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萌小农女:穿越家人团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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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 《奶萌小农女:穿越家人团宠我!》作者:熊猫不喵【完结】
文案
全村公认的小可怜——五岁的丫丫某天突然发现她的阿爹、阿娘还有哥哥变了!
阿爹不打她了,阿娘不骂她了,哥哥也不欺负她了!而且丫丫也有了异能!
浪荡子阿爹突然变成了武力值超高、聪明多智的笑面虎,读书科举一路升官!
泼妇阿娘突然变温柔了,教丫丫用异能炼药制毒,还成为大庆人人追捧的神医。
皮猴哥哥突然变沉稳了,生意经打得啪啪响,带着全家脱贫致富。
......
刑警-阿爹:呵!肃宁伯府千金算什么!我女儿是首辅千金!
炼丹玄师-阿娘:谁敢欺负我女儿,就毒谁!
财阀霸总-哥哥:敢肖想大庆朝首富的妹妹?找打!
六皇子:我就想了!
阿爹/哥哥:滚~~~
第1章 丫丫
立春刚过,春雪方融,乡野遍地冒出星星点点的野菜芽。
除了下田春耕的劳壮力,白家村中不少老幼村民都跑到山脚下挖野菜,既能给家里添点吃食,也能解一冬之馋。
老人们边聊着家长里短边挖着菜,孩子们则边挖边闹,挖累了便自己找乐子。
一群半大孩子中却有一个不起眼的女娃娃,半点不贪玩,绷着瘦到快脱相的小脸极认真地挖着野菜。
女娃娃瘦瘦小小一只,浑身脏兮兮,披散的头髮都脏得结成了块,身上穿着不合身的单薄衣裳,光着的脚丫都冻得长了疮。
几个调皮孩子相互使了个眼色,很默契地围向女娃娃,绕着她蹦跳着跑圈儿,嘴里循环念唱着:
「小矮子,臭乞丐,爹不疼,娘不爱;……」
大孩子们一围过来,女娃娃便被吓得缩成一团,那样子着实可怜。
村里辈份最高的太奶奶看不过眼,冲着皮娃子们喊道:「皮猴子们不想干活就一边玩去,别在这欺负丫丫,这么多人欺负个女娃娃,害不害臊!」
乡下娃子皮厚得紧,被斥责也不见臊,冲着太奶奶做了个鬼脸,「哇哦~哇哦~」鬼叫着跑开,寻其他乐子去了。
待大孩子们跑远了,丫丫这才小心翼翼地放松了身子,露出小花脸转过头,冲着太奶奶露出一个甜甜的笑,「丫丫谢谢太奶奶。」
道过谢后,丫丫又继续埋头干活挖野菜。
太奶奶听着丫丫甜甜糯糯声音,心里对她怜惜地紧,直嘆这孩子命歹,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偏偏托生到白么郎家,真是老天不疼人吶。
虽说村子里的乡亲们都疼男娃轻女娃,可白么郎家也偏疼太过了,儿子当成宝,女儿却当牲畜使。
丫丫刚会走路那会儿就得开始帮家里干活,如今才五岁,家里除了挑水这种她还干不了的重活,其他的杂事十之八九都落在她身上。
平日里也不给吃饱穿暖,明明已经五岁的孩子却长得远比同龄人瘦小许多,像是只有三岁的模样。
长这么大连个名字都没给取,丫丫这两个字还是这孩子出门干活时,被村里人乱叫给叫响的名儿。
可偏偏丫丫这孩子还极懂事,平日里不哭不闹,就算被那对不着调的父母打骂也只是偷偷抹泪,抹干泪又继续卖力干活,眼里透着渴求父母肯定的光,真是让见者生怜。
太奶奶虽怜惜丫丫,可也帮不了这孩子什么,她家也不宽裕,而白么郎跟他家婆娘惯会打蛇上棍,一沾上就甩不掉,这种麻烦她可惹不起。
太奶奶轻轻嘆了口气,默默收回目光继续挖野菜,自家都吃不饱哪有余力管他人啊,今天家里就指望这一顿新鲜吃食呢。
……
此刻,在耀眼日光的遮盖下,一颗流星冲破大气层以极快的速度向白家村的方向落下。
约半盏茶功夫后,一滴碧绿色的液体从天而落,落到了丫丫的百会穴上。
察觉到头顶传来一阵凉意,丫丫举起脏脏的小手摸了摸头顶,没摸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便没再理会,继续挖起野菜。
待丫丫重新下手挖菜时,发现野菜变得特别好挖,轻轻一拔不用费力就能拔起一片。
丫丫高兴地咧开了嘴,「嘻嘻~」,单纯的小脑袋没想太多,只想着今天一定能拨好多野菜,阿爹阿娘一定会高兴的!
紧接着,一道响彻白家村的巨响骤然响起。
「——砰!」
丫丫吓得把手中的野菜一扔,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她最怕打雷了,比阿爹阿娘手里的荆条都吓人。
被这一声巨响吓到的不止是丫丫,整个白家村的村民都被这一道炸雷般的声响给吓了一跳,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议论开来。
「额滴个娘啊!吓我一跳,啥子嘎响?」
「晴天霹雳!不是吉事啊......」
「走走走!看看去!别是出啥子大事才好。」
村民们吆喝着相约往巨响传来的方向赶去,好去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周围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天空又久久没传来其他巨响,丫丫才渐渐松开身子,头窝在膝盖间左右转了转,观察完周围,发现安全后,伸出小手拍了拍胸口给自己压压惊,刚才那声「雷」太吓人了,差点吓死丫丫了。
压完惊,丫丫便继续埋头挖野菜,今天的野菜特别好挖,她要多挖一点带回家,阿爹阿娘若是高兴了应该就不会再打她了,说不定还会像夸哥哥那夸她一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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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挖够了小半篮子,丫丫才停了手,她其实还想再挖一点,怕脚下这些好挖的野菜明天就被人挖光了,可她知道自己力气小,再多就带不回去了。
丫丫站起了身,用带着泥的小手揉了揉蹲得有些发麻的腿,便拖着比她还大上一些的破旧竹篮,屁颠屁颠摇摇晃晃地往家走去。
背影望去,瘦瘦小小的一只,衣裳褴褛,跌跌撞撞,负重前行,着实可怜。
……
村民们在村中四下寻找巨响的声源,眼睛都往地上探,却没人留意到村中有座房子的屋顶诡异地破了一个大洞。
找了一会儿没找到异常之事,村民们便又回去继续干活了。
而那座破了屋顶的房子正是丫丫的家,堂屋的地上整整齐齐地躺着三人,分别是丫丫的阿爹白么郎、阿娘张阿花还有大她三岁的哥哥白来财。
在陨石砸下的瞬间,三人便同时被震晕了过去。过了好一阵儿,三人又几乎在同一时间醒了过来。
最先醒来的是白么郎,不过此时的白么郎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白么郎了,而是在抓捕星际海盗时不幸殉职的星际刑警白致清。
其次是张阿花,此时的张阿花也不是原来的张阿花,而是炼丹炸炉而亡的冷艷丹师刘施语。
三人中唯一的小孩白来财也不能倖免,同样被人给穿了,穿来的是因私人飞机失事而殒身的顶级财阀白墨凛。
三人醒来后并没有马上起身,而是回想着临死前的最后一幕,确认那种情况下必死无疑,猜想自己或许是穿越了。
只是…三个人都没有原主的记忆,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十分茫然。
第2章 虐待丫丫的人被换了芯
接受现实后,三个成熟的灵魂又几乎同步从地上爬起站了起来。
一站起来,地上极其显眼的深坑便第一时间抓住了三人的眼球。
白致清和白墨凛瞄了一眼深坑及坑中的陨石,对自己为何穿越至此有了猜测,又很快便把目光从坑中移开,开始暗暗打量周围。
而刘施语却被那颗陨石深深吸引,两眼发亮直直盯着深坑,那颗拳头大小的陨石居然是碧磷石!
碧磷石是一种极其稀缺的炼丹材料,本身具有毒性,却又是炼制救命灵丹-九转命丹不可或缺的药材。
只是…刘施语暗嘆可惜,可惜,她感应过了,这个世界灵气微弱,根本无法修行,纵使有如此好物也无法炼制出九转命丹。
但碧磷石的功效不止这一种,刘施语前世不止是丹师同时也是毒师,只要给她只够的时间,她便能把碧磷石中的毒性提取出来炼制出剧毒。
这个陌生的世界,有毒药傍身,刘施语才更有安全感。
在刘施语打碧磷石主意的时候,白致清和白墨凛两人正各自通过自己的经验分析处境。
白致清深吸一口气,此处气温虽偏低,但湿度充足,关键是空气异常清新,帝星上最顶级空气舱的空气都不及此处的十分之一。
每一次唿吸都是肺部的奢侈享受。
白致清勾起嘴角露出亲和的微笑,微微眯着双眼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
泥墙土瓦,家徒四壁,那位直愣愣盯着深坑看的女人穿着不知什么材质制作的衣裙,梳着极其原始的髮型,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远古人;而那个小男娃,头髮扎成两角,穿着一身有些显短的衣裳。
这种画面他只在帝星博物馆的远古人类生活场景中看过。
莫非...他的灵魂在濒死之际误入时空隧道穿到了人类远古时期?!
白致清看着跟他同处一屋女人和孩子,双眼一眯,猜测这二人或许是他的老婆和儿子?
他此时的心情有些一言难尽,上一世他死时才四十岁,正血气方刚的年纪,也曾期待过组建家庭,想着把这一批恶贯满盈的星际海盗收网之后,就找个好女人结婚,再孵化个可爱的女儿,组一个幸福的家庭。
没想到他殉职后宇宙之主不止给了他新生命,还一步到位,连老婆孩子都给他安排好了。虽然老婆不是他自己选的,孩子也不是他期待的女儿,但…行吧,白送的没得挑。
只是…白致清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这便宜儿子不太对劲儿,面容稚嫩但眼神很是锐利,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会有的眼神。
便宜儿子白墨凛低头看着自己缩小了好几号的手有些哭笑不得,他原本是白氏财团的,手握全球近百分之十的资产,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
不过是早上醒来突然想吃一口正宗的热干面当早餐,坐着私人飞机飞去江城,谁曾想就出了意外呢。
他,白墨凛,堂堂一个财阀,居然穿成了一个身高才过三尺的穷酸小屁孩。
而如果他分析得没错的话,眼前这个鬍子邋遢毫无形象可言的笑面虎很可能是他这具身体的生父。那位土里土气审美怪异的女人应该就是他这一世的生母了。
呵呵,一朝穿越没了辛苦累积的家业,还了多了一对看着不怎么靠谱的父母,这种人生体验也是绝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对便宜父母虽然邋遢土气,长得倒还过得去,想来他这具身体应该长得也不会太差。
不然,让颜控的他如何自处。
既然穿到了这小屁孩身上,那便从头开始奋斗吧,他白墨凛不带怕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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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清看着屋中之人,颇有些头疼,那疑似穿来的便宜儿子他倒不担心,他担心的是那便宜老婆。
毕竟若那臭小子也是穿来的,大家半斤八两也不怕被看穿,若是原生的,反正就一小屁孩好煳弄得紧。
就是不知原主跟他老婆的关系亲不亲密,平时是怎么称唿他老婆的?要如何开口才能不被便宜老婆察觉出异常?
而且…他以前连女朋友都没谈过,男女之间相处的分寸他只在星际网上冲浪时偷偷学过,也不知道星际时代的攻略适不适合在远古时期用。
哎!女人这种生物他真的不擅长相处啊!
就在白致清思量着该如何开口打破平静之际,拖着小半篮野菜的丫丫终于屁颠屁颠地走到了自家院子中。
丫丫站在门房前,低头看了一眼鲜嫩的野菜,眼睛亮晶晶地,期待着阿爹阿娘见到野菜后会高兴地夸她。
嘎吱——
丫丫伸出小手轻轻推开门,小脑袋往屋里探去。
屋内三人听到开门声,齐刷刷地转头,一眼便看到了衣裳褴褛,瘦弱骷髅的丫丫,三人的心同时揪了一下。
丫丫见阿爹阿娘以及哥哥都盯着她看,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往屋里迈进一步。
每次阿爹阿娘和哥哥这么看她的时候,下一步便是要打她了,若是她逃跑,会被打得更狠。
丫丫心里害怕地紧,却又不敢跑,低垂着头瑟瑟发抖。
看着丫丫的可怜模样,白致清脸上的营业式假笑逐渐消失,鼻子一酸,眼眶都湿了。
白致清有一颗极其柔软的心,最见不得弱小无助之人受苦。
遥想他当年不顾家族反对,不去继承庞大家业,而是先择当一名星际刑警,为的就是让天下无助之人——困时有人助、危时有人救,保家国平,保星民安。
在见到丫丫的这一刻,白致清觉得自己有些明白宇宙之主让他重活一世的意义了,不止是为他圆小家之梦,更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民众需要他!
白墨凛一边嫌弃丫丫脏兮兮的小模样,一边又心生怜悯。
这么小的娃娃居然就独自出来讨饭了,看来这个世道极其艰难啊。他得尽快想办法赚钱积累资本,才能过上想要的舒适日子。
而刘施语则是既惊又喜还怒,惊于丫丫身上的浓郁木灵之气,喜于发现了好苗子,怒于居然有人如此虐待她的好苗子。
第3章 原主一家真不是人
丫丫见阿爹阿娘没像往常一样见她就骂,而哥哥也没一见到她就打,缩着脖子悄悄抬起眼皮往屋内打探,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极了易惊的小鹌鹑。
便宜父子俩一见到丫丫这模样,同情心泛滥。
刘施语更是直接唰地一下沖了过去,在丫丫身旁蹲下,一把拉过她的右手开始把脉。
丫丫见到阿娘向她沖了过来,条件反射地缩了缩手想往后退,却被牢牢抓住根本动弹不得。
丫丫害怕极了,今天的阿娘比往常力气要大,一会儿打在她身上会不会更疼?
刘施语在摸到丫丫灵脉的时候整个人惊呆了:这个脏兮兮的小女娃居然是木灵体!
在她原来的世界,木灵体可是千年难遇的绝佳修行体质,真想不到这种灵气枯竭的世界居然会出现木灵体!
可惜了!可惜这小女娃错生在这种不能修炼的世界,真是暴殄天物。
不过…
木灵体除了在修行上有优势,更是天生具植物亲和力,也适合学医术毒术一道。
刘施语见猎心喜,决定收下这小娃娃为徒,为自己一身医毒之术找个传人,也算是全了上一世的遗憾。
丫丫见阿娘并没骂她,更没打她,而是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摸着,还摸了好一会儿。她便渐渐放松了下来,壮起胆子慢慢抬起小脸偷偷瞄她的阿娘。
咦?阿娘笑了,阿娘居然对她笑了?阿娘一定是看到她採回来的野菜高兴呢!
丫丫眼睛亮了起来,见到阿娘满脸温柔的笑,胆子也大了一些,糯糯地喊了一句,「阿娘~」
喊完又担心阿娘不高兴,习惯性地缩了缩脖子。
一声「阿娘」,喊得屋内三人一惊。
刘施语被这一声软软糯糯的「阿娘」喊得心都化了,木灵体居然是她女儿?!
刘施语再次仔细打量丫丫,瞧把这孩子可怜得,身上都没几两肉,还脏成这样,指不定出生后就没洗过澡……原主简直是畜生,居然如此虐待她女儿!
思及此处,刘施语唰地转头瞪向白致清,不止原主不是人,这疑似原主丈夫的臭男人也不是人!家里但凡有一个有人性的,都不会让她的宝贝木灵体女儿活得这么苦。
白致清被刘施语瞪得一愣,听到这小娃娃喊阿娘的时候,他也在骂原主夫妇不是人,居然如此虐待孩子。可他这便宜老婆的反应,好像并不是个会虐待孩子的,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哎,这小娃娃也太可怜了,既然他顶了原主的身份,以后就得好好照顾好这孩子,就算是还了原主慷慨提供肉身的人情。
白墨凛更是看着丫丫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真没想到这小乞丐会是他的弟弟或是妹妹。原主一家虽穷,但他那一对便宜父母和原主身上都有肉,显然并没被饿着过,可这小乞丐却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原主一家真不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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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看他那便宜父母的表情和反应不像是会虐待孩子的,莫非…他们跟他一样也换了芯?
父子俩已经开始对新家人的身份有了怀疑。
丫丫缩着脖子看着阿娘,发现阿娘并没生气反而还冒出了眼泪,丫丫不懂阿娘怎么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难过,但阿娘没骂她也没打她,她就高兴。
丫丫觉得一定是她今天挖了足够多的野菜阿娘才没打骂她,便邀功似的指了指一旁竹篮里的野菜,说道:「阿娘,这是丫丫挖的野菜~」
三人都顺着丫丫所指看向她身旁的破竹篮,这才注意到竹篮里居然铺了满满一层的野菜,再次被惊到了。
这些野菜不会都是这小娃娃采的吧!这孩子才多大啊就会干活了?
刘施语鼻头都酸了,也不嫌弃丫丫脏,抬起手摸着她的头,语带哽咽道:「乖~」
丫丫被摸得一怔,随即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心欢快得要飞起来~
阿娘说她乖嘞~阿娘不但没打她骂她还夸她了~阿娘还摸她头呢~阿娘比她梦中的阿娘还要好嘞~
她明天还要挖好多好多的野菜!让阿娘继续夸她!
刘施语被丫丫甜甜的笑容感染,脸上不自觉地带上笑意,宝贝木灵体女儿笑得真好看,她的女儿就应该被宠得开开心心脸上带笑。
不过,在这之前她得给宝贝女儿先好好洗个澡,再换上一身干净暖和的衣服。
刘施语转过头,满脸嫌弃地吩咐白致清,「去烧点热水。」,哼,这种虐待孩子的狗男人就得给她乖乖干活赎罪去。
烧点热水?
白致清有些傻眼,热水怎么烧?星际时代只要一个按钮,就能马上获得设定的水温,他真不会烧热水啊!
白致清瞄了便宜儿子一眼,或许他这便宜儿子会烧热水,他得找个帮手,伸手便要去拉白墨凛。
白墨凛前一世可不是脑满肠肥的土老闆,而是颜值身手俱佳的霸道总裁,身手敏捷得很,很多反应都已经刻在灵魂里了,见邋邋遢遢的白致清要拉他,下意识地一个闪身躲开了。
见状,白致清把眼一眯,重新挂上营业式微笑,温声说道:「儿砸,跟爹一块儿烧水去。」
丫丫疑惑地看向白致清,她的阿爹以前很兇的,不止对她凶,就连对哥哥和阿娘说话也都凶得很,今天居然这么温柔,温柔地都不像是她的阿爹了。
而且阿爹从来不去厨房的,平日里都是她帮阿娘烧火,今天阿爹怎么会听阿娘的话去烧水呢?
万一阿爹进了厨房后不高兴了,说不定又会变凶了!丫丫决定主动一点,多干点活,让阿爹高兴了,说不定以后一直都这么温柔呢。
不会打她骂她,温柔的阿爹阿娘,丫丫想想就开心。
丫丫急急说道:「不用阿爹去,丫丫去烧水」
如此懂事的丫丫着实令刘施语觉得心酸,搂过丫丫,柔声说道:「妞妞乖,以后都不用妞妞干活了。」
丫丫眼睛刷地一下亮了起来,阿娘抱她嘞~阿娘身上好暖和~阿娘还说不用她干活了~阿娘今天是真的喜欢她!
她也喜欢这样的阿娘!
不过,她叫丫丫不叫妞妞。
第4章 丈母娘上门
丫丫举起小手指着自己的小脸说道:「不是妞妞是丫丫。」
刘施语觉得有些好笑,她还以为是宝贝木灵体女儿年纪小,口齿不清才丫丫丫丫地乱叫呢,没想到是孩子的名字,温柔地笑道:「好~阿娘刚才叫错了,丫丫乖~阿娘让他们给丫丫烧洗澡水。」
白致清眼睛一亮,确认了两件事,一、不管丫丫还是妞妞都是女孩的名字,他有女儿了!他一朝穿来成了儿女双全的人生赢家!
二、便宜老婆连女儿的名字都不知道,十之八九不是原装的。后院无忧,他可以自由做自己,不用担心穿帮了!
只不过…烧水的事还没解决呢,他并不是大男子主义,没觉得男人不能干家务,只是他是真不会啊。
白致清偷偷打量便宜老婆的脸色,想了想还是不去跟她讨价还价。
不就是烧热水嘛,远古人都会干的事,没道理他一个从发达的星际时代过来的人学不会。
儿女双全的白致清心情愉悦,也不嫌弃便宜儿子碍眼了,上前两步一把拉过白墨凛的小手,「走,跟爹烧水去!」
白墨凛小脸一黑,这次倒没故意躲开,只是心中郁闷,大家都是穿来的,凭什么让他穿成儿子,生生矮了一辈。
不过…白墨凛转头看了便宜老娘一眼,当儿子也有儿子的好处,最起码老婆可以自己选。这么一想,他倒有些同情便宜老爹了。
白致清看出了便宜儿子眼里的同情,觉得莫名其妙,不就是烧个水嘛,男人为家里干点活本就应该,有什么好同情的。
看来这便宜儿子有点大男子啊,不行,他得言传身教,好让便宜儿子知道老婆应该宠着而不是当家政机器人用的。
男德得从娃娃抓起。
白致清拉着白墨凛便往屋外走去,他刚才观察过了,堂屋两侧的屋子应该是卧房,厨房应该是在外间,先出去找找。
父子俩刚手牵手出了屋,迎面便见到一个头髮花白身量瘦小的老妇踏进了他们家院门。
一大一小同时僵住,对视了一眼,这人是谁?该怎么称唿才不会露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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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不错,多说多错,两人一致默契地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冲着老妇但笑不语。
刘母老脸笑成一朵菊花,开口寒暄道:「呦,么郎,你这是带着来财上哪儿耍去啊?」
听到老妇嘴中喊出的名字,父子俩脸上的表情同时裂开,妖狼?来财?
呵呵,这名字…太让人一言难尽了。
改名!必须改名!把本名给改回来!
见父子俩没回话,刘母也不在意,自顾自往堂屋走去,边说道:「我家闺女呢?是不是在屋里?」
父子俩对视一眼:这老太婆是你丈母娘/姥姥!走,刺探军情去!
两人又跟着刘母进了屋。
刘母一看这情形可不妙,要是让她二女婿跟着,她还怎么从闺女手里要钱!
「么郎,你忙你的去,不用管我。我就跟阿花说两句体己话,你个大男人的可不方便听。来财,你也跟你爹耍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父子俩倒还真不好跟上,对视一眼,便决定继续找厨房忙活烧热水的事。
刘母一踏进堂屋,便看到地上的深坑,又抬头看了眼屋顶,讶异道:「阿花!你家屋顶怎么破了?!不会是被坑里这石头给砸的吧!谁那么缺德干的这事儿!虽说么郎确实讨人嫌了些,但扔石头砸你家屋也太缺德了!诶?阿花你人呢?」
刘母说了半天话见没人回应,便往里屋走去,掀开隔间用的破旧布帘,便看到刘施语正翻箱倒柜地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刘母眼睛一亮,阿花莫不是在找白么郎藏起来的银子?兴奋道:「阿花,你这是在找啥呢?」
说完,刘母轻打自己一嘴巴,眼睛往外间一瞟,附在刘施语耳旁,压低声音用气音小声问道:「阿花,你是不是在找么郎卖田得的银子?」
刘施语皱着眉头向旁退了几步,转头看了刘母一眼,这老太婆谁啊?嘴这么臭凑那么近干嘛!还有,阿花是在叫她?
刘母把脸一挂,又立马堆上笑,露出黑黄的牙齿说道:「阿花你也别替么郎瞒着了。他卖地这事儿都传到了刘家村,六亩地只卖了十二两银子,二两银子一亩地卖得太便宜了。你家的地不差,一亩三两银子都能卖得上价。你们夫妻俩还是太年轻了,不会过日子。家里还是得有个长辈给帮着拿主意才行。」
说到这儿,刘母状似掏心掏肺,语气动容道:「这么郎的爹娘去的早,我是你娘,当然得为你多着想。一会儿你找着银子就交给我,我替你们保管,省得又让么郎拿去赌没了。」
刘母一进屋就喋喋不休,像是只烦人的蚊子嗡嗡作响,听得刘施语烦燥地想打人。
不过透露的信息倒是不少,一是这家里刚得了银子,二是她那虐待女儿的「好」夫君是个赌棍,三嘛,则是她这便宜老娘也不是个好东西。
她之前还纳闷怎么会有原主那么狠心的娘,原来是这老太婆教得好啊,会骗女儿钱的母亲明显不是好东西。
刘母见刘施语瞪她,以为是听到她想管钱不高兴,便把之前想好的话术一一说来。
「阿花啊,娘都是为了你好。都怪爹娘当初看走了眼,以为这白么郎读过两年书将来会是有出息的,才让你嫁给了他。谁想到他却是个银样蜡枪头。读了几年书连个童生都考不出,还沾上了赌。」
说到这儿,刘母一拍大腿,嘆道:「这人吶一但沾上了赌那可就没救了,今日卖了余田,明日是不是就要卖宅子了?再下次是不是就得卖人了?这些钱要是再让么郎给赌没了,你们娘儿两个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说到这儿,刘母观察了下刘施语的脸色,语重心长道:「把银子放娘这儿,让娘给你保管,你和来财以后的日子也有个保障不是?」
刘施语越听火越大,这老太婆当她傻呢!
第5章 鬼面张
刘施语虽不知银子为何物,却也听得出银子跟灵石一样能购买东西,这么好的东西当然得拿在自己手上。
而且这老太婆话里话外根本没提到她的丫丫,只提到来财,这个名字应该是她那便宜儿子的,明显这老太婆对她的丫丫也好不到哪儿去。
刘施语本就因找不到为丫丫裁新衣的布料而烦燥,刘母还喋喋不休,气得她不耐烦地吼了一声。
「滚!」
刘母被刘施语吼得一怔。
这二女儿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以前只对外人泼辣,今天居然敢吼她!
一提到钱就变脸,这女儿是白养了!
既然软的不吃,那就来硬的!
刘母提高了音量指着刘施语的鼻子骂道:「好你个刘阿花!胆儿是越来越肥了啊!居然敢吼老娘!今儿个老娘把话撂这儿了,你这钱是不想交也得交。你五弟已经相中了邻村张屠夫的闺女,下个月就要去下聘,就差了你手上这点银子。你要是害得你弟娶不上媳妇儿,老娘就让你那几个兄弟把么郎和来财打得下不了地!」
缩在角落里的丫丫被刘母吓得打了一个嗝,脑袋撞到了墙角,发出一声闷响。
刘施语听到声响回头一看,见丫丫疼得捂着脑袋,心疼得紧,赶忙要去抱丫丫。
可刘母离丫丫更近,这一声闷响让她注意到丫丫也在屋内,抬脚就要向丫丫踹去。
丫丫吓得蹲下身缩成了一团,颤颤发抖,这不常见面的姥姥打人可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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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施语眼疾手快三两步上前,在刘母的脚落下之前一把抓住她的腿,用力往后一推,把刘母重重推到地上,屁股着地一声闷响,疼得刘母哎哟哟直叫。
「疼疼疼!杀人啦!不孝女谋杀亲娘啊!哎哟,疼死老娘了!杀人啦!……」
刘施语理都没理刘母,敢踹她宝贝木灵体女儿,推这么一下还是轻的,若这老太婆不是她夺舍肉身的生母,呵呵,杀了都不过份。
刘施语蹲下身,一把抱起被吓坏的丫丫,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哄道:「丫丫别怕,阿娘会保护你的,丫丫别怕。」
刘母的叫骂声骤停,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她家阿花莫不是中邪了吧!
以前对这贱丫头最凶的就是阿花,一有什么不顺心就打骂,今天居然为了这贱丫头推了她,还温言细语地哄贱丫头。
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
丫丫一被刘施语抱在怀里,整个人就僵住了,下一刻又立马被陌生的喜悦感淹没:阿娘抱她了!阿娘又抱她了耶~阿娘把她抱起来了耶~原来被阿娘抱起来是这样舒服呀~
阿娘一定是喜欢她的!阿娘~阿娘~阿娘……
刘施语抱着轻得不像话的丫丫,心疼得紧,这孩子实在是太轻了,身上没半点肉,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手下的动作又更温柔了几分。
丫丫被刘施语拍得舒服极了,没几下就被拍睡着了,睡梦中嘴角还带着幸福的微笑。
而此刻,白致清和白墨凛也冲起了屋,刚才听到刘母的叫骂声,怕刘施语干不过这泼辣老太婆,却没想到一进屋见到的却是这样的场面。
王者和青铜和他们想像的不一样啊。
刘母见白致清进了屋,眼睛一亮,立马蠕动着向他爬来,一把扑向他的大腿。
而白致清已经预判了她的动作,状似随意地抬脚向一旁移了一步,让刘母扑了个空,直接扑了个狗吃屎。
刘母咧着牙抬头惊异地看了白致清一眼,没看出什么名堂,眼珠一转,索性也不起来了,直接趴在地上锤着地面哭诉。
「我真是命苦啊!生了这么个不孝女,居然敢出手打老娘!我要被打死了喽!么郎啊!我这要是被你婆娘给打残废了,后半辈子就赖你家让你养了!」
白致清看着撒泼的刘母,暗暗嘆了口气,他打得了兇恶的星际海盗,却对付不了泼妇啊。
……
此时,一群从县城来的壮实汉子浩浩荡荡地进了白家村,路过田间,见有村民在田里劳作,便大喊着问道:「有没有人知道白么郎家在哪儿?」
村民们闻声抬头往大路上一看,不得了啊,这些壮汉一看就不是良家子,这是来找么郎寻仇的吧!
这…这么郎又在外头惹了什么事?居然招惹来这样一帮凶神恶煞。
常混迹在县城的村民白小栓认出了带头者是金屋赌坊的门房,摇头嘆道:「看来么郎这次惨喽~」
与白么郎结过怨的白富贵耳朵一动,赶忙问道:「咋了?你认识这些人?知道他们是干啥的?」
白小栓一脸傲然,「当然认得,县里头有头有脸的人物我都认得!带头长得一脸横肉那个是金屋赌坊的门房,人称鬼面张,据说功夫厉害得紧,能以一敌十。」
说到这儿,白小栓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我看……这鬼面张八成是来讨赌债的!」
其他村民听得来了劲儿,七嘴八舌地参与讨论。
「唉,这么郎也真是的,好好一个人赌什么钱呢,十赌九输。这次招惹了这么多人上门,估计是欠下不少银子。」
「对了!现在说通了!前两日么郎卖地时我还想他怎么就把家里的余田全给卖了呢,想来就是为还赌债啊。」
「你们说这些个讨债的里面咋还有个女的呢?」
「嘿嘿,那女的可是鼎鼎大名的怡香院的老鸨,艷名桃娘子。」
「呦,白小栓,怡香院的老鸨你都认识啊,你有钱上那种地方?」
「去去去,你看不起谁呢!」
「你们猜那老鸨来干啥?总不会是抓么郎去当小倌倌吧,哈哈哈~」
「走走走,我们跟上看看热闹去。」
白富贵眼珠一转,冲着鬼面张一行人喊道:「我带你们去。」,说完便往田埂上一跳,上前带路去了。
其他村民也停下了手中农活,相互吆喝着跟着看热闹去。
还有人幸灾乐祸地朝着与白么郎长得五六分相像的两个村民喊道:「诶,大郎二郎,有人找么郎麻烦,你俩不去帮帮忙?」
大郎面露为难,转过头看了一眼二郎。
第6章 讹钱
白二郎暗暗嘆了一口气,他这大哥是既想要面子又想要里子,每次都让他来当恶人。但么郎的事他真的不想再管了。
他家已经被么郎拖累得不成样了,摊上这种兄弟真是他命歹,最好让这伙恶人狠狠收拾么郎一顿,打乖了说不定就改了性子呢。
白二郎张口说道:「我们与么郎早就分家了,他家的事我们管不着。」
说罢便不再理会村民,埋头继续干农活。
白大郎看看二郎,又为难地看看村民,最后似是很艰难地下了决定,狠一狠心低下头,跟着二郎一样埋头干活。
见状,村民们觉得无趣,便也没再继续打趣二人,跟着看热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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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清看着趴在地上哭着喊着撒着泼的刘母头疼不已。
这种场面实在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以往面对的都是穷凶极恶的星际海盗,不管对方是来刚的还是来阴的,他都不怕。
可这种家长里短的是非纠纷,他从来没处理过啊,更何况这老太婆在身份上是他的丈母娘,事情就更难处理了。
无奈之下,白致清只能救助刘施语,向她抛来一个幽怨的眼神:这是你娘,你来处理?
刘施语轻轻拍着丫丫的背哄着她睡觉,边鄙夷地看向白致清:这点事都处理不了,要你何用?
若这老太婆不是她夺舍肉身的生母,她随便搞点毒药就把这撒泼闹事的老太婆送去投胎了,还留在地上蹦跶?
白致清轻嘆一口气,罢了罢了,他既然已是一家之主,便得承担起保护妻儿的责任,地上这个麻烦就由他来想办法处理吧。
白致清脸上堆起笑,瞅了刘母一眼,「地上又凉又脏,你还是别坐地上了吧?」
刘母也觉得地上凉,但若是她就这么轻松站起来,岂不是显得没气势,不能起,绝对不能起。
「哼!」,刘母重重哼了一口气表示不满,别过头去一声不吭。
白致清无奈,行吧,不起就不起,受苦的又不是他,爱咋咋滴。
「阿…阿花虽是我妻子,但首先是你女儿。这女儿可是你自己教出来的,对你不孝可怪不了别人。我还怕她把我家丫丫给教坏了呢。这么着吧,要么你把她带回家去好好教教。」
说完白致清偷偷瞄了刘施语一眼,担心便宜老婆会因他的话生气。
刘母一听急了,「白么郎!你什么意思?!是想休了我家阿花?!」
白致清眼睛微眯,是了,他在星际十八年制义务教育期间学过母星的歷史,远古时期确实有休妻这一陋习。
「对!就是休了阿花!」,撂完狠话,白致清又偷偷瞄向刘施语。
刘母真急了,嫁出去的女儿若是被休回家,娘家是要蒙羞的,瞬间利落地从地上蹦了起来,指着白致清的鼻子骂道:
「好你个白么郎!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我家阿花哪里配不上你了!就你这猫嫌狗厌的德行,能娶到我家阿花那是积了八辈子的德!阿花未出嫁前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能嫁给你为你生儿育女开枝散叶,是你的福气!就你!还敢嫌弃她!啊呸!」
说到这,刘母是真心后悔,想当初那么多人求娶阿花,她怎么偏偏看走了眼给阿花选了这么个没出息的。
「白么郎!老娘告诉你,想休阿花没门!刚才说错了,阿花没打我,老娘是在你家跌了一跤!你若不给我点银子压压惊,我就住你家不走了。」
说完,刘母抬起屁股就往炕上坐去。
白墨凛见刘母刚从地上起来,尘土都不拍就一屁股坐炕上,不禁面露嫌恶,这一家子从老到幼都不讲卫生,在邋遢这方面真是家学渊源。
而且他这便宜姥姥一副死要钱的无赖行径,真丢人!真想不到他白墨凛有朝一日也会有这种泼皮穷亲戚。
嫌弃刘母的不止白墨凛一人,白致清和刘施语同样没眼看。
白致清满心厌恶,脸上却还是带着标准的营业式微笑:「岳母,你看看这家里都穷成什么样了,要钱没有,要人一个。你还是把阿花直接领回家去吧。」
说完,他又瞄了一眼刘施语,见她丝毫没生气更是彻底确认了便宜老婆同为穿越者的身份。
心中大唿庆幸,幸亏便宜老婆也不是原装的,这种泼皮丈母娘教出来的女儿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且…便宜老婆哄女儿睡觉的模样真温柔,上辈子肯定不是抠脚大汉,说不定是个温柔的白衣天使呢~
刘母的叫嚷声打断了白致清的浮想联翩,「白么郎!你休想休了阿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前日里刚卖了家里的地得了十二两银子,我也不多要,给我六…五两银子就成!你今儿个要是不给,我就不走了,直接吃你家住你家!」
一听到家里有十二两银子,白墨凛眼睛一亮,抬眼使劲儿给白致清使眼色:这钱交给我做生意,保你十两变万两。
白致清双眼一眯:听这老太婆的话,银子应该是这个的货币。这便宜儿子一听到银子眼睛就发亮,莫非是个败家子?没听到是卖地得来的钱吗?那是相当于把战甲给卖了啊!
刘施语被刘母吵得头皮发涨,一记眼刀冷冷向刘母飞来,冷声说道:「你再大声说一句试试,要是把丫丫给吵醒了,你也真不用走了,我保准你下半辈子下不了床!」
刘母被刘施语眼里透出的杀意震了一下,她怎么看都觉得二女儿一家今天特诡异,平时阴沉沉的二女婿突然笑得贼瘆人,原本皮得要死的外孙居然不闹腾了,而平日里对外人泼辣却不敢对她顶一句嘴的女儿居然敢对她动手还威胁她!
太不对劲儿了!
但刘母今日是特地来要钱的又怎么甘愿空手而回,宁愿相信二女儿一家的改变只是虚张声势不想给她钱罢了。
刘母提起一口气,双手掐腰气势汹汹地走到刘施语跟前,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胆儿肥了啊!老娘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才生下的你,你就是这么对老娘的!居然敢推我还威胁我!……」
刘施语轻轻拍着丫丫的背,眼神冷冷地看着刘母,脑中飘过几万种毒药,真怕自己忍不住出手灭了肉身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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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母越说声音越小,说到后面话都含在了嘴里。
第7章 讨债
就在屋内双方僵持不下之际,鬼面张一行人在村民的簇拥下来到了白么郎屋前。
白小栓指着屋顶,惊声喊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啥啊?突然喊这么大声,我耳朵都要被你喊聋了!」
「我是说我知道早前那声巨响是咋回事了!你们快看!么郎家的屋顶砸了个大洞,这里肯定就是巨响的源头!一定是么郎干了太多缺德事,老天爷看不过眼,遭天谴了!」
「呀!么郎不会被砸死了吧!之前那声响太吓人了,我们快进屋看看去。」
「快快快!」
村民们挤开鬼面张一行人,向院内涌入,边喊道:「么郎~你还活着吗?」
乡下土屋隔音效果极差,屋外的吵嚷声清清楚楚地传到里屋。
村民们的「关怀」听得白致清脸一僵,怎么听都觉得这份关怀的味道不对,难道是因为村民语气里的幸灾乐祸都溢出来了?
外头来了这么多人,白致清便想趁此机会开熘,对着刘施语说道:「我先出去看看。」
刘施语看了一眼刘母,想了一下,对着白致清颔首点头。
得到便宜老婆的首肯,白致清一熘烟儿地出了屋。
白墨凛紧随其后。
刘施语也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但又怕外头人多吵到了丫丫,想了想便把丫丫轻轻放到炕上,盖上被子捂紧。
离开里屋前,刘施语冷冷盯着刘母,低声恐吓道:「你若敢动丫丫一根头髮,我就把你身上的骨头一根一根敲碎。明白了吗?」
刘母被刘施语冷得瘆人的眼神给吓着了,不自觉地点头应下。
刘施语见刘母被她震慑住,便也放心跟着去了堂屋。
等刘施语走后,刘母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太丢人,居然真被二女儿给吓到了,羞恼之下想揍丫丫出气,可一抬起手就想起刘施语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又乖乖放下手。
刘母气闷得很,屋内没了看她表演的观众,还不如跟出去看热闹呢,想了想也从炕上跳下,跟着出了屋。
白致清刚走到堂屋,便与蜂拥而入的村民们迎面相遇。
为首的白富贵讶然,「哟,么郎,你还活着呢。」,语气中隐隐透着一股淡淡的失望。
白致清脸一黑,身后的白墨凛幸灾乐祸地勾唇。
待见到白墨凛和刘施语也从里屋出来后,白富贵又补了一句,「呦,你一家子都还活着呢。」
白致清突然心理平衡了,白墨凛小脸一垮,刘施语微微蹙眉。
短短两句话就让三人明白自家在村里的处境,想来原主一家的人缘不太好啊,还活着让大伙很失望呢。
白致清正思量着该怎么回话,却被白小栓惊喝声打断。
「快看!地上有个大洞!这一定是天谴砸出来的!大伙快来看看,这洞里还有块石头呢。这石头还绿莹莹的,不会是玉吧!老天爷给的东西肯定是宝贝,我们下去捞上来看看。」
白富贵满脸嫌弃道:「呸!么郎是太缺德遭了天谴,你想想,用来砸茅坑的会是啥好东西?也不嫌晦气。」
白小栓一想,不住点头附和,「你说的有道理!」
其他村民也一脸认同样。
这次不止父子俩黑了脸,连刘施语都满脸不爽,既然夺舍重生,她便承了肉身的因果,当着她的面说她家是茅坑,那岂不就是说她是……这些人真是嘴里喷粪,岂有此理!
刘施语只恨手边无药可用,等空下来一定要制些傍身毒药,下次现遇到这种情况就可以下毒让嘴里喷粪的人吃点苦头。
白墨凛看了刘施语一眼,虽然不知道他这便宜老娘想干嘛,但明显暴躁了。
暴力绝对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既然来了这个世界,就要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只有先适应规则才能有机会掌握规则,乃至最后改变规则。
白墨凛悄悄拉了下白致清的袍子,给了对方一个眼神,悄声说道:「陨石也叫星落石,在古时是祥瑞之物。」
白致清先是一愣,再一想便明白便宜儿子为什么如此提示了,这是知道自家在村里不受待见,想借天谕来改善口碑呢,远古时期的人因愚昧而迷信,用这一套来忽悠人确实是个好办法。
毕竟往后要在村里生活,总被村民排斥也不是个办法。
也不知这便宜儿子前世是做什么的,遇事冷静有主见,是个好儿子!
白致清垂眼略一思量,便微笑着开口说道:「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坑中之物不是凡物,而是天外来客——星落石。星落成石可是祥兆!」
村民们被白致清说得一愣,心中讶异,么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善言,像是回到了还在读书时的模样。
莫非这星落石真是祥瑞,一砸把么郎给砸醒了?那倒还真算是一件好事,也算是为村里除了一害。
「让开!让开!」
被村民挤在后面的鬼面张一行人拨开人群,挤进了屋。
听到白致清的话,鬼面张讽刺道:「白么郎,你家有祥兆肯定是发大财了,那便把欠下的二十六两银子给还了吧。」
白致清傻了眼,这人又是谁?怎么一张口就是二十六两银子。这原主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不止被全村人嫌弃,还被人追上门讨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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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清对这个年代货币的购买力没什么概念,但根据便宜丈母娘刚才所言,他卖了六亩地才得了十二两银子。那么二十六两银子就相当于十三亩地。十三亩地可不算少,这原主还真是败家!
而且,白致清观这鬼面张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再看他身后那群人也是吊儿郎当,气质略偏向于星际混子,便知这些人并不是正经人。
原主怎么会欠下这种人这么多钱?
鬼面张见白致清没接话,把怀中的借据取出,抖了一下示于人前,「大伙看看,这就是白么郎在我们金屋赌坊签下的借据。白纸黑字写着白么郎借了二十两银子,九进十三出,一个月内应归还二十六两。今天就是最后一日了。这字是你签下的,手印也是你自己按的,怎么?你不会不认吧?」
第8章 要卖了丫丫
白么郎眼睛一眯,原来是欠的赌债啊,呵呵,原主的罪状又加了一条。
鬼面张的话音一落,跟班们纷纷默契地上前一步,摩拳擦掌,大有白致清不还钱就开打的架势。
村民们一看这架势不对,未免被波及,转身就往屋外跑去,跑到院子里看热闹。
刘母见此情景便知道那五两银子她是讹不到了,这些赌坊打手可不是好相与的,说起来她也是白么郎的丈母娘,万一这些打手讨不到债一怒之下连她都给打了,找谁哭去啊。
刘母暗骂一声:「晦气!」,便跟着村民一起退了出去,怕被连累,连热闹都不看,转身就跑,得跑回刘家村她才能安心。
而睡在炕上的丫丫一离开刘施语的怀抱就睡得极不安稳,听着外面吵杂的声音,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睡眼朦胧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挪着小屁股顺着炕沿一点一点往地上滑。
丫丫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屁股一颠一颠地向堂屋走去,看到满满一屋子的大人,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往前走,扒拉着门框,把小身子藏在门后,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鬼面张一伙人所站的方向刚好正对着丫丫,丫丫自以为藏得很好,却不想被人看得清清楚楚。
怡香院的老鸨桃娘子一见到丫丫冒出头,便开始仔细打量起她。
桃娘子暗自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小丫头年纪虽小了些长得也太瘦了些,但以她毒辣的眼光一眼便看出这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好好养几年绝对会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今天这笔生意值了。
桃娘子给鬼面张递了一个满意的眼神。
鬼面张瞭然,对着白致清说道:「白么郎,算你小子运气好,桃娘子愿意按你出的价买下你女儿。你只要再还十六两银子就成。」
此话一出,白家除了懵懵懂懂的丫丫,穿来的三人都惊了:白么郎真特么不是人!
刘施语更是暴怒不已,直接冲上去扬起手就要给白致清一巴掌,「你居然想卖了我宝贝女儿!找死!」
白致清一把抓住刘施语的手腕,解释道:「我没有!真不是我干的。」
刘施语挣脱不开,暗嘆这臭男人力气怎么这么大,可惜没有毒药,否则一把就把这个臭男人毒翻!
但她也只是气头上想想罢了,刘施语并不傻,从白致清及白墨凛的种种表现来看,也猜出了这二人不对劲,说不准跟她一样是夺舍而来。
按理说原主做的错事不该算在他们头上,可一想到居然有人想卖了她的宝贝木灵体女儿,她就来气。
见白么郎一家似是改了主意,桃娘子不干了,若白么郎家的丫头长得一般就算了,可这丫头底子长得这般好,一看就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她怎么可能捨得放过。
「白么郎,前日里可是你自个儿上怡香院跟我说要卖了自家女儿凑银子还赌债的。若不是看你可怜,我还不答应呢。」
桃娘子边说还边往丫丫藏身的地方走去,指着丫丫说道:「你看看这丫头,瘦得都不成人样了,买回去还不一定养得活呢,也就是我心善,才愿意出十两银子。」
丫丫被突然走向她的桃娘子吓了一跳,情急之下一扭屁股,把脑袋藏到了墙后,小屁股却露在了外面,还自以为藏得很结实,小手拍拍胸脯给自己压压惊。
看着丫丫鸵鸟般的躲藏方式,白墨凛忍不住笑出声,他这妹妹还真可爱。
白致清的老父之心更是被萌化了,松开刘施语的手,上前一把拔开桃娘子,饶到墙后把丫丫抱了起来,拍着她的背哄道:「丫丫别怕,阿爹在呢。」
丫丫听到白致清的声音下意识地抖了一下,但见阿爹并没像之前那般打骂她,而是跟今天的阿娘一样抱着她,胆子渐渐就大了,抬起头偷偷瞄了白致清一眼。
白致清满脸慈父笑,丫丫见自己偷瞄阿爹被阿爹抓个正着,害羞地低头,白致清轻笑出声,引得丫丫再次好奇地抬头看他。
这小模样可爱得紧。
丫丫见阿爹脸上笑得真诚,胆子也大了起来,弱弱地喊了声:「阿爹~」,喊完又害羞地把头埋在阿爹的颈窝里。
这一声娇娇糯糯的阿爹,把白致清的心都喊化了,为这一声阿爹,让他上刀山下油锅都愿意!
一旁的白墨凛又羡慕了。
「呵,」,鬼面张一声轻嗤打断这父慈女乖的一幕。
赌坊在借钱给白么郎之前早就把他的底摸得一清二楚了,疼女儿?不存在的!现在摆出一副慈父脸,估计是十两银子满足不了他的胃口,想卖个好价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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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娘子与鬼面张的想法一致,她虽然没打听过白么郎平日里是怎么待女儿的,但就凭那日他找上门说要卖了女儿的情景来看,定不是个好父亲。
今天这一幕一定是演的!
桃娘子一挑高眉娇声说道:「呦!白么郎,你这是真想反悔?不卖了?」
丫丫睁着双大眼睛看看桃娘子又看看白致清,有些怀疑阿爹是想卖了她,赶忙紧紧抱住白致清的脖子,小脸埋在他的颈窝里,摇晃着脑袋急急地说道:「不要卖丫丫,阿爹不要卖丫丫,丫丫会干活。」
今天的阿爹阿娘对她比梦里还好,丫丫才捨不得离开他们呢。
白致清轻轻拍着丫丫的背,柔声哄道:「丫丫乖,爹爹不会卖丫丫,丫丫可是阿爹最喜欢的宝贝女儿。」
丫丫忽地抬起头,亮晶晶的大眼睛透出满满惊喜,阿爹说最喜欢她呢~
她的嘴角越咧越大开心地咯咯笑出声,今天是她最开心的一天,阿爹阿娘比她梦里梦到的还要好呢~
桃娘子以为白致清这般作为是想拿乔卖高价,偏不想如他的愿,故意说道:「既然你不想卖了,那便罢了。我还能省十两银子呢。」
说完,桃娘子向鬼面张抛了一个媚眼。
鬼面张立马会意,该他出马了,把手往白致清跟前一摊,说道:「白么郎,你卖不卖孩子我不管,但欠我们金屋赌坊的二十六两银子一文都不能少。银子拿来吧。」
第9章 刘施语被调戏
白致清一阵头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赌债也是债,若是在星际,还不上赌债分分钟就会被人道毁灭。
他也不想欠债,但他没钱呀,据已知的信息,家中财产能确定的只有不知藏在哪儿的十二两卖地款,而既然原主曾想过要卖了丫丫,哪便说明钱定是不够的。
白致清扬起营业式微笑,温声说道:「这位大哥,欠债当然是要还的,只是家中暂时没有足够银子,是不是再宽限几日?」
鬼面张阴沉着张脸,咬着牙根说道:「你小子是想赖帐?兄弟们,大伙一起上,好好教教他什么叫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说完给手下们使了个眼色,打手们作势要一拥而上。
桃娘子上前拦下,唱着白脸,「别别别,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我这人吶就是心太善,见不得人为难,白么郎,不就是二十六两银子嘛。这钱我可以替你出!」
天下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阱,白致清可不吃桃娘子这一套。
桃娘子也不在意白致清接不接话,自顾自地说道:「但是,你得把你女儿还有你婆娘卖给我。」
桃娘子心里算得门清,白家那小女娃得再养个十来年才能为她赚钱,但白么郎的婆娘正值花信,虽说长得不算顶尖美人,但打扮打扮捣腾捣腾也是个清秀佳人,挂牌后不出一个月定能回本。
桃娘子想得挺美,白家人却听得怒火中烧。
刘施语气狠狠地盯着桃娘子,只恨自己如今修为全无,否则分分钟灭了这女人,哪还能让她在眼前蹦跶。
气血上涌,使得刘施语肖算俏丽的颜色更娇媚了几分。
看得赌坊打手们心猿意马,出口调戏。
「哟,桃娘子,你这眼光不错啊。等白么娘的婆娘挂了牌,可一定要通知咱,咱也去照顾照顾生意~」
是可忍孰不可忍!
刘施语俏脸一黑就要冲出去跟这些人干架,虽说修为没了,傍身毒药也没了,但她还有一身傲骨,容不得这些蝼蚁调戏。
就在刘施语要冲出去之前,白致清伸手一拉拦住了她。
刘施语怒目而视,心道这男人真没种,自家道侣被人如此调戏不出头也就算了,居然还阻止她出手。
白致清似是读懂了刘施语眼里的情绪,勾唇自嘲一笑,把丫丫往她怀里一塞,盯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这种事交给我,照顾好丫丫,别让她受惊了。」
迎着白致清刚毅的目光,刘施语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她向来要强惯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她出头,虽说她并不需要臭男人帮忙,但看着怀里懵懵懂懂的丫丫,还是接受了白致清的好意,冲着他点了点头。
刘施语轻拍丫丫的背细声哄道:「丫丫别怕。」
丫丫一点都没在怕,被阿娘抱着她什么都不怕!
她看了看眼前凶神恶煞的一群人,又看了看阿爹阿娘,虽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一点不妨碍她心里高兴。阿爹阿娘今天都喜欢抱她呢~
把丫丫交託给刘施语后,白致清二话不说直接沖向赌坊的打手们,虽然这副身子弱了些,但他在星际练的体术早已刻在灵魂里,一招一式根本不需要去想便如行云流水般使出。
想当年他可是拿过帝星警务营体术联赛第一名的!
而包含鬼面张在内的这群打手都是些乌合之众,光有一身蛮力,打斗之间毫无章法,一群人在短时间内居然近不了白致清的身,反而被他趁乱偷袭。
丫丫看得两眼发亮,想不到平日里连一桶水都拎不动的阿爹居然这么厉害!一个人就能打得这几个坏人嗷嗷乱叫。
看着场内精彩的打斗,丫丫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骄傲之感,那是她阿爹!
「阿爹~真棒~」
听到女儿糯糯的加油声,白致清打得更起劲儿了,出手也更狠了些,打得打手们抱头乱窜,毫无招架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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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白墨凛羡慕得紧,丫丫这奶声奶气的加油声真好听,听得他跃跃欲试,想当初他也是个武力值超高的霸总,可如今却是个营养不良身高才过三尺的小屁孩……
哎...往事不堪回首啊。
看着白致清利落的身手,刘施语眼中也带了些笑意,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个实力强大的靠谱伙伴也是件幸事。
怡香院的桃娘子没想到白么郎是真不想卖女儿,更没想到鬼面张一行人只是假把式,五个壮汉居然打不过一个白么郎,见势不妙立马就抛下众人撤了。
而鬼面张几人则被打得连声求饶,「哎哟!别打了,别打了!」
白致清也没穷追勐打,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具身体的素质可不咋滴,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体力不支,若再打下去,定会被这伙流氓逆风翻盘,到时候场面就不好收拾了,便顺着下了台阶。
「好,今天就放你们一回,但如果你们再敢污辱我妻儿,下次就打烂你们的嘴!还有,那二十六两银子的事你们还得再给我几天时间准备。放心,我不是欠债不还的人,欠的钱一定会还。」
鬼面张虽心中不忿,但形势比人强,只能先行应下,「好,好,我们绝不再犯,绝不再犯。」
见白么郎真没再继续动手,鬼面张便带着手下迅速后撤,拔开围观的村民,转身就跑。
等跑出了白么郎的院子,鬼面张自认安全了,便不再装孙子,冲着院门大声喊道:「好你个白么郎,竟然敢打老子,你给老子等着!」
撂下狠话后,鬼面张深怕白么郎会追着不放,跑得比谁都快,一路向县城奔去。
回去路上还在兄弟面前挽尊,「这白么郎真阴险,早前在赌坊的时候装孙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没想到还是个练家子,老子这次是轻敌了。」
「大哥说的对!这白么郎狡诈得很!他擅长拳法,而大哥则是刀法利害,大哥这次没带刀,白么郎是胜之不武!」
「对对!下次大伙抄上傢伙,再来好好收拾他!」
「兵不厌诈,我们可以夜袭!」
第10章 么郎一家有些不对劲儿
白么郎这一通拳法不止打跑了鬼面张一行人,也吓跑了白家村的村民。
村民们真没想到白么郎居然有这么好的身手,一想到他往日里的行径,村民深怕鬼面张跑了后,么郎气没出够会把拳头落到他们身上,也跟着转头就跑。
等跑出一段距离后,村民们按耐不住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起刚才那一幕。
「额滴娘啊!么郎这是从哪儿学的拳脚功夫,居然比鬼面张还厉害,以一敌五啊!」
「就是就是,那场面实在是精彩,连说书先生都不敢这么编。若不是我亲眼看见,压根儿就不会信。」
「呃…你们有没有觉得么郎一家今天有些不对劲儿?」
「是很不对劲儿啊,么郎居然会功夫!」
「我说的不是这事儿,而是么郎说话行事都像换了个人一样,奇怪地紧。」
「诶~你一说我发现还真是这样。么郎以前对丫丫多凶啊,今天居然抱了丫丫还哄她,最最奇怪的是他做这一切居然不是为了把丫丫卖个好价钱。太不对劲儿了。」
「而且刘阿花今天居然没撒泼,还对丫丫那么好,还有来财那孩子也没闹腾。你们说会不会真是那块星落石显灵让他们开了窍?么郎的功夫就是这落星石给他传的功?」
「这….还真说不准啊!又或者他们是中邪了?」
「不好说,不好说啊。」
……
打跑了鬼面张后,白致清累得几乎要虚脱,之前打斗间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如今一停下来浑身都觉得痛。这具身体毕竟没练过体术,到底是勉强了些,待日后多加训练才能真正掌握体术。
而且刚才他也不是毫髮无伤,对方毕竟人多,长得也比他壮实,即便白致清身手有优势,在打斗间也还是吃了一些亏,被人踢中了好几下。
受伤的地方隐隐生疼。
但男人嘛,不能让妻儿担心,白致清暗暗咬着牙根表面却是一副没事样。
白墨凛意味深长地看了强装无事的白致清一眼,憋着笑,说道:「这伙恶人肯定很快会再来。」
话一说出口,白墨凛顿时小脸一黑,他这声音实在太…太奶了!明明应该显得睿智又有远见的话,用奶气的声音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儿戏。
看着便宜儿子的黑脸,白致清乐了,嘿嘿,儿女双全的感觉真好!
「走吧,儿砸!跟爹一块烧水去。」
那些打手肯定会再来,往后如何生活也得好好筹划筹划,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听老婆的话去烧水给丫丫洗澡。
丫丫举起小手自告奋勇,「阿爹,丫丫去烧水。」
见丫丫如此懂事,三人是心疼又心酸,若不是从小吃苦,哪个屁点大的孩子会这么主动干家务。
刘施语把丫丫抱得紧紧地,心疼地说道:「不用丫丫去干活,烧水这种粗活应该让你爹干。」
丫丫绞着手指犹豫道:「可阿爹从没进过厨房,阿爹会烧水吗?」
是男人不可以说不行!
不能在女儿面前丢了面子!
白致清硬着头皮说道:「会,烧水这么简单的活,阿爹怎么不会。你放心跟着你娘在屋里呆着,阿爹烧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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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有些不相信阿爹的话,但一想到刚才阿爹那么厉害,一个能打好多个,又觉得阿爹说的是真的,便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刘施语抱着丫丫往里屋走,「丫丫跟阿娘回屋去,阿娘给丫丫做新衣服。」,她已经想好了,既然找不到新料子,那便把炕上的棉被拆了给丫丫做一身棉衣。
新衣服!
丫丫眼睛刷地一亮!阿娘说要给她做新衣服!以前只有哥哥有新衣服穿,她长这么大从来没穿过新衣服呢……
丫丫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哥哥,发现哥哥听到阿娘要给她做新衣服并没有生气,反而还笑嘻嘻地看着她。丫丫决定了,她也要喜欢今天的哥哥!
丫丫害羞地用小手捂着小脸,把头埋在刘施语的怀里,她今天是太幸福啦~
……
白致清带着白墨凛到了厨房,看着空荡荡的厨房无从下手。
星际时代的人类靠喝营养剂补充能量,只有部分崇尚享受的贵族家中才会设有厨房,而星际的厨房远不是这种远古厨房能比的。
白墨凛一看便宜老爹的神情就知道他之前是吹大牛了,靠人不如靠已,他就知道便宜老爹靠不住。
白墨凛迈开小短腿在厨房内翻转找,一看简直无语了,厨房空空如也,别说粮食了,连柴火都没几根。
熘了一圈儿,他在角落找到了水缸,推开木盖,小手扒拉着缸沿,头往水缸中一探,差点没噁心死他。
水缸已经见底,只留了薄薄一层,底层那点水都已经开始长绿苔了,满满的浮游生物,这种水别说烧来喝,连烧来洗澡都让人觉得噁心。
白致清见便宜儿子被噁心得地打了个颤,好笑的摸了摸他的头,走过去捧起水缸,搬到了院子里,倒出余水先简单清理了下。
烧水首先得有水,白致清知道远古时期连自来水都没有,家里没水了得先去找水源。他在院中瞄了一圈,找到了两个木质容器,拎起两个木桶就往外走。
白墨凛抿着嘴甩了甩被便宜老爹摸过的头,哼,男人的头不能随便摸不知道吗!
不过见到便宜老爹又是搬缸又是清理还准备去挑水,白墨凛又有些庆幸自己穿成了小屁孩,凡事有高个儿顶着的感觉也不赖。
就在白墨凛以为白致清会抗起一切时,却听见便宜老爹在出门前对他吩咐道:「儿砸,你先去生火,我很快就回来。」
呃......白墨凛觉得刚才夸得太早了,重活虽不会让他干,但脏活就不一定了……
呵呵,他,白墨凛,堂堂白氏财团的掌权人,有朝一日居然得窝在农家土灶旁生火……
也不是不行,大丈夫能伸能缩,不就是个生个火嘛,他能行!
白墨凛在厨房里到处翻找,找了好一会儿才在一堆枯枝边上找到了两块疑似火石的石头。
看着堆得矮矮的枯枝和放在地上的火石,再想到丫丫一直叫嚷着由她来烧水,白墨凛一阵心酸,想来平日里烧火的活都是丫丫干的,说不定连这些枯枝都是她捡的。
哎!
他不能连一个小娃娃都比不上,干活!生火!
第11章 把白么郎赶出村
成功「出逃」的白致清拎着两个空木桶走在村里,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他记得星际歷史中曾记载远古时期的人类靠钻木来取火,就靠钻木那点摩擦力什么时候才能钻出火?!幸好他机智地把这活交给了便宜儿子,相信以那便宜儿子的能力在他回来之前一定能钻出点火花来。
不远处的村民见白致清拎着两个水桶出了门,眼睛都看直了,真是活见鬼了,白么郎居然出门打水了!
平日里挑水的活都是刘阿花做的,今天真是太反常了,白么郎居然主动干活了!
白致清察觉到村民投来的讶异目光,面含微笑淡定地走在村中小路上,实则心中慌得很,因为他不知道水源在哪儿,但这种常识性问题又不好问村民,只能硬着头皮自己观察。
不过他运气好,才走出没多远就遇到了从田里回来的白小栓。
白小栓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话多好打听,远远地见到白致清拎着木桶,便好奇地大声问道:「么郎,你这是去打水呢?」
白致清笑着点了点头。
白小栓打趣道:「么郎,你不会太久没打水忘了水井在哪儿了吧!你走错方向了,水井在你家背面呢!哈哈哈~」
白致清眼珠微动,笑着接着对方的话说道:「确实,平时都不是我打水,还真忘了水井在哪儿呢。哎,说起来真是惭愧。今天幸而被星落石给砸得醍醐灌顶,总算是明白了以前的日子过得太浑了,以后真不能再这样下去。」
白小栓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白致清,「呀!么郎!你这真是被那石头给砸醒了啊!这事妙啊!妙啊!」
天降灵石、浪子回头,这种新鲜事他可得找人好好唠唠去。
白致清但笑不语。
白栓满脸激动,「不耽误你打水了,快去吧!」,话还没说完,他便急匆匆地往家赶,准备收拾一翻身上的污泥就去城里茶馆找人分享这新鲜事儿。
白致清顺着白小栓的提示很快便找到了水井,等他打好两桶水拎回家,一进入厨房就见到被熏成花猫的白墨凛,画面又萌又好笑。
听到便宜老爹回家的动静声,白墨凛故意移了下小身体,露出灶火洞,面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得意,咧开嘴露出米粒般的白牙,傲娇道:「怎么这么慢,火早生好了,等了你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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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清挑着水走到灶台边,放下水桶,伸手揉了揉白墨凛的头,「没大没小的,要叫爹。」
白墨凛小脸一黑,两腮一鼓,哼,他才不叫!
白致清倒也没强求,洗了锅倒入水,让白墨凛看好灶,就又继续挑水去了,家里的水缸还没挑满呢。
而且…这烧的是洗澡水,不但丫丫得洗,他们几人身上也未必多干净,一家四口的洗澡水可不少,最起码得挑十来趟。
哎,才穿来第一天就干架还干体力活,这副柔弱的身体真吃不消,估计明天会浑身酸得下不了床。
体术得尽快捡起来才行。
……
白富贵在白么郎家看够热闹后,越想心里越不得劲儿,原以为这次赌坊来的打手会让白么郎吃个大亏,却没想到让他轻轻松松就过了关。
略一思量,转身便往村长家走去,他得跟村长好好说道说道。
白家村的村长是白富贵的二叔公,同时也是白氏一族的宗正,不管在村里还是在族里都有话语权,若是他能站出来说句话,白么郎在村里定讨不了好。
才走到村长家院门外,白富贵就出声喊道:「二叔公~二叔公在家吗?」
屋内传来一道年迈的声音,「富贵吗?进屋吧。」
「诶~二叔公。」,白富贵应声往村长屋内走去。
只见村长翘着二郎腿仰躺在竹背椅上,阳光从大门斜照而入,晒上身上惬意地很,抬起眼皮瞄了白富贵一眼,淡淡说道:「你今儿怎么来了啊?」
白富贵被问得老脸一红,这问得好像他无事不登三宝殿似的,搓着双手说道:「二叔公,今天村里发生大事儿了!」
村长眉峰一挑又垂下眼皮,悠声说道:「那说说吧~」
「刚才县城里赌坊的打手上白么郎家讨债了!一大群人吶,个个膀大腰粗,吓死个人了。」
白富贵瞄了一眼村长,见他没表态便继续说道:「虽说这次这些个打手被打跑了,可欠债的事没解决,这些人还会再来。而且来的除了打手,还来了一个据说是怡香院的老鸨。这种人出入咱白家村,对咱村的名声可不好。」
村长点了点头。
白富贵说得更来劲儿了,「二叔公,近几年咱村里老是有人丢鸡丢粮的,虽说没抓着过人,可大伙心里都清楚这事儿是谁干的。这白么郎读书读不通,干活干不行,一有钱就去赌,把大为叔和大为婶给生生气死了…」
「别胡说!」,村长出声打断,「大为夫妻俩是生病死的。」
白富贵小声嘟囔,「若不是受了白么郎的气又怎么会得那种急病。」
村长勐抬眼皮瞪了他一眼,族中若出了不孝子会累及全族名声,他身为宗正可不许有这种话传出。
白富贵知道自己说过了,急忙转了话,「二叔公,我是说么郎在外净会惹事,地痞流氓进村对咱村里影响也不好,再说么郎这性子估计是没救了。您看是不是趁这个机会把么郎除了族?赶出白家村得了。」
村长幽幽地看了白富贵一眼,「张口闭口就说把人除族赶出村,你以为族中出了除族之人是长脸的事?简直儿戏!再说了,么郎不是被星落石给砸醒了吗?」
说到这儿,村长闭起眼开始哼起小调,用戏腔唱道:「浪子回头金不换~」
白富贵干笑着挠了挠脖子,是他小看了二叔公,足不出户却连么郎换了性子的事都知道,「是,是,还是二叔公看得准。」
村长眼皮都没抬。
白富贵很知趣地主动提出告辞,「那二叔公,我先走了啊。」
村长哼着小调点了点头。
白富贵不甘地握着拳离开了村长家。
第12章 跟丫丫学烧饭
白家小院。
忙活了近两个时辰之后,一家四口终于整整齐齐地洗完了澡,丫丫还换上了由棉被改制而成的小棉袄。
洗香香之后的丫丫露出了清晰的五官,因长期营养不良,脸颊上少了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嘟嘟肉,但五官底子长得好,大大的杏仁眼扑闪扑闪,小巧的琼鼻精緻又好看,仍漂亮得像个瓷娃娃。
三人真没想到脏兮兮的丫丫洗干净之后这么好看,刘施语更是稀罕地抱起丫丫亲热地亲了一口。
逗得丫丫咯咯直笑。
闹够了之后,丫丫小心翼翼地摸着身上的小棉袄,眼睛晶晶亮,嘴里不停地低声欢唿着「哇~哇~」
那小模样稀罕极了。
看着丫丫脸上甜甜的笑,白致清心里又酸又甜,这么一件旧棉被改制的小棉袄就能让丫丫高兴成这样,苦过的孩子真是容易满足啊。
白致清暗下决心,既然当了两个孩子的父亲,他就得承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努力挣钱养活这一家子。
哎,刚刚搜了整间屋子,只搜出了十二两银子又一百三十一文钱,这点钱连所欠债务的一半都还不上,穷啊!
只是赚钱并不是白致清的长项,这事有够他头疼的了。
这时,一阵「咕咕」声响起,丫丫害羞地低下了头,她的肚肚又乱叫了,可是真的好饿啊,除了早上嚼了几口生野菜,她都快两天没吃东西了。
见到丫丫这副可怜的小模样,刘施语自责得很,前世习惯了辟谷,居然没想到应该早些给丫丫弄些吃的。不止丫丫需要吃食,她这具身体也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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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施语转头对白致清说道:「去弄些吃的来。」
白致清傻眼了,吃的怎么弄?他上辈子只吃过营养剂,远古时期的食物他可不会做。
白致清求助地看向便宜儿子。
白墨凛默默转开脸,别问他,他也不会。
他,白墨凛,堂堂白氏财团的掌权人,有无数名厨争先为他服务,怎么可能自己下厨!
见白致清没反应,刘施语不耐烦地又说了一遍:「我让你去弄些吃的来。」
这回白致清倒没打肿脸充胖子,期期艾艾地老实交代:「我…我不…不会。」
刘施语瞪了他一眼:要你何用!
表面看似兇狠狠,实则刘施语也很心虚,因为她也不会下厨。
可总不能就让大家饿着肚子吧,其他人倒无所谓,可不能饿坏了她的宝贝木灵体女儿!
这时,丫丫糯糯地小声说道:「丫丫会,丫丫去烧饭。」
刘施语没第一时间应下,而是先看了便宜儿子一眼,既然丫丫这么小都会,没道理比她大的便宜儿子不会。
白墨凛急急摇头,他不会,他真不会,千万别叫他去!
刘施语默默收回目光,是她贪心了,懂事又可爱的小孩只有丫丫一个,但她真捨不得,也拉不下老脸让丫丫干活啊。
刚刚才吹下牛,说家里的活不用丫丫干了,这才没多久就打脸,以后在孩子面前还如何立信。
刘施眼瞥了一眼不安的白致清,瞬间就有了主意,「今天让丫丫在一旁指点你,你好好学着,下次烧饭这活就全交给你了。」
白致清倒也没反对,不就是跟丫丫学烧饭嘛,老婆孩子是拿来疼的,他理应为家里多分担一些,遂点了点头,「好。丫丫,阿爹抱你去厨房。」
「嗯!」,丫丫一脸认真地重重点了点头,她一会儿要指点阿爹烧饭呢!阿娘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她,是对她的信任,她一定不能让阿娘失望!
白致清抱起丫丫往厨房走去,出门前拉了下便宜儿子,「儿砸,来帮忙烧火。」
白墨凛小脸一黑,就知道会这样,但还是乖乖跟着走了出去。
白致清逗道:「怎么?是看阿爹只抱丫丫没抱你不高兴?」
丫丫紧张得身体一绷,哥哥不会是要跟她抢阿爹的怀抱吧?那她到底让还是不让?虽然她自己也会走,但阿爹的怀抱好温暖啊,她捨不得下来嘛。
丫丫紧紧搂住阿爹的脖子,偷偷观察哥哥的表情。
白墨凛小脸一甩轻嗤一声,「哼!幼稚!」,说完甩开脚步率先往厨房走去。
丫丫一颗紧张的小心脏终于放松了下来,冲着阿爹甜甜笑了笑,但小手还是紧紧搂着阿爹的脖子不放。
白致清被丫丫的小手勒得差点透不过气来,但女儿粘他,他高兴!
白致清笑着加快了脚步,很快就超过了便宜儿子,进了厨房后,赶紧把丫丫往地上一放,深吸一口气说道:「丫丫,你说要怎么做,爹爹帮你打下手。」
丫丫走到门口拉过破竹篮,说道:「先洗菜。」
说完,丫丫就要去找水缸舀水洗菜,白致清赶忙阻止,「我来,我来,阿爹来洗菜。」
白致清左右看了看,没找到洗菜的盆。
谁知丫丫蹬蹬蹬扭着小屁股往屋外跑,没多久拖着之前洗澡用的小木盆又回来了,指着木盆说道:「阿爹,放这里洗。」
父子俩惊得瞪大了眼,对视了一眼,看来得好好给丫丫上一堂卫生课。
白致清哭笑不得地说道:「丫丫,这个盆子是洗澡用的,不能用来洗菜。」
丫丫挠了挠头,不能用吗?可是以前她就一直用来洗菜还有洗衣服的呀,而且,阿娘有时候也会盛了水拿到屋里去用。以前她不明白,现在知道应该是洗脸洗澡用了。
以前阿爹可从来没说过洗澡的盆子不能洗菜,而且家里只有这么一个盆子呢,如果不能用,哪该用什么洗菜呢?
丫丫怕阿爹不高兴,不敢反驳,只敢小声地说道:「可家里只有这一个盆子……」
白致清摸了摸丫丫的头,温柔地说道:「那也不能用洗澡的盆子来洗菜,这样不卫生,很容易生病的。丫丫想想除了盆子,还可以用什么来洗菜呢?」
丫丫想了一会儿没想出结果,气恼地敲了下小脑袋。
想不到宝贝女儿是个心急的,白致清赶忙过来唿唿,也不指导丫丫自己思考了,直接指着水缸旁的木桶说道:「丫丫,你看,我们是不是也可以用木桶来洗菜啊?」
吼!丫丫一拍小脑袋,她怎么就想不到呢!偷偷瞄了阿爹一眼,阿爹会不会嫌弃她笨啊?
第13章 丫丫掉金豆子了
白致清一看女儿的小表情就猜到她在想什么,柔声说道:「丫丫没想到用木桶,是因为丫丫已经习惯了用木盆子,而且这个水桶都要到丫丫胸口那么高,丫丫要长到爹爹这么高才能用,你没想到很正常。」
是哒!丫丫认同地重重点了点头,阿爹说的有道理,是因为她太矮了才想不到,她要长高高!
白致清揉了揉丫丫的小脑袋,自觉地舀水在院子里洗菜。
而丫丫则蹬蹬蹬跑到厨房内的米缸旁,拉过一旁的小竹凳,爬到小竹凳上,扒拉着米缸缸沿,小脑袋伸到米缸中,伸出小手去舀米,可缸里的粟米都要见底了,丫丫为了够着米,身子往缸里又探了一探,整个人险些就要栽进米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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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便宜老爹热闹的白墨凛被打发进屋看顾丫丫时,看到的就是这惊险的一幕。
吓得他急急冲上前去抱住丫丫的腿往外拉。
啪唧——
白墨凛成功把丫丫从缸里拨了出来,往后一仰屁股着地,丫丫重重跌坐在他肚子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丫丫赶忙站起来,见自己害得哥哥摔在地上,担心哥哥不高兴又变回以前凶凶的样子,急得她学着阿爹刚才的样子,赶紧给哥哥唿唿。
白墨凛被丫丫暖心的小模样逗乐了,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安慰道:「哥哥没事。丫丫刚才想做什么?哥哥帮你。」
丫丫见哥哥非但没生气,还要帮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冲着哥哥甜甜笑了笑,才指着米缸说道:「丫丫要舀米烧饭。」
「好,哥哥帮你。」
白墨凛的个子也不高,也只比米缸高出一个多头,想舀米也得藉助小竹凳。
他踩上竹凳,半个身子探进米缸里,费了老大劲儿,才把缸里剩余的大部分粟米都舀到瓢里取了出来,心下吐槽:米那么少缸却这么大,真会装!
丫丫看着装得快满的瓜瓢,急急喊道:「太多啦!太多啦!这么多米能吃好多顿呢!」
白墨凛满脑子问号,就这点粟米他都怕不够让一家人吃顿饱饭,丫丫却说能吃好多顿,是原主一家食量太小,还是太省?
「丫丫,这些米不多,最多只够吃一顿。」
丫丫满脸忧愁地看着哥哥,她也知道米太少会吃不饱,可如果一次煮太多米的话阿娘会生气的,所以她才去挖野菜,希望大家能吃饱一点。
白墨凛见丫丫急了,伸出小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丫丫放心,哥哥会想办法赚钱,以后买好多好吃的,保准把丫丫餵得白白胖胖的。」
丫丫听哥哥这么哄她心里是高兴的,可又担心家里的粮不够吃,小小脑袋真是愁死了,小脸都忧成了一团。
白致清粗粗洗好野菜回了厨房,他在屋外就听到了两小只的对话,回屋见两小只还僵持着,走近看了一眼儿子手里的瓜瓢。
只见瓜瓢内装着细细小小的颗粒状物品,心道这应该就是两小只口中的米了,白致清心里对这些米能提供多少能量没数,但他相信便宜儿子的判断。
「这些米确实不多,今天都煮了吧。丫丫别急,阿爹明天会去多买些米回家,以后我们每天都能吃得饱饱的。小孩子家家的别担心那么多,会长不高的。」
一听会长不高,丫丫吓得挺直了背。因为长得矮,她常常受村里其他小孩的欺负,她想长高高,长得比那些小孩都高!哼,到时候再欺负回去!
丫丫大声喊道:「丫丫想长高高!」
白致清摸着丫丫的脑袋,柔声说道:「好~一会儿丫丫多吃点饭,饭吃得多才能长高高。」
丫丫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嗯!」
白致清冲着便宜儿子说道:「去生火,该煮饭了。」
白墨凛白了便宜老爹一眼,「米还没洗呢。」
白致清脸一僵,米也得洗吗?这么细的米怎么洗?不会被水一冲就沖没了?
就在白致清想着该怎么清洗这些小米时,丫丫糯糯的叫喊声在他脚下响起,「阿爹等等!」
说完,丫丫蹬蹬蹬跑去墙边举起一个破了边的竹簸箕,又跑了回来,「阿爹,把米放这上面,里面有小石头得挑出来。」
白致清点了点头,从旁拿过小竹凳,坐了下来,把瓜瓢里的粟米倒到竹簸箕上,细细挑起小石子。
丫丫和白墨凛也蹲在竹簸箕边,一起帮忙。
不挑不知道,一挑吓一跳,全部挑完后发现石子竟占了近十分之一的量,这粟米的含石量不低啊。
挑完了米,洗米就容易了,没一会儿白致清就把米洗好。
而这时灶里的火也生好了,这次在丫丫的指导下,白墨凛一次就成功了,还学会了用烧火棍,可把他骄傲得。
他!白墨凛!堂堂白氏财团的前掌权人!会用土灶生火!他骄傲!
而丫丫也准备开始烧饭了,她的动作太利索,等白致清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把小竹凳往灶台边一挪,小屁股一抬就爬上了凳子,抓起灶台边的水瓢就往锅里倒水。
这一系列动作吓了白致清一大跳,丫丫小小一只,一锅正好炖一只,真怕她一不小心掉下锅把自己给一锅闷了。
白致清一把抱下丫丫,把她放到地上,急急说道:「丫丫,以后不准你上灶台!太危险了!」
因为着急,白致清的语气不免稍重了些。
丫丫被说得委屈了起来,若是之前的阿爹,再凶她也不会难过,可今天的阿爹明明对她很好的,而她也只是给大家做饭嘛,阿爹居然凶她。
眼泪啪哒一下就从丫丫的眼里滴了下来。
见丫丫掉了金豆子,白致清自责极了,在丫丫身前蹲下,哄道:「丫丫,对不起,是阿爹说话太大声,可阿爹是怕丫丫掉到锅里才说话急了些,并不是故意吓丫丫的。丫丫不哭,阿爹以后不会再凶丫丫了。」
白致清不哄倒还好,这一哄反而把丫丫平日里受的委屈全给哄出来了,直接扑到阿爹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刘施语听到哭声,把刚从坑里捞上的碧磷石往边上一扔,急匆匆地跑来厨房。
人还未到,骂声先传来了,「居然敢惹我家宝贝丫丫哭!还想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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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清搂着丫丫,一脸无辜,整张脸都在无声说着他没有,他真的没有。
第14章 教丫丫药理
刘施语瞪了白致清一眼,别以为她没听到他之前凶丫丫的话,但同样她也听出来这男人是在担心丫丫,所以也没真生气。
丫丫见她最喜欢的阿娘来了,吸了吸鼻子立马就不哭了,把阿爹推开,转身抱住了阿娘的大腿,委屈巴巴地喊了一句:「阿娘~」
一声阿娘把刘施语的心都给喊化了,立马俯身抱起丫丫哄道:「咱不理爹爹,跟阿娘一块儿玩去。」
丫丫破涕为笑,搂住阿娘的脖子,糯糯地说道:「好~」,哼!阿爹凶她,她不要教阿爹煮饭了!
刘施语瞪了白致清一眼,就抱着丫丫回了堂屋,原地留下不会做饭的父子俩大眼瞪小眼。
白致清看着锅里的水,救助便宜儿子,「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白墨凛破罐子破摔,「把米和菜放进锅里盖上盖子煮熟就行。」
「好。」
……
父子俩在厨房忙活的空档里,刘施语带着丫丫在费力地刮着碧磷石,边刮着粉屑,边教导丫丫碧磷石的基础药性。
丫丫睁大着眼睛努力去理解阿娘说的话,小小的脑袋里有大大的疑惑,听懂的时候就点点小脑袋,听不懂的时候小手就开始烦躁地挠头皮,满眼无辜地看着刘施语。
这小模样让刘施语稀罕坏了,教学过程中也更多了些耐性,尽量用些通俗易懂的话好让丫丫听懂。
碧磷石是矿物,并不在木灵体天赋范畴之内,原本刘施语对丫丫能否听懂她的话持怀疑态度,以为丫丫只是随意地点头,并非是真听懂了。
直到她好玩似的问了丫丫几个问题,而丫丫全部都答对之后,刘施语惊了,她没想到丫丫如此聪明,居然一点就通。
刘施语如获至宝,越教越兴奋。
以至于父子俩端着「饭」从厨房回来后听到的谈话内容是这样的。
刘施语:「丫丫,碧磷石加灶灰可以制成什么毒?」
丫丫:「肚子痛拉肚子的毒!」
刘施语:「对了,除了肚痛腹泻之外还有其他什么症状呢?丫丫再想想看。」
丫丫:「丫丫知道!还会痒!」
刘施语:「对了!还会皮肤发痒长疹子,丫丫真棒!刚才阿娘说过灶灰在这剂毒中起的作用,丫丫还记得吗?」
丫丫:「记哒!碧磷石的毒很厉害,但很慢,灶灰可以让毒快点发出来,但毒性会变小。」
刘施语:「对了,灶灰可以激发并中和碧磷石的毒性,碧磷石本来是慢性致命毒,但加入灶灰后就会变成急性的非致命毒。丫丫真棒!」
刘施语激动地凑到丫丫脸边亲了一下,才继续问道:「那如果有人想欺负你的话,你应该怎么做啊?」
丫丫被阿娘亲得高兴极了,拍着小手兴奋道:「给他下毒!」
听到这一段对话,白致清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这便宜老婆不好惹啊,也不知前世是做什么,居然教丫丫给人下毒……希望别教坏他的宝贝丫丫。
白致清出言打断母女俩人的毒理教学,「饭煮好了,你们娘俩快洗洗手来吃饭。」
闻到空气中飘来的一股焦煳中带着清香的复杂气味,丫丫的小肚子早就已经饿得咕咕叫了,摸着圆鼓鼓的小肚子冲着白致清笑道:「吃饭啦~」
刘施语拉过丫丫的手,「阿娘先带你洗手去。」
丫丫看着自己比往日干净不知多少的小手,说道:「干净哒。」
刘施语温柔地说道:「丫丫,你要记得世间万物皆可入毒,吃东西之前一定得洗干净手才行。而且刚才你还玩了地上的土,脏着呢。」
丫丫倒是听话,乖乖地「哦」了一声,就跟着刘施语洗手去,只要能跟阿娘一起,不管是让她做什么她都开心。
等娘俩洗完手回桌,父子俩已经上桌等着开饭。
白墨凛看着身前豁开口子的破碗,直勾勾地盯着碗中黄绿交错煳成一团的不明物体。
那小模样像是被馋坏了,但只有白墨凛自家知道自家事。
他早上还能奢侈地为了一口新鲜吃食来一场说走就走的之旅,晚餐却堪比猪食,重点是,面对着猪食,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居然都在叫嚣着饿唿唤着想吃……
这种迫切需要进食的感觉是他从未体会过的。
人生无常吶……
刘施语看着「被馋坏」的便宜儿子,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温声说道:「吃吧,不够让你爹再给你盛些。」
白墨凛小脸一黑,他这便宜爹娘入戏入得可真快。
丫丫刚因学了阿娘教的知识而被表扬,此刻正兴奋着,对于阿娘的一举一动都想学,也想学着阿娘的动作摸摸哥哥的头。
可一来她的手短,二来她心底还有些怕哥哥,毕竟今天的阿爹阿娘对她特别好,相较之下哥哥的表现还差上一丢丢。
丫丫想了想折中了一下,伸出小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小嘴往两旁一勾冲着白墨凛说道:「吃叭~」
一家人被丫丫可爱的行为给逗乐了。
虽然丫丫不明白大家在笑什么,但她心里高兴,也跟着咯咯笑出声。这可是她第一次上桌吃饭呢~
看着自己跟前那碗盛得满满的黄绿煳煳,丫丫馋得舔了舔嘴唇,但见阿爹阿娘还没开吃,她不敢先开动,偷偷瞄了瞄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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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施语有些嫌弃地看着碗中的不明物体,不过她知道这东西没毒,只是长得丑了些,这具身体需要补充能量,现在也没得挑剔,拿起筷子就开始扒拉自己碗里的煳煳,味道和口感有些一言难尽,但好歹能吃,也没咀嚼直接就吞入肚。
白致清看了刘施语一眼,也跟着拿起筷子,有些笨拙地扒拉着吃食,米煳入口的瞬间,白致清眼睛一亮,这也太好吃了吧!
口感绵密,野菜的清香中带着一股粟米的甘甜,甘甜中又带着些焦香,这味道可比营养剂好吃多了,远古时期的人可真幸福啊~
丫丫见阿爹阿娘开动了,也学着阿娘的样子拿起筷子,但她以前没用过筷子,生疏得很,努力跟筷子较着劲儿,扒拉了好几次才吃上一口煳煳。
呃…这味道,好叭,比她煮的难吃,但胜在量多,她的小肚肚还是很欢迎的,丫丫开始疯狂扒拉煳煳,唿咻唿咻吃得那个香啊,把白墨凛的馋虫都给勾出来了。
第15章 三人交底
挣扎了一会儿后,白墨凛也终于动筷了,米煳入口的一瞬间,心理的呕吐欲与生理的吞咽欲两相交战,最终还是艰难地咽了下去。
看着丫丫和便宜老爹食慾满满的吃相,白墨凛差点怀疑他和他们吃不是同一种东西……
虽身居陋室,口嚼粗粮,但因为丫丫的存在,让三个从异界而来的陌生人有了共同的牵挂,对未来的新生活也有了期待与嚮往。
饭后,打发完父子俩去洗碗干杂活,刘施语继续带着丫丫制毒,直到夜幕降临……
这个穷到连油灯都没有的家只能靠从屋顶泄下的月光照明,但能见度低并不算是问题,问题是今晚应该怎么睡,在哪儿睡。
白么郎的房屋有东西两个侧间,但只有主卧盘了炕,另一个侧间空荡荡的连张床都没有。
丫丫已经困得直打盹儿,被刘施语抱到已经烧暖的炕上就开始唿唿大睡,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身上盖着自己的小棉袄,睡得那叫一个香。
初春的夜仍十分寒冷,纵使烧着炕,屋内仍冻得很,站在里屋帘边的白致清和白墨凛都冻得有些发抖了。
白致清拼命给身旁的便宜儿子使眼色,希望儿子可以主动开口申请上炕暖和暖和。
可白墨凛却假装没看到,虽说他现在的身体是个小孩,但心智早已成年,让他跟一个虽为生母却陌生至极的女人同榻而眠,他做不到。
与其让自己别扭,还不如站地上受冻。
白致清无力地撇了撇嘴,关键时刻便宜儿子靠不住,那就只能靠自己了,暗吸一口气给自己鼓劲儿,支支吾吾地开口说道:「那个,阿…」
听到「阿」字,刘施语便猜到白致清是想叫她阿花,主动开口说道:「施语,乐施善语,刘施语。」
虽然与白致清只相处了短短半日,但他的表现已经获得了刘施语的认可,而且她也猜到了白致清同是夺舍之人。
刘施语不想顶着刘阿花的名字过余生,索性便先交了底。
白致清一怔,便立马上道地跟着自报了家门,「致清,尽致求清,白致清。」
两人相视一笑,达成了某种默契。
此时一道仍带奶气的稚嫩声音响起,「墨凛,文墨森凛,白墨凛。」
既然要交底,自然不能少了他白墨凛。
这一刻,春夜虽寒,三颗心却有些暖,异界陌世,有伴相随的感觉挺好。
白致清弯下腰一把抱起便宜儿子,「来,儿砸,爹抱你上炕暖和暖和。」
白墨凛小脸一黑,他以为交完底大家就都是平等的,没想到还是被当成小屁孩,刚想发火,就被放到了炕上,小屁股一坐到暖暖的炕上,火气一下子就泄了,一股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
而白致清也顺势坐上了炕。
刘施语并没制止二人的行为,好笑地看着父子俩的互动,突然觉得这种满满烟火气的凡人生活也挺有意思的。
一家人整整齐齐躺在炕上,除了唿唿大睡的丫丫,其他三人皆是背暖肚寒冰火两重天,只因家中唯一的一床棉被改成了丫丫的小棉袄正盖她身上呢。
三个无被可盖的可怜人闭着眼想着今天离奇的经歷,久久没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夜深人静时,院子外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屋内。
三个还没睡去的人几乎同时警觉地睁开眼,纷纷坐起了身,相互对视几眼。
……
此时,鬼面张原班人马一行五人正聚在白家院外墙边,准备翻墙而入。
看着并不算高的院墙,其中一个高瘦的打手眼珠一转趴到地上,仰着头看向鬼面张,恭敬道:「大哥,您踩我背上进去。」
另一瘦小的打手见状暗暗撇了撇嘴,这小子又想在老大面前争宠,可不能让他得逞!
瘦小打手走上前斜了高瘦打手一眼,「哪有让大哥当急先锋的道理。」,又转而对鬼面张巴结道:「大哥,我先上。」
说着就把手上的棍子往地上一放,踩着高瘦打手的背,双手往墙头一撑就跃进了院中。
「大哥,还有我们。」,紧接着,另外两名打手也有样学样踩着高瘦打手的背跟着翻进了院子。
鬼面张看着上道的手下们满意极了,冲着高瘦打手欣慰地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朴刀,也踩上他的背翻墙进了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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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四人连踩后,高瘦打手僵硬地站起了身,扭了扭身体缓解不适,不满地往地上唾了一口痰,本想拍一拍老大的马屁,没想到让另外三人占了便宜,呸!
高瘦打手看了看比他还要矮一些的院墙,轻轻一撑就跃进了院子。
全员到齐后,几人对视了几眼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老大,咱武器没拿进来。」
瘦小打手自告奋勇,「老大,我去拿。」
说完他就跑去开院门。
——嘎吱,门开了。
——啪!
鬼面张捡起地上的石子儿扔向瘦小打手,低声骂道:「就你聪明,我不知道开门吗?!开门声会吵醒白么郎的知不知道!」
瘦小打手缩着头退了回来,又往墙边走去,作势欲爬墙。
——啪!又是一颗石子儿。
「门开都开了,还爬什么墙,走门!傻不傻。」
瘦小打手乖乖听话走了院门,嘴里小声抱怨着,「还不是被你拍傻的…」
没一会儿,他就捧着一堆武器重新进了院子。
几人拿好各自的武器之后,踮起脚尖悄悄往房子靠近,走到屋门前,鬼面张取出朴刀插入门缝正准备撬门。
这时,早已被惊动的屋中三人已经候在了门后,刘施语站在最前面。
刚才下炕之前,三人已经达成了共识,这次由刘施语出手解决,父子俩殿后。
见大刀插入门缝,刘施语右手轻轻捏住刀背,左手举在高处,回头看了父子俩一眼,示意他们开门。
——嘎吱,门开了。
正躬着身子准备撬门的鬼面张一行人猝不及防被抓个正着,事情的发展超出了预期,打乱了节奏,吓得他们的心漏跳了一拍。
刘施语左手挥扬,右手趁势夺下了鬼面张手中的朴刀。
鬼面张只觉手中一空,刀就没了。
第16章 我给你们下毒了
输人不输阵,鬼面张虽没了武器,但兄弟几个的棍棒都还在手,他非但一点不怯,还有心情调戏刘施语:「怎么?小娘子深夜开门迎哥哥,是想哥哥了?」
刘施语气得想撕烂这厮的嘴。
白致清更是怒道:「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这是白天没被打够,晚上皮又痒了来找抽的吗?!」,说着便要上前好好揍鬼面张一顿。
可他还没动就被刘施语伸手拦下了,「说好了,这事交给我解决。」
见状,鬼面张得意地继续作死,骚话不断,「呦~小娘子这是心疼哥哥了呀~等哥哥解决这小子就来心疼心疼你。」
刘施语被噁心得恨不得一刀噼了这厮,可她知道凡人界与实力为尊的修行界不一样,更何况如今她已实力全无,还有个丫丫需要她保护,若不能做到悄无声息地杀人,便只能先苟着。
刘施语用朴刀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手心,慢条斯理地说道:「疼?我恨不得你受千刀万剐,疼无止尽。可我师父曾说,如果真恨一个人,就给他下最软的毒,让他受尽折磨,直到无法忍受而自行了断。」
不知道鬼面张一行人听了这话的感受如何,反正便宜父子俩是背嵴一凉,庆幸自己没做出惹便宜老婆/老娘生厌的事。
刘施语嘴角一咧露齿一笑,面容在月光下的映衬下显得有些阴森,轻巧地说道:「刚刚开门的时候,我给你们下毒了。」
鬼面张心生怯意,却碍于面子嘴硬道:「小娘子骗人也不编个可信的故事,哥哥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刘施语斜眼瞥了他一眼,自顾自继续说道:「你们现在应该开始慢慢有感觉了,最开始是皮肤有些发痒,慢慢地会由皮肤痒到骨头里,那种痒啊,啧啧啧,让人恨不得剔肉刮骨。」
原本因为氛围有些紧张,鬼面张一行人并没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现在被刘施语这么一细说,感觉就来了!
头痒脚痒屁股痒,那种痒意并不在一处停留,而是在身上到处转移,挠了这处,痒那处。
兄弟几人开始胡乱在身上挠痒痒,却总觉得挠不到痒处,而这种痒意仿佛真要由皮肤渗到骨头里,让人抓心挠肺。
刘施语见状微微一笑,又添了把火,「对了,就是这样。但这些还都只是开始,这种痒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一天比一天痒。据说这世上骨气最硬的人撑了三天才自杀。至于你们能撑多久,那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鬼面张几人吓得脸色铁青,只觉身上的痒意越来越盛,恨不得把自己剖了,好缓解身上的痒。
几人鬼哭狼嚎,「痒!痒!痒!」
刘施语冷下脸,压低声音狠声说道:「你们给我小声一点,若是吵醒了我宝贝女儿,我让你们见不了明天的太阳。」
鬼面张几人被吓得闭了口,可眼神却出奇一致辞地往白致清身后瞄。
一家三口心生疑惑,顺着他们的视线转过头,便见丫丫光着脚丫站在桌边,小手抱着桌腿,眼睛晶晶亮地盯着刘施语,眼神里满是崇拜。
丫丫是被开门的声音给吵醒的,醒来见自己躺在暖暖的炕上有些恍惚,直到摸到身上的小棉袄才想起白日里发生的一切。
她的阿爹阿娘变得喜欢她了!
只是醒来没见到她最喜欢的阿娘,丫丫有些心慌,担心那个喜欢她的阿娘不见了,这才下床找阿娘。
丫丫见到自己被阿爹阿娘还有哥哥发现了,把小脸藏在桌腿后,缩着脖子害羞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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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施语赶忙跑过来抱起丫丫,轻轻拍干净她小脚丫上的尘土,手心捂着她的脚心,语带怜惜地责备道:「瞧把你的小脚冻的,以后别光着脚下地。」
说完,刘施语又是一阵心酸,想起今天初见丫丫时她光着脚丫的可怜模样,猜测这孩子估计从来没穿过鞋,这才会有了新鞋也不记得穿。她明天得去山上找些药,治一治丫丫脚上的冻疮。
被阿娘责备,丫丫不但没觉得害怕反而心里甜滋滋的,她能感受到阿娘是在心疼她。
丫丫把小脸贴向阿娘的颈窝,像只小猫一样蹭了蹭,甜甜糯糯地应道:「丫丫知道啦~」
说完,丫丫抬起小脸仰着头看向阿娘,害羞地夸道:「阿娘真厉害~」,丫丫也想像阿娘这样厉害!
父子俩满眼羡慕地在一旁看着母女俩的有爱互动。
白致清更是直接伸出手欲要抱丫丫,「我来抱吧,你还要处理这伙人呢。」
「不用,不碍事。」,刘施语白了他一眼,别以为她不知道他那一点小心思,抱着丫丫也不妨碍她惩治恶人,顺道还能让丫丫见识见识世面。
刘施语希望丫丫能学会她的一身本事,这样就算万一她不在丫丫身边护着,丫丫也有能力自保。
鬼面张一伙人已经毒发,现在正是皮肤发痒的阶段,这五人耐不住身上的痒意,已经跑到院墙边,靠着墙在蹭背了,脸上更是被自己的爪子挠破了皮。
刘施语抱着丫丫走到院中,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们今晚为何而来,定是下午挨了揍想来找回场子。今天这毒只是小惩大戒,让你们知道我们一家不是好欺负的。若是你们的表现能令我满意,我也不是不能替你们解了身上的毒。」
一听到解毒,鬼面张几人立马连声求饶:「白夫人!求您了!快解了我的毒!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白夫人?刘施语挑眉,倒也没追究他们的称唿,淡淡说道:「我要求不高,只要你们把我家欠下的银子抹了,我就替你们解毒。」
鬼面张几人立马泄了气,边挠着痒痒,边唉声说道:「白夫人!我们哥儿几个在赌坊里什么人物都不是,别说抹帐,连帐房都进不了。再说了,二十六两银子呢,我们就想替您还也没这个钱啊。要不,您换…换个要求。」
「哼!做不到就别夸下海口。」
不过刘施语也没真指望这几个地痞能解决欠债之事,只是侥倖一试罢了。
倒是白墨凛盯着这伙贼人若有所思。
第17章 丫丫不见了!
鬼面张几人中的是刘施语先前用碧磷石和灶灰所制的毒,这毒根本不用解,只要痒上一段时间再腹痛一阵,泄完之后毒便会排出体外,到时自然就没事了。
这种不致命却又折磨人的毒,用来惩治这些恶徒再好不过了。
鬼面张怕刘施语不给他解毒,急忙辩解:「白夫人!真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实在是无能为力。金屋赌坊的东家可厉害着呢,连县太爷都对他客客气气的。我们可不敢跟东家对上。」
自古便有官商勾结,钱权相交,听起来这赌坊的东家在此地还是个人物,白墨凛来了兴致,问道:「你可知那东家是何方人物?」
鬼面张瞥了白墨凛一眼,欺他年幼,并不予理会。
白墨凛暗嘆一口气,想他堂堂白氏财团的前掌权人有朝一日居然会被人如此无视,还待想再问一遍,刘施语先替他解了围。
「我儿子问你话呢,装什么聋子!」
鬼面张头皮一紧,赶紧答道:「小的只知道东家姓金,东家的亲姐姐是离州刺史的夫人,其他的便不知道了。」
离州?
在白墨凛的认知里没听过这个地方,但刺史这个官衔在华国歷史上倒是存在过,相当于一省之长,最低都是从五品。
高官的亲戚,那可不得了,真没想到这金屋赌坊的后台这么硬,看来这钱还真得尽快想办法还了。
不然打跑了这一群地痞,还有无尽的地痞会来。虽说他们一家未必会吃亏,但总被人盯着也不是件事儿。
白墨凛走到刘施语身旁拽了拽她的裙子,仰头看着她,似是有话要说。
刘施语看懂了便宜儿子的眼神,知道这个儿子不简单,便伸手拉着他到一旁去,蹲下身听他说话。
被便宜娘亲如此温柔对待,白墨凛突然有些羞涩,但那一声阿娘着实叫不出口,略过称唿直接说道:「这赌坊的势力强大,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无法硬抗,银子可以想办法赚钱还。至于这几人…若是以后我们去县城摆摊做买卖,倒是可以让他们关照一下。」
做买卖赚钱?
「做什么买卖?」,刘施语倒从没想过这一茬,她前世身为宗门供养的顶级丹师,各种灵石材料自然有人为她搜罗,哪需要自己想办法赚。
白墨凛被问得一噎,不好意思地说道:「目前还没头绪。等安顿好,再去县城寻商机。」
「你说的对,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刘施语点了点头,站起了身揉了揉便宜儿子的脑袋。
白墨凛小脸一红,这种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感觉真好,有一个便宜娘亲好像还挺不错的。
岂不知,此事无关信任,刘施语纯粹只是不想沾手做买卖这种需要费心思的麻烦事,有人主动担起此责她当然支持。
刘施语转头看了鬼面张几人一眼,想了想,把丫丫往白致清手里一塞,「你先帮我抱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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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清迫不及待地一把接过。
腾地一下,丫丫就从阿娘怀里到了阿爹手上,伸出小手示意还要阿娘抱,「阿娘~」
刘施语哄道:「丫丫乖,让你爹抱一会儿,阿娘要给这些人拿解药。」,抱着丫丫不方便做事,可丫丫又光着脚只能被人抱着,便只能便宜白致清了。
鬼面张一行人一听到解药,眼睛噌地一下亮了,连声道:「谢谢白夫人!谢谢白夫人。」
丫丫冲着阿娘乖乖点了点头,转头看了一眼阿爹,见阿爹满眼都是笑,伸出小手抱住阿爹的脖子,把头靠在阿爹的肩头,冲着阿娘甜甜一笑,好让阿娘放心。
把白致清美得嘞,嘴角都咧到脑后了,一手抱着丫丫,一手托着她的背,像哄婴儿一样左右摇晃着身体。
丫丫被摇得舒服极了,等刘施语从厨房里拿出用灶灰和水捏成的「解药」时,她已经在白致清的怀里睡着。
刘施语看了一眼熟睡的丫丫,放下心来,走到墙边,好笑地看着正蹭着墙的五人。
「赌债的事也不为难你们,我们有钱了自然还会上。但在这之前,你们不能再来骚扰我们一家。也不能让赌坊其他人来。能做到吗?」
鬼面张几人死死盯着刘施语手里的「解药」,拼命点头,连声应道:「能!能!」
刘施语满意地笑了笑,给了他们每人一颗「解药」。
几人一接过「解药」立马就迫不及待地吞了下去。
刘施语挑眉轻笑:「不怕我又给你们下毒?」
几人被吓得直抠嗓子,一阵干呕,「呕!呕!」
刘施语哈哈笑道:「放心,这是真解药。只是药效没那么快,这解药会慢慢吸收你们体内的毒性,过一阵子会开始腹痛,这是好转的迹象,估计十二个时辰之后,毒就会泄出体外。只不过,这段时间,该痒还是会痒,该痛也还是会痛,忍忍就过去了。」
几人一听还得痛苦上一段时间,原本兴奋的脸就又耷拉下来,却又不敢得罪刘施语,弱弱问道:「白夫人,您确定十二个时辰后毒就解了?」
刘施语敛起笑容,淡淡说道:「怎么?不信我?」
「不是不是!我们信!我们信!」
「你们这次的毒是解了,但若还有下次,那中的便不是这种软毒,而是立马毙命的毒。往后见到我们一家人,该怎么做你们心里要清楚。」
「清楚!清楚!」
「滚吧,别再吵着我女儿睡觉。」
几人看了刘施语一眼,见她似是真放他们走,压低声音回道:「是,是。」,边挠着痒外边往外跑。
这一回,他们是真的心服口服了。
赶跑了鬼面张一行人,给炕里添了把柴火后,一家四口又回了炕上。
看着丫丫熟睡的小脸,一种踏实感在三个异界之魂的心底油然而生,竟渐渐就睡着了。
……
翌日清晨。
白致清是三人里醒得最早的,醒来时天已大亮,心里盘算着起床后的活计。
昨晚把家里仅剩的几根柴火都添进了炕里,今天得上山去砍些柴火,还得去买米。对了,去砍柴时得带上儿子,这小子像是懂行的,说不定能找到些能吃的东西,家里穷,能薅些免费的东西也好。
白致清一点不贪床,一睁开眼就起了身,虽然昨天的劳作让这具孱弱的身体浑身酸疼,但看着身旁酣睡的妻儿,他的心里升里一种陌生的幸福感。
——咦!不对!
床上少了一个人,丫丫不见了!
第18章 便宜不能让么郎独占
顾不得其他两人睡没睡够,白致清一手推一个,生生把两人推醒。
「丫丫不见了!」
睡得正香时被吵醒,母子俩的怒气值正剧烈攀升,可一听到丫丫不见了,心下一沉,立马散了火气,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
刘施语急道:「丫丫去哪儿了?」
白致清:「我不知道啊,我也刚醒,醒来就没见着丫丫。」
刘施语瞪了白致清一眼,「睡那么死,连丫丫不见了都不知道!要你何用!」
白致清无辜极了,明明她睡得比他更死,凭什么骂他!可他也只敢腹诽,毕竟上辈子在星际网冲浪时学过,老婆永远是对的!一个幸福的家总有一方需要多付出一些,作为男人,有老婆管着,他应该骄傲!
「是是,是我不好,我们快去找丫丫。」
白墨凛已经没眼看了,这便宜老爹真给男人丢脸!若是他将来有了老婆,绝不可能受这种气!
一家三口急忙下了床,开始满屋子找丫丫。
「丫丫~丫丫~」
从里屋找到了院子,从院子找到了厨房,每个犄角旮旯都找遍了,连丫丫的影子都没找到。
眼看着刘施语快暴走了,白致清想到了昨天丫丫带回来的野菜,说道:「丫丫可能去采野菜了。要么这样,你和墨凛去村里找,我去山上找。」
刘施语一想觉得确实有这个可能,提议道:「不,你们去村里找,我去山上。」
这种时刻,白致清也不与刘施语争,点头应下,「那行,如果村里没找到,我就去山上找你。」
三人一道出了屋,兵分两路。
「丫丫~丫丫~」
白致清一路在村里唿唤着丫丫。
不远处,在地里耕种的村民以为自己幻听了,这个时辰么郎居然没在屋里睡?还在村里找丫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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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从小被放养,从会走路起就在村里屁颠屁颠地转,么郎夫妇从未关心过这孩子,今儿个是怎么了?居然会找丫丫。
好八卦的村民私下里议论。
「么郎这是怎么了?说话做事的样子跟之前大不一样,莫非真转了性子?被那叫啥子落石的东西给砸醒了?」
白小栓:「叫星落石!县城里有见识的人都知道那是个好东西!昨儿个在茶馆,你们猜我遇见了谁?」
「我们说么郎呢,扯其他人干嘛。」
瞟了一眼半点不会接梗的乡邻,白小栓一阵气闷,闲话还是得在茶馆里聊才有滋味。
「我遇到了县学的张教谕!张教谕说这星落石自古便是祥瑞,能给人带来好运气。而且若是能献给皇上,说不定还能得个一官半职。」
「呦!真能当官?!」
「自是真的,张教谕是见过大世面的举人,他说的准没错。」
「当官啊!咱族里除了主支,已经多代没人出过仕了,么郎还真是有大福气啊!」
白富贵反驳道:「什么么郎有大福气,这星落石是落在咱白家村的,明明是咱村里的大福气,怎么就成么郎家的了!」
白富贵的话打开了村民的思路,越想越觉得白富贵说的在理,星落石是落在白家村的,落地那声巨响他们可全都听到了呀!
这便宜可不能让么郎一家独占了!
「走,咱找村长讨主意去!」
几人一合计,一起离了地往村长家走去。
路过白致清身旁时,白小栓忍不住搭讪道:「么郎,你们这是在找丫丫?」
白致清一听有戏,停下脚步,急急说道:「正是,一早醒来便发现丫丫不见了,你今日可曾见过她?」
「丫丫应该去山脚挖野菜了,前两日天天见她一大早拖着个破竹篮去山脚挖野菜。」
「多谢提醒!」,说完,白致清便拉着便宜儿子急匆匆往山脚赶去。
白富贵看着白致清的背影,不屑地轻嗤一声,这官给谁当都行,就是不能便宜了白么郎这小子!
……
山脚下,丫丫正蹲在地上开心地挖野菜,虽然昨天好挖的那一片野菜已经被别人挖光了,可她脚下这片野菜同样很好挖~
今天一定也要多挖一点,这样阿爹阿娘就会像昨天一样喜欢她~
丫丫挖着野菜,时不时爱惜地看一眼脚上的新棉鞋,心里甜滋滋的,刚刚她已经在太奶奶面前秀过身上的新衣服和新鞋子了,太奶奶还夸她漂亮呢~
「丫丫~丫丫~」
丫丫忽地抬起了小脑袋,她好像听到阿娘在叫她。
「丫丫~丫丫~你在哪儿呢?」
丫丫确认了是阿娘在叫她,兴奋地站了起来,大声喊道:「阿娘~丫丫在这儿吶~」
刘施语听到丫丫奶声奶气的应答声,放下了心,终于找到宝贝女儿了!赶忙寻着声音来找丫丫。
当她看到丫丫在干什么时,不由心酸,小跑过来蹲下身紧紧抱住丫丫,摸着丫丫的后脑勺怜惜道:「以后家里的活都不用丫丫干,有阿爹和哥哥干活。」
一旁的村民听得目瞪口呆,若不是亲耳听到,他们绝不敢相信这种话居然会从刘阿花口中说出,真是活见鬼了!
看来小栓说的是真的,么郎一家果真被星落石砸得转了性子。
丫丫被阿娘抱得太紧,有些唿吸困难,但又不捨得离开阿娘的怀抱,拼命踮着脚丫想把鼻子探出阿娘的肩头。
幸得一旁的太奶奶瞧见了,忙叫道:「么郎家的,你快松开丫丫,别把她捂坏喽。」
刘施语这才惊觉自己把丫丫抱得太紧了,忙松开手,捧着丫丫的小脸看着,柔声说道:「丫丫,阿娘没弄疼你吧?」
丫丫咧嘴笑道:「没事,丫丫没事。」
刘施语抱起丫丫,转身面对太奶奶,恭敬地道谢,「谢谢您提醒。」
丫丫:「谢谢太奶奶。」
众人惊得倒吸一口冷气,刘阿花居然会道谢!若不是脸还是那张脸,他们还以为换了一个人呢!
太奶奶认真看了刘施语一眼,「不用谢我,以后对丫丫好点就行。」
「会的。也谢谢您平日里对丫丫的关照。我们先走了。」,刘施语看出来了这位头髮花白的老人家是真心对丫丫好,对她女儿好的都是好人,有资格受她礼遇。
太奶奶笑着点头应下,心里为丫丫高兴,这孩子算是苦尽甘来了。
第19章 丫丫的异能
刘施语转头看了眼大山,决定进山看看,她得找些药治丫丫脚上的冻疮,顺便再找些药材毒物,用于防身。
太奶奶见这母女二人居然要进山,连忙出声阻止,「阿花,这山里勐兽多,你们娘俩可千万别进山,危险得紧。」
刘施语承了太奶奶好意,出言解释道:「多谢您提醒,我们不走远,就在这附近走走。」
当然话是这么说,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对于木灵体而言,山林就是乐园,根本不会有危险。但前提是丫丫能掌控她的天赋异能。而山林间的草木精华浓郁,有助于她学习和掌控天赋。
太奶奶见刘施语转了性子应该知道轻重,便也没再多话。
母女俩进山之后,村民们开始议论起刘施语,聊得兴致勃勃,而等父子俩找到山脚时,根本不需问,就从村民的聊天声中知道刘施语抱着丫丫进了山,赶忙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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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施语带着丫丫边走边教学,倒是走得不快,父子俩很快就追上了。
见到刘施语的第一眼,白致清松了一口气,脱口说道:「施语,找到了丫丫怎么没先跟我们说一声,害得我跟儿子干着急。」
刘施语有些心虚,刚才确实把这父子俩给忘了,但不知为何,就是不想跟白致清示弱。
「你们不还是找到我们了吗?问一问山下的村民不就行了,有什么好急的。」
白致清被刘施语怼得一噎,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老婆永远是对的!
白墨凛已经没眼看了,这便宜老爹一遇到便宜老娘就变成了软骨头,真是给男人「长脸」。
不过便宜老娘这种做派可不能放纵,白墨凛仰起小脸看向刘施语,斟酌着说道:「那个…以后若是再发生这种情况,先跟我们说下,我和…他都会担心的。」
「好。」,刘施语温柔地应下。
对着白墨凛,她说不出硬话,这便宜儿子在她心里的地位虽比不上丫丫,可也算是她的儿子,对待孩子得温柔。
白致清暗暗吃味,他明明是一家之主,却是家里地位最低的那个,真是无处诉苦。
丫丫见到阿爹和哥哥来了,兴奋极了,邀功似的把手中握着的东西递给他们看。
「阿爹~哥哥~,你们看!」
只见丫丫手中握着一株开着白色復伞形小花的野草,叶子呈分裂羽状,黄棕色柱状草根上带着不少肉质根须。
这东西父子俩人都不认识,但还是被惊到了,山上的雪还没化光,植物才刚刚发出芽,但丫丫手上这植野草却长这么高,还开出了花,太不可思议了!
白致清惊道:「丫丫,你在哪儿找到了长这么好的草?」
「嘻嘻~」,丫丫笑道:「这不是草,是药!阿娘说这叫当归,根可以治丫丫的脚。叶子和花也能吃哦~」
白致清不明所以,星际时代的动植物与远古地星的动植物完全不一样,知识超纲了。
白墨凛点了点头,原来是当归啊,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当归的全株长这样,叶子和花长得有些像芹菜。
但这解释不了这株当归为什么在这么冷的天里长这么好。
只见丫丫满脸骄傲地说道:「这株当归是丫丫催生的哦~」
催生?
父子俩满脸问号。
丫丫见阿爹和哥哥似是不相信她的话,大眼一转,蹲到地上,小手摸着一株野菜苗,说道:「要开始喽~」
丫丫闭上眼,蹙起两条浅浅的眉毛,努力按之前阿娘教的方法去沟通地上这株地丁紫花。
慢慢地,这株野菜的叶子开始舒展开来,叶片变大,新的叶片又从根部萌发出来,植株从丫丫手掌大小,长成了成年人手掌大小,又从根部开始抽出几根带着花苞的花茎,没一会儿便开出漂亮的紫色小花。
「快看!快看!漂亮吧!」,丫丫骄傲极了!
父子俩已经看呆了眼,世界观受到严重的冲击。但一想到自己都经歷了穿越这么玄幻的事,丫丫若有什么特异功能也不是不可能。
刘施语对丫丫的表现满意极了,不愧是木灵体,稍一提点就能完全领会技能,不吝夸赞道:「丫丫,真棒!」
丫丫的小脸笑成了一朵花,阿娘的夸赞说再多遍她都喜欢听。
白致清怀疑丫丫的本事是刘施语教的,抬眼向她看去。
刘施语读懂了他眼中的疑惑,「这是丫丫的天赋,能与植物沟通催发植物异能。」
父子俩不明觉厉地连连点着头。
白致清想了想,在丫丫跟前蹲下身,郑重地嘱咐道:「丫丫,除了家里人,你不可与外人提起你的本事,知道了吗?」
丫丫不懂为什么不能跟其他人说,她还想表演本事给太奶奶看呢,但既然阿爹说了不行,那她就听阿爹的,一脸认真地重重点了点小脑袋,「嗯!丫丫知道啦!」
白致清会心一笑,摸着丫丫的脑袋,看向刘施语说道:「家里柴火不够了,我和儿子就在这边上折点干枝回去当柴火,你们娘儿俩别走太远。」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白墨凛一脸幽怨地看着便宜老爹,他才不想去折干枝,他还想看丫丫表演特异功能。
白致清一把拉过便宜儿子的手,「走吧,跟爹捡柴火去。」
……
东城县县衙,胡县令正悠闲地喝着茶。
「大人,大喜!大喜啊!」,一衙役从门外小跑而来,兴奋地高声贺喜。
胡县令瞪了衙役一眼,「大清早的吵什么吵,把茶味都给吵没了。」
「瞧我这嘴。」,衙役轻轻拍了自己一嘴巴子,谄笑道:「小人这是听了件大喜事,这才迫不及待地赶来跟大人汇报呢。」
胡县令抿了一口茶,咂巴了下嘴,说道:「什么喜事,说来我听听。」
「大人!昨儿个老天显灵,从天上投下一颗星落石落到了咱县辖下的白家村。听说那星落石漂亮得紧,发着碧绿莹光。而且据村民说这石头可灵着呢,把白家村出了名的浪荡子给砸得浪子回头了。您说这星落石算不算是个宝贝啊?」
一听到星落石这几个字,胡县令腰板一挺,坐直了身体,神色认真地说道:「你确定是从天上掉下的?」
衙役一见胡县令这神色就知道他这次拍对马屁了,添油加醋地说道:「这事儿错不了!据村民所言,昨日那星落石落下之时,那动静比雷公还响呢,整个白家村都被震得摇摇晃晃,村民起先还以为是地翻身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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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县令把茶碗往一旁的茶几上重重一放,长袖一甩,双手往身后一背,高声说道:「走,去白家村!」
第20章 打了头野猪
白家村外,山林中。
一家四口在山林的外围活动,父子俩还在捡柴火,刘施语带着丫丫在捡地上的苍耳子。
这些苍耳子在去年秋天时成熟落下,被雪埋了一冬也没腐烂。
「丫丫,这是苍耳子。既可入药又可毒人,若是入药,需与其他药材相佐,有袪风散寒、除湿解毒之效,而若是入毒,只需足够份量便可取人性命。」
丫丫认真地点着小脑袋。
一旁在地上捡柴火的白墨凛看着觉得好笑,丫丫这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演得真像那么一回事,便故意逗道:「丫丫你真听懂了?」
丫丫转过头看了哥哥一眼,看到哥哥眼里的笑意,也跟着咧开嘴,用力地点了点头,「丫丫听懂了。」
这一本正经的小模样把白墨凛给逗乐了,他才不信丫丫真能懂什么是袪风散寒、除湿解毒,继续逗道:「那好啊,丫丫跟哥哥说说袪风散寒是什么意思?」
刘施语在一旁看热闹,她也想知道丫丫到底掌握到什么程度。
听到哥哥的问题,丫丫的小手不自觉地开始挠头皮,急得小脸都挤成了一团,她拿到苍耳子后,用心去感受过了,知道阿娘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要让她解释,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呀。
可若是她说不清楚,哥哥会不会以为她骗人,又讨厌她啊。
可把丫丫给急得呀。
丫丫想了想站了起来,双手放在嘴边呈喇叭状,发出「唿唿」的风声,「风吹得丫丫不舒服。」
又左右看了看,看到某处还没化完的残雪,蹬蹬蹬跑过去,伸出小手抓起一把雪,又扔掉,唿了唿小手,「丫丫被冻得受了寒。」
然后又举起一粒苍耳子,「吃了这个就不会不舒服啦。」
说完,丫丫见阿爹阿娘还有哥哥都满脸堆笑地看着她,害羞地对了对食指,心中忐忑,也不知道她的表述能不能让哥哥满意。
其实阿娘说的她都懂哒,但要她解释真的好难啊。
白致清激动地跑上前,一把抱起丫丫,亲了亲她的小脸,夸道:「我女儿真棒!」,丫丫刚才的表演实在是机智又可爱,简直萌翻了他的老父心,
丫丫高兴地咧开了嘴,可眼睛还是盯着哥哥,眼里满满都是期待,期待哥哥的认可。
白墨凛踮起脚尖,握着丫丫的小手,一脸认真地夸道:「丫丫真聪明,比哥哥还厉害。你一解释,哥哥就听懂了。」
丫丫被哥哥夸得害羞,把头埋进阿爹的怀里嘻嘻笑着。
沙沙——
此时,不远处的干草丛传来响动声。
白致清警觉地转头看去,只见一只四尺来长通体黝黑浑身长毛的四脚动物在向他们这个方向靠近。
白墨凛也跟着转头看去,但他个子不高,干草又长得太狂野遮住了他的视线,并没看清是什么动物。
白致清走到刘施语身旁,把丫丫往她怀里一塞,说道:「那边有动静,保护好丫丫。」
刘施语接过丫丫,顺着白致清说的方向看了一眼,不就是只猪嘛,又不是猪妖,掀不起风浪,便抱着丫丫在一旁看热闹。
相信以白致清的实力一定能轻松收拾这只笨猪。
这头肥瘦适中,肉质紧緻的野猪并不知道危险正在临近,正用獠牙翻着地上的干草,寻找着食物。
白致清敛息慢慢向野猪的位置靠近,白墨凛也想跟上,却被便宜娘亲无情制止了,「你还小,帮不上忙,一会儿打起来危险,还是别过去了。」
丫丫也凑热闹,学着说道:「哥哥别过去了。」
白墨凛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听便宜娘亲的了,谁叫他个子矮,站着连猎物都看不到,若过去了,谁是猎物还不一定呢。
没一会儿白致清就摸到了野猪附近,看着野猪嘴上那对又尖又长的獠牙,白致清心下有些骇然,现在这具孱弱的身体若是被这对獠牙给刺中,那就呵呵了。
但他的背后有妻有女,容不得他退却,这只不明生物长得如此兇残,若是放它过去,肯定会吓坏丫丫。
他可不能让丫丫处在危险之中,这只丑陋的不明生物就由他来解决吧!
白致清使出一招体术袭向野猪,一人一猪的战斗正式开始。
随着白致清开始出招,远在一旁被刘施语抱着看热闹的丫丫一颗小心脏就纠了起来,时不时发出「呀!」「啊!」「阿爹小心!」的高唿声。
叫得白墨凛心痒痒,这一刻他倒有些羡慕丫丫能被便宜娘亲抱在怀里,站得高看得远,他还是太矮了啊!
