，因为它的存在，她有了看见、作为、改变的能力。 她有思想有私心，所以会思考会憎恨。 霍不丢承认，她是冲动了，但是不后悔。她不是圣人，就是个凡人。她不配被录取，就这样吧。 事已至此，后果自负。 荀丹沉默。 「荀丹姐，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照。」 电话那头的荀丹依旧沉默。 挂断电话的霍不丢，活动了几下面部，扯了扯两边脸颊肉，扬起大大的笑容，回到堂屋，继续和霍文生和廖柳香他们聊天。 「谁啊？」廖柳香随口一问。 「荀丹姐，找我问点事。」霍不丢将手机放回原位，捧起先前小半个西瓜，继续用勺挖着吃。 「嗯。」听到荀丹便知是公事，廖柳香没追问，而是笑着问霍不丢，戏嚯的眼神投向霍文生：「别人家种的瓜好吃吗？」 霍文生没有多余动作，但耳朵明显支了起来，等着霍不丢的答案。 「好吃，但我们家种的最好吃。」霍不丢没有发现二人的眉眼官司，但她知道霍文生和廖柳香爱听什么话，这同样是她的心里话。 突然很庆幸自己把哥哥找回来了，若是以后......爸爸妈妈也不会太难过，只是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他们了。 什么都没有回报二老，光是惹祸闯祸让他们操心劳神了。 霍不丢这样想着，一滴泪落在西瓜瓤里，正好是她用勺子挖出来的那块。 若无其事地入口。 奇怪，怎么有点苦。 那边的荀丹，将自己和霍不丢的通话录音呈给国安局局长肖远志。
第406页 他当着荀丹面，放出了声。 一低哑一轻扬，一听就能感受二者心境。 荀丹的忧虑，霍不丢的坦然。 室内门窗紧闭，二人一坐一立。荀丹根本不敢看肖远志的表情。 可没想到，听完录音后，肖远志竟然拍手笑出了声：「本以为是温顺的绵羊，没想到是藏起利爪的伏虎，后生可畏啊！」 「肖局，丢丢她要面临怎样的处分？会不会？」以命相抵？ 光是这样想想，荀丹就觉得心脏一抽，很难受。 肖远志笑容一僵，幽幽长嘆：「少年气盛是福也是祸，最好的结果应是将功折过，可她日后怕是再无自由了。」 荀丹心中大石稍落，但她不明白，再无自由是什么意思？ - 首都游的五天，霍银霞和向玉英同住一间，霍燕霞和霍海霞同住一间。 每天四点多就得起床洗漱，拎上酒店打包好放在前台的早餐，五点二十分坐上旅游大巴，前往景点。 三姐妹都是被闹钟吵醒的，晕晕乎乎走行程；老太太是一觉睡到自然醒，每天精力充沛。 回家这一天，霍银霞的眼窝已经出现明显的黑眼圈，睡眠不足的证明。 霍燕霞也没逃过。 可能是霍海霞年纪小，还没有这种烦恼吧。 至于向玉英，出来这一趟，没喊过一句累。 让霍银霞确定了一件事，奶奶老当益壮。 团餐清汤寡水，不如人意，她也吃得嘛嘛香。一时真不知道是孙女陪奶奶出去玩，还是奶奶带孙女出去熘。 「二姐，你怎么也和大姐一样有黑眼圈了？明明你睡得比我早，起得比我晚啊？」 回村的小车摇摇晃晃，昏昏欲睡的霍银霞，却能清楚听见这句话。 心下一哂，小屁孩，等你长大就知道，什么叫做岁月无情杀猪刀了！ 霍燕霞偏头看向窗外，掩住自己的小心思说：「不知道。」 自己睡眠质量如何，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她不敢说，不知道怎么说，难道要告诉她们。 这一趟「愉快」的旅程，她都是带着罪恶感走完的吗？ 难道她要说自己在吃喝享乐，霍朝波正痛苦煎熬着吗？ 从爸妈身边被送走时，她已经记事了。 在此之前，她作为当时的「大姐」，几乎是看着霍朝波从一个小糰子，长成能跑会跳的臭小子。 明明小时候很乖的，可越长大越霸道，爸妈也始终纵容着他。 她表露过不解，但得到的回应是大家都这样，男孩子是家里的宝。 等她回到老家，看到别家的小男孩，是懂得分享的。 有儿有女的人家，也不是完全只偏向一方的。 对自己抱着、背着、餵着长大的弟弟，多了嫌恶，少了亲近。 她学着大姐霍银霞，不理会不关心，确实少了痛苦没了烦恼。 可血脉亲情，还是没有因为距离和疏远彻底割捨掉。 当霍朝波在爸妈溺爱下，读了两年初中，不足十五就辍学闯荡社会去了后。 霍燕霞想过，杀到他跟前，拎着他的耳朵，让他滚回去读书。 可她没有，而是冷眼旁观。 如此做的后果是，霍朝波吃尽了苦头。 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进入社会后吃不饱穿不暖，洗过碗、端过菜、踩针车、做电子、睡桥洞......最后被骗去国外。 霍燕霞为什么会知晓这些，因为霍朝波叛逆辍学后，爸妈放话不管他死活，他饿得要死被人打骂，想起了自己还有三个姐姐。 大姐，联繫不上。 二姐，有企鹅号。 三姐，没有手机。 向霍燕霞诉苦要钱，直到他从事诈骗。 顺境容易迷失，逆境容易成长，万万没想到，他靠自己能耐逃回国了。 霍燕霞是旁观者、倾听者，霍朝波所说究竟真假，她没有上帝视角不清楚。 但回国后三天时间不到，他还来不及回老家一趟，就被派出所抓走了。 是在父亲霍阳平眼皮子底下被抓走的，可事情都过去大半月了，他竟然一声不吭。 看着窗外倒退的树木，霍燕霞怅然若失。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28 23:43:00~2023-05-31 23:4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漂流瓶0615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公平正义 ◎无特权◎ 纸包不住火。 霍燕霞终究还是在当晚把这事告知了霍银霞。霍银霞听后当即笑了：「怎么可能？他不是在什么投资公司当业务员吗？」 「姐, 你怎么知道他之前当过业务员？」霍燕霞一脸错愕，她一直以为霍银霞，根本就不想也不会搭理霍朝波。 「他自己跟我说的。」霍银霞没说其它, 只简单回答了这个问题。 她这个弟弟，小时候霸道不讲理, 长大后倒是能屈能伸，装可怜是一把好手。 自打联繫上自己, 隔一段时间就哭诉一通。念及未成年就出去混社会, 霍银霞总是会心软给点经济支持。 也劝过他回学校读书，实在不行转学回老家这边也行。 霍朝波支支吾吾不说话，好似有难言之隐。霍银霞也懒得自讨没趣，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第407页 这会听到霍燕霞说他涉嫌诈骗, 要坐牢了, 霍银霞第一反应是不信的。 因为半月前，对方还问她要钱，说是回来看奶奶向玉英的路费。 想到向玉英嘴上不说, 其实心里还是惦记孙子的, 她便给他打钱了。 可到现在人都不见回来, 感觉自己又被忽悠了。 霍银霞有些生气，便问都没问霍朝波什么情况。 至于父母, 就更不想搭理了。 如果说对霍朝波, 她还可以看在年纪小、不懂事上去关照一二；她那对上不孝，对下不公的父母, 她实在是找不到为其开脱的理由。 只能说相看两厌, 互不联繫吧。 不过神奇的是, 小时候不管她死活, 她大学快毕业直到工作这几年，那一男一女倒是会主动联繫她，嘴上关心一两句，话里话外就是问她什么时候结婚。 事实证明，她还是渴望有父母关心的，所以会接电话。 但她只听自己爱听的，听到后面不爱听的，她就直接挂断，因为意图太明显了，就是想要彩礼。 种果树不浇水施肥，成熟直接来摘果，天底下哪有这样好的事？ 「那他怎么还让我不要跟你说。」霍燕霞神色莫名。 「可能是怕我们通了气，他就要不到两份钱了吧。」霍银霞猜出了大概。 有些人，总以为自己很聪明，心眼对着自家使。 殊不知，家人回回上当，并不是蠢，也不是傻，而是顾念所谓的血脉亲情罢了。 可再深厚的感情，也会在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中消磨殆尽。 何况，本就很淡薄的羁绊。 「很有可能，我总感觉他骗了我好多事。」霍燕霞恍然大悟，开始回忆先前的桩桩件件。 其实早就有端倪的，但她选择性忽略了。 现在一想起来，果然很不对劲。 什么水果要六百多？没钱还要去买，说老闆等着他付钱，很急很急。 霍燕霞将自己生活费匆匆转过去后，还担心他没钱吃饭。 最后她自己靠着饭卡里仅剩的两百块，度过了在学校里，最煎熬的大半月。 室友们还以为她减肥，每天吃那么少。其实她是没钱了，也不敢问霍银霞、向玉英要。 因为姐姐压力已经很大了，原本就没有义务供养她们。 至于父母，更是想都不要想，总是能找出各种各样理由甩开自己的责任。 霍燕霞告诫自己，日后绝对不要成为他们这样的人。 「你从哪里知道他被抓了？他去国外做了诈骗？」霍银霞沉默片刻后，一脸认真地问。 「那边公安局的人给我打电话了，说朝波让我们给他找个律师。」霍燕霞揉了揉眼睛。 「怎么会给你打电话说这个？不应该告诉他爸妈吗？」霍银霞更困惑了。 霍燕霞脑壳痛：「我问了爸妈，他们知道，是看着朝波被抓走的，走时他还大声朝爸妈喊，让他们帮忙请律师。」 接到自称公安局人电话的下一刻，她就打电话向霍阳平确认了。 所以才能知晓霍朝波早在暑假前就被抓了，而他一直当没这回事。 「你爸真这么说的？霍朝波真是诈骗犯？」霍银霞完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她学生家长就被诈骗害苦了，新闻也一直在报导，霍银霞在心里咒骂了八百遍，骗自己同胞的人不得好死。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亲弟弟会涉嫌诈骗？ 哈哈哈，真是报应！霍银霞苦涩一笑。 「姐，你别生气。」霍燕霞一直没敢说，就是怕霍银霞受不了。 她姐姐恩怨分明，常跟学生说，不求他们有多大本事回馈社会，但求不伤害别人，不违法乱纪。 当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即将入党的人民教师，发现自己竟然有一个涉嫌诈骗的罪犯弟弟...... 「他诈骗了多少？把钱还给受害人了吗？」霍银霞冷声问道。 「不知道。」 「你爸妈给他请律师了吗？」霍银霞又问。 她做不到称唿霍阳平二人为『我爸妈』，每每和弟妹提及都是『你爸妈』，对她来说，迟到的爱不值得稀罕。 霍燕霞已经听习惯了，但她因为被霍阳平二人带过在身边，感情稍微深那么一点点。 「没有。爸妈说不用管他，没必要浪费钱请律师，和国家打官司不可能有胜算。」 这是霍阳平原话。 霍燕霞听后很心寒，为他们溺爱十多年的霍朝波心寒。 这哪里是和国家打官司？不是在法律允许的条件下，争取宽大处理，最大限度获得人身自由吗？ 其实她也不懂法。从来没有想过要懂这个。 霍银霞嗤笑：「那就不管好了，我管他去死。好好的学不上跑去打工，人事不干跑去违法犯罪，他活该！」气得口不择言了。 「我也很气他这样，可是姐，我觉得朝波好可怜。 他辍学后吃了很多苦，爸妈完全不管他，饭都吃不饱，涉嫌诈骗也是被骗到国外去的。 好不容易逃回来就进去了，爸妈完全放弃他了，他才十六岁啊，本该是上高中的年纪。」 霍银霞听着她的字字句句，指甲几乎要嵌入肉里。 她如何不知道霍朝波的处境，六分自己作死，四分长辈失职。 她作为长姐，还是一名老师，竟然也这么看着他废掉、烂掉，霍银霞此刻又恨他又愧疚。
第408页 霍燕霞哽咽着： 「如果我是被诈骗人的家属，我肯定是巴不得他判刑越重越好，最好枪毙。可我没得选，我是诈骗人的家属。 我忍不住不心疼他，我希望他能早点出来，重新做人。他的人生明明才刚刚开始，我不希望他因为这次坐牢，对家人、对社会、对未来丧失了希望。 我好怕他在里面吃苦，听说看守所、监狱都是会被打的，尤其是他又瘦又小。 姐，我真的好难过，我不知道怎么办，我真希望这是一个梦。 为什么我弟弟会犯罪？为什么他要做坏事？为什么爸妈这么自私？」 说到最后，声音轻飘飘的，她也不知道是在问霍银霞，还是问自己。 原生家庭从刚出生那一刻就註定了。 霍燕霞庆幸自己有个好奶奶、好姐姐，比之同龄人已经打工生子，她能够一直读书，也会找到体面的工作。 可她也很痛苦，有霍阳平二人这种父母。 似乎，他们只爱自己。 并不是重男轻女，而是谁能带来更多利益，就表现得爱谁。 小时候觉得霍朝波有出息，一个劲宠溺，不管女儿们死活。 长大后发现霍朝波没前途，不管他死活，开始亲近女儿们。 可悲又可嘆，可这就是她的人生，这就是她的家庭。 霍燕霞既痛苦又迷茫。 就像姐姐霍银霞拒绝别人介绍对象，说没打算结婚，有人说她读书读傻了。 霍燕霞很想反驳，真正是读书读傻了吗？难道不是因为读书明智看清了本质？ 霍银霞听完她的话，久久不曾应声。 她在干吗？她在捂着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 但并没有什么用，泪水顺着指间缝隙渗出。 一颗强行治癒、竖起坚硬外壳的心，同样有鲜血溢出滴落。 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不负先前澎湃有力，而是闷声作响。深唿吸平復心情后，霍银霞落下一句话：「我会给他请个律师。」仅限于此了。 出生无法选择，家人无法选择。 如果不被爱，那就好好爱自己、最爱自己、只爱自己。 霍银霞这些年工作攒的钱，几乎都花在奶奶和两妹妹身上，其实她没多少积蓄。 考虑到霍朝波在外地出了事，请当地的律师稳妥些。她便直接跑了一趟，律师费一万五，直到一审结束。 霍阳平得知，她先是带向玉英三人去了首都游，又眼也不眨地花一万五请律师做无用功，打起了向霍银霞要钱的主意。 知道霍银霞最孝顺看重向玉英，不管她说点什么，霍银霞都会记在心上。 他便直接给老太太打电话，说她孙子蹲局子了。 在老太太六神无主之际，又夸大里面欺弱怕强、日常挨揍的待遇。 最后感嘆，要是能走走关系，打点一下就能少受点罪。 果不其然，霍阳平收到了来自霍银霞的转帐。 「你看，我都跟你说了，没钱问银霞借，之后当没这回事，不还她还能怎么样？」霍阳平洋洋得意，对躺在身边的女人说。「我们这把年纪了，该享福了，还上什么班啊？马上燕霞也毕业工作了。」 「我要脸，做不到你这么厚脸皮。」女人朝他翻了个白眼。「她当老师工资又不高，我现在工作赚的比她还多。」 「不听老公言，吃亏在眼前吶！」霍阳平哼着小曲说。 现实就是如此荒诞，确实有当父亲的，把能从女儿手上骗到钱，当成炫耀的资本。 自己以借用的名义，将得来的金钱占为己有，事后当作没有这回事，继续第二回 、第三回...... 「还是按你自己说的，去走走关系，朝波在里面很可能会被欺负。」 「行吧，反正她给了这么多，就花点在那个混小子身上好了。」 「你也别气了，你的钱又不是儿子骗走的，你怪他也挺无理取闹的。」霍阳平又看了眼多出的金额，心里美滋滋，嘴上就开始为霍朝波着想了。 「我无理取闹？他一点都听话，越长大越反叛，我说什么他听过？跟你一模一样！」女人将气往霍阳平身上撒，恶狠狠地看着他说。 「嗐，怎么又拐到我身上了？他那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跟你弟他舅一模一样好吗？ 家里三个女儿才像我，脑瓜子好使。 哪像你这么蠢，警察都找上门让你别理，你还把门关上给诈骗团伙打钱。」 「滚滚滚！再说给我滚出去！」 「更年期到了？说两句就发火，除了我谁会惯你？」 「除了我，谁会嫁给你？」 霍阳平两口子日常吵，左不过是因为钱的事，至于孩子，自生自灭吧。 心里这般想，他嘴上却向霍银霞打包票说，接下来霍朝波的事他会处理好。 霍银霞信所谓的打点吗？其实是不信的。 她只是花钱买安心罢了。当然，也是对霍阳平抱了点希望的。 犯了事被抓了，请律师有什么用吗？ 隔行如隔山，她不清楚。 但霍朝波想要请，那便请吧。 就当是她这个长姐，尽了一份迟来的心意吧。 其实说到底，跟她并没有什么关系。 可人就是这样，有些坎不做点什么过不去。 霍不丢这边。
第409页 自打和荀丹沟通过后，一直没有等到上面对她的处置。 时间一天天过去，小伙伴们的录取通知书都收到了。 家里都定好了升学宴的日子，尽量相互错开。 反观她这个市高考状元，迟迟没有收到公安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看到霍文生和廖柳香以去赶集的名义，又跑到邮政去问情况，最后无功而返，进家门时还故作轻松地说给她买了爱吃的。 霍不丢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她告诉自己：坦白吧，迟早要面对的。 「爸爸、妈妈，我有事跟你们说。」【看小说公众号：不加糖也很甜耶】 「怎么了？」霍文生问。 「什么事？」廖柳香问。 「我可能，收不到通知书了。」 看着二人日渐稀疏的白髮，眼里闪过的失望之色。 霍不丢的右手下意识搭在了左手小臂处，在出声的那一刻，逐渐收紧。 右手背青筋鼓起，左手开始充血。 她没有资格当警察了，也可能没法成为他们的骄傲了。 「为什么？你分数那么高，怎么可能收不到通知书？」霍文生大惊失色，这完全不符合逻辑啊。 「分数是够了，但是......」霍不丢松手摊开，愣愣地看着自己的两只手，她也不知道透过掌心纹理看什么。 「但是什么？」廖柳香追问。 怎么无缘无故这般口吻说话，就像是在跟他们告别一般。 「没什么。」她好像再也做不到跟父母无话不谈了。斟酌许久打算坦白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是不是我们太着急了，搞得你也跟着紧张起来？」霍文生朗声道。 「嗐，我们就是想着早点拿回来，早安心。这都十九了，再拖下去，按你说的提前去学校，都没时间请客了。」 廖柳香口中的十三，是指农历七月十九号，也就是阳历八月二十一日。 霍朝斌、霍怡馨两人升学宴，分别定在明天、大后天。 霍不丢点头：「我知道。」她说的每一句话，霍文生和廖柳香都会记在心上。 算算日子，这个月也确实没剩几天了。 与此同时，卡她录取通知书的成员们，正在激烈的讨论。 「事出有因，何况都是些品行败坏的人。我认为训诫一番就好了，她这么些年的贡献都是实打实的。」 「若是人人都可以功代过，律法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她这么做，和动用私刑有什么区别？将法律公平正义置于何处？如果这次饶恕，日后她变本加厉，残害你我怎么办？」 「这......不至于吧？这孩子相当于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哪里像是会残害无辜生命的人？」 「现在不就已经在残害了吗？」 「他们无辜？」 男人一噎，随即回道：「罪不至死。」 ...... 八月二十二日，霍朝斌升学宴。 他特地邀请了，自己在么湘中学读书时的班主任，侯老师。 侯老师并不意外廖鑫源能上一本。 但是，当霍朝斌、罗子新一块前来邀请他参加自己的升学宴时，侯老师难掩震惊。 来到霍家坡吃酒，在姚长瑛、霍传清向他敬酒时，说感谢他们这些老师，当初对霍朝斌的培养。 侯老师都不知道该怎么答话，莫名觉得受之有愧。 「学习这事还得靠学生自己，我其实没帮到什么，他自己争气。」 可不是得学生自己争气，吊车的罗子新，自己拉都拉不动。 没想到他也能考上一本线的江州大学。 侯老师做梦都没敢这么想。 果然，学生的潜力是无穷的。 下一届学生，他得继续好好培养，每一个都不能放弃，不到最后一刻，每一个都有希望。 来参加霍朝斌升学宴的罗子新，又被侯老师当众夸赞了一番。 他乐得见牙不见眼。 头顶仿佛飘着几个大字：侯老师说我是黑马诶！哈哈哈！ 小伙伴们简直没眼看。 「丢丢，你的通知书怎么还没到？不应该啊！」 升学宴除了主家人需要忙活外，其他人只需要坐上桌子，敞开肚皮吃就行了。 吃着吃着，霍怡馨突然发问。 「不会到了。」霍不丢几乎可以确定这个结果。 拨动筷子的手没有停，但听清楚她回话的众人都捂嘴笑了。 「怎么可能？连你都考不上，那就没人能考上了。」廖鑫源朗声道。 「就是，过度谦虚就是骄傲哈，你不要开这种玩笑。」霍怡馨轻哼。 「每个学校寄通知书、开学时间都不一样，可能你的比较晚而已，不用担心啦，肯定已经在路上了，说不定明天就到了。」被外国语大学录用的姚玥玥安慰道。 「之前你们陆陆续续收到通知书，我等了一礼拜才到，那一个礼拜我也觉得不会到了，都做好了復读的准备，没想到，是我想多了。」 罗子新拿自己的情况举例。 「是哇，丢丢，我选的是新闻学专业，就是打着能採访你出名的算盘。人民警察为人民，你要好好表现，争取你出人我出稿，一起上新闻联播。」霍怡馨畅想道。 「你这目标，太大了吧？」计划毕业后当个人民教师的赖霜叶，顿时觉得对自己的要求太低了。
第410页 「有目标才有动力嘛。我学的是法学，以后要成为最厉害的律师，之一！」说到最后，许念儿瞬间感受到了压力，还是稍微降一降目标。 霍不丢认真看向众人：「......那你们，要加油哦。」 「一起加油，来，干杯。」姚玥玥说完，举起饮料杯。 「干杯。」其他人回。 「过分，你们干杯不等我！」 作为升学宴的主角，霍朝斌需要跟着姚长瑛、霍传清挨桌、挨个敬酒。 当然了，喝酒的是霍传清、姚长瑛，他意思意思以饮料代酒就行。 这会正好敬完十几桌来客，兴奋地回来与小伙伴们团聚，就看到他们自己嗨起来了。 旁边桌的其他同学，也吃得很开心、聊得很痛快。 「来来来，一起干杯。」廖鑫源没有解释，而是拉着他一块碰杯。 「干杯。」 霍怡馨的升学宴同样热闹。 确切地说，打霍不丢一行人从外面回来，每一天都很热闹。 霍卫国和殷思雅更多是留在县城那个家，关起门过小日子。 霍文生和廖柳香则是大门敞开，广迎各方来客。 从一中的校长老师进村贺喜，再到亲朋好友上门恭祝，最后是乡里乡亲日常询问通知书到没、什么时候摆酒...... 听着众人爽朗的笑声、对她寄予的厚望，霍不丢有苦说不出。 荀丹再次来电，是在月底。 把上头的最终决定告知后，她问：「丢丢，你，怎么想的？」 「我接受。」霍不丢语气平淡。 「我的意思你......」 「荀丹姐，我明白你想知道什么。我不需要名利，我只想看到国泰民安。我没有怨言，恰恰相反，法不殉情的国家才值得我奉献一生。」 如果因为她有功就无视她的过，她会很失望。 虽然她还是不觉得自己做得过了，可按照法律规定，那便是错了。 这些日子她也想明白了，任何人都不能凌驾法律之上。 只有在法律面前绝对公平，才能保证社会相对公平。 生命面前人人平等，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没有人有资格享有特权，尤其是在其危及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的时候。 人心易变，善恶难辨。 只有被约束、受惩戒，才能尽可能禁锢多数恶念。 功名利禄没有就没有吧，默默无闻也没什么不好的。 电话是荀丹打的，但其实她们二人的谈话，从始至终都能被决策团听见。 当时批判得最厉害的那位，听到霍不丢所言，挑了挑眉。 等人来了，他要亲自见见。 肖远志摇头失笑，不出他所料。 这样的人，才是国家和人民需要的。 同样的，也是国家和人民不会辜负的。 时间会证明。 作者有话说： 第107章 「将军的摇篮」 ◎家人犯罪的苦◎ 很快, 一份特殊的录取通知书，从首都送抵江州省陶言市新信县么湘镇霍家坡。 「丢丢，你的录取通知书到了！」还没进门, 霍文生就朝着堂屋激动地喊道。 他的嗓门很大，左邻右舍听得一清二楚。 「丢丢的通知书到了？我要去看看。」霍文海咧嘴一笑, 抬脚就出了自家门。 「我也去。终于可以吃丢丢升学宴的酒了。」 「妈，等我一起。」霍美珍朝前伸手说。 「就在隔壁, 你还怕迷路吗？」张秀花头也没回, 直接留了一句话和一个背影。 「瑛子，瑛子！走啊，还在等什么？」霍传清慢了半拍，家里就只剩下他，和屋里不知道翻找什么的姚长瑛。 姚长瑛将一个红包攥在手里说：「我在拿给丢丢准备的红包, 走哇。」 霍朝斌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 她准备了两个。 已经发出去一个，剩下这个一直盼着能亲自给霍不丢。 家有喜事，但外头也有工作, 她只能请到半个月假。 只剩下三天假了, 还真是老天保佑。 他们全家人刚集齐, 听到动静的其他人也陆续上门。 此刻的霍不丢，正按照长辈的指示, 开始拆封。 事先申明, 她是知道怎么拆的。 但围过来的长辈们，比划的比划, 提醒的提醒。 霍不丢当然是按照他们说的做, 小心翼翼撕开, 从里面抽出印着学校logo的通知书外壳。 「哪所学校？」 霍传清没挤进来, 他也不敢挤，踮起脚看了看，不清楚，随即开口问。 霍朝斌比霍文海动作还快，二话没说，跑进门就蹲在霍不丢旁边，等着亲眼见证。 此刻听到霍传清说话，他正好照着上头的字念了一遍。 「华国人民解放军国防大学？诶？丢丢你填的志愿里面好像没有这个学校。」 不念不知道，一念吓一跳。 当时填报志愿时，彼此都有交流过。大致是哪几个学校，还是有印象的。 如果他没记错，霍不丢第一志愿不是公安大学吗？ 其它志愿，也是带警察和公安两字的学校名。 虽然现在这个，看起来不简单，可是霍不丢没报啊？ 霍朝斌摸不着头脑。是他记岔了？ 正好走到附近的霍怡馨，跟着看热闹的大部队后脚进了门。
第411页 大伙先后复述霍朝斌前半句话，让正往里挤的霍怡馨，生出同样的疑惑。 「这个学校怎么熟悉又陌生？我好像没在高考志愿填报指南那本书上，看到这个学校。」 霍朝斌点头：「我好想也没看见，我上网查一下。」 「文生，什么时候摆酒？我们就等着你们家请客了。」 「对啊，柳香，你们两口子，商量好日子没？」大人们关心的重点在升学宴日子上。 霍文生和廖柳香当然得回应。 在大伙的帮助下，口头定下日子，八月三十日。 「文生、柳香，十几桌估计不够，得多摆几桌，丢丢的是状元酒，到时候肯会有很多人带小孩来。」 「她们三打小就能玩到一起，现在又都成了大学生。果然，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属虎的人是不是都很会读书，大伙以后家里添丁，算好日子来。」 大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热闹非凡。 小辈这边，霍朝斌和霍怡馨还在纠结学校。 「丢丢，你当时报了这个学校吗？」霍朝斌在网上搜索后得知，这学校压根不面向社会招生，高考毕业生是没有资格报名的，更不可能被录用。 但是，霍朝斌看了看霍不丢继续拆开的通知书，上面赫然是她的名字，还有报到时间。 仔仔细细对照通知书上『华国人民解放军国防大学』11个大字，再看手机上显示的内容，没错，一模一样。 霍朝斌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凑近霍不丢又问：「丢丢，你知道这个学校又被称作什么吗？」 家里太热闹也是一种烦恼。 霍不丢压根没听清他先前问的那句，之后耳语的话倒是听见了。 「不知道。」说实话，她也不知道上面怎么个安排，更别说提前去了解了。 荀丹告诉她的结果是高考志愿作废，具体等通知。 还以为要等很久，没想到才第二天，通知书就到了家门口。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其实是早就决定好了的吧？ 回话间，手中通知书被霍文生伸手抽走，壳子被廖柳香取走。 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人，也跟着往两口子方向去，霍不悄悄松了口气。 紧接着，姚长瑛将一个红包塞进了她手里。 「谢谢嫂嫂。」霍不丢回以甜甜一笑。 「不用谢。」姚长瑛摸了摸她的头，也跟着走向大部队。 在这期间。 霍朝斌先是从蹲着的状态，变成站立，而后随手拉过张竹椅坐下。 视线随着录取通知书的转移而移动，欲言又止。 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甚至怀疑起录取通知书的可靠性。 「别吊人胃口了，赶紧说，求你了。」霍怡馨等他一个答案，等得都想翻白眼了。 霍不丢扭头看过来。 「你先看。」霍朝斌认命般将手机递给她。「我觉得自己说出那几个字，都是在玷污它。」 霍怡馨这会是真的忍无可忍了，直接瞪了他一眼：「有那么夸张吗？真是的。难道还能比丢丢第一志愿分数线高吗？」 霍怡馨只当这是霍不丢的二三四志愿里的一个，既然是备选，分数线肯定是往下降的。 可当她的视线，落在霍朝斌一直没有滑动的界面上时，不大不小的五个字，清晰映入眼帘：「将军的摇篮？」 霍朝斌紧抿双唇，不停点头，眼神微眯，眉心蹙起，五官都跟着扭曲起来。 是酸的。 羡慕得想要流泪。 所以，这就是大人们，经常挂在嘴上那句话的现实版吗？ 好饭不怕晚。 压轴的往往是最厉害的。 他也想读这个学校，哪个少年郎没有个将军梦啊？ 「这，学校也太好了吧？顿时觉得我读得那个......唉。」霍怡馨也泄了气，耷拉着肩膀，有气无力地哼哼着。 看到霍不丢淡定地翻看其它内容，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羡慕之情。 霍怡馨将手搭上霍不丢双肩，用力摇晃：「丢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有个这么好的学校？我们一起去当将军不好吗？」 「就是，我也想去。」霍朝斌捂脸假哭。 看似淡定，实则懵圈的霍不丢，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安排进这么一处地盘。 她，配吗？ 与此同时，首都国安局。 「肖局，您刚说霍不丢被安排进哪所学校？」荀丹目瞪口呆后，再次确认道。 「华国人民解放军国防大学。」肖远志回。 「这，她，肖局......」荀丹语无伦次起来，她都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自己的震惊。 可这所学校不是只招收现役军人吗？还得是中高级军官。 这不是摆明了，是器重霍不丢的架势吗？那之前都在吵什么？ 该死的那群恶人还是会死，嚷嚷着要处置的「罪魁祸首」好像因祸得福了。荀丹有些搞不懂了。 「怎么，荀部长觉得不合理吗？」肖远志停笔，抬头看向她问。 特殊人才，当然得用特殊手段培养，最大限度发挥所长。 身处高位的他们，着眼的是国家的长远发展。 内部改善动作不停，外部矛盾也要重点攻克。 国无防不立，民无防不安。 优秀的人民警察易得，合格的接班人难寻。
第412页 原本是打算尊重霍不丢的选择，可机会送上门了，当然得好好抓住。 「不是，而是太意外了。」要是日后由霍不丢坐镇国防部，这怕是苍蝇都飞不进来吧？荀丹不由发散了一下思维。 「意外之喜。」肖远志意味深长地说。 荀丹心头一颤，陡然明白过来。果然，姜还是老得辣。 当天晚上，霍家坡。 得知霍不丢被华国人民解放军国防大学录取，霍卫国的视线，不止一次地在霍不丢和通知书间来回扫动。 「你这什么眼神？」殷思雅嗔了他一眼。 「丢丢，你怎么拿到的？」霍卫国抖了抖手中的物件问。 「邮政寄过来的。」 霍不丢在收拾行李，一年四季春夏秋冬都有，因为她有预感，自己日后会很忙很忙，可能都没假放。 听霍卫国这么一问，她顿了顿。 霍卫国哭笑不得。他当然知道是邮政寄来的，旁边还有个套子呢。 可这破格录取的力度也太大了。 国防大学啊！那可是国防大学。他实在控制不了自己的激动心情。 「丢丢，你在学校，要好好加油。」 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句勉励。自己这个妹妹，实在是太优秀了，是他想像不到的优秀。 「我会的。」霍不丢回。 很快，升学宴。这天，宾主尽欢。 得知霍不丢要上的是国防大学，不清楚其招录条件的大伙，就已经觉得很好了。 那可是国防，一听就不简单。 纷纷向霍文生和廖柳香贺喜。 「你们两口子要享大福了，丢丢日后估计要把你们接去首都住了，我们见一面就少一面咯。」 「别藏着掖着了，直接说吧，你们怎么教的孩子，怎么就这么省心？又有大出息啊？」 「恭喜了，光宗耀祖啊，我们六溪村都变成『状元村』了。」 ...... 应邀前来的老师们，略晓国防大学的含金量，知道霍不丢日后必定前途无量。 想到她还曾是自己学生，自豪满足之情油然而生。 设想一下，当其出现在新闻联播中，自己向家人孩子介绍说：喏，这位是我的学生。 他们错愕之余，向自己投来羡慕敬佩的眼神。 哈哈哈，太美妙了。 脑补了这个画面的老师，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跟着敬了一圈酒回来，霍不丢也被小伙伴们追着问。 「丢丢，你不当警察，以后不会是要进国防部吧？」罗子新啧啧称奇。 为什么小伙伴的志向都那么远大？ 突然觉得计算机专业，一点都不好了呢。 「那也太厉害了，我能不能去给你当翻译啊？」姚玥玥说。 「她应该不需要你翻译。」廖鑫源代答。 「国防大学出来能进国防部吗？」赖霜叶问。 「十有八九吧，不然为什么叫国防大学？」霍朝斌道。 「你们是不是忘了，它的全称是人民解放军国防大学，我查到的是军校诶。」许念儿有些疑惑地说。 「是军校。」霍不丢点头。 「文生爷爷和柳香奶奶知道吗？」霍怡馨凑到她耳边说。 霍卫国是军人，霍不丢上军校，也会是军人身份。 霍怡馨不知道二老能否接受这一点。 「知道。」霍不丢明白她的意思，回道。 若是霍卫国没回来，十有八九接受不了。 但现在，他们能接受，自己也放心远走。 「嗯，那就好。」 「好了，不管是什么，反正都是我们可望不可即的学校。丢丢答应我，什么都要力争第一，一定要让别人也尝尝被一直碾压的痛苦。」霍朝斌举起杯，看着霍不丢说。 「没错，我贊同。」罗子新附和。 「就是就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霍怡馨脆声道。 「对。」赖霜叶、姚玥玥、许念儿异口同声说。 「嗯，要一视同仁。」廖鑫源点头。 霍不丢失笑：「你们也太高估我了，我去了肯定是垫底的。」别人都是硕博，她本科都没读。 「垫底就垫底，当黑马不更酷吗？」罗子新朗声道。 「嗯，向你学习。」 「哈哈哈，我看好你。」 次日，霍朝斌几人都去大学报到了。 九月开学季。 霍不丢看着自己通知书上写的报到时间，还是打算按照原计划，带着霍文生和廖柳香去首都走走看看。 约定返程时，由霍卫国和殷思雅到陶言市机场接机。 - 时间一天天过去，若是不去想，霍银霞都快忘记自己还有个弟弟，更别提霍朝波出事这一遭。 新学期，学生来报名时。 家访时被骗的家长笑吟吟地说，多亏了警察同志，自己被骗的钱已经找回来了。 霍银霞为她感到高兴的同时，想起了自己涉嫌诈骗的弟弟霍朝波。 怎一个愁字了得，方才还高涨的情绪，马上急转直下，跌到了谷底。 曾经只觉得违法犯罪者，伤害的是受害人及其家属。 可现在，霍银霞知道了，罪犯家属同样痛苦煎熬。 凡是三思而后行，否则一人作恶，两家人遭殃。 霍银霞一边心疼霍朝波，又觉得他活该；一边咒骂霍朝波，又总是懊悔。
第413页 蹲局子的弟弟，教书育人的姐姐，好讽刺啊！ 时间有时候磨灭不了伤痕，只会深深扎根。 霍银霞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无人无处可诉，选择性遗忘。 可发生了的事，随时可能想起、被人提醒，之后便是新一轮痛苦煎熬。 精神崩溃，往往是悄无声息的。 「银霞，朝波那边有消息吗？」回到家，向玉英问。 「我打电话问下律师。」自从霍阳平说他会处理好这事后，霍银霞就没再过问了，只等来电联繫。 没想到，判决结果已经下来了，霍阳平却迟迟没有消息。 「为什么没有联繫我？」霍银霞问。 「我跟你父亲说过了。」 律师的话，让霍银霞的不满直接梗在胸腔，不上不下。 「他什么都没有跟我们说，以后有消息直接联繫我吧，麻烦周律。」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她就不应该相信一个从来都没有责任心的男人。 「好。」 「判决结果怎么说？」霍银霞继续问。 「被告人霍朝波犯诈骗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六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一万五千元。」 对方例行公事念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一样狠狠扎进霍银霞心口。 「五年半？怎么会这么久？他才十六啊？诈骗罪？他不是帮信罪吗？怎么会是诈骗罪，他还是被骗去国外的，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她翻找的其它案例，都是定性为帮信罪，怎么到了霍朝波，就成诈骗罪了？她真的好气愤。甚至开始怀疑律法是不是公正的？ 「因为还涉嫌掩饰、隐藏诈骗所得。」周律没有一一回答她的问题，只解释了一嘴。 「他有得到什么，得到身无分文、五年半的牢狱之灾？」霍银霞止不住冷笑。 被抓前，霍朝波吃穿住行都是问自己借的钱。 借，有借无还的那种。 他有个屁所得。 这一刻，霍银霞意识到了。 安于现状做一个普通老师是不行的，必须往上爬，只有站在足够高的位置，才不会在遇上事时，只能任人宰割。 「法院的判决依据，是当时他在公安局里，被审问签字画押的案宗。我不能告诉你具体内容，但有一点，他跟你们、跟我透露的，和他在里面承认的有很大出入。」 周律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噼散了霍银霞的幻想。 「我最后一次见到当事人霍朝波时，他让我给你带话，说要上诉，他说自己很冤。这事我有转告你的父亲，因为先前他说有事联繫他就好。」 周律相信案宗多过霍朝波所言，但该传的话还要传。 「好。上诉费用是多少？」 霍银霞脑子乱糟糟，她没法去验证其它的。 刑期太长了，她接受不了。霍朝波的性子，进去改造一两年可能不算坏事。 可是五年半，太久了。 犯事了，该罚。 但判得太重了。出来都二十二了，他这辈子都毁了。 虽然现在，已经毁了。 说实话，她情感上是偏向霍朝波没有撒谎。 可如果真是冤，为什么要签字画押？没有做的事，为什么要承认？ 难道不知道，被审问时签字画押的口供，是判刑依据吗？ 理智上又认为，严刑逼供这事不可能发生在当今社会，霍朝波被骗到国外那短时间，为了活命确实做了坏事。 而这些事，回国后都被一一清算。 霍怡馨的精神世界，像是有两个黑白小人不断撕扯，无法相融。 搅得她头晕目眩，捂着脑袋与电话那头的人沟通。 「二审费用五千。」周律很快做出答覆。 「好。」 交完这笔费用，霍银霞看着帐户余额。 没了。毕业工作这些年的存款全部挥霍一空。 就这样吧，反正她也没打算活到老。 可能，穷是掩饰不住的。 「姐，你不用给我打钱了，我很快就实习工作了，能够自己养活自己，你多顾着自己，别把钱花我们身上了。」霍燕霞说。 「你爸肯定是贪掉了你给他打的那笔钱，不然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海霞的学费、生活费我会找你爸妈要，你不要管了。 生了不养就算了，连读书都不供，朝波变成这样都是他们的错，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竟然还是我儿子，小时候我就应该打死他！」向玉英气得不行。 「大姐，你要攒钱买房子，不用给我零花钱。」霍海霞说。 霍银霞哦了一声，完全是无所谓的状态。 她就算想管，也管不了了。 霍银霞不知道自己在被吸血吗？她知道。 为什么还要继续呢？ 因为，她的付出是有限度的，她单方面用金钱买断了对霍阳平等人的期待。 以后就只顾自己享乐了。好累，为什么越长大越累？ 「银霞，我感觉你最近很不正常，发生什么事了吗？」在公办职校任教的林彩虹问。 「有吗？」霍银霞捧着手机回。 「有。暑假从首都回来后，你就变了，但我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林彩虹翻了一圈两人的聊天记录，发现每次都是自己找霍银霞聊天，对方再也没有主动找过她了。
第414页 「没有。」霍银霞回。 「我知道是什么了，是表达欲不见了。你是不是有新的好友了？所以才不跟我分享生活！我找你你也爱答不理，你看，就回两个字。」 林彩虹敏锐地意识到，霍银霞的状态很不对劲。 「不想聊。」霍银霞回。 家丑不可外扬，她自己也没遇到什么好事，没意思。 「好吧，那你听我说可以吧？」林彩虹不知道她怎么了，但可以透过文字感受到，她变得很消沉。 「嗯。」 林彩虹跟先前一样，跟她分享自己的相亲经歷。 「前两天又有人给我介绍了，学歷初中，现在在开挖机，家里两套房。」 「拒绝！」霍银霞斩钉截铁道。 「我拒绝了。」林彩虹回。「还有个更离谱的，先给你看图。」 霍银霞打开好友申请界面截图。 对方的个性签名是『真心的爱情才幸福』，头像是坐在小车驾驶室，手握方向盘的一张照。 临时对话框里的内容很简单。 对方：短暂的人生中多一个朋友，也可是良师益友，能有幸认识吗？林小姑娘。 林彩虹：不需要，谢谢。 对方：跟你妈说的性格一样。 霍银霞看后回：「！！！你妈？介绍的？」 看起来就是父辈那个年纪的人啊，又老又油，她不淡定了。 「是的，我问了我妈，为什么要把我的联繫方式随便给别人。你知道她怎么回復的吗？」林彩虹冷哼一声，实在可笑。 「不知道。」霍银霞回。 「她说不是别人，是在同一个工业区做事的，算是工友。对方得知她女儿我没有嫁人，一直追着说要联繫方式，她不好意思拒绝，拗不过才给的，不是故意的。」 霍银霞回：「不好意思？真可笑。」 「是呀，多么可笑。」林彩虹回。「你家里不催你相亲啊？」 「催，但我不听。」霍银霞撇了撇嘴。以她现在家庭情况，傻子看到都摇头。 「我爸妈太疯狂了，拼命催，就好像突然想起了我这个女儿，待售，使出换身解数，想要折现。」林彩虹嗤笑。 「他们没资格管我。」 「我也觉得他们没资格管我，但可悲的是，我竟然捨不得决裂。」 「用钱买断吧。」霍银霞说。 她现在就是这么做的。 花了她的钱，那就别想要感情了。亲情本就淡薄，血缘羁绊心寒了自能割捨。 「十几二十万？我哪有那么多钱，就算有我也捨不得。」林彩虹说。 「你们感情这么深？那还是算了吧，给自己留着。毕竟你可怜他们，没有人会可怜你的。」霍银霞落下这句，合上了手机。 起身拿起教案，往教室走去。 阳光打在身后，她看着自己的影子，轻笑出声：还是你好。 作者有话说： 霍朝波：我好冤啊。 霍燕霞：他好可怜。 霍银霞：我知道了。 林彩虹：你可怜他们，谁可怜你？ 第108章 天网+丢丢=无所遁形 ◎周末加更◎ 首都。 带着霍文生、廖柳香抵达酒店, 办理好入住，已经是晚上七点。 奔波了一天，两位长辈肉眼可见的疲惫。 在他们拾掇时, 霍不丢拿起房间配备的菜单，发现可以送餐上门。 「爸爸、妈妈, 酒店可以送餐上门诶，你们想吃什么？」 「我看看。」霍文生接过菜单, 站在灯下眯着眼睛瞧了会, 说：「太贵了，一盘青菜就要五十五。」 霍不丢失笑：「确实比我们家里的物价高。」 「送上来还要额外收钱吧？」廖柳香问。 「收点打包费，没有其它费用了，因为餐厅就在楼下。」 「在楼下？那我们直接下去吃就是了，不用他们送。」 「没错, 我们出去吃。」霍文生合上菜单, 拍板。 秉持着能省一点是一点的原则，霍文生和廖柳香否决了霍不丢的提议。 「好。我是看你们有点累，想着送餐上门能多休息会。」霍不丢解释了一句, 将电视柜上, 自己住的隔壁房间房卡揣进兜里。 「下个楼有什么累不累的, 又不远。不用担心，我和你爸爸还没老到走不动道的时候。」廖柳香检查了下自己的着装, 习惯性左右扯两下, 再拍拍。 看霍文生的领子有些歪了，又给他理了理。「你看你多大人了, 连个领子都弄不齐整, 我们可是到了首都, 不能让人看笑话。」 「现在可以了吗？」霍文生两手拨弄了下自己的上衣, 问。 似乎是生怕在首都丢了江州人的脸，二老以以往都更在意外表。 「可以了，走吧。」廖柳香上下检查了一番，确定道。 霍不丢噙着笑，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二人。 等霍文生和廖柳香出了房间，霍不丢抬手抽出房卡，带上门。「电梯在前面。」 「嗯。」两口子第一次来首都，第一次住酒店，既激动又陌生，一路上基本都是霍不丢说什么，他们就照着做什么。 来到电梯口，轻点向下的符号。 霍不丢先一步进入电梯，长按开门键，待二人入内松手，电梯门自动合上的同时，她选了三楼。
