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豪门养女竟是首富亲生》
第1页
[穿越重生] 《惊！养女竟是首富亲生》作者：沈橘柚【完结】
文案：
沈昭荧活了十八年，才知道自己原来是的炮灰，豪门赵家的养女。
收养她只是为了给女儿找个移动血库，做完手术还要被赶出家门。
然而所有人都说她占了大便宜。
将捐赠协议书一扔，沈昭荧头也不回：谢谢，这便宜谁爱占谁占。
她不干了。
-
养父母都在等着看这个废物养女还不出五百万抚养费，回去求他们。
却发现原本毫不起眼的养女越来越漂亮、越来越聪明不说。
接送她那辆低调的黑色轿车里露出的，赫然是首富夫妇的脸。
——新闻里冷若冰霜的首富夫妻居然亲昵地叫她：宝贝女儿？！
-
首富沈家找回了丢失多年的亲生女儿，为了让女儿变得开心，沈家父母决定打钱。
每月必须花光所有零花钱！
然而不知为何每次沈昭荧终于要达到目标，就会有更多的钱打到帐上。
沈昭荧：救命，我不想花钱了！
-
女主前期叫赵故，认回后改回原名。
沈西辞为沈父至交託孤，无血缘关系、无法律关系。
一个越花钱越快乐的超级无敌玛丽苏打脸，全世界治癒女主。
内容标籤：重生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昭荧/赵故┃配角：┃其它：预收《就靠我们宿舍了》~
一句话简介：花钱花钱花钱花钱花钱花钱花钱
立意：努力学习，努力工作
第1章 原来真的不是偏心。
金碧辉煌的赵家别墅内，赵故看着面前的两张纸，十八年来的疑惑瞬间理清楚了。
原来如此。
赵故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名字的含义，原来取名赵故已经预告了她前十八年的人生——就是照顾好赵安安。
那些忽视她、打压她、使唤她都是出自父母的真心。
上次班主任私下小心翼翼地跟自己说，不要为了偏心难过，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哦。
因为自己是姐姐，责任重大，所以父母才选择磨练心智、穷养自己的，不是偏心。
但，原来也真的不是偏心。
因为自己从来就不是赵家的孩子。
她赵故只是一个路边捡来的，看着可怜于是抱回来随便养着的孩子。
面前的两张纸，一张写着【骨髓捐献协议书】，手术日期预约在三天后。
另一张则是【欠条】，列下了赵故从小到大不曾记得的各类费用，大到家里装修费，小到婴儿时期的尿布，合计五百万整。
她十八年来的母亲说：「如今能和赵安安配上型，是老天在给赵故机会回报赵家。」
「你好好想想，正常人都知道怎么选。」养父赵建业在一旁冷冷道。
刚才赵故在回家路上试探着说不想捐骨髓，养父母的脸色就立刻变了，一回到家就甩下dna文件和这两张纸让她选。
这让赵故更加心惊。
因为这一个月来的梦，都和这一刻重合了。
不同的是，那时她已经做完了捐献手术，没得选择。
当天就背着五百万的债务，被赶出了赵家。
梦里的赵建业说的是：「让你还抚养费是我们的权利，和你救安安无关。当初也是你自己签的捐献协议。」
虽然说的话不同，但梦里的赵建业和现实的赵建业，表情竟然也是一模一样的。
既然如此，何必假装她有的选？
赵故自嘲地弯了弯嘴角，拿起欠条。
「你——？！」赵建业显然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个选择。
原本一直站在旁边看戏的谭梦平也慌了：「你再想想，捐骨髓又不伤身体的，国家每天都宣传。五百万可不是小数字。」
赵故准备写名字的手一顿。
谭梦平以为她回心转意连忙继续劝道：「明年就高考了，背着债怎么上学啊？」
赵故将欠条拿起，挥了挥：「我签可以，得去公证解除收养关系，今后不需要我赡养。」
做梦之后，她每天都在查收养法的规定，才知道必须提前去警局协议断绝关系，否则等养父母老了还是要判自己负责赡养。
既然养父母能在赵故救了他们亲生女儿的情况下还追讨抚养费，等老了谁知道会不会再跟自己要赡养费。
赵建业深深地看了赵故一眼，良久才道：「可以。」
谭梦平连忙拉着他往角落走了两步：「万一她真的签了呢？安安再去配型还来得及吗？」
赵建业嗤笑道：「她现在敢跟我们硬气就是因为还没签，等她知道没钱是什么感觉，自然就会回来找我们了。」
说完，他又低声道：「医生说安安病情不急这两年，再不济明年赵故也得高考，你忘了，她上的是桂枝。」
赵故从口型里看出「桂枝」两字，立刻明白过来。
梦里的她，高三交不起学费，私立学校学籍又无法转学到公立，只能休学一年打工再转到一家县城便宜的私立高考。
看来这次，赵建业也是打了同样的算盘。
但最差的结局赵故已经在梦里走了一遍了，到了警局也丝毫没有犹豫。
第2页
在警察见证下，三人签完了断绝收养关系的协议和欠条。
赵建业和谭梦平扬着下巴迫不及待地走了。
上车前看着渐渐阴下来的天色，两人志在必得地看了赵故一眼。
已经是冬天了，赵故离开赵家能撑几天呢？
赵故没再注意他们，只跟着警察走完程序，做完例行的採血dna入库，就走出了警局。
近江市在阴了半天后，飘起了小雨。
在冬天，这就意味着急速降温。
赵故将衣服裹得紧了些，思索片刻，坐上了去学校的巴士。
学校的宿舍，大部分是给冲刺班学生用的普通宿舍，小部分是给外市学生住的洋房。
冲刺班是桂枝高价挖来的免学费绩优生，不仅免学费，校内的开支——住宿费、水电费、吃饭费用也都是免费的。
而且这个班级为了保持紧迫感，每月是按排名轮换的。
只是赵故为了迎合赵建业和谭梦平，每次考试都不敢好好考，生怕自己超过赵安安，自然不是冲刺班的学生。
洋房的住宿费，就更不是她现在能消费起的。
她来学校，只不过想找个附近便宜的旅馆，讲讲价，顺便省以后的公交费。
赵故最后找到了学校两条街以外的私人旅馆，住在阁楼，60块钱一天，卫生间是公用的。
这已经是她最好的选择了，就这还是老闆看她可怜才同意下来的。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准备休息了。
主要也确实没什么好收拾的，旅馆只有一张床和一盏灯，她出门被赵家人全程看着，衣服也没拿几件。
快速洗漱完，倒了杯热水，赵故就趴在床上做作业。
不用顾虑赵安安的面子，做作业的速度比以往都快，回想以前自己边写边改的日子，再想到明天不用早起做早饭，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实在是一点悲伤的感觉也没有，被赶出赵家，自己竟然觉得一颗大石落地一般快意。
可能自己确实不属于那个家，从来没有过归属感吧，赵故感觉这个破旧的阁楼都比赵家温暖。
桂枝高中的早读在早上八点，赵故七点四十分起床才晃晃悠悠地过去。
赵故在路上顺便买了个豆沙包和豆浆，都是热乎乎的，教学楼也有暖气，穿得单薄也不觉得冷。
刚踏进教室，赵故忽然就被围住了，一张张八卦的脸七嘴八舌道：「你今天怎么没和赵安安一起来？」
赵故把作业都交到讲台，坐回座位，那些人还一点都没有散开的趋势，反倒和复读机一样：「我还听说今天赵安安是哭着来上学的，到底怎么回事啊？」
「这个么……」赵故心里还在盘算着怎么说，刚走进来的谭竹庆就迫不及待地替她回答道：「当然是赵故自己不愿意。」
他一脸高深莫测地坐下，原本围着赵故的人立刻转过去，满脸期待。
谭竹庆刻意瞪了赵故一眼才缓缓道：「有些人，被赵家养了十八年，一发现自己不是亲生的，就等不及跑路了呗。」
「啊？！」四周的人没想到是这么大的八卦，明显都被震住了，目光不断在谭竹庆和赵故身上打转。
「怎么会呢？赵故不是赵安安的双胞胎姐姐吗？」有人完全不能理解怎么双胞胎也能不是亲生的。
赵故就听着谭竹庆满脸悲痛道：「还不是为了赵故着想，我姨夫瞒了赵故十八年，把她当亲生女儿养。还是今年安安姐手术做配型和赵故正好配上了，才说这件事。没想到赵故一听要她捐骨髓二话不说就走了。」
「啊——」教室内一片长吁短嘆。
有人偷偷朝赵故方向tui了一口：「这人怎么这样啊！」
赵故从来不被班上的人喜欢，性格内向没什么优点不说，父母的态度也说明了一切。
班上大部分人随大流，顺着大人的想法，认定赵故又笨又不讨喜，平时班级聚会也不参加，简直没劲透了，向来把她当透明人。
而且连赵安安的表弟都可以随便使唤的人，能有什么出息。
实在没有交朋友的必要。
只是没想到赵故这人还这么狠心。
「要是我能配上，我都愿意捐！」有人故意大声道，「真不知道在赵家吃了十八年白饭怎么养出个白眼狼来！」
赵故一想，还真的没法解释。
她就是不愿意捐，但有人说愿意，这份「善良」她也很钦佩。
「我可以帮你联繫赵建业。」赵故转过身对那人诚恳道，「他们一定很高兴的。」
那人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有些惊慌。
想必脑内闪回了不少血液相关的新闻，支支吾吾半天才道：「我血型又不是熊猫血……」
「你也可以捐给同血型的啊。」赵故微笑了一下，「世界上血液病的人这么多，你这么善良，一定愿意的吧？」
那人扭头不说话。
一堆人围在谭竹庆旁小声嘀咕了几句，见班主任进来才快速地散开。
班主任谷冉冉是领着一个男生进来的：「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自我介绍下。」
台下瞬间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赵故抬头，才发现那男生身量很高，长得也精緻，难怪大家反应这么剧烈。
只是一进门眼神就四处乱瞟，连着被谷冉冉提了两次才反应过来：「哦，对，我是沈西辞。」
第3页
赵故认了认脸，就准备继续低头做自己的试卷。
没想到他的目光绕着整个教室梭巡了一遍，忽然停在了赵故的方向，还微笑了一下。
赵故：……？
赵故不明所以地仔细辨别，发现确实是自己不认识的人。
然而沈西辞已经自说自话地走到了自己旁边的空位，朝老师灿烂道：「我坐这儿就好了。」
第2章 这个转学生就是哪个讨厌自己的人来看笑话罢了。
转学生的到来导致附近被围了好几圈人，赵故的桌子都被挤歪了好几次，不得不换了张选择题的卷子。
因为刚才那一笑，赵故也没忍住听了几耳朵，知道这人是江海市来的，是跟着爸妈才会在这个时机转学过来。
据他所说，如果爸妈的事能早点办完，可能没多久就会回江海。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有点失落。
虽然沈西辞刚来，但他光靠外貌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好感。
大家都提前捨不得起来，围在他旁边长吁短嘆，抓住机会交换姓名和联繫方式。
刚被赵故指着说「善良」的曾明宇喜滋滋地加上沈西辞微信，迫不及待地想跟这位看起来就很酷的转学生混熟一点。
「你放心，来了就是兄弟！我们班氛围可好了。」曾明宇自豪地拍了拍胸脯，直到看见赵故，又反应过来低声凑到沈西辞耳旁：「除了你旁边这个女的，她特别冷血，你要小心点。」
赵故实在是离得太近，正巧听得清清楚楚。
她只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非常配合地在纸上划了长长的一道，眼神则有些刻意地放低再抬起看向曾明宇。
纸张划破发出「呲——」一声。
曾明宇的笑意卡在脸上，甚至打了个寒噤。
赵故有些无聊地收回视线，正巧撞上转学生的目光。
他显然看完了赵故的小动作的全程，嘴角向上弯了弯。
笑完还接了曾明宇的话，语气有些懒懒的，仿佛完全不相信：「真的吗？能有多冷血？」
「她可白眼狼了！」谭竹庆被这么一激，一下从人群里钻了出来，忙不迭地宣扬：「她养父母的亲生女儿生病，就捐点骨髓她都不同意。」
赵故皱了皱眉，对重新提起这个话题有些烦躁。
但正好可以确定，这个转学生就是哪个讨厌自己的人来看笑话罢了。
无聊。
她没再继续关注，继续自己做卷子。
「嗯……？」沈西辞显然没料到回答，拖着长音愣了好一会儿才道：「捐献不是本来就要自愿的吗？」
赵故感觉到他的语速变慢了一些。
谭竹庆却没发觉对方态度起了变化，只是被这问题噎了一下：「那可是她十八年的养父母啊，要不是好心，她说不定早就死了！」
其他人也顺着谭竹庆的话继续说着赵故的不好。
气氛热烈，沈西辞却打断了他们。
「收养的时候也是她养父母自愿选择的，没人逼他们吧。」沈西辞的音调也压了下来，这次，大家都听出了他语气不佳。
周遭瞬间安静了几分。
「哈？」谭竹庆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替赵故说话。
赵故也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
只见沈西辞不咸不淡的笑了笑：「不好意思。」
脸上却没有任何后悔歉疚的表情。
再配上他有些刻意装作不解的语气：「我以为这个已经没有道德绑架了。」
实在是有些挑衅。
这话一出，几个机灵的立刻退了出去，提前远离战火。
其他人也有些紧张地看向谭竹庆。
他果然立刻就生气了：「哈？这么小的手术就算道德绑架？」
谭竹庆看向其他人。
被他扫到的人立刻纷纷摇头：当然不算！
曾明宇飞快地接下话头：「赵安安人很漂亮很好的，赵家又有钱！你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赵故这个运气，要是我配上型捐骨髓就能做赵家的孩子就好了……」
他做捧心花痴状，旁边的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喂，我真该把这话录下来给你爸妈听听。」
「那有什么，我爸妈也想啊！」
谭竹庆刚才还铁青的脸色因为笑话而放松了一点。
眼看气氛就要重回融洽，沈西辞却见不得好似的冷声问道 ：「你怎么就知道没被捡到的人生一定更差呢？」
谭竹庆都没想到新来的这么不会看脸色。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你、你知道赵家多有钱吗？！不说近江，赵氏集团放在全国也是前一百！赵故这种被遗弃的女孩，不被赵家领养顶多送福利院！你有没有脑子啊大哥？」
赵故看见沈西辞在说到「遗弃」两个字的时候眼神快速闪过一次嘲弄，语气却一反刚才的挑衅，热切道：「我不知道呢，能详细说说吗？」
谭竹庆完全没看出他的反讽意味，只以为他刚才是不了解情况，得意地细数起了赵家的产业和赵安安的优秀。
「也就是赵故基因不行，但凡捡到的是别人，有这么好的环境早成才了。安安要不是我叔叔阿姨不放心，可是能去耶鲁的。」
这些胡话赵故实在听不下去，索性拿上笔走出了教室。
却没想到沈西辞竟然不顾谭竹庆说到兴头上，直接跟着她走了出来。
第4页
谭竹庆还在滔滔不绝，等沈西辞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对方并不是真的想听。
他的表情扭曲了一下，愤愤不平地走回位置。
众人作鸟兽散，赵故回头看了看还跟着自己的沈西辞，有些不解。
怎么，他也知道自己再这么下去要被打了吗？
虽然感激他替自己说话，但赵故还是躲了躲，步伐加快了些。
血别溅我身上。
昨天想了一晚上，她打算先去参加学校的比赛赚点奖金，现在就是要去办公室报名。
总不见得这人还会跟到办公室去吧？
……
沈西辞还真的跟来了。
赵故想了想，在最后一段小跑起来，飞速拉开办公室的门，又飞快反身关上。
班主任谷冉冉正在和两个大人说话，没注意到她做贼一样的表现，只是显得有些惊讶：「……赵故同学，你怎么来了？」
「谷老师早，我来拿下周比赛的报名表。」见沈西辞没继续跟进来，赵故舒了口气。
她接过报名表就想填，掏出笔时却迟疑了一秒。
她本来想在办公室填完的，但不知为何，刚才进来时看见那两中年人眼睛好像都有点红。
甚至现在也是，余光里能看到他们的手在尽力绷着，却还是很抖。
一定是在谈比较重要的事。
赵故不喜欢妨碍别人，连忙收了笔，转身往外走。
一个陌生的女声忽然叫住她：「赵故……同学，是吗？」
赵故转过头，正是那两中年人中的女人。
其实他们打扮得都很优雅，脸上其实也看不出年龄，中年人只是赵故的推测。
因为男人鬓边有些不符合长相的白髮，看起来也像是班上谁的家长。
只是很面生。
赵故点点头。
她看见女人的喉咙收紧了一瞬，接着才微笑道：「我是沈西辞的家长，他刚转来，希望你们……同学们能好好相处。」
难怪不认识。
赵故乖巧地点点头：「好的阿姨。」
对方朝她笑了笑，赵故也维持着笑意退出了办公室。
心里却不得不为沈西辞父母感到遗憾。
您儿子来的第一个小时，就要把全班都处成敌人了。
沈西辞正在门口站着，他往里面看了一眼，也不进去，反而问道：「我爸妈怎么样，脾气好吧？」
赵故：……
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反应过度，还以为他是跟着自己，有些尴尬。
连忙往另一边的廊栏杆走。
潜意识里却忍不住因为沈西辞的话而联想起来。
赵家那两人总是很盛气凌人，走哪儿都要显露出自己的不一般来。
每回在办公室见到他们，不是在骂老师就是在骂校长，再不然就是骂自己。
但同样穿着华贵，沈西辞父母长相甚至并不温柔，反倒是很明艷精緻的类型，给人的第一印象却仍旧很温和。
难怪沈西辞忍不住朝她吹嘘。
如果自己到中年也想这样优雅，得赚不少钱吧。
赵故一边乱想一边把纸放在栏杆上填了起来。
今天风有点大，她只能拼命地按住纸免得被吹落，但这样一来写字就有点困难。
赵故拿起纸，想换个避风的地方，就听见旁边嘆了口气，接着就有一只手伸出来帮她按住了报名表的边缘，顺便用身体挡住了一部分风。
这下就好写了。
「你怎么不回班填？」沈西辞问她。
赵故飞快把两张报名表填完才抬头道：「谢谢。」
其实也不是别的，主要是因为班上有谭竹庆这个赵家的狗腿，报名比赛说不定会生出意外。
但这话如果跟沈西辞说难免有些挑拨离间的意思。
她可不想沈西辞真被打一顿，还是不说为好。
赵故将两张纸理了理，有些紧张地往办公室走去。
这件事对她很重要，关乎下个月用不用搬去天桥底下和流浪汉们挤一挤。
梦里休学打工的方法实在太浪费时间，她昨天盘算了一下。
抚养费五百万要等开庭和两次上诉，应该能拖两年。
她要趁这个空隙先考上大学才是。
桂枝高中作为学费高昂的贵族高中，唯一的好处就是各类比赛很多。
因为需要活动吸引各方投资，也是为了提高家长们的满意度，奖金设置得不菲。
她以前就想参加过这些比赛，但赵家又是嘲笑她自不量力，又是担心她抢了赵安安的成绩，每次临到头都不愿意签名同意。
现在的自己不再需要签名了。
最重要的是，也没必要再假装自己成绩很差了。
小学的时候，赵故还没那么会看养父母脸色，只以为自己不够优秀他们才不夸自己。
直到头一次考了年级第一。
因为是期末大考，奖状贴到了校门口，老师也有奖金，在家长会上狠狠夸了几句。
赵安安当场拉了脸，赵故没意识到问题，还想着赶紧找爸妈炫耀一下自己的进步。
将试卷拿到父母面前的时候，才发现得到的并不是她所期待的夸奖。
而是质问。
「怎么一点小事就这么沾沾自喜，就一点眼界都没有吗？」赵建业非常不耐烦地推开了她的试卷。
第5页
而谭梦平则是抱着赵安安哄到她喜笑颜开，才理会了站在旁边茫然许久的赵故：「你没看到妹妹身体不舒服，就知道自己成绩！我怎么有你这么自私的女儿？」
赵故虽然不解，还是收起了试卷，在寒假里不停反思着自己的过错。
直到后来，她才渐渐摸清楚规律。
她考得好，赵安安就会不开心，赵安安不开心，父母就一定会骂她，心情不好甚至会动手。
想不到怎样做才能解决这个死结的赵故只能选择在考试放水。
一开始她还会估一下赵安安的成绩，再算错几题。
但后来发现这个方式很不保险，赵安安成绩一旦波动，还是会考得比她差。
赵故就给自己定了一个年级中下游的目标。
反正只要不荒废学业，高考好好考就无所谓。
但现在这些桎梏都消失了，她再也不用每次考试重新算分再自己找资料估省内排名了。
不用看谁的脸色真的很爽。
赵故这回进去的时候，沈西辞的爸妈状态放松了很多，三人低声聊着什么。
赵故不想耽搁，飞快地把报名表交了就想转身离开。
但就算谈话被她打断了两回，沈西辞的父母也完全没有不耐烦。
女人还看了眼她报名的项目，和蔼道：「数学和英语都参加呀，真聪明。」
赵故下意识以为这是讽刺，直到反应过来那不是自己的养父母。
人家可能只是客套一句罢了。
但多年养成的习惯让她实在不习惯夸奖。
赵故僵了半天也只能蹦出一句「嗯」就跑了出去。
第3章 还抱着对她捐骨髓的期待就不会让她退学，否则真急用了去哪儿再找她。
桂枝高中的校级比赛被称为桂枝周，这时的学校也会开放，许多商界、政界的人士以及家长都会被邀请过来参观。
今年的桂枝周正好在沈西辞转来后的一周。
这段时间，班上的同学终于摸清转学生是个只有皮相好看的怪咖，没人再跟他搭话了。
谁让班上这么多热情的同学他不喜欢，就喜欢跟一无是处的赵故说话。
赵故还压根不爱理他。
赵故对此也很发愁。
沈西辞的多管闲事已经到了她的临界点，很难说还能忍到什么时候。
比如今天午休，她不想去食堂，就打算把早饭剩下的豆沙包吃了。
然而沈西辞却非说这样营养不均衡，非把自己的三明治和牛奶推了过来。
赵故拒绝，对方却已经走出教室，留下一个自以为很帅的背影。
赵故只好把牛奶和三明治重新放回他抽屉，继续吃自己的包子，顺便最后准备一下数学比赛。
数学说是竞赛，但毕竟没有观赏性，培养国际学生的桂枝也并不看重。
所以参加的人并不多，其中大部分还是博思班学生。
博思班是桂枝重金挖来的中考全省和全市排名前几十的学生所组成的高考冲刺班。
每个年级只有一个，人数也少。
只是虽然桂枝的数学竞赛是常规题，这些学生却大部分都有参加奥赛的经验，竞争并不小。
赵故知道在这个赛场恐怕细心比解题更重要，就做得很有耐心。
考场上大部分人都提前交卷了，她还是反覆演算到了最后一秒。
不过就算这样，考完回到教室也还是上课时间。
她参加数学竞赛这件事一下子变得很明显。
眼看又少不了一场群体揶揄，赵故皱了皱眉，视线避开那些人群，装作听不见似的走回座位。
她已经习惯了班上部分人把欺凌她当做狂欢，也习惯了其他人趋炎附势。
只要不影响得太过，上学的几小时，她可以忍。
等坐回座位，戴上耳机，赵故才看到牛奶和三明治不知何时又摆到了她的抽屉里。
旁边还有一张便签纸，用粗体写着：「营养均衡！」和一个怒气沖沖的小人。
赵故瞥向沈西辞，他正用手撑着侧脸盯着她。
见她偷看，沈西辞指了指抽屉的方向，做了个喝水的动作后自顾自笑了起来，露出左边的一颗虎牙。
也确实是饿了。
存款都要用来付住宿的钱，学校食堂的价格承担不起，几乎每餐都是靠早饭买的馒头包子填飢。
肉包最近价格也不便宜，她一直捨不得买，好歹三明治里有肉……
赵故嘆了口气，将吸管戳了进去，咬下一口三明治，开始准备接下来的英语演讲。
与此同时，在一旁冷嘲热讽半天的谭竹庆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
他一眼就看到赵故桌上的演讲稿，一下拿起，尖声道：「你还报名了英语演讲？拜託你能不能不给我们十三班丢人？！」
「都十三班了还有什么好丢人的……」赵故冷着脸回道。
分班都是每学期按成绩排的，赵故所在的班级就是年级倒数第三的班级，她实在不明白还能怎么丢人。
但谭竹庆显然不这么觉得，冷哼了一声：「丢人的不是成绩，而是没有自知之明。」
他翻开演讲稿，有心念一段嘲笑赵故，然而刚开头就卡了壳，碰到了自己完全不认识的单词。
只好不屑道：「哪儿抄的稿子，别说演讲了，你会念吗？」
第6页
赵故有些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还我。」
谭竹庆闻言，将手一伸，举起稿子在教室里乱跑起来，还不忘讥笑道：「你要能把这些词都念出来我就还你。」
赵故才懒得搭理他。
她打量了一下谭竹庆的身材，又不是够不到，等他再跑过来的时候把稿子抢回来就行。
估算好距离，赵故刚要伸手，就感觉目标一空。
沈西辞还没反应过来似的盯着自己刚抬起的手和谭竹庆高举着的手臂，有些无奈：「……这个身高就不要用这招了把。」
他将稿子递还给赵故，无奈地摇了摇头。
谭竹庆的脸色一下变青了，他咬牙切齿地瞪着沈西辞：「我忍你很久了！你一个转学生看我们人好，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是吧？敢欺负到我头上来？」
「欺负……？」沈西辞低着头作出沉思的表情，「我只是从你手里接过东西，这就叫欺负？」
他的眼神往下，看着谭竹庆。
这个角度天然地带了嘲讽，谭竹庆后退几步，朝着两人冷笑了一声：「你要英雄救美，可以，被退学到时候可别来求我。」
这句话一出，周围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
因为谭竹庆说的并不是玩笑话。
赵家是学校的大股东，谭竹庆是赵家夫人的侄子，学校这点面子还是会给的。
沈西辞的前桌——班长刘霜，她对转学生的印象一直还行。
闻言忍不住拉了拉沈西辞的袖子：「别跟他槓，道个歉就过去了。」
接着又低声道：「他高一真的让同学被开除过的，别争义气，赵故不值得你这样。」
沈西辞看了看她，却没接话。
「行，你不信是吧！」谭竹庆作势掏出手机，按了一阵。
但他没有立刻拨通电话。
再怎么受宠，谭竹庆也不是赵家亲生的，其实没那么大话语权。
高一让人退学也是藉口那人觊觎赵安安才成功的，但这个转学生刚来，这个理由不可信。
谭竹庆眼珠一转，看见了一旁站着还在整理稿件的赵故。
「你想帮她就帮到底，再给她找个学校吧！」谭竹庆冷笑了声，拨通电话。
赵故顿住动作，忍不住抬手扶额。
她觉得谭竹庆多少有点脑瘫。
拿开除她惩罚另一个跟她完全不相关甚至只认识了一周的转学生，真是好办法啊。
她翻了个白眼，坐回位置。
沈西辞也完全不担心似的，一眼都不看谭竹庆，反而有些兴奋地敲了敲她的桌子：「你喜欢江海吗，我帮你转到江海国际怎么样，那儿的食堂比这里好吃多了。」
赵故：……
赵故低声道：「谢谢，我不会被开除的。」
谭竹庆不懂，他以为赵家和赵故断绝关系就是真的放弃了配型。
但赵故其实明白，这段时间赵家没有动作就说明是在观望期，否则能不让她立刻还钱吗？
还抱着对她捐骨髓的期待就不会让她退学，否则真急用了去哪儿再找她。
那边谭竹庆也告完了状，得意地往椅背一靠，将手机打开免提高举起来，仿佛是想让全班都见证这一刻。
手机里传来赵建业浑厚的声音：「你发什么疯！好好学习，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班上鸦雀无声半晌，谭竹庆憋红了脸，找补道：「我叔叔在开会，等我回去说清楚就好了！你们等着！」
被莫名打成小团体的赵故摆了摆手，示意他随便。
赵故将演讲稿塞进背包里，摇头道：「开除是不太可能，但他肯定会纠缠到老师给你爸妈打电话的，回去记得好好解释一下。」
说完，她有些无奈地转向沈西辞，正想说如果需要作证她可以帮忙。
就看见沈西辞仿佛没听见似的鼓捣着手机，过了会儿才转头道：「你不喜欢国际学校，陆仁高中也不错，唯一的省级私立。」
赵故：……？
见赵故明显没有转学的心思，沈西辞才有些失望地收了手机，转而宽慰道：「放心吧，我爸妈不会说我的。」
赵故回想了一下他父母的样子，看起来确实不是会骂孩子的人。
然而下一秒，沈西辞就凑了过来，极为小声道：「告诉你个秘密，我也不是我爸妈亲生的。」
赵故愣了一下，就恍然大悟。
怪不得沈西辞一直帮她说话，原来是代入了自己。
一直以来的警惕情绪因为这一刻的同感消解了许多。
赵故放松地拍了拍沈西辞的肩膀：「至少他们看起来人很好。」
「那是。」沈西辞笑眯了眼睛，「我爸妈是天下第一好的爸妈，又时髦又善解人意。」
赵故将视线转了回去：「那恭喜你。」
「你养父母呢，对你好吗？」沈西辞好奇道，「只听他们天天夸赵家，还没听你说过。」
赵故下意识冷哼了一声，想避开这个问题。
但想了想，其实没什么好替赵家遮掩的。
要不是担心赵家人恼羞成怒逼着还债，她早把这件事宣扬到路人皆知了。
于是赵故把手机里的欠条照片翻了出来，让沈西辞看。
「看吧，所谓豪门真的很噁心。」 递过手机时，赵故的神情复杂地自嘲道：我真希望是普通家庭捡到了我，至少不至于背这么多债。」
第7页
沈西辞却久久地不说话，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那张欠条，眉头也不自觉地收紧了。
直到赵故收回手机才反应过来，低沉地「嗯」了声。
赵故还以为他又代入了自己，连忙道：「你爸妈肯定不会这么离谱，放心好了。」
虽然并不了解沈西辞父母的为人，但直觉就觉得他们和自己的养父母是完全不同的人。
第4章 赵故听见一声哀嚎：「二三等奖都没她，不会真是一等奖吧？」
演讲比赛在这周的周末。
这算是每年与学习相关的活动中最隆重的一个比赛，届时各级领导都会来。
这种场合又能社交又可以关心孩子，来的家长也不少。
按例每个进入到决赛的同学家长都会收到邀请。
但赵家和赵故断绝关系的事情，赵建业早就和学校报备了。
所以也没人问赵故。
比赛后台，其他选手都有家长联合请来的造型师帮忙打扮，想在大人物面前表现得万无一失。
赵故却是一个人穿着校服站在角落顺稿子。
但她也半点不在意的样子，对面前礼服和香水味视而不见。
谷冉冉倒有些替她心疼，掏了半天口袋，才小心翼翼地问道：「赵故，要不老师给你涂个口红吧？」
「涂口红干嘛？」赵故反而有些不解地问她。
谷冉冉也不好意思直说，只是视线转向身后拿着贵妇级化妆品扑粉的人群：「你看，大家都会做一点造型。」
其实哪是做一点。
谷冉冉看见有个女孩穿着晚礼服，头上甚至带了一顶小皇冠。
足以看出各个家长对这次比赛的看重。
毕竟在这所学校里的人大部分非富即贵，甚至大部分家长都有各类生意上的往来，谁也不想自己的孩子在这一点上输阵。
赵故瞥了眼身后流光溢彩的仙女公主裙，抿了抿唇，还是道：「算了吧。」
初中的时候学校组织万圣节，班上女生商量着一起组成迪士尼公主的团，赵故也合群地用自己省下来的早饭钱买了条公主裙。
结果不但被班上的男生嘲笑说一点也不像辛杜瑞拉，还说她正好可以和赵安安组合cos灰姑娘变身前后。
也是那时候，赵故意识到公主裙并不适合自己。
她完全不能理解公主需要裙子变身才能变得自信，那算是什么自信？
她的抗拒之意有些明显，谷冉冉没再劝说。
只是将她的额头上有些杂乱的髮丝用一个小夹子夹住：「那你加油，老师陪你再顺一次。」
赵故正好也想再试一次脱稿，刚放下演讲稿，身后的公主裙突然往她的方向移动了。
「呀，赵故，你也参加了啊？」赵安安的脸在层层叠叠的纱后面显现出来。
她化了一个非常精緻的妆，裙子曳地，走过来时上身的碎钻一闪一闪的。
赵故虽然不理解名单早就公开，她有什么可惊讶的，但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赵安安打量了一会儿赵故的穿着，露出有些替她尴尬的笑容，目光滑过谷冉冉停在赵故的脸上，意思似乎是：你就这样上台？
她眼珠一转，将自己的造型师拉过来，问道：「姐，你要不也给她打扮一下吧，上台连个礼服都没有，怪可怜的。」
赵故正要拒绝，赵安安又连忙转向她道：「没事，你不用担心，小云姐是明星级别的化妆师。钱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帮你付的。」
化妆师走上前，甜腻地笑道：「放心。我会帮她好好打扮的，虽然底子没有安安你好，但人靠衣装嘛。」
赵故哪会不懂，赵安安完全就是来炫耀的，她知道自己肯定会拒绝。
而化妆师还佯装苦恼地对着赵故的脸比比划划，自言自语：「轮廓要加强一下，山根也不够高，嗯……」
赵故忍不住笑了一下，化妆师对她挑刺，她就回以赵安安审视的目光。
她刻意缓慢地上下扫视了赵安安两圈，摇了摇头道：「这钱你还是省着吧，下次可以找个好点的造型师。这个腰线设计的……」
赵故顿了几秒，才很为难似的抬头：「你自己看这好看吗？」
赵安安脸上的笑僵住了，她完全没能料到反过来被赵故批判了一番。
最重要的是，真的不好看吗……？
赵安安忍不住往最近的镜子看过去，盯着自己的腰纠结起来。
化妆师再怎么找补也没法打消她的疑虑。
等再想起赵故，对方早就上台去了。
赵故没来得及顺最后一遍，还好她现在一个人住，晚上练口语的时间也变多了。
谷冉冉还替她忧心，但她自己完全不紧张。
她的顺序在挺前面的位置，但此刻的台下也坐满了人。
只不过大部分都不在听比赛，而是忙着社交。
几个评委似乎也没进入状态，正在皱着眉纠结上一个人的打分。
赵故见状，将麦克风换了个角度。
麦发出「嗡」一声，评委纷纷抬头看向她，她才露出有些歉意的笑，用英文开口道：「各位下午好，我是来自高二十三班的赵故，我演讲的题目是，生命的宝贵。」
她的英语口语虽然没有其他人那样由外教一对一训练，而是看电影练出来的，却因为精心练习过连音和轻重音显得节奏很轻巧流畅。
第8页
而且比起外教强加给她练习，她自己也更喜欢用自己的方式一点点钻研的做法，这样更让她胸有成竹些。
演讲的题目是从赵故上课时看见课文的感想出发，先用比较浅显的内容引人集中注意，再渐渐深入讲到自己的观点。
五分钟的演讲说完，赵故鞠了一躬，转身下台。
看见谷冉冉惊喜的表情，她知道自己发挥得不错。
「你这口语简直像是国际班的。」谷冉冉揽住赵故的肩膀，有些感动地拍了拍。
自己的学生什么时候进步了这么多？她竟然不知道。
而且临演讲之前，她说的几个要点，赵故竟然也都全都消化改正了。
这项比赛的一等奖一直以来都默认给国际班的学生，但赵故的发挥说不定还真的能让评委改变想法。
赵故被班主任揽着往班级座位方向走，走姿因为过分贴近的动作有些紧绷。
其实这次演讲比赛，谷冉冉帮了她不少，她也很感激。
她一直都挺喜欢谷冉冉的，这个刚毕业的班主任很开朗也有女性特有的细心和温柔。
和赵家解除关系之前，班上对她只是忽视，但谷冉冉会刻意在集体活动的时候照顾自己，和赵家解除关系之后，也偷偷让她有难处就说。
但赵故从来没有和人有过这么贴近的姿势，她只好假装繫鞋带故意恢復成一前一后的位置。
谷冉冉给她安排了靠近走道的位置，正让隔壁将她位置当初放杂物地方的女生把东西收起来。
「快来坐会儿。」谷冉冉回头朝她笑了笑，看起来丝毫没有意识到赵故刚才的动作。
赵故心里浮起一丝歉疚，将头上的发卡解下来，轻声道谢才坐了回去。
「我还要去后台维持一下秩序，你好好休息，等会儿还有颁奖。」谷冉冉交代完，又把睡着的同学叫醒，才走回后台。
赵故点点头，将自己的视线集中到舞台上演讲的同学们。
果然国际班的学生每个人英语都很流畅，尽管桂枝是标准美式英文教学，但好几个人上台都是一口流利的英音。
英式口音的发音听起来更加有质感，赵故认真地听了起来，顺势学习对方的发音方法。
「劳驾给我让个位置。」赵故听见后脑勺处突然响起沈西辞的声音，转头一看才发现他正半蹲在走廊上。
这人是迟到刚来吗？
赵故歪了歪身子，让他坐进了自己旁边的空位。
「刚去给我爸妈带路了。」沈西辞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
说完，他伸手指了指斜前方，沈西辞的父母正在回头看他，还招了招手。
赵故也抬起手招了招，对方似乎还记得她，见赵故回礼，立刻将手势换成了翘起大拇指。
他们的动作有点显眼，赵故立刻将头埋低，躲过了对视。
等到下一个人开始演讲，赵故才敢坐直身子。
偷偷瞄向沈西辞的父母，对方正在很专注地听演讲。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躲，明明感觉自己挺自信的，但看到那样优雅又温柔的一对人，还是会生出一点自惭形秽。
有些羡慕。
赵故瞥了瞥沈西辞，他正皱眉听着台上那人的演讲，表情显得有些痛苦。
一定是从小被很好地照顾，性格才能这么松弛。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逐渐变低，赵故立刻停住了乱想，转过头继续看比赛。
她这才发现台上站着的人是赵安安。
怪不得沈西辞会痛苦面具。
其实赵安安从小就跟着赵家的英国外教学英语，口语算很不错的。
但她现在下意识频频望向台上的稿子，手也攥紧了。
显然有些紧张，又很想做好，所以导致语速变得很快，节奏和重音都乱了。
而且比赛虽然是可以带稿的，但大部分人还是选择了脱稿。
她现在看稿子，就落后得很明显了。
沈西辞已经绝望地捂住了耳朵，见赵故看他，用口型道：「a bottle of water.」
赵故立刻会意，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这么一来，她也不想继续看比赛了，索性拿了套卷子做。
等到颁奖开始，赵故才把手里的卷子放下。
先是三等奖。
三等价其实就是比较好一点的安慰奖，十几个名字报完，并没有赵故。
赵故也没觉得奇怪，点到的名字里大部分都是演讲时有一些小失误的，自己并没有。
那就最起码有二等奖了。
赵故认真地听了起来。
二等奖有七名，这回大部分都是国际班的人，普通班的寥寥无几。
但还是没有赵故。
她这下有些紧张，真的是一等奖吗？
显然班上的同学也在关注着颁奖，赵故听见一声哀嚎：「二三等奖都没她，不会真是一等奖吧？」
谭竹庆冷着脸斜过来一眼：「就是运气好，今天失误的人多罢了。」
赵故就当是夸自己了，也没在这个时间点理他。
一等奖一共有三位，前两名依旧是国际班的尖子生。
"最后一位一等奖得主是——"台上的主持人揭开最后一个信封，愣了愣：「赵安安同学。」
台下正前方响起一片欢唿声。
赵故听出那是赵建业和谭梦平的声音。
第9页
她反应了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没拿到奖？
身旁的沈西辞已经气急地站了起来：「黑幕！」
第5章 自己走了，柏阿姨就不用顾忌着她的情绪继续和赵家争执了。
沈西辞的声音很高，会场内所有人的视线瞬间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台上的主持人有些尴尬，连忙道：「这位同学，冷静一点，先坐下。」
一旁的老师也急忙过来维持秩序，希望让沈西辞别再说了。
然而沈西辞却一点都不听，拉着赵故就要往台上走。
原本没点到赵故，她也就是有点失落。
这个比赛本来就只是校级活动，公正性全看校方决定。
以往也不是没有普通班说得好，但没有拿奖的事。
校方将比赛作为表演，更多是想哄资方开心。
所以她当时下意识安慰自己，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但沈西辞拉着她，赵故忽然觉得，凭什么自己需要认可成年人这套规则呢？
无论台下坐的是谁，既然宣称比赛，也有对应评分的规则，凭什么不按照实力来？
赵故被拽到评委台前，气血有些上涌，但还是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冷静地向评委道：「我要求公开比分。」
台下也有不少为自己或者同学叫好的：「公开比分！公开比分！」
会场里大部分学生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见有人挑头，完全抑制不住内心的不平。
但凡一等奖按实力排，他们还不会这么生气，让一个明显有卡壳和吐字不清的选手做一等奖，侮辱谁的智商和听力呢？
沈西辞立刻跟着赵故复述：「公开比分也不难吧，我看评委老师们的比分还在桌上呢。」
来做评委的不只有学校老师，还有几位教育局的领导。
他们对于最终名次也是完全不知情的，但因为互相没有交流过分数，只觉得是其他人给赵安安打了高分。
直到听见学生们的骚动，他们才面面相觑，有些不知道如何动作。
这下后面一排坐着的校长坐不住了，连忙上来斥道：「你们两个像什么样子，别煽动同学！我们这次比赛完全就是公平的。」
「既然公平，为什么不能公开比分？」沈西辞立刻反驳道，「别人我认，最后那个赵安安同学，明显说得没有其他人好，为什么是一等奖，能不能给我一个理由？」
校长被怼得头晕眼花，扶着额头道：「你叫什么，家长是谁？班主任呢，怎么回事？！」
见他哑口无言，沈西辞直接不搭理他，转向评委席，打算直接把评分表抢过来。
谷冉冉这会儿才赶到，连忙止住了沈西辞的行为。
校内怎么闹都行，让领导不开心了校长还不知道要怎么拿两人发难。
她想了想，将两人拦在后面，笑道：「学生有异议也是正常的，要不我们评委老师们再核算一下分，看看有没有搞错什么？」
谷冉冉明显是给校长递了台阶，想让他哪怕做分也做得服众些。
然而校长大约是很久没见过忤逆自己的人，完全没领会她的意思，反而大手一挥道：「核什么核！颁奖式继续，你们两个跟我来！」
这下连评委席上的领导脸色也不是很好了，他们觉得这么做不体面，四下交换着比分核对起来。
主持人眼看这会儿安静，连忙快速地颁奖下台，其他老师也招唿着各班散场。
但沈西辞仍旧拉着赵故站定在原地，不依不饶地看着评委们重新算分。
赵建业和谭梦平悠闲地上台将花送给赵安安，又嘱咐女儿回教室之后才站过来，朝评委中的一人笑道：「方处长，好久不见。」
被招唿的领导听见人声，停下了手里算分的动作，沉默了几秒才回道：「赵总。」
谷冉冉见状，心凉了一半，想把赵故和沈西辞先哄走再说。
她转过身，就看见远处沈西辞的父母也抱花走了过来。
两人先把手里一大捧的碎冰蓝玫瑰递到赵故手里，女人微笑道：「恭喜你呀，表现得很好。」
赵故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为自己准备了花束，受宠若惊地接下：「谢谢阿姨。」
女人的笑容加深了一些，摸了摸赵故的头髮。
做完这一切，她才转过身去，依旧用和煦的微笑向几方人打招唿：「你们好，柏清韵。」
校长感觉这人是好说话的，略微松了口气。
接着才用带着抱怨的语气说道：「哦哦，柏女士是吧。你看看，这件事就是个误会嘛，我刚才也问了老师了，赵安安同学得虽然说得有一些瑕疵，但是因为形象加分，总分还是比较高的。」
「形象分？」柏清韵拿起桌上的宣传单，翻看了一会儿道：「规则里似乎没有写这条吧？」
校长连忙找补起来：「没有写进传单里，但我们规则向来是有这条的，不信你可以跟我去校长室看以前的记录嘛。」
赵建业脑子里过了一遍近江的豪门，没找出柏清韵这号人物，也讽笑道：「不能因为你家孩子没拿奖就闹吧，是吧方处。」
方处长脸色仍旧不怎么好看，闻言甚至往旁边退了退。
他拿过柏清韵手里的纸，想了又想道：「既然传单里没写，这个形象分总是不能服众的。不然这样，把赵安安同学的奖项换成特别奖，这件事就算了。您看可以吗，柏女士。」
第10页
赵建业有些气恼，但不好发作，加上反正颁奖仪式也已经结束，于是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我看可以！」校长连忙同意道。
柏清韵却并不接话，反而问道：「那因为这样不公平的计分，被刷下来的同学呢？」
校长和赵建业神情紧绷了起来。
在他们看来，自己已经是退让了许多，没想到对方仍旧不依不饶。
赵建业盯着她身后的赵故冷笑道：「自己学艺不精，怎么能怪规则，否则为什么不刷别人，偏偏刷她。」【看小说公众号：不加糖也很甜耶】
这话火药味有些重，市里来的领导都有些不知道如何和稀泥。
方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道：「这样，这件事你们校方一定好好处理，别让学生们寒心。」
他看了看自己的下属们，连忙说要开会撤退了。
领导一退场，校长的气焰更高了。
反正沈西辞这家人只是外地来借读的家长，有什么好忌惮的。
看对方这个架势倒是很护着赵故，可惜赵故是赵建业打了招唿不准得奖的学生，否则补个三等奖也就算了……
但校长转念又一想，赵故跟这对夫妻又没有关系，他们大约还是来帮儿子说话的。
自觉想通其中关节的校长换了副和蔼的面孔，朝柏清韵笑道：「柏女士和先生也是刚来近江市的的客人，还不太了解我们这里的情况。不然我待会儿做东，请您和赵总一起吃顿饭，大家解除一下误会？」
他看了看赵建业，补充道：「赵总可是我们近江赵氏集团的老总，平时很难见到，难得有机会，大家可以看看有什么合作机会嘛，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争起来，是不是？」
赵故看校长明摆着就不打算好好处理，反而开始拉关系找靠山，就有些觉得可笑。
也是，赵家在近江势力极大，虽说不知道沈西辞爸妈做什么的，既然是来了近江就很难避开他。
赵故想了想，扯了扯沈西辞的衣角，低声道：「算了……别让你爸妈和他们吵起来，赵建业很小心眼的。」
然而沈西辞闻言却一动不动。
她只好自己开口道：「我先回教室了，你们去吃饭。」
赵建业朝她的方向看来一眼，表情有些讥讽。
果然，这次比赛大概率是赵家授意的，是怕她靠奖金活下来后就没法拿捏吧。
又何必牵扯到沈西辞他们。
见沈西辞不打算放弃，赵故索性转身走了出去。
自己走了，柏阿姨就不用顾忌着她的情绪继续和赵家争执了。
只不过既然奖金都没戏了，自己得再去找点零工，否则过几天的房费就要付不出来了。
赵故嘆了口气往外走，却忽然听见柏清韵有些冷淡的声音：「没这个必要。」
她竟然完全无视了校长的示好，往赵故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身后的沈西辞和他父亲也没有任何要反驳和挽回的意思，只是围着赵故一齐走出了会场。
赵故还在惊讶，就听沈西辞父亲忽然道：「你放心，你们学校不讲规矩，我们可以去找讲规矩的人。」
没想到他们会为了自己做到这份上，赵故都觉得有些后悔，忙道：「真的没事，这件事和沈西辞没有任何关系，他就是好心想帮我，赵家在近江挺厉害的，你们没必要……」
柏清韵却止住了她继续说，换了个话题道：「这个点难打车，我们在校门口吃个饭再送你回去吧？」
赵故被一连串的好意砸得有些恐慌，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们带沈西辞吃饭吧，我就住隔壁三里街，很近的。」
柏清韵露出怅然若失的表情：「哦好……」
沈西辞却奇道：「三里街，那里不是市场吗，没有居民楼的。」
「我暂时住那边旅馆。」赵故解释。
「旅馆？！」这下沈家三人都被震得停住了脚步，沈西辞父亲看着甚至隐隐有了怒气：「赵建业没有给你找地方住吗？」
赵故有些茫然：「……因为我和赵家已经解除关系了？」
沈父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努力消化这个认知：「那也是，怎么能让你一个人住在旅馆？养了你这么多年，怎么忍心……」
不知为何，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赵故还以为他们过于善良觉得自己可怜，连忙安慰道：「我住的地方挺好的，离学校还近，附近小吃也多，可热闹了。」
柏清韵却忽然蹲下了身子，捂住了自己的脸。
「阿、阿姨？」赵故手足无措地看向沈西辞，完全搞不清楚情况。
沈西辞嘆了口气，正要解释。
柏清韵却忽然红着眼睛站了起来，低声咒骂道：「去他的心理专家！赵故，你跟我走，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第6章 如果沈家人也不喜欢她，她把开支还了再走就是。
沈西辞的父亲晃神好一会儿，听见柏清韵的声音才反应过来，连忙拉住，低声道：「可是专家说需要给她一点时间先适应我们两个人的存在……」
「什么破专家！」柏清韵完全没了以往的优雅气质，朝沈西辞父亲怒吼道：「她都快睡大街了，你还想怎么适应！」
见状沈西辞往后退了一步，走到赵故身旁，小声解释：「是这样，你做好准备，如有需要可以扶住我……」
第11页
他思索了片刻，将袖子包住手递了出来。
赵故疑惑地看了看他，又看向面前打哑谜的沈家夫妇，心底暗暗有了一个很离谱的想法。
但。
不会吧？
自己的dna才留了没几天。
何况，这么好的爸妈，怎么会是自己的呢？
柏清韵双手紧紧抓住了赵故的手臂，生怕她逃走似的，低声道：「我们是接到警方消息说dna匹配成功才来的近江，但之前怕你牴触也是听说赵家条件不错，才想着先找机会跟你熟悉起来再相认。」
说到这里，柏清韵已经泪流满面，但仍旧哽咽地继续：「我从来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对你，对不起，是我们来得太迟了……真的对不起……」
虽然柏清韵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但赵故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真的……？
赵故不可置信地看向沈西辞，对方难得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赵故又看向柏清韵身后的沈父，那男人苦涩地笑了一下：「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先来家里住，要是觉得不方便，我们也能在外面找酒店的，你一个女孩在外面住实在是太危险……」
他擦了擦眼泪：「我叫沈晏永，是你的父亲。」
自己忽然就又有父母了？
赵故有点惊慌失措，但上次有父母的经验实在不是很美好，让她又忍不住心生警惕。
真是自己父母吗，不会是骗子吧？
但骗自己什么呢？
赵故犹豫着不敢接话。
「哎。」沈西辞忍不住抬手从柏清韵的包里拿出几张文件，「至少先给她看证明嘛。」
柏清韵这才想起，连忙将鑑定证明递给赵故，又拿起另一张文件道：「这是你小时候走丢，我们报警的记录。」
她又翻开一本相册，外壳极为厚重，里面的照片都是经过塑封再包得严严实实。
柏清韵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道：「这是你爸拍的你小时候。」
照片上的婴儿还是小小一团，皱巴巴的，缩在保温箱里。
就这么一个场景，好几个角度。
「你出生的时候有点早产，以防万一就放了几天，当时你爸怕认错孩子，就拍了几张照片作为凭证。」
说完原本情绪已经趋于稳定的柏清韵忽然止住了声音，扭过脸去。
赵故似有共感，瞬间领会了柏清韵的心情：没想到再比对的时候已经这么大了。
她鼻头也有些酸，连忙拿起照片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
塑封照片中脸的那部分有细密的纹路，摸上去却很光滑，似乎是长期抚摸的结果。
她还在眼睛下方看到了一颗熟悉的痣。
赵故抬手摸了摸自己眼下的，恍惚道：「好像比照片里深不少了。」
终于，由这张照片带来的触感，赵故确定他们是自己的父母。
其实自从被赵家挑明养女的身份，她就一直在怀疑亲生父母是不是不想要自己。
被警察拉住留下dna血样时也觉得很牴触。
但现在，赵故很庆幸自己做了，才能知道答案是否。
赵故放下鑑定书，才发现下方的报警记录不只是一张纸。
而是别在一起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的回执。
亲生父母似乎真的找了自己很久。
赵故内心还是有些担心这段关系又是一次不欢而散的结局。
却又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太牴触，会不会太伤他们心了？
只是，假设相处下来对方又讨厌自己怎么办？
赵故自觉有很多缺点，不够善良，也从来不是暖心的女儿角色。
面对柏清韵期待又紧张的目光，赵故犹豫着作下决定：「那，我先住你们家？你们也不用搬出去……太麻烦了。」
她实在难以拒绝，又有些自暴自弃的想，反正已经背上了五百万的债务。
如果沈家人也不喜欢她，她把开支还了再走就是。
沈晏永和柏清韵对赵故的犹豫丝毫不感到难过，反而欣喜若狂地立刻整理了神情。
「走，帮你搬家去！」柏清韵兴奋道。
尽管女儿还很见外地说着「你们家」，但这个回答已经让他们两人觉得很惊喜了！
毕竟才相认半小时，两人都知道这一切不能操之过急。
何况已经等了十八年，再差也不会比过去不知生死的那段日子差。
四人来到三里街，穿过狭窄的小巷和喧闹的市场，到达了赵故住的旅馆。
说是旅馆，但外表看起来不过是座两层的民房罢了。
见赵故进来，前台阿姨熟稔地朝她打了个招唿：「回来啦，晚饭给你留了点南瓜粥，放完东西去喝。」
赵故乖巧地「嗯」了一声，前台才看见她并不是一个人过来的。
「这几位是……？」她连忙苦恼地翻开册子，「不好意思，今天没有空房间了，要不我帮你们问问隔壁酒店？」
赵故正好走到她面前，摇头道：「他们不住，我今天也要退房啦。」
「咦？」阿姨有些反应过来了，意识到这几人大约是赵故的亲人，松了口气道：「那就好！家里人来接你了对吧，下次可别和他们吵架了。」
赵故没跟她细说过情况，见对方误会也没有多解释，只是道了谢，将今天的房费掏了出来：「我会的，今天的房费。」
第12页
阿姨笑眯眯地将钱推回去：「哎哟，今天都没住还给什么钱，不用给，你们收拾掉我还能再租的嘛。」
赵故连忙道：「那怎么行。都过退房时间好久了，这段时间还吃了你很多晚饭，收下吧。」
阿姨推拒了几番，柏清韵走向前：「我女儿这段时间都麻烦你照顾，别客气，请收下吧，还有这几天晚饭的支出。」
她从包里掏出几张红色的纸钞道：「多谢你。」
阿姨这下是真的慌了，连忙接过赵故的钱往后退一步：「这、这就真的不用了，小赵食量小，我们就留了一点粥给她而已！真不用！」
见她态度坚决，柏清韵收回了钱，郑重道：「那好，真的十分感谢。」
「嗐。」阿姨摆摆手，四人这才往赵故的房间去。
走进房间，柏清韵才发现赵故生活的地方多小，还没有自家的洗手间大的地方，连一张单人床都显得挤迫。
她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只是将赵故的衣服一件件叠起来。
手里毛衣的针脚十分松散，起球的地方也很多。
要是在家，柏清韵定然会把这件衣服直接丢进垃圾桶。
但她却细心地对着有些歪的接缝，将衣服一件件叠好了。
沈晏永侧着身子才走到床的另一边，他沉默了片刻，低头为赵故整理书本。
赵故没注意到父母的动作，她正忙着把堆在床上的东西一件件塞进箱子。
衣服和不用带去学校的书都被她堆在了床上，看起来实在是有些乱。
不会被父母觉得生活习惯很差吧？
想起在赵家没摆好椅子都要被谭梦平说许久，赵故偷偷抬头看了自己父母一眼。
两人动作十分不娴熟地整理着赵故的杂物，显然在家不怎么做家务，但手下动作很细心轻柔。
赵故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拿过柏清韵手里的衣服叠好，又找补道：「早上走得有点急……我自己来就行。」
柏清韵看出女儿有些难为情，见状转身去收拾窗台上的洗漱用品，调侃道：「那你真该看看你爸的房间，他床上的衣服都堆成千层饼了。」
「真的？」赵故瞥了眼沈晏永干净齐整的髮型。
沈晏永紧绷的肩膀线条松了下来，背着柏清韵朝赵故小声道：「你妈有洁癖，别听她的，我们这样才是正常人。」
「哦……」赵故也用同样小的声音回答道。
赵故偷看了一眼柏清韵，她好像还是听见了两人的念叨，只是背着身无奈地嘆了口气。
这种话原来可以当面说吗？
赵故有些不解，但还是能察觉原本冗长的距离感缩小了一厘米。
最初的羞涩感也在闲聊中渐渐消失了。
房间太小，沈西辞选择等在门外。
三人出来时，他顺理成章地接过了赵故的箱子，将东西放好后，又坐上了驾驶座。
来时赵故就坐在他旁边的副驾，但这次，沈西辞却招唿沈晏永上了副驾。
这样她就不得不和柏清韵坐在一块儿了，会不会有点尴尬。
赵故捏紧手指，故意有些朝窗外侧着坐，担心柏清韵会问她之前在赵家的事。
但还好，除了在半程时柏清韵问了问赵故想吃什么，其他时间她都在看手机。
车上没人说话，反倒让赵故紧张的情绪逐渐缓解了下来。
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一一闪过，车子驶入了一片种满了银杏的居住区道路。
这个银杏小区赵故认识，学校很多教职工买在这里。
桂枝处在市中心，虽然不是那么闹市，但附近新小区价位却仍旧很高昂。
而这个小区是周围性价比最高的地方。
她刚松了口气，却见沈西辞驶过居民区和一条小河，在一栋花园别墅前停了下来。
这里还有别墅？！
第7章 她的刻板印象还是上学就有司机
这是一栋看起来还很新的米色别墅，花园里种了一颗银杏和许多长势良好正在过冬的花花草草。
绯红色的屋顶下，暖黄的灯光透过法式格窗。
赵故有些发愣，在柏清韵的提醒下才拿着书包下车。
沈西辞和沈晏永已经自然地替她将后备箱的行李箱拿了出来，正准备提着上台阶。
赵故却有些茫然地顿住了，她之前没有深思过沈家的家产，只觉得大约是中产偏上一点。
沈家人看起来更像是书香世家，而非商人。
这样的家庭在学校里算普通，和赵家更是有不小差距，而这点差距让她很心安。
但如今看来，似乎不仅仅是这样？
自己的亲生父母，不会也是什么豪门吧……？
赵故的心绪一下又繁杂起来。
但无论如何已经决定了先相处看看，就不能因为这点偏见先入为主牴触父母。
她的神情只是犹疑了一瞬，就被其他人看了出来。
柏清韵走过去搭住赵故的肩膀，问道：「怎么啦？不喜欢这里？」
沈晏永闻言也转过了身，皱眉道：「昭、赵故，你喜欢哪种？爸爸可以换成你喜欢的。」
赵故连忙摆手，退了一步，也躲掉了柏清韵的手，解释道：「没有不喜欢，我只是以为会是前面的居民楼，惊讶了一下……」
「你喜欢居民楼？」沈晏永沉思片刻，正打算道「那爸爸去前面买一栋」就看见沈西辞不住地给他使眼色。
第13页
沈晏永想起前几天心理专家说的话，止住了话头。
当时他们三人得知女儿就在近江，原本当晚就要找过去，却被沈西辞拦了下来，先去看了心理专家寻求意见。
去了才知道，这种情况贸然去找是很不好的。
首先对方未必知道自己是领养，去了反而让孩子伤心。
其次沈家三人对她而言不过只是陌生人，又带着首富的光环，只会让赵故更加产生距离感。
普通有钱当然不错，但太有钱，就只会让人联想到许多豪门的恐怖故事了。
所以，最佳的考虑就是先熟悉本人之后，再做认亲的打算。
他们也是这么做的，去班主任办公室就是想让谷冉冉在赵故有活动和困难时优先通知他们。
但如今形势忽然有变，之前的计划不得不作废。
三人只能先让赵故熟悉自己，再慢慢告知她家里的情况。
在车上，几人用手机交流了一下，决定暂时不把赵故立刻带回江海。
一方面是担心赵故离开了熟悉的地方会没有安全感，另外一方面也是怕身份暴露。
虽然网上新闻图都被柏清韵找人删掉了，但江海保不准就会遇到认识自己的人，不如近江这个新一线城市安全。
想起这点，沈晏永连忙走回去改口道：「但最近房价在跌，爸爸这套又是小产权的房子，估计没法卖了换商品房。」
「嗯、嗯！对，暂时只能在这里委屈一段时间了。」柏清韵闭了闭眼，跟着丈夫胡诌道。
「真的没有不喜欢。」赵故连忙摇摇头，担心自己随口一说会给父母压力。
心下的疑惑消解了一些，抱着自己的书包跟着柏清韵走了进去。
不过这居然是小产权房？
造得也太精緻了。
这晚，她睡得很沉。
新房间的窗帘极为遮光，墙壁隔音做得也很好，完全听不见外面的下雨声。
赵故做作业时的注意力因为静谧的气氛而平定下来，写得极快，睡得也早。
之前睡在旅馆，四周从早到晚都很吵闹，她睡眠不足已经很久，这一晚似乎将之前缺失的睡眠都补了回来。
只是赵故醒来时才意识到这么安稳的环境也有缺点。
因为睡得太沉，她好像没听见闹钟声。
不会迟到吧！
赵故连忙飞快洗漱完跑下楼，正看见餐厅里忙活着的柏清韵。
柏清韵似乎有些惊讶，看了看时钟才道：「这么早就醒了，我还打算待会儿再叫你的。」
她这一抬头，手里的动作跟着一歪，沈晏永在旁扶住额头，朝赵故道：「既然起了就吃早饭吧，不过暂时只有粥和牛奶，你妈非要亲自做包子。」
「那冷冻的哪有自己做的好吃嘛。」柏清韵这才看见刚才手一歪，将粘好的兔子耳朵折了下来，索性将另一边的也折下来，朝沈晏永道：「外形又不影响口味，快走开，看你的报纸去。」
沈晏永嘆了口气，坐到餐桌旁，打开新闻软体看了起来。
赵故看着柏清韵的动作也挺心惊胆战，但沈晏永作为家里做饭的大厨都被推走了，自己去估计也会和昨晚想帮忙一样被拒绝。
赵故想了想，既然自己母亲喜欢，就让她做吧。
待会儿好好表示一下好吃就行。
她坐到沈晏永对角线的位置，喝了口温豆浆，打开自己的手机。
赵故昨晚做完作业就睡了，没看手机，这时候才看见班级群里已经刷了999+。
不仅是昨天的，这么早已经有人重新加入讨论。
赵故扫了一遍，看见另一个重复出现的关键词，是桂枝app。
桂枝有自己的软体，除了聊天论坛也有公告栏的作用。
这会儿首页关于演讲比赛的新公告正置顶着，后面挂着一个红色的小标「沸」。
点开帖子，赵故原本以为会是学校为赵安安找补，没想到竟然是一个道歉公告。
里面写着昨天后台核分失误，重新公布了三个奖项的得奖名单，并且公开了评委的打分记录。
赵故看见自己的名字在一等奖的最后挂着，震惊地立刻滑到评论区。
——woc第一次看见学校承认自己失误哪位大佬出手了？
——赵安安一下从一等奖变成三等奖，太了，真就黑幕
——楼上，都说了是核分失误，安安也是受害者，没必要嘲吧？
——没人想说赵故从无到一等奖？我怎么记得她成绩很差啊，有昨天认真听的人来说说她表现真有这么好吗？
——雅思8分不请自来，赵故表现是真不错。连音和语调太标准了，可以纳入教材的水平，估计私下没少练。
——稿子也牛啊，如果不是找人代写的话词彙量真的很厉害。
不过关于几人的话题论坛聊得并不多，大部分还是在讨论学校是抽了什么风。
班级群里则更为关注个人，公告一出谭竹庆就在群里为赵安安叫冤，一会儿说是学校收了钱，一会儿说是上面收到举报，才不得不顺着赵故来。
除开教育局如何害怕赵故做极端行为，为了安抚她才把她加上名单这些胡话不算，被举报那里说得煞有介事。
似乎他们走之后，有人专门去学校调了录像一个个核分，还单独去问了打分的各个老师。
第14页
也是因为搞得太过正规，学校不敢再乱来，别说莫名的形象分，就连原本默认的国际班优先得奖的规则都消失了，三等奖补录了许多普通班的学生。
自己的班里没别人参加，但赵故在论坛里看到普通班学生们也正在为此开心，评论里纷纷说要用奖金请全班喝顿奶茶。
赵故回想起昨天看起来就很会和稀泥的方处长，心下有些惊奇。
看起来挺不像的，原来会这么认真跟进后续啊。
昨天先入为主的不佳印象如今看来有些过分，赵故感到几分抱歉。
忏悔了一会儿，赵故想起沈晏永昨天怒气沖沖地说要找人处理，但应该还没来得及举报，正好省事。
就把手机屏幕转过去：「看，学校把昨天比赛的分重算了，我是一等奖。」
「哇——！」
沈晏永刚露出一个欣喜的眼神，柏清韵已经挥着铲子跑了过来。
她生怕烫到赵故似的将铲子丢到沈晏永盘子里，接着紧紧抱住赵故：「宝贝真棒！」
赵故的身体僵住了几分，沈晏永轻轻地拉开柏清韵，笑道：「那就好，学校这样的地方本来就该公平。」
柏清韵原本还有些不满沈晏永的动作，但看见赵故偷偷松了口气的表情忽然明白了。
原来还是有隔阂的，她心里泛起一丝酸楚，但表情完全没有变化，仍旧很兴奋似的为赵故报着晚上的菜单让她选。
赵故在这样的氛围里不得不挑了几样自己喜欢吃的，再坐上车上学。
她在车里将耳机戴上，才看到沈西辞晃晃悠悠地走出大门，坐上了驾驶座。
见赵故坐在后排位置，沈西辞将嘴里的吐司放下，抱怨道：「真把我当司机啊？」
赵故完全没想到是他来开车。