打斗现场一定很热闹,可惜他不能亲眼看到,只能听声优转播……
随着丫丫一声,「呀!阿爹真棒!好爹好厉害!」,白墨凛就知道便宜老爹胜了。
果然,没一会儿,他就见到便宜老爹拖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大野猪向他们走来,野猪的腹间居然插着一根獠牙,而嘴上的獠牙却缺了一根。
让野猪死于自己的獠牙之下,也不知道这便宜老爹是如何做到的。
丫丫在阿娘的怀里扑腾了一下,指着阿爹身后拖着野猪说道:「阿娘,放丫丫下来,丫丫要去看野猪!」
刘施语笑着把丫丫放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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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落地,丫丫就迈着小短腿屁颠屁颠地向野猪跑去,边跑边喊:「哇~野猪~」,边喊还边砸吧嘴。
她之前见过村里的叔叔打过野猪,当时村里好多人都分到了猪肉,那天村里的空气都飘着肉香味,那个气味她可一直记着呢。
丫丫好想知道闻起来那么香的野猪肉吃起来到底有多好吃~是不是比她在山脚下偷偷吃的鸟蛋还好吃?
想着想着,丫丫的嘴里分泌出的口水就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流,画面太萌,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白致清扔下手中拎着的野猪腿,一把掐起丫丫的腋下把她托起来想抱入怀中,却被丫丫嫌弃道:「阿爹,放我下来,我要看野猪。」
白致清无奈,放下了丫丫,看来他在女儿的心目中还比不过这个叫野猪的动物。
丫丫围着野猪绕圈圈,边绕嘴里边喊着:「哇~野猪诶~哇~」,口水抑制不住地从嘴角垂落。
第21章 县太爷来咱村里了
看着丫丫流口水的可爱小模样,白致清好笑不已,逗道:「丫丫怎么流口水了?是不是馋了呀?」
丫丫被阿爹逗得小脸一红,吞了吞口水,抬起胳膊,把袖口凑到嘴边一抹,无效掩饰道:「没,丫丫没流口水,丫丫也没想吃肉肉。」
但那双又亮又黑的大眼睛还是死死盯着野猪不放,口水仍控制不住地往外流。
看着女儿嘴馋的小模样,白致清也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能让女儿馋成这样,想来这头叫野猪的动物一定很美味。
不止父女俩馋了,母子俩也馋了,这是长期营养不良的身体对肉食的天然渴望与唿唤。
白墨凛脑中已经闪过前世吃过的无数种美味猪肉料理,水晶肘子、东坡肉、小酥肉、糖醋/红烧/蒜香排骨、脆皮大肠、卤猪头……
越想越香,越想越馋,嘴里抑制不住地分泌出大量口水,为防止像丫丫那般流出口水,白墨凛只能不住地吞咽,那模样却比流着口水的丫丫看着还像馋猫。
可惜脑中的美食可想而不可及,依白墨凛对家人烹饪水平及家中物资的摸底了解,估计只有烤肉稍具操作性。好歹他前世读大学时也曾体验生活跟同学参加过烤肉趴,亲手烤过肉,也算是有过烹饪经验。
只是烤肉也需要调料佐味才会更好吃,至于调料该怎么调配白墨凛就不清楚了。
白墨凛看了看家中另外三人,觉得只有刘施语可能靠谱些,凑上前说道:「这只野猪长得挺肥壮,适合烤着吃,若能加上一些调料一定很美味。呃…您能不能在这山里找出一些能调味的植物?再找些无毒带香味的树枝用来串肉。」
刘施语被儿子形容的烤肉给听饿了,喉部下意识地吞咽了下点了点头,这点小事可难不倒她。
之前上山时她就看到过山林里有不少茱萸和野花椒的植株,枝干上还挂着一些没掉落的果干,正好可以拿来入味,至于无毒带香味的树枝更是满山都是。
拿定主意后,一家四口便开始忙活,没多久便满载而归。
下山的路上,刘施语走在最前面,怀里抱着丫丫,丫丫抱着一小堆收集来的药材调料,身后跟着左肩扛着一大捆柴火,右手拖着野猪的白致清。
白墨凛背着一小捆枯枝与用来串肉的树枝有气无力地缀在最后面,心中忿忿,他也还是个孩子啊,没人背他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把生活的重担压在他肩上?就不担心他长不高吗?
抬眼打量了下便宜父母的身高,白墨凛轻嘆一口气,身高基因已经没了优势,还要承受生活的重量,估计他这辈子长不到189cm了。
白致清见便宜儿子走得比他还慢,回过头「激励」道:「儿砸,你这体能不行啊!身体才是根本,明天开始跟着你爹我练体术。」
体术?
白墨凛眼睛一亮,他之前就猜测便宜老爹不简单,能以弱鸡体质以一敌五打赢流氓,又轻松制服野猪,还拖着走了一路,原来靠的是体术啊!
体术绝对是好东西。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白墨凛也不介意便宜老爹口头占他便宜,大声应道:「好!」
丫丫也回过头看着阿爹,脆生生地大声喊道:「阿爹,丫丫也要学!」
练体术可是件吃苦的事,白致清不捨得女儿受苦,说道:「丫丫不用学,让哥哥学了以后保护丫丫。」
丫丫一听不让她学,小嘴一瘪不高兴,还是阿娘好,教她那么多知识,阿爹都不想教她。
白致清见宝贝女儿不高兴了,立马改口哄道:「好,既然丫丫想学,那就跟哥哥一起学。」
丫丫的小脸这才转阴为睛。
……
一家四口走到山脚时,迎面走来二人,竟是白大郎与白二郎。
白二郎远远见着么郎一家就急急喊道:「么朗,你总算下山了,你再不下来,我们都要上山去找你呢。」
一家三口满心疑惑,白致清想了想大声喊着问道:「怎么?急着找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县太爷来咱村里了!」
白致清满脸问号,县太爷是谁?
对了,他想起来了,昨晚那几个流氓在提及赌坊东家时提到过县太爷这个名号,听着像是号人物。那这个是号人物的县太爷来村里又关他何事?
倒是白墨凛的脑子转得快,第一时间想到了陨石,在神学泛滥天文学落后的时代,陨石是祥瑞的象徵,一定是陨石落到他家的事传到了当地县令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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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白二郎紧接着又喊道:「么郎你快点,县太爷在村长家里等你呢,说是要上你家寻星落石!」
白大郎在一旁催促道:「快快,么郎走快些,可不能让官老爷等久了。咱可受不起官老爷的怒火。」
官老爷?白致清笑眼微眯,县太爷原来是个管人的官儿啊。
即便在发达的星际,民也斗不过官,更别说在这种远古社会。越是集权的时代,官权越重,他才刚穿来此地,两眼一抹黑,还是别跟当官的对上为好。
怕只怕他想躲,而对方却不让。
心里念着事,白致清默默加快了步伐,朝兄弟二人走近。
距离近了,兄弟俩便见到他身后居然拖着一只野猪,惊得眼球都要突出来了。
昨日白致清大展神威以一敌五打退赌坊打手之时,大郎和二郎都没在场,后来虽听他人提起过,却也只以为是村民夸张了。
他们记忆中的白么郎可是连锄头都拎不动的主,怎么可能打得了野猪?!
白大郎讶异至极,惊道:「呀!么郎,你身后怎么拖着这么大头野猪?是在那儿捡的?」
捡?
白致清差点没维持住脸上的笑,「你说笑了,这是我在山上打的。」
「么郎,你才说笑呢,就凭你那身手……」,白大郎说着说着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才反应过来就算么郎确实运气好捡了头野猪,可这野猪如此肥壮,最起码得两三个人才抬得动,么郎却拖着走了一路……
么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力大无穷了,莫非白小栓说的是真的?落在么郎家的星落石真的显灵了?!
可惜啊!可惜这么个好宝贝被县太爷给知道了,不然也能让他家沾沾好运。也不知县太爷取走星落石后会不会给么郎一些好处?
想到此处白大郎又把目光投回了白致清身上,憨笑地看着他。
第22章 有人想抢她的碧磷石!
丫丫看着眼前的两位伯伯奶声奶气地喊道:「二伯,大伯。」
听到丫丫对二人的称唿,白致清三人惊了!这两人是白么郎的兄弟?!幸亏丫丫及时提醒,不然说不定就穿帮了。
母子俩暗暗打量着白大郎和白二郎的面相,又看了看白致清,觉得三人确实长得有些相像,只是两位兄长许是因为长期下田劳作,年纪又较长,显得黝黑粗糙了些,少了白致清身上的俊气。
哎…没原主的记忆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村子这么小,时不时冒出一两个亲戚,认不出的话不止是尴尬,还容易让人生疑。
转了性子还能说是受星落石点化,若是又同时没了记忆,恐怕会被村民当成野鬼附身直接烧了吧?!
幸好丫丫是有记忆的原装货。
一声招唿就让白致清三人明白了他们与眼前二人的亲疏远近,显然丫丫更喜欢二伯,这孩子敏感地很,谁对她真心好她心里门清。
听到丫丫糯糯的叫唤声,白大郎憨笑着点了点头。
白二郎刚才急着找么郎,还没太留意么郎一家的变化,冷静下来后见丫丫居然被刘阿花抱在怀里,讶异之余也替丫丫高兴,这孩子确实可怜了些,若么郎和刘阿花真如小栓所说被星落石给点醒了,还真是件好事。
白二郎眼带笑意伸出手揉了揉丫丫的脑袋说道:「丫丫今天跟阿爹阿娘上山玩了?」
丫丫冲着二伯甜甜笑着点着头,「嗯!山上可好玩了!阿爹还打到了大野猪呢!阿爹可厉害了!」
白二郎见丫丫一直在夸她爹,又把目光转回到白致清身上,眼神略带严肃地打量起这个让他看了觉得有些陌生的弟弟。
现在的么郎往那儿一站,整个人的气度跟之前大不一样,虽说看着并不张扬,却仍让人觉得气势十足,看着体面极了。
么郎果真是不一样了啊。
白致清迎着白二郎的目光,笑得温和,问道:「二哥,你刚才说县太爷找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二郎回过神来,认真说道:「村长刚派人来寻我和大哥,让我俩把你找回家。说你家有颗星落石是祥瑞,还说那是上天对大庆朝的恩赐。县太爷特地来咱村迎接祥瑞,要把星落石送入京中献给皇上。让你赶快回家取星落石。」
刘施语一听怒了,果真是有人想抢她的碧磷石!
「走快点,我倒是想看看是谁敢抢我的东西!」
白大郎被刘施语的反应吓了一大跳,赶忙说道:「不可!弟妹不可啊!一会儿到了县太爷面前你可不能是这个态度。若是得罪了县太爷,咱全家都没好果子吃!」
而白墨凛也把背上的柴火往地上一扔,小跑了几步追上刘施语,拽着她的裙子小声说道:「不能急,这里是皇权时代,我们如今势单力薄不能与官府硬抗。」
大郎二郎齐齐惊异地看向白墨凛,来财这侄子的变化可真大,居然能说出让他们觉得高深难懂却又似很在理的话。
这星落石果真如此神奇?!
也是!若不是宝物,县太爷又怎么会特地亲自跑白家村来迎。
刘施语瞥了白大郎一眼,低头看了看便宜儿子,又看了看怀中懵懂的丫丫,心知儿子说的在理,心中微嘆一口气,无论在何处弱肉强食都是不变的规则,实力不够便只能任人鱼肉。
可恶的是麻烦来得太快,连积攒实力的时间都不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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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她手中只有一味毒药,这药的症状又太有辨识度,很容易从昨晚那几个流氓身上查出是她下的毒,此毒不能贸然用在这位县太爷身上。
看来今天估计是很难保住碧磷石了。
白致清给了刘施语一个安抚的眼神,便宜儿子的话让他的心情有些沉重,皇权之下民难斗官,他身为一家之主却护不住妻子看中的东西。若不能尽快强大起来,以后若再遇上类似的事,怕是很难护住自己的小家。
想明白之后,白致清的脸上重新扬起微笑,对着白二郎说道:「等我回家放下东西,就去村长家见县太爷。」
白大郎急道:「么郎,你这就不对了,那是县太爷啊,是官老爷!怎么能让官老爷等你一介平民!你把东西放这儿,我帮你看着,去见县太爷要紧。」
丫丫更急道:「阿爹!野猪要带回家!」
她才不相信大伯的话呢,大伯肯定看着看着就会把野猪看回了自己家。大伯娘可小气了,东西一旦进了她家就成她的了,到时丫丫肯定吃不上野猪肉了!
白致清好笑又心酸地看着丫丫,这孩子真是护食地紧。不过,他也觉得野猪还是得带回家才安心。
「好,阿爹听丫丫的,先带野猪回家。」,说完,白致清才对白大郎说道:「星落石在家里,总得先回家取吧。」
白大郎没话说了。
白二郎也没异议,看着白致清两手满满,又是抗柴火又是拖野猪的,想了想还是不能心安理得地干看着,伸出手说道:「么郎,把柴火给我。」
白致清认真看了白二郎一眼,卸下肩上的柴火,「那谢谢二哥了。」
「自家兄弟谢什么谢。」
白大郎见二郎出手帮忙,也不好意思不帮,左右看了看,走到白墨凛身边,拎起他之前扔在地上的小捆柴火说道:「来财,大伯帮你拿。」
「谢谢大伯。」,白墨凛客气地答谢,心下却暗暗吐槽,他这大伯还真会挑活干,不去帮便宜老爹抬野猪,却帮他这个小孩拎一捆对成人来说极轻的柴火。
……
一行六人加快脚步往白致清家中赶。
等他们快走到白家小院时,发现院门口挤了一堆人,边上还停着一辆马车。
丫丫见到家里来了比昨天更多的人,还有好多她不认识的陌生面孔,想起昨天有人想买她的吓人记忆,紧张地绷直了身体,双手牢牢抱住阿娘的脖子。
刘施语被丫丫勒得有些难受,可也猜到女儿许是被这么多人给吓着了,轻轻拍着丫丫的背尽量让她放松,眼神不善地盯着挤在她家院前的人。
第23章 高手果然在民间
胡县令在村长家等得不耐烦了,在村长的陪同下来到白致清的家,正准备不问过主人,直接进屋找星落石。
正巧与刚回家的白致清等人碰了个正着。
村长见是白致清一家回来了,心下一喜,对胡县令恭敬地说道:「胡大人,巧了!白么郎回来了。」
胡县令看了村长一眼,转过身来面对着白致清一行人,背手挺腹,摆出一副准备接受拜见的架势。
白致清放下手中的野猪,脸上的笑容愈盛,微眯着眼观察着场中之人,一眼便猜到说话的老人是村长,而这位身着华服大腹便便的胡大人便是他二哥口中的县太爷了。
他冲着二人点头问好,「村长好,胡大人好。」
胡县令见白致清并不似其他村民那般对他恭敬有加,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自恃身份并没搭理白致清。
村长倒是给了白致清面子,冲着他点了点头,眼神在一家四口身上一一扫过。
越看村长越是心惊,心道原来小栓的话并没夸张,除了丫丫,么郎家其余几人果真变化不小,脸还是那几张脸,可这浑身的气度却大不一样了,看着比京中主支肃宁伯府中的一些族人还贵气。
村长的目光最后落在了白致清身旁的野猪上,只停顿了一息便又转回白致清身上,冲着他招了招手。
「么郎,你回来的正好,胡大人来咱村迎祥瑞,快去把落到咱村里的星落石取出来。」
咱村?
白墨凛敏锐地听出村长话里的坑,看来这村长不止是想逼他家交出星落石,还想昧下献上祥瑞的功劳。
回来的路上白墨凛就想清楚了,想为便宜娘亲保下星落石的可能性太低,既然东西保不下,那就得想办法让利益最大化。
现在村长却想来空手套白狼,想得美!
有些话身为大人的便宜老爹或许不方便说,但他可以说,反正他还是个孩子,童言无忌嘛。
白墨凛跟着走上前,故作不解地说道:「村长爷爷,我家那颗星落石什么时候成村里的了?这颗星落石不偏不倚正正好落到我家堂屋里。大人们都说自家屋里的东西都是自家的,并不是村里共有的。难道不是这样吗?」
隐晦的小心思被个毛孩子给挑明了,村长自觉脸上挂不住,轻咳了一声说道:「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你家难道不是在白家村里?!落到了你家就是落到了白家村。」
村长也不想跟个孩子掰扯,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指向白致清不耐烦地说道:「星落石是上天送给皇上的祥瑞,是皇家之物,你快去取来。」
白墨凛又插话,「村长爷爷,你这话说的没道理啊!星落石如果是上天送给皇上的,那为什么不落在皇宫里?却偏偏落在了我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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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落,全场瞬间安静,这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啊!
「大胆!黄口小儿竟敢妄议皇上!来人!」,胡大人怒目圆睁大喝一声,招手示意衙役前去抓白墨凛。
白墨凛一惊,他自认言语已经够谨慎了,却没想到说了句真话都要被扣上妄议皇上的帽子。
白致清担心便宜儿子会受责难,敢忙把他拉到身后护住,口中斥责道:「小孩子家家的话这么多,别在这儿口无遮拦,一边玩儿去!」,又对着胡县令说道:「县令大人,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胡县令盯着白致清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对着衙役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他也不是真要抓白墨凛,只是作势吓一吓,好逼白致清尽快交出星落石。
胡县令心里清楚此次来迎祥瑞,定不能闹出不吉利的事,更不能抓被祥瑞选中的这一家人,不然祥瑞之喜会沾了晦气,他在皇上面前的功劳也会受到影响。
但...若不能化解这白家小儿的话中之意,那他为皇上迎祥瑞的立场便站不住。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难成。
胡县令满脸不高兴地转头瞪了一眼村长,这老小子若搞不定自己村里人,有他好果子吃!
村长对着胡县令讪讪笑了笑,瞪了白致清一眼,眼神再一次在他一家人脸上一一掠过,当目光飘过屋顶时,村长眼睛一亮,指着屋顶对着胡县令说道:
「胡大人别跟来财这熊孩子一般见识。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又怎能看透天机。这星落石之所以选择落在白么郎家而不是皇宫,大家看一看这屋顶就明白了!」
众人望向破了个大洞的屋顶疑惑不解。
村长也不卖关子,继续说道:「老天爷这是不捨得砸金贵的皇宫,这才选了咱村里最混不吝的白么郎家,砸他家老天爷不心疼。这是老天爷庇佑咱白家村,让咱村代皇上接收祥瑞,又顺手点醒了白么郎一家,也算是为白家村做了一件好事。」
白致清三人被村长说得一愣一愣地,想不到这么一个看着毫不起眼的糟老头居然有如此急智,三言两语就把白墨凛话里的雷给排了,不止拍了皇家马屁,还把功劳揽到了村里,更绝的是把他们三人的变化也硬说成是沾了白家村的光。
高手果然在民间。
胡县令被村长这一通话说得连连点头,说得好!天佑皇家!这段话他一定要写进摺子里呈给皇上。
说起星落石点醒白么郎一事,胡县令这才开始认真打量白致清。
「你——就是那个被星落石砸得浪子回头的浪子?」
白致清脸上的笑一僵,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村长,暗吸一口气说道:「我们家确实被星落石给砸中了。实在惭愧的很,我之前活得煳涂了些,这次幸而被星落石点醒,才让我一朝醍醐灌顶,想明白了许多事。」
胡县令来了兴致,祥瑞显灵让浪子回头,这种喜闻乐见的故事皇上一定喜欢听,他得听仔细些细细写进摺子里。
「快快细细说与我听听,除了你,听说你家里人也都有变化。对了,你身后那头野猪不会是你猎到的吧?是不是星落石带给你的好运!」
丫丫一听到野猪,立马身体一绷如临大敌,大眼睛死死盯着胡县令,心想这个胖得跟头猪似的伯伯不会跟她抢野猪吃吧?
第24章 莫欺少年穷
白致清心知家人的变化藏不住,这次倒是个正名的好机会,省得被人胡乱猜忌。
白致清微笑着娓娓道来:「胡大人,情况是这样的。昨日星落石落入我家之时,我与家妻还有小儿三人在家中堂屋里休息,三人都被星落石震晕。后来有一股说不清的神秘力量唤醒了我们,当时只觉得脑中一片清明,一切都豁然开朗了。知道自己过往做了许多错事,心知应该痛改前非。」
说到此处,白致清回头看了眼家人,继续说道:「家中妻儿与我是同样的遭遇。」
说完,他又指着地上的野猪说道:「至于这头野猪,遇上它或许算是我的运气好,但打下它可不容易。这头野猪非常兇残,就算我的身手不错也还是费了老大劲儿才拿下它。」
胡县令听得连连颔首,直唿:「好!妙!妙啊!果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这是祥瑞显灵啊!能遇上野猪也是你的运气,是星落石赐予你的福气。」
白致清脸上的笑差点没维持住,这胡县令还真是什么事都能往祥瑞上扯,若不是他身手了得,换个人遇上野猪试试,那就不是人的运气而是野猪的运气了!
胡县令大手一挥说道:「你快把星落石取来,这等宝物得尽快献给皇上。」
白致清微垂着眼,天人交战。
星落石于白致清而言只是一块无用的陨石,可他知道这石头对刘施语有用。
理智告诉他在对这个世界有大致了解之前不可行差踏错一步,应该按胡县令所言乖乖交出星落石;可他又不忍心让刘施语失去想要的东西,身为男人若不能为妻子护住财产那也太窝囊了。
胡县令见白致清迟迟没行动,敛起笑意,拉下脸厉声问道:「怎么?你这是想把上天赐予皇上的祥瑞据为已有?不愿意交出来?」
丫丫被胡县令的突然变脸吓了一跳,紧紧抱住阿娘。
刘施语轻拍着丫丫背,心中微嘆一口气,走到白致清身侧,迎着胡县令的臭脸淡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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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人误会了。我昨天见那星落石生得漂亮,心里喜欢便给收了起来,这件事致…么郎并不清楚,他早上没看到星落石估计以为丢了,才不敢跟你直说。东西是我收的,我知道放哪儿,我去拿。」
胡县令定定看着刘施语,见她的话不似作伪才满意地点点头。
白致清侧过脸深深看着刘施语,原来她比他认为的更珍视这个才组建了一天不到的小家。
刘施语对他笑了笑,哄着丫丫说道:「阿娘去屋里拿东西,让阿爹抱你一会儿。」
丫丫看着半院子的陌生人,虽然心里有些怯意,还是点了点头,乖乖往阿爹怀里扑。
刘施语看着敞开的屋门,径直往里走。
胡县令示意身旁的两个衙役跟上,看好刘施语的一举一动。
衙役一路跟着刘施语进了堂屋,转去左侧空荡荡的侧间,看到刘施语走到墙角捡起一颗灰中带绿的漂亮石头。
碧磷石具慢性毒性,除了直接的身体接触会中毒,若与之长久处于同一密闭,毒性也会慢慢渗入人体之内,为了避免家人受毒素影响,刘施语才单独把碧磷石扔在这个空房间。
刘施语拿着碧磷石盯着看了一会儿,心中还是有些难以割捨,毕竟这可是丹师们梦寐以求的碧磷石啊。
只是形势比人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只能先交出去。一会儿想办法打听这胡大人家住何处,待夜深人静之时再去寻回便是了。
两位衙役走到刘施语跟前,其中一人摊开手掌说道:「把星落石交给我。」
刘施语唇角一勾,想拿碧磷石?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碧磷石的毒性极为刁钻,若不懂防毒之法,一旦接触到碧磷石必会中毒,虽说接触时间短,中的毒不深,可多少还是会伤及五脏六腑,让体质变差更易生病,影响生活不说还会减短寿命。
刘施语抬眼打量此人,见此人目光奸邪,显然不是什么好人,不救也罢,直接把碧磷石往他手心一放。
衙役乐滋滋地接过星落石,立马小跑着出了屋,巴结地呈给胡县令,「大人,星落石取来了!」
胡县令激动地接过星落石,眼睛盯着石头一瞬都不捨得移开,摇头晃脑地轻吟道:「元华映照碧波纹,拢纱轻拂美人肌,妙啊!这星落石居然如此之美,不愧是祥瑞!不愧是祥瑞啊!」
刘施语从白致清怀里接回了丫丫,眼睛紧紧盯着胡县令捧着碧磷石的手,唇角微微勾起。
贪慾大于能力,就得承受相应的代价。
不是她故意不告知这些人他们口中的祥瑞有毒,而是她明白这种情景下,就算她说了也没人信,说不定还会污衊她造谣诋毁祥瑞。吃力不讨好的事她才不干。
村长凑到胡县令跟前,眼睛盯着星落石口中啧啧赞嘆,「美!真美!不愧是能点醒浪子的祥瑞!」
赞嘆完,村长向后退了一大步,双手一拢抱拳作揖,动作夸张地躬身向胡县令道贺:「草民代白家村村民在此先恭贺胡大人进献祥瑞之喜,祝大人步步高昇平步青云。」
喜得宝物又听此吉言,胡县令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乐地直点头,冲着村长说道:「放心,本官一定如实向圣上禀告此祥瑞出自白家村。」
有了胡县令这句话,村长就安心了,他心知此次进献祥瑞的大功劳得落在胡县令的头上,赐官这种大好事他是别想了,但村里若是能得个实际的好处也是好的。
白墨凛冷眼看着胡县令与村长,这两个傢伙居然当着他们一家人的面昧下他家的东西,还当面分脏,这是欺他家无权无势!
呵,有道是莫欺少年穷,等他日他白墨凛重回巅峰,看这些人还敢如何欺他!
不过,古代商户的地位不可与他前世同日而语,光有钱还不行,还得有权。
想到这儿,白墨凛抬头看向便宜老爹,他现在还小,又得想办法赚钱提高生活水准,读书考科举这种小事还是交给大人去努力吧。
被便宜儿子惦记上的白致清正微眯着眼看着胡县令,脸上的笑意愈盛,看似也在为此事而高兴,但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星落石一到手,胡县令便立即打道回府,在一群衙役的护卫下坐上马车离开了白家村。
恭送完胡县令之后,村长并没直接回家,而是又折回了么郎家小院。
第25章 慷他人之慨
胡县令虽走了,热闹也看完了,但村民们可没忘记白么郎刚猎到了一头又肥又壮的大野猪,么郎一家肯定吃不完,这时候可不能离开。
祥瑞显灵点拨么郎,让他转了性子变能干,得了大好处。如今县太爷这么大的官都亲自来了他家,为皇上迎祥瑞,这是多大的喜事啊!
么郎怎么都得意思意思,让大家也沾沾喜气。就算不白送,能以便宜的低价买些野猪肉回家开开荤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这么大一头野猪,就算全村一家一户都分一些,每家也能分个好几斤呢。
村长笑呵呵地率先进了么郎家院子,拍了拍白致清的肩膀说道:「么郎啊,你这次能得上天庇佑受星落石点化算是走了大运,以后切记一定要好好做人。」
好好做人,那必须的。白致清点头应下,脸上的笑如春风拂柳,温和恭谦。
村长满意地点点头,走到野猪旁说道:「这头野猪长得这么壮,若没有星落石的灵光加持,你一个人拿不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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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似问句,语气却十分肯定。
白致清双睛微眯,心道村长难道想打野猪的主意?
「村长说笑了。我又没随身带着星落石,哪有星落石灵光加持一说,更何况我的身手向来很好,只是以前并没展于人前而已,打一头野猪根本不在话下。不过昨天我倒是小露过一手,打跑了几个地痞流氓,在场的不少人都有看到。」
不少村民听得连连点头,么郎昨天露的那手确实厉害,这么好的身手难怪以前在村里偷鸡摸狗都没被人抓着过。
若不是村里一有人丢鸡,么郎家就有鸡香飘出,大家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只是么郎向来嘴硬得很,每次都说鸡是在城里买的,没抓着现行没办法用族规家法处罚这小子。
一想到家里曾经丢过的鸡,村民们看着野猪的眼神变得势在必得理直气壮起来。
村长自然听懂了白致清话里的意思,却没接他的话头,自顾自继续说道:「祥瑞出现在咱白家村,是咱村里的大喜事,过会儿要开祠堂祭告先祖,让祖先们也高兴高兴。刚好你又猎了头野猪,大家把猪肉分一分,也算是为这件大喜事庆贺了。」
一听到村长说要分野猪,丫丫急了,村里每次分野猪,她们家都没有分到。
丫丫不知道的是,以往村里有人打到野猪并非无偿分给村民,除了参与猎猪之人,以及孝敬给村长的份额,其他人都需要花钱买肉,只不过价钱比一般家养的猪肉便宜一些罢了。白么郎不愿意花钱买,自然就分不到。
护食的丫丫奶声奶气地大声喊道:「野猪是我阿爹打的!」,要分的话不能少了她家这一份!
丫丫急了,家里另外三口是气急了,这村长好不要脸,把星落石的功劳揽去不说,还要强占他们家的猪!
是可忍孰不可忍!
白致清脸上的笑撤了下来,淡淡说道:「丫丫说的对,这野猪是我打的,凭什么要分给其他人。你总不能说我是白家村的人,打的野猪就归村里了吧?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也行,你们也看到我家现在是什么情况,房子都被砸破了,家里米也没了,还欠下一屁股债,正愁没饭吃没地方住呢。反正村里的东西都是大家共有的,那我看中谁家的屋子就去住,看中谁家的米就自己去取了啊。」
上一世应对星际流氓的经验告诉白致清,以无赖之术对付无赖往往有奇效。
原本听村长说要分肉而喜不自禁的村民见白致清这么一说,才想起白么郎以前有多混,万一真惹急了他,说不定还真会上他们家去白吃白住。
么郎的身手又这么好,他们想拦也拦不住啊,这肉分得烫手,他们不敢要了。
这时,白大郎一脸憨笑地出来当好人了。
白大郎自诩是大哥,语重心长地教导白致清,「么郎,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村里出了祥瑞,那可是难得的大喜事。你沾了祥瑞的福气,村长让你把这野猪分给大伙,是让你还了村里的情。再说了,不就是一头野猪嘛,你力气这么大,打一头野猪容易得很。让大家跟着你一起高兴高兴不挺好的嘛。」
白大郎的妻子张氏就站在白大郎身侧,听到他劝么郎把猪肉分给这些外人,急得捏住他腰间的软肉狠狠拧了一把,咬着牙根儿附在他身边低声说道:
「你是不是傻!肉分给了不相干的外人,能分到咱家的就少了!」
白大郎强忍着痛,眼睛往村长那边瞄,拼命给张氏使眼色,他这么做还不是想在村长面前得个好,他家里两孩子能在族学中读书不也是讨了村长的好,才要到的名额。
白二郎低垂着眼撇了撇嘴,他这大哥又来慷他人之慨了。
白致清摸了摸因护食而快被急哭的丫丫的头,都要被他便宜大哥给气笑了,他这兄弟脑子有问题吧,不为自家兄弟说话反而帮着外人,难怪丫丫不喜欢这个大伯。
白致清冷哼一声,「大哥,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是你打的野猪,你分起来不心疼。还有,我欠村里什么情了!是大伙帮我把被星落石砸破的屋顶修了?还是帮我把欠的赌债给还了?」
白大郎被说得一噎。
白致清大手一挥继续说道:「想分这猪肉也行,我正欠着赌坊二十六两银子呢,要么大家也帮我分担分担。大哥,你这么讲义气,会为别人着想,那你就出个大头吧,我也不多要,给我十两银子就成,另外十六两其他人帮我凑凑。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一听到白致清张口就要十两银子,白大郎吓了一跳,支吾道:「么郎,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氏直接冲着白致清嚷道:「啊呸!帮你还债?你想得美呢!」
刘施语接过话淡淡说道:「对啊,你们想把我家辛苦猎得的野猪占为已有,也是想得美呢。」
村长轻抬眼皮看了刘施语一眼,又盯着白致清看了几眼,才开口说道:「么郎,你误会了。我说把猪分了并不是白分你的猪,以往打到野猪大家也是花钱买的,也不占你便宜,照老规矩按十文钱一斤跟你买。」
第26章 这事我儿子说了算
白致清也知道这么大一头野猪,自家一时半会儿还真吃不完,虽说现在天气还冷,但野猪尸体放久了容易腐烂,不如卖掉换钱。
十文一斤野猪肉,这种场合,村长应该不会在价格上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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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清看了看母子俩,见他们对村长这个新说法没异议,便点头应下。
村长见白致清同意了,便冲着一位膀大腰圆的村民喊道:「大勇,拿傢伙什去!」
「好嘞!」,屠夫白大勇边应着声边往家跑。
丫丫见阿爹同意分猪急急说道:「阿爹!不能分!不能分!分了咱家就没肉吃了。」
白致清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地哄道:「丫丫放心,咱家有肉吃,阿爹会给你留很多很多肉。」
丫丫有些不相信,「真的吗?咱家也能分到肉吗?」
白致清认真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这头野猪是阿爹打的,保管丫丫一会儿吃肉吃到吃不下为止。」
听到阿爹的承诺,丫丫这才喜笑颜开,但她觉得阿爹是说大话了,从来只有不够她吃,没有她吃不下的时候。
野猪肉这么香,她一定能吃下一整头!
……
没一会儿,白大勇就拿着杀猪刀和秤回来了,笑呵呵地对着白致清说道:「去拿两张长凳来。」
白致清虽不明所以,但见这位壮汉的架势应该是个内行,听他的准没错,便回了堂屋把屋里唯二的两张长凳拎了出来。
而这时,白大勇已经让大郎二郎帮着把小院的门板给卸下了半扇,把长凳摆好后,便把半扇门板放了上去。
白大勇瞄了眼野猪说道:「这头猪估计有三百来斤,来几个人搭把手,一起把猪抬到门板上。」
白致清眼珠微动,笑着说道:「不用辛苦其他人,我一个人就抬得动。」
白致清边说边悄悄以体术的方式运气,走到野猪跟前,俯下身双手牢牢抓住野猪的前后两对猪蹄,暗暗发力一把便拎起了整头野猪。
「哇!」
「好!」
「厉害!」
村民被白致清展现出的巨力震撼得惊嘆连连,同时暗中庆幸,亏得刚才没强分么郎家的猪,这要是被么郎缠上谁敌得过啊。
看来就算么郎转了性子,也还是村里排得上号的惹不起人物。
白致清微微一笑,他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所以才不惜透支体力使出这一招来震慑众人。
野猪被白致清重重扔到门板上,亏得门板的质量还不错,才没被压垮。
白大勇握着杀猪刀用刀面拍了拍野猪,感受着猪肉的弹性,见猪还没彻底死绝,转身对白致清说道:「拿个盆来装猪血。」
白致清抬脚就要去取木桶,才跨出步却被白墨凛给拦下。
野猪血这东西若处理不好尽是腥骚味,白墨凛对家人的厨艺根本不抱任何希望。
白墨凛仰着小脸对白致清说道:「猪血就送给村里人吧,这东西腥得很,想煮好吃不容易。」
回想起之前刺伤野猪时闻到的浓重血腥骚味,白致清不由地皱了下眉,点头同意儿子的建议。
见便宜老爹只点头没说话,白墨凛主动开口对村民说道:「这些猪血送给大家,你们回家拿东西来装吧。」
一听有猪血分,张氏和白二郎的妻子金氏转身就跑回家拿容器。
而其他村民只认力大无穷的白致清能做主,他没开口,他们不敢拿,纷纷转头看向白致清。
白墨凛一阵气闷,往事不堪回首啊!他!白墨凛,堂堂白氏财团的前掌权人,曾经随便一句话就能引得全球股市震盪,如今却……
哎!果真权势才是男人的神装,难怪那么多人孜孜以求。他得努力重回巅峰!
白致清给了儿子一个同情的眼神,对众人说道:「这事我儿子说了算,猪血都送给大家。」
村民们这才兴奋地回家拿碗。
待村民再次集结的时候,白大勇就准备正式开始杀猪了!
他略带挑衅地看了白致清一眼,在力量上他或许比不上么郎,但这杀猪的刀法却是么郎远远比不上的。
白大勇干脆利落地一刀捅进野猪的颈部,直切大动脉,还没凝结的猪血从伤口喷出,张氏捧着一个大木盆第一个上前接血。
刘施语担心丫丫见到这种血腥的画面会害怕,想抱着她离开,却不料丫丫怎么都不愿离开,嘴里喊着:「丫丫要看杀猪。」
丫丫才不要离开呢,她要看牢她的肉肉,万一她走了,到时候村里的叔叔伯伯不给她家留肉怎么办?她得看牢了!
见丫丫不怕,刘施语便也由着她。
此时,白大勇见张氏的大木盆已经盛了快一寸高,便喊道:「下一个。」
张氏不满地大喊着:「怎么就下一个了,我这盆还没盛满呢!」
白大勇瞪了她一眼,「等你这盆接满,猪血都放干了!」
其他村民也不干了,「就是就是,一头猪总共才几斤血,你是想一个人独占吗?!大郎,你也不管管你媳妇!」
白大郎憨憨笑着,上前扯了下张氏的衣角。
张氏瞪了大郎一眼,吼道:「扯什么扯!猪是你三弟家的,我身为他的大嫂多分一点猪血怎么了!别说一点猪血,就算整头猪都给了我们家也是应该的!」
白大郎被吼得向后退了一步,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似是因管不住老婆而羞愧。
一旁的金氏看不惯大郎一家的嘴脸,直接把手中的碗往前一伸,架在张氏的木盆上接猪血。
张氏勐地转头瞪着金氏,金氏毫不示弱地回瞪:「大嫂,三弟可不止你一个嫂子。而且三弟说得清清楚楚这猪血分给全村,而不是送你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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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看到自己的碗快盛满了,金氏便回头叫其他村民接上。
村民们有样学样,也拿着碗架在张氏的木盆上接猪血。
猪血半路被截胡,气得张氏牙痒痒,却又不敢真犯众怒,气鼓鼓地收起了木盆走开。
一转身刚好看到刘施语抱着丫丫在一旁看杀猪,张氏眼珠一转,殷勤地凑上去。
「弟妹啊,你看看这些人净占咱家便宜呢。一会儿少卖他们一点肉,咱多留些自个儿吃。」
丫丫见大伯娘过来,身子往阿娘身上靠了靠,小声地喊了一声:「大伯娘。」
第27章 一手交钱一手交肉!
刘施语察觉到丫丫有些害怕这个大伯娘。
想想也是,光看张氏刚才的行径就知道她是个爱占便宜又不讲理的小人。再看她一身的赘肉,便知平时伙食不错,却眼睁睁看着丫丫瘦成这样,显然老大一家平日里并没照顾过丫丫。
张氏瞥了丫丫一眼,自以为善解人意地对刘施语说道:「弟妹,丫丫都这么大了,还抱什么抱,别累着你了。」
刘施语根本不屑于理张氏这种人,冷冷看了她一眼,抱着丫丫往边上移了几步。
见自己被刘施语无视,张氏老脸一挂,朝着刘施语翻了个夸张的白眼,若不是想着一会儿还要分么郎家的肉,现在不好撕破脸,她狠不得上前抓刘施语一脸。
张氏瞟了一眼挤成一团等着接猪血的村民,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捧着木盆转身回家放猪血,一会儿再来分肉。
……
放完了猪血,再把猪毛剔干净,白大勇利落地一刀砍向猪头,一刀下去头身立断,猪头掉落到地上滚了几圈。
白大勇得意地瞟了白致清一眼。
「哇~厉害!」,丫丫兴奋地拍掌。
刘施语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她这宝贝女儿有时候胆小得很,可这种正常人会害怕的东西却吓不着她半分。
白致清与白墨凛此刻也是同款不知说什么好的表情,丫丫有暴力萝莉的潜质啊。
白大勇俯身提起猪头,自傲地看着白致清问道:「么郎,这些肉你要留多少?」
听到留肉,丫丫的目光唰地一下从猪头移到了阿爹身上,亮晶晶的眼睛似是在说都留!都留!
丫丫的反应让白致清是又好笑又无奈,不过既然答应要把多余的肉卖给村民,便不能都留。
白致清还没想好留多少,儿子倒先脆生生地喊道:「留十分之一。」
白墨凛早就算好了,一块半斤左右的牛排就能让一个成年人吃饱,他们一家四口就算敞开吃,一顿顶多吃个三四斤。况且也不能光吃肉,今天两顿加明天三顿,十五斤肉足够了。
而之所以只留两天的量,只因肉只有现杀的才新鲜,若不是家里条件不允许,白墨凛连隔夜肉都不留。
另外除了自家吃的,也得给帮忙杀猪的白大勇送几斤,便宜二伯的为人好像还可以,也送几斤,而一碗水得端平,送了二伯又不好少了大伯,所以大伯也得送。
这么粗粗算下来,凑个整三十斤应该够了。
白致清相信儿子的判断,点了点头,「那就留十分之一,差不多三十斤。」
白大勇:「好嘞!明白了!」
白墨凛:「对了!多留些五花肉!」,五花肉最适合烤着吃。
「好嘞!」,白大勇才开始利落地解猪,先砍下一整条猪后腿,又划拉出一大块肥瘦相间约三十斤重的猪腹,把这些跟猪头归拢到一块儿。
父子俩虽觉得猪腿加猪腹好像并不止三十斤,但也没说什么,多留几斤也无所谓。
丫丫的眼睛一直盯着这堆肉,趴在阿娘的耳边问道:「阿娘,这么多肉都留给咱家吗?」
刘施语并不清楚父子俩的打算,想了想说道:「应该是的。」
丫丫自动省略了应该,只听到了是的,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了,阿爹果然给家里留了好多好多肉。
留好肉后,白大勇对着村民大声喊道:「开始分肉了,这头猪大得很,一家一户都能分到,大家不要挤啊。」
开始分肉就是开始收钱了!
白墨凛双手托着从厨房拿出的竹簸箕,站在白大勇身旁,跟着喊了一句:「一手交钱一手交肉!」
村民被白墨凛喊得一噎,这孩子真不会说话,这话说的像是生怕他们会赖帐似的。他们是那种会赖帐的人吗?赖谁的帐也不能赖力大无穷的白么郎的帐啊!
第一个上前买肉的是白富贵。虽说他跟白么郎素来有怨,可这么便宜的猪肉平时不可多得,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白富贵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细细数了三十个扔到竹簸箕中,神气十足地喊道:「给我来个三斤!」
「好嘞!」,白大勇干脆利落地一刀切下,上秤一秤刚好是三斤一两,他也没把多的一两肉切掉,直接递给了白富贵。
白致清几人都看到了但也没多说什么,他们并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大原则上坚决只卖不送,多给一点添头倒也无所谓。
而且随着一户户村民来买肉,白墨凛发现一个规律,若是买的三斤,白大勇定是切成三斤一两,若买两斤便切两斤半两,若是买一斤则是切的一斤整斤。
白大勇的刀工着实了得!
这便说明白大勇是意如此,这很可能是他的个人习惯,或者是村里约定俗成的规矩,不然白大勇没理由帮村民占他们家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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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推移,门板上的肉越来越少,拿着肉兴高采烈回家的村民越来越多。
没一会儿,院子就空出了大半,白二郎想着自家已经很久没吃过肉的两个孩子,掏出铜钱数出了十枚,走到白墨凛跟前,把钱递给他,说道:「来财,给二伯来一斤猪肉。」
白墨凛连忙摇手拒绝,指着预留好的那堆肉说:「二伯,给你家留了肉,你不用买。」。
白致清走上前把白二郎拉到一旁,笑着说道:「二哥,家里给你留了肉,在那边放着呢,一会儿等这边忙完再给你。」
白二郎连忙拒绝,「么郎,使不得,我们早就分家了,我跟大伙一样花钱买。」
他知道么郎的家早就败光了,卖光了余田不说,还欠着一大笔赌债没还。他家里再难也比么郎家日子好过一些。如今么郎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他这个做二哥的帮不上忙,可也不能拖人后腿,能让么郎多攒了一点钱是一点,尽快把赌债还了才是。
一旁的金氏暗恼白二郎煳涂,她家也不宽裕,都多久没吃到过肉了,两孩子听说村里杀野猪都馋得流口水了,有白送的肉凭什么不要,想当初么郎占了她家多少便宜,吃他一回肉又算什么。
但金氏在外不会拂了白二郎面子,心中虽不快却也没出言反驳。
第28章 这门亲戚不要也罢!
张氏见白二郎拒绝白送的肉,暗讽他傻的同时,又生怕自家的利益会跟着受损,大声嚷道:
「么郎,二郎花不花钱买肉我不管。可该给我家的肉你半两都不能少!这些年你可给你大哥添了不少麻烦,怎么都得给个二三十斤才行。」
白大郎开口作势斥责张氏,「你瞎说什么呢。二三十斤亏你说得出口。我跟么郎是亲兄弟,什么麻不麻烦的。兄弟之间相互帮衬是应该的。我跟二郎一样,花钱买肉。」
白致清脸上的笑容愈盛,但笑意不达眼底,他这位便宜大哥真有意思,坏人让老婆做,自己来做好人,呵呵,真当别人都傻吗。一点野猪肉而已,他又不是捨不得给,至于演这么一出道德绑架的戏码吗……
「二哥,大哥,虽然我们分了家,但情份还在,一点野猪肉而已,你们就收下吧,别争来争去,不好看。」
白二郎看了看周围看热闹的村民,看到白小栓发亮的眼睛就知道未来几天他们三兄弟又会成为村中的话题了,这么争来争去确实不好看,只会让村里人看热闹,还不如先应下,以后能帮衬着么郎的地方再多帮衬着些,无奈笑着点头应下。
一旁的白大郎也跟着点了点头,连声说道:「那是,那是,确实不好看。」
张氏见自家的肉有了保障便也歇停下来,「对嘛,一点野猪肉而已。有什么好争的,白给人看笑话。」
白墨凛抬头看了张氏一眼,这是身为笑话而不自知啊。
没一会儿,野猪肉便被瓜分完毕,连猪下水也被人低价买走,一共卖了两千两百一十文钱,装了满满一簸箕。
大庆朝一千文折合一两银子,也就是说这头野猪,他们卖了二两多银子。
白墨凛已经盘算着让便宜老爹再去山上抓几头野猪去城里卖,相信卖的价钱会比在村里高上不少。
如此一来只要打上几头野猪就能把家里的债给还了,说不定还能积攒些做生意的本钱。
白致清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便宜儿子安排好了「工作」。
肉卖完了,院内的村民也都带着肉回了家,白大勇的任务完成,把杀猪刀往预留的那只猪后腿上一跺,切下一块约三斤重的猪蹄,看了大郎二郎两兄弟一眼,又帮着从猪腹肉上切下两块三斤重的五花肉。
白大勇拎着猪蹄说道:「么郎,我也不跟你客气,这块猪蹄是我的操刀费,我就拎着走了啊。」
白致清点头笑道:「应该的,太少了,你再多切一点,今天实在是辛苦你了。」
「够了,规矩不能破。」大勇摇头呵呵笑道,离开前提醒了一句,「对了,给村长的蹄膀可别忘了,还有村长已经跟族老们去开了祠堂,你尽快把猪头送去祠堂祭祖。」
杀猪要给村长送蹄膀,给先祖送猪头,村里还有这种规矩?!
这白家村的规矩还真多啊,但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问题,那便入乡随俗吧。
「好。多谢提醒。」,白致清边说着边把白大勇送出门。
张氏见外人都走光了,走到肉堆前,胖脸笑成一团,说道:「么郎啊,我和你大哥也该回去了,肉我们就自己拿了啊。」
白致清看了一眼白大郎夫妇点了点头,「好。大勇刚才已经把给你们的肉给切出来了。自己拿吧。」
刚才白大勇特地切出两块三斤重的肉就是给么郎的两兄弟准备的。
可谁想张氏这个不要脸的,不拿三斤的肉,却偏偏拿了最大的那块二十多斤的大五花,一把捧起就要往院外走。
丫丫反应神速地大喊一声:「那是我家的肉!」
她可一直盯着这些肉呢,知道这些肉还得分给其他人之后,她就已经心疼了好一会儿,可现在最讨人厌的大伯娘居然要抢她家最大块的肉!
白致清一个跨步上前拦下了张氏,笑着说道:「大嫂,你拿错了,你手上这块肉我是留给自家的,送大哥的肉在边上放着呢。」
张氏把猪肉往怀里一抱,紧紧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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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弟,你这就不对了。刚刚分肉的时候我就说了,你怎么着都得给我家送个二三十斤,你也没说不同意,现在却捨不得了?!都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咱爹娘走后,我和你大哥就是你该孝敬的父母。送这么少的肉,你就是这么孝敬父母的?!」
原主的父母已经不在了?而这便宜大嫂却厚颜以父母自居,呵呵。
白致清脸上的笑瞬间消失,冷冷说道:「好一个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你们这样贪得无厌的兄嫂我可要不起。」
张氏破口大骂:「你才贪得无厌,有你这么说兄嫂的吗?!」
白大郎作势急急劝解:「么郎,别听你大嫂胡说八道。大哥怎么会贪你这么一点肉呢。翠花,把肉还回去。」
张氏瞪了白大郎一眼:「凭什么!我就看中了这块肉,就凭我是他大嫂,他就得孝敬我!」
白致清盯着张氏冷冷说道:「你应该庆幸我不打女人。」
张氏泼辣惯了,就算是以前的白么郎她也不怕,不打女人的白么郎她更不怕了,冲着他翻了个夸张的白眼:「孬种!」
白墨凛已经没眼看了,原主一家是极品不说,身边还净是些极品亲戚,是他想错了,什么一碗水端平,有这样的大伯娘,这碗水就没必要端。
便宜大伯这门亲戚不要也罢!
丫丫看着大伯娘怀里的肉急得快哭了,东西只要一入她大伯娘的手就拿不回来了,她在阿娘怀里扑腾了下,说道:「阿娘,放丫丫下来。」,她要去把自家的肉抢回来!
刘施语见丫丫急得快哭了,心疼坏了,冷冷地看着张氏,这女人抢她家肉还害得她宝贝女儿哭,是不想活了吧!
白致清不打女人,她打!
「丫丫别急。」,刘施语把丫丫放到地上,冲到张氏面前,「啪——」,狠狠甩了张氏一个巴掌,顺手给她下点药。
这一巴掌打得太狠,打得刘施语的手心都火辣辣地生疼,疼得她想甩手缓解疼痛,却又觉得这么做会弱了气势,便强忍着痛恶狠狠地瞪着张氏。
第29章 被张氏噁心到了
张氏被打懵了,等反应过来后,抱着怀中的肉就向刘施语扑去,伸出腿乱踹,嘴中嚷道:「刘阿花,你居然敢打老娘!看老娘不撕烂你的脸!」
刘施语的武力值虽不高,但胜在敏捷,又有白致清护着,张氏根本无法近她的身。
但张氏泼辣地很,又毫无羞耻心,抓不到刘施语就直接往白致清身上扑,大声喊道:「来人吶!白么郎调戏大嫂了!」
白致清被张氏成功噁心到了,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白墨凛既有些同情便宜老爹又觉得这个画面实在是好笑,偷偷捂着嘴笑。
白大郎在一旁急急跺着脚,一副想上前拉架却又不敢靠近的模样,叫道:「翠花,别胡说,快停下。」
白二郎实在看不过眼,走到白大郎身边,说道:「大哥,你也不管管大嫂,这像话吗?!」
白大郎唯唯诺诺地说道:「二郎啊,不是大哥不想管,我…我实在是管不住啊。」
白二郎忍不住说道:「大哥,真想管就一定能管得住。」
白大郎沉下脸漠然地看了一眼白二郎,脸上又重新堆起焦急无助的懦弱表情。
瞧见这一幕的白墨凛全程处于震惊之中,内心深受震撼,想不到看似唯唯诺诺的便宜大伯演技堪比影帝啊,这对夫妇真是刷新了他的认识。
这种无赖可不是他这种年幼的孩子能对付的,就交给便宜爹娘解决吧,他看热闹就行。
而丫丫被阿娘放到地上之后,见阿娘扇了大伯娘一巴掌,激动地眼睛发亮,但见大伯娘仍没有还她家肉的想法,还要打她阿爹阿娘,丫丫又急了。
不行!她得想办法把大伯娘打跑。
丫丫急地在原地直跺脚,怎么才能把大伯娘打跑呢?
有了!她想起了之前阿爹阿娘打她时用的荆条,抽人可疼了,用这个一定能把大伯娘打跑!
丫丫迈开脚步蹬蹬蹬往厨房跑,可跑到一半才想起她前天又偷偷把荆条给烧了,阿娘还没弄新的呢。
丫丫懊恼地敲了敲脑袋,哎呀,她怎么就没多留两天再烧呢!又得想其他办法了…
丫丫的大眼珠在院子里转啊转,瞄到了一根用来栓院门的粗木棍,眼睛一亮,跑到门边抱起木棍。
这根木棍足足有丫丫两人多高,对于小小的她来说还是有些难以驾驭。
白墨凛在关注场中打斗的同时也时刻留意着丫丫,见她跑去抱门栓就猜到她想干嘛了。
这一对比,白墨凛突然觉得有些惭愧,这么小的妹妹就想为家里出力帮父母的忙,他身为哥哥可不能落后了,跑到丫丫身边,说道:「哥哥帮你。」
丫丫紧紧抿着嘴蹙着双眉一脸认真地重重点了下头,指着张氏说道:「嗯!哥哥拿这个去打她!」
见丫丫奶凶奶凶地说着揍人的狠话,白墨凛忍不住转头看向场中与泼妇张氏玩老鹰捉小鸡的便宜爹娘,怎么才一天时间,他那个软软糯糯又害羞的妹妹就变得这么兇残了,到底是谁的锅?
「好!」,白墨凛接过丫丫手中的木棍,两手捧着粗木棍就往张氏身边跑,准备敲她一闷棍。
这时,那个一脸憨厚可欺一直不敢上前阻止自家婆娘的白大郎却来半路拦截,嘴上满是关心,「来财,你拿着门栓干啥?小心别磕着自己,来,大伯帮你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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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凛力气虽不大,反应却很敏捷,捧着木棍往边上绕了几步就躲过了白大郎,冲进打斗现场,看准张氏的后脑勺,一棍敲了下去。
「砰」一声闷响。
这一棍虽敲准了,但力道还是欠缺了一些,张氏并没被敲晕,只是被敲疼了,右手松开肉捂住自己的后脑勺,转头狠狠瞪向白墨凛,咬牙切齿地喊道:「白来财!你个小兔崽子!老娘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二十多斤的猪肉可不轻,张氏松开一只手后,怀里的猪肉就往下坠。
丫丫边往张氏身边沖,边急急喊道:「阿娘,快!快!抢猪肉!」
刘施语被丫丫的动作给吓了一跳,生怕小小只的丫丫凑太近会被撒泼无度的张氏给伤到,急忙喊道:「丫丫别过来!」,一边趁机上前从张氏怀中夺肉。
而这时张氏身上的毒开始发作了,突如其来又气势汹汹的痒意瞬间把张氏整得一个激灵,彻底松开了抱着猪肉的手,开始胡乱在身上抓起痒来。
白致清眼疾手快地在猪肉落地之前接住了肉。
见阿爹终于抢回了肉,丫丫开心地原地蹦起,拍手欢唿道:「阿爹真棒!」
在女儿的夸奖声中,白致清挺了挺胸把猪肉递给刘施语,「拿着。」
刘施语觉得莫名其妙,无语地看了白致清一眼,给她干嘛,猪尸她才不碰,伸手拉着丫丫往边上走,离原地乱蹦的张氏远一些,省得磕着碰着丫丫。
白致清一阵尴尬…
丫丫一边乖乖跟着阿娘退开,一边盯着阿爹手上的肉说道:「阿娘,肉。」
刘施语:「没事,你爹拿着呢。」
丫丫:「哦。阿爹~一定要收好肉!别再被大伯娘抢了。」
白致清给了丫丫一个放心的眼神。
看着场中挠痒痒的大伯娘,丫丫开心地捂着小嘴偷笑,她知道一定是阿娘给大伯娘下毒了,下的还是昨天晚上那款用碧磷石和灶灰制的毒。
嘻嘻,阿娘真厉害!丫丫一定要好好跟娘学本事!以后再遇到大伯娘想欺负她的时候就下毒毒大伯娘!
张氏被身上莫名其妙出声的痒意折磨地难受极了,口中嚷着「痒死了!」,双手直接伸到了衣服裤子里挠痒痒,那画面实在是太辣眼睛。
白二郎撇过头避开眼,对白大郎说道:「大哥,快把大嫂带回家去。」
白大郎都快被张氏给气死了,心中暗骂这婆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没拿到肉还在这丢人现眼。
走过去,拉着张氏说道:「翠花,手给我拿出来,你这像什么话!跟我回家去!」
谁想到张氏非但没停下,还拉着白大郎的手往她衣服里塞,急急说道:「痒死我了!快帮我挠挠!」
白大郎老脸一红,手连忙从张氏衣服里抽回,这老娘们到底怎么了?!也不看看场合,他兄弟弟媳都在场呢,居然拉着他干这种事!
第30章 旁支子弟当了宗长
张氏的行为让白大郎觉得在兄弟面前把老脸都丢尽了,连肉都不拿,拉着张氏就往外走,离开前说了句:「么郎,你大嫂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口无遮拦了些,但心不坏,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们就先回去了。」
白致清眯着眼笑着没接话。
倒是张氏还记挂着肉,边挠着痒边喊道:「肉!肉得拿回去!」
白大郎羞愤地拽着张氏往外走,肉什么肉!今天他的老脸被这婆娘给丢尽了!
大伯一家走后,丫丫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她的肉总算是保住了。
这时,白二郎夫妇也上前告辞,张氏抢肉时他们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实在尴尬地紧,如今总算是结束了闹剧,说道:「么郎,我们也回去了。两孩子还在家等着呢。」
白致清拎起一块三斤的肉递给白二郎,「二哥,这点肉带回去给孩子吃,别跟我客气。」
白二郎也没客气,接过了肉,与金氏一道离开,心里却想着一会儿回家去找些干稻草,先把么郎家的屋顶给补起来。
等院里的外人都走光了,丫丫终于忍不住了,舔着嘴唇问道:「阿爹,我们什么时候吃肉肉啊?」,她的肚子都咕咕叫了呢。
白致清稀罕地一把抱起丫丫,「阿爹现在就给丫丫烤肉吃。对了,儿子,这烤肉该怎么弄?」
丫丫也满脸期待地转头去看哥哥。
白墨凛觉得压力有些大,他向来只会吃不会做。
但经过昨晚那顿不明煳状物之后,白墨凛觉得自己应该是家里最懂吃的人,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慾便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取出之前从山上折的新鲜树枝,说道:「先把肉洗了切成小块,再用这些树枝串起来架在火上烤,然后再在肉上撒上调味料,就可以了。」
随着自己的描述,白墨凛脑中已经有了肉烤熟之后油脂滴落的诱人画面,控制不住地分泌出口水,吞咽着口水补充道:「对了,那些调味的东西得磨成粉撒上去才均匀。」
一家人都被白墨凛给说馋了,白致清大手一挥说道:「好嘞!儿砸,你来处理树枝,我去洗肉切肉。」
刘施语难得主动请缨,「调料就由我来处理吧。」,在处理药材上她可是一把好手,磨个调料粉简单地很。
丫丫在一旁积极地想参与家庭活动中,问道:「那丫丫呢,丫丫干嘛?」
问完也不等阿爹阿娘回答,自答道:「对了!丫丫生火!」,说完,丫丫就迈开小短腿往厨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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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凛赶忙阻止,「丫丫,不用去厨房升火,我们在院子里烤肉。还有,你在一旁乖乖等着吃就行,不用你干活。一会儿我来升火。」
厨房的土灶可不方便烤肉,还是在户外围着火烤肉才更有滋味。
丫丫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一家三口开始各自忙活起来,丫丫先是跑去见阿爹处理肉,又跑去看阿娘磨调料,看了一会儿又看哥哥整理树枝。
最后丫丫实在闲不住,跑去把阿爹带回家的枯枝取出一些,拢在院中央,搭成塔状,又去厨房里找了些干草和打火石,划拉一下就把火堆给升了起来。
见丫丫如此轻松地升起了一堆火,白墨凛沉默了,他真的是连一个孩子都不如啊……
……
白家祠堂,村里不少有头有脸的白姓村民聚在正堂内兴致盎然地谈论着祥瑞之事。
「祥瑞能落在咱白家村,真是件值得好好祭告先祖的大喜事!」
「对了,宗正,咱村里把星落石献给了皇上,是不是能给村里挣个官儿啊?」
一讨论到封官这事儿,不少自诩在族中颇有份量的族人都来了精神,也不知这官到时能落到谁头上。
「也不知道能封多大的官儿?九品应该有吧?」
村长笑着轻嘆一口气,说道:「封官就别想了,这次祥瑞虽出在咱村里,但献瑞的却是胡县令。大好处定是落在他身上。」
听到村里没有了封官的名额,不少人都觉得原本离自己只一步之遥的官位没了,心里失落地紧。
白富贵遗憾道:「唉!要是祥瑞是由咱宗长献上的多好,好处也不会落到了别家。」
村长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倒是有其他族老说道:「你们就是太年轻了。若祥瑞真由宗长献上,好处也只会落到肃宁伯府上,咱白家村半分好处都得不到。还不如胡县令呢,好歹还会在皇上面前提上白家村一嘴,虽封不了官,但封赏肯定少不了。」
「那等封赏下来,咱可得大开祠堂隆重地祭祖,让先祖也高兴高兴。」
「到时京城那边的主支应该也会回村吧?」
一提到主支,村长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某位族老看了村长一眼,说道:「认真说起来,咱白家村才是白氏一族真正的主支,肃宁伯府那一支原是旁支,只是已故去的老肃宁伯当年跟着先帝打仗立了功被封了爵位,而咱主支近数这几代又都没人出仕,这才由他一个旁支子弟当了宗长,由旁支变成了主支。」
族老见村长脸色有所好转,又继续说道:「肃宁伯那一支都快五年没回祖地了。如今的肃宁伯虽说是宗长,可也只是挂名,咱族里大大小小的事还是得靠宗正来处理。咱心里清楚谁才是真正的宗长。」
村长的嘴角勾起,嘴里却说道:「话可不能乱说,这话若是传进了京里,可是会让主支与我们生嫌隙的。宗长虽说多年没回祖地,可也给咱族里捐了公田建了族学,每年祭祀的香火钱一文不少。」
族老:「宗正,也就是您好说话,宗长虽说为族里建了族学,可也才捐了二十亩地,能供几个孩子读书啊,不还是得读书的孩子自家贴补束脩。依我我看这次祥瑞落在咱白家村就是先祖显灵,看不过肃宁伯府那一支,想让咱白家村重回主支呢!」
村长倒没反对这个说法,他也觉得这次祥瑞落在白家村是先祖显灵。只是他搞不明白先祖咋就选了白么郎那一家点拨,若是换成几个读书好的苗子点拨多好啊,那样的话村里还真说不定能出个大官,让白家村重回主支。
想到白么郎,村长皱了下眉,说道:「么郎怎么还没把猪头送来?其他供品都备好了,就差这一个了。富贵,你去催催。」
猪头没送来,说不定该孝敬他的蹄膀也没送去他家。哎,先祖怕是看走眼点拨错人了。
白富贵:「好嘞,二叔公,我这就去。」
第31章 原主跟这人有过节啊
白家小院。
丫丫睁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阿爹手里的烤肉串,她都闻到香味了,哇~好香好香啊~比她记忆中闻过的肉香还要香~
香得丫丫勐吞口水,嘴中不停问道:「阿爹,好了吗?能吃了吗?」
这个问题,丫丫从肉串刚刚架到火上烤时就开始问了,问得白致清都跟丫丫一样迫切地想知道手中的肉是不是能吃了。
星际时代的动物因含有无法祛除的致命毒素而不能让人类食用,所以白致清也不清楚肉得烤到几成熟才能吃。
白致清看着手中飘着香味流着油的一大把肉串,不停地吞咽,但见儿子手中的烤肉比他手中的还要焦却还在继续烤,便猜测还没好,宽慰着丫丫说道:「丫丫,再等等,再烤一会儿就能吃了。」
丫丫指着哥哥手里烤得焦黄的烤串说道:「可是丫丫觉得哥哥烤的已经能吃了,要么让丫丫试试能不能吃?」
边说口水边从丫丫的嘴角流下,那模样实在让人不忍心不给她吃。
白墨凛看了看手中的肉串,心想估计是熟了应该吃不坏肚子,便给丫丫先拿了一根。
「吶,丫丫接着。」
丫丫以极快的速度一把接过,直接就往嘴里塞,却立马又取出,吐了下舌头说道:「烫!」
白墨凛说出迟来的叮嘱,「慢点吃,别烫着。」,凑到丫丫的烤串旁帮她吹风散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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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也学着哥哥的模样给烤串吹气,可烤串实在是太香了,才吹了两下她就忍不住再次往嘴里塞。
早春天寒,烤串也凉得快,这一次入口没再烫着丫丫。
丫丫一口咬下一整粒肉,塞得她小嘴满满,油脂的焦香和调料的香味在肆意刺激着她的味蕾,太好吃了!丫丫觉得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没有之一!
丫丫快乐地眯起眼睛开心地咀嚼着,吃得贼香,引得家里另外三人馋得很。
白致清看了看手中的肉串,觉得烤得跟丫丫手中那串差不多,应该是能吃了,便取出几串递给刘施语。
「施语,吃饭了,这是你的,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白致清对自己的厨艺还挺有信心,自认昨天做的那顿野菜粟米煳好吃得不得了,今天这些肉串应该会更好吃。
他记得之前在星际网上看过一个说法,说是星际时代之前的人类都是饮食男女,若想征服一个女人就得先征服她的胃。他很有信心能凭着自己的厨艺征服便宜老婆的胃。
刘施语接过肉串,看着烤得极不均匀的肉粒微微皱了下眉,却也没多说什么,她上一世习惯了辟谷,对食物并没有什么追求,只要能提供身体所需要的能量就行。
刘施语咬下了一粒肉,细细咀嚼,还行,比她想像中要好一些,最起码熟了。
白致清也咬了一口肉,入口的一瞬间就被惊艷到了,外焦里嫩肉质弹牙,肉香中带着木香还有调料香,这也太好吃了吧!
他的胃已经被自己的厨艺彻底征服了!相信便宜老婆的也是!
白致清咬着烤串乐呵呵地看着刘施语,看得她觉得莫名其妙。
白墨凛闻了闻烤得焦香的肉串,在油脂香和调料香之外仍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猪骚味,咬下一小口细细咀嚼,入口后这股猪骚味更明显了,而且没有盐只有花椒等辛辣调料,味道还是寡淡了一些根本压不住猪骚。
这是他有生以来吃过最难吃的肉了,但奈何条件有限,身体又在唿唤着吃吃吃,白墨凛还是微蹙着眉吞了下去。
……
就在一家人高高兴兴吃着烤肉串之时,白富贵到了。
白家小院外,白富贵味到了空气中飘来的烤肉香,这是他从未闻到过的独特香味,勾得他的馋虫都跑出来。
一踏入院子,果然看到是白么郎一家在吃肉,两大两小每个人手中都拿着肉串,一脸享受地围在火堆旁吃肉。
哼!还真是会享受。
白富贵语气不快地说道:「白么郎,你知不知道村长和族老们在祠堂里等了你多久?!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慢悠悠地吃肉。」
白致清这才想起,白大勇让他把猪头送去祠堂,说是祭祀祖先要用。可刚才被张氏闹了一通,让他把这件事给忘了。
不过就算他记得,那也得让一家人吃饱肚子再说,天大地大不如吃饭事大
现在有人来取正好,省得他跑一趟。
白致清指着一旁的猪头说道:「你是来取猪头的吗?在那边呢,拿去吧。」
白富贵看不惯白致清行事间漫不经心的态度,说道:「村长让你自己送去过。现在,立刻就过去!」
白致清抬头认真看了白富贵一眼,他想起来了,眼前这人就是昨天得知么郎一家没死而语带遗憾的村民,看来原主跟这人有过节啊。
初来乍到,他又没了原主的记忆,不止搞不清原主的人际关系,对这个世界的基本信息也不了解,确实应该出去多接触一些人多了解些信息。
去趟祠堂也好,说不得能了解一些有用的情况。
另外…白致清脑海中浮现出白小栓的面容,这个话多的村民跟他前世的某些线人性格有些相似,都是爱凑热闹好八卦的性子,这种人懂的不一定深,但知道的信息一定比普通人多不少,一会儿找个机会跟他聊聊天套套话。
想清楚之后,白致清把手里拿着的一把肉串递给刘施语,说道:「我先去趟祠堂,一会儿再回来。」
刚吃完一串肉的白墨凛也把其余肉串递给刘施语,说道:「我跟他一块儿去。」
刘施语点了点头接过两人手中的肉串。
白富贵见白致清识趣,便也没多做为难,「走吧。」
白致清提起猪头和蹄膀,白墨凛紧随其侧,跟着白富贵一道前往祠堂。
丫丫好奇地转头看向离开的阿爹和哥哥,但很快又把目光转回了阿娘手中的肉串,什么都没有吃肉肉重要!
阿爹和哥哥走了,是不是就不吃肉串了,那她是不是可以多吃几根?
第32章 先祖显灵了?!
丫丫边看着阿娘手里那一大把肉串,边狼吞虎咽地吃着手中的串。
刘施语无奈地看着宝贝女儿,说道:「丫丫吃慢点,要细嚼慢咽才好消化。」
丫丫嚼着肉含煳地应着,「哦。」,开始放慢了进食速度,她要当听阿娘话的好孩子。
迅速吃完了手中的这串肉,丫丫的眼睛紧紧盯着阿娘手中的肉串,馋地舔了一下嘴唇说道:「阿娘~丫丫还要。」
刘施语取出两串递给丫丫。
丫丫雀跃地接过,「谢谢阿娘~」,开心地盯着手中的肉串,左手一串,右手一串,左一口,右一口,丫丫真是太幸福了~
可她的幸福在下一刻瞬间被刘施语掐断,「吃完这两根就没有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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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难以置信地抬头盯着阿娘手中那一大把的肉串,满眼都是控诉:还有这么多呢!阿娘不给她吃了吗?!
刘施语被女儿可爱的小馋猫样给逗乐了,解释道:「丫丫,凡事都要讲个度,要记住久飢不可饱食,久素不可过荤。吃太过了,胃会难以消化,就会闹肚子,到时就乐极生悲了。」
原来阿娘不让她多吃不是因为不喜欢丫丫,而是为她好呢~
果然阿娘还是喜欢她的!
「哦。丫丫明白了。」,丫丫依依不捨地把目光从阿娘手中的一堆肉串移开,眼不见心不念。
……
白致清父子俩跟着白富贵来到了白家祠堂。
白墨凛看着眼前这座青砖大瓦房有些诧异,没想到白家祠堂还挺气派的。当然这种气派只是与周围民房相比。
白家祠堂是座二进一院式的大宅子。
进入祠堂迎面立着一座影壁,影壁上雕着五福捧寿吉祥图,跟着白富贵向左拐进一个侧门,便到了二进门。踏进二进门之后,两边是游廊抄手,中间是个铺着青砖的大院子,院子对面便是正堂了。
院子里站着一些白氏族人,见白致清拎着祭品前来,不少人跟他打招唿问好。
从进门起,白致清脸上那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就没停下过,一一对众人笑着点头问好。
白墨凛觉得这场面莫名有些好笑,颇有种领导下乡慰问的感觉,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笑面虎老爹的笑很有亲和力,极具迷惑性,会让人误以为他是没有攻击性的温和性子。
但实际上嘛,吃过他拳头的那群流氓应该清楚到底温不温和。
父子俩一路跟着白富贵踏进了祠堂正堂,只见堂中设有正龛和左右配龛,龛中供奉着先祖的神主牌位,而左右的墙边挂着一些先人画像。
这些画像中的先人除了一位是身着铠甲的将军,其余都是文官,这些文官身上穿的官服不是青色便是绿色。
正堂的中央摆着祭台,祭台上供奉着几样供品,中央空出一个位置,应该就是给猪头留的空位。
见到村长后,白致清笑着问好:「村长好。」
白富贵纠正:「在祠堂里要叫宗正。」
白致清虽不明白宗正是什么尊称,但他相信在祠堂之内这人应该不敢诓他,改口道:「宗正好。」
村长看了白致清一眼,点了点头,倒也没说什么,冲着身后的族人使了一个眼色,便有人上前接过白致清手中的猪头和蹄膀。
过了一会儿,族人把过水煮熟的猪头给抬上了祭台,刚好赶上了算出的吉时,时辰一到祭祀便开始了。
「咚!咚!咚!」
三声鼓声响起。
村长带着在场的族人行至正堂门口恭迎先祖。白致清父子俩有样学样也跟着站在了最后面。
「恭请先祖——」
随着一声高唱,村长跪到地上,开始恭读迎祖祭文。
祭文内容不外乎是恭请先祖进祠堂享祭品,再说了村中出现祥瑞星落石一事。
父子俩一见村长下了跪,两人心里已经在后悔进祠堂了,一会儿是不是在场所有人都得跪?若不跟着跪会不会犯众怒啊!
两人已经在寻思着是不是应该趁现在先开熘。
但见其他人并没跟着下跪,这才松了一口气,想来他们还没资格下跪呢,没资格好,没资格好。
念完祭文,便算是迎进了先祖,村长又带着村民回了堂内,开始给先祖上香。
由村长领头,一人一支香,一一上前排队进香。
白致清和白墨凛也领到了香,排在了最后。
见其他人都上完了香,白致清也上前对着白家先祖的神主牌位鞠躬上香。
当他手上的香插进香炉时,香灭了……
祠堂内所有族人都震惊地盯着香炉,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先祖不受香火的情况。
难道先祖显灵了?!
族人飘向白致清的目光震惊中带着疑惑,疑惑中又略带嫌弃:么郎都被星落石点醒了怎么还不受先祖待见?先祖到底什么意思?这是对么郎不满?还是对星落石选择了么郎而不满?
白致清的心慌了一瞬,心想莫非真是白家先祖显灵看出他不是原主,这才不受他的香火?
幸好就在下一秒,已经熄灭的香又重新燃起,燃出的烟径直向先祖的神主牌位飘去,香燃烧得飞快,村长烧的第一柱香才燃到三分之一,白致清点的香就已经彻底燃光了。
这下族人们更不明白先祖的意思了,先祖这反应不像是嫌弃么郎啊,反而好像还挺迫不及待地享受他的香火。
白致清也不知道白家先祖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看穿了他却又认可他?
村长看向白致清的目光带着几分耐人寻味,但也没多说什么,嘴里喊着:「下一个。」
最后一人便是白墨凛了,前一世白墨凛身为白氏财团的掌权人,同时也是白氏一族的宗子,上香之时动作潇洒大气,颇显出几分贵气。
不出所料,白墨凛点的香也发生了同样的情况。
有了先例,族人这次的反应倒很平静,心中猜测,先祖一定是因为么郎一家被祥瑞选中,这才对他们特殊对待。
只是村长看向白墨凛的眼神亮得有些吓人,这孩子气质不一般吶。
村长觉得自己之前一直想岔了,一直只盯着白么郎这个大人看,这次祭祖才让他想明白,先祖选中的应该不是么郎而是来财这个孩子,么郎只是作为来财的父亲而沾了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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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他只是想当个慈父而已
村长见白墨凛小小年纪便如此气宇轩昂,一举一动间自然流淌出的贵气丝毫不比肃宁伯府家的小公子差,而白么郎更是让人一眼难以看穿,心中惊嘆不已的同时又有些许惊疑。
这星落石果真如此神奇?能让人在一朝之间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罢了……不聋不哑不做家翁,村长盯着香炉看了许久,既然先祖受了他们的香火,便是认下了这两个族人,不管是被孤魂野鬼附了身,还是真被星落石点醒开了窍,这俩父子都只能是白家后人。
村长寻思着来财这孩子贵气逼人日后定不简单,族里应该重点培养,供他上族学,说不准光耀白家门楣的重任就得靠这孩子了。
但这事须与其他族老商量过才行。
等祠堂内的族人都上过香之后,供上供品让先祖享用,此次临时举办的简陋祭祖仪式便结束了。
父子俩第一时间从祠堂撤出。自从给白家先祖上香时出现异象,众人看向他们的目光便灼热地吓人,实在让俩人顶不住,还是先撤为上。
父子俩刚回到自家小院,便见到白二郎踩着梯子从他家屋顶下来。再一细看屋顶,之前被星落石砸穿的破洞已经用稻草修补整齐。
白致清没想到他的便宜二哥居然这么实在,闷声不响地便帮他把屋顶给修了。
这二哥能处。
白致清不禁感嘆他这两个兄弟的性格还真是两个极端,一个寡言忠厚,一个面憨心黑。
对了,还有曾经的原主白么郎,从村民口中的只言片语也能猜出那也是另一个极端。真不知原主的父母是如何教的孩子,竟教出性子人品天差地别的三个儿子。
白致清快步朝白二郎走去,诚心感激道:「二哥,你真是有心了,大中午的来帮我家修顶屋,小弟实在惭愧的很,自家的事还得辛苦二哥来做。」
见白致清如此热诚,白二郎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我能做的也不多,也就只能帮你用稻草先修补上。」
白么郎家的屋顶原先是用土瓦铺的,如今用稻草修补确实有些不伦不类,但最起码能遮风避雨,晚上睡觉时屋内烧炕的热气也不会散得太快。
白致清自知他未必能做得比白二郎好,如今能有这般效果已经远超他的预期,等日后赚了钱还了债再好好修一修房子。
「还是二哥考虑得周全,若不是你帮忙修了屋顶,今儿晚上家里又得灌冷风了。来,丫丫,过来谢谢二伯。」
丫丫小跑着来到二伯跟前脆生生地喊了一句:「谢谢二伯!」
白二郎笑着摸了摸丫丫的脑袋,对白致清说道:「我也得回去了。」
白致清估摸着时间,想来他这二哥回家后便开始忙活着他家屋顶的事,应该跟他一样都还没吃午饭。
「二哥还没吃过饭吧?家里烤了些肉串还没吃完,一起来吃一些。」
一听到烤肉,丫丫又馋了,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烤肉实在是太好吃了,可惜阿娘说她不能多吃。
丫丫舔着嘴唇说道:「二伯,我家的烤肉可好吃了!」
白二郎刚来时就闻到了院子里飘的肉香,这种肉香夹杂着一股特殊的香味,特别馋人。但他今天已经从三弟家拿了三斤肉回家,又怎么好意思再在他家里吃肉。
「不了,家里已经准备了午饭,只等着我回去吃呢。」
白致清想了想,说道:「那也成,时间确实不早了,我给你带几串回去。」,说着,便走到火堆旁从便宜儿子手中拿肉串。
白墨凛也是个大方的,主动分出一大把递过去。
白致清接过后全部递给了白二郎,「二哥,肉不多,你可别嫌弃,尝尝味道如何。」
白二郎见白致清诚意十足,便也没拒绝,但只拿了四串,家里一人一串尝尝味。
送走白二郎之后,白致清也在火堆旁坐下,边吃着手中的肉串边说道:「施语,家里没粮了,我打算下午去一趟县城买点米,顺便了解一些情况。」
一听到要去县城,刘施语和白墨凛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也去!」
一个想去探查敌情找胡县令的住所,以便找回碧磷石;另一个则是想去县城寻找商机。
丫丫见阿爹阿娘还有哥哥都要去县城,也大声喊道:「丫丫也想去!」
丫丫长这么大从来没出过白家村,其实她并不清楚县城是什么地方,因为之前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起过,但阿爹阿娘要去,她便也要跟着去。
白致清:「好!那就一起去!」
但在去县城之前,他打算先去找白小栓这个白家村的「万事通」,先打听些情况,最起码先打探清楚去县城的路该怎么走,城里又是怎样光景,才不至于到了县城后两眼一抹黑。
决定要去县城之后,刘施语便挪到一旁开始捣鼓今天早上刚从山中採回的一些药材。
父子俩坐在火堆旁吃着肉串各有所思,丫丫跟在阿娘身旁仔细观察阿娘的操作,时不时转头偷偷瞟一眼阿爹和哥哥手中的肉串,那种明明想吃却极力控制的小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
看得白致清实在不忍心,沖丫丫招了招手,让她来到跟着,背着刘施语给丫丫递了一根肉串,悄声说道:「吃吧。」
丫丫偷偷看了阿娘一眼,冲着阿爹摇摇头,眼睛避开阿爹手上的肉串,小声说道:「丫丫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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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清转头看了刘施语一眼,「没关系,你阿娘没看到。」
丫丫偷偷盯着肉串看了一眼,吞了吞口水,最后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阿娘说了,丫丫不能多吃,吃多了会闹肚子的。」
刘施语全程都在默默关注着这父女俩人的动作,见丫丫成功抵抗住了诱惑,心里骄傲地很,她果然没看错自家宝贝木灵体女儿,不止天赋异禀更是小小年纪便心性过人,是个修行的好苗子。
只是可惜了,在这个灵气几近枯竭的世界,纵有再好的修行天赋也只是暴殄天物,顶多在药术一道上胜于旁人罢了。
刘施语冲着丫丫喊了一声:「丫丫过来,阿娘教你制迷药。」,顺便瞪了白致清这个试图教坏女儿的臭男人一眼。
白致清被瞪得心虚,知道刚才他做的事被便宜老婆抓包了,可都说严父慈母,他只是想当个慈父而已……
丫丫一听到阿娘又要教她本事,便抛下阿爹和烤肉,屁颠屁颠兴沖沖地往阿娘身边跑。
第34章 进县城
吃完午饭,收拾院子的事交给了便宜儿子,白致清踱着步出门去找白小栓探听消息。
据白致清以往的经验,要找白小栓这种好热闹的人,去人多的地方准没错。
果然,当白致清踱到村口,远远就见到白小栓及一群同样热衷于聊天的村民围在大树下热情地交流着什么。
走近一听居然说的是他父子俩在祠堂让先祖显灵的事……
白致清含笑走进人群,发挥出他上一世从线人及嫌犯口中套话的本事,加入到谈话中,潜移默化地主导了话题,让大家讨论的内容往他想了解的信息上引。
很快便了解到不少信息,例如看着只有两三岁大小的丫丫其实已经五岁了;族里的宗长是在京城当大官的肃宁伯;这个朝代是大庆朝,若想在大庆朝出人头地最好的出路便是读书考科举当大官,等等诸如此类的信息。
了解到的信息已经足够白致清应付目前的处境,信息一拿到手,白致清便与村民们告别,回家拿上钱带着妻儿一同前往县城。
白家村到东城县县城不过二十多里路,并不算远,若是脚程快些走上一个时辰便能到,平日里村民去县城大都靠步行前往。
一家四口从白家村步行出发,连丫丫也是自己走路。
原本白致清想抱着丫丫走,可丫丫见哥哥都自己走,便也要自己走。
可走出了约莫六里地,丫丫的脚底板便开始生疼,小腿也有些酸。
丫丫俯下身揉了揉自己的小腿,觉得自己没用极了,她都已经穿上了软软的新棉鞋,居然还会脚疼。
而哥哥却一脸轻松地走在前面,惬意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看着一点都不累的样子,丫丫有些丧气,却又不想比哥哥差,咬咬牙努力跟上。
白致清见丫丫明显是真累了却还努力坚持着,心里疼惜地紧,不厌其烦地多次问道:「丫丫,阿爹抱你好不好?」
丫丫昂起小脸看着阿爹,蹙着浅浅的双眉,一脸认真地摇头,「不要,丫丫可以自己走。」,哥哥能做到,她也可以做到。
虽然从小到大,她还从来没一次走过这么远的路,可丫丫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跟哥哥一样靠自己的双脚走到县城。
刘施语一脸欣慰又无奈地看着丫丫,孩子懂得坚持和努力是件好事,可也得适度,累着了就得休息,做任何事都如同炼丹要讲究一个火候,过犹不及。
刘施语低头看向丫丫,问道:「丫丫累了吧?让阿娘抱丫丫好不好?」
白致清耳朵一动,立马偷偷观察丫丫的表情,他居然从丫丫的表情中看到了一丝迟疑,刚才他问的时候,丫丫拒绝的表情可是坚定地很……
果然,孩子还是更亲母亲……心怎么突然就酸了呢。
丫丫看着阿娘,有一丝心动,可还是摇了摇头拒绝道:「丫丫可以自己走哒。阿娘抱着丫丫也会累哒。」
白致清:原来丫丫不让他抱是怕累着他呢!,「丫丫,阿爹不累,让阿爹抱你。」
刘施语不满地瞪了白致清一眼,她在这儿教孩子呢,这臭男人来捣什么乱!
白致清讪笑着往后退了一步,把空间留给母女俩。
刘施语继续说道:「丫丫,你要记住做任何事都要适度,你年纪还小能走这么远的路,已经很厉害了。而且你看看脚上的新鞋子是不是都走得磨薄了?那说明你走得够远了,得休息。」
一听到自己的新鞋子都被她穿薄了,丫丫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赶忙抬起小脚查看鞋底。
见鞋底果然磨损了好几处,丫丫的大眼睛瞬间就涌上了泪花,这可是阿娘亲手为她做的鞋子,是她从小到大得到的第一双鞋子,可心疼着呢。
但是……丫丫抬头看了眼走在她前面不远的哥哥。
刘施语猜到了丫丫的小心思,说道:「丫丫是想像哥哥一样自己走吗?」
丫丫含着泪认真地点了点头,「嗯!」
刘施语:「可哥哥比丫丫大,哥哥在丫丫这个年纪时候也是被阿爹阿娘抱着走的。而且丫丫今天已经走了很远,比哥哥当年厉害多了。」
丫丫被阿娘夸得破涕为笑,原来她比哥哥厉害呢!抬起头笑嘻嘻地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哥哥,冲着阿娘伸出了求抱的小手。
白墨凛在前面听得心里直翻白眼,神特么他在丫丫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被人抱着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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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世他从会走路开始就没被人抱过,三岁便开始学编程,七岁便研发出震惊全球的虚拟与现实完美交融的全息技术,也是凭着这一技术才让白氏集团成功转型一跃成为华国顶级财团。
十三岁带领集团成功研发出一款真正意义上的全息游戏,十七岁在此基础上全面开发元宇宙,让白氏财团成为全球最大的财团,而他也成为了白氏财团当之无愧的掌权人。
便宜娘亲的话也就骗骗丫丫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谁五岁了还整日被父母抱着。
不过…白墨凛倒是觉得丫丫可以是个例外。他这妹妹因长期营养不良,长得极其瘦小,身体素质远比同龄孩子差上许多,确实应该好好娇养着。
……
莫约走了一个多时辰,一家四口终于走到了县城。
白致清建议道:「我们先在城里逛一圈,逛完再去粮店。」
这个建议正合母子俩的意,「好。」
丫丫也脆生生地喊了一句,「好。」
东城县的县城并不大,衙门所在的街是主街,主街两侧开着不少店铺,街边也有许多小贩在摆摊。
除主街之外,还有两条与主街交叉的街道也是商业区。
丫丫被阿娘抱在怀里,小脑袋左转右看,兴奋极了。
街上人来人往,让丫丫都快看花了眼,觉得县城里的房子可真漂亮,跟村中祠堂的外墙一样都是青砖砌的,脚下的路也都铺着石板,比村里干净多了。
入白墨凛也在默默观察着县城里的环境,一路走下来发现县城竟比他想像得要发达。这种发达主要体现在商业业态上。
县城虽不大,但内里的商业配套五脏俱全,不止有粮店布店药店酒楼杂货店等涵盖生活必需的行业,还有一些如茶楼瓦舍赌坊青楼等娱乐行业,衣食住行玩都涵盖了。
商业发达便足以证明东城县经济足够发达,百姓的消费能力强,想赚钱有的是机会。
只可惜白墨凛前一世叱咤天下所依仗的全息技术在这个落后的时代并无用武之地,他若想赚钱就得另想办法。
具体应该做什么生意,还得根据时代的硬体条件及他们自身的能力来综合考量。
白墨凛心里想着事,不知不觉跟着便宜娘亲踏进了一家布店。
一家人都没发现前面不远处便是金屋赌坊,赌坊门口的门房一脸讶异地看着白致清进了布店。
第35章 狗眼看人低
见便宜娘亲第一家进的店便是布店,白墨凛暗嘆果然只要是女人没有不爱美的。
只是他们家目前的经济条件太差,还有一笔迫在眉睫的债得还,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能用在穿着打扮上,不然他早就换了身上这身料子粗糙又土到掉渣的破衣服。
白墨凛小声提醒道:「我们还欠着债呢。」
刘施语无奈地看了一眼爱操心的儿子,说道:「丫丫没换洗的衣服,得给她扯些布做件新衣服。」
一听是这个理由,白墨凛便没话说了,原主一家太过亏待丫丫,他们确实应该好好弥补,更何况他这妹妹确实乖巧可爱讨人疼。
这家布店的小二见有客人进店,本想上前相迎,可一看进来的这一家子虽气质尚可,可身上的衣裳又土又旧,显然是个穷人,估计就是来过过眼瘾的。
店小二自诩自家布店档次高,根本不屑于招待穷人,看了一眼一家四口后便没再理会他们。
刘施语一边自在逛着一边问丫丫:「丫丫喜欢哪个款色的布料,阿娘给你再做件新衣服。」
丫丫仰起小脸看向阿娘,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刚才她听阿娘跟哥哥说起要给她买布做换洗的新衣裳,心里高兴极了。
可她也听懂了哥哥的话,家里正欠着别人钱呢,没有钱给她买布做新衣。
阿爹阿娘疼她,那她也得多为阿爹阿娘着想。
丫丫糯糯地说道:「阿娘,丫丫已经有新衣服了,不用做新的。」
听着宝贝女儿的暖心话,刘施语忍不住亲了亲丫丫的脸颊,才说道:「丫丫,一件衣服可不够穿,要是洗了就没衣服换了。而且女孩子就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等以后家里赚了钱,阿娘一定让丫丫每天都有新衣服穿。」
说到这儿,刘施语低头看了白墨凛一眼,赚钱的事就靠便宜儿子了。
白墨凛看懂了便宜娘亲眼里的厚望,只觉一阵巨大的压力陡然向他压了下来。
白致清走近摸了摸丫丫的小脑袋,也说道:「你娘说的对,女孩子就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丫丫选一块自己喜欢的颜色,阿爹给你买。」
说完,白致清看了刘施语一眼,「你也找块自己喜欢的布,也做件新衣服。」,债多不愁,也不差这一两块布的钱。
刘施语瞟了白致清一眼:家里什么情况不清楚吗?都欠下一屁股债了还打肿脸充胖子!
白致清被瞪得莫名其妙,他记得以前在星际网上看过一个说法,女人的衣橱里永远少一件衣服,让她买布做新衣不是应该高兴吗?干嘛要瞪他?
哎!女人真是奇怪又难懂的生物......
丫丫到底是个小孩子,对于漂亮好看的东西没有太强的抵抗力,见阿爹阿娘坚持要给她买布做新衣,便开心地点着头糯糯地说了声「好~」,跟着阿娘看起铺子里的布料。
店小二虽没上前招唿一家四口,却也在留意着一家人的对话,见这清秀少妇穿得穷酸,口气倒是不小,还赚了钱天天穿新衣,这是在做白日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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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施语抱着丫丫逛到一堆素绢跟前,店小二不屑地出声说道:「这边的你就别看了,一匹要一贯四百文。」,又指着一堆粗葛布说道:「诺,那边那些才适合你。」
刘施语转头淡淡看了店小二一眼,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抱着丫丫就出了这家店。
这条街又不是只有一家布店,没必要在这店里受了气还让店家赚钱。
白致清笑眯着眼看了一眼店小二,感嘆无论是在发达的星际还是在这个落后的世界,哪里都有狗眼看人低的势力眼。但今天这事儿归根到底还是他这个一家之主没能给家里挣到足够的钱,没能给妻儿挣着脸面,才会让便宜老婆受人气。
往后得努力啊。
丫丫见阿娘没给她买布而是直接抱着她出了布店,有些小失落,但为了不让阿娘难过,她并没把这种失落表现在脸上,而是安慰道:「阿娘没事哒,丫丫没有新衣服也没事哒。」
白墨凛暗暗偷笑,他这妹妹还真是神奇的娃娃,明明是个贴心小可爱,可说出的话却听着像是茶艺满级的激将法。
刘施语也被丫丫的话给逗乐,反过来安慰丫丫,「丫丫,刚才那家店的布不好看,阿娘带你去边上这家布店买。」
店小二听到刘施语的话,不屑地对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翻了一个大白眼,心道这种人他见多了,穷酸又爱面子,保准一会儿还是空着手出来。
……
金屋赌坊的门房见白致清一家四口从这家布店走出又拐进了旁边另一家布店,盯着看了很久,确认眼前那人确是白么郎无疑,心中疑惑不已。
今儿个早上鬼面张几人因身体不适跟掌柜告假时不是说白么郎被他揍得下不来床了吗?怎么还能毫髮无伤地在县城里逛街?而且看这架势似是还有钱买东西。
且不说鬼面张因何而说慌,光白么郎这小子欠着赌坊的钱不还,居然还大摇大摆地在他们眼前花钱买东西,这真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好!一会儿等这小子出了店有他好看!
今日东家刚好来巡店,门房寻思着他若是处理了白么郎这小子,在东家面前留下好印象说不得还能入了东家的眼,从此跟着东家混,想想都美啊!
……
刘施语进入了隔壁的林氏布庄,听取丫丫的意见选中了一块偏橘红色的粗布,扯了三尺,又另外扯了一大块粗布做被套,一共花了三百多文。
想着如今天气还冷,家里没棉被盖可不行,而且丫丫的新衣服里也得塞些棉花才暖和。
结帐时,刘施语问布店林掌柜,「你们这儿有棉花卖吗?」
林掌柜长得一张和善的圆脸,笑着说道:「棉花有是有,可卖得不便宜。」
棉花在大庆朝的北方是稀罕物,一般农户人家只有在结婚购置嫁妆时会做一床薄棉被当嫁妆,平日里可没什么人买棉花,所以林掌柜才有此提醒。
白墨凛被说得好奇起来,棉花这种东西能贵到哪儿去,问道:「棉花怎么卖?」
林掌柜也不卖关子,做了一个手势比了一个七,说道:「一斤棉花七两银子。」
第36章 努力考功名才是正道
听到林掌柜的报价,一家四口除丫丫外都惊呆了。
一斤棉花居然要卖七两银子!要知道白么郎家的一亩地只卖了二两,这一斤棉花居然值三亩半的地!
难怪之前家里只有一床薄薄的棉被,拆出来的棉花估计二两都不到,也就只够做丫丫一身衣服。
白墨凛震惊于棉花在大庆朝居然如此值钱,隐隐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商机。
他细细寻思过了,做生意要脚踏实地,先不说他家没有本钱做大生意,就算是小买卖也得看家人的能力能否匹配。
刚刚粗粗逛了一圈东城县城,很明显餐饮业在商业区所占比例最大,说明当地人捨得在吃上花钱,接理说做吃食的买卖应该比较容易成功,可他家没一个人擅长厨艺,做不了这门生意。
而棉花生意有利可图啊,有道是物以稀为贵,棉花之所以在此地卖这么贵估计是因为产地不在此处。
经过两天的观察,白墨凛知道这里的人并不傻,肯定也有人想过要种棉花,但显然没种成功,原因估计是不懂棉花的栽培技术。
而他家就不一样了,家里有丫丫这个能催生植物的外挂,还愁种不成功吗?
白墨凛越想越觉得这事能做,看向丫丫的眼神满是兴奋。
丫丫见哥哥突然对她笑得殷勤,也冲着哥哥咧嘴笑,可嘴角才刚咧开,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些什么,立马一脸防备地紧紧抱住阿娘刚给她买的漂亮新布,往阿娘怀里再靠了靠。
搞得白墨凛哭笑不得,冲着丫丫无奈地笑了笑,便凑到掌柜跟前问道:「掌柜的,你知道哪里能买到棉花的种子吗?」
林掌柜是个和善人,并没因为白墨凛年纪小而不搭理他,先是笑呵呵地指着白墨凛对着白致清说道:「你家这个小子脑子倒转得挺快。」
随后林掌柜又低头看着白墨凛说道:「机灵小子,小到咱这东城县,大到离州乃至大庆朝整个北部地区,人人都知道棉花贵,不少人跟你一样机灵,都想过种棉花,可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棉花还这么贵知道吗?」
白墨凛刚想说出自己的理解,肩膀却被便宜老爹轻轻一拍,只听白致清说道:「这事我们还真不清楚,还得请教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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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清猜到了便宜儿子的想法,但他看人自有一套,一听掌柜这话便知对方是个好为人师者,与这种人相处只要多给对方表现才识的机会,让对方说高兴了定会透露出更多的信息,说不准还会热情地提供帮助。
果然,只听林掌柜说道:「说起来这棉花原本是舶来品,十多年前才开始在咱大庆朝的南方种植,可就算这样,产量也是极低,所以棉花的价格才堪比蚕丝。」
「而咱北方——」,林掌柜故意卖了下关子,见白致清满眼殷勤地看着他等着后话,才继续说道:「这么些年咱北方也有不少人种过棉花,听说还曾有人一口气种了三十多亩地的棉花,想着大赚一笔,可棉花这东西难伺候地紧,最后别说开花结果,连苗都长不高。落得个血本无归。」
说到这儿,林掌柜语重心长地看着白墨凛说道:「机灵小子,种棉花赚钱这事儿你就别想了,踏踏实实跟着你爹种…」
林掌柜见眼前这俩父子气质不俗,或是耕读人家,改口道:「跟着你爹读书,努力考功名才是正道。」
白墨凛不死心还想继续追问棉籽一事。
白致清拍了拍便宜儿子的肩膀,笑着对林掌柜说道:「多谢掌柜提醒。果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让我们少走了不少弯路。不过,孩子都有好奇心,让他们多做些尝试也未必是坏事。若掌柜知道哪儿有卖棉花种子,也烦请告知,我们只买上几颗,让孩子种着玩。」
林掌柜见白致清会说话,又跟他一样是个宠孩子的,觉得这人还挺合眼缘,呵呵笑着说道:「你这可真是问对人了!我手上就有棉籽,送你们几颗也无妨。」
棉花絮其实是棉籽上长出的绒毛,棉籽即可以作为种子还能榨油,南方送来的棉花都是袪了籽的,但人工操作难免有遗漏的情况,布店里进的每一批棉花多多少少都会带几粒棉籽。
棉花刚卖到北方那几年,棉籽可是不少人趋之若鹜的稀罕物,林掌柜还曾靠着这些遗漏的棉籽小赚过一笔。
可如今东城县已经没人愿意种棉花了,他也懒得从棉花堆里找棉籽。
林掌柜见白致清一行人穿的虽穷酸但整理得干净整洁,便指着店里的一小堆棉花说道,「你们自己在棉花里找吧,但注意喽,可别把我的棉花给弄脏了。」
白致清:「那多谢掌柜了。」
白墨凛也喊了声:「多谢掌柜。」,说完拉了拉便宜娘亲怀里的丫丫,这个时候应该让外挂出手。
丫丫紧了紧怀中的粗布,张着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哥哥。
白墨凛说道:「丫丫,陪哥哥去找棉花的种子。」
找种子?丫丫觉得这事儿她干得了,认真地点了点头,「阿娘,放我下来,我去帮哥哥。」
林掌柜见那机灵小子居然要拉着一个小不点去找棉籽,不由皱了下眉,这是把他店里的棉花当玩具哄孩子玩儿呢,心下已经有些后悔刚才的一时大方了。
白致清见林掌柜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便说道:「您放心,我家小女儿手巧着呢,比粗手粗脚的小子要心细很多,不会弄脏棉花。若真弄脏了棉花,我便都买下,可不能让好心的您吃亏。」
掌柜见白致清都这么说了,还给他戴上了好心的高帽,自然不好改口,笑了笑没说什么。
而丫丫拉着哥哥的手走到比她还高出一点的棉花堆旁,看看哥哥问道:「是找藏在棉花里面的种子吗?」
白墨凛点了点头,「对,找到种子取出来就可以。这个任务就交给丫丫了。哥哥相信丫丫一定可以做到。」
能被哥哥委以重任,丫丫高兴极了,一脸认真地冲着哥哥用力点了点头,「丫丫可以做到哒!」
第37章 搁这儿寒碜谁呢
林掌柜怕白墨凛和丫丫没轻没重会弄坏了他那堆棉花,便一直盯着这俩孩子。这会儿见这兄妹俩的互动童趣十足,便也多了几分轻松的看热闹心态。
丫丫想到刚才店里的掌柜伯伯说别弄脏他家的棉花,便先伸出小手看了一眼,嗯,很干净!这才把小手伸到棉花堆里,闭上眼睛开始仔细跟这堆棉花里的种子沟通。
自从被那滴从天而降的绿色液体改造成木灵体之后,丫丫对于植物便具有天然亲和力,再加上刘施语对她的指导,丫丫已经能初步掌控自己的能力。
很快,丫丫便感觉到了深藏在这一堆棉花里的棉籽,她迫切地想把这些棉籽取出。
福至心灵,这些棉籽似是被丫丫吸引,竟神奇地自己脱落棉絮一个个主动往丫丫手中窜。
幸好这神奇的一幕发生在棉花堆里,没人能看到,不然林掌柜绝对会被吓到。
用了一会儿异能之后,丫丫感觉有些累了,但还是继续坚持,直到她感觉到棉花堆中全部的棉籽都窜到她手里后,丫丫这才从棉花堆里伸出双手。
丫丫摊开双手,把手中的棉籽递给哥哥,说道:「吶!哥哥给你,我把全部的种子都找出来啦~」
白墨凛一脸惊喜地接过种子,成果远超他的预期,这才一小会儿功夫丫丫就超额完成了任务,居然找出了十来粒种子。
「丫丫,真棒!等回家后,哥哥再给丫丫烤肉吃。」
一想到香喷喷的烤肉,丫丫馋得舔了舔嘴唇,两眼发光地直点头:「好哒!晚上丫丫想吃四串!」
说完,丫丫转头偷偷看了阿娘一眼,见阿娘并没有反对,开心得要飞起来了,嘻嘻~四串烤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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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掌柜看着白墨凛手中的棉籽,整个人处在震惊的状态。
他干过在棉花堆里找遗漏棉籽的活,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没想到这瘦瘦小小的小女娃在棉堆里捣鼓三两下居然就找到了十来粒棉籽。
若不是进货的时候检查过,他恐怕会怀疑这一批的棉花都没袪过籽。
白致清见林掌柜满脸震惊,笑着说道:「我家小女儿的手特别巧。不然她哥也不会让她去帮忙。」
林掌柜连连点头,这小女娃的手岂止是巧啊,漏网的棉籽有多难找没人比他更清楚,没一个时辰根本翻不遍这一堆棉花。
没想到一个小丫头,手伸进棉花堆里就这么捣鼓三两下,也没见啥大动作,居然就找出了一小把棉籽,这…真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白致清向兄妹俩招手,「你们过来,掌柜伯伯慷慨送了你们棉花种子,快过来谢谢他。」
丫丫被哥哥牵着屁颠屁颠地走到掌柜面前,脆生生地喊道:「谢谢掌柜伯伯。」
白墨凛:「多谢掌柜。」
林掌柜呵呵笑着直点头,见丫丫模样可爱,从一旁的边角料里翻出一块半尺大小的花色碎布头递给丫丫,「丫头,这是伯伯送给你的,让你娘回去给你做个头花戴。」
丫丫看着漂亮的布料心里很是喜欢,她抬头看了一眼阿娘,见阿娘对着她微微摇头,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往后退了一小步,对着掌柜伯伯摇头道:「丫丫不能要。」
林掌柜笑呵呵地对白致清说道:「你这娃儿教得好啊,小小年纪就知礼有分寸。但这块碎布头也不是什么好料卖不出钱,送给孩子玩儿的,你也别跟我客气。」
白致清见布料确实不大,便也没再绝拒,「那便多谢掌柜了,丫丫,快谢谢伯伯。」
林掌柜把碎布头又递给了丫丫。
丫丫再次抬头看了一眼阿娘,见阿娘没摇头,立马笑成一朵小花,笑嘻嘻地接过碎布,脆生生地道谢:「丫丫谢谢伯伯!」
原本林掌柜还没多注意这个瘦瘦小小的小女娃,现在这一细看才发现这女娃身上穿的衣服款式很是别致,用料虽粗糙,但在剪裁和细节上很不一般,特别是领口那一对用布料盘绕而成的扣子实在是精緻得很。
这家店挂的招牌虽是林氏布庄,但实际上店里不止卖布还卖成衣,林掌柜对时下流利的衣服款式和布料都颇有研究,眼睛毒辣得很。
他见过用玉石珠宝做的衣领扣子,也见过用布打个简单的结做布扣,却从来没见过用布盘出如此精緻美观的扣子。
这巧思这手艺绝了!
女子向来爱美,玉石珠宝都是昂贵之物,并非人人用得起,而就算是一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也未必件件衣裳都用得起。
林掌柜寻思着若是让这城里的小娘子知道有这种新鲜精緻的花样,一定个个趋之若鹜。
而林氏布庄若能第一个推出这款新花样,定会受各家小娘子的青睐,以后不管是定制成衣或是购买布料,林氏布庄定会成为名家小娘子的首选。
到时林氏布庄在东城县布行的地位岂不是水涨船高!
林掌柜仿佛已经看到了店内客人接踵比肩门庭若市的兴隆场景,语带迫切地指着丫丫领口的盘扣问白致清:「小娃娃衣裳上这扣子可是你家娘子做的?」
白致清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应道:「正是。」
林掌柜眼睛一亮,对着刘施语说道:「这位娘子可否为本店做一对扣子?你放心,不让你白做,我愿意花钱买下。」
刘施语没想到她随手做的简单盘扣居然能卖钱,随口问道:「你愿意花多少钱买?」
林掌柜垂下眼寻思,店里先前购买绣图花样,按花样精美程度,价格从十文到一百文都有。这对扣子虽说没有绣图复杂,但胜在新鲜,那便按最高价收购吧。
「一百文,布料我出。」
一听到只能卖一百文,刘施语连半点兴趣都没有。白致清这个只有一身蛮力的男人随随便便打头野猪贱卖也能卖个两千多文,她这么精巧的手艺却只能卖一百文,搁这儿寒碜谁呢!
「不卖!」
林掌柜没料到会被拒绝,他自认开的价已经很公道了。
「这位娘子,你不会是嫌钱少吧?一百文可是极公道了,就算是最好的绣娘出的绣样最多也只能卖这个价。」
刘施语就是嫌钱少啊,还是说道:「不卖。」
第38章 再遇赌坊打手
见刘施语再次拒绝,林掌柜微微皱了下眉。
但他见这盘扣确实精巧,以他的眼光看肯定能让城中的小娘子们喜爱,实在捨不得能让林氏布庄在东城县扩大名气的机会,便说道:「那你说个价。」
刘施语寻思着她的手艺怎么都不能比白致清打的野猪便宜吧,便说道:「两千三百文。」
林掌柜被惊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刘施语还真敢狮子大开口,两千三百文的价都敢喊出来,这是在玩儿他吧!
纵使林掌柜的脾气再好,这会儿也不高兴了,看向白致清说道:「我是觉得这扣子别致诚心想买,才跟你们好声好气地商量,却没想到你家娘子还真喜欢说笑。两千三百文!呵,两千三百文都能买一匹不错的缎子了。」
白致清略显尴尬地笑了笑但并没说什么,在外得给老婆面子,老婆说的话他不能持不同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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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施语听了有些不高兴,她哪儿说笑了,她只是把自己的手艺跟白致清的本事相比,觉得自己的手艺更值钱而已。
白墨凛却想了很多,古代并没有智慧财产权一说,技术也不值钱,掌柜这个人挺厚道,给便宜娘亲开出的价格应该算公道。
但他同时也看出来掌柜对盘扣的工艺很是感兴趣,说不准便宜娘亲的手艺是独一份。
若是独一份那开价贵些也无可厚非。
白墨凛站出来说道:「掌柜,您刚才都说了物以稀为贵,您在别处肯定没见过这种手艺,这独一份的手艺肯定不是普通绣娘的绣样能比的。我看您这店里不止卖布还卖衣服。这做生意讲究的就是走在行业的前头,若是你店里这些衣服能加上精美的盘扣那一定能惊艷整个东城县,到时候轻轻松松日进斗金。所以这手艺可值钱得很,两千三百文的要价并不算高。」
林掌柜被白墨凛给逗笑了,满眼欣赏地看着他,「机灵小子,你这小嘴可真会说。』做生意讲究的是走在行业前头』这句话说的好,天生是个做生意的料。只不过你不了解行情。来来来。」
说着,林掌柜就把白墨凛往成衣区带,指着衣架上挂着的一条华丽裙子说道:
「你瞧瞧这条百蝶穿花细绢裙,光这料子和这些丝线就值个三贯,你看看这图案这绣工多精巧,光做这一件裙子就得耗费绣娘大半个月的时间,可你猜猜这一条裙子买多少价?」
问完,林掌柜也不指望白墨凛能答上,自答道:「也就只能卖个四贯。你明白了吧?手艺一点都不值钱!咱评评理这绣工是不是比这扣子的手艺更精良更费时?若不是看这扣子的款式新奇,连一百文都不值当。」
白墨凛不敢苟同,「掌柜,手艺与手艺也是不一样的,您是生意人应该最明白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才能佔头筹。这条裙子的绣图虽说精緻繁琐,可到底不是只有你一家的绣娘能绣出。但这盘扣就不一样了。」
林掌柜被白墨凛说得是连连点头又连连摇头,对这个半大孩子是真欣赏,忍不住对着白致清说道:
「小老弟,你家这小子不得了啊!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解。这真是英雄出少年。得了!我老林欣赏你家小子。看在这机灵小子的份上,我就大出血一回,以十倍的价格买下这盘扣的手艺!」
说到这儿,林掌柜看了刘施语一眼,「咱都是实诚人,我就直说了。这扣子的款式虽然新鲜,但做工看着并不复杂,熟练绣工若能上手一瞧应该很快就能学会。我也靠不了这个赚大钱,只是赚个热闹。」
林掌柜顿了顿继续说道:「一口价一两银子,但要教会我店里的绣娘。你要是愿意卖就卖,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刘施语转念一想,白致清费了那么久时间打了那么大头野猪才卖个二两多银子,她轻轻松松弄个小小的盘扣就能赚一两,还是她的手艺更值钱,便点头应下了。
林掌柜见这事儿成了,便笑呵呵地领着刘施语到绣房教绣娘做盘扣,自己则在店里与白致清父子俩交流,越聊越觉得这父子俩不简单,心生结交之意,相互交换了姓名。
等刘施语教会绣娘制作盘扣的手艺,一家四口便与林掌柜告别,带着刚买的粗布离开了布店。
一家人刚走出林氏布庄没几步,就被一群一看就不是良家子的汉子给拦住了。
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枯瘦汉子嘴里咬着枯草,吊儿郎当地看着白致清说道:
「呦!还真是你啊,白么郎!这是带着老婆孩子上城里玩儿呢,有钱买布却没钱还债,嘿嘿,真有你的!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许是这两日见多了陌生人,丫丫的胆子大了一些,并没被这一群看着像坏人的陌生叔叔吓到,但还是伸出右手一把抱住阿娘的大腿,另一只手护住怀中阿娘买给自己的新布,生怕会被这些坏人给抢跑了。
刘施语看着这群汉子微微蹙眉,怎么还是赌坊的人?昨天晚上中毒的那伙人没把问题解决?看来她药还是下得太轻了些啊。
枯瘦汉子咂巴了下嘴,嘴中的枯草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撩动,向前走了两步,伸出右手戳了戳白致清的左胸。
「你小子到底给了鬼面张什么好处,他居然愿意为你撒谎骗掌柜。既然他说了你被他打成重伤下不了床,我好歹跟他兄弟一声,得全了他的面子,就帮他一帮。」
说完,枯瘦汉子把嘴中的枯草往地上一吐,大喝一声:「兄弟们,给我上!」
一声令下,打手们一拥而上,向一家四口扑了过来。
刘施语一把捞起地上的丫丫,与白墨凛二人非常默契地同步向后退了几步,这种场合就交给白致清了。
白致清看着眼前这群人轻笑一声,人吶,不管哪个时代,越是蠢笨之人越喜欢用武力来解决问题,好好说话不行吗?!
害得他又得透支体力,只能晚上再多吃几串肉串补补了。
白致清一出手,这些看着兇狠的赌坊打手就如纸煳的一般,三两下便被制服。
平日里嚣张惯了的汉子被白致清打得倒在地上嗷嗷直叫,边上看热闹的百姓直唿看不过瘾,他们刚闻了风声才聚上来,还没看两眼这就完事了?
第39章 金屋赌坊金东家
金屋赌坊的东家金子亮在掌柜及一众随从的簇拥下从赌坊大门走出,左右转了下头,见门房一个都不在,不悦地皱了下眉,问道:「门房呢?跑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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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坊掌柜心里一咯噔,可千万不能让这祖宗生气,不然可难哄了。
掌柜寻思平日里也有门房不在的情况,只是这种情形并不常见,一般都是门房发现了欠债的赌棍,带着打手们跑去教训人呢。
他快步往前走了几步,跑到街上,果然看到有一群百姓正围着圈看热闹,便猜测一定是打手在收拾赌棍,赶忙指着热闹圈恭敬地对金子亮说道:
「公子,他们在那儿教训欠债的老赖呢。」
教训老赖?
金子亮突然来了兴致,平日里他并不关心赌坊经营的琐事,只要每个月赌坊的收益进项不差就行。今儿个正巧了,刚好可以看看赌坊这些手下平日里都是怎么讨债的。
金子亮抬脚便往热闹圈走。
赌坊掌柜巴结地上前为主子开路,边推开围观百姓,边喊道:「让开,都让开。」
在随从们的协助下,掌柜没一会儿便带人挤开了一条三人宽的缺口,恭迎他们的主子前来看热闹。
可当围观百姓被挤开后,赌坊掌柜却傻了眼。
场中的画面与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样,若是被主子看到这场面,岂不是会觉得他们太没用!
掌柜心生悔意,早知道就不这么巴结了,转过身想把金子亮忽悠回去。
可惜此时已经晚了,他家主子早就透过挤开的缺口看到了场中情景。
一个瘦弱却挺拔的农村汉子立于场中傲立群雄,脚底下倒着一群人,而这群人让金子亮看着觉着有几分眼熟。
这不就是赌坊里的门房打手吗!
这么一群壮实的大老爷们居然连一个瘦弱的村民都打不过,真是废物!
养这么一群废物有什么用!
不过……
金子亮的目光顺着地上的伤员移至白致清身上,仔细打量了他几眼,心道这个村民也算是有几分本事,以一敌多居然能毫髮无伤。
不错!这人勉强有资格站在他金子亮身后当他的贴身护卫。
金子亮微昂着头一手虚捏在腹前一手背在身后,一脸傲然地迈步走向白致清。
一家四口齐齐看向朝着场中走来的金子亮。
丫丫双眼亮晶晶地盯着金子亮身上的衣服,觉得这个叔叔身上穿的衣服可真好看,颜色鲜亮地很,还绣着好漂亮的花。
看了几眼漂亮衣服,丫丫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扣子,觉得还是她的衣服好看,这是阿娘亲手为她做的,连开布庄的林伯伯都夸好看呢!
刘施语看了金子亮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此人举止做作衣着浮夸,看了辣眼睛。
而白墨凛却觉得金子亮身上透着几分熟悉感,像极了前世那些巴结他的小世家公子哥,这种人在普通人面前都是这种不可一世的德性。
白致清脸上扬着标志性的微笑看着向他走来的金子亮,见为此人开路的随从似是与地上这群流氓相识,又见这人穿着光鲜便猜测他或是赌坊的东家。
金子亮走到白致清跟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可以,身手不错,你欠了赌坊多少银子?」
白致清微微眯了下眼,片刻之后笑着说道:「多谢夸奖。」
金子亮见白致清并没回答他的问题,有些不满地说道:「我问你话呢,欠了赌坊多少银子?!」
白致清呵呵轻笑了一声说道:「这位兄弟,这是我与赌坊之间的事,与你无关吧。」
金子亮瞥了白致清一眼,傲然一笑,「呵,与我无关?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金屋赌坊的东家!你欠了我的钱还打伤了我的人,你说此事与我有无关系?!」
果然,白致清确认了眼前这位中二气息十足的年轻人就是鬼面张口中的东家,那个有位姐姐给离州刺史当夫人的金公子。
白致清微微笑着说道:「原来是金公子啊,我确实欠了赌坊的债,这债我认,一定会还。但说起打人,这可不能怪我,是他们先动的手,我只是自卫,要怪只能怪他们技不如人。」
「啧!」,金子亮不耐烦地摇了下头,「你这人听不懂人话是吧?!我问你欠了赌坊多少银子,你扯来扯去就是不答我的话,你这是看不起我是吧!」
这时赌坊掌柜巴结地凑上来说道:「二十六两,他连本带利欠了二十六两,本来昨天就到期应该还钱了。」
赌坊对每一个常客都会进行调查,只有家中有足够「资产」抵债的赌客,掌柜才会同意对方赊帐赌博,自然对每一笔债务都记得清清楚楚。
金子亮瞪了掌柜的一眼,「我问你了吗?!我问的是他!」,说完又伸出食指戳着白致清说道:「你不说就是看不起我!」
白致清真没想到金屋赌坊的东家会是如此让人一言难尽的性子,说道:「金公子,你想太多了。我一介穷人哪敢看不起你一个大东家。他说的对,我连本带利欠了赌坊二十六两。」
金子亮盯着白致清看了一会儿,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二十六两。很好。只要你跟了我,这钱就不用你还了。」
此话一出,瞬间一片譁然。
围观百姓的神情精彩极了,事情的发展远超他们的预期,原本只是看场打架的热闹,没想到居然却吃了一个惊天大瓜:金屋赌坊的东家居然好男色!品味还如此独特!
怡香院里也有小倌,可这些兔儿爷大都唇红齿白身形娇弱,生得颇为女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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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场中这位以一敌多的壮士身形虽偏瘦但气质阳刚,刚才又表现得孔武有力,莫非……莫非这金屋赌坊的东家喜欢被骑!
有可能,绝对有可能!看这金公子相貌不俗,走路时做作的样子确实有那么一丁点那味儿。
天哪噜!大八卦啊!今天这热闹真是看得太值了!
而刘施语看着场中这一幕努力憋着笑,想不到这臭男人还有点魅力,居然还会被男人看上。
白墨凛更是直接幸灾乐祸地笑出声。
丫丫不明白阿娘和哥哥在笑什么,但既然阿娘笑了,那她也要笑。
白致清被众人笑得莫名其妙。
第40章 让官府关你个一年半载
大直男白致清根本猜不透周围的人在笑什么,还在暗自庆幸自己不是女的,否则金子亮这句话误会就大了。
殊不知正因为他是男的,这误会才真正大。
白致清顶着众人眼中射出的八卦之光,朝着金子亮温和地笑道:「多谢金公子赏识。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该还的钱我一定会还上,只是还需得再宽限几日才行。」
金子亮沉下脸,「怎么!你这意思是不愿意跟着我?!看不起我喽!」
围观百姓个个眼睛发亮:来了!来了!这熟悉的小两口吵架语气来了!
白致清无语了,这位金公子怎么蛮不讲理啊!无奈道:「请问金公子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围观百姓齐齐暧昧地看向白致清:人家话都说这么明显了,你真不知道?!
金子亮把头一扬傲然说道:「我看你的身手还算不错,勉强能在我身边当个贴身护卫。只要你愿意当我的护卫,不止把你欠的帐都抹了,每个月还给你五两月银。如何。」
围观百姓再次譁然:一个月五两银子呢!多少人一年到头都赚不到五两银子!让他当的还是贴身护卫呢!贴身啊!这不是真爱啥叫真爱!
金子亮给到的条件非常优渥,完全解了他家的燃眉之急,白致清有一瞬间的心动,但还是笑着拒绝道:「多谢金公子赏识,我只怕无法胜任这份工作。」
虽说对方开出的条件很好,不止抹了债还每个月给五两银子,足足可以买两亩半的地。但当赌行走狗的事白致清可不干,赌可是他上辈子最痛恨的恶行之一,他又怎么可能自甘堕落沦为赌坊东家的打手。
被白致清一而再地拒绝,金子亮自觉脸上无光,脸一沉怒道:「呵!给你脸你还不要脸了是不是!」
喝完,金子亮招手一挥,示意随从上前揍白致清。
围观群众:啧啧啧,这是因爱生恨了啊。
金子亮等了两息却不见随从出手揍人,火气更大了,冲着随从怒喝:「瞎了?!还不给爷上!」
这些随从看了看地上的打手,又看了看白致清,畏畏缩缩地不敢上前,弱弱地说道:「主子,我们打不过啊。」
在他们的认知里赌坊打手都是雄壮魁梧的练家子,他们连这些打手都打不过,又怎么可能打得过场中这位壮士。
「废物!废物!废物!」,金子亮边骂边连连跺脚,「要你们何用!你们要是有他一半本事,爷会在这里受他的气?!没用的东西!我不管,你们要是拿不下他,回去后每人二十个板子!」
二十个板子!
随从们了解金子亮说一不二的性子,若他们真不表示表示,回去后这二十个板子绝对少不了。二十个板子可是会要人命的,还不如被这壮士打一顿。
几人对视了几眼,咬了咬牙心想着老子拼了,便要冲上前去跟白致清一决高下。
「慢着。」,白致清出声阻止,试图跟金子亮讲道理,「金公子,有话好好说,何必动粗。凡事都讲究个你情我愿,哪有强迫人的道理。你放心,我欠下的债一定会还。」
金子亮根本听不进去,跺着脚不管不顾地嚷道:「我就要强迫你!就要动粗!怎么着?!你们这些废物还不给我上!!!」
随从们无奈,只能以英勇就义的心情向前沖。
毫无意外,这群虾兵蟹将根本不可能是白致清的对手。
眼看着这群随从就快被打倒在地,赌坊掌柜适时在一旁出声指点道:「后面那女人和孩子是他的婆娘和儿子,抓他们!」
几个机灵的随从立马转了攻击目标向刘施语和白墨凛袭来。
原本白致清还以轻松的心态迎敌,可当这些人向他妻儿出手时,他急了,更怒了,手中的动作更加利落,三两下便打趴身前的几个随从,想去支援妻儿。
可他一转身却发现刘施语和白墨凛根本不需要他支援,倒不是这两人的武力值有多高,而是身手敏捷。
白墨凛人矮又灵活,像条泥鳅一样在场内乱窜,滑不熘丢地根本让人抓不着。
而刘施语更是绝了,也不见她有多大动作,看似轻轻松松抱着丫丫左移一步右移两步,这么随意走动,愣是连衣角都没让人给碰着,动作潇洒飘逸,很是悦目,看得围观百姓连连叫好,心想着若是这位娘子能换上一身轻纱,估计不比天上的仙子舞乐差。
观众在叫好,而金子亮气得在跺脚,口中直骂着:「没用!废物!这都拿不下!废物!废物!废物!」
骂累了,金子亮撑着腰气鼓鼓地指着白致清说道:「气死我了,既然你不愿意当我的护卫,那马上把欠的债还了!不然我上官府告你去!哼!打不赢你,我还告不过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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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清自知不占理,原主欠下的债不能不还,可这金公子也太得理不饶人了吧!