第415页 「爸爸、妈妈，你们看，坐电梯很简单的，想去几楼就按对应的数字。」 霍文生和廖柳香点头。「我知道了，原来这么简单。」 「嗯嗯，那待会我们上去的时候，你们来试试。」 「行。」 话音刚落，电梯门稳稳停在三楼，霍不丢依旧是长按开门键，让两人先出。 左手边，就是菜单上的餐厅入口，并不大。 见霍文生和廖柳香没有先一步进门，而是等着自己，霍不丢轻笑启唇：「走哇。」 「这餐厅也不......挺大的。」入口虽小，内有干坤。 第二天出了酒店大门，霍不丢回头望才发现餐厅大门在外面。连接酒店的这处，是后门。 一踏进餐厅，就见小接引台，倚墙摆放，负责接待的服务员站在台后，说了声欢迎光临。 霍不丢三人微笑回应，随即看向四周。 左后方是酒水台，旁边有道小门，直通后厨；左前方是自助台，摆放了各种器具。 霍不丢顿时明白，酒店提供的自助餐是在哪吃了。 视线扫过右侧，明显的用餐区，圆方桌共十六张。 只有一方桌坐着两位客人。 再往前，是一条长走廊，霍不丢没过去探究，猜测那边应该是包厢。 从进门到寻位，其实也只过去了短短几秒。 接引台的服务员，继先前那句话后，没再开口，霍不丢三人便自顾自走向圆桌。 刚要落座，对方迅速走近询问：「你好，请问几位？」 「三位。」霍不丢回。 「三位的话，请坐一旁方桌，圆桌是要留给五位及以上客人的。」服务员视线游移，眼里闪过一丝鄙夷。 霍不丢感知敏锐，回以打量的眼神，对方转身躲避。 等她们走向方桌坐下，再次上前递上了一本菜单。 霍不丢将菜单放到了霍文生和廖柳香跟前，他们打开第一眼就是盯价位，好一会都没有选出个菜。 最后还是霍不丢抚着肚子来了句『饿了』，两人才肉疼般点了两个菜。 「丢丢，你看看还想吃什么，直接加。」霍文生说。 估摸着三人的食量，霍不丢只加了个汤。 唯一能看到的服务员，依旧站在接引台后，垂头不知捣鼓着什么。 霍不丢便直接拿着菜单走近，将选定的两菜一汤报给她。 等了将近二十分钟，喝了两杯茶了，一个菜都没见着。 抬头看电视转移注意力的廖柳香都纳闷了：「嗐，这首都餐厅炒个菜这么慢吗？这里不就只有我们两桌吗？」 先来那一家，估计都快吃完了。 「我去催催。」霍不丢起身，很快就回来了。 「怎么样？」霍文生问。 「她说快了。」 「行吧。」霍文生无奈了，这话也就只能忽悠年轻人了。 没一会，又来了四位客人，前脚刚在圆桌落座，后脚服务员就拿着两本菜单上前。 想到先前提醒她们的字字句句，霍不丢嗤笑。 霍文生和廖柳香也琢磨过味了，这是看不起他们乡下来的？ 明明对方也是五人以下，坐圆桌不提醒还热情服务，对他们就爱搭不理。 哪里都有势利眼，还真长见识了。 接下来，更过分的事情来了。 后来的四位圆桌客人，不到十分钟就上菜了，还连着上了两道！ 一家三口的表现惊人一致，看着两道菜从出餐口，先后被放在不远处圆桌上，满脸困惑，不敢置信。 霍不丢忍不了了。直接朗声喊：「服务员，我们这桌的菜呢？已经半小时了。」 先前有多期待这顿晚餐，现在就有多憋闷。 「不好意思，下一道菜就是你们的。」又出现了个服务员，她走近致歉道。 霍不丢没说话，看了她一眼。 没有行动的承诺，就是一盘散沙，不用风吹都会散。 在圆桌上第三道菜时，方桌上终于有了一盘干辣椒丝炒排骨。 菜单上叫什么名字，霍不丢已经忘了，反正盘子里就只看得到这两个材料。 就这么地，一家三口端着白米饭，就着一盘菜，开始了在首都的第一顿。 看霍文生和廖柳香只夹辣椒丝吃，还让自己多吃点排骨，霍不丢心口发烫、发酸。 「你们不吃，我也不吃。」像是赌气的话说出口，两口子非常默契地夹了一块到碗里。「行了，快吃。」 圆桌有七八道菜了，她们这里还是只有一道。 霍文生白米饭都吃完了第二碗。「我都吃饱了，菜还没上，我们不要了吧？」他徵求着霍不丢意见。 「嗯，不要了，我也饱了。」霍不丢拿上单子，走到接引台，说：「买单，没上的两道菜不要了！」 还是原先接待她们的那位，她接过单子说：「我们后厨已经在做了，不能退。」 霍不丢冷哼：「现在上，晚了，我们不要了。」 「不行，真的已经在做了。」服务员再次拒绝，她身边的另一位工作人员走近。 「关我什么事？我们等了多久，你们上菜多久？后来的一桌菜先上就算了，他们还都上齐了，我们催了两次，才上一个菜，饭都吃完了，要退掉你跟我说在做了。之前都在干什么？」霍不丢很少如此咄咄逼人。
第416页 「给客人退菜。」原以为是普通服务员，原来是管理的工作人员吩咐完她，面向霍不丢说：「非常抱歉，是我们工作的疏忽。」 刚走出餐厅的两位客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流露出懊恼之色。 早知道他们也退菜了，吃顿饭耗时一个半钟，亏大了。 「好。」接引台服务员应答后，开始了解释：「先上菜的那一桌客人是提前预定的，所以出餐会快点。」 霍不丢付了该付的钱后，拿着新出单子似笑非笑道：「提前预定？我可是看见、听见他们现点了哦。」 说完转身，朝霍文生和廖柳香走去。 管理人员抿着嘴，看向服务员，后者垂头。 「爸爸、妈妈，单买好了，走吧。」 「那两个菜退了吗？」霍文生问。 「退了。」霍不丢笑着回。 「这还差不多，我们都没吃，如果还收钱就太亏了。」廖柳香接话。 离开餐厅前，霍不丢看见出餐口，出现她点的那道汤了。 当服务员告知后厨人员，客人嫌弃上得太慢退菜了，对方眼睛好似喷火。 上楼回房的路上，霍不丢查了下餐厅退菜管理制度。 打消了投诉的念头，反正那个服务员也落不着好。 「以后正餐不去楼下吃了，服务态度不好，上菜又慢。」进到房间后，霍不丢说。 「确实不好，像是瞧不起人一样。」廖柳香回。 「嗯，不去了。」霍文生点头。 他们当然能感觉到，只是没有发作罢了，但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我们退菜了，她会被扣钱的。」霍不丢说着，打开了电视，双管齐下调节二人心情。 「这还差不多。」 「我想看刚刚那个台。」不用说，不是抗战片，就是谍战片。 「好。」 ...... 陪他们看了会电视，见廖柳香打哈欠了。 霍不丢带着两人一块进了洗手间，教如何开关门，如何使用淋浴的开关。 「这些我都会，哪里需要教？」霍文生觉得自己被小看了。 「嗯嗯，再复习一遍。」霍不丢没拆穿，淡定回道。 「没错吧？」廖柳香照着她说的上手后，说。 「没错，厉害。」霍不丢竖起大拇指。 「这有什么难的。」说完，嘴角勾起。 等二人先后洗完澡，安全出来，霍不丢又啰嗦了一遍如何关电视、调空调、反锁门，才回自己房间。 「我们闺女好像真长大了。」廖柳香喟嘆。 「本来就长大了。」 「还看电视吗？你要看把音量调一下，我得睡觉了，眼睛都睁不开。」 「又不大声，你要睡就睡，我再看会。」霍文生拿着遥控器摸索了下，回了一句。 他这次出门，忘记带老花镜了，看不清上头的小字。又怕把电视弄坏，所幸不动。 「你不会是找不到调音量的键在哪吧？」 「怎么可能？我是怕声音太小，我听不清。」躺在床上的霍文生梗着脖子说。 「哦，那你慢慢看。」 ...... 餐厅这边。 因为客人退菜，一退还是两道，厨师长气炸了。 三楼服务的是酒店客人，出餐速度是最快的。 竟然还被以等待时间过长退餐，他直接找到前台人员询问。 因为管理在场，还听到了霍不丢所说，前台服务员不敢再推卸责任。 「这是这个月的第一次，责任在你，照规定按成本价赔偿。」 听到这个处理结果，前台人员还有些不情愿，脸上也表现出来了。 「如果之后你还是这种服务态度，我想你怕是胜任不了眼下这份工作了。」前厅管理连敲带打说。 「我.....我明白了。」她还是捨不得丢了这份工作的。 七点，霍文生和廖柳香的房门被敲响。 「应该是丢丢。」正在看电视的霍文生，示意廖柳香开门。 「是丢丢。」廖柳香开门后回。 「妈妈、爸爸，走吃早餐。」霍不丢说。「你们几点醒来的？昨晚睡得怎么样？」 「去哪里吃？」廖柳香问。 「快六点起的，睡得很好。」霍文生回。 「我们的房费，包含早餐的，还是昨天那个地方，吃自助餐。」霍不丢回。 「不是说不去了吗？」霍文生疑惑。 「花钱了的，肯定要吃。」廖柳香不贊同道。 「正餐不去，早餐像妈妈说的，我们花了钱的，不吃白不吃，想吃什么拿什么，想吃多少吃多少。」霍不丢嬉笑着说。 「行，走吧。」霍文生大手一挥，一家三口又来到昨天那家餐厅。 倒是没看到先前那位服务员，左边的自助台也多了各式各样的食物。 霍不丢示范了下如何取用。 「这个自助好，有点像我们家餐馆。」 「比我们家餐馆种类多太多了。」 「味道还可以。」 自助早餐一家子很满意，吃饱喝足就出发去景点了。 首都出名的地方太多了，霍不丢几年前走过的地方，她都想带霍文生和廖柳香看看。 但没想到，这次竟然有机会进到主席纪念堂。 看完升国旗、拍完照，经过安检进入，里面也排了长长的队伍。
第417页 霍文生在前，廖柳香在中间，霍不丢殿后。 路过第一处可以买白菊的地方时，霍不丢脚步一顿。 霍文生和廖柳香听到动静，扭头看过来，正好有人问价。 二人继续往前走去，霍不丢犹豫片刻，还是抬脚跟上。 等快到第二处时。 一向能省则省的霍文生和廖柳，竟然回头对霍不丢说：「丢丢，我们也买束花吧。」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现金。 「我可以用手机扫码。」霍不丢既惊又喜。 「不用，我自己来。」霍文生付了钱，买了三束。 接过一束白菊，廖柳香呢喃道：「我们也有机会给主席献花了。」 霍文生听到了她的呢喃，嗯了一声。「终于能见到了。」 霍不丢抬眼望去，眼前队伍人手一束甚至多束白菊，有序往纪念堂内走去。 走上台阶，步入北大厅，是伟人的汉白玉坐姿像。 按照工作人员指引，将鲜花放置于前。 霍不丢三人也依次上前鲜花，此刻厅内已经摆满了花束。 刚转身离开回到队伍中，就看到一位老妇人，踉跄着扑倒在伟人雕像前，哽咽道：「主席，多亏了你，我们才能有现在的好日子，你怎么就走了啊？」说着嚎啕大哭起来。 工作人员并不慌乱，好似已经习惯这一幕发生。 有专人快速上前安抚，其余人员小声提醒大家现场不能停留，依依不捨的众人，只能缓步前行。 来到瞻仰厅后，除了细密的脚步声，再无旁的声音。 大家的视线，都落在水晶棺处，带着诚挚的敬意，瞻仰安卧在内的主席遗容。 霍文生和廖柳香眼眶湿润，霍不丢心间酸涩。 队伍的行进速度异常缓慢。 从南大厅离开之际，廖柳香突然来了一句：「算算日子，40年了。」 霍文生默默点头，随即又想到什么，回：「瘦了很多。」 霍不丢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家里一直都张贴着□□，十年如一日，仿佛不受岁月侵蚀。 霍文生和廖柳香这一代的人，普遍崇拜这位开国领袖，对他有着独一无二的特殊感情，不论过去多久，一如曾经深切怀念。 听着主席事迹长大的她，同样饱含崇敬之情，可今日她才真正地感受到，什么是为人民得民心、英雄永垂不朽。 霍不丢想，若是自己能做到他的百分之一，那也不枉此生了。 霍文生和廖柳香，情绪来得快，自控力也好。 唤住霍不丢，一道跨出门，下台阶。 来到售卖纪念品的摊位上，各种各样的小物件，让霍文生和廖柳香爱不释手，嘴上却说没什么喜欢的。 对于二人口是心非的表现，霍不丢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用了四个字，说服了犹豫的他们。 「来都来了。」 「也对，买点。」 「回去想买都买不着。」 最后霍文生和廖柳香各拿了两套纪念品。 往打车地方走去时，霍不丢的视线，落在前方一正在打电话的男子身上。 非常奇怪，霍不丢竟然看到了，他即将被手机爆炸炸伤。 忐忑地摸了下自己身后装着手机的背包，霍不丢快步上前，想要阻止这一惨剧的发生。 「丢丢，你走这么快干吗？」廖柳香和霍文生还在讨论自己的纪念品，见霍不丢突然加快行进速度，疑惑发问。 「妈妈，你们走慢点，我处理点事。」霍不丢朗声回后。 直接冲上前，一把夺过男子手机。「抱歉，你手机要爆炸了！」说话间，往半空中一掷。 砰！ 「抢手......」男子唿叫的话才说到一半，半空中砰的一声响，方才还完好无损可以接听的手机，竟然在空中解体。 周边人不少，听到动静都看了过来，不仅有游客，还有巡逻的武警战士。 「丢丢，你没事吧？」霍文生和廖柳香小跑近前问。 上下检查，又掰开她手掌心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样，见霍不丢摇头说没事，才安心。 「怎么回事？」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围观群众满脑袋问号。 「谁在扔炸弹？」敢在这里搞事，不要命了？ 「炸弹？是炮仗吧？」 「怎，怎么了？我的手机怎么会这样？」被救男子，神色莫名，从手机被抢到突然爆炸，短短几秒时间，变故丛生，他脑袋都是懵的。 看到不远处跑来的武警战士，更是语无伦次起来。 不是吧？这要是被抓，他比窦娥还冤。 「谢谢你啊，小姑娘，我一开始还以为你要抢我手机，没想到你是救我，实在不好意思。」算了，先向恩人道谢。 「没事。」霍不丢说完，又补充道：「以后别买这个牌子的手机了，电池容易炸。」 男人看着越靠越近的武警战士，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好。」 「怎么回事？刚才你们两个在做什么？」近前的武警一脸严肃地问。「为什么会有爆炸声？」 「同志，别误会，是我的手机它好端端炸了。」男人两手举起，展示掌心无物，口中解释着，还用下巴指着地面，被炸得四分五裂的残骸说：「喏，手机的尸体。」 另一人看向霍不丢，问：「你怎么发现手机要爆炸的？」
第418页 霍不丢回：「我看到他手机冒火星了了。」 「多亏了小姑娘你眼疾手快，不然我就危险了。」 她这话一出，男人急忙捋了一把头髮，又偏头看向左肩。 虽然没有发现什么，但他还是谨慎地拍了拍。 暗自吐槽道：什么破进口手机，差点要了我的命。 蹲下身检查、收集□□的武警战士，发现情况确实如二人所说。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得登记下二人的信息，以便后续联繫。 「身份证出示下，你们两个都要。」 霍不丢从身后背包中取出，交由开口这位武警。 他看了一眼，对照了下身份证和本人的样貌，目光落在地址上，问：「外省来旅游？在首都待多久？」 「算旅游，是来上学的，应该会待到春节，具体得看学校放假通知。」霍不丢回。 男子的答案就简单多了。 因为他就是本地人，除了身份证还掏出了工作证，一下子就增加了可信度。 「上学？哪个学校？」如果他没记错，各大高校基本上都开学了，学生们这个点也该在校内活动。 尤其是看霍不丢抿嘴，好似在思考搪塞之言，为首的武警眉心微蹙，不免怀疑她先前所说。 霍不丢纠结，是不想在他们面前透露自己就读的学校。 在老家倒是无所谓，山高路远，大家对国防大学一知半解，就算有困惑也只能埋在心里。 可到了首都，就没这么好煳弄过去了，何况围观民众越靠越近，越来越多。 人多口杂，她的身份还是得遮掩一二。 可看到武警那将信将疑的眼神，霍不丢轻嘆一声，只能从手机里翻找出拍摄的通知书，递给对方看。 「你确定是这个学校？」武警说完，又看了眼霍不丢的身份证，名字都对得上，可这年龄和气质，完全不符啊！ 心里这般想，还是给她敬了个礼。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除他之外的所有人愣住了。 霍不丢当即回了一礼，但并不标准，好在态度有了。 一回礼，让敬礼这位更加疑惑了，根本就不像军官，怎么会被国防大学录取？ 另一位被查身份证的男子心想，为什么不给我敬个礼？不带这样『不尊老爱幼』的，偏心！ 他耸了耸肩，故作无所谓。 霍文生和廖柳香大概猜出了什么，但围观群众却是一脸茫然。 那小姑娘到底给他看什么了？为什么会被敬礼？不对劲，很不对劲。 这般想着，他们越近越前，就差扒拉着武警战士的肩膀，看个明白了。 很遗憾，这个困惑无人会为他们解答。 很快，霍不丢和那男子被放行，就连垃圾碎片都不用她们收拾，直接被武警带走了。 挺好的，省事了。 男子为表感谢，亲自将一家三口送上车，期间还想打听下霍不丢到底在哪所学校上学。 霍不丢先霍文生和廖柳香一步回应道：「一所不太出名的学校。」 国防大学：？？？ 聪明人无需多说，自然知道止问。 车子驶离后，廖柳香把霍不丢的搪塞之言当真了：「真不太出名吗？」 「你们之前听过吗？」 霍文生和廖柳香静默片刻，摇头。 普通民众，哪里会特地去了解军校呢？ 她们前脚刚走，后脚查她证件的武警，就被人拦下了。 等重回队伍中，他心中的震撼，远胜于霍不丢被国防大学录取。 他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晚上。 霍不丢独自一人在房间里躺着，刚要阖上眸子睡觉，惊坐起：「叔叔？」 她勐然间意识到，似乎从那一次起，只要她不唿唤金手指，对方就不会主动出声。 就算出声了，也不再露面，每每草草数言就结束了交谈，涉及的范围明显缩窄。 「怎么了？」哪怕再是不适，金手指仍旧有求必应。 「你怎么了？是不是上回我......」霍不丢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不是。」金手指语气肯定。 「好，那你好好休息。」她已经有主意，让金手指恢復元气了。 肯定是上次惩戒渣滓们，几乎耗尽了功德值和金手指的能量。 只要像之前一样积德行善，功德值回到一定数值，金手指就能恢復过来。 霍不丢越想越觉得可行，提前预知人为和意外。 只要看见，就能发现；只要发现，就可避免。 天灾有时尽，人祸无止境。 霍不丢这边考虑的内容，同样是决策团思索的方向。 「她说见到了火星子，但现场各个角度的监控，我让手底下人连夜一帧一帧看了，并没有。」 「这有什么好查验的？她能感知常人所不能感知、提供常人所不能提供，已经是在座你我心知肚明的事了。」 「我查验是想确定一件事。」 「什么事？」 「把她放在哪个位置，才能效用最大化。」 「先来我们公安部吧，比天网系统还厉害的人物，我可太想见见了。」 「也行。」 ...... 在去国防大学报到前一日，霍不丢亲自把霍文生和廖柳香送到机场。 与提前申请的「无陪老人」服务人员对接后，目送二人笑着转身进入候机大厅，直到背影都看不到了，霍不丢才迈着沉重脚步离开。
第419页 与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亲人分别，她突然觉得什么都没意思，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先前的豪情壮志，算了，让它随风而去吧。 可现实容不得她，刚出机场，就被请上了车。 「荀丹姐。」 见霍不丢看到是自己，眸子里没有丝毫惊讶之色，荀丹好奇问：「丢丢，你知道是我？」 车窗是单向玻璃，正常情况下，霍不丢开门前是看不见她的。 「猜的。」 霍不丢清楚地知道，自己来此这几天，身边至少换了三波人。 不得不说，首都还挺人性化。 不像先前在新信县，总是那么两人，几乎全年无休，太惨了。 「那你猜猜，我要带你去哪？」荀丹想要通过聊天，缓解霍不丢的紧张情绪。 即便，当事人看起来并不紧张。 还有点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应该是见肖伯伯他们吧。」霍不丢无意探听国家机密，也没让金手指感知过。 但，有些事无需去探去听，自会入脑入心。 「没错。」荀丹笑着回。 那里面的每一位，都是她平日里想见都见不到，见到也要斟酌保持多远距离的人物。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赶在入校前，把霍不丢接去。 具体聊了什么，荀丹不清楚，就记得自己在外面等了好几个小时。 再见到霍不丢时，她跟在公安部部长身后。 接收到肖远志眼神信号的荀丹，随着他离开了。 「肖局，这......」 「不该问的别问。」 「是。」 与新任顶头上司沟通完毕后，霍不丢回到住处，将近晚上十点。 顿感庆幸，此前接到了霍文生和廖柳香的报平安电话，不然爸爸妈妈肯定得等到这个点，在她回电后，才会入睡。 次日拿着录取通知书，她很快就报好了名。 来到分配好的宿舍，简直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 至于室友，暂时没有。 这也就意味着，偌大一个寝室，上上下下的卫生，都将是她一个人的活。 作为年岁最小的，又没有当过军人的新生，为期三周的军训，霍不丢每次都得咬紧牙关，才能挺过去。 她有过找金手指帮帮忙的念头，但转念一想，为什么别人都不依靠外力，自己却要走捷径呢？ 最后就这么熬过来了。 不出所料，各个军训项目中，霍不丢都是垫底的存在。 她是属于越挫越勇的那一类，越是做不好，就越是会全力以赴去改变这一点。 不过，短短三周，显然是不可能逆风翻盘。 但她的进步，有目共睹。 和霍卫国年纪相当的同期们，不下一次感嘆她是个当兵的好苗子。 面无表情负重行军的霍不丢：求放过。 十月长假，拿到出入证的霍不丢，顶着众人羡慕嫉妒的眼神，跨出了国防大学的校门。 莫名有种扬眉吐气的错觉。 这可能是之前一段时间，被打压得太狠了，稍微来点什么，自己就满足了。 站在路口，抬头望天，霍不丢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和轻松。 心里有个小人泪流满面：上大学也太苦了，好想毕业。 进修军官在国防大学的学业生涯，半年到三年不等。 而霍不丢想要在同样的时间内结业，必须同时通过本硕考核。 万事万物，皆有因果。 前往公安部的路上，霍不丢通过手机与小伙伴们取得联繫。 实在没时间挨个回復私信了，群里消息也有99+，她大致看后回：「安。」 一个字炸出了一群人，霍不丢挨个回答。 霍朝斌：「你的安全我们不担心，我只想知道国防大学玩手机是犯法吗？」 霍不丢：「不犯法，但没空。」她绝不会告诉小伙伴们，她被虐得有多惨，回宿舍倒下就能睡着。 姚玥玥：「丢丢，国庆你不放假吗？怎么没回来啊？」 霍不丢：「放假，不回。」要不是有任务，她连校门都出不了。 罗子新：「大忙人终于出现了，我要出门放挂鞭炮庆祝下！」 霍不丢：「严禁燃放烟花爆竹。」举报警告，大义灭亲。 赖霜叶：「啊啊啊，丢丢，是丢丢诶，我没有看错吧？」 霍不丢：「是我，没看错。」她也想抱着小伙伴哀嚎。 霍怡馨：「你再不出现，我就要报警啦！」 霍不丢：「不用，我自己去。」现在就去『自投天网』。 许念儿：「丢了谁也不会丢了丢丢。」 霍不丢：「对哇。人如其名。」 廖鑫源：「你在说绕口令吗？」 霍不丢：「确实有点像。」 ...... 在领导的再三叮嘱下，在早高峰前出门的霍不丢，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和小伙伴们愉快的对话，只能到此为止了。 此刻，进首都的高速路上。 银白色轿车车主，正昏昏欲睡，不停地眨巴着眼睛，打着哈欠。 为了避开节假期人流，赶在第一波免费上高速，他已经连续驾驶十四个小时了。 困意可能会传染，余光瞥见副驾驶处的妻子，歪着头睡得正香。 透过车内后视镜，后排爸妈和孩子也在睡梦中。
第420页 鼾声此起彼伏，平日里觉得吵得慌，这会对于男人来说，就是无敌催眠曲。 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稍微清醒后，见只有六十公里就能下高速，男人松了口气。 他是真的扛不住了。 出发前一晚不该熬夜的，他以后定要吸取教训。 疲劳驾驶下，反应迟钝。 继续往前开车的男子，没一会眼皮又往下掉，就在他第二次如此的时候。 一睁眼，就撞上前车后备箱。 高速车辆惯性行进下，很快就沖向邻车道。 紧接着，第二辆、第三辆...... 11辆车连撞，造成了严重的道路交通事故，30多人死亡，其余人重伤。 此时距他们下高速，仅仅只有二十公里。 多车连撞后的惨状，让通过天网，也就是监控的霍不丢预感到了这一幕。 幸好，此刻男人还在距高速出口五十公里处。 叮铃铃~ 叮铃铃~ 副驾驶安睡的女子，根本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嘟囔着从包里摸索出手机，眼睛眯开一条缝，按下了接听键。「餵？」 在电话铃声和妻子接电话的双重提醒下，掌控风向盘的男人，这会稍稍打起了一点精神。 「什么？」女人一惊一乍地的，成功让男人困意减半，甚至瞪大了眼睛，想要偷听到点什么。 此刻的他，感觉到妻子的视线，灼热不已，全部落在自己身上。 电话那头的说话声，他听不真切，但男人很清楚，绝对跟他有关联。 自己没干过什么对不起妻子、对不起家庭的事。谁会大清早，联繫他妻子就为了聊他？ 男人越想越不解，脑子开始飞速运，瞌睡虫跑得无影无踪。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女人挂断前，语气温和又充满了感激。 「谁啊？说什么呢？」目视前方的男人，状似随口一问。 「公安局打来的，让你不要疲劳驾驶，你看看，前面先停紧急避险通道，他们派人帮我们开下高速。」 「公安局？」男人心下一激灵，他也没做违法犯罪的事啊？为什么找他家人。 继续往后听，直接一咯噔，他们怎么知道？这也能通过监控看出来？真是神了。 「我现在不困了，马上到高速出口，不用麻烦警察同志了吧。」男人连忙解释道。 「你真不困？不要逞强，我们一家子都在车上，小心无大错。」 「不困了，都被公安局提醒了，哪里还敢犯困啊，现在让我再返程跑一趟都没事。」男人朗声道。 后排三位在女人第一声惊唿时，就已悠悠转醒，但还是半睡半醒的状态，一直没人说话。 「我不睡了，看着你。」 「行。」 最后，看到他们平安下了高速，霍不丢才放心。 视线再一次落到其它地方。 天网监控系统，正在实现全国各大城市全覆盖，是治安管理、打击犯罪的一项利器。在技术层面能够做到的程度，华国已经居于世界领先地位的。 霍不丢现在的任务，简单来说，就是以天网为媒介，运用『玄学』的手段，优势互补进一步减少意外事故、犯罪行为的发生，让民众在不知不觉中化险为夷。 但是，惨剧没有发生前，总会有人抱着侥倖心理，想要去验证一番。 第109章 珍爱生命 ◎不管是他人，还是自己的◎ 昔日近百人的办公场地, 此时空无一人，各种用具随意摆放，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从前台到大厅, 男人的脚步最后停在自己亲自选的办公室门口，摸着『总经理室』四个字, 心头怆然。 创业这么多年，终究是一场空。 他好像, 什么都没有做好过。 嗡嗡~ 桌上手机震动, 打断了周成华的思绪。 「阳阳在医院生病了，他一直在找你这个爸爸，你快来看看。」电话那头的女人焦急地说。 「我马上到。」周成华说完，最后看了眼自己的办公室，大步流星离开。 画面一转, 医院里, 小孩的病床前，一左一右坐着两位父亲。 一个是生父，一个是继父。 孩子脸上的泪痕还在, 显然是刚哭过。 周成华赶来时, 阳阳小朋友已经快睁不开眼睛了, 似乎就在等着他出现，喊了句『爸爸』后, 才放心睡了过去。 「他们母子俩, 多亏你了。」周成华开口。 男人一阵无语：我照顾自己的老婆孩子，天经地义, 还要你一个前夫哥谢？ 心里这么想, 嘴上不能说；「应该的, 我其实也没做好, 不然阳阳就不会在这里了，阳阳最怕打针吃药了。」 男人心疼看着小孩手背上被扎的针孔，想要给揉揉又怕把人惊醒，只能轻轻给吹吹。 见他如此，周成华心里挺感慨的。 「好了，没事你回去吧，你公司不是很忙吗？阳阳也就是生病了，才会想要看到你，等他醒来不会闹了。」 走进病房的女人，也就是孩子的母亲，先前打电话给周成华的那位，下起了逐客令。 「好。」作为婚姻破裂的过错方，一直以工作繁忙为由，无视家庭责任的周成华，也没有资格反驳什么。 何况，他也有了个新家庭。 「阿芳，不是跟你说了，别总跟他呛声，他毕竟是阳阳的爸爸，对孩子成长不好。」将周成华送离病房，目送他转身走向电梯后，留下的男人开口劝道。
第421页 「做不到，我也想跟他好好说话，可看着就来火。我们母子俩以前过得什么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女人轻哼，目光戚戚。 男人搂住她的肩膀，女人的头顺势靠在他怀中，两人依偎在一块，目光落在病床上的孩子身上。 旁人都以为是『原装』的一家三口，殊不知是半路组合。 周成华在医院大门边停车位站定，抬头望了望不远处的病号楼，深吸一口气。 有些东西，一旦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第一任妻子，很好，很贤惠。 任劳任怨操持家务，照顾一家老小，短短五年时间，就从一个青春靓丽的姑娘，变成黄脸婆。 一直有创业梦的周成华，起步期间是需要这么一个贤内助的。 但是，当他成功后，如此妻子就拿不出手了。 如电视剧演的一样，他有了婚外情。 不是没想过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可家里和外面的就像水火一样，不相容。 不仅如此，出轨对象也怀孕了，还是双胞胎。 最后，折腾了一通，离了婚，给前妻分了房子和孩子，他将外面的那位转正，得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有些男人可能生性凉薄，不管是对结髮妻子，还是亲生儿子。 事业做得越成功，他越不屑于搭理二人。 反倒是走下坡路了，念起旧情来了。 打开车门落座，一通电话让他想起现在的家庭。 「我回来跟你说。」周成华挂了电话，启动车子。 回到周家。 现任妻子，比自己小近十岁，周成华平日里多是纵容惯着她。 她说不想和公婆一块住，周成华便在隔壁小区，给周父、周母另买了一套房子。 她说不想洗衣做饭伤了皮肤，周成华便给足了钱，随她请阿姨、做美容。 至于孩子，本就有请专门的保姆照顾。 真正印证了那句话『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但，可能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原本蒸蒸日上的公司，因为种种原因，业绩急转直下，就在上月底，已经宣告破产倒闭。 公司倒闭不是一句话就能了结的，还有好多事得处理，场地租金、员工工资...... 周成华一个脑袋两个大。 昔日的周总，此刻只想找个清净地方躲起来。 这不，一回到家，他便上前想要搂住小妻子。 没想到，被对方一把推开：「臭死了，什么味，赶紧去洗洗，这个月的钱怎么还没打过来，我下午还要去逛街呢。」 「公司破产了，以后都没钱了。」被嫌弃的周成华，也不瞒了。与其他一人难受，干脆一块痛苦。 女人眉心一紧：「你说什么，怎么可能？不要开这种玩笑。」 周成华扯了扯领带，单手将其解下，随手一扔，正好落在椅子上。「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这些天，他劳神这事，夜不能眠，此刻破罐子破摔了，困意一下子就上来了。 拖沓着沉重的脚步，周成华往主卧走去。 女人的视线跟随着他移动，瞳孔剧烈收缩，她实在不敢去想，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生活。 不行，得想办法。 打了好几通电话，女人终于确定，周成华没有骗她。 怎么办？好日子才过两年，就这么结束了？她实在不甘心。 走到两个孩子睡的房间，女人计上心来。 枕边人的心思是最容易，也是最捉摸不透的。 前者是因为朝夕相处，默契使然；后者是因为太过熟悉，未曾提防。 再次离婚的周成华，嘱咐女人要照顾好自己的双胞胎儿子。 接下来的巨额债务，就只压在他一人头上了。 之后的日子，周成华早出晚归，就像刚开始创业那段日子，累得直不起腰、抬不起头。 名亡实存的妻子，可不之前那位，嘘寒问暖、揉肩按背。 她是一杯水，都不愿意主动端给他喝。 前一晚倒在地上什么样子，第二天睁开眼就是什么模样。 周成华心寒。 于是，在发现女人想要卖掉房子，连带着两个孩子一块消失时，恼怒不已。 趁着女人外出之际，周成华开始翻箱倒柜。 不料在她放贵重物品的盒子底部，发现两个双胞胎儿子，很可能不是他亲生的证据。 周成华瘫坐在地，仰天大笑。 活该，真是活该。 报应，果然报应。 那姦夫是谁？女人这些天带着孩子跑出去见谁？ 周成华几近癫狂，掏出手机一看，发现几分钟前女人刚发了朋友圈，定位就在小区外步行街。 他们当初买房时，之所以选现在这个小区，就是看中了它的地段。 步行街有不少奢侈品店，女人一直是常客。 不过这段日子有些特别，她主要是逛看，刷卡买的频率变少了。 不仅如此，她还带着孩子一块来。 女人这么做，是想让周成华习惯母子三人时常一块出门，日后她们搬走，他也不会立马起疑。 临近首都地界，就连步行街都实现了24小时无盲点全覆盖监控，透过天网工程看到周成华的那一刻，霍不丢就把自己发现告知了对应负责人。 无论信与不信，负责人只知道自己接到的命令，就是无条件服从。
第422页 当地片区执勤人员收到通知，说步行街即将发生劫持人质事件。 据悉，嫌疑人就是周成华。 对此，奉命前来阻止的片警们，是持怀疑态度的。 因为其中一人与周成华熟识，深知周成华其人，私德有亏，但不会做害命的事。 当然，也是抱着『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侥倖心理。 就像民众不清楚，步行街的天网工程，足以清晰将每个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里，甚至可以逐步放大，看清每个路人购物袋上的品牌名称。 负责此次行动的成员，也不清楚，他们的表现，被记录了下来。 继续查看其它地界情况的霍不丢，没再关注此事的进展，她想的是提前知悉，做足准备，万无一失。 可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步行街。 周成华环顾四周没有见到女人和两个孽种，几近失控的他不停拨打手机，对方也没有接听。 想到若真让她们携款逃之夭夭，周成华这辈子都不甘心，这种屈辱他受不了。 此刻的周成华，完全忘了，自己就是他眼前最痛恨的那种人。 就在继续扫视步行街各大门店时，一晃眼，看到了熟悉的酒红色长裙。 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身边站了个男人，正帮着推双胞胎推车。 周成华气笑了，将手探进口袋，一步一步靠近。 实际情况却是，他以为的姦夫，只是热心的路人。帮忙将双胞胎推车，推过不太好走的地方。 「谢谢。」 「举手之劳。」男人温和地笑笑。松手将推车还给对方，抬眼就看到她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向自己身后。 汗毛倒立的男人一个闪身避让，家用水果刀刀刃就扎进了推车挡蓬，就差一点就要划伤孩子的脸。 「周成华，你疯了吗？」自己的亲生骨肉，女人自然是心疼的，忙蹲下身检查有没有受伤。 周成华一脚踹向推车，语气森然：「两个野种，死了就死了。」 「你，你胡说什么！」红裙女子有被当众戳穿的窘迫，也有害怕男人发疯的瑟缩。 周成华哼笑两声，直接朝先前躲开，这会又伺机夺他水果刀的男人冲去。 步行街这种地方，没事的时候井然有序，但凡闹出点动静，挤成一团。 原本目标很清晰的周成华，已经没了理智。 离得近的人，怕被误伤，想往后躲，还被外围不知情，想看热闹的人推搡着向前。 本该提前制止意外发生的片警们，这会进都进不去。 终于在一声又一声『杀人了』、『砍人了』的尖叫声下，人潮才四下散开。 里头闹作一团，等他们进入，女人及两孩子被捅，就连路人都被划了两刀。 被见义勇为的人按在地上卸掉刀把的周成华，望着天色，放声大笑起来。 他这一辈子，就像个笑话。 命运的转折点，是他守不住底线的那一刻。 过后，新闻报导这次事件，是因为家庭纠纷。 工作懈怠的几人，通通受到处分。 见义勇为者，当然得到嘉奖了。 得知结果的霍不丢，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比原本无辜路人遭殃好一些，但没有料想中妥当。 接下来的日子，她仍旧是两点一点。 往返于国防大学和公安部，尽己所能，防祸于未然。 - 「哎，好巧，你这是出来给你妈买礼物了？」 在省内上大学的好处，那就是长假想家就回。约上小伙伴，在小镇吃喝玩乐，爸妈也不会管。 女生刚从超市出来，在储物柜内取出自己的物件，一扭头就看到了老同学兼大学校友。 看到男生手上拎着金店购物袋，女生猜测道。 胡文兵笑着回道：「不是，给我女朋友买的？」说着，从袋子里取出一个项鍊盒。 女生纠结片刻，还是说出了口：「给女朋友送金首饰，不合适吧？年轻女孩，很少有喜欢金饰的。」 「我知道啊，所以我买的是纯银项鍊，不是纯银的她戴了会过敏。好看吧？我挑了很久。」带着几分炫耀的心思，男生打开盒子展示了他购置的项鍊。 「多少钱？」 「一千二。」说到价钱，男生一脸淡定。 「多少？一千二，这也太贵了吧，抵我一个月生活。你有这钱不如给她买束花，带她吃点好的。」 女生实在没忍住，按照她的审美，眼前项鍊和地摊货两块钱一条没区别，花一千多买，实在是冤大头。 况且，她这位同学，似乎家里条件，不支持他如此消费吧？难道发达了？ 「你不懂，她会喜欢的。」胡文兵很确定道。 「行吧，我不懂，秀恩爱，凉得快。」女生翻了个白眼，打算就此结束这场偶遇。 「你这种单身狗是不会懂的，我去找她了。」胡文兵说完，大跨步离开。 被嘲的女生，气得直接踩他的影子：我让你秀！有对象了不起？哪个女生瞎了眼？ 「他女朋友是哪个学校的？」一旁朋友问。 「不知道，没问。」 「他现在去找她，不就说明是跟我们同一个地方的吗？你什么时候问问，我想八卦下。」 「没兴趣，你看他那嘚瑟的样，我怕多问两句，他会以为我要跟他抢人。」
第423页 「也是，算了。恋爱使人失智。」 「不过话说回来，花一千多买那么丑的项鍊，他女朋友不会跟他分手吧？」 「很有可能，我也觉得丑。」 ...... 胡文兵不知道，她们如此评价自己精挑细选的礼物，满心期待女友会喜欢。 等快到女友楼下时，他给打去电话。对方说话声音很小，只回了句『我爸妈在家』。 胡文兵嗯了一声，说给她买了纯银项鍊。 很快，对方提着一袋垃圾，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女友将黑色塑胶袋往垃圾桶一扔，走近说：「我都说了什么都不要，你为什么还要浪费钱？」 「我觉得好看，你肯定会喜欢，这项鍊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相爱一生』你戴上试试。」胡文兵自顾自解释道。 「我们学校不允许戴饰品，你拿去退掉。」女友摇头拒绝。 「你先看看。」胡文兵将首饰盒递给她，让她自己打开看。 「感觉像我妈那个年纪的人戴的，退掉。」 胡文兵谎称『退不了』，最后女友收下了。 「走，我带你去吃好的。」 「不行，我爸妈在家，跑出去玩会被发现的。」 「好吧。」胡文兵泄气道。 两手空空回到家里，胡父胡母还在山里伐木，没有回来。 有些饿了的胡文兵，看着桌上的剩饭剩菜，瞬间没了胃口。 傍晚时分。 「爸、妈，你们怎么才回来？我都要饿死了。」在房间里躺着玩手机的胡文兵，听到楼下的动静，翻身下床，对着父母喊道。 胡父二话不说，直接让胡母进厨房忙活晚饭。 胡母没有犹豫，笑着回：「我洗洗手、洗把脸就去。文兵，你想吃什么？今天出去玩，怎么不晓得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我没钱了，所以就什么都没买。」胡文兵回。 「怎么这么快就没钱了？开学的时候，你爸给了你打了一万多啊？」 「学费就得6000多，还得吃喝，再添点生活用品什么的，就没了。」胡文兵理直气壮道。 「听说刚开学是挺费钱的，等你去学校的时候，我再给你转点。以后每个月给你2000，够不够？」胡父想了想，回。 「不够，我室友他们每个月都有5000块。」 「我们家又不是条件非常好的家庭，我跟你妈一个月也挣不到5000块。你那个同学，我上次碰到她爷爷，他说他孙女每个月生活费就1000。」胡母从厨房探出头道。 「男生跟女生饭量都不一样，她一天花20，我一天得50。」胡文兵开始找藉口了。 「一个月30天，一千五的伙食费，剩下五百你买点其它，不就够了吗？」胡父算着帐说。 「爸，真不够，我还，我还谈了个对象。」胡文兵只能坦白。 「谈对象？你刚上学就找到对象了？哪个学校的？哪里人？」 在交谈时，就已经下楼来的胡文兵，这会不耐烦地摆手道：「查户口啊？别问了，以后你们就会知道的。」 他怎么敢跟爸妈说，女友还在念高三？十有八九要叨叨个没完没了。 就像女友也不敢跟爸妈透露半句，不然她一定会挨揍。 胡文兵可捨不得她受到任何伤害。 最后生活费额度上提了一千。 室友们得知后，羡慕得眼睛都红了，只有那位家底确实不薄的男生，挑眉轻笑。 之后每次出去吃饭，胡文兵总是抢着买单出风头。 别人一千块生活费，努努力撑到月底也差不多是极限了。他倒是好，三千，半月就花没了。 「大哥，你觉得我会有钱借给你吗？」收到胡文兵发来的消息，范如燕哭笑不得。 「我妈每次给我打了生活费，我充完饭卡、水卡、话费那些乱七八糟的，顶多就剩两百了，你问我借钱，借的不是钱，是命啊。」 「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 「你不是说你每个月生活费三千吗？怎么这么快就没了？你吃饭了吗？没吃的话二食堂见，我只能请你吃一顿。」 唉，初中同班同学，现在又是校友，范如燕也不好见死不救。 可能力有限，请一顿饭就得从自己饭钱里面省。 胡文兵回：「不用，我不吃二食堂。」 范如燕：「不要告诉我，你只吃三食堂？」 三食堂被她们戏称为『屠宰场』，随便一碗粉就得三十块起步。 至于二食堂，有个朴实无华的名字——平民世界。 「一直是。」通过文字就能感受到他在炫耀。 「很好，没钱活该，饿死你算了，滚！败家子！我连三食堂门都不敢进去，你竟然一直吃？什么都别说了，仇富中...」范如燕抓狂。 胡文兵回了句：「下个月请你吃个够。」 「别了大哥，有钱你自己好好规划下，别乱花乱用，至少得撑到月底，唉...」范如燕无奈劝了一句。 她约莫也猜出对方的生活费是怎么花的了。 「尽量。」胡文兵回。 范如燕看到这个回答，摇头轻嘆：幸好不是我儿子。 就在要退出对话框，她突然想起问：「唉对了，你女朋友在哪个学校，我认不认识？」 「在我们县里高中，明年毕业，你应该不认识。」胡文兵回。
第424页 「高中生？你是禽兽吗？」 「她追的我，在我復读那一年。」 胡文兵现在是大一新生。 復读了一年考上范如燕现在就读的学校，成了她的老学弟。 「say no 不会？不要为自己老牛吃嫩草的行径开脱，聊不下去了这个天，造孽啊！」范如燕无语凝噎。 「你个单身狗不会懂的。」有时候，想要用言语回击对方，只需要最简单的一句话。 「跪安吧。」范如燕翻了个白眼，真想一拳打飞他。那个女孩子脑子被驴踢了？ 回想自己高中那会，只知道埋头学习，现在的小孩，怎么能在高三这种关键时期，找对象？ 不懂，算了，别人的事情，她管不着。 两人再次联繫，是在十月底。 这回，范如燕正好在二食堂打饭吃，才刚坐下，就接到胡文兵的电话。 「你现在身边有没有其他人？」 「我在食堂，很多人。」范如燕回。 「你找个没人的角落，我有事跟你说。」 听对方这话，范如燕疑惑地示意室友等她一块，马上回来。 「好了，现在旁边没什么人了，你说吧。」 胡文兵兜起了圈子，最后绕回主题，就是让她帮他作担保。 说自己急需一笔钱，很快就能还上。 听到担保两个字，范如燕的脑子就拉响了警报。在胡文兵说完后，她果断拒绝。 「帮不了。」她学的专业，就涉及到了这方面，再好的朋友，自己都不可能为其担保。 当然，真心把她当朋友的人，也不会让她冒这个险。 「好吧，我还以为你会帮我的。」电话那头的胡文兵嘆了口气，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你爸妈给的生活费很多了，我不知道你怎么花的。你现在还想去贷款，不要去贷款，你......」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范如燕耸了耸肩。 这是目的不成，情谊断了吧？ 不过无所谓啦，她什么都不少，就是朋友多。 等再次听到他的消息，竟然是在朋友口中。 她国庆去参加了初中同学聚会，很多人说胡文兵问他们借钱不还，末了还联繫不上。 「如燕，你们在同一个学校，他不会也问你借了吧？」 「问过，我没钱。」范如燕两手一摊，孑然一身。 「他也问过我，当时只当老同学很久没聊了，简单聊了几句，他就开口问我借钱，我都懵了。」 「你借了吗？」范如燕问。 「我生活费和你一样，你觉得有得借吗？」 「他借那么多钱干吗？他爸妈给了三千块生活费呢，三千块，怎么花得完，为什么会不够？」范如燕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他得到的已经很多了，为什么还不知足？ 「我听他们说，好像是他借了校园贷，还不上了，就只能东拼西凑。他女朋友还跟他分手了。」 「他还想让我给做担保，我拒绝了，我跟他说不要去贷款，然后他就拉黑我了。」范如燕耸了耸肩，长嘆一口气。 这下好了，想联繫都联繫不上。 「幸好你没理他，不然，现在倒霉的就是你。担保，这肯定不能做啊！」 「我知道。」范如燕点头。 就在两人闲聊之际，范如燕的手机再次响了，竟然是胡母打来的电话。 问她最近有没有联繫胡文兵。 「阿姨，我好久没跟他联繫了，我也联繫不上他，他把我拉黑了。」 胡母啜泣着说：「文兵之前因为一些原因休学，之后復读考上和你同一所的大学，我以为他终于能正常生活了。 可这才三个月时间不到，他怎么就，怎么就像变了一个人。 花钱如流水就算了，每次还要问家里另外要，竟然还在网上借了好几笔钱，现在催债的人联繫到家里，他人也不知道躲哪去了。」 可能是实在憋不住了，胡母借着打电话寻人的机会，跟范如燕诉说自己的苦闷。 「阿姨，你报警了吗？报警先把人找到，看他到底欠了多少。」范如燕故作轻松地安抚着对方，心里却沉甸甸的。 如果不是数额巨大，胡文兵不可能当逃兵。 加上欠同学、欠贷款，范如燕都不敢想会是多大的一个数字。 正如胡母所说，才三个月时间不到，到底怎么回事？ 「对，报警，我报警。」脑子一片浆煳的胡母，终于有了点方向。 挂断电话，朋友就着她的回话，也猜出七七八八。「他妈找你干吗？怎么会有你的电话？」 「胡文兵不见了。不知道她哪来的电话，他怎么这样？之前还好好的，就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 「你高中没和他一个学校，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初中，其实他高中时，就不太正常。唉，算了，不提他了。我们刚在说什么来着？」 「在说你同学聚会上的事。」 「对，我跟你说......」 与此同时，阳迳一高校门口。 「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分手，分手你听不懂吗？」说到最后两句，女孩闭上眼睛，看都不想看对方。 「分手？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你两个字就把我打发了？」胡文兵激动地说。