她的刻板印象还是上学就有司机，闻言立刻不好意思起来，忙解释道：「我以为是别人开……」
赵故打算拉门换到前面的座位，沈西辞却把车锁锁上了。
「开玩笑的，副驾最危险，就坐后排吧。」沈西辞朝门口的柏清韵和沈晏永挥了挥手，将车开出了小路。
沈西辞的车技是和本人完全不同的沉稳，这里去学校又正好能躲过早高峰容易堵车的几条大路。
算了算时间，和她之前从三里街走过去差不多。
难怪沈西辞敢起这么晚。
赵故心里浮起几丝还能继续睡懒觉的暗喜，然而刚走到教室门口，她难得的快乐时间就被打断了。
「赵故！」谭竹庆似乎正在门口等着她，一见到赵故立刻就七窍生烟地小跑过来：「是不是你跟谁举报了！你知不知道带给赵叔叔多大麻烦，调查的人都跑家里去了！」
赵故莫名其妙地绕开他：「他被查关我什么事？」
第8章 早知如此就早点发疯。
沈家别墅里，告别了赵故和沈西辞的沈晏永和柏清韵收敛了笑容。
柏清韵换上西服套装，戴上细框的眼镜，在笔记本上敲敲打打。
不多时，一个视频电话拨了过来。
柏清韵将项目修改意见的文档最小化，点开接通。
视频对面是一个穿着西服的中年人。
「柏总。」他似乎是刚从发生骚乱的地方跑出来，头髮还有几丝飘在头顶，见到接通，迫不及待道：「和省厅的会议被中断了，好像是近江市这里自己取消了会见。」
「还有我们刚被赶出办公楼了，说是不让我们继续租，租金都被打回来了。」
他的摄像头转了圈，照向旁边几个茫然的年轻人。
柏清韵皱了皱眉，沉吟片刻道：「好，辛苦你，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柏清韵摘下眼镜，轻捏住山根。
昨天担心影响到赵故，她就派带来近江的律师团队处理桂枝学校比赛黑幕这件事。
原本桂枝就是私立高中，教育局不太清楚校内的事宜，恰好能有机会，一切都处理得很快，也很体面。
柏清韵最初只是觉得由上施力更方便敲打过分偏向投资方的学校，更能让他们尽可能保持公平。
随之的结果她也挺满意。
后续是局长觉得有标志性，打算藉此事和江海整个大省的教育局联合做一个整改私立高中乱象的计划，第一个试验学校就准备定桂枝。
结果刚发出邀请，就被强行中断不说。
之前举报桂枝的李律师团队甚至直接被赶出了办公场所。
这件事不可能是教育局所作，否则最初就可以拒绝他们或者用敷衍带过。
而李律师的律所法律层面上看和柏清韵他们的昭曦集团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人知道这是首富的私人法律团队，只知道这是一个新兴的律所。
他们也没必要演一出想和省厅联繫又被拒绝的戏码。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其他人在从中作梗。
柏清韵想通之后，重新点开电脑里的另一个文件。
这是她找到赵故之后派来调查当年丢失事件的私家侦探回执。
侦探说，他去了赵故出生证明以及收养证明上所有的相关地点。
却没查出任何线索。
最初出生的医院里所有相关人员不是恰好被调离了近江，就是已经退休找地方养老了。
这个结果不得不让柏清韵想到，当年赵故在医院丢失，最初院方是报的死亡。
第15页
沈晏永不依不饶非要查证，后来院方才改口承认是走失。
当时警方去调监控，明明白白地显示有个护士将赵故抱走了，院方却说完全没见过这人。
但脸生的人如何能进到新生儿病房，还能抱走一个孩子？
如何出院之后就找不到踪迹？
关于赵故的事，似乎永远都有很多谜团。
赵故和她养父母女儿配型成功的事如今看来也有太多巧合。
和今天所发生的联繫到一起，谜团的起因似乎就出在这个赵家身上。
-
赵故对谭竹庆周期性的发疯已经司空见惯，她步伐快了几步，谭竹庆想拉住她的手就扑空了。
不过显然谭竹庆根本不想放过这次机会，仍旧跟着她，啰啰嗦嗦地吼道：「就算你讨厌赵家到要让人把安安的名次调低，但何必找人去纠缠赵叔叔，他又没有做错什么！」
「我……」赵故一张口，发现自己实在无话想说，索性长嘆了一口气。
谭竹庆似乎也不是真的找她要说法，赵故看他眼神一直乱飘看周围人的反应，可能是更在意赵安安在学校的形象因此降低，而故意找碴把原因都推给赵故。
赵故就更不想搭理他了。
而且周围人似乎也不怎么关心，这回连替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谭竹庆咬咬牙，打算继续借题发挥。
沈西辞轻巧地将书包扔到座位上，转身把谭竹庆拉远：「哪有空跟你们赵家扯这些破事，昨天赵故在搬家。」
「搬家？」谭竹庆一转话题，露出揶揄的表情：「——你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原本班上熟视无睹的人因为这句话纷纷投来了目光。
男生起闹道：「wu~~」「这就住一起啦？」
赵故有些烦躁地将书拍在桌上，然而起闹声却越来越大。
始作俑者则换了个对象，嬉笑着拍了拍沈西辞拽他的手：「牛啊兄弟。」
沈西辞的眉头瞬间拧紧。
他顺势拽住谭竹庆的衣领，一把提到双脚悬空的位置。
谭竹庆在空中扑腾了几下，脸色渐渐涨红，噁心的笑容也褪去。
他显然有些慌张但还是用恶狠狠的语气骂道：「不就一个，用得着你成天替她出头？你以为她这种人会领情吗？」
沈西辞瞪谭竹庆的间隙看了赵故一眼，对方确实完全不在意似的，仍在位置上理着文具。
但那又怎么样？
「看你不爽罢了，需要她领情吗？」沈西辞收回目光，一边睨着谭竹庆，一边用尽全力稳住动作。
吃了平时不怎么锻鍊的亏，没想到谭竹庆这种竹竿也挺沉。
但沈西辞对谭竹庆的骚扰已经烦不胜烦，就算吃力也想让他长点教训，今后好少来找自己和赵故的麻烦。
他竭力支撑着，不忘回击谭竹庆嘴里冒出来的脏话，不知不觉间手里的力道似乎轻了几分。
转开视线，沈西辞才看见赵故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用一只手提熘起了谭竹庆的后领。
赵故的另一只手上粘着一块方方正正的胶带，她将透明胶带贴到谭竹庆的嘴上，然后狠狠拍了下去。
「如果学不会闭嘴，我不介意教你。」赵故将手放下，忽略痛到浑身颤抖的谭竹庆，慢条斯理地用湿巾擦着手指，还不忘递给沈西辞一张：「他衣服脏，你也擦擦。」
沈西辞松了手，接过湿巾。
不说还好，一说还真感觉手上油油的。
于是也学着照顾的样子将手指一根一根擦得干干净净。
谭竹庆一被放在地上就蹲了下去，一边隔着胶带摸着自己的嘴唇，一边朝赵故指指点点，满脸愤怒。
不难猜想又是一套威胁。
赵故俯下身，将头髮别到耳后，语速仍旧是平时那样缓慢：「你可以告诉老师，也可以告诉赵建业，我一点也不怕被退学。但再让我听见你乱说我或者沈西辞一句话，我不介意把事情闹到不止退学。」
说完，她朝已经看呆了的谭竹庆笑了笑，温和道：「听懂了吗？」
谭竹庆愣愣地点了点头，于是赵故又抬手将他嘴上的胶带撕了下来。
痛唿声让班上所有的人都打了个冷战。
赵故将胶带丢进垃圾桶，又抽了张新湿巾擦手。
谭竹庆在旁捂住嘴，双眼盛满怒火，动作倒是暴露内心，极为小心地避开了两人的位置，回到了座位上。
赵故这次杀鸡儆猴实在太狠，直接让其他人也收了起闹，取而代之的是窸窸窣窣的议论。
但这个场景已经在她脑海里演练无数次了，那捲随身带着的胶带都被演练掉一半，这种满足感让赵故暂时不想管其他人怎么想。
从小学谭竹庆跑来赵家借读开始，赵故就一直被他欺负。
以往不想搭理是因为自己没有退路，谭竹庆可以骂她打她，做得过分赵家会替他摆平一切，最坏退学也能回老家继续读书。
而她知道，一旦被赵家找到藉口不让自己读书，那就永远不能继续读书了。
离开赵家之后，则是担心和谭竹庆的争执会影响到自己暂时不和赵家抗争，藉此机会考上大学的计划。
何况，被谭竹庆说几句实在不痛不痒。
但现在不同了。
沈西辞被自己牵连了进来。
她不希望他好好的生活因为自己受影响。
第16页
而且，自己现在有父母，他们会愿意为自己的比赛成绩找学校麻烦，就不会再被学校没有顾虑地退学。
赵故回头看了谭竹庆一眼，对方正在龇牙咧嘴地用水杯镇痛，却不敢朝自己多说一句。
其他人也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果然人都欺善怕恶。
赵故嘆了口气，将头转回去。
早知如此就早点发疯。
她度过了半天久违的平静校园生活，直到中午数学竞赛放榜时才重新热闹起来。
原本这项比赛是没什么人关注的，一等奖一般都由博思班包揽。
但赵故这回考了满分，和博思班的竞赛生并列第一，实在是出乎了所有人，包括老师的意料之外。
自习时间，谷冉冉被其他班的数学老师叫出去好几次。
下课后，赵故也被叫了出去。
谷冉冉看着不是太高兴，见赵故来才勉强撑起笑意。
赵故被叫出去就做好了准备，大约是因为这满分太过特殊，要被怀疑是作弊之类的吧。
不过解决办法也想好了，再做一遍试卷或者找之前的真题考她也不难应对。
「赵故……」谷冉冉犹豫地叫出她的名字，又好久才细声问道：「学校想让你提早转去1班，你想去吗？」
她说完就有些担忧地看向赵故。
1班确实是普通班里教学资源最好的班级，但1班有赵安安啊。
其他老师不清楚赵家和赵故的过节，但谷冉冉很明白，两人的矛盾几乎是不可调节的。
尤其是这会儿沈西辞刚转来，好不容易熟悉了点。
好不容易赵故在学校能有个可以聊天的人。
赵故没料想到会是个好消息，看到班主任的神色才反应过来，1班也是赵安安的班级。
这倒不算什么大事，反正赵故向来独来独往，也不太在乎别人的眼光。
唯一的问题就是沈西辞还在13班，她就这么走了，是不是有点不太负责任？
想了想，赵故回答道：「我考虑一下。」
谷冉冉也没多说，点头道：「你想好了跟我说就行。」
回到班级位置上，沈西辞就抬头，有些担忧地：「老师找你什么事？」
谭竹庆总不会真敢告状吧？
赵故看到沈西辞有些担心的神色，还是直接说了实话。
「我要去吗，你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有点……」她眼神扫了扫谭竹庆，「太闹腾？」
「没事。」
沈西辞松了口气便毫不犹豫地回答：「分班不是半年按成绩排一次？过两个月我就会来的。」
第9章 难道赵故发现了自己很吃力吗？
既然沈西辞本人都没关系，赵故也觉得没必要为他多余担心。
否则岂不是太看低了他，又太高看了谭竹庆那种跳樑小丑？
就像沈西辞听见赵安安在1班也只是皱了皱眉，不会为赵故太过担心一样。
她和沈西辞说完，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谷冉冉说1班老师还挺着急的，想让她在评讲比赛试卷之前过去。
赵故背上书包，将桌上的书和卷子塞进抽屉，又把椅子倒扣在书桌上。
双手正好能够到桌子两边，为了方便施力，她半蹲下来。
然而还没使劲，桌子就自己动了，抬眼一看才发现是沈西辞在对面将桌子抱了起来。
赵故连忙帮着扶住：「我自己可以。」
「那怎么、行？」沈西辞脸色有些涨红，却努力将桌子往自己的方向倒了些，免得东西都掉下来：「好歹我也算、是你哥哥。」
他踉踉跄跄地在走廊里穿行，赵故有些看不过眼：「要不先放下……」
她想说可以休息一会儿再搬，也没那么急。
沈西辞似乎理解成了让他放下换赵故搬，步伐走得更快了。
13班到1班的距离有些漫长，不但要穿过长长的走廊，还要上一层楼梯。
到了楼梯口，看见沈西辞手背上的青筋都在发抖。
赵故再一次叫住他，试探道：「要不把椅子给我拿？」
沈西辞停住了脚步，小声道：「好吧。」
他将桌子放下，任由赵故把椅子抽走，赵故又十分自然地抬起了书桌另一边：「上楼危险，一起抬上去吧。」
沈西辞刚要强撑着拒绝，就看见赵故在看他眼色。
原本要说的话被他咽了下去，沈西辞默默抬起了另一边。
难道赵故发现了自己很吃力吗？
沈西辞有些懊恼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肌肉好像是有点薄。
他思忖了一会儿，偷偷用另一只手打开手机，下单了一台wii。
放下书桌，沈西辞顺手替她擦了擦桌面上的灰。
赵故这才看见沈西辞手掌中间已经红了一大片，走时还在偷偷甩手。
书桌确实是金属的，但有这么重吗？
赵故掂了掂重量，又弯起自己的手臂，上臂顺着她的动作鼓起一小块。
想让沈西辞去锻鍊的想法一闪而过，赵故决定先把书包放下整理座位。
1班毕竟是精英班级，下课完全不同于13班的吵嚷。
大部分都是一小撮一小撮的聚在一起谈论问题，或者安静在位置上看书。
看起来氛围确实好不少。
赵故看见赵安安和她的同桌在前面讨论什么，看过去的瞬间赵安安的眼神也不经意扫了过来。
第17页
她的表情瞬间冻住了，回头小声说了句，她的同桌也向赵故看了过来。
接着两人相视而笑，仿佛是看到了什么笑话。
赵故不明所以地收回了视线。
接下来就是数学课，高二到这时，新课已经基本都学完了，剩下的都是复习和真题考试。
将惯例的真题考卷评讲完，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了一道新题。
「这是上周校内竞赛的最后一大题，稍微有些超纲，但解题思路很值得学习。」数学老师叶识敲了敲黑板，问道：「班上参加竞赛的有几个？」
台下举起了十几只手。
赵故心想不愧是1班，参加这类比赛的比例高多了，她也跟着把手举了起来。
「最后这道题完全做对的呢？」叶识又问。
其他人的手纷纷放下，只有赵故的留下了。
「很好。」叶识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就是让赵故提前转班的发起人，心痛这样的好苗子在13班浪费时间，才硬逼着主任提早给赵故转班。
毕竟哪怕在13班她也选修了物化生，赵故显然是想努力的。
只是听说之前成绩不太好，刚转来也不太容易适应班级氛围，很难有自信。
想了想，叶识把赵故叫上台：「你上来再做一次，顺便说一下你的解题思路。」
赵故走上前，抓了只粉笔。
台下有些窃窃私语，尤其是赵安安那圈，都悄悄给她递话。
赵安安的同桌焦蓉蓉更是摩拳擦掌等着赵故出糗。
「赵故成绩不是很差吗？」赵安安后排的童楚也有些不解。
她从进校就听赵安安说赵故的事，印象里的赵故就是一个不懂感恩又阴暗的小人，前两天还在礼堂闹事。
如今却得看赵故在自己班上出风头，心里难免替赵安安不平。
但童楚根本不信这样的人能有多会做题。
用焦蓉蓉的话说，赵故能靠举报硬是把自己演讲的名次弄上去，谁知道数学竞赛有没有使什么手段。
这道题需要构造函数求导，计算量极大，很容易出错。
她肯定做不对，童楚义愤填膺地想，自己得帮着找出她的问题。
没想到赵故抬手就画了曲线，直接用数形结合的方法把这道题简单易懂地表现了出来。
第一道切线方程几乎是抬手就写完了，第二问也推进得飞快。
她解完放下笔，童楚都还没来得及找出错误，只堪堪跟上了她的解题节奏。
讲台上，看着叶识期待的目光，赵故想了想：「这道变量多，适合用数形解法，移项之后作图就简单了……」
她说完又看了看叶识。
叶识肯定地点点头，放赵故回座位继续讲题：「对，如果用构造呢，那我们就要变形——」
「是写对了吗？」赵安安的同桌回头悄悄问童楚。
童楚还在迷迷煳煳地验算，半晌才迟疑地点了点头。
见状，焦蓉蓉又不屑道：「这有什么难的，她会做的我家狗也会做。」
童楚唯一的扣分点就在这题，闻言心里难免有些不爽。
焦蓉蓉还在继续抱怨：「运气罢了，跟我们安安还差得远。」
赵安安蹙眉瞥了她一眼，焦蓉蓉立刻领会，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呸呸呸，她凭什么跟你比啊。」
狗腿。
童楚默默翻了个白眼，目光转回黑板。
偏偏叶识解题时还对应着赵故的答案一步步讲思路，于是叶识在台上说，焦蓉蓉就在台下跟着贬低。
这样就实在打扰自己学习了。
童楚敲了敲书桌边角，委婉道：「别说了，听课吧。」
「她都会的题，有什么好听的。」焦蓉蓉不屑。
赵安安听出童楚语气里暗含的不快，安慰道：「也不是这么说，运气好也是实力的一种呀~」
焦蓉蓉还想反驳，赵安安又轻声道：「不说了，让楚楚好好听课。」
她朝童楚微笑了一下才回头，这一下让骂赵故骂得意犹未尽的焦蓉蓉又有些烦躁，横了童楚一眼，咕哝着：「装什么好学生。」
童楚维持的体面微笑有些绷不住，也反朝焦蓉蓉翻了个白眼。
她居然在数学题上说运气？
不愧是走后门进1班的。
童楚一直对焦蓉蓉观感很差，但赵安安在班上人缘很好，人也温柔。
她一直想不通，这样好的人，怎么会和焦蓉蓉这种嘴碎又自我中心的人混在一起。
叶识在台上把得分点说完，恰巧响起下课钟。
她对自己掐的时间很是满意，看底下的同学还在抄板书，从讲台上抽出一张试卷，道：「赵故的答卷我贴黑板旁边，不懂的同学还可以来看看。」
她将卷子放在班级公告板上，大跨步地离开教室。
叶识一走，班上好学的学生们就围到了公告板旁。
大部分都是参加了数学竞赛的同学，虽然对赵故印象差，却也不得不佩服她做题水平不错。
「不是说她成绩很差吗？」有人悄悄地看向赵安安，「听说她从小成绩就比安安差一大截。」
旁边一个高个女孩回答道：「是这样啊，不然怎么能是13班来的呢。」
「但……」那人仔细看了看试卷，摇了摇头，把剩下的话按在了心里。
其他人却顺着他的疑惑遐想起来。
第18页
「不会是抄的吧？」
「怎么抄，年级就三个满分，就一个出在我们班。」
「听说她们班主任对她很好，而且赵家不是校董事会的嘛，拿个试卷还不容易……」
几人的视线转向了赵故，唏嘘了几句。
「那看起来赵家对赵故还真是挺好的哦，花这么大心思让她来快班。」
「可不是嘛，还没到转班时间就这么着急。」
感觉面前的试卷也没那么好看了，几人转头回到了座位。
童楚也听到了这几人的讨论，她的位置和赵故并不远，这音量想必赵故本人也可以听见。
但她似乎没什么反应。
难道是说中了？
还是真能这么沉稳，被说抄袭都不觉得有什么？
童楚咬了咬笔头，在过程中不懂的地方画了个圈。
总之，是不能找她问题的，还是抽空去问叶识吧。
童楚有些可惜地合上笔记本。
赵故自然是把那几人的话听全了，但跟没听也差不多。
完全没能进入她的脑子，下一秒就随着时间从耳朵里飘出去了。
反正不久后就是期中考试，和那些人证明自己的成绩又没有什么意义，何况连老师都不曾怀疑过。
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分给他们。
赵故作为转学生，也没能得到同学的关注，仿佛是一个透明人。
不过这点对她算是舒适区，下课做题再看看家庭群里柏清韵发的日常也很舒心。
直到下午快放学时，周围的气氛忽然不对劲了起来。
先是班上大部分人都频频看向手机，之后又有不少飘过来的视线和私语。
赵故从试卷集里抬起眼，看到有个男同学鬼鬼祟祟地走过来。
他挤眉弄眼地推了推赵故的肩膀，小声道：「加个微信呗，下次有好资源也分我一份。」
赵故蹙起眉头，躲开他的动作，冷声问道：「你说什么？」
「嗐，就试卷……听说赵安安都不给看，你这人真不够意思啊。」
和之前的话一联想，赵故明白了。
数学课后的闲话传开得速度极快，如今已经成了有头有尾有细节的谣言。
她站起身，往男生的手机看去，果然，还没有加上她的班级群里也正在讨论此事。
这个男生是班上几个起闹的推出来的代表。
赵故虽然不喜欢多事，但也不喜欢被人背后乱说。
她径直问道：「你们说，是赵家给我拿的卷子？」
男生退了一步，显然没想到赵故会这么坦然地回应。
「那我也把事情说开好了。赵家在几天前已经和我完全解除关系，我也找到了我的亲生父母。传谣能不能尊重基本法？」赵故觉得有些好笑，「谁会给别人家孩子偷卷子，吃太饱了吗？」
那男生显得有些理屈：「那你之前的成绩，大家也都看到了，一个人怎么会进步这么快？」
「还不是赵安安不喜欢？」赵故垂着眼看了看强装镇定的赵安安。
她已经为此背了多年的黑锅了，于情于理，也到了她该说出实话的时候。
「开什么玩笑，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成绩好？」男生还以为赵故随口扯谎，不禁发笑。
赵故将手张开轻点书桌，转头表情淡漠地看着他。
完全没有笑的意思。
男生眼珠一转，忽然感觉到自己似乎被扯进了家族秘辛，连忙打着哈哈离开了。
「你瞎说什么？我第一次听见有人成绩不好怪别人的。」焦蓉蓉随之站起，愤怒地指责她：「内涵谁呢？」
赵故却不看她，转向了赵安安：「你真的不知道吗？」
她平时装成绩差不假，但中考也是努力挣扎过的。
当时赵故为了不再和赵安安一起，偷偷报了近江的省级公立高中，那学校又是寄宿制，离赵家又远。
但最后呢？
赵建业硬是背着她偷偷把志愿改成了桂枝，还在录取通知书下发后好好敲打了赵故一次。
「既然演，也要好好演。」赵建业当时冷漠地背对着她，看都不愿意看赵故一眼：「别让安安发现。」
所以，一直以来，赵家都是知道她为了不被赵安安嫉妒所做的小动作的。
只是他们觉得赵安安的心情更重要，哪怕演也愿意尽力。
挨打，被骂？不过是为了这齣戏更逼真的手段。
至于赵故的心情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我……」赵安安咬了咬唇，「赵故，我真的不清楚你在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之前你都是因为我才故意考不好的吗？」
她佯装迷茫地左右看了看：「但我真的不会介意啊，你聪明我怎么会不开心呢？」
「都说了是藉口。」焦蓉蓉忍不住插嘴道，「她就是靠手段考了第一没法应付群众的眼光瞎编呗，谁信谁傻子。」
赵故正愁没地方发泄积累的郁气，闻言笑道：「那好，期中考试都是按高考流程来的，群众们看成绩呗。」
「好啊！我不信你还能连着运气好！」焦蓉蓉一口答应，却没看到身旁有些心神不宁的赵安安。
如果期中考真被赵故超过，岂不是真的做实自己见不得她好？
赵安安隐隐知道，赵故说的并非假话。
但那都是家里的事，赵故怎么能拿出来在学校说呢！
第19页
赵安安的担忧中夹杂了一些愤怒，偏偏焦蓉蓉一无所觉地扯着她的手臂：「安安，我们就跟她比！」
第10章 终于成为了她的名字。
定下了比试之后，赵故的生活又恢復了清静。
期中考试平稳地度过了。
因为即将会考，这次是全科目考试。
赵故没有打乱自己的计划，按照习惯复习着，她还是第一次全力应试，还是有些担心成绩不如预期的。
赵安安则比她想像里不冷静很多。
第一天考完第二天就有帮忙批卷的同学提前透露分数，直到赵故分数和她最糟糕的猜想一样——很好后。
最后一门地理考试时，赵安安竟然声称不舒服早退了。
赵故只以为她不会甘心比自己成绩差，会好好复习，没想到她会吓到逃跑。
但少了一门并不是无法推出两人大约排名。
赵故拿到了班上的第一，而给赵安安的总分再加上地理的满分，离这个分数还有一些距离。
那些谣言自然而然地消失了，赵安安的人气倒是没受什么影响。
不知道私下是否有引起讨论，至少表面上，班上其他人对她仍旧和以往一样。
而既然赵安安选择了逃开，就是一种认输举白旗。
赵故也打算就此揭过。
没想到放分的时候赵安安盯着分数板忽然哭了起来。
焦蓉蓉在旁边嘴硬地安慰她：「下次我们好好养身体，不会比她差的。」
赵安安捂着脸，蹲在地上抬头，看着很是可怜：「可之前赵故好像是真的给我让分，太可怜了，我却一直不知道。」
原来是优先保全这方面。
这样一来，她最后一门不考可以理解成真的不舒服或者害怕半路逃跑、又或者是对赵故的歉意。
「是挺可怜的吧。」童楚在一旁随口附和，对赵安安隐隐的怀疑也因为这滴眼泪而消去了。
回头看看又在书桌前学习的赵故，童楚抿了抿唇，她脑海里随着赵安安的忏悔发散出许多曾经忽视的细节。
只是懂得在这样的情况下让分保全自己的人，真的需要可怜吗？
「是啊。」旁观的人也点头，怜悯地看着赵故：「只有学习是她最后一根稻草了吧，我要是她也会这么努力学习的。」
她的话获得了一票人的认同：「确实，安安这样的公主，就算不好好学习也会有光明的未来，但她不学……」
那人嘆了口气，摇摇头。
赵安安泪眼朦胧地看向那人：「你不要这么说，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赵故在做试卷没错，但不代表她没有在听那些人的话。
不管怎样，她心里对完全超过赵安安证明了自己这点还是很自豪的。
却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忽然成了其他人对自己的怜悯。
为什么要可怜她？
赵故不解，她升起了几分莫名的愤怒。
但这些人表面说的都是好话，自己又怎么能生气？
赵故索性装作没听见，有些发泄地在试卷上写写画画。
直到放学，班上还沉浸在可怜赵故的氛围里。
有人见她的眼镜仍旧是断了腿的，试探问道：「赵故，放学我爸妈要带我去配眼镜，你要一起去吗？我可以送你一副。」
赵故藏在书后的右手握了握拳。
那是个看起来很乖巧的女生，她似乎没察觉出自己的话会让当事人受伤一样，用看雨中拖着瘸腿行走的狗狗一般的眼神看向赵故。
对上这样的「善意」，赵故只能抿唇道：「不用。」
被拒绝似乎不能打消女孩的善心，她又追问道：「真的吗？不贵的，你不用介意。」
赵故握笔的手掐得发白。
还不如倒回几天前，不提比试的事。
被传谣，也比被人可怜强。
赵故深吸了一口气，再要拒绝她。
放学过来接赵故的沈西辞忽然从窗口探头，语气不耐道：「你哪位？我妹妹的眼镜为什么要你配？」
女孩惊吓般的缩了缩：「我就是……」
「好心，是吧？」沈西辞冷笑了一下，「收收你多余的好心。」
沈西辞走进班级，一把拎起赵故的书包：「回家。」
赵故顺势跟着沈西辞离开了班级。
说实话，她松了很大一口气。
今天的氛围实在是太令人讨厌了。
沈西辞走出一半的教学楼，看向赵故眼镜上用于固定的铁丝，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不让爸妈给你配一副新的。」
「这副镜框很轻，戴着不会痛，选了好久，鼻托位置也改过了。」赵故推了推镜框。
她鼻樑很细，鼻托部分都是拜託店员给她调整好久的，买新的岂不是要重新做一遍。
沈西辞想了想：「好吧。」
只要赵故不觉得有问题，不美观又如何？
沈西辞和赵故的性格在外人看来可能天差地别。
无论沈西辞如今在班级的地位如何，他刚来的时候因为外形还是在学校掀起了一阵波澜的。
性格也是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的开朗，相比之下赵故则一直被认为很内向，还经常被人觉得阴郁。
但两人共有的一个特质就是完全不在乎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只在乎自己在乎的。
开朗的人可以为了自己在乎的东西直接放弃社交。
第20页
内向的人哪怕被人指点也不愿意放弃别人觉得不合时宜的物品。
于是在这种话题上，两人立刻达成了共识，没再讨论。
只是当晚，在饭桌上，沈西辞提到此事后，柏清韵一贯温柔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虽然她很快就调整了状态，重新以体贴开朗的形象继续话题，但不知当晚和沈晏永聊了些什么。
第二天清早，赵故就被拉去警察局把身份手续办完了。
原本因为名字和户籍、学籍都绑定，修改需要走很多程序，大家一致认定可以在高考后办，比较方便。
但被提前到了这天。
赵故还是第一次知道爸妈为自己取的名字。
沈昭荧。
和原本那个带着莫名使命的名字完全不同，沈昭荧这个名字像是停电的夜晚，燃起的柔柔烛火。
比赵故好了十万倍的名字，原本就属于她的名字。
终于成为了她的名字。
沈昭荧拿着身份证，有些开心地拍下照片。
「昭昭。」柏清韵轻轻喊她，随着尾音又笑起来：「终于能喊你这个小名了。」
沈昭荧对这个新名字适应得极快，反覆在嘴里念着「昭昭」数次，点头道：「谢谢，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傻孩子。」沈晏永摇摇头，「哪有因为这种事谢父母的。」
但能让她摆脱那个诅咒一样的名字，对沈昭荧意义重大。
她也是这一刻才明白，自己早就想改名，哪怕生活会因此变得有些不便利也愿意。
办完新的身份证，沈家夫妇最先带她去的是银行。
沈昭荧很快也拥有了第一张银行卡。
「给你先存一百万。」柏清韵办完业务，将卡递还给沈昭荧。
沈昭荧睁大了眼睛，怀疑自己的听力。
一百万？
「不行不行不行。」沈昭荧连连摇头，「太多了，我用不掉的！」
柏清韵却不接受她的推辞：「昭昭，你已经十八岁了，应该有一笔自己可以自由掌控的钱，而且我相信你会好好使用的，对吗？」
「不是怎么用的问题……」沈昭荧弱弱地反驳，她偷偷看向沈晏永，紧紧眉头又将卡推了出去：「没事，我之前兼职存的钱够生活费的！你们做生意要用钱，我用不到。」
柏清韵闻言觉得有些好笑似的瞟向沈晏永：「看来昭昭是没把妈妈和爸爸的实力看在眼里啊，拿一百万给你用还是足够的。」
「……」沈昭荧眨眨眼。
她其实至今还不知道父母具体是什么职业，网上尝试着搜索过名字，但一无所获，感觉……生意不是特别成功的样子。
「放心。」沈晏永拍了拍胸脯，「这一百万……」
他想了想：「是爸爸前几年彩票中的，中了很多，这种钱还是得花了才安心。」
柏清韵在一旁配合着点头。
他们的做房地产时房市起飞，进军科技就科技爆发，怎么不算中彩票呢？
彩票？
沈昭荧也见过赵家某个亲戚中过几百万，这种横财，好像生意人确实忌讳。
「那我就收下吧。」她接过卡，心里盘算着，之前一直在小笔贊助的女童公益似乎还有很大缺口，正好能多捐一点也算为父母积福。
再有和赵家的官司，还得请律师，也可以留一笔给律师费。
她这样想着用处，一行人离开银行的下一站目的地也到了。
柏清韵这回没有下车，只拉开车门，抬头朝沈昭荧温柔道：「你是一个不被表象迷惑的聪明孩子，但妈妈我却只是个不想孩子受欺负的俗人。」
她的眼神让沈昭荧忽然有些难过，静静听着她要继续说什么。
「妈妈有个必须要去的会议，等会儿你看中什么，都让西辞去买就好了。」柏清韵难得伸出手，摸了摸沈昭荧的额发。
自从发现沈昭荧有些牴触身体接触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做出一些亲昵的行为了。
「如果实在不喜欢呢，昭昭就当找个地方看看装修消磨时间，不用非要买什么。」
将沈昭荧的额发捋至耳后，柏清韵低声嘱咐道。
沈昭荧点了点头，在商场门口和自己的父母暂时告别。
她忽然想到书上对人的註解。
人是群体动物。
她可以继续不在乎那些人对她的态度，但却不得不在意自己父母的心情。
就算那些身外之物，对她来说什么都不算。
但也只能承认，外在是人类社会最易读的标籤，不够强大的人只能服从这样的规律。
第11章 有些怪。但在这个班算还好。
两人被放在近江最大商场的门口。
沈昭荧抬头看了看高大的全玻璃外墙，有些担忧地回头看了眼柏清韵沈晏永离开的车。
她上下打量自己一番。
柏清韵刚才的话，让她松动了。
眼镜换与不换，对她来说的确是不换更方便。
但如果是和柏清韵的心情相比，这点麻烦就算不了什么。
她想了想，踏进商场，转头问沈西辞道：「眼镜在哪儿买？」
沈西辞张了张口，犹豫道：「……rb？」
他不带眼镜，印象里的眼镜店也只有这家卖墨镜出名的牌子。
还好沈昭荧也不懂，于是两人走到负一层，开始挑镜框。
第21页
「这个应该很适合你。」沈西辞点了点展柜里一副银色细边的圆框眼镜，沈昭荧戴上试了试，但很快就被镜框上带着的价格签吓到了。
这样一副跟铁丝类似的镜框竟然要四位数。
她之前是在tb买的，几十块钱的镜框，配一个好一些的镜片，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五百。
但这副光是镜框就四位数，镜片如果再配她习惯的超薄的。
沈昭荧快速算出价格，将镜框放下了。
虽然是打算让柏清韵不再担心，但也没必要浪费这个钱。
看出她嫌贵，沈西辞拉住她的衣袖走到一旁道：「其实眼镜用的时间久，分摊成每天没多少的，爸妈给了你不少钱。」
「我知道。」沈昭荧摘下了眼镜，「我只是在想，其实我平时也不需要戴眼镜。」
她将眼镜横过来，露出镜片的厚度：「我只有一百度的近视，在外并不影响什么，只要上课的时候戴一下，问题也能解决。」
比起这个，沈昭荧有更想花钱的地方。
她突然意识到，被班上同学嘲笑，或许根本不关眼镜什么事，而是她本人的打扮问题。
毕竟眼镜腿上一根细细的铁丝，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
更多的是她这个人整体看起来的感觉。
将戳进眼睛里的刘海捋到一旁，沈昭荧朝沈西辞道：「带我去剪头髮吧。」
沈西辞：这么突然？
但沈昭荧自己想改变这种好事，自然要抓紧着点。
沈西辞轻车熟路地带她去了商场顶楼的店。
虽然刚来近江，但他已经知道附近头髮剪得好的店有哪些了。
「剪个适合我的，不要这样刘海遮住眼睛的就好。」沈昭荧拨了拨头髮，决定相信沈西辞大力推荐的这位理髮师。
理髮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怎么说话，但「咔嚓」两剪就把她额前烦人许久的刘海剪薄了。
分得过多的刘海区被拨到两边固定，发尾也剪出了一些层次。
「等刘海再长点可以再来修一次，现在还是有点多。」理髮师看起来不是特别满意的样子，举着剪刀对着镜子比来比去，最终才朝沈昭荧这么说。
但沈昭荧已经觉得很好了。
沈西辞付完钱也觉得不错，甚至和未来沈昭荧的髮型有些相似。
确实，这样没有刘海的髮型比之前压住沈昭荧眉眼的好看多了，难怪她一直用到二十八岁。
这样想着，沈昭荧朝理髮师要了什么，接着就将头髮扎成低马尾，朝镜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吧。」理髮师在旁抱着手臂，看起来十分自得：「我就是想着你看起来是学生，所以设计了一个披髮精緻，扎起来也很好看的髮型。」
沈西辞：……
岂止是不错。
看沈昭荧扎起头髮后眼神发亮的样子，估计已经决定这就是她的人生髮型了吧。
沈昭荧又多看了镜子几眼，人都说髮型很重要，她也是这会儿才意识到的。
之前只觉得自己是打扮得不好看，但光是换了髮型，照镜子时看到发白的t恤也像是故意买的復古风。
她摸了摸下巴。
看来这个钱还是得别人赚。
她思索完，看向沈西辞，偷偷道：「剪了多少钱，办卡能优惠吗？」
这里离家里算不上太近，但好在交通方便。
何况，她是知道家附近那些理髮店实力的，否则也不会剪过几次就全靠自己的双手。
「有卡。」沈西辞也跟着低声道，他从包里抽出一张卡递给沈昭荧：「刚已经跟店家要过副卡了，以后你想剪头就直接过来。」
怪不得没有推销，原来已经是会员了。
沈昭荧恍然大悟。
两人走出店门，沈昭荧觉得神清气爽，抻了抻手臂问道：「那，我们怎么回家？」
沈西辞震惊地抬手看时间：「这才下午三点，你不逛逛买点衣服吗？」
沈昭荧摇摇头。
今天她根本就没打算来商场买衣服——虽然没来这里消费过，也是见过听说过这家商场价格的。
爸妈哪怕说钱是彩票中来的那也不能乱花啊。
况且她自认已经改头换面了。
「等等……」沈西辞还在挣扎，「至少买个新书包？」
沈昭荧万分不解：「你们有钱人都不知道网购吗，我刚才已经买好啦！」
完全没想到她不是不买，而是买的效率过高，沈西辞弱弱道：「可现在你才是有钱人，我只是个蹭住的，作为一个有钱人，来都来了……」
沈昭荧停住了脚步，沈西辞感觉有戏，连忙继续恶魔低语：「去逛逛吧，逛逛又不要钱。」
「我确实有个店想去。」沈昭荧点头沉思。
她拉着沈西辞一路走到了负一层，那里有个生活商场。
沈昭荧径直走到厨房区，在柜檯挑拣了一番，然后很快就付了钱。
「嗯？」沈西辞不太理解地看着她手里那一小包东西。
沈昭荧解释道：「家里烤箱手套不防滑，汤锅锅把太小了，不安全。」
她只解释了包里这一样东西，是她之前看柏清韵端汤锅时就生出的担心，剩下四个同款式不同大小的围裙没再说。
买围裙有一半是发现家里围裙对两个男人来说还是有点小，另外则是沈昭荧很想加入做饭的过程。
第22页
在赵家这么多年，她没学会什么别的，只有厨艺还算不错，难得有擅长的部分，不能浪费了。
等到晚饭，沈昭荧拿出新买的围裙加入厨房的混战。
柏清韵这才吃惊地发现，自己的女儿做饭水平高了自己不止一截，甚至远超自称家庭厨师的沈晏永。
她惊喜地看着沈昭荧开心地切菜、炒菜忙活着，不久后，却又渐渐冷静下来。
沈昭荧完全没察觉。
她沉浸在今晚做了一顿很完美的饭的满足感中。
吃饭时，柏清韵和沈晏永对她的厨艺大为夸赞，分别添了一次饭。
接着闲聊时，又夸了沈昭荧的新髮型，其他话题则和平时类似，有没有什么新兴趣，圣诞和新年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
对话一切如常。
完全没看出两人有想别的。
所以第二天，当提前下楼准备做一顿早饭作为惊喜的沈昭荧看见厨房有两个陌生人忙活时，很是惊讶。
「沈小姐。」厨房里的人先打了招唿，其中高个的女人自我介绍道：「我姓陈，叫我陈姨就好。这位是李姨，我们以后负责这个家的饮食。」
她带着口罩，只有笑起时的眼睛显露几分朴实和腼腆。
手下很麻利，说话间依旧不停。
整齐的髮型、白净的手脸和谈吐，能看出她并不是刚进城做这行的阿姨。
陈姨给先入座的沈昭荧端来一盘蒸好的南瓜和紫薯块，道：「空腹喝牛奶对胃不好，沈小姐先垫垫胃，待会儿就给您上早餐。」
沈昭荧恍惚地叉了一块吃。
她咽下紫薯，才忍不住好奇道：「妈妈没跟我说请了你们。」
陈姨立刻会意，解释道：「我们之前就一直在沈家负责吃这块。之前是柏总说想学着做饭给你吃，但她说她和沈总学的进度不够快，怕耽误你的营养。所以就让我们还是过来了。」
「这样啊……」沈昭荧点点头。
但真的是这样吗？
她总觉得两位阿姨突然过来跟自己有关系。
是不是擅长做饭这件事对有钱人来说其实很low？
她昨天所做的，反倒让爸妈觉得，作为他们的女儿不该这样？
沈昭荧胡思乱想之间，把两块垫胃的菜吃完了，陈姨又很快上前换了一碟吃的，这回还端上了温牛奶。
见状，沈昭荧越来越觉得有些后悔。
她做的甚至不是沈家常吃的西式菜，而像某家廉价饭馆里的小炒。
沈昭荧喝了两口牛奶，终于听见楼梯响起脚步声，她抬头看了眼，很快错开目光。
楼梯上的柏清韵：？
女儿不是已经渐渐熟起来了吗？怎么又开始躲自己眼神。
她看了看沈昭荧表情，又看向正在做饭的两名阿姨，寻思难道女儿果然还是不习惯家里有别人？
但不应该啊，赵家听说是一直有佣人的。
柏清韵不喜欢胡乱猜测，直接坐到了沈昭荧旁边。
她接过咖啡就着小米粥喝了一口，见沈昭荧仍旧不说话，才低声问道：「是不喜欢妈妈请阿姨吗？」
「不是不是。」生怕一句话把别人工作搞没，沈昭荧立刻解释道。
柏清韵又想问：「那是怎么……？」
话还没说完，沈昭荧忽然转头看向她，又飞快垂下眼睛：「是不是，我做饭不好？」
不是不好吃，而是不好。
柏清韵听清楚这两个字的时候忽然会意了，她身体前倾了些，故意迫使女儿转头看她，才道：「会做饭是你的优点，假如你喜欢，以后想做的时候也依旧能做的。」
沈昭荧松了口气的样子，柏清韵继续道：「妈妈只是在昨天忽然意识到，虽然一起做饭很，但我和你爸毕竟不擅长，那样下厨的话，会不会让你觉得自己有责任，需要自己做饭？」
问完这个问题，柏清韵没再说话，只是等着沈昭荧的回答。
「有一点点。」沈昭荧也立刻明白过来自己误会了，挠了挠头髮：「不过只有一点点，更多是觉得自己的手艺没让你们尝过有点不甘心。」
柏清韵轻轻笑了起来：「那现在好点了吗？」
沈昭荧点了点头：「现在好多了。」
不仅仅是心情，还有昨天确实把自己的拿手菜都做了一遍。
柏清韵见沈昭荧看起来的确恢復了，也在心底舒了口气。
之前，更多交流属于她在说，沈昭荧听着。
但今天，沈昭荧把疑惑直接问出口了。
虽然这样简单直接的对话也让她吓了一跳，但确实很能解决问题。
只要能经常这样，她相信沈昭荧会越来越放松，对这个家和自己越来越有归属感的。
等四人坐齐，将食物都端上后，两位阿姨离开了客厅。
柏清韵说明道，两人住在附近，她们会尽量不在家中成员在场的情况下工作。
沈昭荧也确实不是很习惯家里有陌生人，闻言完全恢復。
她今天扎了一个马尾，走之前柏清韵特地拿了一个黑色的蝴蝶结髮圈给她戴上。
一来二去，到教室时，教室里已经坐了大半人了。
沈昭荧今天没戴眼镜。
昨天去负一楼买东西时被沈西辞硬拉着在隔壁的隐形眼镜店里买了几对隐形，她今天正好能试试。
鼻子上没东西的感觉确实很轻松，沈西辞还在路上跟她说有一种晚上戴白天视力就会清晰的ok镜，说放假之后带她去医院配。
第23页
沈昭荧觉得那好像也行。
她一边搜ok镜究竟是什么东西，一边走进班上。
耳边似乎听见嘈杂的聊天声忽然小了一瞬，但沈昭荧也没有多想。
她坐到位置上，才意识到刚才那一瞬间的安静是因为自己。
班上甚至爆发了惊唿。
「卧槽！」
「那是赵故？！」
「不是改名叫沈昭荧了吗，沈昭荧是女神，赵故是谁？」
「老天偶像剧里换髮型如换人原来是真的……」
「帮我看看髮型适合我吗，要不我也去换她那样的？」
沈昭荧迷惑地抬起头，又唤起一阵抽气声。
「赵……嘿！」有个脸生的女生走了过来，递给她一盒巧克力牛奶：「之前不知道你这么好看。」
「……」沈昭荧沉默半晌，「谢谢，但不用了。」
女孩也不气恼，坐到了她隔壁的位置。
沈昭荧这才想起来，她算是自己的半个同桌，叫杜兰萱，似乎是要出国留学的，但因为留学国家也看高考成绩所以留在1班，平时经常不见人影，也不怎么参与班上聊天。
想起她和自己没什么过节，刚才的话估计也没恶意，沈昭荧又解释了一句：「早上喝过牛奶了。」
「这样啊。」杜兰萱戳下吸管，「那我就自己享用了。」
她很快将一盒牛奶喝光，用投篮姿势在几米外丢进垃圾桶，自顾自举了举拳头。
有些怪。
但在这个班算还好。
沈昭荧转回视线，将昨天的作业都拿出来。
忽然听见班门口焦蓉蓉尖锐嗓门响起：「那谁啊，怎么坐赵故的位置？」
第12章 沈昭荧暗暗嘆服，她在这种情况肯定是会忍不住看看镜头里自己长什么样的。
焦蓉蓉尖锐的一声，招致了许多目光。
她旁边的童楚看沈昭荧一眼，淡淡道：「那不就是赵……沈昭荧吗。」
不知道焦蓉蓉经过怎样的心理斗争，她安静了几秒后，忽然甩下一句：「还是安安你好看，大小姐气质不是什么人都能比的。」
才走回位置。
她走了，赵安安在她身后脸红得几乎滴血。
半晌才低声道：「你瞎说什么……」
不过其他人也顺着焦蓉蓉的话讨论起来。
「硬体上看，赵故身材和五官确实稍微精緻点，但美人在骨，和赵安安还是差了点。」
「那肯定，赵安安可是从小用金钱堆起来的气质，哪能一样？」
「要我说沈昭荧也就是个网红水平，有什么好讨论的，隔壁班班花都比她强。」
众人围在赵安安旁边七嘴八舌一阵，赵安安的神色渐渐转霁，开口打断道：「别说了，都是同学，没什么好比较的。」
「就是。」焦蓉蓉好像忘记这话题是谁开的，帮腔道：「我们安安是公认的校花，马上要去拍宣传片的，和普通人有壁，知道吧？」
赵安安难为情地止住她：「还没敲定呢，你怎么就往外说？」
「肯定是你了啊，还会是谁？」焦蓉蓉说这话时故意斜沈昭荧一眼。
赵安安见她越说越大声，也有点怕吸仇恨，暗暗拉了拉她的袖子：「学校比我漂亮的多了，你快别说了。」
她这话仿佛是什么魔咒，刚说完，班上忽然走进两人。
为首的看着有些眼熟，沈昭荧记得她是高三的，大约是学生会的。
她刚一进门，就朝身后那人问：「谁是赵安安？」
还没等那人回答，就自顾自在班级里扫视起来，忽然，眼神停在了沈昭荧身上。
她大跨了几步，眉开眼笑地拉住沈昭荧衣袖道：「你就是赵安安吧，走，学校有个宣传片要找你拍。」
沈昭荧摆摆手：「我不是，你找的人在那里。」
这时她身后的那位学长才找到话口，拽着学姐转身：「那才是赵安安。」
赵安安正咬着嘴唇，一脸尴尬地看过来。
闻言站起，向学姐打了个招唿：「萧诗槐学姐。」
「哦……」萧诗槐这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转头看看赵安安又看向赵故，有些犹豫地用笔抵住下巴。
下定决心后，转身朝沈昭荧道：「没事，就你了。」
她似乎是很雷厉风行的性格，拉住沈昭荧就想走，却没想察觉到一阵抵抗。
「我不去。」沈昭荧用手撑住课桌，「真不去。」
什么宣传片，听起来就是浪费时间打白工不给钱的活。
萧诗槐转向沈昭荧，耐心解释道：「就是给学校拍几个宣传片的镜头，很快的，早读完就能拍完。」
「那也……」沈昭荧想说麻烦，又觉得有些唐突。
学长这时小声在萧诗槐耳后提醒道：「不去就算了，反正陆哥举荐的是赵安安呀，赵安安去不就好了。」
「能找最好的，为什么要找第二的。」萧诗槐皱眉和同行咬耳朵，她回头看了眼，恰巧和赵安安对视上，连忙朝她笑了笑再继续低声道：「明显她更符合要求。」
「先把事办成，求你了姐姐。」学长几乎是苦求了。
萧诗槐一脸无奈：「好吧好吧st offer,沈同学。拍宣传片得我笔记复印件一份，全科哦，包括会考的。」
学长眼神一闪：「你连我都不肯给！」
「你自己不会学？」萧诗槐瞪他一眼，再次看向沈昭荧：「怎么样，同学，还有兴趣吗？」
第24页
沈昭荧的嘴张了张，却没说话。
萧诗槐，即将卸任的学生会会长，高三博思班第一名。
她的笔记……
沈昭荧确实想要。
「就一个早读？」沈昭荧怀疑地看向她。
萧诗槐咧开嘴：「真的，多了预算还不够请摄影师的，快走吧。」
她拉着沈昭荧就往门外跑。
教室里，气氛一下降至冰点。
焦蓉蓉看到身旁人看她的眼神，简直想扇自己两嘴巴，她连忙道：「博思班的就是不识货！」
看着赵安安的脸色，她继续找补：「博思班那帮穷人的眼光就是喜欢长得朴素的，能看上沈昭荧，不奇怪。」
「对对对。」
「不奇怪！」
周围人纷纷应和。
「审美本来就是主观的。」赵安安笑了笑，若无其事地坐下理书。
她心里的惊讶多过不平。
比成绩，沈昭荧比她强，她认了。
但外貌？
赵安安就算看清了沈昭荧的脸，也完全不觉得她比自己好看。
从小到大，亲戚和朋友见到她们两人都是夸她的，沈昭荧顶多只是陪衬。
看来博思班的眼光确实有问题。
众人忙着安慰着她。
没人注意到，她身后的童楚在周围人用讨伐萧诗槐讨好赵安安时渐渐捏紧了拳头。
沈昭荧跟着萧诗槐一路跑到了校门口的主楼前，摄影师已经在架机器了。
看见萧诗槐拉着的沈昭荧，摄影师眼神一亮：「还真是好看的。」
她是校外拉来的商业摄影，平时拍gg居多，看见沈昭荧的一瞬间仍是被惊艷到了。
并不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到的浓郁欧式混血美貌，而是古典和冷艷结合的一张脸。
高冷但不素雅，看着高智却不精明。
哪怕是五官精緻也不会觉得千篇一律。
化妆师急急忙忙地拉着沈昭荧进了空房间给她换上白衬衫校服，开始化底妆，又扑了点腮红。
但一切都是淡淡的，哪怕是口红也用了最浅淡的豆沙色，还完全没给她唇部遮瑕，看起来只是泛着自然健康的光泽。
头髮也只是用髮胶将两边的头髮理了点到后面，其他部分完全未动。
一切做得特别匆忙，沈昭荧走出去时都没来得及看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不过再出去时，门口多了一个同样化了淡妆的男生。
沈昭荧和他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反倒移开了目光。
「哎哟。」摄影师见状着急道，「两位同学，认识一下吧？」
「沈昭荧。」沈昭荧点点头。
男生也学着她颔首：「姜慕舒。」
这下沈昭荧想起来他是谁了，上次数学竞赛同样拿了满分的，高二博思班的竞赛生。
不仅如此，他还长期拿理科第一。
这次期中因为是全科，有些掉名次，但也在年级前十。
有点厉害。
对方似乎也认出了她是期中1班的第一名，投来了类似的视线。
「这就招唿完了？」摄影师诧异道，「算了算了，我们边拍边熟悉，先从单人镜头来吧。」
摄影师指了指主楼楼梯最顶上：「姜同学，你就拿着书从第三根罗马柱那边开始往下走。」
姜慕舒小跑上去，将书抱在怀里往下走。
「把书打开！」摄影师在下面喊道。
姜慕舒又将书翻开。
「好，就这样，小心别踩空，1、2、3走！」
沈昭荧凑到摄影师旁边偷偷看屏幕，摄影师并不介意。
镜头里，姜慕舒被拉近到半身，随着他脚步往下，书页恰好被风吹起，反射的阳光晃了晃他的眼睛。
但他依旧很镇定，只是轻轻用手指压了压书页，就继续下行。
早晨的阳光投下，将罗马柱映成暖色，阴影却泛着淡淡天青。
姜慕舒白皙瘦削的下巴略微往下收，低头看了眼台阶又不经意看向摄像头。
「ok，cut！」摄影师叫道，「辛苦。」
她说完，姜慕舒从容地合上书，继续下楼到摄影师旁站定，眼神竟瞟也没往机器瞟一眼。
沈昭荧暗暗嘆服，她在这种情况肯定是会忍不住看看镜头里自己长什么样的。
下一个镜头就轮到沈昭荧，和姜慕舒的镜头略有不同，她是换了一个方向，在校门口拍摄。
摄影师站到了台阶最上方，架好三脚架，朝沈昭荧摆出一个ok的手势。
接着沈昭荧就按照她所指挥的，从校外往校内跑。
这次镜头运动得快，摄影师似乎因为这是友情单的关系，没带什么大器材，只有简单的单反和一个三脚架，跟第一次的时候失败了。
于是再跑一次，这回，沈昭荧控制了步伐。
中景镜头里，沈昭荧背后的树荫被柔化成一团光斑，学校的黑色铁门缓缓合上。
沈昭荧停下脚步，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汗。
「ok！」
摄影师叫着，搬起三脚架小跑：「走走走，抢光！」
几人又分别去了操场和桥上来了几段尬演——拍操场时，摄影师让他们表演一个你争我赶。
接着又是进教室拍摄，摄影师选定了高二博思班。
姜慕舒一进门，教室里勐地发出「wu~」的声响。
第25页
男生们拍着姜慕舒的肩膀起闹道：「姜神，帅啊！」
姜慕舒微微侧过了脸，但他们仍不放过这个调侃机会，直到摄影师说班上的都要做群演才罢休。
沈昭荧第一次进博思班，设施上，似乎和其他班级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从书桌上就能看出博思班和其他班的区别，博思班的书桌上无一不堆得满满当当，全是卷子和翻得卷边的书。
黑板旁也早早挂上了离高考多少天的牌子。
沈昭荧和姜慕舒被安排在一个靠窗的位置。
两人假装做题，沈昭荧在问过位置本人后拿起一张试卷翻开。
填空旁也写满了过程，还有按大题步骤扣分的痕迹。
沈昭荧微微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博思班竟然比1班认真这么多，就算1班再刻苦，第一轮复习刚开始的当下也还在放松状态。
但博思班似乎不是，他们似乎是一群现在去高考也能考出不错成绩的人。
沈昭荧有些后怕似的，用铅笔在试卷上随手写着公式。
她还是过得太心安，至今还没思考过要去什么学校。
第13章 法院传票大约会在这几天到。
拍摄完教室场景后，摄影师宣布收工。
萧诗槐被摄影师喊走商量后期对接的事宜，沈昭荧在旁等了会儿，见摄影师转身去整理器材，走到萧诗槐旁边，小声道：「学姐，笔记……」
萧诗槐爽朗地笑了声：「放心，我不会忘的，我列印好了就送你班上去。」
「那麻烦你了。」沈昭荧感谢道。
她朝萧诗槐点了点头，走出了博思班。
回到教室，早读课刚好结束，1班又恢復了平时的喧闹。
这里的氛围实在太过轻松，沈昭荧又想到刚才拍摄结束，博思班的同学已经在拍摄中进入学习状态，所以下课都没站起来聊天。
想了想，沈昭荧将书本摊开，决定自己再把之前复习到的地方巩固一遍。
她的做派在这个都在聊天玩手机的教室显得格格不入，不过焦蓉蓉忙着讨好赵安安，哪怕是觉得看不顺眼也没来打扰她。
赵安安玩着手机，焦蓉蓉心里有点发紧，扯了扯她的袖子：「安安，我要去卫生间，一起吧？」
赵安安不辨喜怒地站起来，跟她一同往外走。
「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焦蓉蓉一出教室就迫不及待地辩白，「沈昭荧长得那么小家子气，根本想不到学生会的人会选她。」
比起之前在教室，焦蓉蓉单独面对赵安安的神情更为讨好。
赵安安也没再维持教室里一贯的微笑，拉下了脸，不说话。
焦蓉蓉又拽住她的手摆了摆：「原谅我，好吗？」
「多丢人啊。」赵安安甩开她的手，「你怎么每次说话都那么不注意，影响的都是我的名声。」
焦蓉蓉咬住嘴唇，有点难过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但她很快又追上赵安安的步伐，再次讨饶道：「我真的错了安安，我以后保证不在班上乱说话了。」
她伸出三根手指，比出一个发誓的手势。
赵安安瞄了眼，没好气道：「行了行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下次说话过过脑子。」
这下焦蓉蓉才舒了口气，展平眉眼道：「还不是萧诗槐，之前陆学长明明说好让选你的。」
「谁让他只是个副会长。」赵安安冷哼了一声。
焦蓉蓉看见赵安安神情里难以掩盖的嫌弃，顿了顿，但她也已经习惯赵安安私下时的优越感，没觉得哪儿不好。
反倒立刻跟上她的话头，骂道：「就是，还不如一个博思班的有话语权，丢死人了！」
骂完他，两人又亲亲密密地挽着手往卫生间走去。
早读课几乎没有去卫生间的人，两人说起话来也肆无忌惮。
正好第一节 课要换教室的沈西辞在卫生间前碰到她们，两人似乎认出了他，一瞬间就闭上了嘴。
但卫生间回音不小，后续的对话还是入了沈西辞的耳朵。
「不过真是没想到，沈昭荧居然打扮上了，就是还穿着在我家买的衣服，搞笑。」
「听说沈西辞他家还挺有钱的，不会真要大翻身了吧？」
「怎么可能，姓沈的都是首富么？」沈西辞听见卫生间里传来一生冷笑，「我爸说她家里人好像是个律师，还不是在我们手底下讨口饭吃？」
沈西辞觉得有些好笑般挑了挑眉，又看向在教室里奋笔疾书的沈昭荧。
她已经重新戴回框架眼镜，周边氛围和班级里其他人的轻松完全不同。
不过，到底为什么，这个人活得如此紧绷呢？
沈西辞从心底发出疑问。
和姐妹一起上厕所，一起说讨厌的人的坏话，似乎更像这个年纪做的事吧。
沈昭荧写完卷子，心里的不安感也没放下。
她和答案对了一遍，发现一处错误，懊恼地重新验算起来。
同桌杜兰萱从下课就盯着她，至此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受了什么刺激？」
沈昭荧头也不抬：「博思班进程比我们班快好多。」
「哦……」杜兰萱若有所思般应了一声，但她又问道：「你干嘛和博思班那些人比？」
沈昭荧怔了怔，抬起头。
杜兰萱撑着下巴，有些疑惑般：「你成绩现在这样，不说清北，九八五也肯定没问题，干嘛那么努力？」
第26页
「……」沈昭荧有些回答不出。
她这样哪里不对吗？
看出她的疑惑，杜兰萱解释道：「哦，我没说你这样不好，就是单纯觉得好奇，你这样自律的人都在想什么而已。没事，不用理我。」
她将头转了回去。
沈昭荧却陷入了疑问中，她想努力考上最好的大学，这是她长久以来的目标。
对其他人来说，难道这样的目标很奇怪吗？
想了片刻，沈昭荧转头回答道：「我是在想，只有先做到最好以后才能有更多的选择。」
杜兰萱闻言顿了顿，似乎有不同意见，但她最终还是露出钦佩的表情道：「很酷，加油。」
沈昭荧点了点头，重新将视线集中回错题上。
等到午休，萧诗槐急匆匆地过来将厚厚一叠的文件袋递给沈昭荧。
「我可就给了你一个人，不准外传啊。」她笑道。
沈昭荧点点头，她知道笔记对于好学生来说很重要：「放心，谢谢萧学姐。」
萧诗槐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沈昭荧抱住袋子，走回位置，将笔记放进了书包。
既然对萧诗槐这么重要，这样的笔记还是带回家再看为好。
她刚坐下，忽然看见一直和赵安安为伍的女生走了过来。
好像叫童楚，沈昭荧完全没跟她说过话，但对方的眼神看起来却莫名带着几分期待。
「沈昭荧…同学。」童楚有些紧张地低头看着她，「萧学姐的笔记，能借我看看吗？」
萧诗槐的名气确实不小，竟然让赵安安的朋友为了她的笔记跟自己说话。
但既然答应了萧诗槐，沈昭荧就不打算违约。
「抱歉。」沈昭荧摇了摇头，「萧学姐让我不要外传。」
「这样啊。」童楚面露可惜地看了会儿沈昭荧的书包，又问道：「那你加她微信好友了吗？」
这就有点奇怪了。
沈昭荧眨了眨眼：「没有。」
童楚的表情看起来更为可惜了，低声喃喃道：「还以为能看看学姐朋友圈。」
她说完立刻意识到不妥，连忙解释：「没什么，我就问问。就是挺欣赏学姐的，哈哈哈。」
童楚打着哈哈离开了，回去的路上有些懊恼似的锤了锤自己脑袋。
沈昭荧不打算深究这份怪异，她正在克制自己对萧诗槐笔记的好奇。
但不能翻，班上这么多人，被偷看了也不太好。
因为对萧诗槐很重要，她决定去吃午饭的时候也带着笔记。
沈西辞见她去食堂也背着书包，表情有些微妙，但他什么也没提。
他们两人之前都有柏清韵准备好的午饭，换回阿姨后，柏清韵也觉得中午吃新鲜的饭菜更好，就让两人去食堂吃。
沈昭荧来食堂的次数不多，但也知道这里的价格并不像其他学校食堂一样美好。
婉拒了沈西辞的请客，刚刷了两道菜沈昭荧就感到一阵肉痛。
「一荤一素居然也要三十多。」沈昭荧抓着餐盘感觉有些离谱。
她拿起一碗旁边的例汤，狠狠放在餐盘上，一副吃亏要补回的样子。
沈西辞也拿了一碗，跟上沈昭荧的脚步。
「你干嘛嫌贵。」他有些不解，「爸妈给你的钱，你用嘛。」
沈昭荧夹菜的手停住，却没解释就继续吃饭了。
她实在不好意思就这么花柏清韵和沈晏永的钱，但这么直说，又显得很生分。
「用嘛。」沈西辞又一次撺掇道，「你不用我都不好意思用爸妈的钱了。」
沈昭荧没有上当：「爸妈跟我说过你用的是你亲生父母的……」
她没再说下去。
「遗产。」沈西辞完全不以为意，「但你的节约也势必会给我造成一定压力。」
沈昭荧抬头盯着他盘子里的四个纯荤菜。
沈西辞：……
「那我还在长身体。」沈西辞自觉这次诱导也失败了，低声为自己找补。
沈昭荧略微笑了笑，继续低头吃饭。
但等用餐结束，她还是将手机界面转向沈西辞：「其实我节约，是因为这一百万要用来做律师费。」
她的手机界面上是和一个律师的聊天记录。
赵家还没起诉，但沈昭荧已经在提前做准备了。
「最坏的打算，败诉，五百万我得全赔，一百万付三次律师费可能还不够。」
沈西辞恍然大悟。
他一直没听沈昭荧和柏清韵他们说抚养费的事，原来是打算自己去解决。
他有些犹豫：「这件事其实交给爸妈更好？他们认识很好的律师团队，可以把损失降到最小的。」
沈昭荧将手机熄屏：「毕竟是我和赵家的事情，还是我自己解决就好。」
她其实也想过拜託父母，但毕竟是抚养费问题。
亲生父母和养父母打官司要求降低抚养费的索赔，实在不好听。
但这个官司却一定要打，沈昭荧不想白白让赵家占了便宜。
所以只能完全由自己出面。
吃完饭，两人各自回了教室。
沈昭荧猜测过，法院传票大约会在这几天到。
因为她找回了亲生父母，眼看是真的要摆脱控制了。
赵家一定会想办法用官司再纠缠一段时间。
果然，刚下课，就有电话通知她传票已经准备送出，询问她能当面签收的时间。
第27页
沈昭荧说了周末的下午，这段时间柏清韵和沈晏永不在家的机率比较大。
但到了周末，柏清韵和沈晏永却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两人反而兴致勃勃地换上一身运动装，朝沈昭荧道：「走，今天我们去爬山！」
第14章 那爸妈让她花钱，就花吧。[捉虫]
「这么突然？」沈西辞惊讶地站起来。
柏清韵捋捋头髮：「哎呀，今天天气好嘛，说是有晚霞，正好一起去看啊。」
「而且。」沈晏永在旁帮腔，他的眼神滑过沈西辞的手臂：「你来近江之后，游泳也停了……」
沈西辞咬了咬牙：「我有玩wii，而且马上就高三了！」
「但你又不高考。」柏清韵毫不犹豫地戳穿他。
「我……」沈西辞愣了愣，反驳道：「我不想出国了，就打算考国内的学校。」
「嗯？」柏清韵和沈晏永盯着他，发觉他竟然是认真在说，有些吃惊。
「那就更要锻鍊了。」沈晏永沉痛道，「高考还有体育呢。」
沈昭荧想了想，也同意：「你就去吧，我今天有事就不去了。」
这下柏清韵和沈晏永的眼神都转了过来：「有什么事吗？」
柏清韵尤为奇怪，认识至今，从没见过沈昭荧周末和朋友出去玩，每次都是闷在家里学习。
也是因此，两人决定放弃加班，周末多陪女儿出门走走。
沈昭荧却没说，只是暗暗给了沈西辞一个眼神。
「哦——」沈西辞立刻会意，「对的，之前你和那个谁说好的对吧，那你去吧。我……和爸妈去爬山。」
他知道沈昭荧是想让爸妈出门，这样才稳妥，只好认命地去换衣服。
没想到他刚要上楼，门就被敲响了。
别墅门口有个专门放快递的柜子，很少有人会敲门。
柏清韵疑惑了一瞬，下意识就要去开门。
「我的我的！」沈昭荧连忙小跑到门口，打开门反身闪了出去。
柏清韵：？
沈昭荧无暇顾及母亲的奇怪，只忙着接过冷脸快递员手里的传票。
郑重的写下名字签收，沈昭荧将传票藏进口袋，走回家里。
「昭昭？」柏清韵好奇地看着她，「你又买了什么吗？」
她这话是因为沈昭荧最近在努力网购，除了自己的衣服鞋子之外，也偶尔买点奇怪的物件送给家人。
比如柏清韵就收到了一个笑眯眯戴眼镜的青蛙玩偶，说是做靠枕很舒服。
沈昭荧连忙摇了摇头：「是我朋友，她刚来跟我说今天没空，我们一起去爬山吧。」
柏清韵觉得手机这么方便，这个朋友上门告知有点奇怪，但没再追问，只催促着沈昭荧快去换衣服。
沈昭荧连忙上楼，沈西辞也跟了上去，两人卧底接头一般小声。
「到了？」
「嗯。」
沈昭荧将传票递给他看，日期在一周之后。
看来赵家真的很着急要她这五百万。
「没事。」沈西辞看完，安抚道：「我有钱，就算输了也能先借你，慢慢还就好。」
沈昭荧点点头，但心里还是期待着官司能打赢。
她将传票重新塞进口袋，走回房间：「你先下去吧，我换个衣服就来。」
四人去附近的山景公园爬了山，走到半腰，沈晏永接到电话，是公司有个紧急会议。
他面露难色，还是柏清韵无奈道：「你去吧，我陪孩子们再走走。」
剩下三人到了山顶，见到了晴朗冬日的晚霞。
紫粉色的云缓缓飘动，三人在山顶的餐厅吃了晚饭，就着夜景走下山。
回到家，两名阿姨正在厨房收拾，沈晏永朝三人招招手：「昭昭，我和妈妈有话要说，你先上楼休息一会儿吧。」
沈昭荧点点头，勐地想到传票还在衣服里，连忙小跑上楼。
还好，阿姨并没有动在床上的衣服，只收走了卫生间脏衣篮的。
沈昭荧松了口气，换下运动装，打开了淋浴。
楼下，柏清韵神色轻松：「怎么了，公司有什么事？」
她换了双拖鞋，边走边朝沈西辞道：「那你也先去洗澡吧。」
「等等。」沈晏永叫住沈西辞，「你知道昭昭的事吗？」
沈西辞刚要转身的背影一僵。
沈晏永立刻明白了，沈西辞知道沈昭荧被赵家起诉的事。
他轻轻嘆了口气：「西辞，待会儿再上去。跟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家应该不缺这点钱吧？」
「什么钱？」柏清韵疑惑地坐下，也看向沈西辞。
见被发现，沈西辞只好将所有事都说了出来：「不是缺钱，他们是想用这点威胁沈昭荧救他们的女儿。」
……
待沈西辞全盘托出，沈晏永和柏清韵都愣住了。
柏清韵拧起眉头，忽然咬牙道：「原来是这样，私家侦探说昭昭之前一直在献血，我还以为是她太过善良，原来是为了赵家那个孩子。」
「他们竟然这么利用昭昭。」沈晏永眼睛有些充血，弯腰双手支着下巴，看向前方。
「沈昭荧也是不想让你们出面，毕竟是抚养费问题，担心你们的名声才不说的。」沈西辞为沈昭荧解释道。
只是，尽管他能理解沈昭荧的想法，但他也知道，这件事很难真的瞒住柏清韵沈晏永两人。
第28页
两人的怒意因为沈西辞的话有所缓解。
柏清韵嘆了口气：「昭昭真是……」
她怎么会在意所谓的名声？