「金公子,我说了债是一定会还的,还请你宽限一段时间。」
「哼!宽限!宽限!就知道说宽限!那你是想明天还,还是下辈子还啊?!我就是要你今天还了我的钱,不然咱就去衙门让胡县令评评理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理在我这一边!还不了钱就让官府关你个一年半载!」
白致清觉得跟金子亮说话特累,这人就跟个不讲理的熊孩子似的,听不懂人话。
对付熊孩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打一顿,打乖了以后就不敢闹了,可白致清做为欠债的一方,理亏啊,他只能被动防御,若主动打人那理便更亏了。
星际警训有言,对付星际暴民绝不心慈手软,对待守法星民要依法守护。
先不论这金子亮是不是守法百姓,理亏的事白致清根本就不会去做。
就在白致清琢磨着该怎么处理这件事的时候,人群外围传来了一声大喝。
「官府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退开!」
围观百姓看热闹的兴致更高了,没想到衙役都来了,以前赌棍当街被揍时可没见这些衙役出面维护秩序。
百姓们迅速往外散了散,在他们心中,官府的衙役与这些流氓恶霸乃是一丘之貉,相互勾结,没一个好的。
第41章 后悔没早点带着老婆孩子跑
周围的百姓一散开,几个衙役便跟着赌坊掌柜大摇大摆地向场中走来。
这几人是赌坊掌柜心知主子手下的随从打不过白致清跑去搬的救兵。
刘施语冷冷看着眼前这一群眼熟的衙役,跟早上来她家抢碧磷石的是同一群人。
夺石之仇还没报,这群人又想替赌坊的人来欺压他们,呵,这些人若敢乱来,真以为她圣丹毒仙子的名号是白叫的?!
丫丫察觉到阿娘不开心了,小脸贴在阿娘脸上,抿着小嘴鼓着腮帮子奶凶奶凶地瞪着这一群衙役。
她记性可好着呢!这些人就是早上来她家抢东西的坏人!等她学会了阿娘的本事,一定要毒得这些坏人跟大伯娘一样怕痒痒!
哼~!
白墨凛此刻则唏嘘不已,原来这就叫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官商勾结或真会让欠钱又无权无势他们面临牢狱之灾。
没想到他,白墨凛,堂堂白氏财团的前掌权人还会有如此落魄的一日。
哎......
看着向他走来之人,白致清面含微笑,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心中却有些后悔,后悔之前打了人没有早点带着老婆孩子跑。
如今被官府的人盯上,就难处理了,打地痞流氓没问题,可官府的人不可随意打。这些衙役的职业算起来相当于星际的警员,在星际,袭警可是重罪。
在白致清烦恼着该怎么处理此事之时,这几个衙役的心情也不平静。
他们没料到赌坊掌柜让他们来帮忙收拾的人居然是今天祥瑞一事的主角,白家村的白么郎一家。
若是其他人收拾也就收拾了,但这白么郎不一样。
他们几人今日上晌都跟着胡县令去了白家村,自是知道胡县令对祥瑞一事有多看重,连带着对被星落石点醒的白么郎一家也是宽待了许多,否则就凭他家小儿子今日的表现,早就被抓起来打个十板子了。
几人中为首的衙役向来善于察言观色,自是猜到在京中封赏下来之前,胡县令定是不愿这一家子出事,担心会旁生枝节影响了献瑞之喜。
若影响到胡县令的大事,他们这一群人定讨不了好。
看了一家四口一眼,为首衙役眼珠一转往金子亮跟前凑去,态度颇谄媚地问道:「金公子,不知此处发生了何事?」
金子亮脖子一扭瞥了这衙役一眼,指着白致清说道:「你不会自己看吗?!他欠了我钱不还!你们快点把他给我抓起来!!!」
丫丫一听到坏人要抓她阿爹,紧张得不得了,趴在阿娘耳朵旁小声地问道:「阿娘,该怎么办啊?阿娘,他们要抓阿爹呢!」
刘施语轻轻拍了拍丫丫的背哄道:「丫丫别怕。有阿爹阿娘在呢。」
丫丫睁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满眼期待地看着阿娘,小声地继续说道:「阿娘,你是不是要给他们下毒啊?」
刘施语好笑地摸了摸丫丫的头,这才一天时间,这孩子就已经从她身上学到了路遇不平事就下毒的精髓了,不愧是她的女儿!
但下毒一事向来讲究的是悄无声息,昨晚以毒吓退那伙流氓只是特例,而如今若在众目睽睽之下给这些人下毒,她虽自信不会被人看出破绽,却也难免会引人怀疑。
更何况昨晚她在几个赌坊打手前露过一手,就算这次下了新毒,难免会让人怀疑到她身上。
或弄巧成拙,不若静观其变。
刘施语对着丫丫温柔地笑了笑,「丫丫先看着,不急。」
「哦~」,丫丫转过脸看着场中的衙役,既然阿娘让丫丫先看着,那丫丫便先看着吧,说不定阿娘已经悄悄下了呢~嘻嘻~
这时,为首衙役指着白致清,有些为难地看向金子亮,说道:「金公子,你恐怕还不知道,咱东城县出现了祥瑞,而这人运气好被祥瑞给选中了。咱不好跟祥瑞做对啊!」
此话一出,围观众人本就热烈的眼神噌地一下更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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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场中这位以一敌多被赌坊东家看上的壮士,竟就是这两日茶楼酒坊中热议的《祥瑞显灵点拨浪子》的浪子啊!
此浪子不止被祥瑞选中,也被金屋赌坊的东家给选中了!嘿嘿嘿~
今天这戏真是太精彩了!
金子亮可没听过什么祥不祥瑞,他只知道眼前这乡下汉子看不上他,不愿意当他护卫,还欠了他的钱不还,他若是连个乡下汉子都收拾不了,面子都丢尽了!以后还怎么在离州行走!
「什么祥不祥瑞的,我只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欠我钱不还就是不行!你快把他给我抓了!」
这些衙役之前没跟金子亮直接打过交道,只知道胡县令对这位金公子客气得很,却不知这人竟如此难缠,根本不听劝。
可他们又不敢得罪金公子,为首衙役无奈转头,对着白致清问道:「金公子说你欠钱不还,可是真的?」
白致清温和地笑道:「我之前确实欠下了赌坊的债,可我并没说不还。只是想让这位金公子宽限几日,等我赚了钱便会立马还上。再说,就如你所言,我受了星落石的点拔,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不事生产的煳涂虫,往后自然会好好过日子,尽快赚钱还债。」
为首衙役听得连连点头,转而向金子亮说道:「金公子,他所言有理啊,连祥瑞都给了他重新做人的机会,您看能不能再给他宽限上几日?」
金子亮瞪了衙役一眼:「怎么?何时连一个小小衙役也能断案了?!这事儿得让胡县令来断!看是欠钱不还占理,还是欠债还钱在理。」
为首衙役无奈,这金公子还真是油盐不进,但心里寻思着连胡县令都对这金公子客客气气,显然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人。
得了,他一个小小衙役担不起县令的活,还是听这金公子的话,先把白么郎带到县衙交给胡县令头疼去。
为首衙役手握着腰侧的刀鞘,用刀柄戳了戳白致清的腰,说道:「金公子所言在理,你跟我们去趟衙门。」
白致清心知这趟衙门是躲不过了,倒也没挣扎,冲着衙役点了点头。
衙役见白致清识趣,便也没拘押他,只是让两个同僚护在白致清左右两侧,以防他逃脱。
金子亮见状不满地瞟了衙役一眼,但慑于白致清的武力,心知这些衙役押不住他,便也没多说什么。
刘施语面无表情地抱着丫丫,叫上白墨凛一起跟上。
一旁的围观群众也跟着转移阵地,吃瓜现场从大街移到了县衙公堂。
第42章 胡县令断案
胡县令看着堂下诸人头疼不已,一个是他顶头上司宠妾的弟弟,也是产业遍布离州的商贾金万财最宠的小儿子;一个则是被祥瑞选中的回头浪子。
一个是不好得罪,另一个是不好在送上祥瑞的关键时刻处理。
胡县令板着脸瞪了两侧的衙役几眼,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让事情闹到了他跟前,这不是成心让他难做吗!
胡县令暗嘆一口气,心中颇觉无奈,连献上祥瑞的喜劲儿都减了半分,公事公办地对着堂下说了一声:「堂下何人?状告何事?」
金子亮朝着胡县令笑道:「胡大人,我金子亮啊!是我要告,我告这人…」,说到这儿他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他要告的乡下汉子叫什么名字,转头问掌柜,「诶?他叫啥来着?」
掌柜赶忙回道:「白么郎。」
金子亮:「对!我告这白么郎欠债不还。请胡大人为我做主。」
胡县令淡淡点了点头,说道:「可有诉状?」
诉状?他金子亮算是离州刺史的小舅子,向一个小小东城县的县令告状还需要诉状?
金子亮幽怨地看着胡县令,见胡县令丝毫没有松口的倾向,才忿忿地说道:「还没来得及写状纸。如果胡大人一定要的话,我让人马上写!」
胡县令一拍惊堂木,呵道:「放肆!本朝律法规定前来衙门告状须得有诉状。无诉状一概不受理。退堂!」
金子亮连忙说道:「胡大人,等等,状纸马上就有。马上就有!」,说完,朝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喊道:「谁会写诉状?当场立马给我写一份,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为了二十六两的欠款,居然愿付十两酬金写诉状,这金公子莫不是钱多到变傻了吧。
找桥头落魄书生帮写诉状只需一百文,而替这金公子写一份诉状就能得十两银子,百倍的价格!傻子才不赚!连被告白致清都想赚这一笔钱,只是他有心无力罢了。
如此重赏让在场的识字者抢破头,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胡县令再一拍惊堂木:「胡闹!还不快快散去!」
金子亮丝毫不怯,嬉皮笑脸地说道:「胡大人,你还是等等吧,等我写完了诉状你不还是得再开堂。那多麻烦啊。」
胡县令不悦地看了一眼金子亮,若不是看在他每年给的孝敬银不少,离州刺史又很宠他姐姐的份上,呵呵。
最终胡县令还是在堂上坐了下来,等着金子亮让人写好状纸。
有钱能使鬼推磨,十两银子便让金子亮在极短的时间内拿到了诉状,呈交给了胡县令。
胡县令看了一眼诉状,对着白致清问道:「堂下所立可是白么郎?」
白致清脸上挂着招牌笑容应道:「正是。」
胡县令觉得这人脸上的笑看着真碍眼,喝道:「笑什么笑,这是公堂,严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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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清无语了,这胡县令还真是捡弱的捏,金子亮在堂上嬉皮笑脸不骂,他只是唇角勾一勾都不行。
呵。
见白致清脸上欠揍的笑消失,胡县令才满意地继续问道:「金屋赌坊的东家状告你连本带利欠了赌坊二十六两银子不还,可有此事?」
白致清微眯着眼,从早上胡县令来他家迎祥瑞一事,他便看出此人对祥瑞很是看重,且热衷于听祥瑞显灵浪子回头一事,说不得会看在这件事的份上偏向于他,便回道:
「胡大人,我确实欠了金屋赌坊的赌债,但并没说不还。以前我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使得家中贫困,手上确实无足够银两还债。但被祥瑞点醒之后,我心知日子往日煳涂,以后定会努力赚钱早日把债务还上。」
话音一落,果然见胡县令听得连连点头:这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嘛,祥瑞显灵的证据。
金子亮见胡县令点头,心中不满,指着一旁的刘施语嚷道:「胡大人,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你看看一旁他妻儿怀中的布,那明显是他刚刚买的。这就是他明明手中有钱却不肯还债的证据!」
这时,一旁的赌坊掌柜拿出他刚刚令人去赌坊帐房取的借据,递给一旁的衙役,补充道:「胡大人,这是白么郎的借据。上面有他的手印画押。」
胡县令让衙役呈上借据,看了一眼,心中已经有数,看向白致清问道:「白么郎,金子亮控诉你明明有钱却不肯还债可有此事?」
白致清解释道:「胡大人,我手中确实有一些银两,但这些银两并不足以还清所有债务。我身为一家之主总不能为了还债,让全家人跟着我不吃不喝吧?我也只是买些生活必需品而已,并没大手大脚乱花钱。」
胡县令听了连连点头,浪子回头后是个顾家的好男儿。哎!可惜了!他早就写完了摺子,随着祥瑞一起送进了京,不然这也是个可以写进摺子让皇上高兴的好素材。
金子亮却不干,「胡大人,我才不管他这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欠债就得还钱,不还就得挨板子坐牢!」
胡县令一拍惊堂木,不满地看了金子亮一眼,说道:「金子亮,这案是你来断还是由本官来断?判案是依《大庆律》还是依你金子亮胡乱判!」
金子亮虽骄纵了些却也不算愚笨,听出胡县令有些生气了,还给他扣了一顶凌驾律法的大帽子,这帽子他可不敢戴,戴了那就相当于是要造反啊。
金子亮赶忙说道:「当然是听胡大人的。」
胡县令瞪了他一眼,说道:「什么叫听我的,是听《大庆律》的。《大庆律》上写的清清楚楚,凡是欠私债不还者,五贯以上违一月,笞一十,每一月加一等,罪止笞四十。」
说到这儿,胡县令把白么郎签下的借据一抖,说道:「这借据上写的清清楚楚,昨日是白么郎还款的期限,如今才过去一天,远远没到一月的期限,不能入刑。本官勒令白么郎在一月之内把所欠银两还清,否则届时将重笞十鞭。你二人可服?」
白致清当然服,这相当于是胡县令帮他争取到了一个月的宽限期,忙道:「胡大人明察秋毫,我定不负胡大人所望,会在一个月内还上所欠债务。」
胡县令满意地点点头,偏了偏头向金子亮看去,看他服不服。
第43章 丫丫不会也中了毒吧?
金子亮心中不服判决,但胡县令都用《大庆律》来压他了,他能不服敢不服吗?
不服大庆律法就是想造反!
金子亮只能不情不愿地说了声:「服。」
胡县令一拍惊堂木,视线在堂下扫了一圈,说道:「双方皆服本官判决,此案就此告结。退堂!」,说完便离了场。
堂下诸人皆目送着胡县令离开。
白致清眯了眯眼,心知此次他能倖免于鞭刑,并不是胡县令有多公正无私,只是因他的安危与胡县令的私利相关,这才让他躲过一劫。
若这大庆朝的官吏都是胡县令这种人,百姓忧啊。
白致清垂下眼收回思绪,自嘲地摇摇头,他连自家的日子都还没过好,哪有资格忧心他人。
离开公堂之前,白致清面含微笑缓缓走到金子亮跟前,说道:「金公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在一月之内把欠债还清。」
白致清这话说得其实有几分心虚,他上一世也只是安安分分地拿警务营发的死工资,赚钱一事一窍不通,目前唯一想到能来钱的方法就是上山打猎,只是这猎物未必天天能猎得。
金子亮抿着嘴瞪着白致清,心道这乡下汉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居然还敢跑到他面前耀武扬威,气鼓鼓地喊道:「谁稀罕你这么一点钱!哼!」
他根本看不上这小小的二十六两银子,只是气不过被一个乡下汉子拒绝,这才闹到胡县令跟前。
亏得他家每年都给胡县令那么多孝敬钱,这胡县令却不替他伸张正义,还帮着这个乡野村夫,真是气死他了!
哼!等他回了离州一定要向姐姐告状,让姐夫好好收拾这胡县令!
刘施语抱着丫丫走到白致清身旁,淡淡瞥了金子亮一眼,转头对白致清说道:「时日不早了,我们该去买粮,不然等回了家天就黑了。」
「好。」,白致清温声应下,向丫丫伸出手,「丫丫,让阿爹抱你,你娘抱久了手会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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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看了一眼阿娘,冲着阿爹点了点头伸出了小手,她不捨得让阿娘累着,那还是让阿爹抱吧。
夫妻俩人转头就走,连一个眼神也没多给金子亮,倒是丫丫趴在阿爹的肩上,盯着金子亮的衣服又看了几眼。
白墨凛心不在焉地跟在二人身后,满脑子都在想着该怎么赚钱。
金子亮郁闷地看着一家四口离开的背影,他自认是愿赌服输之人,今日来衙门是他赌输了,他认。
可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若是出不了这口气,他难受!得再想想其他办法。
……
一家四口出了衙门就去粮店买粮,花了五百文买了一石粟米,又买了一些盐,这才回了家。
因与金子亮的官司浪费了些时间,等一家四口回到家时天都快黑了。
吃完中午的同款烤肉当晚饭,刘施语便给丫丫弄了以当归为主药的汤药泡脚。
丫丫长满了冻疮的小脚一泡进足浴汤中就感觉到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从脚上传来,难受得丫丫委屈地看着阿娘,奶声奶气地糯糯问道:「痒~阿娘~丫丫不会也中了毒吧?」
刘施语觉得好气又好笑,这孩子还真爱胡思乱想,故意逗她道:「对,丫丫中毒了。」
丫丫吓得小嘴一瘪,委屈地差点哭出来,急急问道:「阿娘,丫丫是不是中了跟大伯娘一样的毒?」,大伯娘那么讨厌,她才不要跟大伯娘中一样的毒。
刘施语乐得直摇头,笑够了才说道:「不是。」
丫丫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跟大伯娘中一样的毒就好。
刘施语解释道:「丫丫中的是寒毒,寒气入体让你的气血遇阻,脚上才长了冻疮。你看到脚上肿起的紫红斑块了吗?」
丫丫低着小脑袋看着自己的小脚丫,点了点头,「看到啦~」
刘施语继续教学:「这就是冻疮。阿娘给你泡的汤药能让你体内血液恢復正常。等你泡好了脚,好好睡上一觉,脚上的冻疮就能好了。」
丫丫忍着脚上的痒意,咧开嘴笑道:「太好啦!丫丫的毒很快就能解啦~」
小脚丫惬意地在汤药里划水,等挨过了前头那一阵痒意,汤药带来的舒爽暖意让丫丫舒服地直犯困,半合着眼不住地点着小脑袋。
刘施语见丫丫泡足了时长,便给她擦干脚抱上热炕。
丫丫的小身子才落到炕上,迷迷煳煳地喊了声「阿娘~」便唿唿睡去了。
丫丫睡下后,其他三人收拾一番后也跟着在炕上躺下。
天彻底黑了,夜晚的白家村静悄悄。
大约亥时一刻,刘施语缓缓睁开了眼睛,转头看了看身旁睡得极香甜的丫丫,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又看了眼睡得死死的父子俩,掀开身上盖着的粗布,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等刘施语出了屋,白致清也睁开了眼,仔细听着屋外的动静,见刘施语似是走远了,才学着刘施语的样蹑手蹑脚地下了床,也跟着出了门。
紧接着,白墨凛也睁开了眼,猜测便宜娘亲估计是去追回星落石,有心想学便宜老爹一样跟上前去查看情况,但一想到若是他也走了,家里便只剩丫丫一人。
他担心丫丫醒来会害怕,便忍下了好奇心,留了下来。
......
刘施语出了家门,便一路往县城的方向奔,她要去衙门取回她的碧磷石!
半个时辰不到,刘施语就跑到了城门口,可夜晚的城门却紧紧关闭着。
看着足足有两丈高的城墙,刘施语暗嘆一口气,这城墙看着不好翻啊,她的步法虽敏捷,却没有一跃丈许的轻功,只能试着徒手攀爬。
刘施语沿着墙角仔细观察城墙顶部,只见墙顶上稀稀拉拉地站着几个站姿松垮的守卫,选了一个无人看守的角落,便准备开始攀爬。
只是城墙砌得很是平整,中间并无可以抓手踩脚的突出处,让刘施语根本无处着手,只能望着城墙干着急。
这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她身后传来,刘施语戒备地转头,低声问了一句:「谁?谁在那儿?」
白致清从阴影中走出,走到月光下,露出他那温文和煦的面容,笑着说道:「施语,别怕,是我。」
第44章 夜探县衙
今日进城时白致清就发现便宜老婆对县衙分外关注,一直在暗暗观察打探县衙的结构布局,他便猜测便宜老婆定是放不下星落石,说不准会採取一些行动。
入夜后,怀着心思的白致清并没睡沉,刘施语一有动静,他便醒了,一路跟着她来到了县城,更是确定了心中猜测。
原本白致清只想默默在刘施语身后护着,可如今见她连城墙都翻不过,第一道关卡就过不去,便只能现身来帮忙。
见来人是白致清,刘施语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大半夜的跟在她身后吓人,这臭男人是想干嘛呢!
刘施语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白致清坦然笑着说道:「猜到你想干嘛,不放心你便跟来了。」
刘施语白了他一眼,「既然跟着,为何至今才现身。」,差点吓死她。
白致清有些尴尬地挠了一下脖子,「只要你没遇到危险,我也没想着现身。这不是见你翻不过城墙,这才出来帮忙。」
刘施语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谁要这臭男人保护了,她有能力护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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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城墙……她确实翻不过去。
刘施语微微抬着下巴看向白致清问道:「你有办法翻过去?」
白致清微微勾唇,这城墙看着也就六七米高,想当初他在警务营时,徒手攀爬百米高墙也只是日常训练的小环节,不足一提,虽说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的体术并没完全捡起,但好歹比一般人厉害,爬个六七米的城墙只是小事一桩。
不过……若是想带人翻墙,那……
白致清点了点头,有些羞涩地笑着说道:「我可以翻过去,也可以带着你翻过去。只是你得趴在我背上,让我背着。」
刘施语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莫不是想图谋不轨吧?」
白致清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被刘施语这么一说反而心里坦然了。
「我只是想帮你。你应该也看出这城墙不好爬,只有背着你,空出了双手双脚,我才能爬过这堵墙。而且……」
说到后面,白致清的声音小了很多,「我们都有俩孩子了,都是老夫老妻,背一下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后面这句话,白致清自知并不占理,毕竟老夫老妻的是原主,他和刘施语只能算是半路夫妻。
他只是过过嘴瘾,上辈子他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虽说背过女人,可那是在星球大战时背受伤的星民,充其量只能算是背过人,跟背老婆完全是两码子事。
想到此处,白致清又有些莫名紧张起来,等待着刘施语的回应。
原本听到白致清前面那段话,刘施语已经放下了戒心,可他后面那句话又让她不爽了,谁跟他是老夫老妻了。
刘施语上辈子身为修行界的顶级丹师,有多少风流倜傥玉树兰芝的天才修士求着与她结为道侣,她一心向道,一个都看不上。
没想到这辈子一醒来就成了人妇,还是白致清这笑面糙汉的人妇。
哼!若不是看在丫丫的份上,她早就拂袖离去。
不过刘施语到底还算理智,知道此行的目的是去县衙取回碧磷石,不应该在此处跟这臭男人犟着。
刘施语瞪了白致清一眼,没好气地对他说道:「背过身去。」
白致清先是一愣,又立马反应过来便宜老婆这是愿意接受他的帮助了,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高兴地转过身,微微屈着膝,双手撑在膝盖上等着被临幸。
见白致清如此上道,刘施语的唇角也微微勾了一下,趴到他背上,双手环过他的脖子挂在他胸前,双腿牢牢箍住他的腰。
背上一重,腰上一紧,白致清的身体僵了僵,只觉得这料峭的春夜顿时散了寒意,身体一阵发热。
刘施语并没察觉到白致清的异常,见他没动,便在他背上动了一下,说道:「爬啊,愣着干嘛!」
感觉到背上传来的柔软,白致清更是觉得热得厉害,不住地吞着口水,口中无意识地说道:「爬,爬,我马上就爬。」,这才手脚并用开始爬墙。
攀上了墙之后,白致清运起体术,这才成功转移了关注点,身体恢復了正常。
刘施语趴在白致清背上,见他轻轻松松就背着她翻过了墙,心里觉得这臭男人多少还是顶点用。
等翻过了墙,刘施语立马从白致清背上跳下,问道:「你是在这儿等我?还是跟我一起去?」
刘施语并没说跟她一起去做什么,她相信既然白致清跟着她一路来了县城,应该想到了她想做什么。
而白致清只觉背上一轻,春夜的寒风趁机灌入他的后背,身上原来的暖意还没散去,又添了几分寒意,让他一下子有些不适应,微微挺了挺背,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刘施语见他扭了扭背,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怎么?这是嫌我太重?压着你了?」
白致清老实说道:「哪有,你一点都不重,背着你比较暖和,只是你从我背上一下来,风吹着觉得有些冷。」
也不知道这臭男人说的是真是假,刘施语看了一眼白致清,也没多想,转身率先往县衙走去。
白致清笑了笑跟在她身后,始终保持着半步远。
此时已将近子时,街上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月光从背后洒在两人身上,地上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刘施语大步朝前走,白致清紧随其后,偶尔看着地上的影子勾唇含笑。
没多久两人便走到了县衙,县衙的围墙倒是不高,不足一丈,大约只有两米来高。
这种高度的围墙,刘施语自认完全能掌控,两人找了一个角落准备翻墙而入。
刘施语轻轻一跳,双手挂到墙头上,想使力往上撑,这才发现她高估了这具肉身的臂力,细弱的双臂根本没有力气撑起她的身体。
刘施语挂在墙头,伸出右脚踢了踢在一旁看热闹的白致清,毫不客气地说道:「过来帮下我。」
「哦。」,白致清嘴角轻扬,走上前,微微蹲下身,从刘施语身后抱住她的膝盖窝,再站起身时,轻轻松松就举起了刘施语。
刘施语顺势借力轻轻一撑就爬上了墙头,含笑回头看了白致清一眼,轻轻一跃便从墙头跳到了另一侧。
白致清傻愣愣地盯着墙头,满脑子都是刘施语刚才那个笑。
第45章 骚动的春夜
白致清傻愣愣地盯着墙头,满脑子都是刘施语刚才那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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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的月光洒在她的侧脸上,笑得恣意张扬,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美,不是皮相之美,而是她独有的气质之美,一下子就照入了白致清的心底。
那一瞬间,他心底那一汪沉寂了多年的湖水因她的笑而开始荡漾。
墙头另一侧的刘施语见白致清迟迟没翻过墙来,敲了敲墙壁,压着声音问道:「你为何还不过来?出状况了?」
白致清这才回过神来,心底涌上的那股陌生甜意让他笑得如春风般荡漾,含着笑往墙头一跃,轻轻松松便翻过了墙,稳稳落在地上。
也不知怎的,他一落地便鬼使神差地出言逗道:「怎么?这是在关心我?」
刘施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男人怎么突然笑得这般骚,也不看看现在是在什么地方,还有心情玩笑。
白致清乖觉地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这都不知道?刘施语白了白致清一眼,理所当然地说道:「自然是抓个人来问问。」
白致清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刘施语的脸,意思是连面都不遮,不怕被人认出吗?
刘施语神奇地理解了他的自编手语,伸出一只手,像数钱一样搓了搓拇指和食指,她有药呢。
白致清瞭然地点了点头,也是,他家娘子的本事大着呢。
之后两人便没再交流,而是静静窝在角落里观察着院内的情况。
当然,主要是刘施语在观察,白致清则时不时地偷瞄着她的侧脸,心道以前怎么没觉得自家娘子这么好看呢。
夜里的县衙除了有巡夜的更夫,还有两个值夜班巡逻的衙役。但更夫不是在城中整点报时,就是在值房里休息,倒是两个衙役会时不时出来巡逻。
或许是东城县的治安尚可,没人敢来县衙行窃,这两个巡逻的衙役明显不太走心,双眼无神地打着哈欠,如游魂一般有气无力地走着。
如此敷衍更是方便了刘施语行动,等二人巡逻到她藏身地附近时,她轻声走到二人背后,手一挥便下了药。
这药是刘施语用山上采的草药匆匆配制而成,见效快,但药效不持久,中毒之人会陷入一种无法自控的迷幻状态,问什么答什么。
白致清上前把两个衙役拖到角落,让刘施语安心发问。
「碧…星落石藏在何处?」
「已经送去京城了。」
听到碧磷石已经被送走了,刘施语心里一咯噔,急急问道:「什么时候送走的?京城离这里多远?」
「未时不到就送走了。大概两千里路。」
未时,刘施语没想到胡县令这么心急,这是碧磷石一拿到手还没捂热就给送走了。
从未时到现在已经过去快六个时辰了,这都得走出好远了吧……
若她有上一世的实力,两千里路不过转瞬即到,可如今二十多里路她就花了快半个时辰……想要一路追去京城着实不易啊!
「是怎么送的?胡县令当时怎么说的你们知道吗?」
「大人说要快马加鞭,争取在七日之内把祥瑞送到皇上手中。」
刘施语低头看了眼自己孱弱的双腿,光凭这两条腿根本不可能追得上快马。
白致清见刘施语心急,心里难受得紧,暗暗发誓定要在这个世界混出个人样,为他家娘子,为丫丫,也为那个便宜儿子撑起这个家,让他们活得自在,不再受人欺。
「施语,你先别急,星落石不会消失,只是从东城县进了京城。以后,以后一定会有机会再找回来的。」
刘施语正满心烦躁,见白致清说的轻巧,刚想发火怼回去,转过头见他神色认真,看懂了他眼中的决心,心中微微动容,火气也消了不少,最后浅浅点了点头。
来时,刘施语势在必得,走时,两手空空,心里失落地紧。
而白致清来时心如止水,回程,心如这春夜的微风,骚动中带着无限生机,恨不得立马唤醒沉睡已久的大地,让枝芽生长,让老树开花。
……
二人空手而归,回到家时已是丑时一刻。
丫丫还躺在炕上唿唿大睡,白墨凛闭着眼睛,手搭在丫丫的小棉袄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拍着,像是在哄丫丫睡觉。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声,白墨凛睁开了眼,心道便宜爹娘终于回来了,也不知道此行有没有收穫。
等夫妻俩进了屋,白墨凛第一时间转头看去,见便宜娘亲脸上带着明显的失落,便知定是没能拿回星落石,只是……便宜老爹脸上春风荡漾的神情是怎么回事?
像是老树开花,更似枯木逢春,难道说……
白墨凛的目光在这对名义夫妻身上来回打量,并没有看到四溅的火花,莫非便宜老爹是一头热?
罢了罢了,他作为晚辈还是别掺合长辈的感情发展。
刘施语见儿子睁着大眼睛看着她俩,压低声音问道:「把你吵醒了?」
白墨凛摇了摇头,指了指丫丫,说道:「没,刚才你们俩走了后,丫丫差点醒了。」
他生怕丫丫醒来没见着爹娘会哭闹,为了哄丫丫睡,他可费了老大劲儿,一直轻拍着丫丫的小棉袄才让她睡踏实了。
而且这小丫头今晚不知怎的又娇气得紧,白墨凛一停下手中动作,她就有要醒来的徵兆,吓得他一直不敢停手,就这么拍了快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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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施语温柔地笑了笑,轻轻摸了摸儿子额头,柔声说道:「辛苦你了,快睡吧。」
白墨凛小脸一红,便宜娘亲这是把他当小孩哄呢,不过……这种感觉好像还不赖~
嘴角含着笑,白墨凛很快便睡着了。
白致清瞪了便宜儿子一眼,觉得这小子碍眼极了,一点都没有丫丫可爱,果然还是女儿好。
他转过脸对刘施语温柔笑道:「施语,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刘施语白了白致清一眼,这么晚了当然得好好休息,这臭男人说的什么废话,也不怕吵着丫丫。
白致清被白得莫名其妙,他又说错什么了?没有吧?
第46章 练体术
春夜好眠,次日一早,白致清醒来第一时间就先找丫丫,生怕这孩子又不见了。
转头看见丫丫还在炕上,白致清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见这小丫头早就醒了,自己穿好了小棉袄乖乖地趴在刘施语身边,翘着一双小腿,两只小手托着小脸,笑嘻嘻地看着她的阿娘。
有一种叫幸福的情绪涌上白致清的心头,有一个心悦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人生圆满了!
丫丫见阿爹醒了,冲着阿爹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却没说话,因为她怕会吵醒阿娘。
白致清的老父心瞬间被萌化,冲着丫丫伸出双手,想抱她下炕。
丫丫看了看身旁阿娘,心中纠结,她想陪在阿娘身边可又不想伤了阿爹的心。
白致清无奈笑了笑,手中比划了几个动作,丫丫立马想起阿爹昨天说过要教她体术!
一想到可以学阿爹嚯嚯嚯那么厉害的体术,丫丫立马激动地站起来,向阿爹伸出了小手。
只是还没等阿爹把她抱起来,丫丫就又立马把手收了回去,她想起哥哥也要一起学体术,只是大懒虫哥哥还没睡醒呢。
丫丫想了想,在炕上走了几步,走到哥哥的脸旁坐了下来,伸出小手轻轻摇了摇哥哥,见哥哥还是没醒,又继续摇。
她觉得自己已经摇了好久,可大懒虫哥哥一直不醒,一心急便举起小手一巴掌啪在哥哥脸上。
白致清在一旁看着偷乐,小女儿虽然性子急了些,但这兄妹俩处得多好啊,儿女双全的感觉真好!
白墨凛正做着梦,梦到自己坐着新买的超豪华游艇在海上垂钓,海水一盪一盪,鱼才刚上勾,一阵突如其来的海浪啪地一下拍到了他脸上,游艇翻了,而他也醒了。
一睁开眼,白墨凛便看到丫丫坐在他身旁,正满脸笑嘻嘻地看着他,便也不自觉地咧开嘴跟着她傻笑。
丫丫见哥哥醒了,怕说话会吵到阿娘,便也学着阿爹刚才的样子,嚯嚯嚯地比划了几下动作。
小短手比划起动作是又萌又可爱,把白墨凛给看乐了,伸出两只手扯了扯丫丫的小脸蛋。
丫丫不满地瘪了瘪嘴,心里觉得哥哥笨极了,她都做得这么明显了,哥哥都没想到体术,还捏她的脸,她不想理哥哥了,朝着哥哥哼出一口气,转身便向阿爹伸出了小手。
看完热闹的白致清笑呵呵地抱起丫丫,又从地上拎起她的小棉鞋套到她脚上,便抱着她往院子走。
从今天开始他要正式捡回体术。
体术的奥义在于做出超越人体极限的动作,一招一式由简至难,一步步激发人体潜能。
白致清从第一招开始练起,摆出第一式,丫丫在一旁有样学样,伸出短手细腿努力学着阿爹的样子摆出招式。
还别说,缩小版的动作摆得还挺到位。
白致清毫不吝啬地夸奖道:「丫丫真棒!」
阿爹的夸奖让丫丫开心地直乐,做动作也更有劲儿了,那小谱摆得可爱又好笑。
白墨凛醒后也没赖床,出屋后见便宜老爹带着丫丫练体术,连脸都没洗,便立刻跟着加入了练习队伍。
清晨的白家小院,一大两小认真练着体术。
体术第一式的难度不在于动作本身,而是难在坚持,想要长时间摆出第一式的动作实属不易,时间一久肌肉的酸痛很容易就让动作变形,而动作一旦变形练习便没了意义。
体术需要通过长时间的身体刺激来激发肉体潜能,所以动作一定要持久才有效。
只是这一大两小的身体都虚得紧,特别是丫丫本身体质就差再加上从小就极度营养不良,是三人中最体虚的,动作才摆出没一小会儿,双手双脚就累得直打颤儿。
但丫丫看了看一脸轻松的阿爹和仍在坚持的哥哥,咬了咬牙,继续坚持。
十几息之后,「啪——」,丫丫实在坚持不住,整个人直直往前倒,脸着地扑到了地上。
正巧,刘施语刚起床想在院子里舀水洗漱,就看到她的宝贝女儿扑倒在地上,可把她心疼坏了。
刘施语急沖沖小跑着过来抱起丫丫,瞪了白致清一眼,「你是怎么带孩子的?就这么让丫丫扑倒在地上?!」
白致清也心疼丫丫,可摔倒是零基础人员练习体术的家常便饭,他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而且摔得比丫丫狠多了。
理虽是这么个理,可白致清并不敢跟他家娘子辩真理,输的永远只能是他,便在一旁装着鹌鹑不敢回话。
倒是摔了一跤的丫丫不哭也不闹,还想着继续练习,在阿娘怀里扑腾了几下,说道:「阿娘放丫丫下来,丫丫没事,丫丫要继续练体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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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施语不放心地看着丫丫,问道:「丫丫不怕疼?不怕累?」
丫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脆生生地说道:「丫丫怕疼也怕累,但丫丫想像阿爹一样厉害,所以丫丫会坚持哒!」
听着丫丫决心满满的话,刘施语既是骄傲又是心疼。
她极欣赏宝贝女儿的心性,想着既然孩子自己能吃苦愿意坚持,当娘的总不能拖孩子的后腿,便把丫丫放到地上,说道:「好。既然你愿意坚持,那阿娘便支持你。」
丫丫开心地点了点头,继续跑回原位摆出体术第一式。
二十几息过去,丫丫再一次啪地一下扑倒在地上,白墨凛也坚持不住紧随其后跟着一起倒下。
刘施语立马把丫丫从地上捞起,抹了一把她的小脸,拍了拍她身上的尘土,才让她回去继续练习。
白墨凛瞄了一眼细緻照顾的丫丫的便宜娘亲,双手一撑爬了起来,仔细弹干净身上的尘土,才再次摆好动作。
刘施语对这种炼体的功法没一点兴趣,洗漱过后,便取过自己的小药篮在一旁摆弄昨天没处理完的草药,顺便看顾着丫丫。
练习了半个时辰体术,一家人才开始忙活早餐的事,当然做饭的活还是由白致清承包。
今天的早餐是加了盐的肉糜粟米粥,一家人边喝着粥边商量着该怎么赚钱。
第47章 这事就交给丫丫了
昨晚哄丫丫睡觉的两个时辰里,白墨凛想了很多,显然这两天他所经歷的并不是一场梦而是切切实实发生的真实事件。
既来此便安于此,可若想安身立命,首先就得赚钱把债给还了,再去考虑做大做强的事。
白墨凛咽下一口带着腥气的肉糜粥,说道:「我们是不是得想办法赚钱?」
白致清一听到赚钱,顿觉一阵压力大,紧锁着眉头点了点头,「对。一个月内得把债还上。我一会儿再去山上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猎到一头野猪,到时拿去城里卖了换钱。」
白墨凛认同地点了下脑袋,说道:「好,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
白致清打量了眼便宜儿子瘦小的身子,怕真遇上了勐兽他到时若无暇顾及,会伤及儿子。但又想着男孩子应该多锻鍊,便应下,「也好,到时自己注意些安全。」
「嗯。」白墨凛应下后又继续说道:「不过…打猎得碰运气,不是长久之计。我想过了,若是想真正改善生活,就得找个能长久做的营生。」
白致清认同地点了点头,想来便宜儿子有了想法才会这么说,便静待后话。
白墨凛继续说道:「昨天我们从林掌柜手上拿到了一些棉花种子,可以试着种种看。棉花的利润极高,若是种成了,赚得可不少。」
听到要种棉花,白致清微微蹙着眉,棉花这一物种在进入星际时代之前就灭绝了,星际用的都是高科技材料,就连服装也都是由飞米级的无机材料制成,薄薄一层寒暑不侵水火不伤。
他对棉花唯一的认知来自于林掌柜,只知道这东西在东城县难种得很,怕便宜儿子把太多希望寄托在棉花一事上,希望越大最后失望越大,便说道:
「听林掌柜说棉花这东西难种很,在北方就没人能种得活。」
白墨凛勾唇一笑指了指丫丫,「别人种不活,不代表丫丫不行啊。我妹可是植物系异能强者!」
白致清恍然,他怎么把宝贝女儿的特殊能力给忘了,只是丫丫这么一小只,如何能受累种那么多棉花,便道:「丫丫还小,可不能让她累着。」
丫丫正开心喝着粥,突然听到哥哥和阿爹提到了她,小脸从碗里抬起,伸出小舌头舔了一圈沾在嘴边的米煳,睁着双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哥哥。
小模样实在可爱得紧。
「哥哥,叫丫丫干嘛?」,她刚才太专心喝粥,今天早上的粥有肉味,太好喝了,喝得她都没留意阿爹和哥哥说了些什么,只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白墨凛伸出手把丫丫嘴角没舔干净的地方擦干净,笑着说道:「哥哥是想知道丫丫能不能把昨天从林掌柜那儿得到的棉花种子催生。」
丫丫想了想,点了点小脑袋,「能,只是丫丫一下子不能催生太多,会累哒。」
原本默不作声的刘施语这才解释道:「丫丫说的没错,催生会消耗丫丫体内灵力,这个世界的灵气极其薄弱,丫丫每次使用异能都需要不少时辰恢復。」
丫丫在一旁拼命点头,阿娘说的对!她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还是阿娘厉害能把她想说的话都给帮着说了。
白墨凛边听边点头,丫丫的能力已经够逆天,若没限制岂不是要逆破天,有限制才正常。
而且他也没敢让丫丫拼命催生棉花,只是想着若棉花种植过程中出现什么问题,再让丫丫出手治一治。
白墨凛解释道:「丫丫放心,哥哥可捨不得让丫丫累着。只是我们手里的种子太少,头一批种下后需要丫丫时不时催生一下,让棉花快些长成,结出更多种子。有了更多种子,我们再租地进行大面积种植,到时若遇到棉花生长问题再让丫丫出手治一治。」
刘施语想了想觉得这种方式不会透支丫丫的灵力,而且还可以让她更好掌握木灵体的能力,这事可以做,便点头同意道:「可。」
丫丫见阿娘点头,也跟着点着小脑袋,拍着小胸脯说道:「丫丫可以,这事就交给丫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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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正经的小模样逗笑了一家人。
吃完了饭,丫丫便兴奋地要马上开始干活!
丫丫背着小手,学着平日里村长太爷爷走路的样子,迈着小短腿在院子里巡视,逛完了一圈,指着院门右侧的一片墙角说道:「就是这里啦~」
白致清捧场地说道:「好,丫丫选的地方真好。儿子,把种子给丫丫拿过来。」
白墨凛早就准备好了棉花种子,递给丫丫,「丫丫拿着,你来种。」
刘施语无语地看着不通农务的父子俩,这父子俩不会以为种子这么撒在地上就行了吧?院子里的地可夯实着呢。
不管是灵药还是一般植物,都得松了土才能让植株有一个好的生长环境,也不知道这两人上辈子是干什么的,居然连这点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
但刘施语并没出言提醒,种棉花的事交给了丫丫,便先看看宝贝女儿会怎么处理,若有不妥她再出马也不迟。
而丫丫也没让刘施语失望,跟个小大人似的嘆了一口气,看着阿爹和哥哥直摇头。
「阿爹!哥哥!种地之前要先挖土!村里的叔叔伯伯们都是这么做哒~」
父子俩觉得丫丫小大人的模样甚是可爱,只是她话中的内容却让两人颇觉羞愧。
丫丫说的对,白家村的村民这两日都在下地耕种,就算他们本不会看也应该看会了一些,可他们却从未想过去好好观察,失策了。
白致清蹲下身,使自己的高度与丫丫持平,对着丫丫点头说道:「丫丫说的对,是阿爹疏忽了,阿爹这就挖土。」
丫丫满意地点了点小脑袋,指着角落里的一堆杂物说道:「阿爹,锄头在那儿呢...…」
说到后面丫丫的声音越来越小,还懊恼地敲了下自己的小脑袋,她怎么把锄头给说出来了呢!
阿爹以前发脾气的时候会拿锄头来吓她,有一次还差点打到她身上呢,所以她才把锄头给藏起来。
虽然这两天的阿爹对她非常好,可丫丫担心阿爹看到锄头后又会变回去,懊悔极了。
第48章 村长上门
白致清没看懂宝贝女儿怎么好好的突然就敲自己脑袋,小丫头心里都在想什么呢,怎么急得都快哭了呢?
待他看清丫丫眼底的怯意便大概有了判断,或许丫丫口中的锄头给她留下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白致清伸手摸了摸丫丫的小脑袋,尽可能温和地哄道:「丫丫别急,阿爹很快就会把地挖好。」
丫丫有些怯怯地迎着阿爹的目光,认真盯着他的眼睛,她看出阿爹还是那个喜欢她的阿爹,这样的好阿爹一定不会变回去哒,乖乖点了点头。
此时白墨凛已经从杂物堆里摸出一把锄头,拖着锄头递给了便宜老爹。
白致清接过锄头,笑呵呵地开始锄地。
丫丫见阿爹真的没变回去,胆子又回来了,蹲在地上,小手撑着小脑袋,看着阿爹锄地,时不时抬起小脸问一句,「阿爹好了吗?」
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她上场啊?她都准备好了,只等着好好表演给阿爹阿娘还有哥哥看呢。
一旁的刘施语看着宝贝女儿着急的小表情,乐了,伸出手揉了揉丫丫的脑袋,说道:「丫丫别急。」
丫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小脑袋,「哦」了一声,但眼睛还是巴巴地盯着阿爹手中的锄头,心道怎么还没好呀?
白致清在女儿的催促声中加快了手中动作,终于松完了一小片土,把锄头一收,说道:「好了,丫丫,接下来看你的了。」
丫丫昂起小脑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阿爹,咧开嘴笑着说道:「接下来看丫丫的啦!」
说完,丫丫迫不及待地把棉花种子一粒粒分开撒进刨好的坑里,再用小手拨着土把种子盖上,又拎起一旁准备好的水瓢,一一给种子浇上水。
动作麻熘得很。
家中另外三人又开始心酸了,吃过苦的孩子才会干活这么麻熘啊。
确实,丫丫之前的日子苦的很。
白么郎家里还有田时,丫丫从三岁起就得下田帮忙干活,一开始是捉捉虫子拔拔草,再后来干的活越来越多,除了锄地挑水,路还没走稳的小小人儿干的活未必比刘阿花少。
可丫丫干的活多,却吃的少,加上她从小体弱,若不是有村里人见她实在可怜时不时偷偷餵她两口吃的,估计早就去了。
村民们觉得丫丫能无病无灾地活到五岁实在太不容易了。
可丫丫这孩子却不觉得自己苦,而是努力想多干点活,让阿爹阿娘能喜欢她,而她也终于等来了喜欢她的阿爹阿娘。
丫丫迫切地想表演她的本事给喜欢她的阿爹阿娘看。
种下种子后,丫丫伸出小手放在土上,用自己的异能沟通土层下的种子,让种子加速从土壤中汲取营养发芽生长,当种子开始发出小芽冒出土层之后,丫丫就停下手,开始进行第二颗种子的催生发芽。
花了快半个时辰,丫丫才让十来颗种子全部长出小芽。
干完活后,丫丫站直了身子,抿着嘴腼腆地笑着,大眼睛滴熘熘地在阿爹阿娘还有哥哥脸上转,就差把求表扬三个字刻在脸上了。
白致清带头鼓掌,「爹的宝贝女儿真厉害!来!大家给丫丫鼓掌!」
母子俩也笑嘻嘻地跟着鼓起掌。
阿爹弄得这么夸张,搞得丫丫是又开心又有些扭捏害羞,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儿,双手捂着有些发烫的脸颊,扭着小小的身体,害羞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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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完棉花,一家四口便要出发去山上。
白致清带白墨凛去打猎,刘施语则带丫丫去採药。
一家人才刚踏出院门,迎头碰上了村长。
村长背着手,慢慢踱着步向一家人走来,问道:「么郎,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去?」
白致清脸上扬起微笑,对着村长温声说道:「打算去山上碰碰运气,看还能不能遇到几只野猪。毕竟家里欠着一大笔债还没还。」
村长点了点头:「能好好过日子便是好事。」
他昨晚听白小栓说起过么郎一家在城里发生的事,很好,遇事不慌,没辜负先祖的看重,没浪费祥瑞的点拨,更没丢白家村的脸。
「对了,么郎你先别走,我有事跟你说。来财,你也过来。」
村长朝着二人招了招手,越过一家人,反客为主,率先踏进白家小院,自顾自往堂屋走去,在桌旁的长凳上坐下,轻轻敲了敲桌面,对着还在屋外的白致清说道:「么郎你也坐。」
一家人对视几眼,猜不透村长来他们家所为何事。
但既然村长来了,他们暂时便去不成山上。
白致清抬腿往堂屋走去,笑着在村长对面坐下。
村长微微蹙了下眉但也没多说什么。
白墨凛和抱着丫丫的刘施语也跟着进了屋,村长有些不满地看了刘施语一眼:都被祥瑞点拨过了,刘阿花这女人怎么还这么没眼力见儿,男人说正事哪有女人在一旁听的道理。
「么郎媳妇,你先出去。」
刘施语冷冷看着村长,凭什么?这是她家!
见刘施语没听他的话乖乖离开,村长脸一沉,想出言教训她几句,好让她知道什么叫恭顺贤良。
白致清适时出声解围,「村长,你找我有事儿?家里的事我从来不瞒着我家娘子。」
刘施语白了白致清一眼,谁是他家娘子了,叫这么亲热。
村长听出了白致清话里意思,眯了下眼,想着正事要紧,倒也没再继续为难刘施语,只是神情没刚进屋时那般和蔼了。
村长把目光移向白墨凛,仔细打量了几眼,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白致清说道:「来财今年八岁了吧?」
白致清其实并不清楚便宜儿子的年纪,昨天打听消息的时候只关注丫丫,把儿子给忽略了,但既然村长这么问,那应该就是八岁了。
而且就算他答错了也没关系,男人记不住孩子的年纪是普遍情况。
他之前在星际网冲浪时看过不少煳涂家长的新闻,很多父亲记不住自家孩子的年纪,最夸张的是孩子已经上了几年星际学校,当爹的还以为孩子还在育幼所里玩星沙呢。
白致清收回思绪,点头应道:「是的,这孩子八岁了。」
村长点了点头,说道:「八岁启蒙虽晚了些,却也不算太晚,族里决定要供来财上族学。」
白致清想过让便宜儿子上族学的事,却没想到村长会主动提起。
第49章 族学
白致清昨天从白小栓口中套出不少白家村的信息,其中有一条便是村里的族学。
附近十里八乡只有白家村办有族学,白氏一族的男童凡满五岁便可参加族学测试,只要能通过宗正和夫子的考核,家中又有能力出一半束脩,便能在族学读书。
另一半束脩由族里支付,但族里只供到十五岁,若是十五岁前没考出童生,往后还想继续在族学读书便要自家承担全部束脩。
可就算这样,白家村还是让外村人羡慕不已。
读书考科举是大庆朝出人头地的最好出路,可乡下私塾不多,收的束脩又让一般农户难以承担,读书难读书贵是大庆朝百姓的共识,穷人家想通过读书找出路实属不易。
一个家族若有族学那便算得上是一个体面的大家族了。
两天的时间让白致清对这个世界有了粗浅的了解,他明白若想在大庆朝护住自己的家人,想过上好日子就得有权势,科举便是最好的出路。
原主白么郎也上过几年族学,据说在学堂表现尚可,只是一遇考试就不行,考了几次县试都考不过,连个童生都不是,至今还被白小栓这伙人嘲笑呢。
白致清原本想等赚了钱就让便宜儿子去族学里上学,他自己则在家中自学。
白致清有自信,以他的能力学习远古时代的知识,那是雷射网里灭恶虫——不费吹灰之力。
他上一世可是s级精神力强者,这意味着脑域开发远超普通人,学习能力更是不在话下。而精神力又与灵魂相关,虽说他如今用着白么郎的大脑,可大脑活跃度不可同日而语。
白致清心道既然村长特地来他家提及便宜儿子上学的事,那便把计划提前,只不过这束脩之事还是得和村长商量商量。
「这真是太好了!感谢村长!我昨天还在想着这事呢。孩子毕竟不小了,确实应该让他去读书明理。只是…这束脩能不能先缓一缓?等家里把欠下的债还清了,再把该给的束脩补上。」
村长见白致清上道,满意地点头说道:「要谢就谢族里。另外不收你家束脩,经族里商议决定来财所有束脩由族里出。希望他能好好读书,给咱白氏一族考个状元回来,光耀咱白氏门楣。」
说到这儿,村长和蔼地看向白墨凛,「来财,入了族学便要力学不倦,记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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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凛抖了抖嘴唇,呵呵,力学不倦,呵呵,考状元。
上一世的他是个超级学霸,7岁就以超低龄进了华大天才少年班,他的同班同学都是十三四岁的所谓天才。这些别人眼中的天才却也还是远远比不上他。
他在编程上的天赋无人能及,年少时就在全息技术领域取得了领冠全球的成绩。
只是……
天才大都是专才,总会有些弱项,而他的弱项就是文科。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难道没人觉得来财这个两个字很像是狗的名字吗?
虽说他!曾经的全球首富白墨凛!堂堂白氏财团的前掌权人!确实很会来财,可直接以来财做为名字也太……
白墨凛实在不想再被人称作来财,说道:「村长太爷爷,昨天他…我爹给我取了新名字,白墨凛,墨水的墨,凛然的凛。以后我就叫白墨凛,不叫白来财了。」
说完,白墨凛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另外,这族学我不想上,我怕让族里失望。要不,还是让我爹去读吧。」
听到便宜儿子终于叫他爹了,还越叫越顺口,虽说不是对着他叫的,白致清心里还是一乐,只是儿子为什么不愿去读书?
白致清想起自己还没跟家人说过在大庆朝读书科举的重要性,以为儿子这是不了解情况,便暗示道:
「儿子,族里的好意不可辜负。读书能明理,书还是得读的。」
村长认同地点了点头,以为是他刚才的话让白墨凛觉得压力大,便故作嗔怪地看了白墨凛一眼,说道:
「你这孩子,让你考状元只是讨个好彩头,还跟你二太爷爷较上劲儿了?」
说完,村长又琢磨着白墨凛这个名字的含义,念叨着:「墨凛,翰林墨客,浩气凛然,好,好名字!么郎,来财这新名字取得好取得好啊。」
白致清淡淡一笑,取名的功劳他可不敢认,想着也该把自己头上「妖狼」这个称号给摘了,顺势说道:
「村长,不止是墨凛改了名,我和娘子也都改了名,想着这次有幸得星落石点拨,犹如涅槃重生,取个新名字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说到这儿白致清微微顿了下,和煦地笑道:「我以后就叫白致清,雅致的致,清水的清。我娘子以后叫刘施语,施捨的施,话语的语。」
村长点了点头,念叨着:「白致清,高情远致,清正廉明,好,也是个好名字。」
对于父子俩的新名字,村长可谓是满意至极,认为这两个名字都有当大官的寓意,不由多看了白致清一眼,越看越觉得被星落石点醒后的白么…致清不简单,未来什么样也不好说啊,说不得父子俩都有大造化,到时便是白氏一族之大幸!
真是祖宗有灵啊!
丫丫在阿娘的怀里眼巴巴地看着阿爹,等着阿爹说她的新名字是什么呢,阿爹阿娘还有哥哥都有了好听的新名字,丫丫也很期待自己的新名字,肯定也一样好听。
可是她等啊等,没等来阿爹说她的新名字,只听到村长太爷爷说道:
「你父子二人都是有大福气之人,既然受了星落石点拨,便不可浪费机遇。特别是你来财,哎呀!瞧我这记性,真是年纪大喽,墨凛,对!墨凛!从今往后你得好好读书,考出功名,为咱白氏一族争一口气。」
白墨凛只觉得一阵头大,怎么还是要他考功名,他尽量吧,上一世他一上文科课就想睡,希望族学的课没那么好睡吧,不然估计得挨揍。
古代可不是他上一世所在的年代,体罚是常事,被夫子打可无处讲理。
但看着满脸期待的村长,白墨凛知道说再多也无用,无奈点了点头:「我会努力,不过人算终不敌天算,我可无法保证能考出功名。」
第50章 丫丫的新名字呢?
白致清看出了儿子对读书的抗拒,便对村长说道:「村长,考功名故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读书明理,墨凛毕竟还小,期望过高对他而言未必是件好事。」
父子俩说了一堆话,可村长只听进了一句:人算不如天算。
在他看来星落石代表的就是天,既然星落石选择了这对父子,那便是老天爷算定了此二人必定会有出息。
村长畅想着这对父子光耀白氏一族门楣的那一天,满意地点了点头,抬眼看了下天色,站起身,说道:「致清,时间不早了,你随我一道送墨凛去族学拜会夫子。」
「好。」,白致清转身看着刘施语,「我先带墨凛去趟族学,等我回来再一起上山。」
刘施语对去族学没兴趣,点头应下。
可丫丫却不愿意了,阿爹还没说她的新名字叫什么呢,怎么就要走了?!脆生生地大声喊道:
「阿爹,丫丫呢?丫丫的新名字呢?」
此话一出,不止是白致清,刘施语和白墨凛也都是一愣,心中懊恼,他们怎么就没想到给丫丫取名字呢!
虽说对于三人而言,他们只是用回上一世的名字,但看在其他人眼里他们就是改了名。
一家四口其中三人都改了新名字,这让同为家中一员的丫丫会怎么想?
短短两天的相处,一家人就看出丫丫是个喜欢胡思乱想的孩子,这孩子可千万别觉得被家人冷落,好不容易哄暖的心又给寒了。
只是起名是大事,一时半会儿哪能想得好,得好好给丫丫想个好听又有意义的名字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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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得白致清有急智,说道:「丫丫,你的名字阿爹还在想呢。你哥哥的名字随便取就行,可你不一样,你是阿爹的宝贝女儿,阿爹一定得好好想想才行。阿爹想了好几个都觉得配不上丫丫,这才没定下来。」
丫丫将信将疑地看着阿爹,总觉得阿爹像是在哄她,她才没那么好骗呢,她都五岁了,可聪明着呢!
刘施语一看丫丫的小表情就知道这小妮子没信呢,赶紧配合白致清一起闹道:
「对,丫丫,你阿爹说的对。你的名字阿爹阿娘都很看重,商量了很久没商量出个结果,这才没定下。你放心,阿娘一定给你取个有意义的好名字!」
听到阿娘也这么说,丫丫眼里的光又回来了,睁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认真点着头:「嗯!」
虽说丫丫不知道阿爹阿娘是在什么时候商量给她取名的事,可丫丫选择相信阿娘。
见白致清夫妇如此小心翼翼地哄着小女儿,村长不悦地皱着眉。
心道受星落石点拨是好事,可这两人的性子改得也太过了些,以前完全不把女儿当人看,现在却走了另一个极端。
村长语带不悦地说道:「该走了,别误了送墨凛上学的时辰。」
白致清冲着村长点了点头,安抚地摸了摸丫丫的小脑袋,这才带着儿子跟在村长身后往族学走去。
丫丫站在院门口目送着阿爹和哥哥离开,她不止想要新名字,也想上学,但她不敢在村长太爷爷跟前说。
在丫丫的印象里村长太爷爷虽然不打人,可他整天板着一张脸,从来没对她笑过,一看就很兇。
可是丫丫真的很想上学堂,以前她在村里转悠的时候,听到过学堂里传来的读书声,跟唱歌一样,可好听了,她也会跟着背呢,天地玄黄,宇宙……
丫丫的大眼珠一转,转身一把抱住阿娘的大腿,仰着小脸看着阿娘,糯糯地说道:「阿娘~丫丫也想去学堂读书。」
听到宝贝女儿想读书,刘施语二话不说,抱起丫丫就向白致清一行人追去。
追上后,刘施语看着村长说道:「村长,丫丫也不小了,也应该读书识字,让她跟墨凛一起去族学读书。」
听到自家娘子的话,白致清再次自责不已,他怎么又把丫丫给忘了呢!
他总觉得丫丫长得小小一只,之前又受过太多苦,应该抱着哄着,忘记她也五岁了,早到了启蒙的年纪。
「村长,我家娘子说的对,让丫丫跟着她哥哥一起上学。丫丫的束脩我们自家出,但束脩得迟上一些日子再给,您看可以吗?」
村长脸色一沉不悦地皱着眉,心道女娃娃读什么书,这不是有钱烧的慌嘛。
更何况白致清家里还欠着一大笔债没还,哪有钱送女儿上学,可不能让丫丫拖累了白墨凛,那可是白氏一族的希望。
「族学只收男儿,不收女娃。再说女娃读什么书,早晚都要嫁出去,又不能参加科举考功名,读书有什么用!」
白致清眼轮一缩,脸上的笑愈深,声音不重,却字字铿锵,「村长,读书不分男女,读书也不只是为考功名,最重要的是能知书达理。」
说到这儿,白致清暗暗打量村长的神情,见他面露不屑,笑呵呵地继续说道:「再说,若是以后墨凛能考出功名,总不能让一个半字不通的妹妹拖他后腿吧。」
白致清太知道村长这种人看重的是什么,不外乎就是白氏一族的利益,而村长又对白墨凛格外看重,便捏着他的三寸来说服他。
白墨凛也明白了便宜老爹的意思,插嘴道:「就是就是,若是让人知道我有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妹妹岂不丢死人。」
丫丫听到哥哥说她什么都不懂,从阿娘怀里探出头,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瞪着哥哥,哼,她明明厉害着呢!
白墨凛见丫丫生气了,赶忙哄道:「丫丫,哥哥只是打个比方,不是在说你。」
村长见连全族的希望都这么宠丫丫,心生不悦,转过头不满地看了一眼丫丫。
丫丫见村长太爷爷瞪着她,吓得缩了缩脖子。
可她又想到自己能不能跟着哥哥去读书都要看村长太爷爷同不同意,大眼珠一转秒变脸,立马把嘴一咧冲着村长太爷爷露出甜甜的笑。
这机灵的小模样把一家人都逗乐了。
村长只觉得这小丫头笑得有点傻气,但长得倒是标緻,以前他咋没看出来么…致清家的小女儿长得这么水灵呢。
第51章 学生丫丫见过夫子
村长见丫丫模样水灵,心道女儿家长得水灵好啊,世间女子不过是以色侍人,有了好相貌才更容易高嫁,也能成为墨凛这孩子的助力。
据他所知京城肃宁伯府那一支府中便建有闺学,教家中女子女红又教琴棋书画,就是为联姻之用。
这么一想,村长觉得让丫丫这丫头读点书也好,虽说那些高门大户娶亲并不看重学识,可也不喜欢娶个大字不识的女子。
村长垂着眼思索了片刻,才说道:「这事儿我说了不算,要看卢夫子愿不愿意收下丫丫。」
白致清听出村长这是松了口,丫丫读书的事基本能定下了,摸了摸丫丫的小脑袋说道:「快谢谢村长太爷爷。」
丫丫立马笑嘻嘻地对着村长说道:「谢谢村长太爷爷。」
理清利弊之后,村长觉得这小丫头的傻笑也看着顺眼了许多,对着丫丫点了下头,便转过身背着手继续往族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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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大眼珠一转,在阿娘怀里扑腾了一下,「阿娘,放丫丫下来,学堂里的人都是自己走路哒。」
大伯家的两个堂哥也在族学里读书呢,他们可讨厌了,以前就老是欺负她,若是被他们看到她是由阿娘抱着去学堂的,肯定又会笑话她。
把丫丫放到地上后,刘施语也随着众人一道向族学走去,一路都心不在焉,心思都在给丫丫取名上。
面临这个困扰的不止是刘施语,白致清和白墨凛也正烦恼着呢。
三人都在绞尽脑汁想给丫丫取个好名,可取名难啊,可把他们给愁得。
路过的村民们见白么郎一家除了最小的丫丫,其余三人个个一脸愁容地跟在村长身后,还以为他们一家遭了村长的训,要去领罚呢,根本不敢出声相询。
直到一家子跟着村长走到了族学门口,村民才知道此事恐怕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
白家村不算大,房子三三两两地建着,白家小院离族学不远,中间也就隔着十来座院子。
族学中传来少年郎的朗朗读书声,此时堂中所读之书为《论语》中的《学而》篇。
一位头髮花白的夫子坐在堂上,闭着眼摇头晃脑地听着堂下学生们的读书声。
村长带着白致清一行人等在门口,等儿郎们的读书声渐渐停下,这才带着他们踏进了学堂。
村长拉过白墨凛,走到夫子跟前,笑着说道:「卢夫子,我把来财…墨凛这孩子给带来了。白墨凛是他爹给他取的大名,取翰林墨客、浩气凛然之义。从今日起,还劳烦卢夫子多多教导墨凛这孩子。」
白墨凛礼数周到地向卢夫子躬身作揖问好,「学生白墨凛见过夫子。」
卢夫子讶然挑眉,昨夜村长前来寻他商议白么郎之子入读族学之事,说这一家子得了大机缘有大变化,却不想变化竟如此之大。
白来财虽没在族学读书,可白家村就这么大,卢夫子总是见过他的。
卢夫子尤记得白么郎之子颇有些粗鄙顽劣,却不想如今再一见,这孩子不仅举止有度看着甚是聪慧机灵,且眼神沉稳不似无知孩童。
卢夫子抬起头,看向村长身后的白致清,心道这孩子也变了,身姿挺拔,眼神清正,笑容和煦,果真大不一样了。
昨夜之前,卢夫子也曾听学生们相互间聊起过祥瑞显灵之事,读书郎们正是话多的年纪,说起故事来玄乎其玄。
说什么白家先祖不忍族中后人误入歧途,特求上天庇佑降下祥瑞以点拨浪子。浪子一朝受点拨,性情大变力大无穷,于深山之中灭猪妖,以妖头祭祖,先祖显灵受香火等等。
卢夫子都只当故事听听,原以为祥瑞显灵一事只是村民以讹传讹给神化了,可如今眼见为实,白么郎父子俩的变化肉眼可见,想来此事确实颇为玄乎,难怪村长如此看重白墨凛。
白墨凛这孩子确实看着气度非凡,他日定非池中之物。
卢夫子对着白墨凛说道:「好孩子起身吧。」,又对村长说道:「这孩子我收下了。」
村长:「那就有劳卢夫子,墨凛这孩子是个聪慧的,还劳你多花些心思。」
卢夫子点了点头。
白致清见儿子读书的事解决了,可宝贝女儿的事还没着落,村长自是不可能主动帮忙,便上前一步,学着便宜儿子的动作,对卢夫子作揖行礼,笑着说道:
「学生白致清见过夫子,学生惭愧,往日里实在有负夫子教导。往后会痛改前非,定不会再让夫子脸上无光。」
白致清?白么郎也给自己改了名字?
只是以卢夫子对白么郎的了解,这孩子有些小聪明可学识还欠些,绝取不出墨凛、致清之名,看来祥瑞显灵一事还真是有些玄乎啊。
卢夫子认真看了白致清几眼,点了点头,白么郎是他教过的学生,日子却过得猫嫌狗厌,确实让他这个夫子脸上无光,如今能改头换面也是件好事。
只见白致清继续说道:「往后我家的两个孩子还得劳烦先生好生教导。」
两个孩子?
夫子疑惑地看向白致清,他没记错的话么郎只有一个儿子吧?
此时站在刘施语身旁的丫丫紧紧拽着阿娘的裙摆,紧张兮兮地盯着卢夫子。
丫丫知道夫子是个好人,虽然她只见过夫子两次,可夫子每次都给她吃的,她可喜欢夫子爷爷了。
只是…丫丫知道她这次跟往常不一样,这次是来求学的,她想上前像哥哥一样让夫子好好看看她,又怕自己表现不好,让夫子不满意,那她就不能在学堂里读书了。
丫丫正纠结的时候,听到阿爹又说道:「夫子,除了墨凛,我家女儿丫丫也到了读书的年纪,今天我把她也带来了。」
丫丫见阿爹跟夫子提到她,深吸一口气,暗暗捏了捏小拳头给自己打气,上前两步学着哥哥刚才的模样,两手举在额前躬身作揖,脆生生地高声喊道:「学生丫丫见过夫子!」
瘦瘦小小的个子,声音却大得连学堂外都能听到。
卢夫子被丫丫一本正经的小模样给逗笑了,心道这小女娃确实机灵可爱。
第52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卢夫子在学堂附近见过丫丫几次,也听村民说起过她是白么郎的女儿,说这孩子向来极为乖巧懂事却不受父母待见,可怜她投错了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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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这小丫头浑身脏兮兮像个没人要的小乞丐,没想到收拾干净后如此伶俐,只是看这模样像是只有三岁,这个年纪启蒙偏早了些,而且还是个女娃。
卢夫子看向白致清,问道:「这孩子不足五岁吧?」
白致清连忙说道:「五岁了,年后就五岁了。」
五岁其实只是虚岁,要过了今年中秋丫丫才正式满五岁。
白致清从村民口中得知丫丫生于五年前的八月十五,正好是大庆朝的中秋节。
村里人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当时出了件大事,那年中秋,白氏一族的宗子——肃宁伯世子带着身怀六甲的世子夫人回乡祭祖。
世子夫人当时怀胎七月有余,原本还有两月才生产,却被不知轻重的白么郎给吓得早产。而当时已怀胎足月的刘阿花得知此事,急得也当场就生了。
两人于同日同时诞下了女婴。如此巧合之事自是让人难忘。
这五年来,族人们时常看着可怜的丫丫唏嘘同人不同命。
只是未来宗妇在祖地被族人吓得早产毕竟不是什么值得称耀的好事,村长勒令知情族人不得谈起,这才没有外传。
所以卢夫子并不知此事,这才问丫丫年岁几何。
卢夫子虽疑惑如此瘦小的小丫头居然已五岁,却也相信转了性子的白致清不会诓他。
可惜孩子是个好孩子,只是他的课堂并不适合女娃上。
一些高门大户虽建有闺学专供家中女眷读书,可所学内容与男子天差地别,读的都是一些《女训》《女诫》《女论语》之类的书,学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
而他的课堂教的是四书五经,正经男儿读的书,为的不止是为明事知礼,更是为读书考科举,为出人头地为家族争光,也为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
女娃娃若是读了男儿读的书,只怕心会变大,可这世间却容不下心大之女子……
身为女子若所思所想不被这世间所容,活着会累,心也会很苦。
所以不是他不想教,而是他不敢教。
丫丫见夫子没叫她起身,便一直坚持举着手弯着腰,认真的小模样颇让人动容。
卢夫子微微嘆一口气,和蔼地对着丫丫说道:「小丫头起身吧。」
听到夫子让她起身,丫丫高兴地直起了腰,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刚才夫子让哥哥起身时就答应让他上学,那丫丫肯定也可以~
可惜丫丫等到的却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只见卢夫子对她阿爹说道:「致清,你家这小丫头确实机灵可爱,但族学只收男子,从未有女子入学的先例,这孩子你还是带回去吧。」
丫丫一听急了,夫子让阿爹把她带回去,那是不是说她不能像哥哥一样留在学堂读书了?
她想上学堂,想学着唱好听的书。
可是夫子却不收她!
浅浅的眉头一蹙,丫丫的大眼睛里瞬间就涌上了泪花,可她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哭,夫子绝对不会喜欢哭唧唧的小孩。
丫丫紧紧抿着唇,嘴角因为憋泪而下挂,鼻孔因用力而耸动,眼睛努力往屋顶上看,生怕自己憋不住掉下泪来,让夫子看不起。
这可怜的小模样可把刘施语给心疼坏了,心道不就是个族学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不上就不上了,想抱起丫丫离开。
只是她虽不稀罕这白家村的小小族学,可谁叫她的宝贝女儿稀罕呢。
既然丫丫想要,她便为丫丫争取。
刘施语上前一步看着卢夫子认真说道:「卢夫子,所谓先例必是有人开创第一例。你又何不收丫丫入学,为后人开创先例。」
村长见刘施语一介女子居然敢在族学里辩驳卢夫子,沉下脸想驳斥她。只是刘施语所言初听似是大逆不道,细品却又处处在理,让村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辩驳,只能气得干瞪眼。
而白致清又紧接着他娘子的话说道:
「夫子,我家娘子说的对。规矩是人定的。而且谁说女子不如男,男女只是性别有异,不代表能力本事高低,若是女子能受到男子一样的教育、一样的待遇,谁更厉害还不好说呢。」
星际时代的男女在体质上的差异已经进化到能忽略,各方面的能力不相上下,所以白致清的骨子里并没有男强女弱的想法。
但他却也知道落后的远古时期,重男轻女这种愚昧的想法长盛不衰。
虽说入乡要随俗,有些无伤大雅的事白致清可以妥协,但原则上的事他有自己的坚持。
别人家的女儿白致清管不着,目前也没能力管,但自家的女儿他得为她创造最好的条件,让她成长在这个时代,见识却能超越这个时代。
首先要做的便是为她争取到与男孩一样的受教育权利。
刘施语目光灼灼地看着白致清,没想到这男人还有如此见识。
就算是在强者为尊的修行界,也都约定俗成地默认男修士比女修士强大,宗门内男修士往往会获得更多的资源,而女修士除非像她一样天赋异禀才有可能得到宗门的倾力培养。
可这男人却说男女只是性别有异,无能力之差,说得好!
村长见白致清说出如此惊人之言,气得怒目圆睁,什么男女只是性别有异,什么男女谁更厉害还不知道,这是妄图混淆干坤。
自古干为男坤为女,干为天坤为地,干上坤下亘古不变,白致清这小子居然说出这种大逆不道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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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怒道:「白致清!谁许你在此胡言乱语混淆干坤!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什么厉不厉害,女子要那般厉害有何用?!还不是在家相夫教子。」
白致清知道想改变一个人固有的想法难于登天,更别说是改变一个远古人的愚昧想法,不过他也没想着去改变村长的想法,刚才只是话赶话说到这儿了。
知道自己把话题扯大了,让村长不爱听了,白致清想了想,说道:「村长,哪儿能扯到混淆干坤,你误会了,我没那意思。」
第53章 比试
见村长脸色稍有好转,白致清便接着说道:「可就算是相夫教子,那也得知书达理通文识墨才能相好夫教好子。我只是想让我家丫丫也跟她哥哥一样能上学堂,跟着夫子学学问,成为知书达理通文识墨之人。」
说完,白致清又转而对卢夫子说道:「夫子,我家丫丫确实是个聪明的孩子,我敢保证不比在场任何一个孩子差。」
白墨凛也说道:「对!夫子,我家丫丫聪明又伶俐,确实不比男孩子差。而且,有教无类,您不能因为她是女孩子而拒绝收她入学堂。」
族学的学生本就因白致清一家想让女娃入族学读书而心生不满,如今又听这父子俩说丫丫不比他们差,拿这个没人教养的小乞丐与他们堂堂读书人相较而论,是可忍孰不可忍!
年纪稍小一些的学生更是个个脸上挂着不满,目露凶光,瞪完白墨凛又瞪丫丫。
丫丫被这些大孩子们瞪得眼泪都缩了回去,身子都往后缩了缩,以前这些人也没少欺负她,老是叫她小乞丐,有的还会拿石子砸她,可疼了。
不过,丫丫抬头看了看喜欢她的阿爹阿娘还有哥哥,他们都在她身边,心里顿时就不那么害怕了。
而且阿爹和哥哥都说她比这些坏哥哥们要厉害!
丫丫也觉得自己很厉害,最起码比大伯家的银宝哥哥厉害。
夫子教的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她都会背好长好长了呢,可银宝哥哥背了一点点就忘了,还常常在学堂上被夫子批评,她在外面都听到过好几次了。
想着想着丫丫突然来了信心,两只小手握着拳给自己打气,因为有些紧张,同手同脚地向前走了两步,指着白银宝对卢夫子说道:「夫子,我很厉害哒!我比银宝要厉害!」
7岁的白银宝正跟着十岁的白金宝一起瞪着白墨凛呢,见丫丫那赔钱货突然站出来指着他还说她比他厉害,白银宝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一怒之下白银宝忘记这里是族学的学堂,忘记了卢夫子和村长还在场,扬起拳头就想像往常那样打丫丫。
丫丫才刚刚壮起来的胆子瞬间就被白银宝的拳头给吓破了,抖了抖小身子,跑到阿娘身后,把头埋在阿娘的腿缝间,紧紧抱住阿娘的大腿。
刘施语安抚地摸了摸丫丫的头,却没多说什么,这是孩子间的事,她相信儿子能替宝贝女儿处理好这事。
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这儿子也不用要了,到时她再上也不迟。
学堂里年幼些的男娃看着丫丫胆小的模样哄堂大笑,口中还喊着「胆小鬼」「娘宝」之类的话。
白银宝得意地很,他还没打就把这赔钱货给吓破了胆,刚想趁胜追击把拳头落到丫丫身上,可他才向前走了一步就被白墨凛一把抓住了手腕。
白银宝比白墨凛小一岁,但家里伙食好,长得壮实,竟比大他一岁的白墨凛还要高上一些。
见抓住他的人是白墨凛,白银宝一点不带怕,恶狠狠地瞪向白墨凛。
只是当他的眼神一对上白墨凛那双冷得吓人的眼睛,顿时就吓破了胆儿,连半句狠话都说不出,只敢无力地说道:「快放开我。」
白墨凛本分没动,只死死盯着他,看得白银宝胆寒不已。
见学堂里实在吵得不像话,卢夫子转过身对着学生们轻轻说了一名,「肃静。」
吵闹声渐渐消停下来。
卢夫子这才对白银宝说道:「白银宝,回去。」
白银宝本就被白墨凛给吓到了,如今夫子又发了话,自是不敢再闹了,只是他的手还让白墨凛给抓着呢。
他刚想跟夫子告状,手上便觉一松,只见白墨凛已经松开了他的手,退回了一旁。白银宝忿忿地用鼻子喷了一口气,也乖乖退回去。
见学生都安分下来,卢夫子低头看着丫丫,瞄着她从刘施语身后露出的小手,和蔼说道:「丫丫,你如何证明你比银宝厉害?」
丫丫从阿娘的身后探出了小脑袋,见白银宝已经乖乖退了回来,松了一口气,冲着卢夫子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这才从阿娘身后站了出来。
她一脸认真地冲着卢夫子说道:「丫丫会背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比银宝会背的还要多。我比他厉害!」
听到丫丫说出《千字文》的头两句,卢夫子讶异极了,没想到这个向来被放养的孩子居然会背千字文,而且按她的说法会的不止这两句,卢夫子顿时来了兴趣。
卢夫子:「白银宝,你出来。」
白银宝当着夫子的面翻了个大白眼,夫子一会儿让他回去一会儿又让他出来,这是要闹哪儿样!
吐槽归吐槽,白银宝还是乖乖走了出来。
只见卢夫子和蔼地对丫丫说道:「丫丫,夫子现在就让你和银宝比一比,如果你背的《千字文》比他背的长,那夫子便同意让你入族学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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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银宝见夫子居然让他跟贱丫头比背《千字文》,不满的同时又有些不屑。就算他背书再差也不可能比没上过学的贱丫头差!
等着瞧!他一定让她入不了族学!
无人反对卢夫子让俩孩子比试的提议。
一家三口是无条件支持丫丫,既然丫丫说自己能背得比白银宝长,他们就选择相信她。
而其他人则认为这是卢夫子婉拒丫丫入学的办法。
学过《千字文》的知道于初学者而言此文并不算好背,包含村长在内的众人并不信一个没人教的女娃娃真会背《千字文》,估计会的也只有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两句。
当事人丫丫则满脸疑惑,夫子说的《千字文》是什么?
她只会背天地玄黄啊,难道这就是《千字文》?
不懂便问,丫丫天真地问道:「夫子,《千字文》就是天地玄黄吗?」
此话一出,学生们再次哄堂大笑,更是确信丫丫不可能会背《千字文》。
夫子抬手往下压,示意学生们安静,这才和蔼地对着丫丫说道:「对。」
丫丫高兴地点头应道:「好~那我跟银宝比!」
丫丫觉得自己就是比银宝厉害,绝对不会输给他哒!大眼珠子一转,说道:「夫子,让银宝先背,我背的比他长可不能让他偷学了去。」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第54章 惊呆众人
白银宝气狠狠地瞪着丫丫,这贱丫头有什么资格跟他比!
就算他在学堂里比其他同窗要差上一点点,可怎么也不可能比这贱丫头背得差!
这贱丫头还口出狂言说他不如她,还会偷学他,呸!
有他在,这贱丫头休想上族学!一会儿他就让这贱丫头知道知道他的厉害!
卢夫子没反对丫丫的提议,微笑着点点头,「好,白银宝已经在族学念了一年多时间,确实应该他先背。银宝,你先背。」
白银宝最痛恨的便是背书,特别是在众人面前背书,可夫子有要求,他不得不背,便耷拉着一张脸有气无力地背着: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交友投…投分,切…切…切…」
白银宝切了半天背不出后续的内容,卢夫子轻嘆一口气不悦地说道:
「交友投分,切磨箴规。回去抄两遍《千字文》,十日内写完交予我。」
卢夫子无奈摇头,白银宝实在蠢笨,在学堂里读了一年多,到如今却连一篇完整的《千字文》都不会背。
也不知当初村长为何力荐这孩子上族学,简直是浪费白氏一族出的一半束脩,但卢夫子一介外姓人,不愿置喙他族之事,只能收下慢慢教。
白银宝听到夫子要罚他写两遍《千字文》傻眼了。
两遍!那是两千个字啊!关键是很多字他还不一定认全,居然要他抄写两遍!
这简直就是飞来横祸!
白银宝一记眼刀飞向丫丫,心道都怪丫丫这个贱丫头!若不是她骗夫子说她比他厉害,哪会有现在这齣。
等着瞧吧!
总有这贱丫头落单的时候,到时候他再狠狠收拾她一顿,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胡说八道,害得他被夫子罚。
给白银宝布置完功课,卢夫子转而满脸慈祥地看着丫丫,笑着说道:「小丫头,接下来看你的了。」
丫丫重重点了点小脑袋,紧紧攥着拳头给自己鼓气,一脸认真地说道:「嗯!夫子!接下来看我的啦!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脆生生的声音在族学里响起,一字一句按着丫丫记忆中的韵律吟唱出来,清脆而悦耳,关键是一个字都没背错,还越背越长,只见她背到了「交友投分,切磨箴规」还继续往下背。
学堂中众人都惊呆了,「……谓语助者,焉哉乎也。丫丫背完啦!」,直到丫丫背完了全文,众人还陷于吃惊之中。
家人们虽相信丫丫没说大话,应该能比白银宝背得长,可没想到能长这么多,而且丫丫背起《千字文》就跟唱歌一样好听,他家丫丫可真棒!
白致清带头给丫丫鼓掌,刘施语和白墨凛立马加入。
丫丫害羞又高兴地享受着家人们的鼓励,原本害羞地想扭捏着小身子,但一想到这是在学堂,夫子还在吶,便绷直着小身子通红着脸高兴地笑眯了眼。
卢夫子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家子有爱的互动,心中满意至极。
虽说世间容不下心大之女子,可若她的家人能容下她,便不会那么累,心中的苦闷也会少许多。
之前白家人为丫丫求入学名额时,卢夫子就已被说动。
如今见丫丫果真聪明伶俐天赋异禀,从未上过学,却比不少于族学读书的男儿强,竟能一字不漏地背诵完《千字文》,卢夫子生出爱才之心,欣喜地看着丫丫,问道:「丫丫是从哪儿学的《千字文》?」
他还真好奇此事,据他所知白么…致清以往对待丫丫可远远算不上好,根本不可能教丫丫读书,也不知这孩子从哪儿学的《千字文》。
丫丫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小脑袋,指着指学堂外面说道:「我就在学堂外面学的,跟着他们一起读,读多了就会背啦~」
听到这个回答,卢夫子既有些讶异又觉得理所当然,满意地点点头,这孩子是个聪慧好学的,居然光听学生们念书就跟着背会了,比这学堂里绝大多数的孩子都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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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夫子继续问道:「那你可知你背的《千字文》讲的是什么?」
丫丫诚实地摇了摇头,她确实不知道,只是觉得这千字文念起来特别好听,像唱歌似的,便跟着唱,唱着唱着就学会了。
白致清担心卢夫子以丫丫不通文意为由而拒收她,赶忙说道:
「夫子,丫丫没上过学没人教才不懂,正需要你来好好教导。如今丫丫已经证实她表现地比银宝优秀,你看她上族学的事是不是可以定下了?」
卢夫子听懂了白致清话中之意,瞥了他一眼,才点了点头,「好,从今日起便让丫丫与墨凛一道来学堂读书。」
丫丫一听她能上学堂了!开心地傻乐。
白致清摸了下丫丫的小脑袋,提醒道:「丫丫,快谢谢夫子。」
丫丫立马反应过来,又摆出刚从哥哥处学的礼仪,给卢夫子作揖,说道:「学生丫丫谢过夫子。」
卢夫子被丫丫一本正经的可爱模样给逗乐了,乐呵呵地点头应下。
一旁的村长心情极为复杂,心里想着若丫丫是个男娃该有多好啊。
村长知道丫丫并没受过星落石点拨,星落之时丫丫跟不少村民一起在山上拔野菜,所以这孩子是天生聪慧啊,以前他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不过就算看出来了又有何用,这孩子是个女娃!
可惜了!这丫头若是个男娃多好啊!铁定能为白氏一族挣回个状元!太可惜!
而学堂里的学生们此刻心思各异。
族学中还背不全《千字文》的不止白银宝一个,这些年幼的学生如临大敌,个个不高兴地瞪着丫丫,似乎这么瞪着就能阻止她上学堂似的。
而且他们也不高兴跟丫丫这个人人可欺的小乞丐一起读书,丢份!
年纪稍长些的学生更是不认同夫子把丫丫收入学堂,他们认为与女娃一道读书丢人,等以后他们考中秀才去了县学或者府学读书,若被同窗得知此事,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只是…..连宗正都没反对夫子的决定,他们身为学生更是没有立场反对。
哎!白么郎这一家真是祸害啊!就算被星落石点醒后还是祸害!
第55章 打一顿就不敢熊
白致清见丫丫入学的事终于定下,暗暗松了一口气,对着夫子笑若春风。
「夫子,感谢你愿意接受丫丫入学堂。只是学生有个难以启齿的请求,丫丫的束脩得迟上一些时日才能交,还请夫子谅解。」
卢夫子微微摇着头说道:「束脩的事不急。」
其实以卢夫子对丫丫的喜欢,完全可以免了她的束脩,只是规矩不可破,有一便有二。
收女娃入学已是开了先例,若是免了束脩,那卢夫子便是自找麻烦。
纵使白家村的白姓村民未必多重视自家女娃,只怕也会为了占便宜而一窝蜂地把女娃往族学里送。若仅以背诵《千字文》全篇为入学标准,怕是会有人三天两头来找卢夫子测试,让人烦不胜烦。
收束脩则可帮卢夫子拦下绝大多数的麻烦。
卢夫子深知世间如丫丫这般聪慧的女娃罕见,而如白致清一家这般开明的家人更是难寻,一般女娃可没读书命。
人吶,改变不了世俗,只能融于世俗。
白致清见卢夫子应允,由衷谢道:「多谢夫子,我会尽快把丫丫的束脩送上。」
一旁的村长因白致清刚才那通疑似颠倒干坤的言论还有些生气,见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便对卢夫子说道:
「卢夫子,此事即已定下,便不耽误娃娃们上课,咱先回去了。」
说完,村长没好气地瞪了白致清一眼,示意他别杵着快滚。
白致清回以温和微笑,又对卢夫子说道:「夫子,我家两孩子就麻烦夫子操劳了。我和娘子就先回去了。」
卢夫子冲着几人点了点头,也没相送,转身对着一众看热闹的学生说道:「回去坐好。」
刘施语不放心丫丫,离开前叮嘱道:「丫丫,跟哥哥在学堂好好读书,如果有人欺负你,就让哥哥打回去。记住了吗?」
丫丫认真地点了点头:「嗯!丫丫记住啦!」
卢夫子心道他还在呢,白致清的娘子居然当他面教他学生打人,成何体统!
卢夫子暗嘆一口气,转过身不满地看了刘施语一眼,对着白墨凛与丫丫二人严厉地说道:「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以暴制暴不可为,你二人切不可动手打人。」
丫丫见夫子突然变得如此严厉,顿时噤若寒蝉地乖乖点头,但心里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而白墨凛更是乖觉地点头。
卢夫子见两孩子乖觉,便也没再过多责备,对着白致清几人挥了挥手赶人。
刘施语觉得卢夫子说的不对,被人打了一巴掌还不能反抗?难道要把另一边的脸送上去给对方打吗?
弱肉强食的世界,若无自保的实力谁会跟你讲道理,理永远攥在强者手中,由强者说了算。
只是她若想让丫丫继续在族学读书,便不可当面质疑卢夫子的教学。
不过她倒也不急,丫丫在她身旁的时间总归不会少,放学后再好好重新教过就是了。
如此想着,刘施语便没多话,而是与白致清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族学。
丫丫紧张又兴奋地拉着哥哥的手,站在门口目送着阿爹阿娘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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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阿娘走得慢,丫丫还伸出小手朝阿娘挥了挥手,看得刘施语心里一塞,这小丫头有时候贴心得很,现在怎么这般没心没肺,一点都不体贴为娘不舍的心。
卢夫子笑呵呵地看着丫丫这小丫头,说道:「丫丫,墨凛,快进来。」
丫丫最后看了一眼阿爹阿娘,高兴地冲着夫子说了声:「好~」,便兴沖沖地拉着哥哥的手走到夫子跟前,一脸期待地看着夫子。
卢夫子给两孩子指了学堂里靠后的两个空位,「你二人的座位在那儿,快过去坐下。」
白墨凛回道:「是,夫子。」
丫丫也跟着说道:「是,夫子。」
族学的座位按学生不同的学习进度划分为四个区域,每个区域由半丈宽的通道隔开。
四个区域分别坐着童生,及甲乙丙三等学生。
初入学的学生为丙等,族学每隔一年会举行等级考核,通过相应考核者便能升级。
成为族学的甲等学生,卢夫子认可其学识,才会被应允参加县试,只有过了县试和府试,才是真正的童生。
族学中有十位童生,坐在学堂右上区域。这十人年龄参差不齐,最大的二十六岁,最小一人才十二岁。
甲等的学生最多,有十四人,都是准备今年参加县试的准童生;乙等的学生八人,白金宝便是其一;而丙等的学生加上新入学的丫丫和白墨凛也是八人,白银宝也在其中。
丫丫被哥哥领着往后走,短短的一小段路,兄妹二人收到了或是好奇或是嫌恶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丫丫早习惯了,反倒是白墨凛替她忿忿不平。
他这么好的妹妹,这些人凭什么如此对她!
兄妹俩的座位与白银宝在同一排,白墨凛主动占了紧临白银宝的位置,让丫丫坐在走道旁。
白银宝侧过脸隔着白墨凛恶狠狠地瞪着丫丫,心里恨极了丫丫,都怪这贱丫头才会让他在夫子和同窗跟前丢脸,这仇他一定会报!
白墨凛唰地一下转过头,冷冷地看着白银宝,淡淡地小声说道:「你再瞪,再瞪就挖了你眼睛。」
白银宝也不知为何,总觉得白墨凛的眼神吓人得很,比村长沉下脸时还吓人,吓得他立马转回了头。
可回过头后他越想越是羞愤,气得他大声向夫子告状:「夫子!白来财说要挖我的眼睛!」
白墨凛原本还不想跟个小屁孩一般见识,可这白银宝着实讨人厌,欺负他妹妹不说,还故意叫他白来财,果真是欠揍。
熊孩子嘛,找个机会认真打一顿就不敢熊了。
卢夫子听到白银宝的熊叫声就觉一阵头疼,这孩子一点都不让人省心。且不说白墨凛是不是真说了这种话,铁定是银宝先招惹的对方。
「白银宝,学堂之内不得喧譁!」
白银宝立马就闭上了嘴,可心中觉得夫子不公平,明明是白墨凛威胁他,夫子却只说他,不责怪白墨凛。
但他畏惧夫子的戒尺,不敢再高声言语,闷闷地拿起手中的《千字文》。
越读白银宝心中越郁闷,一想到还得抄两遍《千字文》心里就觉得苦,若是让阿爹知道他背书背不过丫丫这个赔钱货,在学堂里丢人了,屁股恐怕得开花。
哼!都是丫丫这贱丫头害的!
第56章 今晚的夜色真美
丫丫见学堂里的其他学生都各自拿着书摇头晃脑地读着,只有她和哥哥手中什么都没有,夫子又走出学堂不知去哪儿了,便无聊地转着小脑袋四处打量。
没一会儿,她便见到夫子拿着两册薄薄的手抄版《千字文》回了学堂,给了她和哥哥一人一本。
丫丫爱惜地摸着手中的书,这是她的第一本书呢~虽然她还不认识上面的字,但以后一定会认识哒!
而白墨凛身在学堂,心却在想着到底什么样的名字才配得上丫丫。
姓白,上一世他印象最深刻的白姓女名是一条蛇的名字——白素贞……
完了,他满脑子都是这条蛇的名字!他才不愿让丫丫跟一条蛇同名!
取名实在是太难了!
……
白致清和刘施语出了族学之后便与村长告别,两人回家收拾一番便出发去了山上。
一路上,两人遇到了不少村民,白致清都能亲切地与之交谈,让刘施语觉得神奇极了。
明明这男人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却能营造出两人是多年好友的谈话效果,真让她无法理解他是如何做到的。
进了山后,路上便没再遇到村民,同样也没遇到猎物,两人又往山林深处走了一小段路。
看了看周边的植物,刘施语满意地说道:「我就在这儿採药。」
白致清点了点头,温声说道:「好。」,然后他就不走了,也在此处停了下来。
刘施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不是来打猎的吗?这儿又没猎物,你怎么不走?」
白致清被问得一噎,眼珠飘了飘,说道:「这儿的风景好,我欣赏欣赏。」
刘施语白了他一眼,觉得白致清这男人还真是奇怪地紧。
昨夜回程的路上,白致清说了一路,一直不停地念叨着今晚的夜色真美,她知道月色很美啊,一抬头就能看见,需要说那么多遍吗?
真是奇奇怪怪。
算了不想了,理这臭男人干嘛!还不如多采些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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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施语自顾自低头採药,白致清见他家娘子没说话便认定她肯定是害羞了,笑呵呵地开始在周围打转,寻找猎物的踪迹。
两人一个看似认真在採药,另一个像是专心在寻找猎物,实则两人心中都想着该给丫丫取个什么名字才好。
刘施语看着手中的草药发着呆,白致清四处逛着,偶尔抬头看看天,欣赏着天上的云彩,两人都心不在焉。
就在两人都走神之际,一只灰色野兔从蹲着採药的刘施语身前窜过,吓得她往后退了一步,一不小心崴了脚。
白致清听到动静,赶忙跑了过来,正好与野兔相遇,这野兔太蠢,一头撞上了白致清的小腿,瞬间就撞晕了过去。
白致清一脚踢开吓到刘施语的罪魁祸首,三两步跑到她跟着,着急问道:「你没事吧?伤着哪儿了?」
刘施语冷静了地说道:「小事,应该是崴脚了。」
一听到自家娘子崴了脚,白致清立马蹲下,问道:「哪只脚?」
刘施语认真看了白致清一眼,才指了指自己的右脚说道:「没事,我一会儿采些药回去敷敷就好了。」
「那可不行,崴脚不是小事,处理不好会留下病根儿的,老了才知道痛。」
这事白致清最清楚不过了,上一世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他和同事们隔三差五就会受伤,他一开始受了小伤也没当一回事,仗着自己年轻,身体恢復能力强,便没进行处理,就让身体自行修復。
后来偶然认识了一位退休的老星警,对方发现他的这个坏习惯,便劝他就算是小伤小病也一定得及时治疗,有些伤病若不处理看着是恢復了,实则在身体里留下了暗伤,平时隐藏着,等身体机能下降时便出来作妖。
这位老星警就是因为年轻的时候不讲究,这才临到老时身体一身病,就算星际的医疗再发达也无法根治,让他老年时的生活质量大大下降。
白致清的一个优点便是听劝,从此以后小伤小病也很重视,更别说这次伤在他娘子脚上,更是得重视。
听着白致清老气横秋的话,刘施语忍不住猜测他的身体里莫不是住着个糟老头?
不过严格说起来,她或许才是年纪最大的那个,上一世她被炸炉时芳龄一千八百又一十八岁。
十八姑娘一朵花呢。
脚上的疼痛让刘施语收回了思绪,她自身就是顶级丹师,精通药理,只要有药材只有她不想治没有治不好的病。
她觉得白致清有些小题大做了,只是崴了脚而已,一会儿敷了药保准药到病除。
「你这是看不起我的本事?觉得我的药没用?」
白致清急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我可以给你先包扎下伤处,有助于消肿止痛。放心,我手法很专业的。」
这倒说的是实话,白致清学过急救,一般的跌打损伤都能简单处理。
只不过在处理伤病一事上,白致清再怎么专业也专业不过刘施语。
刘施语无语地看着他说道:「先採药,敷了药再包扎伤处。不然包好了一会儿再拆啊?」
白致清觉得刘施语这么一说也挺有道理,他学的那些急救方法,是条件受限下的处理方式,而他家娘子精通药理,还是应该听她的才是。
白致清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脑子一热只想着上前表现呢,他家娘子不会嫌弃他笨吧。
「那你说该采什么药,我替你去采。你受了伤不好乱动。」
这个建议刘施语倒没反对,点了点头坐在原地指挥,让白致清按她形容的植株模样寻找药材。
也不知道是她形容得不够形象,还是白致清的理解出了差错,花了不少时间才把她需要的药给找齐。
配齐药材之后,刘施语在原地用石头捣烂药,直接敷到脚上。
而白致清早早从他衣服内衬上撕下的布条终于派上了用场,殷勤地上前帮他家娘子包扎好。
处理完伤处,白致清在刘施语身前背对着她蹲下,说道:「来,趴到我背上,我背你下山。」
可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自家娘子趴上来,却等来了她的一巴掌。
拍在背上的轻轻一巴掌。
第57章 阿娘,你怎么让阿爹背着呀?
刘施语轻拍了下白致清的背,指着那只被撞晕的野兔说道:「起来,先把那只兔子带上,中午回家烤兔肉吃。」
烤兔肉?听着好像很好吃,白致清仿佛已经闻到了烤肉的焦香味,二话不说起身就去把害他家娘子崴脚的罪魁祸首给拎了起来。
白致清左手拎着野兔,重新在刘施语身前蹲下。
刘施语也不矫情直接往白致清背上一趴,就挂到了他背上。
白致清担心刘施语伤了右脚不方便,右手握成拳挽过她的右大腿,以防她掉下他的背。
当他的右手臂擦过她的大腿内侧时,即便隔着几层厚厚的粗布,刘施语也轻颤了一下,下意识地绷直了身子。
白致清察觉到背上的刘施语有些僵硬,脱口而出:「放松,别紧张。」
「谁紧张了!」,嘴硬的刘施语气得像骑马一样用力夹了一下腿,示意白致清别废话快走。
有些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有些事也一样,做者无心,受者受不了。
白致清只觉得今天的温度有些高,就如昨夜那般,明明还是寒冷的初春,空气中却满是燥热在流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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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走得实在有些煎熬,白致清连背都不敢挺直,一直躬着身走路,但因为背上背了个人,躬着身走路也没让人觉得奇怪。
只有白致清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倒是他背上的刘施语觉得他今日奇怪得紧,刘施语明明能察觉到他很着急,可走路的步伐却比往常要拘谨走得反而更慢了些,难道是因为她重?让他背着觉得吃力了?
其实白致清也想早点把自家娘子背回家,让自己少些煎熬,可衣服粗糙如果步伐太大他会更难受,只能放慢脚步慢慢走。
等二人到家时,丫丫和白墨凛刚从族学回来,在家中午休。
丫丫正笑脸盈盈地站在门口翘首以盼,迫不及待地想跟阿爹阿娘分享上晌学到的知识,她又受到夫子表扬了呢。
可当丫丫一看到阿爹阿娘,立马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因为她看到了阿爹左手中拎着的野兔!
兔子可好吃了呢!
虽然丫丫以前没吃过兔肉,可她闻过!
去年夏天富贵叔家里从山上抓了几只野兔,却丢了一只,满村子在找。丫丫却在她家的厨房里发现了几根兔毛,而且堂屋里还有肉香飘出,她就知道阿爹阿娘还有哥哥肯定在紧锁的门后吃兔肉呢!可把她馋得呀~
还是现在的阿爹阿娘还有哥哥好,有好吃的都会分给她吃,不会偷偷关着门吃。
丫丫兴沖沖地跑到阿爹跟前,小嘴不停喊着:「哇~兔兔!好吃的兔兔!」
白致清被女儿可爱的模样给逗乐了,也恢復了自在,说道:「中午加餐,阿爹给丫丫烤兔肉吃!」
「哇~好!烤兔肉~~~咦?阿娘,你怎么让阿爹背着呀?是走路走累了吗?」
刘施语被宝贝女儿问得哭笑不得,这孩子倒是学得快,昨天刚教了丫丫走累了得休息,今天就被丫丫用到了她自己身上。
白致清解释道:「你娘在山上崴了脚,一会儿可别让你娘累着,她受了伤得多休息。」,边说边把自家娘子背入堂屋,让她在长凳上坐下休息。
白墨凛在一旁无语望天,他这便宜娘亲什么时候累着过……家里的活都落在他和便宜老爹身上,就这,便宜老爹还怕她累着,真是够可以了。
若是他以后娶了亲,家里定要养百八十个僕人,所有活让僕人干,他才不要累着自己。
丫丫一听阿娘居然伤到了脚,急急问道:「阿娘,你的脚痛不痛啊?丫丫帮你唿唿。」
丫丫顺着药味儿,蹲下身,把小脸凑到阿娘的右脚踝处,对着脚踝使劲儿唿唿,希望阿娘快快好。
这贴心的小模样,把向来偏冷感的刘施语给暖得满心热烘烘,伸出手揉了揉丫丫的小脑袋。
「丫丫别急,阿娘没事,只是扭了脚,敷上药后很快就会好的。」
听到阿娘说没事,丫丫这才放下心,但还是皱着一张小脸说道:「阿娘,你以后要小心可千万不能再受伤了,丫丫会心疼哒。」
刘施语心中欢喜,感动地连连点头:「阿娘答应你。」
丫丫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大眼珠一转,兴奋地阿娘说道:「阿娘,今天在学堂,夫子又表扬我了呢!」
白致清笑着插话:「是吗!丫丫,你可真棒!上课第一天就受到夫子表扬,快跟阿爹说说夫子都怎么表扬你了。」
丫丫被阿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可又迫切地想跟阿爹阿娘分享心中的喜悦,脸上的小表情精彩极了,扭捏了一小会儿就憋不住说道:
「今天夫子教了』爱育黎首,臣伏戎羌』,点名让银宝解释,可银宝太笨根本答不上来,然后夫子让我来说,我就按夫子教的说啦~夫子就夸我聪明!嘻嘻~」
刘施语摸了摸丫丫的小脑袋夸道:「我女儿就是聪明!」
白致清想得比刘施语多,银宝那孩子一看就不是个心思正的,加上早上那次,丫丫已经两次让银宝在夫子及同窗面前丢了脸,恐怕这孩子会对丫丫不利。
「儿子,在学堂一定要照顾好你妹妹,可千万别让其他人欺负了去,记住了啊。」
白墨凛点了点头,心道这种事还需要你提醒?若是有人想欺负丫丫,他第一个不肯!虽说他如今这副身体又小又弱,可身手还是敏捷的,再加上从今日起又跟着便宜老爹练体术,就白银宝那小身板轻轻松松就能撂倒。
吩咐完便宜儿子,白致清对刘施语温声说道:「你们娘俩好好休息,我去处理兔子,一会儿烤兔子吃。」
刘施语点着头嘱咐道:「兔皮好好处理一下,如今天还冷,我给丫丫缝顶兔毛帽戴戴。」
「哇~毛毛帽~谢谢阿娘~」,丫丫可喜欢兔毛了,毛绒绒又软软地摸起来可舒服了。
丫丫靠在阿娘身边蹭了蹭,软软糯糯地说道:「阿娘~丫丫想去看阿爹烤兔子。」
刘施语就知道这孩子肯定呆不住,一定要去看牢食物才会放心,轻声笑道:「去吧。」
「嘻嘻~那阿娘我去找阿爹啦,你好好休息,别乱走哦。」
第58章 名叫白云药?
叮嘱完阿娘,丫丫才屁颠屁颠地跑到院子看阿爹杀兔子,看着阿爹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剥了兔子皮,丫丫觉得阿爹厉害极了,口中一直哇~哇~叫着。
搞得白致清差点产生自己贼厉害的错觉。
不过剥兔皮对他来说确实简单地很。上一世他每次应徵参加对抗虫族大战,战后都会留下处理战利品,连坚硬的虫壳他都能轻松剥落,更别说小小一块兔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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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宝贝女儿的崇拜还是让白致清极为受用,手下的动作又快了几分,没一会儿便把兔子处理干净,开始烤兔子。
烤肉的香味飘得满院都是,丫丫觉得自己真是太幸福啦~有野猪肉吃还有兔肉吃呢~
过了一会儿,刘施语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一脚轻一脚重地走到了火堆旁,从白致清手中取过烤好的肉串,给丫丫递了一只,说道:
「丫丫,阿娘已想好了你的名字。」
此话一出,白致清和白墨凛两人齐唰唰地转头看向刘施语:这女人怎么玩突袭啊,也不跟他们商量一下就直接跟丫丫说,不讲武德!
父子俩几乎同时喊道:「丫丫,阿爹/哥哥也给你取了名。」
刘施语唰唰向二人甩来两记眼刀,丫丫可是她的宝贝女儿,是从她这具肉身的肚子里生出来的,这父子俩哪有资格取名。
敏感的丫丫已经感觉到阿爹阿娘还有哥哥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害得她都不敢大口吃肉,慢吞吞地把肉串移到嘴边,悄悄咬了一小口,似乎这样做就没人能看到她在吃肉似的。
那双滴熘熘的大眼睛紧张兮兮地在家人身上打转,见家人们的目光不在她身上,便偷偷使劲儿嚼着嘴中的肉。
白致清和刘施语毫不示弱地对视着,小矮个白墨凛垫着脚努力想加入战局,可惜他年纪小长得矮完全被这对无良父母无视了。
白墨凛勾唇一笑,既然他被无视,那就别怪他不讲武德!
白墨凛坐到丫丫身旁说道:「丫丫,哥哥给你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白若兮,你喜欢吗?」
这名字是上午放学时,白墨凛听族学中一位童生念着「抑若扬兮,美目扬兮……」,突然产生了灵感,觉得若兮这两个字组起来好听,配得上他妹。
白致清转头瞪向便宜儿子,这小子才真正不讲武德!
他上前两步一把拉开白墨凛,说道:「混小子一边去,名字都是由长辈取的,给丫丫取名还轮不到你呢。」
白墨凛心塞,大家都是穿来的,凭什么偏偏让他矮了一辈!他不服!
丫丫认同地点了点头,阿爹说的对,所以……
「阿娘~你给丫丫取了什么名字呀?是不是比哥哥取的还要好听。」
见宝贝女儿第一个问的是她,刘施语原本得意地很,可一听到丫丫后面那句话,刘施语顿时语塞。
虽然她不想承认,可便宜儿子取的名字好像确实比她取的好听上那么一点点。
不过要论起名字的寓意,肯定还是她的取的名字更有意义。
刘施语对着丫丫柔声说道:「丫丫,阿娘为你取名为白药。」
因丫丫是木灵体,五行独木,以草木名之则旺之,刘施语便为丫丫取名为「药」,单单一个药字便涵盖了天下所有药材,而且白药本身也是一味药。
刘施语认为自己取的名字寓意上佳,又极能旺丫丫,再适合不过了。
可父子俩却不这么认为。
白墨凛:白药?云南白药?……
白致清:白要?伸手白要?.......
这是什么鬼名字!
连丫丫的小脸都有些纠结,她还是觉得哥哥取的名字好听一点,但阿爹说了名字得由长辈取,阿娘是她最喜欢的阿娘,她想叫阿娘给她取的名字,可是……
还是先问问阿爹给她取了什么名字吧。
「那阿爹呢,阿爹是不是也给丫丫取了名字?」
白致清一看丫丫这小表情就知道她不喜欢「白要」这个名字,还好女儿是个识货的。
「对!丫丫,阿爹也给丫丫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白云,丫丫你抬头看,就是天上的白云,皎洁又净透,是这世上最纯净的事物,配得上我的丫丫。」
这回轮到母子俩人无语了。
刘施语:白云?那不是修士踩在脚下的东西吗?!就这?根本配不上她的宝贝女儿!
白墨凛:……,果真是云南白药,便宜爹娘都是取名废,幸好他自己有名字,不然若是让这两人来取,估计也比白来财好不了多少。
丫丫好像也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听到阿爹的话后就闷不吭声。
刘施语这下心理平衡了,显然丫丫也不喜欢白云这种明显没用心取的名字。
「丫丫,是不是阿娘取的名字更好听?」,刘施语得意地瞟了白致清一眼。
丫丫不想骗阿娘,可又不捨得让阿娘伤心,把小嘴拉成一条直线,努力让嘴角上扬,冲着阿娘但笑不语。
父子俩幸灾乐祸地看着丫丫沖刘施语露出一脸假笑。
白致清毫无自知之明地趁势问道:「丫丫,是不是觉得阿爹给你取的名字更好听?」
丫丫又带着一脸假笑转而看向阿爹,她觉得阿爹给她取的名字也不好听,还是哥哥取的最合她的意。
白致清脸上的笑一僵。
「丫丫,你是不喜欢阿爹给你取的名字吗?」
丫丫想了想如实说道:「阿爹,你们的名字都是三个字的,丫丫也想要三个字的名字。」
这……刘施语和白致清表示取名的时候压根儿没想到这一点。
夫妻俩都觉得自己取的名字好,但既然丫丫喜欢三个字的名字,那不如……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喊道:「白云药/白药云!」
白墨凛:……
「你们取名的时候能不能走一走心,最起码兼顾一下叫起来好不好听,还是我给丫丫取的白若兮这个名字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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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俩齐刷刷向便宜儿子射去眼刀,不过觉得便宜儿子有一点倒说的有些对,好不好听很得重要,丫丫的名字还是得再好好想想。
三个人围在火堆旁商量来商量去,终于在族学下午开课之前,在三人的共同妥协之下,把丫丫的新名字给定了下来。
白芸瑶。
白云和白药的谐音合体,取芳草美玉之意。
第59章 兄友弟恭?
在家人们忙着商议丫丫名字的期间,这小丫头已经默默吃完了四根烤肉,还吃了一点点烤兔肉,本来她还想再拿一根烤肉吃的,却被阿娘给制止了。
搞得丫丫窘迫不已,她还以为自己偷偷吃肉没人发现呢,毕竟家人们讨论得太热烈都没空吃肉,她自己一个人吃还挺不好意思的。
嘻嘻~丫丫很满意自己的新名字,三个字哒呢~白芸瑶~阿爹和阿娘还有哥哥一起取的,她喜欢~
只是…等后来她开始练字,学写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不直接叫白云,那笔画可少太多了。
给丫丫取完名后,刘施语抬眼看天色,估摸着俩孩子该去族学了,抓了几根肉串塞到白墨凛手里。
「拿着路上吃,仔细带着丫丫去学堂,照顾好她。」
「嗯。」,白墨凛高冷地接过肉串,怀中揣着书本,一手拉着丫丫,边走边吃。
把丫丫给馋得啊,直咽口水。虽然她的肚子已经吃得有些小饱,可嘴巴还没饱呢。
但丫丫知道别人吃东西的时候不能一直盯着看,不然会被嘲笑的,便状若无事地东张西望,偶尔才把眼神瞄到哥哥手上的肉串,然后又迅速移开。
如此周而復始,小模样可爱极了。
若不是便宜娘亲耳提面命不让丫丫吃太多,白墨凛差点忍不住把手上的肉都给丫丫。
兄妹俩人一路走着,路过白大郎家时,白金宝和白银宝两兄弟正巧也走出了屋,正准备上学去。
俩兄弟一看到白墨凛手上的肉串便两眼发光。
他们昨天放学后听说三叔打了一头野猪,可他们家一丁点肉都没分到,而且爹娘从三叔家回来后吵了一架,他娘还被他爹给打了呢。
俩兄弟本就因家里没分到肉而馋得紧,如今又看到白墨凛手中拿着香喷喷的肉串,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特别是年纪稍小的白银宝更是直勾勾地盯着肉串看,出其不意地突然向白墨凛冲来。
白墨凛立马松开丫丫的手,喊道:「丫丫,躲一边去。」
丫丫以前被阿爹阿娘打时不敢躲开,可面对其他人时并没那么傻,会见机行事,该躲时便会躲。
见白银宝向她和哥哥冲过来,丫丫立即便往边上跑。
白墨凛看着向他扑来的白银宝勾唇一笑,脚下生风往边上移了好几步。
白银宝一时没剎住脚步,扑了个空,直接一个踉跄往地上扑去,扑了个狗吃屎。但这小子皮实,立马就从地上弹了起来,继续向白墨凛冲去,口中还喊着:「那是我家该得的肉!还给我!」
而白墨凛动如脱兔,小身体灵活得很,连衣角都没让白银宝碰着。
见自家弟弟落于下风,十岁的白金宝冷着脸站在一边,但他到底多读了几年书,并没跟着白银宝一起动粗,而是在一旁说道:
「来财,你作为兄长连礼让都不懂吗?既然银宝想吃肉,你就应该把手上的肉分给他,这才是夫子讲的兄友弟恭。」
白墨凛转头冷冷看了白金宝一眼,心道这小屁孩故意的吧!
今天去学堂的时候村长已经跟大家说过他改了名,以后叫白墨凛。夫子也当着众人的面多次叫他白墨凛,这两兄弟还口口声声叫他来财,绝对是故意的。
这白金宝还好意思拿兄友弟恭来激他,谁怕谁啊!
白墨凛边闪避着边说道:「白金宝,讲到兄友弟恭,你比我大,也算是我的兄长,我看上了你的…」
白墨凛的目光在白金宝身上转了一圈,还真没有什么是他能看得上的,但还是随便挑了件东西继续说道:
「我看中了你手中的布袋,你身为兄长要懂得礼让,把布袋给我吧。兄长礼让了,身为弟弟的我自然也会学着礼让。」
白金宝被说得一噎,白来财以前可好煳弄得很,想不到受星落石点拨之后居然变得如此善辩。
白金宝原本就臭的脸更臭了几分,瞪着白墨凛说道:「你怎可把书袋与吃食混为一谈,你连纸墨笔砚都没有,要书袋何用?!可吃食却是人人都吃得的。」
白墨凛冷笑道:「我拿来装书啊,这不是叫书袋嘛,用来装夫子给的书刚好。拿来吧。」
白金宝到底是个不算太聪明的孩子,三言两语便被说得哑口无言,却又不捨得交出书袋,便气沖沖地冲着白银宝喊道:「白银宝!你快给我住手!别丢人了!」
白银宝不依,虽说他家常常能吃到肉,可每次吃到他嘴里的肉并不多,而且那些肉远没有白墨凛手上的肉串闻着香,他今天非吃到这些肉串不可!
此时,张氏听到外头的吵闹声烦躁不已,骂骂咧咧地从屋中走出,「吵什么吵,还不去上学!」
一走出院门,张氏便见到小儿子正追着白来财跑,而来财这小子手中拿着好几串肉。
闻到肉串飘来的香味,让张氏想起白么郎还欠着她家二三十斤猪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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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她昨天莫名其妙身上痒,又拉了一早上肚子,现在才觉得身上爽利些,她早就冲到白么郎家要肉了!
看看!来财这小子手上拿的肉就是她家的啊!平白让么郎一家多吃了一天的肉。
不行,她得去把肉要回来!
张氏不善地看着白墨凛,心道先把来财这臭小子手上香喷喷的肉串拿来祭祭口再说。
丫丫见大伯娘顶着一张大花脸从屋里出来,被吓了一跳的同时又遗憾极了,看这样子大伯娘的毒应该已经解了,虽然脸更丑了但看着不痒了呢。
哎,大伯娘怎么没再多痒几天呢……
以后她一定要让阿娘教她做出能让人痒好久好久的毒,让大伯娘一直痒下去,这样大伯娘就没空来欺负丫丫了。
诶?大伯娘怎么也去欺负哥哥了呀!
只见张氏盯着白墨凛看了一会儿,便拎过院门旁的扫帚向白墨凛打来。
白墨凛觉得张氏这泼妇真是无语至极,一个肥壮的大人居然来欺负他这么一个瘦弱的小孩,不讲武德!
真是有什么父母就教出什么样的孩子,难怪白银宝在族学读了一年多还是这种德行,明显是随了张氏,而阴险的白金宝好像更像白大郎。
第60章 被大伯娘逼的?
白墨凛身手敏捷,张氏根本拿他没办法。
追了一小会儿后张氏就累得有些气喘,撑着膝盖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喘平气,心里想着算白来财这臭小子好运,她不跟个孩子一般见识。
抓大放小,直接上他家拿大肉去!
想透彻后的张氏掉头就往白家小院赶,生怕晚到了肉就会被么郎一家多吃掉一些。
丫丫见大伯娘没再追哥哥,而是转身向她家的方向走,急了!
大伯娘一定是上她家去抢肉呢!
可把丫丫急得呀,指着大伯娘的背影对哥哥说道:「哥哥,肉!肉!」
白墨凛明白了丫丫的意思,拉起丫丫的小手便往回走。
与其在族学内犯困,白墨凛觉得还不如呆在家里看热闹。
而丫丫是护食心切,此刻肉在她心中的重要性超过了读书上学堂一事。
白银宝见兄妹俩要撤,急着想去追,却被白金宝给拦下了,「银宝,再追上学就要迟了。」,又指着他娘的背影说道:「娘去三叔家了,晚上自然有肉吃。」
白银宝咽了咽口水,恶狠狠地看着兄妹俩渐渐远去的背影,呸了一声,才不情不愿地跟着自家哥哥去上学。
等到了学堂,见哥哥向夫子告了兄妹俩的状,白银宝才恍然大悟,原来事情还可以这样做!
另一边,白墨凛拉着丫丫的手一起小跑着回家,很快便超过了因快步行走而气喘吁吁的张氏,率先跑回了白家小院。
一踏进院子,丫丫就急急高声喊道:「阿娘!快!快把肉收起来!大伯娘来了!」,喊得急了差点没顾着脚下,幸好被一旁的哥哥拉了一把才没摔倒。
身后追着兄妹俩的张氏脸一黑,这贱丫头这是把她当恶狼了!加快了脚步想追上前撕烂丫丫的嘴!
白墨凛抿着嘴偷笑,他家妹妹护起食来跟头小凶兽似的,真是可爱得紧。
刘施语抬眼向门口瞟了一眼,压根没把张氏这个手下败将放在心上,转回头看着丫丫问道:「你和哥哥不是去上学了么?怎么又折回来了。」
丫丫被问得一噎,缩着小身子,耷拉着小脑袋,大眼睛不敢直视阿娘,在地上乱瞟着。
这时张氏也追到了白家小院,才刚踏进院门就指着丫丫骂道:「你个赔钱货!瞎喊啥屁!」
丫丫委委屈屈地抬头看着阿娘,瘪着嘴,小手往后伸,指着张氏的方向,意思是她是被逼的,要怪就怪大伯娘。
这小模样搞得刘施语哭笑不得,虽说她跟宝贝女儿才相处短短两三日,可这小丫头的性子早被她给看透了,看着可怜可欺乖乖巧巧的小模样,可实则机灵得紧。
被大伯娘逼的?谁信呢!
不过,拆谁的台都不能拆自家宝贝女儿的台。
刘施语哄道:「好,阿娘知道啦。丫丫放心,家里有阿爹阿娘呢,你快和哥哥去学堂,小心迟到了挨夫子批评。墨凛,快带丫丫去学堂。你做哥哥的要当好表率。」
哎…热闹没得看,还得回去上催眠课,白墨凛一脸生无可恋地拉起丫丫的手,「丫丫,跟哥哥一起去学堂。走吧。」
丫丫看了一眼大伯娘,可是......
刘施语用鼻腔哼了一声「嗯?」
丫丫立马转回头,对着阿娘露出甜甜的笑,糯糯地说道:「阿娘,那我和哥哥去学堂了,肉你可得看好喽~」
刘施语无奈地笑道:「好,阿娘答应你,快去吧。」
白致清瞥了刚踏进院子的张氏一眼,护着两孩子走出了院子:「丫丫放心,家里有阿爹呢。你们快去学堂。」
丫丫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小脸满是担忧,时不时奶乎乎地嘆一口气,这小模样让白墨凛乐了一路。
……
张氏自踏进白家小院后便四处打量。
待白致清又回了院子,张氏才开口对着刘施语说道:「弟妹,你咋教的孩子?!丫丫这贱丫头不敬长辈,你也不好好管一管!」
刘施语瞥了张氏一眼,淡淡说道:「你叫谁贱丫头,是叫你自己吗?你身为长辈不慈,就别怪晚辈对你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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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指着刘施语吼道:「刘阿花,说话阴阳怪气,欠抽是吧!别人怕你,我张翠花可不怕你!」
吼完刘施语,张氏又转身看了白致清一眼,「么郎,我来拿昨儿个忘拿的肉。你看看你!你亲大哥亲大嫂都没吃上口肉,你们一家子却在这儿吃得满嘴流油,你还有良心吗你!」
张氏边说边往火堆旁的烤架走去,伸手就要去拿剩余的半只兔肉,「呦!这还吃上烤兔子了!你们真是败家!兔肉这么好的东西得拿来炖着吃才补,算了,算了,我也不嫌弃。」
这半只兔肉是刘施语特地给丫丫和儿子留的,等晚上俩孩子下学后再烤热乎了当晚饭吃,张氏这泼妇居然敢动!