第425页 「是我让你花的吗？」女孩冷笑。「你买的东西我都看不上！你有这闲钱，还不如好好收拾一下自己。」 说完，女生掀开眼皮，上下打量了一番胡文兵。 长得一般，身材一般，品味一般。 自己当时到底是怎么被吸引的？难怪同学们都嘲笑她眼光一般。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胡文兵像是接受不了现实一般，喃喃自语道。 「人是会变的，何况和你在一起，本就是想让你帮我补课，你现在什么都帮不上，在一起有什么意义？别耽误我读书了好吗？你已经上大学了，我也想上啊！」女孩丢下这番话，没再管他如何。 没想到，胡文兵直接跟在她身后，一块进了校门。 阳迳一高不会强制学生穿校服，女孩一看就是高中生，胡文兵也是从这里毕业的，看起来也不像社会人士，门卫便没有拦住他。 「你烦不烦？为什么要跟着我？」女孩听着脚步声，头也不回地吼道。 「你不是嫌我没法陪着你了吗？那我就留在这里，一直陪着你。」胡文兵说完，直接朝最高的那栋教学楼跑去。 「你疯了吗？你是不是有病！」女孩惊觉不对，忙喊道。 「对啊，我就是有病，反正已经一无所有了，这条烂命老子不要了。」胡文兵哈哈大笑，边笑边爬楼。 「神经病吧，难怪你之前要休学，神经病！」女孩又气又骂，生怕胡文兵真跳楼，那她就罪恶大了。 此时是周末，校内人员较少，但还是有老师、领导们穿行在校内，女孩见状直接大声嚷道：「老师，有人想跳楼。」 听到这话，校领导后背发凉，谁，谁要跳楼？ 「老师，他，你快看，他已经爬到四楼了。」女孩抓着他的胳膊，使劲晃动，抬手上指。 校领导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胡文兵的身影，果然出现在楼梯间，马上就要到五楼了。 「你，你给我下来！哪个班的学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事跟我说，我可以帮你解决，不能冲动！」他大声喊道，听到的人都开始往这处来。 胡文兵脚步一顿，往下望去。 要和他分手的女友、曾经最让他畏惧的年级组长，都在记挂他的安危，对于此刻的胡文兵而言，这种局面他甚是喜欢。 他没应声，没再停留，一鼓作气，直接爬到最高处。 站在五楼外沿处，感受着从未在这个角度看过的母校风光。 人死债消，爸妈不需要为他将近二十万的网贷发愁了，前女友也会一直记得自己。 就在他要纵身往下跃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伴随着惊恐的嗓音，倒映入他的眼眸。 「文兵，文兵，你不要动，不要动。」胡母身子发软，两腿打颤，她哪里想得到，自己失联的儿子，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还要跳楼。 幸好，幸好她报警了，幸好警察同志接到消息，马上往这边赶来。 「妈，你怎么来了？」胡文兵蹲下身，想要看清一点，究竟是不是胡母。 「对，蹲下不要动，是我，我来了。」 牛头不对马嘴，胡母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要说什么。 如果说，得知胡文兵突然欠了大笔债，她觉得天都塌了。 那么，这会，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人活着，人好好的就行。 「妈，你不要上来，你快回去。」胡文兵还是有点良心在身上的，他不想让亲生母亲，看到他血肉模煳的样子。 可是说到底，他还是自私自利得多。 「妈不上来，你别动，别动。」胡母刚要上台阶，往楼上沖，就见到胡文兵站起身，摇摇欲坠的模样。 身边人也劝她不要上楼，免得胡文兵情绪过激，失足坠落。 前脚收到通知，后脚接到两个报警电话，带着人手往阳迳一高赶的程副局，此刻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要自杀？ 已经毕业的学生，怎么跑母校来？ 各种疑问在脑海中升腾，他没有时间去思考，只想尽快把人救下来。 好在胡母的一言一行，牵绊住了胡文兵心神。 他们从另一处楼道上至五楼，都没被发现。 只是在要靠近对方那一刻，还是被胡文兵察觉到了。 原本还在僵持的他，下意识往前闪避，身子前倾。方才还扬言自杀的人，突生意外下闭着眼啊啊叫了起来。 头朝下，脚朝上，上半身扑腾个不停，牢牢抓住他两只脚的民警们，都有些吃不消了。 底下看着的人为他们捏一把汗，纷纷抬头皱着眉，在心里默默祈祷能营救成功。 扑腾了一会，以为自己要摔成肉饼的胡文兵，发现脚踝被扯住了，还有好几只手，不停拉拽着他往上。 悬在半空中的手，也在能够着墙面时，开始将自己往上挪。 最后，民警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人平安救了上来，一个个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根本就不想动弹了。 劫后余生的胡文兵，舔了舔唇：「谢谢你们救了我，对不起，我不应该冲动的。」 程副局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小伙子，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你的日子还长着呢，往前看。」 胡文兵苦笑着摇头：「有的坎，是过不去的。」
第426页 「年轻人别那么悲观。」听到急切的脚步声自下而上靠近，程副局扶着墙站起身，又伸手拉起胡文兵，笑着说。 「谢谢。」胡文兵还是扯出一抹笑回应。 「人啊，不要总是等到失去后，才知道珍惜，父母永远是你的依靠，你也是他们的精神支柱。」上有老、下有小的程副局，前两年没了母亲，深知痛失至亲的苦。 胡文兵已经没有了轻生的念头，但是他也不觉得，自己会有光明的未来。 嘴上说是让前女友能铭记自己于心，其实他是真的怕了网贷。 网贷的可怕之处，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无法自控。 明明胡文兵一开始就只是打算借三千块，下个月爸妈把生活费打过来，他就能还上。 可为什么变成了三万、十万、将近二十万？ 自己真有借这么多？花这么多钱吗？ 他不知道，他想不起来了。 无法面对的事情，可能人脑屏蔽机制，帮助选择性遗忘痛苦的经歷。 胡母冲上楼，一般将胡文兵拉到身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通，发现没有什么大碍，直接给了他两耳刮子。 左右开弓，几乎没有被打过的胡文兵愣住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胡母抱着他嗷嗷直哭。 「妈，妈，你别哭了，大家都看着。」两边脸火辣辣得疼，被众人围观脸红得发烫，本想要发火的胡文兵，这会只想闪人。 可胡母实在是收不住情绪，最后他只能耐心哄道。 老母亲的力气真不是盖的，打脸疼，勒脖子也紧。 听到消息还在半路的胡父，精神恍惚地坐在同村人车上，什么都听不进去，就怕自己唯一的孩子真消失在这个世界。 那他和妻子，留下又有什么意义。 范如燕是事后才知道县里发生了这么大一件事，还和自己的老同学胡文兵有关。 听说因为这一出，学校更加严禁早恋了。 学生的任务就是学习，想要谈对象，毕业上了大学，还愁找不到好的？ 「你还好吧？」收到胡文兵发的谢谢二字，范如燕知道自己又被拉出了黑名单，心情挺复杂的。 这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既视感。 但没办法，谁让就摊上了这么一个脑迴路清奇的朋友。 「没事了，无债一身轻。」胡文兵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略过了自己险些想不开的一段遭遇。 当晚回到家，爸妈就把老本拿出来了，又找亲戚朋友借了些，想要帮他一次性还清所有贷款。 胡文兵又感动又觉得亏心。 直接坦白了所有。 其实他到手的金额，只有几万块，剩下的都被平台以各种各样的名义扣下了。 到手的钱，三分之一用在了前女友身上，三分之一和狐朋狗友吃喝玩乐，三分之一购置游戏装备。 胡父胡母听完他的解释，诡异地欣慰了一瞬，自己儿子其实没有那么败家。 可是最终要还的钱，还是十几万，将近二十万。 想到这，挺直的嵴背弯了下来。 就在他们决定一举还完欠款，重新做人的那天。 胡文兵打开欠款界面，惊讶地发现数字变了，就比自己当初实际借的数额多了一点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既惊又喜，以为是系统出bug，想着要抓紧机会。 点击确认还款，转入对应金额时，他甚至默念着快点，再快一点。 最终，这个bug不仅仅出现在这么一个网贷软体上，他欠的每一笔金额，都比记忆中缩水大半。 直到债务一笔笔还清，看到新闻才发现，原来是政府出手整治「网贷」，贷款利率红线设置极低，要么破产清算，要么整改降息，一条漏网之鱼都没有！ 很多像他这样被债务这座大山，压得喘不上气，走向极端的人，都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胡文兵将这个消息告知胡父胡母后，二人喜极而泣。 看到还剩下的大半钱，两位长辈直接拎着礼品、带他上门感谢，并把钱一分不少地还给亲戚朋友。 现在的胡文兵，不说彻底改过自新，但已经和原先很不一样了。 「那就好。」范如燕回。 「之前是我不对，有时间请你吃二食堂？」 「不用请，坐一块吃饭聊聊就行，你这爱请客的毛病得改，有钱花你爸妈身上不香吗？」 可能女孩子天生就比男孩子懂事得早吧，范如燕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般想，想到便说了。 「你说得对。」胡文兵若有所思。 之后，他用攒下来的生活费，给胡母买了个银项鍊，几百块钱。 他也搞不懂为什么同样是项鍊，价位相差如此大，送给胡母时，他还挺难为情的，觉得愧对了自己妈妈。 可胡母却特别喜欢，当即戴在脖子上，连连夸赞胡文兵好眼光。 还在没有收到礼物的胡父跟前显摆，又打电话给亲朋好友羡慕。 胡文兵也体会到了久违的愉悦之情。 作者有话说： 霍不丢：深藏功与名。 第110章 抓间谍 ◎一个接一个◎ 霍家坡。 「哎, 知道了，你一个人在外面注意身体，家里的事, 不用你操心。」廖柳香对着手机那头的霍不丢说。
第427页 「要记得按时吃饭，照顾好自己。」霍文生接过手机说。 结束通话后, 两口子轻嘆。 霍不丢读书的地方太远，来回一趟都难, 霍朝斌和霍怡馨都已经放寒假了, 她还不确定能不能回家过年。 同样在为距离苦恼的霍银霞，愁的是霍朝波被关押的监狱在外省，坐火车需要六个小时，搭顺风车也差不多。 二审判决两月前下来了，减刑两年, 也就是判处了三年零六个月。 得知这个结果, 霍银霞哽咽了，还是太久了。 其实她对霍朝波的感情不深，但是很奇怪的是, 当得知他的处境时, 霍银霞的心还是隐隐作痛。 或许就像林彩虹说的, 她对家人没有多深的感情，有的只是血脉羁绊。 仅仅只是血脉羁绊, 就已经让人足够伤神了。 在此之前, 霍银霞从未想过，她会有去监狱探监的一天。 1月9日, 周一。 霍银霞带着霍燕霞、向玉英, 搭了顺风车, 目的地是邻省一市监狱大门斜对面超市。 路上司机问她们去干吗？ 霍银霞苦涩笑笑, 随即答话，说去走亲戚。 有些事说给别人听，只会被当做谈资。她并不希望自己家里的事情，被别人当成笑话听。 等以后霍朝波出来，越少的人知道他进去过越好。她希望他能有新的开始，从身到心，重新出发。 顺风车司机也只是随口一问，听到去走亲戚，笑着说那得多玩几天，邻省市里好多地方可以去看看。 下了车，目送司机开车离开后，霍银霞带着二人来到正门守卫处。 「你好，我们是来探监的，请问是从哪进去？」霍银霞上前问。 原本在聊天的两个门卫，抬眼看过来说：「今天看不了人，周日周一会见中心休息，你们明天再来。」 「周一不上班？」周一怎么会不上班呢？ 在此之前，霍银霞并没有做太多的功课，期末这阵子，她太忙了。 单纯地以为工作日，政府机关这个时候应该是在上班的。 根本就没有想到，奔波这一趟，白跑。 「你们是第一次来吧？会见中心规定，周日周一休息，周二至周六正常上班，以后你们要来的话，看着点时间。」 见向玉英年纪这么大了，大冬天来一次遭罪，门卫再次强调了一句。 「好的，谢谢，我想再问一下，如果我下次来去探监，应该从哪进去？」 已经吃了一次不清楚情况的亏，霍银霞想着把探视的时间、地点、流程都搞明白，下回就不会跑空了。 「看到前面那个牌子了吗？顺着那个方向直走，拐角地方就是。但是现在关着，你们也进不去。」门卫大叔站起身指路道。 「好，谢谢，我们去看一下。」霍银霞再次道谢。 「看一下？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啊！」他有些疑惑，但也没当回事，坐下继续和身边的同事聊天。 霍银霞走近围墙上挂着的指示牌，蓝底白字，刺目且扎心。 「监狱会见中心300米。」霍燕霞和她一样，念出了声。 除了这串文字，还有一个直走的白色箭头。 顺着它指的方向，霍银霞搀着向玉英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霍燕霞站在另外一边。 祖孙三人透过围墙看着监狱里面的模样，心里泛起了嘀咕，绿化环境堪比公园，一点都不像监狱。 过了一会儿，霍银霞恍然大悟：「这是监狱办公处，不是犯人住的地方。」 「难怪有这么多车子，那朝波他们关在哪？」向玉英问。 「奶奶，他可能是在这个地方最中间吧，中心地带，我们看不见的。」霍燕霞猜测道。 向玉英强颜欢笑道：「也是。」 快走到拐角时，原版的围墙变成了护栏网，又是一个醒目的指示牌。 白底红字写着：监狱会见中心，由此进入。 指示牌旁边有一个保安亭，此时并没有人，看起来像荒废了般。 里头可以容纳二十多辆车的空地 虽然先后有两个指示牌提醒，但此刻的祖孙三人，脑子像是离家出走了一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入口就是，保安亭后看似严丝合缝的护栏网。 她们继续绕着围墙外沿行进，越往前走，心情就越压抑，因为监狱护栏网足有四五米高，上头有铁刺网和高压线网。 又走了将近300米，透过护栏网，看到了水泥浇筑的围墙，窗子都被封死了，同样有密密麻麻高压线网覆盖。 听说监狱内的犯人，是得做工的，那些高墙建筑，很可能就是他们工作的地方。 霍银霞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就觉得堵得慌，甚至有些喘不上气。 始终没有找到入口所在，她们便想重新回到拐角。仿佛如此，就能离被关押在里面的人近一点，再近一点。 返程的路上，又遇到了好几波初次探监的人，像她们一样晕头转向，绕着外围在走、在看。 触犯法律进入高墙内，别人受到了伤害，自己失去了自由，家人感受着痛苦…… 如果可以，希望无人犯罪、社会安定、世界和平。 在网上查到监所的服务热线谘询过后，霍银霞才知道只有周五能探视，因为是按监区划分的，霍朝波被分到了十五监区。
第428页 也就是说，她们得先回家，下次再来。 很多内容入监通知书上有，可她们没有收到这份通知书。 霍银霞再次联繫霍阳平，才知道寄到他那里去了，而他同样是一个字都没提及。 若是她不问，怕是这辈子都不知道。 不仅如此，先前霍朝波被关押在看守所，是需要家里给送衣物，打几百块钱给他添置生活用品的。 明明霍银霞给霍阳平打钱了，让他去跑一趟，他嘴上应答好好好，实际都昧下来了。 律师可以见到看守所的人，家属见不得。霍朝波求律师帮他带话，让家里寄点生活费。 霍银霞才知道，霍阳平如此贪得无厌。 打电话问他还找了理由，说什么没时间去，不知道怎么寄。 霍银霞只能亲自跑了一趟，没多久被看守所来电告知，不需要再给打钱了，霍朝波他用不到，很快会被转移到监狱去。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不，应该说，天下有不是人的父母。 收到入监通知书，明明离得很近的夫妻俩，一次都没有去看过霍朝波。 霍银霞语塞，当你不对一个人抱希望时，或者说失望透顶时，其实对他们种种言行，几乎没有评判之意。 甚至很淡定，淡定到像是在听旁人的事。 可向玉英不一样，霍燕霞也气愤。 「你亲生儿子啊，你竟然这么狠心！你还是人吗？」听明白了的老太太，直接拿过霍银霞手机，对着那头怒吼：「女儿你们不管，儿子也不管，不出钱也不出力，你们两个人孤独佬，别回来了，我看到就噁心！」 「我对他们太失望了！」霍燕霞说。「姐，你不生气吗？」 「生气？」霍银霞还笑得出来：「意料之中。」 「姐。」霍燕霞拉着她的手，靠在她肩膀上，很难过。 「没事，我们下次再来，早点出发，来得及。」霍银霞安抚完小的，又看向老的：「奶奶，别气了，别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费感情。」 「嗯嗯。」霍燕霞点头，抹了下眼角。 「真是养条狗都比你爸好，狗还知道对我摇尾巴，有吃的还会分给狗崽子。他真是自私自利，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向玉英还是忍不住骂道。 「大概，是我们家祖坟，还是风水不好？」霍银霞找了个理由。 「确实得找人看看。」向玉英说。 匆匆忙忙来，匆匆忙忙回。 霍家坡人都不知道她们做什么去了，还以为出去玩了一趟。 等第二次来到会见中心，保安亭依旧没人，但护栏网开了，里面还停了好几辆车，往里百米有个围墙门也开着，挂了块小牌子。 上书监狱会见中心，会见时间周二至周六。 由此进入后，可以看见服务大厅，里面有工作人员、探视群众。 时间正好，拿上户口本、身份证进行登记后，将身份证以外的物件，全部放入储物柜，通过安检后才能进入探视通道，期间数次核验，终于见着了霍朝波。 霍银霞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年前他回来过年的模样，白白胖胖一看日子就滋润。 但此刻隔着玻璃看到的，是一个瘦猴，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跑，蓝色囚服下空空荡荡。 顶着光头、脸颊凹陷、眼神麻木，看到来的是她们时，眼里有不易察觉的失落。 端了张塑料凳子，在对应窗口坐下，隔着厚重玻璃，只能通过有线电话交谈。 霍银霞本以为自己很坚强、很冷漠，但在看到霍朝波的那一刻，眼泪就绷不住了掉落。 她宁愿霍朝波一直当个嚣张混子，也不想看到他现在这样。 两个姐姐一哭，里面的霍朝波也红了眼。 接起电话时，几度哽咽。 「大姐、二姐，对不起。」霍朝波一直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他知道错了，也后悔了。 「没事，你在里面要保护好自己，等会我给你打五百块钱，每个月最多能打五百，你买点奶粉补补。」霍银霞将手搭在玻璃窗上，想要透过它摸一摸霍朝波。 手上只有冰凉的触感。 「你不用担心我们，要照顾好自己，瘦太多了。」霍燕霞抽泣道。 「嗯嗯，我知道。」霍朝波回，随即看向向玉英。「奶奶，你老了好多，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绷着脸，咬着牙的向玉英，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就忍不住了。 作为长者，倔强的老太太，终究还是在孙辈面前失态了。 打眼望去，就属霍朝波年纪最小，身子最弱，却要受这个罪，她做不到不心疼。 只有半小时的通话时长，更多是霍银霞三人在说，霍朝波在听。 时间一到，他按照指令端着凳子离开。 囚服后背的条纹，就像铁窗一样，压在他瘦弱的肩膀上。 似乎是察觉到身后灼热的视线，霍朝波扭头对着她们笑，而后挥手道别，消失在通道尽头。 或许，有些磨难，是为了让人有更好的将来。 - 临近春节，在首都的霍不丢，十分忙碌。 眼看最后一桩事收尾，就能赶回家过年了，霍不丢嘴角都翘起来了。 但下一秒，当其中一个武警总队工作人员出现在视线范围时，她的神色变得晦涩难懂起来。
第429页 「他......」话到嘴边，想起抓捕间谍的职责是属于国安局的，霍不丢又把话咽了回去。 「怎么了？」负责对接的公安部成员问。「又有什么新情况？」 「没事，暂时没事了。」霍不丢抿了抿嘴。 离开此处回到住所后，霍不丢掏出手机，将今天的发现告知荀丹。 首都武警总队，竟然也能混入间谍，要不是今天机缘巧合撞见，怕是得多潜藏数年之久，给国家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收到。」荀丹眸光一暗，看来是条大鱼。 结束与荀丹的通话，她习惯性打开聊天群，惯例99+消息。 原以为是小伙伴们日常侃大山，没想到在探讨教材问题。 起因是霍怡馨教霍朝文功课，发现新版的教材好多错别字。 她一边吐槽一边修正，越改越受不了，就发群里跟大家说了这齣。 还上楼将自己曾经用过的语文书，找了出来对比。 罗子新顿时来了兴致，也去翻罗子悦的书。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毛病真不少。 两人就着这一出，发表着自己意见。 霍怡馨：「我怀疑出版社根本就没有人校对！不然怎么会连这种教材都刊印出来？」 罗子新：「要不是你眼尖，我都发现不了。」 霍怡馨：「没办法，新闻学专业不仅要会写稿，还得审稿、念稿......连个声调都不能错，何况是错别字！我现在都要抓狂了，幸好发现得早，不然霍朝文以后学一堆错别字，我要疯掉！」 「夸张了，就这么几个，改掉就好了。不过，这现象确实离谱。」廖鑫源回。 「不，这问题很严重。」赖霜叶说。 「怎么说？」 「刚入学启蒙的孩子，就是一张白纸，不能随意涂抹。」赖霜叶回。 「有道理，但是这是教材的问题，老师上课应该会修正的吧？」 「是一本教材的问题，还是所有教材都有问题？这才是重点。一般情况下，老师是会修正的，但万一没有呢？一步错，步步错，一错再错？」 「我家没有一年级小朋友，但隔壁有读三四年级的，我刚去借了几本她们的书，发现了个更可怕的东西，看图！」姚玥玥震惊了。 「什么鬼？国旗都能画反？还不如我来画！有没有人管管啊！」霍朝斌激动地说。 「不仅这样，有些教材上面的配图，实在是不堪入目，我拍都不好意思拍。」 「拍！」 等众人看后，一水的问号。 「小学教材？你不要告诉我是现在小学生读的书，这还是培养祖国的花朵吗？」 「确实不堪入目，惨不忍睹，噁心至极！」 「太过分了，教育部都不管管？」 ...... 霍不丢认真看完每一张照片，发现了更深层的东西。 这种情况的出现，是内外勾结导致的，文化入侵、它国间谍、官方失职...... 世界观、人生观从小逐渐培养形成，问题教材的出现，将会潜移默化地毒害孩子，影响他们的身心健康。 更严重点，受这种错误观念引导长大的青少年，很可能会成为造成社会、国家动乱的一份子。 这些都是有前车之鑑的，必须引起重视。 教育是强国之本，若被有心之人染指，从根子上就坏了。 霍不丢神情严肃，意识形态的渗透，让人防不胜防。 背后牵扯到的利益团伙，更是不计其数。 是夜，霍不丢几乎未眠，整理出一份相关成员名单，赶往机场的路上，再次确认没有遗漏，才将它发给了荀丹和肖远志。 在机上睡过去前一秒，霍不丢想的是，要是她没有看到小伙伴们群里聊天的内容，是不是就这么错过了？ 这说明，只依靠天网是远远不够的，网络世界也该被运用起来。 与此同时，另一架飞往国外的航班上，一位和蔼可亲的老爷子，正与身边人友好的交谈。 言语中表露自己孩子在外留学后定居，有一份体面且收入不菲的工作。 他每年这个时候，都会飞去国外，跟他们过华国的团圆年。 这在当下倒是挺常见的。 只是，按照老爷子这个岁数推算，他的孩子，似乎30年前就移民了，还真是出息呢。 马明田乐呵呵地点头，很符合世人对他这个年纪长辈的刻板印象。 不过，落地后，坐他旁边的男人发现，前来接马明田的人，身份似乎很不简单。 他不由好奇起来，这老爷子的儿子在漂亮国，究竟是什么身份？ 于是，假装自拍，偷拍到马明田和接应他的人，并将其发在论坛上求解：三分钟，我要知道这个老爷子儿子的身份！ 原本就是开个玩笑，随口问问，没想到还真有人提供了信息。 看乐子的网友，当即把这一问一答截图搬运到了流量更大的平台。 註册好帐号登录成功的霍不丢，机缘巧合地刷到了。 「又逮到一个。」看后，给荀丹发了条消息。 还在安享天伦之乐的马明田，根本没有想到，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搭车回到村口，霍不丢拉着行李箱，一眼就看到了来接她的霍文生和廖柳香。 「爸爸、妈妈，你们怎么知道是我？」
第430页 「当然是因为他们一直在这里等啊！」跟在二老身后的霍朝斌说。 「没有的事，我们就是出来看看。」廖柳香解释道。 「路口风大，以后还是在家里等，我又不是不记得路。」霍不丢知道霍朝斌说的才是真话，挽着廖柳香往家门口走去。 「知道了，放心。」 「我来提。」霍文生伸手接过行李箱。 「我来吧。」霍朝斌看着霍不丢。 「辛苦啦~」霍不丢对着霍朝斌说完，绕过来用另一只手挽着霍文生。 小长工霍朝斌，看着一家三口有说有笑的背影，嘴角也下意识勾起。 这才对咯，过年就是要团团圆圆，缺一个都不行！ 很快，霍怡馨也来家里了。 聊着聊着，霍朝斌和霍怡馨的视线，落在了奖状墙边挂着的华国结上。 「丢丢，我可以扫一下吗？」 「扫什么？」霍不丢顺着二人视线看去，没有蜘蛛网啊？又看向打扫过的地面，很干净啊！ 「扫五福啊，除夕晚上开奖。」霍怡馨说。 「你不会还没开始集五福吧？」霍朝斌虽是在问，但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救命！不知道的还以为霍不丢是去深山老林读大学了，怎么还是跟不上潮流啊？ 霍不丢刚要回答，就被打断了。 「没关系，除了敬业福，其它四个我都有两个以上，我送给你。」霍怡馨说。「先让我扫一下，保佑我。」 说着，掏出手机开始了扫福行动，霍朝斌紧随其后。 「老天保佑我了，真是敬业福诶。」霍怡馨激动地原地跳了一下，霍不丢也在这时候明白了她们在干嘛。 「啊啊啊，丢丢，你家这个带福字的华国结谁买的？太神了吧，我也扫到了敬业福！」霍朝斌同样兴奋。 霍不丢笑而不语。 谁买的？当然是霍卫国买的啦！ 她也来试一下。 在霍怡馨的提示下，打开支付软体，用ar扫一扫，第一张福卡，就是大家口中最难集的敬业福。 「神了，神了，必须分享给他们！」霍朝斌将拍好的照片往群里一发。 很快就收到答覆，又是两张敬业福。 霍朝斌：！！！ 霍银霞同样在霍燕霞的催促下，玩起了这个活动。 不知怎么回事，齐落竟然给她发了张敬业福，正好缺这张福卡的霍银霞便收下了。 除夕晚上开奖后，中了5.88元，分了一半给『贊助商』。 对方竟然拒收！又转回给她，无语死了！ 十二点，鞭炮声响起。 被吵醒的霍银霞，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又是熟悉的『新年快乐』。 连续第五个年头了，齐落雷打不动在这个时候发消息。 霍银霞只当是群发，刚开始是视而不见，这两年稍微懂点人情世故了，会回一句『新年快乐』。 这会打开聊天记录就一页，聊天频率跨年，全是同一句话。 真是够无聊的。 正要合上手机继续安睡时，对方来了一句新鲜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31 23:47:15~2023-06-05 20:48: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姝 10瓶；洛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1章 在线打假 ◎二合一◎ 齐落：「晚安。」 霍银霞困意上涌, 回了一句：「晚安。」 放下手机，锁进被窝继续睡。 那头的齐落看到这两个字，开始脑补起来, 激动地睡不着了。 也正因为如此，才有时间回復好友的消息：「我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新的一年你还单着？」 齐落：「宁缺毋滥。」 好友：「拜託，就你这条件, 还搞什么暗恋？暗恋就算了, 这么多年了，一点进度都没有，我的本事你是半点都没学到！」 齐落：「你有什么本事？当谁不知道谁？」 好友：「我有媳妇你没有，我有女儿你没有。」 齐落：「！！！」 好友：「大哥，你能不能主动点？每年就盼着过年, 给她发条看起来像群发一样的祝福, 意义在哪？」 齐落：「主动她不理我了怎么办？」刚开始可是一个字都不回復的啊？ 好友：「你不主动也不见得理你啊？你搞搞清楚，你学的是什么？心理学，硕士高材生, 连追人都不会, 白学了吧？」 齐落：「......她不一样。」 好友：「那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你们不是号称能洞察人心吗？上啊！」 齐落：「你不懂。」 好友：「活该你单身, 棒槌就是用来形容你的，我服了, 告辞！」 朽木难雕, 气得抓狂，枕边人正好没睡, 忙问他怎么了？ 「齐落那老小子气死我了, 老婆你说他怎么就不开窍？」 「因爱故生怖？」女人回。 男人冷笑：「等人家结婚有孩子了, 看他怎么后悔, 都快三十的人了，还玩小孩子那一套呢？」 「或许人家明年就在一起了呢，你着什么急？」 「希望吧，不然我兄弟可能孤独终老了，。」 「你这太夸张了，说的好像真那么痴情一样，他又不是接触不到其他女性，这个世界上有哪个男人从一而终，不都是见一个爱一个？」女人嗤笑。
第431页 「有啊，我。话说我要真变心了怎么办？」 「无所谓，反正我做好了随时踹掉你的准备。」 「没有必要，我哪里做得不好我改，你不能不信任我。」男人放下手机，搂着枕边人问。 「太粘人。」 「这个改不了。」 「......」女人一阵无语。 次日一早，霍海霞问霍银霞要手机玩。 打开就是聊天界面。 冒出了个她没见过的人名。「姐，这人是谁？」 「一个朋友。」霍银霞扫了一眼，回。 「我可不可以点进去看看？」 「可以，不要乱删手机里的东西就行。」好多学生、家长的信息，删掉了就找不到了。这也是她的聊天记录能保存如此久的原因之一。 霍海霞看后，频频打量霍银霞：「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吗？」 「大姐，我觉得他可以当我姐夫。」看完齐落朋友圈的霍海霞如是说。 「你也得看我配不配？」霍银霞很有自知之明。 曾经论出身、家境、学识，她和齐落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何况现在...... 「可是，他喜欢你啊。」 或许有时候，感情的发酵，就是需要一个人捅破窗户纸。 可以是彼此，也可以是身边人。 霍银霞捂嘴乐了：「你哪看出来的？怎么可能？」她是有一点点感觉的，但还是告诉自己不可能。 因为男人，多是薄情寡义之徒。像她父亲那般的玩意，不在少数。 她不能赌，也不想赌。 「晚安，不是我爱你的意思吗？」 霍银霞笑不出来了：？？？ 「太扯了。」 「是有这个说法，班上同学告诉我的。你看，他之前每年给你发完消息，都会在朋友圈发一句晚安，这一次就没有，因为他单独给你发了。」霍海霞一本正经地推测。 霍银霞默默翻了个白眼：「不要想太多。」 「什么嘛？哪里是我想太多，明明是你想不到。」不被相信的霍海霞嘟囔着。 心下暗道：我就不信了。 侧身对着霍银霞，给齐落髮去了个消息确认：「你是喜欢我大姐吗？」 齐落看到来自霍银霞的消息，心跳加速，有些不敢相信地点开，看后失笑，原来是她妹妹。 「是。」不仅是回答她的提问，也是想让霍银霞看见。 「小落，我们跟你说的，听见没？你赵叔家的女儿很不错的，我们过两天约个时间见见。」齐父说。 「爸，我不是跟你说了，我有自己的打算，不需要你们操心吗？」 「再不操心，你打算一辈子这样啊？」齐母没好气道。 「妈，我有喜欢的人。」齐落回。 「谁？哪家的闺女？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妈见见？」齐母霎时眉开眼笑，方才还愠怒的眸子里，闪着细碎的光。 「大概，我也不确定什么时候。」 「谁家姑娘？连我儿子都看不上？」齐母笑容一敛。 「你不认识的，我爸见过。」 齐父难掩震惊，他倒是没想到自己儿子这般长情：「小落，你不要告诉我，你还没放弃？霍同......霍老师应该都结婚生子了吧，你可不能做破坏人家庭的事。」 「老齐，你们父子在打什么哑谜，赶紧从实招来。」齐母一人给了一巴掌，说。 等齐父说完，齐母恨铁不成钢地看向齐落：「所以，这么多年了，你愣是连个名分都没混上？出去别说你是我儿子，好丢人。那姑娘倒是有意思，你到底行不行啊？」 齐父哈哈大笑：「你妈当初追我的那些手段，够你学一辈子的了？」 一直都以为是父追母的齐落：「妈？你追的我爸？」 「怎么，不行吗？」 「你们那个年代，这么自由？」 「我们又不是活在封建社会？」 「妈，你教教我呗？」齐落舔着脸问。 齐父眼神示意，齐母轻咳一声：「这还用教？无师自通。」 「可是......」 「不要为自己找藉口，失败就是你做得不够、诚意不够，你连心意都不敢表达，又没有实际付出，凭什么就想要一个好结果？就凭你嘴上说的喜欢？如果我不问，你连她的存在都不提。」齐母摇头，略显失望。 「我......」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齐母又拉着齐父问霍银霞的事。 齐落陷入沉思，随后拿起手机走回房间。 霍银霞也在霍海霞的助攻下，看到了最新聊天记录。 「大姐，我没猜错吧？」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霍银霞淡淡地回了一句，而后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 「以前？」 「你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哦。」 过了一会，霍海霞看到来电显示，瞳孔一缩：「大姐，齐落给你打电话了。」 霍银霞莫名有些紧张，咽了咽口水，接起电话「餵」了一句后，往门外走去。 霍海霞朝二姐霍燕霞挤眉弄眼：快看，大姐！ 霍燕霞的视线跟随着霍银霞的背影，嘴巴o了起来。 半小时后，霍银霞回来。 「姐~」霍燕霞八卦心起。 「大姐~」霍海霞眨巴着眼睛。
第432页 「干嘛？」霍银霞强自镇定，但脸颊上的红晕出卖了她。 霍燕霞和霍海霞笑着摇头：「没事。」 「嗯。」 霍不丢这边。 「丢丢，你在干嘛？」霍朝斌端了个矮凳坐近烤火问。 「网上冲浪。」霍不丢将视线从手机上挪开回。 「呦呵，你竟然知道这个词，我们丢丢厉害了。」霍朝斌有些意外了。 霍不丢先是给了他一个白眼，随后笑了。 「怎么样？网络世界是不是很精彩？你打游戏吗？我跟你讲，有个游戏特别好玩，简单来说就是组团枪战。」霍朝斌忍不住怂恿霍不丢玩网游。 「枪战游戏？不好玩，好累。」这算是她的训练日常，枯燥乏味得多。抬手看了眼自己虎口处，磨出水泡后成型的茧子，脑海里瞬间浮现在训练场上，被碾压的惨痛回忆。 「怎么会累？我打一个通宵都不累。」霍朝斌不认同她的说法，但下一刻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压低声音问：「丢丢，你们不会是可以摸真枪吧？」 霍不丢点头。 「你哪只手摸的枪？你枪法准不准？来握个手借我点实力。」霍朝斌笑嘻嘻地说。 「右手，不准。」霍不丢如实相告。 但实际上，只是相对训练有素的军官而言，比之旁人，已经足够出色。 霍朝斌刚要与此交握，闻言将手往后一缩：「不准啊？那算了，嗐，我还是靠自己吧。」嫌弃的意思很明显。 霍不丢：！！！ 算了，她还是继续冲浪好了，不理他了。 霍朝斌探头看了下她在哪个软体上浏览，随口问网名，打算添加好友。 得知对方就用自己大名，他想要说点什么又忍住了。 算了，好像也没规定不能用真名。 「丢丢，你帐号才註册不到十天，怎么就转发了五百多条内容？」霍朝斌添加完对方后，随手点进主页一看。 个人资料上有帐号存在时长、已发送多少条内容。 他好奇霍不丢会发些什么，划拉了两下，全是转发别人的，基本上每条都有附评个「假」字。 「丢丢，你在干什么？你转发就算了，还打『假』啊？」霍朝斌看着最热一条，就是关于某当红明星，捐款百万资助山区孩童的报导，评论区清一色的点赞、夸奖。 只有霍不丢，直接转发附言：假！他一分钱都没有捐。 再看下一条，是一家公司帐号发布招聘，看条件挺正常，本科学歷，有实习、工作经验优先，转正后待遇超出行业平均薪资两成。 评论较少，但都是说私信投了简歷，期待贵公司能给个面试机会的留言。 对霍朝斌来说，枯燥乏味极了，他还有三年多毕业，不着急先。 若是他看到了，只会直接滑过，甚至点不感兴趣。 但是霍不丢没有，她很认真地看过，甚至在每个人留言下，回復了和转发内容同样的话：假！该公司试用期半年，工资两千五，转正前踢人，勿轻信。 其中有几位当事人将信将疑：真的吗？ 霍不丢还肯定道：前科累累。 被公司帐号运营者追着骂。 霍不丢回：已举报至劳动局。 对方没有再回评了，霍朝斌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年初一，对方太忙了没时间玩手机。 反正，他说不出啥感受，又觉得好笑，又好像莫名其妙。 继续往下看，是一则寻人启事。 孩子父亲的战友转发到这个平台上的，小孩一个小时前在后宅走失，请有见到的与本人联繫，附手机号，万分感谢，求转发。 霍不丢转发说：「孩子在隔壁邻居家，楼顶杂物间！」 点进去她此前已经留言很多条了。 「手机号不对，少了一位数，打不通！」 「孩子在邻居家，二楼主卧衣柜里。」 「孩子在邻居家，二楼主卧床底下。」 ...... 「骗子太多了。」霍不丢回应完。 见私信说战友已经找到孩子，非常感谢她提醒，还特地给霍不丢转了一万块。 配文「小小心意，一定要收下，孩子父母托我代转交。」 「不用，孩子没事就好。」 「警察已经把他邻居抓走了，非常感谢您。」 「不用。」霍不丢回復后，就退出了私信界面。 「丢丢，不好了，快改名字！」霍朝斌见霍不丢结束了聊天，连忙抓着她的胳膊说。 「怎，怎么了？」霍不丢抬头看向他，旁边看电视的长辈也望了过来。 「你之前打假的明星工作室，说要给你发律师函，因为你造谣！」霍朝斌急忙解释道，还将对方的声明打开给霍不丢瞧。 霍不丢不慌不忙地伸手接过，认真看了起来。 「怎么回事？你们在说什么？」听到律师函，霍文生脑海中雷达顿时响了起来。 「没，没事。」不希望长辈们跟着操心，霍朝斌用手肘杵了霍不丢两下，示意她要么吭声，要么行动。 「爸爸，没事，我们正说笑呢。」霍不丢扭头解释道，将手机还给霍朝斌。 「跟你说多少次了，小孩子们聊天没掺和，你个老头子又听不懂。」廖柳香扫了他一眼，说。 「我这不是凑巧听见吗？又不是故意的。」霍文生挠了挠头，真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第433页 霍朝斌压低声音说：「怎么办？你先改名字，不然查到你学校怎么办？肯定会有影响的。」 想到现在身不由己，霍不丢瘪嘴道：「好吧，改成什么名字？」 「你先跟我说，你评论的内容是真是假？」看着那位明星粉丝的辱骂之言，霍朝斌方才的担心都变成了怒火。 「我实话实说。」霍不丢回。想要打开手机继续浏览，被霍朝斌按住了，并抢走了手机。 「你先别看了，我给你改。」大不了之后就说是他的帐号，大丈夫能屈能伸，挨个骂算个屁！ 「没事，我自己来。」霍不丢想要拿回手机。 「你不相信我取名字的本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竟然不相信我？」霍朝斌反应格外大，腾地一下站起身。「我太伤心难过了，我决定缴了你的手机，这是你欠我的！」 说完，佯装痛哭离去。 留下在屋里凌乱的一家人：？？？ 「丢丢，你干吗他了？怎么斌斌这么伤心？」反应过来的廖柳香忙问。 「我，我好像没做什么吧？」霍不丢开始回想上一句话，她说了什么来着？ 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她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了看霍朝斌哭着跑走，还不忘带上的门。 如果她现在说，霍朝斌是装的，爸爸妈妈会相信吗？ 霍不丢选择沉默。 「柳香，不是你说别管孩子的事吗？怎么你现在开始问了？」被挡住看春晚重播的霍文生，扯了两下廖柳香，示意她坐下，都被拨开，无奈开腔。 「一码归一码，我担心两人真吵架。」廖柳香垂头看他。 「装的。」霍文生肯定道。霍不丢勐然间回头看向他，英雄所见略同？ 「你怎么知道？」廖柳香问。她这个方向看两人，正好被长竹椅靠背挡住了视线，没看到先前进展，只听到了霍朝斌拔高的那两句话。 「她们从小到大吵过架吗？」霍文生不答反问。 「好像没有。」 「那不就是了，好得就差穿一条裤子了，怎么会吵架？」 「可现在长大了。」廖柳香回。 「长大了也还是她们啊，人还是那个人，有什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时间在变，人也在变，感情应该也会的吧？ 廖柳香想起自己的玩伴、小姐妹，现在都已经没有联繫了。是什么在变，其实是心吧。 罢了，任小辈自己折腾好了。 声东击西将霍不丢手机捎走的霍朝斌，大步走回自己家，进到屋里关紧门坐下，侧耳倾听没有熟悉的脚步声和说话声，终于松了口气。 首先，将霍不丢真实的名字改了。 但也不能乱改，不然无脑喷的网友，还以为是己方怕了。 既然是打假，那就......霍朝斌灵光一闪，直接改成：专业打假一百年！ 被打假的捐款明星，是前不久爆红的网剧男主角。 网剧中男主热心公益事业，他便趁着大热的风，在现实中也立起了这般人设。 说实话，不太成功，所以需要引爆点。 霍不丢这个打假号之所以被发现，就是因为粉丝们疯狂在网上搜索相关词条，并且不断点击浏览关于施言诩的每一条内容。 这么地，就被发现了，转发到粉丝群，引起了工作室人注意。 施言诩工作室声明一出，粉丝们纷纷留言顶起。 「狗仔都休息，造谣的人倒是积极，过年还营业，今年『最佳劳模』非你莫属！」 「我诩哥也是你能评判的？什么东西？」 「贝浅少水人！」 「晦气，怎么总有人污衊我老公？他不就是比你们帅点吗？至于吗？」 「这人是惯犯，十天内打假五百条！众所周知，工作强度和质量成反比。」 「兄弟姐妹们，快去那什么丢的帐号里看看，有惊喜！」 ...... 「哎？怎么改名字了？工作室一发就怂了？不带这样玩的，硬刚啊！」 「楼上是不是没看清，请默念一遍她的新名字。」 「专业打假一百年，嚯嚯嚯，好大的口气！我倒是，等等，那孩子的找到了吗？」 「你没看人家都没回復她吗？肯定是譁众取宠了，怎么可能隔着网线找人？大师都没这么神。」 ...... 有嘲讽，有辱骂，有关注，霍不丢私信爆炸，霍朝斌看后头皮发麻。 再次庆幸自己改了名字，改了地址，改了年龄，一切跟现实相关的都抹掉了。 他暗自祈祷没有人截图，没有人深挖。 但很遗憾，事与愿违。 去年江州省陶言市，市高考理科状元霍不丢，就是造谣施言诩的罪魁祸首。这消息一出，空降热搜！ 一个大一学生，一个当红明星，两者既无利益冲突，又无感情纠葛，怎么就隔空对撕了？ 假是霍不丢亲手打的，撕是霍朝斌亲自上的。 他连午饭都没出房门吃，就坐在书桌，用两部手机轮流开工，舌战群儒，屡败屡战。 下午四点，估摸着长辈们午睡都起了，霍不丢才来到隔壁，敲响他的房门。 「我不饿，别管我。」忙着呢。 霍朝斌头也没回，十分后悔没有带电脑回家。 「是我，你在干嘛？」霍不丢问。
第434页 「丢丢？你怎么来了？」霍朝斌手忙脚乱退出手机界面。 「我来拿我的手机，你改个名字要改这么久吗？」虽然手机有两套系统，一套对公，一套生活，但霍不丢还是不能把手机放在他这里太久。 估摸着他也折腾够了，她才现身。 「我要想个霸气酷炫的名字，还没改好，你先回去吧，等我改完、有时间再给你送过去。」霍朝斌回。 「不行，我得用手机了。」 「反正你又不喜欢上网，过年就安心在家里，陪大人吃喝闲聊不好吗？」想到霍不丢在学校，通常一周才有个信，霍朝斌直接说道。 「现在我觉得挺有意思的，上午你不是说有个人给发了律师函吗？我得处理下。」霍不丢回。 「丢丢，你本来打算怎么处理？」感觉自己帮倒忙了，霍朝斌垂头丧气打开门。 「用证据说话。」霍不丢回。 霍朝斌捏着她的手机，扭捏道：「那个，丢丢，我，你别生气。」 霍不丢挑眉：「怎么了？我生什么气？你用我帐号干什么了？」 「是他们先骂的，我没忍住。诶？你怎么知道？你在套我话？」 霍不丢掌心朝上，一脸淡定。「猜的，没事，我看下怎么处理。」 天塌下来也得应对不是，冷静自持，妥善解决就好。 第112章 拒网络暴力 ◎。◎ 「我以为我可以解决好的, 现在看好像搞砸了。」霍朝斌泄气了。 「这才过去多久，哪有那么糟糕？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也就......一点点糟糕而已。」霍不丢打开手机一看，啧啧啧, 她的家底都快被扒光了。 还连累霍卫国风评，她确实小看了网友们的实力。 将这个帐号与霍不丢现实身份扯上关系, 是施言诩工作室根据她的网名，直接搜索得知。 当发现她原先的名字, 和江州省陶言市去年的市高考状元同名同姓时, 经纪人就起了炒作的小心思。 至于要不要去验证，那当然是没有必要的，因为他们要的只是噱头。 就像跟风深扒的人，同样没有去证实这一点。 霍不丢看着众人的字字句句，有言辞恳切让她道歉就好的, 有字字辱骂恨不得她原地消失的, 有疑惑她毕业就读高校是何处的...... 很精彩，但太过激烈了。 「丢丢，丢丢？你怎么了？别看了, 网上的人就是这样的, 你别管他们了。」见霍不丢愣神, 霍朝斌喊道。 「没事，真的假不了, 假的真不了。我先回去了, 你不用担心。」霍不丢转身离开前，不忘安抚他一句。 既然嘴硬不改, 那就上证据好了。 霍不丢前脚回去, 切回对公系统, 后脚霍朝斌就在群里, 跟小伙伴们坦白了。 「啊啊啊，我很喜欢施某的，他竟然诈捐？」许念儿上了大学后，有空就会刷剧，为网剧的火爆添了一份力。 「什么人都有。不过丢丢怎么知道的？等等，你刚说的是哪个平台？我好像瞄到了推送，让我先去看一遍原委。」廖鑫源问。 「我还以为谁和丢丢同名同姓，因为她不是不怎么上网吗。没想到一玩就搞大的，厉害了。我要去当她第10801个粉丝。」罗子新回。 「那个，其中五分之四是黑粉，我还和他们对骂了。」霍朝斌回。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刚刚还在看他的剧，糟心！」霍怡馨说。 「丢丢现在怎么样？他粉丝说话也太过分了。」姚玥玥气急。 「看起来还好，还让我不要担心，但我觉得她肯定很难过，尤其是看到抨击家人的内容时。怪我，我以为可控的。」 「有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就算你不出声，同样也会到这一步。我相信丢丢不会冤枉人，等她出手吧。」赖霜叶说。 「对。」 施言诩工作室群。 「诩哥，现在关于这事的热搜词条，已经升到了前10，热度还在不停提升。」在一片祥和喜庆的词条里，突兀地冒出这么一桩子事，还是很吸引人眼球的。 「这回倒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啊！」大年初一，全国人民都在休息，关注到这件事情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施言诩的人气也会越来越高。 只是，施言诩确实没有捐百万善款，这倒是一个不小的隐患。 当时看到这条消息时，经纪人心头咯噔一下，但在对照帐号註册时间、名字和基本信息去查找揭发人时，断定她不可能知道真相。 既然如此，何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一开始是机缘巧合，后面就是顺水推舟了。 「嗯。」施言诩没有多说什么，他只在想自己新的一年，要如何更上一层楼。 其它不是他该操心的事，不然要什么经纪人和助理？ 他一点都不怕被揭露假捐款？当然不可能。 但不少前辈这样干过，也没见被拆穿，不可能就他这么倒霉吧？ 施言诩如是想。 就在这个时候，帮着战友找孩子的博主发声了。 将自己与霍不丢的私信聊天，全部发了出来：我相信她没有造谣！大家理智一点。 「太假了吧，隔着网线能帮你战友找孩子？」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编。」 「谁知道你是不是跟她一伙的？早就想好了这一出吧？」