但孩子是好心，柏清韵并不会因此责怪她。
她也并不想让沈昭荧觉得对父母亏欠。
三人盘算了一番，沈晏永托人去询问律师圈谁接了沈昭荧的案子，打算找人好好协助。
柏清韵则在沉思后决定：「还是我们显得不够有能力，才会让昭昭顾虑这么多，我们的设定得换一换。」
两人纷纷看向她。
-
沈昭荧洗漱完下楼，就看见三人端坐在沙发上，一副在等她的架势。
沈昭荧：……？
她还带着几分被发现传票的担心，紧张地看向沈晏永。
只见沈晏永忽然嘆了口气，语气凝重道：「昭昭。」
沈昭荧凝固在原地，脑海里不断迴旋着对传票的解释。
却没想到他接着问道：「你知道你这个月用了多少钱吗？」
「……不知道。」沈昭荧咽了咽口水，脑中疯狂计算起来。
剪头没花卡里的钱，沖了两百的饭卡，买了三副隐形，买了围裙和拼夕夕的衣服，最贵的就是觉得很像父亲所以送给妈妈的玩偶。
但应该不算多吧？
「九百四十。」沈晏永沉痛地道出副卡的付款提示。
沈昭荧也被这价格吓了一跳，不知不觉竟然花了这么多。
这可是她在赵家好几个月的零花钱了。
刚要道歉，听见数字，一旁的柏清韵就忽然捂住心口。
「妈！」沈昭荧连忙沖了过去，急道：「怎么了？我打120！」
「不——」柏清韵按下她拿手机的手，又揩了揩不存在的眼泪：「老毛病了。」
沈晏永在旁扶住妻子，重重地嘆息道：「昭昭，其实，你妈妈有见不得人不花钱的毛病。」
着急的沈昭荧：……
她的动作放慢，逐渐化成无声的：？
柏清韵努了努嘴，沈晏永反应过来，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这里是九百万，你快收下，这个月都花光，否则你妈会很难受的。」
沈昭荧：「……啊。」
沈昭荧：「那她看见阿姨怎么办？」
沈晏永和柏清韵均是一愣。
正在取烘干衣服的陈姨忽然被cue也是一愣。
沈晏永反应迅速，立刻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张卡，招唿道：「陈姐，这里是五百万，拿下去你们平分一下。」
接着，他转头朝沈昭荧道：「阿姨跟我们见得少，不会像你那么强烈。」
柏清韵作势又咳了几声，虚弱地按住心口应道：「对。」
两人都直直盯着，沈昭荧只好接过卡：「……好吧。」
父母这样演戏，只为了多给她钱，沈昭荧也不至于不接受这番好意。
柏清韵瞬间坐了起来，脸色红润地指定道：「西辞，你负责监督昭昭。」
不知是不是故意，沈西辞面无表情地坐在有些远的单人沙发上。
沈昭荧看向他，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无奈。
只不过到时候花不花，还是看自己。
这么盘算的沈昭荧给自己饭卡充了一千。
反正这是必需支出，能多吃点肉好像也不错。
至于如何应付父母，沈昭荧也想好了，律师费正好要付个十万定金，到时候正好能藉此说自己在努力花钱。
这么想着，沈昭荧发现车没有往回家的方向去。
她转头看向沈西辞：「你要去哪儿吗？我可以先打车回去。」
「嗯？」沈西辞说话间，又转了一个弯，车辆彻底离开了居民区，驶入市中心的商业区域：「我是带你去买东西啊。」
沈昭荧没想到沈西辞居然打算认真执行父母的委託，面露奇异道：「真去？」
「……」沈西辞默了默，「你也不想看到妈妈难受吧？」
「那不是装的吗？」沈昭荧睁大眼睛。
世界上哪会有这种奇怪的病，沈西辞不会当真了吧？
沈西辞无法反驳，只好转移话题：「……你一直这么不花钱，爸妈会觉得你没有融入进我们这个暴发户家庭，才会难过的。」
停好车，见沈昭荧满脸微妙，沈西辞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道：「不瞒你说，其实他们为此看过心理医生，医生也说没办法，你看他们一直在做慈善，这个心病有一半是真的……」
沈昭荧感觉沈西辞也在跟着骗自己。
但既然父母要演这么一出，也一定是考虑过许多的。
之前在学校被嘲笑的是大约让他们很担心吧。
沈昭荧看了看身上拼夕夕买来的衣服。
果然这些还是不行。
她刚换髮型时倒是让不少人都觉得惊艷，那些可怜她的人也闭嘴了几天。
但时间一长，还是有人悄悄议论着她的穿着。
沈昭荧一开始觉得为了别人的话而改变自己很丢人，也担心父母的事业发生什么变故，想着为未来多存一点。
但仔细观察后，她发现自己可能有点看低了爸妈，能随手拿出一千万现金，好像并不是自己想像中的普通中产。
现在再想到自己父母也可能是豪门，沈昭荧的牴触情绪小了很多。
她终于确定，并不是所有有钱人都像赵家那样了。
第29页
那爸妈让她花钱，就花吧。
第15章 花钱花钱花钱花钱花钱花钱花钱花钱
沈西辞带她去的仍旧是上次那家商场，不过是之前没去的一楼。
各大奢侈品牌的专柜琳琅满目，沈西辞提议：「先买包吧，你的书包我想扔很久了，想去哪家？」
沈昭荧想了想自己褪色发黄，还磨破了的帆布书包，没有反驳。
她也觉得该换了。
不过沈昭荧完全不懂这些，随手指了一个看着顺眼的店：「就它吧。」
这家店主色调和招牌都是黑白，墙面却用了浅浅的青色，就像某个电影中的实验室，在一片暖黄中很是显眼。
沈昭荧一眼看见的就是正对门口的那排橱柜。
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步，沈昭荧视线投向在一款单肩包。
她之前在学校见人背过，当时就觉得很实用。
不过。
「嗯？」沈昭荧看了看包的两边，竟然没有标籤。
原来奢侈品牌真的不写价格啊。
她若有所思，点开手机，打算在官网上查询一下价格。
「您好，顾客。」店内唯一空着的男性店员走了上来，他说话间已经偷偷打量了沈昭荧两遍。
学生，看着没什么钱。
看手机，估计在跟tb比价，不然就是在看仿货。
不是会成功下单的客人。
想到这里，男店员久挂着的微笑里都多夹了几分敷衍，但套话还是得说：「喜欢的话，可以试试的呢。」
沈昭荧摇摇头：「我先看看。」
她感觉会太麻烦店员忙来忙去，所以打算定好几个选项后再一起试。
这样的行为立刻就被判定为购买意愿不高。
沈西辞回了个消息，这会儿才跟着进来。
男店员又催促一遍沈昭荧：「顾客，您看好了吗？需要我拿哪件给您试试？」
「暂时不用。」沈昭荧摆了摆手，朝他笑了笑：「我自己看看。」
男店员如蒙大赦般离开了她身边，迎上沈西辞。
「您好，今天想看些什么呢？」他用故作熟稔的语气问道。
沈西辞看见男店员转身时刻意皱起的眉头，再看他对待自己和对待沈昭荧的态度差距，心里有些不爽。
偏偏沈昭荧一无所觉，还在边看边戳手机，仿佛在做什么实验记录一般。
「不用。」沈西辞淡淡回绝道。
男店员一连两个客人都碰壁，嘴角拉了下来。
还好这回又走进一位戴着金鍊子的大哥，男店员连忙迎了上去：「客人您好。」
大哥大摇大摆往沙发上一坐：「等人，把柜檯的钥匙扣都拿来看看。」
沈昭荧的店员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另一位女生。
「你是在官网选款式吗？」女店员问道，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沉思了一会儿，将沈昭荧最先看中的包拿起：「其实还是建议自己背一下看看，官网的白底商品图会更让个性的商品更为突出，但毕竟是包配人，哪些包更衬托人还是得试出来的。」
沈昭荧这下也有点拿不准主意，有些迟疑地看向她的手。
「这款是很结实的尼料子，环保的同时价格也比较低，是八千一百元，同学是想平时上学背吗？」女店员在几句话间将商品信息都告知了沈昭荧。
这样全面的介绍也让沈昭荧放下了手机：「……对。」
她拿起包背了背，比想像中轻一些，上身也意外得不错。
虽说一直以来不怎么关注外貌方面的事，但沈昭荧心里也有对美的定义。
她从小零花钱就很少，赵家也不会带她逛商场，有段时间沈昭荧就觉得这类奢侈品很庸俗无聊，完全没有存在的意义。
还是在视频网站看到某个设计师宣传自己，在视频里介绍了衣服的材料设计理念，才意识到美也是一种合理。
沈昭荧背上后，感觉还挺适合自己的。
于是放到一旁备着，继续看其他的。
相同款式还有一种皮革料的，沈昭荧感觉皮的好像看起来更加精緻，也拿了起来。
只是这次就有些怪异。
她上下打量镜子里的自己，发现怪异点在自己身上。
皮制品对于她这身衣服来说，好像太过了。
桂枝高中平时只需要穿自己的私服，她今天穿了件卫衣和黑色的百褶裙。
只需要换掉上衣就应该会合适了。
沈昭荧的视线转向了一旁的衣架。
她指了指挂着的一件白衬衫和灰色毛衣背心的假两件，问道：「能试试吗？」
女店员立刻拿起衣服：「当然可以。」
沈昭荧换上衣服，再看包果然合适不少。
这件衣服也很符合她的审美，领口有一个金属logo三角标，下方是细细的系带，毛衣部分做了撕边设计。
总之，她也看中了。
沈西辞见状，拿起一个同样復古廓型，四个角有金属装饰的包。
很像书籍装帧的风格。
沈昭荧果然也喜欢。
她的情绪渐渐被调动起来，只不过这家店的包都类似，很快就定完了。
衣服倒是选了不少。
冬天换衣服麻烦，沈昭荧也懒得再去试穿，直接向女店员道：「这几件，还有刚才试的几个外套都帮我包起来吧。」
第30页
女店员微笑道：「好的。」
接着，沈昭荧又指了指看中的、暂时放在沙发上的包：「这些也都要。」
买单的时候觉得柜檯里的手环好看，沈昭荧也买了一个黑银的。
女店员仍是保持着微笑，但显然笑容更加真诚了。
一旁的男店员正在给金鍊大哥一件件拿註定不会买单的钥匙扣看，他满脸怨念地看着自己的同事。
不过沈昭荧完全没注意。
看到六位数价格，她签名时有些紧张，名字最后一捺写得略长。
她还是第一次花这么多钱。
拎着大包小包出门时，还有一些后悔。
直到沈西辞道：「这些东西都还算挺保值的。」
沈昭荧一想，对啊。
买东西花的钱又不是消失了，听说奢侈品都很保值，还有一些甚至可以升值。
她最后的牴触情绪也消失了，扭头就走进了隔壁的店。
这是一家格外少女的店，里面都是粉粉蓝蓝的颜色。
原本还觉得自己不会喜欢，但很快沈昭荧就看到一只蓝灰色的单肩包，上面的褶皱让包看起来软绵绵的。
好像，还挺适合自己刚才买的几件毛衣的。
「顾客是喜欢这款颜色吗？」店员问道。
沈昭荧点点头，店员又道：「这款还有一种珍珠肩带的，感觉更适合您这样大小姐的气质。」
第一次被人说大小姐气质，沈昭荧一愣。
店员见她的神色变化，还以为戳到了雷点，连忙换了话题：「两位顾客需要香槟或果汁吗？我去为您倒一杯。」
「都果汁吧。」沈西辞回道。
「好的顾客，稍等。」
等店员走了，沈西辞问道：「怎么，不喜欢这家？这家是刚才的副牌，包一般，但鞋子衣服好像很多人喜欢。」
「没有。」沈昭荧摇头否认，「就是之前班上总是说赵安安有大小姐气质。」
沈西辞这才明白：「你不喜欢这个词？」
「也不是……」沈昭荧有些纠结,「就是感觉很怪异，用看起来有钱这点夸人。」
沈西辞能理解她的想法。
「嗯……」他想了想，「你把这句话当成一种美好祝愿吧，就像我们过年都说恭喜发财一样。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有钱，所以夸人时也会说对方看起来有钱。」
「也是。」
沈昭荧忽略了心中略微的不适感。
店员适时拿来了果汁，不过沈西辞的话果然没错，这家店的包沈昭荧只看中了刚才的，倒是鞋子和衣服很可爱。
沈昭荧又刷完六位数，这回她已经没有什么心情波动了，很快走进第三家店。
这家店似乎是沈西辞喜欢的，他猜着沈昭荧的喜好，递过来一个小巧丝绒质感的卡包：「放你那些公交卡和图书卡正好！」
沈昭荧放弃般摸了摸包面上的顺滑手感：「买。」
「这个项鍊也好看，再搭这个包。」
「买。」
「这个毛呢套装好适合你。」
「买。」
两人逛了一圈，店员手里拿了许多东西。
沈昭荧目测了一下：「差不多了吧？」
沈西辞摸着下巴：「嗯……对了，双肩包！」
他终于想起两人最先想买的东西。
不过双肩包种类很少，沈西辞指了指店里唯一的双肩包款式：「冬天适合背这个羊毛的，再买个皮的备用，怎么样？」
「买。」沈昭荧点头。
这次她已经很熟练地拿出卡，加店员微信，然后签单。
紧接着，她就看到了价格栏的数字。
「一百万？！」沈昭荧忍不住小声惊唿。
这家店确实买的东西多了点，但她以为最多也就大六位。
沈西辞看了眼明细，默默走开了。
沈昭荧快速签完，原本已经有些麻木的心情因为一次性花掉七位数而再一次肉痛起来。
算了算，她一下午已经花掉一百五十万了。
她之前做兼职的时薪是十五块。
沈昭荧不愿再回忆。
至少父母要求的钱花到位了。
一百五十万应该够让柏清韵的「病」康復好一阵。
沈西辞打算再往下一家店走，却看见沈昭荧的脚步停了下来。
「不逛了吧。」沈昭荧用虚弱的声音道，「感觉也差不多了。」
「行。」沈西辞也感觉沈昭荧花钱不心疼的额度快满了，于是提议道：「那我请你吃饭。」
时间有些晚，两人不想让柏清韵和沈晏永等着他们，刚才逛街时就说过今天在外面吃晚饭。
沈昭荧点点头，亦步亦趋地跟着沈西辞。
再看见菜单上的数字，沈昭荧已经没有感觉了。
四位数一个人的套餐？
好像不贵。
她机械式地点完，趴在桌上。
沈西辞有些好笑：「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花钱花得这么痛苦。」
「我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花钱这么痛苦。」沈昭荧脱力道，「这就是暴发户的感觉吗？」
沈西辞摸摸下巴：「其实能在商场里买的东西都不算贵，下次我们可以看看别的。」
「哈、哈。」沈昭荧抽了抽嘴角。
「想花掉900万还有个最简单的方法。」
沈昭荧坐直了身子：「什么？」
第31页
「你可以买房啊。」沈西辞提议道，「一套房就能九百万。」
沈昭荧重新趴了回去，双眼无神：「近江房价跌得这么快，多亏啊。」
沈西辞没辙了。
沈昭荧见状，反而安慰他：「没事，我相信爸妈不会真逼我把九百万花光的。」
话音刚落，手机忽然响起简讯提示。
【您的华国银行帐户（尾号1123）于……收到*******转帐2531440.00元余额10000000.00元】
作者有话说：
店分别是prada,miumiu,插nel.应该能看出来8？
开始解锁花钱方式！耶！
第16章 「沈昭荧能买得起真的？」
看到转帐简讯，沈昭荧立刻打开了手机银行。
倒不是奇怪别的，而是对方的银行号居然全是加密*号。
这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银行转帐能加密吗？」沈昭荧问。
「不能加密。」沈西辞表情微妙，「你想偷偷把钱转回去是不可能的。」
软体这会儿正好也打开了，明细里的帐户和名字依旧是加密的。
沈昭荧想了想，点开客服将订单号复制过去，对方却说银行记录里并没有这条。
「奇怪……」沈昭荧将手机屏幕转过去。
沈西辞这才发现她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收到了一个加密帐户的钱。
「回去问问，也可能是出错了，会收回去的。」沈昭荧没再管，将手机反扣到桌面上，继续吃饭。
两人回到家，正看见柏清韵和沈晏永在大厅，似乎是有意等着他们。
柏清韵见沈昭荧回来，连忙迎了上来，要帮她提过手里的纸袋。
沈昭荧就着她的动作把纸袋都放在了桌上。
「怎么样？」柏清韵关心道，「买得开心吗，钱还够不够花？」
沈昭荧连忙摆手：「够了够了，今天买了很多衣服，能穿到明年。」
「那就好。」柏清韵笑眯眯地，「怪不得妈妈今天感觉好多了。」
沈昭荧：……嗯。
她妈似乎要把这个设定一直进行下去了。
「对了。」沈昭荧默了默才想起正事，「今天你们有再给我打钱吗？」
柏清韵和沈晏永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哦……」沈昭荧又看了眼订单，见两人好奇的目光，解释道：「估计是银行转错了一笔钱，会收回去的。」
「嗯。」沈晏永点头道，「转错的钱不能花，不够爸爸再给你转点。」
沈昭荧无奈道：「真的不用了，我把半年份的东西都买光了，再买都没地方给我穿。」
说完，她抬眼看了看柏清韵，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我花不光这笔钱，你还会难受吗？我感觉没什么好买的了……」
柏清韵不禁笑出声：「傻孩子，这笔钱也不是非要让你买包和衣服，你想去哪儿玩，或者别的用处都行。只是不要省着委屈自己就好。」
「不会了。」沈昭荧松了口气。
她肯定不会再那么省钱了。
买东西的感觉也确实还不错。
之前沈昭荧没钱，一直很讨厌逛街，也是今天才发现原来逛街还挺有意思的。
不过太累了，她短时间内都不会再去逛了。
第二天一早，沈昭荧刚起床，就听见有人敲房间门。
打开才发现是陈姨，她推着一个衣架，上面挂着沈昭荧昨天买的那些衣服。
「柏总让我都干洗了一遍，你选一选今天穿的，剩下的我等会儿会挂到衣柜里。」
沈昭荧愣愣地接过衣架，把它推进了房间。
本来她还想衣服洗之前先穿旧的，把外套换了就行，没想到陈姨这么快就洗了。
她翻了翻，拿了一件衬衫、米棕色的羊绒背心和一条裤子。
外套选了一件米色短绒毛的。
头髮简单扎起，穿着系带的低跟鞋出了门。
沈西辞今天难得比她早，已经在楼下吃早饭了。
看见沈昭荧下楼，他「哇」了一声：「好看。」
沈昭荧一时不知道他是在夸自己还是夸他这个临时导购的眼光，总之，她没应，只是默默地坐到自己位置上吃早饭。
陈姨反而笑了起来：「少爷说的没错呀，沈小姐穿明亮一点的颜色衬得更白更好看了。」
「求你们……别说了。」沈昭荧几乎要把脸埋进盘子里。
两人相视一笑，没再打趣她。
到班级时已经快开始早读了，沈昭荧放下包，将书和作业都拿出来。
杜兰萱今天也在教室，有些懒洋洋地趴着，见沈昭荧到，忽然坐直了身子：「买新衣服了？」
「……对。」沈昭荧没想到就连她也能发现。
「挺好看的，比之前的适合你。」杜兰萱仔细地看了看她，说道。
说完，她又趴下了。
沈昭荧心想，毕竟贵了那么多倍。
但似乎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她穿着的不同，看来贵的衣服质感确实不太一样。
她分不太清，但感觉今天上楼看她的人都变多了。
沈昭荧将试卷交到讲台，看见焦蓉蓉正打量着自己。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看了看赵安安，还是闭上了嘴。
两人今天都挺安静的，居然没来找茬。
沈昭荧有些惊奇，但这种好事还是偷偷受着就好，她飞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第32页
沈昭荧并不知道，昨天那一出让焦蓉蓉和赵安安有了点小争执，导致焦蓉蓉不敢随意开口。
但她还是忍不住要和姐妹吐槽的。
「你们看沈昭荧。」她招唿着赵安安和童楚往沈昭荧的方向看，「今天没穿她那些穷鬼衣服哎。」
赵安安看了一眼，认出外套是prada，心底嗤了声。
「是不是昨天说的话刺激到她了？买些经典款强撑面子。」焦蓉蓉抬了抬下巴，「包都换成香了，大出血啊。」
这回童楚抬眼看了看赵安安。
她感觉焦蓉蓉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在赵家的时候穿拼夕夕，被认回了就穿prada，丢人的是谁，难道是沈昭荧吗？
她抿了抿唇，没出声提醒焦蓉蓉，只是重新低下头看书，不再参与聊天。
赵安安见童楚那一眼打量，也忽然明白了意思。
连忙扯了扯焦蓉蓉衣袖：「我昨天跟你说的什么？」
焦蓉蓉有些愣神，没反应过来：「怎么了？我就是觉得她这个暴发户做派好笑，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赵安安咬了咬牙，「总之别说了。」
仍旧没懂为什么的焦蓉蓉只好闭嘴。
只是她不说，有的人会说。
下了课，就有人走到沈昭荧身旁：「你这包是真的假的啊？」
他蹲下摸了摸：「料子不错哎。」
沈昭荧皱眉，将书包往后抽了点。
倒不是心疼，只是很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东西。
「哟，这么宝贝吶？」那男生笑了笑，「小气死了，不就一个包嘛。」
他看了看logo，有意无意地露出手上的表：「谁买不起似的。」
沈昭荧不解：「买得起还看我的干嘛？你自己买一个天天摸好了。」
那男生脸色微变，旁边的同学闹笑起来：「就是啊罗茂，你自己买个呗。」
罗茂脸上挂不住，嘴硬道：「不爱买假货罢了。」
杜兰萱本来正趴着看书，闻言忽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笑死人了。」罗茂有些轻蔑地看了眼沈昭荧，「就她能买得起真的？谁不知道沈昭荧平时穿的都是tb货。」
第17章 「可我女儿不愿意。」
其实更多是拼夕夕。
沈昭荧默默想着。
但真假这种事有什么好争的，连沈昭荧都看出罗茂是在嘴硬。
稍微有逻辑一点，她以前买不起真的，难道就买得起高仿了吗？
杜兰萱轻笑了一声：「酸也酸得高级一点，她包是假的，身上当季的衣服难道也是假的？」
「谁、谁知道呢。」罗茂支支吾吾道。
见状，其他人也都知道他在硬撑了。
刚和罗茂说话的男同学拍了拍他肩膀：「没事，仇富不丢人。」
杜兰萱没再说什么，重新趴了回去。
「谢谢。」沈昭荧朝她笑了笑。
杜兰萱朝她抬了抬眼示意收到，看书的眼睛又渐渐闭上了。
沈昭荧觉得自己的同桌人好像真的不错。
她转了转笔，方才的插曲让她从念书中抽离不少。
感觉注意力不那么集中，沈昭荧也不打算在这时强逼自己，拿出手机，打算看看父母有没有发什么消息。
她一点开，微信就跳出好几个好友申请。
都是班上的同学，之前话都没说过一句的竟然也想加她。
甚至还有原来班级的同学。
沈昭荧不解地点回消息列表，才看见之前没退的13班班级群已经炸开锅了。
【赵故，啊不，沈昭荧今天穿了prada上学哎！】
【你就没看到人家背的香？】
【不会真麻雀变凤凰了吧，她亲生父母这么有钱？】
【暴发户罢了，有钱人谁会一身名牌啊。】
【喂，人还在群里呢】
【那又怎么样。又不是说她坏话？】
【你之前也没少说，闭嘴吧……】
【我能屈能伸，之前说想做赵家孩子不算，沈昭荧，我也可以做你的孩子！】
最后说话的是之前班上出了名拜金的曾明宇，沈昭荧看着反胃，点回申请列表，将他的申请拒绝了。
剩下的话也都是围绕着她变得有钱展开的，但语气里听不出多少好意。
不是阴阳怪气，就是嘲笑沈昭荧暴发户。
沈昭荧没想到自己换身衣服而已，引出这么多事。
想了想，她点下了退群。
这场闹剧直到放学也没平息。
沈昭荧烦躁地在纸上划来划去，一等铃响就跑了出去，连沈西辞都没等。
却没想到，校门口居然有人在等她。
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校门中央，旁边站着两个衣着华贵的人。
女人在初冬就换上了貂，扬起的毛将她的脖子遮住大半，显得头重脚轻，有些可笑。
男人则是一身深灰色的西装和大衣，表情严肃地盯着沈昭荧。
沈昭荧估摸着他们是来接赵安安，想绕开点走，没想到刚走了两步，就被赵家夫妻挡住了。
「赵故。」赵建业眉心深得有些恐怖，语气也极为不善：「传票你收到了吗？」
沈昭荧抬了抬头，不想多说，快速回答道：「收到了，有什么法庭上说吧。」
她说完，往赵建业右边绕过去。
第33页
却被他拉住了手臂。
赵建业下手重得哪怕是隔着厚外套都有些痛。
沈昭荧挣了两下，没挣脱，索性转过身冷冷道：「再不放手报警了，正好给法官递你威胁的证据。」
然而赵建业只是冷笑一声，并没有放手。
「我来这里不是跟你吵架的。」他睨着沈昭荧，「赵故，看起来……你倒是过得不错。」
「沈昭荧。」沈昭荧打断他，「我不叫赵故。」
「行。」赵建业轻笑了一下，显然不打算跟她争名字的问题：「沈昭荧，我来是想跟你做个交易。」
沈昭荧没兴趣听，但赵建业不放手，谭梦平也站到了她动线的位置。
「我可以撤诉，只要你愿意给安安骨髓。」哪怕看见沈昭荧表情不耐烦，赵建业也继续说道。
沈昭荧觉得好笑：「我应该明确拒绝过你了。」
「除此之外，我可以给你一笔钱。」
赵建业仍是高高在上的语气：「一千万，足够你下半辈子生活了。」
沈昭荧深吸了一口气，换了副轻松的表情，挑眉道：「就这点啊？还以为赵总要说个天价呢。」
能动的那只手拿出手机，点开网银余额：「一千万，我也有哎。」
这下赵建业似乎有些震惊，抓紧的手也松开了些。
沈昭荧连忙摆脱了他。
但谭梦平正紧紧堵在另一边。
「行。」赵建业的脸色略微有了波动，「五千万。」
他磨了磨牙根：「再给你赵氏百分之一的股份，这辈子都够你随便挥霍。而且手术之后，我绝不再来找你。」
沈昭荧眼神不屑：「赵总还是早日给令爱配型吧，这点钱打动不了我。」
没等赵建业说话，她捋了捋髮丝，一副很可惜的样子：「说实话，你这话前段时间说，可能我还会心动一下，但现在？我花钱都花得有点厌了。」
当然，这话是她故意气赵建业的。
果不其然，赵建业脸色立刻就绿了。
没再维持一贯威严的形象，赵建业发狠道：「既然好心跟你谈你不接受，就别怪我用别的方法了。」
他恶狠狠道：「反正安安的手术，是一定要做的！」
「你女儿做手术，跟我家昭昭有什么关系？」
沈昭荧正因为赵建业威胁而惊疑的瞬间，背后传来柏清韵从未有过的冷冽声线。
平日里向来沉默优雅的沈晏永径直将堵在沈昭荧身后的谭梦平拎了出去，两人一左一右站在沈昭荧身旁，紧紧挽住她。
柏清韵连个假装的笑脸都不愿意给：「赵先生，口气倒是很大。」
赵建业冷哼一声：「你们就是她的爸妈？」
他打量两人一番，抱臂笑道：「听说你们是开律所的，只要让沈昭荧捐骨髓给我女儿，赵氏今后的案子都是你的。」
「我知道你们律师都相信法治社会，但上次教育局举报的事，你们也看到结果了。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他耸了耸肩，「何况，都是大人。沈昭荧小孩子置气，你们没必要。救安安并没有什么坏处。」
「可我女儿不愿意。」
柏清韵理了理沈昭荧衣袖上的摺痕，慢条斯理道：「她不愿意的事，就没有可能。」
赵建业沉默几秒，冷声道：「那是要与我们赵氏为敌？你知道，一个小小的律所——」
「谁说我们是开律所的了。」柏清韵打断他，唇角弯起：「说起来，还没好好介绍过自己。毕竟你养了昭昭十八年，我们也该认识一下。」
她从包里抽出名片夹，递出一张烫金暗纹的名片。
【柏清韵昭曦集团执行长】
赵建业看见职位，下意识冷笑了一下：「不过一个ceo……」
还未来得及说完，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眼神在柏清韵和沈晏永之间轮转。
不对。
赵建业背后冒出细密冷汗。
二十年前，华国江海沈家这个老牌豪门的独子宁愿和家族脱离关系，也要娶一个普通人的新闻曾经轰动整个上流圈。
包括近江。
每个那年纪的生意人都听过后续——两人的事业发展极为迅勐，沈家最终认可了媳妇过门。
甚至将整个集团都交给她管理。
而和子辈公司合併后的沈氏迅速攀升为华国第一企业，改名昭曦。
赵建业低头仔细看名片，职位下还有一排小字写着地址。
江海市。
赵建业惊得松开了手，名片旋转着飘落在地。
作者有话说：
沈父沈母：我不想的
第18章 入v三合一
沈昭荧弯腰将名片捡了起来。
她没明白为什么赵建业这么大的反应。
昭曦集团？
沈昭荧平时不怎么看商界的新闻, 只是觉着名片上的logo感觉有点眼熟。
但赵建业立刻沉默了，想必是有名的。
「……招摇撞骗罢了。」赵建业强装镇定，有些颤的声线却暴露他的紧张：「你有证据证明吗？」
柏清韵笑了笑：「别紧张啊, 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然而这份轻松反倒让赵建业的心愈发沉, 他意识到，眼前的两人确实就是首富夫妻没错。
怎么会这样。
赵建业心里不断反问，对此的心慌意乱暂时压过了对赵安安病情的担心。
第34页
近江毕竟不是大城市, 他的财产在江海那样的超一线城市, 估计都摸不到上流圈的边。
何况这是首富，全国十几亿人中的top1.
在商界打拼多年的赵建业还是很会看情况的。
虽然这些年窝在近江, 看人说话的水平略有停滞，但他还是很快憋了一个笑出来：「既然如此，大家权当认识一下。抚养费的官司，我会撤销。」
他朝着沈昭荧露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可以称之为关切的表情：「是我太担心安安，心急了些，希望你能原谅我这个做父亲的。」
沈昭荧抿了抿唇，有些不舒服。
倒不是因为对他的话有什么反应。
其实赵建业说什么，她如今都不在乎了。
只是单纯从没见过他这么见风使舵的样子。
他在近江算得上唿风唤雨, 见谁都高傲得要命。
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未免也，太噁心了。
沈昭荧偏过头不再看他。
沈晏永见状将她拉到自己身后，离赵家人更远了些, 也正好挡住赵建业的视线。
「官司就继续打吧。」沈晏永冷声道，他完全没理会这份示好：「我不想让昭昭觉得跟你们还有什么关系。」
赵建业的表情有些发僵。
「至于其他话, 也留着在法庭说吧。毕竟。」沈晏永顿了顿, 「我们很相信法治。」
他和柏清韵挽着沈昭荧离开了。
赵建业还想说什么, 但跟在两人身后的司机和助理拦住了他。
他只好看着三人背影慢慢远去。
沈昭荧走回车上的时候, 沈西辞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怎么不早点跟我说你们来接……」话音未落，他看见了沈昭荧手里的名片，又看到她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昭曦集团的百科。
沈西辞的心勐地一落。
被她发现了。
「沈昭荧……」他担忧地看过去，只是沈昭荧面上没什么表情，他也猜不透她的反应。
柏清韵回过头：「西辞，先上车，我们回家再说。」
沈西辞连忙钻进了后排。
保姆车缓缓关门，又稳又快地回到别墅。
三人都有点等候发落的意思，小心翼翼地看着沈昭荧的脸色。
等助理和司机离开，沈昭荧终于闷闷道：「你们还骗我说是彩票中的钱。」
这话一出，其他三人原本吊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柏清韵急忙道：「妈妈再也不会骗你了。」
沈昭荧虽然一开始有一点不开心，但很快就理解了父母的做法。
首富这个头衔听着实在是太夸张了，他们想让自己慢慢接受不奇怪。
「不过。」沈昭荧过了一会儿才好意思问，「你们到底有多少钱啊？」
听到这个问题，柏清韵和沈晏永对视笑了下。
沈晏永倒是直接，把昭曦的估值直接发给了沈昭荧。
「我占了三十一的股份，你妈占了二十，能花的去掉估值第一位吧，但也一直在赚……所以其实算不清楚。」
沈昭荧觉得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她还觉得自己花掉的一百五十万就是很大一笔钱，但、但！
那点钱，在父母的财产面前根本什么都不是啊！
「这么多钱，怎么用啊……」沈昭荧忍不住替父母担忧起来。
「就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柏清韵顺势提点道，「所以昭昭，你千万别给爸爸妈妈省钱，懂了吗？」
沈昭荧疯狂点头。
她懂了，她现在可太懂了！
比起最开始的震惊，沈昭荧忍不住思考起来。
这么多钱，父母是怎么赚的呢？
她知道年级里有些人已经在用零花钱投资了，但她之前穷得要命，就完全没有思考过这些东西。
如今想来，反倒是浪费了。
比起跟爸妈要零花钱，自己赚自己花不是更爽吗？
十八年来的习惯让她总是不好意思肆无忌惮的花父母的钱。
但是要怎么做呢？
自己才高二，身份证倒是成年了。
她有些发愁，下课也盯着手机发呆。
自己好像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
这会儿她才意识到杜兰萱为什么当时觉得她的话奇怪。
原来有钱人的自由并不需要靠学习完成。
自己的目标依旧不会变，只是除了学习，她也应该关注些别的了。
票？投资收藏品？
想了想，她又点开手机。
看着股市一片惨绿，沈昭荧立刻放弃了这个想法。
自己就这点钱，又是看运气，估计进去就会被套牢。
收藏品就更不懂了。
正在发愁间，杜兰萱忽然喊她：「门口有人找你。」
抬头一看，是萧诗槐学姐。
她站在门口朝沈昭荧招了招手。
沈昭荧连忙走了出去。
学姐怎么会找自己？
萧诗槐有些兴奋道：「宣传片出来了，你看了吗？」
「还没。」沈昭荧摇摇头。
好像是听有人在讨论，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点开论坛。
「那你记得看。」萧诗槐似乎也不是为了说这件事来的，她掏出手机，问道：「之前的摄影师想找你合作一个短剧，你有兴趣吗？」
沈昭荧愣了一下，才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手机。
第35页
萧诗槐点开的是聊天记录，对方说有个白月光类型的角色，找的演员临时罢演了，但明天——也就是周六就要开拍。
摄影师就想到了沈昭荧。
「就几个镜头，和上次类似。」萧诗槐替摄影师解释道，「就是钱不多，只有三百一天。」
这个钱倒也不少了，至少比沈昭荧之前的兼职贵很多。
但她刚知道父母是首富啊！
见沈昭荧表情，萧诗槐也看出来她想拒绝的意思。
嘆了口气道：「好吧，我就是问问，如果改主意随时联繫我。当天我也会去兼职，所以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我可以帮你问问我们班的另一个同学吗？」沈昭荧有些不好意思。
萧诗槐的笔记本真的很有用，条理特别清晰，重点划得也好。
尤其她还特地为了沈昭荧去把高二会考的笔记都拿来了。
但沈昭荧实在是不太习惯上镜，否则给学姐帮个忙也没什么。
「嗯……」萧诗槐犹豫了一下，「是赵安安同学吗，她其实不太符合角色的定位……」
「不是不是。」沈昭荧见被误会，连忙摆手道：「是我同桌，她长得很好看！不过我得先去问问。」
「那好。」萧诗槐对她的同桌也有些印象，感觉是合适的，于是道：「你去问问，我在这里等你。」
沈昭荧走回位置，敲了敲杜兰萱的桌子。
这会儿还早，还没到杜兰萱睡觉的时间，她正在玩手机。
「萧学姐说有个拍摄临时缺人，演一个白月光的角色，就几个镜头，你有兴趣吗？」沈昭荧问道，她想帮萧诗槐，但又觉得有些麻烦杜兰萱。
毕竟她应该不缺兼职的几百块。
没想到杜兰萱竟然有些兴趣：「什么时候？」
沈昭荧欣喜地指指门口：「就明天，萧学姐在门口，详细让她跟你说？」
杜兰萱跟着沈昭荧走到门外。
她看了看要求和样片，应了下来。
「那明天我们哪里碰面？导演会来接我们。」
定好了时间地点，萧诗槐笑吟吟地跑走了，走时还往她们方向飞吻了一下：「多谢救命，明天见！」
「明天见！」沈昭荧也朝她挥了挥手。
因为是自己去拜託的杜兰萱，她又谁都不认识，沈昭荧还是打算跟着一起过去，以免意外。
毕竟都是学生，萧诗槐学姐瘦瘦弱弱的，看起来不太能打。
两人走回教室，沈昭荧转头朝杜兰萱道：「谢谢。」
她知道杜兰萱肯定不在乎这三百块，大概率还是因为她拜託的。
「没事。」杜兰萱摆摆手，「我爸妈天天催着我去拍个十八岁写真，正好交差了。」
沈昭荧忍不住笑了：「那你放心，这个导演的水平我知道，拍得很好看。」
两人正好藉此事交换微信，回到座位上。
刚坐下，沈昭荧又感觉有视线在看她。
循着直觉看去，果然又是童楚。
不过两人一对视，童楚立刻就紧张地转了回去。
第二天，她才知道童楚为什么会看她。
「这好像是你们一个班的？她想来参观一下剧组。」萧诗槐向有些惊讶的沈昭荧和杜兰萱介绍道。
童楚闷闷地点了点头，没作声。
沈昭荧也朝她礼节性地点了点头，杜兰萱则特地坐在了她和童楚中间。
其实童楚本人倒是没做过什么，但她和赵安安玩得好像不错。
沈昭荧感觉对方似乎也不会喜欢自己，也就懒得去客套了。
拍摄现场比想像中还要小，是个教室景的摄影棚。
整个棚里桌椅都只有十套。
五人一走进去就感觉要塞满场地似的。
不过场地里也没几个人，几个演员，化妆师，还有两个助理似乎就是全部了。
导演过以晴一到拍摄场地就忙活了起来，指挥着现场寥寥几人搬器材。
她自己也没闲着，一米六左右的女生，搬着一盏大灯健步如飞。
萧诗槐连忙去帮忙抬着。
她将灯放到位置上才想起似的回头朝杜兰萱说道：「化妆师就那一个，等化完男主你去找她。」
说完，她又转身去器材箱里抬摄影机。
这回没等萧诗槐，童楚先一步帮忙拿了起来：「放哪儿？」
「哦……」过以晴有些愣神，「其实我是要先拿三脚架的，你过来参观就不用干活了。」
童楚默默将摄影机放回箱子，又拿起三脚架：「没事，正好实习了。」
沈昭荧感觉这个繁忙又狭小的现场已经容不下自己去添乱，就和杜兰萱站在一旁等化妆师。
很快摄影机和灯光就架好了，这次毕竟是专业些的组，过以晴没亲自掌镜，而是坐在监视器面前看画面。
「第二十一场第一镜，action!」助理打了板立刻退开。
男主是个看着有些顽劣的青年，他在其他演员的簇拥下走进了教室，眼神慢慢收紧。
演技倒还可以。
沈昭荧津津有味地围观起来。
没想到过以晴很快就喊了「cut！」
「卡头了。」她朝其中一个摄影师耐心道，「哪怕焦距拉远点也没事，别太近。」
「知道了。」那个摄影师懒懒回她。
然而下一次拍摄他又出了问题。
第36页
「虚焦了！」过以晴这回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跟焦器装了吗？」
那摄影师一愣，良久才低声嘀咕：「相机的自动对焦也一样嘛。」
「那这不是虚了吗？」过以晴不解，「跟焦器靠谱些，你快去装上。不好意思各位，再来一遍！。」
「还要来？」那摄影师忍不住抱怨道，「过导，你是不是太吹毛求疵了？刚才几个镜头拼一下不就好了吗！」
过以晴的脸色沉了下去：「你好好拍就不用一遍遍来，赶紧把跟焦装上。」
「叫你一句过导，真把自己当什么大导演啊？！」那人不耐烦极了，直接摔了相机扭头就走：「老子不拍了！」
萧诗槐立刻飞身接住，相机才没落到地上。
沈昭荧还被他冲出时带了一下，险些磕到门把。
还好童楚接了她一下，才没撞上。
「谢谢。」沈昭荧回身看了看她的手，「手没事吧？」
童楚摇摇头，反倒急忙跑向了萧诗槐：「学姐！我来拿，你磕到没？」
萧诗槐因为她满脸焦急，忍不住笑出了声：「没事。」
不过这场景能笑出来的估计也只有她了。
其他人都不敢说话，还是过以晴先深唿吸了一下，才道：「继续，我来掌镜。诗槐，帮我稍微盯一下监视器。」
「好。」萧诗槐坐到了导演的小板凳上，过以晴又一次宣布了开拍。
她的摄影水平比起之前那人好了许多，只要演员没问题，每个镜头都是一遍就过了。
只是拍一次要回监视器回看一次，浪费了不少时间。
剧组的气氛一直很紧绷，直到拍完杜兰萱的镜头，过以晴宣布转场，其他人似乎才敢说话似的。
「不好意思，刚那几个演员按小时计费的，有点贵。」过以晴收好东西，朝杜兰萱抱歉道：「只能让你最后一个拍了。」
杜兰萱正欣赏着沈昭荧拍下的监视器里的她。
因为是白月光角色，过以晴用了很多模拟的阳光打造梦幻感，她十分满意：「小事情！就是成片出了能不能把我的镜头髮我一份收藏一下？太好看了。」
过以晴笑了笑：「好呀，我们加个好友，要拍写真也可以找我，给你打折。」
「你做导演还接拍写真？」一旁的童楚有些惊讶。
过以晴嘆了口气：「穷啊，只要给钱，我什么都拍。」
童楚咋舌，但她也知道这个话题敏感，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转场你们就不用去了，那边估计要拍到凌晨，你们打车回，到时候找我报销。」过以晴又加上其他人的微信，分别付了工资，哪怕是沈昭荧都收到了三百的转帐。
虽然在哭穷，但过以晴对她们倒是很大方。
但沈昭荧只帮杜兰萱拿过几次剧本，压根没做什么，自然没有收下。
见过以晴走了，几人都嘆了口气。
「做导演可真难啊……」童楚小声抱怨。
「是啊，想做一个女性少的行业总是特别难的。」萧诗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嘆了口气。
不过她很快就整理好心情，最先问道：「那我们就解散，各回各家？」
「行……」沈昭荧正想答应，童楚忽然道：「我饿了！」
几人齐刷刷看向她。
「我、我请大家吃火锅吧！」童楚用期待的眼神看向萧诗槐，「我刚查了，隔壁就有家hi底捞。」
没想到她居然还做了功课。
但大家确实都有点饿，剧组从中午拍到晚上，还没有吃任何东西。
沈昭荧甚至有些怀疑过以晴这会儿把她们赶走是不是想顺便省点盒饭钱。
几人在hi底捞坐下，轮番点了些吃的。
四人都不太熟，话题最终还是落到了刚才那场风波上。
「也不是第一次了。」几人聊开后，萧诗槐才实话实说：「我常来以晴姐剧组兼职，碰到过好几次这种事，概率还是挺高的。」
沈昭荧不解：「不是说导演都是剧组里最有话语权的吗？」
「不一样。」萧诗槐长嘆道：「做女导演可太难了啊——她又想好好积累作品。但这种小成本剧，谁看得起？其他人就只是打工混混日子，当然找她吵架。」
杜兰萱又看了眼手机里的画面，有些可惜道：「确实拍得好看。」
「不只是摄影。」萧诗槐拿出手机，将屏幕朝向其他人：「以晴姐摄影是好，但她分镜水平更牛，是正经拿过奖的。」
萧诗槐放的是个十几分钟的悬疑片，层层反转，抽丝剥茧，剧情线密而不乱。
纵使她们不懂导演，也觉得这十几分钟过去得很快。
倒是萧诗槐的手都举累了，结束连忙放下手机，夹了块肉吃。
「是很好看。」沈昭荧也忍不住夸了一句，「怎么会没人找她拍悬疑剧？」
「一是嫌她是女生。」萧诗槐冷笑了下，「那些人说女人不适合做导演这种又累又要熬夜的工作。」
在场的人都有些生气。
「不过最重要，还是没钱。」萧诗槐补充道，「你们应该看得出，组里的人都是临时凑的，别的导演早就培养好自己团队了。找以晴姐还得临时招人再磨合，网剧最要紧的就是时间，哪乐意等她？就只能拍拍这种低成本短视频平台的剧了。」
第37页
沈昭荧回想刚才剧本上的剧情线：男主快要结婚却忽然梦到白月光，于是和女主分手，夹杂一些社会热议的婆媳问题、虐恋剧情，男主幡然醒悟，最终he。
她一阵头痛。
过以晴拍得好极了，但也架不住这种剧情——再好的分镜水平也救不过来。
这么下去，最终也只能沉寂在短视频剧这个圈里了。
几人嘆息了一声。
沈昭荧想起自己今天白天还在思考怎么花钱，忽然问道：「过以晴她考虑过找人投资吗？」
「嗯？」萧诗槐好奇道，「那我倒是不知道，待会儿帮你问问。」
几人又吃了一会儿，童楚买了单。
其他三人最终还是没好意思让她请客，都将自己那份钱转了过去。
沈晏永还是不放心，就让司机过来接了沈昭荧，顺便替她将同学一一送回家。
摄影棚有些偏远，离得最近的是萧诗槐，童楚和杜兰萱都和沈昭荧是一个方向。
司机就先将萧诗槐送了回去。
车停在一片老旧的居民楼间，萧诗槐明快地朝几人挥了挥手，往一片漆黑的楼道里走去。
等过了几分钟，见手电筒的光灭了，沈昭荧才让司机离开。
「萧学姐那份我来付吧。」杜兰萱突然向童楚道，「今天这个兼职还是她介绍的，你别收她的钱了。」
几人点菜的时候都大手大脚的，四人吃了七百多，平均下来比萧诗槐在剧组打工一天一百的兼职费还贵不少。
「我才不会收。」童楚点开列表，将所有人转她的钱都点下了退回。
然后拉了一个四人群，发了一个怒气沖沖的表情：【都不准给我钱！我说了请客的！】
萧诗槐过了一会儿，发了一个表情包：「那就谢谢富婆请客啦！」
童楚松了口气，才看见沈昭荧和杜兰萱都好奇地盯着自己。
「其实，我早就想问了。」沈昭荧摸了摸下巴，「你对萧学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样拉群的行为显然很是贴心。
何况童楚在她和赵安安势同水火的时候就来问过萧诗槐的事情。
但萧诗槐今天也说过，童楚是看见了校园宣传片觉得好看，主动去班里找她说自己未来也想做影视这方面，想去学习。
才被萧诗槐抓壮丁抓到剧组的。
看聊天的话题也是，两人之前好像不认识。
童楚却答非所问：「我和赵安安绝交了。」
因为相处还算愉快，童楚也确实没做过什么，沈昭荧就没打算提赵安安的事。
反正也只相处今天一天。
却没想到，童楚主动说了起来。
「已经是前几天的事了，虽然很像藉口，但她之前说的你跟现实的你完全不一样。」童楚小声道，「她……对不起。反正我以后不会再相信她了。」
「……」沈昭荧没说话。
童楚见她表情没有变得更差才回答了问题：「萧诗槐学姐之前帮过我。」
「她跟我是一个初中的，初中我长得矮被班上欺负，是她经常藉口检查班级替我反击才渐渐好起来的。」童楚看起来有些失落，「我也是这学期刚发现她在桂枝，不过她好像完全不记得我了。」
沈昭荧「哦……」了一声。
她倒是不意外，萧诗槐看起来确实是这种热心的人。
「也是这样！」童楚握了握拳，声音骤然大了些：「我才不会跟赵安安继续做朋友！以前我也被霸凌过，那种感觉真的太痛苦了。」
杜兰萱也朝沈昭荧点了点头：「确实，你转来之前所有人都以为你在家欺负她，还见死不救。」
「我……」沈昭荧忍不住好奇，她有些想不通：「我能怎么欺负她？」
「就是说因为爸妈比较宠她所以嫉妒她，她送你东西、表达好意你也不领情，只会嘲讽她病秧子，让她快去死自己才不会救她之类的。」杜兰萱淡淡复述了一遍之前班上的传言。
童楚迟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是……我也是没调查就信了，抱歉，但你来了没多久我就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
沈昭荧就一个想法：赵安安还真是表演型人格。
之前比赛考试那次她就发现了。
她似乎很喜欢把别人的关注点引到自己身上，哪怕是撒谎卖惨也要博得其他人同情。
不过毕竟是赵家人嘛，不奇怪。
童楚道歉了两次，沈昭荧却没再说话。
她没法和一个不知道背后怎么说过自己的人做朋友。
大约是感到了沉默的拒绝，童楚没再解释，只是下车时再一次小声道：「对不起。」
沈昭荧也没回答她。
杜兰萱见状也没说什么，直接换了个话题：「你是想投资过以晴吗？」
「对。」见她猜出，沈昭荧也没隐瞒：「正好手头有一点钱，不知道怎么花。」
「不知道怎么花？」杜兰萱重复了一遍，笑道：「看来你亲生父母对你真的不错。那你准备投多少？我也有点兴趣，一起？」
「先两百万吧。」沈昭荧如实作答道。
杜兰萱：……？
她向来淡定的脸上浮现了吃惊的表情，缓了一会儿才道：「我以为最多几十万……你真那么欣赏她？」
杜兰萱忍不住多说几句：「虽然是挺厉害的，但她毕竟手里还没戏拍，你不怕血本无归？」
第38页
「没事。」沈昭荧想了想，感觉还挺刺激的。
杜兰萱无话可说了。
她甚至有些提前羡慕起过以晴，要是自己的梦想也能有人花这么多钱支持多好。
不过自己梦想是什么来着？哦，混吃等死。
送杜兰萱回家后，就离自家很近了。
沈晏永和柏清韵似乎特地在一楼等她，见她进门，柏清韵放下电脑迎上来：「一股火锅味哦，跟同学吃得开心吗？」
「开心。」沈昭荧闻了闻头髮，确实，很重的辣油味。
她家一直是淡淡的柑橘香，不想破坏，沈昭荧就把外套脱了，打算先把味道最重的放进洗衣间。
她不敢站近，就在门口边脱边问道：「你们在等我吗？」
「对呀。」柏清韵顺手接过了她的外套，朝洗衣间走了过去。
她的动作太自然，沈昭荧都没来得及阻止。
不过柏清韵也没当一回事，走出来见到沈昭荧还在门口甚至有些惊讶：「我们坐着说。」
她将沈西辞也叫下楼，四人分散在各个沙发上。
这么郑重。
沈昭荧有些紧张，到底是什么大事？
柏清韵清了清嗓子，吸引足够沈昭荧的好奇后才缓缓道：「下周就是昭昭生日了，十八岁的大日子，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或者是想怎么过？」
「想要什么都行。」沈晏永补充。
没想到竟然是这件事。
沈昭荧自己都忘了。
认回后，她才知道自己身份证上的生日不准，被赵建业提前了几个月。
出生证明上，她的生日明明是十二月，却得喊八月出生的赵安安——妹妹。
还用姐姐这个身份自我洗脑了好久。
沈昭荧嘆了口气，她怎么又发现了赵家人噁心的细节。
还好柏清韵的声音唤回了她：「对，西辞要的是拉法，你的不能比他便宜吧？」
首富身份曝光真好。
柏清韵沉浸于终于能光明正大催女儿用钱的快乐中。
沈西辞见沈昭荧迷茫，从手机里调出照片：「我的小红可帅了！」
一辆红色的跑车。
她倒是知道法拉利，最便宜的大概两百多万，好像还行？
不过拉法是什么？法拉利的简称？
她搜索了一下。
沈昭荧陷入沉思。
拉法：法拉利旗下的一款旗舰级超跑。
经销商参考价：2250万元。
她要提什么要求才能比这个贵？
「……我总不能真去买套房吧？」沈昭荧忍不住低声抱怨道。
没想到父母轻笑了一声。
沈晏永道：「你的房子啊，早就准备好了，等你寒假我们就去过户。」
「我们昭昭可不缺房子呢。」柏清韵笑眯眯地断了她唯一的思路。
思前想后，抓耳挠腮，沈昭荧还是没想到要什么。
犹豫了半晌才道：「不然就给我过一天生日？你们出时间。应该比两千万贵吧？」
沈昭荧边说边默念罪过，自己居然省略了两百五十万。
过生日在近江就是一起聚会庆祝的意思。
柏清韵有些意外，她下意识想说，本来就一定会过啊。
忽然又想起了沈昭荧之前的生日是和赵安安同一天。
赵家会在宝贝女儿生日的时候给沈昭荧庆祝吗？
显然不会。
她抿了抿唇，笑道：「好，那妈妈给你搞个大派对！」
「不用太大！」沈昭荧忙着急道，「我只有两个朋友能喊，最多三个……」
柏清韵笑出声：「跟你来几个同学有什么关系，是给你过的呀。」
沈昭荧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又期待地笑了笑。
在桂枝办生日派对是常事，尤其今年是高二，是大部分人成年的日子。
沈昭荧虽然没去过，但也在学校论坛里见过许多生日会相关的帖子。
正好家里后院很适合。
「那昭昭想要什么风格？」柏清韵点开pad里准备好的图片文件，递给沈昭荧挑选。
并不是现场图，而是设计稿。
每张稿件上，都用不同方式画着「祝沈昭荧十八岁成年快乐」的条幅。
很显然，这是父母找人定制的。
这个精细度，似乎是已经准备挺久了。
沈昭荧认真地一一比对，她在一个森林系和透明加白色系中纠结。
森林系在后院办一定很好看，但透明白的设计精巧。
想了想，沈昭荧还是选了透明白色的：「这个吧，适合冬天。」
「好，妈妈也很喜欢这个。」柏清韵点了收藏，点开另一个文件：「那你再挑挑礼服？」
沈昭荧硬着头皮点开密密麻麻的清单图片，终于知道明星为什么需要造型师了。
真的会挑花眼。
她一脸痛苦的翻阅着，逐渐麻木，完全分不清哪个好看。
见状，柏清韵嘆了口气：「算啦，就交给妈妈全权负责吧，到时你只要等着被打扮漂亮就行。」
「好……」沈昭荧心虚地点了点头。
将这样的麻烦事推给妈妈，应该不算很过分吧？
柏清韵真是当机立断的性格，说话间已经开始找策划师敲细节。
沈昭荧偷偷地站起身：「我上楼洗澡去了？」
「去吧去吧。」柏清韵选礼服选得头也不抬。
第39页
自己就要过生日了哎。
沈昭荧脚步轻快，脑海里对生日的印象还是上次。
炎炎夏日，她被迫出门，在奶茶店枯坐到晚上十点再回家。
但这次生日好像不会。
沈昭荧回想着刚才的设计稿。
要是下雪就更好了，到时候一定很漂亮。
她回到卧室，洗完澡，手机亮了一下。
过以晴大约刚收工，现在才发消息：【诗槐说你要投资我？？？？】
后面带着一张聊天截图。
沈昭荧简短回復道：【对】
她刚回，过以晴又发来一堆消息。
过以晴：【我有什么好投资的……】
过以晴：【这个帐号给我每个月一万工资，你给我投个相机，估计年底我都只能把相机买了才能给你分红。】
沈昭荧顿了顿：【我是想让你先有钱组团队，这个剧……实在太浪费你了。】
她已经想过了，就算没有戏约，她也可以找编剧，让过以晴先拍点短剧投在长视频平台。
至少要把自己的水平展现出来。
过以晴过了一会儿，直接打了一个语音电话来。
「嗨？」过以晴的声音有点疲惫，「妹妹，我知道你是好心。但影视圈的开销很大，组团队也至少得有固定戏约，我现在什么都没有。」
她苦笑了一声：「就算你想投资，也没地方好投啊。」
「那就是你需要思考的问题了。」沈昭荧没陷入她话的误区中，「你现在有钱有时间，要怎么做才能拿到戏约？」
过以晴思考了好一会儿，似乎渐渐反应了过来，试探地问道：「你打算投多少？」
如果是几十万，就够拍一个小成本网剧了，虽然和现在干的活可能类似，但至少是长剧，和她的目标一致。
不过过以晴没敢太往好了想，她预想里高中生能自由支配的钱最多也就十万左右。
「两百万。」沈昭荧在这时回答道。
过以晴唿吸停了一瞬。
两百万！！
这个剧组得给她发十几年工资才能满两百万！
更重要的是，她忽然意识到，两百万已经足够让她请一个小有名气的演员，或者编剧。
只要这部剧有一点水花，自己的职业生涯就要翻身了！
作者有话说：
后续剧情除开解决反派之外，应该是不同的花钱方法和投资事业，昭昭要开始学习怎么赚钱啦！
第19章 今天真是一报还一报啊。
过以晴碎碎念着「制片人」、「预算」这类让沈昭荧听得迷迷煳煳的字眼, 好一会儿才挂断电话。
这两百万似乎让她找到了希望，极为兴奋，挂断后还在给沈昭荧发消息汇报最新的想法。
沈昭荧对她的话都一知半解, 好一会儿都不知道回什么。
估计是见一直在输入中, 过以晴在没多久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转头又发来一条消息。
【不好意思，我刚才太激动了, 怎么能让投资方帮我想创意！昭昭妹妹, 你只要等着拿钱就好了！】
她发了一个[谢谢老闆]的表情包。
居然连称唿都改了。
沈昭荧倒是不讨厌她这样亲昵地称唿自己。
比起今天在片场受欺负的样子，有元气、有自信的过以晴更能让她感觉到自己的钱花得值。
两人定好了各自的股份。
过以晴原本说她不出钱, 就算开公司也只要沈昭荧给她发工资就好。
但沈昭荧早就查过有技术入股，何况这个公司也都需要过以晴打理，她一个高中生是没时间的。
一阵拉扯后，定下沈昭荧60%，过以晴40%的股份。
就算这样过以晴也觉得自己拿了太多。
沈昭荧不得不发消息告诉她：【未来的事情都得你做，我只是个甩手掌柜，你才是我们的摇钱树。】
这样说了之后，过以晴才勉强同意了股份的分割。
约好签约的时间，过以晴又主动请缨去做合同。
似乎是害怕沈昭荧不放心, 发来文件后她又让沈昭荧去找个法律人士问问再签。
好像是应该问问。
沈昭荧很相信过以晴的人品，但却也懂得在商言商。
而且，这件事本来也得跟父母说一声。
就算再有钱, 两百万也够做很多事情。
假如真的莫名其妙在自己手里亏掉了，得给父母一个交代。
正好在去学校的路上, 沈昭荧往前坐了些, 问道：「我想用零花钱投资我一个朋友……现在要签合同, 你们认识律师吗？她让我找律师过过合同。」
想了想, 她又补了一句：「你们觉得可以吗？」
「当然。」柏清韵回过头，惊喜地看向女儿：「你开始学投资，这是好事啊。」
「其实也不算投资……」沈昭荧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父母都是这行的精英，感觉自己做的事还不配相提并论。
「就是我认识的一个导演，她挺有才华的，但因为很多原因，只能在很差的剧组打工。我就想说能不能帮她一下，好歹让她有一个机会试试，其实我不确定能赚钱……」
说完，沈昭荧担心自己说得太过没底气，又将手机里收到的过以晴获奖短片的视频递给柏清韵看：「不过她拍得可好了，你们也看看？」
当柏清韵和沈晏永看视频的时候，沈昭荧就盯着两人的神情看，生怕父母不喜欢。
第40页
昭曦集团大部分投的都是实业，其他花钱比较少的行业都是由专业经理人去做。
所以柏清韵其实不太看得懂沈昭荧所说的才华，只感觉这个短片挺好看。
让她更在意的点是沈昭荧的做法。
那些钱是给沈昭荧的零用钱，自己也和女儿说过，让她想花在哪儿就花在哪儿。
原本是不需要找他们夫妻报备的。
然而沈昭荧这么小心翼翼，明明很想做这件事，却还是在徵求两人的同意。
她是在担心什么？
是怕亏钱自己会怪罪她，还是单纯觉得那些钱不属于自己？
柏清韵觉得是后者。
所以她仔细看完，也没有继续和沈昭荧说短片的事，反而问道：「昭昭觉得好看吗？」
沈昭荧想也不想地回答：「好看！你看这个兇手线的叙事手法，没有那种故作玄虚的感觉，也没有少给观众信息，反而是把疑点都放出来了在末尾收线。不但精彩，还有一点就是如果对自己的水平不自信，肯定是不敢这么做的。」
昨天晚上，她翻来覆去研究了过以晴的短片，分析后完全确认了优点才大着胆子给父母看。
沈晏永也从妻子的话音中听出了她的意思，温声道：「既然昭昭觉得好，那就去投。」
「对。那是你的钱呀。」柏清韵补充道，「就算爸爸妈妈不喜欢，你喜欢就行。」
她笑了笑，将语气放得轻松：「当然，妈妈也觉得好看。只不过，下次需要什么帮助可以找我们，花钱就不要再找我们报备了。」
这么说完，柏清韵捏了捏沈昭荧的脸：「亏钱只要你不心疼就行。」
她和沈晏永都默契地没有提亏钱自己会补上这种事。
他们很信任女儿的判断，也绝不会去插手女儿的决定。
何况女儿这么聪明，就算失败一次两次又如何，她自己一定会吸取教训总结规律的，都没必要去说。
见父母这么说，沈昭荧也连忙应下了。
她领会了他们的意思。
毕竟父母跟她说过好几次可以随便花，自己确实不应该再有多余的担心。
而且已经和过以晴说了要投资，她也不喜欢给了人希望又收回。
所以就算父母觉得不妥，自己也会去争一争的。
沈晏永推来了律所合伙人的微信，告诉她这是他和柏清韵私人的法律团队，无论今后有什么事都可以问他。
对方的微信名就是全名，姓李。
沈昭荧添加后打了招唿，将合同文件发了过去。
李律师起得居然和高中生一样早，没多久就发回意见：【没有需要更改的部分，起草的人写得很合理，也没有留下隐患的部分。】
沈昭荧放下了心，和过以晴商量着签约的时间。
不过现在的剧组不能马上撂挑子，过以晴也说年末不好招人，两人还是定在了新年之后。
沈昭荧又暗暗为过以晴的责任感加分。
她对自己第一次投资还是很有自信的。
到了班上，杜兰萱正在欣赏自己的美丽视频。
沈昭荧放下书包的时候她刚好看完一遍，盯着自己的脸良久，转头问道：「既然你投资了，那以晴姐是不是就不会再接写真这类活了？可惜啊……」
「应该能用投资方的钞能力？」沈昭荧认真思考了一下才回答。
闻言，昨天刚被打击过的杜兰萱无力地趴下，又不甘心道：「……等我有钱了也入股！」
「好好好，到时候给你算原始股。」沈昭荧笑答。
她说完，才想起另一件正事。
「这周六我生日，要办个派对，你有空吗？」沈昭荧问道。
邀请函还没印，但就自己的几个朋友，似乎也不值得去印一次邀请函，只需要一一口头通知下就好了。
杜兰萱回答得很爽快：「你生日？！那必须有空。」
不过她很快又着急起来：「你也不早点说，不行，我赶紧看看礼物。」
沈昭荧发现两人渐渐熟起来后，杜兰萱就不总是懒洋洋的了，说话也变得活泼不少。
下课不睡觉也要给沈昭荧找礼物，头髮都挠乱了。
没打扰她的痛苦纠结，沈昭荧又去问了问萧诗槐和过以晴。
两人都很快回答说有空。
过以晴还主动申请要去给她们拍合照。
将这件事一告知杜兰萱，她立刻变得高兴起来，礼物也不觉得着急了，转而去挑好看的礼服。
沈昭荧：……原来自己在她心中也不过如此。
杜兰萱在列表里每看到一件觉得好看的就要沈昭荧帮忙比较一下，沈昭荧也没想到，逃离了给自己挑礼服的选择困难地狱，又陷入了杜兰萱的。
不过她还是很高兴。
自己的生日聚会，好歹有三个人了。
这个数字还行，听起来不是特别可怜。
沈昭荧嘆了口气，划了划自己的手机列表，发现再找不出其他人后。
听见班上其他人也在讨论周末穿什么、送什么礼物，她有些疑惑。
杜兰萱终于选定了自己的衣服，想问问沈昭荧的喜好。
结果就看到她对后桌的话题很茫然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周末是圣诞啊，大家肯定都要去聚会的。我也为你生日推掉初中聚会来着，是不是很感动？」
第41页
「感动，特别感动。」沈昭荧很配合。
「那生日礼物，给我点提示……」
杜兰萱快纠结疯了，她又是知道沈昭荧其实不那么喜欢打扮的。
不过她这会儿宁愿自己不知道，好歹能多出许多选项。
平时她朋友生日多方便啊，买个口红套盒，买点珠宝首饰就行了。
也不是不能送这些给沈昭荧，但杜兰萱还是想送她喜欢的东西。
然而沈昭荧回答不出。
她思考了几秒，只能弱弱道：「真的可以不送，毕竟我什么都不缺……」
杜兰萱也猜到她会这么回答，狠狠嘆息了一声，索性低头去论坛匿名发帖寻求意见。
这么一说，沈昭荧才反应过来，不知不觉就到了年末。
今年冬天事情格外得多，她都没意识到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
不知道沈家过不过圣诞，假如过的话自己也该准备些礼物才对。
想到这里，沈昭荧点开沈西辞的朋友圈。
这人还是挺乐于分享生活的，吃到了好吃的东西就会发一条。
去年的圣诞倒是没发。
沈昭荧估计他是玩得过于开心，没拍照，继续往下划。
然而翻到朋友圈那条结束的小横槓，都没看见圣诞节相关的朋友圈。
不过圣诞吗？
她又点开了柏清韵的朋友圈。
母亲偶尔也会分享一下生活。
仍旧没有。
沈晏永的朋友圈根本没开，都不需要去看。
沈昭荧只好直接去问沈西辞了：【我们家过圣诞吗？我想准备点礼物，要是不过，我就春节再送。】
对面跳了几次输入中，好一会儿才回答：【不过。】
短短两个字发了几分钟。
沈昭荧正有些奇怪，只见沈西辞又回了一条：【不过今年不一定。】
怎么还不一定了？
沈昭荧正想问问他，忽然想起自己的生日在平安夜。
父母说自己是出生几天后就被抱走的，那每到这一天，估计两人都很难开心吧。
明明是个很欢乐的日子。
她不敢想父母每年看见别人家举家庆祝圣诞时，想的都是什么。
她今年要把爸妈那些不好的记忆覆盖掉才好。
沈昭荧做下决定。
她很快体会到了杜兰萱的痛苦。
礼物送什么好呢？
衣服首饰？
先不说自己的父母绝对不缺，他们平时穿的那些衣服都没有标籤，估计都是哪儿定制的。
自己根本没有路子去买，至于其他的——总不能送个礼物还让爸妈消费降级吧？
出现在沈昭荧脑海的东西很快就因为同样的理由被否决了。
她看向边看论坛回復边无奈嘆气的杜兰萱。
只觉得今天真是一报还一报啊。
两人脑袋里都一片空白，合计一番，索性决定放学一起逛街找找算了。
第20章 一更
和父母发消息告知他们自己要和同学去逛街后, 柏清韵贴心地提早派了辆车过来。
两人不用过来接她放学，就让沈西辞把前几天放学校的车开回去。
沈西辞对这样明显差别的待遇发了个黑着眼圈冒烟的表情，应了下来。
放学后, 沈昭荧带着杜兰萱一起去商场。
依旧是她之前去过的那家, 两人让司机自己去吃晚饭，走进商场逛了起来。
逛了一圈，两人都没有看中的。
杜兰萱感觉这样不行：「我们分开去找吧, 好歹是礼物, 得有点惊喜！」
刚才进了几个店，她也逐渐摸清了沈昭荧的喜好, 虽说不那么在意打扮，但看见好看的东西还是会心动的。
那就方便多了，送略微实用又好看的东西。
杜兰萱有了一点思路。
沈昭荧点点头，她刚巧也想换个办法。
之前去插nel就发现沈西辞很喜欢那家店，略微留心了一下之后发现家里有几个摆件也带着它家logo。
看起来这是沈家都挺喜欢的牌子，从这里开始应该能找到点思路。
沈昭荧一边翻着柏清韵的朋友圈一边猜测父母喜好，往记忆里的方向转了过去。
她拿着手机，用余光避开人群走过去，刚看见门口, 就被两人挡在面前。