刘施语冷喝一声:「住手!」
张氏怎会听劝,伸手就要向烤兔抓去。
白致清快步上前,在张氏碰到肉之前,一个手刀打到她的手腕上。
张氏疼得立马缩手,嘴中叫喊着:「啊!!!痛死了!白么郎!你这个杀千刀了!居然要谋杀亲嫂啊!」
对待张氏这种无赖泼妇,白致清连笑都懒得笑,淡淡说道:「我昨天说过了,你这样的大嫂我要不起,以后别在我面前以大嫂自居。别逼我破了不打女人的戒!」
张氏半点不憷,她断定白么郎不敢打她,不敢打女人的男人有啥好怕的。
而小胳膊小腿的刘阿花更不是她对手,昨儿她被刘阿花打了一巴掌,那是因为她手上拿着肉才会被偷袭成功。今儿刘阿花再上前试试,挨巴掌的只能是刘阿花!
张氏双手撑腰,挺着个肚腩颐指气使地说道:「白么郎!大嫂岂是你想不认就能不认的!你若不想认,咱找宗正评评理,看族里答不答应!快给我把欠下的肉拿来!」
别看白致清看着很淡定,但他真对付不了这种讲不通理的泼妇,打不得,骂又骂不过,正暗自发愁。
幸而刘施语及时出言相助。
刘施语瞥了一眼张氏的脸说道:「你今日出门前照过镜子吗?」
第61章 握固守一
「你今日出门前照过镜子吗?」
张氏被问得一愣,刘阿花问这做啥,她们正谈着肉的事呢!她这是故意想转移话题吧!
「关你屁事!肉呢!你们把肉藏哪儿了?」
张氏见兔肉抢不到,便想向厨房走去,相信昨天那么大块肉,这一家子肯定没吃完,指不定就藏在厨房里呢。
刘施语继续说道:「你本就长得丑,昨日又抓出满脸爪痕,现在你这张脸就跟蜘蛛网似的,那纹路可好看得紧。」
近日晨间还冷得很,张氏懒得早起烧水洗脸,家中又无铜镜,便不知道自己顶着一张花脸。
如今被刘施语一说,又想起大郎今日看她时的眼神,张氏心下有些不安,她莫不是毁容了?!
张氏今儿早上就觉得大郎怪怪的,一直没正眼看她的脸,她先前还以为是两人昨儿打了一架的缘故。
可刘阿花却说......
张氏伸手向脸上摸去,感受到指腹下起伏不平的皮肤,心里一紧,她估计真抓花了脸!
张氏心中忿恨,都怪白么郎和刘阿花!也不知昨日在他们家沾上了什么脏东西,害得她又痒又痛闹得整日不得安宁。
「刘阿花!你还好意思说!我的脸还不是你害的!」,张氏越说越觉得气不过,「不行!光昨天那些肉不够!除了那些肉还得把兔肉也给我!」
刘施语冷笑一声,「你还不知道你那病是怎么得的吧?」
张氏疑惑地看向刘施语,莫非她遭罪还真是刘阿花害的?!
刘施语盯着张氏的眼睛冷冷说道:「你恐怕不知,祥瑞落于我家,自是庇佑我一家人,若是有人胆敢于此处作乱,必遭天谴。」
张氏认为刘施语是在诅咒她,指着刘施语骂骂咧咧:「刘阿花你净会嘴里喷粪!祥瑞庇佑你家?!我呸!不过就是一颗破石头罢了,大伙儿不过是图个热闹,谁还真当回事儿!要是真有天谴该谴的也是你这个狐媚的骚货!」
刘施语冷笑一声对着张氏把手一扬,好,既然这么爱骂人,那便废了她的嘴。
「我敢肯定你的第二次天谴很快就会来。」
刘阿花居然又诅咒她!
张氏把胸一挺手往腰上一叉,指着刘施语开口便骂:「你个水性杨花的浪荡骚货!啊!啊!啊!!!」
可张氏一张口却惊慌地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急得她双手直摸自己的喉部,见没好转还把手伸进嘴里抠喉咙。
这些动作对张氏的病情毫无作用,反而还把她自己给抠噁心了,对着地上干呕。
刘施语嫌弃地往后退了几步,声音清冷,淡淡说道:「现在信了吧?你这就是遭了天谴,下次若还敢再来我家使坏或是在路上欺负了我家丫丫,那就不是这种小病小灾了。若想这哑病快点好,就给我规矩点,否则下次便是致命的天谴。」
声音发不出,又被刘施语的话一吓,张氏这才觉得有些害怕。
张氏原本压根儿不信世上有天谴,可事情就发生在她自己身上,让她想不信都不行!
青天白日之下,她毫无预兆地哑了!
隔壁村的哑巴好歹还能发出点啊啊的声响,可她却发不出丝毫声音,若不是遭了天谴哪儿会如此玄乎。
张氏是真的有些怕了,昨天害了一身急病,今日又得了哑病,吓得她根本不敢继续呆在白家小院,连带着觉得看到白么郎一家都觉得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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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张氏又有些气不过,用力吸一口气,喉腭下压,浓痰上涌,朝着刘施语就吐了过去,吐完转身就往外跑。
亏得刘施语身法敏捷才没被张氏吐出的「暗器」击中,但地上这滩浓痰还是让她噁心不已。
白致清自觉地跑去弄了些土盖到浓痰之上,再取过扫帚打扫干净。这两日家里的卫生都是他和儿子打扫的,干这种活已然驾轻就熟。
干完活后,白致清跑到自家娘子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她,竖起右手大拇指以表佩服。还是他娘子有办法,轻轻松松就把张氏这泼妇给吓跑了。
刘施语疑惑地看着白致清,看不懂他这动作代表什么意思,难道他不知道大拇指外立不养生?
修行讲究握固守一,大拇指要收在手心才能安神定魂,收摄精气。
刘施语鬼使神差地拉过白致清的右手,把他的大拇指压到手心太阳丘位置,再把其余四根手指往里收,摆出握固的手势。
如此这般便看着顺眼多了,刘施语这才嫣然一笑走开。
白致清完全愣住了,只觉得手心一阵发烫,被自家娘子的手碰过的地方如有电流窜过,从手心直窜到他心里,酥酥麻麻地。
直到刘施语走了,白致清还傻傻地握着手呆立在原地,感受着拇指因压迫而越发明显的脉博跳动,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剧烈又兴奋。
……
丫丫跟着哥哥回到学堂时,卢夫子正在给童生们讲课。
白墨凛拉着丫丫走到卢夫子跟前,主动认错:「夫子,我们上学来迟,实在抱歉。是我的错,怪我连累丫丫跟着我一起迟到。」
卢夫子盯着白墨凛看了一会儿,直认不讳神情坦荡,爱护幼妹手足情深,心性委实不错。
而一旁的丫丫正鼓着腮帮子气哼哼地瞪着金银宝两兄弟。
卢夫子不禁莞尔,问道:「丫丫,你来说,你们为何来迟?」
丫丫这才收回眼神,愤愤不平地说道:「夫子~刚才我和哥哥上学,银宝要抢哥哥的肉吃!抢不过还让大伯娘来欺负我们,要上我家抢肉呢!我和哥哥本来不会迟到!都是银宝害哒!」
此话一出,学生们的神情精彩极了,有鄙夷地看向白银宝的,也有皱眉看向丫丫的,更多的是捂着嘴耸着肩偷笑的。
白银宝不敢置信地看着丫丫,没想到平日里畏畏缩缩的贱丫头居然敢在夫子面前告他的状!
白墨凛紧紧闭着嘴努力憋着笑,他就知道丫丫这机灵鬼一定会告状。
卢夫子差点被丫丫的话给逗笑了,这丫头告起状来口齿伶俐思路清晰,三言两语就把错推到了白银宝身上,言语间更是句句不离肉,小馋鬼的属性暴露无遗。
只是......这小丫头丝毫不反省已过,这可不对。
第62章 是丫丫的错
依卢夫子对白银宝及其母张氏风评的了解,觉得丫丫所说之事确像是这母子二人会做出的事。
只是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是非对错断不可因一方之言轻易下定论。
卢夫子转过身看向堂下,正好看到白银宝正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兄妹俩,心下不喜,说道:「白金宝,白银宝,你二人上前来。」
听到夫子严厉的声音,白银宝头皮一紧,乖乖从座位上起身。
白金宝倒不担心,在告状之时他就想过会跟这兄妹二人对质,他自认没做错任何事,身正不怕影子歪,对质又何妨。
兄弟二人走到卢夫子跟前,垂首而立。
卢夫子看着白银宝说道:「白银宝,丫丫说的可是真的?」
白银宝立马摇头否认:「夫子,她胡说!我没有抢。」,他娘说了三叔家还欠着他家好多肉呢,他只是想拿回自己家的肉,才不是抢。
丫丫急了,跺了下小脚指着白银宝说道:「夫子!他说谎!他明明就抢了,只是没抢到!」
卢夫子:「丫丫,学堂内不得喧譁。」,声音虽不严厉,却也态度分明。
「哦。」,丫丫点头应下,但还是气鼓鼓地瞪着白银宝。
卢夫子看着白银宝说道:「你来说一遍事情原委,切记,若是说慌,定重罚。」
听到重罚,白银宝下意识抖了抖双手,才支支吾吾地说道:「夫子,我…我只是要拿回属于我家的肉,不是抢,……,事情便是如此。」
一旁的白金宝听得直想捂脸,银宝这蠢货把底交得干干净净还不觉自己有错,他要被这蠢货害惨了,夫子定会觉得他是恶人先告状,一顿戒尺恐怕是少不了了。
卢夫子越听越气,张氏这无知妇人真是可恶,他教白银宝一句道理,张氏就用三句歪理把白银宝带歪。
此事孰是孰非已一清二楚,卢夫子心中有数,错的自然是白银宝及白金宝两兄弟,但丫丫兄妹俩也不能说全然无过。
特别是……丫丫这小丫头告起状来避重就轻,丝毫未因迟来而觉羞愧,反而一味指责他人,此举不可纵容。
卢夫子对着丫丫说道:「伸出手来。」
丫丫大眼睛滴熘转了一下,心道夫子莫不是要打她手心吧?
她之前在族学外听到过啪啪啪打板子的声音,听着可疼了。不过应该没有之前的阿爹阿娘打她疼。
丫丫心里虽然有些害怕,还是乖巧地伸出手来,她要当个听夫子话的好学生。
卢夫子看着丫丫紧紧缩在胸前的两只小手,哭笑不得,说道:「手给我伸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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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丫丫缩着脖子慢腾腾地把手伸直。
卢夫子忍住笑意,严声问道:「知道自己错了吗?」
丫丫想不明白,她明明已经跟夫子说了是白银宝的错,夫子为什么还这么问,但她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卢夫子:「那你说说看错在哪儿了。」
丫丫嘟着嘴垂下眼,转了转眼珠说道:「丫丫迟到了。」
卢夫子:「对,也不对。迟到只是其一,你的错更在于迟到却不觉羞愧。」
白墨凛替丫丫解释道:「夫子,丫丫还小,今日又是她第一天上学堂,原先不懂规矩,您好好教她一教就会懂了。」
卢夫子转而看向白墨凛,厉声说道:「还有你,一味包庇幼妹,可知如此行事会教坏于她?!」
丫丫被卢夫子突然变高的音量吓得缩了缩脖子,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夫子~都是丫丫的错,你不要怪哥哥。」
卢夫子暗自点头,明明自己害怕地紧也不忘护着哥哥,这孩子倒是个重情义的。
丫丫继续说道:「哥哥都是为了给丫丫取大名才忘了吃饭,这才边走边吃烤肉,才会被银宝看到,被他抢肉,我们才迟到哒!所以是丫丫的错,丫丫不应该想要好听的名字。」
说着说着丫丫竟觉得委屈起来,瘪着嘴,眼底渐渐涌上泪花,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眼睛使劲儿往屋顶看,那小模样不知道有多委屈。
卢夫子是又好气又好笑,还没罚她呢,这小丫头倒自己先委屈上了。而且这孩子口口声声说是认错,言语间却仍不忘告状,也不知道从哪儿学的。
卢夫子拿起一旁的戒尺重重提起轻轻在丫丫的小手板上敲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切不可再犯了。」
丫丫含着泪点头,虽然一点都不疼,可她就是觉得委屈。
卢夫子无奈,笑着问道:「丫丫的大名可取好了?可否需要为师为你取一个?」
白墨凛讶然地看向卢夫子,真没想到卢夫子会想为丫丫取名。
从白金宝白银宝二人的名字就能看出,卢夫子并没有为学生取大名的爱好,只能说丫丫真入了卢夫子的眼。
家里那对便宜父母应该庆幸,幸好赶在卢夫子之前把丫丫的大名定了下来。古人尊师重道,师长赐的名可不能拒绝。
一提到自己的大名,丫丫眼底的泪立马缩了回去,小脸转晴点着头说道:「取好啦~丫丫的大名叫白芸瑶,阿娘说是芸草的芸,瑶池的瑶。」
「阳华之芸,瑶草琪花,好名字。」
被夫子夸名字好听,丫丫乐得喜笑颜开,「谢谢夫子夸奖。」
卢夫子笑着点了点头,「好,归座去。」
学堂里的学生见夫子对丫丫格外优待颇觉不满,却不敢在堂上多做言语。
丫丫并没第一时间回座位,而是转头看向哥哥,见哥哥对她点了点头,这才屁颠屁颠地往座位走去。
罚完了丫丫,接下来便是白墨凛了,他的左右手被卢夫子各敲了一戒尺。卢夫子打他时,明显带上了点力,都能听到啪啪声,但白墨凛觉得还能忍受,不算太疼。
白墨凛回座后,丫丫拉过哥哥的手,「哥哥疼吗?丫丫给你唿唿。」,她都听到啪啪声了,夫子打哥哥比打她重。
虽然手不疼,但白墨凛很享受被妹妹心疼的感觉,冲着丫丫点了点头。
丫丫心疼地给哥哥唿唿,一边歪着脑袋看着堂上的热闹。
罚完两兄妹,便轮到金银宝两兄弟了。
卢夫子厉声说道:「白金宝,你身为兄长却不知以身作则,没劝阻白银宝的不当行为,反而还到为师跟前搬弄是非,你可知错?!」
第63章 咱快去救阿爹!
白金宝了解卢夫子的脾气,知道夫子看似和蔼实则严厉,他若狡辩只会罚得更重,乖乖点头应下,「学生知错。」
卢夫子定定看了他一眼,才转而对白银宝说道:「白银宝,你与白墨凛为堂兄弟,理应兄友弟恭,可你却不辨是非,听信无知妇人胡言,行事蛮横,你可知错?!」
白银宝学着他哥的模样,点头应下,「学生知错。」
其实他心里并没觉得自己有错,只是碍于夫子的威严不得不认错。
卢夫子也没多废话,兄弟二人也是左右手各一戒尺,只是这力道上却重得很,高高提起重重落下,疼得白银宝哇哇直哭,眼泪鼻涕俱流。
卢夫子不忍直视,再一次后悔当初为何应下村长的请求收下这么一个蠢东西。
见白银宝哭得稀里哗啦,丫丫眉开眼笑,眼睛都快笑成了一条缝,心道夫子真是大好人~打她一点都不疼呢~
......
白家村外深山中,白致清独自一人穿行于林间。
刘施语因受了伤留在家中休息,白致清原想留在家中陪他家娘子,却被无情赶至山中狩猎。
林间树木刚长出嫩绿的枝芽,地上干草间隙处也冒出绿芽,到处都是勃勃生机。
白致清越走越深入,在深山之中倒还真让他碰到了一些动物,他也不管这些动物能不能吃,统统打了再说。
在山中忙活了一下午,白致清猎到了一头狍子、两只野兔、三只野鸡。
下山回家的路上,白致清满载而归,让村民们羡慕不已。
特别是看到白致清肩上扛的那只成年狍子,虽说大约只有六七十斤,远没有昨天那头野猪大只,但这东西的肉鲜嫩得很,贵人们爱吃,可比野猪值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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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们围上来你一句我一句跟白致清聊得热闹,话语间的羡慕都溢出来了,昨天猎了一头大野猪,今天又抓了好几只野味,能赚不老少银子呢。
村民们说着说着又说到了前日里星落石一事,言语间带着明显的遗憾,遗憾受点拨的不是他们,不然说不定他们也能运气这么好,次次上山都有收穫。
白致清面上笑得和煦,心中却颇觉讽刺,若是这些人知道白么郎被换了芯,恐怕就不是羡慕,而是对这种「点拨」避之不及了吧。
此时丫丫和白墨凛兄妹二人也正从族学放学而归,眼尖的丫丫远远地就看到阿爹肩上扛着一只狍子和几只野兔野鸡,边上还围着好些叔叔伯伯婶婶大娘。
「哥哥,快!快!阿爹在那边呢!咱快去救阿爹!」,可千万别再让村里人把阿爹打的肉给分了!
白墨凛疑惑地看着自家小妹,丫丫是不是对便宜老爹的武力值有什么误解,那种身手还需要人救?
而丫丫像只小企鹅般屁颠屁颠一熘烟儿冲到阿爹跟前,甜滋滋地喊了一声「阿爹~」,又转过身有些警惕地看向村民们,伸出小手拽了拽阿爹的裤腿,一脸戒备地说道:「阿爹咱快回家去,阿娘伤了脚还在家等着呢。」
「好。」,白致清应下,又笑着对村民说道:「我家娘子还在家焦急地等着我回家呢,就先不跟大家聊了。」
村民这才放白致清离去。
一家三口走在回家的路上,丫丫跟在阿爹身后,看着他肩上的猎物兴奋地一蹦一跳,吓得一旁的白墨凛都不敢走快,生怕丫丫这不稳的小身板会自己把自己给蹦跶倒喽。
快到家时,丫丫又小跑着越过了阿爹,跨过院门向内冲去,边跑边喊着:「阿娘~阿爹打了好多兔兔和鸡,还有一只大的狍子。」
脚伤已好的刘施语正在院中捣鼓着药,见宝贝女儿一蹦一跳欢脱地很,只是这孩子的下盘不稳,这么蹦跳很容易摔倒,赶忙说道:「丫丫过来。」
「好~」,丫丫蹦蹦跳跳地朝着阿娘蹦跶而来,似乎若是规规矩矩地走路就无法表达她开心的心情似的。
跑到阿娘身边后,丫丫兴奋地指着院门口,说道:「阿娘~你快看,阿爹回来啦~阿爹打了好多好多肉肉呢!」
说到肉肉,啪叽,丫丫一巴掌拍到自己脑门上。
她居然忘了确认家中的肉还在不在,可千万别被大伯娘给抢了去。放学时还记着呢,一见着阿爹,居然就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丫丫立马迈着小短腿跑到家中放肉的地方,掀开箩筛一看,还好,肉都还在,这才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大大松了一口气。
一通操作搞得刘施语哭笑不得,这孩子这两天是越来越咋唿了。不过变咋唿是好事,说明丫丫感到自在才会放松天性,只是这走路蹦跶的习惯还是得改一改,可不能让她宝贝女儿给摔伤了。
正巧,这时白致清扛着一堆猎物走进了院中,笑如春风看向自家娘子。
刘施语白了他一眼:这臭男人连孩子都不会带,居然让丫丫在路上蹦跶了一路,幸得丫丫没摔着,否则一定让他好看!
白致清被白得莫名其妙,他家娘子这是怎么了?
刘施语没理会白致清,冲着丫丫招手说道:「丫丫,过来,别乱跑,到阿娘身边来。」
丫丫开心地扭着小身子屁颠屁颠向阿娘跑来,满脸期待地看着阿娘,阿娘是不是又要教她药理了?
她好想学那种能让大伯娘痒的毒,可惜碧磷石已经被坏县令给抢走了,也不知道阿娘还会不会其他也能让人痒痒的毒。
刘施语对着丫丫实在说不出重话,温声细语地说道:「丫丫,以后走路就好好走,别再这么蹦蹦跳跳,万一要是摔倒了,把丫丫漂亮的小脸蛋给摔花了可怎么办?」
啊……原来阿娘不是要教她药理啊,丫丫的小脸立马带上一丝失落。
至于摔倒?丫丫才不怕!她可是摔着长大的呢!也就最近这些时日她走路才稳当一些,不常常摔了,以前可是一天摔好几次呢,不疼!
不过,阿娘说会摔花脸,丫丫想到大伯娘那张丑丑的大花脸,嫌恶地抖了抖,她才不要变得跟大伯娘一样丑,便乖乖巧巧地糯糯应着:「阿娘~丫丫知道啦~」
第64章 白大郎上门
一旁扛着一堆战利品的的白致清觉得自己遭到了自家娘子的冷落。
百思不得其解,他今天打了这么多猎物回来,娘子为何冷落他?难道是怪他下午没陪着她?可明明是她赶他出门去打猎的啊!
莫非是娘子一个人在家无聊了?
白致清越想越觉得是这个原因,走到刘施语跟前说道:「施语,以后你要是再受了伤,我背你上山去。」
刘施语转头看向白致清,莫名其妙!这男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为何咒她再受伤?而且受了伤不在家养着,上山干嘛?
她看了一眼他肩上的狍子,这男人今天奇怪地紧,都到家了还不把猎物放下,一直扛着不累吗?
白致清见娘子终于注意到他的战利品了,拍了拍肩上的狍子说道:「施语,你看,我下午猎了头狍子,听村民说这东西比野猪值钱,明早我们一起去县城把猎物给卖了,早点凑好银子还债。」
刘施语淡淡说道:「我不去。」,碧磷石已经出了东城县,她进城也没意义,还不如上山采些草药,在家里倒腾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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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清点头表示知道了。他虽不明白娘子为何不陪他一道进城,但他尊重她的选择。
丫丫一听到阿爹要把猎物都卖了,脸上的笑明显僵了一下。刚刚村里的叔伯们都说狍子肉比野猪肉还好吃,可惜她吃不到了…
这两天丫丫也经歷了很多事,明白了自家欠着别人不少钱,不还钱不行,不然那些坏人会一直上她们家找麻烦,还会找坏县令一起欺负她们。
这么一想,丫丫觉得她可以少吃些肉,让阿爹把肉拿去换钱,像昨天一样换一簸箕的钱!换了钱可以还债还能买好看的布做衣裳~
想通了之后,丫丫转身就往家中放肉的地方跑,跑了两步想起自己答应阿娘要好好走路,立马减了速度,抬着小屁股屁颠屁颠一步步慢慢走。
走到野猪肉旁,丫丫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咬咬牙下了狠心,忍痛朝着阿爹大声喊道:「阿爹!还有这些肉!也拿去卖!换钱!」
宝贝女儿有多护食,白致清可谓是一清二楚,没想到这孩子居然会捨得让出口中之食。
他原本还想逗上几句,可看着丫丫明明不舍却又咬牙送出的可怜模样,便不忍逗她,哄道:
「丫丫,这些肉留给自家吃,不卖。阿爹刚打的三只野鸡也都留给丫丫吃,都说野鸡炖汤是大补,丫丫这么瘦可得好好补一补。」
「真的嘛?!」,丫丫的大眼睛噌地一下亮了。
可话刚说出口,她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刚才还说着要让阿爹把肉都卖了多换点钱呢,这么快反悔是不是不好呀?
不过是阿爹说要把鸡留下的,那就听阿爹的吧~
白致清被女儿可爱的小模样给逗乐了,「当然是真的。」
「嘻嘻~」
乐完之后丫丫又开始犯愁了,也不知道阿爹打的狍子和野兔能换多少钱,够不够还债?明天阿爹进城会不会又有坏人欺负他?
丫丫担心阿爹,也想一起去县城,可夫子说,学堂里每月初一和十五各休沐一天,下次休沐得十天之后呢,那她明天就去不了县城了。
丫丫又走到阿爹身旁仰着小脸糯糯地问道:「阿爹,你能不能等十天后再去县城?」
白致清疑惑地看着丫丫,他宝贝女儿的小脑瓜又在想什么?「丫丫是想跟爹一起进城吗?可为什么要等十天?」
丫丫点了点小脑袋认真地说道:「阿爹,我和哥哥已经上学了,明天要去族学读书呢,要十天后才能跟你一起进城。」
白墨凛在一旁补充道:「族学一个月放两天假,初一和十五各放一天,今天初五,下次放假得十天后了。」
丫丫在一旁纠正:「哥哥,夫子说的是休沐,不是放假,你说错啦~」
白墨凛莞尔,「对~是休沐不是放假,丫丫说的对。」
嘻嘻~丫丫冲着哥哥露出得意的笑容,便再次仰头看向阿爹,期待着阿爹的回覆。
白致清暗嘆一口气,恐怕要让宝贝女儿失望了,赚钱不等人,更何况这头狍子已经被他打死,就算如今气温还有些低,死狍子若放十天肯定烂臭,根本不能卖。
「丫丫,等你下次休沐,阿爹再带你去县城玩,狍子放久了会臭就卖不出钱了。」
「可是…阿爹若是又遇到坏人怎么办?」,丫丫表示很担心。
宝贝女儿这句话就像寒冬里的一碗热米煳,让白致清受用得很,原来宝贝女儿想去县城并不是贪玩儿,而是担心他!
白致清心中熨贴得很,大手一挥说道:「那丫丫明天跟阿爹一起去县城,爹帮你跟夫子请假!」
丫丫连忙摇头说道:「不成!不成!夫子说了以后上学不能迟到缺席,手心会挨板子哒。」
手心挨板子?白致清眉头一皱,「夫子打你手心了?丫丫,快把手给阿爹看看。」
一旁的刘施语更是急急上前,一把拉过丫丫的手,看了左手看右手,翻了手心翻手背,仔细检查过一遍没见着任何伤痕,这才松了一口气。
丫丫笑着说道:「嘻嘻~,丫丫没事。夫子打得很轻哒,一点都不疼~不过夫子打银宝的时候可重啦,啪啪响呢~银宝还哇哇大哭,可丢人了。」,说完还嫌弃地皱了皱小鼻子。
夫妻俩才刚刚松了一口气,一听丫丫说夫子还真打了她,心又提了起来,齐齐转头看向便宜儿子。
白墨凛伸出自己的手,手心上有极淡的戒尺印,说道:「下午我们迟到挨了夫子训,每人挨了两戒尺。不过夫子打丫丫时只是做做样子,一点都没用力,你们放心。」
丫丫在一旁拼命点头,就是这样哒!夫子对她可好啦,打她一点都不疼~
夫妻俩听便宜儿子这么说彻底放下了心。
白致清一点没关心皮糙肉厚的儿子有没有被打疼,倒是刘施语仔细看过白墨凛的手心,才说道:「你这手没事,不用上药。」
原本没指望有人心疼的白墨凛,因便宜娘亲这句话而心中微暖。
......
白致清放下猎物后便开始忙活晚饭,今日的晚餐是中午余下的半只烤兔和米煳。经过两日的实操,他的厨艺有所提升,最起码煮的迷煳不焦了。
丫丫晃着小脚开心地吃着晚饭,给了阿爹一个笑脸以示鼓励。
一家人正开开心心地在堂屋里吃着晚饭,白大郎却在此时找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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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大伯娘又来啦!
院外,白大郎与张氏相互拉扯着。
张氏无论如何都不愿跟着白大郎一起进白家小院,两人僵持不下。
白大郎气结,这婆娘中午来了趟么郎家突然害了哑病,硬要去县城医馆看病,花了近七百文呢!大夫说这婆娘得的是急症,许是被吓到了。
依他看一定是在么郎家被吓到了!这钱得么郎出!
可翠花这婆娘却不愿意进么郎家,她不去与么郎争,难道要他去争吗?!这像什么话!这种事怎么能让他出马!他可是一家之主,是个大老爷们。
这种事就得让娘们来做,就算翠花如今哑了骂不了人,可她只要往地上一坐撒一撒泼也比他出马强!
往日里这婆娘占便宜可积极得很,今日不知怎的死活不愿意,真是到了茅房不出屎!
既然她不愿意进门,那便让么郎一家出来,白大郎瞪了张氏一眼,嘆了口短气冲着院内喊道:「么郎~么郎~」
丫丫正咬着香喷喷的烤兔肉,吃得可美着呢,突然听到了大伯的声音,觉得嘴里的肉味都淡了几分,转头往屋外看去。
堂屋正对着院子大门,一眼便能看到院门口的情况,丫丫不止见到了大伯还看到了讨厌的大伯娘!
吓得她突然挺直了背,大伯娘不会是来抢阿爹刚打的狍子的吧!急急喊道:「阿爹!阿娘!大伯娘又来啦!」
「丫丫别急。」,白致清安抚地摸了摸丫丫的小脑袋便朝院门走去。
其实他的余光早就看到了门口的白大郎夫妇,只是不愿搭理对方罢了。
只是如今白大郎已开了口,白致清便不好再当没看到了。
他嘴上虽说不认大哥大嫂,可也知道远古时期是宗族社会,若想在大庆朝混得好便不能脱离宗族,亲大哥自然不能不认。
但认归认,亲近是不可能亲近的。
丫丫也想跟着阿爹一起去,可阿娘和哥哥都坐着没动还在继续吃饭,她便也不好意思开口去看热闹,只是她的小屁股有些坐不住,老是一动一动地,眼睛也一直往院门处瞄。
见白致清走出来,白大郎满脸焦急地看着他说道:「么郎,你大嫂也不知咋了,中午来了你家一趟回去后就说不出话来,医馆的大夫说她是受了惊吓。她在你家咋能受惊吓呢?这不,她说不了话我就带她来问问,看能不能找出原由,也好让她快些好。」
说完,白大郎扯了扯张氏的衣角,示意她赶快做些什么。
可张氏自从中午哑了后是越想越怕,越想越觉得白致清一家邪门地很,不管她是遭了天谴还是中了这一家子的邪术,总归这一家子不好惹,她不敢再惹了。
白大郎见张氏愣着不动,心中暗骂这婆娘不顶事,害得他只能憨笑地看着白致清。
白致清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打了个转儿,笑了笑:「大哥,我改名了,以后叫白致清,别再叫我么郎。至于…」
他看了眼面含惧色的张氏,说道:「至于大嫂,她是遭了天谴。大哥或许不知道,我们一家四口受祥瑞庇佑,对我们心怀不轨之人必遭天谴。至于大嫂到底做了什么事而遭天遣,你等她好了之后问她吧。不过,她的哑病未必能好,若是恶性不改,说不定会一直哑着。」
听到自己可能会哑一辈子,张氏是真怕了,直直对着院门就跪了下来,口中念念有词,无声地祈求着祥瑞开恩。
念完之后,张氏对着小院拜了三拜才站起来。
白大郎半点不信白致清的鬼话,什么天谴,骗鬼呢!可他却没料到张氏真被这鬼话给吓到了,还原地朝天跪拜!
事情的发展超出白大郎的预期,他知道接下来指望不上张氏,便嘆了一口气说道:
「么…致清,你大嫂不止哑了,看这样子还傻了啊。你说我该怎么办!下晌带着你大嫂去了趟医馆只开了三副药就花了近三两银子!三两银子啊!三副药就掏空了家中的银两!」
听到白大郎居然把七百文说成三两,张氏急地直瞪眼,深恐惹怒祥瑞,心道大郎这是要害惨她啊!她偷偷扯了扯白大郎的衣角,却惨遭无视。
白致清默默看完这对夫妻的互动,才笑着说道:「大哥,我看你吃穿不愁,家里不缺这点银子吧。」
白大郎皱眉摇头说道:「缺!谁家不缺钱!咱是亲兄弟,我也不怕在你面前丢脸。你大哥我是打肿脸沖胖子,一身家当都穿在了身上,家里并没几个子,给你大嫂付了药费,家里便穷得叮噹响!」
白致清脸上笑容愈深,说道:「既然如此,大嫂是在我家遭了天谴,这药费是不是应该由我来出?」
白大郎神情微动,仔细打量着白致清的表情,看不出这句话是讽刺还是真心实意,但不论如何,此话正中他下怀。
「么…致清,还是你明理,按理来说你大嫂是在你家得了哑疾,药费理应由你家出。虽说亲兄弟明算帐,但算太清说出去让人笑话,我也不多要,不管你大嫂还得再喝几副药,你出三两银子就成。」
见白大郎既想占便宜又想要好名声,白致清忍不住冷笑出声,「呵,大哥,我家的情况你也清楚,还欠着一屁股债,要钱没有。我下午倒是刚猎了一头狍子,要么让大哥拿去卖了给嫂子看病?」
丫丫的小屁股都快坐不住了,阿爹为什么要把狍子给大伯,她好急啊,可阿娘和哥哥为什么不着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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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郎眼睛一亮,就是听村民说白致清猎了头狍子他才来的,行情好的时候这么一头狍子能卖上七八两银子呢,没想到三弟居然捨得把狍子给他。
白大郎满心欢喜,可嘴上还意思着客气两句,「么…致清,真把这头狍子给我?这…这不好吧?」
白致清笑如春风,语如寒冬,「大哥可知大嫂就是想抢我家的肉才会遭了天谴。这狍子你可还敢要?」
这时,刘施语一把捞起坐立不安的丫丫,「阿娘带你看热闹去。」,边说边往院门口走去。
「好!」,丫丫兴奋地喊了一声,她要去阻止阿爹送狍子!
第66章 这个毒好厉害,她想学~
母女俩走到院门口时,刚好听到白大郎说道:「就算真有天谴,为了治好你大嫂的病,我也甘愿接受天谴。」
惺惺作态令人作呕!刘施语唇角一勾,松开右手,单手抱着丫丫,冲着白大郎的方向作势挽了下头髮:那便让你求仁得仁。
她冷笑一声说道:「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小心真遭了天谴。」
「弟妹」,白大郎刚想跟刘施语理论几句,却发现他跟张氏一样哑了!张开口却发不出一丝声意。
白大郎心下一慌,这才知道怕,害怕真有天谴。
白致清装作讶然道:「大哥,你也哑了?!看来这只狍子不能给你了,这还没给成,你就哑了,若真给了你,岂不是会要了你的命!为了你们着想,还是不给了。」
刘施语接过话头,看着白大郎夫妇淡淡说道:「我家受祥瑞庇佑,如若有人对我家人心生恶念,此人必遭天谴。你既遭了天谴,必是欲图不轨。你与白致清是血亲,可与我不是,若尔等胆敢再起邪念,我定祈求祥瑞重惩。记住了吗?」
被阿娘抱在怀里的丫丫睁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崇拜地看着她的阿娘,她的阿娘真厉害!嘻嘻~她知道才没有天谴呢,那是阿娘给大伯下了毒,她都闻出来了~
这个毒好厉害,她想学~
白大郎心中惧怕,怕天谴是真的,更怕他的哑疾好不了,神色骇然地看着刘施语,觉得今日的三弟妹着实让人害怕,声音轻轻柔柔,可说出的话却句句是刀。
心中满是悔意,他就不该来这一趟!
张氏也是焦急万分,当家的居然也哑了!她就说嘛白么郎一家惹不得惹不得,可大郎硬是要拉她来,现在该如何是好!
白致清含笑看着惊慌不已的大郎夫妇,温声说道:「大哥,你先带大嫂回去,我家受祥瑞庇佑,若是有人对我家心怀不轨,离我们越近天谴越厉害。」
白大郎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反而觉得他和他家婆娘都是被三弟一家给害的,但三弟一家都是祸害,确实得离得远远地。
心虽这么想,可话不能这么说,他张开嘴想辩解:「三弟,这祥瑞错了,大哥怎么可能对你有恶意」,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刘施语读出了他的唇语,淡淡说道:「在祥瑞面前说谎,小心天谴重罚。」
吓得白大郎抛下张氏转身就跑,张氏追之不及。
刘施语这才满意地勾唇一笑,相信经此一事,这两人很长一段时间内应该不敢再上她家了。
丫丫搂着阿娘的脖子,笑嘻嘻地看着狼狈而逃的大伯和大伯娘,兴奋地在阿娘脸上吧唧亲了一下,她的阿娘真厉害~
赶跑了白大郎一家,一家四口又重新坐回堂屋继续晚饭。
肉足饭饱后,丫丫满足地摸着小肚子走到白墨凛身边说道:「哥哥,你要早点睡哦,明天还要早起呢。」
白墨凛满脸疑惑地看着丫丫,想不通她为何这么说,这小丫头不会是想搞事吧?
只听丫丫继续糯糯地说道:「哥哥,我都看到啦~你下午老是偷偷闭眼睛呢,肯定是昨天没睡好。晚上早点睡,明天上学就不困啦~」
一旁竖着耳朵偷听儿女对话的白致清觉得自己真相了,儿子前世一定是个学渣,还是那种一上课就犯困的学渣,难怪村长让他去族学读书,一开始那么不情愿,原来是怕暴露学渣本质啊。
看来考科举只能靠他自己,一门双进士无望了。
白墨凛则被丫丫说得小脸一红,上午因为想给丫丫取名才没犯困,但下午的课真的是太好睡了,为了不给丫丫树立坏榜样,他可是费了老大劲儿才没睡过去,没想到就这样也还是被她给发现了。
白墨凛心道要么以后在学堂上努力回忆数理化知识,可不能再犯困让丫丫给看出来,被这小丫头给看低了,「嗯,丫丫也早点睡,小孩子要多睡才长得高。」
「嗯!丫丫要长高高!阿爹~丫丫要洗脚脚睡觉啦~」
白致清莞尔,丫丫这孩子是叫他烧热水呢,「好,水已经在烧了,烧好了让你娘给你洗。」
「嗯!阿娘~丫丫准备要洗脚脚睡觉喽~」
「好~」,刘施语觉得宝贝女儿就是聪明,这才短短三天就养成了爱干净的好习惯。
丫丫觉得自己幸福极啦~阿爹阿娘对她真好~
……
次日一早,带着两孩子练完体术,白致清便独自一人背着一筐猎物去了县城,路上一直琢磨着白墨凛昨夜里交待他的事。
按儿子的说法,县城里有不少诸如酒楼脚店的吃食店,这些店肯定需要採买新鲜肉食,去这些地方准能很快卖出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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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能卖什么价就不好说了,他不了解行价,便无从知晓对方出的价公不公道。
儿子建议他去东街上了解下行情,说是前日在此处见着不少摆摊卖食材的,买家也多。
白致清虽自认能识破人心,若买家欺他面生出低价诓他,一定能被他识破,却也觉得白墨凛分析地在理,那便从善如流罢。
白致清进城的时辰不算早,东街两侧已经摆了不少摊贩,好位置是已经没了。
他逛了一圈发现街上只有一户摊贩卖野味,为方便探听市价,便找了一个离对方最近的位置,把背上的箩筐卸下,取出狍子野兔直接放在地上,就这么等着买家上门。
可买家还没等来却先等来了收市金的衙役。
负责收取东街市金的衙役在街上巡视,远远见着有一猎户正要摆摊,便朝着此处走来,路经一户卖嘎啦果的摊位,随手拿起一个嘎啦果就啃。被盘剥的果贩完全不敢吱声。
此衙役还没走近,就朝着白致清高声喊着:「新来的,想在这儿摆摊,得交二十文市金。」
市金?白致清见说话者是个衙役,代表的应该官方,莫非收的是商户管理费?
只是二十文并不算少,百分之一亩地呢。
但若这是当地的法规,那他便交了这钱。
白致清刚想掏钱,却听这衙役突然换了语气,热情备至地跟他打招唿:「是你啊,白么郎!你咋来城里摆摊了?」
第67章 县城摆摊
此衙役前日里跟着胡县令去过白家村,当天下午又在主街上见证了白致清以一敌多的名场面,心中知晓白致清的厉害,此时见到他自然不敢托大,这才态度大变。
白致清也认出了此人,温和地笑了笑,说道:「欠着赌坊的债没还,睡不安稳,便上山打了些猎物卖钱好还债。」
衙役笑了笑,没想到白么郎说话这么实诚,眼睛扫过地上的猎物,心中颇为羡慕,贊道:「白兄身手果真了得。」
「过誉过誉,这狍子可好猎得很,我只是运气好遇上罢了。对了,这市金怎么收?是每次来都得交?还是按月交?」,白致清边说边掏钱。
提到市金,衙役大手一挥说道:「按次交,你交十文就行。」
白致清的眼睛微微眯了下,这世上可没有免费的营养剂,这人为何平白无故给他降了金额?
「这不好吧,还是得按规定来。」
衙役也不怕其他百姓有意见,直说道:「十文是官府收的市金,另外十文是百姓给咱一帮衙役的辛苦费。我佩服你是条汉子,认你这个兄弟,这十文就不收了。」
实则是他怕收了这十文钱而得罪白致清这位高手,得不偿失,这点小帐他还是会算的。
别人不收,白致清可不会上赶着给,掏出十文钱递给他,笑道:「那谢谢这位兄弟了。」
「客气。」
衙役也没留下寒暄,收完市金便走了。
不远处同样卖野味的猎户原本因白致清选的摊位离他太近而有所不满,见白致清居然与衙役相熟,便不敢上前寻麻烦。
不满地看了白致清一眼后,猎户便吆喝着招揽生意:「刚打的野鸡四十文一斤,野兔五十文一斤,新鲜嘞~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白致清竖起耳朵听对方的报价,只可惜对方的摊位上只有野兔和野鸡,不然他还能多了解下其他猎物的行情,以后心里也有个数。
白致清定定站在自己的摊位后观察着人流,若有人看了猎物几眼,他才会出声招揽,可惜都是些光看不买的。
才过了一小会儿,来了一位微胖的中年男子,一来就指着狍子问:「这狍子怎么卖?」
狍子的市价白致清还真不了解,但他寻思着村民说狍子肉鲜嫩受城里贵人喜欢,比野兔值钱多了,便以野兔市价的三倍开价道:「一百五十文一斤。」
听到白致清的报价,中年男子笑道:「白家兄弟你可不能因急着还债就狮子大开口啊,狍子又不是鹿,值不了这个价,一百三十文一斤顶天了。」
白家兄弟?
此人知他姓白又知他欠债,莫非是原主熟人?
不对,白致清仔细回想了一下,想起他前日里见过这张脸,此人是当日的围观群众之一。
白致清打量了下眼前这人,见他身材丰满问的又是野味,估计经营着一家吃食店。
观此人神情坦荡,白致清心知这一百三十文的价出得应该不虚,便说道:「既然你认得我,那便一百三十文便宜卖你了。」
「诶?我说白家兄弟你这人有意思啊,一百三十文还便宜,那可是顶天价,若是去岁冬日还能卖出这价,可如今已开春,山上的各种野味都出来了,可值不了这个价喽。」
这话白致清只信三分,他刚才逛了一圈,这条街上就他一人在卖狍子,就算他再不会做买卖,却也知物以稀为贵。
「话虽如此说,可如今才开春,我这只狍子是这街上的独一份,就凭这点就值一百三十文。」
中年男子是主街上百喜酒楼的后厨李掌事,负责食材採买,他一眼看中白致清摊上的狍子,就是因这狍子是全县城独一份。
东街上已经有些时日没见过有人卖狍子,不少食客都馋得紧,李掌事对这只狍子是势在必得,但採买的价格能压一点是一点,中间的差价便能归入他的囊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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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掌事还想继续砍价,却听一道声音从他背后响起:「一百三十文一斤我全要了!」
一听这声音,李掌事便知道来人是他的老对头,饕餮酒楼的张掌事,转身说道:「你这啥意思,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我这儿正讲着价呢。」
张掌事:「你们这不是没谈成吗?价高者得,你不愿出的价我出得起。」,转而对白致清继续说道:「这位兄弟,你这头狍子我都要了,还有这几只兔子我也按市价五十文一斤收了。你跟我来吧。」
白致清点头笑着应道:「好。」
李掌事又急又怒,指着张掌事嚷道:「张二柜!你又截老子胡!白家兄弟,我跟他出一样价!我先来的,你这些货可得先卖我!」
白致清:「虽说是你先来,可价格却是我先与这位张兄先谈定的,要么这样,等下次我再猎到狍子再卖与你?」
话虽这么说,可白致清下次也不会与这李掌事合作,他看出这李掌事是个斤斤计较之人,若与此人长期合作必得与之斗智斗勇,还不如与后头这位爽快的张二柜合作。
白致清可不愿耗费时间在摆摊卖野味上,如若可以他希望能与后者达成长期合作,省心省力。
李掌事不高兴地看了白致清一眼,却也不敢强来,他昨日见过白致清大发神威,那身手,呵呵,他可不想上前挨揍。
恶狠狠地瞪了张掌事一眼,又冲着他重重哼了一声,顾掌事才忿忿地转头走掉。
张掌事没把手下败将当回事,笑呵呵地示意白致清装好猎物跟上他。
白致清一路跟着张掌事来到了饕餮酒楼的后门,用酒楼的称一一称过几只猎物,狍子重六十七斤二两,两只野兔重八斤八两。
重量与白致清估算的差不多,可见酒楼的称足称并没做过手脚,白致清也是个爽快的,最后狍子以六十七斤计,而野兔计九斤。
最后总计得了九两又一百六十文。
张掌事当着白致清的面称足了银两,说道:「白家兄弟,我看你顺眼,以后你若是再猎到猎物,直接来酒楼里找我,也不用费那个劲儿去摆摊。咱这饕餮酒楼生意好得紧,不管多少野味都能卖光光,不像对面那百喜酒楼,一只野兔都得分好几天卖。」
此话正中白致清下怀,含笑点头:「好,张掌事,以后还得劳烦你多关照。」
第68章 玉面三郎君
谈定合作事宜后白致清便离开了饕餮酒楼,心里盘算着家中余银。
这一趟的收益超出了白致清的预期,他没想到狍子这么值钱,一头就值四亩多地,这一趟赚了近九两多银子,这么算来,欠的债很快便能还清了。
昨夜里便宜儿子盘算过家中的银两,原主留下了十二两又一百三十一文,野猪卖了二两又二百一十文,他家娘子的手艺卖了一两银子,前日里进城买布买米加买盐花了一两又二百一十五文,家里余钱是十四两又一百二十六文。
加上今日卖野味得的银子,那就有二十三两又两百八十六文,差三两就能还上债了!
等明日他再去一趟山里,再猎几头猎物,钱就凑够了!
这么高兴的事,得给自家娘子买件礼物让她也高兴高兴。星际爱情宝典其中一条便是时不时给对象惊喜,让恋情保持新鲜感。
终于可以学以致用了!
想起前日一道逛街时,他家娘子似乎对店里的素绢感兴趣,白致清想着若是那日夜里,月光下的娘子是穿着仙气飘飘的白衣坐在墙头朝他笑,画面应该更好看。
决定了!就买素绢当礼物。一匹素绢不过一两多银子,不差这点钱,抓几只野兔就赚到了。
越想白致清心中越是欢喜,满面春风转身便要往林氏布庄走,可谁知却在半路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子给拦住了。
拦下他的少年长得眉清目秀,却一身流里流气,破坏了原有的好相貌。
也不知是否是东城县的混子都流行口嚼草根,这少年也歪着嘴嚼着草,双腿大开双手向两旁一伸呈大字打开拦在白致清身前。
白致清自嘲地轻笑一声,他还以为前日与赌坊打手那一战足以震慑这一带的地痞流氓,看来是他高看了自己。
白致清面含微笑静静看着对面的少年,且看对方下一步会如何行事。
可这少年接下来的动作完全出乎白致清的意料,只见他把手往白致清身前一摊,笑嘻嘻地说道:「二姐夫,你今儿个发大财了啊!见者分一半,钱拿来吧。」
二姐夫?
白致清仔细打量眼前少年的五官,确实与他家娘子长得有五分像,看来此人是刘阿花的弟弟。
不过他家娘子是刘施语,不是刘阿花,这小子是刘阿花的弟弟又如何,也得看他认不认。
而且此少年虽面上笑嘻嘻,但眼底满是狠戾,一看就不是个好的,还跟他那便宜丈母娘一个德行,伸手就要钱,都是欠剁的伸手党。
这种人不配当他小舅子。
此少年名为刘三宝,正是刘阿花家中排行老五的弟弟。刘母育有二女三子,先头生了两个女儿才迎来了儿子,对后头的三个儿子自小就宠得很。
宠孩子并无不可,可若宠的方式错了,便会宠坏了根儿,刘家这几个儿子便是如此。
刘三宝打小就皮,跟他娘一样爱占便宜,还喜欢偷鸡逗狗,长得人模人样,骨子里却坏得很。平日里不是在刘家村晃荡,就是进城跟着地痞混,在东城县也是个叫得上号的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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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小子虽是混子却也有个优点,那便是嘴甜,往日里,刘阿花就被她这五弟给哄得团团转,常常私下贴补他。俩姐弟的关系倒也算亲近。
只是刘三宝已经有些时日没上白家村找他二姐,他只听说了白家村出现祥瑞砸中他二姐一家一事,并不知道他二姐一家人具体的变化。
且前日白致清一家进城时,刘五宝并不在城里,直至今日才进城,自是不知他这二姐夫在城里大出风头,成为东城县江湖上的一号名人。
今日是赶巧了,他才刚进了城,准备找几个要好的兄弟一起耍耍,正巧让他看到白致清在饕餮酒楼后门卖野味。
也不知他这二姐夫偷了谁家的野味,居然卖了近十两银子!这么多钱,难怪二姐夫一改平日阴沉笑得一脸春风。
在偷鸡摸狗一事上,刘三宝由衷佩服他二姐夫,三天两头能偷到东西不说,今日还偷了这么大一头狍子,得了这么多银子。
刘三宝见白致清没反应,再次笑嘻嘻地说道:「二姐夫,老规矩,见面分一半,否则…别怪我把这事儿说破。」
白致清眼珠微动,这小子居然敲诈他,看这熟稔的操作想来没少干这事,估计原主之前被这小子敲过不少次竹槓。
见白致清还是不说话,刘三宝心中的怒火已经蹭蹭蹭往上升了,可脸上还是笑嘻嘻地说着:「二姐夫,你不是不捨得分吧。你不怕我告发你啊?我玉面三郎君最擅长的便是大义灭亲。」
「说破什么?又告发什么?我卖我自己打的猎物犯法?」,白致清淡淡说道。
「呵!」,刘三宝冷笑一声,鬼才信他的弱鸡二姐夫会打猎,就他那小身板能把偷来的猎物扛到城里已经很了不起了,还打猎…谁信!
刘三宝盯着白致清看了一会儿,吊儿郎当地说道:「随你,你不想分那就不分。祝你平安到家。」
撂下一句奇奇怪怪的话后,刘三宝转身就走。
白致清看着刘三宝的背影,微微挑眉,以他的经验来看这小子不可能就此罢休,不过无论对方想干什么,他都能接着。
这两日见识过大庆朝地痞的武力值后,白致清对自己的身手自信地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小子还用不着他多费心思。
白致清把这一插曲抛之脑后,去林氏布庄花了一两又三百八十文买了一匹素绢。
林掌柜前日里得知白致清之前欠了赌坊不少银子,心里虽好奇他今日如何捨得花钱买素绢,又碍于欠债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怕伤了他的面子,便没多问。
出了布庄后,白致清想着给了自家娘子带了礼物若不给丫丫带,这小丫头估计会酸,也得给女儿带个礼物,那顺便也给儿子买一份吧。
他记得前日来县城时,丫丫一直眼巴巴盯着一种叫作糖葫芦的红色果串,那小模样可馋得很。
那日原想给她买来着,可惜被赌坊那伙人给打乱了行程,等事情搞定后才发现一草靶子的糖葫芦早就被看热闹的人给买光了。
丫丫那小丫头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小嘴巴却翘了好一会儿呢。
今天来了县城怎么都给把糖葫芦给丫丫买回去,多买上几串,让宝贝女儿吃个痛快。
卖糖葫芦的卖货郎并没固定在一处摆摊,而是游走在街巷中。
白致清沿着主街走到底并没找到糖葫芦,又拐到了西街上,终于让他在一家书坊门口找到了卖糖葫芦的小贩,花了十文钱卖了五串糖葫芦。
在他付钱之际,有两个读书人模样的少年郎从书坊里走出来,嘴中说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69章 童试将即
白致清无意间听到两位从书坊走出的少年郎边走边聊道:
「离县试开考仅剩一月,你今年可有信心?」
「自然是有!我今年一定要把县试和府试都过了成为童生。你呢?」
「我可没你这份信心,今年先练练手,后年再奋力一搏。」
「得了吧你,少在我面前装,夫子都说了你是他学生中最有实力过童试的。」
「……」
两个少年郎打趣着渐行渐远,后面的话白致清便听不清了,但他却听到了童生这个关键词。
他已知晓成为童生是走上科举之路的第一步,而若想入朝为官,就得参加科举。
只是据白致清所知童生试好像并不是每年都举办,若是错过了今年的考试,说不得要像那少年郎说的要后年才有。
抬头看了眼墨客书坊的招牌,白致清决定进去看看,说不得便能找人了解到更详尽的信息。
额外花了一文钱买了张油纸,包好糖葫芦收好后,白致清这才踏进书坊。
墨客书坊内稀稀拉拉地站了六七个人,白致清仔细观察了一圈,直接朝着一个文质彬彬留着八字鬍的中年男子走去,开始搭讪。
三言两语间,白致清便让对方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传授起之前考童生试的经验,让白致清了解到不少情况。
首先,县试与府试一般三年举行两次,去年和今年都有举办,若是今年没考上,再考就得等后年。
再是今年的县试于二月十日举行,距今不过月余时间。如今官府已经张榜告示,报名已经开始。
只是报名稍有些麻烦,需要有五个考生相互作保,而且还需得有禀生证实考生身份,县衙才会给考生发放考试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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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清想着找五个考生作保倒不难,可以去族学问问卢夫子,看今年族学是否有学生参考,凑成五个便能组队。
而作证的禀生也不难请,据中年男子所言,只要考生身份不作伪,不少禀生都愿意收钱作证,这事也让卢夫子帮忙引荐即可。
目前对白致清而言最难的一点在于备考时间太短,他对远古时代的应试知识所知近乎为零,需要从头学习。就算他的脑域开发远超普通人,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也确实赶了些,更何况他还得分心去赚钱还债。
而且考试所涉略的内容不少,光县试就得考五场,每场考试的内容都不一样,白致清想想就压力大。
可若是再等两年,他就得再让家人跟着他一起再受两年苦,这是白致清不愿意看到的。
思来想去,白致清决定博一博!
既然要博便得先投资。
等白致清从墨客书坊出来时,背上的箩筐里除了素绢和糖葫芦,还多了一堆廉价的笔墨纸砚以及两本书。
这些东西把他今日赚的钱花得一文不剩。
其中那两本书最贵,花了四两银子。
白致清庆幸原主家里还留了一些书,不然光是准备这些备考的资料他就得再欠下一笔不小的债。
只是买了这些东西后,离早日还债又远了一步。
……
东城县外,通往白家村的山路上,刘三宝带着两个江湖上混的兄弟蹲在路旁的干草丛里。
其中一个长得颇为肥壮的汉子无聊地玩着地上的蚂蚁,边说道:「三郎君,咱都等这么久了,咋还没见着人?你这消息准吗?」
刘三宝凤眼一斜说道:「我玉面三郎君啥时出过错?这人我识得,白家村的,一定会走这条路。一会儿可要看准了,人一到,先把麻袋套他头上,再动手。一会儿就看兄弟们的了。」
肥壮汉子一拍胸脯,声如洪钟道:「好说!三郎君,你放心!这可是咱看家的手艺,一套一个准!」
另一个精瘦的汉子眼珠转了几下,问道:「你确定这人身上真有银子?」
刘三宝:「绝对不会错!我可是亲眼瞧见饕餮酒楼的张掌事给他称了不老少银子,足足有九两!老规矩,这单是我的,你二人一人占一成,其余都归我。」
肥壮汉子应道:「三郎君,咱这么多年兄弟了你还不放心?江湖规矩可不敢破。」
「放心,对你们自然放心,我也就随口说说。」,刘三宝一脸豪气地哈哈笑着点头,可心里却不这么认为。
以往他们也就是一起收收保护费,一天最多也不过一两,钱少自然不会撕破脸,但今儿这单对他们而言算是个大单子。
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几年,刘三宝虽见过为兄弟两肋插刀的真汉子,但见更多的是见钱眼开见利忘义的真小人。
对这两人他信又不全信,若不是怕自己一人无法制服白致清,更怕被对方认出,刘三宝才不会找这两人来帮忙。
「嘘,小声点,有人过来了。」,精瘦汉子看着来路,低声说道。
来人正是满载而归的白致清,正脚步轻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行至此处,听到前方不远处路旁的干草丛中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仔细听还能听到有人在交谈,但音量不高,以白致清所在位置根本听不清谈话内容,却还是引起了他的警觉。
毕竟正常人哪儿会大冷天地躲在路旁草丛中,更何况听这声音躲的还都是男人。
白致清双眼一眯,几个大男人一起躲草丛,不是内急便是埋伏。
若是赶路人一时内急,一般会找离路稍远些的隐蔽地方解决,而不是聚众蹲路旁边解决边聊天。
所以定是有人埋伏!
但此处里县城不远,一般盗匪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此处拦路抢劫。那么设伏之人应该不是盗匪随机作案,而是目的明确地拦截某人,思及此处,白致清想到了刘阿花的弟弟。
尔等鼠辈不足挂齿。
白致清勾唇淡然一笑,不急不慢地继续向前走。
刘三宝兴奋地对身旁二人说道:「来了,他来了,快准备好。」
「你确定是此人?!」,精瘦汉子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刘三宝,压着声音怒沖沖地说道:「你咋不说清楚这人是你亲姐夫白么郎!」
第70章 咱家烧焦了!
面对精瘦汉子质问的眼神,刘三宝抹了抹鼻小柱,嘿嘿一笑。
「打劫自家二姐夫总归不好听嘛。诶?你咋知道他是我二姐夫?」
精瘦汉子质疑地看着刘三宝,「你真不知道?」
「知道啥?」
精瘦汉子见刘三宝神情不似作伪,这才压着声音解释道:「就前日,你这二姐夫在城里可出了大名了,一人横扫金屋赌坊全部高手,还与赌坊东家打官司,闹到了衙门去,连胡县令都给他几分面子。如今咱东城县的江湖上谁人不知到白致清白大侠的名号!」
刘三宝满眼不信。
一旁的肥壮汉子言语间带着崇拜补充道:
「对对对!白大侠是个真正的练家子,那身手简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我还寻思着让你介绍介绍,看能不能让我拜个师啥的,或是让他指点我两招也好。可你却…」
原本刘三宝是将信将疑,这回是彻底不信了,这两人所说之人绝不可能是他认识的白么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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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大块头,你不是在做梦说胡话吧,就他?还打遍天下无敌手?若是不怕暴露我的身份,我一人就足以收拾他!快快快!他走过来了,快点上啊!」
可刘三宝找来的两人都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白致清的对手,上前只有送菜的份,压根儿不敢起坏心思。
此时白致清已渐行渐近,见草丛中几人并没动手,还有些讶异,还道莫非是自己猜错了,自嘲一笑,便继续往前走。
眼着着白致清就要走了,刘三宝见找来的两个帮手一点都不顶事,心一横,抓过一旁的棍棒从草从中蹦了出来,对着白致清的后脑勺便要狠狠敲下去。
棍棒带起的微弱劲风传入白致清耳中,他双耳一动,伸手便向身后抓去,后脑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精准握住向他袭来的棍棒。
刘三宝心下一惊,手中暗暗使劲想抽回棍棒,可谁想这棍棒却被白致清牢牢箍住,纵使刘三宝使再大的劲儿也无法抽动半分。
感受到棍棒另一处传来的力道,白致清冷笑一声,转过身来,手腕一转,便把棍棒夺了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往刘三宝的四肢各敲了一棒,疼得他嗷嗷直叫。
打完人,白致清便把棍棒往地上一扔,唇角勾起微笑,他果然没猜错。
白致清盯着刘三宝,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狠话:「以后别叫我二姐夫,也别到我跟前蹦跶,否则我见你一次便打一次。记住了吗?」
刘三宝抱着四肢疼得嗷嗷叫,心下愤然狠狠瞪着白致清,想不通为何事情会发展成这般田地。
倒是是蹲在草丛的两混子齐齐点头应道:「知道了。」
白致清心觉好笑,对着刘三宝温声说道:「滚吧。」,便转身继续往白家村走去。
两混子见白致清走了,立马从草丛中窜出,捡起地上的棍棒,一熘烟儿地跑没了影。
刘三宝看着白致清远去的背影心情颇为复杂,废物二姐夫的身手居然变得如此了得,一切像是做梦一般不真实。
他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儿,往日里刘三宝跟白么郎打过不少交道,自是知道此人有几斤几两,绝不可能有如此实力。
想起村里这两日传得沸沸扬扬的白家村天降祥瑞点拨浪子的故事,刘三宝心情很是复杂,原本以为此事只是谣言,可如今看来好像确实有几分真实。
若真让他这废物二姐夫走好运得了祥瑞点拨,那真是老天不开眼!这种好运应该由他玉面三郎君得了才是。
心中愤然的同时,刘三宝也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何白么郎不许他叫他二姐夫?莫不是白么郎自认受祥瑞点拨身份不同了,认为他二姐配不上他,要休了他二姐?!
不行!向来是白么郎配不上他二姐!可不能让他二姐被白么郎给欺负了!
这么大的事得回家找他娘好好商量商量,如果二姐真跟白么郎过不下去了,一文钱都不能给白么郎留!
……
上晌放学后,白墨凛牵着丫丫走在回家的路上。
快走到白家小院时,白墨凛闻到空气中飘着一股极重的焦味,耸了耸鼻子仔细闻,发现离他家越近这股焦味越明显。
白墨凛心下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丫丫也闻到了,抬起小脸焦急地冲着哥哥大声说道:「哥哥,咱家烧焦了!快去看看!」
说完,丫丫抛开哥哥的手,蹬蹬蹬急急往前跑了几步,突然想起阿娘让她走路别急,又立马收住自己的脚步,改成小碎步匆匆往家中赶。
这小模样差点把白墨凛给逗笑了。
兄妹俩急急赶回家,一踏进院门,便闻到焦味越重。丫丫更是目标明确地向厨房走去。
一踏进厨房,丫丫见阿娘居然也在,天真地问道:「阿娘,你是不是也闻到烧焦了?家里是不是烧起来了?」
刘施语被宝贝女儿问得一噎,不知道如何向丫丫解释才好,家里并没烧起来,她只是在烧饭而已。
只是她也觉得这锅饭的气味确实闻着不太对,有些像是丹药快炼废时发出的气味,莫不是这一炉,不,这一锅饭烧废了吧?
不可能吧?!
刘施语虽从未烧过饭,可她认为烧饭不可能比炼丹还难,她怎么可能把饭烧废了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刘施语有些心虚地掀开锅盖,只见锅底都被烧穿了一个洞,锅里压根儿就没有食材的影子,只在灶底看到一堆黑炭……
刘施语看着女儿天真的小脸,泰然地说道:「没事,丫丫放心,家里什么都没烧起来。就是这锅的品质不太好,一烧就坏了。」
丫丫认真地点了点小脑袋,学着夫子的语气说道:「原来如此~那等阿爹赚了钱让阿爹再买一个新锅。」
一旁的白墨凛无语至极,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他家的铁锅确实质量不怎么好,但这不是让食材烧焦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恐怕是便宜娘亲殿堂级的黑暗料理厨艺。这水平恐怕罕有人能匹敌,完全可以竞争黑暗料理界的冠军。
难怪便宜娘亲一直不进厨房!
原先他还以为是便宜娘亲想奴役便宜老爹,现在才知原来是因为她有自知之明啊。
第71章 好吃的糖葫芦诶~
丫丫闻着空气中的焦味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倚在阿娘的腿边糯糯地说道:「阿娘,丫丫饿,咱今天还吃烤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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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可喜欢吃烤肉了,她觉得比阿爹煮的煳煳好吃多了,怎么吃都吃不厌。
刘施语原本怕丫丫吃多了烤肉会上火,特地给她下厨煮药膳,里面还放了一整只山鸡呢。
只是…炼丹她是一把手,煮饭好像不太行。如今不止山鸡变成了黑炭,锅也被烧出了一个洞,那便只能继续烤肉了。
「好,一会儿等你爹回来让他弄。」,刘施语决定以后不跟白致清抢厨房的活了。
这时,白致清也回到了家,闻到了家中的焦味,急匆匆地跑进家门,边跑边问道:「怎么了?哪里烧起来了?」
刘施语脸一黑,她发誓以后再也不进厨房了!
白致清寻着焦味冲进了厨房,见老婆孩子都没事,大大松了一口气。
瞄了一眼破了洞的锅及刘施语脸上的神情,白致清便大致猜到发生了些什么,这个家果真离不了他这个顶樑柱!
看来他家娘子的厨艺不太行。这让他更有信心凭厨艺去征服自家娘子的心!
白致清瞥了一眼灶底,状似随意地说道:「这锅的质量不太行,怎么一烧就烧穿了呢?等明日我进城再买一个质量好的新锅。」
为全自家娘子面子,白致清并没就此事多发言论,一句话轻轻带过,便笑着把背上的箩筐放下,取出用油纸包好的糖葫芦,笑呵呵地看着宝贝女儿。
「丫丫,看阿爹给你买什么了?」
丫丫双眼发亮地盯着糖葫芦,舔了舔嘴唇喊道:「哇~糖葫芦~~~」
前日进城时,丫丫见到糖葫芦就移不开眼。听到小贩在叫卖』好吃的糖葫芦』,看到这红彤彤亮晶晶的漂亮果果她就知道一定很好吃~,好想尝一尝味道是不是跟她想的一样好吃呢,可惜那天等阿爹带她去买时,糖葫芦都卖光了……
丫丫冲着阿爹露出甜甜的笑,阿爹可真好,还帮她记着糖葫芦呢!
她又开心地在原地蹦了几下,学着小贩的叫卖声,脆生生地喊着:「糖葫芦诶~好吃的糖葫芦诶~」
可爱的小模样让一家人一时间都忘了呛鼻的焦炭味,觉得空气都甜了好几个度。
「这是阿爹给丫丫买的糖葫芦,吶,给丫丫两串。」,白致清边说连给丫丫递了两串。
丫丫一手接过一串糖葫芦,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迫不及待地舔了一口,甜的!比夏天里在山脚下摘的野果甜多了!太好吃了!比她想像的要好吃!比肉肉还好吃!
丫丫举着两串糖葫芦开心地原地转圈圈~今天是她最最最开心的一天,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糖葫芦呢~
白致清满足地看着可爱的小女儿,又把剩余的三根糖葫芦一人一根分了。
刘施语接过糖葫芦,直接咬了一口,酸酸甜甜,于她而言这东西与白致清烧的米煳无异。若不是怕宝贝女儿吃多了糖会长蛀牙,她就把这串糖葫芦留给丫丫了。
白墨凛有些嫌弃地看着糖葫芦,外面裹的糖浆倒是晶莹剔透,只是里面的山楂有些瘪了,一看就不新鲜。
他堂堂白墨凛什么时候吃过不新鲜的水果!上一世他还是白氏财团掌权人时,他的生活助理敬业到恨不得把果树直接搬到他面前,现摘最新鲜的水果供给他,可如今却…
白墨凛心里虽嫌弃,嘴巴却很诚实地咬上了糖浆,发现味道居然还不错,甜度适中,不会甜到齁。
不过他只吃外面的糖浆,啃完脆脆的糖衣后把果子全给留下了,吃完了还把剩下的山楂递给便宜老爹。
白致清根本没纵着他,自己一边咬着美味的糖葫芦,享受着舌尖带来的幸福感,一边嫌弃地瞥了儿子一眼,说道:「递给我干嘛,都是口水,自己吃了,不准浪费食物。两文钱一根呢。」
白墨凛被说得一噎,他就是不想浪费食物这才没直接把山楂扔掉…他还以为吃什么都香的便宜老爹会乐意接过呢……是他想岔了。
不过他也承认自己这行为确实有些噁心,活该被便宜老爹嫌弃。
白墨凛乖乖收回手中的山楂,生无可恋地往嘴中塞,味道跟他想像的差不多,三个字:不新鲜。
丫丫则边吃着自己手中的糖葫芦,边看着哥哥手里的山楂,她想说如果哥哥不吃的话可以给她吃哒。可丫丫又想着她已经有两根了,而阿爹阿娘还有哥哥都只有一根,她得到的已经很多了,不能再要了,便没开口。
见哥哥开始吃山楂,丫丫这才收回眼神,继续喜滋滋地舔着自己手中的糖葫芦。
分完了糖葫芦,白致清又从箩筐中掏出给自家娘子买的素绢,边说道:「今天的猎物卖了九两多银子,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我给你带了一匹素绢,你也做身衣服。」
刘施语神色莫名地看着白致清,说道:「家里还欠了债,应该先还了债才是。」
她不是关心白致清,而是担心债没还完这男人若真出了事,丫丫会伤心的。
白致清笑道:「放心,只要再打上两头狍子,债很快就能还清,而且总不能为了还债苦了你们娘儿几个。」
见他都这么说了,刘施语便也没多话,默默接过素绢,估摸着这些料子除了能给她自己做身衣服,也够给丫丫再做一身薄一点的春装。
只是这颜色太素了些,到时找些染色的植物给这素绢上上色丫丫穿起来才好看。
白致清继续从箩筐里拿出文房四宝,各给了儿子女儿一套,也说了他打算参加今年县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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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施语和白墨凛见他想得周全,以为白致清学识过人,倒也支持他参加童生试。至于花光赚的银子一事,两人清楚白致清心中有数,便也没多置喙。
……
刘家村,刘三宝挽起袖口露出手臂上被白致清打出的乌青,跟他娘告状。
「娘!白么郎他居然打我,你看我手上脚上都被他打青了!」
刘母暴怒:「去白家村!看我不撕了他!」
第72章 瞎眼七婆
一见小儿子手上的伤痕,刘母立马心疼地跟什么似的,「哎哟我的儿啊,白么郎这个杀千刀居然敢打我儿,看老娘不去撕了他!」,边说就边往屋外沖,恨不得当场就手刃白么郎。
刘三宝忙拉住他娘,「娘,你别急。白么郎今时不同往日,村里的传言是真的!他得了祥瑞点拨,真跟换了个人似的,力气大得很,身手也厉害,不然我也不会被他打了去。」
刘母唾了一声,「呸!就他那怂样,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儿去。」
「娘,是真的!我城里的朋友亲眼见着他把一群赌坊打手都给收拾了,白么郎如今的身手是真真厉害。不仅如此,我还见着他打了不少猎物卖给了城里的酒楼。」
说到这儿,刘三宝语气中带着些羡慕:「我亲眼见着他今日就卖了近十两银子。娘!一天十两银子!那一个月就是三百两啊!」
刘母一听到银子双眼就发亮,急急说道:「三宝儿,咱上白家村去!今天一定要让你二姐家掏出些钱来,你可不能白白让白么郎给打了,怎么都得让他出个十几二十两医药费。」
刘三宝却觉得这事儿没那么容易办成,说道:「娘,这事儿不能急,我怀疑白么郎想休了二姐,他今儿不止打我,还警告我不让我叫他二姐夫。咱得好好商计商计。」
刘母眉头一皱,白么郎想休了她家阿花?
刘母想起祥瑞降临那日她去白家村时的情形,当时白么郎确实说过要休了她家阿花。
那日不止白么郎怪怪的,连阿花和来财都不太对劲儿。
莫非…是白么郎被祥瑞点拨后看不上她家阿花,想休了阿花,才导致阿花心情不好才对她这个当娘的不客气?
刘母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
可怜她家阿花以前跟着白么郎这个废物过了好几年苦日子,如今他一朝发达会赚钱了却想休了她女儿,没门!
刘母怒道:「他敢!三宝,叫上你爹和大宝二宝,带上傢伙什,咱上白家村去!」
「娘,这事不能急。」,刘三宝可不认为他家几个兄弟的身手比得上赌坊打手,就这么找上白么郎,纯粹是去找揍的。
这次回家找他娘,其实是刘三宝想到了一个自认绝妙的主意。
「娘,白么郎如今性情大变,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我怀疑他是中邪了!」,若白么郎被认定中了邪,便会被白家村排斥,就能借力拿下他,到时白么郎赚的钱便都是他二姐的了!
中邪?
这两个字打开了刘母的思路,白么郎性情大变不一定是受了祥瑞点拨,也可能是被鬼附身啊!
刘母记得三十几年前,她还是个小姑娘时,她们刘家村就有一个姑娘落水后中了邪,不服家中父母管教,整日叫嚣着大逆不道的言论,后来还是村中的神婆「瞎眼七婆」看穿了那姑娘是被孤魂野鬼附了身,一把火给烧了!
瞎眼七婆在东城县一带久负盛名,不止长了一双会通灵的灵眼,而且还极长寿。
刘母记得她小时候这瞎眼七婆就已经是个老妪,可瞎眼七婆不止活到现在,身体还健朗得很,经常在村里走动。
刘母寻思着若白么郎真想休了她家阿花,那她便带着瞎眼七婆去戳破白么郎孤魂野鬼的真身,一把火把他烧了。
白么郎一死,他家中的财产自然得留给她家阿花,阿花的便是她的。
只是…如今这白么郎涨了本事才没多久,恐怕家中财产还不多,若现在就去烧了他,那她能得的银子便少了。
可刘母又转念一想,老话说的好,夜长梦多,若是迟上几日,万一她家阿花被休了,那她岂不是什么都得不着了吗?!
事不宜迟,还是得今天就去!
「三宝儿,白么郎一定是中邪了!你在家等着,娘去请瞎眼七婆!」
说完刘母就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刘三宝得意一笑,事情正顺利按着他的预期发展,从一旁抽出一根稻草叼着,双手枕在脑后,摇晃着二郎腿惬意得很。
……
白家村,一家四口吃完午饭后,该读书的去读书,该上山採药的採药,打猎的打猎,各司其职。
约莫申时一刻,刘母带着一行人来到了白家村,表情义愤填膺气势汹汹,却因队伍中有一位撑着竹竿走得慢吞吞的瞎眼老妇,导致整体行进速度并不快,画面充满着矛盾感。
白家村的村民识得常来村里的刘母和刘三宝,知道这一家子是刘阿花的亲人,只是看这伙人的表情并不像是来探亲,反而像是来寻仇的。
真是奇了怪了,他们并没听说白致清与他婆娘的娘家人闹矛盾,可为何这群人却神色不善来势汹汹。
村民见有热闹可瞧,纷纷停下了手中农活,一群人兴致沖沖地跟着刘家人来到了白家小院,见院门紧锁着,便知家中无人,心道今天是看不成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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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刚想散去,却听刘母对着身后的儿子们说了一声,「把锁给我砸了!」
好事的白小栓站出来说道:「这是我们白家村,哪容得你们外姓人胡闹!」
「就是!就是!」,其他村民纷纷附和,白小栓说的对,不管这刘家与白致清有何矛盾,这是在白家村,那便容不得外姓人在此胡作非为!
刘三宝笑嘻嘻地扫了一圈看热闹的白家村民,说道:「我娘开玩笑呢,这是我二姐家,怎么可能乱砸呢。」
说完,也不知他从身上何处摸出一根细小的竹籤,插进锁头捣鼓了两下,居然就把锁给开了。
刘三宝没动粗,村民们便也不好阻止,只是他们看向刘三宝的眼神意味深长,带着明显的忌惮与鄙夷。
开锁这种活计干得这么熘,平日肯定没少练习,至于具体是怎么练的那就不好说了。
院门一打开,刘家一行人鱼贯而入,见白家村民也要跟进来,刘母骂骂咧咧地赶人,「起开起开,这是我二女婿的家,不欢迎你们,快给我滚开。」
白小栓嚷道:「你都说了这是你二女婿的家,又不是你家,你们撬了锁进来,万一要是偷了致清家东西呢,我们得帮致清看着家。」
作势便要挤入院内。
第73章 关门行窃
至亲?
白小栓的话听得刘家人一头雾水,什么时候白么郎在白家村这么受欢迎了?
虽说白家村只有几户外姓人,其余村民都是同族族人,但也不至于亲热到喊白么郎至亲吧。
刘母转身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村民说道:「你们与白么郎再亲,能有我家亲?他是我二女婿,我上我二女婿家的门还不成了?!」
说完一挥手,示意她的宝贝儿子们去关门,「快,关门!」
刘家三兄弟一同上前,把才踏过门槛的村民推出去,关上门插好门栓,把一众村民拦在了院门外。
热心的村民担心刘家人在里面做坏事,一时间又找不到在山中打猎的白致清,决定去找白大郎与白二郎来帮忙。二人作为白致清的至亲更有立场出面处理此事。
白家小院内。
刘母走到瞎眼七婆身前,语气颇为恭敬地问道:「七婆,您看这院子闹不闹鬼?」
老态龙钟满脸沟壑的瞎眼七婆嘴中发出奇怪的低吼声,慢慢睁开双眼,露出灰白的眼珠,向刘母所在方向看去,吓得刘母往后退了一步。
「?——」,瞎眼七婆拖着长音发出一声古怪的低沉冷笑,睁着灰眼撑着竹竿绕着院子踱步缓行。
如此走了一圈后,瞎眼七婆又古怪地吼吼两声,才神色凝重地说道:「此地阴气极重,有披着人皮的厉鬼于此处出没。」
话音刚落,正巧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吓得刘家一行人心漏跳了一拍。
只听院外有人喊道:「快开门,我是白二郎,快开门!」
来人正是白二郎,一收到村民的传信,他便急急赶过来帮忙。三弟不在,无论如何他都得帮三弟把家给看住了。
见院门紧闭,白二郎心中有不妙的预感。
他身为白么郎的二哥,多少对刘阿花的娘家人有些了解,担心这一家人把院门一锁,会在里面干坏事,便急急拍门。
被白二郎的拍门声吓了一跳的刘家人此刻因瞎眼七婆的话而害怕得紧,压根儿没去管门外的白二郎。
在来之前,刘家人虽想过白么郎被鬼附身的可能,可真听到这个结论时还是难免被吓到。而且瞎眼七婆说附身在白么郎身上的鬼可是厉鬼。厉鬼啊!一听就是个极厉害的鬼。
瞎眼七婆凭着一手通灵的本事在东城县一带声望颇高,对于她的判断,刘家人自是相信,顿时觉得这个院子里阴气森森,比外头冷多了。
刘母急急问道:「七婆,那该如何是好啊?!这白么…不这厉鬼身手了得,我们这一家子恐怕不是他对手。一会儿若是厉鬼回来了,我们岂不是会被他害死。」
瞎眼七婆快速转着她的灰白的眼珠,表情甚是瘆人,声音枯哑,语速时快时慢地说道:「有我在,还怕一个孤魂野鬼?就算是厉鬼,只要披了人皮便会失去鬼的技俩,与常人无异,何须怕它!」
听到瞎眼七婆如此说,刘家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只是…
「可就算他使不出鬼的手段,身手也比我们好,恐怕难以拿下他。七婆,到时恐怕还得你出手。」,刘三宝不似往常那般嬉皮笑脸,神色稍显凝重地说出此话。
瞎眼七婆斜了刘三宝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说道:「把这张符烧了,以符灰沖水让被鬼附身之人服下,厉鬼便会神魂不宁陷入昏睡。」
一旁的刘母眼睛一亮,咧开嘴伸出手便要接过符纸,瞎眼七婆耳朵一动,手腕灵活一转,让刘母接了个空,说道:「一两银子一张。」
「一两银子!」,刘母惊唿出声。
「嗯——?」,瞎眼七婆拖着鼻音冷哼一声,才说道:「嫌贵可以不要。」
要!当然得要!但羊毛出在羊身上,这钱得白么郎出!
「七婆您稍等!」,刘母边说边往屋内走去,她要去把白么郎藏的银子找出来!
刘父及三个儿子也有样学样跟着进屋搜罗财帛。
几人一进堂屋第一眼便被地上的大坑吸引住目光,但他们只瞟了一眼便转开目光开始寻找可能藏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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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三宝见桌缝上插着一根糖葫芦,一点不客气伸手就去拿,随意地咬上一口,边吃边在屋中搜罗财物。
刘母想着白么郎若是藏钱应该也是藏在里屋,便径直往里屋走去,一进屋便看到炕上放着一匹素绢。
可把刘母激动地啊,脚下一急差点被自己拌倒。
刘母兴奋地冲到炕前,把绢布抱入怀中,伸出老手抚摸着细緻的绢布,感嘆着她这一辈子都没穿过这么好的料子,既然让她见着这料子,那料子便归她了!
刘母寻思着既然白么郎捨得花钱买这么好的料子,这几日赚的银两一定很多,她得赶快找出来。找出来之后银子便都是她的了!
此时,屋外传来咣当一声响,院门被人撞开了。
白二郎带着一群村民蜂拥而入,却只在院中看到一个瞎眼老妪,又听到屋内传来明显的翻动声,便知刘氏一家定没在干好事,带着村民急急大步往屋内走去。
一进屋,果然见刘家人在到处翻找东西,而刘母正激动地抱住一匹绢布仔细抚摸。
「放下!」,白二郎忍不住冲着刘母大呵一声,心道三弟妹的娘家人也太不讲究了,主人不在家却如此大摇大摆破门而入,还四处翻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盗匪上门呢。
刘家人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齐齐转头,见来人不少,脸色大变。
刘三宝眼珠一转,嬉皮笑脸地说道:「白二哥,你别急,这匹绢布是我二姐买来孝敬我娘的。」
刘母也回过神来,「就是,我拿的是我家阿花买来孝敬我的东西,又不拿你家东西,你急什么。」
白二郎一看就知这两人说的是假话,可三弟妹不在,无人能证明他们所说真伪,而刘母毕竟是他三弟的丈母娘,他也不好如何了她,只能愤愤地呵道:「我三弟和三弟妹不在家,你们破门而入是想干什么!」
刘母眼神闪烁了一下,他们做的这事若传出去确实不好听,不过…若是换个说法那就不一样了。
第74章 放学回家吃糖葫芦~
刘母往屋外瞟了一眼,想到院中的瞎眼七婆,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白二郎,我们是来帮你们白家村捉鬼的!」
包含白二郎在内的村民才不信刘母的鬼话。只是…鬼怪志异向来是乡间百姓最爱聊的话题之一,众人就算不信也难免会有所好奇。
见众人的神情有所缓和,刘母眼里闪过得意,继续说道:「院中那位便是瞎眼七婆,据她所说这座院子阴气重得很,有人被厉鬼附身了。」
瞎眼七婆?众人对视几眼,原来院中的瞎老太婆便是大名鼎鼎的瞎眼七婆啊!
村民原本还以为刘氏是胡说八道,故意转移话题,可一听到瞎眼七婆的名号他们便信了八分。
只是…刘氏说白致清的家中阴气极重,难道说被厉鬼附身的是他?!可白致清明明是因受了祥瑞点拨才转变了性情。
白小栓忍不住好奇,兴奋地问道:「快说说,被厉鬼附身的是何人?」
刘三宝接过话说道:「还能有谁,自然是我那二姐夫白么郎!自从那日星落石落在了我二姐家,白么郎便性情大变,跟换了一个人似的,还说要休了我二姐。原先他俩感情多好啊,若不是被厉鬼附了身,白么郎怎么可能说出要休我二姐的话。」
「切~」,白小栓拆台道:「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白致清才不是被鬼附身,他是受了祥瑞点拨,那不叫性情大变,那叫浪子回头!而且他们夫妻俩人感情好着呢,每天同进同出,下午还一起上山。哪有休妻一事。」
「就是就是」,其他村民也应和着。
村民们并不傻,细想一下便知道厉害关系,若白致清被判定为厉鬼附身,那白家村进献祥瑞的功劳没了不说,说不得还会被治个欺君之罪。
这么蠢的事他们才不做。
而且如今的白致清不管跟谁说话都温声细语,在村中却极受欢迎,就算他真是占了白么郎身子的厉鬼也比被祥瑞点拨前的白么郎强一万倍!
再说,马有失蹄人有失足,说不得就是瞎眼七婆算错了呢!
刘母见白家村的人不信她的话,暗骂一声蠢。
刚刚那位话多的村民都说了白么郎如今改了名,叫白致清。这不就是证据吗!
刘母嘆了一口气,状若怒其不争地说道:「白么郎都改了名儿了,你们还说他不是厉鬼?你们年纪轻可能不知道,三十几年前我们刘家村也出了个被鬼附身的人,性情大变不说也给自己改了名,跟白么郎的变化简直是一模一样。」
说到这儿,刘母再次重重嘆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我这可是为了你们白家村好,三十几年前那个被厉鬼附身的姑娘疯疯癫癫六亲不认,还到处惹事为村里引来灾祸。你们难道想让附身在白么郎身上的厉鬼害了整个白家村吗?!」
说完她又重重拍了下大腿说道:「哎哟,我这榆木脑袋跟你们有什么好掰扯的,你们若是不信出去问七婆就是!她人就在外面呢。我的话不信,她的话你们总不会不信吧。」
说完,刘母的目光在场中众人身上扫了好几遍,心知众目睽睽之下她无法继续翻找白么郎的藏银,便抱着绢布带着众人去找瞎眼七婆。
一走到院中,刘母跑到瞎眼七婆身前,语气巴结地说道:「七婆,这些人都不信您的话,不相信白么郎被厉鬼占了身子。您看是不是先把符纸让我们用了,等收服了白么郎身上的厉鬼,回头再把这一两银子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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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母可不愿意在白么郎身上花一文银,更别说花一两银子了。
她想着若是一会儿把附在白么郎身上的恶鬼灭了,二女婿家的银两便是她刘家的了,到时再来出这一两银子。
瞎眼七婆耸了耸耳朵,听到众人都随着刘母出来了,灰白的眼珠转了转,「不可。」
刘母一噎,她算盘打得再好也没用,奈何人家不接招。
可她担心没有瞎眼七婆给的符纸便对付不了恶鬼,就算再捨不得花这笔钱也得花,刘母咬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一粒碎银递与瞎眼七婆。
瞎眼七婆接过后塞到嘴边咬了一下,收入怀中,这才把手中的符纸递了出去。
刘母肉疼地上前一把接过,慎重地交给自己的小儿子,「三宝儿快去把符烧成灰,泡成符水。」
「诶~」,刘三宝接过符纸便转去了厨房找火石,没一会儿便端着一碗半浑不清的水出来。
……
申时二刻,学堂下晌放学后,丫丫拉着哥哥的手,步履轻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欢快地哼吟着《千字文》,满心期待快些到家,好去吃中午留下的那根糖葫芦。
中午的时候,阿娘怕她长蛀牙不让她一次性吃太多糖,她这才留下一根等着下午放学回家后吃。
丫丫觉得还是阿娘的主意好,分两次吃,这样她的开心就可以变两次啦~
想到一会儿还可以吃到好吃的糖葫芦,丫丫就开心得紧~嘴里催促着哥哥走快点:「哥哥咱走快点呀~」
白墨凛一看就知道自家妹子是急着回家吃糖葫芦呢,笑了笑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拐过一个路口,兄妹俩便见着了自家院子。
丫丫见院外站了不少人,院门也开了,心里想着应该是阿爹和阿娘回来了,肯定是阿爹打了好多好多猎物才会有这么多村民来看热闹。
丫丫如今已经不怕村里人分她家肉了,因为那是要用钱换的,有了钱就可以买好吃的糖葫芦啦~
「快点~哥哥~阿爹阿娘回来啦~说不定又打了一头大野猪呢~」,丫丫扯着哥哥的手催促道。
白墨凛无奈,自家妹子只能宠着,「知道了,就快到了,不急这两步。」
「好叭……」,自从昨日被阿娘纠正不能蹦哒后,丫丫可听话了,就算阿娘不在也会约束自己。
兄妹俩没一会儿就走到了自家小院,丫丫小嘴里边喊着「阿爹~阿娘~」,一边扒拉着挤在院门口的人。
村民见来人是白致清家的两孩子,纷纷让出一条道让二人回家。
第75章 哥哥帮你报仇
兄妹俩一挤进院子便瞬间傻眼,特别是丫丫更是震惊不已,院子里挤满了外人,阿爹阿娘没在不说,讨厌的姥姥和小舅舅居然在她家!
丫丫见小舅舅嘴里咬着一根竹籤,越看越觉得那根竹籤极其眼熟,心里有了不妙的预感。
她顾不得讨厌的姥姥还在场,急急往堂屋里跑。
果然!她上学前特地让阿爹插在桌上的糖葫芦不见了!
她的糖葫芦被坏舅舅给偷吃了!!!
白墨凛担心丫丫,也跟着她跑进了堂屋,只见丫丫鼻头泛红泪眼汪汪地盯着桌子,那小模样看着伤心极了。
桌上没见到糖葫芦,白墨凛便知丫丫心心念念了一下午的糖葫芦被人给吃了,嫌疑人应该就是院子里那个流气少年。
家里来了好些他从没在白家村见过的人,也不知这流气少年到底是何人。
白墨凛替丫丫擦去滑落在脸颊上的泪珠,说道:「丫丫别哭,哥哥帮你报仇。」
丫丫这才移开目光,泪眼汪汪地看向哥哥,忙拉过他的手说道:「哥哥不要,小舅舅很坏很坏,得阿爹回来才行。」
小舅舅?
原来那流气少年是原主的小舅舅。
进堂屋之前,白墨凛匆匆扫过一眼院中之人,除了白家村的村民,还有几个长像相似的陌生男人。想来这几个围着原主姥姥站的陌生男人应该都是原主外祖家的人。
只是这群人来他家到底所为何事?
白墨凛心知他不能缩在屋里,得出去摸清这些人的意图才好做出相应对策,对着丫丫哄道:「丫丫不怕,小舅舅打不过哥哥。」
丫丫质疑地看着哥哥,她不是怀疑哥哥的决心,而担心哥哥的能力。
白墨凛被看得一噎,他妹真是长了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他不想看懂也不行,摸了摸丫丫的脑袋,再次说道:「我们一起出去,哥哥为你讨公道。」
丫丫转头看向院子,只见大家都齐齐看向堂屋,看着她和哥哥,特别是姥姥和小舅舅也看着她,心中生起怯意,拽着哥哥的手紧了紧。
刘母沉着脸看着兄妹俩,冲着他们厉声呵斥道:「来财,你爹是怎么教你的?姥姥姥爷来了也不知道叫,跑屋里做啥!」
姥爷?
丫丫拉着哥哥的手,怯怯地看着屋外众人,她从来没见过姥爷,以前的阿娘从来没带她回过娘家。
她只见过来过她家的姥姥和小舅舅,不过她很聪明哒,之前『不小心』偷听到阿娘和姥姥聊天时知道她有姥爷以及三个舅舅。
外面那几个长得跟小舅舅有些像的人是不是就是她的姥爷和舅舅们?
看着都不像是好人呢!丫丫的小身子往哥哥身后缩了缩。
白墨凛轻轻捏了捏丫丫的小手,侧头低声说道:「有哥哥在呢,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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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抬眼看向哥哥,摆出一副似是要去捨身取义的神情,蹙着浅浅的眉头抿着小嘴重重点了点头,表情凝重地跟着哥哥向院子走去。
兄妹俩走出屋后,白墨凛看了眼刘母怀中的素绢说道:「姥姥,你怀里的布是我爹买给我娘的,怎么会在你手中?还有,我家里明明上了锁,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刘母骂道:「你个臭小子胡说什么呢,这是你娘孝敬我的!」
白墨凛轻抬眼皮冷冷看着刘母,说道:「不告而取是为偷。不请自入是为贼。你们身为长辈行不正坐不端,如何有颜面立于晚辈身前!」
「还有你」,白墨凛转而看向刘三宝说道:「小舅舅,你嘴里咬的是糖葫芦的签子吧?那是我爹买给丫丫的糖葫芦,你偷吃外甥女的零食,你还配当舅舅吗?!」
丫丫愤愤地点头:就是就是!
包含白二郎在内的村民们听了也不由点头,这孩子说的在理,刘氏一家实在太可恶,如此行径与盗匪何异?!
刘家人被白墨凛怼得还不了口,没想到原先那个皮猴一样的小子居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
见外孙称她为贼,刘母气得怒火中烧,冲着瞎眼七婆便问道:「七婆,您快看看,来财这孩子是不是也被野鬼附身了?」
她是真觉得这孩子不对劲儿,上次来就觉得来财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今日一见果真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以前那皮孩子哪能说出这种头头是道的话来。
可话一问出口,刘母便有些后悔,一时间很是纠结,不管这孩子是不是被野鬼占了身,都不是她希望得到的答案。
瞎眼七婆斜了刘母一眼,耳朵微动,朝着兄妹俩站的方向走了一步,嘴中念念有辞。
丫丫抬眼看向瞎眼七婆,见眼前这个丑陋老婆婆的眼珠居然是灰白的,吓得往哥哥身后躲。
白墨凛安抚地的拍了拍丫丫的手,「丫丫别怕,她只是得了眼疾。」
瞎眼七婆听这小子居然说她只是得了眼疾,喝道:「大胆!你这恶鬼居然说老婆子我的灵眼是眼疾,一会儿定要烧得你灰飞烟灭!」
「呵。」,白墨凛冷哼一声,这老太婆不过是得了重度白内障罢了,却以此装神弄鬼,也就骗骗这些无知村民,想吓他,等下辈子吧。
见瞎眼七婆称来财为恶鬼,刘母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妙的预感,她上次来二女儿家可不止白么郎和来财这孩子有变化,阿花也有些奇奇怪怪,若来财也被鬼附了身,那阿花恐怕也……
刘母原本以为只有白么郎一人被鬼附了身,想着把白么郎除了后,他的遗产自然是由来财继承,来财还小,钱当然是由她家阿花来管,阿花管那钱便相当于是她来管钱。
可若来财也被鬼附了身,白么郎家中便只剩下她家阿花和丫丫那个赔钱货,想与白家人争遗产恐怕就有些难了,纵使有她们刘家人在也得费上不少力。
但刘母最怕的是她家阿花也被恶鬼附身,那就更糟糕了。她再怎么不疼女儿,也不希望自家女儿被野鬼占了身子。
刘母知道瞎眼七婆除恶鬼的最终手段都是一把火给烧了,要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的身体被火化,她狠不下这个心吶!
而且事情若真发展成这样,烧了她家阿花后,恐怕她刘家一文钱都难以拿到,她家三宝的聘礼钱就凑不齐了!
第76章 救命~姥姥要抓哥哥~~
此时刘母只恨自己嘴快,为何要去问七婆,净给自己找麻烦。
可刘母又转念一想,若她家阿花真被恶鬼附了身,那便不可能再听她的话,她一样拿不到一文钱。
来都来了,不若就把恶鬼给除了~她们刘家一大家子人都在,她女儿可不能白白在白家村被恶鬼附身,白家得赔她银子。
刘母心下一狠,冲着几个儿子喊道:「快把这小子给我抓起来!」
丫丫见姥姥和几个舅舅如凶神恶煞般地向她和哥哥冲来,吓得她拉着哥哥就跑,「哥哥!快跑!」
「住手!」,白二郎伸手拦住追向兄妹俩的刘家人。
刘三宝斜了白二郎一眼,吊儿郎当地说道:「你拦我作啥,去捉小鬼啊!」
人狠话不多的刘大宝和刘二宝更是二话不说直接抬脚就向白二郎踹去,吓得白二郎往后退了好几步。
刘家这几兄弟才二十左右,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正值而立的白二郎自知不是对手,更别说以一敌二,只能避其锋芒往后退。
幸而其他村民见状纷纷上前帮白二郎,这是在白家村,可容不得外姓人胡来。
场面一时间非常混乱,竟让兄妹俩趁乱逃出了小院。
兄妹俩直接往山林所在方向跑去,天塌下来得找大人顶着。
而此时,白致清与刘施语二人也刚从山中下来。
白致清左手拖着一头野猪,右肩扛着一只黄毛狐狸及一堆药草,身旁跟着一身轻松的刘施语,脚步轻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眼尖的丫丫远远就看到阿爹阿娘的身影,边跑边大声喊道:「阿爹~阿娘~救命~姥姥要抓哥哥~~」
丫丫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听得夫妻俩一头雾水,姥姥要抓墨凛?到底发生了何事?
「丫丫别急,小心别摔跤。」,刘施语与白致清对视一眼,均加快了脚步。
两相会师后,丫丫也顾不得去想着阿爹又打了什么好吃的肉,急急跟阿爹阿娘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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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阿爹!姥姥带着好多人来咱家,有个很可怕很可怕的老婆婆说哥哥是鬼,他们要抓了哥哥!小舅舅还偷吃了我的糖葫芦!!!」
最后一句甚是义愤填膺,搞得原本紧张的场面多了几分好笑。
刘施语听出了丫丫告状的重点,摸了摸宝贝女儿的脑袋,哄道:「没事,明天让你阿爹再给你买糖葫芦。」
丫丫迅速接道:「嗯!丫丫还想要两根!」
「好,阿爹答应你。」,白致清好笑地点头,这才把目光移向儿子。
白墨凛会意,解释道:「姥姥一家来了五六人,其中还有个瞎眼神婆,他们这次有备而来,来我们家捉鬼,也不知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白致清嗤笑一声,说道:「当然是为利,上午我在县城里遇到了刘阿花的弟弟,他见我卖猎物得了不少银子,心生贪念,半路打劫不成,便换了其他招数。走吧,可别让这伙人把棉花苗给弄坏了。」
丫丫原本觉得阿爹对小舅舅的称唿有些奇怪,但棉花苗几个字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小手啪唧一拍脑门,她怎么把棉花苗给忘了,家里那么多人可千万别把苗苗给踩死了。阿爹阿娘把种棉花的事交给她,她还想快快让棉花开花结果,表演给阿爹阿娘看呢。
丫丫的小脸挂上愁绪,催促道:「阿爹阿娘咱快点回去!」
刘施语一把捞起丫丫,抱着她快步朝家中走去。
没一会儿一家人便走到了自家院子,白致清看着围在院门口的一众村民喊道:「乡亲们让让,都让一让。」
村民见白致清终于回来,纷纷退开,「么…致清你们总算是回来了。」
白致清冲着说话之人点了点头,便带着家人径直往院中走去。
此时院子里还有些混乱。
瞎眼七婆深怕被人误伤,早早就躲到了墙角。
刘母摸着被她视为囊中之物的绢布,心疼地紧,之前混战时情急之下她把这匹绢布当成了武器,如今已经被扯烂了。
刘家其余几人手中拿着傢伙拾严阵以待地瞪着白二郎等人,而白家村人也虎视眈眈看着他们,双方僵持不下。
白致清一踏入院子,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白家村民大大松了一口气,力大无穷的白致清回来了,不用他们再强撑着了!
只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们的心情也有几分复杂。之前他们都认为白么郎是受了祥瑞点拨才转了性子,可如今瞎眼七婆却说白致清是附身白么郎的恶鬼。
这……
抛去厉害关系而言,他们觉得瞎眼七婆说的更像是实情……
白二郎定定看着白致清不说话,虽说他也觉得祥瑞再如何神奇也难以把之前的三弟变得如今这般厉害,可他还是不愿相信瞎眼七婆说的是真的,他就算再烦之前的三弟,那也毕竟是他的三弟啊……
刘家人则是目光灼灼地盯着白致清肩上的猎物:白么郎居然猎了头狐狸!
就算是黄皮狐狸也能卖不老少钱!可惜了!如今事情闹这般大,这种明面上的财物他们家怕是得不到了。
丫丫被阿娘抱进院子后立马转头去看她种的棉花,见到她的宝贝棉花都被人给踩坏了,又急又气,趴在阿娘耳边急急说道:「阿娘,棉花都死了,怎么办阿娘?」
刘施语顺着丫丫的话往墙角看去,「没事,只是伤了叶,并没死,等打发走这些人再让丫丫给苗治病,好不好?」
见阿娘说这些苗没死,丫丫立马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小胸口糯糯地说了声「好~」
刘施语淡淡瞥了瞎眼七婆一眼,棉花苗虽没死,可伤了苗的人她却不会轻易放过。
白家村民都是爱惜作物的农户,就连刘家人看到墙角那一小片疑似菜苗的作物都会主动避开,也就瞎眼七婆这个瞎子才会误踩上去。
刘施语才不管这个瞎婆子是不是故意,害她宝贝女儿伤心,就得付出应有的代价。
更何况她早看出这个瞎眼老太婆就是儿子口中的神婆。呵,身上半点灵力都无,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罢了。
一会儿定要揭了这老太婆的皮,让大家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第77章 揭穿真相
白致清站定后,与白二郎对视了一眼,才把肩上的猎物放到地上,转而神色不善地盯着刘母,「岳母,我送给娘子的绢布为何会在你手中?」
见白致清不怒自威,想到眼前之人是恶鬼附身,刘母心中生起怯意,把手中已被扯烂的素绢往白致清递去,说道:
「二女婿,刚才你不在家,这些村民却进了你屋子,我怕他们见到好东西会顺了去,这才抱着这匹绢布。刚才为了护好这东西还挨了这些人好几下打呢。」
?!!!
白家村民皆瞠目结舌地看着刘母,这老太婆居然颠倒黑白张口便胡说!
瞬间群情激愤。
「么…致清,别听这老太婆胡说八道,明明是刘家人破门而入,一来就乱翻你家东西,咱是跟着二郎来帮忙的。」
「对!这老太婆忒不要脸!」
「……」
对着白家村民时,白致清笑若春风,指了指地上的野猪说道:「谢谢大家帮忙,幸苦大家。一会儿事情结束后我请大家吃肉!」
见白致清如此大方,村民顿时喜上眉头,管那瞎眼七婆说的是真是假,他们喜欢现在的白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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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清又转而看向白二郎,认真说道:「谢谢二哥了。」
白二郎心下有些烦躁,僵硬地摇了摇头。
白致清笑了笑也没再多说什么。
刘母见状眼珠一转,跑到堂屋端起桌上用符灰沖成的符水,递到白致清跟前,说道:「二女婿,来,你打猎辛苦,应该口渴了吧,快喝点水。」
众村民齐唰唰把目光从地上的野猪移到刘母手上,他们知道这碗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此时心情很是纠结,既期待白致清喝下符水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恶鬼,又怕他真是恶鬼。
白致清瞥了一眼刘母手中的碗,见碗底都是沉淀物,无语极了,他又不瞎怎么可能喝脏水。也不知这老太婆脑子是怎么想的,若想下毒好歹别弄这么明显吧。
「岳母,这碗水这么脏哪是能喝的。」,白致清朝着刘母轻笑一声,转头与自家娘子对视一眼。
刘施语会意,凑上前伸手沾了沾碗里的水,凑到鼻尖仔细闻,辨别出里面有迷药的成分,瞟了刘母一眼,这是想弄晕她一家子啊。
被阿娘抱在怀里的丫丫想有样学样,刚伸出小手也想沾一沾水,却被刘母一声大吼吓了一跳,转身把头埋在阿娘肩上,紧紧搂住阿娘的脖子。
只听刘母对着刘施语大声吼道:「阿花!你在做啥!这水是喝的不是给你洗手的!」
刘施语拍了拍丫丫的背,冷冷地看着刘母说道:「如此浑浊之水是给人喝的?给你喝,你敢吗?我倒想问问你意欲何为,居然在这水中下药,是想迷晕我一家谋财害命?!」
刘母被怼得回不出话,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刘施语,不管是谈吐还是神态都越看越觉得不像是她女儿,她家阿花可说不出这些话,这人一定不是她女儿!一定是恶鬼!她家阿花被恶鬼给附身了!
「你这个恶鬼快从我家阿花身上出来!」,刘母伸出手欲去推刘施语,却被她轻轻巧巧地避开。
白致清拦在刘母身前,笑着说道:「岳母,你在说什么胡话,哪有恶鬼?她是我家娘子,你的女儿啊。」
刘三宝把躲在角落的瞎眼七婆请出来,指着白致清说道:「恶鬼说的就是你们!你们这些恶鬼害了我二姐一家!幸好今日有七婆在,你们这些孤魂野鬼休想再在白家村作乱。」
白致清摇头失笑:「你何时见过我在白家村作乱?哦,对了,受祥瑞点拨之前我确实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可经点拨后,我早就改过自新了。你总不能说我洗心革面痛改前非想做个好人,就非说我是被恶鬼附身了吧!」
说到这儿,白致清转而对着村民笑道:「难道说这年头浪子想回头做个好人都不行?」
村民齐齐摇头,觉得白致清说的确实在理,心道或许真是瞎眼七婆错了,毕竟祥瑞显灵之事玄之又玄,岂是他们这些凡人能揣度的。
刘三宝被白致清说得一噎,不知该如何反驳,只一味说道:「七婆是不会错的!你就是恶鬼!」
刘施语轻抬眼皮冷冷瞥了刘三宝一眼,说道:「这瞎婆子的鬼话你们也信?」
「哼!」,瞎眼七婆见自己被质疑心中不满,冷哼一声,声如锯木,「有我七婆在此,容不得你这恶鬼在此胡作非为。」
说完她便从怀中掏出一包粉末撒向刘施语与白致清二人,喊道:「还不速速现原形!」
白致清屏住气息想揽着自家娘子的腰避开,可伸手却捞了个空,刘施语早就先他一步避开了。
「呵」,刘施语冲着瞎眼七婆冷笑一声,居然在她面前下毒,简直是班门弄斧,手中轻轻一弹给这瞎婆子下了衙役同款致幻药,淡淡说道:「该现原形的是你吧。」
场中形势的不断变化让众人看得应接不暇,猜不透刘施语为何如此说。
刘施语扫了一眼场中众人的神情,挑眉看向瞎眼七婆,问道:「神婆是吗?你真能看到鬼?」
瞎眼七婆:「我看不到鬼。」
众人譁然,瞎眼七婆看不到鬼?!她不是声称自己身具灵眼,只能见鬼不能看人吗?!难道她是个虚有其名的神棍?
白小栓更是激动地摩拳擦掌:瞎眼七婆是个神棍!这可是个惊天大八卦啊!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茶馆跟人好好唠唠去。只是这场热闹还没看完,唠嗑的素材还没集齐,看着态势估计他得等明儿个才有空去城里了。
丫丫:阿娘真厉害!这招她也想学~
只听刘施语接着问道:「你为何说我一家人是恶鬼?」
瞎眼七婆:「当然是为了银子。」
众人:瞎眼七婆果真是个骗子!
刘施语:「那碗水中到底是什么东西?」
瞎眼七婆:「用澿了蒙汗药的符纸沖的符水。」
众人:果真下了药!
刘施语:「你用这招害了多少人?」
瞎眼七婆:「太多了,记不清了。」
众人倒吸一口气,他们都听说过瞎眼七婆的手段,一旦被她认定为恶鬼,那些人都会被活活烧死!天吶!这老妖婆到底害了多少条人命!
第78章 下痒痒毒
见众人都看清了瞎眼七婆的真面目,刘施语便没再继续追问她的罪行,转而对着村民们说道:
「这老妖婆说的话大家都听到了吧?她就是个没有真本事的假神婆,只会装神弄鬼害人的真神棍!诬我一家为恶鬼,只因利慾薰心而罔顾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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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儿,刘施语看向刘母,刘母心虚地往后退了半步。
刘施语勾唇冷笑,指着刘母手中的那碗符水说道:「这老妖婆不止在这碗水中下了蒙汗药,刚才她所撒的那包粉末也是迷药,想来她平日里就是这么迷晕所谓的恶鬼来害人。」
村民们听得连连点头,很是认同刘施语的判断。
而刘家人则神色莫名地盯着刘施语,觉得她陌生至极。若瞎眼七婆是神棍骗子,那眼前这个能说会道之人真是他家阿花?
向来与刘阿花要好的刘三宝可不这么认为!
刘三宝跳出来指着刘施语,神情愤然地说道:「你不是我二姐!我二姐可不懂这些!没人觉得奇怪吗?瞎眼七婆为何突然就就变得有问必答,老老实实说自己是害人的神棍?一定是附身在我二姐身上的恶鬼用了邪术骗了大家!」
村民们倒吸一口冷气后又连连点头,顿时觉得刘三宝说的也有道理:瞎眼七婆若真是神棍又怎会不打自招?
看了眼如墙头草般摇摆不定的村民,刘施语冷笑一声,真是些见风使舵毫无主见的愚民。
刘施语斜了刘三宝一眼,淡淡说道:「你说的对,我不是你二姐。」
村民们深吸一口气神色骇然难以置信地看向刘施语,没想到她居然会承认自己不是刘阿花,难道她真是——恶鬼?!
直到又听到刘施语接下来的话:「我可没有你这种会偷外甥女糖葫芦的弟弟!」,村民们才喘平了这一口气,随即又闹笑出声,原来刘施语如此说是为女儿讨公道啊。
被刘施语抱在怀里的丫丫也使劲儿点头以表认同,脆生生地大声喊道:「我也没有会偷糖葫芦的小舅舅!」
刘三宝又气又恼,羞得满脸通红,不就是吃了她家一根糖葫芦,有什么大不了的!何至于让这母女俩在众人面前如此羞辱于他!
他!玉面三郎君!乃是东城县一带响噹噹的人物,偷外甥女糖葫芦这话若是传出去,以后还让他有何颜面去见江湖上的兄弟!
真真是气煞他也!
见小儿子被村民哄声嘲笑,刘母心疼得紧,窜出来指着刘施语说道:「三宝儿可是你弟弟!吃你家一根糖葫芦怎么了?!」
刘施语冷冷看了刘母一眼,轻笑一声,「呵,现在不说我是恶鬼了?今日你带了这老妖婆前来捉鬼,就没把我当你女儿看待。母慈子孝,母若不慈就别指望儿女尽孝。你们这样的家人我不敢要。」
说完,她便没再理会刘母,而是指着瞎眼七婆对众人问道:「大家是不是好奇为何这老妖婆会老老实实回答我的话?」
「对对!对!」
刘施语继续说道:「这要感谢祥瑞对我一家的庇佑!凡是想害我家人者必遭天谴。这老妖婆就是遭了天谴才会痴痴傻傻有问必答。」
刘三宝定定看着刘施语,愤然说道:「你胡说!明明是你用了邪术!你还我二姐!」
白致清含笑上前,拍了拍刘三宝的肩膀,说道:「话可不能乱说。我家是祥瑞庇佑的福地,可容不得你们在此胡说八道。更何况你们又带来了这谋财害命的老妖婆,恐怕你们也会受天谴啊。」
刘施语配合着白致清的话,抱着丫丫走了几步,不着痕迹地在刘家一行人身上下了痒痒毒。
此毒是根据丫丫的要求研制的,中毒后唯一的症状就是全身大面积发痒,中毒者最起码会痒上十天半个月。虽不致命,却会让人痒到痛不欲生,把皮肤抓至溃烂算是轻的,严重者甚至可能会轻生。
中了痒痒毒后并不会立即发作,而是先要等毒素溶于血再发于表,需要过一小会儿才会显出症状。
此时,村长正好来到白家小院外,听到白致清说的话,便在门口大声说道:「说的好!祥瑞落至我白家村,若是有人敢在我白家村胡作非为定会遭天谴!」
村民见村长也来了,纷纷让开道请村长入内。
村长看向众人明知故问道:「你们这么多人聚在致清家里作啥呢?」
白小栓一脸兴奋地上前,三言两语把之前发生的事交待个一清二楚。
村长其实是得知了此事才会前来,却还是装出才知晓的模样边听边微微蹙眉,听完了整件事的经过后,说道:
「恶鬼一说分明就是胡说八道!咱白家村受祥瑞庇佑乃是福地,若有恶鬼敢来立马就会飞灰烟灭!致清及墨凛是受了祥瑞点拨才有如此长进!」
白家村民纷纷点头。
村长继续说道:「他二人受祥瑞点拨过后可是进过我白家祠堂,给白家先祖上过香火的。那日,先祖还显灵受了香火,有白家先祖的认证谁敢说他们不是我白家儿郎!再有人敢在此装神弄鬼胡说八道,咱就找胡县令评评理去!」
白家村民恍然大悟:确是如此!他们怎么把先祖显灵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呢!
白二郎更是松了一口气,先祖都认了白致清,那他定是三弟无疑!
村长顿了顿,板着脸,目光一一在刘家人身上扫过,才接着说道:「胡县令亲自来咱白家村迎接祥瑞进献给皇上!你们这几个刘家村之人眼红咱白家村,污衊受祥瑞点拨之人是被恶鬼附身,你们这是说胡县令错了吗?!」
自古民怕官,村长一抬出胡县令和皇上,直接把刘家人吓得瑟瑟发抖,连刘三宝这个自诩胆大的江湖人都被吓得面有菜色,他可不敢质疑胡县令,否则定没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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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一家之主的刘父被村长说得面色凝重,垂着眼思索了片刻站出来说道:「白村长,你可不能乱扣帽子,咱家没那层意思。咱只是关心二闺女,可不是咱村对白家村有意见,更不敢说胡县令有错。」
第79章 一刀两断
话说到一半,刘父重重嘆了一口气,瞪了一眼刘母,语气中满是怒其不争,说道:「哎!都是我家老妻蠢笨,受了瞎眼七婆的蛊惑,心急二闺女的安危,这才干了这煳涂事。」
刘母立马反应过来,指着仍未清醒的瞎眼七婆说道:「对对对!都是这瞎眼七婆给害的!她…她还给我下药了呢,我脑子不清楚才会被她给骗了!」
说完,刘母又摆出一副心疼闺女的模样向刘施语扑来,想演一出母女情深的戏码,却因刘施语提前预判了她的动作,让她扑了个空。
刘母见没扑着刘施语,便捂着自己的胸口作懊悔心痛状,喊道:「阿花啊~娘的亲亲闺女呦!娘都是上了瞎眼七婆这老妖婆的当,才会以为你被恶鬼附身。娘这是关心你,你可千万别跟娘生分了啊!」
丫丫张着小嘴吃惊地看着姥姥,只觉得姥姥变脸的功夫厉害极了。
刘施语心知丫丫这孩子学习能力极强,怕她被刘母这老戏精给教坏了,把她的小脸掰正,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坏行为可不能学。」
丫丫乖乖点头,她才不会跟讨厌的姥姥学呢,如果跟讨厌的人学,那她也会变成讨人厌的人哒。丫丫可不要变得让人讨厌,她可聪明着呢~
刘施语这才转而看向刘母,淡淡说道:「生分?你们这种不分清红皂白便诋毁我是恶鬼的家人我可不敢要。到底是你心中有鬼,还是受了这瞎眼老妖婆的蛊惑,你心知肚明。」
说到这儿,刘施语顿了一下,目光一一在刘家一行人身上扫过,才继续说道:「我家受祥瑞庇佑是真,对我家人心怀恶念者必遭天谴。若是一会儿你们受了天谴,便是老天做证,证实你们不以家人待我。那往后我便与你们刘家一刀两断,从此便是陌路人。」
此话一出,不止刘家人不接受,连白家村的村民都极为不认同。
大庆朝讲究孝道,认为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刘施语这番话实为不孝不悌,乃是大逆不道之言。
刘父被气得手抖,刘家三兄弟阴沉沉地盯着刘施语。
刘三宝更加坚信眼前这人绝不是他二姐,可他却因白家村村长的一席话,敢怒而不敢言。
而刘母被刘施语出言一激,心知母女情深的戏码演不下去,便冲着刘施语嚷道:「我呸!爹娘岂是你想不认就不认的?!你是从我肚子爬出来的!老娘还能把你再塞回去了不成?!」
白致清挡在刘施语身前,说道:「岳母,我家娘子是说,若你们遭了天谴,祥瑞证实你们对我们一家心怀恶意,她才会与你们断绝关系。你这么急着认定此事,是不是心虚啊?」
「呸!」,刘母冲着白致清唾了一口,「老娘心虚个屁!阿花是老娘生的,老娘教训自己女儿天经地义!天谴?老娘就等着天谴!」
刘母的话音才落,身上便传来一阵让人难以忍受的痒意,痒得她不得不出手挠痒,却越挠越痒,痒得她下了狠手,直接挠破了皮,脸上脖子上,手上,所有露在外皮肤都被挠出了一条条带着血珠的伤痕。
让人觉得头皮发麻的是,刘母此番行为并不是偶发现象,含瞎眼七婆在内的刘家一行人个个都如这般行若癫狂,疯狂地在自己身上乱抓。
见此情形,白家村民既是兴奋又有些害怕,心道莫非刘家几人真遭了天谴?!众人看向刘氏一家及白致清几人的眼神瞬间变得极为复杂。
白致清察觉出村民对他一家生出些许惧意,却并不以为意,对着刘家一行人笑道:
「既然祥瑞显灵降下天谴,那便证实了你们心怀恶念想害我一家人,这样的岳家我可不敢要。此后,我家娘子便与你们刘家人一刀两断,毫无关系,记住了吗?」
此时,见刘家人果真受了天谴,再听白致清说出不认刘家这门亲家的话,白家村民反倒觉得有些情有可原。
毕竟刘家人想害的不仅是刘施语,也想害白致清及白墨凛,白致清会如此说完全能理解。
可刘家人却不认这个说法。
刘父一边挠着痒痒,一边痛喝刘施语,「胡说八道!咱只是碰上了脏东西,不是遭天谴!刘阿花!你!你这不认父母的不孝女!你才该遭天谴!」
刘家其余几人也边挠着痒痒边逼逼叨叨地乱骂。
刘施语神情冷漠地看着刘家人,并没回嘴,就这么任由他们乱骂,心里想着是不是应该再给他们下点哑药。
倒是一旁看热闹的白小栓没忍住表达欲,对着刘家人说道:「你们才胡说八道呢,这里这么多人为何其他人都没事,偏偏就你们一家人碰上了脏东西?这不是天谴是啥?!」
白小栓此刻是既兴奋又激动,恨不得立马跑到茶馆与人好好分享今日见闻。
瞎眼七婆其实是神棍的大八卦已是惊天之闻,如今更是让他亲眼看到祥瑞降天谴惩罚恶人,这两件大事够他在茶馆风光一阵了~
刘家人被白小栓怼得一噎,确实觉得此事太过诡异,为何只有他们一行人碰上脏东西,白家村这么多人一点事都没有?
若不是天谴,便是附身在刘阿花身上的恶鬼使的邪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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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天谴还是邪术,这种突如其来的未知恐惧都让刘家人心生惧意。
身上的痒意越挠越盛,痒到让人痛不欲生,使得他们不敢再嘴硬辩驳。
见刘家人没再口喷污言秽语,白致清心知他们怕了,这才和煦地笑着说道:「如果我是你们,一定会赶紧逃离此地,离我一家人远远地,说不得这天谴还能早些结束。」
刘家一行人已经快被痒痒毒给折磨疯了,只想着让这份痛苦快点结束,一听到白致清如此说,纷纷拔腿就往外跑,连瞎眼七婆也撑着竹竿快步往外走,一熘烟儿就不见了人影……
速度快到让白家村民看得瞠目结舌。
赶跑了刘家这群恶人,便是答谢在场村民之时。
白致清虽来自星际时代,可也懂人情世故,毕竟利益是人类相交的根本。他深知仅靠情义不足以让人心甘情愿地长久相助,还得许以足够的利益才行。
第80章 咱去救棉花苗吧~
白致清含笑看着众人,指着地上的野猪说道:「今天谢谢大伙出手相助,谁去请一下大勇兄弟,把这头野猪给杀了,我请大家吃肉!」
村民们也不客气,个个脸上喜笑颜开,出手相助之前他们没想着能得好处,只想着同为白家村人可不能让外村人给欺负了去,如今见白致清如此大气,更是觉得自己没帮错人。
「我去找大勇!」
「致清兄弟豪气!」
「……」
今日来帮忙的人不少,白致清也不小气,每人送了三斤肉,一下就分了近百斤肉出去,照例把猪头和一只蹄膀给了村长,自家也就只剩下半头猪。
白致清又让白大勇切下十来条肉准备晒成肉干,部分留着自家吃,部分当做丫丫的束脩。
他打听过了,卢夫子所收束脩为每个学生每年一两银子加一石粟米一条肉干。
一般族里出八百文,其余的由学生自家出,但他家丫丫是要交全额学费的自费生,这些都得他家出。
而白致清又希望卢夫子能对丫丫多多照拂,那便免不了要送礼,想着等去交束脩之时,除了给足银两和粟米,再多送几条肉干,反正肉不花钱,多送也不心疼。
丫丫见阿爹把那么多肉分出去却没有收钱,觉得大勇叔叔的刀不是割在猪肉上,而是割在她心上,心疼得紧,不舍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但她知道刚才村里的叔叔伯伯确实帮了她家大忙,再心疼也不会阻止阿爹分肉。
等分完猪,村民都离开了之后,丫丫才松了一口气,好歹没把她家的肉都分光光,比上次留的要多。
家中另外三人好笑地看着丫丫,他们还以为丫丫会出手护食呢,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却懂得顾全大局。
处理完此事之后,三人同时暗暗松了一口气,心照不宣地对视了几眼,经此一事往后应该不会再有人质疑他们的身份了。
只是……
白墨凛仰着小脸,神色肃然地跟便宜爹娘说道:「往后若再给人下毒,别再用天谴这个说法。」
夫妻俩不解地看着白墨凛,天谴这招明明很好用啊,为何不建议他们用?