第435页 施某粉丝的想法很简单，正主只要没被锤死，那就是值得信赖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污衊。 但总会有路人发出质疑。 「先不管你们是不是演的，我就想知道一点，施言诩到底把钱捐哪了？红十字会还是直接对接贫困学生？怎么只有他捐款的新闻？没有受捐赠人员的信息？」 「我诩哥没有公布收捐款人的情况，为了保护他们的隐私。动动脑子，如果是你，愿意让全国人民都知道，你被人资助了吗？」 「这有什么愿不愿意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如果是你，你就不会这样说了。我诩哥人帅心善，考虑得很周全。」 「是是是，他好得很。」 …… 可能是因为日子特殊，没注意到网上情况的大部分人，也会在旁人的聊天中听见。 闲着也是闲着，吃吃瓜还挺有意思。 事件主人公之一的霍不丢，次日一早，把收集到的证据发出。 「不是吧？反转再反转，还有可能翻盘吗？施言诩真没有捐款啊！啧啧啧，人不可貌相。」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既然不想做，就不要承诺，承诺了就应该做到。作为公众人物，别人拆穿之后，他不赶紧弥补，还发律师函，笑死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求锤得锤吧，这个专业打假一百年，到底是什么人物？」 「你们只关心她是什么人，而我关心的是，她那500多条打假的内容，是不是都是真的？她真的能够通过网络帮忙找人吗？那家看起来待遇还不错的公司，竟然做这么噁心的事？妈呀，不是说建国之后不能成精吗？这人是怎么回事？」 「绝对是假的，不可能！我们诩哥怎么可能诈捐？他都火了，他现在这么火，一百万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就是！不要以为随随便截几张图，发个视频我们就会相信。」 「碰到脑残粉了，博主不要理！」 「之前骂人的那些呢？哑巴了？该道歉道歉，不要当缩头乌龟！」 「我觉得最惨的还是那位叫霍不丢的女孩，同名同姓遭网暴，她哥哥可是烈士啊，你们怎么敢的？」 「贊同楼上，实在可恶！」 「有没有可能，博主就是她？」这条消息很快就沉了下去。 …… 工作室这边。 施言诩：「？」 「什么情况？她怎么能够查出来？她哪里来的那些信息？那些资料？」经纪人一脸懵，这不科学。 「有没有一种可能，挨个上官网、打热线查到的？」 「大过年的，哪里热线搭理她？算了，这不重要。现在要想的是，如何把诩哥撇干净。」再不济，找个人来背锅，事情委託人全权办理，但是他贪了。 施言诩看到这句话，顿时安心了。 接下来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但是脑残粉丝好哄，其他人却不买帐。 有些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真假，只是愿不愿意被蒙蔽罢了。 之前蜂拥跑去网暴霍不丢的网友，开始在施言诩帐号和他工作室下扒他的料。 传得沸沸扬扬的内容，主要围绕两条： 一是出名前有段恋情，一红就把对象踹了，之后还在採访中表示，自己没谈过恋爱。 二是大火之后耍大牌，对外珍惜粉丝送的礼物，私底下随手扔掉，还吩咐助理以后别送近前碍眼。 原本是骂他诈捐，拆穿他伪善的真面目，慢慢变成渣男实锤、人品不行，滚出娱乐圈！ 最后上升到他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辱骂诅咒他和他的家人…… 施言诩百口莫辩。 有些爆料是真，有些是无稽之谈，为了减轻诈捐影响，他已经补上了自己承诺的百万善款，可原本火红的人气，现在变成黑红。 谈好的代言、定下要拍的剧、接手的gg……都要打水漂了。 他已经快疯了，之前爬得有多高，摔下来就有多惨。 无比后悔当初，自己不应该抱着空手套白狼的侥倖心理，经纪人支的招也实在不靠谱。 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素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霍不丢看着网上陡然转变的风向，陷入沉思。 霍朝斌和霍怡馨连着好几日，时不时就上门看看她。 生怕她因为先前别人说的话，受到刺激，影响心情。 「丢丢，你刚才转发的那条内容，说这家品牌食品存在安全问题，是真的吗？」霍怡馨凑近问，转移她的注意力。 霍不丢点头回：「有。已经举报给相关部门了。」 「天哪，我之前在学校还买过它家东西，不会中毒吧？」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霍朝斌回。 「自己家做的可以这么说，外头我要干干净净，凭什么花了钱还要吃脏东西？对吧丢丢？」 「嗯，确实得符合食品安全标准。」霍不丢转发了条关于施言诩耍大牌的发言内容，附文：假！言语如刀，伤人无形，拒绝网暴，文明你我。 她註册帐号，上网浏览，原本只是为了多了解，没想到能有意外之喜，发现间谍的存在。 不过，马明田现还在国外，过几天才入境。 紧接着，看到不少人借着平台，肆意发布虚假内容，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网际网路不是法外之地，霍不丢看穿后，实在没忍住揭露、举报。
第436页 有一就有二，根本停不下来，因为实在太多了。 可现在这结果，似乎也不是她想要看到的，问题出在哪里？ 网际网路这把双刃剑，要怎么合情合理合法的运用好呢？ 一时半会，霍不丢想不到答案。 不过眼下因为她再次发声，网暴施言诩的情况改善了很多，不该他背的锅不能乱扣。 「诩哥，打假人帮你闢谣了，说你没有耍大牌。」助理惊讶地说。 施言诩有些意外，忙拿起手机查看确认，过了一会幽幽轻嘆：「早知道……」 经纪人回道：「千金难买早知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要做的就是尽最大的能力降低影响。 说到底，诩哥你没有违法乱纪，不至于到被封杀的地步，等熬过这一阵子，很多人会淡忘掉，就可以重新復出了。 在这个圈子里混得好又长久的人，都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我明白。」施言诩回。 「就是有些可惜，本想搅浑这池子水，你就不是个例了，没想到他们动作那么快，补了双倍款项。就好像杀鸡儆猴，我们是那只鸡一样。」经纪人拍了拍施言诩的肩膀。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不希望他就此消沉下去。 施言诩苦笑了一声，没说话。 人红是非多，他自己还添了一把火，落到这步田地也是活该。 以后还是谨言慎行、脚踏实地些，确实是他飘了。 他这边粉丝数量刷刷掉，专业打假一百年帐号粉丝数量破蹭蹭涨。 在后宅走失的孩子父母，晒出了立案回执单，表示自家三岁大的小孩，差点被邻居泄愤杀害，幸亏得到打假人提醒。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网友们震惊了，这单子是警方出具的，可作不了假。 难道打假人真这么神？大师，绝对是大师！ 此时此刻，没有人将这个帐号与霍不丢做联繫了，只觉得是重名罢了，谁会相信大一学生有这本事？网上涉及霍不丢的信息，也很快被删掉了。 很快，曾经在那家常年招聘的公司工作过的人冒泡了。 「我一直以为是我能力不行，干了五个半月，临转正就被开了，搞得我垂头丧气早早回家过年了。没想到是公司有问题，根本就不想要我转正，就想着压榨劳动力！太欺负人了！」 「小老弟，去告它啊！现在哪家公司试用期半年的啊？你可真能忍啊，两个月还差不多。」 「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现在告它还有用吗？连劳动合同都没有签。」 「有用，非常有用，连劳动合同都没签，劳动仲裁走起，不要怂，有钱赔。」 「好，我试试。」 还没等更多人爆料，这家公司帐号竟然私密了。 哦豁，更加证明有问题。 原本还想年后去碰碰运气的打工人，顿感庆幸。 要是像之前那哥们一般，辛辛苦苦快半年，好不容易熬到转正，就被踢了，实在是亏大了。 很快，专业打假一百年这个帐号，之前那五百来条内容都被翻了个遍，无一例外，都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被证实。 名副其实，专业打假，一传十，十传百，粉丝数量仍旧蹭蹭蹭地涨。 霍不丢打开登录软体，打开帐号一看，好傢伙，后台炸了，就像先前被骂的时候一样，全是红点点。 不管是什么内容，都有人艾特她来去看看。 「丢丢，你怎么一天到晚捧着个手机？」霍文生好奇了，闺女过开年怎么沉迷网络了？ 「我知道，她在批阅奏摺。」作为铁桿粉丝，霍朝斌当然知晓霍不丢在做什么。 在金手指的协助下，霍不丢回復私信的进度突飞勐进，但还是架不住网友们的热情。 往往今晚睡前清零的后台，明天一早又爆满，她又没法视而不见。 因为确实有人通过这个渠道，向她求助。 听到霍文生和霍朝斌一问一答，霍不丢哭笑不得：「我也说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在，在......」她词穷了。 廖柳香帮着解围：「行了，她都这么大人了，你还管她？」 「我这不是管她，是关心。」霍文生解释道。 「嗯嗯，我知道的。」霍不丢合上手机，没再看消息。 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好像都没怎么陪陪二老。 霍文生和廖柳香每天都在她面前拌嘴，何尝不是希望引起她的注意？她其实懂的。 「不玩了？」廖柳香故作不在意地问，其实眼中隐含着期待。 家里的长辈们几乎不上网，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对他们来说这个年过的和以前差不多。 只是，霍不丢没在家里呆几天，又得去首都。 说不出让她别走、多待几天、她们捨不得的话，能做的就是给她做好吃的、坐一块聊天、看电视。 只是，孩子长大了，似乎越来越忙碌，她们不懂也帮不上忙。 若是可以，真希望时间停留在丢丢小时候。 那时候的霍不丢，什么都依赖她们。 不像现在，所有事情都藏在心里，自己一个人扛着。 常常眉开眼笑，但廖柳香和霍文生，总觉得她活得不快乐。 是因为，没有走自己想走的路吗？还是，长大后看到的世界，并不是她喜欢的样子？
第437页 人生，不会一帆风顺；活着，酸甜苦辣咸都有。 霍文生和廖柳香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也没法为现在的霍不丢指引方向，因为她走的路，是他们从未企及过的，便是霍卫国也无能为力。 只是告诉他们，不要让霍不丢有后顾之忧，因为她想做的事情，很多很难。 听到霍传清和姚长瑛在外喊，霍朝斌说了句『我要去走亲戚了』就闪了，一家三口开始说悄悄话。 「不玩了。」霍不丢笑着回，将手机放在台子上。 起身挤在廖柳香和霍文生中间，跟两人一块看电视。 「到处都有位置，怎么偏要坐这？」廖柳香边往旁边挪边笑话她。 「我就想挨着你们坐呀，更有安全感。」霍不丢眨眼道。 「真拿你没办法。」霍文生摇头失笑。 看了一会，廖柳香的视线，挪到了霍不丢被磨破又结痂的手上，终究是没忍住问出口。「痛吗？」 霍不丢将无意识袒露的两只手往后缩，笑着回道：「不痛，刚开始都这样，就是有点丑了。」 霍文生没有说话，在电视柜下扫视一圈后，起身拿过一罐，霍不丢每年都会给廖柳香买的冻伤膏。 「你知道给你妈买，怎么自己不用？她现在都用不上了。等你去首都时，把这罐子带去。」 霍不丢无奈抽出两只手，展示了下手心手背：「爸爸，我不用擦这些，不是冻伤开裂，你放心好了。」 「女孩子的手，就是第二张脸，你要好好爱护。」说完这句话，廖柳香看着霍不丢变粗糙和黑的脸，恨不得撤回刚才那句。 「嗯嗯。」 霍不丢：只要我不照镜子，丑的人就不是我。 正月初八，回首都。 「即将远航，勿念。」跟家里人告别之后，霍不丢第一时间在群里跟小伙伴留言。 「老天爷，你读的到底是什么学校？所有人三月份开学，就只有你，大年初八就要走了？就跟他们上班的人一样，好辛苦，我是一点都不羡慕了。」许念儿幽怨地说。 原本打算初八么湘镇开圩那天，大家出来小聚一次的，只能以后再说了。 霍不丢看到这句话，在心里面作了回覆：我就是去上班呀。 「丢丢，一路顺风，到了之后给我们来个信儿。」姚玥玥说。 「知道啦。」霍不丢回完，目光转向机窗外。 在地面上仰望天空，觉得自己很渺小；在云端中俯瞰大地，一切尽收眼底。 同样在飞机上的马明田，心里满是对儿孙辈的不舍。 当年为了让儿子出国留学定居国外，选择为漂亮国定期传递华国情况。 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聚少离多，偶尔也会想，若是当初抵制住了诱惑，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可惜没有如果，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你就是马明田？跟我们走一趟吧。」还没等出机场，马明田就被几人团团围住，为首之人沉声问询。 马明田心虚地往后退，正好撞上另一位前来抓捕他的国安局成员。 「你，你们是谁？」马明田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反问道。 「马明田，你涉嫌泄露国家机密，从事间谍活动，跟我们走一趟吧？」为首之人亮明证件，视力已经退化的马明田，还是看清楚了，那是他午夜梦回时最害怕看见的。 「我没有，我这把年纪了，怎么可能当间谍？我就是出国陪儿子孙子过个年，没有干你说的那些事。我是土生土长的华国人，肯定......」他不停地解释道。 「有什么话，回去慢慢说。」男人横了他一眼，真是老奸巨猾，都已经被抓了还在狡辩。 要不是他们查过马明田的底细，还真可能被矇骗过去，面容慈祥，待人温和，地道华国人，怎么会是间谍呢？ 可事实却是，他在将近三十年时间里，利用自己的身份、人脉关系网、境外提供的大量资金，为漂亮国铺设了强大的间谍情报网，各行各业的人才都牵涉其中。 嘴上嚷嚷着自己是华国人，其实心里嚮往的是精緻利己的国度，以儿孙辈能移民为荣。 在审讯过程中，马明田还想隐瞒情况。 殊不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第113章 教育强国兴国 ◎一锅端坏分子◎ 一地。 全家人欢聚一堂, 老少看电视，青壮打麻将。 为了让老爷子听清、看清，特地买了个大彩电, 此刻正播放他最喜欢的抗战片。 电视上出现了身穿军装的倭寇，虽然知道是假的, 但老者还是攥紧了拳头，不由回想起与鬼子拼杀的过去。 好在, 剧里这几个倭寇, 很快就被枪杀了，看着就解恨，这也是他喜欢抗战片的原因之一。 就在这时，身边刚上三年级的小曾孙，语出惊人：「太爷爷, 这剧一点都不好看, 人家好端端走在路上，就被打死了。」 好端端？ 老者年纪虽大，但耳聪目明, 听到小曾孙这话却以为自己幻听了。 「轩轩, 你刚说什么？再跟太爷爷说一遍。」老爷子语气还算平和, 几乎没有起伏。 男孩一年到头也就过年，会跟着父母回来一趟, 平时都是住在城里的。 但对一见面就给塞吃的, 临走又塞零花钱的太爷爷，还是很尊敬喜爱的。
第438页 尤其是爸妈总跟他说, 太爷爷特别厉害, 让他要像太爷爷多多学习, 好好听太爷爷话。 男孩就没有到处撒丫子跑, 而是跟着老爷子一块，看自己很少看的电视剧。 正是因为看得少，注意力又不在这一块，他扫了一眼后就发问了。 这会听到太爷爷让他再说一遍，男孩没有拒绝，说了句在他看来，意思大概差不多的话：「他们不是好人吗？突然就被杀死了。」 「好人？你说他们是好人？这几个是侵略者，是倭寇，怎么可能是好人？你分不出来吗？你八岁了还没有判断力？老么，老么，过来！」 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后代，分不清好坏，对惨无人道的侵略者怀有不该有的同情，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子不孝，父之过。他是不会承认，自己捨不得打骂曾孙的。 「太，太爷爷，我，我说错了吗？」男孩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这般激动。 抬眼看向电视里那群人，没错啊，他记得书上穿这个衣服的，就是好人啊，他不明白，但不妨碍认错：「太爷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他们是坏人，你别生气了。」 正在摸牌的老么听到爷爷叫自己，哎了一声连忙起身走近：「爷，怎么了？」 见老爷子身子打颤，右手指向自己，面目有些狰狞，就像他小时候犯错挨打的前奏。 郑老么皮一紧，伸手包住老爷子的手，另一只轻拍后背示意他消消气。 与此同时，赶忙看向自己儿子问：「你做什么了？把你太爷爷气成这样？」关键是，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小时候哥哥们惹祸，也是他背锅。别人家老么都是受宠的，就他像个多余的，连户口本上名字都取得那么随意。 心里百转千回，面上不露声色。 男孩四顾茫然，挠头一脸困惑：「我没做什么，太爷爷，我做错什么了吗？是不是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 他知道曾祖父年纪很大了，不能生气动怒。即便此刻很委屈，男孩还是承认错误，不希望他真气坏了身子。 其他人听到动静，停下了手中的事，先后看了、走了过来。「怎么回事？老么你干什么了？老爷子这把年纪了，你还气他，是皮痒了吧？」 郑老么有苦说不出，白了他们一眼，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明明知道不关他事，偏偏要这么说。 「爷，怎么了？说，我们帮你揍他。」 「招唿一声，我们动手，不需要你老费神。别气啦，医生说过你不能动怒，要保持心态平和，你又忘了？」 「再这样，不让你看电视了，每次一看抗战剧就激动。都跟你说多少次了，那些都是华国人演的，真正的侵略者早就你们打跑了，没事了哈，不气不气。」大孙女上前，走到另一边靠近宽慰老爷子。 稍稍镇定下来的老人，心绪复杂难言，最后哀嘆一声：「我知道那段日子过去了，但我过不去。」 「爸，别说你了，我也过不去啊！他们通通该死，当年投降后就应该把所有人杀光！」 「要是现在还打，我第一个报名，区区弹丸小国，何惧？」 「就是，我们都不会忘的，轩轩他们也不会。」 ...... 男孩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错在哪里了，可为什么书上雷锋叔叔做好事，穿的衣服和电视里的那几人一模一样？ 听着他们字字句句，老爷子不像以往般安心，看向小曾孙的目光也不復往日慈爱，甚至有些莫名意味。 「太爷爷。」男孩敏锐地意识到了，就好像他会失去老者的疼爱般，他很惶恐不安，喏喏地唤了一声。 「轩轩，你到底跟你太爷爷说了什么？」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老爷子突然这般言行，绝对是自己儿子说了什么让他难受的话。 方才他们都在牌桌上玩闹，根本没有留意，其他小辈也跑出去玩了，更不清楚。 老爷子现在的样子，完全是不愿提及，看来是真伤怀了。 男孩弓着身子，两手拢在一块，大拇指不停扣着彼此，抬眼看向郑老么，又扫过其他盯着自己等答案的长辈。 心脏扑通直跳，生怕下一刻就被暴打一顿，但还是鼓足勇气将先前所言全盘托出。 「什么？等等，你说的是这几个人？是好的？」郑老么的声线勐然拔高，正好电视剧播到了被枪杀的倭寇，尸体被发现的场景，他拿起遥控器按了暂停，问。 男孩看了眼电视，将视线挪到老爷子方向，诚实地点头。 「鞭子呢？爷，当初你抽我的那根竹鞭放哪了？」郑老么四下寻了一通，真恨不得打得自己儿子屁股开花。 「哎，哎，不能打孩子，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还用得着实行棍棒教育？」见其他人不为所动，刚进屋的一位长辈忙上前阻拦。 男孩都吓懵了，躲还是不躲，躲哪去？他没挨过打，没有经验。 反应过来，赶紧跑到男人身后，目前这一屋子大人，只有他会保护自己了。「大伯，救救我。」 「大哥，你别拦我，这小子说那些鬼子不该死，是好人！」郑老么先指自己儿子，又朝电视方向摆手。 拦住他的男人闻言，愣了一会，扭头看向身后侄子：「你真说了这话？」
第439页 「我，我是说了。可是......」男孩依旧没有撒谎，还想再解释一句，被接下来大伯，一把将自己从身后，拉到了跟前的操作吓傻了。 不仅如此，还发话：「打吧，孩子不打不成器。」说完，退后半步。 看着这场闹剧，老爷子咳嗽了两声，大人们安静下来，小男孩却没法淡定。 「呜呜呜，我又没有说错，书上就是这样写的啊！」还没被揍，男孩就哇哇大哭起来。 「怎么可能？书上，你告诉老子哪本书会这么写？」郑老么这下是真生气了。 先前可以当他不懂事，说错话，但这下子，竟然撒谎，他不能忍。 男孩扁嘴抽噎着回望他，斩钉截铁道：「我没撒谎，书上那副画上，解放军叔叔就是穿这个衣服。」 「没撒谎？走，现在跟我下县城，要是找不出那本书，老子打断你的腿！分不清是非善恶，还敢随便扯谎。」 「去就去！」男孩记得很清楚，他现在还记得是哪本书。 「哎，老么，你们还真去啊？」 「要去，爷，我们去去就回。」郑老么心意已决，他必须要好好收拾下自己这个儿子，要是根子上歪了，以后就是社会的祸害。 不趁着年纪小掰正，他后半辈子必定悔恨。 「太爷爷，你等我回来。」男孩委屈巴巴，可还是没忘记招唿一声。 走的时候，郑老么咬着牙憋着火；回来之后，郑老么的怒火有过之无不及。 将手里几乎要被他攥烂的练习册，重重摔在地上，随后又鼓着腮帮子，弯腰捡了起来。 「怎么了？气还没消，爷刚睡下都要被你吵醒了。」男人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说。 郑老么翻到那刺眼的一页，递给大哥看。 「这是什么？」男人接过眼神微眯，随即倏地睁大了。 默念了一遍插图旁配文：本文指解放军做好事时付出的艰辛。 「解放军？这他么......」想起孩子们在，又把一肚子脏话咽了回去，咬牙切齿道：「这不明显是个倭寇兵吗？怎么可能是解放军？刊印这本书的人是瞎了眼吗？眼睛不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我是不懂了，现在搞教育的人都在干什么？教材出现这样的问题，是看不见吗？我刚回来的路上打电话去投诉了，就轻飘飘的一句『一般不会出现这种失误』，呵呵！」 「难怪轩轩会认错，小学生哪里有判断力，书都能出问题，孩子怎么不会被教坏？」 「讽刺啊，太讽刺了，抗战老兵的后代，竟然分不清敌我，指敌为友，我儿子这一代人都要被这种垃圾教材毁掉了。」 「别告诉老爷子，不然我怕......」 但老爷子都听见了，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一听就是起来了。 「拿来我看看。」紧接着，就是熟悉的说话声。 「爷，你还是别看......」 「拿过来。」老爷子披了外袄，眼神晦涩难明。 郑老么长嘆一口气，认命般将练习册交给他。 老爷子看后，久久没有移开视线，最后他只说了一句话，像是耗尽了所有气力。 「这图不对。」 另一边。 下午时分，出版社社长携妻儿，前往省教育厅厅长家拜年。 迎来送往，不亦乐乎。 刚送走一批客人，黄厅长家的门铃就响了，无需厅长及夫人动身，家里的阿姨就把门打开了。 「黄厅，我们一家来给您拜年了。」 一露面，江羡日便朝开门的阿姨点头微笑，将手中包裹严实的礼品袋，交由对方。 随即在妻子的伺候下，换上一次性拖鞋鞋套。 入内踩在红木地板上，穿过玄关，左手边是大客厅，採光极好，一览无余。 一套真皮沙发，只占据了三分之一的空间，偌大的液晶电视，几乎覆盖了半面墙，低调中尽显奢华。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坐着拿起一杯茶品尝的黄慕美，神色淡定如常。 厅长夫人起身欲迎，江羡日忙近前说：「使不得，使不得。」 听到他这么说，妇人唇角轻扬。 黄慕美哼笑，视线扫见江羡日妻女身后，跟着阿姨的手中之物时，眼底划过满意之色，下巴微抬开口道：「坐，喝茶，刚给你泡好。」 「谢黄厅。」江羡日在靠近其的沙发一端坐下，抿了一口茶说：「好茶，还是黄厅有品位，让我也有机会沾光。」 「来得正好，晚上留下来吃饭。」黄慕美说。 「好啊，又有口福了。」江羡日倒也没客气，余光瞥见在一块聊天的女人们，他笑着说：「黄厅，听闻您最近新添了一份墨宝，可否让我开开眼。」 黄羡眉心领神会：「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在书房收着了。闲着也是闲着，给你个机会瞧瞧。」 两人很是自然地离开客厅，往书房方向去。 江羡日的妻子眼里划过一丝暗光，面上一直挂着温婉贤淑的笑容。 她的儿子和她，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坐姿端正、温柔乖顺。 进到书房，关上门。 客厅里的杂音一丁点都听不见了，隔音效果极好。 「坐。」黄慕美走向主位。 「黄厅，您的墨宝呢？」江羡日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书房内陈设并未变化，只是多了些喜庆的小装饰。
第440页 进门就是一整面书架柜，柜子里各种红色思想书籍，一套和地板同色的红木桌椅。 待黄慕美坐下后，他才拉开其中一张椅子入座。 教育厅厅长黄慕美挑眉回：「喏，墨宝。」说着，将红头文件递给对方。 「今年秋季，华国中小学启用新版统编教材？」江羡日看后瞳孔一震，先前就有消息传出，但一直没有正式的文件下达。 确切地说，以他这个级别，尚未接到正式的文件。 他今天明面上来拜年，实际上就是想要问问清楚，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 「是所有科目？」江羡日都没有心思细看了，开口直接问。 「往下看。」黄慕美回。 过了一会，江羡日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只有三个科目。 不过，当初精心挑选的课文，终究还是要被替代了。 好就好在，其它科目不会受到影响，教辅书也没有变动，总的来说，问题不大，不会影响计划。 「黄厅，还是您沉得住气。」想到自己先前提心弔胆，自己吓自己，江羡日赧然了。 黄慕美笑而不语。 到了他这个位置，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动摇他的心境，哦，不对，金钱和漂亮国自由的味道可以。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首都。 陪审完间谍，霍不丢问起了另一件同样紧要的事情。 「荀部长，问题教材溯源追责了吗？」公事公办事，还是以职位相称，她正慢慢适应着官场规则。 霍不丢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没有看到相关社会新闻，同样没有收到任何指令。 按照她的经验来看，这种情况很不对劲。 若是查明缘由，无疑会对外通报，不说全部，至少有部分。 若是难以查清，自己定需要从旁协助，确保不漏一人。 可现在，似乎风平浪静。 是因为年味还没散？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她想知道。 「这事已经移交教育部处理，具体的我不清楚。」荀丹没有隐瞒。 各部门各司其职，缺位越位都是大忌，别说她小小一个部长，就是肖远志这个国安局局长，都不能插手半分。 除非，涉及到自己职责范围。 「好的。」霍不丢点头。 教育部部长她有幸见过一面，对方打量自己的眼神，她到现在都没搞懂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也不重要。 之后，霍不丢与其有过短暂的交谈。 对方年近六十，满头银髮，面容严肃，说话铿锵有力，是教育兴国、强国理念的捍卫者、践行者。 既然问题教材这事，已经移交给教育部，想必很快就会有好消息。 霍不丢暂且放下心来，认真忙活手头上工作，马明田这边牵扯的间谍网，实在是太广了，一时半会还真搞不定。 没想到，顺藤摸瓜，查着查着，又查到了毒教材这上面。 一省教育厅厅长，把持教育界关键位置，为问题教材的出现、传播大开方便之门。 下头与其牵扯极深的出版社社长，更是与间谍结为夫妻，配合外部势力兴风作浪。 除了这两个典型，潜伏在教育界、出版界的其他毒瘤，也被一一揪了出来。 霍不丢跟着深入调查发现，早在上世纪80年代末，华国与多国友好外交之际，对方便趁机布局。 外交关系融洽，教育领域同样会有深入的交流合作，例如教材互查、来华建校。 前者是对歷史、地理教材进行互查，此项交流活动早已经停止。 后者延续至今。出版社社长江羡日，原名江阳，其妻子便是毕业于倭国在华建立的学校，之后她留在华国深造，美其名曰，热爱华国文化。 这位美貌温婉的女间谍，与江阳相知相识相爱，少不了人为的缘分。 看似是江阳在这段跨国婚姻中占据主导，其实之后特地改名，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像他们这般的人，分布在各行各业，甚少抵住钱权□□惑。 境外势力和国内人士联手，筹谋长达十数年，制造出大量问题教材，潜移默化地荼毒华国青少年。 其心可诛。 三月中旬，教育部通报了教材问题调查结果。 教材价值导向偏离、内容不细緻准确、插图不严肃规范等问题，依据有关规定，对涉事单位和个人从严从重严肃处理。 最重要的是，将对市面上所有教材、教辅资料进行全面排查整改。 教材三审三校未严格落实，发现一起，惩处一例。 此外，还特地增设了毒教材投诉渠道，直达教育部。 对于此次通报内容，民众反响热烈，连连叫好。 如霍怡馨、郑老么等发现教材问题的家庭不在少数，她们有通过网络媒介向身边人诉说、拨打热线电话向有关部门举报，但地方上的处理结果并不如预期。 没想到中央雷霆手段，要么不出手，一出手便是彻查到底，一网打尽，还真是大快人心。 罗子新：「干得漂亮，要是能够判死刑就更完美了。」 许念儿：「我用我学到的浅薄律法识答覆你，该愿望很难实现。」 罗子新：「也行，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霍怡馨：「太好了，我还以为问题教材的情况，要等我毕业亲自去揭露了呢！」
第441页 霍朝斌：「国家：不好意思，没忍住，剥夺了你机会。」 赖霜叶：「教育部、出版社都牵涉其中，实在是太可怕了。要是我以后当了老师，上头是这种领导，我得呕死。他们简直是教育界的败类，国家的蛀虫，社会的败类，人民的公敌！」 罗子新：「赖老师文采斐然，以后我家孩子就放心交给你了。」 赖霜叶：「你有对象了？」 霍怡馨：「你脱单了？」 罗子新：「没有。」 与此同时，霍朝斌：「谁瞎了眼？」廖鑫源：「这不科学。」 罗子新：「......」 霍不丢打开手机正好看见这番对话，直接被逗乐了。 境外。 「怎么回事？这条线也被掐断了？我们铺了十几二十年，一直都隐藏在暗处，只有这两年才敢动一动，这一动就被发现了？」 情报组织头目，通过华国官方发布新闻，才发现自己手底下的卒子，被挑了个干净。 哪怕是亲眼看见，他还是不相信这个结果。 其他人敢怒不敢言，没有人知道是怎么暴露的，何时暴露的。 等他们知道时，人都已经被华国官方控制了，一点消息都没法获悉。 这可是废了几百上千万才打通的关系网啊，怎么就被一锅端了？ 「查！华国到底是通过什么手段发现的？还是说我们内部出了问题？」男人气得将手中资料，悉数甩到桌案上。 棋子一没，前功尽弃，这些就是一张张废纸，全都没用了。 「是！」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听到上官吩咐才敢应答。 其它安插了间谍的国家，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既是为了给上头一个合理的交代，也是为了求证，纷纷牟足劲探听机密。 只想从邻近的十数亿人口大国，赚取到源源不断金钱的东南亚地区。 在其几年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切断毒品走私链后，一直想不到办法再次打通进入华国的通道。 一计不成，再生它法。 那就是，手没法伸进去，就将人诱骗出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05 20:49:00~2023-06-08 20:3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减肥的珠 2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 跨国营救 ◎别大意◎ 在一个安定国度待久了, 总有些人认为世上其它地方，也会如此安全。 别有用心的人正好利用这一点，打造旅游胜地, 通过网络媒体铺天盖地营销，坐等华国民众上门。 即将大四毕业的夏雁雁, 实习期间认识了好几位生活多姿多彩的人。 通过他们的朋友圈，她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人嘛, 起了心思就很难按捺住。 但她没有出过国, 就连飞机也很少坐，平时寒暑假，也是直接抢火车票回家。 大半年的实习下来，总算是攒了点钱。 在网上搜索过后发现，其它地方去不了, 东南亚应该是可以的。 说干就干, 实习还没结束，她已经在规划接下来的旅程了。 第一件事，找同伴。 夏雁雁：「林熙, 毕业旅行出国游, 去不去？」 林熙：「不去, 国内哪都行，出国我拒绝。」 夏雁雁很困惑：「为什么？」 林熙：「因为我觉得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夏雁雁：「没那么夸张啦, 我实习认识的好几位同事、客户, 都是常年到处飞的人，也没见有什么危险的呀, 你想太多了。」 林熙：「说实话, 祖国大好河山就够我看的了, 我这辈子能走遍全国, 就死而无憾了。至于国外？没兴趣。」 夏雁雁：「不是吧？你真一点兴趣都没有？我给你发了那么多美景，你也没感觉？」 林熙秒回：「有感觉啊！」 夏雁雁以为她改变主意了，忙追问：「什么感觉？」 林熙：「不及我祖国妈妈十分之一。」 夏雁雁：「......」 林熙：「你也别乱跑，外面真没你想像中安全。」 夏雁雁看着别人拍摄后传到网上的美景，口不对心地嗯了一声。 其实，已经决定了，实习期结束回老家办护照。 找不到同伴，自己报个团一个人去也行。 另一边，海市上班的叶真真，同样有出游的计划。 现在这份工作，干了快两年。 每天熬夜加班赶稿子，赚的钱都快贡献给医院了，实在是吃不消，她打算换个轻松些的。 毕业到现在，几乎没怎么出去玩过，她决定犒劳下自己。 吃饱喝足玩好，前面两者她平日就做到了，最后一个实在欠缺，得补上。 但这会的她，还没有具体的章程。 「真真，你要辞职啊？能不能别走？我捨不得你，你走了都没人陪我一块吃饭了。」 组内小会上，组长将叶真真下月底就要离开团队的事，告知了大伙。 一是希望众人能劝说她打消念头，二是让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相处近两年，还是有点感情在的。 当然，离开后就不一定了。已经有十多年工龄，超出五个数离职经验的组长如是想。
第442页 另一位同事也挽留道：「对啊真真，没了你，我们小团队都要散了。你要走也坚持到国庆后嘛？」 叶真真哭笑不得：「距国庆还有五六个月，我坚持不了啊！」 「区区几个月，眨眼就过去了。」其他组员朝她眨眼道。 「你看我眨了，时间只过去一秒。」叶真真笑着眨了下眼。 她能在这个公司待两年，就是这么劝自己数着假期熬过来的。 换句话说，这一招，过时了，失效了。 「嗐，没意思，想到你要走，我干什么都没劲了。」 「我也是，难过。」 「要是来一个刺头，我觉得我要疯掉，谁也没有我们真真好。」 叶真真：因为我闷头干活，从不抱怨？ 实际上，她就是意识到了自己太傻了，不管什么活，递到手边都去干，几乎是组里的杂工。 钱少事多压力大，位卑权轻责任重。 所以，她要换个环境，重新开始！ 到时候，立个不好欺负的人设，只做自己分内事。 职场，没有自己当初想像得那般简单。 生活，也不应该像现在过得这般糟糕。 「哈哈哈。」叶真真职场经验第二条，不知道作何回復，那就笑一笑。 见她软硬不吃，大家没再坚持，唉声嘆气不停。 要不是还有一个月时间，叶真真险些笑出声，因为想到要离开，她发自内心涌动着喜悦之情。 这是她进入社会以来，头回这么轻松自在。 或许，早就该换个地方重新开始了。 因为是要走的人，等新人招进来后，交接完一部分的工作，叶真真回到家里，终于不用打开电脑加班加点了。 美好的夜晚，从躺在床上玩手机开始。 突然，一条国外旅游的短片，吸引到她。 碧海蓝天，晴空万里，看着就舒心。 自己好像，没有出过国诶。 回想起同事们，说起出国游的经歷，叶真真心里升腾起莫名的情绪。 来到公司，直接向她们打听起来。 「真真，你打算去哪？」 「还没想好。」叶真真只是心血来潮，目的地都没有选定。 其实对她来说，只要出国走一圈，去哪都行。 当然了，不能太贵，因为她得留点积蓄，保证自己能撑到下一份工作发薪。 「你可以在网上看下，根据预算来选，到时候，签证这些交给旅行社去办，省事多了。」 叶真真点头：「嗯嗯，谢谢。」 「不用，你去一次以后就多清楚了。」 六月初。 叶真真搭乘航班出境，落地后联繫导游，安排专车来接机。 在她独自一人，拖着行李箱出机场，四下寻找前来接自己的车子时，并没有发现有好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正上下扫视她。 几个男子仅通过眼神交流，就分配好了行动方案。 其中一位穿着花衬衫的男人，在叶真真上了旅行团专车后，直接骑着自己交通工具，跟在车屁股后。 将车停在酒店外，一直跟着她办理好入住、去到楼上房间安顿。 男人的穿着打扮、言行举止，和其他游客无异。 此刻，叶真真的心神，都放在了自己成功出国上面，完全沉浸在喜悦当中。 是以，根本没有留意到，同在一个电梯里，没有按楼层的男人，余光始终放在她身上。 异国旅客、独身女性、年轻健康......任何一项都可能被不法分子盯上，何况叶真真三项都集齐了。 男人揉了揉鼻子，跟着她一块出了电梯。 为了不引起叶真真警惕，他朝反方向走去。 正是因为他这么一招，叶真真刚刚升起的疑虑，又打消了。 习惯使然，她进到房间，快速关上门。 站在门后，没见到和自己同住一间房的游客，叶真真松了口气。 支起耳朵听了下，外头没有传出脚步声，她终于放下了戒备。 殊不知，方才那个男人，站在拐角好一会，确认房间位置才离开。 两小时后。 夏雁雁捏着房卡，按了门铃。 酒店提醒前一位客人已经入住。 为了不吓到人，她没有直接刷卡进入。 睡了会的叶真真，正好醒来，听到门铃声，直接问：「谁啊？」 「你好，我是另一位旅客。」夏雁雁也不知道该怎么自称，奇奇怪怪的说法出现了。 得亏是睡醒了，不然叶真真都反应不过来。「你直接刷卡进来哇。」 要真是接下来和自己住一块的女生，她会有房卡的。 报团，安排的酒店是双人间，若想要一个人住，得加钱。 「哦，好。」夏雁雁听到这话，直接抬手刷卡，嘀的一声响后，她正要推门而入，发现有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扭头一看，直接与男人对视上了。 那人故作淡定地扭头，转身离开。 夏雁雁心里一咯噔，快速进了房间，反锁上门。 见叶真真看过来，她竖起食指嘘了一声。 「怎么了？」叶真真不明所以。 夏雁雁将两手合拢做喇叭状，抵在门上听外头响动，没有发现什么。 仗着有人一块，她勐地拉开门，探头往方才位置看去。
第443页 没人。 难道是她想多了？ 「你怎么了？」等她关上门，将行李箱拿到一侧放好，叶真真又开口问了一遍。 「感觉有人跟踪我，刚我开门进来他就躲在拐角偷看。」夏雁雁没有隐瞒，直接告知她。 「酒店到处有监控，旅行团里人都住在这一层，应该没事。」说完，叶真真拿起一瓶矿泉水，打开喝了一口。「你要喝水吗？」 「希望是我想多了，不用，我不喝。」夏雁雁放下背包，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可以叫你雁雁吗？」叶真真笑着问。 「可以啊，那我叫你真真。太巧了吧，我们名字都是abb式的。」夏雁雁眉眼弯弯，大学生的青涩稚嫩一眼能辨。 「雁雁，你之前有出国旅游吗？」情绪是会感染的，叶真真嘴角的梨涡凸显。 「没有，第一次，你呢？」夏雁雁扭头看着她。 「我也是。」 「那我们接下来可以一起，」 「嗯嗯。」 撇开先前的小插曲，二人交谈起来还是很和谐的。 不过，毕竟不熟悉，简单聊两句又开始各忙各的了。 夏雁雁将自己已经到酒店，并在进门时遇到的情况，跟室友林熙说了声，对方格外敏感：「务必小心，紧跟导游。」 「没那么可怕，我选的这个地方，治安各方面还是很不错的。」夏雁雁知道对方是关心自己，但还是忍不住安抚道。 林熙没有她那么乐观，不说其它的，单是去外省，人生地不熟，她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何况国外？ 「我不管，你听我的。接下来每天11点整，必须给我发个消息报平安，如果哪天你没有发，我就直接报警。」 「我在外面，不会一直看手机诶，哪能那么准时？」夏雁雁有些无奈。 「定闹钟！你不是最擅长定闹钟吗？大学四年，我们哪天没有被你闹钟吵醒？自己醒不来，还要定！说起来我就恼火。」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打算早起的。」夏雁雁解释道。 「哦，反正你回国前，上午11点整，没有你的消息，我就报警，你看着办吧！」林熙哼了一声，又补充了一句：「这是对你折磨了我四年的惩罚！遇见我是你的福气！」 「我错了，定定定，马上定，我一定准时准点发消息给你。」理亏的夏雁雁，赶忙回復。紧接着又把定好闹钟的截图发给她。 「ok。」林熙回。 夏雁雁深唿吸，随即摇头失笑。 清脆的笑声，吸引了叶真真注意。「什么事这么开心？」 「跟我室友聊天，她特别可爱。」夏雁雁回。 「大学室友？」 「你怎么知道？」夏雁雁很惊讶，为什么别人都看得出来？ 「你一看就是大学生，已经毕业了？」 「刚毕业，这也看得出来？」 「很明显。」叶真真点头。 「怎么看出来的？」 「大概是没有经歷过社会的毒打吧。」叶真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我实习半年了诶。」 「实习和正式工作，总是不一样的。」 「怎么说？」夏雁雁好奇了，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 「以后你就知道了。」破工作，自己就多余提这么一嘴，莫名烦躁了。叶真真摇头甩掉自己的烦恼。 「哦，好吧。」 第二天。 终于见到导游本尊，旅游团一共24人，吃过早饭坐车去景点。 异域风景确实夺人眼球，夏雁雁都玩嗨了，差点忘了给林熙报平安。 拿着叶真真手机给她拍照时，自己手机突然响起个闹铃，她打开一看备註：「真真，等一下，我先给我室友发个消息。」 说完，迅速切换回对话框，镜头对着自己，旋转一圈发了个小视频过去，录制时还朝镜头说话，将自己现在处在什么景点告知对方，末了说了句：「放心啦~」 「你这是？」叶真真笑着走近问。 「嗐，我昨天把酒店那出告诉室友后，她就让我每天11点整给发消息，不然就报警。」听起来是抱怨，其实是炫耀。 「11点，110？确实是个可爱的女生，也很关心你。」叶真真说。 辞职出国旅游这事，她没跟任何人提。 朋友们都在工作，说了「动摇军心」。 家里人就更不能说了，他们肯定会催着问为什么辞职？下一份工作找着没？为什么要出去外面？吧啦吧啦没完没了，光是想想就有些厌烦。 「嗯嗯，我知道。好了，我继续给你拍照，你站回刚刚那位置。」夏雁雁又举起了叶真真的手机。 「好。」 林熙也给自己定了个闹钟，11点整打开聊天框，戳开视频一看，风景还行，人也挺多。 可能是她把外面的世界，想得太危险了。 接下来几天，也没遇到什么事，顺顺利利的。 「我就说没事吧，明天我就回来啦。」在国外住的最后一晚，夏雁雁躺在床上，发了这么一句话。 「明天几点的航班？」林熙问。 「下午三点多，明天睡到自然醒，吃完饭退房，有专车送去机场。」导游今天跟他们分别后，就直接离开了。 接下来是放养模式。 「好。」林熙回。