沈昭荧抬起头，看见两张有些熟悉的脸。
一男一女，好像是初中同学来着……？
其中男生的问话确认了她的想法：「你是赵故吧？好久没见, 倒是大变样了啊。」
他的语气里带着试探，眼神也到处转悠着打量沈昭荧。
这让沈昭荧有些不适, 一旁的女生拉了拉他：「阿喆, 别这么说话。」
那女生带着歉意朝沈昭荧笑笑：「我听说你改名了, 现在应该叫你沈昭荧了吧？不过你是不是都忘记我们这些老同学了？」
沈昭荧回想了一下：「罗文静、冯喆。」
她对这两人记忆不算特别深刻, 初中都没有什么交流，毕业之后就更没有了。
只记得当时赵安安有点看不起他们普通家庭却非要和自己凑在一起玩，回家路上偶尔会对着沈昭荧骂两人没眼色。
照理说这种关系打个招唿就算完了，沈昭荧说完就想离开，罗文静却对她很好奇：「赵安安呢，没跟你一起来啊？」
说完，她又想起什么似的：「哦对，听说你的事了，你和赵家脱离了关系，不好意思啊。」
第42页
话虽这么说，她脸上没什么抱歉的表情，反而刻意地盯着沈昭荧的反应。
男生也一脸恍然大悟：「对啊，你都不是赵家的人了，难怪……」
他看了看沈昭荧空着的双手，又看了看自己手里几个购物袋，怜悯道：「由奢入俭一定很难吧，正好要过节，要不我们请你喝杯奶茶？」
「对啊对啊，你一个人逛多无聊啊，要买什么，我们帮你参考啊？」罗文静笑嘻嘻的。
两人都一副找到乐趣要看她好戏的样子，沈昭荧也懒得演下去了。
她径直绕开了两人，走向香奈儿的店面。
不巧，专柜门口排了一小队人。
罗文静见状跟了上来：「正好今天出新品，我也想看看的。看来我们审美一致哦。」
沈昭荧看了看她身旁的男友，感觉有被侮辱到。
显然罗文静没意识到。
她排进末尾的队伍，朝沈昭荧招了招手：「来嘛来嘛，我们难得见到，叙叙旧。」
说完，她生怕其他人听不见似的：「正好冯喆拿了过节钱，说不定也能送你个小挂件啊。」
冯喆暗暗惊到，附耳到女朋友身旁小声问：「那也太贵了！」
香奈儿的小挂件也得大几千，他满脸肉痛。
「傻子，又不会真的给她买。」罗文静嘴轻微动了动，面上还是一脸欢迎沈昭荧一起过来的表情。
队伍里不少人嫌他们吵闹，皱眉看了眼他们。
沈昭荧立刻假装不认识两人，侧过了身。
要不先去找杜兰萱吧，这两人总不至于跟着她去找人？
她想了想，就看见另一边，杜兰萱正小跑过来找她。
「你在这儿啊，怎么不回我消息！」杜兰萱有些气喘地抱怨道。
沈昭荧抬起手机，这才看见消息提示：「抱歉，刚有人跟我说话。」
杜兰萱也没真怪她，抬头看了看队伍就道：「走，我们也排队去。」
「等会儿再看这家吧。」沈昭荧拉住她，「有两个我讨厌的人。」
她没说，杜兰萱也发现是哪两个了。
队末有一对男女正疯狂朝沈昭荧打着手势，见杜兰萱过来，看到她手上拿着的是没有logo的普通纸袋，瞬间更起劲了。
「什么……弱智。」杜兰萱咽下嘴里的脏话，她对这样大喊大叫的人没什么好感，听从了沈昭荧的建议：「我们换家，刚看宝格丽也上新了。」
两人转身要走，店里却出来了一个店员，皱眉看着队伍。
她听见门外的吵闹声，出来看看情况，发现是排队的顾客也只好作罢。
转身回店时，却看见门口要走的沈昭荧和杜兰萱两人。
她眼神亮了亮。
这不是前几天来店里买了一百多万的大小姐吗！
怎么刚来就要走？
店员立刻预感到不对，连忙迎上前去：「沈小姐，您今天是要来看新品吗？」
「没有，就想随便逛逛，人有点多，我待会儿再来。」沈昭荧认出这是当天服务过她的店员之一，客气地朝对方解释道。
那店员心想果然如此，对沈昭荧解释：「您是本店的vic，不需要排队的。」
她连忙招唿着其他店员将门口的隔离栏撤下，侧身道：「请进。」
杜兰萱眼神放光：「走走走！」
门外喧闹的人声戛然而止。
店员有些奇怪，但没作他想，沈昭荧和杜兰萱走进店内后，她将隔离栏的丝带重新拉上。
队末的情侣不可置信地望着前方的变故。
然而前方排队的那些人好像习惯似的，一点反应都无，他们禁不住跳脚起来。
「怎么她能插队！」罗文静不满地大声质疑，试图引起其他人同仇敌忾。
冯喆更是不爽：「就是啊，凭什么大家都安安分分排队她不用？！是不是和店员认识啊？」
听到安安分分四个字，前面忍耐已久的美女终于忍不住回过头。
美女看傻子一样看着两人：「拜託，vic没听说过吗？还有你们两个能不能安静会儿？公共场合。」
罗文静正要反击。
但冯喆看见了美女手上提的大大小小的奢侈品袋子。
他连忙赔了个笑脸，拉住女友小声道：「算了算了。这人看起来就不好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罗文静气鼓鼓地合上嘴，又搜索起美女说的vic是什么。
翻了好久，她找到了答案。
也看到了这个牌子vic所代表的消费金额。
「她？怎么可能……」冯喆凑过来，吃惊地回想着初中的沈昭荧。
罗文静也不愿意相信——她怎么离开赵家更有钱了？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
两个人终于偃旗息鼓，队也不排了，灰熘熘地离开商场。
因为店内还有没逛完的顾客，沈昭荧和杜兰萱被邀请到了贵宾室。
店员去拿新品和招待的饮料过来，还好她走得快，晚一秒杜兰萱都憋不下去了。
她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你看到刚才那两人的眼神没！」
沈昭荧完全没注意，摇了摇头。
「那男的脸都绿了！那个女生眼睛睁了这么大！」杜兰萱比了个手势，「那个变脸真的太好笑了。所以我拉着你就进来了，抱歉。」
「我本来也要看的。」沈昭荧摆了摆手，完全没在意好友的行为：「而且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挺爽的。」
第43页
她摸了摸下巴，可惜道：「我怎么没看到。」
两人对视笑了一阵，店员拿着新品和饮料走了进来。
「这是这一季的新品，需要其他人为您上身试试吗？」两名店员一左一右地为沈昭荧一一展示。
不过沈昭荧没看中的，回绝道：「不用。」
倒是她们拿进来的另一样东西吸引了她的目光：「这也是新品吗？」
这是一个水晶球，里面放着香奈儿标志性的五号香水和一些纸袋的装饰。
「这是送您的圣诞礼物，雪景球。」店员连忙解释道，她又拿起水晶球旁的几个小盒子：「明年是兔年，祝您前兔似锦。」
除了一些小首饰和标志性的山茶花，还有一只绑了丝带的粗花软呢小兔子和同色的小球包。
「太可爱了吧。」杜兰萱一见那兔子就喜欢极了，抱怨道：「我一直都只有雪景球，没想到还有这些哎。」
「你想要吗？」沈昭荧问。
杜兰萱完全没有跟沈昭荧要的意思，很快就将兔子放了回去。
店员在这时微笑道：「您要是喜欢，我们可以再拿一只过来。」
杜兰萱震惊地抬头：「这样不好吧，别人……」
她知道门店都有配额，这些礼物大概率是算好了vic客人的数量送来的。
没想到店员完全没有犹豫：「沈小姐朋友的要求我们当然要满足啦，不过这件事可不能外传哦。我去给你偷偷拿一只，跟总部再调一个过来就好。」
饶是杜兰萱也没有这个经验，她看向沈昭荧，迟疑道：「可以吗……？」
「行啊。」沈昭荧点点头，她也觉得这只兔子可爱，而且跟自己有件外套很搭，有一些些捨不得送给杜兰萱。
既然店员说能调，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杜兰萱有些开心地对店员说道：「行，那麻烦你了。」
还好还好，自己挑了两件礼物，否则她都不好意思收这只沾光的兔子。
意外的礼物也让沈昭荧若有所思。
她一直在想怎么才能送点爸妈看得上的，现在才想起，想覆盖掉不好的回忆，不应该在贵重方面下手。
毕竟没办法比他们有钱，应该更看重意义。
比如这些品牌每年节日都送礼，这些礼物对vic来说什么都不算，却能让人感觉很熨帖。
想到这里，沈昭荧豁然开朗。
两人拿过店员送的礼物后就分开了。
沈昭荧急着回家赶礼物，连杜兰萱的约饭都没同意。
待她用空余时间把礼物准备好后，周五放学的时间也到了。
今天的学校里已经充斥着浓浓的节日气息，互相见面也会提前说一句圣诞快乐。
沈昭荧将邀请函给杜兰萱，又去高三给萧诗槐，回来时看见焦蓉蓉也在班上一一递邀请函。
她似乎已经发完了不少，正回自己座位，路过整理东西的童楚时还冷哼了一声。
童楚没有理她，自顾自离开了教室。
「赵安安请班上同学去她家圣诞聚会。」杜兰萱向沈昭荧解释道，「班上应该不少人要去。」
不过都对这件事不感兴趣，两人约好明天聚会的时间，沈昭荧就先一步离开。
第21章 二更
沈昭荧一回家就发现, 去后院的路用丝带拦住了。
「这是……？」沈昭荧回头疑惑地看向父母。
柏清韵故意卖关子般笑眯眯地：「当然要给你一个惊喜啊，可不要偷看哦。」
这话反倒激起了沈昭荧的好奇。
但效果图都给她看过了，还能怎么惊喜？
沈昭荧的房间朝南看不见后院, 但走到楼梯那边就能看见。
等到晚饭后, 她纠结了一下，快步略过了楼梯旁的窗户，决定还是不去破坏明天的快乐。
第二天, 沈昭荧睡了一个懒觉, 快十点才起。
打开房门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她洗漱完走下楼，正想和陈姨打招唿,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沈晏永和柏清韵在厨房里忙活。
两个阿姨竟然都不在，旁边递东西洗碗的是一脸困意的沈西辞。
两位大厨在厨房比赛似的各自炒着一锅，沈昭荧揉揉眼睛，迟疑道：「早？」
沈晏永抬头笑道：「昭昭醒啦，恭喜你长大一岁！」
他面前的鱼被抛起，适时地在空中转了一圈回到锅中。
「早呀宝贝。」柏清韵也活力十足，不服输地翻起锅中的糖色：「今天中午就我们一家人庆祝一下，让你试试爸妈进修过的厨艺！」
这时沈西辞勉强打起了精神：「早，生日快乐。」
「怎么回事？」又惊又疑的沈昭荧走到沈西辞旁, 小声问道。
「你说怎么回事，我从早上六点被叫起来陪他们做饭做到现在……」沈西辞一副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却精准地推开了她试图帮忙的手：「别、别碰碗, 别打扰我神圣的洗碗工作！」
他嘆气道：「前段时间不是没再做饭嘛，他们其实都抽空去学厨了。你以为他们在公司指点江山一秒钟一个亿的生意, 其实他们在操作间里打蛋……」
沈西辞的话实在太有画面感, 沈昭荧摇了摇头, 将那幅画面甩开, 又离精神状态不佳的他远了一点。
父母似乎猜准她几点会醒似的，她刚落座，一道道菜就端了上来。
第44页
竟然都不是沈家惯吃的西式菜餚。
「特地学了江海菜，跟近江菜差不多，昭昭试试？」柏清韵在沈昭荧买的围裙上擦了擦手，紧张地看了过来。
沈昭荧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好吃！」
沈晏永在一旁努了努嘴催促尝尝他的，沈昭荧又夹起旁边的网油清蒸鲥鱼，同样惊艷不已。
「你们是去新东方进修了吗？」沈昭荧捂嘴吃惊。
沈晏永和柏清韵哈哈笑了几声，面露得意地坐了下来。
「只是找朋友学了一点点。」忽略掉那朋友是国菜大师，沈晏永谦虚道。
一家人都坐了下来，动筷吃着简单的家常菜。
饭后，沈晏永又用沈昭荧买的手套端来汤碗，里面是刚煮好的面条。
「昭昭吃了长寿面，一定会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柏清韵为她夹面，又往碗里放了唯一一个荷包蛋：「还要天天开心。」
几人如世界最平凡的亲人一般庆贺女儿生日。
但蛋糕终归还是要到晚上切了。
下午，沈昭荧刚休息了一会儿，家里就来了不少人。
一些是直接去了后院帮忙，另一些是带着礼盒来来回回。
等一个高挑美艷的女人带着几人大包小包进来后，柏清韵站起身，朝沈昭荧介绍：「这ra，今天负责给你做造型。」
她指了指化妆间的方向ra将助理手上的防尘袋一一挂到衣架上。
「沈小姐好。ra看着很御姐、不好说话，性格却挺温柔的。
她第一步竟然不是让沈昭荧试衣服，反倒递来一个小盒子：「一点小礼物，生日快乐。」
沈昭荧没想到这样也能收到礼物，连忙接下道谢。
lara轻轻笑了笑，并没有继续寒暄，而是立刻切入正题：「柏总订了两套造型，我们先试第一套。」
第一条裙子是浅蓝色的，大部分都是纱质。
上衣井井有条地坠着碎钻与水晶，下摆却只延伸出几列，下方的几层纱直到拖尾都十分轻盈灵动。
裙摆整体是开叉的a字型，前半交叉正好能遮掩到沈昭荧的大腿中，其余的部分走路时会被甩在身后。
但这样反倒一点不影响行动。
而且走动时看着极像森林中的精灵。
给沈昭荧化了一个哑光色系的白皙妆容，见已经足够亮眼ra就没再给太多配饰。
她用卷棒将沈昭荧的头髮捲成整齐的大波浪，束了一个公主头，耳朵上各加了一个钻石耳饰就完成了。
「你的发质很好，我就不加装饰了，加了反而显得太繁杂。ra向沈昭荧解释自己的设计思路，她又把准备好的鞋子拿出，问道：「备了两双，银色尖头的高跟和灰蓝色的低跟玛丽珍，你要换只要喊我就行。」
沈昭荧先穿了高跟的，感觉颜色上更合适。
她站起，照了照镜子，感觉自己今天的装扮和同学发在朋友圈的写真风格都不太像。
桂枝如今流行的妆容，眼影和嘴唇似乎更红，自己则都是皮肤里透出来似的、极为淡雅的樱粉色。
但却更符合她的审美。
她很喜欢这样简约优雅又不失青春活力的感觉。
这一造型已经是许久，沈昭荧听见外面传来了过以晴的声音，立刻想出去迎接，险些崴了脚。
lara似乎是预料到一般扶住了她。
她领着沈昭荧走了几步，等渐渐熟悉后，又问道：「还要换低跟吗？」
「不用了。」沈昭荧来回走了几次，发现确实完全踩不到裙摆才放心，她健步如飞地走了出去。
室内的陈设也变了。
原本是充斥着圣诞气息的挂着花环和树，如今东西都被撤走，整体换上主题的纯白色，
地上铺满了厚厚的白色地毯，其他许多摆设也变成了纯银与透明色的，再加上墙壁本来就是白色护墙板。
如今家中只有壁炉中的火是红色了。
饶是沈昭荧也没预料到短短几小时家里就变成了这样，愣了一下才想起要和过以晴打招唿，
过以晴是和萧诗槐一起来的，两人正在大厅脱外套。
见沈昭荧过来，萧诗槐忍不住感嘆道：「好热啊……！」
「……哦对，我家开了地暖。」沈昭荧解释道，「室内不用穿外套。」
近江冬天极为湿冷，还没有暖气，室内比室外更阴冷。
还好沈昭荧家里装了地暖，一直都是暖和干燥的。
「不是地暖。」萧诗槐指了指外面，「你们就连室外都有取暖器，可恶的有钱人！」
沈昭荧侧了侧身子往外探，才想起花园四角有伞形的取暖器，平时都不打开的。
大约是柏清韵知道她们会在外面玩所以特意开的吧。
沈昭荧笑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它开，快，让我去试试。」
她提了提裙摆，飞速走了过去。
果然，花园里跟春天似的，难怪她们急急忙忙就要脱外套。
沈昭荧就穿了条裙子都一点不冷。
刚ra给她穿衣服时她还想着这个天出去会不会冻死来着，现在终于明白了。
过以晴和萧诗槐很给面子，外套下面也都是礼服。
沈昭荧其实没有对着装有要求，穿拖鞋过来都无所谓，但她们都很郑重。
第45页
几人吹了会儿暖风，杜兰萱终于姗姗来迟。
至此，沈昭荧生日会的所有嘉宾就都到了。
杜兰萱一进来就夸张道：「你家也太好看了！」
她在室内和花园兴致勃勃地转了一圈才从包中拿出一个小袋子：「生日礼物，祝你今年心想事成。」
其他两人也忙把自己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
沈昭荧的手拿不下，她们换到花园中央的小桌子旁。
「我现在拆？」沈昭荧问道。
三人连连点头。
开玩笑，怎么能让沈昭荧和她父母送的礼物一起拆，想想都知道会被比下去啊。
几人来之前还不大了解沈昭荧亲生父母的情况，但一看到这个房子就大致懂了。
近江市中心，这么大一块地，就这一家。
所以都默契地提前送礼物。
沈昭荧先拆了萧诗槐的。
这份礼物从包装看就软软的，拆开是一条粉白色的小兔子手工编织毯。
虽然是手工，却十分精细，小兔子的身旁还有几个嫩绿色树苗点缀。
「生日快乐！」萧诗槐朝她笑道，「毯子是我手工编的，不要嫌弃。」
「怎么会！」沈昭荧反驳道，「兔兔这么可爱。」
她用手心蹭了蹭，发现这个毯子柔软得过分，立刻就决定放到卧室床上。
解开第二个礼盒，里面是一对蓝牙耳机，上面标着小小的lvlogo。
杜兰萱则提醒道：「旁边还有一个盒子。」
沈昭荧拆开另一个，里面躺着一个缩小版的奶茶色手提包——是耳机包。
「哇……」她忍不住低声惊唿，「好可爱。」
杜兰萱得意道：「是吧，我就是感觉你会喜欢，所以两个都买了。」
「谢谢，我很喜欢。」沈昭荧将耳机和迷你型手提包都放回盒子。
过以晴送的则是一台外形復古的佳能相机，很小巧。
「这个日常用最合适了，又轻、拍出来又好看，拍照片视频都可以。」
她说着，简单介绍了一番操作。
沈昭荧学会后按下快门，留下一张三人傻乎乎看镜头的照片。
她这才发现过以晴贴心地将内存卡都买好放进相机了。
将礼物都一一收好，放回家中，沈昭荧见丝带已经被撤掉，就带她们去后院。
预想中，后院应该是一些冷餐会、泳池派对之类的。
然而四人踏进前后院之间的小路，没多久就纷纷停住了脚步。
漫天的大雪整齐却冰冷地砸了过来。
沈昭荧回身看了看花园里的阳光明媚，不解地朝里看去。
分辨许久才在风雪中辨出人形，似乎是终于发现了她们，那人动了动，接着鹅毛大雪减弱了许多。
作者有话说：
礼服参考eile saab2020秋冬高定
迷你耳机包参考爱马仕kelly挂件
相机参考佳能g7x3
第22章 一更
沈昭荧抱紧了手臂, 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寒冷只是看到雪下意识的反应。
而且几人恰好站在背阴处，往外站些地方，立刻就暖和许多。
虽然还是不如前门花园的, 也不觉得特别冷。
毕竟还是12月, 没到近江最冷的季节。
沈昭荧「咦」了一声，这才看见雪里站的人影是沈西辞。
「噹噹噹噹！」沈西辞从造雪机旁跳进雪层中，向进来的四人挥手致意道：「surprise!」
他的背后, 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不止雪地。
随着沈昭荧的视线拉远, 原本后院里游泳池的位置，居然堆起了一座小雪山。
雪山不大, 也算平缓，大约占了后院的四分之一。
顶上大约有站四个人的位置。
那附近没有装饰，两旁围了一圈软围栏。
围栏外才是设计图中的样子。
白色与透明色的花球交织搭配蜡烛铺出入口到主桌的路，白色绣球的花墙，其中碎冰玫瑰和水晶灯串连成了沈昭荧的名字和生日，十八是细线吊下的千纸鹤与镜面组成。
层层叠叠的哑光绸幕作为点缀。
原本的设计更偏简约优雅，但因为雪堆积在透明的装置上。
现实显得更加梦幻。
「虽然滑雪是不太行，机器有点开不进来，但拉个雪橇还是可以的。」沈西辞见她视线停在雪山处, 摸了摸鼻子：「爸妈说看到你朋友圈，你在近江怕冷没玩过雪？这种仿真雪不用低温也行。」
沈昭荧反应过来。
自己在去年平安夜下雪的时候，因为衣服单薄怕生病所以没有出门。
那年只下了这一场, 短短半天，让她有些后悔和可惜, 就发了朋友圈感慨了一下, 但也不过是短短一句。
竟然也被父母发现了。
他们竟然也和自己一样, 在偷偷寻找着对方过去的遗憾。
沈昭荧笑开, 一脚踩入雪地中。
其他人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纷纷跟着玩了起来。
几人试了试用简单版的雪橇从「雪山」上滑下和双人雪橇，玩得不亦乐乎。
天色渐渐要暗下来了，过以晴连忙打断几人玩乐，催促她们赶紧去合照。
场地的灯就都打开了。
过以晴想站在机器后给三人拍，但被沈昭荧拉着让她开定时，一起留下张照片之后才肯放她。
第46页
还记得杜兰萱喜欢，沈昭荧特地延长了拍摄的时间，不仅拍了合照留念，还拜託过以晴每个人拍点单人的。
沈西辞见状也凑了热闹，跑到沈昭荧身旁比了个耶。
他今天髮型好好打理过了，又穿着黑色的西服三件套，整个人褪去了平日里的青涩与跳脱。
站在沈昭荧旁，两人上镜得让过以晴心都颤了一下。
好漂亮的两个人，要是能给自己做演员多好啊。
但想想都知道他们不会去的，过以晴一边可惜，一边按下快门。
等拍完照片，沈昭荧看了眼手机。
已经快六点了。
但自从自己去做造型，就没见到父母的人。
发消息也不回，沈昭荧只好问沈西辞：「爸妈人呢？」
「他们应该是给你拿礼物去了。」沈西辞解释完，又催促道：「很快就能回来的，你先去换衣服吧。」
沈昭荧点点头。
lara跟她说过，仪式前要去换另一件白色毛茸茸的裙子。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柏清韵的安排总归没错。
她髮型变成了公主盘头。
这回ra没有给她戴项鍊或者任何首饰。
这条裙子却不像上一条那样胸口有大量碎钻，整个人显得有些素。
沈昭荧心想可ra就是擅长这样的简约风。
反正是好看的，她没在意。
她重新回到后院，才发现父母和好友都站在花墙前，蛋糕也推到了中间。
沈昭荧走向人群。
生日歌在这时响起了。
八音盒的背景乐配着在场其他人的哼唱，最后一句落下，沈昭荧也站到了蛋糕前。
「许个愿吧。」柏清韵道。
柔柔的烛光在风中晃动，沈昭荧听话地闭紧眼睛，将手交握在胸前。
[希望爸妈和沈西辞永远健康，一切顺意，自己和好友们学业、事业有成……]
刚要睁眼，沈昭荧又想起什么：[父母和自己的关系能越来越熟悉，不那么客气。]
她睁开眼吹灭蜡烛。
所有人都为她庆祝，鼓掌道喜：「生日快乐！」
接下来应该就是切蛋糕了，切完就回到餐厅吃晚饭。
估摸着大家都饿了，沈昭荧想快速解决这些过程。
不过，柏清韵和沈晏永先将礼物递了过来。
「昭昭，先拆开吧，这可是妈妈特地为你今天准备的。」
里面是一顶皇冠。
可能柏清韵真的琢磨透了自己的喜好，这顶居然不是常规款式。
钻石组成的直线或弧线看似没有规律却极为和谐地排列在方钻所做的底托上，线相交之处仿佛花朵一般绽开的是大小不一的蓝绿色宝石。
「好美……」杜兰萱忍不住惊嘆。
沈昭荧也极为喜欢，将皇冠拿在手上不断反覆观看。
「你快带上试试！」杜兰萱边小声催促她，边向其他两个不懂的人好奇道：「好好看啊，这是尚美的吧，就是宝石颜色好像更蓝一些……」
见两人茫然的样子，她忍不住说了价格。
过以晴和萧诗槐险些忘记唿吸。
很快，杜兰萱就明白为什么皇冠上的宝石颜色不同了。
——沈昭荧随之拆开的另一件礼物是碧蓝如晴空一般的宝石项鍊。
这款主石有些大，但因为设计巧妙也不让人觉得夸张，戴上后反而显得整个人都贵气精緻起来。
「这条项鍊一看就让我想到了你。」柏清韵替沈昭荧正了正项鍊的角度，「还好爸妈今天拍到了。」
听见拍卖两字，杜兰萱悟了。
怪不得改掉了皇冠颜色，原来是配这条帕拉伊巴啊。
这回，过以晴和萧诗槐好奇望来的时候，杜兰萱躲开了目光。
她也不知道多少钱。
但至少，沈昭荧父母送的两个礼物够买她家全部身家了。
沈昭荧则在戴礼物后，感觉脖子上和头上都有点重。
但因为过于好看，所以她并不在意。
几人很快地切了一层蛋糕，沈昭荧让父母稍微等一会儿，将自己的好友们先拉进了室内餐桌入座。
自己准备的东西装在了楼梯下，一个带滚轮的大箱子里，沈昭荧穿着礼服把箱子推到花墙旁。
在父母疑惑的目光下，她打开了箱子。
里面是十八个盒子，盒子表面用笔写了数字。
沈昭荧将第一个盒子递出去，里面装着一个播放器与几张碟片：「一岁的生日时，应该刚学会说话吧，我找人用ai做了小时候的声音……不过你们回房间再听！」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打开第二个略大的箱子：「两岁的时候应该在粘着你们，很不希望你们去上班，这是给你们居家办公用的。」
「三岁……」
「四岁……」
……
柏清韵捂住了嘴，她从没想到，明明是女儿的生日，居然为自己也准备了惊喜。
「十八岁，也就是今天，我特别特别幸福。不止今天完美的生日，和你们相处的每一天都像小时候的梦成真了一样。」
她拿出一个小小的银色雕像，里面四个和沈家人很像的q版小人走在一个圆环上。
「莫比乌斯环。」柏清韵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拿起小雕像，细细地看着。
第47页
「永远不会断开，无论起点在哪儿我们都会相遇。」沈昭荧轻声道。
话音刚落，柏清韵和沈晏永已经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沈昭荧也是这时才发现自己讨厌身体接触的毛病好像好了，或者又只是对特定的人。
四人相拥许久，终于将情绪都平定下来。
沈昭荧不想在开心的日子让父母流泪，连忙催着几人进去吃晚饭。
晚餐是几个专业的大厨在厨房现做的，虽然没有表演，但这几名大厨利落的动作也很赏心悦目。
用过晚餐，又尽兴地玩了许久后，沈昭荧去门口送客。
三名好友依依不捨地挥手道别。
「后天见。」杜兰萱扒着车窗，「圣诞也快乐。」
沈昭荧挥手：「圣诞快乐。」
柏清韵和沈晏永陪着他们玩了会儿雪，但生物钟实在无法抗拒，就提前回去睡了。
再说还有昭昭的礼物，他们不好意思在人前仔细看。
倒是沈西辞还在一楼，他见沈昭荧回来了，将手边一个巨大的箱子推了过来。
这人送礼连包装都没有，上面全是商品自带的包装。
但沈昭荧也能理解——因为实在是太多了。
笔记本、台式、平板、耳机、音箱，甚至是游戏主机和掌机，沈西辞简直像是把电子城搬回来了。
赵家没给沈昭荧买过电脑，之前的手机也是自己兼职买的。
就连赵家人淘汰下来的手机，沈昭荧都没有资格去用。
更不要说相对手机更为昂贵的电脑。
沈昭荧之前兼职买过一个二手的，但没用多久就坏了，好几个按键没反应。
她也没捨得再花钱买，打算忍过会考就算了。
而现在，沈西辞给她一步配齐了。
论实用度来说，他的礼物绝对能排第一。
沈昭荧试了试笔记本，为灵敏的按键而感动：「谢谢，我会好好用的。」
沈西辞并不怎么意外的样子。
他似乎能预感到沈昭荧会喜欢他的礼物。
倒也确实是，马上就要计算机会考了，送沈昭荧这些礼物，这个学习狂人肯定喜欢。
第23章 一更
雪特地留到了沈昭荧上学前才被打扫掉, 今天出门也是柏清韵和沈晏永一起送他们上学。
教室里节日的氛围还在，完全没人读书，都在聊天分享假期各自的生活。
沈昭荧走到位置上, 看见杜兰萱眼下两块青黑的眼圈。
见她来了, 杜兰萱打了个招唿，对好友的目光停留而解释道：「昨天熬夜玩了会儿游戏，圣诞活动来着……」
对此, 沈昭荧见怪不怪。
她只是将今早过以晴发来的照片转了一份给杜兰萱, 对方就復活了。
杜兰萱不断放大缩小着自己的脸，感慨道：「过导修图也是一绝, 这个质感我太爱了。」
她直接将四人的合照设成了锁屏，下课时也不时拿起赏玩。
正看得开心，她后座的张嫱戳了戳杜兰萱的后背，递来一盒巧克力：「圣诞快乐，你昨天怎么没来聚会？」
她和杜兰萱是一所初中，前天聚会却没见人。
「沈昭荧生日来着。」杜兰萱拿了一颗送进嘴里，「我上周在聚会群说了不去的，你没看见吧。」
「这样啊。」张嫱有些疑惑地看了眼沈昭荧，她印象里沈昭荧和赵安安生日应该是同一天, 但想到她是被领养的，也理解了。
于是向沈昭荧也递来巧克力：「生日快乐啊，我之前都不知道, 否则就准备点礼物了，吃颗巧克力就当给你庆祝？」
「谢谢, 圣诞快乐。」沈昭荧拿起一颗包装精緻的巧克力。
身后却窜出一个身影, 将她手上的径直拿了过去：「嘿嘿, 谢谢啊！」
那人转头朝张嫱说道。
是罗茂。
张嫱表情不适地将巧克力抢了回来, 换了一颗重新递给沈昭荧。
他也不生气，依旧笑嘻嘻地站在原地：「就拿你一颗，小气什么？这东西在赵安安生日会上都吃厌了。」
罗茂作势剔了剔牙：「哎，可惜啊，你们都没来，赵安安家真是太有钱了，鱼子酱自助见过没？我第一次吃鱼子酱吃得快吐了。」
杜兰萱心想，那么咸的东西吃多可不要吐吗，另外两人也没打算接他的话。
但罗茂完全不在意，非得要在她们面前炫耀：「赵安安家晚饭都是进口海鲜，厨师都是五星级饭店的。」
他装腔作势地假装抱怨：「哎，豪门就是不一样~我家虽然也有钱，但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你们看到她朋友圈没，礼物加起来都小一千了吧？」
见罗茂滔滔不绝，杜兰萱忍不住了：「嘚瑟什么，又不是送你！滚，没人想听。」
沈昭荧递了一个钦佩的眼神，罗茂笑了声：「你就是赤裸裸地嫉妒……」
他转身晃晃悠悠地走了，反正只是来特地膈应人的，早就预想到要被骂，根本不痛不痒。
张嫱在他走后却忍不住偷偷打开了朋友圈，果然看到班上一大半人都在炫耀赵家巨大的圣诞树和下方打开的礼物盒。
作为圣诞礼物，赵家送赵安安的是一条红宝石项鍊，两边镶满碎钻。
看那人朋友圈所说，是借过某个一线明星的款，要八百万。
张嫱有些丧气：「赵家还真有钱……」
第48页
她虽然讨厌罗茂嘴贱，也不得不承认这点。
经过圣诞的招待，赵安安之前在班上有些颓靡的人气完全恢復了。
好多人围着她说什么时候再戴一次项鍊，好让人长长见识。
「那么重，平时怎么会戴啦。」赵安安摆手笑，「反正快放假了，你们要是喜欢红宝，有空再来我家看好啦，我有好多。」
其他人又是一阵羡慕：「到时候就拜託赵大小姐给我们长见识了。」
杜兰萱嘴角抽了抽。
她转头看沈昭荧，对方听见那些炫耀竟然完全没反应，已经沉浸在试卷中。
「你怎么又在做题！」杜兰萱崩溃道，「才800万就炫耀成那样了，你只要随便拍个皇冠就能狠狠打她的脸。」
沈昭荧一脸莫名：「虽说快放假了，可是也要到期末了，你们都不学习的吗？」
何况赵建业是知道她父母情况的呀，赵安安大概率也知道了，所以这段时间都不来找她麻烦，她自己又何必凑上去。
杜兰萱有些不甘心，但还是决定尊重好友。
拿美照发朋友圈时也没特地把礼物放进去，只发了几人的合照。
张嫱好奇：「你们这是去北边滑雪了？」
「哼哼。」杜兰萱故作神秘道，「猜不到吧，这是沈昭荧家的后院。」
找到了可以说的对象，杜兰萱也不再纠结赵安安炫耀的事了，她朝张嫱描述着仿真雪山不用挨冻的快乐。
又说沈昭荧父母送的礼物是特别好看的皇冠和宝石。
详细价格，因为沈昭荧似乎不喜欢，所以她没有说，只描述了那宝石是蓝色的，和冬天简直绝配。
「那不就是蓝宝石？」焦蓉蓉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她也是看到杜兰萱刚瞟了赵安安一眼才特意过来的，正巧听见两人在说沈昭荧的生日会。
「安安戴的可是红宝，比蓝宝石贵多了。」焦蓉蓉嘲笑道，「你就算让沈昭荧把生日礼物发出来也就是惹人笑话，没几百万的东西就不要拿出来丢人了好吗？」
「关你什么事？狗腿一个，赵安安买项鍊是分你了吗？」杜兰萱翻了个白眼。
「呵，当然了。」焦蓉蓉把手上的白金镯子露出来，「倒是你，眼巴巴地凑着沈昭荧，拿到过什么东西吗？倒贴。」
杜兰萱觉得十分可笑。
她还真拿到了。
就算是生日，走之前，沈昭荧还偷偷给每人塞了件圣诞礼物，搞得她们特别不好意思。
那些礼物都是给每人定制的，给萧诗槐的是沈昭荧为她高三所准备，国内名师今年的押题卷。
给过以晴的是市面上最好的两台电影机。
巧的是，给杜兰萱的也是首饰，一个兰花样式的别针。
虽然不知道具体价值，但从外观看就比焦蓉蓉手上只有一颗小钻石的镯子贵多了。
杜兰萱正要炫耀，忽然看见沈昭荧打开了朋友圈。
沈昭荧心想，她真的不喜欢炫富。
但是低调，又总有跳樑小丑过来找事。
为了避免麻烦，不如一步到位。
她将过以晴拍的照片发了朋友圈。
之前发的都是她没带首饰的版本，现在发的是后来一起玩雪时过以晴的抓拍。
白色的雪地成了天然反光板，每个人都被映得闪耀极了。
沈昭荧想了个很做作的句子：【当南方人看到雪时。】
评论很快就有人问她这么穿着不冷的吗？
【仿真的雪，不冷。】沈昭荧直接在评论区给每个人说明。
她微信也就零零散散加了点班上说过话的人，但不妨碍有好事者立刻转发。
很快，赵安安嘴角的笑意就消失了。
她回头看了眼沈昭荧，什么都没说就转过了头。
焦蓉蓉原本还很不解，直到那些照片被转到了论坛。
【沈昭荧生日真是绝了，直接在家造雪可还行？】
一开始都是羡慕在江南能自由玩雪的，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别的。
【衣服是eile saab高定？和雪地好配。】
【她还真是好命啊，被赵家领养不说，亲生父母好像更有钱……】
【皇冠怎么又像尚美又不像的，宝石颜色都不一样哎。不会是仿的吧？】
【感觉是吧？毕竟怎么可能比赵家有钱，整个近江都没几个比赵家有钱的啊。】
焦蓉蓉刷到这条，火速截出来发到班级群：【你生日戴的皇冠不会是仿的吧？这也要拿出来炫？】
班上人都没敢说话，只有罗茂出来阴阳怪气道：【假水晶也不少钱呢，炫一下不丢人。】
沈昭荧倒也不急，她看见赵安安又再让焦蓉蓉别说了。
对方果然知道，却不敢告知好友，只是干巴巴地让她撤回。
焦蓉蓉虽然不解，但很听好友的话，将能撤回的都撤了回去。
群里只剩下最初发的照片。
没过多久，论坛就有人截图回復了一条新闻。
【江海年末拍卖会再拍出天价珠宝，碧玺之王帕拉伊巴被匿名华国买家5.66亿拿下。】
新闻中的展品图，和沈昭荧脖子上那条亮蓝色的项鍊如出一辙。
【不可能吧……………………这个价格…………我不信我不听！】
【这种古董都只有一条，何况是第一次展出，仿都来不及。】
第49页
【下午还在拍卖，晚上就戴在沈昭荧身上了……？】
【怎么说呢，忽然知道为什么皇冠颜色不对了，原来是为了高级买家尊贵定做，为之前的质疑道歉。】
焦蓉蓉刷到时惊叫出声：「怎么可能？？」
饶是赵安安家这样的顶级富豪，也不可能花这么多钱买条项鍊啊！
是不是傻？？？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昭荧，对方父母……
赵安安之前不是说她父母就是律师吗？哪有这么有钱的律师？？？
她立刻将这个疑问抛给好友。
「之前是我误解了，我也是刚知道她爸妈不是律师。」赵安安解释。
焦蓉蓉感觉气血倒涌：「那你也该早点告诉我啊，我为你冲锋陷阵，你什么都不说，就这么背刺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也没让你去找她麻烦啊！」赵安安忍不住反驳道。
焦蓉蓉站了起来：「赵安安！之前是不是你跟我说沈昭荧从小就嫉妒你的，是不是你跟我说她对你见死不救的？！我针对她难道是因为我讨厌她吗？人家跟我又无冤无仇！」
赵安安百口莫辩，只想捂住好友的嘴。
但焦蓉蓉显然是真的生气了。
她们以往无话不说，但这么重要的事赵安安却完全没有透露过。
但凡赵安安说一句沈昭荧家是真有钱，她也不会这样说话啊。
赵安安只在乎自己的面子，想要那些羡慕的眼光只围绕着她，结果让自己闹了这么大的笑话不说。
丢人的明明是自己，居然还要被她怪罪。
焦蓉蓉气得夺门而出，课都不想上了。
沈昭荧没想到自己一条朋友圈能引起这么大反应，两人的架势似乎是要绝交似的。
她们友情这么不牢靠？
还没来得及和杜兰萱感慨一声，就忽然听见门外「噔噔噔」的脚步声，焦蓉蓉标志性的大嗓门惊唿道：「安安！？」
走廊里的人纷纷转头看去，只见追着焦蓉蓉出门的赵安安脸色惨白地靠着墙壁，显然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昭昭：我不想的，我不想的，别逼我——
她的性格已经在慢慢改变啦，接下来要彻底把赵家解决掉！
第24章 二更
焦蓉蓉哪怕生气也不至于真看着好友晕倒, 连忙边哭喊着求救边颤着手拨通了急救电话。
老师也赶了过来，将人清空留给赵安安唿吸的空隙后，探了探对方鼻息, 宽慰焦蓉蓉道：「没事, 只是晕过去。」
「对、对不起，都是我害她生气才这样的。」焦蓉蓉擦着眼泪，万分后悔地干着急。
救护车很快就来将赵安安接走。
班主任叶识走进教室, 简单说了状况, 宽慰道：「赵安安的父母已经赶去医院了，大家别太担心, 好好上课，等有什么消息我会告知大家的。」
快到放学时，她又来告知进度：「赵安安同学是地贫发作，已经脱离危险，明天就能回来上课，大家今晚就不要去打扰她静养了。」
班上的人都松了口气，只有沈昭荧偷偷划掉了手机上的未接来电。
打出电话时，赵建业也预料到了结局。
他的手臂上正接着冰凉的针头，血源源不断地从身体内流出。
赵建业感觉浑身都有点冰凉, 头也发晕，哪怕是谭梦萍为他披上毯子，也恢復不了身体的温度。
40而已, 怎么要这么久？
而且献血不是说没有反应么，这样的不适, 难道不算后遗症？
赵安安地贫的这些年, 都是由同样稀有血型的沈昭荧作为亲属献血, 才能从血库调血浆用。
半年一次的抽血, 他以往根本没当回事。
直到轮到自己，才意识到为什么沈昭荧的脸色总是苍白。
他好像还因此骂过沈昭荧娇气。
原来她不是故意装柔弱想从安安那里抢走父母的关注。
赵建业心想，早知如此，还不如对她好一些。
他总是担心等赵安安手术做完，再赶沈昭荧出门会被她缠着，连一点好脸色都不想分给她，现在却后悔起来。
但凡对她好一些……
看在十八年的情分上，沈家人也不会不给自己好脸色看，自己也不必担惊受怕。
他仍旧有些不死心，但如今，所有的选择都成了死路，再也不能做什么了。
前些天的法院，沈家派的律师将他们逼问得节节败退，连自己的律师都忍不住给赵建业打预防针：「大概率会败诉，法律规定养子女成年后虐待、遗弃养父母而解除收养关系的，才能要求养子女补偿收养期间支出的生活费和教育费，你这案子显然不是……沈家的律师团队也完全找不出漏洞。」
律师说完，甚至小声道：「最好能和解，你的情况反而有概率被起诉虐待罪，毕竟沈昭荧被你赶出家门时没有真的成年。」
赵建业一惊，知道沈家不可能接受和解，只好撤诉。
他有心再见沈晏永一次缓和关系，但对方无视了他所有的示好，甚至有隔了好几道关系的商业都停了。
庆幸毕竟沈晏永不是小人，又或者看在他好歹养了沈昭荧十八年的份上，没在业内封杀他。
只要好好瞒着当年那件事，撤诉之后应当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赵建业自我安慰道，他当年已经处理得很好了，不会出什么事的。
第50页
-
外省的某个县城，沈家的私家侦探正在赶路。
他前几日得到新消息。
数月以来，他都在寻找赵家和沈昭荧丢失的联繫，这两天终于找到了线索。
某个外省的青头*说有个讨饭的在赌局里吹牛说见过赵建业，只是再追问时，乞丐表示要五十万才能说这个「大秘密」。
虽然这些年用假消息敲诈的人不少，但侦探还是没敢大意。
反正钱都能报销，他立刻转了钱过去。
这样的爽快让那乞丐当天就将地址发了过来。
侦探穿着一身黑的皮衣，剃着寸头，脖颈后露出部分纹身。
乞丐审视了他一番，放下心来。
他早已将钱提了出来，赌完还剩下些，都换成了好烟。
「赵建业嘛，大老闆。」乞丐笑出一口黄牙，朝侦探吹嘘道：「我当年可是帮过他好大一个忙。」
他吹了个烟圈，眼睛则上下打量着侦探的手錶：「你这表不错？」
侦探厌烦不已，忙将手上的表脱了给他：「快点说，我大哥可没什么耐心。」
「别急嘛。」乞丐喜滋滋地套上手腕，立刻换了副脸：「他可欠着我一条腿，我等这天好久了。」
「腿？」侦探扫过他没法动弹的左腿，暗暗惊奇，面上却显得这不算什么事一般：「什么事下这么狠手？」
乞丐忽然警惕道：「你不是条子吧？」
侦探挑眉怒道：「你侮辱谁呢？」
「嗐，我这不确定一下。」乞丐笑着讨饶，「还不是他女儿——大哥你知道他那个病鬼女儿吧？什么病来着……反正就是需要一个骨髓配型，否则活不过二十岁。」
他冷笑道：「也是他活该，那女儿遗传了他的熊猫血，怎么都找不到配上的。他急得到处塞钱，但还是没找到，就把算盘打到了未成年身上。」
想了想，乞丐似乎是怕侦探听不懂一般，解释道：「就是配型库只有成年的，他想暗地里找找未成年。」
侦探白了他一眼，示意他赶紧说。
「……反正找了有半年吧，总算是找到了。但人家刚出生，还是早产儿，父母宝贝得要命。」他啧啧道，「那肯定是不会给他捐的嘛！哪个做爸妈的会同意，都是熊猫血，出点问题谁负责？赵建业正好认识那个医院的主任，那会儿也没监控，乱得很，再说是个女娃，估计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他就塞钱让人把那个娃娃偷出来了。」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侦探问。
「嘿，你这话说的。」乞丐自豪道，「他这不是怕犯事，让我们帮替他把罪名洗洗干净！这不好办？我们做过不少次，找个人假装人贩子丢到福利院，他再去领就得了。」
侦探皱起眉头，乞丐加快了语速，嬉笑道：「也是我，当年欠了笔债，这种机会么，大哥你也懂的，二十万对那种大老闆又不算什么！我就让他再给我点，再把孩子送去。」
「结果那姓赵的抠门死了！找一帮人来打断了我的腿直接抢人不说，还找人追杀了我几年！否则我能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乞丐啐了口，眼里冒出狠毒的精光：「可算轮到他倒霉了！大家都是同行，大哥你得好好让他吃点苦头！」
果然如此。
乞丐笑嘻嘻的，完全没把说出自己犯罪过程当回事。
显然在青头和本人的轮番暗示下，他对侦探是某个和赵建业有仇的混混这点深信不疑。
然而乞丐很快就知道他不是了，因为侦探转头就报了警。
被反剪着押在车前盖的时候，乞丐仍在不服地大喊道：「警察大哥！我是良民！他才是□□，怎么不抓他！！」
警察朝打扮奇特，但长期为自己提供线索的线人同志点了点头，将乞丐押走了。
侦探把后颈的纹身贴撕下，立刻就将这条消息汇报给了沈晏永。
电话里的男声沉默许久，才沙哑道：「什么时候能送来江海？」
这是他们在江海犯的事，都要回到江海再审。
「就这两天了。」侦探回答道，「这案子牵扯不小，会加急的。」
沈晏永挂断电话。
两天，怎么还要再等两天。
这是他已经预料到的事情，但直面现实后仍旧觉得痛苦而愤怒。
他想立刻扯住赵建业的领子问问，到底为什么非要偷走她的女儿！
他和柏清韵一生行善，昭昭也是温柔的性子，配型成功，哪怕去问他们一声，成年后未必不能帮他一把。
科技这么发达，现在的骨髓移植已经不是非要开刀，只要打过动员针，在外周静脉穿刺就能取。
这样就能救人一命，他相信他们一家人一定会愿意的。
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让他们分离十八年的方法！
他几乎支撑不住，极度的痛苦让他手脚都失去知觉。
柏清韵推开门就看到这个场面，惊吓不已。
「怎么了？」她走到丈夫身旁，发现他手脚冰凉，连忙唿叫医生，又用手心搓着他的手臂回温。
沈晏永缓了一会儿：「刚才小徐给我打电话了。」
柏清韵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沉声道：「是我们想的那样？」
沈晏永缓缓点了点头。
「……」
柏清韵深唿吸了一轮，让自己尽量保持冷静，又让开位置，让家庭医生为沈晏永检查。
第51页
没再说话，她大跨步地离开了办公室。
可怎么能保持冷静？
柏清韵心道，她不能在这时停下。
之前为了让赵建业放松警惕，他们特地没有对赵氏集团做什么。
如今，是时候了。
-
学校里，沈昭荧正被焦蓉蓉拉住苦求。
「算我求你了。」她半蹲着，硬是在楼梯口拖着沈昭荧不让走：「就算之前有什么不快，你现在都过得这么好了！就当可怜她，救救她吧。」
沈昭荧蹬了几下腿，居然没能抽出来，十分无语道：「要救她不如让她爸早点去配型找人，只盯着我算什么事？」
「找过了！安安跟我说过，她出生就开始找配型了，至今只有你一个人对上！」焦蓉蓉几乎整个人躺在地上，「你不能见死不救，能救她的只有你！」
这下更难挣脱了，楼梯口和教室还有段距离，喊人也困难。
沈昭荧拿起手机高举着，准备打给杜兰萱过来帮忙。
还没接通，腿上的桎梏勐然一松。
沈西辞毫不客气地将焦蓉蓉的手从沈昭荧身上甩开，怒斥道：「少来道德绑架！你们霸凌沈昭荧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有求于人？要死了才来求，是不是太晚了点！」
「可安安也不是故意想让人孤立你的。」焦蓉蓉竟然还替赵安安找理由，「同样是赵家的孩子，你能跑能跳，她只能在一旁看着，你们不懂有多煎熬！——她都病成这样了，扯平不行吗？」
「扯平？」沈昭荧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一听之下简直被焦蓉蓉的话气笑了：「是我让她生病的吗？还是我故意在她面前炫耀我健康了吗？只有霸凌我是她自己选的，怎么扯平？」
「别理她这个疯子。」沈西辞拉过沈昭荧，想带她离开。
接到电话的杜兰萱也忙赶了过来，两人护着沈昭荧走出校门。
焦蓉蓉双眼无神地垂坐下来，绝望感渐渐涌了上来，她完全顾不上四周人那些探究的神色。
刚才要失去好友的恐慌占据着全身，所有的话都是下意识说出。
此刻才勐然反应过来，后悔极了。
是了。
沈昭荧如今那么有钱，早就不用再考虑赵家脸色，她只需要考虑愿不愿意。
而赵安安和自己从初中起所做的事，已经将愿意这条路狠狠堵死了。
作者有话说：
*青头：江南这一带指代hei帮混混的词彙。
法律相关均来源于百度。
文中侦探所说的「侮辱」仅为他骗人所需，没有其他含义。
第25章 三更
今天仍旧是由柏清韵和沈晏永来接沈昭荧放学, 只是沈晏永的脸色不太好。
「怎么啦？」沈昭荧担忧道，「爸爸生病了吗？请医生检查了吗？」
「没事，检查过了, 就是昨天没睡好。」沈晏永出声安慰, 见到沈昭荧之后，他已经好多了。
「真的？」沈昭荧狐疑地上前摸了摸父亲额头，发现没有发热后也只好坐下：「那你今天早点休息。」
柏清韵安抚着女儿：「放心, 妈妈会看好爸爸的。」
沈昭荧则忍不住念叨：「你也太累啦, 今天都要早点休息！」
柏清韵连声道：「好好好……」
她看向女儿，心中担忧。
小徐说押送乞丐的车已经出发, 这件事无法隐瞒沈昭荧，她作为受害者是一定会被问话的。
可这岂不是又一次打击？
之前只当养父母偏心亲生，可这下，就是抹除了双方所有的感情。
昭昭能接受的了吗？
柏清韵直到回到家，也没想好如何和女儿说。
反倒她和沈晏永的表现，被沈昭荧看出了不对。
「是不是赵建业也打你们电话了？」沈昭荧皱起眉头，「他的话不用听，道德绑架而已，我是不会上当的, 你们也不要担心我。」
一听赵建业给沈昭荧打了电话，柏清韵急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自从有消息以来，他们就担心赵建业听到风声后狗急跳墙, 只有每天护送沈昭荧上下学才放心。
如今听见赵建业打给沈昭荧，更是担心对方要找她麻烦。
「我没接。」沈昭荧奇怪道, 她这才发觉自己好像猜错了, 父母并不清楚学校发生的事情：「赵安安在学校晕倒了, 我以为赵建业找你们……所以不是啊, 你们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柏清韵和沈晏永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下定了决心。
「是这样的。」柏清韵苦笑着开口道，「今天警察抓了一个人，是当年帮赵建业……拐卖儿童的人。」
她简单说完了过程。
沈昭荧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赵建业拐卖？指的不就是自己吗。
沈昭荧从没想过自己会是被偷走的。
她恨赵建业没错，但一直以来，她也只是恨赵建业利用自己。
赵家是路边捡到她的这件事，还从来没有怀疑过。
得知真相，沈昭荧脑海里瞬间一片空白。
还以为自己会因此略微难过一下，但她心中紧跟着升腾而起的只有愤怒。
竟然为此，就让自己和父母分开十八年？
如果不是断绝关系时警察硬拉着自己留下dna，自己又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父母？
第52页
赵建业怎么能比自己想像的还要恶毒！
沈昭荧几乎立刻问道：「什么时候抓他？」
看到女儿并不难过，沈晏永和柏清韵松了口气。
「最迟明天吧。」柏清韵道，「负责转手的那人已经认罪了，只等警察到位就行。」
她说完，仍旧有些担忧：「等抓到他，可能要找你问话，要是你不想，我就去问问有没有别的方法好吗？」
「没事。」沈昭荧握住母亲的手，「我一点都没有不开心，赵家不值得。」
「对。」柏清韵也因为女儿的话放松很多，「他们不值得。」
沈西辞暗地松了口气，这次，他们赶上了。
上一世的认亲迟了十年，再想追查赵家和医院的联繫时，许多人已经去世，压根没能找到任何实质性证据。
还好，他还记得上一世去世却留下疑点的人。
只是不能暴露自己重生，绕了几个圈子才将消息递出去。
那人果然是关键人物。
只可惜这些消息没能给上辈子的沈昭荧看到。
她那么牴触认亲，有大半原因就在不相信作为首富的父母是真的意外弄丢了自己。
假如知道自己是被赵家拐卖，就能理解了吧。
只是还有一点他也没能料到。
在今天之前还以为赵家更多只是买家身份，没想到竟然是他一手主导。
联想到上一世，造成他死亡的车祸——在媒体挖沈昭荧隐私的那段时间，是有一条小道新闻报导说赵安安地贫復发，已经进入器官衰竭阶段。
那辆忽然出现的车原来真的是冲着沈昭荧去的。
沈西辞闭了闭眼，重生究竟是回流时间，还是平行时空，至今他还不能确定。
假如是平行时空，希望自己已经把那个世界的沈昭荧好好救下了。
-
第二天，上课上到一半时，赵安安忽然被喊出去，回来后神色惊慌地拿了手机就离开学校。
她走后，班上才想起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听说她爸被抓了……」
「不会吧？为什么啊。」
「……说是沈昭荧是他家拐来的。」
「啊？？」
桂枝本地学生都有自己的消息网，这件事传得比风还快。
等到放学，已经有无数人眼神闪烁地看向沈昭荧。
「那我们岂不是错怪她了，难怪她不肯捐骨髓给赵安安……」
「呸，为了救自己女儿居然把人都拐走，什么东西！」
「赵安安是人沈昭荧就不是吗？都找到匹配源了，干嘛不跟人家父母好好说啊，上来就拐卖，太恐怖了！」
「就是啊，不理解。」
普通人自然不能理解罪犯的心理。
可能是怕麻烦，可能是怕出差错。
沈昭荧不清楚赵建业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也不在乎他是怎么想的，只希望他赶紧坐牢。
放学后，13班因为期中考试成绩太差，被谷冉冉关在教室教育。
沈昭荧在楼梯口等了一阵，但人来人往，太多好奇的眼神了。
她索性站到了十三班门口去。
沈西辞正在认真听谷冉冉说话，窗口的曾明宇倒是瞧见了沈昭荧。
他戳了戳谭竹庆的后背，朝他努努嘴。
谭竹庆见她像见了鬼似的，立刻就把头扭了回去，一秒都不敢和沈昭荧对视。
倒是曾明宇事不关己，还能笑嘻嘻地调侃他：「你害怕什么，又不是你干的，好歹她也在赵家过了几天好日子不是？」
谭竹庆头都不敢抬，心想：你可快闭嘴吧，你要是知道沈昭荧亲生父母是谁得让赵家人给她磕头。
沈昭荧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谭竹庆下课后跟老鼠似的从自己身边熘走。
沈西辞飞快理好了书包，见她在等，甚至来不及背上就沖了出来。
两人约好了，放学一起去警局做笔录。
两人刚要走，就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道：「沈昭荧！」
沈昭荧回过头，是班长刘霜。
她没敢看沈昭荧，只是低着头快速说道：「对不起！之前一直都误会你了！」
沈昭荧没想到她竟然是来道歉的。
刘霜旁边探出不少脑袋，表情各异，有的人也向她垂下了头，像是无声道歉。
有的人则紧张地盯着沈昭荧，想看她是什么反应。
沈昭荧扫了眼，转头就走。
现在道歉还有什么用？
她看起来是没受什么霸凌的影响。
但那是因为她要保护自己，所以选择了不去在乎，不代表他们做的事不严重。
一句轻飘飘的道歉，能抵消什么？
今天依旧是父母接他们下课，一家人护着沈昭荧去警局做完了笔录。
听到沈昭荧因为不愿意捐骨髓而被赶出赵家时，饶是见多识广的警察姐姐也忍不住小声骂了句：「什么人啊。」
她朝平静说完的沈昭荧安慰道：「你放心，捐献骨髓这种事必须自愿才行，他这样的行为绝对是犯法的，我们会好好处理。」
「好，那先谢谢了。」沈昭荧朝她笑了笑。
警察想到笔录里的话就一阵心酸，看到她没受影响才觉得宽慰些。
她暗暗下了决心要逼搜证组仔细查证，争取不被法官打回一个证据，必须判赵建业最高刑期！
第53页
做完笔录，看见被临时关在警局明天就要被转送到江海的赵建业，沈晏永和柏清韵才终于放下悬着的心。
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事了。
笔录做了许久，这会儿已经是十一点多，虽然吃了点东西才来警局，但大家还是饿了。
柏清韵让陈姨辛苦点做些夜宵，司机平稳地行驶到了目的地。
别墅坐落在居民区后的小路尽头，平时向来没人，今天门口却有一辆车等着。
见有异状，沈昭荧被父母护在中间，保镖们迎上前殿后，警惕地盯着那辆黑车。
黑车上的人是谭梦平，她见沈家人回来就从车中冲出来，想拦住沈晏永，却被保镖的人墙挡在外面。
只好大声哭嚎道：「求求你们，放过建业吧。」
柏清韵立刻拉着沈昭荧走进了房子。
沈晏永一个示意，保镖关上了平日里很少关的院门，和他的几个同事分别站到了门两边。
但就算在房内，还是能听见谭梦平微弱的喊声。
她正喊着沈昭荧最讨厌的名字：「赵故，赵故！就算有错，我们也养了你十八年，求求你了，放过爸爸吧！」
陈姨为他们备好了好消化又可口的宵夜，正一一端上桌。
「昭昭，多吃点，你今天也累了，吃完早些休息。」柏清韵给沈昭荧夹菜，试图忽略门外的声响。
沈昭荧只觉得，谭梦平怎么好意思……？
什么叫养了十八年，问过她本人意见了吗？
见沈昭荧频频望向窗外，沈晏永宽慰道：「放心，待会儿就好。」
路是公家的，他们没法赶人，但骚扰当事人就不一样了。
没多久，门外响起了警笛声，谭梦平的声音也随之消失。
房内重归平静。
沈昭荧动了动筷子，却没什么胃口。
「昭昭？」柏清韵看向她，有些担忧。
沈昭荧摆摆手：「没事。」
她没有因为谭梦平的话而不开心，只是单纯觉得烦躁。
「昭昭。」柏清韵正色道，「我们转回江海吧？」
作者有话说：
不想拖了，直接解决掉赵家~赶紧开新地图
第26章 一更[捉虫]
沈昭荧其实也在想这件事。
她有些厌倦近江了。
虽然这段时间终于有了朋友, 但没法抵消掉这座城市带给她的不快。
见柏清韵主动提出，沈昭荧点点头：「好。」
「那明天去给你办转学手续，转去西辞之前待的江海国际好吗？」柏清韵试探着问道, 「那里也有高考班, 假如你改变主意想去留学也来得及。」
沈昭荧没什么意见：「好呀，那就去江海国际吧。」
只是这样赶，她得好好和朋友告个别。
但之前卡里的钱买礼物花得差不多了……
想了想, 沈昭荧主动问道：「我能不能预支下个月的零花钱, 想和朋友们再聚一聚？」
沈晏永和柏清韵都是一脸惊喜：「当然能！」
他们连用处都没问，直接转了一千万给沈昭荧：「先用着, 不够再要。等回江海给你开个帐户多放点，你想理财或者存着都行。」
「放心，肯定够用了。」父母怎么老想给自己打钱，沈昭荧忍不住无奈道。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问父母要钱，好像并没有想像得那么令人不好意思。
在赵家，要钱是件很痛苦的事，哪怕是学校让交的，沈昭荧也得听很久的冷嘲热讽。
这导致她很小就开始打零工赚钱，只为了不需要厚着脸皮问赵家人要。
不过现在完全不一样。
和父母的财产多少关系不大, 更多是因为反应的不同。
沈晏永和柏清韵完全不犹豫，甚至很开心的样子，让沈昭荧觉得没有心理负担。
说起来去了江海开帐户就不用问父母一次次要钱了, 似乎更方便。
还能找机会学习一下怎么赚钱，倒也不错。
第二天, 沈昭荧一上学就和杜兰萱说了这件事。
对方好像不怎么惊讶的样子：「我想也是, 是我这个破地方是一天都不要待了。」
她嘆了口气：「我会多来找你玩的, 还好江海不远。」
也就一个小时的高铁, 或者一个半小时的高速，很方便。
萧诗槐听说后更是欣喜道：「我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正打算考去江海，这不是巧了！」
沈昭荧不希望和朋友的关系因为距离变远，这下她就完全不担心了。
只不过因为她快高考，还是拒绝了沈昭荧的邀请。
三人定下等萧诗槐高考后去江海玩的约定。
沈昭荧开始为选择地点而犯难了。
她还没来得及办护照，现在再去办也不一定能办下来。
过以晴正忙着组年后的班子，偶尔汇报一下进度，平时都没时间回消息，更不要说出来旅游。
只好先考虑国内。
冬天，两人都比较想去南方海岛。
但知名的地点，想也知道有多少人。
最终还是听从了杜兰萱的建议：「就去m城吧，我有个m城的网友，她说那边很适合短时间随便逛逛。」
至于机票，两人在软体上挑挑拣拣。
杜兰萱不缺钱，但作为学生零花钱也不多，平时出去玩还是坐的经济舱。
第54页
但要是让沈昭荧陪自己做经济舱，又有些不好意思。
她咬了咬牙道：「没事，难得跟你出去玩一次，我们就定头等！」
话语间颇有壮士断腕的豪气。
然而沈昭荧没有给她发挥的机会，只轻声道：「我爸妈给了我好多钱让我和你出去玩，他们可是要求我包办的。」
不仅机票，就连酒店都由她一手定好了。
杜兰萱原本还有些不想让好友付钱，但想到生日那条项鍊，感觉自己和沈昭荧争这个也没意思，就只道：「那出去吃必须让我来。」
「好好好。」沈昭荧没再推拒。
两人都是说走就走，行程都没做，周五放了学就直奔机场。
沈昭荧还是第一次坐飞机，前一晚仔细查了攻略，顺便将过以晴给她的相机也充满电带上了。
倒是沈昭荧的父母有点失落。
这是他们第一次和沈昭荧一起跨年，原本还想带她去维多利亚港看烟花，但他们也知道，未来这样的机会还有很多。
现在的好朋友却未必再有时间，只让沈昭荧注意安全，又特意让司机送沈昭荧和杜兰萱去机场。
去的时间短，沈昭荧只背了一个双肩包，等到了机场才看到杜兰萱拿了一个巨大的行李箱。
「有那么多东西好装吗？」沈昭荧疑惑。
杜兰萱看她空着的双手，恨铁不成钢道：「当然是要去买东西啦！你——算了算了，你可以过去再买。」
在唯一有经验的杜兰萱带领下换好登机牌，两人走进候机室。
近江机场的候机室不大，零食的选择也少。
杜兰萱「啧」了一声，有些可惜，拿了瓶酸奶，替沈昭荧拿了可乐就等着登机了。
这次航班，坐头等舱的恰好只有她们两个。
杜兰萱把中间的连座拼了起来，两人喜滋滋地挤了上去，用平板看综艺。
喝了起飞前的果汁，又因为好奇多喝了几杯特调。
两人一路喝到落地，沈昭荧完全喝饱了。
原本还想落地后去找吃的，也只好先作罢。
为了消食，登记入住后，两人就直奔酒店所在的商场。
杜兰萱清点着亲戚朋友们的代购清单：「包、丝巾、皮带、耳环……」
看着引导图，她指路道：「走走走，lv在前面。」
跟着杜兰萱七转八转，两人找到了专柜。
店里的人挺多的，杜兰萱找店员去问那些个东西的型号价格。
沈昭荧就自己转转。
她刚拿起一个灰白格的包，就听见身旁有人小声道：「好像也是刚才那班飞机的。」
余光瞄了眼，衣着是让她有些印象，大约在登机室里见到过。
也不奇怪，这家酒店离机场特别近，位置也方便玩。
m城这么小，遇见很正常。
不过他们接下来的讨论声就不那么好听了：「怎么两个小姑娘出来玩？看着还是学生，就坐上头等舱了……」
「学生不是更好赚快钱么，不是辛苦来的不心疼呗。」
沈昭荧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东西，往杜兰萱的位置走过去。
身后那两个男人的声音还在不断飘入耳中。
「你看，说中了，心虚了吧。」
杜兰萱正在买单，见神色不虞的沈昭荧，奇怪道：「你不逛了？」
「嗯。」沈昭荧打了个眼神，「我们赶紧走吧。」
杜兰萱越过她身后，看见那两个身影，反应过来：「好像刚在待机室就一直盯着我们看……」
她利落地买了单，和沈昭荧走出门外。
见没再跟上，沈昭荧松了口气，向好友解释道：「他们讲话不干净，感觉不是什么好人。」
「毕竟这里也是国际du场，确实有些乱……」杜兰萱也后悔起来，「要不明天我们换去半岛住，那边是老城区，比较安全。」
沈昭荧定下新的酒店，才安心和好友逛起街来。
m城的最近的汇率不错，她们换了家商场，被一片橙色吸引住了目光。
hermes的橱窗做的是平面风格，极为俏皮可爱。
这一季的丝巾和披肩也是这种风格，挂着虽然花哨，戴在身上却是挺好看的。
沈昭荧原以为m城冬天也很暖和，只穿了一件单外套过来，但没想到这边冬天寒风一吹也冷极了。
她挑了一条橙色泳池边花样的山羊绒披肩，见正好有这花样正好有四种不同色的，就每样拿了一条，打算回去给家人游泳时披。
杜兰萱却逛到了一旁的指甲油区域，店员正陪着她试色。
她挥了挥手上大象灰的指甲，问道：「好看吗！」
「……」沈昭荧看她拿瓶子时还觉得离谱，没想到上手居然确实挺好看。
见好友点头，杜兰萱愈发快乐地挑了一堆颜色。
沈昭荧见她玩得开心，就走到一旁的摆件区。
本来是想顺便买件外套或者正好看看包，但柜面上实在没有她喜欢的，只能来逛逛小东西。
摆设区的柜檯就有意思多了。
沈昭荧挑了不少皮质纯色或图案有意思的餐垫，又买了几个颜色不一的本子、书挡和钢笔套打算送给柏清韵和沈晏永。
餐具是她最喜欢的部分，问过店员知道可以邮寄回江海后，沈昭荧留下地址，把重的都邮了回去。
第55页
但她自己的双肩包必然也放不下其他的。
想了想，沈昭荧直接将旁边的行李箱也买了下来，刚才看中的东西连带杜兰萱买下的十几瓶指甲油都放了进去。
买完单，今天商场营业的时间也快到了。
两人这会儿消完了食，直奔街，肚子里塞满夜宵才回酒店。
然而，刚进大堂，好死不死地又见到刚才lv店里的那两个男人。
沈昭荧想绕过他们先进电梯，对方却已经注意到了两人，打量着沈昭荧手里崭新的手提箱，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走了过来。
「怎么还阴魂不散啊！」杜兰萱小声急促道。
她带了些哭腔，快步上前挽住好友。
沈昭荧也将行李箱换了只手拿，准备随时用来砸人，同时低声安慰道：「保安也在那边，别怕。」
虽然大庭广众，她认为对方肯定不敢做什么，但保险起见还是立刻通知酒店算了。
那两人中领头的见她们紧张，笑得更欢了：「你们怕什么，哥哥我只是想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旁忽然窜出四人将他牢牢围住。
那男人惊慌失措地大叫道：「你们什么人？！喂，保安呢，经理呢，能不能管管！都死人啊？」
然而对方只是围着他，没有做什么。
一旁站着的酒店大堂经理正在听着耳机里的话，见状快步走上前。
还以为是要来阻止那四名黑衣人的，那男人脸色一黑，正打算骂人。
然而大堂经理却朝那人比了一个向外的手势：「不好意思，今天您酒店的预约已经被取消，请先生离开这里。」
「什么——」那男人惊叫起来，「我花了大钱定的，你说取消就取消？」
「退款应该已经到您帐户上了。」大堂经理微笑道，那男人的手机随之亮了一下。
大堂经理继续道：「有贵宾投诉您骚扰客人，请您还是快些离开吧。」
「谁投诉了？」他的同伴茫然走来，「那两个女的是吧，她们纯粹是误会我们的意思了……」
大堂经理的笑意收了些，重复道：「请你们尽快离开，否则就只好报警了。」