只见白墨凛继续说道:「皇权时代,只有皇上有资格代表天。若是传出得罪我们一家便会遭天谴,可不是好事。当朝皇帝若是个小心眼的,说不得立马就下旨给我们定个谋逆的罪名,到时我们只能亡命天涯了。若运气好遇上个大气的皇帝,死罪免了,可也难免会对我们一家心存忌惮,再想在大庆朝混出个名堂就不容易了。」
白致清听得连连点头,还是儿子考虑得周道,他还是不够容入这个世界啊,很多思维方式都没转换过来。
看来他得加紧读书备考,了解这个世界的官员选拨标准才能更透彻地理解大庆朝的立朝根本,更好地保护家人。
刘施语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忘了此处不是凭着实力就可为所欲为的修行界,更何况她也没有前世那般厉害的实力,这些微末毒术对付一些阿猫阿狗还行,却无法抗衡手握天下的皇权,看来以后下毒不能再借天谴之名了。
丫丫听不太懂哥哥说的是什么,却也听出了哥哥说的不是什么好事,死罪什么的听着好吓人啊,吓得她紧紧搂着阿娘的脖子才觉得有安全感。
刘施语轻轻拍了拍丫丫的背,对着儿子说道:「你说的对,但今日这事我们捂不住,恐怕会传出去。」
白墨凛眼角一扬不甚在意地说道:「确实会传出去,却未必会传入皇帝耳中。而且就算皇帝听闻此事,问题应该也不大,毕竟我们家进献了祥瑞,也算是表了忠心。只要往后天谴之事不再发生,偶发之事未必会让皇家过多忌惮。」
夫妻俩边听边点头,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只希望今天这事别传得沸沸扬扬才好。至于白大郎也曾受过天谴之事,因没外人在场没有证人倒是不怕对方乱传。
哇~丫丫睁着亮晶晶的双眼崇拜地看着哥哥,觉得哥哥好厉害,说的话好像很有道理,阿爹阿娘都点头呢,她要是什么时候也这么厉害就好了。
见家人们没再继续说话,丫丫转了转大眼睛,趴在阿娘耳边甜甜地说道:「阿娘~咱去救棉花苗吧~」
「好。」,刘施语抱着丫丫走到了墙角,把她放下。
丫丫转过头见阿爹和哥哥也跟过来了,这才开始她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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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角的这十来株棉花苗目前只长出一对真叶还娇嫩得很,幸好嫩芽没被踩坏,只是伤到了真叶,还有几株虽伤了嫩茎却没死绝,只要丫丫出手便能救活。
丫丫熟练地把受了伤的叶子摘了,再一一用植物系异能对植株进行治疗。
没一会儿原本被踩得奄奄一息的棉花苗又重新恢復了活力,还长出了新的真叶。
一家人很捧场地为丫丫的表演鼓掌,乐得她开心地笑眯了眼,她也很厉害呢~
……
吃完饭后,天还没黑,白致清找出原主收于屋中的书开始研读。
白致清仔细想过县试报名的事急不得,报名时间还有些时日才截止,他得趁这段时间先抓紧把手中的书通读一遍。
从村民口中的只言片语便可得知原主白么郎的学问不值一提,恐怕卢夫子未必会支持他去参加县试。
若他毫无准备便去找卢夫子帮忙,不管卢夫子是一时兴起还是故意为难于他,出题考他学问,他若答不上来,那就不是丢脸的事,恐怕是无缘县试了。
这个风险他可不能冒。
大庆朝的文字与星际时代的星际第一通用文字汉字颇为相似,像是其未经简化的版本。
就算白致清没学过大庆文字,连蒙带猜也能畅读无碍。
大庆朝科举考试的内容为四书五经,星际时代的教育虽早就不学这些内容,但有些思想刻在人类歷史上,也刻进了民族文化里。
白致清并不全盘认同书中所述思想与观点,却不妨碍他去理解。
每一个时代的认知都受限于当下的发展,当代盛行的主流思想未必是最正确的,却是最适合不下的。
纵使白致清有超脱于这个时代的想法与认识,也不会盲目自大地认为可以凭一已之力去改变这个世界。
任何一个个体只有先适应环境,才有可能借力去潜移默化地改变环境。
白致清深知目前他所需要做的是理解文中思想,运用这些思想去应付大庆朝的科举考试,等入朝为官执政一方,才有能力想其他之事。
第81章 白二郎受伤
丫丫见阿爹认真看着书,想了想,也把自己的《千字文》拿出,小屁股一抬爬到了长凳上,坐在阿爹身旁认真看她自己的书。
虽说卢夫子才教了十来个字,但丫丫可聪明着呢,这小机灵鬼知道按自己背诵《千字文》的顺序,把每一个读音与书中的字对应起来,虽说她还不懂这些字代表什么意思,可是她会读了呢~
丫丫伸出小手,用食指指着书上的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对应着小声读着,那认真读书的小模样可爱极了。
同时也让白墨凛很是汗颜,他这妹妹也太卷了,幸好这些繁体字他都认识,不然说不定哪天丫丫学得比他还快,那就丢人了。
白致清转头看了眼认真读书的女儿,心里骄傲地紧,不止为丫丫骄傲也为自己骄傲,他可是个以身作则的好爸爸!
……
次日一早,白致清带着剥了皮的狐狸和余下的野猪肉去城里卖。
他还原以为狐狸肉也值钱地紧,谁知酒楼的张掌事却说狐狸肉腥臭,这东西没人愿意吃便没收。
白致清想着既然狐狸肉腥臭便不想带回让家人吃,直接送给了张掌事,倒是那半只猪肉以二十文一斤的价卖了近三两银子,张掌事也大气,直接凑了个整付了三两。
只是这刚赚来的银子还没捂热便又花了出去,白致清去铁匠铺用家里那只破锅再贴补了三两多银子换了一只新锅。
如此一来家中的银子还是只有一十四两,离二十六两还远着呢。
虽然还债还遥遥无期,但白致清不是守财奴,该花的时候自然会花钱,家中没锅影响他厨艺的发挥!
他还要靠厨艺栓牢娘子的心,锅可不能省。
白墨凛更是坚信会花钱才更会赚钱,铁锅还是他嘱咐买的。
而且他还盘算着等还完债,家中还有余钱的话得尽快把屋子修一修,最起码得给他休一间舒服的房间才行,如今一家人挤在一张炕上睡实在是尴尬又不舒服。
刘施语也不是个会计较金钱得失之人,白致清不急着还债,她更不会急。
买完锅又给丫丫带了两根糖葫芦后,白致清便匆匆赶回白家村。
如今他的时间可宝贵地很,不止得赚钱还债,还得挤出时间读书。
回村后,白致清一直呆在家里认真读书,连刘施语去山上採药都没陪着。
但白致清虽没上山打猎,可这两日山上却热闹地紧,刚刚结束春播的白家村民见白致清每每上山都有收穫,便扎推去山上打猎,连白大郎和白二郎也跟风上山。
也不知是否是因为上山的人太多惊走了猎物,村民们接连进了两日山,除偶有几人能打到一两只野兔野鸡,其余之人都是空手而归。
两日之后,大多数村民见打猎不易便没再进山,只有少数人还坚持着。
白二郎也仍坚持着进山,想着若能打上几只猎物卖些钱,也好让他家小川去族学里读书。
白小川如今六岁,很是乖巧懂事,白二郎不想让自家儿子跟他一样终日只在田里讨生活,想着供他去上学。
只是白二郎家中并不宽裕,若勒一勒腰带倒是能交得上一半束脩,只是这笔墨纸砚实在供不起,这才想着上山打猎多赚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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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县城回来后的第三日,白致清于家中认真读书,院外传来村民的大声唿叫声。
「致清,大事不好了!二郎从山上摔下来了!怕是要不好了,你快去看看!」
白致清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书匆匆往外走,边走边出声问道:「怎么回事?我二哥他怎会从山上摔下?」
「哎呀,此时说来话长,先去二郎家吧,晚了怕见不着他最后一面了!」
最后一面?!
白二郎竟摔得如此严重?!
白致清心中一惊,急匆匆跟着村民往二郎家跑。
一到白二郎家,便见到院子里站了不少表情凝重的村民,屋内又传来女子啜泣声及孩童的啼哭声,白致清心下一沉,白二郎恐怕真是不好了!
白致清快步往屋内走去,见白大郎也在屋内正对着金氏说道:「弟妹,当时情形实在紧急,这才出了意外。」
金氏低头看着躺在炕上的白二郎低声啜泣,根本没理会白大郎。
白致清的目光往炕上移去,只见白二郎面色煞白,满身是血,胸前的血渍还是湿的,奄奄一息地躺着在炕上。
但白致清却松了一口气,还好,人还活着,就有救回来的希望。
白大郎见到白致清也来了,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想了想还是出声打了声招唿,「三弟也来了。」
白致清淡淡瞥了一眼白大郎:居然能说话了,看来娘子下的哑药已经过了药效。
没去理会惹人厌的白大郎,白致清径直走到炕前观察白二郎的伤势。
此时白二郎还清醒着,只是身体虚弱,面色难看地紧。
白致清知道他此刻恐怕难以回话,转而问金氏,「二嫂,二哥到底伤到哪儿了?怎么没送他去医馆?」
听到白致清的话,金氏哭得更伤心了,她也想送二郎去医馆,可二郎他不愿啊!
白二郎说家中没银两,自知重伤难治,怎么都不许金氏把家中的银两花在他身上,硬是要把钱留给她们娘三个。
一想到家中惨况,金氏就难受得直想哭。
见金氏只知道哭却不回话,白致清暗嘆一口气,他之前见金氏怼过张氏,还以为她是个泼辣能来事的,却没想到却是个关键时刻不顶事的。
关键时刻不顶事可是会要人命的,白致清无奈,转而对着白二郎说道:「二哥,我帮你看看伤势。」
白二郎强撑着一口气说道:「三弟你别…别费力了,我…我…怕是不…不行了,二哥知道…你…你也很难,可二哥有个…有个不情…之请,若是我去了…两个孩子…就…就託付给你…了…」
这就是白二郎急匆匆让村民去寻白致清的原因,他放心不下家中妻儿,担心想着若是他去了后,金氏一人恐怕照顾不好两个孩子,便想让白致清多看顾一二。
白二郎看得很清楚,他三弟自从被祥瑞点拨过后变得很是靠谱,把孩子託付给三弟,他放心。
第82章 山中寻妻
白致清见白二郎非但不自救求生还想来个临终託孤,怒其不争,语气颇重地说道:
「说什么丧气话!自己生的孩子自己照顾!不就是受了点伤吗?!治好不就得了!托什么孤?!也不嫌晦气!我帮你看看伤着呢儿了!」
说完,白致清直接上手扒开白二郎的衣服查看他的伤势。
之前见白二郎的胸前洇出一大片血渍,白致清便猜他身上最严重的伤一定是在此处。
果然,一扯开上衣,便见白二郎的胸口被划了一道很长的口子,目前仍血流不止。
看得白致清直皱眉,白二郎的伤说重也重,说轻其实也轻,目前来看是外伤导致的失血过多才会让伤势越来越重。
金氏和村民怎么也不给白二郎包扎一下伤口?怎么可以任由他鲜血直流!
如果不及时止血,白二郎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白致清语气颇急地问道:「二嫂,家中可有布?我先帮二哥先包扎下伤口。」
金氏身为普通农妇对救治伤患一窍不通,压根儿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白二郎的伤口。如今见白致清沉着冷静,一下就有了主心骨。她虽不知白致清要布有何用,还是立即依言去衣箱中翻找衣物。
白二郎家中衣物不多,金氏找出一件破旧的夏衫扯开,说道:「家中无布,拿这个可行?」
见这件夏衫虽旧却洗得颇为干净,白致清点了点头接过,「可以。」
凭着上一世学来的急救经验,没多久白致清便找出白了二郎伤口的主要出血点,拿着布条绕着他的胸口紧紧扎了两圈。
简单包扎后,白二郎伤口出血的速度明显有所减缓。
就算金氏再无知,也看出白致清所用的方法确实起了作用,懊恼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方法。如果她能早些为二郎包扎伤口,也不会让他的伤势加重得这么快。
暂时处理完胸口的致命伤,白致清便接着检查白二郎身上的其他伤处,发现他全身多处软组织受伤,右腿还摔成骨折。
只是白致清并不会接骨,这伤他处理不了,想着不管是白二郎胸口的重伤,还腿上的骨折,都需要他家娘子来处理,他得赶紧去找刘施语才是。
简单为白二郎处理完伤口后,白致清言辞恳切地嘱咐他:「二哥,你别丧气,你胸口受的伤虽然有些重,但目前看只是外伤,若是能止住血便不会有大碍。日后养养就能康復,二嫂还有侄子侄女往后的日子还得靠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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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二郎也想活下来,却没有白致清那么乐观,他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冷,明显感觉到生机正一点一点从他的身体抽离。
先前让村民急急找来白致清就是想託孤,而不是找他来救命。
白二郎深知白大郎靠不住,可如今的三弟却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若能把孩子託付给三弟,他也能走得安心些。
可谁想三弟却没应下他的请求,这让白二郎心急如焚,只是他现在虚弱得紧,实在无力再多作言语。
白致清看着屋中哭得伤心至极的金氏及两孩子,无奈嘆了口气,「二嫂,如今应该想着好好治二哥的伤才是,你们这么哭对二哥可毫无益处。」
金氏一听,默默抹着眼泪,她也知道哭没有用处,可一想到她家二郎恐怕过不了鬼门关,她就…她就…
倒是两孩子还挺懂事,见三叔处事井井有条,让他们一下就有了主心骨,立马就收了眼泪。
九岁大的白小花拉过自家弟弟,乖顺地走到白致清跟前,问道:「三叔,我和弟弟能为阿爹做些什么?」
金氏见自家孩子比她还顶事,抹了一把眼泪羞愧地说道:「对,三弟,咱能做些什么?」
白致清冲着两孩子笑了笑,「跟你们爹多说说话,别让他睡过去了。」
两孩子懂事地点头应下。
白致清又指着白二郎胸前的两处位置对金氏说道:「注意二哥胸口的伤势,若是仍血流不止,用力按住他这两处。」
他虽不会治病,却擅长外伤的急救处理,所指的两处位置正是白二郎出血点附近。
金氏见位置离伤口有些近,颇为担心地问道:「用力按会不会伤着二郎?」
白致清解释道:「二哥如今伤势重成这样,是因流血过多造成,用力按这两处能暂时缓解大出血。」
说完,他顿了一下,才说道:「我家娘子受祥瑞点拨后会些医术,我去寻她来,看她是否能治二哥的伤。」
白致清之所以顿了顿,是因为他不清楚自家娘子是否愿意公开自己会医术之事。
可一想到白二郎为人不错,白致清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二郎死,而他也相信身为白衣天使的自家娘子应该也不愿见到这一幕,这才说去请刘施语。
金氏虽觉得刘施语突然便会了医术听着甚是荒谬,可此刻她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选择相信白致清的话,「三弟,你快去寻弟妹来。」
「好,我得去山上找施语,可能需要一点时间,这期间你一定要留意二哥的伤势,尽量别让伤口流血太多。」,白致清说完便往深山中跑。
只是山太大,要在茫茫大山之中找一个人,实属不易。
白致清运起体术在山中快速游走,去了之前刘施语常去的地方,却没找到她的身影,在山中穿梭了近一个时辰,才在一处从未到过的峭壁上找到了他家娘子。
只见刘施语正攀在峭壁上采着于石缝中长出的草药。
虽说她爬得并不高,也就四尺多高,可还是看得白致清胆战心惊,生怕她一不小心摔下来会受伤。
远远地,才刚刚见到刘施语的身影,白致清就大喊着出声说道:「施语,你小心些。」
原本刘施语正全神贯注地采着药,突然听到有人叫她,被小小惊了一下,害得她脚下不稳,踩了个空。
白致清赶忙快速跑过来,想要接住自家娘子。
可刘施语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反应迅速地用双手牢牢抓住壁上的突起处,稳固住身体后,又伸出脚踩稳,这才没摔下来。
白致清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小小失落。
第83章 救治二郎
待刘施语重新站稳后,没好气地低头冲着白致清说道:「白致清!你瞎叫什么!我明明好好地采着药,被你一叫差点掉下来。」
白致清嘿嘿干笑着,及时认错:「是我错了,我不该大声吓你。但我也是担心你嘛。」
刘施语白了他一眼,「放心,我还不至于那么没用。」,她武力值虽不高,但步法敏捷地得。
紧接着她又好奇问道:「你怎么进山了?又怎知我在这儿?」
刘施语知道白致清的计划,按理说在见过卢夫子之前,白致清应该会一直呆在家中苦读,不会进山打猎。
而此处峭壁她也是第一次来,白致清又怎会这么巧就在这儿跟她遇上了?
白致清这才说道:「我是来寻你救人的。白二郎受了重伤,胸口被利物划伤导致血流不止,如今命在旦夕。除此之外,他的右腿小腿骨折,身上还有多处挫伤。这种伤势你能不能救?」
若是上一世的刘施语,这种小伤一个治疗术就能轻松治癒,但这一世就不好说了,没有法术的加持,医术便只能依赖于药物。
依白致清形容的情况来看,白二郎的伤并不难治,不过刘施语也没把话讲满,说道:
「我试试看,但还是得看过他的伤势才能确认能不能救。你先等等,这峭壁上有九死还魂草,有止血奇效,刚好用得上,我们采些回去。」
九死还魂草?这名字听着就极其厉害,白致清忙说道:「我帮你。」
刘施语点了点头,指着石缝间一撮干枯的植物说道:「就是这种。」
白致清顺着自家娘子的手看去,见到一株紧贴着石缝长的植物,叶片长得像柏叶,干枯地捲缩在一起,「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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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白致清的加入,两人很快就采了不少的九死还魂草,采够了便立即赶回去。
回程的路上刘施语还顺手采了一些用于疗伤的草药,说不准一会儿能用上。
白致清已经在山中花了约一个时辰,心里担忧白二郎的伤势,脚下的速度飞快,刘施语赶得有些气喘吁吁,却没有任何怨言,倒是白致清看得心疼得紧。
但人命关天,孰轻孰重白致清拎得清,赶回去救人要紧。
回程的速度快,很快便到了白二郎家。
两人一进屋便看到白二郎已经紧紧闭上了眼,而金氏泪流满面地继续按压着他的胸口穴位处,两个孩子哭着帮忙按压,白大郎在一旁不住地唉声嘆气摇头,似是觉得这一家子在做无用功。
白致清心里一咯噔,白二郎不会没等到他吧……
刘施语快步上前,探了下白二郎的鼻息,唿吸极其微弱,又按住他颈部的动脉感受到了微弱的脉搏,冲着白致清点了点头。
白致清这才松了一口气。
刘施语对金氏说道:「二嫂,你放开手,我来处理他的伤口。」
金氏原本正伤心欲绝呆愣愣地盯着白二郎惨白的脸,听到刘施语的话才转头看向她,迟疑中带着浓烈的期待问道:「二郎他还活着?」
刘施语冲着她肯定地点了点头,「二哥目前还活着,但得尽快处理伤口止血,不然就不好说了。」
听到白二郎还活着,金氏激动地看着刘施语,如溺水者终于抓住浮木,一时间忘了动作,还傻愣愣地继续按压着穴位。
刘施语淡淡说道:「二嫂,可以松手了。」
「哦,哦,好,好。」,金氏这才松开手,让出空间让刘施语处理伤口。
在处理伤口前,刘施语吩咐白致清:「把九死还魂草烧成灰给我。」
说完,她又看向金氏,问道:「二嫂,家中可有菜油?」
金氏连忙点头:「有,我去取来。」
吩咐完两人之后,刘施语便动手拆开白二郎身上的布条,开始清理他的伤口。
之前听白致清提起说白二郎是摔下山才受了伤,可这伤口看着并不像是被山石所伤,更像是被动物的獠牙划伤。
等伤口清理得差不多了,白致清也把九死还魂草枯株烧成了灰。
刘施语用少量菜油把九死还魂草灰调成煳状煳到白二郎的伤口上,没一会儿便彻底止住了血。
重新包扎完伤口,刘施语便开始处理白二郎折断的右腿,骨头復位的痛感刺激得白二郎醒了过来。
见白二郎果真还活着,金氏及一对儿女皆高兴地喜极而泣。
而在院外围观的村民没料到刘施语果真会医术,医术还如此厉害,居然能把奄奄一息的白二郎给救活了!
在吃惊之余又觉得此事理所当然,毕竟受祥瑞点拨得之人不能以常理揣度。而且刘施语会医术是好事啊,万一村里人得了大小病也不用花钱上医馆治病,找她就行了。
若刘施语知道村民心中所想,一定呵呵,她是毒师可不是医师,没有什么所谓医者仁心,救白二郎只因他人品不错,是受丫丫认可的二伯。
其他村民若想求她出手医治,不止得出诊费药费还得看丫丫在不在,只有成为丫丫学医的病体样本才能让她甘愿出手。
处理完外伤,刘施语又从采来的药草中捡出两副药让金氏拿去煎。白二郎不止受了外伤,也伤及了心肺,须得用药好好调养。
「二嫂,这两副汤药煎了让二哥喝下,中午一副,晚上睡前再让他喝一副。一副药加三碗水煮,用武火烧开后便用文火煨,三碗水煎成一碗就可以,趁热喝。」
金氏接过药,眼中满是感激,「弟妹谢谢你,谢谢!多亏有你和三弟,不然你二哥他…」
刘施语神情淡淡地说道:「别想太多,好好照顾好二哥。」
白致清心道他家娘子真好~面虽冷心却热。
想到这儿,白致清瞥了白大郎一眼,倒是白二郎的这个亲大哥,却是个面热心冷的。怎么感觉他家娘子救回了白二郎,白大郎这个亲大哥好像并没有很开心。
白致清想起之前他刚进屋时听到白大郎说的那句奇奇怪怪的话,便问金氏:「二嫂,你可知二哥是如何受的伤?」
此话一出,白大郎顿时脸色煞白,而白二郎本就难看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白致清一看便知其中内情定不简单。
第84章 面憨心黑的货
听白致清问起山上到底发生了何事,金氏一脸茫然地回道:「送二郎回家的村民只说他从山上摔下来,具体发生了啥我真不知。对了,大哥,大哥当时在场。」
金氏冲到白大郎身前问道:「大哥,当时到底是啥情况,二郎平日里可仔细地很,怎么会好端端就摔伤了呢?」
白大郎眼神闪烁,不敢直视金氏,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和二郎在山上遇…遇上了头野猪。二…二郎为了救…救我才会被野猪吓到摔下山。对。就是这样。」
白二郎闻言撇过头转向内侧,紧紧闭上眼,眼角处溢出一小滴晶莹泪珠。
白致清的目光在兄弟二人身上来回打转,觉得自己大概猜到了什么。白大郎所说定不是真相,很可能白二郎的伤是被白大郎所害。
至于为何白大郎会害自己的亲弟弟,白致清就猜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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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凭他与白大郎短短几次接触,白致清便看出此人是自私自利之徒。或许两人遇到野猪是真,白二郎想救白大郎也时真,但白二郎极可能不是失足跌落,而是白大郎为脱困而推了他,他才因此跌下山崖。
见白大郎言辞闪烁,刘施语冷笑勾唇,淡淡说道:「白二郎的腿确实是摔伤所致,但他胸前的伤口却是被野猪獠牙刺伤的。」
听刘施语这么一说,白致清便认定自己的猜测绝对八九不离十,白二郎定是被白大郎所害。
啧啧啧,果然会咬人的狗不叫,他这便宜大哥还真是个闷不吭声的狠人。
被刘施语指出白二郎的伤口是野猪所伤,白大郎神情愈加慌乱,急急辩解道:「这…这我也没看清当时发生了什么,或许,或许二郎真被野猪伤到了,才摔倒的。当时情况太紧急,我也没看清,我真的没看清。」
白致清忍不住出言讥讽道:「大哥,又没说是你害得二哥受了伤,你那么紧张干嘛?」
白大郎被说得心虚,不假思索地回嘴,「我哪里紧张了!我又没推二郎!」
此时,金氏也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儿了,不敢置信地看向白大郎,「大哥,是你推的二郎?!」
「别胡说!我才没有!二郎得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白大郎急急撂下一句话便仓惶离开。
金氏想追出去问个清楚,可一想到白二郎还重伤在床,又不放心离开。
院中关心白二郎伤势的村民也听到了屋中这一段对话,此时见白大郎狼狈而逃,都意味深长地看向他:没想到啊,看着憨厚老实的白大郎居然是个会残害兄弟的黑心货。
连亲兄弟都能害,更别说其他人了,以后可得防着点白大郎。
炕上的白二郎对白大郎是彻底死了心,他虽早就知道他大哥是个面憨心黑的货,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的亲大哥会为争取逃命机会而把他推向野猪。
今日一早,白大郎在村里遇到要上山打猎的白二郎,秉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想法便要一同前往,若是白二郎有所收穫,他便能分一半猎物。
白二郎因前两日运气不好一直没遇着猎物,便也没拒绝白大郎,想着说不定有了大哥的加入,今天能改一改运,说不得就能遇见猎物了。
只是这猎物虽遇上了,却算不得是好运。
前几日跟着大批村民一同进山时,山中都没见着大型动物,可今日兄弟二人一起行动时却遇到了一头带着两只幼崽的野母猪。
可把白大郎给高兴的,他自知打不过成年野猪,便看准机会逮住了一头小野猪。
自私自利的白大郎没想到母猪极为护崽,见白大郎抓了它孩子立马就冲去顶他。
尖锐的獠牙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着骇人的锐光,吓得白大郎扔开猪崽连连往后退,可母猪并没就此放过他,而是继续前沖。
眼看着野猪将要顶到白大郎时,白二郎向他递来了救命稻草,从一旁跑来,想把白大郎拉开。
可在这危急时刻,白大郎一心只想着自己逃命,竟反手推了白二郎一把,把他给推到了野猪的獠牙之下,自己却转身就逃。
白二郎根本没料到白大郎会有如此举动,一时之间傻住了,下一息就被野猪给顶个正着。
尖锐的獠牙狠狠顶着白二郎的胸口,划破了他的衣服,在他身上划出一条极深的伤口。
也算是白二郎运气好,所站的位置旁刚好有个矮坡,被野猪顶了一小段路便滚落到矮坡之下,躲过了野猪的后续攻击。
虽然摔断了腿,却好歹保住了一条命。
不然若是继续被野猪顶着,恐怕白二郎的胸口就不是简单的划伤,而是直接被獠牙洞穿胸口,心肺若是被戳破便回天乏术了。
而白大郎逃走后,过了好一会儿才返回来找白二郎,这一段时间内白二郎流了不少血,已然奄奄一息。
白大郎是既喜又忧,喜的是他二弟没死;忧的也是他二弟没死,会把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传出去。
他脑中闪过就这么扔下白二郎不管的念头,可两人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弟,白大郎就算再自私冷血也做不到就这么把白二郎扔在这里让他自生自灭。
而且他和二郎一起上山时有不少人看到,若是只有他一人下山,而二郎却被人发现死于山中,他也不好解释。
于是,白大郎便又返回去找了村民一同把白二郎抬下山,心里想着不管抬下山后二郎救不救得活,他这个做兄长的也算是在人前尽了本份。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白致清一家居然会医术,还把濒临死亡的白二郎给救活了。
此时的白大郎心中矛盾至极,即高兴自己没亲手害死兄弟,又怕二郎醒后会把真相公之于众。
而白二郎这次是彻底被白大郎伤透了心,他虽一直知道自家大哥自私自利,却认为两人毕竟是兄弟,怎么都比外人要亲。
可这次他却被自己的亲大哥亲手推入野猪的獠牙之下。
白二郎可以骗自己说他大哥当时是慌不择途才会误伤他,可后续白大郎的一系列说辞,让他对白大郎彻底死了心。
以后他白二郎便只有三弟没有大哥了。
第85章 去见二伯最后一面
被伤透心的白二郎之所以没揭穿白大郎的谎言,不是他仍顾念手足亲情,只因事发之时只有他们兄弟二人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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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白大郎死不承认,二人各执一词,这官司根本打不拎清,而且兄弟相残说出去也不好听,只会给他死去的爹娘脸上蒙羞。
更何况重伤在身的白二郎根本力气去与白大郎多做争辩,想着此事只要他自己心中有数,以后绝不对白大郎心软,离远些就行。
白致清看破了兄弟二人间的龃龉,却也没多说什么,没有证据的话多说无益,更何况他也只是个局外人。
刘施语看了看天色,拉了拉白致清的衣袖,给他使了个眼色。
白致清会意,这个时辰两孩子应该放学了,他得尽快赶回去做饭。
「二嫂,我和娘子就先回去了,你照顾好二哥,有事就让孩子们来寻我。」
金氏第一时间看向刘施语,用眼神询问:三弟妹也要走吗?
刘施语见金氏向她看来,只得说道:「二嫂,你先煎好药让二哥喝下,如果有发热的情况你再来找我。」
见刘施语真要走,金氏心下一慌,怕她一走白二郎又不好了,急道:「弟妹,你…你能不能留下,我怕…」
刘施语淡淡说道:「目前来看二哥已经没事了。我明早会再来一趟,看情况再给他换药。」
这个时辰丫丫应该已经回家了,这孩子若是没见着她估计得着急呢。
金氏见刘施语态度坚决,知道强留不住,只能应下。
……
而丫丫和哥哥在不久前已经回到了家,还没踏进院门,这小丫头嘴里就甜甜喊着:「阿爹~阿娘~丫丫回来啦~」
见没人回应她,丫丫觉得有些奇怪,进了院子之后也没见着爹娘,丫丫更觉得奇怪了。
这两日阿爹都呆在家里看书没进山打猎,早上出门前她还问过阿爹,阿爹明确说今天不进山的。
而且阿爹平时就算进山打猎,也会按时回家烧饭哒,往日这个时候阿爹应该早就做好饭等她回家的呀。
不止是阿爹,阿娘怎么也不在?
就算阿娘进山去採药,平日里这个时辰也早就回来了呀。
这太不正常了!丫丫皱着小脸担忧不已。
难道说……阿爹阿娘遇到危险了?不会在山里遇到大老虎了吧?!
白家村的村民喜欢用老虎来吓小孩,在丫丫的小脑袋里老虎是极其恐怖的妖怪,担心极了,怕阿爹阿娘被老虎给抓了!
丫丫急得快哭了,跑到哥哥面前说道:「哥哥!快!我们快上山去救阿爹阿娘!不能让他们被老虎给吃了!」
白墨凛满脸疑惑地看着丫丫,这小丫头的脑袋里都想些什么呢?不就是回家没看到便宜爹娘吗,关老虎何事?
虽说白墨凛也觉得这个时辰便宜爹娘都不在家确实有些奇怪,可他相信凭这两人的本事根本不会遇到危险。
老虎若遇上他们,有危险的绝对是老虎。
白墨凛摸了摸丫丫的小脑袋,宽慰道:「丫丫放心,爹娘或许是有事绊住了,应该很快就会回家。」
丫丫还是认为是大老虎要害爹娘,没亲眼见到阿爹阿娘她不放心,急道,「不行,我要找阿爹阿娘!」
白墨凛无奈,想不到这小丫头倔起来还真挺倔,只好哄道:「好,哥哥带你出去找。」,便带着丫丫出了门。
在路上碰到一村民,白墨凛问道:「叔,您今天有见过我爹吗?」
村民嘆了一口气:「你爹娘在你二伯家呢,哎,你二伯快不行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得活,你们也去看看吧,说不定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丫丫听到阿爹阿娘在二伯家顿时松了一口气,没被大老虎抓去就行。
可当听她到二伯快不行了,这口气又提了起来,难受得她伸出小手直捂着心口说道:「哥哥,咱快去看看!」
丫丫知道人是会死的,之前村里有个太爷爷对丫丫也很好,常常会给她吃的,可去年冬天的时候太爷爷死了,丫丫可伤心了,想不懂为何村里人都高高兴兴地上太爷爷家吃席去。
那么好的太爷爷没了啊,他们怎么可以那么高兴呢……
丫丫不希望二伯死,可如果二伯真不行了,她一定要去见二伯最后一面,拉着哥哥的手催促他快走。
白墨凛立马带着丫丫往白二郎家走。
兄妹俩走到时,刘施语刚跟金氏告完别,才走出屋到了院子,便看到自家的两个孩子居然来了。
「阿娘~」,丫丫一看到阿娘便扑上前,亲热地抱住她的大腿,阿娘果然没被老虎抓去,太好了~
见女儿更亲她娘,一旁的白致清心里酸地紧,上前摸了摸丫丫的脑袋,说道:「丫丫,阿爹抱你回去,你二伯受了伤需要休息,别吵着他。」
丫丫仰着小脸看向阿爹:「阿爹,我能去见二伯最后一面吗?」
白致清:……
最后一面……这孩子从哪儿学的话?不过想到之前村民也是这么跟他讲的,白致清便释然了。
「丫丫,你二伯受了伤得养病,等过两日他身体好些,阿爹再带你来看他,好吗?」
丫丫听懂了,过几天二伯就会好了,不会死了呢,「好吧~那丫丫等二伯身体好些再来看他~」
白致清抱着丫丫回了家,他得赶紧去做饭,可不能把老婆孩子给饿着。
……
白大郎心情烦躁地回到了家,见张氏和两孩子跟没事人似的正吃着午饭,心里一股莫名怒火瞬间冲上脑门,冲着金银宝两兄弟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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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吃吃!就知道吃!知不知道你们二叔受了伤,差点就要死了,还有心情吃饭!」
正吃着饭的三人被突如其来的大吼声吓了一跳,白银宝还被吓得打了一声嗝。
张氏转头白了白大郎一眼,「这么大声做啥!二郎出不出事关咱家啥事。平白吓着孩子。」
有张氏出声壮胆,白银宝也小声嘟囔了一句,「又不是我害二叔受伤的,咋就不能吃饭了?」,继续埋头扒饭吃。
这句话正戳到了白大郎的死穴,气得他一巴掌就向白银宝后脑勺拍去。
白银宝整张脸被拍到碗上,鼻软骨与饭碗的强烈撞击瞬间传来令他无法忍受的痛楚,疼得他哇哇直哭。
第86章 求卢夫子帮忙
白银宝突遭飞来横祸,疼得他痛哭不已。
张氏赶忙心疼地拉起小儿子,看他到底伤着了哪儿,只见白银宝不止鼻子被撞得红肿,脸上也被划出了几道细细的伤口。
白大郎的家境虽比他那两兄弟要好上不少,可也算不得富裕,家里的碗碟豁了口也仍在用。
白银宝用的碗就豁了好几道口子,平日里吃饭时就得小心避开才不会伤着,如今被他爹这么用力一拍,脸怎能不被割伤。
见小儿子伤得如此惨,气得张氏冲着白大郎张口便骂:「银宝又没说错!你打银宝做啥!再说了白二郎只是快要死了,不是还没死嘛,就算他死了又关咱家啥事!他死了咱家就不能吃饭了?我还要上他家吃席去呢!」
虽说白大郎平日里自私自利,与两兄弟相处时总想着占便宜,可就算他再不讲兄弟之情,白二郎好歹也是他一母同胞一起长大的弟弟。
更何况今日他因一时情急差点害死白二郎,心中颇为自责,可这种事他又不敢认,心中正有苦无处诉。
如今又听张氏口口声声咒二郎死,白大郎只觉得一股无名怒火直冲颅顶,扬起手就往张氏脸上扇去。
——啪——
「你个贱妇,嘴里尽喷粪,二郎是我二弟,你再咒他一句试试!」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刺激着张氏的神经,直接举起手中的碗就往白大郎砸去,嚷道:「白大郎!你脑子进屎了?!二弟?平日里你心里有二弟?你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吧?!」
不得不说最了解白大郎的还是他的枕边人,张氏一语中的。
白大郎虽没被碗砸中,却被碗中剩饭溅了一脸,又羞又恼抬脚便往张氏踹去。
「你个泼妇!胡说八道!你是想跟么郎一家一样坏老子名声是吧?!看老子不打死你!」
张氏素知白大郎生平最看重的便是名声,否则也不会明明想占便宜却次次让她出面开撕。
如今一听这话,张氏就明白了,今日恐怕又是那恶鬼白致清让大郎吃了亏,使得他无处发火,只敢回家闹。
「白大郎你个孬种!在外头跟个孙子似的,只敢在家称霸王!有种你去找那恶鬼一家闹去啊!只敢在我面前耍威风,耍个屁!……」
夫妻俩一言不合就开打,呯呯嗙嗙响得热闹异常。
白金宝默默捧起手中的碗远离战场,继续吃饭。而白银宝也不敢哭了,看了他哥一眼,躲到了另一个角落。
……
下晌上学时,丫丫嘴里哼着《千字文》开心地走在路上,今日阿爹陪她来上学呢~
到了族学后,学堂里还空无一人,白致清把两孩子送进了学堂,便只身去找卢夫子商量县试报名之事。
族学是一座一进式的小院子,学生上学的学堂设在主屋,而卢夫子一家住的屋子位于东厢房,西厢房则是厨房和杂物间。
白致清到时,东厢房的门大开着,但他并没直接入内而是停在门外敲了敲门。
此刻卢夫子刚刚午睡醒来,听见敲门声便往外间走来,见来人是白致清,颇觉讶异。
白致清两手空空而来,显然不是来给丫丫交束脩的,卢夫子实在想不出这孩子来找他能有何事?
卢夫子没多说废话,直接问道:「致清,你今日寻我所为何事?」
白致清笑着说道:「夫子,学生有事相求。今年的县试下月便会开考,学生不才却也想再试一次。只是报名须得五人做保,不知族学内的学生今年可有参加县试的?」
卢夫子断没想到白致清找他居然是为县试一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孩子从族学离开应该已经有七八年了吧。
白么郎十五岁之前没考出童生,后来家里又供他读了三年,当年还在族学读书之时都没考出童生,如今荒废了这么多年,考得出?
卢夫子并不认同白致清的这个决定,劝道:「白致清,不是夫子打击你,以你的学识恐怕很难考过县试。你还不如多花些心思在墨凛身上,这孩子聪慧异常,读书却并不上心,实在有些浪费天赋了。」
听到卢夫子让他把精力放在培养孩子身上,白致清真想呵呵,他早就猜到儿子肯定是个学渣,与其硬让学渣变学霸,还不如他自己上呢。
再说白致清自认还年轻着呢,自己不去拼搏,一心靠孩子那怎么能行?!而且做父母的应该以身作则为子女树立好榜样才是,自己是条虫难道还能指望孩子突变成为一条龙?
当然,他所说的榜样不是说身为父母得取得多大的成就才行;而是觉得生而为人不易,不管年岁几何都不应该轻易放弃自己的人生,一生都要不断进取,努力生活,这才是身为父母应该树立的好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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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家丫丫可机灵着呢,最擅长有样学样,他可不能随意躺平教坏这小丫头。
白致清笑了笑说道:「墨凛确实聪慧,这孩子还得劳烦夫子多费心,当然我也会多督促他学习。」
说到此处,白致清顿了顿,正色道:「夫子,学生自知才疏学浅,然而却有幸能得祥瑞点拨,不敢辜负上天之美意。学生愿在科举之路上再试一试,否则学生余生心恐难安。」
卢夫子盯着白致清看了一会儿,看到他眼底的坚持,心里虽不认同他的选择,却也知无法改变他的想法,想了想说道:
「你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也罢,我出一题考考你,若你能答上一二,我便让你与族学内其他学生一道报名。」
以卢夫子对原主白么郎的了解,自是清楚凭他这么点实力根本不可能通过县试,说不得前两场就给刷下来了。
可白致清却坚持要参考,且又是以卢夫子学生的身份去参加县试,卢夫子怕他荒废学业多年,到时考得不知所云,还会丢他这个夫子的脸,便出此一计。
想着若是白致清答不上来,就有正当理由拒绝帮他。
可白致清却信心满满,听卢夫子说只要答出他的考题便帮忙报名,立马就先行致谢道:「多谢夫子。」
第87章 人缘差的丫丫
见白致清未答先谢,卢夫子失笑,「先别急着谢,等你能答出我的题再来谢。」
白致清含笑点头应下,心里却嘀咕原主以前是有多愚笨才会让卢夫子如此看不上,还没出题就预言他答不上来。
卢夫子目光一转,扫到屋中挂着的一幅字,说道:「博学而笃志。何解?」
白致清一听到这句话,脑中立马锁定此句出自《论语》子张篇,后接「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讲的不外乎就是多学多问多想,坚守志向,仁德便在其中。
但他知道若是考试可不是三言两语讲完即可,须得详解,还得引经据典。
在脑中构思了一小会儿,白致清才开始答题。
他就此题侃侃而谈,卢夫子听得不由连连点头。
虽说白致清在遣词造句上的火候尚欠佳,见解也只是中规中距,可至少在表达上清晰易懂,算是合格了。
卢夫子心道若届时在考场上白致清也能有此发挥,说不得还真有可能通过县试,甚至通过府试。
测试结果与他预期的相差甚远,卢夫子眼神微动,前几日杨家村的人带着神婆来捉鬼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他也有所耳闻,虽说当时揭穿了神婆实乃神棍,可事实到底如何还真不好说。
毕竟当年的白么郎根本作不出如此条理清晰有理有据的文章,更何况他如今已经荒废学业多年,又怎会有如此学问水准。
思及此处,卢夫子摇头自嘲一笑,据传白氏一族的先祖都认了白致清这个子孙,是与不是又与他这外族人何干。
「好,答得不错。若在考场上你能保持如此水准,或许还真有可能通过县试。五日后休沐,我会带着学生去县衙报名,届时你与我等一道去。」
前几日白致清于家中闭门造车,并不清楚自身学识水平与一般考生相比如何,如今能得卢夫子如此肯定,心中自是欢喜。
「学生多谢夫子夸赞」
卢夫子失笑,丫丫每每被他夸赞时总是毫不谦虚地喜笑颜开,他还道那是丫头尚且年幼又天性纯真,如今想来恐怕是跟白致清学的吧。
「呵。」,卢夫子毫不客气地当面泼了白致清一身冷水,「你可别高兴太早,考场不比学堂,临场若能发挥出今日五成水准已是难得。离考试仅剩一月,你回去后须得多温习功课。五日后再来吧。」
「多谢夫子提点。学生就不耽误先生上课,先行告退。」
这种程度的冷水对白致清毫无影响,他如今可谓是信心满满,充满了斗志。
他不过于家中自学了几日就能得卢夫子如此肯定,白致清相信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足够他做好准备,在县试里取得满意的成绩。
……
学堂里,丫丫和白墨凛落座后,白金宝也早早就来了,只淡淡看了兄妹二人一眼,便自顾自落座。
没一会儿,其他学生们也陆陆续续到来,虽有人奇怪兄妹俩今日怎来得这般早,却没人上前与二人打招唿。
显然兄妹俩在族学的人缘并不是一般的差。
但他俩并不在意就是了,丫丫是习惯了被冷落,白墨凛则是不屑于结交。
年长的学生不乐意与女娃同个学堂读书,而年幼的学生不止不乐意还极讨厌丫丫。
他们搞不懂为何丫丫在课堂上会如此积极,夫子提问时,他们巴不得缩着脑袋不被夫子问到,可丫丫非但不害怕夫子提问还每每想要抢答,两相对比之下,岂不是显得他们很没用?连个女娃都不如?!
丫丫在学堂不受欢迎主要是因天生性别之故。
而白墨凛被排挤却是因他的性子冷。
上一世向来是别人上前来贴他,从来没有他主动去结交他人之时,白墨凛更不可能主动结交这些心理年龄与他相差甚远的小孩子。
更何况学堂里的这些学生,没一个能让白墨凛看得上眼的,就算这些人贴过来,双方也没共同话题可聊,渐渐地便也没人主动来找他了。
兄妹俩在学堂里安静坐着,等待着夫子来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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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时辰快到时,白银宝赶在卢夫子到来之前捂着脸低着脑袋姗姗来迟。
等白银宝落座后,他的同桌探过脑袋好奇地问道:「银宝,你干啥捂着脸呢?不会是没脸见人吧?哈哈哈~」
白银宝说被得一噎,不满地瞪了同桌一眼,他确实是没脸见人了!
他的鼻子现在还肿着呢,而且脸上还被颳了好几个口子,如果不是金宝不愿替他为夫子请假,他又怕夫子责怪,他下晌根本就不想来学堂。
同桌可不怕白银宝,这一记毫无杀伤力的瞪眼根本吓不退他,反而还让他更来劲儿了,直接动手去拉白银宝捂在脸上的手,露出了他的花脸。
「哈哈哈白银宝,你咋变花猫了?哈哈哈,白银宝小花猫,伸懒腰喵喵喵~……」,调皮的同桌毫无同情心,指着白银宝的脸大肆嘲笑。
丙区的学生大都年幼,正是好玩的年纪,被嘲笑声吸引后,纷纷向白银宝看来,见他的鼻子肿得跟蒜头似的,皆嘲笑出声,羞得白银宝又急又恼。
丫丫也忍不住好奇转头向白银宝看去,见到他脸上的伤后乐得捂着嘴偷笑。
自从在学堂上了几天学,丫丫已经一点都不怕白银宝了,而且还打心底看不上他。
丫丫觉得白银宝又蠢又笨,每次夫子提问的时候,白银宝都一问三不知,在学堂上完全被她碾压。
而且丫丫觉得自己吃了几天肉已经长了好多好多力气,早上跟着阿爹练体术的时候一次性已经能坚持好久了呢,说不定她现在的身手也跟阿爹一样厉害!
如果白银宝想欺负她,她就让他好看!
更何况哥哥还在她身旁呢~
白银宝本就因同窗的嘲笑而恼火,此时见连丫丫这个贱丫头都敢嘲笑他,更是气得火大。
再想起中午他爹说三叔一家坏他名声,白银宝就更气了,觉得自己中午挨的那一巴掌都是三叔一家害的!
白银宝卯足了劲狠狠瞪着丫丫,丫丫一点不怯,鼓着腮帮子奶凶奶凶地瞪回去。
哼~她才不怕呢!这里是学堂,白银宝肯定不敢打她,而且,丫丫看了一眼发呆的哥哥,她哥哥还在呢~
第88章 丫丫没杀人就好
被夹在两个小屁孩子中间的白墨凛为自己默哀了几分钟,唉…每天跟一群幼稚鬼一起上学真是一言难尽。
他是不是应该也努力一把尽快考出个秀才,逃离这个幼儿园才是。到时候天高任鸟飞,爱干嘛干嘛。
只是今年的县试他恐怕是不可能考得上,两年后再试试吧。
白墨凛为自己默哀了一会儿后,还是尽了一个好哥哥的本份,转过头,冷冷盯着白银宝,这小子想吓他幼妹,谁给他的胆儿!
一接触到白墨凛的眼神,白银宝的火气瞬间被浇灭了不少,认怂地转回头。
但他面上虽认了怂,可心里的怨气却更盛了,心里想着今日怎么着都得揍丫丫一顿,他心里才能解些气。
白银宝寻思着,每日下晌放学后夫子都会留下白墨凛单独指点一会儿,他若能在这段时间把丫丫先骗出学堂,就能悄悄把这贱丫头给揍一顿解解气!
熬过了一下午的课,终于迎来了放学时刻。
白墨凛照例被卢夫子叫到堂上进行留堂指点,丫丫则坐在座位上双手撑着小脸,无聊地晃着双腿等着。
同排的白银宝没如往常那般一放学就往学堂外跑的,而是仍坐在座位上没走。
白金宝离开学堂前看了白银宝一眼,见他没走,以为他是因脸上的伤而羞于见人,便也没等白银宝,自顾自走了。
等学堂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白银宝的屁股也坐不住了,坐立不安地左顾右盼,见丙区就只剩他和丫丫,眼珠转啊转,终于下定了决心,突然转过头对丫丫说道:
「丫丫,你爹在外面接你下学呢。你快出去看看吧。」
丫丫睁大了眼睛转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白银宝,他以为她傻吗?
丫丫冲着白银宝皱了皱鼻子,仰着小脸不屑地看着他说道:「哼!白银宝你休想骗我!你又没出去怎么知道我阿爹来没来?!我才没那么笨!」
白银宝被丫丫怼得一噎,他没想到丫丫这么难骗,明明这招很好用,他以前被同学用这招骗过好两次,怎么用到这贱丫头身上就不灵了呢?
白银宝不信邪地再次说道:「我没骗你,我刚刚看到你爹站在门外呢,不信你就出去瞧瞧。」
丫丫学着阿爹的样子,含笑看看着白银宝眯了眯大眼,她觉得白银宝一定是想干坏事。
她就去看看白银宝到底想干嘛!
哼,不就是又蠢又笨的白银宝吗,她才不怕他呢,更何况她已经跟着阿爹练了好几天的体术了,身手应该非常非常厉害!
哼!如果白银宝真想欺负她,她一会儿定要让他好看!
丫丫转了转大眼珠,从自己的座位上跳下,也没管白银宝,自顾自往门口走去。
白银宝见状立马兴奋地跟上。
白墨凛的余光瞥见这一幕微微蹙了眉,对卢夫子的提问回答地也不上心了,想着尽快答完,好去看护丫丫。
他担心丫丫被白银宝这个熊孩子给欺负了。
丫丫出了门之后并没走远,而是躲在了门边,等着白银宝出来。
见白银宝果真跟着她出来了,丫丫大眼珠一转,双手扒牢门框,把右脚往门口一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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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唧——,匆匆追出来的白银宝居然被丫丫的小短腿给绊倒了。
原本这么轻轻一摔并不会太疼,只不过为方便年纪小的学生走路,学堂门口设有一个一个矮矮的石阶,白银宝的下巴直接就撞到了石阶上,疼得他当场就趴在地上嗷嗷大哭。
丫丫幸灾乐祸地捂着嘴偷笑。
只是她高兴了没多久,就发现白银宝开始口吐鲜血,立马便被吓到了,担心白他会死。
白银宝边哭边吐着血,可把丫丫给吓坏了,她只是想吓一吓白银宝,让他摔跤而已,可她没想让他死啊。
卢夫子听到门外白银宝的大哭声,也没了指点白墨凛学问的心情,皱着眉说道:「今天就到这儿吧。」
说完,卢夫子就门外走,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墨凛也急着呢,虽说哭的是白银宝,可他怕丫丫也被伤着了,赶在卢夫子之前跑出了学堂。
一出门便见到白银宝趴在地上哇哇大哭,嘴里还流着血,而丫丫则一脸害怕地看着白银宝。
见哥哥出来了,丫丫立马跑到哥哥身前,小脸愁得挤成一团说道:「哥哥,银宝要死了,怎么办?」
白墨凛看了眼白银宝吐出的那堆血,发现有两颗门牙,便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一手指着血水中的牙齿,一手摸了摸丫丫的脑袋安抚道:「丫丫别怕,银宝没事,他只是掉了两颗牙,要换牙而已。」
「哦~原来如此~」,看清地上的牙齿后,丫丫伸出小手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她虽然讨厌银宝,却没想让银宝死,她没杀人就好。
不再害怕的丫丫看了哥哥的嘴巴一眼,问道:「银宝是跟哥哥一样要换牙了吗?」
白墨凛被说得一噎,他目前确实正在换牙,四颗中切牙都掉光了,上面的两颗刚掉不久,下面的两颗掉了有段时日,如今才长到一半。
平时讲话时白墨凛已经很注意不露齿,却没想到还是被丫丫给看出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不是他疏忽,而是原主之前换牙时就让丫丫知道了。白墨凛这才释然地紧闭着嘴对着丫丫点了点头,「嗯。」
得到哥哥的肯定,丫丫更是一点都不怕了。
一旁的卢夫子默默看完兄妹俩的互动才出声问道:「出了何事?」
丫丫大眼珠转了一下,说道:「夫子,银宝摔地上,牙齿掉了。」
卢夫子好气又好笑地看了丫丫一眼,这么明显的事他看不出来?他想问的是为何白银宝会摔地上。
白银宝见夫子出来了,便从地上爬了起来,边哭边吐着血告状,「夫子,都是丫丫这个贱丫头害得我摔跤的。」
情急之下,白银宝脱口而出他平日里对丫丫的称唿,听得卢夫子直皱眉头,「白银宝,你怎可辱称他人,你这是从何处学的舌!」
白银宝委屈巴巴地看着卢夫子,他又没说错,他娘说了女娃都是赔钱货贱丫头。只是他惧于卢夫子戒尺,并不敢多加反驳,乖乖闭嘴。
第89章 她得像阿娘学习,要优雅~
教训完白银宝,卢夫子便转而问丫丫,「丫丫,白银宝说的可是真的?」
丫丫垂下眼帘,目光在地上左右扫了扫说道:「夫子,我没有害银宝,他说我阿爹在外头来接我回家,但我没见到阿爹,然后银宝就摔倒了。」,丫丫表示她说的都是真话。
卢夫子没听明白丫丫话中的逻辑,为何她没见到白致清,白银宝就摔倒了?心道这小丫绝对又是避重就轻,选择对她有利的话说。
白银宝见丫丫不认,急了,说道:「夫子,她说谎,明明就是她把我绊倒的。」
白墨凛相信白银宝说的是真话,暗道一声活该。
之前在课堂上,白墨凛就看出这小子心怀不轨,一下午都在不怀好意地偷瞄丫丫,很显然此事定是白银宝想害丫丫在先,却被丫丫这机灵鬼识破后反将了一军。
白墨凛抢在卢夫子发话前,对着白银宝质问道:「你有何证据证明是丫丫绊了你?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摔倒了,硬要栽赃给丫丫。」
丫丫顶着一张无辜的小脸看向卢夫子,眼神在诉说着哥哥说的对,却没有义愤填膺地连连点头。
其实这小丫头诚实地紧,若是熟悉她的人一看便知道她这是心虚了。
卢夫子自然也看出了一二,但他看破却没说破。
人心都是肉长的,卢夫子并不是圣人,只是一位教了多年书的老秀才,处事不可能完全不偏不倚,相较于蠢笨又恶劣的白银宝,他的心自然是偏向机灵而又乖巧的丫丫。
卢夫子转而看向白银宝。
白银宝找不出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的说辞,见夫子没责怪丫丫,又急又委屈地嚷着,「反正就是丫丫害的我摔跤。」
卢夫子轻嘆一口气,一见白银宝这蠢笨的模样,他就真心喜欢不起来。
看了眼一脸无辜的丫丫,卢夫子心道以白银宝的笨嘴拙舌,这笔煳涂帐估计是算不清了,他也不耐烦去管这种小儿之间的龃龉,便说道:
「白银宝,没有证据便不可胡乱攀咬他人。以后自己走路仔细些,脚下看着路就不怕有障碍物。还有,换牙乃人生必经之事不必害怕。」
说完,卢夫子对着几人挥一挥手,「你们都散了吧。」,啼哭声实在听着心烦,人年纪大了可不经吵,耳根清静了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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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夫子。」,兄妹俩立马开熘。
白银宝则委屈极了,这次他明明是受害者,为何夫子不惩罚丫丫,待他如此不公!
但他不敢怨恨卢夫子,反而对兄妹俩生出更大的怨念,一声不吭地离开学堂,默默缀在兄妹二人身后。
看向兄妹的眼神幽怨中带着恨意,恨不得把二人生吞活剥了。
这么跟了一路,路过一处无人的路段时,白银宝突然发现走在他身前不远处的兄妹二人不走了,还转过身来盯着他,吓得他不敢直视立马收回眼神。
白墨凛心知白银宝被丫丫绊倒后定不会心甘,若是留着他不收拾,便是在丫丫身旁留着一只随时可能咬人的恶狗。
只有彻底驯服了,才不用再费精力日日防着。
之前白墨凛一直没出手收拾白银宝,是因他自认是个成熟的灵魂,若与白银宝这种熊孩子较真,总有种大人欺负小孩的羞耻感。
可如今他想通了,他现在的身体也是个小孩,出手教训白银宝算不上是以大欺小,公平得很。
白墨凛表情冷酷地看着白银宝,说道:「白银宝,你之前想欺负丫丫结果却害人不成反害已,可怪不得别人。我警告你,你若是想趁我不备欺负丫丫,我定百倍千倍地报復回来。我说到定会做到。」
白银宝警惕地看着白墨凛,见他眼神冷冽,心下生起怯意,默默往后退了一小步。
丫丫见哥哥为她说话,感动地看着哥哥说道:「哥哥放心~我比银宝厉害,我能保护自己哒!」
白银宝原本已经打退堂鼓了,可一听到丫丫的话,怒气被成功点燃,口中漏风地撩狠话:「贱丫头,有种单挑!」
「哼~单挑就单挑!我才不怕你呢~」,丫丫看了一眼身旁的哥哥,安全感满满,冲着白银宝做了一个鬼脸,「哭包银宝略略略~」
这调皮的小模样搞得白墨凛哭笑不得,丫丫这几日是越来越活泼,机灵调皮的本性暴露无疑,一度让他怀疑初见面时那个弱小可欺的小可怜是他的幻觉。
不得不感嘆他这妹妹是真机灵,最擅长察言观色见机行事。
不过想想也是,若是丫丫不够机灵,光凭原主那一家子如此虐待她的狠劲儿,她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只是……白墨凛看着丫丫瘦小的个子,想不明白她敢单挑白银宝的自信到底从何而来?就她这矮了白银宝一个半头的小身板可真不是他对手。
白墨凛拉住丫丫,委婉地劝道:「丫丫,你是女孩子,得优雅,让哥哥帮你教训这臭小子。」
丫丫转了转大眼睛,她其实很想检验自己的身手是不是也变得像阿爹那么厉害呢,只是哥哥说的对,女孩子要优雅,阿娘就很优雅。
她得像阿娘学习,要优雅~而且阿爹说了让她练武不是打架用哒,是强身健体自保用哒。
那她今日就放白银宝一马,让哥哥出马吧~
「好~哥哥加油。」
白墨凛宠溺地冲着丫丫笑着点了点头,转而冷漠地看向白银宝。
白银宝一脸懵逼,他是要跟贱丫头单挑,不是要跟白墨凛单挑啊,这对无良兄妹怎么可以临场换人呢!不讲武德!
看着白银宝鼻青脸肿的模样,白墨凛难得地升起一丝不忍,心道这熊孩子今天其实有够惨了,那他就轻轻虐吧。
白墨凛快速冲上前,伸手一推,把白银宝推倒在地上,并没出手打他,只是用手肘抵着他的脖子,控制好力道压住他的气管,让他唿吸困难,却又不至于完全窒息。
白银宝完全来不及反应就被制住了,张开嘴想哭,可窒息感让他想哭都不能哭,大张着嘴努力想吸入更多的空气,却只是徒劳。
白银宝觉得自己的头都快炸裂时,耳畔飘来白墨凛冰冷的声音。
「是不是觉得唿吸困难?我只要稍微再用些力,就能让你无法唿吸立马死去。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若你胆敢再次欺负丫丫,呵呵…」
第90章 娘教你把脉
白墨凛最后那一声轻哼冷如冰凌,如催命符般在白银宝脑中迴响。
白银宝想认怂,想大声唿救,却根本做不到,唿吸困难脑袋昏沉,只觉得自己真的快死了,心中后悔为何要去招惹这一对兄妹。
见白银宝的面色已经开始由红转紫,再继续恐怕真会嗝屁,白墨凛这才松开手肘,淡淡说道:「记住了吗?若你不怕死的话可以再试试。」
白银宝大口大口喘着气,等喘了好几息之后才喘平气,虚弱地回道:「不敢,我再也不敢了。」
濒临死亡的恐惧让白银宝真的怕了,经此一事,白墨凛在他心中简直就是恶鬼,他怎敢欺负恶鬼的妹妹。
其实不止是白银宝,连丫丫也被刚才那一幕给吓到了,哥哥打架的方式跟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样,好像有点恐怖呢……
一看丫丫的表情,白墨凛就知道这小丫头被吓到了,走过去摸了摸丫丫的脑袋说道:「丫丫别怕,哥哥不会伤害丫丫。」
丫丫当然知道哥哥不会伤害她,她怕的不是哥哥,而是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白墨凛想了想说道:「丫丫,记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必是一招制敌。」
白墨凛心中能容纳的人和事有限,向来不屑于理会小人,但若这些小人真蹦跶狠了惹烦了他,那他定会把这些人直接一按到底按得死死的,让他们永远蹦跶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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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听懂了哥哥话,意思就是咱不去欺负人,可若是有人欺负了咱,那就哼哼哼!
哥哥还是好哥哥~
丫丫的眼睛瞬间又亮了,重重地点了点头,「嗯!哥哥,丫丫知道啦~咱回家去叭~」
兄妹俩小手牵小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原地留下又怕又耸的白银宝。
到家后,丫丫见阿爹正在堂屋里伏案写字,兴奋地拉了拉哥哥的手说道:「哥哥,咱去看阿爹写字。」
夫子说了,等过些时日就开始教她写字,她想先看看阿爹是怎么练字的,好先打个底。
「好。」,白墨凛含笑拉着丫丫往堂屋里走去,可当他看到便宜老爹写的字时,表情瞬间龟裂。
这字也太丑了吧……
虽说笔锋有力,可字体的间架结构布局十分不协调,分明是初学者的手笔。
他之前怎么会误会便宜老爹是学识过人的文化人呢?是被他如春风般和煦的温文尔雅笑容给蒙蔽了吗?
看到这些字,白墨凛开始担心便宜老爹能不能考得出童生……
此情此景不免让他心生忧虑,若是便宜老爹不能考出功名,恐怕村长便会把振兴白氏一族的希望全压到他身上,那就呜唿哀哉了……
在白墨凛为自己默哀时,丫丫小屁股一抬爬到长凳上,趴在桌子上看阿爹练字。
她觉得阿爹厉害极了,能写这么多她不认识的字呢~不吝夸赞道:「阿爹好厉害~」
这次白致清倒没被宝贝女儿的夸赞沖昏头,他还算有些自知之明和基本的鑑赏能力,深知自己写的字连工整都算不上。
白致清听闻科考考官阅卷时有印象分,若是字体太丑会影响评分,这才开始努力练字。只希望一个月之后,他能写出一手勉强还算工整的字体,不求考试时加分,只要不减太多分就行。
练字对白致清而言很是新鲜,因为星际时代并无纸笔,更没有手写这回事,所有资料都是数据化的电子文件。在穿越之前,他从未写过字,如今第一次拿笔写字,自然很不习惯。
不过,若是把他练过字的纸按先后顺序一张张排列开来,便能明显看得出他的进步非常大,相信假以时日定能写出一手好看的毛笔字。
把手边这张纸写完,白致清就停了手。快到饭点,他得开始洗手作羹汤,餵饱一家人。
……
半个时辰之后,白致清做好了晚饭,一家四口刚坐下来准备开吃,白小花匆匆跑来,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喊道:「三叔,三婶,我爹发热了!」
白致清与刘施语对视一眼,齐齐站了起来,对两孩子说道,「你们乖乖在家呆着,我和你娘去一趟你二伯家。」
丫丫满眼担心地说道:「丫丫也要一起去。」,她怕万一二伯死了,会见不上他最后一面。
白致清刚想拒绝,便听到他家娘子说道:「好,阿娘抱你去。」
刘施语想着可以借白二郎的伤进行现场教学,也好让丫丫知道外伤都是如何处理的。当然她并不指望丫丫看一次就会,但多少能打个基础。
白墨凛也跟着一起出了门,对于白二郎这个会护着他和丫丫的二伯,他还颇有些好感。
到了白二郎家,刘施语一见到白二郎满面通红便觉不妙,猜测或是伤口出现炎症导致了发热。
只是她有些困惑,伤口明明被她处理得很干净,而且敷的是在止血消炎方面有神效的九死还魂草,不应该出现这种状况。
刘施语匆匆上前给白二郎把脉,按理说身受重伤而气血两亏之人,脉象应是虚细且涩,可白二郎的脉搏宽洪而鼓,不是好现象。
以脉象来看,白二郎发热应是急火攻心造成的。
想来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内应该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但刘施语并没去深究,当前要务是把白二郎的体温控制好才是。
刘施语冲着金氏说道:「二嫂,第二副药先别煎,二哥是急火攻心,我得调整几味药。」
金氏六神无主地慌乱点头:「好好,弟妹,你说睡前再喝,我还没煎呢。」
丫丫一脸崇拜地看着阿娘,阿娘是怎么做到把手放到二伯手腕上就能知道怎么救人呢?好厉害,她想学~
刘施语报了几味药名让白致清回家去取药。
白致清虽不懂药理,记性却极好,自家娘子说的这几味药都是他跟着一起採过的,自是清楚,听清后立马就折回家取药。
使唤完白致清,刘施语又对金氏说道:「二嫂,你去打些凉水,打湿脸帕给二哥降温。」
「好。」,金氏对刘施语的医术极其信服,依言去干活。
白小花也跟着出去帮她娘。
屋内空了下来,刘施语对丫丫招了招手,「丫丫过来,娘教你把脉。」
第91章 还债计划得提上日程
把脉?阿娘刚才露的那手就叫把脉吗?
丫丫兴奋地点着头,脆生生地喊着:「好~」
「像阿娘一样伸出你的右手三指,搭在你左手手腕处。有没有感觉到一鼓一鼓的脉搏跳动?」,刘施语边说边示范着动作。
丫丫有样学样,手指一搭上手腕,才过半息便眼睛一亮,她感觉到啦~
丫丫抬头看向阿娘,兴奋地喊道:「阿娘~我感觉到啦~」
刘施语含笑点头,说道:「你仔细感受手指下的脉象,脉搏快而灵动有力,今日是不是还没嗯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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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才抱着丫丫时悄悄给她把过脉了,这孩子这些时日身体养得好了些也长了些肉,只是好像近日肉吃多了有些便秘,脉搏呈饱胀感。
因丫丫的肠胃孱弱,她明明一直留意着丫丫的饮食,按理说应该不会便秘,说不得就是白致清这个臭男人偷偷给丫丫餵食。
听到阿娘问她有没有嗯嗯过,丫丫小脸笑成一团羞涩地点了点头,她今天确实嗯不出来,但是阿娘是怎么知道的?
她平时都是自己嗯嗯哒。
见丫丫害羞的可爱小模样,刘施语失笑道:「你自己摸过脉了,正常的小儿脉搏应是柔和,你却饱胀有力,再观你舌苔厚黄,说明你肠道实热导致大便干结。今日罚你不能吃肉。」
丫丫原本正恍然地点着小脑袋,一听到阿娘最后一句话,立马小脸一皱,阿娘不让她吃肉……
一旁全程看着热闹的白墨凛都快憋不住笑了,不让丫丫这个小吃货吃肉,啧啧啧,简直就是酷刑,便宜娘亲是个狠角色。
刘施语好笑地转移丫丫的注意力说道:「过来,给你二伯把脉。」
「哦。」,丫丫嘟着小嘴走到冰冷的炕前,伸出小手搭在二伯的手腕上,感受着手指下的脉博跳动。
等丫丫摸了一会儿脉后,刘施语才开始分析白二郎的脉象,仔细告诉丫丫每一个脉象细节背后的病因。
丫丫边听边点着小脑袋,越听越觉得阿娘好厉害,按阿娘的说法,有时候不同的病也会有极相近的脉象,把脉只是诊病的其中一个手段,她要学的还有很多呢。
学医之难一点都没吓退丫丫,反而激起了她更浓郁的兴趣,她想变得跟阿娘一样厉害,不止能用药毒人,也可以救自己想救的人。
等金氏按刘施语的嘱咐弄了冰帕进屋后,见到的就是母女俩现场教学的场面。
金氏心下微微有些不满,她家二郎正病危,可三弟妹却把二郎当成…当成…她不知如何形容,反正就是觉得这种行为很是不妥,让她心里不舒服。
但二郎的伤势还得依仗刘施语,金氏虽然心中有些许不舒服,却什么都没说,拎着冰帕问道:「弟妹,接下来做啥?」
刘施语淡淡回道:「你用冰帕子给二哥擦擦身子为他降温。小心别碰着他伤口。」
说完便带着丫丫出了屋,此时白致清也取到了药,「施语,你看这些药对吗?」
刘施语检查了一遍,发现无误,肯定地点了点头,让金氏把余下那副药拿出,调整了其中几味草药,边操作边跟丫丫讲解药性。
丫丫睁着双大眼睛认真看着阿娘,阿娘之前在家中就教过她这些药的单行药理,如今是根据真实病情进行综合用药,讲的是药物之间的相须、相使、相畏和相杀,她得好好记下。
丫丫身为木灵体天然亲近植物,在理解药理上一点就通,她觉得学药理比学脉象简单多啦~不住点着小脑袋。
一旁九岁大的白小花羡慕地看着丫丫:三婶说的话像是天书一样难懂,她连半句都没听懂,可看丫丫的样子像是都听懂了,果真上了学堂就是不一样啊。
调整好药方后,刘施语把药交给金氏去煎,便要告辞回家继续吃饭。
金氏见白二郎的体温没降下去不放心,想挽留刘施语。
可还没等她开口,一旁的白致清倒先开口问道,「二嫂,二哥下午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这问题白致清先前就想问了,他估计白二郎是受了气伤情才会恶化,不然他家娘子也不会给白二郎把完脉后下了急火攻心的结论。
一想到下午的事,金氏顿时脸色一沉,语含怒气地说道:「下午,大…那张氏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居然跑来我家大闹一场,我没去骂白大郎害我家二郎,她还有脸来我家闹!……」
事情跟白致清猜的差不多,果然是白大郎那一家不着调的来闹事,幸好那一家子已经被吓怕不敢来他家,不然被这种恼人的苍蝇盯久了恐怕会产生自我怀疑,以为自己是那啥了。
见金氏一打开话匣子便有滔滔不绝之势,白致清忙提醒道:「二嫂,你先去给二哥煎药,二哥的伤势要紧。」
金氏立马收住话去煎药。
而白致清叮嘱了二郎家的两孩子有事就去找他后,便带着一家子回家继续吃晚饭。
幸好白二郎的伤势没再反覆,安耽了一晚上。
次日一早刘施语与白致清去了白二郎家查看伤势,见他伤势已稳定,为他换了药便一起离开进了山。
通过了卢夫子这关,白致清便不再继续闷头读书,家里的还债计划得尽快提上日程,无债才能一身轻,也能让他更好地投入到备考的状态中。
只是白致清上午的运气好像不太好,在山中寻了大半日却只打了两只山鸡,并无其他收穫。
这两只鸡也卖不了多少钱,干脆留着自家吃,给丫丫煲些鸡汤补补身子。
中午夫妻俩赶回家给两孩子煮了顿午饭后,又相携进了山,进了山后两人便分开走,各忙各的。
白致清走得更深入了些,倒是又让他遇上了狍子,而且还不是一头,是一公一母两头。
猎到两只狍子后,白致清便没在山中多呆,带着猎物下了山。
到家后,白致清发现自家娘子还没回来,但两孩子倒是刚刚放学回到家。
丫丫见阿爹又带了两头狍子回来,已经不再如之前那般大惊小怪,她已经习惯了阿爹一进山就能带些肉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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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她还记得村里的叔叔伯伯们说过狍子可好吃了呢,她好想尝一尝狍子到底有没有那么好吃呢~
第92章 父女俩竟相认错
丫丫围着狍子转啊转,时不时问道:「阿爹,狍子肉好吃吗?」
白致清一听就知道宝贝女儿是馋了,这丫头估计是小时候饿惨了,对吃食特别执着。
赚钱本就是为了让家人的日子过得舒服些,既然丫丫想吃,白致清自然不会捨不得,去厨房里拿了刀当场就砍下了一只新鲜狍子腿。
丫丫睁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兴奋地看着阿爹,舔了舔嘴唇问道:「阿爹,这留给咱自己吃的吗?」
白致清笑得满脸宠溺,「对!这是给丫丫吃的!」
丫丫高兴地得笑眯了眼,扭着小身子说道:「太多啦~阿爹阿娘还有哥哥也一起吃~」
「哈哈哈~对!一起吃!」
说完,白致清就熟练地开始支起烤架,在院子里烤起了狍子腿。
等刘施语回家看到又是烤肉时,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白致清这男人怎么只想着孩子爱不爱吃,不顾孩子能不能吃。
他又不是不知道丫丫已经便秘了好两天了!
昨天她就嘱咐过白致清这两日让丫丫少吃些肉,她还特地进山采了不少凉血的野菜,好让丫丫多吃点菜通一通肠。
可白致辞这臭男人不止让丫丫吃肉,还用烤的!这是怕丫丫内火不够旺还想再添上两把火吗?!
刘施语压不住心中怒火冲着白致清大声吼道:「白致清!你在做什么?!」
白致清被自家娘子吼得一抖,条件反射地开始反省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可想来想去他也没想出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不禁疑惑他家娘子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说……
白致清想起之前在星际网上看到过的一个帖子,据说在星际时代之前女性的身体未经进化,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是生理期,期间身体不舒服会很容易暴躁发怒,难道说这两天娘子正值生理期?
平日里的老婆得哄着,生理期的老婆更得哄着,可不能做任何让她觉得碍眼的事,说话行事得尽量温柔体贴。
自认想通后,白致清立马老老实实地答道:「我在烤肉。」
刘施语一看白致清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没想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暗暗嘆了一口气,这臭男人平日里聪明得很,可有些时候却笨死了。
自己做错了事,还胆敢直认,好得很!
「我不是告诉你让丫丫少吃点肉吗?她已经便秘好两天了,你还让她吃烤肉!」
白致清这才想起自家娘子昨天确实跟他说过少让丫丫吃肉,可每当他一看到丫丫小馋猫的可爱模样,就忍不住想投餵……
这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地道,白致清乖乖认错,「娘子,我错了。」
一旁的丫丫也被阿娘给凶到了,一脸委屈地糯糯说道:「阿娘~是丫丫错了,是丫丫想吃肉,不要怪阿爹。」
她知道阿娘不让她吃肉是为她好,是她自己没管好自己的嘴巴,让阿娘失望了。
白致清见宝贝女儿主动认错为他说话,心里熨贴得很,说道:「娘子,不怪丫丫,是我忘了你的嘱咐,是我的错。」
丫丫:「阿娘~是丫丫哒错~」
父女俩竟相认错,让刘施语好气又好笑,火气顿时消了不少。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发火也无用。
最后,在刘施语的指点下,白致清给丫丫煮了一小锅药膳炖狍子肉,香喷喷的烤狍子腿就没丫丫的份了。
丫丫吃着自己碗里的炖肉,虽然也很好吃,可她还是觉得烤肉闻着香,眼睛老是偷瞄着身旁哥哥手里的烤肉,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哥哥,你便秘吗?」
白墨凛被问得一噎,好好地吃着饭,丫丫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顿时觉得手里的烤肉都不香了……
但他知道丫丫肯定不是故意噁心他,估计是这小丫头嫉妒他能吃烤肉吧,这鬼机灵。
白墨凛勾唇回道:「不会啊。」
「哦…」,丫丫的大眼睛转到阿爹身上。
白致清立马说道:「我也不会。」
「哦…」,当丫丫的眼睛转到阿娘身上时,立马乖觉地收回了眼神,乖乖吃自己碗里的肉。
父子俩乐了,他俩对丫丫根本狠不下心,家里能治得了这小丫头的也就只有刘施语了。
……
次日一早,白致清带上家中余银,背着一只半的狍子及一块狐狸皮进了城,心想着把这些都卖了应该能凑满二十六两银子,今日就能把债给还了。
到了县城后,白致清照常先去了饕餮酒楼把狍子给卖了。
只是这狍子的价格与之前相比每斤低了十文,按张掌事的说法开春后山中动物都出来活动了,近几日酒楼收了不少野味,狍子也收过一两只,食客们已经没那般馋,这价格自然也不能与之前相比。
与张掌事合作过几次,白致清知道他是个实诚人,定不是故意压价,便以一百二十文一斤的价把狍子全卖了。总共一百斤出头,卖了十二两多银子,如此一来,手上的银子就凑够了二十六两,可以去还债了。
出了饕餮酒楼,白致清便直接往金屋赌坊走去。
此时刚过辰正,赌坊才刚开张,今日当值的鬼面张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呵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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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四处张望着的小弟见白致清正朝着赌坊走来,一脸惊恐地捅了捅鬼面张。
鬼面张一记眼刀狠狠甩过去,对着小弟哈了一口口气,骂骂咧咧道:「捅啥捅,要捅上怡香院捅娘们去。」
「大哥,煞星来了!」,小弟边躲着鬼面张喷出的口气边提醒着。
鬼面张没接到小弟的暗示,「啥煞不煞星的,一大早的不说吉利话,皮痒了是吧?!」
一提到皮痒,鬼面张想起了被刘施语下药的惨痛经歷,下意识地抖了抖。
小弟指着向赌房走来的白致清说道:「大哥,真是煞星来了,你快看!」
鬼面张不耐烦地顺着小弟指的方向看去,见真是白致清这个煞星,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同时暗暗祈祷,这煞星可千万别来赌坊。
只可惜老天爷根本不理会他的祈求,白致清笑若春风地向他们走来。
鬼面张见躲不过,倒也光棍,直接以江湖上对白致清的尊称称唿道:「白大侠,您来了啊。」
其余门房也有样学样,点头哈腰地尊称白致清为白大侠。
第93章 借的是以利滚利的高利贷
白大侠?
白致清眉毛微挑,没想到他还有这名号,对着众人点头微笑,问道:「我来还债,该找谁?」
鬼面张万万没想到白致清居然是来还债的,心道这才几天时间,白致清就赚够了钱?
不管够不够,马屁得先拍起来,白大侠和白夫人这一对煞星夫妇可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鬼面张哈着腰说道:「不愧是白大侠,居然短短时日内就赚够了钱,在下佩服,佩服!」
白致清含笑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能伸能缩的货,相较于之前来白家村时咄咄逼人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只是这拍马屁的功夫还有待提升,拍不到实处听着烦人。
他再次出声问道:「我来还债,该找谁?」
强烈的求生欲让鬼面张察觉出白致清这是有些不爽了,立马狗腿地说道:「白大侠,我这就带您去找掌柜的,还债销帐找他就成。」
白致清满意点头,在鬼面张的引领下进入了赌坊。
赌坊掌柜正在帐房内与帐房先生清点核对坊内现银,须与昨夜关店时的帐对上才行。
鬼面张不敢进入帐房,把人引到帐房门口就停下了,小声说道:「白大侠,掌柜的就在里面呢。」
掌柜耳尖,听到门口传来吵杂声,不耐烦地转头看去,因门口背光,凭着身形轮廓依稀辨出门口站着的是鬼面张一行人,其中好像还有个陌生的身影,不悦地皱了皱眉。
掌柜心道鬼面张怎么越来越不懂事了,盘帐期间可不许外人随意进入,不满地冲着门口嚷道:「你们杵门口作啥!这儿正盘着帐儿,快带人出去。」
白致清轻笑一声,朗声说道:「掌柜,我是来还债的。」
赌坊掌柜觉得这声音听着好像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往前走了两步,终于看清了白致清的脸,惊得他大喊一声:「白么郎!怎么是你?!」
白致清已经有些时日没听过白么郎这个称唿了,轻挑右眉含笑说道:「掌柜,我如今改了名,名唤白致清。不过你放心,就算改了名,这债也还是要还的,我今日便是特地来还债。」
听到白致清是来还债的,掌柜眼珠转了转,这话他倒是信。
他身为赌坊掌柜手下掌管着一群地痞,消息源充足,知道白致清近日打了不少猎物卖给了酒楼,应该赚了一些钱,只是这些钱可未必够还债的。
掌柜取过一旁的算盘说道:「好,你稍等,我便与你算一算该还多少。」
白致清轻蹙着眉,没明白赌坊掌柜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二十六两吗?还需要算?
只见赌坊掌柜的手指在算盘上神速地拨弄了几下,得出一个数字,说道:「连本带利需还二十八两又六百文。」
哈?
听到这个与他认知中不一样的数字,白致清脸上的营业式微笑差点维持不住,怎么多了二两多?不是二十六两吗?
「掌柜,你算错了吧,借条上写的清清楚楚,我借了二十两,九出十三归,应还二十六两才是,怎么会是二十八两多?」
赌坊掌柜面露奸笑,说道:「借条上写的清清楚楚,九出十三归是月利,若未能及时还款,以利滚利。你是去岁腊月初三借的银子,正月初二正好一月,如今是正月十二,逾期十日,这十日按本金二十六两计十三息,本息刚好是二十八两又六百文。」
赌坊玩的就是高利贷,以利滚利,多少赌徒原本只欠下小额款项,却越滚越多,最后滚到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白致清微眯着眼,说道:「把借条拿来给我看看。」
借条上写的明明白白,赌坊掌柜自是不怕与白致清当面对峙,示意帐房把白么郎签下的借条取来。
找出借条后掌柜并没交给白致清,而是抓在自己手上,举着让他看。
白致清仔细查看纸上原主的画押和手印,确认与他记忆中在鬼面张手上及公堂上见到的是同一张借条,没被动手脚。
这才开始仔细通读一遍借条的内容,呵呵,果真如赌坊掌柜所说,借条上清清楚楚写着是利滚利的月利。
一看这借条的遣词造句,白致清便知道这是赌坊通用的制式文本,想来赌坊就是用这一招来坑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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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去衙门打官司,凭着这一张借条,赢的定是赌坊。
罢了罢了,谁叫他占了原主的身体,原主挖的坑他只能认栽。
只是……加上今天卖狍子得的十二两银子,白致清手上所有钱加起来还不足二十七两,可不够还债。
白致清抬手摸了摸背后的箩筐,幸好里面还有一张狐狸皮,应该也能卖不少钱。看来他得去把狐狸皮给卖了再来还债。
看完借条,白致清随意地说了一句,「我过一会儿再来。」,便转身潇洒离开。
赌坊掌柜轻笑一声,心道白致清估计就只凑了二十六两,说过会儿再来,不过就是死要面子,打肿脸充胖子罢了。现在还不起债,难道过一会儿就能还得起了?
今日还不起,明日就得还更多!
白致清出了金屋赌坊,就往对面的林氏布庄走去。
他之前在林氏布庄见过店里摆着裘衣成衣在卖,猜想林掌柜应该会收皮毛。
果然,林掌柜在看过狐狸皮后说道:「白老弟厉害啊!没想到你还能打得着狐狸,这东西可机灵着呢,不好打啊。不过…你这只狐狸的毛色杂乱、毛质干涩,算不得佳品,卖不出好价。我最多只能以十二两收。」
白致清知道林掌柜是个实诚人,只是这个价格比他预想的低了些。
林掌柜见白致清不懂行情,解释道:「你可知一件狐皮斗篷至少须得二十张狐狸皮制成,成色一般的狐皮斗篷也就能卖个五六百两,这还是成衣价,而且你这张狐狸皮的成色差了些,还做不了斗篷,只能做裘衣内衬,也就只值这个价。」
白致清点头,「小弟明白,多谢林老哥以高价相收。」,他明白林掌柜是出了合理的价格,这张狐狸皮若是卖与其他人说不得连十二两都卖不到。
第94章 去县城报名
林掌柜知道白致清是个明白人,这才会以顶格价收,「白老弟客气,若你日后还猎到毛皮,我这里还收。」
「那兔皮收吗?」,白致清不免想起最常猎到的野兔。
「收,不过兔皮的收价低,一张一百文。」
价格居然差这么大?!
不过转念一想白致清便明白了,野兔好寻,可狐狸难遇,且狐狸毛比兔毛漂亮,贵有贵的道理。
既然兔皮不值钱,倒不值得他花力气特地去寻。
白致清突然自嘲一笑,打猎并不是长久之计,他怎地还认真考虑上了,家里的棉花才是真正赚钱的营生。
拿到了银子,白致清便又折回金屋赌坊。
鬼面张一直在赌坊门口盯着白致清,见他去了对面的林氏布庄没一会儿就出来了,二话不说狗腿地上前引着白致清再次进入赌场。
赌坊掌柜刚核完银钱,见门口又传来吵杂声,不耐烦地转头看去。
没想到来人还是白致清,这才离开没多久就筹到钱了?
掌柜觉得不太可能,压低着眉警惕地看向白致清,心道他不会是想学那些手上有「功夫」的赌棍那般来赌坊偷钱吧?便出口嘲讽道:「你没东西丢这里,别找藉口乱翻。」
赌坊掌柜的嫌弃之意溢于言表,白致清不明所以,但想着尽快还完债便也没深究其话中之意,便说道:「我没丢东西,是来还债的。」
「嗤!」,赌坊掌柜嗤笑出声,「白么郎,你说啥大话呢,你前脚才走出去,后脚又马上折了回来,这么来回走两步就走出钱来了?」
一旁的鬼面张被掌柜的话给吓到了,心道掌柜不愧是掌柜,连白大侠这种煞星也敢怼,就不怕挨揍吗?!
殊不知赌坊掌柜阅人无数,从之前那次街头械斗就看出白致清此人仁善,除非别人先动手,否则他不会打人,这才敢随意怼白致清。
听到赌坊掌柜再次喊他白么郎,白致清已经不想去纠正了。
不管对方是故意,还是真没记住他的名字,总归就是这赌坊掌柜看不上他。白致清也不屑被这种小人看上,跟这种人较真,掉份儿!
白致清嘴角擒起一抹淡笑,说道:「掌柜你说的没错,我命好,一走出门口就捡到了钱,你信吗?」
赌坊掌柜被怼得一噎,这话他当然不信,「我这会儿正忙着呢可没空跟你开玩笑。你既然说是来还债的,那就把钱拿出来吧!」
白致清也不愿与他多话,从怀中掏出一包鼓鼓的银子,说道:「二十八两又六百文是吗?秤一秤吧。」
掌柜没想到白致清走出去一趟还真带回了这么多银子,看来他是小看此人了,给一旁的帐房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去称重。
帐房取过秤与剪子,上前接过白致清手中的银子,铰下碎银,秤足了二十八两六钱,才对着掌柜点了点头。
白致清收起余下的碎银,说道:「借条还我。」
既然白致清交足了钱,赌坊掌柜便不好再多做为难,乖乖让帐房把借条还给了白致清。不然就算倾尽赌坊所有的战力都不够白致清一人打的。
掌柜暗嘆一声,东家交待的事他是无能为力了,只希望东家被其他新鲜事吸引过去,把白致清之事给忘了才好。
白致清接过借条仔细检查,确认赌坊没做手脚换掉原件,便把借条揉成一团,双掌以暗劲施力磨碎了借条,纸屑如雪花般从手心掉落至地上。
在场众人被白致清的操作震慑住,吓得连唿吸都不敢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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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坊掌柜更是吓得想扇自己一嘴,暗恼自己刚才尽干蠢事,仗着白致清脾气好就于虎嘴捋须,是嫌自己命长吗,万一真惹恼了对方,说不得那纸屑就是他的下场!
自诩为江湖人的鬼面张等人最是慕强,被白致清的武力震慑之后,是又惧又敬,对着白致清点头哈腰,大有一副视对方为老大的驾势。
白致清含笑扫了众人几眼便转身潇洒离开,留下了一句话:「果真是无债一身轻,诸位,后会无期。」
无债一身轻,在他人听来不过是一句感嘆之语,可对白致清而言却不一般。在还完债损毁借条的那一刻,他才真正觉得原主加在他身上的枷锁自此消散。
从此之后,世间再无白么郎,只有他白致清!
……
过了三日,便是族学休沐之时.
将近辰正之时,准备参加今年县试的甲班学子都已到了族学大院等着与卢夫子一同前往县城。
十四名学子大都是些十三四岁的少年郎,个个意气风发谈笑风声。
等了许久后,有性子急的学生忍不住压低声音抱怨起来。
「我等都来了许久,夫子怎还不出来?」
「人还没来齐呢,我倒是听夫子说起过这次去参加县试报名的一共有十五人,只是不知这另外一人是何人?」
「居然有此事?我倒是不曾听闻。」
「快看,谁来了,指不定他就是那最后一人。」
众学子纷纷转头向院门看去,只见白致清正带着老婆孩子一同向院门走来。
「白墨凛?不可能!,他才上了几日学,哪有学问可言,夫子就算再偏心也不可能让他去参加县试。」
「我说的不是白墨凛,而是他爹白致清!」
「那更不可能了!村里谁人不知这白致清早前不学无术,在族学读了多年书连童生都考不上,如今都一大把年纪了,夫子如何会应允他与我等一同参加县试!」
「那倒未必,白致清经祥瑞点拨后大不一样,说不得就入了夫子的眼,同意让他参考呢。」
「嘘,来了,别说了。」
白致清一家踏入院子后,原本正热烈交谈的学子们渐渐噤声。
没一会儿卢夫子也从自己的屋内出来,见白致清居然带着老婆孩子一起来,不由皱了皱眉,心道白致清这是在搞什么!
他们这是去县衙报名,可不是去逛元宵灯会!
但当卢夫子一对上丫丫那张兴奋的小脸,就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是不喜地瞪了白致清一眼,说道:「走吧。」
其余学子对视了几眼,心中猜想看来这最后一人应该就是白致清无疑了,真想不懂夫子为何会应允此事?
第95章 报名遭为难
去县城的路上,丫丫一路很是兴奋,时隔多日她终于又可以进城啦~不知道今日还有没人卖糖葫芦,她想吃~
丫丫知道阿爹今日去城里是要报名参加考试哒!
她听族学里年长的同窗相互聊天时说起过,这次阿爹他们去县城报名的考试可厉害着呢,这次考出后再考几次将来就可以当大官哒!
丫丫觉得阿爹以后一定能当比那个讨厌的县令还要大的官,到时候就可以像同窗们说的那样赚很多很多钱,丫丫就可以买好多好多的糖葫芦吃~
一想到糖葫芦丫丫就开心得紧,而且阿爹说今日是元宵节,县城里有好看的花灯可以看呢~等阿爹报完名,便带她和阿娘,嗯,还算上哥哥一起去逛县城看花灯~
一进入县城到达主街后,看到街上张灯结彩,丫丫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看花了,好漂亮啊~比她上次来县城还要热闹呢~
白墨凛看着丫丫东张西望的可爱小模样,心里有些羡慕,小孩子的快乐可真简单,如若可以他希望丫丫能永远拥有这种简单的快乐,生活的重担便由他的便宜老爹来背负吧。
走在卢夫子身旁的白致清莫名觉得肩上一沉。
一行人到达县城后,卢夫子带着众学子径直去了衙门的署礼房报名填写亲供,详细写了姓名、年龄、籍贯、体貌特徵,三代履歷等,又让一同前来的学子五人成组相互为保。
填完亲供,卢夫子便带着众人去寻长期合作的禀生开具保结。
原本白致清以为有卢夫子张罗,事情会进行得很顺利,只要给禀生交些好处费就行,却没料到他会因年纪而遭人嘲笑。
卢夫子寻的张禀生是十年前院试的佼佼者,年约而立,见到年幼的白墨凛,心生讶异,指着白墨凛问道:「卢夫子,这也是今年参加县试的考生?如此年幼,看来定是聪慧过人,不错不错。」
张禀生本人便是年幼就参加县试,八岁成为童生,更是在二十岁就考中秀才,而且还是排名靠前的禀生,自诩是读书人中的佼佼者,自是骄傲异常。
在张禀生看来,如他这般优秀之人不多,且他与卢夫子相识多年,认为卢夫子的水平不过尔尔,怎么可能教得出天才学生,所以才如此讶异。
卢夫子怎能不了解张禀生的为人,微微自嘲一笑,指着白致清说道:「这位才是。」
张禀生顺着卢夫子所指,看向白致清,见此考生跟他年纪差不多,面露讥讽,心道卢夫子的水平也就只能教出年纪这么大还考不出童生的学生,讥笑一声,「哦,怎的这般大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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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秀才,成为童生可简单多了,县试与府试的通过率都将近过半,相当于是四人取一人,在张禀生看来考童试就如吃饭睡觉一般简单,眼前这位年近而立的考生肯定是蠢笨如猪才会这般年纪还考不出童生。
张禀生上下打量白致清的穿着,衣着虽整洁,却是最便宜的粗麻布所制,而且到处都是严重的磨损痕迹,想来家中并不宽裕,目光又移到刘施语及丫丫身上,猜测是白致清的家人,不由出声讥讽道:
「读书一途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能走通者凤毛麟角,不适合就不要硬闯,不然只会摔个头破血流。身为一家之主应该想着如何营生,多顾着家人才是。」
话虽说的在理,可语气里的嘲讽溢于言表,连被阿娘抱在怀里的丫丫都敏感地察觉到这个伯伯好像对她阿爹不是很友好。
卢夫子私下虽不看好白致清,可却容不得其他人看轻他的学生,说道:「张禀生有所不知,我这学生虽说年纪大了些,但活到老学到老,向学之心不应以年纪而论。」
张禀生不认可地摇头,「虽说向学之心不应以年纪而论,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怕就怕有志大才疏之辈一条道路走到黑,不仅徒增笑柄,还会误了自己及家人的一生。」
在场的没一个是傻子,这志大才疏之辈指的是谁一目了然。
白致清无语至极,他不过是年纪比同期的考生大了些,招谁惹谁了,这个张禀生至于抓着他的年纪之事嘲讽吗?
不就是个禀生吗!不也还是个平民,这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真是让人生厌。
但白致清心知当下有求于人,报名之事还须得由禀生出具保结,若是得罪了张禀生,此人恐怕就不会为了区区几百文的好处费帮他出具保结。
他不怕得罪张禀生,怕的是得罪一人便得罪了一批人,说不得这些禀生都是以鼻孔看人之人,自诩高人一等,容不得他这种普通百姓拂他们面子。到时无人为他出具保结岂不是无缘县试?!
白致清可不会做那种赢了面子而输掉里子的事,不就是让人嘲笑几句嘛,他忍了!
哼!今日他白致清连个童生都不是,待他今年过了童试成为童生,明年考中秀才,当年再考过秋闱比这张禀生还早成为举人,到时再看这张禀生还笑不笑得出来!
这想法看似是自我心理安慰,可白致清却对此规划信心十足。
他了解过科举考试的内容,除了五言八韵诗这种需要天赋才情的科目,其他科目的掌握对他而言只是时间问题。只要给他一定时间,定能融会贯通,通过考试不是问题。
就在白致清畅想着未来打脸之景时,一旁的白墨凛却没忍住说道:「这位伯伯,你说的是自己吗?」,这张禀生不也是一把年纪没考出功名,居然好意思嘲讽便宜老爹。
此话一出,除白家几人,其余之人都被白墨凛的话惊到了,心道这小子好胆识,居然敢对张禀生不敬。
白墨凛最看不惯的就是张禀生这种有点小才识却骄傲自负之人。
想当年,白氏财团的大楼保洁员最低学歷都是985毕业的硕士,不也都安安分分地操控机器人踏踏实实地打扫大楼吗。
而且禀生只不过是个秀才,连举人都不是。若是在上一世,这种学歷也就相当于市中考状元,虽是状元却连高考都考不过,凭什么看不起普通人。
丫丫认同地点着小脑袋,她知道那个伯伯没说什么好话,哥哥这句话与他平时和她玩时说的「反弹」同个意思,坏的东西都弹回到坏伯伯身上!
第96章 阿爹,哥哥不见了!
丫丫想到同窗们说考过了考试,以后就能当大官,这个伯伯为难阿爹,肯定是怕阿爹以后当了比他更大的官,这才心里不高兴呢。
丫丫转头看了阿娘一眼,心里底气十足,鼓着腮帮子脆生生地冲着张禀生喊道:「哥哥说的对!反弹!我阿爹一定能当大官哒!」
一句反弹让白墨凛哭笑不得,这小丫头学以致用的本事真是不容小觑,看来以后不能再用上一世的流行语与丫丫交流了,不然以后不知得闹出多少笑话。
丫丫的话音刚落,全场哄堂大笑:白致清连个童生都不是,还肖想当大官,这是做梦呢!
张禀生笑得尤为嚣张,他原本被白墨凛说得黑了脸,如今听了丫丫的话反而怒极反笑。
心道一个屁点大的孩子又怎知何为当官,一定是白致清平日里在家中吹嘘称自己日后定能当大官,才让孩子学舌了呢。
张禀生大笑道:「哈哈哈!好一个当大官。连个无知小儿都敢如此吹牛,你真是教得好啊。」
丫丫本就因众人嘲笑她而有些羞恼,如今听到这个讨厌的伯伯说她吹牛,更是气成了小河豚。
她才没吹牛!阿爹一定可以当大官哒!
刘施语轻抚丫丫的背,斜了张禀生一眼,敢笑话她女儿,若不是留着这人还有用,直接一把药毒哑了他!
白致清见自家两孩子都出头了,哪还管什么面子里子,可不能当着孩子的面怂了,含笑上前说道:
「张禀生见谅,我家孩子确实有些不懂事,说实话不分场合,还请你勿怪。」
张禀生都疑惑了,此人到底何意?笑得谦逊温和,可嘴里说的话却让人听着觉得好生别扭,像是在替自家孩子认错,可听着又不太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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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说实话不分场合?这是认定自己日后真能当大官?
此人外表看似谦逊却口出逛言,真应了那句老话-人不可貌相,如此眼高手低,难怪至今还考不出童试。
一旁白墨凛都快要憋不住笑了,他这便宜老爹太行了,听听这说话的艺术,看似自责却句句暗戳对方,不愧是笑面虎。
只见白致清又接着说道:「张禀生说的是,学生与同期考生相比确实年长了不少。学生并非毫无自知之明之辈,立誓今年若考不出童生,便从此弃笔;而就算通童试乃至院试,如果做不到在而立之前中举,也会从此弃笔不再厚颜以读书人自称。」
张禀生冷笑斜了白致清一眼,嘲讽道:「哼!连个童生都不是,居然敢厚颜妄谈中举!」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之人,只不过…怎么觉得此人最后一句话像是在针对于他,只是他找不到证据。
这种感觉憋闷地很,想发火却师出无名。
白致清谦逊点头,「张禀生说的是,别说学生连童生都不是,若是学生考中了秀才,一日没中举便一日不配自称为读书人。」
得了,张禀生也不怀疑了,白致清态度虽好,话语里也挑出不毛病,但他确定白致清就是在嘲笑他,一个连童生都不是的人居然敢嘲笑他一介禀生!
呵,吹牛谁不会,如此信誓旦旦自信满满,等县试公布后,此人却榜上无名,他倒要看看牛皮吹破后此人还有何颜面做人!
张禀生不满地瞪了白致清一眼,开始提笔写保结。
事情后续进展顺利,卢夫子也松了一口气,禀生不是一般的秀才,在县里的影响力极高,若张禀生真要为难白致清,恐怕他还真报不上名。
忙活了近一个时辰,才最终搞定报名,白致清一家这才与卢夫子等人分开。
此时已近午时,丫丫的小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她不好意思地捂着自己的小肚子,害羞地看着阿爹阿娘,满眼都在说着:是不是该吃午饭了?
白致清失笑,从刘施语怀中过丫丫,说道:「阿爹带丫丫去吃好吃的!」
「好~」,丫丫鼓着小手笑眯了眼,糖葫芦好吃,城里其他的东西肯定也很好吃~
白致清带着一家人前往饕餮酒楼,花了近二两银子尝了一顿他从未吃过的美味,这才知道原来食材除了水煮和烤之外还有其他烹饪方法。
这次酒楼之行拓宽了白致清的菜谱,想着以后可以给娘子及丫丫煮更多美味的食物。
被新鲜味觉征服的不止是白致清还有丫丫,丫丫已经吃得腮帮子都塞不下了,又馋又萌的小模样可讨人稀罕了。
父女俩吃得那叫一个香,而且吃相併不难看,反而还勾起观者食慾。
酒楼内众人不由被这父女俩的吃相吸引,忍不住召唤小二加菜,加的还是白家同款菜色。
吃完饭,白致清便抱着丫丫去大街上看热闹。
不止丫丫看得开心,白致清也觉得新鲜异常,星际时代的社交讲究距离感,他可从来没体验过远古时期的这种热闹。
元宵当日无宵禁,灯会于酉正开始,越临近日落街上越热闹,几条商业街上都挤满了各种小贩,其中以吃食类的最多。
但要说最热闹之处当属主街与东街的交叉口,此处为一小型广场,今日在广场东侧搭起了临时戏台,西侧则摆着一个大型的莲花灯。
县城里的富户响应胡县令之意共同出钱请了戏班子来唱戏,好让县中百姓也在今日热闹热闹。
丫丫左手捏着糖葫芦,右手握着糖人,左咬一口,右舔一口,被阿爹抱在怀里看着戏台上咿咿呀呀的热闹,她决定了今天才是她最最开心的一天~
……
入夜之后,大街上挂的花灯都已点燃,路上人来人往,异常地热闹。
又在酒楼奢侈地吃了顿晚饭后,丫丫记挂着广场上的大型莲花灯,催促道:「阿爹,快,咱去看那个大花灯~」
「好。」,白致清宠溺地摸了摸丫丫的脑袋,看着路上比肩接踵的人群,想拉着自家娘子的手并肩走,可一对上刘施语冷淡的眼神,便歇了这心思,偷心之路任重道远吶~
改为说道:「跟上我,路上人多,别走散。万一真被挤散了,戌时之前去城门口会合。」
母子俩齐齐点头。
路上人头涌动,人山人海,白致清抱着丫丫挤了好久才挤进了广场西侧,回头看了眼身后老婆儿子,还好,两人都在,没丢。
「哇~哇~好漂亮~」,丫丫看着巨型莲花灯不住地欢唿出声。
入夜后莲花灯已点燃,灯火炫彩耀目,粉红色的花瓣随着一旁乐师吹弹的丝竹声的律动渐渐绽放开来,可把丫丫给稀罕地,一双大眼睛不停转地盯着,张着小嘴不住欢唿。
这莲花灯的工艺确实精湛,可见惯了世间繁华的白墨凛却觉无趣得紧,转身想去东侧的戏台看看戏,欣赏古代艺人的表演。
可谁想,他才刚转身没走出两步,口鼻就被人用帕子给捂住了。
白墨凛反应迅速地屏住唿吸,可这帕子上也不知浸了什么药,药效极强,纵使他的反应已经如此之快,也还是中了招,身子很快就没了力气,人也渐渐失去了意识。
……
巨型莲花灯旁,丫丫时不时舔下手中的糖人又继续欢唿,「哇~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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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清和刘施语无奈对视了一眼,这孩子已经哇了快半个时辰了,兴致还这么高,估计让她再看一整天都看不厌。
不成,不能就这样耗下去,丫丫看不厌,他俩都无聊死了,还有墨凛这孩子估计更无聊,长得那么矮被人一围什么也看不到,附近人又多,这孩子估计闻了不少人体废气,怪可怜见的。
得了,该回去了,白致清哄着丫丫道:「丫丫,今天不早了,跟爹娘回家去吧。」
丫丫看了阿爹阿娘一眼,又转回头依依不捨地看着花灯,最终点了点头,「好叭。」,她是个懂事的孩子,要听阿爹阿娘的话。
白致清赞许地摸了摸丫丫的小脑袋,夸道:「丫丫真乖~」
「嘻嘻~」丫丫一被夸贊就咧牙高兴地笑。
「来,儿砸,跟爹回家去。」,哄完丫丫白致清便转头找白墨凛,只是一转身却没见到这孩子的身影。
白致清心知便宜儿子不是普通无知小儿,纵使不见了也不担心他的安危,想着他是兴许是无聊先走了,说不准已经去城门口集合了呢。
白致清不疾不徐地跟自家娘子说道:「墨凛不在附近,我们去城门等他吧。」
刘施语点了点头,儿子见识非凡聪慧过人,若真遇到危险也定能自行解决。
倒是丫丫有些着急,转着小脑袋四处找哥哥,着急地说道:「阿爹,哥哥不见了,咱快去找哥哥。」
丫丫可担心了,她之前听村里的叔叔伯伯说过有专门抓小孩去吃的拍花子,哥哥不会被坏人给抓去了吧?!要是哥哥被拍花子给吃了可咋办呢!她可喜欢现在的哥哥了!才不要哥哥被坏人吃掉!
见丫丫的小脸都急得皱成一团了,白致清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道:「没事,你哥哥肯定是去玩儿了,我们去城门口等他。」
丫丫转头认真地看着阿爹,又看了看阿娘,发现他们一点都没担心,好叭,应该是她想多了,阿爹阿娘这么厉害一定没错!
「嗯!咱去城门口等哥哥叭~」
第97章 同落难者肖景云
东城县郊,一辆破旧的牛车正悠哉地行驶在小路上,车头坐着两男一女,敞篷的车板上躺着五个昏睡的孩童。
车头上,其中一个长相憨厚的中年男子说道:「不愧是吓哭小孩的李三娘,一出手就不同凡响,今儿是大收穫,居然抓了五头羊崽。」
长得慈眉善目的李三娘得意一笑,「我李三娘出手哪一次空手而归。抓羊崽就得快、狠、准,少了一样都不行。」
「对对对。还是娘子厉害。」,憨厚中年男点头称是,继续说道:「今儿这几个羊崽成色不错,有几个还细皮嫩肉的,这批货应该卖到江南去,定能得不少银子!」
李三娘娇嗔地白了她夫君一眼:这还用你说~
被两人无视的矮个猥琐男子撇了撇嘴,最烦这对夫妻相互吹捧了,这两人不就是仗着长相老实才更容易接近小孩嘛,这算是哪门本事,若他也有这般长相,干得一定不比他二人差!
猥琐男不耐烦地催促道:「咱得快点走,尽早交了货才安心。」
拍花子夫妻对视一眼,朝着猥琐男方向同步做了个古怪的不屑表情:屁点本事都没有,还敢指点他们。
夫妻俩照旧说着说不完的话,说笑声在山林间迴荡不停。
牛车在路上慢慢悠悠地行驶着,车身摇摇晃晃,躺在车板上的白墨凛被颠醒了。
因他先前被捂住口鼻之时及时屏气,吸入的迷药量较少,如今才能醒得快些。
白墨凛慢慢睁开眼,月光透过才萌出嫩芽的树杈洒落在车板上,天上繁星点点,此刻的他正躺在无棚顶遮盖的板车上摇摇晃晃地前行,若是忽略耳边传来的拍花子聊天声,此情此景惬意地很。
可白墨凛却知道自己定是被人贩子给抓了,瞬间臊得满面通红,他堂堂白氏财团的前掌权人居然被拍花子给抓了?!
这也忒丢人了!
感受到身侧传来的挤压感,白墨凛知道自己绝非是唯一被抓之人。
他先是慢慢向左侧转过头去,只见他的左边躺着一个看上去比他还小一些的男童,后又向右侧慢慢转去,却迎面对上一对明亮的大眼,眼中一闪而过超脱这个年纪该有的威严与锐利。
白墨凛的瞳孔微微一震,眼前这男娃眼珠黑白分明,长着一张奶乎乎的娃娃脸,俊得很,看着人畜无害,可他知道此人绝非简单之辈。
虽然只是一瞬,但白墨凛确认自己绝对没看错,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威严是久居高位者才会有的眼神。
既然他可以穿越到白来财身上,保不定别人也有这种际遇。
白墨凛的目光从男娃的脸上慢慢往下移,月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出对方穿着精緻,身上的衣料低调却奢华,想来此人运气比他好些,穿越之时穿到了权贵之家的小公子身上。
不由暗嘆这些拍花子胆子大得很,抓些穷人家的孩子就算了,无权无势之人就算想找孩子也有心无力,可权贵之家的孩子若丢了,那可是会铺天盖地找的。
想来这些拍花子不是有恃无恐,便是没脑子。
此刻被白墨凛打量着的小公子内心也是震惊不已,眼前这位衣着破旧的男童眼神锐利,气质冷酷,身上隐隐透出一种上位者的气场,莫非此人也跟他一般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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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可据他掌握的信息来看上一世并没有哪个位极人臣者是落破出身。也不知此人是何来歷?
思及此处,肖景云暗自自嘲一笑,重生已月余他却还是改不了竭思多虑的毛病。上一世感受过顶峰的孤寂,这一世早已下定决心远离纷争,去过闲云野鹤般的逍遥日子,又何必去操心其他。
不管眼前此人是何来歷,如今都只是与他一同落难的倒霉鬼罢了。
当下应该考虑的是如何脱困才是。
这次失策了,他虽重生后就开始勤于练武,可毕竟习武时日尚短,且年纪小身量矮,如今遇难想自保都难。
这次出门连个护卫都没带,只带了年迈的徐翁及两个照顾起居的小厮,只可惜他身边无可用之人,连个可以交託的护卫都没有。
也不知道徐翁能不能找到他,发现他不见后,徐翁该着急坏了吧。
肖景云不由感嘆他这次若无法逃出生天,估计也只有徐翁会真正为他伤心难过。这世上真正关心他的只有徐翁一人,上一世也是徐翁陪着他一路走到了顶峰,可在宫中那几年徐翁却远不如在宫外与他相依为命时开心。
其实徐翁也只是希望他能一生平安喜乐而已。
经歷过顶峰之寒的他如今也是这般想的,一生平安喜乐,如此便好,这才会带着徐翁出来游走天下,以全上一世的主僕之谊。
说起来也是他大意了,往日里他自诩善洞察人心,今日却看走了眼,见这对拍花子夫妇老实巴交便毫无戒备之心,更以为客栈大厅不会有人敢生事,这才让这两人趁着徐翁去柜檯订房的空档把他迷晕。
哎,也是他命中该有此一劫。
听着车头三人传来的谈话声,肖景云暗暗思忖着该如何脱,以他目前这具小身板想躲过这三人的追击恐怕不易,或许可以找身旁这个不明底细的同难者合作。
肖景云与白墨凛对视着,两人都是心思敏锐之人,电光火石之间便想了如此之多。
白墨凛此时也烦恼着该如何自救及救出其他被拐的孩子。
牛车上有三个壮实的大人,而他只是一个手脚有些灵活的小孩,若是独自逃命,大概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可以逃走,而若是想带着其余之人一起逃,成功率几近为零。
白墨凛自认不是热心之人,可他无法到眼睁睁地看着四…不,三个幼小无助的孩子被拍花子拐卖,不止会毁了这些孩子的一生,恐怕也会毁了他们背后的家庭。
说起来,也不知他那对便宜父母发现他不见了没?
白墨凛睁眼看天,以月亮目前的高度,估摸着应该已经过了跟便宜父母约定的集合时间了,他们应该发现了,吧?
第98章 飞虫寻人
白墨凛暗自思忖着也不知便宜爹娘发现他不见后会不会来寻他?
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便宜爹娘待他也与待丫丫大不相同。
看着高高挂起的月亮,白墨凛暗嘆一口气:哎……也不知道这牛车走出了多远?又是往哪个方向走的?估计就算他们想找也找不到他吧……
牛车摇摇晃晃地继续前行,白墨凛与肖景云默默对视着,没有人开口说话,却神奇地达成了共识,一起设法逃出生天。
没过多久,正在两人思索着该如何行动之时,听到来的路上有声音传来,白墨凛微微抬起头偷偷观察,脸上难得露出稚气,不敢置信地看向来人。
……
戌时刚过,东城县城门,白致清和刘施语已经确认事情不妙。
那日穿越后,白墨凛的表现一直靠谱,定然不会过了集合时间还迟迟未出现,一定是出事了!
连丫丫都觉得不对劲儿,小脸急切一个劲儿地念叨着:「哥哥咋还不来啊?哥哥是不是被坏人抓了?咋办啊阿娘?」
白致清的脸上也收敛了笑容,轻轻拍着丫丫的背安抚着她,微蹙着眉地对刘施语说道:「施语,墨凛定是出事了。只是这县城人这么多,也不知何处才能找到他,要么我们分开去找?」
刘施语倒是颇为淡定,说道:「没事,我能找到他。」
白致清疑惑地看着自家娘子,难道说儿子提前跟刘施语报备过了?细想一下又觉得不可能,若真报备过,刘施语也不会等到现在才说。
很快白致清就知道他家娘子为何如此说。不由感嘆他家娘子的本事不一般吶。
只见刘施语从腰间挂着的小布袋里掏出一只飞虫,伸手在飞虫上方轻轻拂过,这只飞虫便开始绕着一家三口飞,绕了几圈之后就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刘施语勾唇一笑淡淡说道:「快跟上。」,便跟随着小飞虫一路向北跑去。
这小虫子真会指路?白致清不明觉厉,抱着丫丫快速跟了上去。
心中嘀咕着也不知他家娘子何时开始捣腾虫子,他怎么从未在家中见着过?
倒是丫丫满眼的兴奋,她知道啦~原来今天一早阿娘偷偷撒在他们身上的粉末是用来找哥哥用哒~
她之前还以为阿娘是要下毒呢~害她紧张了好久,后来去了学堂才把这事儿给忘啦~
她觉得阿娘这招比毒还厉害呢~她只能让植物听话,可阿娘能让小虫子也听话,这招她也想学~以后哥哥若是再走丢了,她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把哥哥找回来啦~到时阿爹阿娘一定会夸她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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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那个画面,丫丫开心地鼓起了小手。
白致清疑惑地看了一眼怀中的小闺女,这孩子又在想什么呢?怎地突然又兴高采烈了起来,是觉得小飞虫好玩?
孩子的世界可真难理解。
夫妻俩跟着小飞虫跑了大半个时辰,刘施语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却还是咬牙坚持着。
白致清心疼道:「施语,你先歇一会儿,我跟上就行。」
刘施语摇了摇头,她没见到儿子不放心,「没事,我可以。」
见到自家娘子眼中的坚持,白致清心知劝不住,点了点头,「那好,但如果真坚持不了,一定要停下休息,可不能伤了身子。」
「好。」
跟着小飞虫跑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夫妻俩终于见到了载着白墨凛的牛车。
一看车上这情形,白致清差点没直接笑出声,便宜儿子平日里可精明得很,还老喜欢摆出一幅生人勿近的高冷范儿,如今却像死猪崽一般被随意丢在车板上。
可惜他手上没有光脑,不然一定要把现在这个名场面记录下来,将来可以嘲笑这小子一辈子,哈哈哈~
看到白致清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刘施语无语至极,这臭男人怎么这般幼稚,儿子都被人给抓了,非但不急还有闲心看热闹。
若非儿子是个心智成熟的,绝对会因此而留下心魔,而且还是双重心魔,其中一重就是白致清这臭男人的嘲笑造成的。
躺在车板上的白墨凛听到车后传来的动静声,悄悄微抬着头看去,没想到居然看到了便宜爹娘带着丫丫来了。
寒冷的春夜里这两人却满头是汗,想来是追着跑了一路,他还以为……
白墨凛心下感动不已。
白致清一行人造成的动静不小,肖景云及拍花子自然也听到了。
肖景云偷偷观察着白致清几人,心道这对年轻夫妇能找到这荒山野岭中,绝对不简单。
见来人一直盯着白墨凛看,肖景云敏锐地察觉出这对夫妇与他身旁这小子定是熟识,想来应该是他的爹娘。
爹娘啊,这世间还有这般好的爹娘,为了找孩子居然跑着追了一路。皇家无亲情,若还有来世,他愿能投身普通人家,也体会体会这人间真情。
而那三个拍花子一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立刻警觉,驾着车的憨厚中年男头也不回,立刻甩了甩手中鞭子鞭笞着青牛,提高了车速。
李三娘转头向车尾看去,看到一对着抱着孩子的年轻男女追在他们车后。
干拍花子这一行的人向来谨慎,不会因为白致清夫妇看着人畜无害就掉以轻心,心知他们能一路追到这儿绝非等闲之辈。
「让牛再跑快些。」,李三娘边催促着自家夫君边警惕地看着身后。
在鞭子的鞭笞下,牛受了刺激,开始狂奔,把车上原本昏睡的另外三个男童也给颠醒了。
这三个男童是真真正正的孩子,天黑夜冷,一醒来发现自己突然出现在陌生的环境中,荒山野岭,身旁还都是陌生人,吓得张嘴就哇哇大哭。
山林间响起此起彼伏的小儿哭闹声,惊起飞鸟一片。
看着狂奔而去的牛车,白致清脸上的笑意不减,牛跑得再快也快不过他。
白致清把丫丫往刘施语怀里一塞,后脚用力一蹬,身体借力向前冲去,健步如飞,没多久就追上了牛车。
擒贼先擒王,白致清跑至车头,先把坐于他这一侧的猥琐男一把拉下,又立马扯下驾车的憨厚中年男。
第99章 解决拍花子
没了驾车人,牛失去了指引,开始胡乱奔跑。
牛车颠簸得更厉害了,车板上的孩子被颠得一浪一浪地,白墨凛和肖景云一手抓牢车板,一手护着身旁不比他们小多少的幼童,喊道:「快抓牢,别摔下去。」
白致清一鼓作气把李三娘也给拉下了牛车,轻身一跃,跃上了车头,制服住受了刺激的老青牛,使其渐渐安静下来。
三个拍花子被扯下牛车后心知这次是遇上硬茬子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见势不妙便想逃。
纵使摔下牛车后受了些伤,三人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想趁着白致清制服狂牛的期间逃跑。
可惜他们註定逃不掉,就在此时刘施语也抱着丫丫追了上来。
三个拍花子见刘施语只是个抱着孩子的年轻秀丽妇人,一点不带怕,若是平时在荒无人烟之处能遇到这种好货人,早就大小一起抓了。
但现在三人急于逃跑,根本顾不得其他,从地上爬起来后对视了几眼,便冲着不同方向想兵分三路而逃。
可是他们跑得再快又哪能快得过刘施语手中的毒药。
只见刘施语扬手轻轻一弹,就有小小的药丸状物体分别向三人脸部弹射而去,药丸一撞击到人脸立即化成粉末,被三人全数吸入体内,没跑出几步便昏迷倒在了地上。
见状,丫丫兴奋地捧起阿娘的脸,啪唧亲了一下,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阿娘夸道:「阿娘真棒~」
原本正冷若冰霜地盯着拍花子的刘施语被宝贝女儿一亲立马破功,脸上瞬间扬起慈母笑,「娘带你去看哥哥。」
「好~」
等刘施语抱着丫丫走到牛车旁时,白致清已经安抚好暴走的牛,正一脸坏笑地看着白墨凛。
白墨凛被看得小脸一红,小声喊了一声:「爹,你们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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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清微微抬眉,眼中闪过明显的讶异与欣喜,他听出了这一声爹中的真情实意,原本想笑话儿子几句,顿时改了主意,冲着儿子笑着点了点头,「爹马上带你们回去。」
说完,白致清又笑着看向车上另外几个孩子,一车都是男孩子,长得都很周正,其中一个衣着华贵的小男娃长得尤其漂亮,只是这小男娃跟他家臭小子一样都喜欢板着脸,装出一幅小大人的模样,不免觉得好笑。
白致清温声说道:「你们别害怕,叔叔一会儿就把你们带回东城县,带你们找爹娘去。」
三个小男童被刚才狂奔的青牛给吓坏了,连哭都忘了哭像三只小鹌鹑似的缩成一团,听到白致清说话温和,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偷看他,又见他笑容和煦,胆子便大了一些,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白致清知道这几个孩子害怕便没再多说什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泰然自若的肖景云,对白墨凛说道:「儿子,照顾好他们。」
「好。」
肖景云神色莫明地看着白致清和刘施语,刚才他们勐如虎的一顿操作早就被他看入眼底。这两人比他预期的还要厉害,不止是他身旁这个男娃非同一般,这夫妻俩也同样不简单。
为何他前世没听说过有这般厉害的一家人?难道是高手隐于市不屑于露于人前?
跟儿子说完话,白致清便一脸邀功地看向自家娘子。
刘施语突然觉得好笑,臭男人这招不会是向丫丫学的吧?她的宝贝女儿求表扬时又萌又可爱,可白致清做起来只会让她觉得好笑。
「干得不错。」,刘施语还是满足了白致清的小小期待,指了指被她放倒的几个拍花子,说道:「那几个人被我放倒了,你去把他们解决了。」
这种抓小孩子卖的拍花子就得弄死了才行,若是就这么放过了,保准他们还会重操旧业,不知道还得再害多少人。
只可惜她手里没有致命的毒药,用其他手法杀人不优雅,只能交给白致清这男人解决。
看来她以后还是得弄点致命毒伴身才行,省得再遇到类似的情况还得求人帮忙。
白致清疑惑地看向刘施语,「解决了?」
娘子说的解决是他理解的那种解决吗?虽说这些拐卖儿童的人口贩子确实罪该万死,可他并非执法人员,并无权杀人。
曾身为星际刑警的白致清讲究的是依法行事,若此界法律不合理那便用星际法来执行,但前提是他得有执法权。
若是这世上所有人都路见不平拔刀就杀人,世界就乱了。
白致清立志将来要为政一方,治理百姓须得以身作则才是。
白致清颇为难地看向刘施语,说道:「我们把这几个人口贩子交给官府来处理吧。」
刘施语蹙眉看向白致清,这臭男人怎么不知变通,几个拍花子而已,解决就是了,何必再费力带到官府去!
被阿娘抱在怀里的丫丫察觉到阿爹阿娘之间的氛围有些紧张,大眼珠一转对着阿娘说道:「阿娘,咱去找哥哥。」
刘施语无奈地看着丫丫,这小丫头定是想帮着她爹呢,垂眼思索了片刻,也罢,她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他人。
更何况丫丫还在,万一要是让这小丫头发现她阿爹杀人,估计会被吓到。
刘施语把丫丫放到了车板上,看了白致清一眼,淡淡说道:「你看着办。」
你看着办?
白致清头皮一紧,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不会他一会儿真的看着办了之后,娘子又生气了吧……
虽说哄老婆开心重要,可心中的底线原则不能破,男人若违背了自己的底线,那才真正让人看不起。
罢了,等娘子真生气了再哄吧。
白致清转身便去拖那三个拍花子。刘施语想了想也跟上去帮忙。
丫丫落到车板上后,先是不安地观察了阿爹阿娘一会儿,见他们又和好走到一起了,才放下心来。
她先是看了一眼坐在哥哥身旁的漂亮哥哥,才对哥哥说道:「哥哥,你没事吧?刚才丫丫可急死了。不过哥哥放心,等丫丫学会了阿娘的本事,下次哥哥再被坏人抓时,丫丫自己就能找到哥哥啦~」
白墨凛被说得一噎,心道这小丫头不会是故意的吧,平日里那么机灵,现在却哪壶不开提哪壶。
第100章 想抢功劳?
一旁的肖景云看着兄妹俩的互动,心觉好笑,不由笑出了声。
丫丫立马转头看向漂亮哥哥,她刚才就觉得这哥哥长得可真好看,笑起来脸颊上的嘟嘟肉更好看,一定很好捏。
心里这么想着,丫丫就行动了,伸出双手捏了捏肖景云的脸。
毫无防备的肖景云被丫丫这突如其来的神来一笔给捏傻了,瞬间愣住,活了两辈子可从来没人敢如此对他。
肖景云回过神后刚想发火,结果脸颊又突然一松,丫丫收回了小手,开始捏自己的脸。
一看丫丫萌乎乎的小模样,肖景云心头的火气一下子就泄了,还觉得好笑得很,暗道自己真是白活了两世,居然跟个小丫头较真。
丫丫捏了捏自己的小脸,只能捏起一层浅浅的肉,不像漂亮哥哥那样软乎乎的,手感一点都不好,小嘴不由地嘟了起来,她觉得还是漂亮哥哥的脸蛋好看,肉嘟嘟的才有福气。
阿爹说了多吃肉才能长肉,她以后一定要多吃肉才能长得像漂亮哥哥一样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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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着,丫丫又伸出了小手想去捏肖景云的脸,可这回肖景云有了防备,躲了过去。
丫丫小嘴一撇,委屈巴巴地看向肖景云,满眼都是控诉:漂亮哥哥不给她捏脸……
肖景云脸一黑,明明是这小丫头不讲理,搞得他好像欺负了孩子似的,转头向白墨凛看去:你还不管管你家妹妹!
白墨凛幸灾乐祸地回看着肖景云,丫丫只有他娘能管得住,他可管不了,这小丫头的眼神攻击可是致命级的,让这小子也尝尝无可奈何的滋味。
丫丫见漂亮哥哥不理她,便也没理会他,转而看向另外三个小男孩,他们坐着都比她要高一些,应该都是哥哥。
这几个哥哥可都是她阿爹阿娘救的呢~
三个男童见丫丫长得漂亮可爱,对她毫无戒备之心,见她凑了过来,也渐渐放开了胆子。
有阿爹阿娘还有哥哥在,丫丫的胆子可大着呢,跟着同车的小男娃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来了。
肖景云悄悄松了一口气,他的脸蛋保住了。
白墨凛也松了一口气,不用他来应付这小丫头了。
等白致清和刘施语拖着三个昏迷的拍花子回到车边时,丫丫正在跟男童们说起今日在酒楼吃到的美味,还说她最喜欢吃的是那道红烧肘子,以后一定要让阿爹在家天天给她做。
白致清欣慰极了,原本畏畏缩缩的丫丫也开始有了自己的社交,还如此落落大方,都是他平时教得好啊。
刘施语听到红烧肘子脸一黑,瞪了白致清一眼,天天红烧肘子?莫不是这臭男人偷偷应允了丫丫吧?