第444页 「那明天中午能不能不发消息啦？」夏雁雁笑着打趣道。 「不能，照旧。回国了我才不管你了，哼！」 「好好好，哎呀。」 叶真真没再聊天，她在发朋友圈，屏蔽家里长辈的那种。 一发送成功，就有朋友点赞、评论。 「背着我出去玩？救命，我也想出去旅游。」 「好看，人美景也美。」 「哇，出国游？有钱人。」 ...... 夏雁雁加了她好友，正好看到了新鲜出炉的朋友圈，点了个贊。 随即也发了一个，九宫格里，除了两张合照，一张是和叶真真的，另一张是整个旅游团的，其它都是自己美照。 定位就在现住的酒店。 为什么不离开再发？当然是因为现在发，有定位啦！ 林熙睡前扫了一眼，给她点了个贊。 第二天，11点闹钟提醒她查看消息，可直到11点半了，林熙依旧没有收到夏雁雁的信儿。 连带着她发过去的几条消息，也没有得到半个字的答覆。 难道还没睡醒？她关掉闹钟了？不应该啊！ 林熙不免胡思乱想起来，直接给打了个电话过去。 响了好一会，竟然无人接听！ 怎么会无人接听？ 林熙有些慌了，开始认真查看先前两人对话，将夏雁雁视频和她昨日的朋友圈仔仔细细看过后。 发现件很奇怪的事情。 为什么每个绕圈拍摄的小短片里，都有同一个男人的身影。 这个男人，还不在夏雁雁旅游团的合照里，难道...... 林熙的思绪，不由飘到了最开始夏雁雁与她说的那件事上，最初进酒店房间时，好像有人跟踪她。 莫非就是这个人？ 按理来说，不可能有行程一模一样的两个团吧？ 这么有耐心跟踪好几天，除了别有所图，她想不到其它原因。 林熙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忍不住往坏处想，不停给夏雁雁打电话、视频、语音，无一例外，都没有回信。 手机好像还关机了。 想起她的定位，林熙在网上找到了酒店电话，用自己『几百年没说过的英语口语』，开始了蹩脚询问。 对方说退房了，旅游团人都走了。 林熙看了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似乎也挺合理。 国外的情况她没有了解过，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出国，可架不住有个想出去看世界的室友，还是个心大的。 旅游团也走了？ 林熙嘀咕完这句话，突然想到最初夏雁雁想要劝她一块去时，发了个连结，上面应该也有旅游团的联繫方式。 对对对，她连忙找到聊天记录，幸好没有清空，赶紧再问问。 辗转联繫上说，游客归国航班是各自搭乘的，地接社导游不会跟着，他也不回国，因为还要接待下一批游客。 林熙一阵头大，再次给夏雁雁去电。又是提醒她稍后再拨...... 不行，得报警。 另一边的夏雁雁和叶真真，情况很不好。 原先跟着两人到处游荡，想要伺机下手的团伙，一直没有寻到合适时机，最后还是决定在酒店动手。 只是风险就大了些，但想到可以获得的利益，冒点险也是值得的。 伪装成酒店工作人员，进门后拖着两只行李箱离开，在当地警方来调查前，酒店方并未察觉到异常。 因为他们酒店并不需要本人退房，只要有押金单和身份证就行。 是以，林熙打电话前来问询时，得到了已经退房的答覆。 华国警方这边，此前已经接到了多起出境人员失踪报案，向上汇报后，立即成立专案组。 已经与当地警方取得联繫，出动数百名武警，展开跨国营救行动。 起初获得的线索太少了，就像大海捞针一样。 尤其是不法分子相当猖獗，或者说犯罪集团已成气候，拥有完整的产业链，集黄赌毒诈骗拐卖一条龙，不说一网打尽，单是找到受害人，就有很大难度。 在犯罪团伙看来，华国人不仅有钱，而且值钱。 当地警方充其量做做样子，应付了事，不可能会为了别国人劳心费力。 至于华国警方，跨国行动，想必有心也无力。 所以，从事违法但暴利行当的团伙，更加肆无忌惮。 被扔在黑屋子里，和一群人挤在一块的夏雁雁，之前有多觉得林熙想太多，这会就有多庆幸她思虑周全，无比期盼对方报警。 她真没想到，在酒店待得好好的，也能出事。 叶真真亦有此期盼，同时也陷入深深的懊恼和悔恨当中。 当时就不应该开门的，怎么就让人进来了啊？其实，只要被盯上，几乎很难逃脱。 在一群人绝望之际，华国和当地警方，已经锁定该犯罪集团，以及两处非法窝点，正悄然靠近想要一举擒获。 一如不法分子趁着受害者无所察觉时下手，他们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劫难逃。 因为行动太快了，连到手的「货」都没来得及转移，警方就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 在被救出小黑屋时，夏雁雁和叶真真都有些恍惚，她们被救了吗？还是在做梦？不然怎么看到了华国的警方？ 直到回到国内，和她们一起被解救出来的华国人，才有了踏实心安的感觉。
第445页 「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危险，我差点就回不来。」夏雁雁给林熙打电话表示感谢时，还是一阵后怕。 「没事了，没事了，回来就好了。」林熙安抚道。 「嗯嗯，还是家里好，我到现在都心有余悸，感觉像做了一场梦。」 「就当是一场噩梦吧，别一直想着，你已经安全了，回来了，没事了。」林熙轻嘆出声。 她们还算是幸运的，有多少人再也回不来了。 林熙想到自己查到的资料，在境外出事的人，很可能沦落为劳奴、□□、血奴...... 而这些，若不是输入关键词，特地去查，根本就不可能被推送到她手机上。 大家平日里见到的信息，都是东南亚各处，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细思极恐，人心险恶。 无比感谢老天爷、爸妈，让自己生在华国；万分感谢先辈们，让她得以处在和平年代。 「嗯嗯，林熙谢谢你。」夏雁雁回。 「不用谢我，感谢警察叔叔吧，是他们救了你，给送锦旗哇。」 「这个好，我这就去安排。」 首都。 看到关于这次跨国营救行动成功的报导，霍不丢唇角轻扬，但很快又压了下去。 因为她获悉的境外犯罪集团，远远不止这一个。 第115章 网络安全 ◎800评加更◎ 境外, 赢利集团。 见过富丽堂皇的办公区吗？犹如酒店装潢，毗邻贫民区。 无论白天黑夜，整栋楼灯火通明。 男人刚在门口停下车, 泊车小弟快步走近，绕过车前为其打开车门, 恭谨地喊：「尹总。」 被叫尹总的男人，将车钥匙丢给他, 点头嗯了一声, 随即朝旋转大门走去。 此刻已有另一人等候在此：「尹总。」 尹总颔首，进入大厅之后，男人直接往左前方电梯方向去。 原先引路的工作人员，快速刷卡，抬手示意其通行。 自己后一步进入, 又是帮他按下直通顶层的按键, 躬身目送电梯门缓缓关上，他才敢大口喘息。 顶层风光无限好，全景落地窗, 将地下一切尽收眼底, 光是站在这, 就已经有种能够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觉。 一侧高楼林立，充斥着奢靡和金钱的味道；一侧贫民求生, 底层民众苦苦挣扎却无力摆脱困苦。 「老闆, 新泰园被警方端了，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要收敛些？」 方才被人恭谨以待的尹总, 此刻毕恭毕敬立在一旁, 等待背对自己男人的指示。 男人坐在座椅上, 慢慢转过身, 似笑非笑道：「为什么要收敛？它没了，我们的市场不就变大了吗？」 站着的男人恍然大悟，随即笑着点头：「是，明白了。」 - 跨国营救的新闻被报导出来后，华国民众普遍意识到了境外潜藏的风险。 原本正常的言论，不知怎么地，突然开始分化，慢慢异变。 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想要掐碎大家心中的恐惧，诱使众人纵享异国风情。 「幸好我穷，穷能避险。」 「出境游tips：找正规旅行社、住好的酒店、夜里不要出门、远离陌生人。」 「我的想法是，哪都不去，留在家里最安全。」 「每个国家或多或少都有这样那样的事情，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我之前去过那么多次，什么都没遇上，安全得很，我觉得还是人的问题。」 「你这话好像受害者有罪论。那边一些国家本来就很乱，再是谨慎的人，也抵不住豺狼虎豹的猎食。」 「那就去一些安全的国家嘛，我给大家分享下我去过的几个，根本就不用担心这些有的没的，再不济出事了，有人来救呀。」 「楼上最后一句话，真是看得人来火。」 「珍爱生命，三思后行！」 ...... 网络世界就是这么奇怪，岁月静好无人晓，你争我吵热度高，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到出境安全与否这个话题。 紧接着，一些大v开始发布视频、图文，表示自己去过、将去。 粉丝们看后，当然是相信、期待居多。 作为缺乏支柱性产业的地区，旅游业是拉动gdp的马力，政府也会做好相应的工作，尽可能吸引世界各地的游客前来，为其提供安全保障。 但这些，恰恰合了潜藏在此犯罪集团的意，只需开个头，借下势，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霍不丢登录帐号后，看到了连续好几条鼓吹境外治安、风光的博文，她抿着嘴，面有愠色。 境外势力撰写的消息，竟然也能在国内媒体发布、传播。 网络时代虽好，但充斥着太多目的性极强的虚假信息，反倒成了危及民众生命、财产安全的隐患。 再瞧私信，大部分惯例求解，还有询问她是否可信。 霍不丢深思熟虑后，最终还是做了统一答覆：切勿以身犯险！ 艾特她回復的粉丝，同样是放话说要出去旅游的大v粉丝。 见到如此回復，她疯狂私信后者，提醒大v千万小心，牢记提醒。 那可是被网上传得神乎其神的主，一言断真假，从来没翻车。 为了流量的大v，已经告知粉丝将要全程直播自己此次出行规划。 看过铁桿粉丝私信后，同样没有改变主意。
第446页 因为自打她发起这个话题，自己的粉丝数量和视频播放量都上了一个台阶。 那可不是待在国内游就能做到的。 「游姐，打假人发博文了，说切勿以身犯险，我们要不......」团队人员说。 「话都说出去了，粉丝都等着了，我们现在撂挑子，到时候肯定会被骂惨的。」另一人说。 「照旧，不变，我们这么多人，就算有人要使坏，也会掂量着。」 因为是旅游类型的女性博主，所以被叫做游姐。 女子留着一头大波浪，妆容精緻，身段妖娆。 不下一次有粉丝留言：明明可以走颜值路线，偏偏要爬山探水，简直是一股清流。 不管是什么爱好，只要成了工作，就少了自由惬意，多了约束不耐。 游姐现在就是这般心境，她以前最喜欢的就是到处旅游，刚开始只是分享日常，慢慢火了起来后，就将其当成主业来做了。 年初已经拟定好一整年的行程，暑假出境是计划之中的。 机缘巧合赶上了热点话题，也算是迎来一场东风，能否扶摇直上，就看这一波了。 霍不丢关注到『游姐在路上』这个帐号，是粉丝不停艾特的结果。 八月初的一个晚上，她正好休息，打开手机就是她的在线直播，实时观看人数10万+，确实热闹。 此刻的游姐，早已经抵达最受国人欢迎的旅游胜地，今天是第二天晚上，想要和团队一块去夜市看看。 弹幕上留言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叮嘱她不要去，夜市很危险；一类是期待跟着她长见识。 霍不丢看着看着，突然感知到什么，立刻给她留言提醒：「不要去！」 但弹幕太多了，她这三个字就像掉进大海里的一根针一样，很快就消失不见。 她发的私信也是，同样被淹没了。 游姐根本就没看到，她团队里的小伙伴注意到了，但没有往心里去，只当是前一类粉丝，担心她们安危罢了。 她们前脚出现在夜市，后脚就被人跟着了。 确切地说，出机场的那一刻就被人盯上了。 只不过见她们一行五人，有男有女，几乎形影不离，直接被踢出任务目标清单。 转头瞄准其它国家前来的游客。 可人都送上门来了，大晚上的又好下手，顾客也在暗网上提前下了单，就这么错过，实在是太可惜了。 为了满足粉丝们要求，全程直播当地最真实的一面，摄像头被隐藏得很好。 就连想要动手的这群人，都没有发现。 直播间观众看着她们找了个摊位坐下，点了一桌美食，透过镜头垂涎三尺之际，突然听到游姐开口问走近的陌生男人们：「你们要干什么？」 掌控着摄像头的团队成员，下意识对准几人，如此自然是被发现了。 很快，摄像头被打落在地，直播间黑屏，他们疯狂地刷弹幕询问情况，一点回应都没有。 「怎么回事？直播怎么断了？」 「游姐不会有事吧？怎么突然和人起冲突了？」 「报警了吗？有没有截屏、录屏啊？赶紧报警。」 「不是说很安全吗？怎么在大街上，还能遇到这种事？不会是当地的黑恶势力吧？凶神恶煞的那个男人，两条手臂都是纹身，看着就不好说话。」 「我怎么觉得是故意找茬？」 「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再看看，可能晚点就有消息了。」 ...... 在见到直播间游姐的那一刻，霍不丢就将事情反映了上去。 这是比先前情况更恶劣的事件，涉及非法交易平台，也就是传说中的暗网。 她看见的是游姐一行五人，很快就会被挂售。 只要有人下单，就会被送往收货地址所在。 世界各地通过暗网平台，从事一系列非法交易。 人口买卖就是其中一种，亚裔女性最受欢迎，很可怕。 再次收到华国消息，当地政府有些懵，怎么又来？ 他们明明严厉打击禁止了，就为了能够好好发展当地的旅游业。 距上一次，才过去多久？ 这次还是一位愿意宣传他们国家的旅游达人，在众目睽睽下被人掳走。 网上都炸开锅了，大部分留言祈祷她们能够平安归来。 「一定会没事的吧？听说两国警方再次合作了，可一定要动作快点啊！」 留言人其实也没信心，因为女性受到伤害的风险系数太高了，能够平安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 但她还是希望游姐能够平安，一行五人能够快些被找到，越快越好。 「相信华国警方，一定能把游姐救回来的。」 夏雁雁是游姐的粉丝之一。 当初游姐说要去试一试，给粉丝们探探路时，夏雁雁就给她发了十几二十条私信，都是在劝她别去的。 很显然，并没有说动对方，就好像当初的林熙劝不动她一样。 这能说明说明？是她活该，自作自受吗？ 并不完全是。 她们都是通过网络、他人来认知外界，若是网络、他人刻意误导，被蒙蔽受骗，责任全都是受害者的吗？ 夏雁雁作为过来人，她觉得除了自己脑子发热之外，还有对网际网路上信息太过相信的缘故。
第447页 说她是给自己找了理由开脱也好。 一条又一条gg、一篇又一篇游记......为什么能通过审核？为什么虚假骗人的内容也能肆意传播开来？ 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竟然会让曾经的她，打心底里觉得可孤身一游，这难道不可怕吗？ 而自己和叶真真写出来的亲身经歷，告诫大家不要再次涉险的言论，却少有人相信、留心。 她很痛苦，尤其是看到又有人重蹈自己覆辙。 这种痛苦，无人可诉。 「一定要没事啊！她是我最喜欢的博主之一，好几年了，我还等着她去大草原走一圈。」 「真的奉劝女性同胞，异国他乡，大晚上不要出门！」 「让你别去的人，得不到什么好处；反倒是那些怂恿你去的人，保不齐就能从中获利。切记切记！」 「大家还记得打假人说的话了吗？切勿轻易涉险！现在看，似乎她好像知道些什么内幕。」 「楼上提醒我了，出事前，打假人给游姐发弹幕提醒，让她别去夜市，可是游姐没看见啊！」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 不说网友，就连霍怡馨她们，也在关注这件事。 「太可怕了，搞得我现在国内游都不敢了。」 「倒也不用这么恐慌，我们国家还是挺安全的。」 「是吗？」 「相对来说，相对来说。」 「丢丢都提醒过了，还要去就很......」 「唉，世事无常。没发生的事情，大家都会有侥倖心理，若是我，怕也是不会听的，只有真正遭遇过了，才会长教训。」 与此同时。 华国一软体开发企业，遭受到了勒索病毒攻击。 「我电脑好像中毒了，突然弹出个东西，怎么都关不了，其它文件全部被加密了，就连我刚编辑的文档，都变成了乱码。怎么回事？你们的电脑有问题吗？」 男人说完站起身，想要找技术部同事帮忙处理下，他还没列印好半小时后，开会要用的资料。 「我的电脑也不对劲，这好像是勒索病毒。」旁边的同事惊唿道。 「怎么回事，软体公司被攻击，防火墙都失效了？」 「别说防火墙了，我现在能做的，只有关机，可我好多文件没有保存，等下不会都没了吧？」 「关机没用，我试过了。打开还是这鬼样子，黑底红字骷颅头弹窗，生怕我们不知道它是病毒。」 「等下！你们快看电脑屏幕。」 一封全英文勒索信。 大概意思是，他们公司所有电脑，都被病毒攻击了。 里头的资料悉数被拷贝，涉及客户隐私、公司机密的内容都被获取，要是不支付赎金，所有数据将被公开。 而交付赎金的方式，是通过在暗网的加密数字货币，必须快速交付，否则视为放弃。 攻击者内部。 「这家公司有的是钱，我们要的赎金，太少了！」 「先拿到手，之后再来一次、两次......你还觉得少吗？」 「厉害。」 被勒索的公司高层，当即决定交付赎金，只是暗网、加密数字货币，是他们完全陌生的领域。 按照对方所说，顺利交完赎金，获得解密密钥后，公司所有电脑才能正常运行。 考虑到影响，他们并没有报警，而是在事后斥巨资请了专业团队溯源分析、加固加密。 殊不知，运用过他们研发的实名註册软体的客户资料，包括姓名、手机号码、身份证号码 等个人隐私，都在暗网上打包售卖。 就在被人拍走的第二天，无数人接到了骚扰电话和诈骗简讯。 有着庞大且准确的个人资料，想要从中筛选出目标客户，只是时间问题。 即便官方打击力度再大，也无济于事。 相当于两头堵，中间漏，如何能防得住呢？ 回到知名旅游大v失联一事上，除却她们五人，还有不少国家的民众，同样陷入困境当中。 赢利集团吸取教训，不想到嘴边的鸭子跑了。 将人弄到手，根本不在当地停留，而是将这批人快速运往三不管地带。 只要穿过了边境线，抵达了那处，这些人就可以任她们宰割了。 买家定下了另当别论。 防的就是他们偷渡出境，得到指令的华国武警，得到当地政府应允后，与本土警方再度联手，直接在边境线埋伏。 眼看胜利在望，赢利底层的小喽啰们，开着车哼着曲，已经在想着如何庆祝了。 而车笼里的一个个「货物」，此刻完全处在崩溃绝望边缘。 过了境，即便知道她们在哪，怕也是无能为力了。 没有人吭声，因为只要发出声音，就会被拳打脚踢。 甚至还可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无论男女，都只能咬着牙，憋住泪，陷入深深的懊恼悔恨当中。 「go/行动！」一声令下。 埋伏的人员一拥而上，直接拦住五辆车，前后夹击，逃无可逃。 手里藏着武器的人，试图反击，直接被枪击。 砰砰几声枪响，伴随着熟悉的乡音，原本用作关牲畜的笼子，开始窸窸窣窣磨蹭起来。 可还是没人敢开口发声。 直到车篷布被掀开，刺眼的光亮照了进来，一个个蜷缩着身子的大活人，才终于放声大哭。
第448页 武警战士将众人一一解救出来，将同胞带回华国，其余人送去大使馆。 官方很快就将此消息公之于众。 「太好了，都被救回来了，没事了。」 「没发现这次措辞不一样吗？我理解的是情况相当危险，差点就救不回来了。大家还是不要拿自己的人身安全去赌，国家再强大，也不是万能的。」 「贊同，生命只有一次啊！你们是不知道，被抓走的人过得是什么日子，要是没救回来，这辈子都回不来了。她都已经被拍卖了，买家都下单了，你们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拍卖？你在说什么？谁啊？」 「没什么。当我没说，反正我们这些人，在某些组织眼里，既值钱又不值钱，给大家一句忠告，不要以为自己足够幸运，能死里逃生的一直都是少数。」 「听进去了，我爱祖国。」 ...... 游姐休养期间，进行了一次直播。 主要是感谢粉丝们帮忙报警，感谢国家派人搭救她们。 时间很短，肉眼可见憔悴。 停更了三月，之后她才重新调整回原先的状态。 境外，赢利集团。 千算万算，没算到警方会先他们一步堵在边境线上，明明以前抓捕行动都很慢的？ 这两次像是开了挂，完全出乎意料。 他现在都担心集团被招供出去，幸好老闆深谋远虑，明面上做的买卖、缴纳的税额、攒下的人脉，足够让上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不是知情人都是心腹，尹总都要怀疑集团出了卧底。 难道，真有卧底？ 上顶楼汇报情况后，坐在老闆椅上的男人沉声道：「暂时别找华国人了，别引火烧身。」 找不到原因，那就先行避险。 省得油水没捞着，把偌大一个集团填了进去。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创下的基业，不值当。 「是！」 境外犯罪集团的打算，华国不清楚，也无法动手拔除扎根在别国的毒瘤。 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的国民。 不仅是人身财产安全，还有个人隐私安全。 群众能意识到的问题，政府只会了解得更清楚、更深入。 例如说，非法交易平台，也就是暗网。 霍不丢奉命来到网络信息安全局，看着专业人士很快就侵入进去，跟着一同目睹了各种各样的交易活动。 不仅血腥残忍，而且不堪入目，但她全程目不斜视。 身边人看了会就受不了了，霍不丢同样生理性作呕，但她知道不能退，因为她想要尽可能找到这些人的下落。 但凡还有生还、拯救的希望，就一定要...... 可是，没有，竟然没有。 半小时过去了，电脑屏幕中浏览过的人或动物，都已经不在人世。 其生前的视频，还在这个平台保留着，供无数猎奇心理的人一遍遍浏览。 霍不丢双手紧紧掐着掌心，几乎要渗出血来，咬牙切齿的声音，让身前坐着的二人频频回望。 他们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先前被撤销的订单，也被翻了出来。 看着上头标註的价钱，霍不丢无比愤怒，当即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将这个平台毁掉。 既然想要隐藏在幕后，那便让你们走向台前。 在这里任何的非法活动，都得到加密保护，即便现下盯着他们交易，同样无法锁定嫌疑人。 霍不丢的理解是，『暗网』的存在，助涨了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 同样，也为他们提供了保护伞。 紧接着，一笔奇怪的订单映入眼帘。 竟然是华国一公司上千万用户的个人资料。 「这平台的技术，已经发展到了，可以轻易窃取我们隐私的地步了吗？」霍不丢不解，问向专业人士。 「应该是被攻击后中了病毒，拷贝走了数据资料，反手在这个平台售卖。」对方尽量用霍不丢能听懂的语言表达。 「这公司难道不知道？」霍不丢呢喃道。 因为很安静，所以对方也听见了。 「通常是勒索病毒。」 霍不丢一愣：什么意思？ 可能是意识到了，这是她的知识盲区，另一人解释道：「这家公司应该是知晓的，还交付了赎金，但我没查到他们有报案。」 「会不会是不知道？」霍不丢回。 「也有可能。」 她们这边继续了解组织架构时，先前被勒索过的软体开发公司，再次被攻击了。 这次的病毒和上一回又不一样了。 索要的赎金金额也上了一个台阶。 高层再也忍不了了。 一部分认为，有一就有二，就会有无数次，他们绝对不能再这么忍气吞声。 报警，必须报警。 好在吸取了上回教训，该备份的都有备份，即便这次没有获得密钥，损失也在可控范围。 就是那些数据资料，要是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其它的先不提，就拿用户隐私来说。 要是用户知晓自己的隐私，因为平台保护不利，被肆意传播，直接联合诉讼，赔偿金恐怕会比赎金更高。 并且，他们公司主营业务收入，依託用户基数。 他们一旦知晓个人信息会被泄露出去，谁还敢用这款软体，到时候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
第449页 这也是另一部分持反对态度的原因。 但还是前者占据了上风。 几相权衡之下，他们又选择了隐瞒。 攻击者成最大赢家，连续两次享受了胜利果实，他们的胆子变大了。 再好的羊毛，也不能只逮着一只羊来薅。 要是把他们逼急了，破罐子破摔就不好了。 于是，他们开始了撒网捕鱼，不局限于华国，世界多个国家，都陆陆续续出现这种事。 纸是包不住火的，尤其是越来越多企业遭受攻击之后。 网上也有了相应报导。 「好险，幸好我们的信息没有被泄露。」 「不要高兴得太早。」 「华国的企业又没有被攻击，我们肯定是安全的啊！」 「可是，我感觉自己已经没有隐私可言了，这段时间，总是能接到非常多莫名其妙的电话，还有很多烂七八糟的垃圾简讯。」 「我也是，境外来电屏蔽拉黑一个又来一个，没完没了，就好像锚定了我一般。」 「个人隐私都成了公开信息，这不就是给了犯罪分子可乘之机吗？」 「老人小孩最容易上当受骗。」 「别说老人小孩了，来个人能报出我的身份证号，我都会信。」 ...... 当民众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的时候，十多家华国企业被勒索病毒敲诈，一应数据也被泄露出去的消息传出。 他们不可置信地跑去官网问询。 「老天爷，你早就被骗了，还一直藏着掖着？」 「太过分了，为什么不报警，要是早早报警且公开告知的话，我就不会上当了！」 「註册的时候承诺了，个人隐私信息会被保护，现在，你们平台没有做到，贵公司打算怎么办？」 「太过分了」 公司高层看到这报导时，同样气愤不已。 太没有职业道德了吧？赎金都交了，竟然还倒卖数据。 之后还好意思来勒索他们，实在是太可恶了。 迟到的报警，还是来了。 有关单位早已行动起来，在霍不丢的「暗箱操作」下，在创始人及应用者眼中，看似隐匿性极好的网站，在官方人员眼中，却是完全透明的存在。 先将运用病毒勒索企业、泄露国人隐私的罪魁祸首捉拿归案，再一举打掉这个充满罪恶的平台，连带它的创始人也在异国被抓捕入狱。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个网站被端掉后，紧接着冒出的「复制品」，在官方眼中，同样无所遁形。 当然，开发运营者以及註册用户们全然不知。 「一个暗网倒下，有千千万万个站起来！兄弟们，沖啊，有好东西，快来看！」通过渠道获悉新的网站入口后，男人激动地打开，在登录成功后，立刻将消息发给了志同道合的人。 「速分享！」另一人秒回。 除却有好奇心，想要进入特殊网站，一探究竟的人之外，很大一部分是有着变态喜好的。 在现实生活中隐藏地很好，只有在虚拟的网络世界，才会随意发泄。 因为没有人知晓，他们看到残暴画面时，不会像普通人一般迴避、恐惧，而是兴奋、激动。 当下这几位，就是这类人。 他们有着体面的工作，人前是好丈夫、好父亲。 但不为人知的嗜好，从来不敢宣之于口，因为很多是触犯法律、惹人不耻的。 他们对原先暗网被官方打掉，是有怨念在。 现在，看到又有新的网站出现，难掩兴奋之情，甚至是面对家人，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不用谢。」男人将入口发给对方后，回了一句，就开始在新网站上，输入关键词，找寻自己想要看的内容。 期间，视线不由扫到左手背上，被猫爪挠破的伤口。 作为兽医的他，平日里和善待人待物。 每当有人带着心爱的小动物，来到医院做检查时，男人温和的笑容之下，是蠢蠢欲动的恶念。 可能动物更加敏锐，总是会抗拒他的触碰。 它们的主人，不知内情。 只以为小傢伙发脾气，言语呵声制止，又握住它们的爪子，不让其反抗。 男人在那一刻，笑容又加深了一分。 看着弱小的生命，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不过，碍于身份，他只能忍耐。 忍着忍着，就变态了。 已经动手处理过好几只，手上的刮伤就是今天新添的。 接下来一段时间，得安分点了。 好在有视频调剂，也不算太坏。如此想着，男人点开了满足他喜好的话题。 不仅如此，他还上传了自己拍摄的内容。 收到系统提示的网警们，又开始了清扫。 处在监控视角的他们，看着男人将自己的作案现场，当成值得炫耀的东西，在暗网中尽情展示，心里说不出的滋味，真想直接通过网线，将人逮捕。 这种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人有负面情绪、特殊嗜好很正常。 但将自己的情绪，发泄在弱小的生命头上，特殊的嗜好，是以旁人或物的生命为代价，这种人必须得到惩戒！ 辖区民警接到消息，立刻前往男人居住小区。
第450页 听到敲门声，男人将耳机取下，温声询问妻子有什么事？ 书房门是反锁的，他进来前说过，自己有事要处理，不要打扰。 之前妻子都没有在这期间找过他，今天有些反常。 门外敲门的妻子，回头看着两位民警，忐忑不安极了。 好端端在家里待着，怎么就有警察找上门来，指明要找她丈夫，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情。 作为守法公民，她自然是会配合工作的。 只是这会的心，怎么就跳得这么快？ 「有警察同志找你，赶紧出来下。」女人朗声说。 听到警察二字，男人连忙回道：「好，马上就来，稍等片刻。」说着，哆嗦着手清理罪证。 等电脑彻底关上了，他才长舒一口气。 活动了下五官，恢復人畜无害的模样，拉开门走了出来。 民警同志没有废话，直接表明来意，末了还拿出银手铐将人带走。 男人连连喊冤：「警察同志，我什么都没干，这是做什么？」 「别装了，你很清楚自己干了什么？」 「哎，警察同志，不是说了解情况吗？怎么铐人啊？」女人从厨房端了点水果出来，就发现自己丈夫要被抓走了，忙追上问。 「他，犯法了。」民警同志嘆了口气。 「犯法？犯什么法？不可能啊！我老公老实本分，平日里连只鸡都不敢杀。」 另一位民警。看了眼还在狡辩的男人，又回望毫不知情的女人。 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开口，同床共枕的人都不知情？那藏得也太深了。 最后还是告诉了女人，她丈夫涉嫌虐杀动物，还在网上传播虐杀视频...... 听到前半句，男人狡辩的话一顿，但很快又开始说话了； 再到后半句时，他瞳孔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民警。 却没发现，妻子看他的眼神也是这般。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各地。 每每在他们沾沾自喜，想要通过网站，做些违法乱纪事情的时候，轻则收穫警告、重则面临抓捕。 通过网络泄露出去的个人隐私，离奇地被销毁。 花重金购买想要以此牟利的人，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保存得好好的，怎么就不见了？ 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从未得到过这些，不然怎么就消失了？ 「老闆，你有没有发现，只要跟华国扯上关系，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受控制。」赢利大厦之上，昔日意气风华的尹总，变得有些神神叨叨了。 因为，他就是那位买家。 好端端的数据资料，足够他们开发十年之久，可以带来上百亿的收入，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要不是给过老闆过目，还专门留存了一份由其保管，尹总觉得他可能凶多吉少了。 可现在，他也感觉到大厦将倾。 一向淡定的男人，此刻也有些抓狂。 因为连带着消失的，还有他们积累了十数年的客户资料，全都不翼而飞。 就好像被人抹去了一般。 怎么回事？下属来问他，他又能问谁去？ 毕竟干得不是正经事，丢的也不是能公开的东西，想求助都不知道上哪求助，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咽。 「滚出去！」解决不了麻烦，只会问问问的下属，有什么用？他连看他一眼都嫌烦。 尹总识趣得离开，轻手轻脚地带上门。 他很久没有看见老闆发怒了，看来这次真伤筋动骨了。 犯罪集团想的是，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别国有关单位迫切想要知道的是，华国到底有什么秘密武器？ 能够第一时间救援异国失踪公民，还能将最难防卫的网际网路信息安全，防得死死的，就连他们的情报系统，都没法侵入了。 明明先前一段时间，还能进退自如，怎么突然变了个样？ 间谍网已经被收拾干净了，零星未曾启用过的，压根联繫不上，一下子半点华国的内部消息都打探不到。 不得不说，一些国家慌了。 既然无人传话，又没能通过网络渠道，那就派人去吧！ 派政府官员、专家团队、学员代表先后到访。 与此同时，霍不丢也接到了明年开春，作为学员代表团一员，前去它国考察的任务。 在此之前，她又回归到校园生活。 在访华团队到来期间，她从来没有出去过，就好像，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学生。 她是稍微轻松了，但同班同学们压力可大了。 先前有说过，能进国防大学的都是军官级别。 这也就意味着，年龄起码30+。 大多数人，学习能力是会随着年纪增长而倒退的，尤其是从业过后。 以往军中也是有文化课，但不像现在这般系统教学，定期测验，还计入考核。 对于体能方面训练都能拿满分的众人而言，文化课上比不过「日常旷课」的小同学，真有些臊得慌。 霍不丢能怎么办？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在同一起跑线。 想要取得令自己满意的结果，只能加倍努力了。 前者，她也能做到令自己满意了，一直都得使出吃奶的劲，才能达到合格标准。 后者，当然更得用心。
第451页 所以，文化课霍不丢就没有下过第一，无论请假出去多久，回来一测验，都是满分。 大她一轮多的同学们：！！！ 「你真不是请假出去补课了？」 见对方拧着眉，一脸严肃地问这个问题，霍不丢想笑又不敢笑：「没有。」具体做什么，需要保密，任何人都不能透露。 「那你怎么学的？」满分也是人能考出来的？不可能把整本书都背下来了吧？ 「你要看看我的笔记吗？」霍不丢回。 虽然没有背出整本书，但也差不多了，她递给对方的，就是自己亲手绘制的思维导图笔记。 「这，好像比书上写得更容易记住。」 「嗯嗯，基本上做完这个笔记，书上的内容也背得七七八八了。」霍不丢点头，她就是在任务之余，如此回忆、巩固知识点的。 「好，我试试。」 又来了几人借用她其它笔记一阅。 其实大家文化课也不差。 就是想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到底是怎么个想法，他们也要与时俱进下。 作为交换，霍不丢得到了n位教官实训。 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的霍不丢，不由地怀疑，前辈们是故意找个正当理由关照她。 可能是真看不下去她吊车尾了。 如此想后，更得拼尽全力。 苦心人，天不负，她在一些项目中，也能超过其他人，不再是垫底的存在。 第116章 风灾 ◎人还在，家就在◎ 人虽然不出校, 但该预警的事情，还是不能落下。 极端天气再次来袭，这一次是颱风, 预计10月底登陆华国沿海省市。 「馨馨、霜叶，周末颱风过境, 你们注意安全，提前备点吃的喝的, 连寝室门都不要出, 听到了吗？」霍不丢在群里叮嘱道。 「嗯嗯，看到新闻了，学校也发了通知。」霍怡馨回。 「我周六上午要去做两个小时家教，应该没事吧？」赖霜叶说。 她是师范专业，通过学校勤工俭学平台, 这学期周末, 会抽空兼职做家教。 虽然家里条件变好了，但她也想靠自己的能力，减轻叶春花的负担。 最最主要的原因是, 今年过年, 大姐赖盈叶要结婚了, 她想攒钱给她买礼物，或者送个红包。 具体的还没想好。 正因为如此, 她有些捨不得错过周六的赚钱机会。 霍不丢看着她回的这句话, 心里泛酸，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是没事, 但万一呢, 她不敢赌。 可就像会在这次风灾中出事的很多人, 明明知道出去有危险, 为了生计，还是要试一试。这一试，就...... 每每在这时候，霍不丢都希望自己是印钞机。要是，她有花不完的钱，就好了。 「别去了，安全第一。」霍朝斌回。 「+1，你们两个要听话，不要乱跑！」许念儿说。 「霜叶，你打电话和家长说说，看能不能改个时间。」姚玥玥说。 「有道理，我问问先。」赖霜叶回。 「丢丢，你今年回家过年吗？」姚玥玥问。 暑假霍不丢没有回，搞得她都不确定寒假能不能见到人了。 「回。」 「太好了。」 ......几分钟后，赖霜叶再次冒泡：「家长说下周补上就行，颱风天还是别来啦，她也害怕。」 「哈哈哈，好可爱的家长。」 「确实，是个很年轻的妈妈。」 「丢丢过年前，记得来我家喝喜酒，我姐大婚！」赖霜叶往前翻了下记录，说。 「嗯嗯，一定到。」霍不丢说完这句话，又开始忙活了。 针对这次即将登陆的颱风，气象台早有预测，霍不丢的预警只是让上头更加重视这件事。 各企事业单位，收到通知的第一时间，就开始筹备预防工作。 但私企的重视度，就没有这么高了。 「领导，我看新闻说周末颱风天，还要去团建吗？」 林熙毕业后找的第一份工作，干了快4个月，已经转正。 月头听上司安排说，月底组织部门活动，也就是团建，虽然在周末，但她还是挺开心的，只当作是游玩。 可现在开心不起来了，因为新闻报导周末颱风过境，最好不要外出。 今天周三，要取消得趁早，林熙便主动开口问了。 上司似笑非笑地看过来：「费用都预付了，一个都不能少！」说完，直接离开进了他的办公室。 支起耳朵听答案的同事们，摇头轻嘆。 「这次颱风等级很高，我怕我们到时候有去无回啊！」男人嘴上这么说，其实没有太当回事，因为此前他经歷过颱风天，一直都是正常上下班。 只要天上不下刀子，公司就不放假。 「呸呸呸，不要诅咒。」 另一个有家室的男人，瞪了他一眼，哪有人这么乱说话的？一点都不吉利。 「造孽啊！团建就是变相加班！」工龄三年的女子，已经看透了职场。 「只有年轻人，才傻傻地期待所谓的娱乐活动。」另一人附和道。 说到这句话时，视线转向林熙。林熙正好看过来，与其对视。 「为什么这么说？吃住行都是公司报销诶？」林-职场小白-熙问。
第452页 「上班五天，休息两天，还要和领导朝夕相处，给我翻倍加班费我都嫌亏了，何况什么都没有。」 「可以泡温泉。」林熙说。 「不如在家泡澡。」同事说完，见林熙如此天真，又补充了一句：「算了，这次过后你就会懂的。」 他们上司组织团建活动的目的，可没有嘴上说的那么简单。 说是让大伙放轻松，往往会趁着这个时候，探听下属的家庭情况，作为日后拿捏其的把柄。 如果发现你家境不错，不愁吃穿，压榨的时候就会掂量着点。 如果发现你家境一般，珍惜工作，各种脏活累活都将属于你。 当然了，美其名曰，因为重视，所以培养。 总之，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林熙没管团建其它，暂时也想不到那么多，她担心的是出行安全问题。 明明知道天气恶劣，为什么不取消？ 初生牛犊不怕虎，初入社会不藏事。 林熙又当众问了。 「我也去，你担心什么？」对方的态度仍旧坚决，必须去，没有撤退可言。 林熙撇了撇嘴，腹诽道：你找死，我又不想死。 可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进了公司，就得听领导安排。 又是想辞职的一天。 摸鱼时，跟夏雁雁吐槽：「我们领导脑子有包，颱风天坚持要去露营！这破工作我是一天都不想干了！」 「他是不是想害你们，外出遇上大颱风很可怕的，会直接将你们人刮跑。」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说活动费用预付了，不能退，必须去！不能退可以协商延后啊？恶劣天气不可抗因素，谁能提前预料？真是服了，我真是服了！」 夏雁雁先前没有仔细看新闻，因为她周末不外出。可现在认真一瞧内容，忍不住忧心起来。 「我刚查了下，颱风强度已经到达16级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树都能被拦腰折断，你们去露营？我真是无话可说！ 知道为什么我去内陆上大学吗？就是因为我家临海，受够了颱风天。我侄女她们学校都通知后天停课了，你们还出去玩？怎么这么勇？」 「对啊，我请假不去他不批，说什么一定要去，已经算上了我的人头费，大家是一个集体，不能临阵脱逃......」 林熙说起自己那位领导，就想翻白眼。 打出的文字，完美诠释了她的心声。 却不知道，有些企业管理层，是会窥探员工聊天记录的。 「作为经歷过颱风的人，我郑重告诉你，此行危险指数五颗星，工作可以再找，命只有一条！」 「我也不想去，可是......人为什么要工作？」林熙嘆了口气，听说毕业后第一份工作经歷很重要，她不想轻易辞职。 只干了半年不到走了，找下一份工作可能就难了。 怀念上学的日子，还是读书好啊！她在心里如此感嘆。 她的上司，看着电脑屏幕，眼睛在喷火！ 看起来本本分分的员工，私底下竟然这么诋毁他，可真是好样的。 能爬上管理层岗位，总是有两把刷子的，这位也一样，尤其擅长看人下菜碟。 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如何剥削，哦不，应该说是，「器重」林熙这个小职员。 「下班了，回去再说。」看了下时间，五点五十九分，必须关电脑了，一秒都不能耽搁。 严格遵守公司规定，朝九晚六。 看着底下员工，又准时出现在前台打卡下班，男人舔了舔后槽牙，打算杀鸡儆猴。 「林熙，你下班挺积极的啊？」走出办公室，他皮笑肉不笑道。 「下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林熙嘴比脑子快，直接回了一句。 见上司嘴角抽了抽，听同事们闷声笑，她故作淡定将食指按在打开机上，一声机械性的『谢谢』后，撒丫子开熘。 来到电梯口，众人打趣道：「你这话也敢在他面前说？不要命啦！」 「他大人有大量，不可能因为这话，给我穿小鞋吧？」林熙半开玩笑，半试探道。 「这，可不确定哦。」过来人意味深长地说。「对了，你们尽量不要用公司电脑，登录私人聊天软体。」 「怎么？难道还有人偷看？」 「不清楚，但电脑会留存聊天记录。」 「完了，我今天还跟朋友骂了一天公司。」另一位同事说。 「我也骂了。」骂的是领导。林熙在心里补充道。 「最好不要，防人之心不可无。」 「有道理，明白了。」 林熙点头，也把这番提醒记在了心上。 公交车上，看见夏雁雁的回覆。 「唉，我明白你的感受。但，真的很危险，你再考虑下。」说完，还转发了官方通知。 「各地都计划周末停课、停工、停产了，你们领导安排团建，是真没考虑后果啊！」 林熙回：「我就是看到这些新闻，才会这么害怕的。我没经歷过颱风，想像不到它的危险，但官方下达的通知，肯定是考量过的，为什么我们公司不照办啊？」 「有些私企比较呃呃，你应该明白我想说什么。只是你们还特地安排了团建，就很离谱，看到通知还不取消，更加离谱。」