沈昭荧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变故，她下意识往两边看，寻找是哪个好心人举报。
然而她一转头，就看见了带着笑意看过来的父母。
「爸，妈？！」沈昭荧诧异道，「你们怎么来了？」
柏清韵嘆气，颳了刮她的鼻子：「我们不放心，原本是想跨年再来找你的，没想到刚来就碰上这种人。」
第27章 二更[捉虫]
那两人被保镖「护送」到门外, 嘴里不干不净地说了些什么才灰熘熘离开。
酒店大堂里，经理过来向沈昭荧道歉。
这事出乎意料，沈昭荧没有怪他的意思, 只是建议道：「保安最好还是能看严一点。如果今天我父母没来, 虽然也不一定出事，但心情肯定会变差的，假如警惕性高一些, 反应更快一些, 看见不对先阻拦住会更好。」
「我们会的。」经理郑重回答道，心里也在打鼓。
还好沈家自带的保镖反应迅速, 自家大堂里的两个保安竟然完全没注意到！
回去得申请加派些人手才行，同为酒店，最顶级的那一批设施已经被提到最高了，能和其他酒店卷的只有服务这一项。
要是今天这事没拦下来，首富女儿在酒店里收了委屈……
他擦了擦额边冷汗，连忙上前免去了沈昭荧两人的房费，又送了两张自助晚餐的券：「我们酒店的餐厅是米其林一星，请沈小姐有空去尝尝。」
这样的处理方式让沈昭荧还算满意，她点点头。
「好了, 你们快上去休息吧，爸爸妈妈不打扰你们。」柏清韵见事情解决完了，也不想继续打扰小朋友们出来玩。
她看向杜兰萱, 温和中带了一些歉意：「就是跨年的时候，我们定好了地方, 可能要借昭昭一晚。如果不介意, 到时希望你也一起来。」
杜兰萱从见到沈昭荧父母开始就没怎么说话, 虽然一起吃过饭, 面对长辈还是会紧张。
见柏清韵点自己名才忙道：「会的会的！刚才也谢谢阿姨，我一定负责把沈昭荧带到！不过我可以自己……」
沈昭荧无奈地扯了下好友手臂：「你觉得我能放心？」
杜兰萱想到刚才的场面又决定改口：「我可以自己带酒水来。」
柏清韵忍不住笑了：「你想喝什么和昭昭说就好。」
她看出杜兰萱不习惯，就没再和沈昭荧说话，只让她们两个早些上楼休息。
回到套间，杜兰萱把包甩在沙发上，人也瘫了过去：「——爽耶！」
想到那两个猥琐男被赶出去就开心！
不过——
「你爸妈出门居然带保镖？不会真是论坛上传的首富吧？！」她翻起身向沈昭荧询问道。
虽然是这么问，但杜兰萱更多只是开玩笑的意思。
没想到沈昭荧的动作都顿住不说，还沉默了。
「……」几秒后，她才点了点头。
「不会吧？！」
杜兰萱惊嘆过后，也觉得合理：「难怪……我听我爸妈说，赵建业进去之后，公司也马上不行了。好像资金鍊断裂？我不太懂。他家股票还狂跌，就算申请破产估计也得赔上所有身家赔投资人。」
第56页
「……活该。」沈昭荧只觉得是他应得的。
「就是！要不是你爸妈有钱，他还不一定要怎么逼你救赵安安呢！我爸妈还说他被查出来涉hei……」杜兰萱为沈昭荧后怕道，「还好把他送进去了，想想他之前连个校级比赛的奖金都不想让你拿。啧啧啧，真是人在做天在看。」
沈昭荧点点头。
两人不想再说不开心的事，又趴到一起看明天去哪儿玩。
定好中午起床吃一顿m城当地菜，再去逛半岛的大三巴，晚上吃过晚饭正好和沈昭荧父母碰头跨年。
因为那两个讨厌的人被赶走了，她们就没换到之后订的酒店去。
当时订的时间太赶，跨年期间好酒店早就被定完了，那位置还有些偏远。
所以能不换，沈昭荧还是挺开心的。
到了天色有些黑时，沈昭荧和杜兰萱提着一堆东西回到酒店在的区。
她现在很庆幸自己买了个箱子，原本没觉得自己会买什么，但光是刚才路过一家可乐收藏店就没忍住买了一堆没见过的。
路过一家烘焙店觉得里面方方正正的小吐司可爱，又把每个口味买了一种。
沈昭荧打开一罐柠檬黄的，被酸的一激灵，连忙将剩下的食物饮料都放进冰箱，两人拿着券去酒店楼下吃自助了。
今晚必定是熬夜的一晚，两人吃得都很多。
m城在海边，她们拿了很多龙虾、生蚝、海蟹，七八分饱后又拿了些精緻的小甜品看窗外的喷泉表演。
刚才她们回来特地去做了喷泉旁的缆车，不过没赶上时间，在楼上看又是不同的感觉。
灯光和水配合得很妙，而且并不是酒店风格那样的浮夸，都是冷色调的，和优雅的音乐相辅相成。
看完之后，两人动身去找沈昭荧的父母。
他们给的地址是在m城的山上，到了山顶又略微往里开了些，看到一栋四五层的玻璃房子。
司机在玻璃房前停下，沈昭荧的父母已经等在了门口。
「时间正好。」柏清韵迎着两人进门。
她话音刚落，背后的旅游塔旁绽起巨大的烟花。
「开始了，我们去楼上花园看。」她挽着沈昭荧，也不忘拉住有些紧张的杜兰萱进入电梯间。
楼顶没有房间，只有一个空中花园，靠近海边的位置已经摆好了沙发和桌椅，沈西辞正往几个空杯子里倒香槟。
「你们怎么正好卡点来。」沈西辞将酒瓶放下，有些委屈似的：「我一个人在这里布置好久。」
沈昭荧心想难怪之前没看到他，还以为他先去了江海，没想到是被支来布置跨年场地。
「什么你布置，你就在旁边动动嘴皮子！」沈晏永戳穿他的卖惨，朝沈昭荧道：「别听他的，他自己不想住酒店才先过来。」
「……爸！」
花园正对海面的地方装的是移门，如今都被拉开了。
虽然山高，又是顶楼，总有一阵阵的寒风，但喝过酒之后浑身都温暖了起来。
正好十点，花园里几盏落地的復古灯散发不会刺眼的暖光。
他们能将山下的烟花看得很分明。
只是可能m城还是害怕扰民，烟花不是定在正好跨年的时间。
几人随着最大的烟花升空碰杯后还得继续等着。
沈西辞摸出两副牌：「来都来了，入乡随俗一下。」
他们打的是最普通的那种争上游，没有金钱的输赢。
但每次轮到柏清韵和沈晏永输，他们总能摸出一些小礼物分给小辈。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还有三分钟，几人默契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山下的灯火通明，显然这样等待着跨年的人还有许多许多。
「要是烟花正好在跨年放多好，哎。」杜兰萱有些遗憾。
m城也有不少家庭放的，只是时间和大小都比较短。
看过官方宏大的烟花，再看那些就有些索然无味。
「我们自己可以点嘛。」沈西辞把准备好的仙女棒拿了出来，一人一支点上了。
杜兰萱拉着沈昭荧转起圈来，沈西辞很快也加入混战。
沈晏永和柏清韵就在一旁一手烟花棒一手相机，给两人拍照。
仙女棒的火星转瞬即逝，时间还剩下一分钟。
「再来两支？」沈西辞将几人玩过的烟花放进水里泡着。
沈昭荧缩了缩脖子，摇摇头：「不要了，手好冷。你也快坐下吧，我们就看看别人的小烟花好了。」
她将买的披肩也带着，如今一人一条盖在父母肩上。
沈西辞说自己穿得厚没要，她就和杜兰萱也一人一条披着。
还有三十秒。
沈昭荧点开手机，山下的烟花也越来越多了。
五人都站起，靠着围栏往外看夜景。
虽然知道这一刻的时间并不会影响星辰，但每当这时，人们总是习惯往天上看去，似乎真的有什么不一样似的。
「10！」沈昭荧有些兴奋地喊道。
她放下了手机，将换成可乐的香槟杯举起，祝酒道：「这一年我过得很幸福！希望明年大家都要身体健康，天天开心！」
「一切顺利！」杜兰萱也将杯子举了起来。
柏清韵和沈晏永举起酒杯，目光柔和：「希望昭昭明年会更幸福。还有杜兰萱同学，也祝你学业有成。」
第57页
沈西辞挨个碰了碰：「大家都要快乐！」
「新年快乐！」
随着倒计时结束，夜空中隐隐响起一声嗡鸣。
m城标志性的高塔旁，几个银色的亮点缓缓升起。
轻轻晃动的海面倒映着那些银色光点，很快，小点越聚越多。
沈昭荧眼神亮起：「哇，m城居然还准备了无人机表演！」
她趴在栏杆上看着，天空中的光点快速汇聚出数个图案又变成一场烟花升起的形状。
等到最高处时，再变换为一朵漂亮的雪花。
雪花旋转，光点像被抖落下来，逐渐堆积成了2023这个数字。
随之而升起的是更多无人机，他们组成了「happy new year」的句子。
这行英文有些长，但光点移动得却很顺畅。
沈昭荧原以为到这里表演就该结束了，没想到那些无人机还在快速移动着。
机身上的银色光也开始变换成浅蓝色。
海面上，一行极为复杂的中文渐渐被组成。
「昭昭新年快乐」
沈昭荧吃惊地望着海面。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场表演竟然是自己父母准备的！
太过惊喜，让沈昭荧一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转过头，快速钻进柏清韵怀里，软声道：「谢谢爸妈。」
「客气什么。」柏清韵顺势揉了揉语气有些撒娇的女儿的头髮。
杜兰萱手都颤了，连忙拿起手机拍照。
她内心震动不已，但碍于长辈在场，不能说出那句已经到嘴边的「卧槽！」
这是什么神仙爸妈啊！
第28章 一更
沈昭荧和杜兰萱又逛吃逛吃一天, 等到新年后一天的晚上，坐着沈家的私人飞机回家。
只不过沈家人都要回江海，只能委屈杜兰萱也跟他们先到江海, 再专车送她回去。
对此杜兰萱没有任何怨言。
她只做过一次直升机, 还是第一次做喷气式的私人飞机。
而且和网上包机的图不同，白色系的客舱里有沙发娱乐桌不说，竟然还有一张看着就很舒服的双人床。
不过是高速一小时, 和去近江机场花的时间也差不多, 就能得到这样的待遇。
杜兰萱拍了几张自拍，捂嘴感动道：「就这几张照片也够本了, 够我炫耀到下辈子。」
柏清韵很喜欢沈昭荧的这个同学，闻言笑了笑：「你喜欢的话，以后和昭昭出来玩，我就派这架飞机接送你们？它的航程还挺远的，跨洋也够。」
闻言，杜兰萱拉住了沈昭荧的手：「宝，为了它我也要跟你好一辈子。」
只是落地后，两人就要分开了。
上车前，杜兰萱依依不捨：「寒假我一定来江海找你玩。」
虽然两人相识晚, 但杜兰萱是真的很喜欢沈昭荧这个脾气。
话少但完全不闷，条理清楚又爱恨分明。
一起出去玩之后就更喜欢她那样事事都能提前想好的性子，温柔聪明妥帖, 还没有大小姐架子！
沈昭荧也有些低落：「那你要是不来，我就去找你。」
还好现在科技和交通都这么发达, 想见总归是能见的。
两人没陷在离别的情绪中太久, 很快就对视笑了下。
杜兰萱坐上回近江的车, 在夜色中离开了。
沈昭荧吸了吸鼻子, 转身回到父母车上。
很显然，父母不需要在江海遮掩什么。
沈昭荧看见双r的logo心情还算平静，竟然还能在心底对比和之前车的差距。
车非常平稳地开进海北壹号。
沈家在江海的别墅比起近江的还大不少，只是没有那么大的后院。
但窗户大很多，房间数量也很多。
别墅区后还有一片草地和人工湖，完全不会觉得逼仄。
「平时就住这里。」临进门时，沈晏永向沈昭荧解释道。
他又顺势提起：「等到过年那会儿我们回松江本家，你爷爷奶奶都住那儿。」
沈昭荧「好」了一声，没有任何意见。
她早听过爷爷奶奶也很想见她这件事。
但两次都没有提到另一对老人，沈昭荧疑惑道：「外公外婆呢？」
柏清韵微微垂下眼，过一会儿才柔声道：「他们一定在天上看着你呢。」
原来是这样……
果然父母不提肯定是有原因的。
沈昭荧后悔自己说话没过脑子：「……对不起，妈妈。」
柏清韵嘆了口气，扬起眉毛，单手捏住女儿的脸：「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跟我们道歉。」
父母离开已经许多年了，虽然柏清韵每时每刻都在思念他们，但二老走之前最忧心的就是没能找回沈昭荧。
如今昭昭终于回家了，想必两人在天上也会舒心不少。
再想到他们，柏清韵已经不会太伤心。
看着沈昭荧被捏住脸一动不敢动的样子，她忍不住笑了出来，放开手道：「等回本家给你看外公外婆照片，今年过年也要去拜拜他们，把找到你的好消息传过去。」
「好！」沈昭荧连忙答应。
柏清韵不再提这事，明天是沈昭荧上新学校第一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
她将陈姨熨好的校服在沈昭荧身上比了比：「昭昭，爸爸妈妈现在给你转的是普通班，假如你想去留学，我们下半年就上国际班。西辞就在国际部，你有什么不懂的就去找他，好吗？」
第58页
沈昭荧再次点头。
父母这样的安排很好。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去留学。
考虑的时间太短了，她以往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去留学。
之前只是想考上最好的学校，最好的专业。
一直以来努力学习英文，也只是因为t大最好的专业是计算机，程式语言依靠英文基础。
但现在有了崭新的道路。
论专业排名，t大暂时还比不过国外高校。
更何况，没有钱的制约，她现在也未必非要读计算机了……
只不过这些事毕竟不用立刻就决定，沈昭荧还想着再拖几天，等这学期上完再做打算好了。
拿过校服，沈昭荧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海北壹号的整套房子装修和近江的温馨也不同，完全是现代简约式的。
只有她的房间和外面格格不入，用的全是浅色调的家具和背景。
沈昭荧原以为是找回自己后翻修过，但仔细看起来，这装修也有段时间了。
她的房门被敲响，打开是沈西辞站在门口。
「江海比较大，明天得早些起来。」他特地过来提醒道，「国际部和普通部位置也很近，你有事就电话找我，我立刻过来。」
见他和柏清韵说了一样的话，沈昭荧弯了弯嘴角。
看到沈昭荧状态轻松，沈西辞忍不住又多嘴一句：「碰到之前那样的事就立刻找我，不要藏着，知道吗？」
「不会的。」沈昭荧无奈。
她之前那是无法反击，现在没了那些顾虑，怎么会被欺负。
沈昭荧反倒问起他另一件事：「这里以前是谁的房间吗？我看装修跟其他地方都不一样。」
门外的沈西辞默了默：「一直是你的。」
整套房子装修都交给了设计师，只有沈昭荧的房间，保持了多年以来的习惯，每段时间就换上同年龄女孩儿们最喜欢的风格。
这样找回她时，就不用担心她不喜欢家里风格。
这两年流行奶油风，沈晏永和柏清韵也早早换上了。
他只是简单说了句：「这两年流行奶油风。」
沈昭荧就立刻明白了沈西辞的意思。
她不在的每一刻，父母也是把她放在心上的。
「我明白了。」沈昭荧见沈西辞一脸复杂，不再追问，快速道了晚安，关上房门。
第二天，沈昭荧不得不修改自己长期睡懒觉的生物钟。
天才刚亮就得起床准备，这样才能赶上上学时间。
江海真是比近江大了无数倍啊。
在高架上，沈昭荧看见下方密密麻麻的高楼时都忍不住心生佩服。
好繁华，好有活力的城市。
才这个点，路上的车辆竟然也会有这么多。
她想起，机场回来的路上，车流也差些堵住。
和近江这样清闲的小城市相比真是差太多了。
车只停到校门口，这会儿来往的人已经不少。
沈昭荧被接应的老师接走填表格，就此和沈西辞分开。
短短进门到见到老师的路程，沈西辞一直都在和熟人打招唿。
很显然，这儿才是属于沈西辞的地方。
想到沈西辞在桂枝过的日子，沈昭荧摇了摇头，真是委屈他了。
她抱着刚领来的江海教科书，跟着老师走进教室。
第29章 二更
因为是来的第一天, 沈昭荧是直接穿着校服过来的，路上老师才跟她说：「我们学校不强制穿校服，冬天穿保暖点就行。」
新班级比桂枝的略微小一些。
毕竟建立已久, 设施虽全但有些老旧, 空调打着30度，教室里还是很冷。
沈昭荧缩了缩脖子，十分后悔没带条围巾。
「好了好了, 早会之前先给大家介绍一下。」班主任高浦泽拍拍手, 叫停台下的聊天声：「这是刚从近江转来的沈昭荧同学，大家欢迎一下。」
交头接耳的学生们很给面子地鼓了几下掌, 高浦泽就让沈昭荧坐到空位上去。
相比在桂枝沈西辞刚转来时立刻就被围得水泄不通，江海国际的学生们对此似乎习惯得多。
只有班长先将沈昭荧拉进班群，简单介绍了学校构成。
剩下的人依旧在忙自己的事情。
等到上课，各科老师看到生脸后都问了沈昭荧的名字。
这么一来倒是让同学好歹把她名字记住了。
能记住名字，交流也渐渐变多，偶尔会有人跟沈昭荧闲聊两句。
第三节 是英语课。
英语老师进门也是一眼就看到完全陌生的沈昭荧。
「那位同学，上课不要串班哈，赶紧回你教室。」他皱眉指着沈昭荧问道。
显然还没被通知到有转学生，或者就是忘了这回事。
今天这样的场面实在见过太多次, 都不需要沈昭荧开口解释。
班上的同学就七嘴八舌地回道：「不是啦黑黑！」「她是刚来的转学生！」
「哦……」英语老师表情明朗了点，「国际部转来的吗？」
「近江来的！」
「近江？这是什么地方……？听都没听过。」姚学文在脑袋里过了一遍为数不多能叫出名来的城市，没想出这是哪儿。
好像也是江海省的？
但总归不出名么, 肯定就是个小县城。
第59页
他没打算真问出近江是哪儿，只撇撇嘴道：「知道了知道了, 叫什么来着？」
班长帮着回到：「沈昭荧。」
沈招莹？
名字也怪土的。
姚学文打量着沈昭荧, 心想：好吧, 至少长得还挺漂亮。
他转回身, 开始全英文教学，说到一半，才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停下来问沈昭荧：「你听得懂么？」
沈昭荧正在本子上记题型，勐然又一次被提问，心中疑惑：「听得懂，老师。」
这位老师怎么格外关心她？
「别强撑啊，到时候可拉低我们班平均成绩。」姚学文提醒道。
他的提点在其他人看来可能只是一句玩笑，但被cue的沈昭荧本人总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而且她在桂枝和父母那里学到一课。
自己的个性很正常很好，假如让自己感觉到不舒服，那一定是对方有问题。
隐隐感觉到老师的话并非关心，沈昭荧有些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老师，您还是快讲课吧。」
「呵呵，行。」姚学文见她都来催自己了，也就不打算管沈昭荧到底听得懂还是听不懂。
他的语速因为莫名不爽而渐渐提了起来，饶是早就习惯全英文讲课的学生也听得有些疲惫。
等到下课，姚学文一离开教室，班上的人就哀嚎起来。
「黑黑今天赶着下班啊，语速这么快！」
「他这嘴嘚吧嘚的，还吞音！老子笔记压根没写一个字！」
沈昭荧的笔记上也缺了一块。
班长走过来，向沈昭荧安慰道：「黑黑——哦姚老师这人讲话就是这样，你别在意啊，他刀子嘴豆腐心，不是针对你。」
看了看沈昭荧的笔记，她主动将自己的拿出来：「我们缺的地方正好能互补，要不然分享一下？」
「好啊。」沈昭荧同意。
两人将笔记铺开互相誊字，沈昭荧边写边想，难道自己真的太敏感？
除了这点疑惑，江海国际其他方面都很好。
她所在的班级同学虽然不是很热情，但大家都很有礼貌。
没人会做像曾明宇或者谭竹庆那样，开没分寸的玩笑这种事。
她很喜欢这种自在的气氛。
班长也很负责，抄完笔记后，顺带连所有科目的进度都和沈昭荧对了一遍。
江海国际和桂枝差不多，都在第一轮复习刚开始的时期。
沈昭荧略微安下心来。
两个学校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江海国际普通班是有晚自习的。
哪怕走读也得上。
一直到晚上九点半，这段时间用来写作业，顺便让老师答疑解惑。
今天坐班的老师正巧是姚学文，他上来就让大家现做英语卷子，要直接讲题。
班里传来小小的抱怨声：「又要回家熬夜了……」
姚学文在讲台上咳嗽一声：「都高二了，晚自习不抓紧还要等什么时候。来，课代表把卷子发下去，一小时够吧？」
台下此起彼伏地嘆气，认命开始做题。
没有作文题和听力，其他题型大同小异，卷子是默认不往上收直接评讲，自己打分的。
沈昭荧快速写完卷子，重新和刚才没做完的数学题死磕。
姚学文下台巡视，一看到沈昭荧手上的卷子上写着中文就忍不住蹙眉。
「沈……招莹是吧？」他快步走过去，「你什么情况，谁让你写别的科目了？」
沈昭荧以往不是没经歷过自习课改考试，但老师都是默认做完卷子就能做别的科目作业的。
毕竟时间这么紧，每一秒都得抓住，刚才姚学文自己也是这么说的，怎么又不让写？
沈昭荧将英语试卷拿起来，解释道：「做完了。」
「这才多久，你就做完了？乱填？」姚学文冷笑一声，抽走试卷：「底子差就算了，你这种态度，我明天就告诉你班主任。」
沈昭荧见他看也不看自己的卷子，就往讲台上一拍。
还接着借题发挥：「还有谁也不想写？现在就可以走。」
沈昭荧：……
「底子差」这三个字总不可能是她敏感了吧？
「老师。」沈昭荧抬起头，无奈道：「你可以看看卷子，我是认真写完的。」
姚学文从鼻子里喷出冷哼：「我倒要看看。」
他勉强展开沈昭荧的卷子看起来。
这点时间，可以确定的是，选择肯定是乱写的。
姚学文低头看去，怔了一下。
嗯……？
好像都对。
他不信邪地翻开反面的阅读理解。
竟然也都对。
但，怎么可能呢？
她只是近江来的学生啊。
这次卷子难度并不低，以往班上成绩最好的人也要出点小差错，极少有满分的。
她总不见得比自己班所有人都厉害吧？
那自己的教学水平成什么了，还不如乡下学校？！
姚学文仔细地拿沈昭荧试卷和自己的答案对了一遍。
竟然分毫不差。
他像被掐住脖子一样噤了声。
良久才道：「就算你做完了，现在也是英语考试的时间，谁让你做数学了？」
「那我……就干等着？」沈昭荧奇怪道。
姚学文恼羞成怒道：「等着怎么了，你也不检查一下——高考会让你提前交卷么？」
第60页
他将卷子直接揉成一团：「你这个态度，我今天就要告诉你们班主任。」
姚学文想了想，拿起一支粉笔，在黑板角落用来记谁没交作业的地方刷刷下笔。
「考试中途开小差：沈招莹。」
他下笔极重，写到最后一个点时，粉笔都碎成了两半。
见姚学文对自己珍视的名字乱写一通，沈昭荧原本还在考虑别人还在写试卷，但姚学文作为老师都不在乎，她也不想管了。
沈昭荧冷声道：「是昭回云汉的昭，荧煌葳蕤的荧。」
「昭什么荧什么？」姚学文一点没听懂。
沈昭荧弯起嘴角，看起来十分礼貌地笑道：「卷子上不是写着呢，老师揉之前好歹确认一下。」
姚学文：……
虽然被膈应到，姚学文还是只能从地上捡起揉得不成样子的试卷，将沈昭荧的名字换上去。
他这回把粉笔摔回了盒子里，回头却看到沈昭荧已经在继续做数学题，气又不打一处来。
姚学文脸色变幻了一番，咬牙坐回位置。
他毕竟只是单科老师，没什么权力，也不能打电话给她家长。
只能等明天找班主任过来处理。
这时班长举起手，怯生生地问：「老师，我也做完了，能做其他作业吗？主要是今天作业真的挺多的……」
「……」姚学文顿了顿，「做，认真写完试卷当然能做，我只揪态度不好的。」
讲台下松了口气，纷纷拿起其他作业。
一小时到，沈昭荧的卷子还在地上团着。
姚学文没有还给她的意思，沈昭荧就直接忽略了姚学文的评讲。
她乐得自在，等到晚自习结束，其他人回家还有一堆作业，她已经都做完了。
下课铃响后，姚学文离开了教室。
沈昭荧隔壁桌的时髦女孩终于忍不下去，崩溃地大喊：「该死的黑心姚！！！老娘黑眼圈是好不了了！！」
班上随之响起此起彼伏的「黑心姚」。
「黑心姚……」沈昭荧若有所思，原来是这么个黑黑。
她还以为是姚学文皮肤黑的原因。
发泄完，时髦女孩转向沈昭荧，怕她真以为自己做错了：「黑黑神经质，你别理他。我们自习考试一直是能做其他作业的。」
沈昭荧点点头：「我猜到了，谢谢。」
时髦女孩又咕哝：「也不知道他今天是发的什么疯，最近也没什么大考啊……」
她嘀咕着，拎起包走了。
沈昭荧也背上书包，路过讲台旁自己的试卷，想了想还是没捡起来。
反正是姚学文自己扔的，她才不自己捡。
第二天，沈昭荧换了一身厚实的大衣，戴着围巾上学。
她的全副武装让沈西辞感到奇怪：「你们教室没暖气吗？」
「有。」沈昭荧把下巴埋进围巾里，「就是打不暖，而且夜自习那会儿就降温，更冷了。」
沈西辞若有所思，递来两个暖宝宝：「他们说脚底暖了整个人都暖和，你试试。」
「行，多谢。」沈昭荧收下了。
她换到最后排，将暖宝宝贴到袜子上，坐回去时想起沈西辞之前说有事找他的话，问道：「姚学文这个老师你知道吗？」
沈西辞抬头：「哪科的啊？」
「英语，外号黑心姚和黑黑。」
沈西辞恍然大悟：「哦——黑黑啊，我们国际部也略有耳闻。他特别看重成绩，别的都无所谓，影响他绩效不行。」
说完，他奇怪道：「你是他教？」
沈昭荧点点头。
「也行吧。」沈西辞摸了摸下巴，「你成绩这么好，他肯定喜欢你。」
沈昭荧干笑两声，心想他还就是讨厌我。
她今天打算观察一下，要是这个姚学文真不行，她就要投诉了。
经验来看，同为私立，江海国际和桂枝应该都是需要参考学生意见的。
走进班上，黑板还没擦，试卷也没人敢捡。
除此之外，其他一切如常，沈昭荧走进门时还有人跟她打招唿。
这样好的班级氛围，怎么偏偏碰到个这么讨厌的老师。
沈昭荧心想自己的运气是不是都点在了投胎，怎么老碰到这种莫名其妙被针对的事。
早课时，班主任高浦泽走进来就看到黑板上用来提醒他的话。
他有些愣神，无法理解。
要么偷看要么玩手机，这种语焉不详的开小差算是什么意思。
地上怎么还还有个纸团没打扫？
他打开一看，才发现竟然是沈昭荧完全做完的试卷。
班主任连忙喊过班长问起因是什么。
得知全部过程后也迷惑了。
姚学文又吃错什么药，怎么还找转学生的茬。
这卷子不是做得很好么？
第30章 新年快乐！！！！
早课结束, 高浦泽走进办公室时，姚学文正在看年级组新发的试卷。
一来就工作，还是挺刻苦的。
高浦泽心里的莫名其妙减少几分, 他将沈昭荧的试卷展平放在桌上, 道：「黑板上的字我看到了，是怎么个情况？气到你连试卷都揉了。」
试卷的褶皱难以恢復，四周都翘起, 在桌上摇摇晃晃的。
姚学文用笔筒压在上面, 看也不看道：「是你同意让她转来我们班的？」
第61页
「是啊。」高浦泽疑惑，「其他班老师最近都忙, 就我们压力稍微小点。」
江海国际的普通班都是平行班，不按成绩分，而是随机的。
其他班老师大部分还是主课老师，只有高浦泽负责的科目过完会考就没什么事了。
当时讨论下来觉得他们6班更能好好带转学生适应，高浦泽就直接同意了。
姚学文把手上的笔放下，转过头压抑着火气道：「你也知道我今年要评优，就等着年底转进国际部，就剩一周了，特地给我找个累赘算是什么意思？」
「什么累赘, 你怎么这么说话？」高浦泽皱起眉头，被姚学文的态度搞得很不满：「人家成绩不错的，卷子我也看了, 不是做得很好吗？」
姚学文深吸了一口气：「那你看过她之前的成绩吗，在近江那样的小地方都只有年级下游, 谁知道是突然开窍还是为了进我们学校特地造的假。」
高浦泽无话可说, 只觉得很荒谬。
虽然他只是个计算机课老师, 但同为老师, 怎么能因为之前的成绩就戴有色眼镜看人？
而且试卷是人第一天来就做的，这总不会造假吧。
见他不说话，姚学文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没有你这么乐观，成绩和态度总得有一个，这学生我没法教。」
「那你这是想怎么样？马上就放假了。」高浦泽看他的态度，也不打算多劝了，只想问解决办法。
「就是因为要放假了，连让我教她的时间都不给。」姚学文捏着眼镜腿，「要么这个转学生的成绩不算在这学期总结里，我就不管她了。」
高浦泽舒了一口气：「行，我去帮你说。」
他还担心姚学文直接不想带6班，现在看来对方好歹还有点理智。
沈昭荧刚转过来就把成绩算进考核也确实不公平，想必年级主任也能答应这个要求。
下午，沈昭荧就发现姚学文不再找她麻烦了。
上课的节奏也回归了正常老师的水平。
她同桌为沈昭荧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被黑黑盯上。」
虽然奇怪，但沈昭荧也只以为对方被高浦泽说通了。
手机里的举报信和录音就没再发出去。
这是本学期最后一周，每个科目进度都很赶。
沈昭荧又因为两个地区细微的不同复习得头昏脑热，考完试狠狠松了一口气。
还好杜兰萱比她还要痛苦。
桂枝放假晚一周，沈昭荧考完的时候，杜兰萱在努力复习。
等沈昭荧返校拿成绩单，杜兰萱仍在努力复习。
成绩单上，年级排名明晃晃地写着1。
沈昭荧决定将排名拍给好友刺激她发奋图强。
果然，杜兰萱不再回她消息。
肯定是认真学习去了。
刚放下手机，沈昭荧就看见不远处的办公室窗口里透出两个人争执的画面。
好像是带她办入学的年级主任和姚学文。
吵这么严重？
姚学文的整张脸都黑红黑红的。
好奇了一会儿，沈昭荧将目光收回。
班主任突然折返回来，满脸无奈道：「沈昭荧同学，麻烦你来一下办公室。」
她只好放下书包跟过去。
走近才知道姚学文和年级主任在吵什么。
好像是自己成绩到底算不算进姚学文的考核里？
姚学文见她进来，原本滔滔不绝的嘴勐地收声。
主任抓住这个间隙，连忙道：「当初是你让我别把她成绩算进去的！」
姚学文揉了揉头髮，心底有些崩溃——他怎么会知道沈昭荧考得这么好？！
更想不到自己考核分离第一差了零点几！
只要加上沈昭荧的数据就能超过第一了，年级主任还非得跟他争当时的气话！
「我那会儿就是随口一说！怎么能真这样算呢？」姚学文努力推卸责任。
见这人是说不通了。
年级主任长长嘆了口气，将视线转向沈昭荧：「沈同学，我请你来是想参考一下你的意见，你觉得姚老师有在这段时间给你学习上的帮助吗？」
姚学文迫不及待道：「肯定啊，她之前成绩一点都不稳，来了之后直接普通班第一，还不能证明我的实力？」
他朝沈昭荧挤出微笑。
高浦泽打断他：「你让学生自己说。」
沈昭荧听懂了他们的意思，也明白了姚学文态度变化的原因。
——原来他是因为这个考核看她不爽，后来成绩无关考核，就不管她了。
沈昭荧疑惑了：这样的人怎么做上老师的？
她现在万分庆幸自己好歹没把证据删掉。
沈昭荧没回答问题，只是将手机里的录音拿出来点开播放。
待姚学文趾高气扬的声音结束，又微笑道：「姚老师这是用激将法帮助我学习吗？」
这比她直接说应该有力度多了。
年级主任和高浦泽从没听过这些话。
他们面面相觑，都从眼里看到了对方的震惊。
江海国际一直在杜绝歧视事件，他们万分没想到这些话竟然出自一名老师口中。
年级主任气得连解释也不想再听，拂袖而去道：「不想干就别干了！我们江海国际也不缺你这一个老师！」
高浦泽原本想再说几句，可是他太明白姚学文在说什么了。
第62页
大概率不只是看不起沈昭荧的成绩，更是因为她来自小城市。
在第一次知道高浦泽出生地时，姚学文也是这样看不起他又高高在上的样子。
只是他没想过姚学文对学生竟然也是这种态度。
真是活该。
高浦泽没再理会姚学文，无言地将沈昭荧带出办公室：「这回真是对不起你，竟然会有这种事，姚老师肯定会被停职的，你今后也放心上学就好。」
「好，我会的。」
沈昭荧原想这下就没自己的事了，班主任看起来却还有话说。
好一会儿，高浦泽才欲言又止道：「江海人不都这样，我来这儿这么久也只见过姚学文一个，所以就算你来自小城市，也不要害怕。」
这回沈昭荧认真地点了点头。
和班主任告别后，沈昭荧回到教室。
杜兰萱似乎已经平復心情，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赵安安明年好像就要出国了，她妈虽然没卷进去，但债主天天去赵家砸门，说是过完年直接去新国读书。】
沈昭荧回她：【我觉得你复习阶段还替我关心八卦这点很好，但是不要再八卦了……先、復、习……】
【知道了知道了！！】杜兰萱回了一个流泪猫猫头的表情：【好想穿越到寒假啊——】
沈昭荧狠狠心：【不好意思，我已经到了。】
这下对方终于彻底不回了。
沈昭荧见目的达到，将没装多少东西的背包背起，和逐渐相熟起来的隔壁桌时髦美女金觅珍告别：「明年见！」
金觅珍正在玩手机等朋友一起离开，抬头朝她一笑：「明年——等等！」
她忽然叫住了沈昭荧，眼神在手机屏幕和沈昭荧脸上来回看，十分惊奇的样子。
「这是你吗？」金觅珍将手机递给沈昭荧看。
手机屏幕上的软体是动音短视频平台，画面则是她在操场上奔跑，配合一段桂枝的航拍，金觅珍在这里点下暂停。
发布者名字是近江市桂枝高中，时间是两周之前。
「是我……」沈昭荧站起身，有些尴尬：「之前给学校拍了个宣传片，没想到他们还会放平台，看到的人多吗？」
金觅珍小小地尖叫一声：「天哪！你居然不知道！」
她再次将手机转过来，放大了右下角的红心：「你这条点赞都超过两百万了！」
「啊？？」沈昭荧一震。
还真是！
但怎么这么多人喜欢？
当时这条宣传片论坛上就有很多好评，沈昭荧压根没去看。
作为当事者，回想到当时拍摄被过以晴指点着摆动作就感觉很尴尬。
但别人似乎看不出。
沈昭荧闭了闭眼，好一会儿才下手搜索这条视频，点开评论区。
太好了，没人在意她的演技。
有一小撮人在评论区夸拍得好。
桂枝在作者那栏@了过以晴，她的动音因此涨了不少粉。
她倒是没浪费，顺势把流量用来宣传新剧，看起来已经筹备得差不多，即将开机。
其他评论都不理解拍摄的手法这类技术性的东西，只是真的很喜欢姜慕舒和她的画面。
这类占了大部分，评论区密密麻麻都是夸两人颜值的。
甚至有人报知名小说，说可以让他们去演的。
沈昭荧点开是什么类型，脑补了一秒钟，差点给她尬出鸡皮疙瘩。
她这辈子靠智力就好，艺术真不适合她。
姜慕舒在镜头里倒是挺从容的。
不过人家也是学霸，应当对此没什么兴趣。
沈昭荧顺手点进桂枝主页，才看见他们最近好像在运营动音，不止发了宣传片，还跟了动音的热榜，拍了一条校园手势舞。
手势舞那条视频是赵安安拍的。
镜头里的赵安安站在桂枝标志性的欧式主楼前，随着音乐边跳舞边甜甜笑着，点赞量也有五十万。
评论区有人@了赵安安的帐号：找到小姐姐本人了@anna！
沈昭荧点进去看了眼，赵安安似乎拍起了vlog，最新更新日期正是今天，发布了一条出国留学的视频。
她心知赵安安很喜欢被关注，没觉得奇怪，立刻将页面滑走。
「——居然一下就涨了十几万粉！」看见粉丝量的金觅珍无比震惊，「……她那条我刷到过，是后来蹭你们宣传片爆的热度才这么多点赞的。」【看小说公众号：不加糖也很甜耶】
她有些期待地看向沈昭荧：「你不也认领一下？粉丝肯定涨得比她还多。」
沈昭荧摇摇头：「不怎么喜欢被人评价。」
「也是。」金觅珍完全理解。
她原本也是找话题想和沈昭荧熟悉一些，索性换了话题又聊了会儿。
直到两人交换联繫方式，相约明年再见。
沈昭荧走出门外，她再看见赵安安，心里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自从赵建业入狱，她自己又转到了江海，就不打算继续纠结之前那些事。
法律上有未来的判决。
感情上，她已经不能补回曾经的十八年，但未来每一天都和父母开开心心度过这点还是可行的。
沈西辞国际班结束得更早，此时正在大门口等着。
见沈昭荧出来，沈西辞上前迎去，顺便拿起她的背包掂了掂，皱眉道：「作业还挺多。」
第63页
两人坐上车。
沈西辞已经抑制不住对放假的兴奋：「不过年前还有一段时间，去哪儿玩么？你护照下来了吧，瑞士滑雪？还是去南半球深潜？」
滑雪……
沈昭荧刚在生日玩过仿真的雪，暂时没太大想法，但南半球过冬这点倒是不错。
她思考了一下：「深潜是澳大利亚吗？有点想去摸摸袋鼠。」
「也行，我知道有个公园，那边的袋鼠没什么攻击性。」沈西辞打开软体搜索起来。
沈昭荧正要把计划和父母说一声，忽然看见微信电话的提示。
杜兰萱。
竟然不复习还敢打电话，真不怕寒假被爸妈送去补习啊。
沈昭荧有心好好劝劝，然而刚接通，就听见杜兰萱着急道：「怎么办怎么办！萧学姐好像不见了！」
第31章 一更
一说有人不见, 沈昭荧下意识就想到很恐怖的刑事案件。
她下意识提高了声调：「什么不见？在哪儿不见的？？！」
然后颤着手点开了免提，切到微信打开了之前在近江警局加上的女警，正要报出信息。
「好像是离家出走！」
杜兰萱的下一句话止住了沈昭荧报警的动作, 但她仍旧很担心, 立刻追问：「你先别急，详细说，我们要报警找她吗？」
「就是她父母那边的事情。」杜兰萱的声音也发颤, 「萧学姐马上艺考了, 你知道吧？但她父母不让她去，非要让她高考改报机械专业, 我、我怀疑她就是偷偷去参加艺考了，但是现在就是完全联繫不上人！」
沈昭荧闻言略微放心了点，至少现在有个方向可以去找人。
「艺考还有一周，她这会儿要不然就在火车上，这点可以直接联繫警方，不然也肯定会住在哪儿，你别担心，我先报警。」
沈昭荧思忖着，将具体情况发给近江之前接触关系时加上的女警。
对方消息很快回了过来：【收到, 我立刻找人查。】
沈昭荧捏了捏手，觉得仍旧不放心。
杜兰萱她们就要考试，学校大概率不会放她们出来找人的。
「我要去近江一趟。」沈昭荧抬头朝司机说道, 「把沈西辞先送回家。」
司机应了一声，估计也猜到有什么事, 油门踩得更重。
「不用, 直接去, 这里离高速近, 回家要绕好远。」沈西辞反对道。
他点开手机，原本想先给柏清韵和沈晏永说一声，但余光看见沈昭荧捏到发白的指节，还是放下了手机。
这时候虚无缥缈的安慰不能缓解心情。
沈西辞换了个联繫人，左手给他发去萧诗槐的信息，另一只手则将沈昭荧攥紧的手松开。
因为过度紧张，哪怕在暖气充足的车内，沈昭荧的手仍旧在渐渐变冷。
沈西辞将她的手放进口袋里，隔着一层轻轻拍了拍：「我联繫了之前查姓赵那家的私家侦探，两边一起找，一定能找到的。」
沈昭荧用力点点头，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太慌张，去近江的路程还要一小时，这段时间也得做些什么。
女警那边的消息已经发了过来，系统内显示萧诗槐没有定酒店或者车票，大概率还在近江市里，她会开车去巡逻。
但临近年前，近江市空余警力并不多，最好还是能有更多信息，才更有可能找到人。
沈昭荧把这条消息先转发给杜兰萱，询问了详细情况，又安抚了一下被关在学校干着急的她。
看见高速出口，沈昭荧才想到这么突然的出门应该和父母说一声。
她拨通了柏清韵的电话，响了一声后，柏清韵温柔的声线让她略微回暖了些：「放学了吗，昭昭。」
沈昭荧的声音随之缓和，她「嗯」了声才道：「我朋友那边有点事，我要去近江一趟。」
电话那端有些疑惑：「什么事？需要爸爸妈妈一起去吗？」
「没什么——」
沈昭荧下意识就想瞒住父母，自己解决。
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为什么一定要瞒着父母？
这件事如果父母帮忙肯定能更快，而且爸妈并不会怪罪自己因为别人的事打乱他们的工作计划。
就是不知道父母会不会觉得危险而不让她去近江。
沈昭荧认为自己能说服他们。
想了想，沈昭荧改口道：「我有个朋友离家出走了，你们见过的，叫萧诗槐，我想去近江帮忙找她。」
「天吶。」柏清韵惊唿了一声，「那你先去，印叔在的吧？」
印叔是指现在每天接送两人的司机。
「印叔是之前我们从安保公司里挖来的人，你记得带着他。」柏清韵语速加快，看文件的速度也变快了。
她又签完一张，看着办公室里等着的秘书和总经理，摆摆手让两人先坐下。
柏清韵快速地盘算好时间，继续说：「另外我们之前在近江签的安保合作还有半年，你可以直接调用他们，联繫方式发你了。学校老师那里我去联繫，还有那边的酒店旅馆我也会派人一个个问的，你们可以从萧诗槐平时会去的地方找起。」
她说完，发觉女儿好久没出声，缓声安慰道：「诗槐是个聪明孩子，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所以你也不要担心，我们今天就找到她，好吗？」
「……好。」沈昭荧吸了口气，低声回应。
第64页
她预想的争执画面完全没有出现，柏清韵竟然就直接同意她去近江找人了。
没有过度的担心和命令，沈昭荧忽然意识到自己在逐渐信赖父母的同时，他们也在变得信赖自己。
他们会在保护自己的同时，给予她最大的自由。
比起之前那些礼物，这一刻的沈昭荧最感动。
她挂断电话，因为有了支持，感觉安心不少。
手已经完全回温了，沈昭荧将左手从沈西辞口袋里抽出来，定神道：「我们先去学校，萧学姐肯定得找地方住，如果没有记录，肯定是找别人帮忙开的房间，或者是找了熟人，学校的概率最大。」
沈西辞点头：「可以。」
天色渐渐沉下，冬天因雾气特有的米式散射让落日显得愈发朦胧，然而这也表示能见度不高。
沈昭荧先将安保公司的人派去了有可能的地方，自己则在校门口下了车。
杜兰萱正好放学，她上了车，一起往三里街去。
三里街已经换上了春节的装饰，沈昭荧一路往自己之前住的旅馆去。
那边因为是店主自家开的，所以对附近的学生检查向来比较松，学校附近可能无身份证入住的也只有那一家了。
她一路小跑，杜兰萱在她身后跟得气喘吁吁，忍不住问道：「在哪儿啊？我也没看见哪儿有小旅馆啊……」
沈昭荧停下脚步。
那家旅馆明明就在川菜馆和烤串店中间来着，怎么这会儿没看见？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两边的招牌，确认没走错。
抬眼看去，原本在这条街上最不起眼的破旧民房，如今外面刷成了亮堂堂的白色，连窗户都变大了。
原本灰红色粗黑体的旅馆住宿招待所那排字也不见了，变成细灯条组成的英文。
但好歹也是酒店的意思，沈昭荧一头雾水地走进去，看见前台仍旧是那位阿姨才终于确定。
里面的装潢也是完全变样，白色和点缀的绿植让原本採光不佳的灰暗室内恢復生机。
「哎呀，小同学，你怎么来了？」阿姨惊喜地迎上来，「正巧了，我们刚开业，你是替你爸妈来验收吗？」
沈昭荧忍不住自己的疑惑：「验收？」
阿姨看了她几眼，意识到什么似的，笑容温柔又无奈：「原来你爸妈没跟你说呀。他们之前非要投资我，说是这里以后要打造网红街区，还帮我重新装修了一遍，让我涨涨价。」
她自豪地指了指身后的价格牌：「现在最便宜都两百多一晚啦。」
沈昭荧愣神地看着价格，比起她来的时候，翻了整整两倍。
这里地段确实很好，离学校近，不仅外地同学的家长会来住，还有周末想出来玩的人也可以住。
说话间，有人就走了进来，把网上预约的记录给阿姨看，阿姨拿了房卡给他，又朝沈昭荧道：「你看，还给我们弄了网上的东西，过年都满房了！就是散味错过了新年，可惜。」
阿姨吧啧吧啧嘴，再看看手机余额，又笑开了：「沈同学你们还没吃饭呢吧，阿姨今天做个大螃蟹，你等着我去隔壁……」
眼看话题就要转向，沈昭荧连忙接话道：「阿姨我今天不是来玩的，我是想问问有没有见过这个同学过来？」
其实这会儿她已经不抱希望了。
这家店明显合规了很多，萧诗槐恐怕不会选这里。
没想到看见萧诗槐的照片，阿姨愣了愣：「哎……这女娃面熟……」
她努力回忆了一番，从电脑里调出记录确认了一下：「对，昨天是她朋友来开了个房，后面好晚她才偷偷进来，我估计小姑娘忘带身份证了，大冬天的，就没管。她们是今天早上走的。」
「朋友？」沈昭荧急忙道，「是谁啊？」
阿姨面露难色，她看着明细里的名字，又想到不能泄露的规定。
良久才咬咬牙道：「也是个女娃，一米六左右，短头髮眼睛圆圆的，穿着你们学校校服，名字两个字。」
沈昭荧和杜兰萱眼神不约而同地亮了起来：「童楚！」
阿姨点点头：「对对对，你们自己猜出来的哈。」
第32章 一更
好歹知道了一个方向, 大家都安心了一些。
沈昭荧将童楚的名字也发给了女警，然而信息并没有更新，警方那里的登记信息最后也是在这家旅馆。
他们表示童楚一有新的落脚点会立刻去找人。
沈昭荧和警方联繫的时候, 杜兰萱则在不停打童楚的电话。
对方似乎是开了白名单模式, 电话都直接被拦截了。
「她怎么简讯也不看。」杜兰萱着急地小声抱怨，说完又在微信上发了几条消息。
简讯发出后保持在未读状态许久。
她措辞很小心，而且表示不会告知萧诗槐父母, 很显然对方只是连简讯一起拦截了。
至于微信, 童楚放学之后就没有回过任何人消息。
这下只能等警方那边追查了。
在街边的长椅坐下，沈西辞买来了四块猪扒包和热的柠檬红茶分发：「先垫垫, 估计还要一会儿。」
「没事，我不饿，你们先吃。」沈昭荧低着头在地图上找萧诗槐有可能去的地方。
沈西辞直接把红茶塞到沈昭荧手里，长期暴露在冷空气中，她的手都冻红了。
第65页
「好吧。」沈昭荧无奈地接下食物。
她吃了几口猪扒包，柠檬红茶则被抱在怀里取暖用，单手在地图上放大缩小，试图找出有用的位置。
萧诗槐艺考打算考编导，研究生读导演。
之前吃饭的时候就听她说过在为此努力攒钱, 是很喜欢的事业。
离家出走心情不好的话……应该会去喜欢的地方吧。
沈昭荧快速吃完猪扒包，看其他人也吃得差不多了，道：「走, 我们去拍摄基地找找。」
拍摄基地在过以晴之前带他们去的地方附近，实景棚一共有九个, 每一个都有不少剧组在里面同时拍摄。
外人还不能随意进, 门口保安先把四人拦在外面。
沈昭荧只好现场转帐假装租棚, 又道：「等会儿还有两个中年演员进来, 姓沈和柏。」
沟通完，她从最近的五号棚开始找起。
这是一个风的实景棚，里面的灯光很多，晃得沈昭荧看不清人影。
还是最高的沈西辞一眼就发现，小声问道：「那个穿黑色棉袄的，是萧诗槐吧？」
沈昭荧打开手机的相机拉进看了看，狠狠点头道：「是她！」
她快步走去，剧组的场务就上前拦住了四人，极为小声道：「什么人？正在拍摄呢，走别处去。」
萧诗槐也发现了他们，她正举着一个两人高的麦克风，有些惊慌，但转头一看正拍摄，又抿唇一动不动。
场务皱眉盯着四人，沈昭荧解释说找人，对方却又不信。
僵持了几秒，印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和一盒烟，笑道：「我们是昭曦集□□来检查项目的，想看看你们实际拍摄效果如何，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场务接过烟，狐疑地看他一眼。
名片上写着助理，这通身西装的打扮也不便宜。
他转头去问副导演，将名片递过去。
副导演连忙迎了上来，握住印叔的手嘘寒问暖。
但他又有些不解地看向其他三人：「他们是……？」
印叔微笑：「我孩子，太晚了，非要粘着我。」
「哦哦。这样。」副导演抽了抽嘴角，估计也没见过这么大还粘爸爸的孩子。
但他看在名片的面子上，好歹是放行了。
印叔为了圆场，先去了导演那边，其他人则在人群背后往萧诗槐的方向移动。
边挪位置，沈昭荧边小声问道：「这棚真有昭曦股份？」
那她刚才付钱算什么。
沈西辞摇摇头，用气音给两人解释：「没，但谁会怀疑这点？」
沈昭荧和杜兰萱恍然大悟。
确实，昭曦集团这么有名，投资什么都正常。
三人终于挪到了萧诗槐的位置，不过她在场内，还隔了一小段距离。
沈昭荧就把她能走的地方都占了下来，以防对方想逃跑。
表演结束，导演喊了「cut」，又因为印叔过来而不得不通知全组：「休息一下。」
萧诗槐把麦克风放下，无奈地看着组成人墙的三人：「我不会跑，让我去把麦还给器材组。」
沈昭荧让开一条路，紧紧跟了上去。
放下器材，萧诗槐揉了揉肩膀，问道：「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童楚跟你们说了？」
「哪有！」杜兰萱不满道，「她不接电话不回消息，上课也不跟我们说找到你了，简直比你还像离家出走！」
沈昭荧看见萧诗槐的表情灰暗了一下，扯了扯她袖子，有些埋怨道：「你既然要跑怎么不跟我们说，我不比童楚更能帮你？江海那边你也报了学校的啊。」
「对啊对啊，你直接来住我家都行，保证你爸妈绝对找不到。」杜兰萱点头。
萧诗槐笑了下，夸张地嘆了口气：「这不是不想把你们也拖下水，我爸妈闹到学校去，到时候联繫你们家长怎么办？童楚……好歹我之前算是帮过她一点。」
难怪。
沈昭荧不气了，她把怀里的热柠檬红茶递给萧诗槐：「喝吗，还热的。」
「谢谢，这里一关灯就好冷。」萧诗槐接下，啜饮了几口。
待她喝完，沈昭荧才问她接下来的打算。
「先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存了不少钱的，校考肯定够。」萧诗槐无所谓道，「考完大不了不回家，等到时候直接去高考。」
杜兰萱皱起了眉头：「那也……你爸妈那里不能再说说了吗？怎么突然让你去学机械啊？这个专业，和你想报的跨度也太大了……」
「不过p大机械专业排名挺高，出来工作应该挺好找的。」沈昭荧摸了摸下巴。
萧诗槐「哈」了一声：「但凡是为我找工作考虑也就算了。」
她的声音里已经没有多少怒气，只是觉得好笑。
「我从小就跟我外婆长大的，他们在外面打工也没寄过多少钱。前两天才突然回家说在近江欠了钱，让我学了机械去人家厂里打工还债，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沈昭荧迷惑：「这个年代还搞包身工这套？？」
「什么还钱，就是相亲。」萧诗槐冷笑道，「看上人家家大业大还单身了呗，自己又没拿得出手的，门不当户不对还欠人家钱钱，就说我正好可以去学机械好帮人打理生意。」
「什么东西……」沈西辞都忍不住痛骂。
沈昭荧也被噁心坏了，缓了一会儿才道：「那你等会儿就跟我回江海算了，江海那边先校考，再让人送你去京华。至于高考，你说的办法也可行，校考过了稳住成绩对你肯定不难。」
第66页
萧诗槐迟疑了一下：「不好吧，太麻烦了，我就在剧组打工赚钱也够的。」
「哎呀，未来几十年有你去剧组打工的时候，干嘛这么急。」杜兰萱打断她，「你现在应该去复习考试才对！」
萧诗槐看了看她，又看向沈昭荧：「可是你父母那边……能同意吗？」
「放心，我正好放假了，就当你提前过来玩。」沈昭荧拍拍胸口，「我爸妈肯定同意！」
萧诗槐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剧组又要开始拍摄，萧诗槐抓起麦克风，几人则退到了一旁。
沈昭荧将安保公司的人撤回去，又对女警道：【不用找了，谢谢，她目前安全。】
对方再问在哪儿，沈昭荧就说不清楚，只是联繫上了一次。
还好女警不知是同情还是没有怀疑，也没有再追问什么。
等剧组收工，萧诗槐打了个招唿，跟着沈昭荧他们走了出去。
童楚正在门口等着，拎着两杯奶茶，看见萧诗槐时狠狠挥了下手，又顿住：「你……怎么来了？不是去江海了吗？」
「不放心过来找人的。你好歹跟杜兰萱通个气……」沈昭荧无奈回答道，「不过没事了，萧学姐打算跟我回江海准备校考。」
童楚有些低落：「哦……」
她很想在萧学姐有事的时候好好回报，但以现在的能力却无法解决牵扯到大人的事情。
昨天没有告诉其他人已经是抱着一丝私心了，接下来显然交给沈昭荧去办更好。
萧诗槐见她这样，只能揉了揉她的短髮：「这不正好，你再不回家也要被爸妈发现了，回去好好替我瞒着。」
「嗯！」童楚重新高兴起来，将奶茶递给萧诗槐：「那你一定好好考试。」
她将手机的勿扰模式关掉，准备告诉爸妈今天回家住。
然而刚关掉勿扰，她父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楚楚，你们老师说学校有个学生离家出走了，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童楚瞬间惊慌起来：「怎么会！」
「那你昨天在学校附近开了间房？你不是跟我说去朋友家玩吗？」
童楚感觉自己的脑袋转得飞快：「对！我们一起去三里街玩的，玩累了就开了个房休息，都是女孩子，你听。」
「叔叔阿姨好。」杜兰萱和沈昭荧配合地喊道。
「行吧。」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是信了，语气却仍旧不怎么好：「要是碰到那个离家出走的就赶紧告诉老师，知道吧，她家长都去学校闹了，搞得乌烟瘴气，真烦人，明天还得去开会。」
「好好好，我知道了。」童楚连忙挂断了电话。
她松了口气，又有些紧张地看向萧诗槐。
果不其然，萧诗槐刚才还明亮的脸色瞬间暗了下去。
童楚父母是家长委员会的一员，明天开会估计就是让整个学校都一起寻找萧诗槐的意思。
突然牵连了太多人，这并不是萧诗槐的本意。
印叔的车停在几人面前，萧诗槐咬了咬嘴唇，转头道：「你们走吧，我去跟我爸妈说清楚。」
「等会儿！」沈昭荧连忙上前拉住她，「这事我有经验，你相信我，没事的，我们一起去解决。」
第33章 一更
黑色保姆车驶向桂枝高中, 车上几个人讨论着。
「你爸妈欠了多少啊，要不然我想办法借一点？他们应该就没理由让你去那家了吧。」童楚小声问道。
她拿出手机翻自己的余额，还没点开就被沈昭荧按了下去。
「凭什么帮他们还, 这又不是萧学姐欠的。」
沈昭荧知道萧诗槐不喜欢欠人情。
一百万不到的债, 想还的话开口找沈昭荧借一借也不是不行。
但萧诗槐明显是不想这么做，先不说和父母没什么感情，这钱没一分用在她身上, 凭什么要她去还？
同样背过莫名债务, 沈昭荧很了解萧诗槐现在的心情。
她把经验都化成了计划，道：「你这次去, 不提钱的事，就让他们别继续闹就好。说完我们继续去江海，反正他们欠债，只要不影响你就行。」
萧诗槐有些担忧：「倒是行，但他们……能放我走吗？」
她父母死缠烂打的水平她是知道的，否则也不至于闹到离家出走这一步。
「放心，我有准备。」沈昭荧拍了拍胸口。
开到学校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尤其校门口，黑压压的一片。
直到萧诗槐下车才看见，原来是门口站了两排人。
他们都穿着黑色的制服, 板正的站姿和小麦的肤色与夜色融为一体。
萧诗槐下意识歪头看沈昭荧：「这就是你的……准备？」
不得不说，这阵势有些吓人，门卫大爷都不敢出门卫室了。
对方只笑眯眯道：「我说了吧, 放心。」
沈昭荧挥了挥手，两排人汇入他们身后, 一路走进了校长发来的505号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着好几人。
有因为会说话专门派去应对家长而满脸疲惫的谷冉冉, 还有负责高三的年级组长。
校长也在, 他用拳抵住硕大的脑袋, 正双目无神地听着萧诗槐父母毫无逻辑的痛骂。
会议室很大，看得出校长想和萧诗槐父母保持距离，两边互相坐在会议室两端，显得很空旷。
第67页
但下一秒就被沈昭荧带来的人塞满了。
校长瞬间有些惊慌：「沈、沈同学，你怎么来了？这些人……」
他定了定神，想起之前的龃龉和沈昭荧的身份，从位置上站起身笑脸相迎道：「这些都是您的保镖们吧！先生们好，都坐，都坐。」
然而安保公司训练有素的保镖们只齐刷刷地站到了沈昭荧等人身后。
校长没有尴尬太久，转身就为沈昭荧拉开了椅子：「那沈同学先坐。萧同学，哎呀，你也来！你看看你爸妈担心的样子。还好沈同学把你找回来了啊。」
他恭维着沈昭荧的找人能力。
沈昭荧想也没想地打断他，直接向萧诗槐还处在愣神状态的父母说道：「我是来让你们看看，萧诗槐没有失踪，她是想找个安、静地方备考。」
「你这妮子什么意思！」萧诗槐的父亲站起，手指着沈昭荧骂骂咧咧道：「我看是你把我家诗槐拐走的吧！带那么多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少来带坏我家——」
「闭嘴！」萧诗槐皱眉喊道，「丢不丢人啊，别来学校闹事了。」
但她的话显然对萧诗槐父亲没有什么威慑力。
萧诗槐的父亲闻声转向了她，满脸恨铁不成钢：「你你、你真是蠢丫头。你那个破艺术有什么好学的？！你在近江边去人家厂里实习边念书，出来工作都不用愁，你看看每年新闻多少大学生找不到工作，爸妈都是为你考虑！」
萧诗槐嗤笑一声。
沈昭荧则有些疑惑，还好一旁的沈西辞替她直接发问了：「近江念书？你是让她上近江大学？」
那满脸精光的男人点点头：「那可不，我早就打听过了，那可是好大学，诗槐这种成绩好的去读学费还能减免，又是本地的，一个女孩子家家，她想去京华，谁能放心？」
饶是沈昭荧也没想到他们所说的机械是近江大学的机械。
虽然这个大学确实是一本，但机械专业排名极低。
她还以为至少是让萧学姐去京华读个好学校的机械。
一瞬间，沈昭荧他们作为学生听见这话火气蹭蹭往上冒。
难怪萧学姐要离家出走！
几人都露出难以理解的神色。
萧诗槐递来一个无奈的眼神，顺了顺沈昭荧的后背。
老师们也刚听说似的，满脸恍惚。
谷冉冉尽力维持着笑容道：「你们是想让萧同学去念近江大学机械系，不要报京传吗？那不如考虑京大，萧同学努力一下应该——」
「哎，京传是什么听都没听说过的学校。」萧诗槐父亲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那我们这里肯定更认近江大学，女生跑那么远干什么，对象都不好找，当然本地最好。」
谷冉冉深吸了一口气：「京传是211，文化分要求是非常高的。而且萧同学想报的是京传的王牌专业，出来是绝对不愁找不到工作的。近大虽然在本市还算可以，但无论是学校还是专业排名都差了京传一大截。」
年级组长补充道：「萧同学的分数走普通高考211都能随便选，家长想选机械这类工科我们理解，至少可以去江海读一个……」
萧诗槐父亲完全听不进这一堆话，只咕哝道：「什么211？211分能上什么好大学……」
谷冉冉气得倒仰，狠狠靠到椅背上。
怎么会有这种女儿高三却丝毫没做功课的父母啊？！
他们好像根本不清楚自己女儿有多优秀。
那可是桂枝博思班的尖子生，真去了近江大学，学校都得让她退奖学金吧！
沈昭荧则在思忖着。
他们这幅样子，显然根本没去了解过大学学校。
这家人真的一点为萧诗槐打算的心思都没有，完全只是想让她去和自己的债主维护关系，看能不能讨点好处，甚至把债减免掉。
想从为萧诗槐好的角度来说动他们，是不可能的。
用钱砸肯定可以，但沈昭荧不想给这种人一分钱，她觉得晦气。
而且萧诗槐肯定也不喜欢。
既然是平时从来不管，这会儿才突然回来找萧诗槐，主要原因还是在那笔债身上。
可以从这点入手。
想通之后，沈昭荧也不想继续理会萧诗槐父母的无理取闹了。
主要是萧诗槐反驳几次却被父母拉出亲情大旗道德绑架，这诡辩水平远超萧学姐。
搞得其他老师也不好继续提建议。
这场讨论没有意义。
沈昭荧敲了敲桌子，让一团乱麻的会议室重归清静，朗声道：「萧学姐暂时住我家，太晚我就带她回去先休息了。」
她站起身的同时扫向那对夫妇。
果然，两人闻言立刻站起来，想强行带走萧诗槐。
但安保公司的人墙还算靠谱，迅速挡住了他们，庞大的身躯也让他们不敢动作。
第一次使用保镖的沈昭荧满意地拉起萧诗槐，朝屋内颔首道：「那我们就先走了。既然学姐没失踪，这件事就不要继续闹大了。」
校长连忙点点头：「家委会会议已经取消了。」
萧诗槐松了口气，谷冉冉又补充道：「既然萧同学没有失踪，警方那边我们校方也会去销案。」
「对对对。」校长擦擦汗，才想起这件事。
这样萧诗槐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第68页
沈昭荧带着人群乌泱泱地走出校园。
顺便朝吓得够呛的门卫大爷解释道：「这是我爸妈派的保镖。」
大爷虽然不理解，但好歹没再打电话问同事情况了。
他们走出去，刚巧碰到赶来的柏清韵和沈晏永。
他们见到沈昭荧出来，就明白女儿把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
柏清韵迎上前，捏了捏沈昭荧的脸，又走向萧诗槐的左边道：「小姑娘受委屈了吧。这段时间就在叔叔阿姨家安心住下，就当提前放寒假来玩，好吗？」
萧诗槐抬脸笑了笑：「好。」
她在很疲惫的时候也能保持礼貌。
但能看出萧诗槐很累，柏清韵没有太过刻意地关心，让她的朋友继续和她走一起，自己则拉拉沈昭荧的袖子低声问道：「你吃饭了吗？你的小同学们也吃饭了吗？」
「吃了点。」沈昭荧也小声回到，「你们吃了没？」
柏清韵笑道：「没饿着，回家再吃个火锅怎么样？」
「好呀。」沈昭荧似乎闻到了香味，吸了吸鼻子。
但她又想到正事，将柏清韵拉远了些道：「我们得晚点回去，我想去问问萧学姐家那个债主，能不能把债转给我，这样他们就不会逼萧学姐去人家厂里。」
她快速把刚才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嗯……」柏清韵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这倒是行，那我们一起去那边问问，今天晚上先住在近江吧。」
近江这边的房子有人定期打理，加上也没走多久，还是很整洁的。
萧诗槐直接住了过来，杜兰萱和童楚则被沈昭荧派人送回了家。
这两人马上期末考，实在不适合一起熬夜。
萧诗槐状态不好，也没什么胃口。
沈昭荧就让她先去客房休息了，自己和家人边吃清汤锅边盘算。
她想今天解决，艺考时间很紧，晚一天都影响萧诗槐复习一天。
债主的名字倒是有了，工厂地址也有。
但电话打过去好久都不接。
「这个点不可能睡了，可能在外面……」沈西辞猜测了一下，他没说完，手机上把电话和名字发给私家丨侦探。
这回能拨通电话，位置很快就发了过来。
定位显示在近江市郊的一条河边。
「走吧。」柏清韵拍拍丈夫的背率先站起来，她很明白女儿所想的，也不打算拖着：「早点解决早点让萧同学复习。」
沈昭荧眼神一亮，妈妈竟然跟自己想得一模一样，她连忙点点头：「嗯！」小跑着跟了出去。
第34章 一更
前往河边的路上, 他们又尝试着拨了几次电话。
柏清韵点了四名安保人员跟着，又喊来李律师，几人坐了一辆加长的保姆车过去。
最后一次, 电话终于接通了。
那人显然不是很满意晚上被电话轰炸, 语气十分不耐烦道：「谁啊？！」
「我是萧伟朋友。」沈昭荧胡诌道，「他让我帮忙处理一下你们之间欠债的问题。」
听筒对面声音大了些：「就那点钱有必要么，行行行！明天吧！」
「就今天。」沈昭荧道, 「五分钟后东河路岔口见。」
她说完后, 对方诡异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应下：「行。」
车到的时候, 有个穿戴戴着眼镜的发福中年男人等在路边。
看到车里下来这么多人，他紧张地退后一步左右看了看：「什么情况？」
他紧紧盯着沈昭荧，打量一番她的穿着，和背后的车。
旁边都是黑压压的树林和空旷农田，安静得只能听见虫鸣声。
思索许久，中年男人才放下心似的问道：「哪个是他朋友？」
「我想让你把萧伟的债权转移给我。」沈昭荧单刀直入地回答。
她没打算帮朋友时用父母的钱，沟通也都交给了她和律师。
柏清韵和沈晏永根本没下车，只有安保公司和沈西辞跟他们一起下来，也不知道这人怎么被吓得这么厉害。
「就几十万……」那中年男人闻言支支吾吾的想拒绝, 「没必要吧，我又不急着要。」
沈昭荧想也没想：「我知道你没让他还现金。」
见心里的想法被戳穿，中年男人摸了摸自己半秃的脑袋, 有些崩溃地试图撇清关系：「又不是我提议的！他自己说的不想卖房，我总不能强抢, 这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没人在问你。」沈昭荧没打算跟他纠缠到底是谁的想法, 只示意律师把协议书拿出来：「我只想解决。债权转给我, 你和萧伟别打他女儿的注意。」
律师把准备好的协议书递上。
男人看着两旁站着的安保人员, 边摸脑袋边不解，萧伟脑子是不是哪儿有毛病，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他女儿又是哪儿认识的这种朋友，看着就不像普通人。
他自觉倒霉，唉声嘆气地把内袋里的欠条拿了出来。
签完才期期艾艾道：「那这个钱……」
李律师递上一袋现金。
对方点也不点，急忙上车跑了。
「什么情况？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沈西辞趴在车窗上，莫名其妙地看完全程。
沈昭荧发了条消息，眯眼笑了笑：「等会儿就知道了。」
几秒钟后，警笛声鸣起，红蓝光照亮了一旁的河面和河上的渔船。
第69页
数十辆伪装过的警车从附近树林里开了出来，那些从渔船里逃出来的人一个不落地被反扣在地上。
饶是柏清韵都有些惊讶：「怎么这么多人？」
沈晏永似有所悟：「哦……这船是用来赌的。」
沈昭荧点了点头。
华国禁赌，上流社会的人手痒也会去m城。