白致清被瞪得莫名其妙,心道莫不是娘子后悔没当场解决了这几个人口贩子吧?
白致清对刘施语使了使眼色:这儿这么多孩子呢,可不能吓着孩子。
见刘施语没再理他,白致清硬着头皮,指着昏迷的李三娘,对被拐的几个孩子温声说道:「一会儿叔叔会把这个昏迷的笨重妇人放车板上,有漂亮阿姨看着她,你们不用害怕。」
丫丫也拍着小胸脯配合着阿爹说道:「是哒,你们不用害怕,我阿娘可厉害着呢~这个坏人就是我阿娘给弄晕哒,有我和我阿娘在你们不用怕!」
肖景云不由转头看向白墨凛:你家妹妹不得了啊,讲话这般牛气。
白墨凛骄傲地回视:那是!这可是我们宠出来的!
有了丫丫的保证,三个小男娃倒没之前那么害怕了,只是当李三娘被扔上牛车后,三个男童还是往远离李三娘的角落挤了挤。
车板上扔了个李三娘之后空间便变小了,刘施语只能抱着丫丫坐在车沿上。
而白致清把两个男人往车头一扔,怕这两人在牛车行驶过程中摔下,还把他们的腰带扯出把人与牛车绑在一起。
做好这些,他这才坐上了车头,开始驱使着老青牛往回走。
这是白致清第一次驾驶远古时期的交通工具,刚开始他还有些不适应,不过驾驶牛车可比操作战甲简单多了,倒腾了几下,他就摸着了规律,知道轻拍青牛的具体部位来控制它的方向和速度,没一会儿就驾轻就熟,稳稳地开起了牛车。
回程的路走得慢,走了一个多时辰,过了亥正,白致清才驾着牛车慢悠悠地回到了东城县城门外。
城门口的守卫疑惑地看着向城门驶来的牛车,今夜虽无宵禁,可这个时辰人流都是出城而去的,这辆牛车怎的却往城内走,而且车上还可疑地躺着几个昏睡之人,这情况极度不正常。
守卫上前问道:「来者何人?」
白致清停下牛车,含笑说道:「我是白家村的村民白致清,抓了这三个拍花子,特送来衙门。」
说完,他又指着肖景云等人说道:「这几个孩子是被拍花子拐走的,他们父母应该正着急寻找。」
拍花子?!
一听到这几个字守卫眼睛瞬间亮了,今晚拍花子在城里拐了好几家孩子的事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几个被拐孩子的家人都到衙门报案去了,出动了好多衙役都没抓到拍花子,没想到如今得来全不废功夫,拍花子居然自己送上了门。
守卫上下打量了眼白致着,趾高气昂地说道:「已过亥时,城门只准进不准出,把人交给我就行。」
白致清笑着微微眯了眼,这种人他见多了,看着别人的功劳眼红,想抢功劳坐享其成。
功不功劳的他不在乎,可他不放心把人贩子和孩子交到这种人只看功劳不办事的人手中。
「这位兄台,今日并无宵禁,可没有亥时过后不可进城的说法。况且不把这些孩子安全送进城,我不放心。」
守卫冲着白致清重重哼了一声,「叫谁兄台?!叫官爷!哼,不把拍花子交给我?!我看你定是拍花子的同伙!这是没抓够小孩,还想混进城再抓呢!兄弟们一起上!把他拿下!」
守着城门的四个守卫根本不容白致清分辨,一拥而上,想把他拿下以邀功。
第101章 这是又来抢功了
非到万不得已白致清不欲与官府为敌,边躲闪边喊道:「我是白家村的白致清,你们应该听过祥瑞点拨浪子之事,我便是那个浪子。」
听到白致清自称浪子,白墨凛暗觉好笑,除了在他娘面前,难得见他爹被逼得露出窘态。
几个守卫根本不信白致清的说辞,骂骂咧咧道:「呸!休想骗我!别以为咱不知道受祥点拨的是大名鼎鼎的白么郎白大侠!就你?连白大侠的名讳都说错,也敢冒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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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清此刻只想无语问天,他打出的名声竟让原主占了便宜,如今还落得个无法证明我是我的窘境。
肖景云冷眼看着这一幕,暗嘆行事作风如守卫这般之人在大庆朝并不少见。就是因为朝廷上下有太多逆行倒施尸位素餐之人,政令推广举步维艰,大庆朝的百姓才会生活疾苦,他上一世才会这般累。
思及此处,肖景云不禁微微自嘲摇头,沉疴再难治又与今世的他何干。
丫丫转头看了眼漂亮哥哥,觉得这哥哥好生奇怪,又转而看了眼亲哥,嗯,跟她哥哥一样老气横秋。
刘施语见白致清与几个守卫围来跑去磨磨叽叽地,不由皱了下眉,伸手轻轻一弹给四位守卫下了药,四人纷纷如拍花子那般昏迷倒地。
「快进去,不必与这些人多费唇舌。」
白致清应道:「是!娘子说的是!哎,这一群守卫也真是的,大半夜地不好好守城门,居然偷懒睡觉。」,说完便跃上牛车。
刘施语古怪地看了白致清一眼,这男人有时古板得很,有时又看似浑不吝,真真奇怪的紧。
白致清可从来不认为自己古板,他只是坚守底线,在不突破原则的情况下,凡事都可以灵活变通。
白致清驾着牛车载着一车人进入了县城,径直往衙门驶去。
此时县城中的人流已经空了大半,路上虽还有不少行人,却已不似先前那般行人如梭,道路宽敞了许多,足以让牛车通过,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县衙门口。
守在门口的衙役认得白致清,知道他是个高手,见他驾车而来,并不敢怠慢,便主动上前问道:「白家兄弟怎的来了县衙?」
白致清笑道:「抓了几个拍花子,特送来衙门。」
衙役这才向牛车上的几人细细看去,先前他还以为车上睡着的是白家村民,没想到居然是拍花子。再细看车上的几个孩童,与前来报案之人形容的模样颇为相像,特别是那个一身贵气的男童穿着华贵,一眼便能认出是那悬赏了巨额赏银的老翁家的公子。
那老翁可是出了整整一百两的悬赏,这得赚多少年才能赚到一百两啊,白致清今日是发达了。
一旁机灵的衙役赶忙跑去给胡县令报信,在县令面前刷脸的机会来了!
此时,胡县令正于衙门内急得焦头烂额,他原本想在高升离任之前办一场盛大的元宵节,让东城县的百姓能记住他,可没想到这些拍花子如此嚣张,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拐了好几个男童,若是让他揪出来这些人,定把他们活扒了皮。
可是人没找到,说什么都是空话。
胡县令愁啊,其他孩子找不找得回无所谓,可有一位若找不回,他的高升梦恐怕就要落空了。
胡县令虽并不清楚肖景云的身份,可他眼尖得很,前来报案的老翁虽没主动出示身份,可胡县令一看便知此人是从宫里出来的。
能被宫人照料的孩子最起码也是个皇亲国戚,可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胡县令正愁着这次献瑞之事说不得就要功过相抵,无法升官了。
便见手下衙役从外匆匆跑来,嘴中喊道:「大人,大喜啊,拍花子抓着了!」
胡县令眼睛一亮,急急问道:「被拐的孩子找回来没?」
「找回来了,都找回来了。」,衙役没想到胡县令知道拍花子被抓后没想着立功升官,反倒关心孩子有没有找回,心道他往日真是看错了,原来胡县令也是个心繫百姓的好官啊。
「那些孩子现在何处?」
「大人,都在衙门大门口候着呢。」
「把他们…」,胡县令原想令人把被拐孩童与拍花子一併带入衙内,可转念一想,抓了拍花子解救孩子这种大好事当然得在百姓面前好好宣扬,这比办一场热闹的元宵更有宣扬价值,还是在大门口好。
「快随本官出去看看。」
说完,胡县令便乐呵呵地大步往外走去,他今天便要借着这个机会让东城县的百姓知道他胡一统是勤政为民的好官!
当胡县令走出大门看到站在牛车之前的白致清,才想起自己一心想着孩子终于找到,乌纱帽保住了,一时高兴竟忘了问是谁抓获了这些拍花子。
如今看来应该是白致清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把孩子救了不说,还抓着了拍花子,不愧是被祥瑞点拨过的有福之人啊。
这白致清就是他胡一统的福星!
胡县令朝着白致清看了眼,便迅速移开眼去看那一群孩子,见到其中确有一个衣着华贵气质不凡的孩子,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再次看向白致清,问道:「白么郎,是你抓了这些人贩子救了这些孩子?」
白致清点头笑道:「正是。不过,胡大人,如今我已改名为白致清。」
胡县令点头说道:「好!名字不错。不愧是被祥瑞点拨之人,本官没看走眼。你不负本官所託寻回了被拐孩童,还抓了拍花子为民除害,本官甚是欣慰。」
白致清/白墨凛/肖景云:…….
这胡县令好生有意思,不负所托?这是又来抢功了?此行为与城门口的守卫别无二致,这东城县果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但白致清看破不说破,他如今还得在东城县混,胡县令一看就非宽宏大度之人,可偏偏这种人是东城县的父母官,更是本次县试的主考官,若是得罪了对方,说不得县试就别想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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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清脸色不变地笑对胡县令,把拍花子和包括肖景云在内的被拐孩童都移交给了衙门,便挥一挥衣袖驾着牛车就此告辞。
案子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胡县令高兴得紧,难得客气地对这一家人含笑送别。
第102章 肖景云上门
肖景云目送着一家四口驾牛车远去。
心道这一家子除了那个可爱的小馋鬼,另外三人显然都非同一般,绝非池中之物,这种人需得以礼相待,等与徐翁会和后便去趟白家村送上厚礼以表谢意。
次日巳时,一辆低调的马车驶进了白家村。
白家村罕有马车驶入,马车一出现便引起了村民围观。
村民见这马车外观虽低调,用的木材却不常见,看着很是结实,竟就着马车用材及造价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白家村民说话的音量不小,肖景云在马车之内听得一清二楚,心道这些村民倒是淳朴,轻声说道:「阿鹤,问问这些村民白致清家住何处。」
「是,主子。」,驾着马车的小厮阿鹤停下车,粗略扫了路旁村民一眼,看向一脸好奇的白小栓问道:「这位郎君,可知白致清家在何处?」
白小栓暗贊这位少年郎眼光好,这么多人一眼就选中了他!自告奋勇道:「我给你带路。」
阿鹤:「那便多谢郎君。」
马车徐徐前行,在一众村民的簇拥下一路跟着白小栓来到了白家小院。
待马车停稳后,阿鹤恭敬地打开车厢门,过了几息肖景云才从中走出。
看着眼前这座破旧的院子,肖景云很难想像昨夜那一家人会甘愿屈居于如此破败之所。
在肖景云观察着白家小院之时,白家村的村民也正观察着他,被他周身的贵气给狠狠震慑住了。
他们没想到马车里的人会是一个唇红齿白细皮嫩肉的总角小儿,头戴玉冠身着细锦,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马车低调,可坐车之人一点不低调。
村民觉着这位小公子比他们于五年前见过的肃宁伯府小公子还要贵气许多。
不过,他们总觉得这小位小公子的气质看着有些眼熟……对了!这小公子的神情跟白墨凛真像!
莫非这小公子是来找墨凛这孩子的?不对,刚才驾车的小哥问的是白致清的名字。也不知白致清如何能与如此贵气的小公子相识,还让人家特地寻上了门。
白家小院的大门是敞开着的,此刻家中仅有白致清一人,两个小的还没放学,刘施语照常去上山採药。
白致清正端坐于堂屋之中练字,听到院门外传来的吵杂声,转头看去。
只见他家院门口停了一辆马车,昨夜被他所救的小公子正踩着脚凳从马车上下来。
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找到他家来了。
肖景云见白致清向他看来,表现得如寻家富贵人家的小公子,循规蹈矩地抬手作揖说道:「恩公,感谢您昨夜施手相救,今日特带着家中长辈一同前来道谢。」
话音刚落,便见徐翁带着阿云阿鹤两个小厮从车厢内搬出一堆堆谢礼,谢礼之丰让村民们看直了眼。
徐翁朝着白致清微微倾身由衷说道:「老朽多谢白郎君救了我家小公子,特备了些薄利不成敬意,望请笑纳。」
白致清已起身从屋中走出,边走边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老翁与小公子还请进屋坐。」
肖景云点头应下,抬脚往院中走去,身后跟着抱着谢礼的徐翁与两位小厮,以及一堆不请自来看热闹的村民。
白致清微微眯了眯眼,看来这位老翁的真正身份并非小公子所说的长辈,想来应该是家中颇受尊敬的老僕。
当村民们跟着踏入白致清家的院子,发现院内居然停了一辆牛车,内心大受震撼,他们昨日还见到白致清一家与卢夫子一行人一同步行前往县城,难道说这牛车是白致清昨日在县城里买的?
这才短短半月,在祥瑞降临之前,白致清家还穷到揭不开锅,可如今居然买了辆最少值十两银子的牛车,捨得花钱买牛车,想来应该已经把债给还了。白致清是真转运了!
今日更是有富贵小公子携重礼前来致谢,真是羡煞旁人。
村民们的目光被一堆谢礼和牛车所吸引,倒没人注意到院子另一侧墙角处有十几株长势喜人的棉花。
不然,保准次日又有新的神奇故事在茶馆间流传。可棉花这事儿在落实之前,并不宜被他人知晓。
进屋后,徐翁便带着小厮把带来的谢礼放下,白致清也没拒绝,他救人本不图报,可有人要报他也不会故作清高。
徐翁又从谢礼中取出一个小木盒,打开后只见盒子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个元宝状小银锭,「白郎君,这是老朽昨日许下的百两赏银,感谢郎君救了我家小公子,还请郎君笑纳。」
白致清没想到除了谢礼还有赏银,赏银他可不陌生,星际事务管理处设有悬赏中心,日常对外发布各种悬赏任务,赏金猎人就是靠赚赏金而活,而他前一世也有些同事私底下偷偷接悬赏任务赚外快。
既然这位老翁说昨日就已许下了赏银,这便是他该得的,白致便也没推脱直接点头接过,心下欣喜,一百两的赏银可不是小数目,够买五十亩地了。
徐翁没想到白致清连客气话都不说就这么一言不发地接过了,心道不愧是乡下汉子,这也太淳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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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肖景云眼里,白致清行事洒脱,倒是让他又高看了白致清一眼。
而村民们见白致清不止得了一堆厚礼又得了百两赏银,又酸了,直感嘆为何当初受祥瑞点拨的不是他们!
肖景云踏入堂屋后,眼睛便一直盯着地上的深坑,实在想不通,怎会有人在家中挖坑,还夯得如此坚实,实在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表达欲满满的白小栓一见富贵小公子的神情便知道他是好奇了,眼睛一亮,自发上前讲解起了半个月前祥瑞降临一事。
在茶馆里混久了,白小栓的口才不比说书先生差,讲起故事来一套一套精彩极了,听得肖景云几人啧啧称奇。
这还是肖景云两辈子第一次听说如此奇事,天降星落石之后,一家子居然都跟换了个人似的转了性子。
这家人的情况显然跟他的际遇不同,难道说还真有祥瑞点拨这种奇事?可听着却又似民间传说中的鬼夺人身。
肖景云不由抬眼向白致清看去,正好对上一双笑不达眼底的深邃双眼。
第103章 收了礼便赶客
就在此时,刘施语从山中採药归来,见自家院门前停着一辆马车,院中又挤了好多村民,不由微微蹙起了眉,怎么老有人来打扰她的自在生活!
进了院子后,刘施语把药篮往药架上一放,就进了堂屋,对一屋子的人和谢礼视若未见,径直走到白致清跟前说道:「白致清,你怎么还没去做饭,孩子们都快回家了。」
白致清很自然地回道:「家中来了客人,我一会儿就去做饭。」
村民们不敢置信地看向白致清,厨房的活向来归女人管,可白致清家却是男子下厨!亏得白致清的身手这般好,居然是个妻管严!这也太丢男人脸了吧!
有些人已经忍不住捂嘴偷笑了。
白致清并不以为意,男尊女卑的愚昧思想在他家可不适用,重点是他乐意为娘子下厨!
肖景云也同样很是震惊,他见过不少所谓体贴妻子的夫君,可却没见过任何一人像白致清这般不顾所谓的男人面子,愿在众人面前对自家娘子服软的。
关键是白致清并不是一个软弱无主见之人,不管是他昨夜的一言一行,还是肖景云从县城百姓口中打听到的消息,都说明白致清是个真正有本事之人。
肖景云能看出白致清对他娘子言听计从是乐在其中甘之若饴,心道这夫妻俩的感情是真的好。至于刘施语对白致清直唿其名,估计是夫妻俩的情趣罢了。
刘施语得了白致清的准信便转身出了屋子,去理药材去了,她可不乐意浪费时间与这些人寒暄。
看着刘施语的背影,徐翁心道白郎君家的娘子性子也怪得很,真是一家子怪人。
肖景云倒觉得有本事的人脾气大是常事,并不以为意。
白致清瞥了众人一眼,笑容和煦地对肖景云说道:「小公子的谢意我已收到,昨夜之事只是顺手而为,不必挂在心上。家中粗茶淡饭不便招待贵客,我便不招唿小公子留下用饭了。」
肖景云:他才刚来……白致清这就要赶客了?这还是他两辈子第一次被赶客……
若是单看白致清的神情一点不像是在赶客,笑容和煦让人如沐春风,可他说出的话却直白到让人不好意思强留,赶客却不让人生厌,这也算得上是种本事了。
罢了,肖景云心道他今日前来只为表谢意,如今谢意已表,主人都赶客了,他也不好当恶客。
「那我就不打扰恩公了,告辞。」
送走了肖景云之后,白家村民还不愿离开,围着一屋子的谢礼打转,边看边啧啧称奇。
这些村民虽对白致清羡慕得紧,却无人敢肖想这些谢礼,在见识过刘施语娘家人遭天谴的诡异一幕后,便没人再敢占白致清家的便宜。更别说白致清身手如此之好,到时候岂不是东西没得着还得挨一顿打。
便宜虽然不敢占,但留在这里多看几眼过过眼瘾也好。
只是白致清可不愿留着这些村民在家碍眼,更何况家中还种着棉花,虽说那块区域已经用破木头简单地隔开了,可若有人多看几眼恐怕就能发现,便客气地把众人送出了院子。
送走了众人,白致清这才看向满屋的谢礼,心道这下丫丫的束脩可以交了,相信这独一份的束脩一定能让卢夫子满意。
……
马车驶出白家村后,徐翁才出声说道:「小主子,老奴看这白郎君夫妇还真是有趣得紧,行事颇为洒脱,一点不似普通农户。只不过这二人还真不客气,收了礼就把送礼人给赶了出来。」
这次徐翁备下的礼不算轻,算上赏银一共花了五百多两。
当然对于肖景云的身份而言,他的命远不止区区五百两,送再重的礼也无可厚非,只不过徐翁担心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鑑于白致清一家只是普通农户便只准备了这些。
按理说他备下的那些谢礼对于农户而言可是一笔巨款,可白致清夫妇看到那些缎布的反应与看那路边的白菜无异,内心毫无波澜。
且不说那些厚礼,明眼人只要见过他家小主子便能看出小主子气质卓然非富即贵,一般人若是能成为小主子的救命恩人,肯定早就粘上来了,可这对夫妇,却收了礼立马就赶人。
小主人的人情可比那一屋子的谢礼要值钱多了,可这对明显不是蠢人的夫妇却根本不为所动,也是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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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景云笑道:「确实是一家子奇人。徐翁也不必过多关注他们,不过是路上的一道风景罢了,走过看过便是,往后也不会有交集。」
肖景云并没想探寻白致清一家的秘密,普天之下不缺奇人异士,他可没这精力去一一探究。
「小主子说的是。」,徐翁心道小主子连姓名都未告知这一家子,想来就没想过与之深交,既是如此,他便也不必过多关注这一家子。
车内復归宁静,马车一路渐行渐远。
……
白墨凛与丫丫放学回到家,见到一屋子的谢礼很是讶异。
当得知这批谢礼是昨夜被救下的贵气小公子所赠,白墨凛不由感嘆,穿越如同投胎,也是门技术活儿啊。
丫丫兴奋又好奇地开始翻看这些谢礼,见到漂亮的布稀罕极了,这些布料跟她第一次进城见到那个害得阿爹去了公堂的坏叔叔身上穿的衣服一样好看呢。
丫丫一边翻看着谢礼,一边不住地抽动地鼻子,她好像闻到了甜甜的味道,这些盒子里好像有好吃哒!
当丫丫翻开了其中一个糕点盒时,眼睛都亮了,「哇~这看起来好好吃呢~阿娘~阿娘你快来看呀~」
丫丫馋极了,可她也极懂事,知道再馋也得阿爹阿娘同意才能吃。而这丫头又机灵地很,明明是自己想吃,却要阿娘主动开口让她吃,这才一个劲儿唿唤阿娘。
刘施语见宝贝女儿的口水都溢出嘴角快挂到下巴了,不由失笑道:「想吃就吃吧,但不能多吃,只能尝一个,一会儿就要吃饭了。」
「好~谢谢阿娘~」,丫丫大眼珠一转,拿起一个糕点先递给了阿娘,「阿娘吃~」
刘施语含笑接过咬了一口,果然还是女儿孝敬的东西好吃。
第104章 收穫棉花
见阿娘吃了糕点,丫丫这才笑嘻嘻地转回身,又拿起了一块糕点,刚想塞入自己嘴中时无意间瞥见哥哥正眼巴巴地看着她。
丫丫看了眼手里的糕点又看了眼哥哥,觉得哥哥肯定也想吃,只是不好意思说罢了,便把原本准备塞进自己小嘴的糕点转身就塞进了哥哥嘴里,「哥哥吃~」
被丫丫突然塞了一嘴糕点的白墨凛受宠若惊,他对这些糕点毫无兴趣,刚才只是在想着该怎么处理这些谢礼,没想到丫丫这小丫头居然还会主动给他投食,不枉他之前对她疼爱有加。
见哥哥也吃了,丫丫又想到了厨房里的阿爹,便一手捏着一块糕点去了厨房。
「阿爹吃这个~这个好香哒~一定很好吃!」
可把白致清给高兴地,心道古人诚不欺我,女儿果真是贴心小棉袄,高兴地一把抱起丫丫,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嘻嘻~阿爹吃~」,丫丫把糕点塞进阿爹嘴里,这才小口小口地咬着另一只手里的糕点。
一尝到糕点的味道,丫丫的眼睛瞬间亮了,真好吃~
她喜欢这个给她家送好吃糕点的漂亮哥哥~
……
转眼就到了月底,棉花经过丫丫近一个月来时不时地催生已经可以收穫了。
有异能的加持,每一株棉花都结出了百多个棉铃,单株植株就能收上近两斤的含籽棉花。
不过棉籽占重比例高,去了籽之后,每株棉花的净重只有一斤不到些,但这已经算是极高产了,若往后大批量耕种,没有了丫丫的催生,产量可不会有如此之高。
之前一共种下十五颗棉籽,如今收穫的棉花净重十斤出头,按七两银子一斤的市价,这么几株就能卖上七十两银子!
银子虽不少,却不是白墨凛看重的,他更在乎的是这批棉铃结出的棉籽。
一个棉铃有30至50粒不等的棉籽,一株结有百来个棉铃的植株就能结出数千粒棉籽,十五株便收穫了近十万粒的种子,这些才是真正能生大钱的东西。
看着侧间里的一大堆棉花,一家人心里踏实多了,等这一批棉花种下去,家里就有了稳定的营生。
白墨凛目光长远,并没只盯着棉花看,他明白一种东西一旦实现量产便会失去价格优势,他家以后不能只种棉花,还得把整条产业链给搞起来。
就算在盛世华国,衣食住行也是居民消费中占比最大的支出,以后他家不止种棉花,还要建厂织布乃至制衣,只不过事情得一步一步做。
而且他深知树大招风的道理,在没有足够的自保之力之前还不宜大张旗鼓地把产业铺开。
目前便只种棉花,力争在几年之内把棉花产业做大做强,让东城县乃至整个大庆朝的百姓都用得起棉花。
在白墨凛沉思之际,丫丫已经开心地在棉花堆旁转圈圈了,这些棉花都是她种的呢~她知道这些棉花老值钱了,可以换好多好多的好吃哒~
丫丫捧着棉花笑得咧开了嘴,「阿爹阿娘~你们看,好多好多棉花啊~还有这么多这么多棉花种子呢,咱还可以种更多更多棉花~啦啦啦~~~」
白致清捧场地吹捧道:「我家丫丫可厉害着呢,这么多棉花都是丫丫的功劳!等下次进城阿爹给丫丫买好吃的!」
丫丫被阿爹夸得可得意了,「嘻嘻~」
白墨凛回过神来看着一地棉花,说道:「可惜这一批的棉花只能自用,不然还能卖上不少银子。」
这一批无法说出来源的棉花不能现于人前,家中两个大人也明白这个道理,倒是丫丫有些失落,她还想卖了棉花买糖人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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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哥哥说棉花不卖,丫丫立马就不转圈圈了,端着一张小脸认真地看向哥哥,她要听哥哥的解释。
丫丫的表情直白易懂,白墨凛一看便知,哄道:「这些棉花是用丫丫的异能催生的,丫丫的本事可不能让外人知道,不然坏人会把丫丫抢走。」
丫丫一听有坏人会抢走她,立马急急摇头,「不卖,不能卖。」,她才不想离开这么好的阿爹阿娘还有哥哥呢~
刘施语没好气地看了儿子一眼,当哥哥居然吓唬妹妹,忙哄道:「丫丫不怕,有阿娘在呢,没人能抢走你。不过你哥说的对,你的本事可不能外露。」
见阿娘也这么说,丫丫这才认真地点着小脑袋,「丫丫知道啦。」
白墨凛继续说道:「如今收穫了棉花,得了数万种子,我们手上还有些银两,可以筹划着名买地种棉花了。」
如今这一家子手握不少现银,之前救肖景云不止得了百两赏银,还得了一批谢礼,白墨凛建议把暂时用不上的谢礼都卖了,又得了近三百两银子。
白墨凛虽对衣食住行有很高要求,可他深知以目前家中实力根本供不起他想要的生活,还不如换了钱当起家的本金。
如今用来买地刚刚好。
至于买多少地合适,自然是越多越好。
不过,白致清还是请教了丫丫这个「经验丰富的老农」,他想知道手上这批种子能种多少亩地。
「丫丫,阿爹问你,一亩地种几株棉花合适?」
一亩地?
丫丫觉得阿爹问的这个问题超纲了,一亩地看着好大好大的样子,可她并不知道具体多大。
答不出问题,丫丫便着急地伸出小手挠着小脑袋。
一看丫丫这动作,白致清便知宝贝女儿急了,把丫丫的小手拉下,说道:「丫丫别急,是阿爹问错了。阿爹的意思是如果不使用丫丫的异能,两株棉花之间距离多远种下才最有利于植株生长?」
一听到阿爹的新问题,丫丫立马眼睛一亮,高高举起了小手,这个问题她会!
丫丫想了想,在地上走了几小步,指着她原来站的位置说道:「阿爹,就这么远。」
看了眼丫丫比划的距离,白墨凛很快换算出一亩地种植棉花的株数以两千株左右为佳。
「一亩种两千株棉花。我们手上有近十万粒的棉籽,但我建议今年只种十亩地。」
刘施语疑惑地看向白墨凛,这么多种子为何不都种下?都种了岂不是能赚更多?
第105章 县试开考
只听白墨凛继续分析道:「目前爹还未考出功名,我们搞出的动静不宜过大,若这批棉籽全部种下,待收穫时定会惹人眼红,数万两的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恐怕连县令都会眼红,到时事情就不好控制了。」
白致清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他虽然也是这个意思但想的没儿子这般细,点头道:「你说的对。」
白墨凛继续说道:「若是只种十亩地影响应该不大。届时没有丫丫异能的催生,单株产量跟这一批肯定是没得比,若是有这一批的十分之一的产量应该都算是好的。如此一来,单株产量不高,种的亩数也不算多,别人便摸不清底细。就算有人眼红,也不会是县令那种级别的,对付起来想来不难。」
白致清点头:「好!就这么办!不过这事等我考完县试之后再办。」
再过十日便是县试,白致清近期一直在备考,而他家娘子又不愿打理俗务,自家儿子虽有本事,却年纪尚幼不宜让他出头,免得入了有心人的眼,对孩子不利。
……
一晃又过了十日,二月初十,到了县试正式开考的日子。
本届东城县县试共举行五场,今日为第一场考试,白墨凛和丫丫特地请了假来为阿爹送考。
考试当日天未亮考生就得进考场,前一日夜里一家四口便住到了县城的客栈。
寅初,天还麻麻黑时,一家四口就到达了考场北门附近,此处是考场入口,等时辰一到,考生便于此处「龙门」进行搜身入场。
丫丫在阿娘怀里睡眼惺忪地张着小嘴打了个哈欠,对阿爹说道:「阿爹,一会一定要好好考哦,丫丫等你回来吃好吃哒~」
白致清失笑,看把这小丫头困得,他原本想独自一人来县城考试,家里其他两人没意见,可他的贴身小棉袄却坚持要来送考,这才一家子都进了县城。
一早醒来准备从客栈出发时,白致清见丫丫睡得香,本不想唤醒她,可又怕一会儿丫丫醒来后没见着他会难过,这才把丫丫挖醒。
这小丫头没睡饱,现在才会这般困。
白致清一脸慈爱地应道:「好。阿爹答应丫丫一定会好好考。」
说完,他又对刘施语温柔说道:「入场的时辰快到了,你们先回去吧,别担心我。」
刘施语冲着白致清点了点头,转身就抱着丫丫拉着白墨凛回客栈睡回笼觉去。
白致清心里一堵,虽说是他主动开口让她回去休息,可她就不能表示得依依不捨些嘛,这般干脆实在是有些伤人。
哎,之路漫漫啊,看来是他的厨艺还不够好,等哪天他做的菜比饕餮酒楼的大厨还好吃,应该就能拿下娘子了!
在科举之外白致清又找到了另一个奋斗目标。
白致清目送着妻儿走远后,这才背着装着文房四宝的箱笼前往「龙门」等候搜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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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一到,排队搜完身后,白致清进入考场领到了编号为五十的考卷。
每个考生在落座之前须得经做保的禀生确认身份,白致清学着其他考生的做法高声报出为他做保的为张禀生。
张禀生听到白致清名字,特地走上前来瞄了眼白致清考卷上的编号,得意地朝白致清看了一眼才对监考人员点头,确认了白致清的考生身份。
等白致清按着考卷上的编号找到对应号舍时,才知道张禀生为何那般得意,原来五十号号舍紧临着茅房!
虽说二月初的天气还有些冷,茅房的气味不若盛夏时那般恶臭,可号舍离茅房这般近也还是熏人得很。
白致清暗道也不知是他运气不好被排到了这个号舍,还是张禀生托人暗中运作安排的结果?
县试第一场考试的录取要求极低,只要文意通顺便能通过,晋阶到下一场。
若此事是张禀生所为,那是有多看不起他,才会在第一场考试就用上这招。这是想让他连第一场都通不过而丢人现眼啊!
白致清勾唇冷笑,上一世他为了抓捕星际逃犯不知去过多少比这恶劣无数倍的环境,紧邻茅房而已,小意思。
而且这茅房的臭味闻久了便习惯了,倒也不觉得太臭。
他能忍!
落座后,白致清取出置于箱笼中的文房四宝摆好,这才摊开考卷,第一场的考题为四书文两篇,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
以白致清目前的学问水准而言,这一场的考题简单地很,思索了片刻后便有了主意。
待东方升起鱼肚白,不影响视觉之后,白致清便开始于草稿纸上落笔行文。
经过一个月的练习,白致清的字体已然今非昔比,虽说仍算不上漂亮,却也能入眼了。
白致清落笔如有神,笔耕不辍,等他打完草稿,时间也不过才过去了半个时辰。
待他把文章全部誊抄到正式答卷上,也不过才巳初而已。此时其他考生有的还在苦苦思索,有的才开始于草稿纸上涂写,而白致清却答完了全部的考题。
科举考场严进宽出,考生若答完试题可以选择提前交卷。
但是这条规定却很少人能用到。
一般而言,若有人提前离场,也大都是因为无法承受考试压力导致生病而离场。
对于大多数考生而言,考试时间非常紧张,文章写完改,改完又再写,一来二去就得花上大把时间,罕少有人能提前交卷。
白致清的号舍紧临着茅房,既然已经答完了题,他可没兴趣继续坐在此处发呆吸废气,便提前交了卷。
收卷之人见白致清如此快就交了卷,以为他是放弃了本次考试。可当他看到白致清交上来的卷子之后,便知自己是看走眼了。
细读白致清的文章,虽说文笔一般,所作文章也远算不上惊才绝艷,可言简意骇行文流畅,字里行间透出的内容紧绕主旨。
白致清所作文章按县试的水准而言算得上是篇好文章。
收卷人不由感嘆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写出两篇好文及一首尚可的诗,可见白致清的功底不一般,再一想到他一人抵得上两个考生相加的年龄,收卷人便有些瞭然了,这是占了年纪大看的文章多的便宜,说不得这白致清在哪儿看过同题文章给记下了,所以才能答得如此之快。
第106章 县试发案
从考场离开后,白致清径直回了客栈。
此时除了丫丫,母子二人都已醒了,见白致清早归颇为讶异。
刘施语嘴上虽没表示过关心,可平日里也在默默关注科举考试。
据她所了解科考并不容易,考生们都是日落时考场关门才离开,像白致清这般早早便离了考场绝非常见。
基于这段时间对白致清的了解,刘施语相信他绝不可能交了白卷,定是做完了题才出来的,这才更觉讶异。
白致清眼底笑意加深,对着自家娘子说道:「今日的考题实在太简单了,我答完题后实在无聊地紧,便交了卷出来了。」
说完又补了一句,「其他考生现在说不得还没开始誊抄答卷呢。」
刘施语好笑地看了白致清一眼,「好意思跟些孩子比。」
白致清被说得一噎,他真没跟一群孩子比的意思,只是想在娘子面前求表扬,谁知说着说着就上头了……
丫丫听到动静也醒了,见到阿爹回来了,以为自己已经睡了好久好久了呢,一摸自己的小肚子好像真听到了咕咕叫的声音:丫丫一定是睡太久,错过了午饭,饿了。
丫丫朝着阿爹笑嘻嘻地说道:「阿爹你回来啦~有没有金榜题名呀?」
白致清失笑,金榜题名这词一定又是丫丫听同窗们聊天学的,学了个一知半解乱用呢。
「考试结果还得过几天才能出来。阿爹这次考的只是县试,等以后考中了进士那才叫金榜题名。」
「哦~」,丫丫点着小脑袋,原来考中进士才叫金榜题名,也不知道进士是个什么官,听着好厉害地说。
白致清上前拎过床旁的小棉袄帮丫丫穿上,边说道:「穿好衣服,阿爹带丫丫去吃好吃的!」
「好耶~去吃好吃哒~丫丫想吃红烧肘子~」
自从元宵节吃了一次饕餮酒楼的红烧肘子,丫丫便一直心心念念着。
白致清突然产生出丫丫今天进城的主要目的未必是来送考,而是来吃红烧肘子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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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上饕餮酒楼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后,便回了白家村。
……
三日后,县试第一场考试发案,即张榜公示考试结果。
白致清独自一人前往县城看榜。
因从家中出发得晚,等他到达时,早已张榜发案。
榜前围着不少人,白致清见族学中的学子也,十四人皆面露喜色,便知他们都过了第一场考试。
白致清走至榜前,只见榜单排列很是新奇。
排名採用圆式,即第一名的考号写于纸张最中央,字号比其他名次大上一号,名次由高到低按逆时针方向由内往外写。
为防止考官与考生互通作弊,阅卷时考卷上考生的姓名栏都煳着,只等县试五场考试全部结束才揭开。故而前四场发案时公布的只是考号而不是姓名。
参加本届县试者有数百名,第一场通过率高,榜单之上考号写得密密麻麻。
白致清由内向外寻找自己的考号,没多久便找到了,排名靠前,在五十名之内!
除了白致清本人关注着他的成绩,场中还另有一人在看五十号有没有落榜。
张禀生这人性子偏执,认为白致清资质愚笨且号舍紧邻茅房,定不可能通过考试。
但眼见为实,发案后,张禀生也还是遣了身边的书童去看榜。
只不过事不遂人愿,五十号榜上有名且排名靠前。
若不是书童再三保证看了好几遍确认,张禀生还真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但张禀生又自我说服,认为第一场考试本就简单,他就不信白致清真能通过五场考试。
可事实却证明张禀生错了。
接下来的考试中,白致清一路通关,每次都是以较高排名通过,最终五场考完揭晓姓名之时白致清自是榜上有名。
得知这个结果让张禀生又羞又恼,为自己判断失误而羞,为白致清的表现没如他所判断而恼。
白致清可不管其他人作何想法,他只知如今过了县试,便要准备参加四月份开考的府试,只要再过了府试他便是童生,真正意义上开始踏上科举之路。
而整个白家村除白致清之外,之前同他一道报名的族学学生也有十一人通过了县试。
算上白致清,族学今年一共十五人参加县考,过了十二个,算是非常高的通过率,卢夫子及村长是乐开花。
而这十一户学生的家人更是喜气洋洋逢人就谈今年的县试,希望自家孩子能得到他人夸赞,可话题聊着聊着就会扯到白致清身上。
万年读书废的白致清居然高名次通过了县试!这才是让村民津津乐道之事。
这让家中有小儿参加今年县试的村民极为不高兴,难得家里出了件喜事能出次风头,可风头却还是被白致清给盖过了。
白致清一时风光无两。
可内心深处真正为他考过县试而高兴的,除了家人估计只有白二郎和村长了。
村长迷信祥瑞,认为今日白致清既能以高名次通过县试,通过府试定不成问题,说不得将来还能考中举人乃至进士,比白墨凛还早一步为白氏一族争光!
村长仿佛已经能看到那一日的到来,想着想着就能暗自乐起来。
……
在县试结束后,胡县令日盼夜盼盼着的皇恩终于下来了!
果真如胡县令所愿,官升一级调任他处,除此之外,皇上还赐下不少金银财物,其中还有一些是赐给白家村的,只不过天使认为小小一个村子不配让他踏足,便让胡县令一应接旨再代为转送。
过了胡县令这一手,最后落到白家村的赏赐便只有一块由皇上亲笔题词的匾,上书《祥瑞之村》四个大字。
牌匾一拿到手,村长就牢牢抱着不放,老手不停地摩挲着匾上的字。
其实对于他而言,皇上亲笔题词的牌匾比任何金银珠宝都好,这才是真正让白氏先祖脸上有光之事。
皇恩浩荡,村长来不及通知京城主支,就大开祠堂隆重祭祖,还大方地请了戏班子来村中唱戏,办得极其热闹。
村长高兴得夜里做梦都在笑,一直感嘆白致清一家不愧是白氏一族的福星。
白致清一家却如局外人般冷静,开始张罗买地之事。
只是事情的进展未如白致清预想地那般顺利。
第107章 买地
农户视土地为命,非到万不得已不会卖地。
而万不得已卖地的农户也都是被人逼的,逼迫者的目的就是为了兼併土地,又怎会让这些地落于旁人之手。
原主白么郎之前也是被逼着卖了家中仅有的六亩地,而买地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金屋赌坊的掌柜!
白致清近期为买地四处打探消息才得知此事,金屋赌坊惯用的套路就是骗贷,然后掌柜再派人出面低价买地,欠债者急需用钱,便会贱卖了土地。
当然赌坊获利的手段多如牛毛,低价购地只是其一。
白致清想着既然牙行手里无卖地的信息,不若就去找赌坊掌柜把原主先前卖掉的六亩地先买回来。
虽说六亩地少了些,但聊胜于无。
金屋赌坊门口,鬼面张见白致清这个煞星又来了,头皮一紧,立马上前招唿:「白大侠,您又来了啊?今儿个是想来耍上几把?」
耍上几把?白致清瞥了鬼面张一眼,这小子不会说话却硬喜欢尬聊,他不把这赌坊一锅端了都算好的,耍什么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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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面张见白致清皮笑肉不笑,心里渗得慌,干笑两声说道:「白大侠里边请。」
白致清进入赌坊后直接去找赌坊掌柜,直述来意:「掌柜,前不久你让人出面买了我家的六亩地,如今我手头宽裕想再买回。不知你可愿意卖?」
掌柜不可思议地看向白致清,心道这白致清莫不是读书读傻了吧,真以为自己考过了县试就有多了不起?这就想以「权」压人了?
掌柜不屑地冷哼一声,别说白致清如今才过了县试,连府试都没过,就算白致清将来考过了院试也不过只是一介秀才!
有金东家这个后台在,他难道会怕区区一介秀才?!
回应白致清的只有干脆利落的两个字,「不卖!」
白致清低头轻笑出声,「呵呵,掌柜,你派人出面低价收购欠债者家良田一事恐怕金公子不知道吧?
想来这么多年你仗着金屋赌坊掌柜的身份买下的地定不止我家这区区六亩。
你说,若是金公子知道了此事,他会如何处理?」
掌柜神色一敛,眯着眼盯着白致清看了好一会儿,才沉声说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白致清轻声一笑,「是又如何?」
掌柜垂眼细思,白致清武力高强,若凭赌坊惯用的手段根本无法制服对方,这次他只能认栽了。
「白郎君,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我刚刚说的只是玩笑话。你真是误会我了,哪有什么瞒着东家私下买地之事。
我不过是见你之前日子过得艰难才出手想助,也是为解你的燃眉之急,如今反倒是我的不好了。」
白致清忍不住冷笑一声,这掌柜还真会狡辩,明明做了恶事,却自诩行善,佛口蛇心不外如是。
「这么说,掌柜是在行善积德喽?」
「不敢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白致清发现他真是小看了这掌柜,没想到此人脸皮这般厚,明明听出了他话中的嘲讽却还能泰然自若。
他也不欲与掌柜多废话,直接问道:「这么说掌柜是愿意把地再卖还给我?」
掌柜:如今把柄被你捏着不愿意也得愿意……
「当然,毕竟我原本让人出面买下你家地也是为解你燃眉之急,既然你如今手头宽裕了,想买回去自然可以。至于价钱嘛……」
赌坊掌柜心中刚生起让白致清溢价回购的念头,又立马熄了,有些便宜占不得。
「价钱就按原价二两银子一亩。你看,我连利息都不收,这真心是想做好事。」
白致清心中冷笑,拱手道谢:「那就多谢掌柜了。」
说完他又顺嘴问了一句,「不知掌柜手中可有其他闲田?有的话我还想再买一些。」
他手上的棉花种子有数万粒,六亩地可不够种。
掌柜暗骂一声,这白致清居然打蛇上棍,如此厚颜无耻!
但他相信白致清就算猜到他大肆兼併田地,手上肯定也没证据。除了他,也就替他出面购地的小舅子知晓那些地在何处,心下有恃无恐。
「哪有闲田,白郎君,你可真是误会我了,我不过是一介掌柜,哪有那么多钱买地。之前是看你为人不错这才出手帮你应急,其他人在我这儿可没这般待遇。」
啧啧啧,这掌柜真是张嘴就说瞎话,就原主白么郎那德行在他嘴里都能说成为人不错。
「那便多谢掌柜厚爱。」
白致清拿捏对方的把柄只是想买回自家的地,并不是想以此敲诈勒索对方,既然掌柜不愿多卖,他也不强求。
谈定了此事,两人便去了衙门请了吏典做中人变更了地契,现场银契两清,这六亩地又回到了白致清手上。
只是六亩地还是太少了些,离他们计划好的十亩差了近一半,如果真买不到地,那便只能租地种。
可租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地主不会把自家的地随便租出,若要租对方的地需得签定极严苛的契约。
其中一条是白致清绝对不会接受的,那便是地主得田地产出的六至七成,而且还定有最低额,却不设最高限。
他可不愿让地主白白分去大半收益。
地主家的地租不得,白致清便想着找村长帮忙。
求人帮忙自然不好空手上门,白致清拎了两条自家晒的肉干去了村长家。
村长正舒服地眯着眼老神在在地在院中晒着太阳。
白致清轻敲了敞开的院门,出声问好,「村长好,晒太阳呢?今儿个阳光好,多晒晒补…养身。」
不养身?村长睁开眼,这小子瞎说啥呢。
不过一见白致清手中拎着肉干,心里又舒坦了,这小子定是上门来求他办事的。
「原来是致清吶,今儿个咋来了?」
白致清递上两条肉干,笑道:「村长,家中晒的肉干这两日刚制好,特地带上两条让您尝尝味。」
在大庆朝呆久了,白致清也学会了说敬语。
村长呵呵笑着接过,说道:「致清吶,在我面前有话就直说,别绕弯子。」
被村长戳破来意,白致清也不羞恼,直接说道:「今日来找您确实是有一事相求。」
第108章 租地
村长看着白致清但笑不语。
就算收下了肉干,在没确定白致清找他具体帮什么忙之前,他可不会随意应允。
白致清知晓村长为人,并不以为意,继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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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近日寻人买了不少棉籽,打算种棉花,因家中土地不多,便想再租四亩地来种。
想请村长您帮忙牵个线,看村中乡亲们是否有人愿意把地租出。至于租金……」
村长耳尖地听出了白致清家有地了,插嘴问道:「你家买地了?买的哪儿呢?」
村民的一举一动他都得知晓,只有摸清了所有人的底细,他这个村长才算当得实至名归。
被打断话,白致清也不恼,解释道:「还是原先那六亩地,我又给买回了。」
「买回好,买回好啊。咱族里的地可不能轻易外流喽。」
之前白么郎卖地是背着全村人偷偷卖的,后来被村长知晓后给狠狠收拾了一顿。
此事这才闹闹得沸沸扬扬传到了外村去。
村长最为看重的便是白氏一族的荣耀,之前因白么郎把地卖给外族人一事气得三天睡不着觉。
如今见地又回到了白氏族人手里,心里才舒坦了。
村长看着白致清直点头,觉得被祥瑞点拨过后的白致清怎么看怎么顺眼,连声说着:「好,不错,好好。」
白致清点头应着:「村长说的是,以前是我不懂事。」
村长见白致清上道满意点头,主动问道:「你刚才说想租地种棉花?」
「对,听说种棉花能挣钱,便想着多租些地来种。」
村长极不认同,棉花在北方根本就种不活,白致清这不是有钱烧的慌嘛。
若是其他人爱咋折腾咋折腾去,可村长对白致清寄予了厚望,希望他能重振白氏一族,自然不希望他吃亏。
「致清,棉花在咱东城县可种不活,你手上虽有些银子可也不能胡乱折腾败了家,这事我不同意。」
白致清想过村长或许会拒绝帮忙,可没想到拒绝的理由竟是为他着想,说服道:
「多谢您挂心,我也知道棉花难种。不过我之前无意间读过一本《农耕手札》,记得其中便记有棉花种植之法,便想试一试,若能种成定能赚上不少银子。」
从书上学了种植技术的说法是白致清提前便想好的,如此一来日后若是种出了棉花,他人也会觉得理所当然,不会发现丫丫在其中起的作用。
白致清想了想,又说道:「我手上的棉籽不少,若村长也想种的话,可以送一些给您。」
村长见白致清主意坚决,心知难以让他改变想法,便也不再劝阻。但他自家是绝不会种棉花的,他才没有那么多闲钱去烧。
「我家就不种了,没本事赚这份大钱。既然你主意已决,我也不讨人嫌,想种就种吧。对了,你刚才说租金如何算?」
「一亩地一年一两银子的租金。」
白致清调研过一亩地若种粟米的话一年收成一般不足二石,而粟米的市价在五百文一石左右浮动。
村民辛辛苦苦耕种一年一亩地最多也只能挣一两银子,如今若是把地租给他,不用干活也能得一两银子,比地主租给佃户的单亩收入都高,这么好的事想必只要不傻都会愿意把地租给他。
果然。
一听到这么高的租金,村长也不用去发动村民了,他自家就可以让出四亩地租给白致清,而且还嫌白致清要的太少。
村长眼底闪过精光,矜持地说道:「这个租金倒算是合理,不知四亩地可够?」
白致清心中暗笑,他就知道村长一定会心动。
他之所以来找村长而不是直接找其他村民租地,就是因为出的租金高。这种好事若是找了其他人,岂不就平白得罪了村长。
白致清笑道:「够了,毕竟是第一次种,万一书中写的方法不管用,种越多亏越多。还是先种十亩试试。」
村长又不好逼迫白致清多租,只能无奈说道:「说的也是。这样吧,你就只租四亩地,也不用去麻烦村民,我便让出四亩租与你种棉花。」
说到此处,村长眼中精光一闪,「不过…….目前地上还种着作物,得等作物成熟收了之后,这地你才能用。」
说完,村长怕白致清不租又补充道:「除了你家那片地,村中所有地都种了粮食,粮食可不能糟蹋。」
白致清点头认同,「您说的对。确实得爱护粮食。如今您家地里种的是冬小麦,五月应该就能收穫了吧?」
村长家中地不少,小麦和粟米各种了一半,冬小麦都是冬日种下待来年春夏之交收穫。
村长点头,「五月末确实可收穫,这个条件你可能接受?」
白致清问过丫丫,得知棉花最佳的种植时间为四月初,五月末晚了些,但也不是不行,只是会影响产量。
「虽晚了些,影响倒也不大。不过这地我要租五年,租金年初付,今年的租金等地里的庄稼收了之后再付,可行?」
「可以!这事就这么定下了!」,村长巴不得租得越长越好,最好租个三五百年租金提前一次性支付。
「好,那我们签一份契约。」
「对对!必须得拟契约。」,村长还怕白致清后悔呢,地不用种,每年有四两银子的纯收入这么好的事可不能跑了。
搞定租地之事,白致清便去了人流最为集中的村口大树下找劳动力。
在他离家去参加府试之前,得先把自家那六亩地给平整好。
村民们呜呜泱泱地聚在大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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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清喊了一声:「家中欲请人犁地,工钱按亩结,一亩地一百文。可有人愿来?」,瞬间炸出一大片村民。
一百文的工钱可不算低,对村民而言一亩地不过三日就能松完土,手脚快的更是两日就能弄好。
「致清,一亩地真给一百文?你没骗咱吧,县城里酒楼的小二一日也才三十文工钱。」
如此算来工钱比店小二还要高些啊!
这人刚说完话,旁边的村民就扯了下他的袖子,暗道这人真蠢,咋能把后面那句话说出来呢,万一白致清后悔了咋办?
第109章 买了个下人
村民间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白致清的眼睛。
他微微笑道:「都是乡里乡亲,我怎会骗你们。就是一百文耕一亩地。不过我家就只有六亩地,这次只需要六人。」
白富贵音量不低地嘀咕道:「呵,说得好听,以前还少骗人了?」
听白富贵这么一说,村民又想起原主的黑歷史。
不过却很快就回过神来,祥瑞一事之后白致清早已今非昔比,可不再是从前那般浑不吝。
白致清的话他们信!
再说了,一百文耕一亩地,这种好事傻子才会拒绝。
「致清,我信!算我一个!」
「我也信!算我!算我!」
「……」
白富贵顿时黑脸。
村民们个个争先恐后上前热情地拉着白致清,生怕抢到不到名额。
白致清有些后悔这么高调了,一碗水难以端平,只能说道:
「大家别急,以后都有机会,地里还有很多活计需要人手,也都是按亩算,不过工钱按具体活计另算,反正不会让大家吃亏就是。」
其他活对村民来说都是镜花水月,先抢到耕地之活再说,仍抓着白致清不放。
白致清无奈,只能来了招「战甲抖虫群」,一股内劲外震,就把围在他周围的村民震出了半尺远。
众村民头皮一紧,暗恼自己差点因为白致清面善脾气好就忘了他恐怖的武力值,个个顿时乖如鹌鹑,等着白致清点名。
最后白致清选了六人,一人负责一亩。
这种按亩分工的管理办法还是白墨凛提议的,有了对比更容易让村民捲起来,工作效率就越高。
指挥着村民把家中的地平整了之后,白致清便又再次投入到备考状态中。
府试的考试时间在四月中旬,与县试一样须得提前一个月报名。
但离州距离东城县颇远,就算是乘坐马车也得走上个五日,来回就得十日。
坐马车可不同于乘坐星际飞船,可颠簸得很,若是来回奔波不止浪费时间,舟车劳顿还不利于备考。
白致清便想同其他考生一样,到了离州报完名后就留下备考,等考完试出了结果再回村。
如此一来考试时间便与种棉花的最佳时间冲突了,白致清有些不放心此事。
丫丫却拍着胸口让阿爹放心,自家的那些地她会照顾好哒!
白致清失笑,丫丫说的对,具体的种植指点还须得丫丫,他只不过是起到调度作用罢了。
届时调度一事让儿子出面便可,相信以儿子的能力,这点小事容易得很。
唯一让白致清担心的是他离开的这一段时间,老婆孩子的吃饭问题该如何解决?
之前参加县试,白致清是前一日在家中用完晚饭并备下次日的早饭,赶在宵禁前驾着牛车进城。
次日早早就交卷,从城里带外卖回家,正正好能让两孩子在下午上学之前吃上午饭。
每次都最如此来回奔波。
可如今他去一趟离州就得离开家中月余,可他家娘子的厨艺实在是让人一言难尽,而儿子一看就是厨艺废,他又不捨得让丁点大的丫丫下厨做饭。
便想着是不是应该在村里顾个会烧饭的村妇,为留守家人烧一日三餐。
只是当他与刘施语提起此事时,却被拒绝了。
「你放心去赶考,家中之事不必操心,我会解决。」
白致清心中即是熨贴又有些许疑虑。
心想着娘子不让他操心定是在为他考虑!他不在的这一个月,娘子在家一定会日日想他吧!
同时又在怀疑娘子莫不是为了面子,怕村民知道她不会做饭才拒绝请人的吧?
但自家娘子的面子得给,白致清怕说太多会伤到刘施语的自尊心,便也就由着她了。
他相信自家娘子对孩子是极好的,定不会忍心让孩子吃炭,总能把事情解决。
……
交待完一应事宜后,白致清便出发前去离州。
而在白致清离开的当天,刘施语罕见地没上山採药,而是一早送走白致清后,独自驾着牛车去了一趟县城。
去的时候刘施语是独自一人,回来时牛车上却载着一个年轻妇人。
回村的路上引得村民纷纷侧目观看,议论纷纷,却没人主动上前跟刘施语搭话。
村民们都觉着受祥瑞点拨后白致清的性子实在是讨人喜欢,整日笑脸相迎说话也好听;而刘施语虽说不似从前那般泼辣讨人嫌,可性子却冷得很,不爱跟人说话。
久而久之村民便也不会上前搭话自讨没趣了。
如今便是在私下里猜测着车上女子的身份。
这女子虽说姿容一般,却年轻得很,也不知致清家的趁致清不在把这么个女子带回家是想做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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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这人是刘施语花了二十两银子买回家的厨娘李娘子。
李娘子今年才二十四岁,年前死了丈夫,又因没生下个一儿半女便被婆家给卖了。
这次刘施语进城寻人牙子买下人,要求便是厨艺得好,人牙子便把厨艺不错的刘娘子推荐给了她。
刘施语见此李娘子目光清明,便干脆利落地买下了她。
自从上次炸锅事件之后,刘施语已经很自觉地远离厨房。
她是个相信天赋比努力更重要的人,就如她炼丹的天赋远超他人才会在这一途上有所成就,而厨艺一途,刘施语早已认命,这才在白致清这个厨子走后升起了买下人的想法。
而她买的这个李娘子倒是个忠厚的,想着被刘施语买下后从此便是她的人了,跟着主子回去时便想替主子驾牛车。
出发点是好的,只不过李娘子的能力还欠上一些,根本使唤不了牛。
这才有了主子给下人驾车的一幕。
牛车一路晃晃悠悠地到达白家小院后,李娘子看着破旧的院子有些傻眼。
她还以为气质不凡的主子只是衣着朴素了些,没想到住的院子比她之前的婆家还不如……
李娘子不免开始担心之前谈好的五百文的月钱还有没有影……
刘施语压根没去理会李娘子想什么,指着厨房淡淡说道:「厨房在那边,食材也在内,家中只有我与两个孩子,还有你,去做午饭吧。」
得了,李娘子也不多想了,虽然她这个主子的性子冷淡却也不是恶脾气的,能跟着到这样一个好主子也不容易。
跟着主子的第一天她得好好表现。
第110章 莫非阿娘其实煮饭很厉害?
李娘子进了厨房就开始忙活,没一会儿便从厨房中飘出阵阵诱人香气。
等丫丫和白墨凛走到院门口闻到家中飘出的香味时,怀疑自己的鼻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这种香味怎么可能从她/他家厨房飘出?!
丫丫眼睛一亮,今日阿爹去赶考,定是阿娘在烧饭,莫非阿娘其实煮饭很厉害?!上次真是锅的锅?!
丫丫立马加快了脚步,边踏进院子边喊道:「阿娘~丫丫回来啦~好香好香啊~」
这时李娘子已经做好了饭菜,正端着菜从厨房中走出,听到丫丫的唿唤声便转头向院门看去。
只见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娘子正扬着一张甜滋滋的笑脸往院中走来。小娘子身旁还跟着个板着小脸的小郎君。
李娘子心道这两个长得极俊俏的小孩应该就是主子的孩子。
小小姐与小公子气度非凡,一点不似乡下孩子,也只有主子那样的人才能养出这般俊秀的孩子。
李娘子快步把菜端上桌,双手在围裙上擦了下,走了出来,拘谨中带着讨好地对着兄妹两笑道:「小主子,你们回来啦。」
丫丫小跑到药架旁,抱住阿娘的大腿,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姨姨。
这个姨姨咋在她家里?而且那么香的饭好像是这个姨姨做的。
倒是白墨凛一听李娘子的称唿便猜到此人是他娘买回的僕人,而且还是个厨艺不错的下人。
白墨凛冲着李娘子矜持地点了点头。
他早就想过买僕人,但因为家中屋子还没修建,就算买了僕人也没地方住,想着等重建了院子后再买,没想到娘亲的动作比他还快。
看来屋子的重建计划得立马提上日程,不然都没地方让僕人住。
丫丫的余光瞄到哥哥的动作,便也学着哥哥的样子冲着李娘子矜持地点了点头。
李娘子不禁莞尔,两个小主子还真有意思。
等吃过一顿李娘子做的饭后,丫丫便被她的厨艺收买,满嘴李姨李姨地叫。
这种谁投食就对谁好的行为,让白墨凛头疼极了,担心若没看牢丫丫,这孩子会轻易被人用糖葫芦给拐走。
若是丫丫知道哥哥的担心,一定会嗤之以鼻,她可聪明着呢,谁给的东西能吃,谁给的不能吃她心里可清楚着呢!
……
是日夜里,李娘子独自一人宿于侧间。
这个空荡荡的屋子连张床都没有,还是她自己去搬了堂屋里的两张长凳拼起来当床睡。
只是这张临时拼凑的床又硬又窄中间还有条缝,连翻身都翻不了,实在煎熬。
但就算如此李娘子心里还是满足地很,她虽没床睡,却分到了一床棉被!
一床最起码一斤重的棉被,还是全新的!
这让李娘子极其感动。
她之前新婚时带了一床半旧不新的棉被当嫁妆,自己都还没盖过就被恶婆婆给抢了去,可主子居然捨得把如此奢侈的新棉被给她一个下人盖!
主子待她真是太好了!她以后一定要好好听主子的话!
同时李娘子又百思不得其解,主子家中买得起这么多床棉被,可为何屋子破成这样还不修,家中也没个像样的家具。
主子一家真是奇怪得紧。
里间,白墨凛躺在炕上思量着建房之事难以入睡,轻声问道:「娘,你睡了吗?」
另一侧炕头传来刘施语轻轻的声音,「没,你说。」
「娘,我们手中有不少银子,该修屋子了,也能住得舒服些。」
说完,白墨凛又补充道:「这事我来办。」,他知道娘亲向来不喜处理这些俗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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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这事就交给你了。」
刘施语确实烦这些锁事,既然儿子有能力代劳,她自然乐得躲懒,若不是今日儿子得上学,买下人之事也早就交出去了。
谈定之后,白墨凛便开始着手处理建房之事。
次日,白墨凛便把之前早就想好的房屋规划图画下,他设计的屋子低调不张扬,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想来建成后住着一定很舒服。
只不过原主留下的宅基地不够大,若是想建成他设计成的模样,必须得买地扩建。
白墨凛是个行动派,趁着午休时去找村长帮忙,把白家小屋周围一圈的空地都给买下了。
村长不仅一点没为难白墨凛,还对他如此能干而欣慰不已,直感嘆白氏一族振兴有望。
……
白致清离家后没几天就到了三月十五,族学休沐日。
这一日,家中的两个孩子可忙碌了。
白墨凛独自驾着牛车进了城,一日之内把青砖泥瓦木材等一众材料供应都给谈妥,还请了木匠打造家具,年纪虽小却处事老道,与之接触之人皆不敢小觑于他。
回村后,他还学着白致清的方法去村口的大树下找村民帮忙起房子。
谈定次日便开工,工钱按日结,一日三十文,村民们自然又是争先报名,只要不是白致清之前提过人品有问题之人,白墨凛皆来者不拒。
白墨凛在忙着建房子之事,而丫丫则开始忙活种棉花之事。
丫丫盼着休沐已经盼了好几天了,家里的地平整过后便意味着很快就能种棉花,她只盼着一到休沐就开始忙活种棉花的事。
这可是她负责的事呢~她一定要干得漂漂亮亮哒!
种棉花第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选种子,今日丫丫要做的便是选种晒种。
虽说之前收穫了近十万粒棉籽,可若没有丫丫的异能加持,并不是每籽种子都能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想把棉花种好,首要的便是选出容易发芽且产量高的棉籽。
选棉籽可是个技术活,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老农也未必能保证选出来的种子颗颗能发芽。
不过,于别人而言极难的事,对丫丫来讲却毫无难度,只要经过她的手筛选出来的种子发芽率必是百分百。
丫丫跑到侧屋,蹲下身抱住一个跟她身子差不多大的陶罐,想抱起陶罐却发现根本抱不动,不高兴地嘟起小嘴。
她明明都已经跟阿爹练了这么久的体术,而且还吃了那么多的肉,脸上都开始长嘟嘟肉了,现在可好看了呢~可为何力气还是这般小!
第111章 她可是要干大事哒!
丫丫还以为她的力气就算没有阿爹那么大,怎么也不会比哥哥差哒,可谁想到……哼~
她生气地松开手,惩罚性地轻轻拍拍陶罐,「就知道欺负丫丫力气小,哼!」
惩罚完不听话的陶罐后,丫丫大眼珠一转,脆生生地朝着屋外喊道:「李姨~你进来一下~」
屋外正打扫院子的李娘子一听到小小姐的召唤立马应道:「是,小姐。」
待李娘子进了侧屋,丫丫便指着陶罐说道:「李姨,你帮我把陶罐搬到里屋去,再去厨房把竹筛取来。」
「好嘞,小姐,奴婢这就去。」
在白家呆了短短几日,李娘子便喜欢上了这里,对家里的三个主子言听计从,心里直庆幸是主子买了她。
在这里吃的好,干的活也轻松,关键是主子一家待她极好。两位小主子又讨人喜欢得很,特别是小小姐一口一个李姨叫得她心都酥了。
不过李娘子有自知之明,虽说丫丫嘴甜叫她李姨,可她认得清自己的身份,时刻以奴婢自称,这也是提醒自己不要因为主家待她好便昏了头忘了自己的身份。
李娘子笑呵呵地按着丫丫的要求把陶罐和竹筛拿进了里屋。
丫丫绷着小脸装出老成的模样对着李娘子点头以示肯定,指着身前的空地说道:「放地上就行,要把陶罐放到竹筛里哦。」
待李娘子放好后,丫丫又立马端着小脸说道:「李姨你出去叭,不能进来偷看哦。」,她可是要在里面干大事哒!
李娘子失笑,这罐子里不就是一些种子嘛,小小姐还搞得神秘兮兮的,真是可爱地紧。
「是,小姐。」
丫丫矜持地冲着李娘子点了点头。
等李娘子走了,丫丫立马把隔帘拉拉紧,小脑袋扒在帘缝边确认李娘子不会偷看后,这才开始选种子。
丫丫用力把陶罐推倒,把罐中的种子全部倒在竹筛上。
倒完了种子后,陶罐便轻了很多,虽说对丫丫而言还是有些重,但她聪明地很,推着陶罐把它滚出竹筛,这才开始她的异能表演。
丫丫伸出两只小手悬于竹筛上空约半尺来高,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努力与每一粒种子沟通。
神奇的一幕开始显现,只见棉籽一粒一粒慢慢悬浮于竹筛之上,并快速移动着。
一段时间之后,丫丫的手心下方各自形成一大一小两团棉籽球。
若仔细看便能看出球体中的棉籽在不断翻滚着。
丫丫控制着其中较小的那团棉籽球再次落于竹筛之上,又把大团的棉籽落于陶罐之内。
做好这一切之后,丫丫心中颇觉遗憾,好可惜她表演的时候阿爹和哥哥都不在,阿娘一早又进山了,而她的本事又不能让李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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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观众的表演感觉都没劲儿了许多。
「哎~」丫丫奶声奶气地嘆了一口小长气后,突然间自己鼓起了小掌,「丫丫真棒!」
没有观众也可以自己给自己鼓励!
鼓完掌后,丫丫再次出声召唤李娘子,「李姨~你再进来下。」
李娘子一听到丫丫的唿唤声立马停下手中的活,赶忙进了屋。
「小姐,叫奴婢啥事?」
丫丫指着陶罐说道:「里面的种子都不要,你去把这些种子扔掉。倒完后把竹筛里的种子收一半起来,其余的拿到院子里晒。」
选完种子之后便要晒种,在棉籽播种前半个月把种子晒上三五天,可以让棉籽更容易发芽。
「是,小姐。」,李娘子虽不知道小小姐这么折腾来折腾去是要干嘛,但她主子说了小小姐说什么她就得去做什么。
待竹筛被李娘子移到院中之后,丫丫便扒在竹筛旁嘴中一直小声地跟棉籽聊着天。
「你们要好好晒太阳哦,哥哥说多晒太阳能补钙,可以长高高……」
待李娘子听清丫丫念叨的是什么时不禁莞尔,她家小主子真可爱。
她不知道的是,经丫丫的口念出来的话对棉籽有奇效。
正是丫丫选种晒种及与种子聊天的操作才让她家的种子有着他人无法超越的上佳品质。
这也是为何后来别人学了白致清家种棉花的一系列种植流程,却种不出他家十分之一收成的原因。
……
白墨凛安排好了建房的一众事宜,便提着从县城带回的糕点去了一趟白二郎家。
进了院子后,白墨凛边把糕点递给金氏,边说道:「二婶我来看看二伯,最近二伯好多了吧?」
「好多了!再过个把月就能下地了!你一个小辈来看你二伯还带着啥东西。」,金氏嘴上客气,手却很诚实地接过糕点,朝着屋内喊了声,「二郎,墨凛这孩子来看你了~」
说着便引着白墨凛入了屋。
与白二郎寒暄了几句后,白墨凛便开门见山说道:「二伯,今日前来是有件事想寻你商量。」
白二郎心道莫不是三弟走后,他家里遇到什么难事了吧?急急说道:「墨凛,你家是遇上什么困难了吗?尽管跟二伯说,二伯能帮的一定帮。」
一旁的金氏不满地瞅了白二郎一眼,也不看看自己家里都什么情况,还想帮别人!
白墨凛摇头笑道:「也算不上困难。我家要建新屋,明日就要推倒重建。建房这一段时日想借住在您家,您看是否方便?」
白墨凛估算着就算请了全村大部分的劳动力,想把他规划的屋子建成也得花上差不多一个月时间。
这段时日,他们得找个地方借宿。
而他之所以选择白二郎家,一是因为亲戚关系;二是因为白二郎的为人不错,他娘又是对方的救命恩人,借宿期间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不愉快。
白二郎一听三弟家要建新房了,心里为白致清高兴的同时又难免羡慕,说道:「自是方便,你们想住多久都成。」
金氏立马接话道:「二郎,咱家哪里还有空余的屋子。」
她说的也算是实话,白二郎家的房屋构造与白致清家中无异,也是只有两个房间,其中一个住着白二郎夫妇俩,另一个住着小花小川姐弟俩。
白二郎不高兴地看了眼金氏说道:「让俩孩子跟咱挤一挤不就成了。墨凛,你别听你二婶瞎说,一会儿你们就搬过来住。」
第112章 大方的丫丫
白墨凛只听白二郎的意思,见他允了此事便谢道:「谢谢二伯二婶,这屋子我们也不白住,一日付二十文房费可行?」
一听到一日能得二十文房费,金氏眼里瞬间有了光。
每日二十文对白二郎一家而言可是不少的收入,她家地少一年到头能赚到的银子也少。
往日里忙活完地里的话,白二郎还会做些简单的木工活,多少也能贴补些家用。
可如今白二郎重伤在床,便少了这份收入。
金氏后悔自己刚才说了拒绝的话,心中更是希望三弟一家的屋子起得慢些,一家人能在她家多住一阵。
但白二郎显然与金氏想法不同,听见白墨凛说要付房费,非但没像金氏这般兴奋,还有些不高兴。
「墨凛,住二伯家还付什么房费,从来没听过住自家人家里还付房费的道理,这不是在寒碜你二伯吗。」
大庆朝,在亲戚家长期借住的事情并不罕见,别说住上短短月余,住个十几二十年的都不少见,还真没有付房费这么一说。
白墨凛可不喜欢这种毫无边界感的亲戚关系,把别人家当自家这种事他不会做,也不希望别人将来把他家当自己家。
他就是想划一条道道,让这一世亲戚间相处的模式按他的规矩来。
这条线划得越早划得越明才越好。
白墨凛一脸认真地说道:「二伯,您和我爹早分家了,都说亲兄弟明算帐,我们可不能白吃白住你家。这二十文只是房费,平日吃饭我们另起炉灶。」
白墨凛说的话远远超出了白二郎的认知,这下白二郎是真有些生气了。
「墨凛!你再这样我可就要生气了!到我家住算这么清做啥,你这是不把我当二伯看了?!」
白墨凛丝毫不憷,「二伯,您想多了。我们一家人若住进来,会给您一家造成不少麻烦。您大度,可我们不能不识趣。这钱还是得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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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二郎见白墨凛说不通,气得直瞪眼,从来没觉得这小子这般讨厌过。
白墨凛继续道道:「二伯,您的心意我都明白,但是若我爹回来知道白住了您家,他一定会骂我的。」
道理讲不通便只能搬出爹了。
这时金氏插话道:「二郎,你就应下墨凛吧。我看你若不应下,这孩子估计就不会住进来。到时乡亲们还以为咱不愿让三弟一家住呢。」
白二郎深深看了金氏一眼,心知她定是看中了每日的二十文房费,暗嘆还是他没用啊,赚不到大钱让家人过好日子。
如今更是受了重伤,地里和家中的所有活计都得靠他娘子和两个孩子来操持,都是他窝囊没本事才让娘子孩儿受苦。
白二郎也明白,白墨凛提出付房费一事应该也是想帮衬着他。
罢了罢了,人穷志短。
「那…那二伯就厚颜收下了。可惜我伤了腿,不然还能上你家帮忙砌房子。」
「是我要谢谢二伯,免于让我一家露宿街头。」
白二郎因答应收下房费而感羞愧,称乏了要休息,变相赶白墨凛离开。
他过不了自己内心这一关,总觉得收房费是占三弟家的便宜,一时半会儿无颜面对白墨凛。
金氏见白二郎应下了此事,立马心情飞扬地去收拾屋子。
……
是日夜里,三主一仆便搬去了白二郎家,住进了小花和小川让出的屋子。
一家三口睡在炕上,炕边摆着由两张长凳拼成的「床」,「床」上睡着李娘子。
睡了几日板凳床之后,李娘子已经练出了一身睡觉不翻身的功夫,可今夜却激动地迟迟不能入睡。
心道与主子同睡一屋,这应该就是为主子守夜吧,这可是她第一次为主子守夜!
李娘子睡得迟却醒得早,次日一早,她便早早醒来,轻手轻脚地出了屋为主子煮早餐。
等一家三口醒来时,李娘子已经做好了香喷喷的早饭。
与此同时,金氏也为自家做好了早饭。
两家人同聚在一个堂屋,两张桌子,一张桌子上摆着简单的粟米稀粥,另一张桌上则是加了肉沫的馅饼和鸡蛋汤。
两相对比看得金氏既是羡慕又是心酸。
三个月前,三弟家的日子过得比她家还不如;可如今不止吃好喝好,还有下人伺候,小日子可舒坦地很。
不过金氏这人虽有些市井气,行事却也还算有分寸,不似张氏那般见着别家的好都想往自家扒拉,她更多的是为两个孩子感到心酸。
每日有这么多好吃的摆在跟前却吃不着,大人能忍得了,可对小孩而言却是莫大的折磨。
金氏无力为孩子提供好的吃食,便想着眼不见为净,打算往后跟刘施语一家错开吃饭时间。
而白二郎家的两个孩子也颇为懂事,虽嘴馋,却不吵不闹也没上前讨要。
小花闻着味儿出了屋,偷瞄了馅饼几眼,便乖乖走到自家桌前盯着破碗里有些稀的粟米粥,努力不去看不属于她的东西。
只是不住吞咽的动作暴露出她嘴馋的事实。
年纪稍小些的白小川则是直愣愣地盯着馅饼看,白小花发现后,上前拉了拉小川,把他拉到自家桌旁,说道:「阿弟喝粥。」
小川这才收回目光,小声哦了一声。
坐在桌上准备吃早饭的丫丫往姐弟俩的方向瞄了好几眼,又盯着自己手上的肉饼看了好几眼,蹙着浅浅的眉头,小小嘆了一口短气,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嘆完气,丫丫便从桌上跳了下来,带着手中的肉饼走到姐弟俩跟前,把肉饼递给他们,说道:「小花姐,小川哥哥,给,我请你们吃。」
一旁的白墨凛倒没想到一向护食的丫丫会捨得把自己的食物分给他人,心道自家妹妹还真是内心柔软的小可爱。
对于丫丫来讲这个决定下得也有些艰难,饿久了的人对食物可不是一般地偏执。
但姐弟俩的模样让她想起了自己以前过的苦日子,以前她挨饿的时候,小花姐姐也曾把自己的馍馍分给她,如今她吃得好了,也应该把自己的好吃哒分给小花姐姐。
丫丫这才愿意忍痛割爱把自己的食物分出去。
而且她自己肉饼没了,还可以吃哥哥的呀~丫丫可机灵着呢~
第113章 他这妹妹也太卷了!
白小花姐弟俩盯着丫丫递过来的肉饼看了一会儿,并没直接接过,而是转头看了金氏一眼。
金氏此刻根本没注意到这几个孩子间的官司,还在犹自盘算着午饭定到几时才能与三弟一家错开。
见金氏没反应,姐弟俩便不知道这饼到底能不能接。
丫丫是过来人,自是看出他二人的顾虑,老气横秋地说道:「幼者送不可辞,你们就收下吧。」
说完不由分说地把饼一分为二塞到了二人手中。
而当白墨凛听到丫丫口中吐出「幼者送不可辞」这几个字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这妹妹也太能了吧!
如果他没猜错丫丫说的这句话应该是改自「长者赐不敢辞」,定是丫丫上课时超进度学了《礼记》,不仅学懂了还能举一反三自行更改。
他这妹妹也太卷了!
《礼记》可是甲区学生学的书本!
丫丫这是想卷死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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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卷王妹妹一起上学,总觉得身旁有人举着鞭子时刻鞭笞着他得认真读书,否则分分钟便会被幼妹超越。
这种无形的压迫感真令人窒息……
而姐弟俩愣愣地盯着被丫丫塞到手里的肉饼,下意识地吞着口水,不知道该不该咬下去。
丫丫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说道:「你们吃叭~我那儿还有呢~」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丫丫知道她若看着,他二人肯定会不好意思吃哒。
她是过来人,她清楚~
姐弟俩冲着丫丫的背影说了声谢谢,这才开始小口小口地吃着手中的肉饼。一边享受着嘴里的美味,一边羡慕着丫丫每天都可以吃到这么好吃的肉饼。
而丫丫回座后,立马可怜兮兮地看着哥哥:她没有饼吃了呢~
白墨凛好气又好笑,感情她刚才说的「她那儿还有」指的是他手里的啊。
他刚想把手中的馅饼递给丫丫,却发现他娘比他快一步。
好吧,他想表现也没机会了。
丫丫冲着哥哥做了个鬼脸,接过阿娘的递过来的馅饼,撕下一半自己留下,另一半递给了阿娘,「阿娘给~咱一起吃~」
刘施语笑着接过了女儿的孝敬。
而李娘子则识趣地把自己的那份儿先给主子吃。
经此一事,刘施语私下里吩咐李娘子做饭时多做些,把姐弟俩的份也做了。
姐弟俩在丫丫借宿的这段时间里伙食好了不止一个档次,一个月后两人脸上也都长了肉。
这段时日,丫丫与姐弟俩的亲密度也与日俱增。
丫丫觉得还是跟着小花姐姐和小川哥哥一起好玩,可以和他们一起玩蚂蚁捉虫虫,小花姐姐还会编很厉害的草蚱蜢,这些事她自家哥哥都不陪她玩,可无趣得很。
等一个月后,丫丫家的新屋落成搬迁之时,丫丫已与姐弟俩难分难捨。
……
而这一个月里,家中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止买了下人,新屋落成,棉花也种下了。
种棉花前的准备工作可不简单,不止得选种晒种,土地还得施肥造墒。
这让白墨凛请来为他家种地的村民议论了好一阵。
也不知白致清家种的是何种子?居然如此繁琐。
而当他们得知地里种的是棉花时,个个私下里嘲笑白致清真是有钱烧得慌,居然请人种铁定种不活的棉花!
心里还隐隐透着一股不足为外人道的兴奋,若是白致清把之前得的银子都败了,一朝回到点拨前,好像也挺不错。
特别是白大郎一家,自从上次被天谴吓着之后便不敢再上白致清的家门,最看不得他家变好,如今见他家声势浩大地造房子,心里更是嫉妒得紧。
在得知白致清家地里种的是棉花,还花了那么多钱请人来种,心里更是幸灾乐祸,只等着白致清的钱打水漂。
倒是躺在病床上的白二郎心里有不同的想法,在他看来被祥瑞点拨过后的三弟一家做任何事都顺当得很,这次种棉花肯定会成功。
只可惜如今他地里的庄稼还没收穫,不然定要跟着一起种棉花,说不得就能赚到大钱,能让小川读上族学,也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人心各异。
不过无论他人作何想法都不会影响白致清一家过自己的小日子。
……
时隔一个多月,已然成为童生的白致清回到白家村,看着眼前这座由青砖砌成的大气宅子,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他离家才月余,不止田里早就播下了棉花种子,怎的家都变了模样?
突然觉得这个家有他没他都一样……
不,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好像离了他之后,这个家运转得更快了……
白致清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莫明的失落。
就在白致清独自哀伤之时,身后响起了丫丫脆生生的叫唤声。
「阿爹~你回来啦~~丫丫可想你了~~」
白致清顿时心中一暖,立马把手中的行李往地上一扔,转身就抱起宝贝女儿,凑上去亲了亲她肉唿唿的小脸蛋。
宝贝女儿不愧是他的贴心小棉袄。
可谁知丫丫却嫌弃地推开他,说道:「阿爹臭臭,快放丫丫下来。」
白致清顿时脸一僵,这小棉袄好像有些漏风。
白墨凛在一旁暗自偷笑。
白致清不满地瞥了幸灾乐祸的儿子一眼。
把丫丫放下后,白致清抬起手臂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呃…赶了几天路身上确实有些发酸。
想着一会儿就要见到心心念念了一个多月的娘子,白致清便有些紧张,也不知娘子有没有想他。
不行,他得赶紧好好洗漱下,收拾得精神些,可不能让他家娘子嫌弃了。
「丫丫,你娘在家吗?」
问完,白致清便知道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两孩子都放学了,他家娘子这个时辰肯定在家。
果然,丫丫说道:「阿娘应该在哒~阿娘要等丫丫回家吃饭呢~」
说到这儿,丫丫突然想起阿爹应该没见过李姨,便说道:「阿爹,咱家多了个李姨,李姨做饭可好吃了~」
听丫丫说家里多了个人,白致清只是好奇,可一听到对方做饭好吃,立马心生警觉,打了一个激灵。
做饭好吃?是有多好吃?比他做的饭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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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他在这个家最重要的作用被人取代了……
第114章 男主子想勾搭她!
白致清把目光投向儿子,用眼神询问丫丫口中的李姨是何人。
白墨凛极默契地读出了白致清眼中的疑问,也没卖关子,直接说道:「李娘子是娘买的厨娘。」
白致清敏锐地抓到了两个重点,一是对方是厨娘,二是对方是买下来的,也就是说会长期在他家。
危机感油然而生。
此时李娘子正在厨房内忙活着午饭。
重建后的白家大院比旧院子大上不少,可食物的香味还是霸气地飘到了院外。
白致清使劲儿嗅了嗅鼻子,不得不承认确实这香味霸道地很,令人口舌生津,顿觉飢肠辘辘。
完了,来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娘子的胃可千万别被这个李娘子的厨艺给征服了啊,不然他就没戏了!
白致清急得甩了下袖子匆匆往院内走去,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带上地上的行李再次迈进了自家新宅。
丫丫不明所以地看着阿爹匆匆回家的背影,疑惑地转头看了眼哥哥,见哥哥眼中也是同款茫然,便耸了耸小肩膀,迈着优雅的小步伐跟在阿爹身后进了院子。
白致清一踏入自家院子,便被新家大气的格局给小小震撼了下,心道若是让他来规划新房,未必会比儿子的方案好。
这事儿子做的不错,值得表扬!
白致清回过头对儿子肯定地点了点头。
白墨凛面上虽装得淡定,但微微上扬的眉毛和眼底闪着的光,充分说明了他此刻内心的开心与兴奋。
谁都渴望被认可,即便是曾经的白氏财团掌权人亦是如此。
此刻刘施语正在院中一个豪华药架旁处理草药,见白致清回来了,语气淡淡地招唿了一声,「你回来啦,考得怎样?」
语气平淡的似他只是离家半日而不是一走月余。
但白致清却解读出自家娘子对他的关心。
心情激盪地走上前,可他一想到丫丫嫌弃他身上臭,怕熏到自家娘子,走到一定距离后便停下。
看着一如记忆中那般好看的娘子,白致清眉飞色舞地说道:「考试自然是过了,府试也简单地很,……」
刘施语淡淡回了一个字「哦」,就低头继续理药。
白致清也没觉得受了冷落,一个多月没见到娘子,很是想念,不捨得移开眼,仍继续围着她絮絮叨叨地说起在离州城的见闻。
刘施语低头理药时不时回上他一两句,画面竟还颇为和谐。
此时丫丫已经跑进了厨房,对李娘子说道:「李姨,烧些热水给我阿爹洗澡哦。」
如今的丫丫可爱干净了,她还记挂着阿爹身上臭,得洗澡。
李娘子疑惑地看着丫丫,小主子的阿爹?是老爷回来了?
李娘子虽没见过白致清,可却常常听主子一家人提起他,自是知道家里还有一个去府城赶考的老爷。
她家主子及两个小主子都非同一般,也不知道这个素未蒙面的男主子是个啥样的人,配不配得上她家主子。
李娘子收回思绪,对着丫丫说道:「好的,小姐,奴婢这就烧水。」
丫丫矜持地点了点小脑袋,「谢谢李姨~」
待李娘子准备好洗澡水后,终于见到了家中的另一个主子,心道两个主子倒还挺般配。
她家主子性子冷淡,就得嫁个像男主子这样主动的,两人才会有火花。
想当初她跟她夫君也是要好得很,只可惜她夫君命薄没能如他所说那般护着她一辈子,如今她才……
哎,不提也罢。
自她嫁给夫君后便一直受婆婆欺负,夫君走后,那老瘟婆更是变本加厉,还把她给卖了!
不过幸好把她给卖了,如今跟着主子比伺候那老瘟婆何止强百倍!
……
等白致清洗完澡,一家人聚在餐厅中吃午饭。
吃过一顿李娘子做的饭后,白致清如临大敌,他不得不承认李娘子的厨艺要比他好上一点点。
这从白墨凛的反应就能看出。
他这儿子可挑食得很,之前也就在饕餮酒楼见儿子吃得稍微多些,可如今儿子却比往日他下厨时多吃了半碗饭!
而他家娘子吃饭向来规律地很,吃到一定量绝对会停。虽说他家娘子的食量并未变,但脸上的认可的表情太明显了。
以往吃他做的饭时可从未见过他家娘子露出过这种表情。
丫丫的胃口倒是一如即往的好,吃什么都香,没啥变化。看来还是丫丫最能欣赏他的厨艺。
白致清眯着眼含笑看向李娘子,他凭厨艺征服娘子的路上居然出现了这么大块的绊脚石!
该如何处理才好?
赶她走是不可能的,且不说七月份他还得再去趟离州参加八月举行的乡试,届时家中还需要有人做饭。
就算没这事他也不敢拂了他家娘子的意,把她选的厨娘给开除了。
那么便只能师夷长技以制夷,他要把李娘子的厨艺都学会了,让这块绊脚石变成垫脚石!
而到了晚上,当白致清被赶出主屋赶到书房睡时,他才知道带给他危机感的并不只有厨娘,还有这座新屋。
看来之前对儿子表扬早了,明早定要让儿子加练体术!看他有多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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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白致清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心中怀念着之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虽未共枕可好歹算是同床了,如今却退了一大步......
这一步还不知得多久才能赶上......
……
此后的接连几日,只要李娘子在厨房忙活,白致清便会跟在左右。
一开始李娘子还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好,男主子才会一直监督着她干活。
可时间久了,李娘子觉得不对劲儿,男主子跟了她好多天也没指出她的错处,反而一直问她关于烧菜的问题。
这种感觉……就跟之前她家夫君一开始勾搭她时一模一样,都是从没话找话开始。
难道说……
男主子对她意图不轨?!
不会吧?!
男主子有了她家主子这般如仙子般卓然的娘子,居然还不满足,还想着勾搭她!
虽说男主子仪表堂堂,可她心里只有她早逝的亡夫!她也绝不会做对不起主子的事!
可是…如今她已经卖身给了主子一家,若男主子真想背着主子对她做些什么,她好像也无力自保。
第115章 捕风捉影
李娘子烦恼了好几日终于下定了决心。
老爷回家这几日她也算是看明白了,老爷是怕她家主子的,估计就算想占她便宜定也不敢让她主子知道。
她若想自保,便只有冒着被老爷责罚的风险去找主子表忠心了。
某日晚饭后,李娘子趁着白致清去洗漱之际,悄悄跑到刘施语面前打小报告。
「主子,奴婢有件事要跟您说,您听了可别生气。」
刘施语抬眼向李娘子看去,这李娘子平日里话不多,今儿怎么了?
李娘子羞涩中带着一丝决然,说道:「主子,老爷他…他最近一直粘着奴婢!」
白致清并未做出实质性的不轨之举,李娘子便只能用一个粘字来形容。她认为自己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主子一定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可谁知刘施语却疑惑地看着她,淡淡说道:「此话何意?」
李娘子一噎,主子咋没听懂啊,难道非得要她说得露骨一些才行?
她也不好意思说得太直白啊。
可若不说清楚,李娘子又怕保不住自己的清白,她不想做对不起先夫和主子的事,咬了咬牙说道:
「老…老爷他看上我了!主子救救我!」
刘施语一脸问号,白致清何时看上了她的厨娘?她怎么没看出来?
此时,白致清因忘了带换洗的衣服来取,刚好听到这么一段话,疑惑的同时又气又怒。
他看上了李娘子?!
这李娘子为何特地跑到他家娘子跟前造谣污衊他?
难道说是想破坏他跟他家娘子的爱情?想当小三上位?
可白致清细思了一番,又觉得李娘子平日里的表现也不像是对他有意,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真是奇了怪了!
这李娘子造此谣到底意欲何为?
不过不论她目的何在,他和他家娘子的感情可千万不能被破坏了!
白致清沉着脸走了出来,厉声对着李娘子喝道:「胡说八道!你别在我家娘子跟前造谣,破坏我夫妻和睦!」
又对着刘施语温柔说道:「娘子,你可千万别信了她的胡话。」
平日里白致清都是风度翩翩笑若春风的模样,咋一沉下脸还挺吓人的,李娘子被吓了一哆嗦,连声否认:「我没胡说,我真没胡说。」
说完,李娘子抬头看了刘施语一眼,主子的淡定给了她勇气。
她鼓起劲儿辩解道:「老爷,您若是没看上我,自从回家后又怎会时常粘着我?还常常没话找话跟我聊天。」
白致清一阵无语,他只是想为娘子学厨艺,却被李娘子如此误会。
这李娘子未免想的也太多了吧……脑迴路还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人太闲了才会胡思乱想,看来李娘子的工作还是安排的太少了。
白致清没与李娘子争执,而是对着刘施语柔声解释道:「娘子,我只是想学好厨艺为你做饭。」
白致清口中冷不丁吐出的朴素情话让刘施语打了一个激灵,被肉麻到的同时还有一点小感动。
刘施语虽在感情上有些迟钝,可她并不傻,白致清的心思她多少能猜到一二。而以她对白致清的了解,此人也不是朝三暮四之人。
至于白致清最近常常泡在厨房里,别说是她,就连丫丫都能看出来她阿爹是认真想学厨艺,估计也就李娘子这种心思敏感爱瞎想的人才会想歪。
白致清对自家娘子表露完心意之后,又转而对李娘子冷声说道:「李娘子,你对我家娘子忠心是好事,可也别捕风捉影胡乱造谣!往后还是好好做事,别想些有的没的!」
这段话白致清说得毫不客气,声音甚至有些严厉。
虽说李娘子怀疑他看上她后,没反过来勾引他,而是向他娘子表忠心,是个好员工。
可到底还是差点破坏了他在他家娘子心中的形象,若不是看在李娘子厨艺真不错的份上,光凭这一点便不可饶恕!
李娘子被白致清说得满脸通红,羞愧万分。
她如今是真看明白了,老爷对夫人那是一心一意死心塌地,这件事由始至终都是她想太多……
这让她以后如何有脸面见主子和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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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施语压根儿没把这事放心上,对着李娘子说道:「忠心是好事,好好做事别想太多。你先出去。」
李娘子捂着羞红的脸小跑着离开。
刘施语这才冲着白致清微微笑道:「白童生,你还是好好读你的书,早日考出功名,将来进了京城帮我把碧磷石要回来。」
白童生?娘子这是给他取暱称了!白致清心情激盪趁机表白,「可我想拴住你的胃。」
刘施语不解地看了白致清一眼,这男人怎么老是说些奇奇怪怪让她无法理解的话?
「拴胃?不养生的事情少做。好啦,去洗你的澡,以后厨房的事不用你操心,这些活自有下人去做。
对了,家中事多,光有个厨娘可不够。过两日你再去城里买几个下人。你身边也得带个书童,给丫丫和墨凛都配上丫鬟和小厮。」
如今屋子大了,多养几个下人也没问题。
白致清冲着刘施语点头应下,这次去离州考试一去月余,这才发现身边没个僕人跟着确实不方便。
「等过几日初一孩子休沐时,我们一家一起进城,让孩子们自己选。」
初来大庆朝时,怡香院老鸨想买丫丫一事便让白致清知道,此处与星际落后星球一样存在着合法的人口买卖。
人口买卖面上是制度,但根源却是经济,若是大庆朝的百姓过不上好日子,人口买卖便生生不息。
白致清并不认同人口买卖,但他明白这个现状并不是他清高不用僕人就能改变的,而且他也没那么清高。
在星际一切居家杂务都有家政机器人代为处理,而在大庆朝若不用僕人,凡事便只能亲力亲为。
一个人的精力有限,若是把时间都花在杂事之上,花在正事上的时间便少,所能创造的价值相应也变小。
白致清的征途虽不似星辰大海,可也不苟于眼前的柴米油盐。
转换下想法,只要主人不滥用手中权力能约束自己,其实买僕人与雇用员工的差别并不大,都是用金钱换取对方的劳动力。
白致清便同意了他家娘子的建议。
第116章 丫丫选丫鬟
五月初一,族学休沐日,一家四口驾着牛车热热闹闹地进了城。
热闹的其实就丫丫一人,这小丫头已经不满足于背《千字文》。在族学时默默学了不少甲区学子正学着的《礼记》篇章,现在正背给她阿爹阿娘听呢~
阿爹阿娘越夸她,她就背得越来劲儿。
白墨凛无语望天,上一世他当老闆时若能找到像丫丫这般自动卷的员工是件值得高兴的好事,可有一个自动卷的妹妹那就未必了……
在族学中,有个这么卷的妹妹在身侧,害得他上课都不敢打瞌睡。
再这般下去,说不得他到时还真如村长所愿考出了个状元,那到时丫丫的功劳可就大了。
牛车行了一路,丫丫就背了半路,若不是刘施语怕丫丫喊哑了喉咙,勒令她歇息,估计她能背上一整路。
入了城之后,一家四口买了些日常用品便去了牙行。
寻的是上次卖了李娘子给刘施语的同一个牙婆。
牙婆一见刘施语便眼睛一亮,心道这是个干脆利落的主,看来今儿终于可以开张了。
这次一家人准备再买四个下人:一个车夫兼门房,父子俩各配一个小厮,再给丫丫寻一个贴身丫鬟。
而刘施语因平日里不喜欢被人跟着,倒没买丫鬟。
问清一家人的来意后,牙婆很快便带了一批少年郎上前,让父子俩先挑小厮。
看着院中站着的十来个稚嫩少年郎,白墨凛心道来了大庆朝近半年,终于又有人可以使唤了,不免又忆起当年。
想当初他还是白氏财团的掌权人时,身边围着十来个特理,光生活助理就有三个,个个都是高学歷的社会精英,本事都大得很。
可眼前这些少年郎看着稚嫩得很,若不花上点时间好好调教,估计半点用都顶不上。
想到此处,白墨凛微微自嘲摇头,他如今早就不是白氏财团的掌权人,怎地又开始忆当年了。
人可不能沉溺于过往,着眼于当下,才会有未来。
白致清看着儿子摇头轻笑的老成模样,不禁莞尔,「你先选。」
白墨凛也不客气,昂着小脸扫视了一圈场中之人,说道:「你们都说一说自己的身份来歷擅长之事」
说完,他随意指了指最右端的一个少年郎,「你先说。」
有几个少年郎原本因白致清一家衣着朴实无华而心生轻视,如今见比他们年幼许多的小公子小小年纪便行事有度,便不敢再生轻视之心。
场中少年郎个个按白墨凛所要求一一自告身份来歷。
听完所有人的自我介绍后,白墨凛点了一个目光清明、说话伶俐、名唤林三的十二岁少年郎为他的小厮。
而白致清选了一个言行相对稳重的少年郎,十五岁,名唤赵小四。
选完小厮,牙婆又带了一批年纪大些的男人过来任白致清挑选。
白致清选人首选是人品,只可惜这一群人不是眼神不正便是言语闪烁。
牙婆见白致清不满意,又换了两批人上前,可惜仍没一个能让白致清看得上眼的。
白致清秉着宁缺毋滥的原则,便不另寻车夫,打算让赵小四暂时兼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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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些人带下去吧,换一批女孩子上来。」
牙婆暗道可惜,但也不能强卖,只能把人带下,没一会儿便带了十来个年纪参差不齐的女孩子上前。
「这是我手上所有的小娘子,你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白致清摸了摸丫丫的小脑袋,说道:「丫丫,你看看有没喜欢的小姐姐,以后就让她来帮忙照顾你。」
「好~」,丫丫之前就知道今天是来给她选丫鬟哒。
虽然她还不太清楚丫鬟具体是干啥的,但她猜应该是跟李姨一样,上她家帮忙干活哒。
既然是上她家干活,丫丫便决定要找一个力气大的,这样干活才有劲儿。
当然人还得她看得顺眼才行。
丫丫看着眼前这一群年纪都比她大上不少的姐姐,学着哥哥的模样说道:「你们都说一说自己的身份来歷擅长之事。」
说完之后,丫丫发现这些姐姐迟迟不开口,不高兴的嘟起了嘴,为何这些姐姐不像刚才那些哥哥那样听话?
不过丫丫很快意识到她漏了一个动作,她忘记指人了!
丫丫抬起小手刚想拍脑袋,突然想到如今她也是主子了,可不能在让这些下人给看轻了,便半路改了动作伸手指了一个人。
她刚想开口让所指之人进行自我介绍之时,另一头一个年约十五六岁姿容颇为秀丽的小娘子率先开口说道:
「奴婢名唤小婵,今年十五,原是邻县张员外家二小姐的婢女,最擅长的便是梳妆打扮。」
牙婆意味深长地看了小婵一眼,明明是张夫人的婢女,却说自己是二小姐的婢女,这姑娘倒是心思活络。
牙婆并没戳破小婵的谎话,而是补充道:「这张员外原是邻县的富户,下人训练有素,有伺候人的经验,若不是张员外得罪了人败了家,这么好的下人哪能流落到咱手上。」
刘施语意味深长地看了牙婆和小婵一眼,倒是没说什么。现在是丫丫选人,先看看她宝贝女儿的本事如何,若是选的人有问题,她再出面干预。
丫丫听完这个叫小婵的姐姐自我介绍,心中有些小小失望。
她原本还觉得这个姐姐年纪大应该力气大能干活,可一听她最擅长的是梳妆打扮,便不想选她了。
而且让丫丫不高兴的是明明是她选丫鬟,为何这个姐姐一直看着她阿爹说话,这是不把她看在眼里吗?
丫丫知道选丫鬟一定要选忠心的,就像李姨对阿娘那样忠心才行。
这个姐姐不好。
丫丫学着哥哥之前的模样淡定地点了点小脑袋,挥了挥小手说道:「下一个。」
小婵笑脸顿时一僵,看来这个小丫头并没看上她,不过没关系,若是这个风度翩翩的老爷能看上她也是一样。
小婵眼如勾丝地看着白致清,心道这位老爷虽说没有张员外阔气,可胜在年轻有风度,若是能跟了他,她也不亏。
第117章 娘子吃醋了!
小婵自认是这一批丫鬟中最出众的,只要这老爷不眼瘸就一定会选她。
小婵欲语还休地看着白致清,眼里的情丝都要凝结成实线了。
被一个青春正好的秀丽少女如此含情脉脉地看着,若是一般男子恐怕早被勾了魂去,可白致清反而觉得噁心至极。
在白致清眼里十五岁还是个孩子,一个孩子却对他露出如此不恰当的眼神,实在令人不适。
可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缺乏应对此场面的经验,更何况丫丫还在场,白致清觉得还是别把事情挑明了,实在不知应如何处理才好。
白墨凛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原来以前他被那些女人虎视眈眈地盯着时是这番情景。
只是他爹在处理男女之事上手段还是太嫩了些,直接让牙婆把人拉下去就是了,何必为难自己。
刘施语原本也在乐呵呵看热闹,但当她发现白致清对这小娘子是打心底厌恶与不适,想了想决定还是不折磨他了。
而且经她仔细观察发现场中这一群小娘子里,有好几人根本不该出现在丫丫的丫鬟候选人中,这些人都得先排除了,省得浪费时间。
刘施语站出来指了指小婵,及另两个年纪与小婵一般大的小娘子,说道:「牙婆,这几个带下去不要。」
小婵看向刘施语,心道一定是这位夫人忌惮她年轻貌美,这才想先下手刷下她。
小婵一点不怯,心道这位老爷都还没开口,这老女人就先出来指手画脚,这种女人又怎么可能讨男人欢心。
小婵眼珠一转立马对着白致清露出幽怨的神情,夹着嗓子拖着长音喊了声:「老爷~~~」
她自认年轻漂亮,比那生了两孩子的夫人可好看多了,这位风度翩翩的老爷一定不捨得错过她。
当初张员外就是看中她的娇嫩,若不是张员外的家突然就败了,她现在已经是他最宠的姨娘了!何需在此如货物一般被人选。
小婵自认魅力十足,相信只要她这么一喊,这位老爷一定会心软。
事实却是,这一声老爷差点没把父子俩的鸡皮疙瘩给噁心出来。
不过白致清心底很快便涌起一阵甜意,一脸欣喜地看着他家娘子,娘子让牙婆把对他不怀好意的少女带走,一定是吃醋了!
娘子吃醋了!
白致清的心里却像喝了蜜一般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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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施语压根儿没关注白致清在想什么,盯着人牙子继续说道:「牙行必懂辨人之能,这几人都经了人事,岂能当我女儿的丫鬟!牙婆,你怀的是何心思?!」
牙婆被说得一噎,她当然懂如何分辨姑娘与妇人,自是知道这几个丫鬟已经不是小姑娘。
可经了人事之后的丫鬟卖的价钱相对较低,牙婆原以为刘施语一群人衣着普通不会有啥见识,定看不懂这些,毕竟她上次买人也是看了几眼就选定了。
可谁想到这位娘子眼睛尖得很,精准地找出了这三人。
牙婆只能讪笑道:「夫人说的是,是老婆子我老眼昏花看走了眼,我这就把人带下。」
含小婵在内的三人被刘施语道破真相后,顿时羞红了脸,倒不是为自己失了身而羞愧,而是当着白致清这么一个仪表堂堂的男子面前被戳破这事而害羞。
其他两个小娘子倒是乖觉地听牙婆的话跟着她离开,小婵却还不情不愿地站在原地不走。
牙婆瞪了小婵一眼,扯着她便要离开,小婵委屈巴巴地看着白致清,见他丝毫不为所动,心道这位老爷定是不满她被破了身之事,忿忿跺了跺脚,这才歇了勾引他的心思,跟着牙婆离开。
丫丫睁大了眼睛看着刚才这一幕,她终于看出来啦,那个她不喜欢的姐姐想勾引她阿爹!
哼~这个姐姐也不照照镜子,她阿娘是全天下最好的阿娘,她阿爹可喜欢她阿娘了,怎么可能看上这个丑丑的姐姐!
丫丫崇拜地看着阿娘,她觉得阿娘刚才指出这几人时的神态可神气了,好看地紧。
这么想着,丫丫也学着阿娘的样子,指了几个一看就很柔弱没力气的小姐姐,嘟着肉唿唿的小脸一脸严肃地说道:「牙婆,这几个带下去,不要。」
在丫丫的想像中她一定是跟阿娘一样又飒又帅神气极了。
可在一家三口眼中,丫丫模仿她娘的行为又萌又可爱,特别是那嘟着的小脸可爱到让人想去捏一把。
只是这孩子如今正神气着呢,若真上去捏了她,指定会生气。
一家人只敢想想不敢真去捏。
见牙婆依她说的话把人带了下去,丫丫满意地点了点小脑袋,指着一个长着大方脸圆眼睛的小姐姐,说道:「咱继续,你先来说一说自己的身份来歷。」
被指到的小娘子憨气地咧开嘴,中气十足地说道:「我叫石大丫,今年十一岁。我力气很大,能挑水噼柴,也能吃。」
石大丫一说完,牙婆就嘆了一口气,这孩子咋这么实诚,最后两个字可以不说的,谁会愿意买能吃的丫鬟。
倒是丫丫听到石大丫力气大时,眼睛一亮,这个符合她的要求,至于能吃这一点,丫丫倒不嫌弃,如今家里粮食可多了,不怕她能吃。
不过,她还没问完另外两个小姐姐,暂时还不能下决定。
而等丫丫问完全部三人之后,觉得还是石大丫最符合她的要求,力气大能干的活就多。
丫丫下定了决心,指着石大丫说道:「那就是你了。以后我就是你主子,你要对我忠心哦~」
石大丫认真地点了点头,她虽憨却不傻,只要主子对她好,她就一定会对主子忠心,「奴婢一定对小姐忠心!」
丫丫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道:「石大丫,既然你以后跟了我,那我便要对你负责。跟着我,一定不会少了你一口吃哒。」
一听到小姐说不会少了她吃的,石大丫激动地直点头,她家小姐对她真好。
丫丫说完之后,突然觉得石大丫这个名字不好,跟她一样都是丫,到时候叫谁都不知道,便问道:「你有大名吗?」
第118章 棉花被人毁了!
没待石大丫回答,丫丫又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说道:「我大名可好听了,白云瑶!是阿爹阿娘取的。你若没有大名的话,我给你取一个。」
白致清和刘施语得意地对视一眼。
白墨凛无语地看着取名废爹娘,他还记得云南白药呢……
石大丫一听到小姐要给她取大名,激动不已,「我…我可以吗?我也可以有大名吗?」
乡下孩子,特别是女孩子一辈子都没大名是极常见的事。
丫丫点着小脑袋,「当然可以啦,我想想看啊,我一定给你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白墨凛看着丫丫认真的小模样,心觉好笑,这才上了几个月族学,这小丫头就想给人取名了。
他倒要看看丫丫取名的本事如何?是不是比爹娘厉害些。
事实证明丫丫取名的本事比取名废爹娘好上一些。
「你姓石…」,丫丫念叨道:「那便叫石兰!从石头缝里长出的兰花。夫子说石兰坚韧而美好,是非常美的一种兰花。这个名字好不好听呀~」
石大丫,不,石兰兴奋极了,没想到她家小姐给她取了这么有寓意的名字,她从今以后是有大名的人了!
「好听!太好听了!石兰谢谢小姐取名!」
丫丫被石兰夸得开心极了,她第一次为人取名就让人满意呢,看来她比阿爹阿娘会取名~
对了,不知道之前阿爹和哥哥买的两个哥哥有没有大名?没有的话她不介意帮忙取一个哒~
买完三个下人之后,刘致清便带着一车人回了白家村。
他买来的赵小四,不,如今已被丫丫赐了新名字赵松,倒是个机灵的,主动请缨驾车,在白致清的指点下没多久就学会了如何驾牛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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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白墨凛的小厮林三,也有了新名字,林竹,也是丫丫取的。
丫丫已经想好了,以后家中若是再买了丫鬟小厮,都由她来取名。
她寻思着也不知道李姨有没有大名,没有的话,她不介意帮忙取一个哒。
丫丫现在是取名取上了瘾,连载着她一家的老青牛都被她赋予了一个新名字,青山。
……
转眼便到五月下旬,村长家的冬小麦成熟了,村民们这才知道原来白致清不止自家的六亩地种了棉花,还租了村长家四亩地来种。
「你们说白致清不会真懂咋种棉花吧?不然哪会租地来种。」
「我还听说了一亩地的租金得这个数。」,白小栓伸了出一根手指。
「一两银子?!你这哪来的消息?不准吧?」
「怀疑我?我白小栓哪一次说了假消息!」
「真的是一两银子啊!这租金也太高了吧!难怪村长愿意把地租给他。你们说白致清真懂咋种棉花?」
「之前墨凛那孩子让咱去他家田里帮忙时不是说了吗,那些个种植手段都是致清从一本叫农啥手啥来着的书上学来的。」
「这你都信!书可金贵很,咋会写着咋种田,我才不信。莫不是墨凛这精明小子胡编的吧。」
「咱又不是没上他家地里帮忙过,那活儿可精细着呢,若不是看过书,白致清上哪儿学的?我看还真就是书上写着的。」
「你说的对,你们看他家那几亩地如今已经绿油油地长出了一片苗。说不准还真给他种成了呢。」
「种棉花可是赚大钱的事!咱要不要上他家要点种子也种上一亩试试?」
「呵呵,要种你种,我可不种。」
白致清租村长地种棉花一事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不少人都起了心思,但真找上白致清讨要棉籽的只有一人,白二郎。
有刘施语的药效加持,白二郎的伤只用了三个月不到便完全康復,在白致清家乔迁之前便能下地行走,如今更是与常人无异。
白二郎对被祥瑞点拨过后的三弟一家有莫名的信任,相信白致清做任何事都能成。
如今自家有三亩地也收穫了冬小麦,见白致清此时还租了村长家的地来种,便想跟着他种棉花,若是能赚上一些钱便能改善一家人的生活。
白致清倒也没藏私,不仅匀了些棉籽给白二郎,还让他跟着自家地里的种植节奏一步一步操作。
白大郎看着二人兄友弟恭的模样暗暗咬碎了牙。
白二郎虽没捅破是白大郎害得他险些丧命之事,可自那之后便不再理会于白大郎。
村里人私下里可没少编排白大郎。
白大郎心中忿恨,如今二弟三弟好成了一家,只有他这个当大哥的被排挤在外,这会让村里人如何看他!
只是……白大郎对白二郎心中有愧,而对白致清心中生惧。
自从遭过天谴,白大郎一家已经不敢再去找白致清麻烦,就算再不忿也不敢上前闹事。
只能每日暗自祈求老天爷让他这两个弟弟的棉花地颗粒无收!血本无归!
显然,老天爷不站在白大郎这边。
七月中旬,白致清再次前往离州市赶考时,最先种下的那六亩地已经开出大片的乳白色花朵,甚是好看。
又过了一个多月后,等他考中秀才回到白家村时,那六亩地的花已经谢了,开始结出棉铃。
而后期种的那几亩地也已经开出了大片的花朵,而且花朵的颜色也已由白转红。
只不过这些棉花每株的结蕾率比前一批要低些,想来花谢后的结铃数也会较少,整体产量定也不如前一批。
棉花长势良好,就算村民之前从未见过棉花的生长过程,也看得出这些棉花应该是种成功了。
时至深秋,六亩地里的棉铃已经开始吐絮,棉铃越长越饱满。
这下,只要不眼瞎都看得出白致清真把棉花种成功了!
十亩地的棉花啊!
那得赚多少钱!
有的人眼红了!有的人心黑了!
于是,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棉花地中响起一阵窸窸嗦嗦的声音,持续了近半个时辰。
一大早天才蒙蒙亮,石兰急匆匆地从地里往白家大院跑。
「不好了~~小姐~~棉花被人毁了!~~」
中气十足的大喊声惊起了白家众人。
第119章 把丫丫当狗使唤
石兰每日一早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田里巡视棉花,这是她家小姐分配给她的首要任务。
可今日一到棉花田,她却发现大片的棉花被人毁了,这才急急忙忙跑回来跟小姐汇报。
此时丫丫还躺在床上睡懒觉,建了新屋后,她虽然也有独立房间,但还是跟阿娘一起睡哒。
不过今日她起得晚,阿娘早就起床了。
丫丫正睡得迷迷煳煳,耳边传来石兰的喊声,当听到棉花被人毁了时,顿时清醒双眼一睁,立马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蹦了起来。
她的棉花被人毁了?!
不行!她得去救棉花!
还得把阿爹阿娘带上抓坏人去!
丫丫匆匆穿好衣服,鞋子都没穿好直接踩着鞋后跟就往屋外走。
一踏出房间,迎面就碰上匆匆来找她汇报的石兰。
丫丫一把拉过石兰的手,就往院子里走,边急急问道:「石兰姐姐,棉花地到底发生了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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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待石兰回答,两人便走到了院中,丫丫发现大家都在院子里,阿娘还看了她的脚一眼。
丫丫讨好地朝阿娘笑了笑,她鞋子没穿好被阿娘发现了…乖乖俯下身把鞋子穿好,这才朝着阿爹阿娘喊道:「阿爹阿娘~咱快去地里看看,石兰姐姐说棉花被人毁了!」
说完,她又朝着石兰问道:「你仔细说说,棉花地到底咋了?」
石兰急急说道:「棉花地被人踩坏了,还被人拨了一大片,都是长得最好的那几亩地。」
其实她也没看很仔细,一大早按着小姐的吩咐进行日常巡视时一发现棉花地被人破坏了,便急急跑回来汇报。
「丫丫,阿爹抱你去棉花地。」,说完,白致清便一把捞起丫丫。
丫丫在阿爹怀里扑腾了几下,「阿爹,放丫丫下来,丫丫自己走。」
经过半年多的体术练习,丫丫如今的下盘可稳了,跑起来跟小炮仗一样,她嫌弃阿爹没她跑得快。
白致清无奈只能把丫丫放下,心中忧伤,孩子大了,不让抱了……
石兰原本在前面小跑着领着路,往被毁得最严重那亩地里领,可很快就被丫丫及家中其余几个主子给超过了。
几个下人都被一家四口抛在了身后,几人对视一眼,眼视坚定,决定以后要好好向老爷讨教,让老爷教他们练功夫。
以后再遇上这种事,就能沖在主子前头,为主子解决麻烦。
一到达现场,全家人都被眼前看到的画面给气到了。
十亩棉花田,其中后种的四亩地完好无损,但最早种下的那六亩棉花被人恶意踩踏,其中还有半亩多的棉花被整株连根拨起。
这些棉花都已经开始吐絮,棉铃日渐长大,再养个上一个月就可以收穫了,如今被毁掉实在是太可惜。
被踩的那些植株应该还可以拯救,说不得还能活;但被连根拨起的那些棉花,若是不使用丫丫的异能便彻底没救了。
家人们不可能让丫丫冒着异能被发现的风险去救区区半亩地的棉花。
半亩棉花就只能这么被毁了!
丫丫看着一地被踩烂的棉花,都快气哭了,这可是她辛辛苦苦照料的棉花!
是她每日傍晚放学时都会亲自巡视一遍的棉花啊!
是可以换好多好多糖葫芦的棉花啊!
她的棉花被毁了!
她的糖葫芦没了!
丫丫抿着嘴,眼底涌上了泪花,伸出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道:「阿爹!阿娘!棉花!丫丫的棉花被坏人毁了!怎么办啊!丫丫这里好难过,快炸了!」
原本也气得不行的一家人,见到丫丫这又怜又可爱的模样,突然有些不厚道地想笑。
白致清努力压着嘴角,顺了顺丫丫的头毛,哄道:「丫丫别急,爹一定把坏人抓出来,为这些棉花报仇好不好?」
丫丫泪眼汪汪地看着阿爹,有些哽咽地说了一声,「好~」
一定要把毁了她棉花的坏人给抓出来!
白致清看着丫丫认真说道:「阿爹需要丫丫帮忙找出这个坏人。」
丫丫的眼睛瞬间亮了,虽然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帮忙,但阿爹说需要她帮忙才能找出坏人呢。
丫丫使劲儿点了点小脑袋,一脸严肃地说道:「好哒!阿爹,需要丫丫做啥?」
她一定要帮阿爹把坏人抓出来!
然后…然后再让阿娘用最?的毒给坏人下药!
一定要让坏人拉个三天三夜,蹲在茅坑里起不来!
哼!看坏人以后还敢不敢再弄坏她的棉花!
白致清看着眼前这片棉花地,其实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此人不等棉花成熟来偷,而是在棉花即将成熟之前破坏,便可以排除作案目的是为财。
但若仅仅是出于嫉妒,案犯应该不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作恶,更大可能是此人与原主白么郎有怨。
不是白致清自恋,自从他来到白家村后,自认除了白大郎夫妇及少数几个与原主白么郎闹过严重不愉快之人,其他村民都很是喜欢他。
而白大郎夫妇虽有贼心但肯定没这贼胆,这次的作恶者应该是与原主闹过矛盾之人。
据白致清对现场的观察,猜测此人原本应该是想拨光所有棉花,可在具体实施过程中发现工作量巨大,便改拨为踩。
这起毁坏棉田案件更像是临时起意而不是有备而来。
同时从地上留下的两个凌乱鞋印也可以知道一共是两人作案,脚印一大一小,应该是一男一女一对夫妇。
作案人明显并不具备反侦察意识,顺着这些脚印应该就能找到真兇是谁。
其实不用丫丫的帮忙,白致清也能轻松找出案犯,但他还是哄道:
「丫丫,你的小鼻子不是最灵敏吗?你看能不能闻出谁是作案人?」
白墨凛差点没笑出来,他爹这齣的是什么馊主意,这是把丫丫当狗使唤啊?!
在下人面前,白致清不好直说让丫丫试试可不可以用异能找出嫌犯,便只能以此为提醒,希望他的宝贝女儿能自行领悟。
而下人们而疑惑地看着丫丫,他/她家小姐的鼻子很灵?再灵也不可能闻出犯人是谁吧?又不是狗!
第120章 找村长主持公道
丫丫也疑惑地看着阿爹,她鼻子很灵吗?她自己咋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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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阿爹的话倒是提醒了她,她可以用异能来沟通这些棉花,让它们告诉她真相。
说不得阿爹就是这个意思呢!
丫丫眼睛一亮,对着阿爹使了个眼色表示自己知道啦。
只不过……她的本事可不能让外人知道,家里的下人也不行,她得小心些。
丫丫冲着阿爹点了点小脑袋,「丫丫试试。」
她伸出小手搭在被随意扔地上的一株棉花上,想起阿爹说她鼻子灵,眼珠一转,撅起小屁股,把鼻子凑近,装模作样地使劲儿嗅了嗅,实则是悄悄用异能与棉花沟通。
见丫丫真像只小狗似的用鼻子嗅,刘施语瞪了白致清一眼,这臭男人真会坑女儿,他这是欺负丫丫年纪小还不懂得在意形象。
等丫丫长大了,若还记得这件事,保准得跟他急。
不过,宝贝女儿学小狗的模样还真是可爱!
白致清骄傲又欣慰,一看宝贝女儿这模样,便知道丫丫是听懂了他的暗示,不愧是他亲生的,就是聪明!
丫丫假模假样地嗅了好一小会儿之后,只得到一个模模煳煳的信息,那便是只要顺着坏人身上沾着的棉絮便能找到对方。
按絮索恶人,这事儿丫丫可以!
丫丫抬起小脸一脸认真地说道:「丫丫找到啦!」
下人们不明觉厉,小姐的鼻子果真有这么灵,这么闻几下就找到了?
白致清笑道:「好,那丫丫便带阿爹去把坏人抓出来。」
「好~你们跟着我走叭!」,身负重任的丫丫不自觉地挺了挺小胸脯,接下来就看她的啦!
按着棉株的提示,丫丫努力去沟通被施恶者带走的棉絮,一路向村中走去。
见丫丫走的方向与嫌犯留下的脚印一致,白致清便知道丫丫这是找对了方向。
没一会儿丫丫便停下了,指着一座院子说道:「坏人就在那里面!阿爹,咱进去暴揍他!让他赔我糖…棉花!」
丫丫所指的这座院子是白富贵的家,白致清勾唇一笑,果真不出他所料。
只不过直接找上门并不是处理此事的最佳方案,去找村长主持公道才是正理。
大庆朝是宗族社会,除了杀人抢劫等严重犯了大庆律的重罪,官府会来提人,一般情况下,族人若犯了事都由族中自行处罚。
村长作为白氏一族的宗正,在族长不在时便是代理族长,有权处罚族中罪人。
正因如此,村长不管是在村中还是在族中都极具威望,除了白致清一家,全村的人都怕他。
白致清抱起丫丫,说道:「案犯找到了,我们上村长家让他主持公道去。」
丫丫一脸疑惑,不暴揍坏人一顿再用毒吗?咋找村长了?
她扒在阿爹耳旁悄悄说道:「阿爹,咱悄悄进去,打他一顿,再让阿娘给他下毒!不用找村长。」
白致清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丫丫这孩子被刘施语教得有些太随心所欲,不按规矩办事。
不过他也知道丫丫是个恩怨分明的孩子,又有他时不时在一旁坚守原则以身作则,倒也不担心丫丫会走上歪路。
而且白致清也不是那种死守规矩之人,相反他擅于在底线之上利用规矩和规则为自己服务。
白致清想了想,解释道:「丫丫,我们去找村长,可以让村长来惩罚他,这样一来他便会在全村人面前失了面子。至于你说的事我们可以悄悄做。」
丫丫一听即能让坏人中毒又能让他丢脸,眼睛瞬间亮了,还是阿爹的主意好!她之前咋没想到呢!
「好~阿爹咱快去找村长!」
去村长家倒没必要带着下人,省得让村长眼红。
白致清打发下人回家后,便带着家人去了村长家。
原本刘施语并不想跟去,棉花已经毁了,与恶人扯皮有何用?不如直接一把毒给灭了。
但丫丫坚持让她去,还给她布置了下毒的任务。
刘施语不禁莞尔,还是她的宝贝女儿随她。
村长此时正坐在自家院子里晒着还没升起的太阳。
这是他的习惯,只要一空下来就喜欢坐在院中的摇椅上盘算族中之事。
此时他正想着白致清此次考中秀才去县学读书之事,没想到心里头才念着,正主就来了。
只不过,来的人多了一些。
见白致清一家整整齐齐地来了他家,神色还不太好看,村长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自从白致清考中秀才后,村长对他的态度又更好了一分,一见他来,便立马问道:「致清,你们咋来了?是发生啥事了吗?」
白致清嘆了一口气,故作沉重地说道:「村长,我家的棉花地被人给毁了!眼看着再过一个月,地里的棉花就能收穫,现在却被人踩得不成样,还被拨光了半亩地,这损失可大了!」
白致清家的棉花地被人毁了?
村长半点没质疑白致清话,震怒道:「是谁干的缺德事!要是被老子抓出来定扒了他的皮不可!」
他之所以这么生气,一是因白致清是秀才,是重振白氏一族的希望之一。
二是白致清家的棉花事关重大,若白致清真能种出棉花,明年他便要跟着一起种。
若是可以,村长还想让全族人都跟着一起种,他若能带着白氏一族发家致富,定能在族谱上写上辉煌的一笔,比肃宁伯那位族长更受人敬仰,那是多荣耀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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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白致清的棉花地却被人毁了,若再查出此事是族人所做,再想让白致清带着大伙一起种棉花就难了。
白致清原本还想多说几句此事的严重性,如今看村长的反应便知道不必再拱火了。
白致清暗笑,他倒是有些猜到村长的心思,现如今村长心中的怒火恐怕不比他少。
「我已经找到了案犯,如今还请您为我主持公道。」
案犯找到了?!