第453页 「悲伤。要不是怕简歷上第一份工作只有4个月，会影响我找下家，我真想撂挑子不干了。」林熙憋闷不已。 「会有一点影响，但问题不大。」 「嗯。」 周五，受颱风天气影响，已经开始降雨。 林熙出门时间还比往常更早，但还是因为堵车迟到了。 迟到了不要紧，上司还在群里特地艾特她，说罚款50，作为部门经费，日后用来请大家喝奶茶。 「公司规定，当月迟到两次以上，罚款10块，怎么到我就50了？」林熙直接问。 「公司规定照旧，我说的是部门规定。」 「敢情要罚我双份，是吧？凭什么？之前都没有这规定。」林熙下了公交，急匆匆往公司赶去的脚步慢了下来。 「从你开始，一视同仁。」 「哦，拿我开刀？」林熙气笑了，还真是有意思。 如果她没记错，上个月部门里有两人，迟到的次数加起来，快满30了。 当时自己这位「一视同仁」的上司，在群里怎么说的来着？ 林熙往上翻记录。 原话：你们迟到的次数太多，我都不忍心处罚了，你们按公司规定交罚款吧。下不为例。 到她这里，本月头一回迟到，就多了这么一出，真当她是软柿子，好捏是吧？ 再好的脾气，也是有限度的。 对方回：「以后大家都一样。」 按照男人这段时间对林熙的了解，她必定会接受这个规定。 刺头不好管，拿好管的立规矩，剩下的也会服从。 但是，万万没想到，林熙没再忍气吞声。 「呵，我不干了。」内涵可以，扣钱不行。尤其是遇到这种不公平待遇，她忍不了了。 发完这句话，林熙如释重负，明天也可以不用去送死了。 区区一份工作，哪里比得上她的小命。 将手机捏在手里，她没有再看群里消息，当然，此刻办公室异常安静，众人捂嘴掩饰自己的震惊。 没想到，一向没心没肺好说话的林熙，竟然会这么刚，说离职就离职，毫不拖泥带水。 因着领导办公室门是透明的，可以看到他们的一言一行，外头的员工没敢议论，而是在小群里疯狂宣洩。 「林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咱们领导估计后悔死了。」 「本以为好捏的软柿子，原来是硬骨头，哈哈哈，笑死我了！」 「幸好她没答应，不然以后我们也得跟着扣钱，呕死，加班没有加班费，迟到一秒钟都得罚。」 「这算霸王条款吧？完全不符合法律规定。」 「凑合着混日子呗，不能同享福，那也别指望我们共患难。」 「拿多少钱办多少事。」 「就是。」 ......开头聊着林熙，后面又说回自己。 其实，职场大多如此。 大家是来谋生赚钱的，不是来交朋友社交的，所以要摆正自己的心态。 林熙踏入公司，惯例指纹打卡，办公室的那位闻声露面。 没等她在自己工位坐下，就听见：「林熙，进来一下。」 其他人的视线不由地看了过来，接收到信号的林熙面无表情地点头，将包包放在桌面上。 枯燥乏味的谈话活动后，50元罚款的事情就这么揭过了。 「你真要走啊？」林熙回到座位，身旁同事压低声音问。 周围其他人看似认真工作，其实都在偷听。 林熙没有吭声，只点了下头。 刚才在办公室，上司说话特别搞笑。 一句「你真想好了？出去了再想回来，可没那么容易了。」 林熙很是不解：好马不吃回头草，她个大活人还走回头路？「嗯。」话不投机半句多。 见她不是说气话，也不是欲擒故纵，男人态度软和起来。 表示他也是为了团队考虑，大不了不罚她这一回。 毕竟招人也是个苦差事。 把人招进来，还得培养、适应岗位，他是不想累着自己半点的。 林熙垂眸掩住眼里的不悦，表示理解他的行为，感谢不罚钱了，强调明儿不参加团建。 男人当然不乐意，钱都交付了。「虽然你坚持要走，但办好离职手续前，仍然是我们部门一员，公司给到的团建福利，也有你一份，不能缺席。」 「既然我决定离开，就不能再占用公司资源，接下来一月我会站好最后一班岗，领导放心。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工作了，不打扰您了。」爱讲场面话，那她也能说上两句。 林熙边说边往后退，一副忙着干活的姿态。 回到工位后，也稍稍满足了同事的好奇心。 怎么说呢，人际交往，大多是你强他就弱，你弱他就强。 职场上通用。 林熙不接受不正当罚款，也坚持不去团建。 原先态度强硬的领导，拿她没辙，人家都要离职了，再逼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甚至有些懊恼，早上应该再斟酌下措辞的。 所以，周六这一天上午8点，一行十二人在公司楼下会合，分别搭乘三辆小车，先后往邻市开去。 两小时车程，去时阴天，偶尔还有太阳光透过云层直射出来。 可在抵达目的地后，乌云密布，风唿唿地刮，昔日人挤人的露营地，此刻空空荡荡。
第454页 「领导，我们真要在这里住一宿？」其中一人发问。 「还租了别墅，你们可以选择露营，也可以选择睡房间。」男人也有点发憷。当初嫌女下属们娇气，不情不愿订的别墅，这会倒成了救命稻草了。 「那我们都可以去住别墅吗？」当初选择露营的男下属问。 众人的视线落在女同事们身上，似乎是在徵求她们意见。 「别墅有五个房间。」上司回。 因为是他下的单，别墅的情况也只有他清楚。 这一片别墅区，几乎都用作出租。 一般按栋算，摊到每个人头上，比住酒店还便宜。 从露营地回到别墅，顿时有种安全了的错觉。 就在他们商议如何分配房间时，没有跟来的林熙，在家睡到自然醒，美滋滋打开手机一看，同事们都到了。 有别墅住诶，那还差不多。 林熙回了句「玩得开心」，开始一个人的周末生活。 别墅区。 上司给管家打电话，让他送些食物过来。 没想到对方说受颱风天气影响，没有储备物资，他们如果要买，就自己开车出去买。 最后的结果是，中午饭开车出去吃的。 回来的路上，狂风大作，身形瘦弱的同事，险些被吹跑。 众人开玩笑说：「要是拿根绳子把你拴着，就像放风筝了。」 「风太大了，我都感觉自己要飞起来。」 「这时候知道，多长肉的好了吧？平时让你多吃点、锻鍊身体，哪个大男人像你一样，弱不禁风。」 「嗐！别说了，赶紧回去吧，待在外面我没有安全感。」 一行人吃饱喝足，买了些食材，驱车往别墅区赶。 一路上，几乎不见车辆行人，就他们三台车在外头。 「为什么天气变化得这么快？出发时还有太阳，现在像是要下大暴雨了。」 「下大暴雨还好，怕就怕刮十几级颱风。」 「幸好我们不用露营了，真不知道领导这把年纪，怎么想到的这种团建方式。」 不是不喜欢休闲娱乐，但只要跟工作扯上边，味道就变了。 再有趣的事，再好玩的地方，旁边跟着上司，啧啧啧，那滋味，只可意会。 「不要高兴得太早，住在别墅里也不安全，楼顶都可能被掀飞！」 「应该不会吧？房子里都不安全了，那我们不就......」完了吗？ 「自己住的房子肯定安全得多，但我们租的商用别墅，就不一定了，你应该懂我意思吧？」 「懂了，那怎么办？」 车内无人应答。 男人打开手机看实时新闻，一棵碗口粗的树直接被大风吹得连根拔起、高楼大厦的玻璃悉数碎裂掉落、大雨滂沱下临街酒店水流倒灌...... 看得他心头髮慌，总觉得留在这里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我们回去吧？」 生出这种念头，就按捺不住了。 「领导肯定不会同意的。」另一人幽幽吐出一句话。「林熙都提过两回了，他都当耳旁风。我们现在到了这，更不可能放人走。」 要不是上有老、下有小，他也不想干了。 还是年轻好啊！没有压力，自由自在的，真让他这位奔四的老大叔羡慕。 「我管他同不同意，大不了不干了，待在这我感觉很危险啊！你们自己看下手机，颱风这会还没登陆，风就这么大了，再不跑我们就跑不了了。」男人急得不行。 上一回胸口堵得慌，是过年回老家的时候。 儿子不想在家里烤火，说了声出去玩，就跑到不远处的鱼塘边去了。 要不是他突然觉得闷得慌，走出大马路透气，真可能发现不了，一直在鱼塘里扑腾的孩子。 现在又出现了这种危机感，他觉得是老祖宗在提醒他。 掌控方向盘的男人吭声了：「先别激动，再怎么样也得先回别墅区拿东西，等下看看情况，实在不行，我们就跑吧。」 他也怕啊！ 这次出来，开的是他的车。 作为老司机，明显能感觉到自己在驾驶途中，由于风力加持，有一瞬间是连人带车悬浮在半空中的。 要不是他稳住了，车子打滑漂移是要出事的。 此刻的他，对上司也生出些许埋怨。 真的是，怎么就偏偏要定在这周？提前、延后就不行吗？ 畅行无阻回到住处，将车停好，进门上楼收拾好行李。 「领导，我们今晚不住这里了，现在就回市里。」另一辆车的同事，和他们有同样的打算。 上司回：「为什么？烧烤材料都买好了，不用担心没有饭吃。」 「我害怕。」 「我也害怕。」 「我们先走了，你们如果不想走，那就注意安全。」话音刚落，上车！ 来时坐上司车的女同事忙开口：「等等，能不能带我一起？」 她也害怕啊，可是在领导车上，没敢说。 这会大家都想跑，她是一分钟都不想待了。 「还有个位置，快点。」 「好，我上楼拿下东西，两分钟！」 看着厨房的一堆食材，另外两位下属问：「领导，要不我们也回去吧？这天气有点可怕。」 「对啊，到时候颳风下雨打雷，旁边又没什么人，叫救命都没人来救。何况就我们三个，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
第455页 坚持要来团建的上司，此刻进退两难。 明晃晃打脸了，他要走吗？ 目送同事们坐车离开，留下三人心里的落差感无法用言语形容。 看着框框作响的门窗，他们终于也扛不住了。 「走走走，大家都走了，我们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 「嗯，走吧，收拾东西。」不仅要收拾自己带的换洗衣物，还有买的食材。 男人终于开始后悔，早知道给别墅区管家打电话延后一周好了，因为上午和他沟通时，对方就说好多其他客户都是这么操作的。 他以为他们这批人也会临时取消或者延后订单，没想到，竟然冒险前来，所以什么都没有准备。 这下好了，白跑一趟，什么都泡汤了。 回程车速比来时快多了，但风险也大多了。 「好傢伙，刚对面驶过来的那辆车，飞起来了，我的天吶！」 「我们车里坐了五个人还好一点，不然轻飘飘的，我们的车也稳不住。」 「保佑，老天保佑，幸好我们往回跑了。」 「不知道领导他们走没走？」 「应该在后面跟着了吧？以后别再这样折腾了，我感觉今天一天都在车上，周六的时间就这样浪费了。」 「贊同。」 最后离开的车子，上面包括司机只有三人。 三人大气都不敢喘，因为飘浮感太强烈了。 隐约觉得，要不是车后座塞满了东西，他们坐着这台车，都可能原地起飞。 风力越来越大，沿路的树木都被吹得东倒西歪。 天色也越来越暗，明明才三点钟，却像是晚上七点。 直到看到沿路巡逻的警车，三人提着的一颗心，才踏实了些。 在民警提醒下，车速也放慢了下来。 安全第一，他们会保驾护航。 漫长的一个半小时后，他们终于进到城区。 进入城区有建筑遮挡，颱风的影响稍降。 他们是幸运的，陆续到家后，进入全城戒备模式，人不出门，车不上路。 躺在床上玩手机的林熙，看到同事在群里发到家了。 她勐地坐起身。 到家了？什么意思？回来了？ 惊讶之余又松了口气，这是林熙经歷的第一个大颱风天气。 前面二十二年，她都生活在一个几乎没有自然灾害的地区，虽然经济落后，但很安全。 可现在，听着门窗被吹得砰砰作响，看着手机上播报风力等级已经降到了12，她还是觉得，很可怕。 连带着这个城市，都让她觉得恐惧。 突然好想回老家发展了。 给夏雁雁发消息说了后，对方：「有没有备点物资。」 林熙回答：「有。」 她在楼下便利店，只买到了面条和一大桶水，其它都被人抢空了，这也是加剧她恐慌的一个点。 从来没有囤过物资的林熙，到现在想起大家抢购的画面，都有些恍惚。 夏雁雁：「够吃两三天就行，不会有事的，放心。天塌下来，政府顶着。」 短短八个字，让她顿感安心。「嗯嗯。」 说起来，还得亏拎了一大桶水，不然短短几步路，她都可能被掀飞。 回到家里，紧闭门窗，就差照着网友们说的，再钉上几块木板。 不得不说，人类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见群里大家都在报平安，林熙回了一句：「那就好。」 接下来的她，不停地查看相关报导。期间安抚身在其它省市的亲朋好友，让她们不用担心自己，她躲在家里好好的。 「天吶，我们租的那片别墅区，都被淹了。」下午四点多，群里突然冒出一句话。 「不会吧？你在哪看到的？」看到对方发过来的视频后，他用三个惊恐的表情完美呈现自己此刻的情绪。 「幸好我们回来了。这要是被困在那？估计都撑不到官方救援。」男人再次庆幸那莫名升腾起的情绪，这一回，救的是自己。 「豆腐渣工程，真有屋顶被掀翻了，太恐怖了！」 「不一定是豆腐渣工程，也可能是颱风威力太大了。」附上其它新闻连结。 「过来人告诉你，这才刚刚开始。」 「放不放假？」 「难讲。」 「领导？」 他们的顶头上司，同样心有余悸。他看到的画面更加震撼，因为是别墅区的管家拍摄的。 如果没有记错，画面中被淹的一栋，就是他们租的地方。 对方直接打电话询问，问他们情况如何？有没有出事。 得知一行人先一步跑了，管家连连感慨「太好了」、「没事就好」。 是啊，太好了。 幸亏他也回来了，不然，凶多吉少。 至于群里询问，公司下周会不会因为颱风天放假，他看不见。 同样在经歷极端天气的霍怡馨，正向小伙伴们文字转播宿舍歷险记。 「我室友刚打开门，还没出走廊，就已经淋成了落汤鸡，门差点关不上，疾风骤雨！」 「你的床铺没有淋湿吧？你们寝室排水设施完善吗？」霍朝斌秒回。 「湿了一点的，问题不大。排水顺畅，学校提前一周就在检查这方面了，不得不说，未雨绸缪啊！我爱我的校。」
第456页 「哈哈哈，我们学校也没闲着，应该是上面发通知了。今天下午本来有课的，都取消了。」赖霜叶回。 「幸好取消了，不然老师、学生都得困在教学了。我看新闻，感觉你们那里形势严峻啊！」廖鑫源说。 「还好啦，因为我们早就躲起来了，几乎没有人在外面活动，等等，应该说，除了救援、巡逻人员、被困人员。」 「有被困的吗？」 「有，但应该都被救了。」 霍不丢看到这句话，默默点头表示肯定。 确切地说，是截至目前。 当晚，地势低洼的村镇，几乎被雨水淹没，只有三层楼顶浮在水面上。 雨势没有丝毫减弱的架势，一滴接着一滴砸在脑门上、脸上、身上，很快就把父子俩浇透了，用作遮蔽的油纸，只能用作保温了。 黑暗中，根本就分辨不出方向，只能听见稀里哗啦的雨声，和自己胸腔中心脏的跳动声。 砰！ 砰砰！ 坐在地上，倚靠围墙一角，防止自己被大风吹走的父子俩，此刻无比悔恨。 三天前，村干部上门，挨家挨户劝说撤离时，他们就应该跟着走的。 这下好了，手机也没电了，手电筒也废了，要不了多久，水位就会上升到他们停留的这一处。 「儿子，爸对不住你，都怪我，要不是我......」老丈说着，就开始捶打自己不争气的腿。 「爸，你别说了，是我自己的错。」 伤筋动骨一百天，老父亲摔断了腿，挪动会造成二次损伤。 他在村里劝说搬离时，嘴上应着一定配合，不用人帮忙，自己就能去。 心里想的却是，自家楼房建了三层，就算淹了，那也不会有事。 何况，村里地势虽低，但很少发大水，他们不想瞎折腾。 随即在村干部们去别家劝后，给兄弟打电话，告诉他自己走得太急了，忘记把院门上锁，让他帮忙锁上。 作出已经离开的假象。 村里人陆陆续续走光了，就剩下他们一户。 可能是在安置点没见着他们父子两，昨天来了人在院门外喊，他们就在屋里，没有吭声。 就这么地，错过了最后一次逃生的机会。 可能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男人竟然笑出了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也可能是泪水。 就这样吧，活该遭此一劫。 「儿子，好像有光，是不是有人来救咱们了？」老丈瘫软在地上，目光定定地看向半空，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下一刻，他隐约看到远处一闪一闪，紧接着又消失不见。 男人探头四下看了看，仍旧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但能感受到雨势的兇勐。 他扯了扯嘴角，喊了他一声，却说不出其它半句安慰的话。「爸。」 「真的有，你没看见吗？」老丈轻轻扯了儿子一把，他绝对没有眼花，第二次了。 远处冲锋舟上，三名男子，身穿橙色救援服，拿着防水手电筒正在搜寻父子俩踪迹。 「连房顶都看不见了，要不是我来过这里，我都怀疑我在海里。」 始终没有找到人，他们焦急又疲惫。 「上面通知说，就在这里，再找找，我记得他家盖的房子还在前面。」 「你确定吗？我都已经分不清方向了。」 男人打着灯，一点一点看过去，好一会才敢回答。「我确定。」 「行。」 随着救援人员靠近，父子两都看到了光亮，虽然不清晰，但在茫茫夜色中，那就是希望，是生的方向。 男人大声喊：「救命！」 「这里有人！」 「救救我们！」 ...... 雨一直下，声嘶力竭的唿喊，似乎都被掩盖了，救援人员还是保持着原先的行进速度，一无所查。 「等他们靠近点，我们父子一起喊，留点力气。」老丈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 看见希望，又陷入绝望，是最无望的情形。 他同样期盼救援人员能够发现他们，也害怕对方会就此离开，但可能是年纪大些，又为人父，只能强自镇定，坚强起来。 「爸。」同样一句称唿，嗓音沙哑极了。 老丈鼻头一酸，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好像听到人喊救命了，应该是那个方向，你们听到了吗？」冲锋舟上其中一人说。 「什么？」不说远处唿喊，就连同一处，都听不太清楚。 「我说，有人喊救命！在那边，我们去看看！」男人大声回道。 「好，走！」 很快，三人往父子所在方向赶来，速度不由地也加快了。 不怕有人求救，就怕找不着人。 原先缓慢搜寻，就是怕错过，这会有点苗头了，他们也忍不住激动起来。 越早找到，越大存活可能，一定不要有事啊！ 楼顶有一米高围墙，父子二人蜷缩在角落里，头上盖了用作建塑料大棚的油纸。 从救援人员视角看去，空无一人。他们越靠近，心里越没底。「有人吗？」 朗声喊了几句后，终于得到了回復。「有，救命啊！这里有人！」 男人扶着围墙头，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身边瘫坐的老丈，恨不得也露头，但他腿使不上劲，只能大力挥动已经打湿破洞的油纸。
第457页 窸窸窣窣的声响，根本不起作用，但能折射出光亮。 「两个人是不是？」救援人大声询问。 「对，两人，还有我爸，他腿伤了，站不起来。」男人喜极而泣，忙回应。 「终于找到你们了。」 「谢谢，谢谢你们。」 「不用谢。」 「对不起，给添麻烦了。」 「没事就好。」 ...... 漫长的黑夜过去，第二天部分地区已经放晴，各单位积极行动清理路障。 周一，城市恢復正常，再次搭乘公交前去上班时，透过车窗，可以清楚地看到狂风肆虐后的痕迹。 此次颱风过境，造成了数亿元的经济损失，但好在，没有出现人员伤亡。 天灾无情人有情，人还在，家就在，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08 20:31:33~2023-06-11 22:42: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uga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7章 正当权益 ◎学会捍卫◎ 受到颱风影响的地方, 正有条不紊地恢復，争取早日重现往日生机。 其它省市始终密切关注受灾地状况，陆陆续续有物资、人力支援送达, 还有很多在路上。 从风险预警到抢险救灾，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上下一心从不言弃。 无论是亲歷者，还是见证者, 每每看到相关报导, 无一例外热泪盈眶。 「真讨厌，每次让我感动得不要不要的，也不知道我捐的物资送到了没。」 「前两天差点以为自己要无了，没想到能熬过来，我现在算是明白了, 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大家一定要好好生活，开心快乐。」 「人民有信仰、国家有力量、民族有希望！我为我是华国人，感到无比自豪和骄傲。下辈子还要做人的话, 我还是选择华国。」 「此生不悔入华夏。」 「说不出其它的话, 我只有一句, 没事就好。」 ...... 身在华国的别国人员，同样能够看到这些。 「我发现, 越是遇到困难, 这国家的人越是团结。这，是怎么做到的？」 「不都一样吗？」 「一样吗？」他在脑子里回忆自己的国度, 遇到这种事时, 政府和民众所思所想。 「......」 想不通的事, 就略过, 他们的任务可不是来细究这些的，而是找出「秘密武器」。 可都已经快三月了，半点进展都没有，是不是上头想多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筹莫展。 另一边。 「林熙，离职的事，你可以再考虑下。」 可能是死里逃生，待人待物多了一分平和，笑面虎上司又给了想要离职的下属，一次反悔机会。 被叫进办公室的林熙懵了一瞬，随即摇头：「谢领导，但我还是决定离开。」 「行吧，希望你不会后悔。」 林熙笑而不语。 心里想的是，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进入离开倒计时，林熙的心情始终愉悦，原先会和同事、朋友吐槽公司、领导，现在都变成「今天吃什么」、「周末去哪玩」...... 期间还跟夏雁雁提了一嘴，打算提前回家过年算了。 对方答覆：「让你提钱回家，不是提前回家。」 「哈哈哈，臣妾做不到啊！」 当周周五早上，例行开大会。 上司讲着讲着部门规划和业务需求，就跳到了个人发展上面。 话里话外想表达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作为一个底层员工、普通职员，尤其是刚进社会的人，一定要有目标、有追求，不能得过且过，只想着吃喝玩乐。 公司不需要这种不思进取的人...... 已经和自己没有多少干系，只是来走个过场的林熙，越听越听不对味，这都快指名道姓了。 她皱紧眉头，眼神微眯，直直地看向上司，对方始终迴避她的目光，末了还补了一句。 「这是我作为过来人、作为上级给你们的忠告，我对事不对人，你们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对事不对人？ 林熙撇嘴，翻了个白眼。 就差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了。 搞不懂诶，为什么之前觉得挺好相处的领导，突然像变了一个人。 还是说，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只是自己一直没有看清楚。 她都能感觉出来的东西，同事们自然也猜得七七八八。 不过，说的不是自己，他们还要在公司待，那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至于林熙，念及自己马上就要跑路，懒得与之计较。 或许是因为她的无视，亦或是身为管理者的男人，本就傲慢自大，接下来一段日子，言行更加肆意。 以开玩笑的口吻，明里暗里贬低嘲讽。 经典名言之「其实我当初不想录用你的」、「大学生多得是，一抓一大把」...... 林熙听后，真是丁点眷恋都没了。 不忘一一回应：「好巧，其实我当初也不想进这家公司的」、「招聘公司多得是，一搜一大把」...... 最后一天。 前脚刚找他签完离职单，后脚就被踢出工作群。
第458页 林熙无所谓，省得自己动手了。 「离职见人品，我算是体会到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你们都见不到了，过客而已，懒得理他。离职证明拿到了吗？」工作经验更足些的夏雁雁问。 「还没，人事让我下周再来拿。」林熙耸了耸肩，天知道为什么不当场给，列印盖个章而已，还搞这么麻烦。 「还得再回去一趟啊？效率真低。」 「我也觉得，不过没关系，解放了，好开心啊！」 文字的感染力，有时候很强，单是看着这句话，夏雁雁都能感受到林熙发自内心的喜悦。 「恭喜！休息一段时间，重新出发。」 「哈哈哈，我已经找到工作啦~」 「你不是说提前回家过年吗？」 「骗你的，还是更喜欢带薪过年。」 「财迷，待遇怎么样？」 「朝九晚五、双休、实习两月，转正工资是前一家的1.5倍。划重点，有年终奖，哪怕是我这种新人，实习工资的60%。」 「新公司还招人吗？你应该早点辞的。」 「我这岗位不招了，其它的我得看看。」林熙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紧接着，回復下一句：「对啊，我之前就太傻了，总觉得自己离开了，可能就找不到工作了。没想到，外面的世界这么精彩。如果我早点走的话，年终奖就是转正后的月工资了。有点心痛，钱啊！」 「慕了。」夏雁雁是真心为她感到开心。「很正常，我也会这么想。」 「嗯嗯。」 几天后，林熙回到前东家，拿离职证明，之后去新东家那里，办入职手续。 原计划休息一段时间，现在的打算是奋斗、奋斗、奋斗！ 任何影响她全身心投入工作的人和事，都是她的敌人。 「哎，林熙你回来了？」前同事碰巧看见她，随口打了声招唿。 「嗯，回来拿离职证明。」人逢喜事精神爽，林熙容光焕发。 「听说你要提前回老家过年，真让人羡慕。」对方笑着说。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感嘆，林熙听后却觉得很不舒服。 因为，她没有跟任何同事，提及这个念头。 哪怕是日常坐一块吃饭、八卦，她都没有聊自己的私事。 「你怎么知道？」林熙保持着原先的表情，但笑意不达眼底。 「领导上周五例会说的。」当然，话里有话。 但，听众更多是羡慕之情。因着没有涉及公事，同事没有隐瞒，坦言相告。 「这样啊，我先去拿离职证明。」林熙这会是真笑了，气的。 她只跟夏雁雁提过一嘴，还是在午休时，用电脑闲聊那一会。 结合之前对方发表言论时，那字字句句。 呵呵，实锤了！ 该死的狗东西，真会偷窥员工聊天记录。 无比庆幸自己离开了，她是一刻都不想在这个公司停留了。 好在新公司领导，是个正常的。当初面试时，她也没有遮掩自己的离职原因。 背调时，前上司抹黑她的话，通通被现任上司告知。 现任上司用意，林熙懒得揣摩，她是来工作赚钱的，不是来招人喜欢的。 但她还是被噁心到了，原想着息事宁人，但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直接在网上匿名投稿，发泄了一通，让毕业生避雷。 因为槽点太多了，大v敏锐地意识到有火爆的潜质，果断採纳公之于众。 结果也确实如他所料。 「哥们还是姐们，你倒是说说是哪家公司啊？我马上就要毕业找工作了，真怕步你的后尘。」 「工龄十年，我想说这不是个例，我之前干过一家公司，遇到的领导，有过之无不及。」 「见证一番人类的多样性。」 「颱风天去露营？我怀疑你们领导想谋杀，但我没有证据。我的天我要笑死了，真不是编的吗？」 「如果我说，七八月份最热的时候，我们公司团建安排的是爬当地最高的那座山，山上光秃秃的，好几个人中暑了，你们信吗？」 「团建只有领导和公司开心，员工怕是没有一个乐意的。配合演戏罢了，吃人嘴软，嗐，上班族苦团建久矣，到底是谁发明的这种活动，非人也！」 「等等。重点难道不是公司管理层偷窥员工个人隐私吗？真，真能够看见？那我现在摸鱼不是被发现了？」 「某公司技术部人员路过，能看见，你用电脑干什么我都知道，但我没兴趣看，因为我也要摸鱼。至于公司领导看不看，我觉得因人而异。」 「不是吧？不是吧？哪还有什么隐私可言？就算我用的是公司的网、电脑，难道他们就可以随便偷窥了吗？」 「我查了下这种情况，应该是侵犯了个人隐私，并且他还向别人分享了，可以告他！」 「网际网路还有隐私可言吗？支持告他！」 ...... 林熙有看评论区，她在思考要不要这么做。 没等她想清楚，在网上投稿吐槽的事，被前领导发现了。 对方直接用公司平台号，在网上说要告她，影响公司声誉。 「这算不算，自首？」 「笑死了，人家没有指名道姓，你倒是上赶着领罪。」 「我服了，我服了，倒打一耙就是这样子的吧？长见识了。」
第459页 「不过，员工方似乎并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隐私被偷窥了。如果公司这边真起诉的话，可能员工要倒霉了。」 「同事不是都说了吗？」 「注意，同事还没离职，你觉得ta会站在哪一边？」林熙投稿时，没有写她或者他，而是以ta来指代，是以网友和前公司都不知道是男是女。 「好吧，资本的力量，遭罪的永远是我们底层人。」 「也不用这么悲观，万一，万一......」 「你看，你都词穷了。」 「但是，上班时间聊私事，是不是本身就不对？用的还是公司的电脑，这又要怎么算？有没有懂法的，来解惑！」 「楼上是怕找不到工作吗？这么为资本家站台，真是笑死了，我是去上班，不是卖身了！」 「工作之余，难道还不能处理点私事了？地主家的长工都没有这么惨吧？」 「现代奴隶，呵呵。」 ...... 此刻的前公司。 「谁还跟林熙有联繫？谁告诉她我说了什么？」上司看完网友们反响后，恼羞成怒对着办公区众人说。 下属们头都没抬，理都不想理他。 他们还一肚子火呢，谁愿意被领导偷看隐私啊？聊天记录多么私密的东西，他配吗？ 「你们什么意思？听不见我说话吗？」男人再次嚷道。 众人还是没吭声，管你发疯。 男人见平日里被他唿来喝去的下属，都将他视为空气。发号施令惯了的他，冷哼道：「你们不说是吧？好，都别干了！」 「这是要开除的意思？」经常聊私事的下属之一，扭头看了过来。 「是有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男人轻蔑地望了过来。 「赶紧的，是不是辞退？别说那么多废话！」2n赔偿正在招手，这破工作谁爱干爱干。想到这，开启录像模式。 男人在气头上，直接应了：「是，辞退你。」 「赔偿金记得打到我卡里，2n别搞错了，不然，告你哦。」说完，看了下时间，刚刚好，下班走咯。 「你什么意思？」男人反应过来，追上前问。 「自己去看劳动法，再见。」 2n赔偿？其他人站起身，说：「还有我！」 「你们要造反是不是？」 外患未解，内忧再生。 第二天，公司老闆把他叫到办公室，不知道两人怎么聊的。 网友们看到的是，爆料人果真被起诉，还指名道姓了。 林熙看都后有一瞬间的慌乱，随即在思索如何应对。 她确实没有证据，但对方也是真偷窥员工隐私，这要怎么办？ 「林熙，你真在网上爆料了？」夏雁雁问。 「是我干的，咋办，我现在有点怂了。可是，做错事情的不是我啊？为什么我这么心虚？」 「贼喊捉贼，你不用怕。」 「说实话，做不到不害怕，想要被起诉了，我就后悔当时爆料出去了。」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你说的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根本就没有做错。甚至连公司名都没有提，是他们自己跳出来的。」 「嗐，早知道当初学法了。我先找个律师谘询下，先不跟你聊了。」林熙唉了口气，都到了这份上，她能怎么办？当然是迎难而上！ 「好。」 网友可没有耐心听双方掰扯，还得等法院判决，直接艾特『专业打假一百年』。 有一就有二。 「求大佬看看这事，到底谁在说谎！」 「救救孩子吧，吃个瓜吃成了官司。」 「我有个朋友想知道，这家公司到底会不会偷窥员工聊天记录？还有，有这种行为的公司，是不是应该被重罚？」 「打假人：我是打假，不是法官。」 「坐等真相，我只要一个真相。」 ......霍不丢一打开帐号，私信爆炸，过半是关于『维权』这事的。 了解完前因后果，她盯着被曝光的林熙照片愣神。 好好的一个女孩子，竟然会被逼到那步田地，黑心公司实在可恨！ 她神色晦涩，转发了被曝公司表示要起诉林熙的那条声明，附上一句：「假！敢做不敢当？」 一言毕，热度更上一层楼。 「我就知道，绝对是公司的问题，谁没事造前公司谣啊？」 「果然，偷窥员工隐私，你可真会玩。」 「有什么样的管理者，就有什么样的企业文化，谁家正经人在这家公司上班啊？」 「最新爆料，该公司部门领导，因为这齣，气得违法辞退无辜员工，其余求着被辞退。」 「啧啧啧，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老闆：我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啊！」 ...... 实际情况，确实和网友猜测的差不多。 林熙原上司表示，如此也算是给公司打另类gg，打开知名度了。 老闆想了想，竟然认可了这一说法，任由他操作。 之后的发展，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打假人的专业度，他们略有耳闻，没想到有一天，自己成了被打假的对象。 都已经到了这份上，只能硬着头皮往上沖了。 公司这边已经清理掉了记录，告诫知情的员工管住自己的嘴，不出意外的话，败诉的是林熙。
第460页 即便打假人出面，同样也得讲究证据不是？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法庭上见。 林熙这边。 夏雁雁是打假人的忠实粉丝，对方一发消息，她就点进去看了，然后转发给林熙，让她把心放到肚子里。 谘询过律师的林熙，有被安慰到，但是，唉...... 一言难尽啊！ 尤其是看到现领导给自己发的消息，是她做错了吗？她困惑了。 无意识翻看打假人帐号每一条留言后，林熙顿悟。 她没错！错的是前公司，凭什么要她委曲求全。 既然你要上诉，那我就报警。 在未经过她允许的前提下，偷窥了私人聊天记录，这种行径难道不该被处罚吗？ 虽然律师说，没有证据，调节为宜。 但她相信，警方能找到证据。 当晚。 「丢丢，你也被告了！哈哈哈，笑死我了。」吃瓜一线达人罗子新，第一时间在大群截图分享。 「天吶，这怎么办？」姚玥玥回。 「不用担心，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霍不丢淡定安抚。 「这家公司怎么好意思的？明明干了的事情不承认，可耻！」赖霜叶说。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丢丢，那你要从首都过来出庭吗？」霍怡馨关心的是这个，若霍不丢来了，到时候她们可以小聚一波。 「应该不需要到那一步。」霍不丢看着私信里，林熙告知自己的情况，眉梢轻扬。 捍卫自己的权益，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 无论是资本，还是强权，都不应该歪曲事实，都将受到应有的惩戒。 网友们对于打假人被起诉一事，都持看热闹态度。 当然，看的是起诉方的热闹。 「真正的勇士，敢于把黑的说成白的。」 「我宣布，这家公司名，从今往后，改为『厚脸皮』有限公司。」 「原以为只是其中一个领导脑子进水，没想到是整个管理层，脑子里都掺杂着面粉。」 「楼上什么意思？」 「面粉加水熬煮后的产物。」 「浆煳？拐着弯骂人，真有你的，学到了。」 ...... 接下来，三方都没有在提这茬。 热度慢慢降了下来，就在网友们以为要不了了之时，警方通报来了。 『厚脸皮』有限公司确实侵犯了员工隐私，随意窥探员工聊天记录，涉嫌违法，给予了相应处罚。 末了，告诫企业行使管理职权，应该具有合法性、正当性、必要性；提醒员工在面临职场不公正、不合理境遇时，积极走法律的途径保护自己。 「哇哦，大块人心！」 「都提醒八百遍了，别跟打假人硬刚，人家是专业的。」 「厚脸皮公司：我也是专业的，专业偷窥。」 「绝了绝了。」 「说得对，大家一定要学会，用法律手段捍卫自己的权益。」 公益维权在路上：「如果大家不懂得如何维护自身合法权益，可以私信我，我可以给大家提供些许帮助。」 没看清楚对方暱称的网友：「打gg走开！」 过后再仔细一瞧：「对不起，我没看清楚，谢谢你们。」说完，把上一条消息删除了。 「没关系，我还是那句话，大家要敢于、勇于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对于这样的结果，林熙很满意，但说实话，她挺意外的。 是真没有想到，能够真相大白，还这么迅速。 因为前同事告知林熙，公司已经把记录都销毁了，也堵住了大家的嘴。 原以为，最后倒霉的会是她。 回过头来看，隐私权是自己的基本权益，根本就没有必要因为想要保护它，怕这怕那。 而现公司领导，倒是挺有意思的。 竟然说对她刮目相看，给提前转正了。 当初说的那几句话，难道是试探？她搞不懂了。 算了，不重要。 总有一天她会懂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永远止步不前。 偌大的一个国家，都能持续向上发展，作为其中的一份子，当然也要不停进步啦。 第118章 出国访学 ◎被盯上了◎ 寒假。 霍不丢等人如约去蹭喜酒吃, 众人刚要去随礼，被赖霜叶板着脸制止了。 家里定下婚期时，就让她请朋友们来, 专门给摆一桌。 赖霜叶一听，当然好了。 借大姐赖盈叶出嫁的由头, 一块聚聚，还省得专门准备了。 家里长辈们想的是, 人多热闹, 还都是大学生，日后小两口有了孩子，最好也能像她们一样。 最好笑的是，她姐夫一家还想让赖霜叶带霍不丢她们，去他们那边也吃一顿。 她把这齣告知小伙伴们时, 众人纷纷拒绝, 给出的理由惊人得一致：不好意思、脸皮薄。 此刻，看着迫不及待将掏出的百元大钞揣好，顺带出声掩饰的一行人, 赖霜叶哭笑不得。 「是你自己说不要的哈！」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直接吃白食, 好快乐诶。」 「这道菜我喜欢，多出来的我要打包带走。」话音刚落, 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个塑胶袋, 甩了甩兜住空气，测试有没有破洞, 一副我早有准备的架势。
第461页 「要不我们晚上去姐夫家再吃一顿？应该也不用随礼吧？」 赖霜叶：！！！谁当初说自己脸皮薄的来着？土匪都比你们斯文。 开玩笑逗趣的同时, 四方桌上陆陆续续摆满了九菜一汤, 周遭好不热闹。 吃着吃着, 主家来给孩子们发小红包了。 老家的风俗，在新婚宴席上，会给小朋友们发红包，金额不大，图个吉利。 对于小孩来说，是必定有的，但对于霍不丢等人而言，是意外之喜。 「叔叔阿姨，我们也有份吗？」看着递过来的红包，原本看热闹的她们，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双手就伸着接过了。 「叔叔阿姨，这真是给我们的吗？」红包虽然接了，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她们都成年了诶。 叶春花笑着说：「按照规矩，是要给小孩们发红包的，你们就是小孩啊！」 赖勇同样乐呵呵地回应；「是啊，还没结婚就是孩子。」 「谢谢叔叔阿姨。」霍不丢回。 「我太感动了。」 「叔叔阿姨说得没错，我们就是孩子。」谁想当大人啊？做小孩才快乐。 「霜叶，也给你一个。」夫妻俩笑呵呵地摆手，连声说着不用谢。刚要离开，叶春花从袋子里抽出一个红包，递给同坐一桌的赖霜叶。 「我也有啊？」赖霜叶既惊又喜。 「都有。」 等夫妻俩往其它桌去，一群大学生开始挤眉弄眼。 「还有谁结婚？我还想去参加。」 「霜叶，快问问盈叶姐和姐夫，我们还有机会吗？」 「你们能不能收敛一点？形象啊！」简直没眼看，赖霜叶扶额轻嘆，状若耻与之为伍，下一秒破功，肩膀一颤一颤。 其余人也跟着笑疯了。 饭菜还没怎么吃，霍不丢就感觉到自己腮帮子酸了。 果然，和好朋友在一起，没有烦恼，只有开心。 这还不止，快吃完时，主家又开始派发喜糖了。 是小盒子装着的，不用抢！人人有份！ 「我还是喜欢这种分配的感觉。」 「我也喜欢。」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她，霍不丢和姚玥玥对视一眼，忙不迭点头。 后者捂嘴偷笑：「嗯嗯。」 「啧啧，罗子悦又要更爱我了。」罗子新捧着精美喜糖盒子，打算把它带回去给小妹，他真是个好哥哥。 这会的他，选择性忽略了件事。 来时，罗子悦扒拉着他大腿，想要跟着一起出门玩，被他一把扯开，毫无怜爱之情地说：是我朋友的姐姐结婚，又没请你。 随即朝屋里大喊：爷爷，看好跟屁虫！我走了。 然后，在罗子悦的干嚎声中，扬长而去。 「霍朝文有口福咯。」同样家有跟屁虫的霍怡馨接了一句。 没有弟弟妹妹的几人：炫耀，这绝对是在炫耀！ 吃饱喝足，就像初中一样，一块骑着自行车回家。 半道上，被同样去赴宴，开车回的霍传清和姚长瑛追上。 一声喇叭响，车速放慢，互相打招唿。 「爸、妈。」 「叔叔、阿姨/婶子。」 「传清哥、嫂嫂。」 车内二人笑着回应。 「哎，那你们慢慢骑，注意车子，我们先走了。」 「好嘞，拜拜。」 等车子远去，罗子新幽幽来了一句：「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霍朝斌问。 「四年了，四年了，你爸妈都从骑摩托车变成了开小汽车，而我们，还是自行车，并且是四年前的自行车！」 廖鑫源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没想到是废话。「环保懂不懂？」 「我不懂，我只知道，我要从单车变摩托。」 「能不能有点追求？直接换车！」霍朝斌配合演出道。 「换车？太贵了，买不起。」 「你现在不是在搞游戏直播吗？都已经能够养活自己了，还愁毕业时买不起一台车？」小伙伴中唯二知情的廖鑫源说。 「游戏主播？这么厉害？」姚玥玥接话。 「你现在就能养活自己了？不用问家里要生活费了？」霍怡馨问。 霍不丢也支起耳朵听着。 「咳咳，确实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成就，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罗子新的回话，带了谦虚，但不多。 霍朝斌和廖鑫源白了他一眼。 「不错诶，继续加油。」霍不丢笑着说。 「再接再厉。」姚玥玥和霍怡馨异口同声回。 「我会的，你们等着我出名吧！」罗子新说完，突然想起什么，问霍不丢：「丢丢，你那帐号几百万粉丝，应该可以接gg赚钱吧？」 「是有很多私信找我打gg，但是，我那号不是用来赚钱的。」 「做公益的？」 「也不是，说不上来，究竟算什么。」 「哦，好吧，算了，不重要。」话题又扯到了其它地方。 接下来，一行人先后到家。 罗子新一进家门就开始喊：「罗子悦，朕回来了，快来接驾！」 小姑娘噘着嘴，梗着脖子，从屋里出来，但就是不正眼看他。 一看就知道，生气中。 「唉，行吧，看来我这喜糖没人要了。」罗子新将自行车靠墙停放好，从车篮拿出一袋子菜、一个红色纸盒，小红包也被他塞在里头。
第462页 「听说运气好的，喜糖盒里还有红包哦。」他佯装看不懂她的情绪，继续说。 方才还爱答不理，气鼓鼓的小姑娘，闻言眨巴了两下眼睛，双手捧着下巴，歪头看着他说：「哥哥，你回来啦！你手里的是什么？」 演技很拙劣，但罗子新很满意：「自己拆开看。」 「谢谢哥哥。」罗子悦眉眼弯弯，像月牙一样。 见状，罗子新心软了一瞬，下一刻抬手弄乱了她的头髮。 小姑娘刚要脱离他的魔爪，变成了吐气唿吸，拿人手短啦！ 另一边的霍朝文。 也在被姐姐霍怡馨逗弄。 平时她一回来，霍朝文会像炮弹一样冲出来。 今天可能是离开太短，回来太快，臭小子气还没消，像个小大人般坐在靠椅上，理都不搭理霍怡馨。 这些都是自己玩过的套路，霍怡馨当然是知道怎么拿捏他。 故意在他对面坐下，慢条斯理地拆开红绸带，递给一众长辈们挑喜糖。 自己则在一堆软糖里挑了颗硬糖，撕开包装放入口中。 全程忽略霍朝文眼巴巴望过来，不时舔唇的动作。 年纪小，沉不住气，但还是要面子的。 他很想吃，又不想主动讨要，便迂迴道：「姐姐，喜糖好吃吗？」 「不好吃。」霍怡馨摇头。 「是吗？」霍朝文有些疑惑，转而咽了咽口水：「我没吃过。」 意思很明显，我没有吃过，你给我吃吃吧，求你了。 「你没有吃过喜糖吗？」霍怡馨故意继续问。 「没有。」馋得口水要从眼睛里流出来，霍朝文从椅子上滑下来，走近挨着霍怡馨，视线一直锁定桌上的红盒。 姐姐，你不会还不懂吧？ 算了，他明示吧，小小男子汉，总得妥协一次。「姐姐，这颗糖是什么味道？」伸手小肉手，指着盒子里的糖果问。 「你试试就知道了。」实在不忍心再逗他了，霍怡馨说出了他想要的答案。 「哦，好，姐姐我帮你试一下。」霍朝文嘴巴动啊动，努力控制住不要笑出声，最后还是绷不住了，露齿傻乐。 旁观的一众长辈，看姐弟俩互动，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霍怡馨接过霍朝文手里的软糖，给他拆开包装：「吃吧。」 「谢谢姐姐。」小傢伙咬了一口后，嚼了两下，递到她嘴边说：「好吃。」 「不用，都给你了。」霍怡馨绝对不会承认，她有点愧疚了。 随后将自己得到的小红包，也给了他。 霍不丢这边。 轻手轻脚进家门，将带回来的东西放在台子上，她坐在一旁，等午睡的霍文生和廖柳香起来。 村里人午觉时间不固定，困了就睡，睡到自然醒。 冬天就更随意了，窝在被窝里时常不想起身。 将近五点，二老才打开房门。 霍不丢已经在灶间准备晚饭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天冷一上床就不想起来，都这么晚了。」霍文生抬头看了眼墙上座钟。 「三点左右回来的。」霍不丢坐在灶前矮凳上，用火钳将木炭夹出，放在装着炭的火盆里。「时间刚刚好，可以烤火啦！」 霍不丢抬着木架子，将火盆端到堂屋。「爸爸、妈妈，来烤火。」 「怎么有梅菜扣肉的味道？」廖柳香听话坐下，鼻子动了动，闻到了饭菜香。 「我带回来的，没动过筷子。」霍不丢回。 「你还晓得像我们这一辈人一样，吃席还带打包的啊？」廖柳香失笑。 「霜叶她妈妈给我们装的，每人都有份。」霍不丢笑着解释了一句。 「那今晚有口福了。」廖柳香说。 霍文生点头：「我刚掀开盖看了眼，还不错。」 「还有喜糖呢，她爸妈还给我们发了红包。」霍不丢继续分享今日所得。 「你们也有红包？」廖柳香和霍文生都没料到这一茬。 「是呀，我们也很惊讶。」霍不丢将喜糖递给霍文生，将红包给廖柳香。「爸爸吃糖，妈妈这个给你。」 廖柳香抬手欲接，看到是红包顿住了：「给我干嘛？你自己留着。」 「我现在基本上不花现金，给你用哇。」 「行行行，明天正好逢圩，我和你爸爸去镇上，用它给你买炒豆子。」 「好。」霍不丢莞尔。 ...... 轻松温情的过年时光，很快就到了尾声。 坐上飞机离开的那一刻，脑海中不自觉浮现一句话：千好万好，还是自家好。 之后赴外国访学，所见所感，让她更加坚定了这一点。 国外情报机关。 「这次前来我国的访问学者，有位很年轻的女学生，可以尝试重点攻克。」□□or利诱，就不信不动心。 「嗯，竟然是出自国防大学？各方面成绩都很出色，想必能接触到的层次远胜旁人。这位一定要拿下，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比前一位发言人等级还高的男人，看过资料后表态。 「是！」 原本定期正常的跨国学术交流活动，变成别有用心之徒图谋不轨的契机。 霍不丢此行，既是学生代表中一员，也行暗中保护之责。 但万万没想到，她变成了对方行动的主要目标。