然而本地不入流的赌棍们可不乐意跑那么远，他们的据点都在方便转移的车或者船上。
她看到定位在河上的瞬间就想起了这回事。
对于能想出这种条件的人，沈昭荧才不会手软。
报个警又不是难事，反正她总能拿到欠条。
沈昭荧见红□□渐渐走远，才回到车里，仔细看了看欠条。
她这才发现那人还送了萧学姐一个礼物。
只是得看萧诗槐愿不愿意拆。
第二天，萧诗槐一早就起来了。
她住在沈昭荧家，感觉不好意思，打算早起做一顿早饭以表感谢。
没想到她下楼时，沈家人也都穿戴整齐地坐在了楼下。
「早。」沈昭荧朝她打了个招唿。
萧诗槐一一招唿过，坐到了餐桌旁。
陈姨为她递上早餐。
「谢谢。」萧诗槐双手接过。
她拿起筷子，小口吃面。
沈昭荧等众人都吃完了，才把好消息告诉她：「你父母那边的事情解决了。」
萧诗槐怔住，问道：「怎么解决的？」
她有些无措地点开了手机：「你不会把钱还了吧？我暂时没什么存款，只能分期还你。」
「不不不。」沈昭荧摇摇头，「那是你父母欠的债，当然由他们来还。我只是去债主那里买下了债权，这件事就跟你没有关系了。」
萧诗槐仍旧显得很不好意思：「但这个钱还是……」
「三年后可以强制执行，他们在外市有房，我查过了，房价不低，还得起。」沈昭荧解释道。
「有房……？」萧诗槐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眼神，「可他告诉我……」
话没说完，她苦笑了下，已经明白父母为什么瞒着自己了。
他们还有一个孩子，自然需要早早提防自己这个不亲近的家人。
萧诗槐闭了闭眼：「好，谢谢你们，我知道了。」
原本就仅剩无几的亲情在这一瞬间也彻底消散。
萧诗槐抿了口牛奶：「我的存款足够应付艺考，大学学费也能贷款。但后续开学防止他们骚扰，可能还是需要叨扰你们一段时间，我可以做些什么回报吗？」
沈昭荧摇摇头，她将手里的欠条递上：「还有一种可以防止骚扰的办法。」
萧诗槐接过，认出纸上歪歪扭扭的正是她父亲的笔迹。
「八十六万。」萧诗槐笑了笑。
这就是她的价值吗？
但她仍旧没理解沈昭荧的用意。
「他们签的时候大约没有律师在场，欠条上写明了是赌债。」沈昭荧道，「昨天这个债主已经因为赌博被抓起来了。」
她快速解释完，看向萧诗槐：「我们打算下午三点出发去江海，决定权在你。」
萧诗槐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餐厅。
沈昭荧有些好奇她的选择。
向警方上交欠条，她的父亲就会被拘留，亲情也约等于断绝了。
不上交，面对的会是家人无尽的算计。
这和她当初梦醒时的感觉大约很像。
一边寄希望于梦境有可能会发生变化，养父母并不会真的那么狠心，另一边则清醒地衡量着利弊。
不过人很难逃脱侥倖心理，就算萧诗槐决定不上交欠条，沈昭荧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但萧诗槐中午还是出了门，回来后眼眶通红。
沈昭荧上前迎向她，低声安慰了几番后。
两人冷静下来后，沈昭荧才说道：「我家有助学基金，我可以替你申请，以后一个人会很辛苦。」
萧诗槐没再拒绝。
回到江海，沈昭荧才真实感觉到放寒假了。
但心情没有因此变得特别轻松。
昨晚之后，萧诗槐和过以晴的事情让她有所启发。
花钱是一件可以很有意义的事情，她能把这件事做得更好，大学专业也因此有了眉目。
投资方向的金融或者管理。
她倾向先学金融，再读mba。
毕业之前可以先做天使投资人试水，毕业再视情况考虑开一家投行。
沈昭荧之前投资过以晴的剧组，目前已经开工了。
过以晴邀请她去探班，说已经谈成了一家平台，虽然只是买断制，价格也被压到十万一集，宣发不超支，就已经够回本了。
只要后期控制好，盈利可能有小几十万。
钱虽然不多，但这对沈昭荧是一个很好的开头。
她定好剧组比较空的那天过去。
萧诗槐艺考结束后，去了过以晴的剧组里打工赚钱。
正好杜兰萱也想看看曾经的墙头，沈昭荧就决定好，带她江海旅游的第一站就是剧组。
剧组请的男主是个选秀没有出道的偶像，唱跳差得出奇，但因为被说演员相揽了点人气，杜兰萱看节目时短暂地爱过几分钟。
女主则是萧诗槐以前合作过短剧的演员。
沈昭荧这回在高铁站接到杜兰萱，她们两人刚见面，杜兰萱就扑了过来。
第70页
「完啦——我爸妈说这会是我最后一个长假。」她埋在沈昭荧肩头假哭道，「期末掉出班上前十了，桂枝好狠的心啊，居然在年前就发成绩单！！」
她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坐到车里：「还好要看到墙头，可以平復一下我的心情。」
沈昭荧接不上她这一长串的戏，嘆了口气，让司机往江海的影视基地开。
过以晴拍的是现代剧，也是她拿手的悬疑。
大部分是外景，内景就租了一个小棚解决。
比起沈昭荧当初去找萧诗槐的那个棚小了不少，但占地面积也有近千平。
然而沈昭荧走进去就有种拥挤的错觉，里面居然错综复杂地布了四五个景。
看来过以晴是真的很想省钱啊。
沈昭荧有些感动。
她们到的比预想早了些，还没到放饭时间，剧组正有条不紊地运行着。
两人就没去喊过以晴，只是站在边上。
作为场务的萧诗槐这回正好比较轻松，见状立刻小跑过来。
其他人则还在工作状态。
几人碰了碰肩，安静地站在一旁等这场结束。
第35章 一更
拍摄过程有些枯燥。
大家都站着, 沈昭荧也不打算麻烦人去拿凳子，就远远站在饮水机旁边。
饮水机里有矿泉水和果汁，沈昭荧拿了三杯果汁递给其他两人。
她近来感觉饮食方面有些被家里餵刁了, 喝果汁时竟然能感觉出满满的糖精味, 喝了一口就不再继续。
又想到这也是过以晴为了她而省钱的一部分，沈昭荧略微有些心痛，问了萧诗槐组里的人数大约八十多个后, 她从外卖软体上点了一百杯饮料和点心。
其中有果汁奶茶蛋糕, 也有无糖的咖啡。
配送到正好是饭点，就当老闆探班的福利了。
拍摄中不能大声说话, 但这部剧本质是配音剧，所以还是能小声聊天的。
看到前面的人也在小声交谈，三人也用气音聊了起来。
「我家范齐航怎么样？」杜兰萱有些迫不及待地问萧诗槐，「看起来演技还不错哎，果然说他适合做演员是真的。」
人群后的范齐航正带着白手套在找东西，虽然不知道这样的场景怎么能看出不错，但沈昭荧还是略微认可那张脸的。
长得正派，是适合演刑侦剧主角的脸。
她对过以晴的选人水平很佩服。
因为他后面的女主丁嘉也真的漂亮，甚至比镜头里更美, 长相又偏清丽，不会太平凡也不会太有攻击性，显然能适应很多种角色类型。
两人在镜头后的互动极为自然, 完全看不出是刚开始合作五六天的样子。
沈昭荧对投资回报的信心更足了些。
萧诗槐对杜兰萱的问话点了点头，她的心情调整得很快, 艺考结束已经恢復了原本的活力。
「范齐航不愧是偶像出身。」她说, 「超级礼貌, 你待会儿就懂了, 入股不亏。」
说完，这一镜头拍完了，过以晴喊完「过」，其他人纷纷散去各忙各的，范齐航还在人群中鞠了一躬才出来。
丁嘉在他身后调侃道：「你们练习生都这样？一天要鞠躬几十次也太累了。」
范齐航愣了愣，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习惯了，而且最近都没空去健身，正好拉伸嘛。」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向饮水机。
沈昭荧三人让了些空位出来，他们大约不知道她是谁，先朝萧诗槐打了招唿，丁嘉又问道：「小萧妹妹，这是你同学吗？」
「对。我们寒假了过来玩。」萧诗槐正看沈昭荧，似乎是不知道要不要实话说，沈昭荧就自己出声解释了一下。
她倒是没有特别想隐瞒什么，只是觉得没必要见人就说，那得多麻烦。
丁嘉看起来只大了她们一点，语气却有些感慨：「寒假呀，真好，你们好好玩，需要什么跟我说。」
「好，谢谢。」沈昭荧回答。
丁嘉在饮水机前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嘆了口气拿起了矿泉水离开。
范齐航则想也不想的接了杯果汁，他刚在后面听见了几人的话，等机器放水的时候就朝她们问好：「你们好，我是范齐航，欢迎来玩。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跟我说。」
他动作有点一板一眼，木木的形象和剧里的毒舌法医反差不少。
不过这话都说了，杜兰萱自然不会放过，直接接话道：「那现在就有一个需要帮忙的地方。」
「是什么？」他说完才有些犹豫，「如果有点麻烦的话可能得等会儿放饭才能帮，过会儿还要拍戏。」
他的诚恳让沈昭荧都忍不住有些好感。
「不知道麻不麻烦。」杜兰萱笑嘻嘻地拿出一张二手平台买的手幅，「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呀，我之前看节目很喜欢你。」
范齐航松了口气：「那当然可以。」
他将手里的水杯一饮而尽，拿起杜兰萱准备好的水性笔在手幅角落签上名字，又问道：「要to签吗，你叫什么？」
杜兰萱想了想：「就to一枝萱草吧，我网名叫这个。」
范齐航继续落笔，写完又在自己名字上面多加了一句祝福语「乐以忘忧」。
他的字迹苍劲，看着有些学过书法的样子。
杜兰萱惊喜地捂住嘴：「呜呜你居然知道我名字的意思，老天啊，我真的没喜欢错人！」
第71页
沈昭荧无奈地看着好友眼冒爱心。
她来的时候还说范齐航只是墙头，但现在看来，恐怕要变成铁粉了。
不过范齐航倒是真的挺好，不仅签名，还主动和杜兰萱说等收工换了私服还能合影。
走时还和三人分别挥了挥手。
好不错的偶像。
「他真好。」杜兰萱感动得要命，对手幅也极度珍视，小心翼翼地要捲起来收回包里。
沈昭荧出声提醒道：「还没干呢，你晾一会儿再卷。」
杜兰萱恍然大悟：「对哦，还好还好。」
饮水机旁边就有个空的台子，她将手幅放在上面，用自己的包压住中间的部分。
过以晴这会儿也空了点，三人就先过去找她说话。
她现在完全就是一个成熟导演的样子了，远远看着就很有气场。
但沈昭荧刚这么想，成熟导演就抱了上来：「我的宝贝，你终于来了。」
周围人默默装作没看见。
「好了，可以了。」沈昭荧将她抱得死紧的手臂放下，面无表情道：「你突然这么热情，我怎么感觉不太对？」
过以晴平日严肃的脸上做出一个可以称之为俏皮的表情，将三人拉到了她的休息室里。
「你们刚才见到男女主了吗？」过以晴一副神秘的样子，却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杜兰萱疯狂点头：「见到了见到了，不虚此行。」
过以晴则继续看着沈昭荧追问道：「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想像中的演员好多了？」
「是还行。」沈昭荧回忆刚才见到的拍摄场景和两个人的性格，给出中肯的评价。
「嘿嘿。」过以晴鬼头鬼脑地笑了下，没再绕弯子：「编剧原本是写了26集的剧本，我们预算不够砍到了二十集，但26集其实更完整一点，你看能不能……」
她手指拢起搓了搓。
沈昭荧一副「难怪如此」的表情，无奈道：「你要多少。」
「不多不多，再加五十万。主要是人工费和场地，演员我都谈好了，没别的问题。」
「行。」沈昭荧直接拿出手机给她转了五十万。
她反正也没什么别的用处，而且有平台保底，这五十万迟早可以收回来，所以一点没有犹豫。
见钱到得这么爽快，过以晴感动不已：「今晚我做东，我们去搓一顿好的！」
她收了钱喜滋滋去工作了，导演不比演员有那么久的休息时间，不拍的时候还有灯光和机器的架设要忙。
三人不想打扰就又回到饮水机位置。
没想到刚回去，就看到刚才的手幅上有个杯子的水迹。
那人喝的还是咖啡，在范齐航的脸上留下一道棕色的圆印。
杜兰萱气得要命：「谁啊？！」
她的手幅和包都小心放在桌边，旁边大块位置都是空白的，哪儿不能放非放这儿！
沈昭荧倒是觉得那位置有点古怪，她明明记得杜兰萱放包那会儿脸是正好被盖住的。
不会是谁故意干的吧？
还好场地里大部分人都是直接喝剧组的水，很少有喝外来牌子的。
沈昭荧一眼就看到人群中有张刚才没见过的脸，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小口喝着。
她挤了挤萧诗槐肩膀：「那是谁？」
萧诗槐抬眼看去：「……组里男二，董宇驰。」
再看向杜兰萱的手幅，也明白过来了。
「估计是他干的，过姐说他之前私下找她想争男一，她没同意，那次之后就有点针对范齐航。」
「噫！」杜兰萱抖了抖肩膀，「好噁心。」
萧诗槐说完，看着手幅问道：「现在怎么办，让范齐航再签一次？」
要是这么好解决就好了，杜兰萱抱头痛苦：「可是这张手幅是绝版啊，花了我好几百买的。」
「咖啡渍去的掉么？」沈昭荧皱起眉头问道，「我查查……得用小苏打和水。」
手幅是纸做的，光是要用到水这点就没有办法了。
而且看颜色还加了奶。
她有些烦躁。
刚才杜兰萱还开开心心的，她们好好出来玩，怎么还能碰到这种事。
讨厌范齐航就找他打一架啊，欺负他粉丝算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行为。
沈昭荧直接拿起手幅，走到了董宇驰身旁道：「你做的？」
董宇驰斜了她一眼，理都没理。
沈昭荧的语气不是很好了：「去跟我朋友道歉。」
「不就一张纸。」董宇驰不咸不淡地开口，伸手从旁边抽了一张一次性棉巾丢给她：「喏，还你，让范齐航再去签一次。」
棉巾缓缓飘落到沈昭荧脚边。
她有些被气笑了。
杜兰萱这时也走了过来，骂道：「你这什么态度？把人东西弄坏了还摆架子！」
「那又怎么样。」董宇驰一脸无所谓，「谁让你把纸放桌上，我没看到咯。」
沈昭荧盯着脚边的棉巾，做出了一个很幼稚的行为。
她抬脚狠狠踩到了董宇驰的鞋上。
很幼稚，但很解气。
「啊——」董宇驰当即大叫起来，手里的咖啡也撒到了衣服上：「你有病吧？！知道我的鞋多贵吗？！」
沈昭荧把棉巾往他的方向踢了踢，微笑道：「不就是一双鞋嘛，本质也是块布，还你一张咯。」
第72页
第36章 请打开作者有话说
沈昭荧丢完棉巾, 就听见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
只有耳边传来杜兰萱抑制不住的激动和笑意：「沈总，你好拽啊！」
沈昭荧努力维持住了自己高冷的表情，心里也有几分后悔。
怎么觉得这个画面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好像哪个偶像剧里见过。
但这个bility已经装出去了, 很难收回。
纠结间听见旁边有个圆脸的女生拉住了萧诗槐的袖子，急匆匆地小声道：「她她她是你同学吧！你拦着点啊，否则又该到处找茬了……」
萧诗槐拍了拍同事的手安抚, 嘴里则小声咕哝着：「也没见他停过。」
沈昭荧虽然没有正式进入过职场, 但之前打零工时也听同事姐姐们说过，工作场合最重要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氛围。
这人性格太差, 是她最讨厌的那类人。
但她不想把自己的喜好强加给所有人，于是拉过萧诗槐小声试探道：「这人一直这样吗？」
没想到萧诗槐刚要开口，刚才那圆脸女孩先忍不住了：「岂止啊。」
「迟到早退不说，对我们也唿来喝去的，谁不讨厌他！」她摇了摇头，「可惜人家是主演，我们打工的只能忍忍咯。」
她说完就急匆匆走了，对董宇驰避之不及。
萧诗槐则在圆脸女孩说完之后点头，无奈补充：「董宇驰是挺看人下菜的, 我们整个组就他来头稍微大点，以晴姐又连轴转，我们不敢去因为这点事打搅她。」
沈昭荧听完, 却不觉得是「这点事。」
明明已经打扰工作了，况且这种莫名找事的性格, 忍让只会让他变本加厉。
过以晴不知道这些吗？
不可能吧。
这毕竟是她的组, 沈昭荧思索片刻, 重新看向董宇驰。
董宇驰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他似乎没有被反击的经验，表情都控制不住，咬牙胡乱地抽了几张棉巾想把衣服和鞋子擦干净。
但衣服有吸水性，棕色的痕迹已经沁了进去。
这下他直接发狂一般将咖啡砸在地上。
咖啡是冲着沈昭荧来的，杜兰萱一把拉过她躲开了。
但不远处有一台摄影机架着，周围还有不少人，这一下四周都惊叫起来。
摄影师们更是陷入慌乱。
沈昭荧咋舌不已：「你精神正常吗？」
董宇驰没说话，只是狠狠瞪了她一眼，一脸要发作骂人。
旁边却又一个小个子的女生见缝插针地小跑钻进来。
她边道歉弯腰边拿纸给他擦衣服，生生止住了董宇驰的话头：「对不起对不起，刚在和副导演对今天的场次。」
董宇驰似乎被安抚了一些，只不耐烦地抬了抬脚：「剧组请你有什么用，要用的时候人影都没了。」
「对不起对不起。」小姑娘没有再辩解什么，只是立刻会意地蹲下身继续擦他的鞋子。
沈昭荧被这「用」来「用」去噁心得上前拉人，和被一起擦器材的摄影师却拉住了：「哎，别去了，他这个火不发完没法工作的。」
咖啡擦得及时，也没溅到主要部件，摄影师松了口气，连忙将附近的相机搬远了点，走之前又告诫似的朝沈昭荧轻轻摇头。
什么意思，是说董宇驰没救了吗？
沈昭荧不太理解。
为什么他可以一脸无所谓，甚至光顾着使唤助理擦鞋、擦杯子，完全不在意自己刚才可能会毁坏机器？
而这之后，所有人却还在以「这样比较方便」的方式劝她忍让？
做错的人既不是她，也不是倒霉来应聘剧组演员助理的年轻女孩。
沈昭荧想了想，将擦鞋的小助理拉了起来，顺手将她手上的棉巾丢给董宇驰：「你自己没手吗？」
「哈？」董宇驰一脸诧异，「我怎么使唤助理还要你管？还是先想想怎么赔我鞋子钱吧！」
他说完勾了勾嘴角，看好戏似的：「你那张纸不是限量款嘛，好巧不巧，我的鞋子也是。」
其实沈昭荧一路都是坐车来的，鞋底连灰尘都没几粒，踩的那下还没有他自己扔的咖啡渍严重。
但他完全一副讹上沈昭荧的样子：「手幅就当赔你，这鞋的价格给你去个零头，两万块。」
沈昭荧冷笑一声：「你当这里是致富经？」
恰巧范齐航丁嘉两人听见骚乱声走了出来。
见状，丁嘉瞬间就将沈昭荧揽到身后，沖董宇驰皱眉道：「我替她赔，欺负小姑娘，你要不要脸了。」
范齐航则看向了地上的狼藉和桌上手幅的咖啡渍，他瞬间就明白髮生了什么，安慰杜兰萱道：「没事，我再给你签一张。钱也不用担心，我和丁嘉姐姐会帮你朋友赔的。」
他没理会董宇驰，而是将那张手幅拿了起来：「虽然没有一模一样的，但我有收藏别的，待会儿我去休息室拿一张给你。」
杜兰萱有些被安慰到，但只是不置可否地「唔」了声，就凑到沈昭荧耳边轻声问道：「我都行，你怎么想？需要我发疯给你创造发挥机会吗？」
听见好友的玩笑，沈昭荧愤怒的心情略微减缓了一点。
「我自己来。」沈昭荧轻声回应道，紧接着就按下丁嘉扫码付款的手。
董宇驰挑起眉毛：「怎么，捨不得了？刚才怎么不好好想想再踩。」
第73页
「不是。」
沈昭荧拿出原本用来发红包的现金，放到桌上：「只是觉得不回本，既然要我赔，这鞋子就该归我了吧。」
她抬了抬下巴。
「……呵，行啊。」总归自己不亏，董宇驰想也没想就将鞋子脱下，朝旁边的助理命令道：「小优，去给我拿双拖鞋。」
沈昭荧则伸手拦住了小优：「不用，她是剧组给演员配的助理，不是你的。剧组的鞋也不是你的。」
看到董宇驰愣住，沈昭荧平静地解释：「此刻起，你被剧组开除了，解约合同会在日后寄到你的公司。」
董宇驰觉得荒谬似的转过脸看向四周，见其他人一样疑惑，忍不住哈哈大笑：「小朋友，电视剧看多了吧，你说开除我就开除？」
他见小优被沈昭荧拉住，就朝其他人催道：「还不给我拿双拖鞋来？着凉我今天可就拍不了了。」
这话一出，一旁的副导演犹豫着想去拿。
却被一双手重新掰正了。
「不拿。」过以晴拿着一本笔记，懒洋洋地从人群中走出来：「她说的没错，你被开除了。」
说完，她瞟了眼沈昭荧的方向，心虚地咳了一声才把场记本打开拍到董宇驰面前：「开工六天，旷工三次，迟到三次，严重违反了我和你公司之间的合同。」
董宇驰看到过以晴的瞬间才有些慌乱。
只是沈昭荧没想到他竟然迅速地换了个表情，钱也没拿，穿着刚脱下的鞋就跑了过去，讪笑道：「和小朋友开玩笑呢，过导，你别当真啊，我怎么会收他们的钱。」
「你放心，明天起我就不迟到了。」他说完瞥一眼沈昭荧，觉得有些丢人，于是又补充道：「毕竟我们公司也是播出平台，这种理由开除我有些说不过去。」
董宇驰自认不是第一天拍戏了，哪些剧组能混哪些不能，他是很明白的。
比如过以晴这个组，要不是他的公司收了，一个新导演的剧恐怕只能砸手里。
那他作为平台艺人想要一些优待也没有错吧？
何况之前整个剧组都没说过他什么，今天的起因只是来围观的两个学生，有必要闹这么大？
估计是因为范齐航和丁嘉非要掺和一手的原因。
董宇驰越想越觉得过以晴是想借这个机会敲打他罢了，「借坡下驴」道：「那这样，鞋子我自己回去擦擦，这事就不追究了。没必要因为两个小孩子影响拍摄，丁嘉小范的钱我也不会收的，算了算了啊，大家拍摄。」
丁嘉闻言皱了皱眉，转头将沈昭荧护得更紧了点：「这件事是他不对，剧组被影响跟你们可没关系。」
范齐航看看丁嘉，肯定似的朝杜兰萱点了点头。
不过两人也以为过以晴不是真的想开除董宇驰，安抚了几句沈昭荧和杜兰萱，就有些丧气地去准备拍摄。
却没想到过以晴「嘶」一声，苦恼地挠了挠头髮：「你是听不懂中文吗？」
董宇驰这下一句话都不敢说了，只是惊慌地看着过以晴走到了沈昭荧的方向。
「你们公司是平台方，因为区区考勤就解约是有点说不过去。」过以晴嘆了口气，「可是我们老闆说要开除你，我也没有办法啊。」
她看向沈昭荧，眨巴眨巴眼睛：「是吧，沈总。」
沈昭荧抿了抿唇，侧头看向过以晴。
对方连忙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个求饶的手势。
沈昭荧只好接下她的话，淡淡道：「嗯。」
她算是明白了，难怪过以晴这么早就喊她来剧组，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董宇驰是平台艺人，她不想用却不好解约，只能借沈昭荧这面大旗，毕竟迟到早退再能被圈内人理解，欺负到投资方头上，那就是脑子有问题纯属找死了。
过以晴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她一开始还是愿意忍一忍董宇驰的，但他的性格太坏，让整个组都有点萎靡，拖延拍摄不说，工作人员的状态也差极了。
原本在剧组上班就累——几乎每天都要熬夜，再看着赚自己几百倍日薪的演员作威作福还要不要活了。
光是她知道的就有好几个人想辞职。
过以晴这才打算让沈昭荧早点过来玩，毕竟以她的性格肯定看不惯这样的人，自己到时候再顺势求一求应该就能换人。
只是她也没想到还什么都没做，董宇驰就自己先去撞了枪口。
两人对了个眼神，都一下子明白了对方所想。
只有董宇驰还无法理解似的愣在原地，他整个脸都皱到了一起：「她？」
这人都没成年吧，怎么可能。
他以为是什么难懂的笑话，往周围一看，剧组的工作人员却都是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对。
董宇驰想了想，剧本围读会的时候他翘班了，但似乎听见有人私下说过以晴的公司是一个高中生投资开的。
……
那就是沈昭荧？
可是她不是场工的朋友吗？哪有有钱人和场工做朋友的。
他判断不了真假，只能原地不动等她们下文。
然而这时门口响起喊声：「沈昭荧定的奶茶，是这儿吗？」
离得近的剧组人员连忙帮着开门，又出去帮外卖员们搬进数个保温箱。
原本还似乎是和他处在对峙状态的沈昭荧和过以晴竟然也就这么去拿下午茶了！
第74页
董宇驰面色涨红，感觉对方是刻意在下自己的面子，是在演吧！
然而他回头一看，看到了琳琅满目的保温箱。
饮料有咖啡、果茶、奶茶三类可以选，还有各类印着某知名酒店logo的蛋糕点心，所有东西都极为贴心分了冷热两箱。
只是在脑海中略微算了算价格，董宇驰整个背上就冒出了冷汗。
完了，好像是真的。
周围的人声仿佛被模煳过又拉远一般，闹得董宇驰脑中嗡嗡作响。
人们在越过他，兴高采烈地讨论着布朗尼和桂花糕哪个更香。
而他生平第一次对自己所做所为产生了后悔的情绪。
毕业后，董宇驰就被如今公司看中了，每年会演几部合约定好的公司自制剧。
这样毫无名气的演员在公司里有很多。
过以晴的剧，其实是他等了很久才有的外部机会。
公司愿意选他过来，不得不说是自己运气好。
虽然片酬不高，但整个公司都在期待过以晴红了能投桃报李。
这样的合作，原本该是一场雪中送炭。
现在，大约只是雪上加霜了。
闯这么大祸，还得赔违约金，经纪人肯定不会轻易饶过他。
完了完了完了。
董宇驰被拥挤的人群推搡了几把才从僵硬状态中恢復，摄影棚内一片欢声笑语，没一个人看他。
他咬了咬牙，往人群中间走去，想和沈昭荧再谈谈，让她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大不了放低姿态求求情，他都做到这步了，总不会真把自己换了吧。
然而平时对他低声下气的保安拦在他身前，握着电棍厉色道：「无关人员还请快些离开，否则我要叫人来架你出去了。」
他身旁那些曾经被董宇驰忽略过的人们也警惕地盯着他。
明明范齐航丁嘉还在和沈昭荧聊天呢，他们也看到自己了，但董宇驰一步也近不了。
原本自己明明是这个剧组金字塔最顶层的人。
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手机上不断有经纪人的电话打来，想也知道是骂他的。
反正这剧不一定会红，董宇驰愤恨地捏了捏拳，走出了摄影棚。
作者有话说：
董宇驰这一走，剧组差点把下午茶办成了欢送会。
谁都喜欢轻松愉快的工作环境，况且还在工作时间围观了一场八卦。
每个人的精神上都餍足极了。
过以晴索性给剧组放了半天假。
反正今天的戏也拍不了，得等明天备选的男2演员过来。
大部分人都吃饱喝足就回酒店继续休息了，只剩下沈昭荧几个人留在摄影棚里。
她们一人拉了一张沙滩椅躺着，盖着毯子喝冰镇饮料。
这样的情况不用来聊天都浪费了，几人先吐槽了一会儿董宇驰。
沈昭荧还在算违约金，杜兰萱忽然不作声了。
她蹲到沈昭荧和过以晴中间，作了半天的心理准备才好意思开口：「今天这事，都是我闹的……」
她不知道那两人打了个配合，还以为董宇驰真的就是沈昭荧一气之下开除的。
「你看违约金什么的要赔多少，我给补上了吧，这些钱不能让你出。」杜兰萱小声朝沈昭荧道。
沈昭荧听完，一脸怨念地看向过以晴：「是过导想开她罢了，跟你没一点关系。」
她原本只是想以董宇驰的思考迴路让他赔机器钱，看到过以晴在人群后方一直观察着才福至心灵，改口说的开除。
况且。
「我说的违约金是他赔给我们。」沈昭荧解释，「合约上写了工作时间的，剧组一般不追究考勤是因为不过分，他都这样了，我们肯定追究啊。」
「是。」过以晴也解释道，「我本来就打算让你们接触一下他就劝沈总开除的，正好给我省了解释的部分，挺好的。」
她又打开场记本给杜兰萱算帐：「你看他缺席次数，浪费的时间不止演员要加班，编剧统筹都得增加工作，这样的刺头没法留在我们组里。」
「这样啊。」杜兰萱这才安心地躺回去。
沈昭荧算完钱发现后续几乎没有什么增加的支出，哪怕真赔钱，再加换人的服装费之类，算上之前给的五十万也正好够覆盖。
看来过以晴还真是全都算好了。
她有点无奈：「下次这种事直说就好，况且这是你的组，没必要问过我的意见。」
「嗯……。」过以晴转头看了看她，「就算只是用我的喜好判断？一般剧组也不会因此开除人的，假如没今天这事说不定还得和平台扯皮赔钱。」
沈昭荧理所当然似的点头：「既然投资了你，自然是以你的判断为准。」
过以晴沉默了片刻，低头盯了一会儿咖啡才笑起来：「好吧，这回是我的问题。」
本着负责的态度，沈昭荧和杜兰萱待到了第三天新演员过来。
确认新人无论是长相还是态度都比之前的好太多后，两人才离开剧组。
走之前杜兰萱拿到了范齐航补的手幅，还是同样的字，附赠了一张列印下来的合影。
桂枝高二的寒假不算长，加上又是过年，两人在江海逛了一周不到，杜兰萱就被喊回家了。
两人临别之前互送了新年礼物。
剩下的时间，沈昭荧就全部留给了家人。
第75页
过年之前，全家人先是一起去逛了超市置办年货，柏清韵又带着沈昭荧逛街买了一堆新衣服。
等到大年夜时，沈昭荧整个人都被打扮得像个红彤彤的年娃娃，头髮也扎成了两个糰子，绑了毛茸茸的发圈。
原本还觉得是不是有些过于喜庆，直到沈西辞下楼。
他也穿着一身红，羊羔绒的外套和剃短了点、不经打理的髮型，显得整个人软绵绵的，乖巧极了。
看见沈昭荧一脸别扭地想拆发团，沈西辞嘆气，拨了拨自己的刘海阻止道：「还是别拆把，哄老人很有用，毕竟他们就喜欢我们打扮得很幼稚。」
既然都这么说了，沈昭荧也只好接受现实。
年夜饭时就能看见爷爷奶奶了，沈昭荧心里有些期待。
这两天父母有提前介绍，柏清韵说爷爷奶奶都挺温和、好相处，沈晏永的说辞则完全不一样，他嘴里的爷爷奶奶严肃又刻板。
沈昭荧完全不知道该听谁的，准备工作也做不了。
过年期间司机保姆基本都放假了，路上没什么车，负责开场的沈西辞速度很快。
直到站在本家门口，沈昭荧都感觉自己没准备好。
还来不及深吸一口气，门铃响起的一瞬间，门就被打开了。
一对老年男女站在门口，沈昭荧刚要喊人，又想起柏清韵说本家的阿姨管家基本都是在沈家过年的。
于是犹豫了一瞬。
看着这么慈眉善目又亲近人的，年纪也看着不太对得上，而且还是自己开的门……说不定是管家阿姨之类呢？
但很快，两人的目光就说明了一切。
「昭昭。」柏清韵在旁提醒了一下，「喊爷爷奶奶呀。」
两位老人看着只不过是过半百的年纪，身形健康，头髮都是黑亮的，此刻却挽着手紧紧地互相支撑着。
沈昭荧只惊讶了一瞬，就立刻喊道：「爷爷奶奶好。」
她喊得有些匆忙，语调也很平常，但两人欣喜得却像是中了大奖，极为洪亮地「诶」了一声。
「昭昭，我的孙女！」奶奶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脸，忽然想起家人之前说沈昭荧不是很喜欢肢体接触，就改为挽住手臂，将她带入了屋内。
骤然被松手的爷爷无奈地跟在后面。
奶奶带沈昭荧去的是餐厅。
她提前就把沈昭荧的位置安排在了自己身边，如今更是让她坐下，有些急地喊阿姨上菜。
「这么远过来一定饿了吧，先给你盛碗甜汤好不好？」说着，她也已经动手了，连旁边候着的阿姨都没来得及拿起勺子。
暖融融的红豆汤放在了沈昭荧面前。
一旁的爷爷则不是很认可似的：「现在小孩都不喜欢喝汤了，昭昭喝不喝可乐？爷爷让人热好了的。」
说话间，又一杯热可乐递到了沈昭荧手边。
她还没见过热的可乐，按耐不住好奇心先喝了一口。
竟然很好喝，只是气泡比较少，并不像之前印象里那么甜。
直到沈西辞解释：「我们家特产，可乐加热后加苏打水加柠檬再充气。」
「对，防感冒的，昭昭喜欢我让人再准备点。」爷爷听沈西辞解释时就露出得意神色，说到句尾时更是刻意看了奶奶一眼。
沈昭荧还是第一次喝这么复杂的可乐，一听还要麻烦人再做，连忙摆手拒绝了，
「我喝汤就行。」她说完，又见奶奶挑衅一般地扬起了下巴。
这对祖父母，怎么好像有点过于活泼的样子，和父母说的完全不同。
沈昭荧忍不住看了眼父母，他们神色如常，似乎是不知道自己给出的情报有多么不靠谱。
而沈家年夜饭都是些比较家常的菜，不全是大鱼大肉，和平时吃饭一样主打营养均衡，只是种类比较多。
大约问过喜好，沈昭荧还吃到了几个自己喜欢的近江菜。
来之前还有点担心爷爷奶奶会不会有很多问题好奇，但相处下来，沈昭荧发现他们光顾着给自己夹菜和夸奖自己了，丝毫没有探听之前生活的意思。
这让沈昭荧很快就自如了起来。
到了快结束时，沈昭荧也学着用公筷给奶奶夹了个丸子。
奶奶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细嚼慢咽地吃完了硬币大小的肉丸，而爷爷则忍不住端起碗轻咳一声，沈昭荧也同样夹了一块，老人才露出满意的神色。
吃完结束，两位老人还精神矍铄地陪着看春晚，直到十点多，才禁不住困意先去睡了。
睡觉之前分别给了沈昭荧和沈西辞厚实的红包，沈昭荧则多得了一只玉镯子和金项鍊。
春晚大约看到11点钟，沈昭荧都被电视机里无聊的笑话逗得昏昏欲睡时，柏清韵拍了拍她的肩膀。
几人穿上厚厚的外套，重新上了车。
外公外婆葬在本家附近的私人墓地，24小时都能扫墓，只需要提前申请一下进入的临时密码。
柏清韵和沈晏永全程轻车熟路地进入陵园，似乎是对流程已经很熟悉了。
墓碑上干净得只有降温带来的露珠，碑前摆着一枝鲜花，柏清韵蹲下身，将手里新买的花束换上，又点上蜡烛。
惯例是要烧些东西的，沈昭荧帮着摆好食物和元宝，沈西辞负责点燃，四人安静地站在一旁。
这时沈昭荧才好意思认真地看墓碑上的照片，外公外婆看起来和爷爷奶奶很不一样，两人都戴眼镜，看起来很羞涩，有浓浓的书卷气。
第76页
火光渐渐变小时，柏清韵开口了：「之前说过昭昭找回来了，这回我带她过来给你们拜年。」
她说完这句就改成了默念，蹲下身细细擦着墓碑描金上的水珠。
她的表情那么温柔，沈昭荧不想打扰。
于是在一旁做了拜年的姿势，也跟着默念道：「希望外公外婆在天上也开开心心，幸福美满。要记得保佑妈妈，接下来的人生一帆风顺，再也没有烦恼。」
她默念完，睁开眼，恰好看见烛光跳了跳。
应当是外公外婆同意了。
第37章 请打开作者有话说
过完年, 就是写作业的时候了。
沈昭荧的班级有一个全英文的小论文要写，剩下的就是一些日常理科题。
总体是不多的，她算了算, 用个一整天就能做完全部。
沈西辞则看起来比她更轻松, 整天在外面和同学聚餐唱k，好像没有作业似的。
但是就算不做作业，下半年他也要考试吧？
沈昭荧晚上下楼倒牛奶, 正好看见沈西辞蹑手蹑脚地进门。
他抱着头盔, 头髮乱成一团，显然是去哪儿玩车了。
还没等沈昭荧说话, 沈西辞就先一步解释道：「就和朋友去山上兜了会儿风，不是飙车，你别告诉爸妈。」
沈昭荧喝了口牛奶，点点头。
她没有多管闲事的爱好，也不是会告状的人。
但还是单纯好意地提醒道：「你们班是3月开始考雅思对吧？」
没想到沈西辞愣了一会儿才道：「我可能不留学了，想试试高考。」
「这样啊……」沈昭荧有些不解，她知道沈西辞从小接受的就是国际班的教育，高二下学期了说要高考，也太突然了。
不过沈西辞是成年人了, 自己能做决定。
沈昭荧没说什么，喝完牛奶就回到自己房间。
倒是她自己还得想想到底去哪儿上学。
凭自己的成绩，原本就是能沖一冲国内最顶级的两所高校的, 回江海之后就更轻松了。
如果留学，那就势必会减少很多和父母想见的时间。
京华市离江海则只需五小时的高铁。
要是去t大, 就能经常回来看看父母。
已经和他们分离了十八年, 拥有了之前难以想像的亲情, 沈昭荧总是觉得捨不得离开太远。
还没等她纠结几天, 柏清韵也找她问了这件事。
周末的下午，沈家父母惯例把时间都留给家人，四人一起去了时下流行的一家下午茶店。
里面的蛋糕口味很奇特，等排队的功夫，沈晏永就先把每种口味都点了一遍。
队伍估计还要二十分钟，两位男性自发让柏清韵和沈昭荧找个位置休息，他们会在排到的时候再喊两人过来。
柏清韵就拉着沈昭荧先去附近商场里逛一会儿。
两人都没什么买东西的意思，就找了个首饰店进去转转。
挑了几个设计有趣的买单，柏清韵在等店员包装时问起了下学期要不要转班的事。
「西辞昨天跟我说他想留在国内读。昭昭，你呢？明年还继续读高考班吗？」柏清韵问。
沈昭荧还在想待会儿的甜品，愣了会儿才回答：「是的吧，我应该考t大吧……」
她的语气犹豫，连自己都不能确定，说完就觉得不太好。
柏清韵果然追问：「你是有什么想法和困扰吗，跟妈妈说说？……你一直这么省心，妈妈都没有成就感。」
店员将打包好的首饰递来，两人就边往外走边继续说。
「就是……」沈昭荧觉得很不好意思，「我有点想出国看看外面，毕竟到现在还没出过，但又想和你们多待在一起。」
柏清韵忍不住笑了，嘴上却说：「出国了也可以经常在一起啊。」
「可是毕竟来回要花很久。」沈昭荧顿了顿，「就算私人飞机来回，估计也只会有几个假期能回来，而且外国假期和我们假期还对不上，农历那些大部分都得上学……」
她把自己长期思考过的忧虑都说了出来。
柏清韵虽然为女儿如今愿意粘着父母而开心，但这事关重大，还是选了作为母亲理智的立场：「妈妈不希望你因为我们而放弃自己喜欢的选择，不要为了我们而选其次。只要是你想好的，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
沈昭荧不知道该说什么。
道理她懂，如果想学经济相关，b国名校作为专业第一，教学水平肯定是最好的。
她不是很在意排名，况且t大也是全球排名很靠前的学校，和差了个位数的学校排名相比，沈昭荧觉得和父母的相处时间更重要。
见女儿陷入思量中，柏清韵又加紧道：「你要是捨不得我们，无论京华还是b国，我们都会经常来的。」
不仅是沈昭荧想和父母多相处，他们也想和女儿多见面，又没有规矩说孩子出去上学父母不能做飞来飞去见面的那方。
只是沈昭荧也知道爸妈工作繁忙。
他们每周空出一日来陪自己其实已经很尽力，手下数万名员工的责任很重——就算他们自己不在乎赚钱，公司经营不善影响到的会是更多家庭。
两人快回到队列，看沈昭荧还陷在纠结中，柏清韵忽然眼神一亮：「既然这样，不如我们一起出国看看，方便你综合考虑？」
第77页
这倒是挺好的办法，沈昭荧见过的外国人只有校内的外教们，虽然挺活泼但年纪毕竟相差得多，交流并不能看出什么。
一回到队伍，柏清韵就提了刚才的事，提议道：「现在天冷，z国在南半球，现在去正好。」
z国？
沈昭荧回忆了一下列入计划的学校，似乎没有z国的。
「你不是想去b国那所？」柏清韵转向她，解释道：「那里属b国联邦的，所以跟b国差不多的……咳。」
哦……差不多。
沈昭荧点点头。
看来母亲更多只是想一家人出去玩而已。
她没有拆穿柏清韵，反而朝另外两个也在茫然的男人道：「同意，毕竟b国现在太冷了。」
沈晏永和沈西辞无奈地摇摇头。
只是这种家人一起出行的机会，他们是肯定不会拒绝的。
几人终于排到队首，在店里边吃芥末味和辣椒味的蛋糕，得出他们口味还是比较传统之后定下了计划。
赶在寒假前最后一周，沈家人飞往了z国。
z国地广人稀，生态保护得很好，2月正处在夏天。
沈昭荧她们刚从湿冷的江海过来，都被暖和得精神了几分。
就是下机场之后，沈昭荧就开始怀疑自己记忆里还算良好的口语。
z国口音照理应当和b国口音类似。
但她每次都要回想一下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下飞机后，沈昭荧原本还问当地人理清路线，结果发现地陪这份钱真不是谁都能赚的，对方听得懂她的话，她却被奇怪的语调绕晕了。
一家人就加快脚步先去出口找地陪。
地陪原本是柏清韵秘书室的员工，后来父母移民到了隔壁au国，她也拿了绿卡。
之前在国内有不少客户资源，程青媛索性就在au、z国两地接地陪的单子。
z国景点大部分需要开车，柏清韵和沈晏永都不方便找生人，带自己团队出去就不像家庭出游了。
于是程青媛成了他们的最优选。
曾经的上下级如今也是很久没见了。
柏清韵只依稀记得对方是个很有教养、却有点羞涩的女生，在精英众多的秘书室里算是比较低调的。
没想到出门就被程青媛鲜橘色的发色和大胆的装扮而震了一秒。
「你这么打扮真好看。」打完招唿，柏清韵就忍不住夸奖：「店家叫什么，给昭昭也推荐一下。」
程青媛「哈哈」笑了两声，朝柏清韵眨眼道：「沈小姐打扮得也很好看，喜欢的话回来时候带你们逛街，山里蚊虫多，还是不要这么穿了。」
她边说话边顺势接过了行李车，为众人带路。
一路上闲聊寒暄都没有错过，程青媛边介绍这两天行程边带着他们顺利上了车。
她的语气都是很舒服很亲近的，肢体语言却又保留着边界感。
说话让每个人都感到舒适的同时，也在极致贴心地为他们服务。
车、行程、酒店都是程青媛一手包办的，司机则是位棕发的外国女生，似乎和程青媛很熟悉。
程青媛简单介绍了一下她的名字叫zoey，佐伊。
佐伊看着有些安静，除开有人喊她，不怎么加入几人的聊天。
原本沈昭荧还以为她就是这样的个性。
等停车时才看佐伊也大方滴顺着几人话题说笑，直到车启动才停。
「哦，大家放心，她开了快十年车了，对z国很熟，只是开车说话容易让车里的人比较紧张所以我们才定了这个规矩。」见沈昭荧看向佐伊，程青媛解释道。
z国去看风景的路程中有许多山路，这样的规矩确实比较能让乘客放心。
沈昭荧体会到了这两人的靠谱，放松下来趴在车窗上看风景。
这个城市以宗教命名，里面的建筑也是浓浓的宗教意味。
去酒店吃过饭，程青媛就带着他们去坐了小火车，又去看了教堂广场。
天气很好，但沈昭荧觉得他们大约运气不佳，教堂广场还在维修，竟然放了一张纸板以假乱真。
几人转道去划船、又逛了逛植物园，早早回去休息后，第二天就进入了自驾游的行程。
z国一路风景都很美，天气也很舒适。
直到第三天去某座山中湖的路上，突然下了暴雨。
这雨来得突然，大得雨刷都来不及工作，车速也勐然降了下来。
「那看来只能去酒店了。」沈晏永有些遗憾道。
这片湖是久负盛名的景点，其实几人都有些想去，只是今天得去山顶，明天后天的行程也没其他的时间回来看了。
几人在车里看了两眼就打算去酒店。
「雨中的湖景也挺难得的。」沈昭荧安慰着家人，拿起相机对着车窗外按快门道：「我们也算见到了稀有天气。」
没想到顺着她的话音，暴雨忽然停下了。
正是日落的时候，夕阳的余晖勐然穿透了云层，风推着降雨云，空出了一半澄澈的蓝天。
天空中的云一半是灰色，另一半染上太阳照射下的紫辉。
湖面逐渐平静，完整地映照出了这一刻。
沈昭荧恰好完整记录下这一刻。
雨停的一瞬间，她才发现路上还有不少其他的车，只是刚才雨幕过大都看不见。
那些原本在赶路的其他人也纷纷靠边停下了车。
第78页
这回沈昭荧径直拉开了车门，踩着微湿的石子和泥土往湖边走，顺势招唿沈家人都下车。
天空还在缓慢地变化着。
「确实稀有。」柏清韵和沈晏永也很少经歷这么神奇的时刻。
更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可以和女儿站在一起，共同分享这一秒。
原本是见惯了美景的人，却在此刻也重新意识到了大自然的奇妙。
柏清韵忍不住伸手牵住了沈昭荧的，温声道：「妈妈希望你永远都能享受这宇宙为你带来的时刻，无论在不在我们身边。」
沈昭荧转头看向母亲，粉紫色的余晖笼罩住柏清韵，整个人都显得极为温柔。
她突然想通了。
既然自己两边都喜欢，为什么不都选呢。
t大有一个和b国专业top1校的交换项目，只要自己报那个，这么久的烦恼就能迎刃而解。
只是进大学后也得继续努力才行。
努力一点也没什么。
她现在已经这么幸运了，只有学业上的刻苦能舒缓她心底对此的不安。
佐伊靠在车旁和程青媛分享了同一根薄荷烟，静静地在车旁等候。
等天色渐渐暗下后，两人才下来让他们回车。
几人往下一个目的地驶去。
今晚住在山顶，定的酒店也算一个景点，在酒店抬头，只是肉眼就能看到很多星星。
作者有话说：
沈昭荧刚拍了不少照片，看见星星也没忍住手痒，打算拍几张照片传给朋友们看看。
程青媛看到之后，从车里取出了一个三脚架。
她似乎准备了所有可能用上的东西，沈昭荧甚至看到了一支摺叠的鱼竿。
程青媛帮着沈昭荧将相机架好不说，还喊来了佐伊：「她平时也做风光摄影师，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她。」
沈昭荧正好觉得自己拍得不好，远不及肉眼看到的漂亮，连忙问道：「星空怎么拍比较好？」
佐伊蹲下身，看向相机屏幕，她没上手，而是指了几个地方教沈昭荧：「快门速度调低，用最大光圈和长曝光，如果你喜欢星轨也可以开b门试试。」
沈昭荧似懂未懂地试了一下，听佐伊方法拍出来的星空果然比肉眼看得更加震撼，连肉眼看不太清的银河都很清楚。
她眼神亮了亮，继续听佐伊的试了几次。
佐伊似乎很喜欢摄影，见她喜欢也很开心，几人就这么聊了起来。
沈昭荧才知道，佐伊是z国的留学生，学的旅游专业，所以和去旁听课程的程青媛在校园里认识了。
等程青媛开始做地陪时，两人已经很熟稔。
见佐伊平时要开车去z国各地拍照，又有赚兼职钱的需求，程青媛就让她来做司机，这样她又能去各个景点又能赚钱。
每天出去旅游拍照虽然容易看厌，但就像今天，哪怕是见惯的景点偶尔也会有从未见过的一刻。
沈昭荧忍不住羡慕道：「这份工作太幸福了，就是每天奔波有些累。」
佐伊笑道：「是有些，所以我们打算再开一家民宿，增加一些稳定收入，等建好了欢迎你再来。」
这下沈昭荧觉得完美了，连忙问她进度。
程青媛朝佐伊挑了下眉，有些无奈道：「你别理她，这事不该和客人说的，哪有现在打gg的。」
「没事没事。」沈昭荧摆手，「我是真的有兴趣再来。」
佐伊嘿嘿一笑，给她看手机里的3d效果图。
房子不大，但装修很温馨。
「这民宿太小了。」程青媛没再抗拒这个话题，加入她们：「你过来玩肯定得住现在这种酒店，不用委屈自己去我们家，反正你要来我还给你做地陪嘛。」
沈昭荧听她语气真诚，确实不是在客气。
也是，这个酒店房间为了能住更多客人，每间大约只有十几平，也只有最基础的设施。
沈昭荧也没装模作样，只是有些奇怪：「你们有地陪经验，做定制旅游路线的高端民宿会不会更适合一点？」
「是啊。」程青媛嘆了口气：「我们也想过，但那样的话我们存款就不够了。」
「投资呢？」沈昭荧问，「以你的水平肯定能拉到投资的吧。」
程青媛苦笑了一下：「他们说我不想只服务有钱人这点太理想化。」
沈昭荧蠢蠢欲动：「如果我来呢？我可以尽量不插手你们的决定。」
一回生二回熟，她现在觉得给人送钱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反而是程青媛睁大眼睛，几乎立刻辩解道：「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见沈昭荧是认真，而不是因为气氛而说，就更语重心长地拒绝：「民宿的盈利很随机，有很大机率是要赔钱的，赔我们的不要紧，我们在这过程收穫到了快乐，但你赔钱是什么都得不到的。」
她知道沈昭荧是谁，也相信对方是真心想帮助她才会这么说的。
也因此，程青媛不能随口答应，那样才是对不起沈昭荧的好意。
沈昭荧灵光一闪：「……或许我也是喜欢投资有能力有理想的人？」
地陪没有导演那么多技巧，没法用逻辑判断好坏，但光是这几天心理上和体力上的舒心愉快，和她们偶尔暴露出来的「规矩」。
也能知道这两人是真的想把自己的工作做得很专业很完美。
第79页
——她向来喜欢对自己的职业有热情还努力的人。
何况说完之后，沈昭荧仔细一想。
z国作为旅游国家名气虽不算高，路线品质却一直是在榜单前几名的，只是苦于自驾的难点。
假如程青媛真能结合好民宿和定制旅游路线，绝对不会缺少顾客。
以她们的能力做便宜的小型民宿反而可能因为旅游淡旺季而有生意的波动，沈昭荧能理解程青媛口中那些投资方对高端的坚持。
但她没有那些人那么追求赚钱，更能理解程青媛的理想，对她想让更多人享受更好的服务这点很钦佩。
只要能运营，就当是自己在z国的一个据点，假如亏了，还能直接改成自家人的度假屋。
怎么算都不怎么亏。
沈昭荧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顺着程青媛重新聊回了星空。
她担心对方在旅程中途会更不好意思拒绝，所以还是等回到江海再继续问吧。
假如还是不喜欢，那她也不会再有什么意见。
她们相当默契的当这一切没发生过，一路轻快地奔向下一个目的地。
在回国之前，程青媛依言带着沈昭荧和柏清韵两人去逛街，虽然沈昭荧觉得自己衣服已经很多了，但还是买了不少好看的。
店主大部分是本地人，操着z国特有的口音，程青媛全程帮她们砍价沟通，三人都很尽兴。
回到江海，沈昭荧才重新将自己想投资的意愿告诉程青媛。
这回她说了之前和过以晴合作的过程，恰巧剧快上了，顺带给程青媛看了看预告片。
这下程青媛才松口同意了下来。
沈昭荧连忙找了李律师定好一式三份合同，还准备了全英文版。
这次合作程青媛加上技术入股，两人讨论后定到了30%股份。
原本以佐伊不多的钱占股可能还不够1%，程青媛主动提起自降5%，让沈昭荧分给佐伊5%。
沈昭荧不想让她吃亏，但也知道金钱方面必须计算清楚今后才不会计较或觉得亏欠。
于是各自补贴了一些，让佐伊占到5%，程青媛则是降到28%。
这些流程沈昭荧也算习惯了，虽然比之前多一个人，但麻烦的合同过程很快就过去了。
以程青媛和沈昭荧的行动力，两人很快定下原址附近一所比较大的房子，那间也比较新，需要改的硬装少了很多。
几乎没几天施工队就进场开始装修了。
程青媛的行动力和独立性都很好，而且更加直率，和她的合作几乎不需要怎么动脑。
——能考虑的点程青媛都帮沈昭荧考虑过了，而且她生怕沈昭荧资金方面有压力，能为沈昭荧省钱的地方都和佐伊亲自上阵，足以见她的诚心。
沈昭荧见两人这么努力，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等转完装修和房子尾款的时候才好。
上学不久后，过以晴的剧也要开始预热了。
因为演员违约发了一笔小财，又拿了沈昭荧补的五十万，过以晴也没省钱的意思，直接把剩下的都用于宣发。
假如是依靠平台签约的那点宣发，可能没什么水花。
这回有闲钱，过以晴不光找了宣发团队，甚至自己还找了几个曾经在短视频平台上认识的电视剧博主，让她们亲自去看看之后再做评价。
她找的那些博主粉丝虽然不是很高，但因为是个人号，带来的流量比营销号好了许多。
哪怕是吐槽博主来看，整部剧也是很不错的。
唯一的缺陷就是服装造型有些朴素，而且过以晴特地没加柔光，锐利的画面让演员剧里的美貌有效降低。
沈昭荧一开始看到这类吐槽还想着会不会成为问题，直到看见豆荚不断有人夸赞真实感才知道过以晴的目的。
等快播完沈昭荧再看，片头已经加了不少gg，相关剧情也频频上热搜引发很多讨论。
与之而来的是平台合作下一部剧的邀约，过以晴将自己的微信记录都发给沈昭荧看。
过以晴：【市面上三家平台都来问我们了，打起来打起来！】
过以晴：【虽然这部确实没赚多少，但沈总觉得这些合同的价格如何？还满意吗？】
沈昭荧一扫，已经没人敢提买断，都打算用不低的价格买独家再分帐。
出的价可以拍十部剧了，可见这次的剧确实赚了不少。
沈昭荧在下课间回消息：【你喜欢哪个平台？】
过以晴好久没回，等放学才收到她新消息：【如果我想三平台都上直接分帐，你会不会想打我……】
这是独立制作方才能做的事，却又是大部分制作方都不敢做的事。
毕竟谁也不敢赌自己的剧播出必火。
沈昭荧只回了一个字：【好。】
她信过以晴也算是一场赌局，既然决定相信她就不会为她再设屏障。
况且假如真有问题，也可以等出了再说。
她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下一部剧赚钱，而是过以晴成功——这样才能长长久久地替她赚钱。
过以晴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两人又聊了好久新项目。
把重要的节点都定下后，沈昭荧继续写题。
既然决定了去高考，她学业压力也比之前大了一些。
所幸两个合作者都是独立性格，自己就能处理大多事情，剩下需要她要做的事情就是决定大事和出钱了。
第80页
两人每个月都会发一些进度，沈昭荧就根据计划打钱。
新项目落项之后，沈昭荧正趁周末盘算着。
她每个月的零花钱正好可以打平两边的预算，就是这么一来没有抗压的现金流，还是得备一些。
再问父母要就有点没意思，沈昭荧正看哪类投资回报比较快。
忽然过以晴打了个电话过来，语气格外正经。
「沈总，我这里在和梨子视频制作部门的负责人周总吃饭，他想跟您打个招唿。」
沈昭荧只在过以晴要钱的时候听她喊沈总，下意识就有些感觉不妙，接过电话，那位周总倒是很客气。
「沈总您好，我是梨子制作部的周维翰。」一个听着就有些沧桑的中年男声恭敬地说了些套话才切入正题，「过导说想投资的话，需要得您的同意？不知您什么时候有空，请你吃饭详谈好吗？」
沈昭荧耐着性子听完套话，再一听，还要吃饭？
她一下就有点抗拒。
「吃饭啊……」沈昭荧绞尽脑汁，想找个合理的藉口：「我最近比较忙，要不就通过过以晴说吧。」
「那怎么行！」这位周维翰生怕自己显得不诚心，立刻反驳了她：「这样的大事当然得见面说，否则岂不是怠慢了您，这样，我周日晚上在万华酒店定一个包间如何？」
「呃……我周日家里聚餐。」沈昭荧说。
「那周一晚上呢？沈总您几时方便？」
他语速略快，不给沈昭荧喘息的空隙，沈昭荧懒得找藉口，直说道：「工作日晚上得写作业，没空吃饭。」
她听见对面安静了数十秒，接着就是重重的吸气声。
周维翰的声音不知为何提了些许，颇为大声道：「那好吧，打扰您了。」
挂掉电话，沈昭荧有些困惑，对方好像有点吃惊也有点生气。
可自己还是学生这件事过以晴不是整天宣扬吗？
他们两人都谈到合作这步了，怎么会不知道这点。
还没想清楚，过以晴就又拨了电话过来，听回声应该是去了一个开阔的地方，语气很是欣喜：「牛啊沈总！一句话绝杀。」
她说完又想起沈昭荧还没有前情提要，立刻解释道：「这梨子视频派他缠了我好久了，非要投资非要投资！也不想想他们平台拍过什么好东西，我怎么可能同意。」
「而且他知道你是学生之后那个脸色啊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就派我做替死鬼？」沈昭荧凉凉地打断她吐槽。
过以晴「嗐」一声：「我那不是知道你肯定会拒绝？投资我们公司，拜託也不问问老闆是谁。」
沈昭荧没说话，她刚才确实有一秒想听听对方愿意投多少来着。
一定是最近钱花得太多了。
请了平台做资方后续麻烦会多许多，想想是肯定要拒绝的，至于理由也没那么重要。
沈昭荧嘆了口气，打算挂掉电话继续寻找商机，就听过以晴突然「靠」一声。
接着发来一条聊天截图。
对面的备註正是梨子视频，看之前的记录已经推进到签合同的那一步，忽然之间说不签约了。
过以晴发来图立刻急匆匆道：「我先把其他两家的合同签了，你等会儿。」
说完就挂了电话。
还好另外两个平台都是很期待过以晴签约的，没再出什么岔子。
过以晴签完合同总算安心了，重新拨给沈昭荧：「靠，肯定是那个周维翰去说了什么。他找我投资的时候还说制作部是单独的子公司和平台关系不大，以后该卖的价格都不会少给。结果转头一个子公司的部长就能决定平台剧的签约，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啊。」
沈昭荧只觉得这一点小事就打退堂鼓的人肯定也没什么诚心，还好自己没卖股份。
而且经过这件事，她再也不打算考虑卖股份给别人了。
程青媛说得很对，纯粹的商人只逐利，和她根本是理念不合的，他们为了规避风险会不断自我阉割不惜截断创作者的心血，完全没有合作必要。
想通之后，沈昭荧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反正肯定是梨子视频吃亏。」她确定道。
过以晴也不是很在意这些，生气不如画分镜，两人没再聊天，各自去忙。
只是这件事也给沈昭荧提了个醒。
为了避免别人插手，首先自己的财务方面就绝对不能出问题。
她现在每个月固定的零花钱是两百万，一百万来自父母，一百万来着爷爷奶奶。
但柏清韵和沈晏永时不时会借节日打点红包，加上之前的压岁钱，扣掉在z国买房装修的钱还剩下五百万左右。
民宿用压岁钱买了房，剩下就是每个月的持续支出，应该没什么问题。
主要还是过以晴那里，虽然卖剧回笼了一些，加上五百万，下一部剧开机的钱是够了。
但剧组常有超支，她又是唯一投资方，不得不早做打算。
正对着帐户发愁，忽然又收到收款提醒。
【您的华国银行帐户（尾号1123）于18:59收到*******转帐7024479.00元余额1100000.00元】
帐户又是一堆星号，沈昭荧这才想起，上次的钱还不知道有没有收回去。
她连忙打电话问了自己的客户经理。
「沈小姐，这笔钱确实没问题。」客户经理查了许久，最终告知道：「只是是其他行加密转来的，我们这里也不清楚究竟是谁。」
第81页
沈昭荧挠挠头髮：「可这么大一笔钱，你们不查一下来源吗？」
客户经理半晌没说话，犹豫许久说道：「推荐您在朋友家人之间问一问，我觉得既然是转给你两次，就很难是转错人了。况且这样的大额转帐都是需要信息确认的……应该只是哪个人想偷偷转钱给你花？」
说到最后他也有点不可置信，但实在是没有更好的理由了。
沈昭荧知道他这里问不出来什么，于是挂断了电话，不久后又看到简讯提醒转帐。
这回是一块钱，但有个备註：【是给你没错，花】
这就有点诡异了。
为什么每次自己想花钱，这人都要转钱过来？
况且这话仿佛能看见她做了什么一样。
沈昭荧抬头看了看四周，感觉有些发寒。
那人又转来一块钱：【要是真的很好奇，今晚就早点睡。】
这回对方没再转钱。
沈昭荧觉得更加诡异了，只是那句话怎么看也是一种暗示。
可是为什么早点睡？
不会是要爬窗台来找她之类的吧。
沈昭荧连忙把自己房间的落地窗都锁上了。
但终究耐不住好奇。
今天思虑有些多，还真很快就睡着了。
平时她不怎么做梦，做梦醒来也记不住，今天却不知为何意识特别清晰。
梦里的她走入了一个陌生的房间，看着像是办公室，装修大部分用了深色，看着很有气势。
沈昭荧第一眼下意识看向办公桌后的转椅。
上面没有人，只有个光团。
她连忙扫视一遍，确定整个房间都没有人后，转椅上的光团却缓缓挪了过来。
「嗯……你来了。」光团是一个极为清冷的女声。
沈昭荧没答话，伸手戳了戳光团。
空心的。
但女声「啧」了下，沈昭荧连忙将手收回了。
「你是……？」沈昭荧脑子里有很多想问。
不过光团绕着她转了一圈后，先一步道：「叫我…珞吧。这次喊你过来，主要是想问你为什么不用我的钱？」
沈昭荧把之前的钱和这次的都转进了一个平时开支不会动到的地方，避免对方以后还来要回。
但她也没想过这笔钱会是一个光团给的啊。
这怎么还？
「我用不到。」沈昭荧真诚道，「平时也不缺钱，要不还给你吧……珞小姐？」
珞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她的光团闪了闪，声音也带了些不满：「那两人的钱你倒是肯用。」
沈昭荧：？
她第一反应那两人就是自己的父母。
「不然呢……？」沈昭荧不解。
她能感觉到珞并没有什么恶意，否则早一巴掌给自己扇醒懒得跟她继续说话了。
珞似乎是被噎了一下，才气闷道：「他们都有一个儿子了，你就算是亲生女儿，现在加入也是个外人，只不过他们不缺钱，才会这样对你好，陪伴他们更久的明明就是……」
这回沈昭荧忍不下去了：「爸妈对我好不好我自己清楚，你挑拨离间什么？」
「我是好心提醒你，这世上能相信的只有自己，你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什么时候才能独立？我的钱你可以投资xx股票，那支会大涨，倒是你想做什么都可……」
沈昭荧不想再搭理这团东西，狠狠掐了会儿自己手心，终于在她说完前清醒了过来。
醒过来还生气。
怎么会有人不分好歹攻击自己父母？
听她那番话，估计还觉得自己特别有道理。
自己父母是什么样，谁能比她自己更了解？
这团东西哪来的自信想说服她啊。
但沈昭荧也不禁好奇，这光团究竟是为什么看起来很了解她的情况？
要不是真的有打钱，沈昭荧甚至会担心是不是自己的潜意识造成的梦。
她偶尔是会羡慕沈西辞和父母长期生活了这么久，可父母的真心她也是能感受到的。
倒是这个珞，为什么一边讨厌她家人一边给她打钱？
是什么外星人搞地球研究吗？
总不能是自己精神分裂了吧。
这么想着，沈昭荧打开手机给自己预约了一个精神科门诊。
第38章 打开作者有话说（番外1
走出精神科大门, 沈昭荧一身轻松。
她没有任何毛病。
除了手机里的余额提示她有这么一个光团存在，其他任何事都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这笔钱她不会动的，至于什么珞她也绝对不会再搭理。
反正她很少做梦。
这么想着, 沈昭荧继续去上课了。
放完寒假过去了两个月, 沈昭荧和班上的人基本都熟稔起来了。
只是两个月过去，又到了考试的时间。
高二下的考试越来越趋近于高考，难度都在逐步提升。
虽然她这个班级的人有大半都是要出国的, 但是为了绩点好看还是非常努力。
沈昭荧放学收拾着东西, 班主任进来敲了敲讲台：「大家注意下，周五放学之后开家长会, 回家都各自通知一下。我也把消息发群里了，有不能来的提早说一声。」
教室里响起一片惨叫。
周五正是这次期中考试出成绩那天，学校的意思显而易见。
第82页
隔壁的金觅珍手上的手机险些砸地上，沈昭荧帮忙託了托才接住。
她满脸绝望地转过来道：「昭昭，怎么办，我完了，这回数学我都是乱写的。」
「没事…」沈昭荧思忖了一会儿，没找到什么安慰词，只能沉痛道：「这回考试是很难的, 你爸妈会理解。」
金觅珍哭丧了脸：「你成绩那么好，肯定没见过父母在家长会之后多可怕吧！完了完了完了，零花钱肯定要被扣光……」
她念叨着, 没发现沈昭荧愣了一秒。
其他同学家长会之后原来是这样的流程。
也是，家长会是每学期唯一一次让家长进入班级, 应该相当于投资人参与汇报总结会之类的吧？
所以哪怕平时看习惯的成绩, 在会议上看到的感觉也是不一样的。
了然后, 沈昭荧更是同情地拍了拍金觅珍的肩膀。
她不了解这种可怕的感觉, 毕竟从小到大都没人参加她的家长会。
以前在赵家的时候，赵父向来不怎么来学校，赵母在赵安安和她同班时也算参加过，但沈昭荧从来没听她说过老师说了什么。
更不要说两人不在同一班之后，家长会就是她带着赵安安在外聚餐的日子。
不过那好像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沈昭荧甚至觉得赵父赵母的脸都有些模煳了。
和金觅珍在校门口分开后，沈昭荧坐上校门口等着的车。
国际班放学比她们班稍微早一些，沈西辞已经在车里玩了会儿手机。
见沈昭荧上车，他递上一杯奶茶：「我们班同学今天请全班喝奶茶，你要喝吗？」
沈昭荧看了看标籤，是她喜欢的三分糖桂花乌龙，大方接下道：「替我谢谢你同学。」
奶茶是常温的，迟了些喝也不觉得怪异，大约是沈西辞特地为她选的。
毕竟他平时也不怎么爱喝奶茶。
沈昭荧抿了抿唇，笑眯眯地看了眼沈西辞。
两人相处时间久了，互相都习惯了有个兄弟姐妹之后，沈昭荧路上看见沈西辞会喜欢的小玩意儿也会自发买下来送他。
她头一次发现有兄弟姐妹挺好的，这个家明明有些复杂，氛围却一直自然亲近，像是做了很久家人。
沈西辞玩了会儿手机，转头看见沈昭荧正看他，愣了愣，忽然开口道：「下个月我应该会转到你们班。」
他之前就和沈昭荧说过想高考，她似乎不是很意外，只是有些疑惑地放下奶茶杯，问：「你跟爸妈说了吗？」
「还没。」沈西辞摇摇头，「打算这回家长会结束再说。他们应该不会觉得我太异想天开吧？」
看她表情大约是觉得有点可惜，但毕竟她自己也选了高考，所以很快就理解了。
只是催促道：「两边进度不一样，你要是想高考还是快些跟爸妈说说，然后那些副科你得补补，我想想……」
眼看沈昭荧就要帮他把家教老师都安排好了，沈西辞有些好笑地想，她多少有些沾染职业病了。
于是岔开话题道：「你是考p大？我可能有点悬，但京华其他的学校应该没什么问题，你觉得呢？挺方便爸妈过来探望我们。」
他重生之后就一心想让沈昭荧和父母的关系再好一点，熟悉之后更是有了莫名的使命感，觉得未来需要好好照顾这个妹妹。
既然如此，一起去京华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哪怕不同校也能帮父母送点东西，或是沈昭荧受欺负了去撑场子。