村长激动地一拍大腿,「好!我一定为你主持公道!快把那人传来!」
白致清:「村长,还是麻烦您走一趟吧。若是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村长想想也是这个理,点头道:「好,那我就随你走一遭。」
第121章 上门对质
一家四口先是带着村长去看了被毁坏的棉田,成功拱出村长的火气后,才随着怒气沖沖的村长前往白富贵家。
此时天色尚早,路上只有零星村民。
路上村民见白致清一家人气势汹汹地跟在村长身后直奔某处,一见便知必有大事发生。
定有大热闹可看,岂能错过!
路过村民纷纷侧目相随。
有好事者上前打听情况,白致清三言两语便交待了事情原委。
一听到白致清的棉田被人毁了,村民嘴里嘆着可惜,可心中却透着一股不足为外人道的幸灾乐祸,暗道白致清活该。
虽说白家村里大都是同族之人,但地里种着的可是金贵的棉花,别说是同族之人,就连亲兄弟都得防着,夜里不请人照看着咋行。
白致清其实也觉得自己有些活该,心道他这是安逸久了失了警惕性。
他还以为之前搞出的天谴噱头足以震慑村民,这才没想过要请人来看顾棉花。
若是有人负责看守,今日之事未必能发生。
单单昨夜损失的那些棉株,就足够请上几十上百人来看顾了。
但事已至此,白致清也没过多纠结,学了教训,以后别再犯同样的错就是。
一群人心思各异,浩浩荡荡地来到白富贵家。
此时,白富贵和他婆娘都还在炕上睡着呢。
倒是白富贵的几个孩子已经醒了,大儿子白玉成是族学的学生,读书颇为用功,一早醒来便在院中捧着书摇头晃脑地诵读着。
白玉成听到敲门声,便上前开门,见是村长来了,毕恭毕敬地上前问好。
「村长二太公安好。您一早来我家是有事寻我爹?」
村长冲着白玉成点了点头,这孩子读书用功,还聪慧,是个好的。
「我是找你爹,他人呢?」
白玉成恭敬答道:「我爹今儿还没起呢。」
见白富贵还睡着,村长不悦地说道:「天都亮了还赖炕上!快让你爹起来,就说我找他有事儿!」
白玉成乖巧地应着,「好,我这就去。」,说完便跑到他爹娘房门口敲门。
「爹,娘,你们醒了吗?二太公来咱家了,你们快起床。」
白富贵昨日三更半夜出门干坏事,睡得极晚,如今正是睡得正香之时,雷打不动,任凭白玉成如何叫唤都叫不醒。
倒是他家婆娘觉轻,被儿子一叫就醒了,听到村长来了她家,心道也不知是啥好事,使劲儿推了推白富贵。
见他还跟死猪似的唿唿大睡,急得直拧他的耳朵。
耳上传来的痛感立马让白富贵清醒,疼得他骂骂咧咧道:「死婆娘你做啥!」
「村长来咱家了!」
白富贵一听村长来了,因做贼心虚,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二叔公来咱家了?」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他昨夜才干下的事,白致清说不得还没发现棉花地被人毁了呢。
更别说村里这么多人,就算白致清发现有人毁了棉花地,也找不出是他做的。
二叔公来找他定不是因他昨夜干下的事,说不准是有啥好事呢。
白富贵面露笑意,揉了揉眼睛,随意披上衣服就匆匆往外走。
当他一走出房门,却见白致清一家居然都在他家院中。
白富贵瞳孔一缩,顿时紧张了起来,心道莫非他干的好事真被人发现了。
但白致清咋知道就是他呢?!他又没遭天谴……
白富贵昨夜一时冲动干下坏事之后,心中一直忐忑,怕真有天谴找上他,可他安稳睡了一觉半点事儿都没有,便也就安心了。
他自认昨夜之事干得神不知鬼不觉,定没有人看见,便自我安慰,或许白致清一行人不是为这事儿来。
可惜怕什么便来什么。
村长一见到白富贵,不由分说就冲着他张口大骂:「白富贵,你小子的良心是不是长歪了!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居然上白致清田里把他家的棉花给毁了!」
见村长问都没问,便直接给他定罪,被陡然道破罪行,白富贵心生慌乱,只觉得耳边一阵嗡嗡作响,脑中顿时一片空白,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后他才回过神来。
以白富贵对村长的了解,一旦涉及到利益之事,特别是族中利益之事,村长绝对会六亲不认,只认他自己心中的死理。
白富贵就怕白致清就允了村长好处,这才请了村长出面,若真是如此,他可就惨了。
可就算预见到了后果,白富贵仍心存侥倖,不愿就此束手就擒,眼神闪烁地辩解道:「二叔公,你说的啥?啥毁了白致清家的棉田,我咋能干这缺德事?您误会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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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瞪了他一眼,这小子还想唬弄他,以为他年老昏聩了吗?!
骂道:「你也知道这事缺德!还做!」
白富贵讪笑了两声,仍坚称是误会。
白致清冷笑一声,「误会?那你脚上穿的鞋作何解释?」
刚才白富贵一出来,白致清就凭着他超出常人的视力看清,白富贵脚上的布鞋带着一圈混着棉絮的泥。
白富贵本就心虚,如今被白致清这么一说吓得赶忙低头看自己的鞋子。
可他此时心绪纷乱再加上本就粗心,根本没看清夹在泥里的细棉絮,觉得自己的鞋正常的很。
便理直气壮地回道:「我鞋咋了?!不就是沾了一圈泥吗,村里人谁的鞋子上不沾泥。」
白致清勾唇轻笑,「别人鞋底的泥可没沾着棉絮!」
他的鞋上有棉絮?
白富贵心中一惊,立马抬起脚查看鞋底,仔细一看,果真见鞋底的泥里嵌了不少棉絮。
但他还是嘴硬道:「你如何证明这棉絮是你家田里的!这明明是我自家盖的棉被里飘出的棉花!」
白致清失笑,「白富贵,你的习惯还真是异于常人,如今秋老虎末退,天气可一点都不冷,你家现在就盖棉被了?」
白富贵被说得一噎,嘴硬道:「我…我怕冷不行吗?!再说了,我家盖不盖棉被关你啥事!」
此时,围观的村民已经完全能确认白富贵便是毁了白致清棉田的元兇!
在鄙夷白富贵撒谎都撒不圆的同时,村民的心底竟有些佩服他的勇气,佩服他干了他们想干却不敢干的事…
第122章 丫丫觉得阿爹不行
白致清暗嘆远古时期就是麻烦,没有科技辅助,破案取证太难。
明明已经找出了案犯,可就算指出了证据,案犯若抵死不认,也很难证明证据的有效性。
那便只能靠嘴皮子磨了。
「你盖不盖棉被原本不关我事,可既然你毁了我家棉田,那此事便与我有关了。
你恐怕不知道,新旧棉絮在韧性上有明显的差别。
你鞋上沾着的棉絮明显是新的,不信的话,拿出你家棉被来对比下。」
白富贵一时间还真被唬住了,立马改口说道:
「那…那就算我鞋底的棉絮是你家地里的,又不能证明是我毁坏了你家棉花。你家棉絮飘得到处都是,踩到很正常。」
白致清勾唇一笑,转身对着村长及众村民解释道:
「地里的棉花如今才开始吐絮,棉絮都还包在棉铃之中未露出。这个阶段别说棉絮乱飞,大家想在路上看到一丝棉絮都难。只有直接踩到棉铃上,鞋上才会沾上棉絮。」
村民纷纷点头,他们确实没在村中看到棉絮乱飘。
白致清说的句句在理,白富贵根本无法反驳,却仍狡辩,脱口否认。
「反正不是我,我没拨你家棉花!」
「拨?」,白致清微微挑眉,「从头到尾我都没提过毁我家棉田的恶人是连根拨起了棉花,你是如何得知的?看来你是不打自招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白富贵却还打死不认。
「不是我!别胡说!」
丫丫看得都快急死了,拉了拉阿娘的裙角,见阿娘低头向她看来,立马向阿娘招了招小手,表示她有悄悄话要说。
白墨凛看了丫丫一眼,也不知道这小丫头神秘兮兮地在想什么鬼主意。
刘施语见丫丫动作可可爱爱,不禁莞尔,弯下腰抱起了她。
一被阿娘抱起来,丫丫立马就趴在阿娘耳边急急说道:「阿娘,毒,让那个瞎眼婆婆说实话的毒。快用啊。」
丫丫觉得阿爹不行,跟富贵叔扯了这么久的皮都没扯出个结果,还是得阿娘的药出马才行。
刘施语赞许地看了丫丫一眼,不愧是她的宝贝女儿,跟她想到一块去了。
白致清这臭男人跟白富贵磨磨唧唧掰扯了半天,根本没实质性进展,审犯人就得用她的药才行。
刘施语伸手一挥,悄无声息地给白富贵下了药。
片刻后药效便发作,她出声问道:「我问你,棉花到底是不是你毁坏的?」
白富贵:「是。」
刘施语:「你为何要毁了我家棉田?又是如何毁的?」
白富贵不止把他昨夜所做之事一一交待,也把他心底的隐晦心思交待了一清二楚。
白墨凛无语闭眼,原来刚才丫丫那模样是想着让娘下毒呢,直后悔没早些阻止她。这毒之前曾以天谴之名现于人前,不能再在人前用啊!
听到白富贵的招供。
村长气结。
众人疑惑。
刚才白富贵还口口声声狡辩,抵死不认罪,咋致清家的娘子一问,白富贵就老实交代了呢?
这不合理!
才刚刚获知消息赶来的白小栓觉得这一幕极其眼熟。
对了!之前瞎眼七婆也是这般问什么答什么!
白小栓大喊了一声,「天谴!」
白墨凛无语捂脸,他就知道!
而村民经白小栓这一提醒,也想起了瞎眼七婆之事。
白富贵得罪了白致清果真遭了天谴!
事隔半年多,他们差点忘了白致清一家是村中头号得罪不起的人。
亏得有白富贵闹了这么一出,提醒了他们。
否则日后白致清家的棉田丰收,万一他们也头脑一热做了傻事,遭天谴岂不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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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的白致清也想捂脸,他就是不想再搞出天谴的名头这才跟白富贵扯皮,可如今娘子一用药,他之前的功夫白费了。
他日后是要入朝为官的,若被皇家忌惮于仕途不利不说,怕还会祸及全家。
娘子难道忘了之前跟儿子的约定了吗?
白致清转头看了自家娘子一眼,看到了一脸得意的丫丫,心道估计这事还有丫丫的手笔。
罢了,谁叫她们是他自家娘子和女儿呢。
娘子做的都对!
是他之前太畏首畏尾了。
不就是被皇家忌惮吗,一个落后时期的土着王而已,他堂堂发达星际穿来的人还会怕了?!
刘施语见白致清向她看过来,突然有些心虚,刚才听到白小栓喊出了「天谴」,她便想起了跟儿子的约定,这时也明白自己刚才的举动并不理智。
但要怪就怪白致清太磨叽,否则她也不会选择下毒。
不过,这次倒是提醒了她。
今日之毒不能再于人前用了,看来她得改下配方,弄一个不需要问就全部自行交代所做恶事的药,以后再遇到类似之事便无后顾之忧。
倒是丫丫兴奋地很,还给了阿爹一个得意的眼色。
搞得白致清哭笑不得。
他想了想觉得能苟还是先苟着,给刘施语使了一个眼色,对村民说道:「我看不是天谴,应该是白富贵良心发现招认了。」
众村民压根儿不信白致清的解释,白富贵会良心发现?这小子虽不是大奸大恶之辈,有点良心,但不多,绝不够让他发现的。
刘施语看懂了白致清的提示,他应该是想让她解了白富贵中毒,可这种迷药时效短,她根本就没配解药,如今只能等药效过去了再说。
白致清见娘子不配合,倒也没说什么,想着既然如此了,不若多问白富贵一些话。
白致清问话还巧得很,他知道白富贵心眼小,不问自家事,问的都是白富贵对包括村长在内的村民的看法。
不问还好,这一问还真问了出了一大堆抱怨。
白富贵嘴里没一句好话,就算对村长也是抱怨连连,可把村长气得够呛。
「行了,别问了,把白富贵押去祠堂!」
就在此时药效刚好过去,白富贵清醒过后没了之前中了迷药的这段记忆,见自己被人押着,急急狡辩。
气得村长直瞪眼,心道这小子当大伙都傻的吗?!二话不说让族人把白富贵给绑了起来,带到了祠堂,行家法!
而白富贵的婆娘全程都跟只鹌鹑似的缩在角落不说话,倒是让人忽略了她。
白致清虽知道此人也是共犯,但知道她也是夫唱妇随,便也没去为难一个女人。
第123章 是时候让丫丫学着下毒了
白富贵一路都在喊冤,可事到如今谁还会信他。
更何况白富贵先前中毒后在白致清引导之下,几乎把全村人都给得罪光了,如今押着他的族人恨不得立刻飞到祠堂,亲手施刑,以解心头之怒。
村长气得不想多话,到了祠堂后,让人立即施刑。
最终,白富贵在族人的见证下,光着膀子挨了二十鞭。
施刑的族人一点没留手,鞭鞭到肉,白富贵整个后背被打得皮开肉绽,哭喊声震天响地。
连被挡在祠堂外的丫丫和刘施语也听到了。
丫丫拉了拉阿娘的手,兴奋地问道:「阿娘~富贵叔是挨打了是吧?」
刘施语好笑地看了丫丫一眼,宝贝女儿有仇必报这点随她,点了点头肯定地回了声,「嗯。」
丫丫两眼发光兴奋地看着祠堂大门,仿佛这么看着就能看透院墙,看到里面的行刑画面似的。
哼!毁了她棉花的坏人就得受到惩罚!
白氏祠堂内。
受完二十鞭家法的白富贵已经有些奄奄一息。
但白致清并不打算就此了事,他家那么多棉花总不能白白被毁了,除了刑事惩罚,白富贵还得进行经济赔偿。
「村长,您也知道棉花这东西金贵的很,六亩即将成熟的棉花地被踩,其中还有半亩地的棉花被拨得精光。
这些棉花若是没被毁,按时收穫的话,最起码能卖上几百两银子。可如今却都被白富贵给糟蹋了,这些损失该如何赔?」
白致清怕村民太过眼红,已经把收益往低了说,可在村民看来几百两银子已经是巨款了。
六亩地的棉花居然能赚几百两银子!
赚的银子是种粮食的好几百倍!
明年一定要改种棉花!
几百两银子的亏损连村民们听着都觉得可惜,只不过这钱不亏在他们身上,心疼不过一秒就开始幸灾乐祸了。
被打得遍体鳞伤的白富贵见白致清提到赔偿,心中一咯噔。
咋地?打了他还不算!还想让他赔偿!还一张口就几百两!
白富贵不顾背上的疼痛,破口大骂:「白致清!你是想钱想疯了吧!棉花都没长成,哪有损失,赔啥赔!老子不赔!」
白致清冷笑:「怎么没损失了?若不是你,一个月后,地里的棉花就能收穫了,损失可大着呢!我也不多要,只要你赔一百两银子就成。」
一百两银子!
别说白富贵不认同,场内族人没一个认同的。
大家都神色莫名地看向白致清,心道他咋好意思狮子大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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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六亩地的棉花确实损失不少,可棉花不是还没种成吗,哪能按种成的价来算。
一百两银子,可不是一百文铜钱!
全村除了村长和白致清家,谁家拿得出一百两银子!这不是要了白富贵的命吗?!
连村长都不认同白致清的话,说道:「致清!你这话说的就有些过了。没种出的棉可不能以市价来算。」
见村长站在他这边,白富贵胆顿时壮了,「二叔公说的对!你这是拿小鸡仔当老母鸡卖呢。你这是在讹我!屁个一百两,一文钱我都不给你!」
见白富贵被打了二十鞭还如此嚣张,村长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白富贵!你这是刚打完就忘了痛是吧!」
骂完白富贵,村长又转而对白致清说道:「致清,一百两确实太过了,这让富贵倾家荡产都还不上。」
白富贵插话,「就是!」
村长又瞪了白富贵一眼,继续说道:「但该赔还是要赔的,致清,你就说个实数。」
白富贵:……他还是得赔?
一百两其实只是白致清说出吓唬白富贵的,但谈判不都是先甩出一个对方接受不了的代价,再慢慢往下谈吗。
其实白致清更想要的是地,对方毁了他六亩棉田便得以六亩地为代价来换,不然只挨一顿打,疼过了就忘了。
只有割地赔款,真正付出了代价,疼到心里才会让他长记性,杀鸡儆猴这一招才真正有震慑力。
白致清并没马上亮出底限,报了一个稍低些的数字。
原本白富贵死咬着一文钱都不出,可若真不出他就走不出祠堂。
两人讨价还价,扯了几个来回后,才以六亩地为代价成交。
这次白富贵是真肉疼。六亩地一割,他家的地就少了近一半!
有了白富贵的前车之鑑,其他村民也不敢再生出旁的心思。
可丫丫却觉得不够,还远远不够,得让毁了她棉花的富贵叔拉肚子才行!
事情解决后回家的路上,丫丫拉着阿娘的裙摆一个劲儿地说道:「阿娘,咱毒还没下呢。」
父子俩:丫丫对下毒的执念可真不浅……
刘施语笑道:「既然村长已经惩罚了白富贵,又让他赔了地。毒不用下也行。」
倒也不是刘施语心善,实则是如今已经快到家了,她不愿为了白富贵再跑一趟,那种人不值得她费神出手。
丫丫嘟着嘴不高兴道:「可丫丫想让富贵叔拉肚子,让他拉个三天三夜。」
她可记着呢,都怪富贵叔把她辛辛苦苦种的棉花毁了,才让她少了好多好多糖葫芦。
父子俩:拉个三天三夜那不得虚脱而亡啊,狠还是丫丫狠。
刘施语越看丫丫越觉满意,这孩子像她。
她小时候也是这般想法,看人不爽便想下毒,毒术便是她自己摸索出来的。
刘施语想着丫丫已经跟她学了一段时日,如今也该放手让丫丫自己试试了。
「丫丫,你也是时候学着如何去下毒了。泻药就在药房,你去寻来,自己去下毒。记住,下毒的至高境界是道法自然悄无声息,勿要让人发现了。」
父子俩:……
丫丫眼睛一亮立马挺直了背,大声喊道:「阿娘放心,丫丫保证完成任务!」
白墨凛看了他爹一眼:这话是你教的吧……
回到家后,丫丫第一时间向阿娘的药房跑去,想着过一会儿便要给人下毒了,这可是她第一次给人下毒呢~心中既是激动又有些紧张。
药房这地方丫丫可熟得很,知道阿娘把毒药都放哪儿了。
利落地搬过小凳子爬到柜上,精准地翻出泄药揣到怀里。
第124章 丫丫配解药
取到泻药走出药房时,丫丫抿着小嘴神色认真地冲着阿娘点了点头,随着她的动作,两颊的嘟嘟肉微微抖了一抖,准备踏出家门前往白富贵家。
又奶又萌还一脸认真的小小娘子着实可爱,刘施语满脸慈笑地嘱咐道:「一切小心。」
「嗯!丫丫会哒!」,说完便继续往外走。
石兰见小姐要出门,想跟上,「小姐,等等奴婢。」
丫丫脚下一顿,她是去下毒哒,人多显眼,可不能让石兰姐姐跟着,转过头,说道:「你去地里帮忙叭,不用跟着,我去去就回来,一会儿我还要去上学呢。」
石兰见小姐不让她跟着有些小失落,她还想帮着小姐打掩护呢,但小姐的话她得听,乖乖去地里帮忙去。
白致清不放心宝贝女儿,可他要请人去抢救棉花走不开身,便推了推儿子,「你跟上去,千万别让丫丫被人欺负了。」
还不待白墨凛有任何反应,刘施语先阻止道:「不用,让丫丫自己去。」
她可太知道宝贝女儿的本事了,这小丫头最擅长察言观色见机行事,人畜无害的小脸就是她最好的掩护色。
丫丫冲着阿娘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还是阿娘信任她,她一定不会辜负阿娘的信任,成功让富贵叔把泻药服下哒!
出了院门,丫丫迈着坚定的步伐向白富贵家走去。
到时,见他家院门大开,富贵婶正在院中捣着草药。
这些草药是按村长给的土方子配的,对鞭刑之伤有特效。
村长虽对白富贵有气,但到底是他亲大哥家的孙子,气过之后,村长还是忍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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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仔细瞧了瞧,见院中站了不少人,富贵婶身旁围不少婶婶,竟然在说着她家的坏话。
「这白致清也太过份了,一些棉花而已,能不能长成还是问题,咋能把人打了又赔地!」
「就是,他家如今日子过得这般好,砌了大房子又种了这么多棉花,还贪你家这六亩地,啧啧啧。」
「……」
丫丫越听越气,这些婶婶都是坏人,以前她阿爹阿娘坏时,她们打不过,还会欺负她,现在阿爹阿娘厉害了,她们又来说闲话。
哼!她决定了,要把药下在水里,一会儿这些婶婶聊久了一定口渴,到时候就嘿嘿。
丫丫留意着院中情形,蹑手蹑脚地避开人,走到水缸旁,轻轻把盖在水缸上的木盖推出了一条缝,左右打探了下,确认没有人注意到她,便把泄药直接下到了水缸里。
全程还真没被人发现,可把这小丫头给得意的,第一次下毒成功!
下完毒,丫丫原本还想留下来观察成果,但一想到时间不早,一会儿得去上学了,而且她还没吃早饭呢,只能遗憾先行离开。
只不过,当丫丫吃完早饭去族学上课时,听说白玉成因松了肚子向夫子请了假,便有些心虚了。
她想毒的是富贵叔和富贵婶,还有那些说闲话的坏婶婶们,并不想害到其他人。
一想到她下的毒伤及了无辜,丫丫就有些心虚,一上午都坐立不安,让卢夫子看了她好几眼。
好不容易挨到午休,丫丫一放学就立马沖回家,见阿娘在家松了一口气。
「阿娘~有没有治拉肚子的解药?」
刘施语疑惑,宝贝女儿怎么一会儿下药一会儿又找解药?
「你为何问解药?」
丫丫对着小手指,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说道:「丫丫做了件错事,丫丫把其他人也给毒了。不止富贵叔中了毒,连我的同窗白玉成也拉肚子了。丫丫要给他们解毒。」
在刘施语看来管他什么白富贵还是白玉成,毒就毒了,有何紧要。
她刚想安慰丫丫没事,不用为此纠结难过。
却听白致清开口说道:「丫丫做的对,白富贵活该,可其他人无辜。我们不能因自己能力强就任意伤害无辜之人,否则与那些恶人何异。」
丫丫用了点了点小脑袋,她也是这么想哒。
刘施语看了看父女俩一眼,虽说想法不一样,却也没出言反驳。
她看着丫丫认真说道:「解药没有,不过可以配。这事儿你自己解决,进药房自己配药,配出有解表化湿、理气和中功效的药方就行。」
刘施语想考考宝贝女儿这半年学习的成果如何。
她之所以不给出现成的药方,是不愿让前人创出的药方限制丫丫的创造力。
丫丫是木灵体,对药材天生具亲和力,对药理药性的了解远超凡人,天赋极高,刘施语对她的要求便也极高,相信只要善加引导,丫丫在医药方面的成就将不可限量。
这才会任由才学了半年多的丫丫发挥天赋自创药方。
丫丫见阿娘让她自己配解药,兴奋得不行,比起让她去下毒还兴奋。
她觉得阿娘这是在考验她呢。
丫丫最喜欢的就是考试了,在族学里喜欢,在家里也喜欢。
学了半年多的药理,阿娘终于给了她一个大考题呢。
丫丫一定要完美完成!
接到任务后,丫丫立马跑到药房内开始捣鼓药方。
丫丫的记性极好,半年时间已经把白家村附近能找到的药材药性全部记住了。
刚刚阿娘说了药方需要达到的药效后,丫丫小脑袋里已经有了初步想法。
在药房里捣鼓了一阵后,丫丫终于配好了「解药」。
丫丫兴奋地捧着一堆草药来到阿娘跟前,「阿娘,我配好解药了,你快来看下。」
大眼扑闪扑闪地看着阿娘,期待阿娘给她打分。
刘施语鼓励地摸了摸丫丫的脑袋,柔声说了声:「好。」
她仔细检查了丫丫配的药,药材配伍合理,药量恰到好处,只是这副药与其说是止泄药不如说是养胃药。
这副「解药」吃下去后会有一定的止泄效果,但又不会彻底治好,更多的疗效是养胃。
不过以丫丫的年纪和短短半年多的学药经歷,能配出这种效果已经是惊为天人。
刘施语不吝夸奖,「丫丫真棒!这么快就配出了解药!」
丫丫被夸得找不着北,高兴地扭着小身子,「嘻嘻~谢谢阿娘夸奖~丫丫还可以做得更好哒~」
第125章 收穫棉花
让石兰帮忙把药材磨成粉后,丫丫便高高兴兴地出门投解药去了。
用的还是老办法,避着人把解药悄悄下到了水缸里。
只是当丫丫下午去上学时,发现白玉成还是请了假,让她有些怀疑是不是药没起作用?
因心里记挂着自己配出的解药药效,放学后,丫丫还特地拉着哥哥绕到了白富贵家。
可一到他家,却发现一个人都不在。
丫丫一拍小脑袋,她应该去村中茅房看哒,除了她的新家建了特别好的茅房,其他村民家中都没有茅房。
除了小孩子比较随便外,村里的大人都去村中的公用茅房嗯嗯的。
丫丫转头看向哥哥,「哥,咱去茅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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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凛:「不去。」
丫丫拉着哥哥的手撒娇,「哥哥~去嘛~」
「......好」
白墨凛咬了咬牙应下,自从上了族学,他时不时反省自己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何事,曾经一分钟几千万上下的他,如今却穿到大庆朝当免费保姆......
「嘻嘻~」,丫丫就知道她一撒娇哥哥准没辙。
到了村中茅房附近,白墨凛打死都不靠近,丫丫冲着哥哥做了个鬼脸,独自一人捏着小鼻子慢慢靠近。
果真看到白富贵一家都在那儿,不止他们一家,那些说她家坏话的婶婶们也在。
一群人都捂着肚子面有菜色,但白富贵一家情况有些特殊。
这一家子时不时会脸色一变急匆匆往茅房跑,可才跑两步,又脸色一松,就停下脚步继续在外捂着肚子。
不过,也不总是放空炮,来几次假的,偶尔也会有一次真的,让他们一家根本不敢离开茅房。
丫丫有些看明白了,她的药确实起了点作用,但好像作用有限。
吃了药后肠道会给假信号,但好歹拉得不那么频繁了。
这个效果嘛,丫丫虽觉得有些好玩,但她本人并不太满意,与她的初衷相差较远。
于是丫丫又回去折腾解药,下了解药后又再次观察疗效,完全把白富贵一家当成了小白鼠。
这么来回几次之后,白富贵一家倒还真让她给折腾好了。
只是那些碎嘴的村中大娘们却仍拉着肚子。
这些大娘并不傻,早就猜到她们定是喝了白富贵家不干净的水这才闹肚子,原本大家一起受难,而且这水还是她们自个儿舀来喝的,便也就这么算了。
可如今她们还闹着肚子,白富贵一家却好了。
这下大娘们不依了,定要白富家给个说法,有些脸皮厚的甚至直接拉在了白富贵家院子里,闹得好一阵鸡飞狗跳。
白富贵一家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透顶了。
丫丫表示很满意这个结果~
……
转眼便是一月后,到了棉花收穫的时节。
之前被白富贵破坏的那六亩地经过抢救,救活了过半的棉株,如今已经可以收穫了。
成熟的棉铃炸裂开,露出雪白的棉絮,看着甚是喜人。
只不过这些棉株的产量远远无法与丫丫用异能催生的相比。
之前在自家小院中的那一批棉花,一株能结上百个棉铃,可地里这些棉花,却只稀稀拉拉地结了十来个,而且棉铃还小了一大圈。
白墨凛让人定制了一批统一大小的竹筐,选在白致清及他们兄妹俩休沐那天,顾了二十个村民采棉花。
按筐算工钱,采满一竹筐十文工钱,为了多挣一些钱,村民卯足了劲捲起来,一天不到,六亩地的棉花就全部採摘完毕。
丫丫带着石兰和阿娘哥哥一起留在家里收棉花,阿爹则和下人们去田里监督村民采棉花。
在家的四人分工有序。
丫丫负责检查棉花採摘质量,看是否有人滥竽充数。
白墨凛负责给钱。
刘施语则负责镇场,省得村民欺她一对儿女年纪小便偷奸耍滑。
而石兰负责把丫丫悄悄取完棉籽的棉花塞进之前就准备好的麻袋中,再把棉籽收好。
石兰先前从未见过刚採摘下来的棉花,见棉籽与棉絮完美分离也没觉有异,只认为棉花不娇气好侍弄。
结束一天的棉花採摘后,家中的储物间塞了不少棉花袋。
别看棉花体积大,看着满满一屋,可这东西极轻,借了秤称过重,一共才收穫了四百多斤棉花。
也就是说一亩地约有七十斤的产量,若没有白富贵这么一出,产量应该能翻倍。
白致清虽说有过心理准备,知道大批量种植比不得丫丫催生,可这产量真是差太大了。
之前十五株就收穫了十斤,如今一亩地实收约一千株却只有七十来斤产量。
家人们不知道的是,能有目前的产量还是丫丫认真选了种的前提下,若是普通棉籽来种,连现在的一半产量还达不到。
虽说丫丫一步步让村民按着棉花的习性进行劳作,但大庆朝的种植技术落后,远比不上科技世界,能有此产量实属不易。
就算是大庆朝南方的棉田一亩地也只能产个七八十斤。
产量虽不如预期,可到底是收穫了,家中有了进项,一家人仍高兴地很。
次日,白致清从县学下学后,便去了林氏布庄找林掌柜。
林掌柜一见到白致清就热情地迎了上来,「白秀才,你今儿咋来了?等等,你先别说,我先猜猜,是不是你家地里的棉花收穫了?」
白致清微微有些讶异,「林兄,你怎知我家种了棉花?」
除了白家村民知道他家种了棉花,白致清从未对外提起过此事。
因想着棉花在北方稀缺应该不愁卖,白致清也没与林掌柜等潜在买家预先沟通过。
虽说初始的棉籽是从林掌柜手中获得的,但当初林掌柜并不看好他能种出,不可能凭着那几粒棉籽就料到后来之事。
林掌柜笑道:「白秀才,你可是咱东城县的名人,种棉花这么大的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大庆朝的百姓向来对志异传说颇为热衷,茶馆说书人还为白致清编了一出《一朝遇祥瑞得点拨,他日从浪子变秀才》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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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村中有个三天两头泡在茶馆中的白小栓,白致清一有什么大动作,白小栓转身就给说书先生提供新素材。
关于白致清的故事俨然已经成了一篇连载文。
第126章 竟是上品棉花
县城里见过白致清的人未必有多少,但听过他故事的人多不胜数。
白致清如今在县城的名头可大着呢。
种棉花这么大的事自然也是传遍了,甚至连棉田被毁的插曲也被编进了说书故事中。
白致清知道自己在东城县有些名气,却没料到名气这般大,一举一动都被关注。
若是在星际,他这种受关注度简直堪比星际明星。
白致清笑道:「林兄见笑了。此次确是为棉花一事而来。想问一问林兄店里收不收棉花?」
林掌柜自得颔首,果然被他料中!
「收!当然收!白秀才,之前是我小看你了。没想到咱北方那么多人种不活的棉花被你给种成了!不愧是被祥瑞点拨过之人吶!」
白致清浅笑,「林兄过奖。有言道书中自有黄金屋,我也是有幸读过一本书,书中正好记载了棉花种植之法。之前也是侥倖一试,没想到真种成了。」
「白秀才谦虚了。」
白致清没跟林掌柜多做寒暄,开口问道:「不知林兄愿以何价收购棉花?」
林掌柜反问:「你手中有多少斤棉花?」
棉花的数量决定了他的出价。
因了解林掌柜的人品,白致清如实说道:「目前收穫的这批约有四百二十斤,一个月后应该还有五百斤。」
林掌柜眼睛一亮,近千斤的棉花,这可是笔大生意!说出了一个早就想好的价格,「三两银子一斤。」
听到林掌柜的出价,白致清不得不感嘆儿子在经商方面还真有些天赋,料事如神。
白墨凛的预估价正是三两银子。
按他的说法,七两银子是零售价,林掌柜的进货价肯定比这个价格低才有利润可言。
具体进价他们不清楚,但猜测应该是六两多,一斤棉花赚个几百文钱。
这个价格的是经了几手中间商后,林掌柜作为最后零售商的进货价。
棉花销售链中一步步累高的成本大都是运输成本,从南到北,行路几千里,从车马到人员吃喝拉撒到处都是成本。
虽说棉花在北方卖得贵,可实际上每一个环节的利润都不算太高。
而如今从白家村到东城县,不过区区二十多里地,运输成本可以忽略不计。
有这么大的利润空间在,谁都想赚上一笔,别说林掌柜,东城县任何一个棉花经销商都不可能以往常的进货价来购买白致清的棉花。
不过,白墨凛也说了这些人不敢压价太狠。
因为他家手中握有的棉花多,近千斤的棉花在东城县这个小小市场足以形成规模效应。
零售商也怕压价太狠,白致清会心一狠自己开店专卖棉花。
在价格上,他们绝对竞争不过白致清,到时非但赚不到钱,手里压的棉花还得亏钱。
各方平衡之下,三两银子是这些人最可能出的进货价。
而且今年能卖三两,明年就卖不成这个价了。
若想在白家村继续生活下去,他家只能带着村民一起种,到时种植面积一扩大,打破供需现状,价格只会下降。
除非他们自己建立销售渠道,再往北运,但运输又是成本,真正能落到手的好处不多。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白墨凛不建议做,要做就做高端产品。
林掌柜见白致清沉思不语,解释道:「白秀才,七两银子是卖价,买价可没那高。三两银子一斤绝对是良心价。而且你手中棉花不少,全东城县除了我,应该没人能一口气吃下。」
林掌柜之所以敢全部吃下,是因为他手中有销售渠道,可以把棉花卖到周边县城,他反手就能赚上一两银子的差价。
既然林掌柜的出价达到了他的预期,白致清也不拿乔,干脆地说道:「那就三两银子一斤。我明日一早就送来,还请林兄准备好银票。」
「好!不过棉籽可得去干净才行。」
「保准我卖的棉花里一粒棉籽都无。」
林掌柜呵呵笑着,一粒棉籽都无?白致清真是说大话了。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透,白致清就驾着牛车进了城。
到达林氏布庄门口后,见店铺开了一个小门,他便知道林掌柜已经到了。
今日谈的是大生意,林掌柜一夜没睡好,早早就来了店里侯着。
一袋袋的棉花已经用绳子绑在一起,停下牛车后,白致清双手各拎了两百斤棉花,踏进了布庄。
正望着门口的林掌柜见白致清双手拎着十数袋麻袋进门,不由喝彩,「白秀才好身手!」
白致清含笑说道:「林兄过誉。棉花我都带来了,你拆了称一称。」
「好。」
林掌柜仔细地很,把每一袋棉花都拆开了检查,既查有无异物填充,也查棉籽去没去干净。
倒不是他不信任白致清,而是生意人马虎不得。他早年曾碍于面子没查清货,让人滥竽充数,吃了好大一个亏,自从之后都仔细地很。
检查过后,林掌柜还真没从这堆棉花中找出一粒棉籽,不禁啧啧称奇,「白秀才做事可真仔细,果真一粒棉籽都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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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清微笑颌首,有宝贝女儿出手自然颗粒不留。
仔细检查完棉花,林掌柜这才令店内小二称重,一共四百二十七斤,卖了一千二百多两银子。
钱货两讫之后,林掌柜笑道:「白秀才,你地里的棉花有多少我收多少,下次收穫后,请一定再卖予我。」
在检查过白致清家的棉花后,林掌柜觉得这一笔生意真是赚大发了。
这批棉花含籽量低棉絮纯度极高,而且棉絮质量极好,不止毛长而且光润有泽,这是极稀少的上品棉花,这种棉花若是放到市场上去卖可不是七两银子能买到的。
这种好东西一定受府城里的贵人喜欢。
在见到这批棉花后,林掌柜决定改变销售思路,这批棉花不卖给邻县,而是要卖到离州城去。
从东城县到离州虽有些路途,可运输成本在百两之内,而这批棉花若能卖到府城去,能多卖近千两。
这种好事可不能让其他人给抢了,白秀才家的下批棉花也得先谈妥了才行!
白致清见林掌柜做事谨慎,是个好的合作者,也想长期与他合作,自是乐得应下。
「好,等下批收穫后,我再来。」
第127章 她家有庄子啦!
一千二百两银子,对白致清的小家而言是一笔巨款。
白致清带回了银票之后,白墨凛便开始盘算着该如何花这笔钱。
钱若是拿在手中永远只是死钱,而且还会贬值,只有投资才能钱生钱,只是如何投资却是门学问。
而大庆朝值得投资的产业只有地,房地和田地。
东城县只是一个小县城,房产投资价值不大,白墨凛压根儿没考虑过在小地方买房。
不买房便只剩下买田。
可田却不好买,虽说白致清如今已经有了秀才身份,在东城县也算得上号人物。但他不是那种会为了一己私利而逼迫良民卖田之人。
若想买地便只能碰运气。
不得不说白致清一家的运气是真的好。
前一日刚委託了牙行留意田产出售的信息,后一日就收到消息,说是县里有个林员外急需用钱,有九十亩的成片良田要卖。
只不过林员外的地开价不便宜,一亩地要卖五两银子,不止不接受还价,还要求一次性付清,一般人可买不起。
之前白么郎家的地卖了二两一亩,一是因急售被赌坊掌柜压了价;二是他家的地长期没好好耕种,良田也成了差田,顶多只能卖三两一亩。
而一般良田的价格在四到五两不等。
林员外这九十亩地也不都是良田,肥瘠不均,总的来说差田占近半,但成片的田难得,还附带着一个小院子,算是一个成规模的小庄园,这个价格倒也能让人接受。
一得到这个消息,白致清便知此事须得速战速决,如今林员外是刚刚放出消息,知道的人未必多,若是迟上几日,说不得就被其他人给买下了。
不过白致清也没贸然出手,而是亲自出面打探消息真伪,并去了这个庄子查看了情况,确认其中并无猫腻,便立马联繫牙行牵线,半点没还价,爽快地花了四百五十两银子买下了这片地。
买下的小农庄距离白家村有三十多里地远,与县城不在一个方向。
交割了田契之后的首个休沐日,白致清带着一家人去了新买的小农庄。
「咱要去庄子啦~」,坐着牛车上的丫丫丫丫窝在阿娘怀里,看着周边不断变化的景色,兴奋极了。
这半年来她跟着阿爹阿娘涨了好多见识,不止去了好几趟县城,这次更是要去她家新买的庄子!
她家有庄子啦!
虽说丫丫还不太清楚庄子具体是啥样的,但听上去就很厉害!
如今她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啦,吃的可好着呢,想吃啥就吃啥,村子里的孩子们可羡慕她啦。
秋风徐徐,牛车摇摇晃晃地一路前行,约莫半个时辰后就到了白家刚买下的农庄。
九十亩连成片的田可不小,一眼望去看不到边,路旁的田地刚收割完,地里还堆积着金黄色的庄稼杆。
驾着牛车又行驶了一小段路后,便到了农庄自带的小院子。
院子里原本住着庄头,可这庄头是林员外家的下人,卖了田之后,庄头也跟着走了。
此时小院外倒是密密麻麻站了不少佃农,都是附近村子里因各种原因而家中无地之人,只能佃了地主家的地来种。
如今田地易主,这些佃农心里没底,前日里新主家的人来传话说今日会过来,他们便想来见一见主家,问一问他们还能不能继续佃地来种。
一群人远远地便见一辆牛车驶进,车上坐着不少人,车头驾车的是个精神的少年郎,车后坐着四个人,一对气质卓然的年轻夫妇及一对漂亮的儿女。
佃农不太确定这一家子是不是新主家。
他们还没见过坐着敞篷牛车的地主,原来的主家林员外家里的马车可豪华了。
可若说不是,车上的人却又看着气质不凡,一看就跟他们这些泥腿子不一样。
一群人迟疑着不敢上前,直到牛车驶近。
看着小院外站了一群朴实的男男女女,白致清扬起标志性微笑。
「你们可是原先庄子里的佃农?」
这些佃农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并不善言辞,见白致清如此问,憨厚地笑着点了点头,并纷纷转头看向其中一位佃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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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清顺着佃农的目光看去,看到一个身材结实、目光清明的朴实中年汉子。
看来这位汉子在佃农中颇具威望,想来是这群佃农的隐形领袖。
此人见白致清看向他,不卑不亢,憨笑着回道:「咱是佃农。不知您可是庄子的新主家?」
白致清浅笑点头,「正是,我乃是白家村的白秀才,这个庄子便是我买下的。」
白家村的白秀才?
这名头好像有些耳熟,但一时之间佃农们并没想起在哪儿听过,只是没想到新主家会是个秀才。
虽说佃农们不清楚庄子的卖价,却也知道定不会便宜,想不到这年头连秀才都这么有钱了。
佃农见白致清说话温和,大着胆子说道:「白秀才好,我叫苗大壮,咱这一群人都是佃农。不知白秀才买下地后是不是还会佃与咱种?」
白致清看着眼前这群佃农,他今里来庄子里的主要目的便是来处理此事。
这块地自然要请人来种,却不再是以往佃户与地主之间的租赁关系,而是僱佣关系。
白致清笑道:「这田确实要请人来种,只是种法却与你们之前与林员外约定的大不相同。」
一听这话,佃农们顿时慌了,他们听不懂白致清话中的意思,只以为这位新主家比林员外还贪,说不得不满足先前的分成比例。
林外员收的分成已经很高了,之前签的契约是三七分,他们三,林外员七。
三成的收成仅仅够裹腹而已,若白秀才还想多要半分,他们便只能另寻他处找田种了。
苗大壮壮着胆子问道:「白秀才,您这话是啥意思?咋个不同种法?」
白致清看向苗大壮温和笑道:「我买下这片地是要种棉花用。所以地便不再佃给他人来种。」
地不佃了?
先前怕白致清太贪,佃农们慌了。
现在听白致清说田不佃了,佃农们又慌了。
真要去别处找地来佃也不是件易事。
第128章 《庄园管理细则》
见佃农们眼神慌乱,白致清也没卖关子,直说道:「田虽不佃出,却要僱人打理棉田。若你们愿意留下种棉花,我们可以签订僱佣契约,每月发工钱。收成时棉花产量若超出标准,还另有分红。」
佃农:种棉花!工钱?分红?
啥意思?
佃农们虽听不太明白白致清所说到底何意,却直觉这不是坏事,齐齐看向他们的发言人苗大壮。
苗大壮不负众望出面说道:「白秀才,咱是庄稼人不会说话,有话我就直问了。这片地真种棉花?」
白致清微笑颔首。
苗大壮见新主家态度好,继续说道:「可北方种不了棉花,咱也不会种棉花,若种不活,工钱还发不?还有工钱咋算?若种活了分红又咋分?」
佃农们齐齐点头,他们想知道就是这些。
白致清含笑打量着眼前这二十来个佃农,模样看着挺老实本份,这些人都可以先收下试用,九十亩地确实需要不少人打理。
他看着众人笑道:「谁说北方种不了棉花?大家可以打听打听,或是去白家村看看。我今年种了十亩棉花,种成了!」
白家村居然种出了棉花!
这些佃农甚少进城,消息闭塞,如今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一片譁然,认知被打破的同时心底涌上一阵火热。
他们并不怀疑白致清的话,因为白致清并没有骗他们的理由。
心里想着若新主家真会种棉花,那他们留下来后是不是也能跟着学?
迎着佃农们热切的眼神,白致清继续说道:「你们不懂得种棉花不要紧,签下僱佣契约成为本庄园的雇员后,我会派人来教你们如何种。」
此话一出,佃户的眼睛更亮了,棉花是金贵物,若是能学到种棉花的本事,以后就不愁没饭吃了。
白致清大致猜得到佃农的心思,只不过,棉花种植技术并没有佃农们想像中那般珍贵。
从他家请村民来种棉花开始,便註定棉花的种植技术会流传开来。
棉花的价格下降也仅是个时间问题。
而他家赚的便是棉花贬值前的这一波。
白致清笑着继续说道:「至于大家最关心的工钱,会根据雇员的表现分三档,均按月发放,每个月分别为六百文、八百文和一千文!」
一千文一个月!
底下的佃农眼里都冒光了,别说一千文,就算是六百文一个月,一人一年也有七两多的收入。
若是夫妻俩都能被雇上,一年就是十四两多的收入!这收入不比一般农户收入差!更别说他们这些没有田的佃户。
以前他们租地种,一亩地的收成只能得三成,一户人家一年顶多只能照顾十亩地,就算私下再养些鸡鸭,一年到头也就只能赚个五两多银子,堪堪够温饱而已。
白致清开出的工钱太具诱惑力,这个收入他们之前想都不敢想。
但同时也让这些佃农心里微微有些不安,毕竟天下从来没有掉馅饼的事儿。
白致清看懂了佃农们眼中的欲望与担忧,继续说道:「三档工钱对应的是甲乙丙三个等级的雇员。其中甲等雇员三个名额,乙等五个,其余皆为丙等。
雇员等级并不是一成不变,会根据你们的表现进行每月评估,相应进行调整。受僱的第一个月统统按丙等六百文工钱算,月底会根据第一个月的工作表现进行考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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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劳多得,表现得最好的雇员便能得最高档的工作。僱佣契约一签十年。但!每月底考核时若出现表现不达标的人,也就是偷奸耍滑不努力干活的人则会被辞退。」
底下的佃农心道新主家开出这般好的条件,傻子才不知道珍惜,自然是得好好表现求赚更多工钱,哪会偷奸耍滑。
白致清继续说道:「至于分红,一亩棉田的标准产量在一百五十斤,若是棉花收穫时产量超出了这个标准,超出部分的一半收入则会当成奖金分给所有雇员。我说的大家听明白了吗?」
纵使白致清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可这种僱佣形式太新颖,考核方式对这些佃农而言又太过复杂,一时间他们还真听不明白。
重利在前,再不善言辞的人也开口问了话,佃农们你一句我一句热闹地问开了。
白致清也不嫌弃烦,有问必答,百忙之中还抽空赞许地看了儿子一眼,心道儿子的管理办法确实不错,从这些佃农发问的积极性就看出来了。
白墨凛回了个淡然眼神,他可是管理过几千万员工的前白氏财团掌人!定个小小庄园管理细则不过是小菜一碟。
丫丫的一双大眼一直在佃农间飘来飘去,心道这些大人怎的这般笨。
之前哥哥跟阿爹商量《庄园管理细则》时,她在一旁听着,一听就听懂了,不就是跟族学里一样嘛,表现优秀的就能升到高级班,表现不好的留级,再不行的就退学。
哥哥还说了,这种管理方式可以让佃农们捲起来,提高工作效率。
如今从这些人的表现来看,好像确实如哥哥所说很是积极。
丫丫表示学到了,以后管人也得这样让他们捲起来。
倒是刘施语对父子俩商定出来的什么管理细则嗤之以鼻,强者为尊,想让人死心塌地效忠,一把毒药就行,听话的按时给解药,不听话的直接药死不就完了。
保准比这个管理细则更有效!
不过她到底知道大庆朝已经不是上一世的界,这种想法也只放在心里想想,并没真的付诸行动。
而佃户们在问了一堆问题后,确认了天上真的掉馅饼了!
原本他们还因林员外卖了地,打破了他们原有的生活而惴惴不安,可如今却感谢林员外把地卖了,纷纷抢着要跟白致清签合同。
好在白致清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备下了大量的僱佣合同,当场便与这些佃户签下。
不过佃户中的苗大壮享受了与一般雇员不一样的待遇。
团队需要主管,农庄也需要庄头。
苗大壮便是白致清物色的庄头之一。
白致清打算把佃户的管理交由苗大壮负责,而绩效考核则暂由白致清的小厮赵松来监督把控。
第129章 真是个小善人吶
之所以选择苗大壮为庄头,是因此人明显是这一群佃户的主心骨,在众人中有不小的影响力和号召力。
选他做庄头有利也有弊,利自然在于佃农们听他的话容易管理,弊也在于佃农们可能会太听他的话。
不过只要能把苗大壮给收拾得服贴了,绝对是最适合这个岗位的好员工。
而在具体如何管理员工上,白墨凛经验丰富,不外乎就是大棒加萝蔔,只要这一套组合拳打好了,便没有收服不了的员工。
给苗大壮开出一千二百文的工钱,让他欢欢喜喜地签下了僱佣契约,心中感概遇上了个好主家。
处理完农庄的劳力问题后,白致清并没马上离开,而是让苗大壮领着他一家人在农庄好好逛逛。
小农庄除了庄头住的小院,便是一片片农田,其实没啥好看的,倒是有一小片农田的田埂上种着几株柿子树。
如今正是收穫的季节,枝头上挂着一个个橙红柿子,好看地紧。
丫丫看着满树红彤彤的柿子,舔了舔嘴。
白家村外的山上也有一些野柿子,只不过丫丫以前只在山脚下活动,从未上过山,并没吃过柿子,只见过村里的其他孩子吃过。
丫丫也想尝尝那是什么味。
丫丫看了一眼正听着佃农伯伯介绍的阿爹,原本想让阿爹帮忙摘的,但即然阿爹忙,那自己的事情就自己做叭。
自从练了大半年体术之后,丫丫的身手敏捷得很,冲着那片柿子树跑了过去,一熘烟就跑没影了。
等家人们反应过来后,丫丫早就冲到了树下,然后便见她像只小猴子似的三两下就爬到了树上。
自从丫丫养好了身体之后,刘施语便也没再拘着她,想跑想跳想爬树都可以,孩子还是活泼点好。
倒是白致清心里揪了一下,明明知道宝贝女儿如今身手不错,却也怕她会一不小心掉下来,便也立马向柿子树冲去。
丫丫刚摘下一颗红彤彤的柿子,坐在树杈上就直接开吃,咬了一口,皮有点涩,但果肉好甜~
见阿爹沖了过来,丫丫边啃着柿子边低头对着阿爹露出甜甜的笑。
「柿子好甜,阿爹要不要吃?丫丫给阿爹摘。」
白致清的心立马就化了,还是宝贝女儿孝顺,有什么好吃的第一时间想着他。
「丫丫下来,别摔着了,阿爹去帮丫丫摘。」
丫丫大眼珠一转,说道:「不用,让丫丫摘,阿爹,你在下面接着。」
说完,丫丫便用嘴咬住柿子,放开手脚目标明确地冲着枝头最高处最大最红的那颗柿子爬去,她要把这颗最好的柿子摘给阿娘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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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丫丫却低估了她如今的体重,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身上没有几两肉的小丫头了,虽说身手敏捷,可她胖乎乎的小身躯还是把身下细细的树枝压得一晃一晃地。
把树下的白致清给吓得不轻,急急伸出手做托举状,以防丫丫掉下来能接住。
在担心女儿的同时,白致清心里还甜滋滋的,女儿就是贴心,还知道采最大的果子孝顺他。
而柿子树也没辜负白致清的担忧,果真被丫丫给压断了……
「啊——」,突然的失重吓得丫丫吐掉柿子惊声尖叫,不过才喊到一半就稳稳落到了阿爹怀里,立马转尖叫为开心的笑,「嘻嘻~阿爹~好好玩啊~」
母子俩也急急跑了过来,围着丫丫仔细检查,见她丝毫没被伤到,也没被吓到,心大得很,一家人才这松了一口气。
苗大壮在一旁全程见证了这一幕,心道新主家如此疼爱幼女,定是个仁厚的,看来他们这次真是跟了个好主家。
「阿爹,放丫丫下来,丫丫还想吃柿子。」,丫丫在阿爹怀里扭了扭。
听这意思,这小丫头还想爬树?
白致清转身便把丫丫塞到刘施语怀中,边说道:「阿爹帮你摘。」
刘施语手中一沉,心道这才一段时间没抱,这孩子竟沉了这么多,恐怕过不了几日她就抱不动了。
丫丫转头看了阿娘一眼,见阿娘一点也没把她放下来的打算,才甜甜说道:「好叭。那阿爹多摘一些。」
只见白致清脚下生风轻点几了下树杆就踩到了树枝上,一手撩起长袍下摆成兜状,一手快速採摘着柿子,没一会儿就采了十来个又大又红的火柿。
这一幕把苗大壮给看呆住了,没想到白秀才的身手竟如此了得!飞檐走壁也不过如此吧!
新主家文武双全本事可不一般吶!
白致清下了树,就兜着一堆柿子向刘施语走来。
丫丫探出身子挑了一个最大最红的柿子递给阿娘。
「阿娘吃柿子,可甜啦~」
白致清心一塞,他在宝贝女儿心中的地位还是比不过自家娘子啊。
刘施语先把丫丫放下,才接过柿子。
重获自由的丫丫丝毫没察觉到是因为自己太重,阿娘才把她放下,还乐呵呵地继续在一堆柿子里挑挑拣拣,各给阿爹和哥哥,还有赵松和苗大壮递了一个。
苗大壮受宠若惊,白秀才家的小姐待人以诚,真是个小善人吶!
出手大方又待佃农友善的主家世间难遇,得珍惜!
……
又过了一个月,第二批种下的棉花也到了收穫的时候。
因这一批棉花种的晚,过了最佳种植时间,棉花的产量比正常种植期的要低上不少,每亩产量竟比先前那六亩地被毁之后的产量还低一些,不过相差也不大。
白致清家那四亩地得了两百七十斤,而白二郎家的则是正正好两百斤。
收穫后的次日,白致清便带着白二郎一起去了林氏布庄。
去程的路上,坐在车头的白二郎顶着一双熊猫眼,自从棉花成熟后他便兴奋地连着好几日没能睡个好觉,此时更是兴奋不已。
「致清,你说这林掌柜还会以三两一斤的价收棉花吗?」
三两一斤,两百斤就是六百两!
他做梦都不敢梦到自己能赚这么多钱!兴奋的同时又怕林掌柜反悔。
白致清能理解白二郎此时的心情,笑道:「二哥放心,林掌柜是个厚道人,说定了的价格不会随意变更。更何况棉花不愁卖。去县城里随便摆个摊,五两银子一斤定有人买。」
五两银子一斤?白二郎眼睛一亮!
第130章 上门逼要棉籽
白二郎从未做过生意,骨子里还是本份的老农思想,在他的认知中生意不好做,如今听白致清说摆摊容易的很,眼睛瞬间一亮。
若一斤棉花真能卖五两银子,比三两卖给布庄强多了!
「三弟,摆摊真能把棉花卖出去?」
一听白二郎这话,白致清便知道自己把他带歪了,解释道:「卖是自然能卖得出去,但几百斤棉花得卖到几时去。更何况我们又不只种今年这一批,若仅靠自己卖,那不得卖到猴年马月。
广开销路才是正理。最重要的是若我们摆摊低价卖棉花,便会得罪不少商家,往后再想与他们合作就难了,该让别人赚的钱还是得让别人赚的。」
这些话是从白墨凛那儿学来的,白致清不得不佩服儿子的生意经打得响。
白二郎被白致清说得不好意思,「三弟,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想着若能多赚些钱也是好的。还是你看得长远看得明白。二哥都听你的!」
白致清含笑颔首,他自然明白白二郎的想法。
白二郎只是个朴实的庄稼汉子,但同时也是白致清信得过的兄弟,他之所以愿意多费唇舌跟白二郎解释,是想带他多增长见识。
白致清知道自己的未来并不会局限于小小的白家村,等他日后高中,便会离开此处,但此地还有他的产业。
那片小农庄他可不放心让一个外人全权管理,想着等他离开后便交予白二郎管,每年给他一成的红利。
相信以白二郎的人品定不会负他。
没一会儿,两人便到了林氏布庄,林掌柜照例仔细检查过棉花后才令人称重,同样是三两银子一斤的收购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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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白二郎拿到由两百斤棉花换来的六张百两银票,像是做梦一般的不真实。
对于他而言六百两是一笔巨款,一笔他原本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巨款。
虽然他对这笔钱心心念念了很久,可当白二郎真正拿到钱时却觉得有些烫手,认为他不能拿这么多,也不配拿这么多。
白二郎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白致清的功劳,若不是三弟又给种子,又教经验,他怎么可能种得成棉花!
之前难以入眠的那些夜里,他每日在纠结着等棉花收穫后,卖棉花的钱应该如何分,今日钱拿到了手中,他才真正下定了决心。
这钱应该给三弟,他拿个一百两就行,一百两已经够多了!
离开布庄后,白二郎从中取出一张银票,把其余的递给了白致清,「三弟,这些钱应该归你,都是你的功劳。我拿个一百两就行。」
白致清看到了白二郎眼底的真诚,他倒没想到白二郎会来个这么一出,把银票推回给白二郎,说道:
「二哥,地是你自己整的,种子是你自己播的,田也是你自己浇的,地里所有的活都是你自己干的。这些银子是你自己赚的,你安心收好便是。」
白二郎却觉得自己受之有愧,在他的认知里,他的劳作价值等同于村民上白致清家帮工的价值。
能得一百两已经是非常多了。六百两他拿着会难以安心。
只是这钱白致清怎么可能会收,坚决不收,最后白二郎只能忐忑又兴奋地收下。
有了银子后,白二郎一家的生活有了大改善,白小川终于上了族学,家中也起了新房。
村里人虽不知道两兄弟到底赚了多少钱,却也知道赚的定不少。
有了白致清今年的成功经验,白家村村民打定主意明年一定要跟着种,钱不能只让白致清兄弟赚!
村民们自认已经会了棉花种植技术,毕竟白致清家的棉花都是请他们来种的,赚大钱的路上唯一欠缺的便是棉籽了。
于是,趁着白致清休沐在家时,村民找了村长带头,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上白致清家来讨要棉籽了。
除了孩童外,这次行动几乎出动了村里所有人,连白大郎和白富贵也在其中。
见白大郎夫妇也在,有好事的村民忍不住开口嘲讽。
「白大郎,你是二郎和致清的亲兄弟,咋还跟咱一样得找村长啊?」
白大郎面上憨笑,心里却怨极了对方戳他肺管子,想了半天回了一句,「这不刚好顺便嘛,再说有我在,说不得更容易说服致清。」
「呵呵,大郎,致清的新屋落成后,你都没登过门,他真会给你这个面子?」
白大郎被说得一噎,他还以为自己与两兄弟关系不好的事儿藏得好好的,没想到大家眼这么尖,连他没去白致清家都记得一清二楚。
若不是眼红棉花能赚大钱,他还真不愿跟着村民一同去讨棉籽,暴露他与两兄弟关系不睦的事实。
可他之前去寻过二郎讨棉籽,二郎却一点面子不给他,二话没说就把他赶了出来,还说他若不走,便把之前山上之事嚷出来,他能咋办?只能走啊。
而白致清的家门,他更不敢去了。
想当初他是三兄弟中日子过得最好的,可如今另外两人都赚了大钱,起了阔气的新屋,只有他还是老样子。
这明明是白致清的错,身为亲兄弟却不扶持他一把,还害得他被村民嘲笑,真是气死他了!
张氏见自家男人嘴笨,瞪了他一眼,冲着村民嚷道:「谁说咱没去过!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和大郎没去!大郎还想着帮你们一把,你却在儿唧唧歪歪,想干啥呢!」
村民们也没一日十二个时辰都盯着白家新宅,听张氏如些气壮,还真以为他们私下去过,便歇了底气。
众人虽觉得白大郎一家的行为有些不合常理,却也没再多言。
一大清早,几百号村民在村长的带领下声势浩大地向白家宅子走来。
正跟着阿爹在院中练体术的丫丫听到院外传来的吵吵嚷嚷声,耳朵竖得尖尖地,突然出声喊道:「阿爹,院外来了好多人,都是来找你哒!」
「爹知道了。」,白致清的耳朵比丫丫还尖,早就听到了动静。
此时,门口也传来了敲门声,白墨凛的小厮林竹已经机灵地去开门。
一打开院门,便见到门口挤着乌压压一片人,把林竹吓得一愣,才开口问道:「村长,你们是来找我家老爷的吗?」
第131章 小看了这小丫头
林竹:「村长,你们是来找我家老爷的吗?」
村长看了林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自顾自踏进了白致清家,边走边对身后众人说道:「人太多了,院子站不下,我进去就行,你们在外等着吧。」
村民们对视了几眼,面露难色,没亲耳听到白致清的答覆他们不放心,一些自诩在村中有些地位的村民想了想还是跟着村长走了进去。
听到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村长脚步微微一顿,却也没多说什么,村民们想赚钱的心他能理解。
想起当初白致清向他租地时曾问过他是否想要棉籽种棉花之事,村长就一阵后悔,当初为何就拒绝了呢!
若没拒绝,他如今也能赚得盆满钵满了!
只可惜人生没有后悔药……
在林竹开门之前,白致清就停下了体术,丫丫也跟着停了下来,还让哥哥和下人们也停下不许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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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阿爹的体术可厉害着呢,她现在第一式已经可以摆很久了,身手好着呢,这么厉害的东西可不能让村里人给偷偷学了去。
村长一进入院子,便直奔白致清而来。
白致清笑看着众人,他猜到了村民来他家到底所为何事,却故意问道:「村长早上好,您怎地一大早就来我家?还带了这么多人来。」
村长轻抬眼皮佯嗔地瞪了白致清一眼:装!
谁还不会装了!
村长反问道:「致清吶,你们一大家子都在呢,这是在作啥?晨练?」
白致清含笑看着村长:老狐狸,来了不说正题,这是想让他主动开口?
「对呢,早上起来活动活动身子,有利于健康。」
村长踱了两步,说道:「不错,年纪轻轻就知道注重养身,参加科举确实得有副好身体才行。」
说完,村长又转身对身后的众人说道:「大伙都得向致清学习。」
「是,确实得向致清学习。」
「对!」
「……」
为了能从白致清手中获得棉籽,村民们口中溢美之辞不断。
村长看了眼面不改色仍淡然含笑的白致清,心道这小子还真能装,冲着村民们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安静后,才出声说道:
「致清真是好样的,不止自家种了棉花发了财,还毫不保留地教会了咱白家村人如何种棉花,是咱白氏族人乃至白家村民的榜样。」
来了,村长终于要切入正题了。
白致清见村长说完话便一直盯着他,便回了句:「村长过誉了。」
村长又瞪了白致清一眼:这小子明明知道他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居然不接招,这是想作啥!
罢了,白致清这小子滑头得很,再跟他东拉西扯不知得扯到何时去。
「致清吶,你是个好的,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今年你家地里的棉花收成不错,明年大伙想跟着你一起种,今日是上你家来讨棉籽的。」
白致清笑看着村长,早这么说不就得了,绕什么弯子,干脆利落地回了一个字:「好。」
简简单单一个字,把村长早就准备好的长篇大论给堵在了嘴里。
村长真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让白致清松了口。
以已度人,若异地而处,村长自认没白致清这般大方。
「好!致清大气!大伙快来谢过致清!」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马屁又拍响了起来。
白致清笑看着众人,他早就想到了会有这日,宗族社会想独善其身难,若想在大庆朝好好生存,便无法跳出这盘根错节的人际关系,带着村民一起种棉花也并无不可。
只不过,并不是所有村民都能从他手中得到棉籽。
白致清在人群中不止看到了白大郎夫妇,还看到了白富贵夫妇,心道这几人还真是没自知之明,不学其他村民那般留在院外,居然敢跟进院子在他跟前露脸,这不是存心噁心他吗。
若按白致清个人喜好,他并不愿把棉籽给白大郎,但对方是他这具身体的亲大哥,且明面上白大郎也没做出任何对不起他的事。
棉籽若只给其他村民不给亲大哥,说不过去。以后他若入朝为官,说不得还会因苛待兄长的传言而被攻讦。
白大郎还是得给的。
但白富贵,他绝不会给!
这人毁了他的棉田还想上他家来要棉籽,哪来的脸?!
拒绝给白富贵棉籽也能让村民知道他的态度,按他家娘子的说法便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纵使来年白富贵有可能从他人手中获得棉籽,但能拦一年是一年。
白致清笑看着众人,温声说了一句,「其他人都能从我这儿领到棉籽,但白富贵不行!」
说完,他扬起嘴角看向白富贵,眼底却无任何笑意,「白富贵,你莫不是忘了之前曾毁了我家棉田之事?今日怎有脸来我家?这里不欢迎你。」
丫丫使劲儿点头,阿爹说的对!
众人齐刷刷看向白富贵,直把他看得满脸通红。
白富贵羞愤难当,心知无法从白致清手中要来棉籽,原本想骂几句,但顾忌身旁的村民,万一白致清真被他激怒而不给其他人棉籽,他岂不是要犯了众怒?
把快到嘴边的脏话吞了下去,撂下一句,「谁还稀罕来你家!」白富贵便拽着婆娘急匆匆转身离开。
他实在没脸继续呆下去了,想着又不是只有白致清有棉籽,白二郎家也有,他就不信要不到!
而事实还真证明他就是要不到。
此时,除了白富贵,其余之人皆大欢喜,当场就要领棉籽。
一听到村民要分她家棉籽,丫丫大眼珠转了转,决定要去帮忙。
她走到阿爹身旁扯了扯阿爹的衣角,说道:「阿爹,让丫丫来分棉籽。」
白致清自然不会拒绝丫丫的请求,「好。」
村民见白致清竟让一个黄毛小丫头负责此事,心中极不认同,却因拿人手短,心虽不满却不敢有任何言语。
而等丫丫开始干活后,村民们发现他们还是真小看了这小丫头。
见阿爹允了她来分棉籽,丫丫便开始安排工作了。
先是让阿爹把盛放棉籽的几个大缸抬出来,又吩咐赵松林竹去把她的小书桌抬出来,还让石兰去取了她的文房四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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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这仇她能记一辈子!
做好准备工作后,丫丫对着哥哥招了招小手,说道:「哥,你来帮忙登记,把叔叔伯伯们的需求记下,我来分棉籽。」
说完,丫丫也不管白墨凛答不答应,反正她说的话,哥哥会照做就是了,便转而对着村民们说道:
「叔叔伯伯们,一亩地种两千株棉花,你们要种几亩先报到我哥哥那边,再来领棉籽。对了,记得回家取容器来装棉籽哦。」
见丫丫处事井井有条,比他们这些大人想的还要周到,村民们惊嘆不已。
这还是之前那个小可怜吗?!
一年还没到,这小丫头的变化也太大了吧!不愧是能在族学读书的小娘子!
卢夫子大才啊!
白致清一脸骄傲地看着自家女儿,不愧是他亲生的,就是聪明!
丫丫极其享受村民们看着她时赞嘆的目光,干起活来可起劲儿了呢。
这小丫头也机灵地很,自己安排流程,冲着村长说道:「村长太爷爷,您先去哥哥那里登记。丫丫先给您分棉籽。」
村长笑呵呵地看着丫丫,心道这小丫头还真是伶俐,还知道安排他第一个分棉籽,也不枉他破了先例让她去上族学。
「墨凛,给太爷爷记下,二十五亩。」
「好。丫丫二十五亩,五万粒棉籽。」
村长家的地是全村最多的,一共三十五亩,除去租给白致清家的四亩,还有三十一亩,但此次村长并不打算把余田全拿来种棉花,留下六亩地种粮。
老人家都知道粮食珍贵,家有存粮心才不慌。
丫丫指挥着阿爹把棉籽倒到她身前,按着哥哥报来的数字,小手迅速在棉籽上划拉拨弄,就把数量给数了出来。
白小栓见她拨得随意,简直儿戏,有一种陪着小孩过家家的错觉,忍不住说道:「丫丫,你没数错吧?」
丫丫不高兴地嘟起小嘴回道:「丫丫不会数错哒,村长太爷爷家里要种二十五亩地,一共五万粒棉籽,保准一籽不多一籽不少正正好。不信的话您自己数一数。」
白小栓被怼得一噎,五万粒种子怎么数?枉他口才再好也被丫丫怼得哑口无言。
村长看了看丫丫分出的那一堆棉籽,都是在地里扒生活的,一看就知道丫丫分出的那堆棉籽数量出入不大。
「没事,差不多就行。」
丫丫想说才不是差不多呢,真的一粒都不多不少,这些棉籽可听她的话了。
但她看了看村长,便没再说什么,等石兰把分出来的棉籽装到村长家带来的容器后,又低头开始为其他村民分棉籽。
一个个村民从丫丫手中接过棉籽,欢欢喜喜地回了家。
白大郎眼看着白致清抬出来的棉籽已经分完了一缸,怕万一分到后面棉籽不多了,白致清反悔不分了咋办,便上前对着丫丫说道:「丫丫,大伯要种十亩棉花。」
丫丫鼓着腮帮子不满地看了大伯一眼,大伯就喜欢搞特殊,连村长太爷爷都是先去哥哥那儿登记完再到她这儿来取棉籽的,大伯偏偏不去登记。
「大伯,你要先去哥哥那儿登记哒。」
白大郎看了眼紧临着丫丫而坐的白墨凛,心道跟谁先说有差吗?
但想到白致清一家向来不待见他,白大郎便不敢造次,转头对白墨凛说道:「大侄子,大伯要种十亩地。」
白墨凛提笔记下,却不回一言。
白大郎有被气到,却敢怒不敢言,转而看向丫丫。
丫丫眼珠一转,「知道啦,两万粒。」说完便伸出小手拨动着身前的棉籽。
若有人仔细观察,便能看出棉籽滚动的规律与之前不一样。
送给村民的棉籽丫丫并没挑过,好差都有,但给白大郎的棉籽她可是特地挑的,专门挑不容易发芽的给。
丫丫表示她还记着呢,之前大伯和大伯娘一直想抢她的肉吃,这仇她能记一辈子!
她可不希望大伯也能种出棉花赚大钱,要是让大伯发达了肯定又要来欺负她家了,白银宝又会在学堂里得瑟。
她才不想见到那一幕呢!
于是第二天春末,当别人家的棉田里长出十之七八的棉花苗时,白大郎的地里只稀稀拉拉地长出十之二三。
没有人会想到是丫丫动了手脚,毕竟众目睽睽之下,丫丫的所做所为一目了然,都是这般随意地拨弄着种子,不可能有猫腻。
众人都说定是白大郎伺候得不仔细,才会导致棉籽不发芽。
白大郎有苦说不出,撇去其他不说,种地他可是一把好手,他是严格按照其他村民的种植步骤侍弄的地,为何偏偏他地里的棉籽却不怎么发芽呢?!
就连白大郎也没想到会是种子本身出了问题。
只有白家四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那日丫丫给村民分完棉籽后就跟家人邀过功了。
丫丫表示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这一年春天,白家村的田地里几乎都种下了棉花,看着地里长出的棉花苗,村长心中欢喜。
在他有生之年能带着族人、村民们发家致富,这事不止值得写入族谱,说不得还能写入县志,那可是名流千古的美事!
让村长高兴的不止这件事,白墨凛在这个春天也考出了童生,村长觉得白家村重回主支的希望又大了一分。
白墨凛表示若不是身旁有丫丫这个小卷王一直给他施加着无形的压力,他还可以再继续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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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太卷,当哥哥的就不好意思表现得太废,省得被丫丫这小丫头看不起。
就算一听知乎者也就犯困,他也得头悬樑锥刺股。
白墨凛本就聪慧,一旦用心学,学神又立马附体了。
只不过他没法像他爹那般当年就从童生升为秀才,因为今年八月没有院试,而是举办三年一次的乡试。
七月初,白致清乘坐着自家今年刚买的马车,与县学内一同参加乡试的两位同窗一道前往离州。
近一年的时间里,白致清在县学混得如鱼得水,只要他愿意,没有结交不了的人,除了张禀生之外,其余同窗都待他甚好。
毕竟白致清待人温和、出手阔绰、为人仗义,正常人都会喜欢与之相交。
第133章 白致清绝对落榜!
这次便是一同在县学读书的林秀才与杜秀才相约与白致清一道出行。
主要是这两人家中拮据,想蹭一蹭白致清的顺风车。
这两位秀才虽说性子不太活络却不酸腐,羞红着脸与白致清道明意图,言语间并没遮掩是为了蹭车,白致清自是应允。
白致清并不讨厌别人为利而亲近他,他向来看得拎清,天下没有不夹杂利益的感情。就连亲情与爱情也是如此,毕竟精神满足也是一种利益需求。
他讨厌的是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之人。
而像林、杜两位秀才率真地有些可爱,他自是乐于帮助。
一路行驶了五日,一车人便来到了离州城。
这是白致清第三次来离州,对此地已经熟得不能再熟,前两次来赶考,他都住在离州城内最有名的赶考客栈——解元客栈。
并不只因这客栈的名头吉利,更是因这解元客栈位于解元巷,远离闹市,却离府学近,离考场也近,既清静,也方便考生之间相互交流。
是极好的一个备考落脚处。
同时,解元客栈也是出案首和解元最多的客栈,考生们都喜欢讨个好彩头,都想入住这家客栈沾一沾好运。
一入城,白致清便让赵松往解元客栈驶去。
只是,不巧的是,等他们到时,客栈的房间已经满了。
白致清知道解元客栈的房间紧俏,却没料到这般紧俏。
他已经考虑到三年一次的乡试定会吸引非常多的秀才前来赶考,届时住房会偏紧张,还特地比去年早了两日出发,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些。
而巧的是,最后一间房偏偏是张禀生给订下的,而且只比白致清早了没多少时间,此时还在柜檯上办理入住登记呢。
张禀生素来高傲,在县学除了与几个禀生相处得不错,从不搭理其他人。
见白致清三人前来东来客栈问房,也没打招唿,反而还挑衅看了白致清一眼,心中得意得很。
自从白致清考中秀才进入县学读书之后,张禀生便知道自己是彻底看走眼了,白致清还真是个肚里有货的。
但一开始张禀生还没把白致清看在眼里,在他心里一般秀才可比不得禀生。
直到白致清近一年来在县学中日渐崭露头角表现优异,这才开始让张禀生心生忌惮,把他当成了劲敌。
离州有秀才功名之人众多,每一届前来参加乡试的秀才不下千人,可录取人数却不超过五十人。
录取比例只有百之取三四,低得很!
文人相轻,来参加乡试的秀才都自诩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不比其他考生差。
若他人侥倖考中,那便是他人运气好,分配到了好的号舍,写的文章又符合考官的喜好。
若自己落榜,也只是今年运气不好,号舍破、身体欠佳、考官喜好奇特等等造成的,下一届再来战就是。
在不少考生看来,运气才是真正影响自身在考场发挥的关键。
而现下在张禀生看来,他能好运地入住了解元客栈的最后一间房,而白致清却不幸无缘入住,这就是老天爷给出的信号!
今年他一定能高中举人!白致清绝对落榜!
与白致清一道来的林秀才与杜秀才二人见解元客栈满了,也觉得有些触霉头,却也没多说什么。
杜秀才看了张禀生一眼,对着白致清说道:「白兄,趁着天未黑,我等不若去他处看看。」
「好。」白致清点头,现下也只能如此了。
只不过城里其他的客栈不是离考场远,就是在落在闹市,都不是好的落脚处。
眼见着天色将黑,白致清也没指望今日就能找到好的住所,带着几人去了闹市区的客栈暂时歇脚,其余之事待明日再说。
两位秀才满脸愁容,林秀才嘆了一口气说道:「这地方这般嘈杂,让人如何能静下心读书。」
杜秀才附和道:「确实,没想到今年房源如此紧俏。」
白致清笑道:「别担心,今日有些晚了,明日一早我去寻牙行,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租,若有,我们三人便租上一个清静的小院,住到发榜为止,如何?」
「甚好!还是白兄主意多。」
白致清失笑,这两人虽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不通俗务之人,但也不傻,知道攀上他这条大腿。
在客栈休息了一晚后,白致清便独自带着赵松去了牙行,指明要找位于解元巷的清静小院。
「这位秀才公,幸亏您来的还算早,解元巷还有几处院子没租出去,若再晚上一两日保不准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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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届乡试的头尾三个月,解元巷的不少屋主都会把屋子腾出来出租,自家则去亲戚家借住。
光凭这三个月的租金就能抵得上寻常人家一年的收入。
白致清由牙行带着,连看了三个小院,才看中了一户,这个院子位于解元巷最深处,最是清静,而且院中屋子多,与两位同窗一道住也不会相互打扰。
只不过好东西向来更贵,就这么小小一个院子一个月的租金居然要七两,而且一租就得租三个月,还不接受讲价。
纵使白致清如今已经算是小有家财,也觉得七两银子一个月的租金太贵。
一亩良田也不过才五两,这小院三个月的租金都能够买四亩良田了,若运气好说不得还能买五亩良田。
牙人见白致清脸上露出肉疼之色,立马开始游说:「秀才公,解元巷就是这个行情,院试的时候只要三两一个月,可一到乡试就得七两。
而且您寻的这个院子位置好,出过好几个解元呢,可抢手得很!不是我夸张,您今儿若不定下来,明儿这院子准被人租走了。」
白致清瞥了牙人一眼,这小子嘴倒是挺会说,还出过好几个解元?真当解元是烂大街的东西?
谁信!
不过有一点牙人说的对,来赶考的秀才多,住房紧俏,再不出手,还真可能找不到好房。
供远小于需时,他作为需求方一点讲价的空间都无,只能任人宰割。
想通之后,白致清干脆道:「那就定下吧。」
牙人欣喜,立马带着白致清办理了租房契约。
第134章 烂财鬼有何资格参加科举!
租好了院子,白致清便带着赵松返回客栈。
虽说这院子是他订的,却不只他一人入住,房费还是得找两位秀才摊一摊才是。
白致清心知这两位同窗家中虽不富裕,却也要脸面,蹭车不会让他多费银钱,两人能蹭得心安理得,可房费却不会占他的便宜。
若他真帮二人付了房费,反而会伤了他们颜面。
朋友之间的往来,讲究的是分寸,没分寸感的事他不会做。
白致清想过了,林、杜两位秀才都是只身前来,只有他带着个小厮,占了两个房间,二十一两银子的房费,他便付一半,另一半让两人平摊。
若是在解元客栈住上三个月,最便宜的房间也得要六两银子,这也算是替二人各省下近一两,想来他们应该会高兴。
白致清正盘算着给两位秀才一个惊喜,却不料在客栈门口遇上了一个意想不到之人。
金屋赌坊的东家,金子亮。
白致清抬眼看了下客栈的招牌《金来客栈》便明白了,之前没多想,现在想来他入住的客栈应是金子亮家中产业。
他可不想与金子亮这个偏执难缠的公子哥多做纠缠。
迅速扫了金子亮一眼,白致清便收回眼神与他错身而过。
在两人交错之时,金子亮却侧头叫住了他。
「喂,我以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赵松好奇地瞥了金子亮一眼:他家老爷又不是小娘子,这位衣着光鲜的公子咋用这话来搭讪?奇奇怪怪。
金子亮贵人多忘事,早就把白致清给抛之脑后了,只是觉得眼前这人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金子亮盯着白致清打量了好几眼,愣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他,心如猫挠,难受得很。
白致清无语,没想到这位金公子都忘了他,却还不想放过他,这人真是有病。
金子亮此人难缠地很,白致清并不想跟他纠缠,脸上扬起标志性笑容,说道:「这位公子想必认错人了。」
金子亮:对!就是这个笑容!他绝对见过!可为何却想不起来?
这时,金子亮的小厮兴奋地上前说道:「少爷,此人是之前在东城县欠下赌债,身手很好的那个,您还为了此事跟他上过公堂呢。」
说完,小厮便退至一旁,嘴角擒起自得的笑意,在主子需要时适时出手,是一个优秀小厮的自我修养。
经小厮一提醒,金子亮立马想起来了,记忆中的一幕幕场景从脑海中唤醒,眼前这人就是那个能以一敌多身手不凡,却看不起他,不给他当护卫的农家汉子!
好啊!之前看不起他,现在居然还说他认错人了!
气死他了!
金子亮往后跳了一步,指着白致清怒喝道:「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小子!」
说完,金子亮便开始上下打量白致清的穿着。
见白致清如今身着长袍,完全是一派读书人打扮,完全颠覆了他记忆中那个农家糙汉的形象,心道难怪他没想起来。
金子亮冷哼一声,「哼!居然跑到离州来了,还打扮得人模人样,你欠我的钱还了吗?!对了,他欠我多少银子来着?」
说完,金子亮看了刚才那位小厮一眼。
小厮立马会意,可他记性再好,也记不了那么细,这都是一年半之前的事了。
但是!一个优秀的小厮绝对不能对主子说出「不知道」这三个字。
小厮眼珠一转说道:「一百两。」,心道能让他家主子计较的金额绝对不会是小数目。
白致清瞥了这小厮一眼,轻笑摇头,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下人。
都是搞不拎清的主。
既然对方已经认出了他,白致清便不好再装不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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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金公子,恕我眼拙一时没认出来。金公子放心,欠你店里的二十两银子早就连本带利还清了。金公子,我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说完,白致清客气一拱手,便继续向客栈走去。
金子亮:二十两?怎么和小厮的说法不一致?而且这人凭什么转身就走不理他!
金子亮气得直瞪眼,转身便跟着白致清一道走进了客栈,嘴中嚷道:「喂,你欠的可是一百两!何时变成了二十两!」
白致清转头看向金子亮,嘴角擒笑,眼底却极冷,「金公子,无凭无据的话可不能乱说。你说我欠了你一百两可有借据?之前欠下赌坊的债早已还清,我不再欠你什么。金公子贵人事忙,还是请自便吧。」
说完,白致清便带着赵松去了客房。
金子亮被怼得一时回不了嘴,原本想跟上去继续与白致清争论,可仔细回想一年多前与白致清交锋时的场景,他又觉得白致清说的应该才是真的。
以对方当时的困顿模样,赌坊应该也不会让此人欠下一百两,看来是他的小厮记错了。
金子亮不满地瞪了小厮一眼。
但就算记错了又如何!
他可是金家小公子!他姐夫可是离州刺史!
不过是个农家汉子而已,凭什么看不起他!两次交锋都对他毫不客气!真正是气死他了!
金子亮走到掌柜跟前,指着白致清的背影说道:「一息之内,我要这个男人的全部信息。」
掌柜疑惑地看着小东家:霸道小东家咋对男子感兴趣?难道说去年从东城县传来的花边传闻是真的?小东家真喜欢壮实的汉子?真有龙阳之癖?
掌柜看着白致清的背影,心道确实是个壮硕的汉子,看来传言还是有几分可信的。
自认想明白之后,掌柜看向金子亮的眼神都变,眼中高燃的八卦之火几欲喷射而出,兴奋地把白致清入住时登记的信息全部告诉小东家。
金子亮倒没想到白致清是来赶考的秀才,他还以为白致清作书生打扮是有其他目的呢,譬如勾引勾栏的小娘子之类的。
那些勾栏小娘子最喜欢的便是资助穷书生。
想当初他也跟春怡院的花魁玩过这种把戏,别说,还挺刺激。
没想到这个壮汉烂赌鬼居然还真是个秀才,啧啧啧。
既然这白致清不给他面子,就别怪他把他烂赌的事给嚷出来!
他倒要看看一个烂赌鬼还有什么资格参加科举!
第135章 恐怕这次乡试就悬了
待白致清收拾好东西,与林、杜两位秀才一道下楼时,见金子亮还在客栈,便知这小子的倔性又起来了。
金子亮就跟牛皮糖似的,一被粘上就极难甩掉。
白致清暗嘆一口气,今日出门没看黄历,若晚回来几分钟就没这事儿了。
罢了,就当没看到吧,金子亮定是属狗的,越逗他就越来劲。
白致清继续往前走,就当没看到金子亮。
一旁的杜秀才边走边叨念着:「白兄真是厉害,这才一上晌功夫就找到了好住所。这次多亏有白兄在,否则我和林兄都不知该如何是好。诶?这位兄台为何拦住我等?」
只见金子亮带着一众护卫气势汹汹地拦在几人身前,盯着白致清一字一句地说道:
「白致清!白秀才!原来你真是个读书人,难怪看不上本公子的护卫一职。可你一个烂赌鬼配当读书人吗?!」
客栈一楼来来往往不少人,见此处有热闹可瞧,纷纷停下脚步竖起耳朵探听八卦。
见围观者越来越多,金子亮得意地看向白致清,「白秀才,你说我要是把你的那些烂事都给抖出来,你还能参加科举吗?」
会影响科举的烂事?围观者眼睛一亮,看来是有大秘密啊!
「烂事?」白致清失笑,「不知金公子所谓烂事是指何事?是我曾误入歧途,被人设局欠下你家赌坊二十两赌资之事吗?」
围观者:还以为是啥大事呢,小赌怡情。前几年皇上正迷蛐蛐儿时,哪个当官的不斗蛐蛐儿,那不也是赌嘛。
白致清心道这金子亮真是无知,他又不是出身下九流,或是身有残疾,若传出好赌顶多影响名声,并不会被取缔科举资格。
而且,上纲上线谁不会。
虽说他不知道原主是如何欠下那二十两银子的,但编故事可简单地很,完全可以是金屋赌坊设局坑害良民。
说不得真相还真就是如此呢!
金子亮被怼得一噎,心道这白致清不愧是读书人,嘴皮子就是熘。
好气!
「你自己好赌却说我赌坊设局,气死我了!」
白致清温和笑道:「金公子,事实如何自有公道。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不追究赌坊之责。而且我如今早已戒了赌,一心向学,还望金公子不要学那长舌妇人四处嚼舌才是。」
「你!」金子亮气结,「你居然说我是长舌妇!气死我了!」
「我可没这么说,你硬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围观百姓发出不太善意的笑声,金子亮更气了,可白致清身手好,他手下所有护卫加起来都不是白致清的对手。
惯用的武力压迫不能用。
而且金子亮也不敢用,他敢在离州下辖的县市扯着刺史的大旗作威作福,却不敢在离州城内这般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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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他口口声声称离州刺史为姐夫,却也知道他姐再受宠也只是刺史的一个妾而已。
在离州,他金家还做不到一手遮天。
「读书人就是牙尖嘴利,我争不过你。但赌鬼不配考科举,哼!你等着瞧,我一定让我姐夫把你刷下!」
撂完狠话,金子亮就气沖沖地走了。
众人纷纷侧目。
林秀才担忧道:「白兄,这金公子是何身份?怎地言语间句句不离要毁你科举?」
白致清笑了笑,回了句:「没事,不用担心。」
倒是围观人群中有个本地人,回道:「那位可是金家小公子,他姐姐可是刺史大人后院里的。」
两位秀才一听急了,刺史最低都是五品,离州又是中州,离州刺史可是四品大员!
好大的官!
若刺史大人真被吹了枕边风,恐怕白致清这次乡试就悬了。
「白兄,这金公子不会真使坏吧?若真影响你考试可如何是好啊!」
白致清倒是淡定得很,「放心,乡试不是儿戏,岂能是他能左右的。」
听白致清这么一说,杜秀才也冷静了下来,「也是,我等都过了离州学政举办的巡迴科考,都是入了名册的。如今这名册想必也交到了朝廷下派的考官手中。旁人无法左右。」
白致清想的倒没杜秀才这般细,而是认为离州刺史身为堂堂一介封疆大吏,不可能任凭金子亮这么傻缺的伪小舅子指使。
事实确实如白致清所言,金子亮根本无法影响乡试。
金子亮在白致清这边受了气,便跑去刺史府找他姐姐撑腰,要他姐出面去跟刺史大人进谏,罢了白致清的乡试资格。
幸而他姐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家弟弟不靠谱还不听劝,嘴中虽应下了此事,却压根儿没跟刺史提及过。
光凭美貌可成不了离州刺史的第一宠妾,也正是因为她够聪明才能牢牢拿捏住老爷的心,不然早被她这蠢弟弟给坑死了。
得了自家姐姐的许诺后,金子亮得意极了,还特地去了一趟金来客栈想找白致清示威,这才知道他已经退房了。
金子亮想起当时白致清确实是包袱款款一副要出行的样子,心道定是白致清怕了他,才主动退房,心中得意得很。
只是金子亮这人性子轴得很,在没其他足够吸引他的事情出现之前,整日不忘打脸白致清,没把他从离州城找出来心里就不舒服。
遣了人去打探白致清的消息,却毫无所获。
这离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想在离州城内找出一个人可不容易。
金家只是一介商贾,虽家有一女是离州刺史的宠妾,在离州也算是有些地位,可离只手遮天远着呢。
偏偏白致清在离州备考期间,除了参加考生聚会,其余时间都在院内学习备考,便更难找了。
而金子亮折腾了几日之后,又被其他事给吸引了过去,手下之人便也不再废工夫寻找白致清,倒是让白致清在考试之前能得以清静。
备考的日子过得飞快,白致清每日都在思念家人与认真学习中度过。
有道是温故而知新,纵使白致清早就对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可每一次思考都会有新的收穫。
特别是与其他学子进行交流产生思想碰撞的火花,让白致清又有了新的感悟。
在日復一日的学习中,转眼便到了考试的日子。
第136章 乡试第一场
乡试一共分三场,每场持续三天,且须得提前一日入场。
提前的这一日便是用来搜身。
乡试的搜身可比童试和院试细多了,毕竟考中了举人就是半个官,有了候补官职的资格,把关自然更严。
搜身的第一要义是任何能夹带小抄的地方都得细细搜过,绝不让考生有任何可趁之机。
不止考生携带的物品得拆开仔细搜寻,人被扒光了搜还不算,连菊花也不得倖免。
所以什么考中状元,根本不存在!
被人如此细细搜身,白致清倒没觉得难以接受,毕竟上一世比这更严苛的搜身手段他都经歷过。
但其他考生却没他这般看得开,场中寻不出第二个如白致清这般淡定之人。
特别是第一次参加乡试的考生,一边涨红着脸忍受着搜身,一边羞愤不已低声喝道:「真是有辱斯文!」
搜完身便是抽牌号,之后白致清便被衙吏领着去了对应的号舍。
白致清带着被翻得凌乱的考箱才踏入号舍,号舍的门便被落了锁。
乡试在考试形式上的严格不仅体现在搜身检查上,也体现在考场管理上。
考生一旦进入号舍,便得被关这个狭小的空间整整三天,期间吃喝拉撒全部都要在号舍内解决。
待三日之后时间一到,衙吏才会开锁放人出来。
有了前人的经验,白致清早早就做足了准备,各种用品一应俱全,其中还有一个丫丫特地为他做的提神醒脑包。
只可惜在搜身时,丫丫亲手为他缝的香囊(针脚歪歪扭扭的破布袋)被搜身的衙吏给拆了,如今只能直接用破布头简单扎着。
让白致清好一阵可惜,想着等回家后,再让宝贝女儿给他缝一个。
如果可以的话,让娘子也给他缝一个。娘子的针线活儿好,针脚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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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就美。
有了精神支撑,再苦的环境便一点也不苦了。
不过对大多数考生而言,整整三日都得呆在一平来方的狭小空间,是件极其折磨人的事。
且不论其他,光自己的排泄物都能把自己熏死,这三天简直跟坐牢无异。
一场考完,不少身娇体弱的考生出来时都面有菜色。
赵松站在考场门口翘首以盼,等着自家老爷出来,可还没接到白致清,先看到了林秀才。
考生按号舍顺序离场,林秀才的号舍排在白致清之前,便走在了前面。
林秀才出来时脸色煞白,走路都是飘着的。
赵松虽是白家小厮,却也是个心善的,赶忙上去接应,心中也为他家老爷担心。
虽说他家老爷的身体向来好,可他听别家有经验的小厮谈起过,考场环境恶劣得很,不比猪圈干净多少,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解决,是个人都受不了。
赵松扶着林秀才,神色焦急地望着考场出口。
上千号人的大型考场,考生多如毛牛,赵松望啊望,都快成瞭望爷石,才看到他家老爷神清气爽地踏出了考场大门。
精神抖擞的白致清与周围那些脚步虚浮的考生形成了鲜明对比。
赵松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骄傲感:这是他家老爷!
他立马松开扶着林秀才的手,赶忙上前接过自家老爷背着的考箱。
林秀才看着白致清不似被折磨了三天而似郊游归来的轻松模样,羡慕极了。
「白兄,还是你体格好。不像我,这才第一场就有些受不住,接下来两场我都不知能不能撑得住。」
白致清笑道:「没事,今日回去好好睡个好觉,养好了神便好。」
林秀才轻嘆了一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第一场他因身体不适发挥不好,接下来的两场恐怕不易,他有预感,今年他恐怕又是来攒经验的。
白致清见杜秀才还没出来,说道:「也不知杜兄排到了几号,我们再等一等他。」
「好。」,林秀才也是这般想的,既然三人一同出来,自是要相互扶持。
三双眼睛盯着考场出口,只盼着能尽快看到杜秀才的身影,只是,在杜秀才出来之前,他们却先看到了张禀生。
考完第一场考试,在号舍中被关了三天之后,张禀生再不似以往那般趾高气昂,而是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从考场中走出。
他带来的两个书童倒也眼尖,一见自家老爷出来,立马机警地上前接过老爷手中的考箱,搀扶住老爷。
书童搀着张禀生往客栈方向走,刚好路过白致清一行人所站之处。
张禀生抬眼就看到了如同踏青归来笑若春风的白致清,觉得碍眼得很。
他虽听人说起过白致清身手不错,如今一见才知道何止是不错,被关了三天却跟没事人似的,这体格远非一般人能及。
张禀生顿时紧张了起来,考试的临场发挥至关重要,平日里学问差的若是在考场发挥好,说不得比学问好的考得还要好!
白致清的体格就是优势!
而他本人的体格远不如白致清,这次才考了一场就有些吃力,仅在这一点上就输给了对方。
若真让白致清给侥倖考中了举人,而他自己若不幸落了榜……
画面太过残忍,张禀生都不敢去深想。
待回到了解元客栈,进入房间休息后,张禀生招来其中一个较机灵的书童,交待给他一件事。
听着张禀生的吩咐,书童的瞳孔逐渐放大,眼神中有惊慌有害怕也有一分不解,但既然自家老爷吩咐了,他不敢不从。
张禀生深深看了一眼书童说道:「去吧,务必小心,不能让人看见了。」
「是,老爷。」
书童忐忑地出了门,走了好几条街,东张西望确定没人注意到他后,才抬脚进了一家药店。
从药店出来时,书童的手一直捂着怀里,低着头脚步匆匆地往解元巷走去,路过了解元客栈却没进去,而是一直往里走,走到小巷最深处的小院前才停下。
这个院子是白致清几人租住的院子。
虽说白致清与张禀生没交情,可大家都是东城县的秀才,在离州备考的这一个月里同乡秀才间的聚会不少,各自都清楚对方的落脚处。
张禀生的书童才能准确无误地找到白致清的住处。
第137章 食物中毒?
此时,白致清一行人还没回来。
张禀生的书童在门外打量了很久,确定屋中无人,又见巷尾空荡无人,便悄悄翻过了矮墙。
进入院子后,书童便在小院中鬼鬼祟祟地翻找。
他对白致清并不熟悉,短时间内无法确定白致清住在哪个屋,又怕有人回来,心一横便把买来的药下在了厨房的水缸里。
下完药,书童不敢在院中多呆,立马就撤了,回程路上心一直跳得极快,眼睛四外乱扫,深怕有人看见他之前干的好事。
待安然无恙回了客栈,书童的一颗心才稍稍安定些,立马回房跟自家老爷汇报进展。
接到杜秀才后,白致清一行人便回了小院。
一回到住的地方,两位秀才二话不说立马直奔房间和衣往床上一躺。
白致清也跟着回屋休息,动作与两位秀才一般无二。
别看他出考场时状态不错,实则憋屈得很,号舍狭小到腿都伸不直,如今手脚在床上这么一伸展,就算不睡也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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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虽苦,可考试更苦。
今日出来,明日又得接着进去考第二场,得充分利用在外的时间好好休息才是。
三个秀才都回屋休息,赵松则开始张罗晚饭。
赵松干劲十足,明日一早老爷又得进考场了,他得好好为老爷煮顿丰盛的晚饭,可得让老爷养好了精神才行。
半个时辰不到,赵松就张罗了一桌诱人的晚饭。
林秀才吃得欢实,「白兄,你家赵松还真是能干,不止会驾车还能下厨,这本事可真不小。真羡慕你有个这么好用的小厮。」
门外的赵松骄傲不已,他的本事都是老爷教的!就连下厨也是向老爷看齐,跟着李娘子学的厨艺!
白致清几人美美地吃了一顿热乎的晚餐,便回屋趟下了。
人生最美之事不过就是饱足之后的放空。
可才美了没一会儿,林秀才便开始闹肚子了,动静搞得还挺大,闷哼声不停。
白致清听到动静便前去查看,一看他这模样便知是吃坏肚子了,立马折回房间去翻自家娘子和宝贝女儿为他备下的常用药,其中就有止泻药。
刘施语出品必属精品,林秀才刚服下止泻药粉没几息,肚子就不疼了,彷佛刚才那阵抽痛只是错觉。
林秀才啧啧称奇,「白兄,你这药是从何处买的,竟有如此奇效!」
白致清自傲道:「这药不是买的,是我家娘子配的。我家娘子本事可大着呢,……」
赵松捂嘴偷笑,自家老爷一提起夫人就停不下来,定是想念夫人了。
白致清还在滔滔不绝夸赞着自家娘子,杜秀才听着听着竟也开始闹肚子了。
杜秀才捂着肚子急问道:「白兄,嫂子配的药还有吗?我肚子也不舒服。」
「有!我马上去取。」
待杜秀才服下刘施语配的止泻药后,也立马就好了。
原本白致清还以为两人脾胃弱,在号舍关了几天后吃不得荤腥,这才会闹肚子,可紧接着赵松竟也开始说肚子疼。
连三餐正常的赵松也吃坏了肚子,此事便有些不正常了。
莫不是食物中毒了吧?!
杜秀才和林秀才颇为幽怨地看向赵松,心道定是这小子买菜的时候没仔细,买了不新鲜的东西,这才让他们吃坏了肚子。
幸好白兄备有奇效药,否则明天的第二场考试他们就别想考了。
差一点点就跟本届乡试彻底无缘了。
赵松看出了两位秀才眼中的抱怨,急急向自家老爷解释:「老爷,今日的菜都是我去接您之前刚刚买的,都新鲜着呢,怎么会这样呢?」
可千万不能让老爷误以为他办事不靠谱!
虽说老爷目前身边只有他一个小厮,可赵松知道老爷本事大得很,日后身边跟随的人定不会少,他若没几分本事,光靠资歷可混不长久。可千万不能让老爷觉得他没用。
白致清向来知道赵松办事细心,问题定不是出在他买的菜上,今晚的食材一吃就能吃出很是新鲜。
白致清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为他也隐隐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练了体术后,他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肠胃更是足可媲美钢肠铁胃。
连他都觉得肚子不舒服,看来不是一般的食物中毒。
这就奇怪了。
白致清拍了拍赵松的肩,说道:「别急,不怪你。此事恐怕没这么简单。大家随我去厨房看看。」
两位秀才对视了一眼,「好。」
进入厨房后,白致清先是打量了一眼整个厨房,没看出有何异常。
不过当他看到水缸时,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宝贝女儿给白富贵下药一事。
当时丫丫做完「好人好事」后,可是绘声绘色地述说了她的行动全程,其中就提到了把泻药下在了水缸里。
白致清的目光在水缸的缸沿扫了一圈,果然看到可疑的粉末,又把目光落到地上,在厨房青石板上见到了一双偏小的脚印。
入住这个院子后,赵松里里外外打扫过,不会留有外人的脚印,而他们四人的脚都不小,这一双脚印就有些意思了。
看来真是被人下了药,而且此人大概率是冲着他来的。
白致清指着水缸说道:「这缸水被人下了药,不能再喝了。赵松,去把水倒了,重新打过。记住,一定要把缸多洗几遍,洗干净些。」
一听水里被人下了药,林、杜两位秀才大惊。
「何人如此丧心病狂,在我等科举之时下药?!」
「定是有人嫉妒我等才学过人,不想我们得了好!」
「卑鄙!无耻!小人!」
不得不说这两人真相了。
可白致清却觉得或许是金之亮干的好事,毕竟金子亮想找他茬的心思明显到就差刻在脸上。
白致清歉然地说道:「林兄、杜兄,恐怕这次是我连累了你们。这事说不得是那客栈里偶遇的金公子干的。」
听白致清这么一说,两位秀才也觉得颇有道理,那个金公子一看就是难缠的主,对方没能把白兄从考生名单上删除,说不得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害他。
「无妨,有白兄的奇药在,我们分毫未伤。」
「对!我们不怕!」
几人并没花过多精力于此事之上,毕竟明日一早又得进考场,还得抓紧时间准备后三日在考场中的吃食,再好好睡上一觉养足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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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是时候收拾张禀生了
次日一早第二场考试便开始搜身入场,饱睡之后,白致清三人养足精神,神清气爽地出现在考场门口。
当看到白致清生龙活虎地出现在考场前,张禀生又惊又怒气得怀疑人生。
好啊!想不到他的书童竟然敢骗他!
那小崽子昨日还言之凿凿说已经在白致清的饮水中下了巴豆,下的量足以药倒十头猪。
药得倒十头猪的巴豆会药不倒一个白致清?
定是那小崽子没能把事情办好,怕被责怪,便编了一个瞎话来骗他!
想不到他堂堂一介禀生,身旁居然会有如此蠢笨的书童,那小崽子就不怕他看到毫髮无伤的白致清而穿帮吗?!
等乡试结束一定要把这蠢笨的小崽子发落了!
张禀生的眼神太过热烈,就算白致清背对他,也能凭着高手的直觉察觉到背后传来的敌意。
白致清转头向敌意传来的方向看去,迎上了张禀生的眼睛,看出了他眼中剎那间闪过的所有情绪。
心灵福至,白致清突然想明白了,泻药是张禀生让人下的!
想想也是,金子亮虽难缠,但此人做事大开大合直来直往,未必能想出下药这种只有他家娘子和宝贝女儿干起来才可爱的手段。
倒是张禀生此人阴得很。
原本白致清根本没把张禀生当一回事,纵使对方时不时会阴阳怪气地出言嘲讽他,白致清也只当是狗吠。
可如今既然对方出手害他,那便别怪他手下不留情!
只不过此时并不是出手的好时机,而且白致清也不打算在乡试期间对张禀生出手。
一是不想为张禀生浪费宝贵的休憩时间,二是不想给他提供落榜的完美藉口。
待考完试再说。
……
又经过两场惨无人道的牢狱般考试,这一届的乡试终于考完了。
但考试结束并不意味着乡试便到此结束。
考生们考完了试,但阅卷考官们才刚刚开始忙碌。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便是考官的阅卷时间,待九月中旬才出最终得出考试结果。
等待结果的这一个月,考生们都不会离开离州,而是等张榜后才会散场。
考完第三场的第三日,养足精神的东城县考生们相约于同乡会馆。
此时考试结果未出,除了几个确实因身体不适而自知发挥不好的秀才,其余之人皆神采奕奕,信心满满,都觉得自己能中举。
张禀生更是信心十足,备考期间,当他得知本届离州乡试的主考官是齐思成齐大人时,便知道他这届乡试稳了,中举之事十之八九能成。
齐思成乃礼部侍郎,朝中三品大员,擅写青辞文风华丽,此次被当今皇上指派为离州乡试主考。
华丽的文风正是张禀生所擅长的,在考试答题之时,他笔下生花如有神祝,用华丽的词藻堆砌出一篇篇花团锦簇的文章。
张禀生相信他写的文章定能讨得齐大人的欢心。
在今天这场同乡学子聚会中,就属张禀生最为积极,自认学问过人,夸夸而谈,谈到兴浓处,还不忘拉踩白致清。
「白秀才,不知最后一场的策论你作何解?」
白致清扬眉看了张禀生一眼,看清楚了他眼中的挑衅,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意。
他这是林秀于林风必摧之啊,果然太优秀了也是种负担。
最后一场的策论题目《苛政勐于虎也》。
这题可不好答,白致清虽见解独到却也不知能否被考官所认可。
白致清虽是小小县城出来的秀才,可他擅交际,在离州备考的这一小段时日,通过几场学子聚会就了解到不少有用信息。
其中不少是关于朝中传闻,这些传闻就算不是十成真,却也有几分可信。
传言当今圣上想新建一个温泉行宫,可国库不丰,便想巧立名目加收赋税,朝中大臣分立两派,有为民心忧而反对者,也有从中见利而支持者。
而这次朝廷下派离州的正副考官,正是一正一反持相悖观点者。
主考官齐思成是个趋炎附势之人,擅长拍马深得圣心,这次才被指为离州乡试主考。
不少秀才在答题之时会迎合主考官的喜好,例如张禀生所指的这题,大多数人写的都是赋税对于国家何等重要,避而不谈重税对百姓的影响。
白致清深知迎合考官的喜好才是最有利的选择,但他不愿违背自己的意愿,昧着良心去写自己不认同的政见。
这一题的解法,他从民生入手,首先承认税赋是保证国家机器运转的基础,再言及税赋的基础是民生,只有民生强大,税赋才会有良性增长。
还把他从白墨凛处学来的生意经也写进了文章中,谈及支持百姓搞多元化经济,大力发展商业、工业,建议户部设定详细的商贩管理细则,搞阶梯式税收等等。
不过白致清也知道他的观点对于大庆朝而言是超前的,而且还利于民的建议绝对动了高门大户的利益。但只有百姓富裕了,社会才能进入良性发展,大庆朝才能更为强大。
白致清在场中谈起自己所作文章,引得不少秀才深思。
虽说读书人足不出户便能知天下事,可纸上得来终觉浅,而且很多见识局限于这个朝代,可白致清的言论却为他们打开了一扇窗,让他们看到了不一样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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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觉得白致清的观点有意思,张禀生就是很不认同。
他越听越觉得白致清是在胡言乱语,忍不住嘲讽道:「白秀才,你这说的是天方夜谭,按你这么说,皇上最有钱,是不是得交最高的税?」
白致清不屑与张禀生这等愚昧之人争论,对牛谈琴的蠢事他可不做。
倒是其他秀才就着白致清的观点与张禀生展开了辩论,一时间吵得热闹非凡,一群人直到夜幕降临才散了场。
白致清看着迈着六亲不认步伐的张禀生,勾唇冷笑,既然乡试已经结束,是时候收拾张禀生了。
是夜,夜深人静之时,白致清独自悄然从小院离开,前往解元客栈,去了张禀生入住的房间。
第139章 张榜
一打开张禀生入住的客房门,便见两个小厮在地上打地铺,床上躺着唿唿大睡的张禀生。
想来为了节省开支,张禀生只开了一间房。
正好一锅端了。
「啪!啪!」
两声清脆的击打声响起,两个书童便一歪脑袋在睡梦中被白致清给彻底打晕了。
虽说书童是下毒的实操者,但幕后黑手是张禀生,白致清并没对两个年纪不算大的孩子下狠手,只是给他们一点教训而已。
晕了才看不到是他动手打的人。
打完书童,下面便该收拾张禀生了。
白致清一把扯开张禀生身上的薄被,扔到他头上罩住他的眼睛,便开始对他进行拳打脚踢,肚子打上几拳,脑袋上又揍了几下。
打得张禀生疼得嗷嗷大叫鬼哭狼嚎,把整间客栈的人都给吵醒了。
白致清可丝毫没留手,打痛快了之后,听到客栈陆续有响动声传来,便脱身离开。
等客栈的住客们巡着张禀生的痛唿声而来时,早已不见白致清的踪影,只看到敞开的大门。
好奇的秀才们对视几眼,踏入房间,一进门便看到两个书童在地上睡得极死,不由感嘆年纪小就是好,睡得可真香,张禀生杀猪般的喊叫都没吵醒他们。
「疼,疼死我了,贼子辱我!」
巡着声间往木床看去,可以看到一个抱着身子的黑影在边哀嚎边骂。
有人点了桌上的油灯,房间渐渐亮了起来,看到那团黑影便是张禀生。
只是现在的张禀生脸上精彩极了,青一块紫一块,明显就是挨了揍。
「嘶——」
看得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被打成这样一定伤得不轻,看着都觉得疼。
只不过这伤伤在了张禀生脸上,众人的同情便弱了几分,甚至觉得他有几分活该。
张禀生为人素来自傲刻薄,只有利益之交,并无真朋友,大家心知肚明一定是他得罪了人,这才被人找上门挨揍。
只是,众人想了很久,都想不出会是何人动的手,毕竟张禀生得罪的人太多。
只有张禀生心中清楚一定是白致清出的手,只有白致清才能做到悄无声息来去自如。
「定是白致清这贼子出的黑手!嘶——」,张禀生咧着牙说出自己的判断。
可无人信他。
「张禀生,你定是想多了。白秀才何等风光霁月之人,怎会半夜偷袭人。」
「就是,绝不可能是白秀才。」
「此事绝不会是白秀才所为。」
「?」
张禀生才说了一句,众人就反驳了他无数句,气得他觉得身上的伤更疼了。
遣散了来看热闹的众人后,张禀生见两个书童还在地上睡得香,气得肝疼,忍着疼下床狠狠各踢了两人一脚。
吵不醒的两人倒是被疼醒了,醒来后见自家老爷脸都被打得变了形,吓得一抖,老爷一不顺心,遭殃的定是他们。
张禀生一肚子怒火发泄在两个书童身上,把二人想像成是白致清来报復。
结果便是,次日醒来主僕三人皆肿成了猪头。
一早,外出採买的赵松带着张禀生被揍的消息回来献宝,听得林、杜两位秀才哈哈大笑,直唿痛快,一定要拉着白致清一起去解元客栈。
名义上是探望张禀生,实际上却是看热闹。
只可惜这一趟他们是白跑了,张禀生把所有前来探望之人都挡在了门外,说是伤势极重须得静养,不便探视。
倒是白致清心中清楚定是张禀生没脸见人了。
依他昨夜的打法,过了一夜后张禀生的脸一定肿成了猪头,没十天半个月,都消不了肿,就算消了肿,脸上的淤青也得个把来月才能消。
白致清表示这个结果尚可,心道以后若是再独自出行定要跟自家娘子讨些毒药以备不时之需,若再遇到这种情况还是以牙还牙更爽。
……
到了九月中旬,经过近一个月的苦等,乡试终于放榜了。
放榜当日,天才微微亮,林、杜两位秀才便早早拉着白致清去榜前看榜。
白致清以为他们来得已经算早了,却没想到此时榜前早已挤满了人,里里外外已经围了不下十圈。
这还没张榜呢,人就这么多,一会儿张了榜岂不是要挤成星虫罐头。
得了,白致清也不打算往里挤了,指着稍远的一处地方说道:「林兄、杜兄,我们还是在那边等着吧。」
两位秀才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好。」
这二人视力不好,心知站在十圈之外定看不到榜上内容。再说一会儿张榜后有专人唱榜,站在白致清所指地方应该也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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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上来了越来越多的人,里一层外一层站得密密麻麻,倒是白致清选的这个位置好,离得不算太远,却也不挤。
过了一会儿,一队衙吏鸣鼓敲锣声势浩大地到来,场中秀才主动让出一条道让其通过。
终于要放榜了!
饶是白致清对自己的学问很有信心,此时也有些忐忑,毕竟考官的喜好对考试最终结果影响甚大,他也不能百分百确认自己就能中榜。
张榜之后,唱榜人从解元开始一一往下唱。
本次乡试一共录取四十八人。
其中第一名为解元,第二名称亚元,第三至五名为经魁,第六称亚魁,其余录取之人皆为普通举人。
还没张榜前,人人都想着能中榜就行,而张榜之后,中榜者却想着名次越高越好。
不仅仅是为虚名,而是名次越高,其中有特称的前六名,特别是解元,在将来会试中金榜题名的机率会更大。
但此事也并不绝对,若是会试的主考官正好与乡试的主考官不对付,那结果可能就相反了。
不过总的来说,名次高利远大于弊。
全场众人心情激盪地看着场中的红榜,都希望自己能榜上有名。
只听榜前唱榜之人高声唱道:「解元——吴添翼!」
底下一片惊唿,特别是解元附近之人已经开始高声恭贺,热闹非凡。
而一些自诩学识不比吴添翼弱的秀才,心中直泛酸。
这吴添翼并非东城县人,白致清等人与之不熟,只在考前的一些学子聚会上见过一面,是个面容普通却喜好风雅的中年男子。
第140章 吊尾中举
高唱完解元之名,唱榜人满脸喜气地停顿了好一阵,等场中闹声稍微平息后,才接着继续往下唱。
待唱到第六名亚魁之时,出乎白致清等人意料的是,唱出的竟是张禀生的名字张留?。
可把张禀生给得意的,一朝得势恨不得天下尽知,狂笑不止!想他二十岁中了秀才,考了三次乡试就高中亚魁,是天下多少人所不及!
那得意劲儿比中了解元的吴添翼还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中的解元呢!
只不过狂笑声一配上他那青红不均的伤脸就有些意思了,小人得志的味道更浓了些。
不少东城县的秀才听到张禀生中了亚魁,直想扶额,心道从此东城县的文人圈恐怕再难安宁了。
众人的心绪很快又回到唱榜人身上,都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随着中举的名字一个个往下唱,名额越来越少,未被唱到之人心中都沉了沉。
林、杜两位秀才脸上的焦急之色已经肉眼可见,可白致清的脸上仍是一副万年不变的和煦笑容,看着淡定得很,实则心中也在打鼓。
很快唱榜人就唱到了第四十八名,也就是最后一名。
「第四十八名——」
场中所有未上榜的考生都屏息以待,心中紧张得不得了,只剩最后一个名额了,若再不是自己那便只能等三年后再战。
不少考生都在心中默念着自己的名字,好似这般做,下一息就能从唱榜者嘴中唱出似的。
「白致清!」
白致清眼中浮现笑意,中榜了,他没辜负自家娘子的期望!
随着最后一名中榜者唱出,全场满是失落的嘆息声。
全场欢喜者寡,失落者众。
有那年轻秀才黯然神伤后又重燃斗志;也有那头髮半白者痛哭流涕,这次不中,还不知他是否还有再三年……
林、杜两位秀才均轻轻嘆了一口气,好在二人自知在场试发挥失利,早有了落榜的心理准备,很快调整好心态,强压下失落,恭贺起白致清。
「白兄恭喜!」
「恭喜白兄!」
两位秀才由衷佩服白致清的学识,在他们看来,白致清的学识远超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张禀生,可偏偏张禀生得了高名次,白致清却吊尾上榜。
考官的心琢磨不透啊……
倒是白致清本人并不介意名次高低,就算是最后一名又如何,只要中了举就有进一步参加会试的机会。
孰强孰弱,金榜上见分晓。
……
张榜次日便是由主考官主持的鹿鸣宴,本届中榜的四十八名举人都受邀参与。
白致清作为本次中举的最后一人,并没得到多少关注。
但他不是那种受了冷落会独自坐在墙角哀怨之人,社交场根本难不倒他。
没一会儿,白致清便在场中混得如鱼得水,与不少举人相谈甚欢。
宴会过半,唱过鹿鸣诗,跳过魁星舞,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兴致高涨喝得满面通红的张留?,找上白致清,炫耀了。
这次乡试,东城县有五人中榜,名次最高的便是亚魁张留?,让他得意了好一阵,还曾在私下说以他之才就算得解元也是可的,那吴解元只是运气好罢了。
只不过今日在鹿鸣宴上,张留?就算喝得再多也仍保有一分清醒,这般得罪解元的大话可不敢乱说。
但对白致清的嘲讽之意却憋不住。
张留?大着舌头说道:「白…白致清,吊尾中…中举的感觉如…如何啊?」
众人纷纷侧目,见张留?酒后言语猖狂,不少人面露不喜,觉得他这般小人得志的行径简直有辱斯文,羞与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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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他们又有些瞧热闹的八卦心理,好奇白致清会如何回应。毕竟文人也是人,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只听白致清说道:「张禀…不对,应该称你张亚魁了。」
张留?面露得意,鼻孔都要冲到天上去了。
白致辞抬眉轻笑继续说道:「于张亚魁而言中榜名次低是种耻辱,于我而言末位中榜却是万幸。这离州不知有多少秀才羡慕我的好运气。」
张留?面露不屑,失败者才与不如自己之人相比,强者永远向前看。
白致清继续说道:「不知张亚魁可曾记得去年春天,那时我连童生都不是,还是你为我出具保结,我才得以参加县试考出童生。」
此话一出,除几位出自东城县的举人,其余众人皆讶然,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白致清,这才两年时间,白致清就从童生都不是变成了举人?
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不过,当众人的目光转向张留?时,看到他的表情,便知白致清所言非虚。
而且这种一查便知的事,想来白举人也不敢胡诌。
这白致清还真是个妙人啊!真如他自己所言,运道好。
白致清笑着继续道:「短短两年时间就成了举人,这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幸事。当然,这也要多谢齐大人赏识,我才能有幸吊尾中举,参加今日的鹿鸣宴。」
见白致清提到他,齐思成勾起唇角笑得深色莫名,眼底却透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尴尬。
齐思成觉得这份感谢听得有些刺耳,只因他差一点就让白致清榜上无名。
三场考试,白致清写的文章篇篇脉络清晰言之有物,每一篇策论都显现出他不凡的见识。
内外帘阅卷官均把白致清的文章排为前列,副考官更是推白致清为解元。
可齐思成本人最喜奇文瑰句偏偏不喜白致清朴实的文风,且白致清最后一场策论所列观点与齐思成的想法格格不入,一看就令他生厌,随手就黜了白致清的卷子。
若不是副考官力保,白致清就真落榜了。
此时被白致清当众感谢,齐思成多少有些尴尬。
但能在大庆朝混成三品大员之人没一个是易与之辈,齐思成又是以拍马屁擅长,尴尬不过一秒便从容地接受白致清的感谢。
见白致清连齐大人都扯出当大旗,张留?瞬间酒醒,被怼得回不了嘴,暗生闷气,却不敢再在鹿鸣宴上张狂行事。
第141章 衣锦还乡
参加完鹿鸣宴的次日,白致清便带着原班人马回家!
一路归心似箭,急着想把中举的好消息告诉家人。
而实则,在白致清回到白家村的前两日,全村人便都知道了这件大喜事。
离州府衙安排了不少专门跑腿报喜赚喜钱的衙吏,在张榜当日便被派往中榜举人的家乡报喜。
若论起报喜这差事,一般来讲,名次越靠前越抢手。
名次越靠前,喜气越盛,举人家人的手便越松,得的赏钱就有可能越多。
但其实举人的家世其实才是影响赏钱高低的主要因素。只不过大庆朝的信息闭塞,衙吏们摸不清举人家世,便只能靠名字高低预判赏银。
前往白家村报喜的衙吏原本因没抢到高名次而有些气闷,可谁想到这吊尾的举人家中出手阔绰得很。
当他从林竹手中接过沉甸甸的赏银时立马笑开了花。
他报了这么多年的喜,这次拿的赏银可是最多的,足足有十两呢!
还是白举人的家人大气!心中更是庆幸还好分到了这份好的差事!早忘了临出发前的满心不悦。
丫丫如今已经知道童生、秀才、举人、进士,还有状元榜眼探花是什么意思。
听到阿爹中举,丫丫高兴坏了。
「阿娘~阿爹考中举人了!阿爹好厉害!阿爹是不是快回来了呀?」
刘施语一边理着药村,一边听宝贝女儿一口一声阿爹念叨着,脸上露出温柔的笑。
「你爹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过两日应该便到家了。」
「太好啦!丫丫都有快三个月没见着阿爹了,丫丫都长高了!不知道阿爹有没有长高?」
白墨凛失笑,「爹一把年纪了,不会再长了。」
丫丫冲着哥哥做了个鬼脸,这么简单的事她当然知道啦!她是哄阿娘开心嘛~哥哥一点都不解风情!
过了两日,一路奔波的白致清终于回到了白家村。
才刚到村口,便见大树下挤了不少人。
这一幕原本只是白家村的日常风景,但今日好像树下的人特别多,一边聊着天一边眼巴巴地看着村口的方向,像是在等什么人。
村民们等的就是白致清。
原是村长算着日子,想着白致清这两日也应该到家了,便天天来村口等。
村长都亲自来等新科举人,村民们自是要相随。
还好白致清并没让众人久等,这才等了两日就回来了。
丫丫一见阿爹回来了,兴奋地跑上前,甜脆脆地喊道:「阿爹~你终于回来了~丫丫太想你了~丫丫想你都想瘦了~」
白墨凛瞄了眼丫丫脸上又肥了几分的小奶膘,简直没眼看,他妹妹这小嘴甜得睁眼说瞎话都让人觉得好听。
白致清乐得被宝贝女儿哄,蹲下身摸着她肉嘟嘟的小脸说道:「让爹看看,瞧这小脸瘦的,可把阿爹心疼坏了。来,让阿爹先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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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往后退了一小步,说道:「丫丫是大姑娘了,不能让阿爹抱了。」
话虽这么说,实则她是嫌弃阿爹身上多日没洗澡有酸臭味,她才不想让臭臭的阿爹抱呢。
白致清见丫丫确实长高了不少,心中莫名升起一份伤感,他错过了孩子的成长……
才三个月没见,丫丫便长得这般快,再过几年还真就是大姑娘了,女儿长大了就离嫁人离家不远了。
想想就满心不舍啊!
在这种众人欢庆的场合,白致清心中竟泛起一丝不合时宜的酸楚。
村长上前拍了拍白致清的背,打断了他的忧思。
「致清,你终于回来了,一路奔波真是辛苦了。」
白致清站起身,直视着村长,笑道:「习惯了,不觉得辛苦。」
村长笑呵呵。
「致清吶,二爷爷我心里高兴啊!你如今是举人了!不愧是我白家好儿郎!一试即中!好!好!真是先祖有灵庇佑我白氏一族!二爷爷我是真高兴吶!咱族里终于又出举人了!明天开祠堂祭祖,禀明先祖,让先祖也高兴高兴。」
原本白致清这次前去参加乡试,村长虽对他抱有不小的期望,却也认为他中举的概率不大。
在村长的认知中乡试并不好考,多少人考了一辈子都考不出,譬如族学的卢夫子便是如此。
早些年卢夫子还边在族学教书边考科举,这么些年来加上恩科,一共考了八次乡试,都没中举。
也是近些年,卢夫子年纪大了,受不住考场上的折腾,这才歇了考取功名的心思。
没想到去年才考中童生的白致清却能一试即中,村长都快高兴坏了。
抛去京城的肃宁伯府那一支不说,白家村这一支虽有不少秀才,可目前只有白致清一个举人。
而白氏的其他秀才甚至连这次离州学政办的巡迴科考都没过,连参加乡试的资格都没有。
村长没想到的他认为最不可能中举的白致清却带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村长对白致清是越看越满意,都已经开始畅想起明年春闱,白致清是不是也能如这般好运中个进士,就算不是进士,同进士也行。
村长拉着白致清聊了很久,一路聊回了白家新宅,村民们也跟着一同前往。
白大郎和白二郎也都跟着。
白二郎是真心为自家三弟高兴,心中感慨不已,想到小时候他还嫉妒爹娘独宠三弟,只供三弟去族学读书,如今才知道是爹娘有眼光啊!