第463页 此刻的霍不丢，一心参加各类学术交流讲座，开阔眼界增长见识。 一直想要寻机会接近她的成员，终于在不久后的休息出行日，蹲到人了。 天知道，为什么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能够一直沉浸在枯燥乏味的事情上面，就没有一点青春活力的爱好吗？ 事实证明，她确实没有。 休息日这天，和其余访学人一道外出，就只是为了买些华国食物。 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 同样来买华国食物的两留学生，一边往这处来，一边吐槽。 「为什么别人只说留学有多好多好，没人提一嘴饮食文化差异啊？我都要吃吐了，做梦都想吃方便面，今天终于有时间来买了，我现在跟你说话，口水都忍不住流出来。」 「我也是，来时我给我爸妈打了个电话，他们说马上寄吃的来，下周我们就可以尝到家乡菜了，我爸做的菜超好吃。」 「真好，你爸妈真好，不像我爸妈只知道给钱，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有些东西是花钱买不到的。」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不来了，在国内读书也没什么不好的。」 「信你个鬼。」 「哈哈哈。」 ...... 两人挽着手刚要进超市门，就与霍不丢等人迎面撞上。 「不好意思。」说完反应过来，又用当地语言说了一遍。 在异国他乡，同胞的说话声，一言能辨。 霍不丢摇头：「没事。」就在她抬眼的瞬间，看清两个女孩后，笑容有些僵硬，但眨眼恢復如常。 视线越过她们，落在远处的深蓝色轿车上，眸子里闪过一抹暗光。 「你们也是华国人？」其中一个女孩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们。 霍不丢等人点头微笑。 接下来，进的进，出的出，互相避让。 身边的女孩杵了她一下，提醒道：「你傻了，来这的基本上都是华国人。」 「我就顺口一说。」 之后两人说了什么，霍不丢听不清楚了。 她跟着同伴走到停车区，那辆深蓝色轿车，同样在不远处停了下来，车里的人一直没有出现。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霍不丢提着购物袋的手一紧，在同伴的提醒下，将其放在后备箱。 短短两三步距离，她便下定决心，随即让其他人先行一步。 「怎么了？还有什么想买的吗？」 「不是，我......」她总不能说，刚那两个女生，会遇上抢劫枪击，双双离开人世吧？ 她得到的命令是，不能轻易暴露自己。 可眼下还未发生的祸事，她要怎么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避免？ 「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点要办。」 「行，那我们先走咯，你的东西我们帮你带回去，到时候你来我住处拿。」 「好的，谢谢。」 「不客气。」 蹲守霍不丢的一男一女，也因为这一变故迎来了独处时机。 刚要起身走近，就见方才还站在原地，目送同伴驱车离开的霍不丢，转身大步往超市入口方向跑去。 「有这么好吃吗？又买？」没忍住嘀咕了一句。 「吃过，还行。」另一人回。 「不要忘记我们的任务。」既是提醒对方，也是告诫自己。 「明白。」 刚与霍不丢等人擦肩而过的两个女孩，此刻正在超市里大採购，如果可以的话，她们恨不得把整个货架都搬回住处。 「这个好吃，还有这个，多拿点，懒得跑了。」 「悠着点，太多了提不动。」另一人嘴上说着，手在货架上没停。 「知道啦！」 刚要进入超市，霍不丢就被一男一女叫住了。 转身一看，她就已经知道他们的来意。 这组织怎么想的？ 正常人会因为蝇头小利，背叛自己的祖国吗？ 女人开口求解，本以为会得到帮助，如此就能拉近距离了，没想到霍不丢连连摇头。 故意做出一副我听不懂、不知道、帮不了的样子。 两人调查过她的底细，当然知道她是装的。 但他们没法拆穿，只能面露苦色地寻旁人解惑。 从超市出来的其他华人，热情地为其答疑。 二人组对视一眼，仿佛在说：这态度才对啊！目标人物好冷漠，资料有误。 冷漠的霍不丢，在居心不良的两人佯装往远处走去时，再次进入超市。 说起来，三人年龄相仿，又是同胞，或许也没必要顾虑太多。 「哎，好巧。」开心挑选商品的两个女生，不经意一瞥，就见到了走近的霍不丢，笑着打招唿。 霍不丢回以一笑，随即将自己组织好的语言托出。 「不是吧？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就被盯上了？这太可怕了。」 「你怎么知道要抢我们？」另一位敏锐些，问。 霍不丢刚要回答，被她的朋友抢先一步：「我们两个女孩子，还是华人，又拎这么多东西，肯定是他们的目标。怎么办？我不想白跑一趟。」 「也是，早知道多叫几个人了。」 「谢谢你啊。」 两人没有太多怀疑，像是遇到过不少这种事情，接受能力超乎霍不丢预料。
第464页 回过神来，诚挚地向她道谢。 「不用谢，我待会可以跟你们一起走吗？就到坐巴士那个地方就行。」至少要把人平安送离，不然她实在不放心。 「当然可以，但是，你不跟你的朋友们一起走吗？」 「我让她们先回去了。」同伴有男有女，都是纯学者，遇险不容易脱身，还是让几人离开踏实些。 「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不能为了提醒我们自己冒险啊！」其中一个女生顿悟。 「对啊，一看你就好欺......诶？不要告诉我这是肌肉？你练过啊？」另一女孩将手搭在霍不丢的胳膊处，说话时捏了捏，发现，捏不动。 「练过一段时间。」霍不丢回。 「你不会是特种兵吧？」女孩左右看了看，一脸神秘地压低声音问。 「你能不能正常点，都让你少看点小说了，脑洞那么大。」推着购物车的另一个女孩，弹了她一个脑瓜崩，随即对着霍不丢说：「不要理她，她开玩笑的。」 「嗯嗯。」 女孩捂着脑门，倒抽一口凉气：「嘶，痛死了！」 「我没用力，别装了，假！」 「真的很假吗？」 「真的。」 「那我回去多练练。」 旁观者霍不丢：「......」 超市外等待目标的两拨人，一眼不错地紧盯着出口。 一刻钟过去了，仍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 他们按捺不住了，分别示意其中一人进去瞧瞧。 正好在入口撞上，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对方不是善茬。 因为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便没有过多纠缠。 没想到，双方的目标人物都消失了。 原地咒骂了几句，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真晦气！ 在工作人员帮助下，从后门离开的霍不丢三人，正在回各自学校的路上。 与两个女生交谈前，霍不丢就报了警，不曾想这会才到，幸好她没有提前离开。 深蓝色轿车里的歹徒，是惯犯，车子也是他们抢来的。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盯上两女孩，或许理由正如她们自己所说的那般。 罪犯的想法不可捉摸，犯罪必须严惩不贷。 进超市找人未果的歹徒，一出来刚打开车门，就被警察扣住了：「不许动！」 另一位想要掏枪反抗，直接被击毙。 被按在车窗上的男人，直面同伙的死状，嘴唇颤抖，又惊又恐。 远处的一男一女，似乎是习以为常，扫了一眼就急匆匆离开了。 第119章 崇洋媚外？ ◎「呵，污衊！」◎ 一次失败, 还能说是霍不丢警惕性太强；接连失败，情报机关终于明白硬骨头不好啃。 不仅如此，哪怕是接近其它目标, 都会被各种各样情况干扰。 復盘发现，似乎和霍不丢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得不到, 那就毁掉吧。 没多少时间供他们折腾了，绝不能让这种人才成长起来, 虽然好像有点晚了。 - 「我发现, 最近好多陌生帅哥跟我搭讪，难道我突然变迷人了？还是说，他们现在才发现我好看？」女生回到住处，和留学生室友说。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觉得呢？」室友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我觉得，是我的桃花运来了。」女生嘴上这么说, 实际上并没有太大感觉, 因为她有暗恋对象，哪能轻易被旁人动摇心智。 「不是我说，你真不考虑下？」室友大致能猜出她的心思, 遂有此一问。 「算了吧, 无福消受。」 室友耸了耸肩, 她没有告知对方的是，她最近桃花运也挺旺盛的, 旺盛到可怕。 都让她害怕了, 当然是避而远之，提都不想提。 两个女生并不知道, 有此情况发生, 是因为她们与霍不丢有过一面之缘, 还独处了近一刻钟, 从监控上看，相谈甚欢。 而实际上，彼此只是同胞之谊，过后无甚交集。 即便二人想要找霍不丢郑重道谢，都联繫不上。 正因如此，情报机关便以她们为突破口，派出不下十人与之攀谈，就不信无一人成功。 可能是时间紧、任务重，让他们没法理智行动，忘记了还有句话，叫过犹不及。 同样也在二人这里碰了钉子。 不过很快，他们想到了新的策略。 普通留学生的情况很好查探，其中一女生有暗恋对象，同样是留学生，只不过在另一所大学。 有时候，同样的招数，用在男生头上，奏效极快。 明明上回小聚时，还保持单身的陈亚森，这次竟然红光满面，时不时瞅着手机，一看就是有情况。 「陈亚森，你小子不会恋爱了吧？」国内就有点交情的一群人，出国后感情更加深了些，这会看到好兄弟如此反常，一男生笑着打趣道。 「没有。」陈亚森一愣，随即摇头。 他没有想到会被看出来。 缘分来得太快，双方才刚确认关系，女朋友要求他保守秘密，不要外传，他便没有说，哪怕这会被拆穿。 「大哥，你就差写脸上了好吗？」男生白了他一眼。「我们又不跟你抢。」 「就是，有必要藏着掖着吗？」另一人补充道。 「嗐，她不让我说。」陈亚森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
第465页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男生，此刻面露羞涩，还真是别样体验，尤其在一众同伴们看来。 「不是吧？才刚谈，就这么听话了，啧啧啧，怎么之前看不出来，你有妻管严的潜质啊？」离陈亚森最近的男生，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似乎是要把他看明白。 「什么妻管严，胡说八道，我这是尊重她。」陈亚森立刻作出解释。 「哦~」一众同伴阴阳怪气道。 「你们真是够了！」陈亚森强压住不停上扬的嘴角，瞪向自己这一群损友。 视线落在其中一个女生身上时，发现她状态很不对劲。 也不知是真不知情，还是装傻充愣，语带关心地问：「尤丽，你怎么了？」 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一出，顿时安静下来。 本就酸涩难忍的女生，听到这句问话后，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怎么了？她失恋了，单方面的。 好丢人，不想当众哭的，瘪嘴看向室友，身侧手揪住她腰侧的衣服摇了摇：救救我，快！ 她的室友兼知情人会意，当即拿出包纸巾，打开递上。 目光幽幽看向陈亚森，随即是其他人，摇头轻嘆。 「是这样的，之前我和尤丽去华人超市，不幸遇上了抢劫犯，幸好有个女生提醒，我们就从后门逃走了。 当时忘了留联繫方式，想好好感谢她都找不到人，等她回国了，更是大海捞针了。本来好好的，但想到差点就见不到你们，尤丽就忍不住了。」女生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也有些哽咽。 九分真一分假，应该都信了吧？ 「你们应该没受伤吧？怎么一直都没跟我们提？」陈亚担心地打量着二人。 「抢劫犯抓住了吧？有没有跟他们正面起冲突？」另一人追问。 「那女生也是华国人是吧？如果是留学生，我们可以尝试在网上找一下，应该离我们不远。」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 「没受伤，运气好没和歹徒正面对上，他们被警察抓了，应该就是这两个，这车当时好像有跟在我们后面。」女生一一解释。 随即掏出手机，翻出收藏的新闻，上面写得很清楚，两持枪抢劫的歹徒，一个被击毙、一个被生擒。 「光是听你说，我就发憷了，何况亲身经歷。」另一个女生走近坐到尤丽身侧，安抚道。 「一下子没忍住，不好意思。」心情已然平復的尤丽，扬起大大的笑容，对着众人说。 「嗐，这有什么，想哭就哭，我们又不会嫌弃你。」 「对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你们以后再要去哪，叫上我一起。」陈亚森说。 「还有我，人多点，总会安全些。」 「搞得我突然想回国了，什么时候毕业啊？」 ......很快，话题转移了。 尤丽和室友对视一眼，悄然松了口气。 聚会结束后，陈亚森回到住处，才有时间跟女友聊天。 他主动坦白，自己的小伙伴们都知道她的存在了。 电话那头的女子，在心头暗骂了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过，聊着聊着，谈到了尤丽二人遇上的事。 正愁要如何让她们与霍不丢再会呢，这不，歪打正着了。 于是，女子打包票说，可以帮忙打听下，争取圆了陈亚森朋友的小心愿。 「好啊，但是如果你真找到了她们恩人所在，我到时候应该是会陪着一起去，你可不要吃醋哦。」 女子挑眉，要的就是你跟着一起，带上自己。 本就知道霍不丢在哪的她，故意过了段时间才透露，期间不停与陈亚森培养感情。 果然，在她告知答案后，都不需要问，陈亚森便表示带她去见朋友。 看着面前出双入对的二人，尤丽两手一摊，化为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 陈亚森回以一笑。 另一位女生回：「好了，消息带到了，你们可以回了，我们自己去。」 「说好了跟你们一块去的，艾米娅不会吃醋的，放心。」 这不是吃醋的问题，是碍眼！ 掰扯了一通，最后还是四人行。 路上，艾米娅始终面带微笑，谈吐不俗，涵养极好，短暂相处下来，尤丽都觉得是陈亚森高攀了。 听闻有人来找，霍不丢第一反应是拒绝。 可在被告知是华国人，其中两个是女孩时，她有些意外，自己当时似乎没有透露住处。 不过，她也没有往深了去想。 等双方见上面，霍不丢脑海中浮现四个字：阴魂不散！ 既然如此，奉陪咯。 即便不知道霍不丢姓甚名谁，尤丽二人仍旧能与之畅谈，就好像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一般。 对上艾米娅，霍不丢的笑容就收敛了许多。 至于陈亚森，暂时不做评判，看他接下来表现吧，总归不会有生命危险。 「不丢，我们可以请你吃个饭吗？来得太急了，也没带什么东西，你就让我们请你吃个饭吧。」尤丽说。 「之前都没有好好感谢你，这次要不是艾米娅帮忙，我们根本就找不到你，原来你是来访学的，下个月就要回国是吧？羡慕。」另一女生紧接着道。 余光瞥见强自镇定的艾米娅，霍不丢点头应答：「这附近有家华餐馆，味道很不错，我请你们吃。是，下个月就回去了。」
第466页 「太快了吧。」尤丽感慨了一句。「怎么能让你请，说好我们请聊表谢意的。」 「短期访学时长都是这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室友代答道。「我们请客，谁也别抢！」 「好。」霍不丢摇头失笑。 「别傻站着了，到吃饭的地方，坐下慢慢聊。」一直耐心等着的陈亚森，在艾米娅示意下开口。 「嗯嗯。」 「走吧。」 去餐馆的路上，艾米娅有意无意地靠近霍不丢，到目的地落座后，还时不时表露亲近之意。 早已洞察她意图的霍不丢，全程录音中。 视线也很快锁定了偷怕的人，配合演出，做不到。 不过，她表面得礼貌且疏离，拍出来的效果却恰恰相反。 或许是因为情报部门，得到了想要得到的东西，接下来将近一月的时间，霍不丢的日子都过得很平静。 但她很清楚，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就在她坐上回国航班那一刻，计划开始施行。 「什么？你刚跟我说，你是什么？」温存之际，艾米娅亮明身份，陈亚森一把推开她质问道。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你可以选择加入我们。」女人妩媚动人，说出的话却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进男人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不，不可能！」陈亚森疯狂摇头，他无法接受这一点。 「没有不可能的，只有你愿不愿意。」女人柔声细语，再次凑近男人。 「不，我不愿意。」陈亚森连滚带爬起身。 艾米娅嗤笑道：「公费访学的人都愿意做这样的事，你自费留学何必有负罪感？」声音轻飘飘落下，砸在陈亚森心头，压得他喘不上起来。 「公费访学？你指的不会是霍不丢吧？」 艾米娅挑眉，未曾言语。 似是否认，又像是默认，陈亚森脑子一片空白。 想到先前从艾米娅口中听闻，霍不丢出自国防大学，日后必定前途无量，她真幸运能遇到这么一个人。 当初，陈亚森一笑置之。 此刻忆起，惊出一身冷汗。 他和尤丽她们，成了牵线搭桥的人了吗？这和助纣为虐有什么区别？ 「你既然已经猜到了，那就没得选咯！」艾米娅慵懒地坐起身，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陈亚森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有不好的遭遇，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霍不丢这边。 将自己所知所歷一五一十上报后，她在学校里慢慢等待好戏开锣。 6月，一则消息引爆华国网络。 年初出国访学成员中，有被引诱策反的间谍。 知情人已经被它国情报机关限制了自由，这消息还是他歷经磨难透露出来的。 「花华国的钱，给外国办事？走狗！」 「查！一定要查到底，究竟是真是假，不能冤枉任何一个自己人，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卖国贼！」 「当叛徒的人都是怎么想的？对得起祖宗十八代吗？」 「外国的月亮比华国的圆？崇洋媚外，可笑至极！」 「政治立场问题，绝不能原谅，能不能枪毙啊？」 「听说出自国防大学，这问题有多严重，你们自己悟吧。」 「救命！不会是她吧？年初访学那一批人当中，只有一位出自国防大学。」 「我好像知道是谁了。」 「会不会是假消息？我觉得她不可能做这种事，她哥哥可是烈士啊！」 「苍蝇不叮无缝蛋。」 ...... 似是而非最容易引发争论，趁热打铁，一组她与艾米娅的照片很快出现在网络上。 没有人关注是谁拍的，众人只想知道照片中二人身份以及她们的关联。 「身份已确认，其中一位确实出自国防大学，年初公费出访的学生代表团成员。」 「另一位，唉，你们自己看图吧。」附上的图片，是艾米娅是情报机关成员的介绍，甚至与之前国家抓住的那些间谍有过不少牵扯。 「好傢伙，这实锤了吧？」 「她对得起她哥哥吗？她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是有多优秀，才会被国家破格录取到国防大学，这学校什么性质，我不相信大家不知道，不知道的自己去查，光是打简称，我都觉得自己侮辱了它。」 「前途无量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 「怎么到现在，学校和相关单位都不回应？」 「她不可能做这种事，我相信她。」本职在校学习，副业游戏直播，罗子新日常活跃在冲浪一线，当然，更多关注的是游戏领域，社会新闻留意得较少。 因为实在太火爆了，身边室友都在讨论，甚至提到了霍不丢的名字，他勐然一惊，都顾不得在群里向本尊求证，直接上号浏览，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肯定是造谣！绝对！ 从他的视角，看到更多污言秽语，骂得特别难听。 如果骂的不是霍不丢，他保不齐也会补上两句，可现在，他只觉得悲愤。 根本就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颤抖着手打出了这行字。 很快就被网友攻陷了。 「你相信她？那你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游戏主播？三观不正的人别出来害人了。」
第467页 「我肯定是眼瞎心盲，才会粉你这种人，失望透顶！」 「都已经石锤到这份上，你竟然还想给她洗白，醒醒吧。」 「等等，看我查到了什么。」霍不丢和罗子新是老同学兼好友的信息，也被扒了出来。 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粉丝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他苦涩一笑，再次回復道：「我相信她。」 「不是吧？老罗你这么勇直接上大号回復？这可是熬了大半年夜，才打下的江山，你......」罗子新室友正好在吃瓜，吃着吃着吃到了身边人上面，惊愕嘆惋的同时，还有点讨厌对方了。 有些矛盾，是无法调和的。 朝夕相处一年半，关系虽好，但他也无法接受，罗子新为出卖国家的人说话。 另两个室友，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罗子新一眼，最后什么都没说。 因为伤人的话得慎言，而宽慰的话，恕他们说不出口。 三人和大部分网友一样，都觉得这事已经盖棺定论，几乎没有迴旋的余地。 再怎么洗，都洗不白。除非...... 「你们不懂，谁都有可能，她不会，绝对不会。」罗子新察觉到室友们排斥自己的心理，但还是很肯定地说。 三人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尽数沉默。 罗子新转过身，打开有霍不丢她们所在的聊天群，看着自己取的群名。 国家栋樑四个字，入眼入心，视线逐渐模煳起来。 当初他自作主张改成这个名字，就是因为他很确定，自己的小伙伴们，一定会成为能担当国家重任的人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抱负，并持续为之努力着。 只有他没有明确的目标，成为一名游戏主播也是机缘巧合。 自己得过且过，都能小成。 丢丢明明做了那么多，为什么总有这样那样的变故。 不公平。 好人没有好报。 好难过，他好难过啊！ 一下子没绷住，罗子新崩溃大哭起来。 从来都是嬉皮笑脸的人，突然来这么一出，把三个室友吓了一跳。 不约而同站起身。 「那个，我们不是针对你。」以为是自己刚才甩脸色，才会导致罗子新失态，男生赶紧解释道。 「对对对，不是针对你，就是看不爽那些对不起我们祖国的人。」先前没有吱声的男生也跟着说。 「她没有。」趴在桌上痛哭流涕的罗子新，听到最后一句哽咽着回。 「好，知道了，没有没有，你别激动，我们不说了。」起初安慰了罗子新一句男生，走近拍了拍他的背，贡献出自己的纸巾。「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别哭了，我害怕。」 听到最后三个字，罗子新被逗笑了，抬手抽了两张纸，低着头瓮声说。「老子没有哭，是眼睛进沙子了。」 「嗯嗯，我去关窗。」男生视线一转，落在依旧亮屏的手机上，罗子新打开却没有退出的群里，最新一条消息写着：「别担心，我没事。」 到现在都没人回復。 群里剩下六个人在干嘛？ 霍怡馨主修新闻学专业，自然是要紧跟时事。 是以，她注意到网上关于臆测霍不丢是间谍言论的时间，和罗子新不相上下。 咬着牙，强忍住怒气，将事件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后，她发现，早在一周前，似是而非的言论就小范围传开了。 从留学生群搬运，到引爆国内社交媒体，用时不到两天。 只要会上网的人，几乎没有不知道的。不会上网的，也会有其他人转述、听到旁人议论。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就为了将这事捅出来，捅上天。 丢丢出国那段时间，究竟做了什么，会被这么处心积虑对待？ 霍怡馨不敢问，也不能问。 因为包括她在内的七人眼明心亮，隐约猜到霍不丢自高中某一年起，就有特殊身份了。 但她们从未探究过。 不仅是担心拆穿后，和霍不丢渐行渐远，也是怕会害了她。 可现在这局面，又是怎么回事？ 她将自己整理的内容，悉数发到网上，为霍不丢鸣不平，提醒大家理智对待。 但无济于事，很快也面临着同罗子新一样的境遇，被网友追着骂。 霍怡馨很清楚自己这么做会遭受什么，但她必须发声，无论是作为霍不丢的挚友，还是未来的新闻工作者。 人民群众爱国之情高涨是好事，但他们不该被泛滥的虚假内容蒙蔽。 无论是个人言论，还是新闻报导，都应该忠于事实。 缺乏依据的内容、任意杜撰的信息、扭曲错误的导向......肆意玩弄民意，终将自食其果。 此次事件幕后推手，或许也有此更深层次的筹谋。 其余五人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 即便霍不丢在群里提醒了，但她们还是忍不住。 出自新信县的其余学子，陆续站出来表示是造谣，绝对不可能有这种事！ 「你们脑子被驴踢了吧？一个接着一个，细思极恐。」 「大哥，你欠她多少钱，她给你了多少钱，你竟然在这个关口为她说话。我服！」 「能不能闭嘴啊你们，她哪怕是道德有问题都还能洗一洗，可现在是......气死我了，气得我脑子发昏，想不出词了。」
第468页 「我大致数了一下，坚持说相信霍不丢的学生，已经覆盖了上百所高校，涉及各大专业，麻烦贵校，好好加强一下思想政治教育。补充一下，还有新信县部分初高中学校老师、学生，好可怕。」 「啧啧啧，幸好没有毕业，不然以后我们国家，就要被他们这些蛀虫毁掉了，令人髮指！」 「从今往后，江州省陶言市再无新信县，改名传销洗脑县好了。我觉得这个地方出来的学生有毒，好可怕。」 ...... 情况愈演愈烈，风向稍有转移，就有人开始艾特「专业打假一百年了」。 一部分是不信邪，想要再试试这位博主的能耐； 另一部分是想要让博主站位，或许能改变少数「顽固分子」的想法。 处于舆论漩涡的霍不丢，被上面告知情况后，第一时间去电安抚家人，随后是小伙伴。 没想到，情况短时间内发酵到不受控的地步，幸好已经商议出应对举措。 窜来窜去的看客们，突然发现，被疯狂艾特的国防大学，表态了。 紧接着是政府相关单位，直接为霍不丢正名。 两者言之凿凿，民众们懵圈了。 最最难以置信的是，她们艾特的帐号，是「专业打假一百年」。 冲浪一线网友：？？？ 几乎被他们捧上神坛的博主，竟然就是近两天被他们踩到脚底下的那位。 等等，自己是不是还让前者鉴后者来着？ 这，不可能吧？ 学校和官方帐号被盗了吧？ 嗯，肯定是这样。 大家宁可相信是概率极低的失误，一时间也不愿接受自己错上加错。 因为，这太离谱了。 第120章 回敬！ ◎下场闢谣◎ 紧接着霍不丢登上「专业打假一百年」的帐号, 附了自己与艾米娅，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面时的录音，进行回应。 末尾艾特罗子新、霍怡馨等一串帐号, 感谢他们相信自己。 其实，在她还没发言前, 学校和官方的证明，就已经让人信服了。 虽然不想承认, 但事实如此, 就是他们错了。 现在，认真听过录音后，明显就能感觉到，照片中看似相处融洽的二人，其实几乎没有交流。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 看着霍不丢帐号下, 清一色的道歉, 罗子新和霍怡馨等人终于松了口气。 「老罗，你说得没错，她确实不会。」 作为打假人铁粉, 罗子新室友由衷庆幸自己没有在网上开喷。 「我的天哪, 你的朋友竟然是我的偶像, 我，我......」另一男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刻的心情, 卡壳过后, 想到其它：「能帮我要个签名吗？我还想要张她的照片。」 「我也要！」先前说话那位跟着补充道， 罗子新双手环抱, 目光睥睨。听到要霍不丢照片后, 直接变脸：「滚。」 他们从小到大都没拍几回照, 张口就要一张, 过分！ 「求你了，大哥，罗哥，要是能够拥有我偶像的亲笔签名照，我就死而无憾了。」 「我也是。」 「那你们还是死而有憾吧。」罗子新毫不客气道。 「你好狠的心啊！」男生捂住胸口，作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另一个抬手揉眼睛。 罗子新别过脸，不看。 「老罗，我说句心里话哈，你别生气，她这么优秀，怎么会跟你成为好朋友？」一直没吱声的那位，突然说话了。 罗子新被他这话问笑了。「你自己听听你说了什么，我承认丢丢很优秀，但我也没那么差劲吧？近朱者赤懂不懂？」 视线扫过不吭声的三位室友，罗子新摸了摸鼻子：「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不是，我觉得很有道理。」男生啧了一声后，说。 「嗯嗯，近朱者赤，四捨五入我和她一样优秀。」另一位竖起大拇指，表示认同罗子新的话。 「你们是朋友，我们是朋友，那也就是说，我和她也是朋友。」最后一位恍然大悟。 罗子新：？？？ 算了，让他们幻想吧。 罗子新拉开椅子坐下，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开机登录咔咔掉粉的帐号。 在网络缓冲的几秒时间里，他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最后剩下一个——重新出发。 已经积累了一些经验，再吸粉总会比从无到有容易些吧。 等他进到自己后台，看到上面不断跳动的数字，罗子新傻眼了。 「老罗，你怎么了？」 坐他旁边的男生随意一瞥，发现他张着嘴，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电脑屏幕，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他怎么了？」身后另一个室友扭头看了过来，问情况。 另一人背对着罗子新，干脆起身走近。 别是又哭？ 没想到，凑近一看罗子新眼眸中还真亮晶晶的，仿佛有泪花在闪烁。 「哥，我叫你大哥，你别这么脆弱，有什么事情......」男生开口劝道，视线转向他看着的地方，随即噤声。 「怎么回事？一惊一乍，天塌下来个高的顶着，不用担心。」见二人目光锁定电脑显示屏，另一人也走了过来。 他激动地摇晃着两人，喊道：「老罗，你因祸得福了！天吶，一步登天！如果我没记错，在这之前，你的粉丝数是三万，还是四万来着，现在是多少，快点告诉我，我数不出来了。」
第469页 没等回復，他自顾自伸出食指，靠近屏幕点了起来：「个、十、百、千、万、十万，二十六万了。」 罗子新听到他报数，嘴角下意识勾起，随即傻乐道：「我感觉像做梦一样，它还在涨。」同样是伸出食指指向屏幕。 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仰头看向左右两侧的室友们。 「好小子，你真走狗屎运了，现在才过多久，你就涨了二十多万粉了，按照这势头，估计要奔百万去，你发达了。」男生简单分析了一句后，羡慕得想哭。 「啧啧啧，苟富贵，勿相忘。」另一人重重地拍了拍罗子新的肩膀。 「早知道，我也帮她说话了。」 另两人白了他一眼，谁不想早知道？ 等稍稍镇定下来，罗子新在国家栋樑群里冒泡了。 「同志们，我再也不是昨天的我了。」 廖鑫源无情地来了一句：「说人话。」 「以后对我说话，客气点，我已经是有二十五万粉丝数的人了，身份不一样了知道吗？」罗子新立刻回。 霍怡馨甩来一张自己的帐号数据截图：「我也涨了点。」 罗子新：「！！！」 随即赶紧去看霍不丢的粉丝数，好傢伙，原本几百万，这会明显是要冲破千万的架势。 是他骄傲了，熘了熘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虽然没你多，但也涨了。」廖鑫源随即也发了个截图。 「诶？怎么不一样？」罗子新回。 「你自己悟吧。」霍朝斌说。 「我不想动脑子，速度给爷解释解释。」罗子新回。 「丢丢特地把你放在前头，当然涨得快咯。」姚玥玥给了个解释。 「对头。」霍朝斌回。 「为什么？」罗子新敲出这三个字发出去。 「你过年的时候说了什么，你自己都忘了？」霍怡馨疑惑，配了个同款表情包。 「我说过什么？」罗子新更加不解了。 「你这记性我服了，是谁说以后要靠游戏直播吃饭的？喏，现在就可以离目标更进一步啦！」姚玥玥回。 「嘿嘿嘿，想起来了。@霍不丢抱大腿的感觉真好，大恩不言谢。」此刻再去看霍不丢发的那条消息，罗子新终于发现端倪。 特地把他放在一大串帐号开头，还打字隔开了，格外显眼。 「丢丢估计又在忙，没时间看消息。」霍怡馨回。 「嗯嗯，明白。」 霍不丢这边，确实在忙。 发完消息回应后，再次给家里去了电话。 虽然霍文生和廖柳香基本不上网，霍卫国和殷思雅就算看见也不会告诉二老，让他们跟着操心难过； 但架不住村里小辈会，出远门务工、求学的人会，一聊起来传到他们耳朵里，估计更受折磨，还不如自己坦白先。 「爸爸，放心好了。没事了，是误会。」 「真没事了？」霍文生再三确认。 「没事，学校和政府都出面了，证明了我是清白的。」霍不丢温声回道。 「丢丢，我听说有人在网上骂你是不是？」听筒外放，廖柳香可以听清霍不丢说什么，霍不丢也可以听到她这句话。 「没有。」能瞒的就瞒着吧，不然二老指定着急上火，晚上睡不着觉。 「真没有？」 「没事，放心，好着呢。」霍不丢轻笑出声。 「行，那你照顾好自己。记得按时吃饭，别一忙就什么都忘了。」 「知道啦，妈妈，你和爸爸也要照顾好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霍不丢惯例提醒道。 「好。」 电话一挂断，霍文生和廖柳香先后瞪向霍卫国。 「你妹妹报喜不报忧这点，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确实，什么都说好，在外头有什么好？我们又不是没去过她那。」 霍卫国笑了笑，没敢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回。 殷思雅抿嘴偷笑。 再大的人，在父母跟前，也会挨训啊。 首都。 「这次事件，反映出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别国情报人员，为什么能够愚弄我们的民众？左右我国的舆论？ 究竟是审核、监管人员的失职？还是相关平台、单位的失察？ 这些信息是怎么在社交媒体平台传播开来的？他们是如何推波助澜，让事情往他们想要的方向发展下去......全都要一一查个明白。」 「同样的，务必确保相关留学生人身自由和安全，联繫那边的大使馆，直接向当地政府要人。」 ...... 官方应对策略如上，民众有自己的方式。 没有人在被耍的团团转后，能够一笑置之。 雁过留痕，先前忽略的种种，结合最终结论，舆论再次朝未被预料的方向跑去。 一个是对新信县的，总体属于正面评价。 「这地方有「毒」，注意，我打了双引号。我去查了下，差不多是从五年前开始，新信县日常操作，就是撸官。对，你们没有看错，大大小小，从上到下，各个单位，我都怀疑这个地方没有贪污受贿的人了，谁敢啊？」 「水至清则无鱼，我不相信有这么干净的地方。连村干部都会贪，何况一个县。」 「兄弟，你先去看看被撸掉的村官有多少吧。」
第470页 「前几年异地考公热门选择，就是新信县啊！你们都没有了解过吗？」 「众所周知，新信县没有铁饭碗，只有铁栅栏（狗头保护）。」 「现在还招人吗？」 「很少了，大家尽职尽责、安分守己中。」 「难道只有我的关注点是，新信县人好团结啊！」 「确实，从没见过哪个毕业生，还能被母校老师、校长护着的。」 「我想说的是，学生之间，同学之间。」 「回答楼上，因为那是我们霍姐。」 「霍姐？还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们拉帮结派，你们学校不会是有什么神秘组织吧？」 「确实有挺多组织，我指的是爱心组织。嗐，越说越奇怪了，给你们看图吧。」说完，附上食堂爱心餐窗口、生理期用品自取屋、贫困生饭卡充值点...... 「你们学校还挺暖心的。」 「不止我们学校，是整个新信县所有初高中。」 「政府特地拨款？这，偏心了吧！我们那里什么都没有。」 「不是政府拨款。是......然后越来越多的爱心人士捐款捐物。」 「你省略了什么？」这消息一发出，对方没有再回復，往上再看了看，发现话题不知不觉就偏了。 冥冥中像是给了答案，于是再次补充了一句：「不要告诉我，和你们霍姐有关系，我可不是三岁小孩，不会信的。」 对方回了个笑脸，没再多说一个字。 围观的网友们抓耳挠腮，扒出了老霍家饭馆免费午餐，和学校食堂爱心餐千丝万缕的关系：！！！ 另一个是对艾米娅所在国家的，言论倾向于负面。 「我之前就觉得奇怪，如果霍真被策反了，会被一个留学生发现端倪？」 「就是说啊，言之凿凿被囚禁了，竟然还能向外界、国内传递消息？哪个国家的情报机关这么差劲？」 「细思极恐，不会是算好的吧？可是，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针对一个普通学生啊？」 「普通？我都快理解不了普通二字的意思了。」 「纠正一下，我的意思是，是......该死的想不到词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别国是真想收买她，但没成功，所以恼羞成怒，栽赃陷害。」 「笔给你，你来写。」 「万事皆有可能。现在一线城市都在抢人才，大国之间也是啊！」 「有道理，但很缺德，得不到就毁掉？手动艾特某国大使馆！」 「@某国驻华大使馆，你们什么意思？」 「楼上好勇，我也来一个@某国驻华大使馆，你们什么意思？」 ...... 几乎无人问津的某国驻华大使馆帐号，突然被顶上了热搜，后面还缀着一句话。 「发生什么事了？」一无所知的成员，下意识问。 「这关我们什么事？」吃了点瓜的成员，如此说。 「怎么办？」知晓内情的成员，有些心虚地问。 「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上报啊！」别的部门惹出来的事，沾他们一身腥，这时候跳出来，就是背锅的，才不！ 消息传回他们国内，上级政府直接找到情报机关负责人问询。 「现在这种局面，你们有料到吗？」利用舆论搞事，现在矛头对准了自己。华国大使馆也找来了，要求见到陈亚森。 「确实有些超出预料，但......」偷鸡不成蚀把米，男人气愤居多，但此刻面对上级，当然要强压怒火，尽量表现得一切尽在掌握。 抬眼看见上官目光灼灼盯着自己，明显是洞察了自己的小心思，他沉默了。 片刻后，果断承认错误，表示将立刻放陈亚森自由。 其实陈亚森被困日子过得挺滋润的，除了内心遭受着自我谴责之外，衣食住行都有人负责。 在大使馆派人来解救，当事人看起来状态还可以，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受到其它折磨。 询问过后，大使馆成员神色莫名。 见状，陈亚森恍然大悟，难怪自己还能往外透露消息，原来是故意的？ 这种计谋谁想出来的？情报机关这么搞，是不是太低级了？ 诶，也不能这么想，因为自己此前深信不疑，还成了神助攻。 华国这边，早就回过味来了。 但并不屑于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而是直接回敬了一份「大礼」。 霍不丢曾经献上的各种神奇药物，目前成功研制復刻出三成。 各国都想要进口它们，一直没能如愿，因为，华国说要先满足本国民众所需。 根据目前产需来看，这一块，可以松口了。 特效药物即将出口的消息一传出，该国民众万分期待，因为他们觉得，出口国中必定有自己国家。 原本是有的，对接这一事宜的负责人，同样觉得十拿九稳。 就在拟定签约时，被告知他们国家不在此次出口国名单里。 负责人：why？ 询问缘由后，没有得到正面答覆，但聪明人已经猜出问题出在哪里。 在本国民众义愤填膺时，负责人直接怼起了情报机关，斥责他们胡乱作为，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情报机关自知理亏，装聋作哑，不敢吱声。 国民可不会因为它闭嘴就放过，那可是特效药啊！
第471页 等了多少年，终于等到华国药物允许出口，就因为情报机关！没了！ 「可恶，蠢货！」 「我们又要等，等等等，等到我死掉吗？」 「啊啊啊，我现在真的要疯掉了！」 「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愚蠢至极，可恶至极！」 该国民众气得要死，从骂情报机关，到骂当局者。 为了平民愤，当初想出陷害霍不丢主意的一干人，都被处置了。 不过，华国特效药出口至哪些国家，已经白纸黑字定下，无论如何都不能更改了。 官方表示理解该国民众心情，但现在爱莫能助了。 民众又是一通宣洩，情报机关组成员，深切地体会到舆论的威力，当初他们怎么能天真地以为能操作民意呢？ 反噬虽迟但到。 再说回特效药出口一事。 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大部分国家和地区都处在和平发展阶段，但还是少部分地区和国家，战乱争斗不停。 有别国干预的原因，也是内部势力拉锯的结果。 不管是因何导致，受苦受难的始终是底层人民。 此次华国特效药出口地选择阶段，有权衡过与各国的外交关系，也有考虑到此类地区复杂情况。 最终还是将为数不多的名额，给到了受益小需求大的中东一带。 战火不断、民生凋零。 六岁的阿卡姆，是在枪炮声中长大的，在他的心里，这就是世界的样子。 为了谋生，家里开着小杂货铺，卖着父亲不知道从哪里进来的货物。 说是杂货铺，其实就是一大块布就能兜走所有家当的小摊子。 印象中，他们父子俩已经搬过无数次家了。 这一回，刚寻到个新居所，把布兜里的东西一一摆上，等待着有人走近换取。 只要卖出去了一样，他们就能买到食物。 对于阿卡姆来说，没有固定的一日三餐，但每天父亲都会想办法找到食物让他垫垫肚子，至于他自己，总说在外头吃饱了才回来。 「我想要这个。」不一会，来人相中了一个打火器。 阿卡姆知道它的用途，有了打火器就能生火煮食了。 想到这，他舔了舔嘴角，想念很久之前的一顿烤肉滋味。 那时候，他的母亲还在。 她还没有被炮火击中的断壁死死压住，最后流血过多而亡。 顶着一头软塌捲髮的阿卡姆，褐色的眸子里闪过渴望、有着思念，最后又回归平静。 在战火纷飞中诞生的孩子，未曾见过和平的岁月，即便是渴望安定，也想像不出它的模样。 习惯了颠沛流离的生活，面对至亲离开人世，他仿佛也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生意上门，阿卡姆的父亲扯出一抹笑接待。 听到客人如此说，他脸上的笑容真挚了一分。 报出价钱后，对方麻木空洞的神情，多了一丝羞赧，只听他有气无力又回道：「我没有钱。」 说完，不舍地将打火器放了回去。 要知道，曾经这玩意掉地上，他都不屑于弯腰去捡。 可现如今，身无分文、家破人亡的男人，是如此的需要这么一个物件。 因为，有了它，就有了活下去的可能。 阿卡姆的父亲报出的价位并不高，可他没想到，第一个上门的客人，还是支付不起。 看着蓬头垢面的男人放下打火器，转身就要离开，他出声了。「等等。」 男人机械性地扭头看过来，不悲不喜，视线再次落到了杂货堆中。 蹲在一旁的阿卡姆知道，他一定是想要刚才拿起的东西。 「怎么了？」男人回。 「拿去吧。」杂货铺的主人说完，抬手捡起打火器，递给对方。 「我没钱。」男人没有伸手，而是回道。 「我知道。」 听到这答案，男人很清楚，对方是不打算要自己支付费用了。「谢谢。」说完，他才伸出手。 一个朝前递，一个往后接，两只手属于两个人，但都是一样黝黑，遍布污垢。 不是他们不爱干净，而是连吃喝都保证不了的情况下，实在没有办法顾及这些。 等男人抬脚离开，阿卡姆疑惑地仰头看着父亲：「没给钱。」为什么让他走了？ 「我知道，但很可能我们再也不会遇到了。」既然如此，送他又何妨。 要不是有个孩子，他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搜捡这些东西，既不能吃，又很少用。 而是选择直接找寻食物，最可能的方式就是，像刚才的男人一样，用兽类草树充飢。 无论哪种，都少不了火，因为生食，死得更快。 阿卡姆有些不理解，既然遇不上了，为什么还要送？ 父亲摸了摸他的头，语气很平静：「我希望他活下来。」即便是如他们这般苟延残喘。 昔日美丽的国度，现在满目疮痍，男人环顾四周，情绪没有变化，有的只是对今天能否获取食物的烦忧。 阿卡姆倚靠在父亲身侧，没有再吭声，他好像明白了一点点。 有时候就是这么可笑，造次颠沛的苦难人，尚存良善之心，杖钺一方的强权者，却无丝毫怜悯之意。 在父子俩短暂温情过后，全副武装的一队人直接沖了出来，持着枪枝疯狂扫射。