沈昭荧似乎也觉得不错，停下了为他学业的忧心，点头说了句：「好。」
沈西辞也放下心来。
确实，沈昭荧的忧心也有原因。
想要去京华上大学，他可得好好盘算一下。
重生的时候沈西辞已经留学回国好几年，高中的知识早忘光了。
还好因为工作经验和被毕业论文虐出来的理解力有上升，光是在桂枝好好复习一阵，也能和之前的成绩打平。
就算这样，还是无法确定能否考上985。
只不过反正他已经上过名校，对此没有什么执念。
至于说通父母。
沈西辞挑了挑嘴角，觉得成竹在胸。
到晚饭时间，沈晏永和柏清韵回到了家。
他们最近工作有些忙，吃完饭还要去书房办公。
虽然他们的习惯是餐桌上不聊正经事，但沈西辞打算快吃完的时候把这件事说出来。
今天陈姨做的是中餐，沈西辞用公筷夹了一块改良过的西湖醋鱼，正打算递给比较远的沈昭荧。
就听她忽然开口道：「周五晚要开家长会，你们有空吗？」
她的神情看起来有些紧张，筷子小心翼翼地提着。
沈西辞递出的鱼肉险些被提起的筷子打掉，连忙歪了歪手腕将醋鱼放到她盘子上。
柏清韵恰巧看见这一幕，抿唇笑道：「当然啦，你紧张什么？」
沈晏永则邀功道：「早就让我和你妈的秘书把周五晚上空出来了。」
沈昭荧的筷子松了下来，她朝父母笑了笑，看见盘子里的鱼肉又朝沈西辞眯了眯眼。
见她喜欢，父母又得了一晚上的空闲，沈西辞连忙道：「那结束我们去lc餐厅吃晚饭？沈昭荧来江海这么久我们还没带她去吃过呢。那家厨师创意很好，做的改良地方菜最好吃了。」
第83页
最后那句话是对沈昭荧卖安利。
沈昭荧果然提起兴趣，看了眼父母，见两人都在等下文，毫不犹豫道：「行啊。」
她又反应过来，问沈西辞：「你呢？你们班不开家长会？」
只是顺口问的，沈西辞本来会想也不想地回答。
但鬼使神差一般，他用余光瞄了眼父母。
柏清韵的筷子停了一瞬，沈晏永面上也闪过了一丝犹豫。
还没等他想清楚，柏清韵就先开口道：「西辞跟你是同一天……这回是让爸爸去西辞班级，我去你们班，下次再交换，好吗？」
沈晏永应了句，两人似乎早讨论过这件事。
沈昭荧不以为意的点头，完全没觉得有什么。
沈西辞却猜到了。
刚才父母的犹豫，是因为柏清韵和沈晏永都想去沈昭荧的家长会吧？
既然这样，班上也不是没有父母一起开家长会的先例，何必这么麻烦。
他这么想，也脱口而出：「你们一起去沈昭荧家长会就行，我那边没什么变化的。」
虽然成绩是进步了点，但他毕竟成年许久了，早就不在乎父母的夸奖。
「那怎么行。」柏清韵却正色道，「两个孩子的家长会当然都得去才行。」
沈西辞还想争一争，毕竟今年可是沈昭荧回家的第一年，这也是第一次开家长会，错过了岂不是可惜。
但他即将开口时，忽然意识到。
好像柏清韵和沈晏永的确不能这么做。
如果他是沈家亲生的孩子，已经开了十八年家长会，一次不去也就算了。
可他是养子。
在沈昭荧没找到的十七年间，许多人曾在他面前挑拨离间，说他只是沈家夫妻失女的替代品。
沈西辞从来没信过，他能感觉出柏清韵和沈晏永是真的把自己当亲人的。
可这也不能阻止外人以此来攻击沈家。
这么完美的两个人，唯一的漏洞就是命运所造成的家庭不幸。
他没忘记十年以后，因为想认回沈昭荧，多少家媒体报导了他们的家事——试图以此将柏清韵和沈晏永拉下神坛。
当时也有报导说沈家亲生女儿回来，就不会再有沈西辞的位置。
更有无数人想看他们因为继承权而争斗。
但柏清韵当时是怎么说的？
她和沈晏永看到报导后考虑了许久，直接将股份分割协议书放在了他面前。
她说：「你放心。昭昭是我的女儿，你也是我的儿子。我们财产分配会补偿昭昭在外受苦的这些年，但你的部分也一定不会少。」
当时的他为了让沈昭荧回家，没去和父母争论，是直接把转给自己的股份重新划给了沈昭荧。
但他现在才突然意识到，沈昭荧不愿意回去，在乎的根本就不是财产。
她在乎的是父母的爱啊。
柏清韵和沈晏永是善良的人，他们体恤自己这个孤儿，无论何时何地都为他考虑，想做到无比公正。
但那份爱本来就属于沈昭荧，所以他们的公正对于沈昭荧来说，只是偏心自己。
沈西辞忽然想到，他死前正和沈昭荧争执。
当时他拿了许多证据想证明柏清韵和沈晏永有多么重视这个女儿，想让她别听信媒体的话，想让她亲眼看一看父母的好。
沈昭荧所体现出的不耐烦，被他归结为第一印象所造成的反感。
然而经过了这么久他才忽然意识到，她其实没有相信媒体对于柏清韵和沈晏永性格以及人品的编排。
她只是因为赵家的经歷而恐惧需要分配的感情。
沈西辞恍然大悟，后背甚至为这灵光一闪而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忽然站起身道：「不用去，是因为我想提前出国。」
沈昭荧差点呛水，她睁大眼睛看向沈西辞：「你？这么突然？？？」
「是的。」沈西辞掩饰了自己有些仓皇的神色，只装作不满道：「我想了想，高二太累了。还是早点出去读预科好，反正我都被预录了，等下个月考完雅思我就先去b国熟悉一下环境。」
柏清韵和沈晏永显然有诸多不解：「但，是不是太急了，我们一家人好不容……」
沈西辞站起身，打断道：「我想好了，爸、妈，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他就这么离席了，留下柏清韵和沈晏永面面相觑，两人都很是不理解，只好问沈昭荧：「昭昭，西辞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沈昭荧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去说刚才在车里沈西辞还想着一起去京华上学的事。
这人怎么这么奇怪？
她想了想，忍着好奇等晚饭后就连忙敲开了沈西辞的门。
作者有话说：
下接番外1，是这本文我最开始就写好的背景设定，应该能让读者们看得没那么迷煳……（希望
剩下的番外还是完结之后放。
【沈家被拐卖二十多年的千金终于找回来了！沈晏永高兴得给整个集团加了20%的年终奖！】
这条新闻上了热搜，先引起一大波社畜的羡慕，又是让不少有孩子的家庭陷入了恐慌。
身处超一线城市华国首富的女儿都能被拐卖？
警方的电话都快被问询的热心市民打爆了，迅速组织好公告放上微博。
第84页
公告里说明，半年前接到被拐卖的女士本人投诉报警后，警方就已经查清案件将人贩子捉拿归案。买家夫妻也因虐待罪被判入狱。好消息是，在警方的帮助下，报案的沈女士终于在前几日找到了亲生父母。
简单的「虐待罪」三字让人看得齿冷，不少网友在底下评论道：
【天吶……这个女孩太惨了。】
【明明都捐骨髓搬出去住好几年了但还是被抓回来救亲生女儿，就不能换一个人薅吗！】
【疯子吧，听说被关了三个月让她捐肾】
【虽然忽然暴富是每个人的梦想，但这样的事情还是太残忍了，一个落魄的孤女突然被告知她的人生其实本不该是这样，而是灿烂辉煌的……】
【如果是我，可能不会高兴反而会疯吧（】
但已经结案，犯罪者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这则社会新闻在广泛讨论了几天后，被又一条新闻刷了下去。
江海的初冬不算很冷，只是一旦下起雨来，那股子寒意能刺进骨头里。
这样的天气，昭曦集团大楼的前台，却看见一位穿着西服套装就走进来的女生。
她长得高挑漂亮，打扮得也优雅，唇角微微的笑意更是让前台小姐顿生好感，连忙问道：「您好，请问找谁？」
「沈西辞。」女生淡淡道，「他在几楼？」
前台露出抱歉的表情，回答道：「沈副总办公室在二十八层，但会见高层都需要预约的，不如您留个名片？」
「谢谢。」女生笑了笑，抬腿就往电梯间进。
这怎么还要硬闯。
前台有些无奈，却也不急，不慌不忙地叫保安过来拦人。
沈西辞长得好看，之前就有很多追求者试过硬闯，可高层的电梯都是专人专卡，哪是这么容易就能进的？
然而前台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女生径直刷开了高层楼梯。
一个错愕间，电梯门就关上了。
前台这下才慌乱起来，连忙通知技术部的人把高层的电梯停了，再看是谁的卡被盗刷。
技术部人员也吓出一身冷汗，他们一点开后台，就看见「沈昭荧」三个字明晃晃地出现在专梯那列里。
「是……是沈大小姐。」技术员惊喜道，「你看到的是我们大小姐吧！」
沈昭荧刚被找回，还没来得及安排职务，但她的名字早已印刻在集团所有被加年终奖的打工人心里。
也因着没有职务，他们在私下的群里都用大小姐这个名号称唿。
没想到就见到真人了！
前台顿了一瞬，立刻打开手机在群里疯狂尖叫：【沈大小姐真人好漂亮好香香——】
哪里有网上那些人说的落魄孤女的样子！
这一会儿电梯已经到了二十八层。
沈昭荧招唿也没打，穿过惊唿的秘书室就推开了沈西辞的大门。
她把一份文件拍在沈西辞桌上，冷笑道：「你干的？」
沈西辞正在看合同，被沈昭荧的出现吓了一跳，文件简直是像要照着他脑袋拍似的。
他咬了咬牙，看向沈昭荧手里的文件，道：「这本来就是你的。」
文件封面上写着个人股份转让协议书，内容是沈西辞在集团里大大小小所有的股份被无条件转让给沈昭荧女士。
沈昭荧笑意更盛了：「你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说过我不想要沈家股份，沈晏永都不敢有意见，凭什么你不同意？」
沈西辞对上沈昭荧的眼神，下意识偏过了一瞬，她的美貌实在太具有攻击性，冷笑的时候能让人几乎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但这场面是早就想好的，腹稿过好几回的沈西辞尽力让自己沉着回应：「你不想要是你的事，我只是想物归原主，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沈昭荧冷哼了一声，她太清楚沈西辞打得什么算盘了。
她对沈家父母早就没有感情了。
有个故事说，一个人被困在瓶子里，第一年，他想：假如有人救他出去，一定让那个人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第二年他想：假如有人救他，他会重重报答他。然而几十年过去，没有人救他，于是他就决定，假如有人救了他，他一定要杀了那个人。
沈昭荧早就耗光了期待，甚至就连寻找亲生父母都不是她主动去的，而是办案的民警强烈要求她留下dna入库，又自顾自匹配上了二十多年前沈家父母留下的那份。
就连见面也只是因为心底那一点点的好奇，恸哭的柏清韵和一个劲只知道说要补偿她的沈晏永只让她觉得厌烦。
她沈昭荧，从来都不需要亲人，更不需要这些财产让她生生和沈家扯上关系。
家庭和亲情究竟是怎样扭曲的东西，她在前二十八年里已经生生领会过了，对此敬谢不敏。
何况，自己的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哪需要沈西辞在这里胡乱散发同情心？
这么一想，沈昭荧的神色也冷上几分：「别试图想用什么绑住我，亲情不能，金钱更不能。」
她抬手抽出合同，在沈西辞面前撕了个粉碎：「别再来烦我。」
说完，沈昭荧如来时一般快步走了出去，等到底层大厅时，想了想又一脸厌恶地把口袋里的磁卡丢到了垃圾桶里。
沈西辞在秘书们小心翼翼的视线下忍不住锤了锤桌。
他知道沈昭荧人生坎坷，有过那样的经歷不相信亲情也是情有可原。
第85页
可他见过沈晏永为了沈昭荧发狂满世界跑的样子，也见过柏清韵每晚伴着眼泪和安眠药入睡却在梦游中不停喊着「昭昭」的样子。
他们本该拥有全世界最美满的亲情，凭什么要为一群罪犯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
沈西辞想了想，这件事不能这么结束。
既然沈昭荧固执地认为亲情不足信，他就去把那些证据一桩桩一件件摆在她面前。
沈父沈母不说，是因为他们不想让沈昭荧觉得愧疚。
可现在来看，也只能利用这一点可能会出现的愧疚，尝试着让沈昭荧这颗比金刚石还硬的心出现一丝丝裂缝了。
他就不相信世界上会有那么冷漠的人！
沈西辞把自己曾经的相机和手机里存过的照片找了出来。
柏清韵的心理谘询师曾让家人偷偷录下梦游发作时的场景作为治疗参考，他没有删除东西的习惯，那些视频还在旧手机里。
而沈晏永每次去寻找女儿时的票根也能代表一切。
沈晏永开始收集票根时曾经对沈西辞说过，他留下票根，就是希望有一天找到了沈昭荧，他就能自豪地告诉女儿爸爸就是靠用这些找到她的。
——那是沈西辞八岁时的事情，后来票根就成了一种执念。
三千多张票，飞机到不了的地方是火车票，不通火车的地方则是大巴、公交、甚至还有没有记录的黑摩的。
谁也不会想到传闻中的华国首富，为了效率可以坐上黑摩的。
他把这些照片和视频导进平板里，告知秘书把会议延后就去往沈昭荧的公司。
导航指引着他，一路顺畅的到达了中环的新型园区。
沈西辞有些惊讶，他没有仔细查过沈昭荧公司的规模，没想到只毕业几年的她竟然能租得起这里的写字楼？
她果然很厉害。
沈西辞心里浮起一丝敬佩，望向面前「珞石科技」招牌的眼神也放缓了一些。
媒体编排的那些胡言乱语虽然离谱，但毕竟父母对于沈昭荧还是陌生人，她无从分辨。
他想，或许确实应该给沈昭荧一些时间，自己的目标就定为她先愿意当面跟父母说话而不是发企业e-mail再拉黑开始吧。
然而，刚踏进门口，公司前台就抱歉地喊来了安保，道：「沈总让我们认过脸了，抱歉这位……沈总，沈家的人她都不让进。」
沈西辞被两个强壮的保安架着出了大门。
园区里的保安也忍不住往这里看来。
沈西辞觉得有些好笑了，她倒是聪明，自己用过的破绽就不让别人用。
但那又能怎样，她得下班啊。
沈西辞在人行道上随便找了个桩子就坐下了，这个园区是地上停车场，珞石又只有这一个出入口，他天天过来守着还不行？
一半赌气地这么想着，沈西辞把平板拿出来，把照片和视频做成幻灯片，准备等沈昭荧下班直接在她眼前放。
他做得用心，直到听见一旁的惊唿才抬起头。
一辆躲避电瓶车闯红灯的轿车正直直地向他冲来，两边有更多的行人，轿车避无可避。
沈西辞看见车里的人的表情惊慌，嘴型是：「走啊——！」
……
不行，还没给沈昭荧看ppt。
天地颠倒，沈西辞感觉到五脏六腑剧烈地疼痛，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又看见有人拨开了人群蹲下来握住了他的手，那双手有着薄茧，干燥又温暖，鼻尖掠过好闻的薄荷味。
好像是沈昭荧。
沈西辞忽然有些想笑，自己的临终遗愿终究还是来得及实现的。
他挪动了没被握住的左手。
刚才不知为何下意识护住了平板，这下沈昭荧不得不看了。
他戳了戳画面，刚制作完成的ppt在沾染着血迹的玻璃屏上播放起来。
他害怕直接放视频对沈昭荧造成别的谣言影响，用人工合成了一段小字放在前面：「没有人想利用亲情绑住你，我只是想证明它的存在。」
色彩鲜艷的ppt播放起来。
不知为何，见到沈西辞动作时，哪怕觉得对方这么做只是在浪费体力和时间，沈昭荧还是觉得心脏抽动了一下。
剧烈的疼痛让她深吸了一口气，她抬头问道：「救护车到了吗？」
最近的医院离这里不过三分钟的车距，怎么会这么慢。
她走过来的同时就已经打了电话，到现在怎么也有三分钟了吧！
沈昭荧看着浑身血迹的沈西辞，又一次深唿吸道：「我们先把车子搬开，请大家帮帮忙。」
车主只受了轻伤，连忙同意，路人也纷纷加入队伍。
他们心里并不觉得这会有效，只是不忍心让这个故作镇定的女孩失望。
车子被挪动到一旁，一旁帮忙的女孩只看一眼就忍不住撇开目光。
实在有些惨烈。
沈昭荧皱眉紧紧盯着沈西辞。
救护车的鸣笛声正由远及近，然而就算是自我安慰，沈昭荧也觉得来不及了。
自己还能做什么？
沈昭荧站起身，掐了掐手心，再用沾满鲜血的手拨出了另一个电话：「餵您好，举报方舟大道肇事逃逸，电瓶车品牌kw身穿红色冲锋衣黑裤子，男性，大约二十多岁，正在曲元路往西方向行进。是的，造成一人死亡。」
第86页
她不再看救护车如何操作，只是将沈西辞递出的平板接了过来。
-
沈昭荧一言不发地参加完沈西辞的葬礼，结束后的大厅，沈晏永和柏清韵红着眼圈看她，却不敢接近，也不敢说话。
上半辈子，他们丢了宝贵的女儿，好不容易找回，却又永远失去了犹如亲生的养子。
这样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已经经歷了两次。
错过的这些年，沈昭荧已经拥有了需要的一切，她什么都不缺，所以什么都不要。
无论是钱、房子、公司那些曾经支撑着柏清韵和沈晏永生存的东西，还是他们被封在心里无人可以给予的感情。
柏清韵和沈晏永已经没有勇气再去试图修补这段关系。
现在的女儿只是厌恶他们而已。
好好活着就是万幸，何必强求别的呢。
沈昭荧看到父母似乎想离开。
她看了眼手中的袋子。
沈西辞的平板正放在里面。
ppt她看了一遍又一遍，说实话，她看那些画面没什么触动。
有关亲情的神经似乎在逃离赵家的时候被割断了，但沈西辞的坚持，让她愿意忍着对父母的厌恶试一次。
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临死也不甘心的。
沈昭荧不明白。
况且只不过说几句话，并不能代表自己原谅他们。
这么想着，沈昭荧皱着眉头走向父母的方向。
两人的神色悲伤，但渐渐燃起一丝希冀。
「待会儿一起吃个饭。」沈昭荧淡淡道。
复杂的情绪让沈家父母表情有轻微的扭曲，但他们飞快收敛了，只是含泪道：「好。」
她带他们去了自己最喜欢的一家改良菜餐厅，没怎么招唿就翻开菜单看着。
对面的两人不敢抬头看她，也直直地盯着菜单。
连日的风波让两名原本就有些显老的中年人露出疲态，他们似乎没什么胃口，最终只要了杯水。
沈昭荧视若无睹一般点菜，等合上菜单，她的指节在桌面敲了敲，皱紧的眉头终究松开了些：「说说话吧。」
柏清韵将有些花白的头髮捋到耳后，似乎想笑却不会似的，柔声道：「……你想说什么？」
「就。」沈昭荧想了想，有些烦躁地抿了抿唇：「从头开始吧。」
柏清韵和沈晏永对视了一眼。
柏清韵咽了咽嗓，开口道：「上个月，我们接到警方消息说dna匹配成功……」
她开始认识自己的父母。
-
沈晏永提前退休了。
这是昭曦集团最新的大新闻。
回归的沈家千金仅仅用三年就牢牢掌握住了这个庞然大物，早就没了心思的沈晏永立刻宣布自己要回家休养。
股东们都不大高兴。
他们私下都觉得这个沈昭荧太阴狠，不像个年轻人，也不像她爸做事端正。
但昭曦集团的员工拿着丰厚的薪资和无事不加班的承诺，只觉得沈昭荧是全世界最好的老闆。
其中就以总裁秘书室为首。
秘书长抬眼看了看时钟，准点敲开总裁办公室的房门，递上一杯热水。
大小姐又在拿着平板刷剧了，啧啧啧。
秘书长不禁感嘆，怎么有人可以如此聪慧，就连上班摸鱼也能摸出这么好的成绩？
前几年，新兴产业爆发，房产行业地震，沈家又遭逢大变。
眼看着昭曦集团股票直线下滑，沈晏永一夜丢了首富的名号，结果大小姐刚上任就大刀阔斧改革，清了几个冗余产业重组，踢出数名股东。
没一年昭曦估值又重新回到了华国第一，现在的华国第一首富则是沈昭荧。
天赋异禀啊，没得比没得比。
秘书长拎起包，感慨着下班了。
沈昭荧看了一会儿平板，觉得自己这样有点没意思，将平板重新倒扣在桌面上。
现在她和父母的感情趋于平和，长久地相处总归能有几分习惯。
再加上沈晏永和柏清韵最近终于不再用那种有所亏欠的眼神看她了，沈昭荧觉得自在了不少，每周回家待的日子也变多了些。
她看了看桌面上要签的文件，项目……拨款……
看了数遍，纸上的字也没一个能进入她的脑子，沈昭荧认命地又一次翻开平板。
这回，平板上默认循环播放的ppt画面忽然不见了，变成了一个动画片，画面正推进，露出一个医院似的地方，里面有个扎着马尾的q版小人。
献血处几个熟悉的字映入眼帘。
沈昭荧一愣。
这是她还在赵家时最熟悉的地方。
画面晃动，有人在画外叫道：「赵故，你快点！」
于是小人将按着的棉花丢进医疗垃圾桶，接着坐上了车在周围人的抱怨声中闭目小憩。
沈昭荧想起来了。
这是她最后一次献血，也是她过得最开心的一段日子。
因为父母当时说安安马上就能做手术，她可以救她亲爱的妹妹了。
为此，沈昭荧当时甚至健身增肥规范食谱。
但等麻醉醒来，她就被告知了真实身份，连夜被赶出赵家。
生怕她来找麻烦似的，赵父甚至让她签下了一张欠条，以此为证，让沈昭荧永远不要再回赵家。
当时她心中对捡了自己的赵父赵母还有期待，对抚养费这一说又觉得理所应当，于是没怎么想就签下了。
第87页
完全没想到事后赵家真的会让她还钱，她为了打官司差点搁置学业。
沈昭荧皱起眉头，有些烦躁地戳了戳小人。
谁这么无聊拿这些陈年旧事气她。
沈西辞连这些都调查到了？
一想到他，沈昭荧就有些恼火，刚打算把这个莫名其妙的视频关闭，就看见小人突然眨了眨眼，醒了过来。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明明是到家了才醒的。
因为错过了路上买零食的机会，只能眼巴巴看着赵安安抱着一堆好吃的。
现在怎么半途就醒了？
……只是就算这样，赵父赵母也没问一句她想吃什么。
以前到底为什么会觉得他们还是爱自己的。
这厌恶明明写在脸上了。
沈昭荧不想再看，按下锁屏，却发现画面依旧在播放着。
按什么都没有用！
平板上的时间显示也不对，年份忽然回到了2022，日期也对上了。
沈昭荧后背冒了一层冷汗，四处观察了一下，又耐着性子继续把动画看了下去。
小人不知在想什么，摸着手臂的针眼，忽然开口了：「爸、妈，我想能不能晚点再给安安捐骨髓？我有点害怕……」
沈昭荧紧紧盯着画面。
只见赵父赵母立刻变了脸色，不久后车停下，画面切到了欠条和骨髓捐献协议书。
「别捐！」沈昭荧掐紧手心，想靠点击阻止小人。
然而她的动作没有任何影响。
只是还好，小人不知为何，并没有同意。
沈昭荧松了口气。
动画中的小人比曾经的她聪明许多，等小人也被叫住留下dna的时候，沈昭荧抿了抿唇。
她忍不住移开了目光，盯着空白处出神了片刻。
直到画面中出现了一个略带熟悉感的脸。
动画中的角色都是q版，看起来虽然很幼稚，却各有特色。
沈昭荧一下就认出几个自己讨厌的人，他们做的事情虽然与记忆不同，却也在意料之中。
新来的转学生却让沈昭荧茫然，直到那小人自我介绍道：「沈西辞。」
他可从来没有和自己同班过！
看到这里，沈昭荧已经愈发觉得这是沈西辞做的动画，就是为了弥补她心中缺憾。
倒是有心了，可惜她兴趣不大。
沈昭荧将平板放到一边，想了想，又插上了充电线。
放着吧，反正关不掉。
第39章
沈昭荧进门的时候, 沈西辞从床上躺着的姿势换成做到床边，挠了挠头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抱歉啊, 突然之间又改了想法。」
「那倒没什么。」沈昭荧找了个椅子坐下, 问道：「可是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前后才一个小时，沈西辞平时也不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
「嗯……」沈西辞眼神盯着地板左右晃动，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好一会儿才道：「是我的问题。」
看沈昭荧更加茫然, 沈西辞也更加纠结。
直说的话，沈昭荧肯定会说她不介意吧？
她是把自己当做家人看待了。
沈西辞也是知道这点, 所以一开始还有点犹豫究竟需不需要这么在意。
打破现有的平静真的是沈昭荧想要的吗？
但从家长会这件小事开始，未来他待在沈家需要柏清韵和沈晏永匀出时间给自己的事情会更多。
他父母去世，沈家这些年养育自己、做完美的父母，已经是赚了很多，自己实在不能继续贪心下去。
如果能让沈昭荧感受到100%的亲情，为什么自己非要分走那50%？
就算没人会介意，他自己都觉得不该让沈昭荧吃亏。
确定下来之后，沈西辞解释道：「我后来是想，要是跟你一起在京华, 有什么事你们都知道，不方便我出去玩什么的。」
他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可信，又补充道：「而且想想突然去高考还是有点困难, 我吃不了这个苦。」
「好吧。」沈昭荧听他说完，总算相信了一半。
只是这个时间点有些奇怪, 感觉是他不想让父母参加自己家长会。
难道是成绩真退步了？
联想到他前几天还在出去玩, 沈昭荧思索了片刻, 斟酌语句：「……那考试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跟我说, 我们班也教那些的。」
她说完，确定沈西辞真没什么事之后，才回到房间。
虽然没把沈西辞真当成自己哥哥，但也觉得是亲人。
沈昭荧有些可惜未来不能一起上学，又觉得他对学业这样负责是好事，况且科技这么发达，视频电话不说，飞一趟也不算麻烦。
想见总归能见的。
她说服自己之后，有些失落的情绪也恢復不少，却没想到睡着之后又看见了那个光团。
依旧是之前的陈设，光团一动不动地在桌后椅子上悬浮着。
沈昭荧喊了几声都没反应，于是自发在这个房间里四处乱转起来。
房间整齐，两边都是书柜。
她先去看了看，都是些成功学、歷史、如何管理员工之类的书。
这些书单和沈晏永书房里的倒是有点类似。
办公桌后面两个书柜上的书就多了许多种类，不少原文的近代现代小说、数据整理、工具书，甚至还有几本玄学方面的。
第88页
电脑旁边则都是文件，沈昭荧随意打开一个，里面的字像打了马赛克，数字和不泄露信息的部分倒是能看。
光看数字，似乎是个挺大的公司。
沈昭荧原本看陈设就觉得像是什么公司老总的办公室，如今更确定了。
这光团这么颐指气使，难怪。
上次睡觉梦见珞的时候，第二天醒来还是有睡饱的感觉。
所以沈昭荧也不着急，乱转结束之后，见没有门，便占了老闆椅打开电脑玩了会儿扫雷。
又不知过了多久，光团才微微动了动。
「嗯？」珞弹远了一点，「你怎么在。」
「睡着就来了。」沈昭荧道，她没有什么换位置的想法，毕竟珞只是一个光团，用不着真的坐下。
珞似乎也没对沈昭荧坐在自己位置上有什么想法，只是唿了口气，找了角落停住休息。
「你今天没有想说的？」沈昭荧反而好奇起来。
光团有些颓然：「嗯……没有。」
两人安静地待了会儿，珞才开口问道：「沈西辞打算留学？」
「嗯。」沈昭荧也不觉得她知道这点奇怪了。
珞顿了顿：「……行吧，算他有良心。」
见沈昭荧没什么反应，珞又道：「既然这样，我也不说什么了，但我给你的钱还是可以用的。」
语气有些刻板，但能听出故意放缓了一些。
沈昭荧不置可否地：「用你的钱，可你是谁？」
珞从角落绕到沈昭荧身边：「刚才你翻了文件，还是不知道我是谁？」
沈昭荧摇头：「名字都是马赛克的。」
珞似乎不知道这件事，但也没太惊讶，只「哦」了声，就道：「你相信平行时空吗？」
沈昭荧：？
她又一次抬头看了看珞。
这人难道是……？
珞既然开口就再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她将事情告知沈昭荧。
对珞来说，沈昭荧是平板里的动画。
对沈昭荧来说，珞则是一场梦。
两人都分不清谁才是真的，索性就当成两个时空忽然有了连结。
「所以现在能花我的钱了吗？」珞催促道。
沈昭荧一听说珞已经成了首富就觉得没什么顾虑了，难怪她可以随手一给就这么多。
再想到这就是另一个自己，沈昭荧觉得更开心了。
至于花钱，似乎也是得花的。
反正都是自己赚的，没什么顾虑。
真要去买股票，还容易影响别人收益，不如默默用珞的钱。
两人在梦里聊了一晚，第二天，沈昭荧的帐户上又多了一笔钱。
这回，珞给她补到了两千万。
是最近再怎么花都不会缺钱的水平。
这是多贵的陪聊啊。
沈昭荧啧啧称奇。
接下来是连着三天的考试，沈昭荧发现梦里做什么醒来都不会累之后就让珞准备了2023年之前的题集。
毕竟她是要高考的人，这场考试必须完全公平，否则对其他人来说太过分了。
还好，珞也是她。
同样的想法让她挑试卷的时候特别小心，一一确认不是24年高考卷之后才会带进梦里。
效率提升，睡眠也提升。
这回沈昭荧考得格外好，连带着老师在家长会上也连连夸奖她。
在沈西辞的强烈要求下，沈父沈母没去看他的家长会。
但沈昭荧这边结束后，柏清韵沈晏永还是去沈西辞班上问了问情况。
结束之后，四人按照计划去吃改良中餐。
几人走入店面，沈西辞轻车熟路地带头往柏清韵沈晏永常去的包厢走。
沈昭荧装修入迷看了会儿陈设，落在了后面，刚走几步，忽然被人叫住了名字。
「沈总？好巧。」有个陌生男人忽然搭话道。
柏清韵和沈晏永也听见了，见是找沈昭荧的，都停在了过道边等着。
沈昭荧摸不着头脑：「您是？」
「周维翰，梨子视频制作部的部长。」周维翰微微笑了下，「之前在过导朋友圈看见过您。」
沈昭荧回想起没能签成的合同，提了提嘴角，客套地笑了下：「周部长。」
她说完，就打算继续和父母汇合吃饭。
却又一次被拦住。
这回新仇旧恨加起来，她还是没忍住，撇下了唇角：「有事？」
周维翰挂着那张略带油光的脸，递出了手中的名片：「虽然我们合作没有谈成，但我们梨子视频的老总看到您之后一直很想认识一下您。听说公司也是新开的，应该是缺钱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自己做艺人呢？」
「没有。」沈昭荧没接名片，耐着最后的礼貌道：「我要走了。」
周维翰却有点不依不饶：「哎——您等等，沈小姐，不是我说，您公司这样的运营的模式是很难盈利的，手底下只有一个过以晴，拍的剧成本又低——听说您还不喜欢拉贊助，这不是赚钱的办法。我们艺人的条件很好，可以跟您开三七分，您七，这些投入一部就能赚回来了。」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沈昭荧忍不住撇下他往前走，但对方亦步亦趋跟着，俨然有要和自己父母搭话的架势。
周维翰见沈昭荧油盐不进直接将名片往沈晏永那边递，便递边寒暄道：「您是沈小姐的父亲吧，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你看着就是开明的父母，对儿女进娱乐圈应该没有意见？」
第89页
这一晃眼他又看见了沈西辞，惊喜得简直想往包厢里闯。
沈晏永的涵养促使他没有让周维翰直接滚，而是接过名片道：「我知道了。」
这个举动似乎鼓励到了周维翰，他眼神亮起：「您真的可以好好考虑，我们梨子视频绝对是当下最好的平台，沈小姐不会被埋没的，到时候她赚的钱多您——一看就是经营事业的吧，手里不也活络么？大家都是双赢。」
这话简直是为了签沈昭荧而试图让她父母利用她似的，沈昭荧刚来得及堪堪皱眉，旁边的沈晏永只一个眼神，就有人将滔滔不绝的周维翰架了出去。
沈晏永将名片撕碎，嘆气道：「还以为他要夸你漂亮才听一听的，什么人品。」
柏清韵「噗嗤」笑了：「肯定没做过爸妈呗，哪有爸妈爱听用自家孩子赚钱的，哄人都不会，这么笨的员工公司能有多好。」
「是吧。」自觉离谱的沈昭荧跟着三人走进包厢，向父母描述了一番之前电话的经歷，又道：「反正最后他看我年纪，大概是觉得没能力所以没签约。」
柏清韵不是很贊同地摇头：「因为这种偏见改变主意，想必也不是坚定的人。」
沈昭荧也觉得，其他都确认通过了，就因为这点改变主意？
那之前评估的意义何在，完全没一个规章制度的吗？
不过她也不气，只是在吃饭时随口当八卦提了提。
却没想到柏清韵和沈晏永都上了心。
第二天刚完结的刑侦剧忽然就上了好几个app的开屏推荐，沈昭荧一看，都是自家的。
既不花钱又似乎完全碾压了自己做的小成本宣发。
但真把自己公司和父母挂钩，也会引出问题，沈昭荧不得不打消啃老的念头。
还好过以晴也是懂的。
开屏推荐的当天就发布了新项目立项的动态，引得新剧还没开拍就有许多关注度。
这下纯五五分帐的优势也显露了出来，已经签约的平台方们原本还在因为周维翰所传的事犹豫。
如今看到新剧的关注度，立刻主动往过以晴的剧组添了不少东西示好。
最让沈昭荧觉得好笑的是，不知为何，梨子视频忽然换了个对接人找过以晴说要重新推进合同。
甚至一句都没有提买断，直接开出了55分帐的条件。
然而过以晴转述这件事时还忍不住嘲笑他们的痴心妄想：「他们也不想想，搞了这么一出还想和其他平台一样？我就说要么出授权费再加55分帐要么……算了，没有要么。不想签。」
她话头转得快，但沈昭荧没意见。
过以晴初期签多平台合适，是为了让她能放心创作，后续名气上来是肯定会有独家合约的，这样才能让平台尽全力宣发。
所以上来就让梨子视频出局，也算是方便后续筛选平台了。
沈昭荧和过以晴聊完，又打开程青媛发来的进度报告，z国那里也一切顺利。
似乎一切都安稳下来了。
第40章 时间
家长会之后又过了两周。
这两周柏清韵和沈晏永似乎比较空, 四人经常出门逛街吃饭。
日子恬静得让沈昭荧计划忘记了沈西辞打算提前离开。
周五放学，看到他拎着两个箱子出门时，沈昭荧甚至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先走了。」沈西辞有些不知如何告别一般, 说完只朝沈昭荧点了点头。
沈昭荧下意识拦了拦, 看向门外：「可是爸妈还没回来……？」
她瞄了眼时钟，父母估计再有半小时就能下班了。
沈西辞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箱子往外搬：「来不及了, 机场有点远, 等撞上晚高峰路上还堵车呢……」
「可现在已经开始堵了。」沈昭荧有些不解，但听见时间紧急, 就没再拦，只是跟着他往外走。【看小说公众号：不加糖也很甜耶】
沈西辞无奈地解释：「上飞机之前我会跟爸妈说一声的。」
「可你连是今天的飞机都没跟我们说！」沈昭荧立刻反驳。
但凡沈西辞说过，父母是绝对不会就这么让他离开的。
沈西辞似乎是找不到什么措辞回应，好一会儿才嘆了口气：「他们会理解的。」
他说完就打算搬东西往后备箱放，司机连忙前来接过了，看着两人的气氛不对又立刻回到了驾驶座启动。
想了想，沈昭荧有些强硬地将沈西辞的手机拿了过来。
飞机起飞前软体会弹提醒，沈西辞没有清屏的习惯。
她看了眼时间，还有四个多小时。
去江东机场的路程大约两小时, 扣掉进出关和託运，还空出了一些时间。
沈昭荧想也没想，跟在沈西辞身后上了车：「走走走, 先去昭曦大楼。」
被挤到一边的沈西辞还没反应过来，司机已经踩下油门。
他只好小小地抗议道：「昭曦那边等会儿会堵车, 下了高架说不定会排队。」
「你放心, 我肯定让你赶上。」沈昭荧拿出手机, 「之前我和兰萱出去玩做过地铁, 昭曦正好在2号线中间，地铁可以直达江东机场，我陪你去坐。」
司机一听连忙道：「出江海东那段地铁就不堵车了，我可以到昭曦之后就直接去那边等你们，你们出站再上车就行。」
沈昭荧势在必得地看向沈西辞，他只好点点头。
第90页
在沈西辞看来，这个告别只是徒增伤心。
这次离开他就没打算再回来了，b国留学结束还能读研，研究生结束在外面找个工作，或者读博留校。
毕竟江海就这么大，一旦回来很容易被柏清韵和沈晏永找到，按他们的性格也是放不下自己的，肯定还会忍不住关心自己。
既然不想和沈昭荧抢，那就永远不要回来好了。
反正他在江海没有别的亲戚。
那沈昭荧想告别，就告别吧。
最后一次见面，少一些遗憾也好。
沈西辞无声地看着窗外。
身旁的沈昭荧则提前联繫好了父母，几人约定在顶层的阳光房见。
沈昭荧拿着卡推着沈西辞坐上高层专梯，很快就到了顶楼。
电梯外算是商业会谈的茶室，平时没什么在这儿，大部分员工都是在另一边抽菸或者休息。
沈晏永和柏清韵已经等在茶室里，见他们到了便迎上来。
柏清韵温声抱怨：「你怎么想偷偷走，还好被昭昭看见，否则我们不得被你气死。」
「这不是不想搞得太煽情嘛。」沈西辞咧了咧嘴，故作轻松道。
沈晏永默默给沈西辞倒了杯茶：「你既然要一个人去，哪里有难处也要记得告诉我们，不要担心，也不要只报喜不报忧，听说那边安保不是特别好，我让欧洲分公司拨一个人……」
「不用不用！」沈西辞连忙打断，「我一个人可以的，你别担心。」
几人说了一会儿，沈晏永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
他说完，径直走去电梯间，按了下行。
几人一路往下，沈西辞才发现，他们竟然是打算一起去机场。
「不不不不。」沈西辞连忙推拒，「沈昭荧说让我们去坐地铁的，你们怎么能——」
柏清韵眉眼弯弯：「正好好久没坐了，我们去感受一下。」
「这个点的2号线可多人了！」沈西辞试图吓退父母。
然而完全没能成功。
四人乘着平时接送柏清韵沈晏永上下班的豪车开到了地铁口，还穿着工作时套装的两位立刻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司机有些犹豫：「柏总，要带个保镖吗？」
「地铁有安检，不用了。」柏清韵看着儿女，摆了摆手：「你先下班吧。」
几人往地铁里走去。
现在是下班高峰期，站内来往的人有许多，都是疲惫中带着急促，也就没多少人注意这四人。
沈昭荧提前给父母下好了软体，然后带着他们走到地铁门旁。
地铁还没来，但队伍已经有一长条，沈昭荧四下看了看，找了个人少的队伍排。
虽然这站人多，好在下站转车的也不少，四人成功挤了上去。
上车就不如等车的时候悠闲了，在地铁上都是人挤人的。
沈西辞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将行李箱收在一边，自己的身体则努力给沈昭荧空出了一些位置，虽然不大但至少不会太挤。
沈昭荧则努力让沈西辞不被脑袋前面的拉环打到。
柏清韵笑眯眯地拉着扶手，觉得有些怀念。
就感觉到手臂一热，沈晏永一手拉扶手，一手挽住了她的臂弯，有些紧张道：「小心别摔了。」
虽然柏清韵想不通这样拥挤的环境还能怎么摔，但她从善如流地学着用手臂勾住丈夫，两人在人群中站得极稳。
一路到了江海东站，几人顺着人流走下车。
柏清韵忍不住感慨：「没想到现在地铁上大家都这么有素质了，我们以前坐的时候还有放音乐乞讨发传单的，现在竟然连个大声放音乐的都没有。」
她说着，顺手接过了沈西辞手里的箱子，沈晏永则接过另一个大一些的，一家人重新回到车上。
沈西辞见父母似乎没有被离别影响情绪，也终于松了口气。
到了车上也终于能聊天了。
其实他们一家人平时就经常聊天，要走了也没什么特别要说的。
沈西辞原本还以为两人跟来是想叮嘱什么，没想到真的就只是来送别。
「走了要多打电话回来，让我们知道近况。」到安检口时，柏清韵的话和这里其他的家长几乎一模一样。
她抬手想摸摸沈西辞的头髮，发现孩子已经高了自己一个头之后，有些感慨一般抚了抚。
「保重身体，学业都不是最要紧的，身体健康，开开心心就好。」沈晏永也道。
父母都以为这是短暂离别，并没有太过煽情的场面。
只是沈昭荧还是不解为什么沈西辞突然提前离开。
从珞那里她已经得知沈西辞当年是高考之后才去的b国。
唯一能想到的改变只有自己回来了？
她想了想，有些不安地低声问道：「你真的只是想提前去熟悉环境吧，不是因为我？」
沈昭荧回想着一切变动都出在家长会那天，不免有些怀疑。
然而沈西辞丝毫没有停顿：「当然不。我真的只是想试试早一点独立。」
他盯着沈昭荧低垂的目光，胸口渐渐泛起几分后悔和不舍的情绪。
好像沈昭荧看出来了，但自己现在真的找不到别的方法。
现在的沈昭荧只是因为刚和父母熟悉不久，所以对一切都觉得很满足。
可是时间久了，就算是再无私的人也会觉得不公平的。
第91页
何况她的过去就是被养父母所忽略着长大，每天看见同样身份的自己可以平分父母的爱，实在太残酷了。
沈西辞抿紧唇线，又一次确认着自己的选择。
他一定是对的，只有这样才公平。
无论是对现在的沈昭荧，还是上辈子的沈昭荧，他都亏欠太多了。
自己必须得走。
看了看面前人的神情，沈昭荧没有再说什么。
她默默退了一步。
让表情几乎要崩裂的沈西辞走入了安检通道，又看着沈西辞的背影渐渐消失。
他肯定也很捨不得才想不说一声就走的，自己今天这样确实是打乱了沈西辞的计划。
或许他也不想在家人面前失态。
沈昭荧转头看了看父母，他们也正依依不捨的看向安检口。
但自己喊来父母总归是没错的，怎么也不能让沈西辞孤零零地离开啊。
这么想着，她情绪安定了一些，转过身想招唿父母离开。
柏清韵则立刻挽住了她，柔声道：「还会再见面的。」
自己的情绪果然瞒不过妈妈。
沈昭荧没再坚持，埋进了柏清韵的臂弯，闷闷道：「嗯。我们放假就去找他。」
-
然而放假去b国的计划被沈西辞以学业繁忙而阻拦了。
沈昭荧的不安逐渐被落实。
出国的第一年，沈西辞经常会发消息报告情况，找藉口不回来时大家也没察觉什么。
只是在春节特地去了一次b国，沈西辞的反应也很寻常，似乎真的只是学业繁忙。
后几年也不断有节日祝好的消息，直到大学毕业后，沈西辞忽然声称自己打算独立，就消失了。
十年来，沈昭荧交换去b国时特地长心眼认识了几个他曾经的同学。
然而那些人也不知道沈西辞去了哪儿，只偶尔传来他活着的消息，除此外一无所知。
沈昭荧一边找人，一边烦恼。
她和珞提过一次自己之前的猜想，然而珞只觉得大快人心。
她没法依靠别人证实沈西辞究竟是不是因为自己而离开。
还好这个问题虽然让整个家都有些困扰，却不影响生活。
父母依旧很爱她。
在p大读书的时候沈昭荧几乎每周都要回家一次，等到了b国则是父母每个月都抽空来聚一次餐，顺便给沈昭荧带些国内的零食和拌饭酱，让她好歹在一个食物极为贫瘠的国家待了下来。
等回国，沈昭荧就正式成立了新公司。
她用了和珞一样的公司名，珞石的logo和装修也是几乎一样的设计。
两人开公司的时间相近，只不过珞一开始还需要在民用房里打拼，而沈昭荧在b国上学时，基本都用线上办公，回国后则在昭曦集团下租集团工位，省去不少精力。
这十年来，过以晴不负她所望，果然在第二部 剧时大爆，分帐拿得手软，后续如滚雪球一般，身价越来越高。
照例说，她其实不再需要沈昭荧的公司挂靠，自己单拎出去也能组局。
但过以晴是个记恩的人，也害怕自己过于浮躁，加上习惯在沈昭荧手下自由自在的氛围。
于是至今没有解约，只是在第三年购入了部分沈昭荧的股份，成了49%的股东。
团队的固定成员也逐渐变多了，除开要跟着过以晴剧组的那些还有不少人要在沈昭荧这里坐班。
程青媛那里则清闲得多。
她们的民宿定的是中等价位，客流量不错，自己做的地陪线路则因为有民宿傍身而略抬了一些。
民宿管理则是雇了两个很喜欢旅游的小姑娘，如今也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管理。
程青媛还提供兼职打工的岗位，工资开得很不错。
每到旅游热季，志愿打工的人也够覆盖人手临时不足。
国内则组了专业团队负责线上联繫和营销。
程青媛能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自己却不忙碌。
她和佐伊只需要做地陪之余每周抽查几次即可，其余时间就是自由活动。
十年来，民宿流水逐渐填平持续不断的投入，不但收回房钱，还赚了大半套。
虽然不多，但程青媛野心并不大，能有这样的规模已经很开心。
沈昭荧也对此很满意，虽然收入少一些，但好在除了安排些工位之外，并不需要她花费什么心思。
她现在重点放在了毕业后成立的珞石资本，如今也有几十号人专门负责挑选适合的项目投资。
沈昭荧只需要从中选择自己认可的。
她的目光不是特别远大，主要看的是小一些，比较有社会意义的投资。
而公司资金池够大，那些回报累积起来也是不小的数目。
如今又一次扩张，加上过以晴和其他零散的团队也有小几百人了，沈昭荧就买下了昭曦大楼对面园区一座共五层的独栋。
确认搬家公司将一切收拾停当，沈昭荧走出珞石大楼，先拨了个电话回家：「今晚我回来吃饭的。」
沈晏永在电话对面「好」了一声。
他确认沈昭荧可以以自己的事业立足后就渐渐将昭曦的事情分了一些出去，下班也比以往都早。
如今沈家是柏清韵负责赚钱管理公司，他更多回归家庭。
这五年来，沈晏永精心学习各式家常菜，于是在陈姨做的美食旁，总有一盘摆盘精緻入口则失语的菜餚。
第92页
沈昭荧听着电话里噼里啪啦的油爆声，感觉今天也不太妙。
她开车到对面停车场内接了柏清韵，两人一同回家。
「你爸说今天做雪绵豆沙。」柏清韵轻声的嘆息说明了一切，「我们晚点夜宵吃什么？我先去预定？」
沈昭荧笑了笑：「lc吧，好久没吃了。」
「是啊。」柏清韵点着手机的手顿住。
沈昭荧知道她是不免又想到沈西辞了，于是趁着红灯朝她笑了笑：「侦探那里怎么说？既然说他回国了，应该不难找吧？」
「还没什么消息。」柏清韵皱了皱眉，又反过来安慰沈昭荧道：「反正他过得一定不错，否则肯定会回来找我们帮忙的，对吗？」
应该是这样吧。
他们是通过沈西辞ip判断他这几个月回国了，原本还想着他好歹会联繫一次，却仍旧没有消息，这才耐不住找了侦探。
然而每次都是石沉大海。
沈西辞似乎非常努力掩盖自己的行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离开华国。
最好能在这段时间找到人才行。
年纪渐长，沈昭荧知道父母肯定会挂念他。
再加上从珞那边也收到消息——她得知在那个时空，沈西辞是在今年去世的，不免有些担忧。
想到这里，沈昭荧忍不住有些抱怨。
这人何必做得这么绝，让她想提醒一句都来不及。
这段时间她和珞逐渐摸清了规律，珞那边的时间流速比沈昭荧这里慢许多，这里的十年在那边还不过一年时间。
她手里的平板则只能显示沈昭荧和周围人比较重大的事件。
也不是没想过用珞的存在找人，但哪怕杜兰萱医学院毕业都播放出来的平板，却硬是没有泄露一丝沈西辞的行踪。
沈昭荧猜想他一定很努力远离自己的生活圈，否则也不至于这样。
她也愈发确定了自己的怀疑——如果不是因为她，怎么可能一下就如此决绝地不肯联繫？
只是她听了珞叙述的那些事。
明明当年的沈西辞并不会觉得自己多余？
当时明明是他一直为家庭的团聚而努力，怎么反而少年时期的心思这么难猜。
沈昭荧有些烦恼地转了转方向盘，一路往回开去。
-
沈西辞在尽力让路灯柱子挡住自己。
他在b国完美执行了自己的计划，上学、读研、考博，但谁也想不到，他们教学组会突然被派来江海大学做交流会。
这次会议要持续半年，位于闹市的昭曦集团周围是绝对的禁地。
然而沈西辞再不想出门，作为团队中唯一精通中文的人，也要被拉来当做翻译。
原本的地址还离昭曦有些距离，结果那家分店关门，几人就打车换了个位置。
一下车，看见马路边明晃晃的珞石两字，沈西辞觉得自己胃都开始痛了。
虽然时间过去已久，但对死亡的记忆还算清晰。
他绕开那座logo，沿着旁边的小路带众人进园区进餐，没想到刚到路边就看见马路对面，沈昭荧带着柏清韵出了停车库。
还好他视力优秀，那辆车也是朋友圈里见过的，否则还真躲不过这次偶遇。
他这些年虽然没有回覆消息，却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和关心，偶尔还会登录国内的软体看一看沈家人的近况。
害怕他们担心，也会偶尔给从前的同学点个赞表示自己还活着。
但也只能做到这里了。
再靠近一次，自己肯定下不了离开的决心。
那之前所做的就白费了。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替同事们点单。
本帮菜馆中，四下的江海话让许久没听见乡音的他安心了几分。
离开沈家的日子虽然孤单，但总算渐渐习惯了。
况且只要活着，就像今天，还能有看见他们的机会，没什么不好的。
-
沈晏永做的雪绵豆沙噎得沈昭荧晚上都没力气吃夜宵，柏清韵则是尝了一口之后直接以糖分过高而拒绝再吃。
导致这一盘雪绵豆沙几乎都是沈昭荧吃掉的。
她看了会儿文件，又去去一楼的健身房锻鍊了几小时才感觉被消化了一点。
睡前习惯性整理了一下如果和珞见面要讨论的问题。
珞入梦的时间一直没有什么规律，只是能感觉到因为时间线慢慢靠近而逐渐变多。
自从沈昭荧长大，工作方面能讨论的事情也变多了不少。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近期觉得有意思的投资方向，一一记下后睡着了。
还真让她猜中，梦境一下变成了珞的办公室。
珞似乎已经在了，光团贴近办公桌，正在翻文件。
看见办公室里多了一个人，她只动了动方向示意沈昭荧坐下。
为了沈昭荧在办公室里不无聊，珞特地加装了一个小的桌椅套装，沈昭荧坐了过去，先打开电脑，继续在梦里工作。
过了一会儿，大约珞处理完了工作，飘了过来。
「这几个方案挺有意思，我也打算做。」珞没什么声调地扫了一眼。
沈昭荧知道这就是她感兴趣的语气了，于是将方案细节分享给她。
「咳。」
不同往日，珞今天没有立刻回去记录这些，而是停在了沈昭荧的位置。
第93页
直到沈昭荧有些奇怪地侧脸看她，她才开口道：「我今天在平板里看到了沈西辞。」
沈昭荧：？！
她倏然转了椅子：「他在哪？」
「离你们不远。」珞不是很想继续似的回答着，却并没有离开位置，只是在原地绕着圈晃了晃：「他既然走了十年，想必也是了解了自己多余的地位，你还想找他回来啊？」
沈昭荧没在意她语气有些不爽，毕竟这样类似的画，珞在这些年说了许多遍。
她似乎是很想劝沈昭荧放弃寻回沈西辞的。
沈昭荧也因此犹豫过。
这些年，她的性格越来越像柏清韵，对喜爱的人，总是觉得她们做什么都好。
杜兰萱读了七年临床突然转了中药方向她都觉得挺好。
当年沈西辞离开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原本是不该有什么异议的。
可是，她又忍不住猜，假如沈西辞真是因为自己才离开，这岂不是一个巨大的误会？
至少要去问一问，说明白才能让她尊重沈西辞的决定吧！
「还是想问清楚。」沈昭荧捏了捏拳，「否则这么不明不白的，我和爸妈都不会甘心。」
珞似有若无地嘆了口气：「行吧。」
她飘回位置，从文件里抽出一张列印纸，上面是一张动画截图：「我拍下来了，这家店我们这个世界没有，你自己看吧。。」
「嗯，谢谢。」沈昭荧连忙展开仔细辨认了一下。
因为是动画，所以照片里的事物都经过了简化，但这些线条和摆设还是让她觉得有些眼熟。
看菜色是本帮菜的餐厅？
沈昭荧仔细想了想，能出现在平板上，必定离他们不远。
公司附近是有几家本帮菜馆的。
不同于珞，她无法带出梦境中的任何东西，只能靠脑力记下。
匆忙道了声谢，沈昭荧将截图中本就不多的标志物一一刻在脑海里。
第二天醒来，沈昭荧没有先去公司，而是先按照软体找到了最像的那家。
她的公司上班时间在十点左右，这会儿的餐馆也开门了。
入口截图没有拍到，但里面的台面确实很像。
沈昭荧走了进去，问前台正整理东西的女人道：「您好，请问这两天有一个华国人和四个外国人来吃过饭吗？就坐在靠窗位置的。」
老闆娘警惕地看了沈昭荧一眼，认出了她是附近上班的人，才缓声道：「有的，小囡问这做什么？」
沈昭荧松了口气。
还好动画里那几个金髮碧眼的同事有效提高了沈西辞的辨识度。
她又拿出沈西辞高中的照片：「那个华国人是长这样的吗？」
老闆娘凑近辨认了一会儿：「……是有点像，但感觉年纪大不少？」
「那就是了。这是他之前的照片。」沈昭荧又问，「那能不能给一下我联繫方式呢？他是我离家出走的家人。」
这回老闆娘困扰似的摇了摇头：「那不行的呀，出了事情我们没法负责的。」
果然如此。
但沈昭荧还是不死心地问道：「那您知道他是在什么地方工作吗？」
老闆娘这回就只是摇头，并不说话了。
见状，沈昭荧也只好道谢后退了出去。
不管怎么样，他既然在周边出现，就一定会留下什么痕迹。
仔细想了想，沈昭荧回到公司，点开了刚才认路用的评分软体和社交软体下的店家话题。
那些外国人里，或许也有用这些软体的？
点开最新评价，沈昭荧翻遍也没找到有英文写的，于是又去各个点赞高的评论里看最新的点赞帐号。
既然会来这家小店，那肯定是有人看了推荐，再不济路人说不定也会记录下来？
她接下来的时间就认真地翻遍这家店的点赞记录。
直到下午才找到有一个帐号在首页发了一段话：【救命，出来吃饭居然碰到过来交流的教授们聚餐！打了招唿差点被抓去当翻译啊啊啊吓晕】
沈昭荧点进主页看了看，是江海大学的研究生。
似乎有这个可能。
她电脑打开了江海大学的主页，果然有b国过来参观交流半年的活动日志。
而且官网的照片里，站在角落的人脸虽然模煳，但看着就像沈西辞！
沈昭荧连忙将今天的日程延后，往江海大学开去。
这类客座教授用于讲座的教室并不多，沈昭荧没花多少功夫就知道了沈西辞如今的工作地点。
巧的是，问路时沈昭荧得知，现在还正好是他上课的时间。
阶梯教室里坐满了过来听课的人，边上还站了不少。
沈昭荧小心翼翼地站到了教室后排，打算等他好好上完课再去说话。
课件上都是复杂的数字和图形，但课件下方有b国高校的logo。
沈昭荧趁着空点开那所高校的官网，果然在教授名单上找到了沈西辞。
他竟然没留在b国的首都，而是去了西北部的靠海城市。
难怪怎么也找不到人。
上课内容基本都是英文，只有在几个过于生僻专业的词彙上，沈西辞会用中文解释一下示意。
等底下的学生们「哦——」成一片后再无奈地切回英文继续说。
大约是国外待得久了，他的语速比起高中时快了许多，还在某些词语上沾染了些b国西北郡的口音。
第94页
沈昭荧忽然想起他在英语竞赛时说的「bottle of water」笑话。
自己的印象被骤然更新，看着西装革履的沈西辞，沈昭荧不得不承认自己觉得还挺帅的。
这些年寻人不得的怨念在看见他依旧好好生活的这一刻消散了些许。
沈昭荧松开眉头，认认真真跟着人群听起讲来。
下课后，上课的学生们将沈西辞围了个团团转。
借着问题的机会，有人趁机和沈西辞拉家常。
「沈教授，你下课之后去干嘛？见女朋友吗？」
「沈教授沈教授，我听说你就是江海本地人，真的吗？」
「我哥说高中的时候认识你，你家是哪个区的呀？」
沈西辞好脾气地一一应了下来。
轮到最后一个问题，他顿了顿道：「海北那边。」
沈昭荧弯起了嘴角。
她知道沈西辞的父母以前住在青平区，海北指的只能是他们这一家了。
既然还默认自己是家人，后续就好办许多了。
沈昭荧走向人群，从中拨出了一条道路。
被推开的多少有些不爽：「这位同学，能不能排队？」
「不好意思。」沈昭荧沖他抱歉地笑了下，抬脸看向沈西辞道：「但我和沈教授有约好。」
沈西辞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又惊又不敢置信似的直直地盯了沈昭荧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一个词：「……呃。」
他的窘迫被人看在眼里，引起学生们狐疑的视线。
沈西辞反应过来，立刻微微侧过了脸，想躲开沈昭荧的视线，懊恼地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我就知道不能回来。」
沈昭荧只笑眯眯地看着他。
学生们原本还以为是女生撒谎，看到教授的反应也知道大约是真有什么事，于是退开了些许，为两人留出一圈空地。
过了几秒，有些承受不了学生探究视线的沈西辞终于下定决心，转头若无其事道：「对，我和她约好了。先下课吧，其他问题可以邮件或者下次上课再问。」
起闹声中，他带着沈昭荧去自己临时的办公室。
反正已经被知道了学校，实在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
办公室不大，好在是过来交流的教授们一起用的，如今其他教授休息的休息，上课的上课，里面正好空着。
沈昭荧挑了个门口的位置坐下，看沈西辞继续故作镇定地整理教案。
她在椅子上转了一圈，看对方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才无奈道：「你怕什么？」
沈西辞整理的手愈发慌乱，声线倒是镇定的：「没有啊。我只是有点忙。」
他将原本就有些乱的桌面搞得愈发乱糟糟之后终于放弃，也坐了下来：「我有什么好怕的，你又不是仇人。」
「你也知道啊。」沈昭荧站到他的桌前凑近了，语气有些恶狠狠地：「既然知道是家人，你一跑还跑这么久！」
沈西辞偏过头。
沈昭荧成熟了许多。
原本还有些内向的气质经过了多年职场生活的淬鍊而荡然无存。
只不过她看起来仍旧是不那么爱打扮，初冬的季节就把自己裹得像一只白色毛绒熊。
也是因此，沈昭荧站在一堆学生中间时完全不违和，沈西辞在被搭话前压根没发现她。
哎。
终究还是有这一天的。
沈西辞给自己鼓了鼓气，转头继续胡诌道：「我就是想试试独立生活……」
话音未落就看见沈昭荧一手拿起了他的教案，凑近隔壁桌长燃的香薰蜡烛：「再乱编一句我就把它烧了。」
那自己也有电子版啊。
但她的表情十分认真，一副不说就把整张桌子都烧了的态度，沈西辞还是转口道：「……好吧，我是觉得哪有成年还赖在你们家的道理。」
这句话没能安抚沈昭荧的怒气，她将教案凑更近了点：「你身份证姓沈，b国名字也姓沈，现在说什么不是我们家人。」
沈西辞按住两边太阳穴，苦恼得再想不出藉口，只好如实回答：「可这样分走父母的爱对你一点也不公平，我只是想着该是你的就还给你。」
沈昭荧放下了教案，相信了这句话。
她有些无奈于他的固执：「让爸妈总是想你就公平了吗？况且我也会捨不得你啊，既然关系都已经养成了，何必去在乎这些呢。」
只有沈昭荧才能说不在乎，自己作为得利方，要是能不在乎岂不是太过分了。
沈西辞没说话。
似乎看穿了他在想什么，沈昭荧正色道：「这样吧，既然你这么不好意思，我发誓以后哪里有不开心的地方都直说。」
沈西辞闻言，揉乱了自己的头髮。
这样岂不是依旧让沈昭荧背负了压力？
他觉得事情不该如此，只好在脑内重新计划。
要不自己去和沈父沈母他们说清楚算了，只要看见自己现在过得也很好，他们会理解的。
毕竟已经不是十年前了，现在的自己足够独自生活。
「你知道，感情是没法靠计算去分配的。」沈昭荧却忽然将双手撑到桌子上。
她盯着沈西辞道：「何况有你在，我不是白得了一份……ai嘛。」
她含煳说完，将重要的字留给沈西辞自己脑补上，仍旧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面颊渐渐浮上红色。
第95页
要是在高中说这句话还是能说得理所当然的，但如今面对的是隔了十年相见的沈西辞，她心态有些复杂。
但沈昭荧依旧没有错开目光，很努力用自己的态度说服对方。
沈西辞似乎因为这句话晃了晃神，几秒后才道：「好。」
「这才对嘛。」沈昭荧放松下来，「不要自己一个人陷进什么诡异又矫情的家庭剧戏码里去，况且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大方，该是我的我自己会拿。」
沈西辞只是点头。
等到沈昭荧察觉到不对，才发现他竟然低着头，正在掉眼泪。
救命？！
沈昭荧连忙抽了一张纸巾递过去。
「不、不是！」沈西辞胡乱地用纸巾蒙住自己的脸，「你转头！不不、不对，你出去一会儿！！」
沈昭荧却被他逗得笑了，原本的复杂情绪瞬间被想恶作剧的心理填满：「我才不！你看你一个人孤零零待在b国这么多年，是不是也经常半夜哭着想我们啊？后悔死了吧？」
沈西辞恼羞成怒地站了起来，按着纸巾就想出去，被沈昭荧又拽了回来：「你又跑什么？先跟我回去见爸妈。」
「我不是要跑！」沈西辞用力擦了擦眼角才将敢看沈昭荧，「我这是作为一个人类正常的情绪波动！」
「行行行，情绪波动，那也得先跟我走，等回家再慢慢波动去。」沈昭荧又抽了一张纸巾甩了甩，径直往门外走。
沈西辞咬了咬牙，还想继续解释。
只是他多年积压的情绪被如今的沈昭荧轻易化解，实在是来势汹汹。
还是又按了按眼角，确认再没有眼泪才安心跟上去。
只是——他原本乖巧可爱的妹妹去哪儿了！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恶！
沈西辞想到她刚才的嘲笑，忍不住又红了耳朵，直到沈昭荧又转过头催促才快步地追上去。
第41章
等回到家, 沈昭荧特地留了一些时间让沈西辞去和父母解释。
她自己则打开电脑把今天没做完的工作补回去。
还有不少人的消息也得回一回。
杜兰萱也发了好几条，沈昭荧打开对话框，发现她只是分时段发了许多条嘆号过来。
沈昭荧回了个「？」过去。
几乎是立刻, 她就收到了回復。
杜兰萱：【大事件发生！！我确认了, 赵安安真要回国生活了！】
嗯？
沈昭荧回想了一下，她好像去新国之后做了自媒体，赚得还不错, 听说赵建业前不久出狱之后也跟着过去了。
虽然她不是很在意这些, 但珞让沈昭荧小心提防这家人。
杜兰萱也对他们放心不下，私下一直关注着赵安安的帐号。
赵安安偶尔几次回国都是她提前告知沈昭荧的。
那几次都风平浪静。
但回国生活？
她有些不好的预感。
沈昭荧回想着珞的话。
那个世界的赵建业在这一年将珞困在地下室几月, 期间收购了一家私立医院，想说通医生为赵安安做换肾手术。
还好医生良心未泯，只是表面答应，背地却报了警，这件事才结束。
只是如今赵家破产多年，似乎也没听谁说东山再起，珞和她分析过，这样的事情是肯定不会发生到自己身上的……
吧。
沈昭荧还是惜命的，回復道：【怎么突然回国生活？】
估计是等不及她打字这么慢, 杜兰萱直接拨了视频电话过来，急匆匆道：「之前跟你说，她大学毕业那会儿在新国找到了一个匹配的做了骨髓移植你记得吧？」
沈昭荧点头：「记得, 我记得挺成功的？」
「是啊。我也以为很成功呢，毕竟看她帐号每天都在更新, 还以为健康了。」
没打算调人胃口, 杜兰萱立刻解释：「但其实不是——这些都是童楚跟我说的, 她没删焦蓉蓉, 可以保真。她去年开始就有点肾衰了，但找不到□□，毕竟不像骨髓，这可是半个器官。赵家前段时间急了，就找关系问了之前的捐助人，想让对方捐，还用了点手段吧……反正现在是被遣返回来的！」
「……这么离谱。」沈昭荧皱眉。
但果然是平行世界。
哪怕是不同的人捐竟也改变不了赵安安肾衰的结局。
「你怎么不说话了！哎呀我好急，你最近出门是不是不配保镖了？这段时间可得配上！！」杜兰萱着急提醒道。
沈昭荧连忙回神：「我知道了！肯定会的，我现在就去说一声！你也别慌，毕竟他们是被赶回来的，未必还有余力找事。」
安抚了杜兰萱好一会儿，沈昭荧挂断电话，去敲了隔壁沈西辞的门。
他正在房间里怀念故地，见沈昭荧表情不是很好，奇怪道：「怎么了？」
沈西辞还以为是她误会什么，连忙解释道：「我跟爸妈都说清楚了，也说好过几天就搬回来住，你可以放心，我这回肯定不逃。」
沈昭荧却并没有被逗笑的意思，表情沉重地坐到了床前的长凳，又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沈西辞坐过来。
「怎么了？」沈西辞看出她有事情想说。
「嗯……」沈昭荧也不知如何开口才能让人信服，她闭了闭眼，忽然道：「你记得我当初突然离开赵家，去了警局留dna样本那件事吗？」
第96页
沈西辞点点头。
他重生回来最困惑的就是这件事，自己还在思考怎么找人，反而被警察找上门了。
「其实，那是因为我做了一个梦。」沈昭荧略过了珞的部分，解释道：「大概有一个月，我都梦到了自己捐造血干细胞给赵安安，却被赵家人立刻赶出去，花了一年时间到处打工赚钱才能上学。」
沈西辞的眼睛微微睁大。
他在新闻上听说过，当时新闻去採访沈昭荧曾经桂枝的同学，他们就是这么说的。
见沈西辞没有质疑，沈昭荧放下心，继续说道：「我当时还有些怀疑，但试探了一下赵家的态度就发现和梦里一模一样。虽然没有实现，但确实是预言梦，或者像是另一个平行时空的我。」
听见她忽然这么说，沈西辞第一反应并不是觉得惊讶，反而有些慌乱。
难道沈昭荧发现自己是重生的了？
如果是这样，似乎……也没什么。
他做好了和盘托出的准备。
「前段时间，我梦到你出车祸。」沈昭荧接下来的话让沈西辞不再紧绷。
原来只是这样，那没什么可担心的。