第472页 被父亲一把拉到墙角躲避，紧紧搂在怀中护住的阿卡姆，捂住嘴巴紧闭双眸，他知道自己一定不能发出声响。 子弹穿墙破洞入肉的声音，在他耳边迴荡，直到哀嚎声消失，他才有种安全了的错觉。 原本是没有发现父子俩的，但未来得及收拾的杂物被其中一位持械者发现。 抬脚走近，看到了男人蜷缩在角落的身影，直接抬手，血液喷溅而出，他懒得查验，追上队伍扬长而去。 在父亲闷哼一声后，阿卡姆睁开了眼睛，看到的就是他惨白颤慄的面庞。 第121章 外交为民 ◎（捉虫）◎ 拿着打火器离开此地没多远的男人, 听到刚才待的聚集区里传出枪声、叫喊，吓得双腿一软，连忙躲进了一处废墟, 窝在里面瑟瑟发抖。 约莫是一个小时过后，几乎听不见其它声音了, 他才敢探出一个头，往四周看去。 除了断壁残垣、炮火轰击过的痕迹, 没有一人的身影, 他鼓足勇气，按照先前计划去寻找食物。 就在刚要迈步远去时，脑海中突然闪过阿卡姆父子二人的面孔，前进的方向不由地一转。 小小阿卡姆仍旧被父亲搂在怀中，他的身躯比同龄孩童瘦弱, 所以根本就没被发现。 即便恶人已经离去, 他们还是保持着原先的姿势。 直到这位父亲血流不止，无力支撑倒下。 「爸爸，你怎么样？」阿卡姆其实知道父亲恐怕是不行了, 他曾经看过很多人, 中弹后倒下再也没有起来过。 但他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母亲倒在自己面前，现在父亲也...... 阿卡姆澄澈的眼眸被雾气覆盖, 豆大的泪珠成串地落下, 砸在自己的手背、父亲的身上，他逃避式地问询, 就是希望有个不一样的结局。 从哽咽到抽泣, 最后是不受控制地嚎啕大哭, 恐惧、痛苦一同煎熬着他的心, 小小孩童已然明白死亡意味着什么。 残酷的战争推着他成长，明明该是无忧无虑的童年。 被赠打火器的男人一靠近，就被眼前场景镇住了。 即便他看过千万遍，每次还是一样的惊骇。 左边那几人，一小时前还商量着要去哪里避难；右边的一家三口互相依偎，啃食着仅剩的食物；方才避开的躯体，之前还对他点头告别...... 听到阿卡姆的哭声，他知道还有人活着，没再犹豫慌忙靠近。 铺在地上的杂货，还是那几样，但现在不仅沾了尘土，还染了血色。 跟他有过一面之缘，说过几句话的杂货铺主人，此刻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男人努力抑制哀伤的情绪，走近查看对方的情况，发现还有唿吸，再看枪口，似乎不是致命伤，才让他能够扛到现在，亦或是为了孩子，一直苦苦坚持着。 原先痛哭不止的阿卡姆，发现有人靠近时，下意识抬头去看，见是先前被父亲送了杂货的那位，更难过了。 他还记得父亲说的话，因为时间过去没多久，可双方的处境却倒转过来。 阿卡姆想，若是对方想要抢走所有的货物，自己也没有能力、没有念头抵抗了，因为他没有依靠了。 可对方只是看了一眼地上东西，随即直接朝他们前来，拨弄父亲破旧脏污的衣衫后，好似松了一口气，但细看又不像。 男人重重嘆息了一声，一屁股坐下，似乎是在权衡什么，在挣扎犹豫。 最后缓缓将手伸进胸口藏着唯二物品的地方，一个是保命的，一个是续命的。 此刻的他，其实还是有些迟疑的，瞥见阿卡姆时同样不为所动，但指间触碰到打火器那一瞬间，目光变得坚定了。 自己还有机会去领救命药，可眼前这位父亲，要是没有它，寿命已然是走到终点。 就当，还他恩情罢了。 活这一辈子，已经够苦了，他不想要有来生，所以欠下的只能现在还。 在阿卡姆眼中，男人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比胶囊大一些，打开后直接将里头液体，灌入父亲口中，他猜到这是在救人，可是会有用吗？ 他没敢问，视线一刻不离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父亲，听着他微不可查的唿吸声，变得越发急促起来，紧接着慢慢睁开了眼睛，就好像从来没有受伤一般。 他恢復意识的第一时间，便是抬手摸自己中枪的地方，因为在后腰并不能看见，但摸得着。 咬咬牙，一狠心，竟然戳进了肉里，摸到了子弹。 疼痛撕扯下，他才开始看男人和阿卡姆。 「我没有死？」他明明感受到了濒临死亡的感觉，隐约间似乎也看到了妻子的身影。 可像是被什么拉了回来，回到了人世间，一个他不喜欢又不得不留下的地方。 「没有，感觉怎么样？」那药是他机缘巧合下得到的，被吹得神乎其乎，但他并没有用过，也没见旁人试过，眼下既是为了救人，也是想要看看是否真的奏效。 男人没有说话，而是用行动表示。 从仰躺变成坐着，再次摸索伤口处，随即站起身寻找合适利器，想要将其挖出。 就好像是正常健康的身体，多了个异物，很让人不适。 半小时后，他终于成功了。 而阿卡姆又回到了先前的模样，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心，见到他手里攥着小药瓶，男人难掩激动之色，他一定要再去寻到这种救命药！
第473页 战乱伊始，华使馆就紧急唿吁公民撤离，待一一安全后暂时关闭。 但谁也没有想到，华国事后还会捐赠物资，以帮助当地政府安置流离失所的平民。 两大一小将死去的众人埋葬后，带着扒拉下来的可用可食物品，开始了有目的地逃难。 与此同时，周遭国家也不太平，政局不稳，随时可能发生□□。 在其中一国务工的华侨杨严平，早些年娶了当地的女子为妻，二人孕育了个可爱的女儿。 虽然邻国战火不熄，但他们并没有多害怕，还是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 杨严平是家中老二，上头有个大哥，下头还有个弟弟，父母对他久居国外倒是没有太大意见。 只不过，近期来电是越来越频繁了。 「爸，你们放心好了，没事的。」 「这几年都这样，我们也熬过来了，他们打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 「虽然离得近，但又不是同一个国家，问题不大，放心！」 「好好好，今年过年我看看有没有时间吧。」 「你们自己照顾好身体，该吃吃该喝喝，不用担心我。」 ...... 来来回回就是这么几句，男人很有耐心安抚二老。 电话挂断后，温声跟妻子解释；「妈又胡思乱想，说做梦梦见情况不太好，让我赶紧带你们母女俩回国。」 妇人微微一笑，表示理解。 「不过我出来这么些年了，一直没带你们回去过，年底看看情况，就当去旅游了。」 男人同样是想家的，但成家立业了，总是身不由己。 尤其是隔着十万八千里，回去一次的开销，都够一家三口花好几月了。 所以，就这么拖啊拖啊，算算日子，快五年了。 也不知道家里变化多大，虽然能在手机上看见，但没有亲眼瞧，总归是差点意思。 像他一样，在异国工作、生活的人不在少数，偶尔众人也会小聚下。 妇人情绪没太大起伏，微不可查地点头。 小女孩比较激动，巴不得现在就出发，对她来说只要能出自己家门，那都是有趣的事。 可意外总会突如其来。 次日凌晨，天刚蒙蒙亮，轰隆一声炮火，将男人从梦乡惊醒。 起初，他以为自己做梦听茬了，可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尖叫声划过天际，打破不少人的幻想。 男人起身往窗口走去，拉开帘子往外一看，远处火光沖天，几乎要将天际燃烧殆尽。 直觉告诉他，不对劲。 不似意外火情，更像是骚乱暴动发生了，因为他能隐约听到各种哭喊、叫嚷、唿救的声音。 妻子比他经验丰富得多，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眼神惊恐，告诉他大事不好了，连忙回屋收拾家当，做好逃离准备。 因为，□□分子可不会手下留情，他们从来都是赶尽杀绝的。 若是政府军能够将其擒获，就不需要太过忧虑，可万一不行，那她们所处的地界，很可能陷入跟邻国一样的处境。 「看样子离我们很远，应该没事吧？」 人其实差不多。 灾祸发生前，往往会抱着可能不会降临到自己身上的念头，大多数时候如愿，可总有小概率的意外。 安全起见，未雨绸缪总是没错的。 「已经很近了，不得不防。」 听到妻子这回答，男人也没再说什么，跟着她一路收拾起家里的贵重物品。 至于两人的女儿，依旧在酣睡，他们也没吵她，等真的要离开，直接抱起就行。 其余民众在短暂的恐慌过后，也动起来避难的心思。 别的不说，至少得保证人身财产安全。 可能是因为看到太多邻国的惨状，他们还是比较警惕的。 此刻发生□□的地界，房屋被毁，熊熊火焰在燃烧。 民众多数丧生，反叛组织毫不留情，继续四处搜寻活口。 最后举起枪枝武器，欢唿庆贺成功打响第一炮、第一枪。 对于他们来说，一切才刚刚开始。 要是能推翻当前政府统治，日后就能手握重权，要什么有什么，如何不兴奋？ 军队迅速出动，想要一举镇压平復骚乱。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另一处城市，当天下午同样出现了这种状况。 男人今天没去工作，从早上被惊醒的那一刻开始，直到此时看着现场报导，远处枪炮声就没有停下来过。 从手机、电视上见到昔日耸立的楼房，全部变成废墟，躺倒在地上的平民、士兵尸体。 昨天还轻松惬意的他们，心头像压了个大石头一样，沉甸甸的。 其余民众亦然。状态没有太大改变的，应该只有不知事的孩童。 他们为今天家人都陪着自己而开心，因不用去学校而喜悦，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这对一个国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当地政府自然是会在电视上安抚，但几乎处于战火区的民众，怎么可能听得进去这话。 一个个包袱款款，只待选好目的地、交通工具，立刻马上离开，一秒都不带停留的。 就在男人带着一家三口，去当地首都避一阵子的路上，听闻那里也不安全了。 「怎么办？难道我们国家也要战乱了吗？」
第474页 妇人不復往日淡定。 作为经歷过战火洗礼，好不容易过上和平生活的人，她无法接受平静的生活，再一次因为炮火被毁掉。 可这，似乎也不是她能够作主的。 为什么不能一直安稳下去？ 战争的意义在哪？和平来之不易，为什么要破坏掉？ 没有人在乎平民的诉求。 她不明白，想不通，喃喃自语，失魂落魄。 骚乱和战乱，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前者可以理解成小范围的暴动引起，只要军队、政府处理得当，及时镇压平復，很快就能结束。 而战乱，表现为区域性、多组织的对抗，往往情况严重、形势严峻，一定程度意味着军队、政府一时间也无法控制局面。 现在，首都也出事了，这已然不能当做骚乱看待了。 「不能往前走了，我们得换个地方，去，去哪，去大使馆！」 男人第一次直面这种危急状况，同样没法冷静，好在脑子转得快，立刻就想到了庇护所。 「可我和孩子，也能进去吗？」 大部分民众，基本是不会靠近，也不会去了解别国大使馆的，所以也不清楚它的规矩。 下意识就觉得，自己是不可能被允许进入别国大使馆，尤其是在现如今这种境况下。 「我们先去，别再这里停留了，太危险了。」 男人也不确定，他自己是一定会被放行的，可他的家眷，会吗？ 试试吧，总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小女孩不吵不闹，乖乖跟着父母。 像他们这般的人还有很多，听闻想要前往的地方也出事后，宁可信其有，当即调转方向，往下一个可能安全的城市去。 华使馆这边，早就将当地情况告知国内，随着局势突然严重恶化，已经得到了撤侨的指令。 他们需要做的，便是与当地政府保持沟通，确保撤离行动的顺利进行。 此外，还需要组织保护好处在该国的华国公民，做好撤离准备。 纸是包不住火的，尤其是战火。外交部火速回应，相当于证实了媒体报导。 本就战火频发的中东地带，又有一国捲入其中，当地还有华国公民和华资机构人员，无论是官方还是民众，都很挂心。 「战争动乱下，受罪的永远是普通百姓。」 「为什么那里总是打仗，还有人敢留下啊？太危险了，应该早点撤的。」 「谁也无法预料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我们还是要好好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安稳生活，好好过每一天。」 「没有和平的年代，只有和平的国家。如果革命先烈的牺牲，我们也不可能有现在都生活。」 「一定要平安，保佑。」 「祖国不会放弃你们的，坚持住，马上来接你们回家。」 …… 在前往华使馆的路上，男人的内心还是很忐忑的，生怕一个不察，就有□□分子，直接从巷口街角跳出来，对着他们疯狂扫射。 握着方向盘的掌心全是汗，他还是强装镇定地安抚妻女。 在没有开口的间隙，于心里默默祈愿，一定要平安，一定会没事，他想要回国，还想要回家。 兴许是真有用了吧，一路上除了受到惊吓之外，人都好好的。 在靠近华使馆区时，看到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那一刻，男人慌乱不已的那颗心，顿时就定了下来。 他知道，安全了。 鼻头髮酸，眼眶湿润，越是往前，越是放心。 甚至扬起了一抹笑，朗声提醒妻女：「不用怕，我们到了。」 车子没法继续往里开，男人在路边停下后，连警戒各处的动作都省了，直接拿出后座的行李物品，再与妻女一块往华使馆方向走去。 途中还有其余华国公民，彼此目光对视上时，眼眸中是如出一辙的踏实。 华使馆内，已经安顿了不少人，工作人员各司其职，各处井然有序。 当男人面露犹豫地询问，自己的妻女能否一同入内时，工作人员二话没说，当即放行。 站他身侧，默默等待的女人一愣，她也能进去？ 抱着女儿的丈夫都往前走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工作人员笑着提醒她带齐行李物品，妇人才木讷地点头跟上。 「你刚怎么了？怎么傻站在原地？」男人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提着重物，扭头见她小跑近前，疑惑道。 「我以为我进不来的。」她其实设想过这个结果，孩子应该是可以通融下，至于自己十有八九不行。 可事实却比想像的好得多，妇人突然低下了头，感动的同时，又有些羞愧。 「这不进来了吗？要真是进不来，我在外面陪你们。」只要靠近这里，那也是安全的。男人在心里补充道。 「嗯嗯。」妇人看着他的目光里，满是爱意和依赖。 万一真到了那时候，她肯定是不让对方陪着自己受罪的。 男人抱着的小女孩，左看看，右瞧瞧，视线最后落在鲜艷的红旗上，伸出小手想要去抓。 「你倒是会挑。」 因为她动来动去，男人不由地关注到这一幕，随即打趣道。 「好吧。」小姑娘明白了，这是被拒绝了的意思。 很快，一家子进到馆内，一进门就有工作人员指引，还有热水、吃食供应。
第475页 捧着到手的热水，奔波了一整天的夫妻俩对视一眼，都有些被暖到了。 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容易被小细节打动。 往日习以为常的礼节，在这当口仍然保持着，不得不说，像去到朋友家做客一样。 当晚，在华使馆内安顿的民众，睡了这几天来唯一一个好觉。 第二天，陆陆续续又来了一批人，比之他们狼狈多了，其中还有人受伤了，好在，第一时间得到诊治，很快就活蹦乱跳起来。 下午，男人再次接到父母电话。 电话那头着急忙慌，迫切想知道他现在在何处，有没有到大使馆，能不能坐上撤侨的飞机等，男人一一告知。 馆内其余人，报平安、帮忙、闲聊......妇人搂着女儿，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在众人安稳待在馆内时，工作人员身穿防弹衣，四处奔走。 终于在三天后，将在这个国家的所有华国公民，全部安全转移到前来接应的地点。 「爸爸，你看。」小女孩终于拿到了心心念念的红旗，学着大人们激动地挥舞着。 抬头看向大飞机，没有坐过的她，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我真的，也能上吗？」孩子的母亲再次不敢置信地开口，如果说能进华使馆，已经让她意外了。 那现在，能够跟着丈夫坐上华国撤侨的专机，她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怎么会这么好？她真的太幸运了。 因为就在前来乘机的路上，透过车窗，她看到被残忍杀害的同胞，就那么趴在废墟之上，眼睛都没有闭上。 实在是太吓人了，恍惚间，好似看到了自己的命运。 或许很快就轮到她了。 妇人将女儿牢牢抱在怀中，不单单是怕她看见，还是想藉由此给自己一点点安全感。 明明几天前，一切都好好的。 「当然可以，我已经确认过了，允许外籍家属一起走，别担心。」 男人说完，抿嘴看向斜上方挂着的横幅。 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却一下又一下拨动着他的心弦。 双唇轻颤，像是在呢喃。 「祖国接你们回家。」 男人双眸闪烁着泪花，咧嘴笑着跟妻女说：「我带你们回家。」 「嗯嗯。」 国内一直密切留意撤侨行动，是以，近两百人一安全落地，网上就出现了相关报导。 全程直播，热度极高。 「回来就好。」 「不管在哪里，不管发生什么，国家一定不会放弃你。」 「泪目了，祖国来接你回家，永远为我是华国人而骄傲。」 「看，作为华国公民，连带着家属都沾光，我很荣幸！」 「好多人在哭，我也想哭了，真的太感动了。」 「华国护照虽然不能让你到达世界上每个地方，但能把你从任何一个危险的地方接回祖国。」 「当在海外遇到危险，请记住，在你身后，有一个强大的祖国。」 第122章 毕业即就业（正文完） ◎霍不丢：我成了香饽饽？◎ 华国成功撤侨后, 别的国家也陆陆续续行动起来。 当地暴动愈演愈烈，战乱已经无法避免。无数民众仓惶逃离，却不知道该往哪去。 随行来到华国的外籍家属, 庆幸的同时，又感到无比痛心。 一串串触目惊心的数字背后, 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若是无法阻止战争的发生，那就竭尽全力护一护手无寸铁的平民吧。凭什么上位者的博弈, 让底层百姓买单？ 霍不丢已经很久没有请求金手指帮忙了。 因为祖国很强大, 很多时候无需藉助某些外力，就能做得很好了。 她最需要做的就是自我成长，成长到能像身边人一样，真正独当一面，很庆幸, 正在实现中。 但有的情况, 需要特事特办。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新的一年。 一觉醒来传来重磅好消息，各路媒体争相报导。 战乱区多国达成永久武装停战协议, 百姓终于可以摆脱苦难。 此事引起国际社会广泛关注, 华国在接到当地政府援助请求后, 紧急捐赠大批物资运抵，大家都期待着这片大陆和平重建、恢復生机。 霍不丢看后很是欣慰与自豪。 就在她退出当前界面后, 瞥见一则新闻。 是关于今年上半年, 多国流感爆发，造成上千人死亡的消息。 术业有专攻, 医药领域她顶多算个中间供应商。关注的点在流感致死率上, 下意识觉得太高了。 细看之后, 总觉得不对劲。 霍不丢疑惑地问向金手指：「叔叔, 这真是流感吗？」 金手指翻身打了个滚，闻言现身定睛一瞧，随即眉头紧锁：「称之为病毒更贴切，好在尚未变异，一切都在可控范围。」 「病毒？变异？」霍不丢眼神微眯，不知道想到什么，随即又问：「难怪传染性强，可有什么办法......」 没等她说完，金手指直接出声打断： 「先前兑换研制成功药物，已经让不少人拥有抗体。剩下的那些，若是感染了及时治疗便是，无需担心，我没有主动出言提醒，就说明能够平稳度过。」 「好。」霍不丢点头。 深思熟虑后，她将这一情况进行了汇报。
第476页 若是不能提前预知，没有应对之法，那便只能在事情发生后处理妥当； 可明明感知到了，也有了解决的策略，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霍不丢汇报的发现，很快传了上去。 高层相当重视，第一时间与出现此类病例的地区政府联繫。 有些国家慎之又慎，宁可信其有；有些并不相信，甚至恶意揣测。 前者与华国保持密切联繫，做好防护的同时，积极治疗妥善处理。 在造成大范围扩散传染之前，追根溯源，排查隐患，藉由华国提供的紧急援助医疗物资，最大限度地挽救民众生命。 后者仍旧坚持说是流感导致，死亡只是因为部分人群身体素质差。正因为如此放任，在短短两月时间里，再次出现了上千人丧生的悲剧。 见先前一起遭罪的几个国家，再也没有出现因流感致死的情况，惶惶不安的民众，当即出境治疗，由此得知真相。 一传十，十传百，国民愤怒至极，斥责当局蠢笨如猪、罔顾人命。 一方面是情况转危，一方面是民意不可违，在毅然拒绝华国帮助之后，该国主动求援，外交部发言人对此进行表态，引发国内民众热议。 「该说不说，这个病毒有点可怕。」 「吸取教训，不管大病小病，最好不要拖。」 「大国担当，不计前嫌，点赞！」 「国家主动，都被怀疑居心不良，做人更是了，一定不要太上赶着。」 「生命至上，任何侥倖心理都要不得。」 「第一次看到新闻报导时，我都没有当回事，还以为就是普通流感，哪里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 「幸好控制住了，不然总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 「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安喜乐。」 ...... 接下来，霍不丢便没有过多关注外部的情况了，而是全身心投入到庆祝建国70周年的一系列活动中。 9月29日早上七点，霍文生和廖柳香守在电视机旁边，一左一右，仿若护卫，目不转睛。 「爸、妈，没必要吧？丢丢不是说了直播八点开始吗？你们现在就等着了，这也太早了。」 霍卫国是被电视声音吵醒的。 他还以为到点了，自己起晚了，打着哈欠走出房门，抬头一看座钟，才七点啊！ 还有一个钟，再说了，霍不丢露面得十点多，提前三个小时？有点太...... 可能是因为不是自然醒的，脑子还有些困顿，所以他想到什么就说了，没有片刻迟疑。 话音刚落，就被二老连着怼了一通。 「你知道什么？我这辈子都没有想到，我闺女能有这么大出息，这一秒钟我都不想错过！」廖柳香不贊同道。 「主席亲自给丢丢颁奖，我们家祖坟冒青烟了，你还睡得着？我和你妈激动得一晚上都没睡。」霍文生给了他一记眼刀。 事实证明，远香近臭，无论亲疏。 霍卫国：扎心，爱转移了。 「就是，你要睡睡你的，把门带上，今天你舅他们要来，你文强伯和秀花伯娘也一起，你自己躲着点，我们没时间管你了。」廖柳香摆了摆手，继续瞄向电视。 霍文生点头。「嗯对，早餐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们吃了。要不你去城里接小雅，她一个人回来，不安全，你去接她。」 霍卫国：如果没记错，是你们特地把我喊回来的，不是说好一块见证的吗？现在就嫌我碍眼了？ 霍卫国努了努嘴，不敢再说话了，生怕下一秒又踩雷。 刚安静下来，霍文强和张秀花推开院门，直接进来喊道：「开始了吗？开始了吗？」 霍卫国：都不看时间的吗？ 收到老母亲眼神示意，霍卫国做了个拉嘴拉链的动作。 「快了，快点进来，就等你们了。」霍文生朗声应道。 「幸好昨天才说，不然我几天几夜都睡不着了，丢丢也太棒了，竟然有机会在人民大会堂领奖，光宗耀祖啊！」霍文强边抬脚进门，边赞嘆道。 「要我说，丢丢这名字取得配不上她，干脆叫霍耀祖得了。」张秀花乐呵呵补充。 「丢丢名字我取的，不好听吗？我记得她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还夸我取得可好了。」廖柳香合不拢嘴回。 旁听的霍卫国：妈，我小学一年级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嗐，我就随口一说，反正不管叫什么名字，不都是我们丢丢嘛。」张秀花拍了拍廖柳香的手，二人眼神对视，眸子里都是藏不住的骄傲。 「有没有想好摆几桌？这么大好事，不能只我们几家人知道吧？」霍文强挑眉问。 上扬的嘴角，暴露了他的心情。 自己看着长大，也算是他闺女的孩子出息了，他恨不得昭告天下好吗？ 霍文生笑着回：「还没来得及想，昨晚只商量了一下，去给祖宗上香什么的。肯定不止我们，马上都上电视了，全国人民都会知道。」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声线明显拔高。亲闺女出息，那肯定更加畅快了。 他已经很收着了，不然早就拿着喇叭满村子喊话去。 -我家孩子要上电视了，你家孩子没有吗？ 「丢丢这丫头，打小看着就有出息，只是我没想到，会这么有出息。」听到这个答案，霍文强满意了。
第477页 「我也没想到，以前就想着她健康长大就好了，谁料她自己有本事又能坚持，不喊苦不喊累，哎，其实也是我闺女该得的。」 霍文生和廖柳香比之旁人，更清楚霍不丢做了多少事，只是他们从来没有向外透露。 「确实，她的付出我们看不见，但国家看得见。」霍文强笑了。 「是，没错。」 廖子寨。 「爸妈，在家看不也一样吗？就是直播而已，没必要特地跑去大姑家看吧？ 你还不如让他们来我们家，你们先等下，我打个电话跟她们说说，我开车去接。 我们家的液晶电视更大。」 廖伟涛同样是被吵醒的，不过不是电视声，而是二老说要出门，特地上楼敲他房门知会。 他凌晨才从外面回来，怕吵醒两人，蹑手蹑脚抹黑进家门。 上楼时隐约还听到他们在房间里说话的声音，就是不知道，什么事能聊到一两点钟。 他太累了，就没敲门问，回到房间倒头就睡着了。 没想到，一大清早还是没逃过，可理由让他无语了。 「直播而已？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廖大平哼了一声后问。 「29号啊，周几来着？马上国庆了，不对吗？不然是什么日子？」廖伟涛回答时，看了下父母的眼神，明显感觉不对劲。 他有点怀疑人生，自己不可能睡到第二天早上了吧？可是他觉得自己没睡够啊。 这般想着掏出手机看时间。 「今天是，国家勋章和国家荣誉称号颁授仪式直播。你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廖大平摇头，有些失望。 「很正常，这名字这么长，谁记得住啊？再说了，我们哪有时间像你们一样看电视啊，反正会有新闻，到时候大致扫一眼就是了。」 不特地关注时政社会新闻，或许也是国泰民安的一种表现。 因为他们知道，国家太平、四方安定，还是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先。 「嗐，别跟他卖关子了。」刘长姣先对着廖大平说。 又转向长子廖伟涛道：「这直播能看到丢丢，丢丢都要上电视了，你再看看你，怎么当人家表哥的，啧啧。难道是我老刘家风水不行？」末了，她陷入沉思。 「我也不差吧？勉勉强强也算个小老闆。」廖伟涛不乐意了，直接回应道。 「你一个小老闆就知足了？人家丢丢都能见大领导了，让我说你什么好。」廖大平不想承认可能有自己的原因，自然就没有打断老妻反思的举动。 「我觉得，还是你们兄弟俩自己的问题，跟我没关系。」刘长姣很快反应过来。 「爸，你再说一遍刚才那个颁奖，我查下。」廖伟涛目露惊愕，随即又对着老母亲说：「妈，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这记性太差了，难怪学习不行。」廖大平吐槽了一句后，再次复述了一遍。 「什么真的假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刚不是说丢丢能见大领导，要上电视吗？这个活动是颁奖啊，丢丢是去献花的吗？」廖伟涛一边查看，一边确认。 「不是献花，是去领奖的。」刘长姣给了他个白眼回。 「不可能吧，她才多大，怎么会被...授予......」廖伟涛反驳的同时，手上动作不停。 忽然，熟悉的三个字，映入眼帘。 他愣在当场，手指头在哆嗦，声音也发颤：「爸、妈，你们看，这三个字，是霍不丢吗？」他都不敢认了，因为，太难以置信了。 虽然他很少看国家各种大型活动，但是这些在他心目中还是有崇高地位的。 此时此刻，他完全接受不了，才二十出头的小表妹，竟然有机会被授予国家荣誉称号。 这绝对不可能，廖伟涛认为，要么是自己眼花，要么是撰写新闻稿的人没有核查，又或者是，同名同姓。 他咽了咽口水，轻触这三个字，画面跳转，弹出详情页。 救命！真的是他的小表妹。 可能是梦吧，他现在还在梦里，没睡醒。 「你神神叨叨什么？字你都不认识了？就是丢丢的名字啊，我都看得清。」 「跟你说多少次了？别老跟着他们去喝酒啊熬夜啊，伤身！应酬应酬，这有什么好应酬的，你看看你，钱没挣多少，眼睛不行了。」刘长姣心疼地说。 廖伟涛神情木然，看着教训自己的爸妈，这些话确实是日常他们会说的，自己会做这种也正常。 对，很正常。 「你干吗？说你两句还不行了？」 「哑巴了？」 廖伟涛哭笑不得：「行吧，没事了，你们要去就去吧，我不拦了，我回去睡觉。」梦里也好睏，那还是睡醒再说吧。 等他转身离开，廖大平和刘长姣对视一眼，只觉得莫名其妙。 「是不是我们把他打击得太狠了？」 「自己不争气，还怪别人打击？」 「能有几个人像丢丢一样争气？」 「这倒也是，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走吧，来不及了，别错过了。」 「对对对，走，快走。」 此刻的霍不丢，正在前往人民大会堂的路上，沉默地看向窗外，她其实也不相信自己能有这份殊荣。 所以哪怕是提前知晓了，也是在昨晚才告知家里。
第478页 因为她知道，爸爸妈妈一定会很开心。 想到这，霍不丢突然唇角一弯，心情也愉悦了几分。 至于小伙伴那边，她转了个直播入口连结到群里，想必众人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吧？ 应该？ 问当代大学生，一觉醒来看到群里多了个国家级颁授仪式连结，是什么感觉？ 最早醒来的是姚玥玥，因为有早八，洗漱完瞧了一眼：「诶？丢丢发这个干嘛？又不说话。」 「你在看什么？」室友见她站在原地不动，随口一问。 姚玥玥打开连结后，红旗底色上偌大的一行字，与点开前的内容别无二致。 「一大早看新闻？你是厉害的。」 「我一般不看，朋友发给我的。不过这个不一样，好多为国为民的英雄人物啊！」就在姚玥玥要下滑到霍不丢那一行时，被室友催促出门了。 「边走边看，来不及了，要迟到了。」 「哦好，等我一下，马上出发。」 一行四人急匆匆跑去教室，连早饭都没时间吃了，上完课再说吧。 一顿不吃饿不坏。 第二个瞧见的是霍朝斌，他要去图书馆自习了。 毕业在即，公考在即，没剩多少时间了，他得好好准备，争取毕业即就业。 到了地方后，调到静音模式，正要锁屏之际，发现群里姚玥玥发了个问号。 一下子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就瞄一眼，霍朝斌对自己说。 「你这都看不懂？这是直播连结，现在已经开播了，点进去就能看。」霍朝斌看了群里新增的两条消息，给出了自己的回覆。 可惜，他没有时间看直播，只能看重播，到时候用2倍速。 因为很可能在考试中出现，不得不做足准备。 发完这条消息，他就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反正一般不会有谁找他，就算找也不是要紧事，中午再回復也是够的。 第三个是许念儿，扫了一眼忽略不计。 第四位赖霜叶，和她差不多，不过多回了一个字：「阅。」 「已经有老师的味道了。」廖鑫源回。 「哈哈哈，我们老师就是这么做的，耳濡目染。」赖霜叶道。 许念儿很快加入闲聊：「法考太难了，好累。」 「许律师，我不准你这样说。」廖鑫源回。 「好油，谢谢，再见。」许念儿说完，遁了。 「？？？」廖鑫源神色莫名。 「确实有点，你跟谁学的？」赖霜叶回。 「油吗？室友。」 「我不准你学！」 「感恩，悟了。」 等熬夜写稿和熬夜游戏的霍怡馨、罗子新打开群消息，已经盖起了高楼。 上完早八的姚玥玥还晒了自己的早午餐。 「早午餐？」廖鑫源不解。 「介于早餐和午餐之间，名为早午餐。」姚玥玥回道。 「又学到了新词彙。」 「你有没有发现，你学了这个专业后，有点那啥了。」 「啥？」学土木工程，日后将投身国家基础建设方向的廖鑫源问。 之所以选择这个专业，是因为听父亲廖海珍说起，以前跑运输车队走国道，遇上隧道塌方的事，幸好当时想到廖鑫源提醒，他才逃过一劫。 廖鑫源忘记了这一茬，但他记得父亲脸上劫后余生的庆幸。 少年暗下决定，以后自己学本事，负责修的路、架的桥，凿的道，一定要杜绝这种情况发生。 「只可意会。」 「我知道，你专业的名字。」罗子新拍着大腿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土木？什么意思？」廖鑫源默念了两遍，依旧不明白其中深意。 「又土又木。」霍怡馨点明。 「有吗？」 「你自己翻翻聊天记录，对比一下吧。」 「哈哈哈，你每一句话都带着这种特质。」 「是不是工地太苦了？」 「很苦。」 「心疼廖总工。」 霍怡馨发完这句后，直接往上翻。 见到霍不丢发的连结时，她眼前一亮，点了进去。 时间来到十点二十二分，听到霍不丢名字的那一刻，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赶紧截图、录屏，随后调成小窗口模式，再次转发了下这个直播入口！ 只有两个字：「速看！」 闲聊的几人，很快点击进去了。 「我天！」原本将脚架在上床梯子上的罗子新，勐地放下坐直身子。 口中还时不时发出惊嘆。 「你干什么？一惊一乍？」 「你偶像和主席同框了。」罗子新说着，不停截图，发给丢丢可以当成传家宝了。 「我屮艹芔茻！」男生凑了过来，一眼就认出霍不丢。 这还不够，他直接将罗子新拉着到自己桌前，他要打开电脑好好看看，但又不想错过一分一秒。 与此同时，姚玥玥这边。 「救命！为什么我早上没有发现？」她在群里惊唿，但是无人回应。 因为此刻的众人，都处在震惊和与有荣焉的复杂心情中。 八人的群，除了正主，就霍朝斌最淡定了，因为他正伏案奋笔疾书。 学习学习再学习，美好岗位等自己！ 此刻的霍家坡。
第479页 打电视上出现霍不丢的身影，念出她的名字，先前还热闹不已的堂屋，此刻鸦雀无声。 霍卫国透过门缝隙往外一瞧，一个个呆若木鸡，就这么傻傻地看着屏幕上的年轻人。 不得不说，这一刻，霍卫国的心里也滚烫得厉害。 这是他的妹妹啊！ 等霍朝斌终于结束了上午的自习，收拾收拾要去吃午饭时，他拿过手机一看，发现群里消息比往常更多更杂。 批阅奏摺的皇帝，都没有他涉猎广泛吧？ 原本是咧嘴笑着的他，在看到其中一张截图时，敛了下来。 难以置信到瞪大了眼睛，他疯狂在群里艾特所有人，询问是不是真的？ 回復惊人一致：「这难道还有谁敢造假吗？」 霍朝斌：「！！！」 他哪还有什么心思吃饭，认认真真从头到尾看了起来。 随即又去网上翻找重播渠道，他没有看到直播，他竟然错过了！ 这辈子可能就这么一回，啊啊啊，好痛苦。 过了好一会，在群里艾特霍不丢，说：「为什么不说明白点？这事还要藏着掖着吗？」 「知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后悔！」 「太过分了，我错过了，我命令你，再领一次。」 「我不管，下回一定要告诉我！」 「要是再这样，我就，我就，我就给你跪下了。」 先他一个钟看见的小伙伴，此刻有点幸灾乐祸，可能是因为对方比自己更惨点，就没那么悲伤了。 纷纷回復哈哈哈。 霍朝斌更郁闷了。 此刻的霍不丢，仍没有时间看消息，而网上比之群里，更加疯狂。 「如果没有看直播，我一定以为是假新闻。」 「你见过二十出头得如此荣誉的吗？她到底贡献了什么？」 「所以，先前别国间谍还想策反霍，是真会挑，也是真头铁啊！」 「要我说，既然都决定给她颁授荣誉称号了，为什么不公布她究竟做了什么啊？人和人之间就这么不值得信赖吗？我像是那种守不住秘密的人吗？」 「有一说一，别的不说，她个人就已经很优秀了。」 「果然，英雄出少年，都是好样的，我的榜样，我的偶像，我的本命！」 「粉她吧，不会塌房。」 ...... 等霍不丢有时间答覆时，她先是在群里吱了一声，发了张勋章图和自己的单人照。 霍朝斌：「我才刚出发，你就到终点了？」 其余人仿佛这会，才想起来与正主对话，纷纷留言。 霍怡馨：「丢丢，我终于知道高中你为什么没交好朋友了，谁敢啊？」 廖鑫源：「感谢小时候的我，死皮赖脸和你做成了朋友。」 姚玥玥：「救救救，勋章可以带回来给我摸一下吗？我一定洗手先。」 赖霜叶：「我想哭，好感动，但是，为什么丢丢你的贡献介绍几乎都是星号？」 许念儿：「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罗子新：「众所周知，不能说出来的，往往是最厉害的。」 霍不丢：「一起加油！」 霍朝斌：「领导，我加不动了，毁灭吧！」 霍怡馨：「+1」 许念儿：「+2」 廖鑫源：「+10086」 姚玥玥：「弱弱地问一句，领导，你需要翻译吗？我现在基本上可以做到同声翻译。」 赖霜叶：「你这还需要弱弱？」 霍朝斌：「已经保研的人，请不要说话。」 赖霜叶：「？？？」 霍怡馨：「？？？」 霍朝斌：「？？？」 霍怡馨：「哦，我没说过吗？」 罗子新：「你们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群名叫什么国家栋樑，直接改成卷王们卷咸鱼好了，和你们一比，我就是废人。」 当他把这苦恼和室友们哭诉时，室友们：滚，谢谢。 霍不丢水了会群，就给家里打电话报喜了。 听着他们说接下来要怎么大办一场。 霍不丢眼里始终带着笑，末了说，自己一时半会回不来。 「没事，你不需要回来，你忙你的，你的事更重要。」 霍不丢沉默了一瞬，随即笑着回：「好。那你们吃好喝好。」 「知道了，放心吧。」霍文生回。 七十多岁的老父母想要庆贺一把，霍不丢硬要拦着也不合理，因为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霍不丢不知道的是，她以为电话那端就自家人，实则是差不多有半个村人了。 她能被授予国家荣誉称号，已经不是属于她霍不丢一个人的荣誉，也不止是霍家的。 霍不丢生在六溪村、长在么湘镇、出自新信县，对于乡邻来说，也是属于他们的荣耀，是件天大的喜事。 新信县上下热闹了好一段时间，看着霍不丢长大的那些长辈们，曾经教授过她学业的老师们......无一不是心潮澎湃。 在外务工的姚长瑛和霍传清，一个坐到了厂长的位置，一个是管理。 两人在不同的片区，平日里公私分明，很少和员工打成一片。 可以说，是不苟言笑的存在了。 可今天，两人的神情惊人的一致，时不时就笑，过一会拍手叫好，就差手舞足蹈了。
第480页 「厂长，你这是？」怎么了？ 新招的助理，年轻胆子大，心思也机敏，知晓姚长瑛不是会乱发脾气的人，只要自己认真完成工作，跳脱些也无妨。 而此刻的姚长瑛，就是想要别人开这个口，问她这一出。 只听她清脆的声音下，掩饰不住骄傲和自豪之意：「我家丢丢，太厉害了。」一肚子夸人的话到嘴边，最后只说出了这一句。 助理笑着接茬：「真好诶，羡慕。」其实她压根没听清说的是什么，反正顺着夸，保准没错。 「喏，给你看看，这就是我家丢丢。我当成亲闺女，我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姚长瑛将自己看的新闻报导，直接递给对方瞧。 助理都做好了，身在职场需得恭维一番上司的准备了。 认真扫了一眼后，脸色有些不好，这牛，吹得有点大。 她做不到昧着良心夸。 「厂长，这真是你什么，什么人嘛？」 「当然了，霍不丢，你看到了吗？」姚长瑛笑容更大了。 抬眼见助理将信将疑，她耐心地解释道：「我丈夫姓霍，她也姓霍，我儿子跟丢丢一块长大的。恍惚间还觉得她才小小的一个，没想到，就能够有这份成就，实在是太棒了。」 助理震惊地长大了嘴巴，反应过来后捂住追问：「厂长，你说得是真的吗？怎么会这么厉害，我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哈哈哈！」究竟是恭维，还是发自内心的赞嘆，姚长瑛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在这一刻，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这可是她们家丢丢啊，确实很厉害。 另一边的霍传清，就直白多了。 自己欣赏不够，还捎带上工友们。 「我们家丢丢，在首都上大学，她现在都能跟主席合影了。」 「不是吧？这真是你亲戚？你不要随便拿个新闻煳弄我们啊？」工友瞅了一眼，又看了看霍传清，不像啊。 你不能因为同一个姓氏，就这么乱攀关系。 那他和省长都算亲戚了。 「我骗你干什么？她都叫我哥，这是我妹妹。」霍传清咧着的嘴收了收。 「你这把年纪了，人家小姑娘，都可以当你女儿了。」 「你还别说，丢丢小时候，我们是真把他当女儿养的，其实现在也是。不过照辈分，确实得叫哥，那没办法，谁让我没这福气呢。」 霍传清平日里也不是爱吹牛的人，说话一个吐沫一个钉。 是以，见他如此感慨，另一位工友抚着下巴问了：「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要真是，你家祖坟冒青烟了。」 「哼，不相信我，给你们大合照吧。」 霍传清翻了个白眼，哭笑不得，很快想到证明的办法。 其中一人，一直啧啧啧，看看霍传清，又瞅瞅照片，最后打开自己手机，看新闻。 连搜都不用搜，随便打开一个软体，头版头条都是这方面相关。 他幽幽看向霍传清，语气酸熘熘的：「你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娶的老婆又能干，儿子学习好，妹妹也这么厉害。」 「这，我也不知道我上辈子做了什么。要是知道的话，这辈子也做，让我下辈子也能继续这么幸福。」霍传清仰头大笑道。 轮到其他人朝他翻白眼了，羡慕嫉妒恨啊！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为什么这么大？ 回到首都这边，国庆大阅兵后，国安局。 「肖局，您找我？」霍不丢来到局长办公室，敲门得到应允后，入内带上门，恭敬站在合适位置。 「坐下说。」肖远志面带笑容，抬手说道。「丢丢，你马上就要毕业了，有没有想过去哪个部门？」 霍不丢没有隐瞒，直接坦言：「一切行动听安排。」 「你之前就是从局里出去的，到时候直接回来，位置我都给你留好了。」肖远志没有绕圈子，因为他清楚，跟眼前小辈打交道，不需要那些官场客套话。 「已经定好了吗？」霍不丢神色未变，温声问道。 肖远志一噎，要是能定好，他需要亲自找人过来商量吗？ 真是的，明明是给自己找的接班人，最后变成香饽饽，谁都想插一脚。 无论是从哪些方面争，他好像都抢不过，若是能说服当事人倒向他这边，似乎才有胜算。 可眼前小滑头，还真是鬼精鬼精，长大了就不好「骗」了。 「具体的还没定，反正最后就是，你接触过的部门里选一个。你要是能进国安局，我是非常乐意的，你是怎么想的？」 霍不丢垂眸思索片刻后道：「要是能进国安局，我也是很乐意的。」 得了这么一个答案，肖远志摇头失笑：「行吧，我知道了。」 看，这就是他们一手培养出来的人，多么适合官场。 到底能才落谁家，接下来，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老肖同志不按套路出牌，不是说好的公平竞争吗？」霍不丢刚走出国安局大门，消息就传到了公安部领导的耳中。 「人才的竞争，有公平可言？谁先出手就是谁的。」另一人回应道。 「说出的任何话，都是要讲究事实依据的，可不能按照自己的喜恶评判。」 「是是是，我的大领导。那现在怎么办？出手吗？」 「出，当然要出手了，有这么一号人物在，我们部门以后干什么，都能事半功倍啊！为了人民群众的安危，是时候走点不同寻常的路了。」
第481页 「......」 国防部。 「国防大学出来的，摆明就是要进我们部门的，为什么还需要协调？需要商定？」 「这话你跟我说没用，那几位也看中了，难道还能硬抢？」 「什么硬抢，我们这是合理协调配置人才资源。」 「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如果以后他们也用这个理由，将人要走呢？」 「这还不简单，不给不就行了？人进了我们部门，哪还能借用的？」 「这可不好说。」 「......」 外交部。 「其它不提，单说先前访学那一遭，我就看出来，这人适合来我们部门，你们想想是不是？」 「嗯，我也有这种打算。要是真能把人要来，派去驻守华使馆，好些地方都能太平了。」 「你想的倒是长远，有没有想过另外一个问题，合适吗？」 「合适啊，有什么不合适的，只要收着点，不越界不就行了。」 「这是能控制住的？」 「兴许。」 「......」 教育部。 「局长，你不是说......」 「人要学会与时俱进。教育是强国之本，在我们国家内部，还是隐藏着有不少蛀虫，一个不察就可能祸害下一代孩子，万万不能松懈。」 「嗯。可是，我们抢得过吗？」 「抢得过要抢，抢不过更要抢！一切都是为了祖国的下一代，我们绝不能轻言放弃！」 「是！」 ...... 金手指知晓这些，但没有跟霍不丢透露。 毕业前夕，应该是她这辈子最轻松的时光了，还是好好享受吧。 以后的担子，只会越来越重。 金手指的思绪，不由回到了最初见到霍不丢的时候，那会的她，还只是个小糰子，转眼就长大了。 即便是它，也没有设想到宿主的人生轨迹，竟然会像脱缰了的野马一样，完全不受控制。 金手指现在，完全不需要催促霍不丢积德行善了，因为霍不丢所处的位置，无时无刻不是为了国家人民，有什么功德，比这更大。 满打满算，它似乎就是操了前十年的心，后来的路，都是宿主自己趟出来的。 这可能就是人类所说的，养崽的快乐吧。 论文答辩、拍毕业照、领毕业证......四年的青春岁月，就这么悄然过去了。 当学生身份画上句号时，霍不丢看着送到手上的任职计划表，嘴角忍不住抽动。 还真是只是老前辈们，才能想出来的绝招啊！ 她，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