沈西辞摆摆手道：「我想过，只要我避开珞石大楼就行了。」
沈昭荧卡在喉咙里的话被咽了回去：？
他知道？
「我知道。」
沈西辞看出她的疑惑，想了想怎么解释：「你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突然离开吗？其实……」
他调整了一番唿吸：「我可能就是你梦里那个平行时空来的。
当时车祸之后我回到了十八岁，最初想让父母去近江找你，没想到警方先一步找到了我。也是我不对，当时害怕你和我那个世界的沈昭荧一样会抗拒，所以才让父母一开始瞒着你，现在才能道歉。」
「不不不！」沈昭荧理解了他的话之后立刻摇头，「你是对的，我当时的确有点抗拒，还想着过渡一段时间就搬出去，父母有钱这件事也是，如果不是先熟悉了你们，我那会儿听见豪门两个字可能就跑了。」
看沈西辞如此坦白，她也将自己当初的想法说了出来。
沈西辞提了提嘴角，仿佛听见安慰似的：「那就好，让我过来果然是有点用的。」
话题眼看就要被他带成了自己，沈昭荧连忙提醒：「车祸！说回车祸。既然你是被撞的，这段时间不然先开我的车出行？你的那几辆，估计要去好好保养一段时间……」
沈西辞摇摇头：「我坐地铁就行，地铁站就在大学门口，而且我们校区内禁止开车，没问题的。上下班带我去地铁站就行。」
他现在和高中完全不同了，对车的兴趣也下降不少，反而很喜欢公共运输。
沈昭荧蹙了蹙眉：「那我接送你吧，我在平行世界至今没有车祸过，应该不会出事。」
「也行。」沈西辞没拒绝，「这样也好，我之前还在愁怎么能提醒你。我之前的世界里，赵家会在今年找你麻烦，最近保镖别偷懒不带了。父母那边我已经说了，他们会增派人手。」
「放心。」沈昭荧笑了笑，「这些我也知道。」
沈西辞松了口气：「也是，你能看见。」
他顿了顿，又问道：「……所以你应该也知道那个世界找到你时，我是怎么做的了？
对不起。我一直很后悔对那个世界的你那么强硬，没考虑到当时的你刚从赵家逃出来，对我们有抗拒也是应该的。就应该像这个世界一样先慢慢接触，当时我害怕你相信新闻上那些瞎话，才急着撮合你和爸妈，完全没考虑到我自己的身份其实不适合做这些……」
沈西辞边不断说着，边垂下头，他没发现自己正借着沈昭荧向另一个世界的她道歉。
而沈昭荧知道珞可以看见这一切，也没有打断。
等沈西辞说完，又为今天的重逢而解释：「……可能就是因为后悔，高二我才决定要把父母还给你，没想到又陷入另一个误区。」
「啊。」沈昭荧这才明白，难怪沈西辞会这么做。
原来是因为自己在不同的未来选了另一条路。
她思索后，沉了沉语气：「毕竟我和那个世界的我，并不是同一个人。我们的经歷导致性格、想法都不同。但你也不应该把那个世界的我不和父母相认这件事，都怪罪在自己身上。她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只是从小到大都只能信任自己，所以下意识不敢相信突如其来的好意，所以比起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我在梦里能感觉到，她完全没有怪你的意思。」
她的语气因为对自己和珞的了解，有着不容怀疑的笃定。
虽然珞没明确说，但光是告知她沈西辞的位置，就能看出她其实并不像嘴上说的那样讨厌沈西辞。
况且，她也是因为沈西辞才决定去和父母熟悉一些的。
不过这些话珞肯定不愿意让沈西辞知道，沈昭荧也只好这么暗暗提了句。
沈西辞这才终于完全放下了，有些低落。
好一会儿才伸懒腰感慨道：「啊——早知道你有这些梦，我一开始就该跟你说清楚。」
但这样的经歷论谁也不会说出口，他只是这么一想，就决定不要再浪费时间去后悔。
「吃饭去吧。」他闻见楼下传来饭菜的香味，站起身向沈昭荧伸手道。
沈昭荧笑了笑，借他的手站起，才忽然想起。
第97页
说起来，沈西辞还不知道父亲开始做饭这件事。
当晚的饭桌，被柏清韵和沈昭荧轮番投餵了好几块烧煳的红烧肉后，沈西辞终于忍不住了。
他小心翼翼地朝柏清韵问道：「陈姨的手艺是不是……？」
可其他菜味道依旧很好，难道是故意的？
沈西辞认真想了想，觉得自己找到了原因：「最近江海物价涨得有点多，你们是不是没给陈姨涨工资，要不然我添一点吧……」
说完，他将碗里剩下的红烧肉堆到骨碟里，轻声提醒道：「这碗红烧肉大家就先别吃了……」
终于有人可以替她们说了！
沈昭荧和柏清韵对上眼神，脸上都是这场酷刑将要结束的兴奋。
沈晏永：？
第42章
沈昭荧第二天送完沈西辞去地铁站, 还没在办公室坐下，就被杜兰萱拉开了门。
秘书对她实在太熟悉，把人直接放了进来。
沈昭荧维持了一个半坐的动作, 见状也只好起身给好友倒茶。
她沖了杯茉莉花递给杜兰萱, 顺势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问道：「你们中医院就这么闲？」
「今天轮休，我可是特地过来保护你的！」杜兰萱扁了扁嘴, 「真有什么事, 有我这个医生在旁，总安全点。」
沈昭荧无奈：「说点好的吧。」
杜兰萱留在江海工作之后, 身边大部分都是上班族或者比她更忙的医生，只有沈昭荧随时能见面。
她就养成了没事来沈昭荧办公室的习惯。
嘴上开着玩笑，杜兰萱却是真的有些紧张。
还好看到门口安保有增加。
高中时候的事情虽然过去已久，但赵家人能为了配型而等待十八年，杜兰萱觉得这耐心和对犯罪毫无忌惮的性格也不是常有的，所以从赵建业快出狱起就一直提防着。
沈昭荧也明白，好友今天过来必定也是因为有些担心。
她和杜兰萱聊了会儿，准备继续去工作。
她们一直是这样，杜兰萱可以在沈昭荧办公室里看剧或聊天, 并不妨碍什么。
等站起身，沈昭荧才想起来也该和杜兰萱说一声：「沈西辞回来了。」
她说完就坐回办公桌。
「什么？」杜兰萱原本已经在戴耳机，闻言立刻跳了起来：「你现在才说！等等等等, 他怎么样？变了没？给我看看照片，等下等下——我做个心理准备。」
怎么这么大反应？沈昭荧失笑：「你待会儿和我一起去接他吃饭不就好了。」
杜兰萱一听：「那行啊, 他高中还挺好看的, 但是我们班男生长大真没几个好看的。你记得你之前那个便宜表弟, 童楚给我看了照片, 发福不说，头也秃了，看着比赵安安大一轮。」
沈昭荧回想了一下，没想起那人的名字，但他当年瘦弱的相貌还是能想起一点。
说起来，沈西辞呢？
她昨天好像没怎么注意，只记得他穿西装肩线还挺好看的。
长相——能一眼认出，应该也是没有什么变化。
要说的话，其实讲课的时候看着着倒是温柔清冷那挂，但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却还是像以前那样。
是有变化还是没有呢。
见沈昭荧犹豫，杜兰萱更担心了：「不会吧，他可是当初最好看也最会打扮的了，不会也沦陷了吧？」
「没有。」沈昭荧立刻安抚，「你放心，没什么变化。」
杜兰萱狐疑地等到了她下班，提前坐在副驾往后排偷瞄。
还好，她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青春期的帅哥们总算留下了一棵独苗。
只不过。
这叫没什么变化啊……
高中看着就是活泼开朗大男孩，但现在五官轮廓都清晰了许多，再加上读书多年而沉静下来的气质。
简直脱胎换骨好吗。
杜兰萱恨不得立刻停车晃清沈昭荧的眼睛。
但她忍了。
开口寒暄道：「好久不见啊，你现在在江大教书？」
「过来交流半年。」沈西辞温声带着笑意，寒暄了回去：「你呢？」
两人你来我回几次，终于完成礼节，开始闲聊。
沈西辞总算能提起正事：「不知道沈昭荧有没有跟你说，赵家最近回国了？说起来，他们心思比较多，你平时也需要注意一些。」
「你也知道？」杜兰萱惊喜回头，「这件事还是我发现的！这个女人根本没有一点警惕心。」
她有些炫耀一般，顺着话题继续说了些这些年的小心提防。
沈昭荧却只注意到了沈西辞的后半句，连忙道：「对。赵家可能会去找你，毕竟我们关系好也不是秘密。」
她对此考虑得果然太少了，竟然连这些都没想到，还需要沈西辞来提醒。
沈昭荧有些担忧。
杜兰萱冷静了一秒，安慰好友道：「没事。我们医院刚新招了两个保安队，连地库出入口都有，这可以放心。」
说完又着急和沈西辞继续对情报去了。
听她这么说，沈昭荧还是没放下心。
好歹吃饭时态度强硬地让杜兰萱接受了两个保镖。
中医院虽有安保，却是人人都能进的，真没事就当放医闹也不亏。
杜兰萱对于这样的说法也只好答应。
她到新国那个捐献者都被纠缠许久，还是有些后怕的，捧脸嘆气道：「我们要这样多久啊？」
第98页
这样担心的日子完全不是她的风格。
但见沈昭荧满脸歉意，杜兰萱又连忙挥了挥手：「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略顿了顿：「我是说……赵安安！她回国应该会进□□库，这个年龄排名应当挺靠前的，就希望她早点匹配到。」
虽然是失言的藉口，杜兰萱却也是这么想的。
她讨厌赵安安，但也觉得赵安安罪不至死，好歹同学一场。
沈昭荧也知道好友是在找藉口，没有再说什么。
□□这件事，珞是和她说过的。
赵建业和赵安安同一血型，哪怕最后被抓了，还是可以做手术的。
可赵建业最后也没同意自己捐肾。
想来也挺奇怪，赵建业爱女儿爱到可以犯罪，或者花许多钱，但却不愿意为了女儿捐肾？
难怪珞觉得亲情扭曲，她也没法理解这样的感情。
如果是自己，沈昭荧想了想。
柏清韵和沈晏永假如需要，她肯定会捐的。
沈西辞……似乎自己也做不到冷眼旁观。
哪怕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杜兰萱，自己大概率也是愿意的。
见好友陷入沉思，杜兰萱立刻换了话题。
她还是对沈西辞回家了这件事比较好奇，追问了不少细节。
等吃完饭，沈昭荧说好请客，就先去付钱。
杜兰萱立刻抓住了机会问沈西辞道：「你现在住回海北了？」
沈西辞回答：「对，教师宿舍正好不够分。」
「那以后呢？」杜兰萱认真地担忧着，「你们交流半年，半年之后难道你又回到b国？昭昭可是会很伤心的。」
她刚才就想问的，这两人都没提过这件事，难道就她觉得担心吗。
沈西辞因为她最后那句话的离谱而忍不住挑了挑嘴角：「b国那里我已经递辞呈了，接下来几个月找找工作吧。」
沈家人似乎是觉得只要保持联繫就行，并不觉得非要在国内工作，但他回到家还是立刻就决定辞职了。
只有经常面对面沟通，才能没有误解，他不想让柏清韵和沈晏永再担心。
「江大不要你吗？」杜兰萱反而好奇别的问题。
沈西辞摇头，解释道：「江大本科的经济学和我专业不太相符，还必须带研究生，到时候就会扯上资金之类的，太麻烦了……」
见医学生杜兰萱表情愈发迷茫，沈西辞果断换了说法：「我打算找个投行吧。」
杜兰萱：哦……
杜兰萱：「嗯？沈昭荧的公司好像就是？」
沈西辞回想了下。
他印象里的沈昭荧开的还是科技公司，没想到这个世界连工作类型都变了。
这么一想，虽然名字长相相同，但两个沈昭荧确实是完全不同的人。
沈西辞忍不住微笑了一下。
没看见旁边的杜兰萱摸着下巴打量他。
所以他其实是想进沈昭荧公司吗？
虽然沈昭荧事业发展得不错，但也只是个还没稳定的中型公司，相比之下这么年轻的教授反而比较少见吧？
这种事业真的能这么轻易放弃吗？
况且沈西辞名义上虽然是沈昭荧的哥哥，但听沈昭荧说并没有迁户口，只是改了姓——否则也不会这么难找。
两人只是短暂认识了一年就分开了——甚至沈昭荧和沈西辞平时互相都称唿全名。
从没听他们说过兄妹之类的。
等等。
这人不会在打沈昭荧主意吧？
虽然长相和性格是不错，还没有婆婆公公之类的烦恼，存款应该也不少……
无论如何，不行！
她和沈昭荧都约好晚年一起养老了！
杜兰萱眯了眯眼，忽然跨步往门外走，先一步勾住了沈昭荧道：「走，我预定副驾。」
沈昭荧没察觉有什么，顺理成章地挽着杜兰萱往外走。
很好，沈西辞表情没什么变化，看来还是有点数的，知道他不能跟我比。
杜兰萱有些得意。
她又紧了紧手臂，直到沈昭荧奇怪地看过去：「你要从主驾爬过去？」
这才回神松开。
几人回到车上，沈昭荧先将杜兰萱送回家，又开回海北。
沈西辞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我明天就去换驾照，反正学校下班早，以后我来接送吧。」
沈昭荧没什么意见：「行啊。」
反正珞石有地下车库，这点和另一个世界大不相同。
其实相差巨大的不止这些，现在所安排的更多是以防万一。
沈昭荧并不打算因为这两件事影响生活。
-
谨慎地对待着可能有的问题，时间平静地往前推了两月。
这段时间一到休息，沈昭荧就抓着机会往江海之外跑。
三人出去得多了，竟然有些喜欢上这种感觉。
今天是工作日，沈昭荧早早睡了。
闭目没多久，就见到熟悉的陈设——她终于又一次在梦里见到了珞。
习惯性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珞也惯例一般飘过来看她这段时间的计划。
然而让珞震惊的是，电脑里打开的文档里，写的不是工作计划。
而是一些花里胡哨的名字。
辨认了一会儿，珞意识到大部分是餐馆名，问：「你这是要投资餐饮业？」
第99页
沈昭荧支着下巴，滑鼠滑了滑：「嗯？不是，我们在做这个月放假的计划。」
珞安静了一瞬，光团微微闪了闪：「……？那工作呢？」
沈昭荧有点奇怪：「工作上班时间做完了。」
珞原地绕了一圈，似乎是难以理解。
怎么回事？
她试图把沈昭荧往自己这个方向培养，前几年收效也很不错，明明两人在工作方面的话题越来越多。
怎么沈西辞一回来就把孩子带歪了！
她之前在平板上看见了沈西辞对沈昭荧的剖白，虽然觉得那人还是太蠢，但好歹没那么讨厌他了。
可是现在，短暂恢復的好感瞬间又清零了。
这人究竟是为什么这么沉溺于无聊的现实享乐，不是还有那么多值得担心的事情吗？
「赵家那边你不管了吗？」珞直截了当问道。
沈昭荧把手上的文档筛了筛，摸起下巴：「对哦，他们似乎在医院治病呢，兰萱之前还跟我说过的。就是一个公立医院，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她之前特地没有签遗体捐献之类的文件，无论赵家有没有打她主意，既然在公立医院，就不会有之前试图违规换器官的事。
看她放心，珞感觉有点气闷：「那也不能到处乱跑吧，沈西辞的车祸……」
「那个时间也过了好久了！」沈昭荧笑了笑，「总不能因为有这些事就什么都不做了吧。」
珞不说话了。
沈昭荧见她似乎还在担忧，索性转移话题，重新打开了文档：「要不你也看看？这里的餐厅你那边虽然不一定有，但风景应当都是类似的。我们打算下周休息日去爬山，还有下个月长假，我们打算去看蓝冰……」
没想到珞瞟了一眼，立刻扭头走开了。
沈昭荧收了声。
虽然有些疑惑，但她不是喜欢强逼别人的人。
毕竟珞工作应该比自己还忙一些，可能是没时间聊这些？
她没再打扰珞，只是自己仔细筛完，才和珞继续交流。
「你那边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
以往两人都会互相说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情，不知为何今天珞却迟迟不开口。
珞弹着去敲键盘的身体停了停，语气生硬道：「没有。」
「好吧。」沈昭荧原本想稍微问一问她和父母相处得如何，但见她似乎心情不好也就作罢。
道德绑架这种事，哪怕是对自己，她也是做不出的。
珞见沈昭荧不再说话，反而更有些烦躁。
她在键盘上无声地用力弹几下之后，突然丢下一句：「走了。」
便离开了房间。
沈昭荧坐直身，发现她真说走就走了。
怎么回事？
她回想了一下，问题只能是出在父母的问题那边，虽然之前有聊过，但也不代表珞喜欢这个话题。
还是多嘴了。
沈昭荧轻轻拍了拍嘴唇，有些懊恼。
这下也只好一个人等天亮了。
-
江海人民医院icu。
赵建业和谭梦平在门口叫住了检查完刚要离开的医生：「杨医生。」
杨医生回过头，看见这对中年夫妇，心中忍不住嘆息一声，面上还是温和道：「怎么了？」
谭梦平嗫喏地问道：「□□……有什么进展吗？」
杨医生摇摇头：「有情况的话我们会立刻通知你们的。」
放在衣角上的手指绞了绞，谭梦平追问道：「那前面两位呢？他们怎么样了？」
这些事本不该告知家属，但见两人待了许久，杨医生还是心软道：「其中一人已经由家属捐献了，安安排名又上了一位，你们也略微放宽心一些，好好休息。」
她说完想走，又被赵建业拉住。
赵建业的嘴唇颤颤，却不说话，医生疑惑间才开口确认：「安安现在除了rh型也在o型名单上的，对吧？应该能排到的吧？」
杨医生耐心道：「是的，rh阴性、阳性和o型都在，国内这两年对移植手术的突破还是很大的。不过虽然扩大了机率，能问问血型相同的亲戚还是更安全一些，安安的情况还是比较紧急的……」
赵建业有些着急：「那我们安安还能撑多久？」
杨医生略微抿了抿唇角：「这几天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你们也趁这两天休息休息。只不过现在是依靠体外循环，如果併发症影响到其他器官……」
医生没再说下去，只是让两人再去问问亲戚好友配型的事，才转身离开。
谭梦平瘫坐回椅子上，捂住脸哀声道：「你们家亲戚没一个有良心的！」
闻言，赵建业发怒般瞥了妻子一眼：「那还不是靠他们付icu的钱？！你那弟弟，之前叫姐夫叫得倒亲，我们回来之后送过钱没？还有竹庆那小子，跟我们一起住了这么久，看都不来看他姐姐一眼！」
骂完仍旧没觉得缓解心情，赵建业咬了咬牙：「都怪那个捐骨髓的，以前就是个酒鬼！肾才会出问题！要是用了赵故的，安安怎么会这样？亏我们从小锦衣玉食养着，还是让那个白眼狼跑了！」
谭梦平似乎不想提起，撇过头。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初但凡多哄着点，未必会闹成这样，还不是赵建业自己心眼子多，非要在财产上防着赵故。
现在好了，钱也没了，命也快没了。
第100页
她似乎忘记了自己以前有多认可赵建业的计划，如今只剩下埋怨。
但谭梦平肯定不会因此和丈夫吵架，她只是嘆了口气，又低声问：「那你……」
她一开口，赵建业就知道妻子要说什么，立刻蹙起眉道：「我要是捐了，今后怎么做生意？难道靠安安那点钱养我们一辈子？生意场上难免要喝酒的。」
谭梦平虽有许多腹诽，却不敢再说。
她自己的血型也配不上，除了焦急也没别的好做。
「算了，先回去洗澡休息休息吧，医生说这两天没什么问题了。」谭梦平无力地站起身。
赵建业看了眼病房内半昏迷半睡着的女儿，也抬脚离开了。
-
沈昭荧在车上打了哈欠，昨天终究还是没休息好，有些困。
还好现在开车这些事都是交给沈西辞的，她还能在车上稍微休息一会儿。
似乎是看出她精神不好，沈西辞送她到了车库没有立刻走，反而拎起了她的包，为她打开车门。
「嗯？」沈昭荧下意识就想下车接过自己的包，却被拒绝了。
沈西辞替她按好电梯，朝着门外发愣的沈昭荧：「上来呀？」
行吧。
沈昭荧只当他今天比较贴心。
等到快进门时，沈西辞将包还给沈昭荧，自己则跟在后面。
这就有些奇怪了。
沈昭荧正想问他有什么事，前台女生先一步发现两人，站了起来：「沈总！」
沈昭荧点点头朝她问好：「早。」
却见她张着嘴往她身后看。
沈昭荧用探询的眼神看了看沈西辞，又看向前台：？
前台动了动嘴，似乎在无声念叨什么，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沈先生，您是和我们沈总认识吗？」
沈昭荧：……？
沈西辞怎么偷偷认识起公司员工了。
但她一回头，这人却忙着朝她眯眼笑。
沈昭荧有些烦躁，她刚要无视沈西辞的故作高深，前台就很会看眼色地解释道：「沈总不知道吗？沈先生就是我们这次新招进来的投资经理。」
沈西辞这才开口：「是的，沈总。我是今天入职珞石的沈西辞。」
沈昭荧原本就已皱起的眉头更是跳了跳。
前台「呵呵」笑了声，装死一般面无表情坐回了位置。
她坐下之后似乎又觉得不够，端起水杯走向了茶水间。
沈昭荧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转而无奈地看了看沈西辞。
虽然是刚转行，但是在学校研究的也是这些，倒也算不上从零开始。
来做自己公司的投资经理，职级略低了些。
沈昭荧正打算提出这点。
就被沈西辞先一步领会后打断：「等等等等，别给我开后门啊，员工会误会你的态度的，对你公司不好。」
沈昭荧一想也是，她抱臂敲了敲指节，略一思索后就道：「行。那你去报导吧，我去和前台说一声让她保密。」
她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还料想会有一番推拉的沈西辞直接语塞了几秒，才无奈地挠挠头髮，转身走向投资部。
沈昭荧回到办公室，先将前台叫了进来。
前台小张是个圆脸的可爱姑娘，她在门口探了探头，进门还没等沈昭荧开口，就道：「刚才的事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沈昭荧台词被抢，只好补上解释：「这样就好，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沈西辞需要特别照顾，这就多麻烦你了。」
小张朝她嘿嘿笑了笑。
在沈昭荧看来，谈话应该就此结束，但小张却站在原地不动。
思量片刻，沈昭荧又道：「那年末的涨薪就提前到这个月吧？我待会儿跟财务说一声。」
「哎呀沈总，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张甜甜地笑开，但虽然这么说，却没再推拒。
但她却还是没出门的意思，反而问道：「我是想问，你们是什么关系呀？是男朋友？」
沈昭荧一口咖啡杯呛到，狠狠咳了咳：「瞎说什么，工作去。」
他们公司虽然是有严谨上下级制度，但因为有明确规定和专门监管的部门，赏罚非常公正分明，也间接导致员工并不会盲目惧怕上司。
小张胆大包天地瘪了瘪嘴，扒住门又问：「那需要我帮忙看着吗？只要你一声令下，沈总。我绝对不让公司的小姑娘近他身！」
但现在看来，这份公平有点过了。
「快、去、工、作！」沈昭荧按着太阳穴催促道。
门总算关上了。
沈昭荧揉了揉额角。
也难怪小张会误会。
虽然两人都姓沈，但生日相差只有几个月，长相又是没一处相同的。
现在的沈西辞身份证地址也不同了。
真不像兄妹啊。
沈昭荧嘆气。
但也没什么不好的，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真让她把沈西辞当哥哥实在有点做不到。
当成熟悉的、能互相关心的好友倒是不错。
一上班就被这变故搞得有些疲惫，沈昭荧打了个哈欠，打开办公平台。
平台最新的通知就是欢迎沈西辞入职，已经有胆大的同事在下面八卦新同事有没有对象。
沈昭荧这才发现，沈西辞刚来，就把平台的默认头像换成了一张模煳的黑色照片。
第101页
手速倒快。
投资部的专用讨论区里，也新添了不少回復。
黑色的头像到处发言，沈昭荧佩服他的活跃，又忍不住点开信息栏看了眼。
图片变得略微清晰了一些，那片黑色是她在z国拍的那张星空。
这是她当时觉得很满意，没多久就觉得很普通的一张照片，除了当时发了条三天可见的朋友圈外哪里都没有存。
当时的相机都不知道丢去哪儿了，照片倒是被沈西辞存了下来。
沈昭荧戳开大图，又保存了一份。
第43章 最后的疑惑
到了下午, 全公司似乎都和沈西辞混得挺熟，电梯里就能听见投资部那层欢声笑语。
沈昭荧例行开会时，就连之前方案被她打回的人脸上都带着笑。
「今天依旧是日常会议, 大家可以提一提手头有兴趣的方案。」沈昭荧清了清嗓, 刻意略过沈西辞的脸。
还好参与的经理们并没有察觉什么不对，立刻就讨论了起来。
「最近游戏产业不错，收到了不少公司的项目书, 都是现在大热的类型, 沈总？」其中一个项目经理说。
沈昭荧接过他递来的文件翻了翻：「都是模仿市面上最热的那款，没有自己独创性, 游戏开发周期比较长，跟风并不是好现象。」
她将文件递了回去。
「那听听我的！这是个文创公司，想走ip转化路线，收购一批腰部作品的形象和署名权，费用不算高，盈利点也稳定！」
沈昭荧翻了翻：「确实不错……」
等看到公司名，她挑了挑眉：「但这家公司旗下工厂线因粗制滥造口碑极差，正在试图用新媒体营销情怀倾销存货，网上对此的评价不少。」
不用再说什么, 沈昭荧柔和朝她笑笑，分析员立刻满脸涨红地将方案拿了回去。
又有人将方案拿了出来。
……
今天的会议提起的都是之前堆积的项目，气氛还算轻松。
但一连数个提议都有明显缺陷却是少见的, 大家都有点紧张。
难得冷场，总监拍了拍手, 活跃气氛道：「既然这样, 不如看看我们新人这一早上有什么想法吧？有时候还是需要一时的灵感, 随便一个觉得不错的就行。」
众人看向沈西辞。
沈昭荧也饶有兴致地看了过去。
她倒是有些好奇, 风投行业和安稳的教授工作完全不一样，不知道沈西辞能不能适应。
沈西辞显然很快融入了公司氛围，被点名也能丝毫不紧张转笔：「我确实有一个还没成型的方案，刚才也看了公司之前的项目，似乎沈总还没接触过教育行业？」
沈昭荧指节有节奏地点着桌面，闻言顿了顿，回想道：「确实没有，学校投资一般比较稳定，轮不到我们。」
「补习班如何呢？」沈西辞停下转笔，将文件交给沈昭荧，助理点开播放。
沈西辞站起身：「今天我正好看到了这个方案，觉得还是有一定可行性的。设想是在五线城市及各类贫困乡镇开设补习班，大班教学，以低廉的价格为优势，使得更多人接受教育。」
方案很不错，但满座沉寂。
这个提案正是前不久沈昭荧很想推行，但却无法实现的。
众人脸上都有些尴尬，刚才点沈西辞的总监抿嘴看向沈昭荧。
沈昭荧低声开口：「贫困地区的人，有多少会花钱上补习班呢？」
同样的问题，前不久也有人问过她。
来自公司里一个从山区考出来的经理，仅仅一句话就击碎了整个会议室的群情激盪。
纵然沈昭荧并不追求收益，盈利也是必要的。
再有钱也不能自己贴钱维护市场。
只有找到盈利点才能让更多人没有顾虑地进入这个行业，才能持续发展下去。
否则要做慈善，不如给沈家的慈善基金多转点钱，让她们多组织几场对贫困地区女孩教育的帮扶。
沈西辞也愣了愣，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又道：「假如这个补习班不限制年龄呢？
除了基础的学科知识以外，我们可以按单次收费教导其他无论是电工、厨师这类生活常用的技术型，又或者是如何待人、如何在大城市打工生存这类生活上所需的信息型。
讲究实用之外，多增长灵活性，随来随学。包括老师也可以是找当地有经验的人经过培训后兼职，收入按百分比分摊。扩大了生源，也不增长什么成本？」
沈昭荧沉思了片刻。
似乎有些道理。
有成人大学、老年大学，为什么不能有补习班呢？
上学毕竟还是生活规律的人才能去做的，贫困地区未必对生活有那么强的掌控力。
学科轮换，随来随学这点却可以按照当地作息交给每个地区自行调整。
只要保证周期性和持续性，哪怕中间错过了，只要过段时间还是继续学下去的。
单次收费也能让人安心。
似乎是有可行性的。
沈昭荧敲了敲桌子，看向还在消化沈西辞构想的其他人：「你们觉得怎么样？」
刚才脸红的分析员立刻道：「我觉得好不错！」
沈昭荧笑了笑，看向之前反对的那位经理，对方轻轻点头：「虽然盈利点仍旧模煳，但可行性大了许多。」
珞石向来不讲究安稳，这就是可以推进的意思了。
第102页
沈昭荧点了点桌面，站起身道：「我也觉得可行。信息传播并不是一对一的，如果我们能教导五十个人，这五十个人还会分别教自己的亲人，知识增长后也会更加重视对孩子的教育，这点相辅相成。细节处可以再推出一些，学科方面也让那公司交一份详细的方案来。」
这种会议只需要起到一个提出方案的目的，不需要更多细节。
又听了几个想法后，沈昭荧宣布散会。
她按例先一步离开了会议室，留给其他人被会议启发大脑后再讨论的余地，免得顾及到自己不敢多说。
心情不错，人也精神了，沈昭荧一扫困意开始工作。
过了一会儿，突然收到沈西辞发来的表情包。
沈西辞：[被夸奖声淹没]
沈西辞：【你们公司同事都好热情，说要给我买奶茶庆祝第一次提案就成功】
沈昭荧：【……】
这句话发过去，沈西辞回了一个耷拉着眉毛的小狗。
他问：【这么冷淡，老闆没有什么奖励吗？】
这次，沈昭荧回了一个句号。
只是一个还不错的建议，这么得意吗？
没一会儿，助理又兴沖沖地跑进来。
「沈总沈总，他们说要集体点下午茶，你要喝什么？」助理有些期待。
这已经无关刚才的会议了吧。
明显就是员工们自己想借新人来找点乐子。
沈昭荧揉了揉额角：「不用了，你们随意点，让行政找我代付。」
助理爆发一句短促的欢唿声，快速退了出去。
玻璃外传来兴奋的叫喊声：「沈总万岁！全场奶茶沈总买单！」
沈昭荧轻轻摇头，重新打开文档工作，直到下班才看见沈西辞发了一条新的朋友圈。
奶茶放在还有些空的桌面上，配字【新老闆人真好：）】
底下已经有共同好友评论问是哪家公司，而杜兰萱则发了几个发怒的表情。
大概是之前没法发朋友圈憋着沈西辞了吧，一点点事也炫耀。
沈昭荧点开看了一会儿，又给行政发去消息：【这个月的团建我个人再涨十万预算，天气挺好的，可以在周边玩两天。】
行政欣喜若狂地表示一定选好地方。
反正公司福利，肯定没人嫌多。
到了下班，沈昭荧发现沈西辞换来自己公司也有好处。
下班时间因为不用从学校过来而提早了。
父母又在对面，甚至共享同一个地下车库，沈西辞晚上带着沈昭荧就去隔壁接柏清韵和沈晏永一起下班。
难得凑到同一个下班时间可以一家人一起回去，可赵家的阴影还在。
柏清韵点了两辆车护送才坐上后排。
「西辞今天工作怎么样？昭昭的公司很不错吧？」柏清韵上车就问。
看来一家人里只有自己被瞒着，沈昭荧嘆了口气：「妈，你也跟着他耍我？」
「对不起。」柏清韵的语气听起来不是太抱歉，反倒翘着嘴角：「听起来很有意思。」
确实是她妈会做的事，沈昭荧不禁「哎……」了一声。
沈西辞这才回答柏清韵道：「是超、级、好。沈总今天还给全体员工买了下午茶。哦对，周末还去菱湖团建。」
说完，沈西辞都啧啧称奇：「珞石盈利一定很好，不去团建折现四千。算起来，我在b国的工资和在这儿的差不多，还不算奖金绩效的。」
柏清韵自豪地笑了笑：「那是，昭昭之前一直上财经新闻的。」
「比我上的都多咯。」沈晏永补充道。
沈昭荧眼看话题要歪向夸她，连忙转移注意力：「今天沈西辞提了个很好的方案，你——」
她转向开车的人，打算让他自己说一说，却看见侧方有辆黑车逼近。
沈昭荧连忙出声提醒：「小心左边！」
车子自带的雷达大声预警，防碰撞系统让车尾自动歪了歪，躲过了那一下。
但黑车还在逼近。
前后方护送的保镖们似乎也发现了这点，换了行驶轨迹，试图挤开那辆。
如今正在高架上，将要到晚高峰的时间，车流以大约70千米/小时的速度移动。
黑车见蹭不到沈家车子的边角，竟然在这样的车流里加速了。
它闪过两边的车辆，引擎响起震天的轰鸣，竟然生生在高架上掉了头冲撞过来。
电光石火之间，沈西辞的方向盘狠狠往右打，同时踩下了剎车。
轮胎刮擦地面的瞬间，对方的车也到了眼前。
这一切根本来不及做其他多余的动作，沈昭荧只能睁大眼睛：「沈西辞！」
-
江海人民医院。
icu仪器警报声响作一团。
医护人员来来往往，没时间朝旁边焦急的家属多看一眼。
「准备抢救。」
门开缝隙的瞬间，赵建业听见里面传来的人声和凌乱的搬动病床声。
谭梦平表情还有些茫然，两天前，医生还说最近状态还算稳定，怎么突然之间就抢救了？
护士递来了病危通知书让两人签名，赵建业一把将她推开：「杨医生在哪儿？她说了安安最近不会有问题的！」
「那……那病情也是随时会有变化的，你们还是先签名吧？」护士警惕又急切道。
赵建业的手一动不动，谭梦平推开他，立刻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第103页
杨医生在这时也快步走来，她推开门搭手转运病床。
却被赵建业拉住。
「你不是说没问题吗？」赵建业怒问。
杨医生用力收了收手臂，没收动，焦急道：「现在要去抢救，没时间说！病情变化比我们想像得快！」
「你！」赵建业还想说什么，但谭梦平扯住了他，哀求道：「不能等会儿再说吗？」
看了看病床上苍白的女儿，赵建业咬牙松开了手。
两人急忙地跟到了抢救室前，看着手术中的灯亮起，赵建业无法自控地捶了捶墙。
「□□……」谭梦平喃喃道，「医生刚说排到首位了，还来得及吗？」
赵建业发狠地横了她一眼：「怎么来不及！」
他有些自我安慰似的放低了声音：「不不、还不一定就严重到那程度了，之前那什么体外循环不是好好的吗？那不就是代替肾了？」
说完，他来回走了几步，似乎是自己也没法相信刚才的话。
正焦急间，谭梦平忽然拉住了他，双腿弯曲——跪了下来。
「建业。」她早已泪流满面，「安安等不起了，你来捐吧，我求求你，我们都这个年纪了，怎么都够本了啊。可安安还小呢……！」
「你干什么？」赵建业被震惊到了几秒，反应过来时已经甩开了妻子的手：「你以为是我不愿意捐？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娘俩未来考虑，安安病好之后我们怎么生活，我身体不行了一家人喝西北风去吗？！」
谭梦平扯住他的裤腿：「可那也得先活下来啊！建业！」
「已经排到我们了，只要有人捐就是我们了！」赵建业皱眉道。
他不理解妻子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都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可以两全其美，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放弃？
何况比起两个人都病恹恹的，能多一个健康的人不好吗？
赵建业踢了踢腿，将妻子的手给抽开了。
看着瘫坐在地的谭梦平，他有些烦躁道：「别哭了，哭有什么用，我会去想办法！」
-
安全气囊的爆开让沈昭荧脑袋发晕了一秒。
但相撞前沈西辞的转向，让原本最危险的副驾安然无恙。
沈昭荧下意识就看向沈西辞，强烈的撞击似乎让他晕了过去。
她按住有些痛的肋骨，不自觉地想到了珞对她说的车祸，颤着手探了探沈西辞的鼻息。
万幸，唿吸是稳定的。
车子质量不错，纵然前部引擎盖之类碎了大半，a柱也是稳固的。
主驾驶位大约没什么问题。
沈昭荧又立刻转身看去。
父母也正抬眼看过来。
「昭昭！西辞！」柏清韵眼前有些发晕，慌张地喊道：「你们还好吗？」
沈晏永解开安全带，拉住妻子的手：「别急别急，缓一缓，看着都没什么事。」
他的目光在沈西辞身上迟疑了一会儿，担忧地看向沈昭荧。
沈昭荧连忙回答：「我没事，沈西辞应该是昏迷了。」
她先让外面候着的保镖拨了急救和警察的电话。
又对迟迟不醒的沈西辞有几分担心。
确实不会有外伤，但遇到车祸会不会是什么命定的劫数呢……
过于紧张让想来崇尚科学的沈昭荧忍不住胡思乱想。
但看到沈西辞有些吃力地睁开眼，理智也渐渐回归到了沈昭荧体内。
不会的，既然有平行世界的存在，哪会有什么命定劫数。
沈西辞感觉还有些迷茫，看向沈昭荧迷煳道：「嗯……怎么？」
等反应过来，就想弹起来看后座的父母，结果立刻痛得龇牙咧嘴。
沈昭荧连忙按住他的肩膀：「爸妈没事，你先别动！」
她将后视镜的角度调了调，这下沈西辞才松了口气：「还好现在安全带抓得严，你们都系了。」
「你怎么样？」柏清韵着急道，「哪儿痛吗？」
沈西辞伸出手无力地晃了晃：「就是脑袋有点晕，手臂好像有点骨折。」
「老天保佑。」柏清韵双手合十拜了拜。
沈晏永沉声道：「那大家还是先下车吧，我先去问问情况。」
高架四条车道，旁边的两条道还在流动，留车里确实有些危险。
沈昭荧也同意先下车。
她走到主驾位置打开了门，将沈西辞扶了下来。
下车这一动，沈西辞又是「嘶」一声。
「腿也骨折了？」沈昭荧皱眉看他立刻缩起的右腿。
沈西辞换了左脚跳着走：「好像是，剎车踩太用力了。」
沈昭荧无可奈何地拉住他，将他没问题的右手放到自己肩膀上：「撑着我走吧。」
她的身高正好适合让沈西辞靠着。
沈西辞下意识想将手缩回去，又觉得太刻意。
他略一侧头，鼻尖就几乎能碰到沈昭荧的头髮。
所以，哪怕沈西辞也觉得这样很不应该，却还是无法忽视沈昭荧身上浅浅的木质香味。
便只好往左偏了点，别扭地借着沈昭荧一步一跳地走到了始作俑车前。
他虽然和沈昭荧以兄妹相称，却和其他兄妹不同，两人从没有离得那么近。
哦，也不是没有。
以前他自告奋勇地要去帮沈昭荧搬桌子，却相当地丢脸，那之后他就一直默默锻鍊，想做一个可靠的哥哥。
第104页
却没想到如今还是要沈昭荧来扶他。
一米八五的身高，沈昭荧却似乎并不不吃力。
这人是不是有点太厉害了？
工作这么忙，还要抽时间还有空去健身？
沈西辞忍不住想，有个这么完美的人天天在身边，明明应该嫉妒的。
但他却只有高兴。
沈昭荧发现沈西辞眼神放空了几秒后开始傻笑，忍不住怀疑刚才有没有把脑袋撞伤。
如果真有的话，原本就不怎么高的智商可能要雪上加霜。
她担忧地看了沈西辞一眼才转回视线。
虽然许久没见，但沈昭荧还是一眼认出眼前的人就是赵建业和谭梦平。
赵建业不知为何有些发狂，夫妻两人被8个保安团团围住，赵建业嘴里不知骂着什么。
谭梦平倒是安静着，只是脸色极差。
「我要见赵故！」
等走近了，沈昭荧终于听见赵建业在说什么了。
她扬手示意保镖让开了一点。
见到来人，赵建业还没反应过来，还是谭梦平推了他一把。
才认出面前这个扛着个男人、一脸冷漠的女生是沈昭荧。
他的面色瞬间变了变，有阴转晴道：「赵故！」
「我姓沈。」沈昭荧冷声道。
赵建业没接这句，反倒自顾自说了起来：「你现在可真难找啊，去公司找了你好几次竟然把我们赶了出来，就只能找这个办法跟你说句话了！」
沈昭荧抿了抿唇。
在高架上搞这齣只为了说话，这人是不是疯了？
「安安下病危通知书了！你跟我去医院！」赵建业说着就想上来拉人，又被保镖们拉开控制住。
他挣了挣，没挣脱开，于是又道：「好歹一起生活了十八年，你一点人性都没有吗！」
沈昭荧对道德绑架基本免疫了。
她没有想继续听的意思，但还在等救护车和警察，只好退到了一旁。
赵建业还在叫喊，路过的车原本都开了点车窗想听热闹，又被那语句吓得赶紧将车窗合上了。
沈昭荧侧了侧脸，就感觉到耳朵触上温热柔软的一片——沈西辞将她的两边耳朵都捂住了。
他还有一只手骨折着，抬手的时候「嘶」了一声，沈昭荧双耳却在同时被遮盖住了嘈杂的人声。
沈西辞正皱眉看着人群聚集处，没发现沈昭荧抬脸看了看他。
「没事的。」沈昭荧轻声回道，「你手不痛吗？」
沈西辞这才撇过脸朝她笑了笑：「伤的手臂，手不痛。」
虽然听不真切，但沈昭荧还是靠唇语看懂了。
她抿了抿唇。
自己现在似乎是需要这些的。
柏清韵和沈晏永却没两人这么平静，他们走到了赵建业的身前。
「昭昭跟你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怎么好意思说这些？」沈晏永脸上浮起怒色。
柏清韵看起来则比丈夫生气得多，直接抄起手边的包砸过去：「去死吧你！你自己没长肾要别人来捐？装什么在乎女儿！」
沈晏永没拦妻子，手包砸到了赵建业脸上，金属扣划破了他的额头。
赵建业被四人按着，这会儿又一次暴起失败，眼神狠戾地死死盯着柏清韵。
沈昭荧把沈西辞的手放下了，她让沈西辞先撑着墙等救护车，自己则走了过去。
「妈，别理他。」她拉了拉柏清韵的衣服下摆，「让别人动手就行。」
好好的包都脏了，那可是柏清韵平时上班最喜欢用的。
有些可惜。
沈昭荧边说边拿起柏清韵手指唿了唿。
柏清韵终于没那么生气了。
警笛的声音渐渐近了，急救车先一步到，停在旁边。
沈晏永将沈西辞扶上了车，正准备一家人都陪着过去。
和警方交接的保镖们却忽然大喊出声：「他有刀！小心！」
原来，在保镖松手交给警察的一瞬间，赵建业忽然趁他们还没抓紧的时候将口袋里的□□拿了出来，看也不看就往身后刺，接着就试图往沈昭荧的方向跑。
沈昭荧还在上车，反应不及，刚上去的柏清韵却已经跳了下来，拦在她面前。
不行！
还没等想清楚，沈昭荧脑海里只剩下这句话，她连忙想把母亲拉开，但沈晏永却一把推开妻子后死死抱住了沈昭荧，让她无法动作。
一连串动作下，也只过去了大概两秒。
看见赵建业愈发靠近的本能让沈昭荧想挣扎开。
但几人都做好受伤准备的时候，赵建业却忽然顿了一顿。
随着后知后觉意识到刚才响起了枪声，沈昭荧才从父母身形的空隙间看到赵建业伏倒在地。
冷汗和后怕的知觉密密麻麻地爬上了沈昭荧的后背，她的身体还在惯性下先拉住了父母，柏清韵和沈晏永也回头看她，她连忙让两人赶紧上车躲避。
但还好，赵建业似乎是再也动不了了。
怎么会有人等警察来了才动手，实在太突然了。
还好没事，沈昭荧舒了一口气，有些脱力地靠着救护车，想缓缓再上。
就听见身后传来谭梦平的声音，又急又高：「医生！！他签了死后捐献器官协议的！！先把他带走吧！！就去人民医院！！」
警察本就被一系列变故惊得非常戒备，闻言都皱眉看向她。
第105页
还是急救医生反应快，一听器官捐献就先一步下了车，她转头问沈西辞道：「先生你伤势如何，能让个位置出来吗？」
沈西辞连忙坐起身：「哦哦，我行的，要不我就自己去医院吧。」
几名医生将担架重新放下车，动作间还不忘提醒：「那你可一定要立刻去，车祸受伤有时不是立刻显现的，不能拖。」
「哦，好。」沈西辞顺从地点点头，看向沈昭荧和沈家父母：「那我们直接坐车去附近医院？」
柏清韵有些不敢看，连忙道：「那赶紧走吧。」
几人和警察说好派两个保镖去做笔录，顺便坐上他们的车先离开。
一路上，沈昭荧都忍不住回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谭梦平的话似乎怎么听都不太对劲。
会有人比医生更先认定丈夫死亡了吗？
但，不会吧。
沈昭荧记忆里的谭梦平可是很听赵建业话的，标准的豪门贵妇、全职太太。
她没有再想，将怀疑先藏了起来。
转而盯着前排的父母。
反正他们现在都没事，这就好了，至于那家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也不在意。
车子停在了最近的江海人民医院，似乎救护车刚进去没多久，急诊门口还有一滩血迹。
沈昭荧扶着沈西辞下车，他这会儿终于不用装若无其事了，却似乎柔弱得过分。
光是下车就「嘶」两声「哎哟」了一声。
搞得柏清韵和沈晏永都无暇想其他，一路担忧极了：「不会是真有什么问题吧？」
直到半小时后所有的检查报告都出来。
除了小臂和小腿骨折、轻微脑震盪以外，没有别的问题。
两人这才放下心。
医院对车祸都相当谨慎，沈昭荧和父母也被拉着做了一整套检查，除了沈昭荧也有些轻微的脑震盪，柏清韵和沈晏永都只有被安全带挫伤一点点。
一切万幸。
就是沈西辞得转骨科住院。
沈昭荧被查出脑震盪，也被父母拉着坐上轮椅。
两人被沈晏永和柏清韵一人一个推到了骨科病房。
沈晏永推着沈西辞去办住院了，沈昭荧和柏清韵就在护士台看看流程，顺便让陈姨准备住院时的菜单。
陈姨一听车祸就紧张极了，听说要住院更是连忙去做饭，待会儿要送餐到医院里来。
这会儿病房也定好了，在走廊最深处的单人间，沈晏永先把沈西辞推了进去。
柏清韵朝丈夫挥挥手，正要推沈昭荧，却被拦住了。
「妈。」沈昭荧看见走廊上到处都是绑着石膏还在走动的人，实在是不好意思坐下：「在这里坐轮椅有点过了……要不给别人用吧？」
柏清韵无奈地摇头：「怎么脸皮这么薄，你可是副驾，肯定严重些的。」
护士惊讶地看了过来：「您是车祸吗？那有没有去检查身体，车祸可不能大意的。」
这里的医生每个听说车祸都是这么担心。
沈昭荧连忙道：「都检查了，没别的问题。」
「那就好。」护士神色缓了下来，「就听你妈的吧，医院不缺轮椅。」
沈昭荧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重新坐了下来。
柏清韵笑眯眯地将她推过去。
沈昭荧听见身后的护士有些担忧地问道：「今天车祸怎么这么多？刚急救也来了一对。」
另一个圆脸护士低声摇头：「那是icu赵小姐的父母，哎，真可怜啊，要是多撑一会儿，好歹能用上她爸的肾。」
「天啊，所以赵夫人才在急救闹了好大一通啊，还好有警察在……」
「好在赵先生的器官还能救其他人，心外科那个妹妹总算能手术了，也算万幸。」
「是啊，怎么这么巧就离咱们医院这么近？但凡晚一点那些器官也没法用了。」
……
沈昭荧渐渐被推远了，没听见后面再说了什么。
但这些话足够让她明白事实。
到了病房，医生正在给沈西辞固定石膏，把手上的四肢都吊起来。
沈西辞正苦着脸问：「那要多久？」
「三四周吧，看情况。」医生快速做完，笑道：「不需要做手术已经很好了。」
「好吧，那谢谢您。」沈西辞不敢再说话，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沈昭荧：「老闆，算工伤吗？」
沈昭荧一噎。
今天还正好是他上班第一天。
「当然算。」沈昭荧嘆了口气，「和行政说一声就行。」
沈西辞看看自己被吊起的左手，又看看正在吊点滴的右手。
沈昭荧扶了扶额：「好吧，我来说。」
她让父母坐陪护椅，自己则推着轮椅出门发消息：【沈西辞下班的时候车祸受伤了，可能要休息几个月，提前跟你请个假，顺便明天给他报一下工伤。】
行政过了会儿才回：【啊？？这第一天怎么就工伤了，不会是碰瓷来的吧沈总！】
她发完似乎自己也察觉到了不对，立刻撤回了，又问道：【沈总，你是怎么知道的啊……（对手指）不说也没事哦！】
不说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
沈昭荧想了想，还是不去说家里的情况了，于是回道：【就是以前同学，工作等你明天上班再处理。还有，保密。】
第106页
她感觉这个密估计保不了多久了，但还是得硬撑一下。
等让行政继续去休息后，沈昭荧嘆了口气，准备回病房。
却又接到了杜兰萱的电话。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阿昭阿昭，你、你听见这个消息先别急，还没确定——但我听童楚说，赵安安好像去世了？」
沈昭荧迟疑着怎么说，就听杜兰萱提了声线：「那你这下是不是安全了？应该不用再害怕赵家了吧！不过这个消息不保真，你保镖那边可不能松懈！……」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又自顾自忧心起来：「你说会不会是赵家放的烟雾弹让你小心警惕的？毕竟焦蓉蓉和童楚关系也不好，说不定只是发个朋友圈骗她？不行，我得再去问问。」
「等会儿！」沈昭荧连忙叫住她，「我知道。应该是真的。」
杜兰萱「嗯？」了一声。
沈昭荧这才无奈道：「我在医院，刚才赵建业他们，嗯……反正有点复杂，现在的情况是赵建业和赵安安都走了，谭梦平被抓起来了。」
「我靠？」杜兰萱惊讶道，「那你呢？没事吧？」
「没事，一点点轻微脑震盪。沈西辞骨折了，在人民医院住院呢。」
杜兰萱松了口气：「你没事就行。」
她说完又觉得这么忽略掉了沈西辞受伤的消息不太好，于是转口道：「我过会儿拿点安神的药给你们喝，嗯……沈西辞，他骨折，这个我就……买点筒骨给他补补？」
沈昭荧提了提嘴角，回头看了眼紧闭的病房门，才低声道：「沈西辞是因为我才受的伤，他打了方向车才没撞到我。你要是有什么能快点恢復的方子也看着抓点吧？」
这下杜兰萱那边半晌无言，好一会儿才道：「我晕，还以为他就是个小白脸呢，没想到啊。」
「你之前到底是怎么看他的……？」这下换沈昭荧失语，「而且他怎么也不能算小白脸吧，挺有肌肉的，只是在b国待久了没太阳晒而已。」
杜兰萱的笑意里带了些揶揄：「好的好的，不是不是。那你们在骨科对吧？我晚点就带煎好的过来。」
沈昭荧还没品出她的笑到底什么意思，对面就挂断了电话。
沈昭荧：……
算了，晚点来了再解释。
陈姨先一步带着营养餐过来了。
她分了两份，沈昭荧和父母是几个食盒，沈西辞则是单独的一个。
几人将病床的桌子移到沈西辞面前，他们则在病房的桌子上吃。
打开食盒，沈西辞有些震惊：「陈姨，我的肉呢？」
他刚才可是闻到骨头汤的味道了，还以为是给自己做的，结果打开食盒竟然只有一堆蔬菜水果？
「这不是？」陈姨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我没忘记放呀。」
沈西辞边吃边崩溃：「鱼肉怎么能算肉？他们都有骨头汤，怎么我一个骨折的却没有！」
「哎呀，排骨蛋白太高，你这几天吃不了。」陈姨盘算道，「明天我给你炖点牛肉？」
沈西辞吃完一堆蔬菜，总算感到一丝安慰：「好吧。」
「就是你喜欢吃的瘦肉都是高蛋白，我明天炖点牛筋吧，有什么喜欢吃的素菜也告诉我。」陈姨笑眯眯收走了食盒，转身离开了病房。
沈西辞：？？！
「牛……牛筋？」沈西辞往后仰倒，一脸生无可恋。
杜兰萱在这时推门进来，她手上抱着两个保温瓶和几个杯子。
沈西辞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这是安神的。」杜兰萱先放下保温瓶，给沈昭荧和父母一人倒了一杯：「大概就这个量，这个杯子上有量度，叔叔阿姨你们拿着用就好。」
沈昭荧喝了一口，惊讶道：「桂花味的！」
这中药喝起来虽然有点苦，但也只是咖啡程度的苦，配上桂花甚至有点好喝。
「对，我放了点干桂花，也煎得不浓。」杜兰萱笑眯眯道，「毕竟只是安神，难喝就没法安神了。」
她将分成几小包的药材递给沈昭荧：「空了也可以喝，我没放药性重的，没了再找我要呀。」
沈昭荧有些感动：「你真贴心。」
桂花和中药的香气萦绕着病房。
好像还不错？
沈西辞有些期待。
杜兰萱又将另一瓶打开，倒给他：「喏，你的。」
沈西辞低头看了眼。
颜色和香味都和沈昭荧手上那碗差了一些。
但。
沈西辞看了看父母也觉得好喝的样子。
毕竟自己咖啡喝得更多，应该不会觉得很苦？
沈西辞心想大不了喝快点就行，然而一口下去差点吐出来：「——？！」
「促进癒合又止痛的，药性重点，但绝对健康。」杜兰萱道。
沈西辞将碗往前推了推：「我觉得，我不需要这么健康。」
「那怎么行！」杜兰萱职业病爆发瞬间就想念叨几句，但想到沈昭荧父母也都在，于是作罢：「算了，能喝多少喝多少吧，我用了不少名贵药材，没坏处的。」
她没再去看沈西辞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药，转头朝沈昭荧道：「能出来说会儿话吗？」
「好。」沈昭荧点点头，放下杯子朝父母道：「那我出去会儿，爸妈你们早些回去，我会看着沈西辞的，你们今晚得好好休息。」
第107页
她和杜兰萱一路走到了住院部楼下的小花园坐下。
「你要说什么？」沈昭荧有些好奇，「保镖吗？你想撤我就让他们撤掉。」
杜兰萱摆摆手：「没事，你别说保镖还挺好用的，前几天还帮我们隔壁科室挡了医闹，说起来院长让我问你能不能介绍一下这个安保公司？你的保镖都说要经过僱主同意才行。」
「当然。」沈昭荧答，就要拿出手机给杜兰萱发名片。
杜兰萱连忙拦住她：「不对，话题又被我带歪了！我是想来问你，今天到底是什么情况呀？」
沈昭荧将刚才的事都说了。
杜兰萱吃惊得话都说不清：「所、所以，是谭梦平故意让赵建业来找你们麻烦吧？她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我天哪，真不知道该说她是好妈妈还是坏人了。」
她不知想起什么，嘆了口气，又火速换了副揶揄表情：「哎那些事不管了，我是想问，沈西辞又是什么情况呀？」
「什么什么？」沈昭荧迷煳了，「骨折啊，你不是看到了？」
闻言，杜兰萱狠狠闭了闭眼，站到了沈昭荧身前。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我说你们关系！你们相处也就快一年，总不会是因为这一年就觉得你是亲妹，所以他这个做哥哥的要保护了吧！那可是撞车哎，都是下意识反应的！」
「还能是什么？」沈昭荧不太理解，「不过我之前有想过，如果是他需要肾移植，其实我也愿意捐的？他对我应该也是这样？」
杜兰萱这下也不确定了：「但我怎么觉得这么奇怪呢？人家兄妹情好歹是从小长大的情分，你们连个都算不上，怎么能做到这个地步？而且他可是想也没想就放弃了教授工作，如果是家人，出国工作的人也不少啊，何必非要留在江海呢？」
她当初也没想到在她让沈西辞留下来之前，对方已经准备离职留江海了啊。
一般来说，也不至于这么爽快吧。
但看沈昭荧的表情还是不相信，杜兰萱无奈道：「好吧，那你想像一下，他有一天恋爱结婚，离开这个家了，」
沈昭荧蹙眉思考了一会儿，否认道：「亲人离开肯定会有点失落的吧。」
杜兰萱摸了摸下巴，觉得有些道理。
但要像沈昭荧这么想，所有的想法都可以被归结为亲情。
她换了个问题：「那你想像一下，你跟别人在一起了。」
沈昭荧立刻摇头：「我对恋爱没兴趣。」
「假设，只是假设一下！假如是和沈西辞恋爱呢？会觉得讨厌吗？」
沈昭荧想了想：「……确实不讨厌。但……也说明不了什么吧？」
诚然，她是觉得和沈西辞相处起来很舒服。
主要是很多话不需要拐弯抹角。
她讲话很多时间都有些直接，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但沈西辞似乎从来不会觉得有什么。
但相处舒服，不一定就是恋爱啊，她和杜兰萱相处起来也很舒服。
杜兰萱见她犹豫，立刻追问道：「那，再假设有亲密举动呢？」
沈昭荧不说话了。
似乎，好像，也是能接受的。
这是不是有点奇怪？
杜兰萱见沈昭荧久久不答，低头看她。
夜色略有昏暗，但路灯还是能清楚映出沈昭荧的耳垂似乎有些红。
杜兰萱兴奋了！
她连忙凑到沈昭荧旁边坐下：「我就说吧，一般亲情聊到这些可是会觉得噁心的。」
沈昭荧咬了咬牙，这人说话真的有些离谱。
她站起身：「我回去了，就不送你了，赶紧回家吧！」
「好嘛好嘛。」杜兰萱扯住她的衣角，可怜巴巴道：「我不说你了。我可没觉得非要恋爱啊，就是希望你得把关系都想清楚，如果真是有不同的感情，等他变心了你再伤心岂不是很遗憾。」
这下，沈昭荧的脚步顿了顿，转过身看杜兰萱：「……变心？你什么意思？」
「哦对。」杜兰萱笑得很开朗，「之前聊天说到可以去你公司的时候，他笑得可开心了，怎么说呢，就少女怀春那种——」
被沈昭荧敲了一个栗子，她终于停止发散，认真道：「反正我觉得他是喜欢你的，要不你去问问？」
沈昭荧：……
她对好友简直无话可说了：「这怎么问！」
只是既然这么说，也够让杜兰萱确定自己的想法没错。
杜兰萱嘿嘿一笑：「你等着。」
第44章 正文完结
回到病房的时候, 柏清韵和沈晏永都回家了。
杜兰萱有了发挥余地，连忙拉沈昭荧进去。
她一进门就换了神情，看着很是悲痛。
沈西辞还在小口啜中药, 奇怪道：「怎么了？」
「刚才阿昭都跟我说了。」杜兰萱捂住心口, 「竟然会碰到这样危险的事，真是让我心痛。」
「这不是没事？而且你刚才还好好的……」沈西辞奇怪道。
沈昭荧坐到窗边喝水，假装看不见。
「哎呀。」杜兰萱坐到沈西辞旁的陪护椅, 「主要也是听阿昭说是你转向才没让她受伤, 感觉很感激你，又有点后怕。万一你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这话倒也是真心的, 不然杜兰萱也不会自己买这么贵的药，又煎了这么久。
第108页
但事情过了就是过了，她不会多余担心，现在一心只想问清楚沈西辞怎么想。
沈西辞安慰道：「放心，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这谁能说得准。」杜兰萱轻轻摇头，手放在嘴唇前似乎是不忍再想，又道：「总觉得阿昭这样很让人放心不下，要不找个男朋友？」
杜兰萱盯着沈西辞的神情，又说道：「其实, 我有个同事很不错，比阿昭大一岁，已经是主治医了。有个男人在身边, 总归会安全点，哦？」
沈西辞皱了皱眉。
杜兰萱心中激动, 刚想和沈昭荧说「你看吧」, 就听沈西辞开口道：「要放心为什么要找男的, 多请一点保镖不就好了？」
杜兰萱：……怎么和想像的不一样？
她咬了咬后槽牙：「不只是这个, 身边有人互相关心，心情上也会开心一点。」
「她一个人的时候也很开心？何况恋爱要是吵架了更烦。」沈西辞不同意。
杜兰萱看了眼沈昭荧，对方竟然反倒提起了兴趣，不但饶有兴致地听着，甚至还用眼神催着自己再问。
估计这两人嘴里不会说恋爱一句好话，杜兰萱转口道：「那也可以先做朋友嘛，那个男生是真不错，长得好看、经常锻鍊、家世也不差，虽然比不上阿昭，但是医生世家，一家人在业内口碑都很好的。」
「哦……」沈西辞抿了抿唇，看向沈昭荧。
杜兰萱正在期待他拒绝。
却听沈西辞继续道：「那就看沈昭荧愿不愿意吧。」
「什么？？？」杜兰萱站起身，忍不住质问道：「你真想让沈昭荧谈恋爱啊！」
沈西辞不解她为什么生气，但还是耐心解释：「和我想不想有什么关系？她想谈就谈不谈也无所谓的事……倒是你，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奇怪？平时也没见你说过这些话，你怎么突然管起她来了……」
沈西辞见沈昭荧没注意，小声道：「她不喜欢这样的，你以后别这么说了。」
杜兰萱试探不成，反而被沈西辞误会有控制欲。
她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仰天长嘆道：「啊——我走了，你们自己聊。」
关门声响起，沈昭荧转回了目光。
看着沈西辞一脸狐疑，她开口道：「杜兰萱刚才不是真想给我介绍男朋友，你别担心。」
沈西辞「噢」了一声，似懂非懂：「那她是在干嘛？」
在干嘛呢？
沈昭荧思考该怎么说。
但其实通过刚才的话，不知为何，她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
沈西辞很了解她，她也很信任沈西辞。
既然如此，他们就不会让事态发展到无法相处的地步。
「哦。」沈昭荧抬眼看他，笑了笑：「她是在帮我试探你喜不喜欢我。」
沈西辞呆滞了几秒，将眼神缓缓转回了正前方，然而很快又转了回来：「你……」
他咽了咽嗓，喉结上下滚动：「你为什么要试探这个？」
沈昭荧盯着他：「你不否认？」
沈西辞似乎这时才意识到问题，连忙道：「不、不是，我没有说我真的喜欢你，只是好奇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看着面前有些手忙脚乱的人，沈昭荧轻笑出声：「因为我好像喜欢你？」
这句话实在太轻易、太随便了，导致沈西辞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沈昭荧说了什么。
他似乎想坐起来说话，但又发现自己正被吊着，只好无奈地闭了闭眼：「就非要在这种时候说啊？」
沈昭荧的笑意凝固，偏开目光：「哦，那算了。我撤回。」
沈西辞无奈地嘆了口气：「我是说，我现在被绑着，都……没法过去抱你。什么的。」
他能隐约感觉到自己的想法。
只是不想破坏现有的关系，于是一直就放置着没深想。
如今沈昭荧先提，虽然一副她自己也不能确认不能负责的样子。
但无所谓，反正说出口，好歹也算问心无愧。
他放弃抵抗道：「是，我是喜欢你。」
沈西辞没敢再看窗边，直到感觉胸口传来细细的唿吸声。
沈昭荧支着上身斜靠在他胸前，抬起下巴困惑道：「吊着不是也能抱？」
她说完就想将身体站直。
沈西辞：……？
这是重点吗？
沈西辞感觉快被她气得脑震盪都復发了：「喂！你——」
话还没说完，他的嘴唇就被堵住了。
见不小心打断对方说话，沈昭荧短短一触又移开脸：「嗯？你要说什么？」
沈西辞：……好想杀人。
他试图用还在打点滴的右手拉回沈昭荧，但对方这次偏开了脸，吐舌道：「有点苦，能不能等会儿再亲？」
沈西辞对此发言感到无比震惊。
「你怎么这样！」他咬牙切齿。
沈昭荧忍不住弯起嘴角，又啄了一下他的下唇：「真好骗。」
他的嘴唇和目测时一样柔软，带着中药的香味，是温温凉凉的。
沈昭荧人生第一次亲嘴，感觉小说里写的酥麻感是骗人的，但不知为何还是让她心情愉快。
直到沈昭荧来回几次，看够了沈西辞因无法动弹而羞恼的表情。
病床上的人终于有些忍不下去，伸手按住了她又想抬起的后背，有些强硬的将她的脸压到自己面前。
第109页
距离近得让人无法躲开。
这下沈昭荧无法继续再逗人了。
但她也意外发现书里好像确实没有诈骗。
那也不错。
沈昭荧闭着眼睛想。
-
沈西辞住院时间是一个月。
虽然有护工，但怕他无聊，父母和沈昭荧经常会过来看他。
沈西辞有好几次都想问问父母对他和沈昭荧恋爱的看法，直到又一次欲言又止。
柏清韵忽然憋不住笑，转身问他：「你是不是要说你和昭昭的事？」
沈西辞一脸震惊。
沈晏永嘆了口气：「我还想再装一会儿，你怎么就憋不住了。」
「没办法嘛。」柏清韵无奈道，「这种大好事哪有办法忍着不说？西辞你也是，喜欢昭昭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一起长大，还是你觉得我们就这么古板？」
沈西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内心还是有些崩溃。
这种事，是不是，好歹要对个口风！
刚这么想着，沈昭荧就推门进来了。
她和父母打完招唿，又一脸正经地坐到陪护座上给沈西辞剥水果：「吃。」
沈西辞原本还以为她这样是谨慎，现在一想，她完全就是在看自己一个人紧张的笑话。
他脑海中思考起回击的方法，然而还不到两秒，沈昭荧突然「唔」了一声，看向父母：「你们说了？」
柏清韵点点头。
「好吧。」沈昭荧失望地把水果盘放到了沈西辞手边，「那你自己吃吧。」
沈西辞：？？？？？
见状，沈晏永感同身受地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习惯就好，刚和你妈谈恋爱的时候，我也是这样被欺负的……」
沈晏永开始讲述往事。
看着他自顾自陷入回忆，沈西辞欲哭无泪：「我觉得我还可以挣扎一下。」
沈昭荧回头看他，眨了眨眼，表情有些像在问：「真的？」
沈西辞：……
好吧，他不挣扎了。
但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看到这里，正文还有部分没有写的会放进番外，都放在下一章作话里发出。
这章请容我道个歉。
这本开文的时候只是一时灵感，原本想写的就是简单的爱情和亲情线，但是忘记了我自己本人对感情方面极为苦手，导致期间有许多问题，正文后期几乎都偏离了大纲t t
两条线想表达的都是自由，我希望女主能自由自在地生活，永远不受人控制，但也导致了全文没一个人会去主动推进故事，卡了快三个月才想清楚后续如何发展比较合理，为此牺牲了一下男主人设，但总比牺牲我女人设好多了，如果有人看不惯男主觉得他配不上女主的话还请稍微谅解。
无论如何这本都让我成长学习到了很多，首先就是我再也不会轻易写感情了（下跪），这次的尝试非常失败，我以后都乖乖写擅长的剧情流。
其次，我终于有些明白如何把握主线和人设了，下一本《娱乐圈就靠我们宿舍了 》希望能让大家看到进步。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感谢购买正版的你。无法表达我有多感激感动t t我很想做一个对读者负责的作者，无论是内容还是连载，但限制于水平总是无法达到。所以无论是喜欢还是讨厌这本文，我都非常感谢你能点进来观看。
当然无论你是从哪儿看到的，都祝福你有一个自由幸福的人生^ ^祝大家都成为首富哦。番外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