爹娘定是知道三弟是个读书的料,这才无论如何都供着三弟读到了十八岁。
若不是早年打下的基础,三弟就算被祥瑞点醒,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之间就考中举人,得感谢爹娘之前多年的培养啊!
等明儿一定要拉着三弟给爹娘好好上柱香,让爹娘在九泉之下也高兴高兴。
白二郎想上前跟三弟好好唠唠,只可惜村长一直霸占着三弟,他想插句话都难。
而白致清这次中举,白大郎也是真高兴,从今儿起他是举人老爷的哥哥了!
走出去谁不敬他三分!
白大郎此刻心中是真后悔啊!后悔之前为了些蝇头小利而得罪了白致清,明明两人是亲兄弟,可如今白致清中了举,他却得不到实质的好处。
早知道白致清有大出息,他就不应该贪那点小利啊!
不知道他该如何做才能让三弟原谅他。
哎……
第142章 看把我宝贝女儿给瘦的
夕阳西落,东边升起一轮明月。
谈兴仍浓的村长终于意识到应该让白致清跟久别的家人好好团聚,才意犹未尽地带着村民们离开。
白致清暗暗松了一口气。
终于清静了!
终于能和娘子好好谈谈心,说一说这三个月他是如何想念家人,想念她的。
白致清擒笑向刘施语走去,心中想着如何开场才能表达心中的情意。
便听自家娘子说道:「浴室里一直备着热水,先去洗澡吧,一身臭汗可别熏着丫丫。」
白致清脚步一顿,侧过头,鼻子凑到肩头用力嗅了几下,还好吧,不是很臭。
被号舍关了三天出来那才叫臭呢。
不过,娘子说的对,说不得丫丫就是嫌他身上有味道才不让他抱呢。
想到这儿,白致清低头看了眼丫丫,一入眼就看到丫丫朝他讨好的笑。
得了,这小丫头就是嫌他有味……
还是娘子细心,还吩咐着僕人为他备着热水呢~
「好,娘子,那我先去洗澡了。」
刘施语也没回话,只点了点头。
白致清乐呵呵地去浴室洗澡,等出来时,李娘子已经摆上了丰盛的接风宴。
看着一桌子好菜,白致清心中甚暖,他家娘子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念着他的。
殊不知,这接风宴压根儿不是刘施语安排的,而是李娘子身为一个优秀厨娘的自我修养。
这一顿接风宴吃得和乐融融。
白致清一边给丫丫投食,边说道:「看把我宝贝女儿给瘦的,来,丫丫,这块最滑软的肘子肉给你。」
「谢谢阿爹~阿爹真好~」,丫丫咬着炖得极其酥软、入口即化的水晶肘子觉得幸福极了,之前阿爹没在家,阿娘都拘着不让她多吃肥肉呢。
刘施语好气地看了丫丫一眼,这小丫头就是个小吃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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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清中举一事在村里连着热闹了好几日,又是祭祖又是上坟,家中还出资在村口摆了三天流水席宴请村民。
比过年还要热闹。
热闹总是短暂,平淡的日子才是常态,连着热闹了几天之后,日子又很快復归平静。
小农庄里,白致清正带着儿子女儿倒腾着纺线机。
心中感嘆不已,他这儿子真牛叉啊,不止生意经打得响,居然连机器都会发明!只可惜儿子再厉害也造不出战甲……
白致清于离州考试期间,白墨凛竟带着丫丫捣鼓出了纺线机和织布机。
当然丫丫只是作为机器体验官提一些意见,具体设计和制造都得靠他自己。
正如现在丫丫正玩着纺线机。
丫丫觉得哥哥发明的机器可太有意思了,一直心心念念等休沐便要来小农庄玩呢。
今日一到农庄,丫丫就带着石兰去采了好几朵早熟的棉铃。
原本丫丫还想多采一些来着,可田里的僱农们虎视眈眈,一副想阻止又不敢上前的模样,让丫丫不敢多采。
僱农们见主家小姐终于不霍霍棉花了,松了一口气,他们照料了棉田大半年,就指望着棉田丰收能得分红呢。
若是小姐把棉花给霍霍多了,可会影响他们分红咧。
丫丫坐在纺线机前,一边踩着脚踏板,一边拆开棉絮往机器上放,没一会儿就从机器的细小出口处,冒出一根细细的棉线。
丫丫伸手一扯,竟没拉断这根线。
上一次来的时候纺出的线还能拉断呢。
明明她和哥哥整日一起上课的呀,也不知哥哥啥时候背着她悄悄来了小农庄,升级了机器。
对了,哥哥定是趁着她跟着阿娘学制毒时偷偷来的。
不过哥哥是真厉害,这么厉害的机器都能造出来。
丫丫仰着肉脸夸赞道:「呀!哥哥好厉害啊!这回纺出来的棉线都扯不断了呢!」
白墨凛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微微抬高了下巴。
他上一世擅长的可并不止是编程,只不过在元宇宙的成就太过闪亮,盖过了他在其他方面的成绩。
想当初他在华大读少年班时,也拿过不少发明大奖,制造一些简易机器根本不在话下。
这两台纺线机和织布机限于材料材质,并未能达到他想要的理想状态,可也远比大庆朝目前在用的远始设备要先进太多。
用这台纺线机纺出的棉线更坚韧。用这种棉线织出的布,比一般的棉布还要柔软细腻,却又不容易磨损起球,质量甚至比好多丝织品还好。
相信只要他家的布匹一上市,绝对秒杀目前市场上的绝大部分布料,一定会受市场欢迎。
他建造出的机器除了生产出的产品质量高,工作效率也高。
一台纺线机,一天八小时运转的话可以纺二十斤棉花,而一台织布机一天可以织五匹布。
咋一看,这效率未必有多高,可东西好坏都是对比出来的。
大庆朝的熟练织女若是一天到晚埋头织布,一天顶多也只能织出一匹布。
两相对比,便能看出白墨凛的机器真的牛叉。
不过白墨凛造的这台织布机织的是素棉布,织出的布柔软舒服没有花纹,适合做里衣。
等日后,他再设计出花纹织机,到那时,白墨凛已经可以想像整个大庆朝纺织业受到降维打击的可喜画面。
丫丫在兴致勃勃地玩着纺线机,而父子俩却走出了小院,谈着今年棉花销售的问题。
父子俩巡走在棉田间,看着一片片正在吐絮的棉花,又是一年丰收年,心中高兴。
只不过今年的这些棉花去留是个问题。
白致清清楚儿子的计划,但想着纺织工坊才起步,小农庄加上自家在村中的十亩,一共百亩棉田的棉花,自家工坊估计消化不了。
便计划留一部棉花,其余的还是像去年一样卖掉,也能回些本钱。
可前日里,白致清去林氏布庄寻林掌柜得知,市场形势果真如儿子所料,今年的棉花价格又降了。
降的还不少!
「儿砸,林掌柜只愿以一两银子的价格收棉花。」
除了林掌柜,其实白致清今年也寻过其他布行的店家,其他店虽说出的价格比林掌柜高上一些,可能消化的量极少,就百来斤。
第143章 纺织工坊
百来斤对于几万斤的产量简直是杯水车薪。
为了区区几十两银子而得罪林掌柜这个大渠道可不是明智之举。
白墨凛对棉花的价格早有预料。
「能卖上一两银子已经不错了,毕竟出货量太大,市场难消化。明年,估计连这一半的价格都卖不上。」
白致清认同儿子的判断,同时庆幸自己有个聪明的好儿子,早早就算到了市场变化。
年初村民上他家要种子时,白墨凛就曾跟村民们提过今年的棉花价格肯定会下降不少。
当时村民们都还不信呢,以为是白墨凛这小子变相劝阻他们别种棉花。
实则白墨凛是在给村民们打预防针,省得收穫时,现实与预期相差太大,还以为是他家从中作梗。
同时也是让村民知道,他家为了让村民都种上棉花,做出了巨大牺牲。自家的棉花收入也大幅度减少。
讲清个中情由并不是为了让村民对他家感恩戴德,而是不想默默牺牲了自家利益,最后却又遭人埋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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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村民才知道白墨凛当时并不是信口胡诌。
前日里,白致清并不是独身前往林氏布庄,而是与村长一道去的。
毕竟事关几万斤棉花,数万两银子的事,还得村长这个掌舵人亲自出马才行。省得到时被村民误会他帮着林掌柜压价,从中牟利。
春天时,林掌柜就从白致清口中得知今年白家村种了不下三百亩的棉花,加上白致清那个小农庄,共计四百多亩。
若是比照去年的产量,估计能长出近四万斤的棉花。
林掌柜心中便早有盘算。
「我说个良心价,一两银子一斤收。」
「啥?!」当村长听到一斤棉花只能卖一两银子时,脸都拉下来了,「去年不是还三两一斤收吗?!」
说完,村长还狐疑地看了白致清一眼。
白致清苦笑,他就知道会这样,这种场合他还是闭嘴的好,省得村长觉得他在为林掌柜说话。
信任不易,且有且珍惜。
林掌柜挤着圆脸笑道:「白村长,您有所不知,小小东城县市场根本消化不了四万多斤棉花。别说东城县,就算是整个离州也未必能消化得了。这么多棉花只能往外地去卖,成本就高嘞。而且就算运到外地卖,也不好卖。」
村长不信:「咋会不好卖呢,棉花可是金贵的东西,大伙都喜欢着呢。」
林掌柜笑道:「再金贵也得买得起才行啊。普通百姓也就成婚时置办聘礼或嫁妆才会买上一床薄被。哪是平日里能随便买的起的。
您有所不知,往年从南方往北运的棉花也不过万斤左右,分销到北方各地。我的店在东城县算是大的,一年进五十斤棉花还未必能卖得完,有时还得压货。
您这一下子来个四万斤,哪儿有那么多人买得起。」
棉花虽卖得贵,棉农赚的也不算太多,运输商队赚的才是大头,所以南方种棉花的人也不算多,每年运到北方的便少,价格才高。
村长觉得林掌柜说的有些道理,但此道理与他的利益不合,讪讪听着,也不表态。
林掌柜看看村长继续说道:「有道是物以稀为贵,往年销到北方的只有万斤的棉花,可今年一下子就来了四万斤,关键是以后每年还有这么多。不,说不准以后每年还会有越来越多的棉花。棉花不再稀有了,便贵不起来了。只能降价卖,那我们收货价也得降,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村长短哼了一声,也没说认不认同,但心中已经被说动了。
他虽不懂供需关系对商品市场定价的影响,却也朦胧地能感受到。
村长想到了往年地里种粮食时的情景。
丰年时,粮店里的粮价较低,粮商来收粮时也压价;而灾年时,粮商收粮每斤会高上个几十文,可店里的粮价却整倍整倍地飞涨。
想来就是这个道理。
接下来林掌柜又把商队运输成本等拆开了一一与村长分析,总的来说就是棉价必须得降。
村长最终被说服了,不服不行啊,还得靠林掌柜卖棉花呢。
其他店家可没能力一口气吃下几万斤的棉花。
倒是白致清听到棉花的价格后改变了原先的计划,棉花不卖了。
他家暂时又不缺钱,也不指望一辈子都靠种棉花赚钱,他儿子可厉害着呢,棉花还没开始种之前就计划好了一整条产业链。
小农庄。
白致清指着一望无垠的成片棉海,说道:「今年家中的棉花便不卖了,都留着给你折腾。」
折腾?
白墨凛微仰着头不满地瞟了他爹一眼。
察觉到儿子眼中的杀气,白致清呵呵干笑了一声,这小子就是爱面子。
「爹说错了,不是折腾,是捣腾。你是为家赚大钱的功臣!老爹我就心安理得地享受你的孝敬了!」
捣腾?有差吗?
但白墨凛也没真生气,见老爹示弱,勾唇一笑,有个会顾及家人感受的老爹好像还挺不错。
既然提到了纺织工坊一事,白墨凛便说了自己的打算。
「既然要建纺织厂,便得凭用工人,我打算先凭用农庄中受僱的农妇为第一批纺织女工。」
白致清不解,「我看这些农妇都是地里刨食的,手恐怕没那么巧,懂织布吗?」
白墨凛昂着小脸傲然道:「我设计的机器极容易操作,不要求女工心灵手巧,只要心细些就行。而且这一批人也是先试用,若不成再另外招就是了。」
白致清边走边点头。
白墨凛继续说道:「工厂女工的工钱便按乙等雇员的标准计,若是每月产量超标有奖,而若因工作不尽心损毁布匹便扣减工钱。我已经想好了初版工厂管理条例,待回去后写给你过目。」
白致清颔首,「这事儿你定就行。」他由衷佩服儿子想出的各种管理套路。
这小子弄出的考核规则一套一套地,让人心甘情愿捲起来,还越卷越乐呵。
这种事交给儿子管,他放心又省心。
儿子能干闺女可爱,老婆哪儿哪儿都好,这小日子过得可真美~
第144章 小农庄分红
在棉花收穫之前,小农庄的小院子就被改建成了纺织工坊。
纺线机和织布机又新增了几台,受僱的农妇们也学会了如何操作机器。
农庄里的雇员对主家一家人佩服得不得了,不仅懂得如何种棉花,还造得出如此精良的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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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一进了纺线机就变成了细线,棉线一到了织布机上就能快速纺出了布。
这么厉害的机器操作却简单地很,只需要用双脚踩就行,不过织布机偶尔会走错线,但只要仔细看着些及时把线拨正就行。
他们真是上辈子积了德才能遇上这么好的东家,干活轻松不说,赚的钱还多!
转眼便到了十月,白家村的棉田成熟了,小农庄里九十亩的棉田也成熟了。
走在白家村的乡间,一眼望去是看不到边际的雪白棉海,看在白家村民眼里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丰收的喜悦充斥在每个人的心间。
若是有人仔细看便能看出白致清家的棉田看着比其余棉田更白,那是因为白致清田里的棉株结出的棉铃更多,且每一个棉铃中吐出的棉絮也更饱满。
这都是丫丫的功劳,她家地里的棉籽都是她仔细挑过哒,专挑最好的来种。
小农庄里的棉花也是如此。
丰收时节,僱农们热火朝天地在地里收着棉花,九十亩地的棉花仅只花了短短八日就全收完了。
农忙时节,卢夫子给学生们放了五天假,让孩子们回家帮忙。
而丫丫和哥哥又多请了几天假,跑到小农庄上帮忙。
每日收的棉花都要过丫丫的手才能去称重。
等九十亩棉花全收完,最后一合计,总产量居然高达一万四千一百一十六斤。
也就是说亩产近一百六十斤。
可把僱农们给高兴坏了,比主家定下的一百五十斤亩产要高出整整十斤呢!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抑制不住的笑,只要一闲下来就会聚在一起盘算到底会有多少分红。
算来算去,算了不知多少遍。
「大壮,咱都算了这么多遍了,棉花产量比东家定的标准高出六百一十六斤!这回总算对了吧?!」
「对对,大壮,我算十遍,八遍都是六百一十六斤,咱没算错吧?」
苗大壮笑得合不上嘴,颧骨上的肉都挤小了眼睛,「没错,就是六百一十六斤!」
「那一半就是三百零八斤呢!」
「城里棉花要卖六两半一斤呢!你们说三百零六斤得值多少钱啊?」
僱农们说得眼睛直发亮,都拿着手指在默默算着数,可算来算去算不拎清。
苗大壮说道:「六两半那是咱去店里买的价,咱卖的话可卖不了这个价。」
「咋会这样呢,那是不是卖不到六两半啊?」
一盆冷水浇到了僱农火热的心上,脸上喜色明显降了不少,个个看着苗大壮等着听他的解释。
苗大壮继续说道:「当然买不到这个价。大伙可别忘了,那些店家心可黑着呢,从咱手上三百文一斤收了粮,一到店里就能翻倍卖。
小主家说了,去年他家中棉花按三两一斤卖给了商家。那时棉花才几百斤,可今年上万斤的棉花就卖不成这个价了。商家只出一两一斤。」
「咋会这样呢,连三两都卖不上啊?」
苗大壮:「得了吧,一两就已经很不错了!咱上哪儿能遇到这么好的东家,给的工钱高不说,还给咱分红!」
这些僱农都是老实的农民,听他一说,觉得确实是这么个理。
「大壮说的对!这样好的东家千年难遇。咱可不能贪心。就算只有一两,那也是多少来着?」
「三百零八两!咱一人最起码能得十两呢!」
「真有十两啊?!这可不比咱工钱低啊!加上工钱一年有近二十两的收入,这要换是之前,我连做梦都不敢这般想。」
一听一人能得十两,僱农们脸都笑成了花。
可又有人临头给浇了一盆冷水。
「大伙说,主家会给咱分红不?三百零八两呢,那可是巨款!要是我,我才捨不得给。」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皆忐忑。
倒是苗大壮说道:「咱主家向来说话算话,说好了会分红自然不会赖了咱的帐。」
要是在平日,苗大壮的话有用的很,可事关银钱,还是这么多的银钱,没拿到手之前,僱农们心中还有些忐忑。
不过这些僱农的担心是多余的。
因为白墨凛根本没打算给银子,而是直接把棉花给僱工分了。
他心中清楚棉花的市价只会降不会升,今年三百斤棉花能卖三百两,可明年说不得只能卖一百两。
若来年的产量也是多出三百斤,今年能得三百两分红,明年却只得一百两,僱农嘴上不敢说,心中一定会有怨念。
人的胃口都是一点一点养大的。
养大的胃口再想缩胃那就难了。
可若直接分棉花就不一样了,老闆给的福利一直没变,变的是世道。
如此一来,就算往后棉花降价,僱农怨的便不会是老闆,或者说大部分怨念不会针对老闆。
当白致清听到儿子的分析后,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管起人来真有一套,在这方面他还是得跟儿子多学习。
往后他若是当了父母官,管的人可不少。
小农庄棉花全部收完的次日,白致清又来了,还召集了所有僱农来纺织工坊前集合。
白致清看着眼前这一群眼中饱含期待的僱农,笑着说道:
「今年我们农庄棉花大丰收,九十亩地的总产量合计一万四千一百一十六斤,比标准产量多出了六百一十六斤。按照农庄的奖励标准,超出产量的一半也就是三百零八斤棉花,将作为分红分给大家,作为大家一年来辛勤工作的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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僱农们个个喜笑颜开,主家主动提及分红的事了!
真的要分红了!
只听白致清接着往下说道:「按规定,苗大壮作为庄头能占分红的半成,另外的九成半由其他所有雇员平分!」
整个小农庄加上苗大壮一共二十八个雇员。
僱农们齐齐点头,苗庄头确实辛苦,多分一点也是应该的。
第145章 悔得肠子都痛了!
白致清扫了一眼僱农,才说道:「三百零八斤的半成是十五斤四两,我再贴一些凑个整算十六斤。另外九成五给你们二十七人平分,一人是十斤又八两,也凑个整算十一斤。」
僱农大喜,主家真是大气,十一斤那就是十一两啊!比他们大多数人一年的工钱都多!
可白致清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懵了。
「现在便给大家发分红,大家排队来领棉花。」
啥?!
领棉花?!
不是领银子吗?!
苗大壮也懵了,主家没说过是领棉花啊。「东家,分红不是给银子吗?咋分棉花呢?」
白致清笑道:「如今这个小农庄已不仅仅是家农庄,还有个纺织工坊。」
底下众人齐齐点头,特别是农妇们,她们就是纺织厂的女工,拿的可是乙等的工钱呢!
但这跟分棉花有啥关系?
只听白致清继续说道:「今年农庄里产出的棉花都不卖了,用来纺布。既然棉花没卖,给的自然便不是银子而是棉花。」
众人面面相觑,织布需要棉花,棉花便不卖了,这道理他们都懂,却从来没细想过,更没把这事与分红联繫在一起。
白致清扫了一眼众人,见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失落,说道:
「你们可以把棉花卖到城里的林氏布庄,店里掌柜会以一两银子一斤收。白家村的棉花也都卖这个价。」
僱农们再一次面面相觑,想不通既然主家都打听清楚了,为啥不帮着把棉花卖了直接给他们银子,还要让他们自己去折腾?
但他们又不好意思开口让主家帮着卖。
麻烦就麻烦点吧,反正钱也不会少。
「谢谢东家!」
「……」
道谢声此起彼伏。
给僱农们发了分红后,白致清又请了这些人次日去收他在白家村种下的十亩棉田,工钱另计,每人三十文。
僱农们咧着嘴说道:「哪儿还需要再给工钱,咱本就是给东家包月干活的,干哪儿的活不是活。」
话虽这么说,可等月底结工钱见到比平时里多出的三十文钱,也不见他们说要退,还咧着嘴称主家厚道。
不得不说白墨凛确实是个厚道的老闆,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厚道得很,若是需要员工干超出职责之外的活,定会给补贴。
这也是为何上一辈子有那么多人挤破头都想进白氏集团工作的原因。
人才竞争十分激烈,连985毕业的硕士也只能当大楼保洁员,但抵不住公司福利好啊,就算是保洁员也都是热门岗位。
而白致清之所以请这些僱农而不请村民帮忙,只因村民都忙着自己地里的活呢。
别看白致清家的十亩地一天就收完,那是因为人多效率才高。
白家村中棉花种最少的几户也每户种了五亩,一户人家算上孩子也就几口人,没个几天功夫可采不完棉花。
而且林掌柜收的是去了棉籽的棉花,去棉籽可是个辛苦活,村民又没丫丫的本事,费在去籽上的功夫一点不比摘棉花少。
村里的劳动力都被家里的活给拖住,白致清自然只能从外找。
待白家村全村的棉花都收光了,又过了几日,村里来了一列车队。
足足有十来辆车,浩浩荡荡地驶进了白家村,这些是林掌柜找来的商队。
之前林掌柜与村长谈好收购价后,村长便回了村说服村民。
白家村共计有三百多亩地种了棉花,除了白大郎家十亩地只收了两百来斤棉花外,其他村民的地每亩棉花产量在一百斤左右。
整个白家村今年的棉花产量足足有三万多斤,
虽说一两一斤的价格比他们的心理预期要低上不少。
但村民们只要想到自家收的几百上千斤纯棉花,若卖不出去全砸在手上,那是一文钱都得不到。
其实认真算起来,就算棉花只能卖一两一斤,他们也能赚上几百上千两。
一年就能挣几百上千两啊!
在种棉花之前,别说一年赚这么多,一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
这么一想就舒坦了。
经过村长的一番游说,村民们想通了,他们虽爱钱却也知足。
全村唯一不知足的只有白大郎了。
同样是种棉花,别人一亩能收百斤棉花,可他的地里却只能收二十五斤!
老天不公啊!
他种了十亩地,比村里大多数人种的都多,可为啥他就只收了两百五十斤呦!
别人种个五亩都能赚五百两,他的十亩地却只能赚二百五十两……
其实二百五十两银子对于白大郎一家而言已经是很大一笔钱了,可人经不得比啊!
人比人那可是会气死人的!
其他人赚得盆满钵满,而他却……
哎!
可白大郎能怎么办呢?不卖就没银子,只能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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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村比白大郎更惨的只有白富贵了,白大郎好歹还能赚个二百五十两银子,可他一文钱都没赚着。
悔啊!
白富贵悔得肠子都痛了!
悔他为啥一时冲动毁了白致清的棉花地呦!
细想起来其实他跟白致清也没啥大矛盾嘛,不就是在白致清还不叫白致清时,曾偷过他家几只鸡几只兔子,有一回两人争吵时他被白么郎推入过粪坑嘛。
粪坑,小事。
都是小事而已。
这些事能比少赚了几百两上千两银子大?
悔啊!
悔不当初啊!
这一年,白家村真的如村长所愿富了。
整个东城县的人都知道白家村人通过种棉花发大财了。
原来棉花在北方真能种成啊!先前听说书先生说那被祥瑞点拨过的回头浪子种成了棉花,还以为是说书先生编的呢。
赚钱的事谁不喜欢,既然白家村人种得成棉花,那他们定也能种成!
至于咋种?不懂就问嘛!
白家村有不少媳妇是从外村娶的,于是各家媳妇的娘家人都来了,什么刘家村、张家村、王家村……各村的人像是约好了一样齐齐往白家村挤。
小小的白家村热闹非凡。
按村长的想法,种棉花的方法是万不能让外村人学了去的。
有道是物以稀为贵,今年棉花的卖价之所以去比年白致清卖得低,是因为种棉花的人多了,若外村人再学了去,明年的棉花连一两银子都卖不上了。
损已利人的事他可不做。
第146章 长得像癞蛤蟆成精
为了这事,村长还特地召集了村民开大会,勒令村民不得把种棉花之法外传,还特别盯嘱了为数不多的几户外姓村民。
其实村长真是防错了,那几户外姓人都是早年举家逃难逃到白家村,在这东城县举目无亲,没道理把棉花种植法外传。
但白家族人从外村娶的小媳妇却身有牵挂。
嫁了人后虽是夫家人,可若是受了夫家欺负是需要娘家人来撑腰的,娘家人可重要着咧。
白家村的小媳妇一开始确实听村长的话不敢外传,可奈不住娘家人会磨啊,磨个几次就松了口,私下里悄悄教了,还给了棉籽。
棉花种植之法就这样外传了。
村长自己家中的三孙媳妇就是松了口的小媳妇之一……
当村长得知此事时,气得当场就要三孙把孙媳妇给休了,虽然最后没休成,却也闹得村长一家很长一段时间不得安宁。
刘家村。
刘三宝阴沉着脸踏进自家院子。
一年前还恣意飞扬的俊秀少年郎如今却是阴气沉沉,若仔细去看,可以看到他脸上有着淡淡的疤痕,一条一条比正常肤色稍白一些,像是被猫挠过一般。
进了院子,刘三宝重重甩了下院门关上。
刘母殷勤上前,「三宝儿,谁让你受了气?」
刘三宝没好气地看了刘母一眼,想发火,但当他看到老母亲那张蛤蟆脸又憋住了,抬脚踢了一旁的凳子一脚,踢翻了竹凳。
去年中了痒痒毒之后,刘母把自己浑身上下的皮肤全抓烂了,没一处好的,年纪大了皮肤修復能力差,如今脸上全是坑坑洼洼的疤痕,乍一看就跟癞蛤蟆成精似的。
刘三宝沉着脸忿忿道:「娘,你知不知道恶鬼一家又发大财了。」
刘母小心翼翼地看了小儿子一眼,自从去年那件事后,小儿子变了,不再是那个嘴甜会哄着她开心的小宝儿了。
一天天地,小儿子整日关注着白家村二女儿一家。
而那二女婿还真是会折腾,老整出一些大事,连刘家村的村民都还时常聊起白致清,说他救了小贵人发财了,中了秀才了,种了棉花发财了、又成了举人了……
就算她整日呆家里也能听到隔壁人家传来的八卦声。
刘母啐了一口唾沫,「说那晦气人作啥。三宝儿咱别理他。」
刘母心疼小儿子啊,原来多好的娃儿如今却变这样了,被那白么郎搞得魔怔了。
往日里,若是刘母这么一说,刘三宝便也不会再提。
可今日不一样,刘三宝沉着脸说道:「娘,咱咋说都是那恶鬼的岳家,他带着白家村人发了大财,却不带咱种棉花,这理说不过去。你不知道,白家村人今年赚最少的一户都能赚上好几百两,有好几户都赚了不下千两。户户都富得流油!」
刘母越听眼睛越亮,「三宝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从刘母变成了蛤蟆脸后便不太愿意出门社交,她害怕看到别人看向她时的眼神,那种仿佛看到怪物时的眼神。
不出门,信息便没那么快传入她耳中。
刘三宝点了点头,「村口刘大牛的小女儿嫁到了白家村,他那小女儿家今年光靠种棉花就赚了八百多两!前日里,刘大牛还在吹嘘他小女儿已经教了他如何种棉花。明年他家也要种。」
刘母激动地拉住刘三宝的胳膊,「三宝儿,咱也去白家村,找你二姐学咋种棉花!」
刘三宝也是这个法想,可去年在白家村的遭遇他还心有余悸。
他的直觉告诉他如今的刘施语不是他以前的二姐。
这个刘施语心里没有娘家,不会带着他家发财。
可万一呢。
万一他想的不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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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试一试又咋知道这个二姐到底会不会带他家发财。
刘三宝几不可察地上下动了动脑袋。
刘母拍了拍小儿子的手,「小宝儿,这一趟娘去走。」
就算没有这事,刘母也想走一趟,离上次去二女儿家已经一年半了,时间久了,脸上的疤虽还在,却早忘了疼。
时不时听到二女婿那传来的好消息,刘母心里就痒痒的。
时常会后悔当初不应该为了那么十几二十两银子跟二女儿一家撕破脸,若当初没撕破脸,说不得她早就享上二女儿家的福了。
白白错过了一年多时间。
她如今年纪大了,也不知能再有几个一年半,真是浪费时日啊!
事情都过了一年半了,母女哪有隔夜仇,她还真不信自己搞不定二女儿。
若不是她如今没脸见人,得知二女婿考中举人之时,她早就去走这一趟了。
刘母是个行动派,想通了之后,回屋拿出头巾包住头,只露出一部分脸,又把屋子里原准备让大儿子拿去县城卖的一篮鸡蛋拎上。
之前跟二女儿一家闹了些龃龉,不好空手上门,带点鸡蛋以表自己求和之心。
相信等她再回村里,从二女儿家拿的东西比这篮鸡蛋要贵上百倍不止。
刘母到达白家村时,正值巳正。
看着眼前由青砖砌成的高大院墙,刘母被深深震撼到了,再走近,见大门是由厚实椿木造的,还刷了厚厚的清漆,亮得很,门板上还挂着两个铜铸狮头门环。
刘母伸出干皱的老手摩挲着狮头门环,不由感嘆她二女婿家的新宅居然这般阔气!
刘母后悔啊,后悔她咋就跟二女儿呕气呢,这么好的宅子,她应该早些上门的。
她决定了今儿就在二女儿家住下了!
二女儿发了财,怎么都得孝敬孝敬她,让她也住在这阔气的豪宅里享享清福。
「咚!咚!」
刘母拉着门环叩响了大门。
来开门的是白家新添的门房罗石。
罗石闻声而来,一打开门,便见门缝里渐渐露出一张蛤蟆脸,丑得吓人,吓得他差点直接把门再关上。
但他好歹是白致清选中的门房,很快便镇定下来,问道:「请问大娘如何称唿,来此找谁?」
罗石来了白家村已有半年,村里的每一个村民都认识,这个长得像癞蛤蟆的丑陋老太婆却是头一次见。
第147章 丈母娘再上门
罗石看着眼前的老妪,心中猜测着对方的身份。
近期村里来的陌生人不少,都是一些小媳妇的娘家人和外嫁娘子回来探听棉花种植法的。
他来了白家村半年了,从来没见过夫人的娘家人,这丑陋的老太婆会是夫人的娘家人吗?
想到此处,罗石不由打了个激灵,不可能!
定是他想岔了。
刘母见开门的是个陌生人,三十来岁的模样,身上穿着体面的衣裳,仪容整洁,看着比刘家村的村长还体面些,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这是白么…白致清白举人家吗?」
罗石点了点头,「确是,敢问大娘如何称唿?可是来找我家老爷的?」
原来只是个下人!
二女婿不愧是举人老爷,连看门的都这么体面。
刘母莫名其妙来了底气,脸色一变,斜着眼上下打量着门房。
哼!一个下人凭啥穿得比她还好!
不过,这身衣服若给她家老头子穿一定好看,一会儿就让这下人把衣服脱了给她!
罗石可是白致清精挑细选选中的门房,最善察言观色,一见刘母这神情就知道她不是个好相与的。
刘母趾高气扬地冲着罗石说道:「我可是白举人的丈母娘!你让开!别挡着我的道!」
老爷的丈母娘?
这位长得像蛤蟆精的老太婆是夫人的娘?
这么丑的老太婆怎么可能生得出夫人那般神仙人物?!
他家夫人虽然看着冷情,却从不苛待家中下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刻薄的娘。
见刘母说话如此不客气,罗石的态度也冷了下来,脸上虽还带着笑,却只有应付没有感情。
他虽是下人,可他的正经主子向来待他不薄。
身为门房,职责便是帮老爷看好门,可不能让一些恶狗混进去冲撞了主子。
人高马大的罗石往前一站,双手往门框一撑,说道:「这位大娘,您真是我家老爷的丈母娘?」
刘母瞪了罗石一眼,见一个下人都敢拦她,瞬间把来时告诫自己要做小伏低的事儿给忘了。
确切地说,她认为对女儿女婿可以暂时做小伏低,但对一个下人根本没必要。
「我呸!老娘说是就是!用得着骗你这只看门狗吗?!一只狗而已居然敢拦着我!等我见着我家阿花,一定…一定让她把你再卖了!」
刘母到底没见过世面,不知道大户人家一般如何处理下人,憋了半天只憋出了这么一句。
罗石心中虽厌恶刘母,但基于一个门房的自我修养,还是压下怒气,客气地说道:「大娘,您先在这儿等着,我去回禀老爷。」
说完后退一步,拉过门扇把院门一关,找自家老爷去了。
刘母被突然关上的大门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对着门的方向啐了一口,恨不得吐一口浓痰到罗石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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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关得这般突然作啥,幸好她鼻子长得塌,不然就被门给撞上了,椿木大门这般重,被撞到可是会疼死人的。
罗石回了院子后,便去了老爷的书房。
透过敞开的书房门,可以看到老爷正在提笔练字,罗石并没直接踏进房门,而是在门外轻轻敲了下门板,说道:「老爷,外头有个大娘说是夫人的娘,想见您。」
白致清挑眉,刘母的出现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白致清还以为去年那一场「天谴」已经足够震慑刘阿花的娘家人,看来他还是对自己太过自信了。
人类果然是健忘的生物,好了伤疤忘了疼仿佛是种本能。
或者应该说在足够的利益面前,人类会选择麻痹自己的记忆。
刘氏一家人不怕他了,呵呵。
白致清并没有停笔,头也不抬,淡淡回了罗石一句。
「打发她走,让她以后别再来登门。」
刘氏一家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跳樑小丑罢了,再说就刘母那泼妇样,他也懒得去应付。若刘家人再纠缠不休,他不介意夜深人静之时特地跑一趟。
得了老爷的准话后,罗石又来到了院前。
这次开门前,罗石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视线朝上看,省得被那张蛤蟆脸给吓到。
果然,门才开了一条缝,便露出一只欲图窥视内宅的三角眼。
幸好他早有准备才没被吓到。
罗石索性也不把门打开,就开了这么一条缝,说道:「大娘,老爷让你走,以后别再来了。」
「啥?!」刘母叫得像是待宰的母猪,尖锐又突兀,「白么郎居然不让我这个丈母娘进他家!」
情急之下,刘母直接喊了白致清的旧名。
「你给我让开,我不跟你说话,也不跟白么郎说话,我找我女儿阿花!」
刘母边嚷着边推大门。
可她一介老妇的力气又怎么比得过正值壮年的罗石。
门纹丝不动。
不,确切地说门动了,却是从内把门关上。
刘母见她连白致清家的大门都进不去,气得肝疼。
这时的她早忘了这次来是来讨好二女儿一家的,忘了她曾经有多惧怕二女儿口中的「天谴」。
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而且还觉得理站在她这边,天底下哪有女婿不让丈母娘进门的道理!
据她了解读书人可在乎名声了,这白致清也不怕她把他苛待岳家的事嚷得人人尽知,居然敢把她关在门外!
好啊!
那她就嚷,嚷得白致清怕了为止!
只要白致清怕了,就得把棉花种植方法教会她家,还得送棉籽,而且这房子…房子她还是别想了,想想现成的银子。
白致清种了十亩地的棉花定能挣不老少银子,孝敬她个二三百两也是应该的。等她回刘家村就把房子砌得比这更气派!
刘母越想越兴奋,捶着大门嚷道:「白致清!你还我阿花!还我女儿!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居然不让我见阿花!不让丈母娘进门!你算个屁读书人……」
这几日白家村中人可不少,不管是村里人还是外村人,听到叫骂声,体内的八卦雷达立马响起,纷纷寻着声源前来看热闹。
刘母见围观者越来越多,骂得越来越起劲儿。
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读书人都好面子,有这么多人看白致清的笑话,他一定坐不住,肯定会把她请进屋。
可她现在却不想进屋了,就想借着众人之力逼着白致清表孝心。
第148章 举人娘子逼老母自杀
围观者对着刘母指指点点。
「这老太婆是哪个?居然敢在白举人家门口撒泼。」
「你没听她说吗?她自个儿说是致清的丈母娘,刘家村那个。」
「可我记得致清家的丈母娘不长这样啊?」
「是啊,去年刘家人来咱村里闹时,咱都见过,那老太婆虽长得寒碜却也没长得这么丑。」
「按我说,这老太婆若真是致清丈母娘,就活该被关在门外不让进!那老太婆可坏得很!当初还带着瞎眼神棍想把致清一家给活活烧死呢。」
「对对对,这事儿咱张家村也听说过。听说那天的事可玄乎着呢。」
看热闹的村民把去年那件事又给聊了一遍,这种玄乎其玄的事可是村民最爱聊的话题。
有些没听过这段古的外村人,原本还觉得白致清把丈母娘关在门外有些不厚道,听完事情原委后看向刘母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这种狗东西还敢上门?
若是他们早揍出去了。
白举人不愧是带着大伙赚大钱的善人,就是脾气好,居然还容着这老妖婆在门口闹。
刘母边骂边偷偷观察众人的反应,觉得这些人咋跟她预期的反应不一样呢?咋没跟着她一起骂白致清?
要说刘母傻还是真的傻,她也不想想白致清是何身份,那可是举人!
在百姓眼里举人也算是半个官老爷,别说白致清没错,就算真是白致清对不起刘母,他们也不敢当面骂白致清,顶多背后腹诽。
也就刘母仗着自己的身份敢这么做。
再者,不管是得了白致清好处的村里人,还是想得好处的外村人,都不会想得罪能带着他们赚钱的大好人。
刘母是白哀嚎了,就算骂得嗓子冒烟也没人会真正站她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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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施语从山上採药回来,还没到家,远远地就听到了妇人的叫骂声,声音像是从她家的方向传来。
走近一看,家门口果然聚了好多人,想来这泼妇定是在她家门口撒泼。
刘施语一时半会儿没想起世上还有刘母这号人,还在疑惑哪个不长眼的敢在她家门前闹。
待走进一看,她还是没认出刘母,只觉得这人长得真辣眼睛,都没多看一眼。
正沉浸于扮演被抛弃的丈母娘这一角色的刘母,察觉到有人走近,偷偷抬起眼皮瞅了一眼,发现居然是她家二女儿!
一年多没见她家阿花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
随即立马反应过来原来阿花刚才没在家啊!
就说嘛,若是她家阿花知道她来了一定会让她进去的,又咋会任由下人把她拦在门外呢。
刘母兴奋地站起,伸手要去拉刘施语的手,却拉了个空,抬眼看向刘施语的脸,正好对上她冰冷的眼神,吓得刘母讪讪地收回了手。
「阿花,你终于回来了!你娘我可是在你家受了大委屈。你家这看门狗居然不让我进门!你今天就把他给卖了!」
刘施语冷冷斜了刘母一眼,原来这泼妇是原主的母亲啊,却淡淡问道:「你是何人?」
众人侧目,这老太婆到底是不是白举人的丈母娘?咋举人娘子不认她咧?
刘母一噎,看来二女儿还在生着她的气,哄道:「阿花,你咋还生娘的气呢。是怪娘太久没来看你了吗?娘这不就来看你了嘛。」
她边说边拍了拍手上的那篮鸡蛋,「看娘给你带啥好东西了。」
众人:啧啧啧,举人家啥好东西没过见,一篮鸡蛋还好意思拿来显摆。
刘施语淡淡说道:「我娘?我早就没娘也没娘家人了。你忘了吗?去年还是你亲口说我不是你女儿,是恶鬼。如今怎又来认亲?不怕再受天…惩罚了吗?」
想起跟儿子约定的事,刘施语把已到嘴边的天谴硬生生改成了惩罚。
刘母讪笑,「阿花,你咋还记着这事儿呢,娘当时是一时气话。你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亲女儿,我咋会不认你呢。母女哪有隔夜仇,娘都亲自来赔不是了,你就别气了。」
刘施语脸上已经带了些不耐烦,这老太婆真真烦人,此人若不是肉身的生母,早就被她送到西天陪佛祖了。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刘阿花,我是你口中的恶鬼刘施语。你若识趣那便现在就走,若不识趣,呵。」
说完,刘施语朝着刘母的方向状似随意地挥了下手。
随着最后一声轻呵响起,刘母下意识地抖了抖,往后退了一步。
其实刘母打心底里也认同刘施语的说法,眼前这个神仙般的人儿虽长着跟阿花一样的脸,却不是她的二女儿。
可她不甘。
人是种奇怪的生物,有些事明明心里门清儿,可重利在前时还是会选择自欺欺人。
若想从白致清家占好处,眼前这人便只能是她二女儿。
不管这叫啥刘施语的人认不认她这个娘,在外人眼中她就是刘施语的娘!为人子女孝顺父母天经地义。
刘母向来是又泼又急的性子,是那种别人说一句她能怼三句的人,见自己低声下气讨好刘施语没用,便也不再拘着性子了。
指着刘施语便破口大骂:「敢对你老娘我…」
她发不出声音了!
怎么会这样?!
围观众人只见刘母冲着刘施语张牙舞爪地比划了两下,便努力睁大着三角眼,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
众人看了看刘施语又看了看刘母,心道这老太婆不是被女儿气着了想掐死自己威胁女儿吧?
若是这事儿传出去,举人娘子落得个把老娘气得自杀的名头,不太好听啊。
幸好他们这些人慧眼如炬,一看就看出这老太婆是装的,手上一点劲儿都无,这么掐掐得死才怪,估计连脖子都不会红。
啧啧啧,这老太婆演戏也不演得像些,这般随意,别说举人娘子不信,他们也不信。
没见着吗,那举人娘子一副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这老太婆想以自杀要挟肯定没戏。
此刻刘母的心情可没那么复杂,她只是害怕,纯粹的害怕,她想起了天谴,上一次遭了天谴让她变成了丑八怪,这次是想让她变成哑巴吗?
回想自己的一生,刘母想哭。
第149章 屁屁毒
刘母想哭,她生了五个孩子,三个男宝儿虽都是好的,却也不算有大出息,赚不了大钱,没能让她享上福。
生的两个赔钱货早些年却也是不赔钱的,两个女儿都知道往娘家扒拉东西,只可惜两个女婿没出息,再怎么扒拉也扒拉不出多少钱。
可二女儿从去年开始变了,赚了钱却不认她这个娘了,没享上清福不说,还害得她受了天谴。
她这是造了啥孽啊,才生了老二这么个没良心的货呦!
想着想着,刘母居然伤心地流下了眼泪。
一个面容丑陋的老太婆捂着自己的脖子无声地掉着眼泪,围观者的三观顿时震了震,心中生起一丝奇怪的同情心。
心道这老太婆就算之前做了对不起白举人的事,可她毕竟是举人娘子的亲娘,这举人娘子不认娘还真是有些不孝啊。
这时,刚放学的丫丫见到自家宅子前围着不少人,像个小炮仗一样向前沖,还抽空回头冲着哥哥喊了一声:「哥哥,快点,咱去看热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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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凛:……是去看自家热闹吗?
虽这般想,但他也还是加快了脚步,这么多人围在他家门口定不寻常。
丫丫冲到人群中,凭着自己的身高优势,左钻钻右窜窜,没几下就挤进了包围圈之内,然后就看到了一个长得像癞蛤蟆似的老太婆正捂着脖子看着阿娘流眼泪。
丫丫觉得这个蛤蟆精长得好像有些眼熟,却认不出来,但她却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阿娘给这蛤蟆精下哑药了!
这蛤蟆精一定是坏人!
停下来后,丫丫才留意到头顶上传来的村民聊天声。
「这老太婆还是挺可怜的,一把年纪了来女儿家却被赶出来。」
「哎,可怜之人必有那啥啊。」
「可恨之处!连说书先生的口头禅都记不住。」
「行行,就你厉害!」
「……」
丫丫听明白了,这蛤蟆精原来是她的坏姥姥啊!
丫丫跑到阿娘身旁,搂住阿娘的腰,指着刘母,对阿娘说道:「阿娘,这个长得像蛤蟆的奶奶怎么在流鳄鱼的眼泪啊?」
长得像蛤蟆的奶奶?
哈哈哈~
众人爆笑出声,心道举人家的小娘子就是伶俐,形容地到位,这么一说,他们还真觉得这老太婆长得像蛤蟆。
刘母的自怜自艾也被丫丫脆生生的话给打断了。
只是一时之间并没回过神来,眼神中还有一丝茫然与空洞。
这副模样在众人看来又可怜了几分,人终有一老,老了就会遭人嫌弃啊。
哎,他们不该跟着嘲笑她的。
不过也有人好奇举人家的小娘子说的鳄鱼的眼泪是啥?他们好像从来没听过。
「丫丫鳄鱼是啥鱼?」
丫丫鼓着肉乎乎的腮帮子说道:「鳄鱼一种很坏很坏的动物,长得又凶又丑,但是它们会装出自己很善良友好的样子,流出眼泪欺骗人,把人骗到跟前后,再阿呜一口吃掉!」
说到阿呜二字时,丫丫双爪举在两颊旁,就如一头又萌又凶的小凶兽似的,模样可爱极了。
一旁的白墨凛欣慰不已,自家妹妹就是聪明,他一直怕丫丫被人用一根糖葫芦就给骗走了去,便教了她鳄鱼的眼泪这个故事,教她识别人心险恶。
没想到丫丫竟能举一反三,用到了这噁心老太婆身上。
而众人被丫丫这么一说,也觉得刘母这老太婆不简单,感情刚才是在利用他们的善心呢。
呸呸呸,差点就着了这老太婆的道。
当丫丫说完这段话,刘母也反应过来了,死死地盯着丫丫那张越长越好看的肉乎小脸,凶相毕露。
垂下的三角眼盖住了她大多数的眼白,却盖不住她眼中的凶光。
若是以前的丫丫,定会被坏姥姥这副模样给吓到,可如今的她一点都不怕啦!
她可厉害着呢,现在白银宝都打不过她啦,而且,她现在也已经会制毒啦~阿娘虽然没有直接教她毒药的配方,却教了她好多制毒的思路。
虽然她现在制出的毒药比阿娘制的要差上那么一点点,但阿娘说她已经很腻害了呢!
她制的第一种毒本是泻药,不过试验结果证明效果比预期中要差了一些,中毒后不会拉肚子,却会放很臭很臭的屁,如今已经改名为屁屁毒了。
总的说来她很厉害就是了,才不会怕这个坏姥姥。
丫丫一点不悚地回瞪回去。
一老一小互瞪着,老的神情阴毒,小的眼神干净纯粹。
然后这个小的忽然双眉上挑眼珠转了一下,小手在小腰上挂着的小包包上摸了几下,又突然间伸出小手往老的口鼻上一拍。
拍的不重,速度却极快,别说快瞪酸了眼的刘母没反应过来,连围观的众人也没反应过来。
不过大家只当她是小孩子耍赖皮,竟觉得有几分俏皮可爱。
刘施语则抿着嘴笑,朝远离刘母的方向退了几步,心道宝贝女儿这是又要使坏了。
刘母只觉得口鼻处有些痒,先是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打了一声无声的喷嚏,抬起手抹了一下鼻头,触感有些粉粉的,像是被抹了什么粉末。
小孩子都喜欢玩土,有些不讲究的还喜欢玩和了牛粪鸡屎的肥土,这贱丫头不会是手上沾了土抹到她脸上吧!
「呸!呸!」刘母无声地呸了两下,仿佛这般就能把所有不适呸掉似的。
「噗!噗!」
众人好奇地看像刘母,这老太婆明明是嘴在动,为何声音却是从屁股传来?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忽长忽短,忽紧忽松,让人难以把握节奏。
「哈哈哈~」
众人大笑,原来真是放屁了呢,他们还以为这丑陋老太婆有特技……
只不过众人才笑了两声,立马就住了嘴,还捏着鼻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娘希匹!这老太婆确实有特技,放的屁可真臭,比屎还臭,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粪坑!
这般想着,众人又退后了好几步,却又舍不下热闹不看。
毕竟乡下的人日子就是在一日日的劳作与唠嗑中度过的。
而唠嗑得有谈资,这嗑才唠得香。
他们觉着这老太婆总不可能一直屁个不停吧,等这阵臭气被风吹散就好了,忍一忍吧。
第150章 一家人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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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谁知刘母的屁却真是放个不停。
一直吹,吹得她菊花都有些痛了,吹得众人都怀疑自己的鼻子要被熏废了。
啊呸!这屁实在太臭了!再好看的热闹也不看了!
再说,光凭这老太婆的臭屁都可以让他们聊上好一阵了,他们可是亲鼻闻过臭的呢!
观围众人一闹而散,打算忽悠不在场的人也来闻一闻。
而丫丫在给坏姥姥下完药后,便立马用另一只手捂牢鼻子,还不忘给阿娘和哥哥使眼色,让他们做好准备。
只不过就算她们捂着鼻子也没用,刘母的屁实在是太臭了,臭得丫丫都想割了自己的臭子。
她想不通为何会这样,之前她恶作剧般地给白银宝下过毒,虽说放出来的屁臭,可也没坏姥姥这般臭。
丫丫决定了以后若是再给人下屁屁毒,一定要第一时间开熘,不然干的就是阿爹说的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
反正她现在就觉得自己有点蠢。
丫丫捏着鼻子冲着刘母说道:「坏姥姥!我家不欢迎你,你快走!快把臭屁带走!」
刘母此时完全被自己的屁给震惊到了,又羞又惊,双手捂着屁股,仿佛这样就能堵住不断往外蹦的屁似的。
刘母心中哀嚎,这下她是彻彻底底没脸见人了,刚才围着看热闹的人不止是白家村的,也有她刘家村和其他村的人。
今日这屁一放,她恐怕就要在东城县出名了!
她想不通明明好好的,为何就突然开始放屁了呢?还臭得要死,关键是一直放不停,就算现在也还没停下。
天谴!
对!一定是天谴!
此时,她的斜上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刚才你若早些走说不得天谴还不会追上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先是哑了,接着是不停放屁,再继续呆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断了气呢?」
此时因没了旁人,刘施语倒是大大方方地拿天谴吓唿刘母。
刘施语的话与刘母的猜测不谋而合,吓得她连一旁的鸡蛋都忘了拿,捂着屁股就跑。
跑出两步后许是想起来这趟非但没沾到便宜还赔了鸡蛋,有些心痛,又折回来一手拎着鸡蛋,一手捂着屁股跑了。
刘施语补了一句:「若还想活着,以后就别来了。」
吓得刘母的脚步又快了几分。
一路上噗噗声不绝,臭气更是飞传十里。
这一日,白家村的人都觉得空气都是臭的。
不过刘家村的人更惨,一直臭了好几天。
而关于刘母的传说也在东城县传开了,只不过人们对于她到底是癞蛤蟆成精还是黄鼠狼成精一直争论不休。
……
白雪皑皑,寒风萧萧。
今年的冬日好像特别冷。
但丫丫却一点都不觉得冷,身上穿着阿娘为她做的全套小棉袄,棉布是自家工坊织的,里面充的棉花是自家农庄种的。
而且这些还不是普通的棉花,而是棉绒,也就是紧紧长在棉籽上的那一层最短的棉花,纤维虽短却更蓬松更柔软,保暖性更强。
衣服是阿娘做哒,不过款式却是哥哥设计的,穿起来特别舒服,也方便活动。
如今村里好多孩子穿的都是她身上这个款式呢,但丫丫觉得他们穿的都没她的好看。
她身上这件棉袄是鲜艷的大红色,颜色是用她自己跟着阿娘去山上采的红树根染的。
不止红色,她还在阿娘的指导下找出了好多好多不同颜色的植物,让工坊里的姨姨用来染布,染出来的颜色特别正。
林氏布坊的林伯伯都夸她家的布颜色特别好看,穿起来又舒服。
听说她家的布特别受欢迎,供不应求。
放年假时,她给卢夫子送了两匹自家织的布作为年礼,让卢夫高兴地都合不拢嘴。
丫丫觉得这样的日子可真好。
不过最让她高兴的并不是这些事,而是阿爹答应她明年春天要带着她去京城呢!
阿爹说他要去京城赶考,京城离她家好远好远,路上要走好久好久,一去就得去个大半年。
阿爹说他会想她还有阿娘哒,所以便要带着她还有阿娘一起去,嗯,也顺便带着哥哥去涨涨见识。
当阿娘答应阿爹的提议要一起去京城时,阿爹连乐着好多天呢。
但丫丫知道阿娘答应去京城不是为了阿爹,而是为了找回碧磷石。
不过,丫丫觉得阿爹这样想也挺好哒,这样想大家都高兴~
……
过年元宵,白致清便带着一家人前去京城赶考,家中只留了几个下人照料,而地里和小农庄的事则託付给白二郎照看。
为了这次出行,家中又添置了两辆马车。
三辆车,一辆载着一家四口,一辆载着生活用品及几个贴身僕人,还有一辆载着自家产的细棉布,及一些精品棉绒布。
马车上准备的棉布是送礼之用。
这次前往京城,除了赶考,村长还让白致清去白氏族长家里,也就是肃宁伯府去拜访。
一来,肃宁伯是族长,族人进京本就要去拜会。
二来,白致清是白家村这一支唯一的举人,村长希望肃宁伯能多加照顾一二,最好是能替白致清打点京中关系,看能不能多打听些本次春闱的消息,也能助白致清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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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村长颇有些亲戚间攀比的心思,自家虽不如亲戚家富裕,但自家孩子比亲戚家孩子会读书。
白氏一族日渐衰落并不止体现在白家村这一支上,主支亦是如此。
肃宁伯世子年纪与白致清一般大,原也想考功名,如今却还是个秀才,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如今只能萌祖荫在太僕寺混了个主簿的官职,虽是正七品,却是个管马的。
堂堂白氏一族的宗子也还是比不过他白家村出身的浪子,一想起这事,村长心里就乐呵。
寒风料峭的初春,白致清一家人在全村人的欢送下出了村,承载着村长的无尽期望向着京城行驶而去。
刚出发的前几日,丫丫还兴奋地很,整日趴在车窗上看窗外的风景,可没几日她便失了兴致。
今年的春天来得晚,越往北走越冷,下过雪的地上积雪未化,一路过去都是荒芜景色,没啥好看的。
第151章 租房
元宵已过,北去的路上却一路积雪未化,行路速度比往常慢了很多。
原本半个月的行程硬生生走了二十多天,一行人才到达了京城。
城门外,等候着入城的车马排得老长,好奇的丫丫趴在车窗上指着高大的城墙门兴奋喊道:
「哇~阿娘快看,这个城墙好高好高,比咱东城县的城门高多了呢~」
刘施语轻拍了下丫丫的背,「外面冷,小心吹了风。把头缩回来,窗关了。」
「哦。」,丫丫乖乖地收回了脑袋关了窗,小屁股却老是动来动去坐不住。
过了一会儿,丫丫见阿娘开始闭目养神,眼珠一转,悄悄推开了一条车窗缝,好奇地往外打探。
此时正好有一辆豪华的马车从后面驶来越过了她家的马车,还越过了好多在前面排队的人,直接开到了最前面。
丫丫气愤地把车窗大推开,拍了拍哥哥,「哥哥你看,有人插队!」
她家的马车还有外面好多人都等了好久了还没进城,这辆后来的马车凭啥插队,好气哦,车上的一定是坏人。
白墨凛也探头看了一眼,只瞥了一眼便能看出这辆马车用的是上好的木料打造,车身宽敞装饰豪华,车身上还有个月牙状的图标。
显然这马车上坐的不是普通百姓,不是权贵便是世家。
他倒觉得权贵优先并不值得大惊小怪,他上一世出行时走的都是v……vip通道,享受的待遇不比那些政界大佬差。
就算是提倡人人平等的华国在各种场合都设有vip通道,更何况是大庆朝这种阶级社会。
白墨凛淡淡说道:「那是权贵世家的马车。」
丫丫不解,肉唿唿的小脸疑惑地看着哥哥,想不通为何权贵世家的马车就能插队。在白家村若是有人插队一定会被其他村民揍的,倒不是村民们讲公平,只是不愿被其他人占便宜。
白墨凛无奈解释道:「就比如在白家村里,村民遇到村长都会礼让,任何时候都会让村长先行。因为村长的身份比一般村民高一些。这些权贵世家的身份也比普通人高一些。」
这下丫丫理解了却又有些不理解。
她觉得在村中,大家礼让村长是因为尊敬村长,并不是村长自己蛮横要插队,与这些权贵还是不一样的。
又等了一阵,挪挪停停,一家人终于入了城。
入城后,丫丫更是趴在车窗上惊嘆声不断。
她原以为县城已经很大了,想不到京城更大,非常非常大,大到望不到边,街上的人多得不得了,而且这些人身上穿的衣服都好漂亮,比那个赌坊的坏叔叔穿得还漂亮。
街道也更宽,边上的店也更多,卖各种东西的都有。
「阿娘~咱去逛街叭~」
丫丫可喜欢逛街了,不止有好多好吃哒还有很多好玩哒。
刘施语摸了摸丫丫的小脑袋,柔声说道:「我们先去找个客栈住下,安顿好后,明日阿娘再带你去逛街好不好?」
「好!」
丫丫可是个懂事的好孩子,阿娘的话一定要听。
一行人寻了个客栈落脚,好好休息了一夜。
次日,已然能独挡一面的赵松一早就出了客栈去联繫牙行。
这次进京,一行人最起码得住上五个月,若是白致清考中了进士,一时半会未必能授予官职,还得在京城打点关系等候轮缺。
大庆朝三年一春闱,偶有恩科,每一届录取的一二三甲进士合计约两百多人,而每三年朝廷中不管是老死病退还是被抄家问斩的官员却少于新科进士人数。
按理说科举选拨是为朝廷选出治国人才,按一个萝蔔一个坑地选就可以。可复杂,厉害关系罗织成网,每个派系的官员都想壮大己方势力,你塞一个我塞一个,再加上些有真才实学者,每届的进士人数便居高不下。
就算每届都扩大官员编制也来不及把每个萝蔔都塞进坑中。
候补轮缺是家常便饭。
所以举人虽说也有当官的资格,可实操中却极为少见。
这也导致凡是中了举的举人除非是实在年迈者,每逢会试必是会来试一试,说不定就成了进士,而当了进士后总是能当官的,差别只在于排多久的队等候而已。
此次进京白致清便是做了长久候缺的打算,虽说村长声称白家主支肃宁伯府是京中权贵或有人脉可帮忙一二,可白致清向来相信靠人不如靠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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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拜访主家自是要去的,面子工程不可少,但里子还得靠自己挣。
这次入京或得住个一年半载,拖家带口便不方便长期住在客栈,得寻个宅子住着才舒服。
不过,白致清并没打算买房,而是想租房住。
来之前,他跟人脉发达消息灵通的林掌柜打听过了,京城居大不易,偏僻的小小二进院都贵得很,得三千多两银子。
虽说家里靠着卖棉布又赚了些银子,凑一凑也能买得起一个小院子,但他不可能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买房上。
京城花销大,钱花光了,日子还过不过了。
就算纺织工坊与林掌柜达成了合作,每个月都会进项,可远水解不了近渴。
而且以白墨凛的说法,如今家中银钱不多,这些银子更应该用于扩大再生产,以钱生钱才是正理,买了房便是固定资产。
只有社会发展蒸蒸日上,房产才有保值增值的投资属性,否则只是一个容身之所而已。
京城的房子倒不难租,此地为大庆朝的政治兼文化经济中心,是整个大庆朝最繁华的城市,人多房子也多。
京城中人,有人无房只能租住,而有些人房子多到住不过来,便拿来出租。
人来了又去,房子却屹立不倒。
赵松没想到牙行手上有那么多可供选择的院子,但这样也好,选择多,他才能为老爷选出更合适的院子。
在老爷身边呆久了,有老爷整日言传身教,他如今也学了不少本事,虽说他找的这个牙行自诩是京城本地人,牛气哄哄,他也不悚。
一座院子一座院子都打听仔细了,选出几个比较合适的,待老爷亲自去看过便能定下。
待赵松打听完消息回到客栈也不过刚才辰时。
第152章 逛布店
吃完早饭又玩了一会儿后,丫丫便跟着家人一道去看房子了。
连着看了好几处院子,最后选中了一处有着大院子的两进宅子。这处院子所处位置属京城较外围,就这一个月租金也要二十两银子。
院中有一棵需要丫丫双手合抱才能抱得过来的枣树,枝冠繁茂,只不过树枝上才刚刚冒出绿芽,看着有些秃。
但丫丫喜欢这棵树,因为只要爬到树上就能看到院子外面的风景。
她趁着阿爹阿娘进屋看房时,悄悄爬到树上去看过。
这处院子远离闹市,是纯居民区,住的都是市井人家,她家租的宅子在这个巷子里算是大的。
院外的小巷中不少孩童在玩耍,他们玩的游戏跟白家村的孩子玩的不一样。
村里的孩子整日上山下地,捉虫逗狗,可城里的孩子会玩看着很好玩的跳房子,还有跳花绳。
丫丫也想玩,不过她今天更想去逛街,好好逛一逛大大的京城。
选定了院子,收拾院子的活交给僕人后,一家四口只身去逛街。
此时正值饭点,一家人去东市上最大的酒楼八喜楼,吃了一顿让丫丫直唿美味的午餐,菜好吃到差点让父女俩把自己舌头都吞下去。
从八喜楼离开后,丫丫拍着鼓鼓的小肚子念叨着:「阿爹,咱下次带李姨来吃叭,让李姨学会这些菜,以后便能在家天天吃了~」
「好~」,女儿的想法与白致清不谋而合。
虽说时至今日白致清仍会抽空练习厨艺,偶尔下厨「惊艷」自家娘子的胃,可他也承认他在厨艺一道的天赋上远不及李娘子。
就如今日这一顿饭,他的舌头只吃得出好吃,可那李娘子却神奇地很,能吃出各种佐料,还能吃出菜餚的烹饪步骤。
总之神奇地很。
「嘻嘻~」丫丫开心不已。
丫丫如今养得好,一副粉雕玉琢的小模样可爱得很,一路嬉笑声不断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浅笑。
一路逛着,待看到一家布庄时,一直不多话的白墨凛开口道:「我们去布店逛逛。」
他此次进京主要是为了解市场行情,一是了解市场的喜好,二是看看自家的布在京城到底销得如何。
若是行情不错,他打算在京城开家布店,专卖自家的布料。
以前只卖棉花时不需要自己建立完整的销售链,只要卖给中间商便可。
但既然开始卖布,将来又要卖成衣,建立自己的销售链就非常有必要。
品牌价值远比商品的本身价值更能影响商品的售价。
在白墨凛的上一世,一些奢牌能把二十块钱的地摊货卖到两万,卖的便是品牌的附加价值,也就是所谓的逼格,而这种附加价值往往是吸引消费者购买奢牌的最主要目的。
白墨凛要做的便是类似的品牌,第一战打算在京城打响,这次便先来进行市场调研,知己知彼才能在商场上百战不殆。
京城的繁华体现在每一处上,就连布店也比东城县的豪华不少。
林氏布庄在东城县已经算是最大的布店了,可若与京城随便一家布店相比就显得逼仄了不少。
一家四口踏进的这家布店是个二层小楼,光一楼门面就是林氏布庄的三倍大,二楼是雅间,放的都是极好的布料和成衣,只招待贵客。
布店的小二眼睛尖得很,见一家四口身旁虽无下人相随,但身上穿的却是时下最受贵人追捧的细棉绒布,只是那梳双丫髻的小小娘子衣服款式有些奇特,但穿在小小娘子身上却也好看地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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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一家人气质不俗,店小二便也不敢轻视,上前热情招待:「客官是想买些什么?不管是何布料,只要您说得出来,本店都有。」
走在最前面的白墨凛冲着小二矜持地微微点了下头,并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丫丫转头看了阿爹阿娘一眼,阿娘的表情跟往常一般无异,阿爹也是如此,嘴角擒着笑冲着小二点了点头。
小二并不以为意,贵人都这样,不屑于与他这种人多言。
却没想到那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小娘子甜笑着说道:「大哥哥,我们先看看,你去忙自己的去叭。」
一张粉雕玉琢的可爱小脸冲着他笑,小二心道这小小娘子性子可真好,反而更殷勤了几分,「小小姐客气,小的这就为你们介绍。」
丫丫小脸一僵,她家自己有布坊,才不需要来买布呢,她是跟着哥哥来打探敌情哒,她是怕这个大哥哥忙活了一阵没成果会伤心。
而且她知道哥哥这个人特爱面子,若是有人在身旁跟着服务,哥哥肯定又拉不下面子要买布哒。
哥哥原本说要攒钱在京城买铺子开店的吶,还说京城的铺子可贵了,得攒好久才行。
若是买了布,钱就少了。
哎,可真愁人呀~
白墨凛转头瞥了丫丫一眼,一看到她脸上的小表情就知道这小丫头又开始操心了,好笑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又拉过她的小手牵着她走。
许是被哥哥捏惯了脸蛋,丫丫一点没生气,还一脸笑嘻嘻笑得有些傻气。
她决定把哥哥看牢,这样哥哥就不会买布啦~
不过她虽看牢了哥哥,却没看牢阿爹,逛完了一楼之后阿爹买了两匹布,跟她家的布不一样,很是光滑亮泽,小二大哥哥说是素软缎,由小虫子吐出的丝织成的,一匹要三十多两银子吶。
丫丫差点跳起来阻止,不过一听到阿爹说一匹明黄色的料子是买给她的,另一匹浅蓝色的是给阿娘的,丫丫便欣然接受了,一点都不心疼花掉的银子。
小二见自己没看走眼,这一家人果真买了一楼最好的料子,便想着应该带他们去二楼看看,说不得见着更好的料子,他们还会买。
「几位客官,二楼还有不少好东西,我带您几位上去看看?」
既然是为了进行市场调研自然是要多了解一些的,一家四口跟着小二上了二楼。
二楼的空间与一楼一般大,但因为陈设摆的雅致,显得空间更为宽敞,而且二楼的客人也比一楼少。
第153章 皇宫外踩点
一上楼,拐个弯便能见到不远处的软塌上有一个美貌妇人,一旁还有几个丫鬟婆子伺候着。
这妇人其实五官不算出色,只有那花瓣似的嘴唇长得确实好看,但三分容貌七分打扮,在一身恰到好处的装束衬托下倒显得颇有几分颜色。
一个掌柜模样的人正躬身举着一盆布料小样让人挑捡。
只不过这位妇人的脾气好像不太好,沉着一张脸。
身旁娇俏的丫鬟正掐着腰没好气地冲着掌柜说道:
「我家世子夫人上个月就在你们锦绣楼定了两匹细棉绒布,明确说了不拘何颜色只要是细棉绒布就行。可你们到了货却不送到府里去,今日还狡辩说没料子!」
店掌柜看着满脸恭敬,语气却不疾不徐地对着妇人回道:「世子夫人,您也知道今年倒春寒,轻薄又保暖的细棉绒布着实抢手,料子实在难进。若货一到一准会送到您府上去。还请您海涵。」
听到掌柜如此说,世子夫人非但没消气,脸色还更臭了几分。
那丫鬟忿忿道:「哼!尤掌柜,你就别睁着眼说瞎话了,林侍郎的夫人昨日里才刚从你们店里拿了两匹细绒布!」
尤掌柜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龟裂,暗恨那林夫人瞎嘚瑟,但很快又笑着说道:「凡事讲个先来后到,世子夫人,林夫人比您定的早,有了货自然是先紧着早的。」
世子夫人余光瞄到有其他人上了楼,许是不欲让人看热闹,便沉着脸一言不发起身离开。
见主子离开,丫鬟婆子也跟着走,离开前那丫鬟还狠狠瞪了尤掌柜一眼。
尤掌柜也不恼,还耐着性子在后恭送着,但神情却没多少恭敬之意。
世子夫人与一家四口错身而过时,目光不由自主被笑得有些傻气的丫丫所吸引,莫名觉得这丫头笑得有些可爱,瞧着还有几分面善,心里的火气莫名消了一些。
再抬眼瞥了刘施语与白致清一眼,觉着白致清也有些面善,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想来不是京中的高门大户。
但当她留意到一家四口身上穿居然是她求之不得的细棉绒布时,心中就有些不爽了。
对尤掌柜更是恼火,这些见风使舵的商贾定是欺她家世子官小无权,这才把好东西紧着其他人。
才刚扬起的嘴角又挂下了,沉着张脸离开了布店。
若是白致清有原主记忆的话,应该就能认出这个世子夫人便是曾在白家村早产的肃宁伯世子夫人。
也正是他明日要去拜访的白氏主支肃宁伯府中人。
但此刻,彼此都是路人。
一家四口并没探听这位世子夫人的信息,开始在二楼细细逛着。
白墨凛状似随意地对着跟在他们身后的小二问道:「细棉绒布这般难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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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答案白墨凛自己便知道,细棉绒布是由紧贴着棉籽的那一层短棉绒织的,短棉绒本身产量就少,而且织出的细棉绒布多为自家用,流到市场上的少。
他之所以为般问,是想了解下市场情况,他相信身旁这个一看就是优秀销售的小二答的一定比他问的多。
伺候惯了贵人的店小二倒没因白墨凛年幼小看他,有问必答,瞄了眼一家四口身上的细棉绒衣,又看了两个大人一眼,才回道:
「小贵人可能不知道,其实这细棉绒布产量极少,而且又软又保暖,不管是冬里当里衣,还是春日里做春衫都合适得很,想买的人自然就多。东西少买的人多,自然就又贵又难买。刚上市时这细棉绒布一匹二十两还能买到,如今五十两都难买。」
说起这事,尤掌柜之前还后悔呢,早知道这布如此抢手就应该一开始就定高价,害得他白白少赚好几百两银子。
问了小二好几个问题后,白墨凛才心满意足地离开,而且此行又让他发现了另一个商机。
也是由他家棉绒布引发的灵感。
其实比棉绒更保暖又柔软的布还有一种料子,那便是羊绒面料。
白墨凛在东城县时并没看过羊毛或羊绒织品,不过那时他也没多留意,毕竟纺织业并不是他的专长。
如今进了京城,见京城人把他家的棉绒面料誉为保暖神品,且也没在店中见过羊绒料子,便确定大庆朝并无此物。
白墨凛决定了,除了种棉花他家还可以再买个牧场,养羊薅羊毛。
又有了新的商业目标需要去实现,想想就有干劲儿。
从布庄出来后,一家人又逛了不少店,买了半马车的东西。
在街上逛了近两个时辰,刘施语终于提出了她此行的目的,「我们去皇宫门口看看。」
父子俩一个激灵,他们想起来了,想起那颗被当成祥瑞送到皇帝手上的星落石。看来这次进京还是得多留一下他娘/娘子,可千万别鲁莽行事。
白致清已经在想着,若是自家娘子想夜探皇宫,他该如何是好。
皇宫不比县衙,守卫众多不说,其中必不缺高手,自家娘子虽擅长使毒,他的身手也不错,但寡不敌众,估计难占便宜。
若他和娘子都出了事,留下丫丫可咋办,这孩子会伤心坏的。
刘施语许是察觉到了父子俩的说法,又补了一句:「放心,我只是看看。」
她确实只是先看看,踩好点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
倒是丫丫一听到去看皇宫,两眼发光,在出发前,村里人可羡慕她啦,连族学里的童生们都羡慕她呢,他们说皇宫可大啦,气派得很,都希望有朝一日能进京看一看。
丫丫拉住阿娘的手说道:「阿娘,咱走叭~」
「好~」
马车沿着天门大道向皇宫驶去,皇宫大门前设了好几层守卫,最外一层在距离百米远的位置,这些守卫虽看着不像是高手,却比县衙的衙役要精神许多,想来有些基础功夫在身。
白致清并没停下马车,而是拐了弯沿着城墙饶了一大圈,方便自家娘子踩点。
丫丫趴在车窗上看着红墙黑瓦好奇道:「阿娘,咱不去里面看看吗?」
刘施语看了看车窗外那高达三丈的高墙,心道当然要进去看看。
第154章 丫丫想不想要个弟弟?
皇宫自是要进去看看的,但不是现在,更不能带着宝贝女儿。
绕着宫墙转了一圈后,刘施语发现皇宫的守卫比她想像中更森严,不止宫门口守卫众多,连宫墙外每十丈都有一守卫在守着。
而且这宫墙的高度堪比城墙,足足有三丈高,光凭她一人可进不去,若真想进去,说不得还得白致清配合。
想到这儿,刘施语转头看向坐在车头赶车的白致清,想起了刚穿到白家村夜探县衙的那一夜,微微有些脸红。
刘施语回过神来摸了丫丫的脑袋,「不进去,我们就在外面看看。」
丫丫没留意到阿娘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不高兴地嘟着嘴说了声,「那好叭……」
她还以为可以进皇宫看看呢,族学的同窗们把皇宫说得可漂亮了,什么玉砖金瓦雕梁画柱,说得好像他们亲眼见过似的。
当然,丫丫知道他们一定没见过,没见过还能说得这般天花乱坠,成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让她想亲眼见一见。
白墨凛听出了自家妹妹语气中的不开心,转头见她嘟着嘴趴在车窗上明显是不高兴了,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
「丫丫,皇宫是皇帝住的地方,没受到邀请便进不去。里面也是比一般房子大一些,东西多一些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丫丫转过头看着哥哥说道:「你又没进去过,又如何知道里面好不好看?」
白墨凛心道大庆朝的皇宫他虽没进去过,但华国的故宫他却进去过,还是周一闭馆日时进的。
空荡荡的皇宫,虽满屋珍宝文物,一件件诉说的却是物是人非事无长盛的哀伤。
感觉也就一般吧。
但丫丫此刻的问题他答不出来。
是啊,大庆朝的皇宫,如今正鲜活地上演着故事的活皇宫他确实没看过。
但想来也没什么好看的,皇宫里住的也是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皇宫只不过是又一个血雨腥风的江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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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见哥哥被她问得答不出来,心情瞬间好转。
她问倒哥哥了呢~
皇宫很大,马车悠悠荡荡地沿着宫墙逛了一圈竟花了近半个时辰。
逛完回家时已是酉正,天都黑了。
此时下人们已经把租来的小院打扫完毕,李娘子也已经煮好了饭菜在灶上热着,等着主子们回家就能吃上口热乎饭。
丫丫已经闻着香味往厨房飘了。
「哇~李姨~好香香啊~闻得丫丫都饿了~」
李娘子满脸慈笑,夹了块烧得晶亮的红烧肉餵了丫丫,「来,尝一下刚出锅的红烧肉。」
红烧肉切得只有麻将大小,丫丫的小嘴正好一口一粒。
丫丫边幸福地嚼着温度刚刚好的肉,边说道:「李姨,中午我和阿爹阿娘还有哥哥去八喜楼吃了超级好吃的菜,等下次我再带你一起去!」
李娘子会意笑道:「好~等奴婢学会了天天煮给小姐吃。」
丫丫鼓着腮帮子幸福地眯着眼点了点头,回了声,「嗯!」
然后便边嚼着肉肉边去厅堂里坐着等开饭。
这一顿晚饭氛围微妙。
只有尚且年幼没心没肺的丫丫吃得开开心心,父子俩则时不时地瞄一眼淡定吃着饭的刘施语。
两人心知肚明今日这趟皇宫宫墙游可不一般,而以刘施语的性子恐怕此事并不会从长计议,晚上想必就会有所行动。
刘施语全当没察觉两人的异常,犹自优雅地小口吃着饭,待补充够了能量便停下碗筷准备起身去休息了。
晚些时候还有事儿要干,得先补个觉。
租来的小院比白家村中新砌的宅子要小上一些,但房间还是够的,仍是白致清住在书房,白墨凛单独一个房间,丫丫跟着阿娘睡。
这是在上午定下小院后,一家人就分配好的。
可刘施语在离桌之前,却跟丫丫说道:「丫丫,晚上你跟哥哥一起睡,好不好?」
刚换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刘施语担心丫丫三更半夜醒来没见着她会害怕。
丫丫突然觉得嘴里的肉不香了,「我不要,我要和阿娘一起睡!」
早上明明说好了的,阿娘为何要变卦?!
白墨凛也觉得菜不香了,丫丫语气里的嫌弃也太明显了吧……
他两年的幼儿园保育员工作算是白干了……
刘施语走到丫丫身旁摸了摸她的脑袋哄道:「丫丫乖,听娘的话。」
白致清也走过来摸了摸丫丫的脑袋:「丫丫乖,听你娘的话,今晚你娘要陪爹睡。」
唰——
包含下人在内的所有人都齐唰唰地看向白致清。
白墨凛和刘施语立马便明白白致清为何这般说,这是想看着他娘/她呢。
刘施语并没开口拒绝,她若想进皇宫就得有白致清的配合。
但不知情的下人们则两眼发光。
自从他们进府以来,老爷和夫人向来是分房睡的,据他们观察两人这些时日一直没同过房。
可老爷和夫人看着也不像感情不好的样子,老爷还会时不时给夫人安排惊喜。看得出老爷是极其喜欢夫人的。
下人们私底下猜测老爷是不是做了啥对不起夫人的事,这才被夫人赶出房间。
他们都替老爷心急,也不知老爷何时才能入得了夫人的房。
没想到来了京城安顿下来后的第一夜,两人就要同房了!
太好了!
此刻丫丫的心情也是觉得太好了!
她知道村里的大人们成亲后都是睡一屋的,没砌新屋之前阿爹和阿娘也是睡一屋的,但建了大宅子后阿爹就分出去睡了。
今天阿爹阿娘终于又要睡一起了。
她也要跟阿爹阿娘一起睡,再叫上哥哥!就像以前一样!
「丫丫也要一起睡!还有哥哥也一起!」
丫丫拍着小手原地蹦得欢。
白致清原本因刘施语没拒绝他而有些高兴,没想到宝贝女儿却来搞破坏。
白致清抬眼看了看自家娘子,才对着丫丫说道:「丫丫,你想不想要个弟弟啊?」
刘施语斜了白致清一眼,这男人为何这般问?
白致清背嵴一凉不敢看自家娘子,仍看着丫丫等着她的答案。
「不想要!」,丫丫大声回道。
第155章 夜探皇宫
丫丫不知道阿爹为何问她想不想要弟弟,便由着自己的心意回答。
她不想要弟弟,白家村里好多弟弟都欺负姐姐,她才不想再多个弟弟欺负她。
现在多好呀,阿爹阿娘还有哥哥都宠她,当然她也宠他们!
她才不想打破现状,多一个弟弟来捣蛋。
白致清一噎,这孩子怎么不按标准答案回答呢,一般小孩不都会说想的吗?然后他就能接着说想要弟弟的话她就不能跟着爹娘一起睡。
事情就解决了。
可丫丫却说不想要,这让他如何接话?
或许丫丫不喜欢弟弟,喜欢妹妹?
灵光一闪,白致清又换了个问题。
「那丫丫想不想要个妹妹?」
丫丫转着眼珠想了想,她还是不想,如果多了个妹妹,阿爹阿娘就会宠妹妹了,可她喜欢阿爹阿娘宠她。
但是阿爹为何这么问?是想给她生个弟弟或是妹妹吗?
为何阿爹想要给她生个弟弟妹妹?是觉得她不够乖不够聪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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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明明很乖哒!
丫丫突然有些委屈起来了,垂着脑袋低声说道:「丫丫不想要弟弟也不想要妹妹,但如果阿爹阿娘想要的话,那丫丫就想要叭……」
白致清的心突然就软了,宝贝女儿这么懂事,想搞破坏就搞破坏吧,他认了。
「阿爹也不想给丫丫生个弟弟妹妹,阿爹只是见丫丫粘着你娘睡,是怕你孤单才这么问。既然丫丫不喜欢,以后阿爹不问了。」
丫丫小虎躯一震,原来是因为她太粘阿娘了,阿爹才想再生个弟弟妹妹呢。
大声喊道:「阿爹!丫丫不孤单!丫丫晚上可以自己一个人睡哒!你跟阿娘睡!」
喊完,丫丫连饭也不吃了,回屋抱起自己最喜欢的小褥子跑到了阿爹的书房。
从今天起她要跟阿爹换房睡,她睡书房,阿爹跟阿娘一起睡,直到阿爹不想给她生弟弟妹妹为止。
看着小主子可爱的小模样,僕人们纷纷捂着嘴偷笑。
向来清冷的刘施语都被丫丫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声给喊红了脸。
入夜之后,丫丫并没睡在书房,而是乖乖跟着哥哥回了屋。
主要是刚搬来陌生的地方,一家子怕她住不惯会梦魇,边上有亲人在会安心些。
白致清则跟着刘施语回了屋,进了主屋后,他很乖觉地捧着被子缩在一张软榻上。
「娘子,你睡床,我睡软榻。」
刘施语看了白致清一眼,点了点头,便回了床上躺下休息。
现在时辰还早,有些事得夜深人静才适合做,先养足精神再说。
躺下后,刘施语原以为自己可以很快入睡,可心思却总是忍不住往软榻上的白致清身上飘。
睡不着的刘施语微微转头往软榻上看了一眼,发现白致清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立马又转回了头,脸上泛起微红。
白致清暗乐不已。
两年了!
都穿到这里两年了!
他跟自家娘子的关系仍旧原地踏步。
好怀念刚穿来之时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啊。
不过今日终于有机会跟娘子共睡一屋了!
刚才娘子还看他了。
白致清突然有些后悔了,刚才为何那般自觉地说要睡软榻,若没说这话,他说不定已经跟娘子并排躺床上了呢。
虽说什么都不会做,但一想到能和娘子并肩一起躺着,盖着棉被纯聊天他都高兴!
白致清总觉得今晚应该做些什么,不然以后再难有这般机会。
「睡不着吗?」夜里的白致清声音有些暗哑。
刘施语翻了个身,头朝向床内,才回了一声:「嗯。」
「是不是想着一会儿夜探皇宫之事?」
过了好几息,刘施语才回了一句,「嗯。」
刘施语的态度看似有些冷淡,白致清却没恼,他知道自家娘子就是这性子,慢热又被动,便继续没话找话聊。
他说一句,她简单回应一个字节。
从夜探皇宫聊到了明日去肃宁伯府拜访之事,又聊到儿子八月考秀才之事,越聊越琐碎,可句句都有回应。
时间一点一滴在流逝,月亮越升越高,夜深人静之时,主屋内一床一榻上的一男一女还没睡着。
刘施语先下了床,紧接着白致清也从软榻上下来,还拉伸了下身体,让捲缩了一个多时辰的身体舒展开来。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一同走出了屋,走出了小院,走向了皇宫。
白致清知道这一趟皇室势在必行,他阻止不了自家娘子,便只能捨命陪娘子。
说捨命也不对,他有自信能在自家娘子的毒术配合下毫髮无伤地带着她从宫中逃出。
不然,他就不会陪着她闹,而会拦下她。
毕竟若是他与娘子双双交待在皇宫中,两孩子估计也活不成。
夜探皇宫很可能被安上行刺皇上的灭族死罪,他的身份不难查,牵连到其他族人暂且不说,两孩子首当其冲就得跟着他们一起受罪。
就算儿子聪慧异常,能侥倖带着丫丫逃走,但有家不能回只能当游民,往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不打无准备之战,也不打可能失败之战。
今夜皇宫之行必定能全身而退。
白日里踩点时,宫墙外十丈一守卫,但到了晚上守卫却增加了一倍,五丈就有一守卫。
几个临近的守卫一转头就能看到彼此。
不过就算守卫再加一倍也难不住夫妻俩。
两年多的相处,白致清与刘施语虽在感情上的某方面没有实质性进展,可两人却培养了不弱的默契。
在快接近宫墙之时,刘施语便射出迷药药倒了守在这一片的守卫。
她用的这种迷药见效快且无后遗症,中了迷药者站着都能睡,醒来后只会以为自己是犯困打了个盹儿。
见守卫们站着闭上了眼,刘施语率先往前走。
到了宫墙脚下,看着高达三丈的宫墙,刘施语自觉地趴到白致清背上。
熟悉的一幕重现,白致清背着自家娘子翻过了宫墙。
只是这皇宫大得很,碧磷石又没自带定位,想在宫中找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比登天还难。
翻过了宫墙,墙内又是许许多多的矮宫墙。
虽说刘施语凭自己的身手就能爬过矮墙,可白致清说她爬墙时弄出的动静太大怕会引来巡视的侍卫,坚持要背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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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阿爹阿娘睡懒觉
于是这个月明星稀的夜里,白致清一路背着刘施语在皇宫内的一道道矮宫墙上爬上爬下。
偶尔遇到路过的侍卫,刘施语便射出迷药迷晕。
皇宫太大,碧磷石太小。
这一夜註定空手而回。
许是早有了心理准备,又许是今夜里有个极默契的伙伴,奔波了一夜后的刘施语半点未觉失落,竟还觉得有些好玩。
夜深人静之时,被人背在背上爬着墙,顺手给人下迷药,想想就可乐。
不管那些中了迷药的人觉不觉得可乐,反正玩得嗨的这两人开心得很。
两人悄悄地来又悄悄地离开,挥一挥衣袖在宫墙上留下一串串脚印。
神秘的脚印让宫中警戒了好几日,夜里的巡卫队增加了一倍。
夫妻俩从皇宫回来时,已是寅初,天还乌漆麻黑,但京城里已有不少人家已经亮起了灯。
那些灯火通明的大户人家,家中有须在卯时之前赶到皇宫参加早朝的官员;点着萤火之光的小户,是需要早起赚辛苦钱的市井小民。
京城新的一日从寅初就开始了。
可对夜猫子夫妇而言,这个时辰只是前一日的结束。
从皇宫回来的夫妇俩回到租来的小院之后,便回屋补眠。
白致清这次倒是机灵地跟上了床,刘施语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丝毫没下床的意思,体谅他陪她辛苦奔波了一夜,便也默认了。
一张床两床被,泾渭分明。
天亮时,刘施语却是在白致清的怀里醒来的,如缎的黑髮散在他的左臂上。
察觉到怀里的人如小猫一样动了下,白致清也醒了。
两人同时睁开了眼。
刘施语红了脸,她发现她居然枕着他的肩,搂着他的腰,赶忙松开手摸了摸身上的衣裳,还好,衣服是穿着的。
昨夜什么都没发生,可为何她会睡到了他怀里。
白致清的右手搭在刘施语的肩上,见她乱动,右手一使力又把她拉回了怀中。
娘子是学医的,难道不知道早起的男人撩拨不得吗?这般乱动如何让他受得住。
刘施语虽会医术,也懂人体构造,可她上辈子一直独身一人,对异性的某些自然生理反应还真没研究过。
「你放开我。」
这下轮到白致清脸红了,他没什么特别想法,只是不捨得放开自家娘子而已。
他昨夜好不容易才爬上娘子的床,还趁着娘子熟睡后偷偷滚到她的被子里,此时只想抱着娘子多躺一会儿。
经过两年的相处,白致清早就看出自家娘子上一世定是跟他一样,也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单身狗,而且好像在感情上挺迟钝的。
他以前也不太会,这才会拖了两年多时间两人的感情还没实质性进展。
不过白致清也想明白了,只有他再主动些才能打破两人原有的相处模式,如今能同房同床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他也没奢望一夜到位。
怕弄巧成拙吓到了自家娘子,白致清还是顺着她的话乖乖松开手,努力深唿吸。
微红着脸的刘施语脸色瞬间由微红变成了通红,拎起自己的软枕扔到了白致清脸上,逃也似的下了床。
白致清不由发出几道暗哑低沉的笑声,传入逃开的刘施语耳中,挠得她耳朵痒,心也有些痒。
早就起床的丫丫在院中自觉地练着体术,心道阿爹阿娘怎么变懒了,这个时辰居然还在睡懒觉不起床。
她原本想去叫阿爹阿娘起床哒,却被石兰姐姐红着脸给拦下了,说阿爹阿娘昨日逛街辛苦,应该让他们多睡一会儿。
丫丫想不懂石兰姐姐明明没有生病为何要脸红,而且她昨日也逛街了,不也还是早早就起了床嘛。
阿爹阿娘就是变懒了!
不过丫丫想到她要宠爹娘,就算爹娘变懒她也宠着,就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叭。
丫丫与石兰的互动被一旁的白墨凛看在眼里。
他无语了……
这些下人们还真会脑补。
白墨凛觉得就他爹在他娘面前那点胆子,估计昨夜是在地上打地铺睡的吧。丫丫去叫爹娘起床绝对不会打扰到他们。
直到刘施语红着脸出了房,一会儿后白致清又神情可疑地出来。
他才发现或许他小看了他爹,或许下人们才是对的……
算了算了,两个两辈子加起来不知多少岁的人谈个黄昏恋而已,有何大惊小怪。
……
早饭过后,一家人收拾妥当出发去肃宁伯府拜访。
肃宁伯府所在的乌金巷宽敞又明亮,虽也叫巷,却比白致清一家租住的二同巷宽了不止三倍,路上铺的都是砌得整整齐齐的青石,巷子两旁住的都是早年跟着先帝打下天下的勛贵之家。
马车在四扇排开的宽敞朱门前停下。
「肃宁伯府~」,丫丫趴在车窗上兴奋地指着门上的门匾,心道阿爹今日带她走的亲戚家里竟然这般阔气!
家里的大门居然跟县衙大门一般大!
白墨凛也探头看了一眼,却看到了大门上有一个月牙标志,与那日进京时插队马车上的标志一般无二。
想来那日的马车是肃宁伯府的。
马车停稳后,一家人下了车,在马车旁候着。
赵松则拿着自家老爷的拜帖,敲响了肃宁伯府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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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门就开了,开的却是侧门。
赵松移到侧门处,见门内站着个门房模样的下人。
肃宁伯府的门房并没走出来,而是在原地上下打量着赵松,一眼就看出赵松是个小厮,穿着九成新的衣裳,料子不错,却不是京中的款式,想来不是高门大户,心道这身衣服说不得就是拿出来撑门面的,便语气有些敷衍地问道:「来者何人?」
第157章 肃宁伯
「来者何人?」
赵松不卑不亢地递上拜帖,回道:「我家老爷是白氏一族的族人,本次进京特来拜见族长,这是我家老爷的拜帖。」
伯爷的族人?
门房心中瞭然,认定伯爷的乡下穷亲戚又来打秋风了。
他在肃宁伯府当门房的这些年,有幸见过几次伯爷穷亲戚来登门。
不得不说伯爷对这些穷亲戚大方地很,给吃给住还给拿。
穷亲戚来时两手空空,走时大包小包。
不过…这么多年来,他却是第一次见这些乡下穷亲戚有下人伺候,而且登门还自带拜帖。
心中不免有些好奇。
原本不打算挪位的门房,往前走了两步,跨过门槛走到门外。
这下他更惊讶了,这次来的白氏族人非但一点不穷,周身的气度更是不凡,一点不像是出身乡野,反而看着比伯府里二房三房的主子更贵气。
这下,门房便不敢怠慢了,说话时脸上都带上了笑。
「你们随我来,在门厅这边先候着,等我先去回禀过伯爷,再领你们入内。」
赵松礼貌回道:「好。谢谢叔。」
不远处的白致清已经听到了二人间的谈话,便领着家人僕人及一应拜礼,跟着门房去了门厅候着。
门房拿着拜帖去见伯爷的路上,一直有些恍惚。
在他有限的门房职业生涯里,头一次见伯爷的穷亲戚居然带了正经拜礼登门,带的还是布匹,足足有十来匹。
布匹在大庆朝那是能直接当钱用的硬通货!
而且凭着他身为门房的职业素养,一眼便看出这些布是最近京中正流行的细棉布,有几匹还是细棉绒布。
心中不由感嘆今日太阳定是从西边出来的,伯爷族中居然来了有钱的族人。
肃宁伯府演武场。
春寒天里,已过天命之年的肃宁伯正赤膊舞着棍棒,背阔胸宽,那身材结实得不输年轻人,若不是鬓角已花白脸上已爬上皱纹,光凭身材一点看不出已上了年纪。
舞棍弄棒,每舞一下都能舞出棍风,振得空气炸裂作响。
足以看出肃宁伯是个手上有真功夫的。
门房到了演武场外便把白致清的拜帖交给了管家。
管家看了眼手上的拜帖微微挑了挑眉,便放下拜帖在一旁候着。
等肃宁伯打完一套完整的棍法,管家示意一旁的侍卫递上帕子,才带着拜帖上前说道:「伯爷,老家那边有族人进京特来拜访。这是拜帖。」
「哦?」肃宁伯边接过帕子擦着身上的汗,边把另一只手上的棍子交给侍卫,「拿给我看看。」
肃宁伯一看拜帖的封面就贊道:「铁画银钩力透纸背,好字!」
身为武将二代的肃宁伯,勉强算得上文武双全,一见白致清的字就喜欢。
见字如面,肃宁伯认定能写出这一手好字的白致清定是个光明磊落顶天立地的男子。
肃宁伯举着拜帖念道:「白致清,好名字。把人请到书房来。对了,再去太僕寺把世子找回来。」
「是,伯爷。」
一家人在门厅里等了约两盏茶的功夫,才见门房带着几人出来,带头的便是肃宁伯府的管家。
管家倒也客气,收了礼入了册,让人把父子俩引到了书房,女眷则被带到了内宅。
书房内,肃宁伯见到白致清父子二人的模样时颇为惊讶。
白氏一族的长相都不算差,这父子二人长得有几分俊秀倒是正常,让他讶异的是二人周身的气度,一点不像是乡下出身,竟比他生的两个崽子都更显贵气。
而且他长年习武,一看这父子俩的身形便知是手上有功夫的,而且功夫应该不弱。
肃宁伯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就是白致清?」
白致清温和笑道:「晚辈正是白致清,」又指了他身旁的白墨凛,「他是我儿子,名白墨凛。」
「也是好名字。不错!年前刚接到族中传来的消息,得知族中出了个出息的后生,不止考中了举人,还带着族人棉花发家致富,如今一见果真一表人才!」
肃宁伯豪气贊道。
白致清并不意外肃宁伯听过他事迹,谦虚道:「伯爷过誉了。都是族人,本就该相互关照。」
「好!」肃宁伯是个极看重宗族之人,白致清此话说得深合他意。
「你们是何日进的京?可安顿好了?」说到此处肃宁伯大手一挥,豪气中带着一丝霸道,「不管安没安顿好都搬来府中住下。」
眼前所见的肃宁伯宛如一个慈祥的长辈,与村长口中描述之人完全判若两人。
在村长的形容中肃宁伯既傲慢又无能,若不是有个跟着先帝打天下的老爹,哪能当得上族长。还说当今圣上就是因肃宁伯无能,十年前就收回兵权让他回京养老。
当然村长的话白致清从来不全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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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见肃宁伯一面,白致清便看出对方绝不是无能之人,眼含锐光,性子爽朗无半分傲慢,而且亲和力极强。
想来肃宁伯之前在军中时应是个深得军心的将军,手握大权却能审时度势不贪恋军权,是个聪明人。
肃宁伯待他亲和,白致清脸上的笑便真诚了几分,说道:「伯爷,我们一家人前日里进的京,昨日刚刚安顿好,在二同巷租了院子。房租付了大半年,不住浪费。还是不来打扰您了。」
「二同巷?」肃宁伯沉吟了半日没想起这条巷子是在哪里,主要是京城太大,他也不是个爱逛的,很多地方未必到过。
「伯爷,二同巷在西北角那一块。」管家出声提醒。
「哦——那块地啊,我记得那块的屋子都不大,邻里邻居住得紧贴着,你赴京是来赶考的,还是得寻个清净地住才好。还是住到府中才清净。」
来之前,白致清从没想过肃宁伯会这般好客,这才见一面就热情邀请他来府中住。
白致清能感受到肃宁伯是真热情而非假客套。
就是不知道肃宁伯是对所有人都这么热情还是只对他例外。
一旁的管家眼露无奈,他就知道伯爷会想把人留下。
他常听伯爷提起小时候的事。
第158章 七年前世子夫人早产
肃宁伯生于白家村,在仙去的老伯爷发迹之前,一直随老母住在白家村中,小时候虽吃了不少苦,却对白家村很有感情。
老伯爷在世时也时常对肃宁伯谆谆教诲,叮嘱他发达之后定不能忘本,宗族才是根,让他一定要对族中之人多加照拂。
当然肃宁伯也是这般做的,为白氏一族做了不少事,不仅出了祭田供族每年祭祀所用,还另置田产建了族学,供族中子弟读书。
只不过许是白氏子弟都不擅长读书,白致清还是白氏建族学以来第一个考出举人的后生。
而这后生……管家偷偷打量着白致清,并没从他脸上看出对肃宁伯的感恩戴德。
枉他家伯爷出钱出力,连族学中的夫子都是伯爷出面请的,可这后生得了好,却没见多少感恩之心。
管家很是为自家伯爷不值。
他家伯爷身为一族之长,本应是族人孝敬伯爷,可在他家伯爷这里却是反过来的,只有族人占族长便宜的时候,没有族人孝敬族长的时候。
每次有族人进京,伯爷都会热情邀请住到府中,让那些族人打了不少秋风,关键是人家占了便宜还不说伯爷好。
在管家心中这些个族人没一个好的。
但要说起来,管家最看不上的族人却是白家村的村长,也是白氏一族的宗正,一个没屁点本事却整日想翻身当族长之人。
可伯爷却待宗正极好,说这些年都是宗正在代管着族中之事,着实辛苦,每年还额外给他送一些贴补银子。
在管家看来,那村长乐得伯爷当甩手掌柜最好啥事都让村长管,哪需要额外给他补贴银子,就算是让村长倒贴银子,他都会抢着管。
他犹记得七年前,正值白氏一族十年大祭。
一般的祭祀之事都是由身为宗正的白家村村长主持,可十年大祭不一样,须得由宗子亲自主持。
伯爷本也要亲自去参加。
只是不巧,离出发前几日伯爷吹了北风受了寒,发了好几天热,连床都下不了便没去。
便由身为管家的他随着世子等几位少爷一道去。
而那时身怀六甲的世子夫人捨不得离开世子,闹着也要随着一道去,世子便悄悄带上了世子夫人。
结果却是世子夫人被族中的二流子吓得早产,差点就一尸两命。
这么大的事,村长却是重重提起轻轻放下,对那二流子只是打骂了一顿,便算是了结了此事。
这村长借着此事在族人面前施了恩,吃苦的却是世子夫人和三小姐。
亏得三小姐在母胎中养得好,就算是早产也活了下来。
虽已时隔多年,可管家一想起这事儿就来气。
当时他是恨不得把那二流子给打杀了!
咦?说起来那二流子,好像跟眼前这个叫白致清的族人长得有些相像。
管家不由地多看了白致清几眼,越看越觉得像。
但他也没多想,毕竟一介二流子不可能翻身一变成举人,且同族之人长得像不奇怪。
管家对白家村人没啥好印象,冷眼看着白致清,心道这个族人既然来了肃宁伯府定是想攀上府中关系。
而住到府中才更容易攀交情。
拒绝一次只是客套,伯爷再邀应该不会再拒绝了。
可谁知白致清却说道:「多谢伯爷美意,二同巷虽不算清净却也不算吵闹,不会影响读书。而且我家女儿特别喜欢那院子里的大枣树,她肯定不捨得搬家。伯爷的美意只能心领了。」
肃宁伯倒也没继续坚持,对白致清又高看了一分,不止举止有度,还是个疼孩子的。
说起孩子,肃宁伯看向白墨凛,小小年纪不怒自威,气场浑然天成,不免对这个老成的少年颇感兴趣。
肃宁伯问了父子俩不少问题,越聊越发现这对父子真是宝。
族里虽每季都会有人前来汇报族中之事,但对于这对父子俩的事提的却很少,导致肃宁伯这个族长并不知道族中还有两人被村长誉为全族的希望,而这两人便是眼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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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一聊,肃宁伯发现父子二人见识非凡,看事情的角度异于常人,却总能发人深省。
越聊,肃宁伯越欣赏父子二人,为族中出了如此优秀的后辈而由衷高兴。
……
另一边,刘施语和丫丫被带着一路走过小花园迈过了垂花门,才进了后院客堂。
一路走下来,丫丫都要看花眼了。
亲戚家的院子好大啊,快赶得上半个白家村大小了,不止大门造得大气,里面的屋子也建得大气,还有好漂亮的花园,虽没有玉砖金瓦,却也算是雕梁画柱。
估计她亲戚家也不会比皇宫差太多叭……
领路的婆子走在前面,却会时不时回头看看客人是否跟上。
见刘施语目不斜视只当她是强装淡定,而丫丫纯粹就是一副没过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孩模样,婆子不由抿嘴偷笑,心中莫名升起优越感。
心道就算这母女二人身上穿的是最时兴的细棉绒布又如何,还不是个乡下人!
刘施语淡淡瞥了领路的婆子一眼,什么东西,居然敢嘲笑她宝贝女儿!
想起丫丫制的屁屁毒,刘施语勾唇一笑,想让这婆子尝一尝被人嘲笑的滋味。
只是…刘施语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动手。
下人在客人面前狂放臭气,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估计会被全京城人笑上好一阵子。
虽是下人不体面,可很多时候,下人与主子荣辱与共,下人不体面便是主子不体面。
这事若传出去,别人笑话的不会是这婆子,而是肃宁伯府。
上门做客,主人没作恶前,还是先给主人家留几分面子为好。
刘施语紧了紧手。
领路的婆子犹然不知自己躲过了一劫,微微昂着头把母女俩引到了客堂。
一入客堂,入眼便是一面一丈宽的红木雕花屏风,雕的是牡丹图,繁花似锦好不热闹。
可越过屏风后却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许是主人家没料到今日有客,便没预先做好接待,又许是觉得来客不值得主人家提前等候。
进入客堂后,丫丫好奇地打量着环境。
第159章 谁来接待乡下穷亲戚?
客堂板壁前放着一张红木雕花翘头案,案前放着一张八仙方桌,两旁各放了一张红木圈椅,墙正中挂着一副高山流水图,两侧挂着修身格言。
堂中央两侧对称摆放着两列茶几和圈椅,茶几上放着几株兰草,堂内还有不少精美瓷瓶为装饰物。
婆子领着母女俩在两侧末尾的圈椅上落座之后便退了出去。
没一会儿,便有丫鬟端着茶水和糕点上前,全程默不作声,把茶水糕点放在母女各自身侧的茶几上便退至一旁。
跟着自家主子一起进府的石兰,一直默默关注着这些丫鬟的一举一动。
虽说主子们待下人极好,从来不给她们立规矩,只要求把本份事情做好就行。
可石兰却是个有上进心的丫鬟,按老爷的说法就是人要对自己有要求,才能不断进步成为更好的自己。
她虽不懂啥叫成为更好的自己,但她想成为更好的丫鬟。
她家小姐如今已经是举人家的小姐了,若是老爷以后当了官,小姐便是官老爷家的小姐。
听说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是配好几个丫鬟的,还分好几等呢,像她这种力气大不会手艺的丫鬟只配当粗使丫鬟。
而粗使丫鬟是所有丫鬟中月银最低的,就算不为其他只为钱,她也得努力提升自我。
以前在白家村没地方能学习,不知道大户人家的丫鬟都如何行事。
如今到了肃宁伯府,石兰把自己与府里的丫鬟一对比,就颇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府里的丫鬟走的是小碎步,不疾不徐一步一步像是尺子量似过的,一举一动间颇具美感。
若不是在府里亲见,石兰恐怕会以为这些体面的丫鬟是大家小姐。
看得她既是羡慕又颇感汗颜。
她决定了,要努力向这些丫鬟靠拢,以后走出去才不会给自家小姐丢面!
而此刻,根本不需要石兰为她争面的丫丫正晃着小腿坐在红木圈椅上,用余光看着茶几上的糕点,时不时舔一下唇。
刚刚那些丫鬟送糕点上来时一言不发,丫丫便不太确定这些看着好好吃的糕点是不是给她吃哒,心中纠结极了。
怕自己贸然吃了糕点会被人笑话,给阿娘丢脸。
可她又好想吃啊~
刘施语看出宝贝女儿馋了,轻轻说了声,「吃吧。」
丫丫立马喜笑颜开,轻轻拿起一粒糕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好吃!
又重新拿起一块糕点递给阿娘,「阿娘,你也吃一口~」
……
之前为母女俩领路的婆子来到了老夫人院中,却没敢直接进入屋子,只是微微掀起门帘,小声对守在门旁的丫鬟说道:「绿枝姑娘,老夫人醒着吗?」
绿枝瞅了婆子一眼,外院的赵婆子怎的来了内院?
「赵姑姑寻老夫人所为何事?」
赵婆子兴奋道:「府中来了伯爷家的族人,有两个女眷,是对年轻母女。我来寻老夫人讨个主意,看让谁出面接待为好?」
她是外院的婆子,平日里罕少能在老夫人跟前露面,如今好不容易碰到这个机会,自是想在老夫人跟前表现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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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能入了老夫人的眼,说不得她就能换个油水多的差事。
绿枝俏眼一转,微微笑道:「赵姑姑,你是府里的老人了,又不是不知府里早就是世子夫人掌家,这种事儿怎么还来劳烦老夫人。更何况老夫人如今还病着呢,哪有精力去逗阿猫阿狗。」
赵婆子有些为难地说道:「前院是伯爷亲自接待的,我便想着后院也不能轻怠。」
轻怠?
绿枝垂下眼,她虽没见过伯爷的族人,却也听说过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穷亲戚,哪配得上老夫人亲自出面接待。
只不过她也听说过伯爷对族人极好,若真因她阻扰而让这些穷亲戚觉得自己受了怠慢,就算她是老夫人院里的人恐怕也讨不得好。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问问老夫人。」
「好嘞,谢谢绿枝姑娘。」
绿枝脚步轻抬,走至软榻前,冲着一位富态老妇人说道:「老夫人,伯爷老家又有族人来了府中,这次有女眷来,是一对年轻母女。前院里是伯爷亲自接待的,后院的女眷让谁接待为好?」
老夫人不悦地皱了皱眉,伯爷的族人?
这些人真是不消停!
就是这些族人害得她大儿媳早产,害得她的嫡亲小孙女差点夭折。
一想到那么小小的可人儿差一点就夭折,她就来气!
老夫人没好气地说道:「让三夫人去。」
三夫人?绿枝微微抬眉,应道:「好。」
她刚转身离开,便听到老夫人又说道:「还是…让世子夫人去。」
老夫人改了主意,她刚才说的只是气话。
身为肃宁伯夫人,她自是知道自家老爷子对族人极好,若她真让庶出的三夫人去接待,伯爷知道后准跟她闹脾气。
年前受了寒之后,她身子便一直不爽利,缠绵病榻已月余,可没精力跟老爷子周旋。
「是,老夫人。」
赵婆子有些蔫蔫然,她还以为老夫人会出面呢,没想到还是得去寻世子夫人,世子夫人重用自己的陪房,她可没信心跟那些人抢好差事。
到了世子夫人跟前,赵婆子又把情况给说了一遍。
世子夫人与老夫人一样,一听到白氏族人就皱眉,显然是回想起了之前在白家村的不愉快记忆。
她是真不想去接待那些粗鄙村妇,可既然老夫人发了话,她便得出面接待,大不了露个面就走。
世子夫人磨磨蹭蹭地出发。
等她到达客堂时,见到一个可爱的小女娘正吃着糕点,边吃还边幸福地摇晃着小腿,两腮鼓鼓像只可爱的小仓鼠。
世子夫人没想到下人口中的白氏族人,就是昨日在布店与她有一面之缘的一家人。
不得不说这次来的族人完全超出了她的既定认知,跟她之前在白家村见过的村民完全不一样。
不由地便多看了母子俩几眼。
原本来得不情不愿的世子夫人,一见到丫丫吃东西的可爱模样,心情突然好转。
这丫头应该与她家嫣儿差不多年纪,却是两个完全不同性格的小娘子。
第160章 肃宁伯府三小姐
世子夫人鬼使神差地把丫丫与自家女儿进行对比。
她家嫣儿文静又好强,小小年纪便在贵女圈小有名气,是京中人人称赞的小娘子;而这个丫头笑起来有些憨傻,吃起东西来又像是小动物,有种单纯的可爱。
丫鬟见世子夫人居然一脸慈笑地看着这乡下小丫头,讶异得很。
府中谁人不知世子夫人所有心思都系在世子身上,并不是个有耐心与孩子相处之人,连对自己亲生的二公子和三小姐也从不溺爱,如今却对一个贪吃的乡下小丫头笑得这般和蔼。
真是见了鬼了!
世子夫人来时身后跟着一群丫鬟婆子,动静声不小,本就等得无聊的刘施语在对方踏入客堂院子的瞬间便发现。
刘施语虽向来清冷,却也不是个完全不懂人情世故之人,见世子夫人到来便起身对着她微笑点头打招唿。
在她看来,主动点头打招唿已是给足了来人面子。
可在肃宁伯府的人看来她这般行为却是傲慢又无礼。
颔首那是平辈之间或是地位相同者间打招唿的动作。
世子夫人那是何等身份地位?!是这白家村的穷亲戚拍马所不能及的地位!
别说一般的万福礼,就算让刘施语对世子夫人行叩首礼也是使得的。
世子夫人淡淡看了刘施语一眼,也没出言指责,便面无表情地在主位坐下。
她不喜欢这个女人。
就算这个女人是那可爱丫头的母亲,她也不喜欢这个女人。
一个乡下人而已,却如此清高自傲,坐在客堂之中,明明坐的是客位,可那自在的神态却仿若她才是主人一般。
人贵自知,不端正自己的位置只会招人生厌。
世子夫人故意没招唿刘施语坐下。
但刘施语岂是那种需要他人招唿之人,见世子夫人坐下后,便也立即坐了下来。
世子夫人脸一黑。
刘施语不明所以。
真不能怪刘施语不懂礼数。
慕强的修真界本就不讲究这些虚礼,更何况她当了数千年的强者只有他人巴结她的时候,没有她讨好别人的时候。
而穿到了大庆朝后,在白家村这种乡下地方,邻里妇人之间不扯着头髮互骂就算讲礼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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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刘施语想入乡随俗,也无处学样。
在她看来微笑点头已是善意的表现,实在想不通为何这女主人在她打完招唿之后,笑脸反而消失了。
但刘施语也不在乎就是了。
若不是白致清要带着丫丫来涨一涨见识,刘施语还真没兴趣来肃宁伯府坐客。
而一旁刚吞下糕点的丫丫一脸惊喜地指着世子夫人说道:「咦!您是昨日在布店的漂亮姨姨!」
「放肆!胆敢对世子夫人无礼!」世子夫人的贴身丫鬟出声呵道。
呃…寻不着机会骂大的就逮着机会骂小的……
如今的丫丫胆子可大得很,别说有阿娘在一旁,就算阿娘不在,凭她自己的身手和下毒的本事,也不怕这些人。
更何况她看得出漂亮姨姨喜欢她,漂亮姨姨才是这屋里最大的!
丫丫非但一点没被丫鬟吓着,还调皮地瞅了丫鬟一眼,便自来熟地对世子夫人说道:「原来漂亮姨姨是世子夫人呀!难怪这么漂亮!丫丫见过世子夫人。」
说完便拱手作揖,行的是书生礼。
七岁的丫丫才刚开始抽条,顶着一张肉唿唿的小脸,一脸认真地说着最朴实的赞美之辞,哄得世子夫人喜笑开颜,不满地侧头看了丫鬟一眼,「别吓着本家来的小娘子。」
世子夫人莫名对丫丫有好感,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可爱,竟连带着对刘施语也善待了几分,主动开口问道:「这小娘子是你女儿?」
刘施语点了点头,「确是。」
好吧,世子夫人后悔开口了,暗道这令人不喜的女人不愧是乡下人,一点社交礼仪都不懂,她都抛出了话头,却被对方用两个字聊死。
丫丫看了阿娘一眼又看了世子夫人一眼,脆生生地开口说道:「世子夫人,我叫丫丫,大名白云瑶,今年七岁了。我阿娘叫刘施语,我阿爹白致清和哥哥白墨凛在前院呢。我会背《论语》……」
丫丫知道阿娘话不多,平日里也不喜欢与他人聊闲话,便自动担起了社交的职责,小嘴叭啦叭啦讲了一大堆,哄得世子夫人一直笑个不停。
看着丫丫可爱的模样,世子夫人不禁又想到了自家女儿。
她的嫣儿比丫丫文静多了,也读书但读的是女论语,平日里练的是琴棋书画,不似这孩子既练功夫又学医书。
自家孩子虽也是千般好,可世子夫人觉得丫丫这般鲜活的小丫头也可爱得很,还真跟丫丫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来。
「你真的会看病?会摸脉吗?」
丫丫骄傲地大声说道:「我当然会看病,不止会摸脉,还会开药方哦。阿娘说我可有天赋了呢,是不是?阿娘?」
刘施语笑着点点头,自家宝贝女儿是越来越开朗自信了。
「真是大言不惭!」
一道娇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随后走进来一个比丫丫高上一些的小娘子,眉眼间竟与丫丫有三分相像。
丫丫的眉眼比例有些像白致清,想来这小娘子的眉眼也像她爹。
同为白氏族人长得有三分像倒也正常。
这小娘子一进堂屋后便走到世子夫人面前行了礼,「孩儿向母亲请安。」
待世子夫人点头意后,小娘子才起身。
这小娘子便是世子夫人的女儿,肃宁伯府三小姐白云嫣。
之前白云嫣去了老夫人院里陪老夫人说话,听说府里来了白氏本家族人,便心生好奇。
白云嫣曾听母亲屋里的姑姑说起过,说她是在母亲陪着父亲去白家村祭祖时被族人吓得早产生下的,当时母亲还差点挺不过来,想想就后怕。
她差点就成了没娘的孩子……
从那时起她便对白家村人并无好感。
而不管是喜欢还是讨厌,对人对事只要产生这两种情绪之一,便不由自主地会对该事物多加关注。
白云嫣在老夫人房里说了几句话后,正好老夫人又乏了,她便鬼使神差地来了客堂,想见一见这白家村的族人到底是何模样。
第161章 如何证明你懂医术?
才走到客堂外,白云嫣就听到一道稚气的声音在吹嘘着自己如何如何厉害,便越加对白氏族人不喜。
女夫子说了圣人虚怀若谷,只有浅薄之人才喜欢吹嘘自满。
白云嫣向来讨厌那些只懂皮毛却不懂装懂之人。
显然客堂中「吹嘘」的丫丫在她眼中便是这种人。
除此之外,丫丫还是她讨厌的白家村人。
一加一很多时候会大于二,特别是情绪的叠加有难以估量的放大效应。
再加上…刚刚白云嫣还听到母亲居然与这个白家村的小娘子有说有笑,心里便更不开心了。
母亲向来对她严格,时常以高门贵女的最高标准要求她,要她笑不露齿,轻移莲步,琴棋书画更是样样需得学得精通。
而她为了让母亲开心,也是拼了命地日日练习,女夫子夸她是她生平教过最优秀的学生。
母亲为她聘的女夫子是享誉京城的楼夫子。
女夫子这一夸把她夸得扬名京城,可就算这样,母亲也只是高兴了一阵,简单夸了她几句,便让她继续努力。
而现在,她母亲却被白家村来的小娘子用连篇的谎话给逗得喜笑颜开,她以前只见过母亲在父亲跟前笑得这般开心。
她定要揭穿这小娘子的谎话,让母亲看穿这小娘子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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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母亲问完安后,白云嫣转过身来看向丫丫,「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大言不惭!」
丫丫抿着嘴看着白云嫣,她不喜欢这个小姐姐。
刚才这个小姐姐一进屋就说她大言不惭,若是不给世子夫人面子,她早就怼回去了。
没想到她不发威,对方居然把她当病猫,又再说了一遍她大言不惭。
可她明明说的是实话,一点都没夸张,反而还谦虚了呢,都没把她能与植物沟通的本事,和制毒的本事说出来,不然一定吓这些人一大跳!
丫丫气哼哼地看着眼前打扮得很是好看的小姐姐,她不想忍了,转头看了阿娘一眼,见阿娘眼中满是信任与鼓励,心里更有底气了。
世子夫人有些不悦地看向自家女儿,「嫣儿,不得对客人无礼。」
「母亲!」白云嫣不高兴地抿着嘴,这时她的脸上才显露出这个年纪本该有的稚气。
她想不懂母亲明明也很讨厌白家村的人,为何偏偏待这小娘子这般好。
白家村人又不是京中勛贵,哪需要母亲掩饰自己的喜好去费力周旋。
「我才没有大言不惭!我说的都是真的。」丫丫嘟着嘴说道。
丫丫的反驳激起了白云嫣更大的不满,她第一次没乖乖听母亲的话,上下打量了眼丫丫,说道:
「我今年七岁,看你长得比我矮了不少,年纪定比我小。楼夫子说学艺若想精,便得耗费时日精力去细细打磨。
而医术更是须要经验累积,你没看到那些医术高超的大夫都是白髮苍苍的老者吗?
就算你从出生起就开始学医,不过短短六年时间,却吹嘘自己懂医术,会看病开药方。这若不是大言不惭是什么?」
长得比同龄人矮是丫丫的痛点之一,一听白云嫣说她长得矮,丫丫便悄悄踮起脚尖,微微抬高了下巴,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高一些。
惹得世子夫人捂嘴偷笑,她觉得自己定是魔怔了,看这小丫头居然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丫丫见白云嫣停下不说了,便踮脚挺胸抬下巴地回道:
「首先,我是七岁,不是六岁!高矮胖瘦不是断定年龄的唯一标准,说不定我还比你大呢!从你光凭身高就断定我比你年幼,这一点就能看出你是个武断之人。
其次,西方曾有智者曰天才是一分天赋九分努力,但那一分天赋胜过九分努力。
同理,学医固然需要经验累积,可若没有天赋,到老都还只是个庸医。而有天赋者小小年纪也可能成为神医。
总之,庸人根本无法理解天才的世界。哼~」
丫丫才不怕与人辩理呢,她身为甲区学子在族学中已经辩无敌手,连那些童生都辩不过她。
而她的这一番言论,令在场众人对她刮目相看。
世子夫人更是讶异不已,没想到这孩子笑起来憨傻,说起道理来却条理清晰,言之有物,既举证反驳了嫣儿的话,又说得嫣儿无从反驳。
这孩子竟是个极聪明的。
白云嫣被怼得不知该如何回是好,便撂下一句:「牙尖嘴利,你这是嘴上功夫。你若真会医术,那就医好我祖母的病证明给大家看!」
「胡闹!」世子夫人出声斥责,不满地看了白云嫣一眼,心道嫣儿平日里懂事得很,今日怎得这般煳涂,老夫人的身体多矜贵,哪能随意胡闹。
其实世子夫人也不相信丫丫真会医术,只当是孩子没见识,懂一些皮毛就以为自己懂了很多。
没想到丫丫的斗志竟被白云嫣给激了起来。
「证明就证明!」
说完,她转向世子夫人问道:「世子夫人,丫…云瑶可否为您请平安脉?」
这孩子机灵得很,一听世子夫人的斥责便知替嫣儿小姐的祖母看病是不可能了,但现场有人这么多又何必捨近求远。
而她之所以选世子夫人而不是那些丫鬟婆子,是怕那些人会偏袒嫣儿小姐,到时就算她说对了,丫鬟们也可能会撒谎说她错了。
而世子夫人……丫丫觉得她应该不会偏袒。
世子夫人看了刘施语一眼,见她全程冷眼旁观,有些不满,却也没多说什么。
刘施语见世子夫人看向她,嘴角挤出一个微笑。孩子的事让孩子自己解决,她相信丫丫有能力处理好。
世子夫人脸一僵,心道自己何必与不懂礼数的乡下人一般见识,视线又转回丫丫身上,笑得和蔼。
「好,那你便替我把脉,看看我这两日身体如何,若真说对了,有赏!」
白云嫣抿着嘴地看着自家母亲:为何只有赏,若错了难道不罚吗?
她平日里练琴时若是错了音,母亲总是会罚她多练几遍。为何轮到这乡下小娘子时,母亲却只奖不罚了!
白云嫣此时被情绪左右有些一叶障目,忘了丫丫是来做客的族人,哪有主人罚客人的道理。
不过她怕惹母亲生气,倒也没再说什么。
第162章 居然真懂医术!
丫丫微微踮着脚迈着有些飘的自信步伐向世子夫人走去。
「世子夫人,请您伸出手来。」
世子夫人伸出手搁在一旁的八仙桌上,露出一截嫩白如藕的手腕。
丫丫笑眯眯地说道:「世子夫人的手可真好看,又细又白。」
这话要是从浪荡公子哥嘴中说出,那是调戏,可从丫丫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娘子口中说出,那是天真无邪的溢美之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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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就又把世子夫人哄得喜笑颜开。
惹得白云嫣气恨恨地瞪了丫丫一眼,「油腔滑调!」
丫丫压根儿没理会白云嫣,笑着伸出小手搭在世子夫人的手腕上,微蹙着浅浅的眉头,仔细感受着指尖下的脉搏。
世子夫人只当是跟孩子玩游戏,一脸慈爱地看着丫丫。
越看丫丫的眉眼越是喜欢,心道自己生的两个孩子,儿子的眉眼有五分像世子,女儿的眉眼却只有三分像。
而这个白氏本家的孩子眉眼却有九分像世子,这也是奇了。
白云嫣的目光在母亲与丫丫之前来回移动,她不喜欢母亲看这乡下丫头的眼神,母亲还从来没这般宠溺地看过她。
把完脉后,丫丫一脸认真地说道:「世子夫人,伸出舌头让我看看。」
「嗯?」世子夫人没想到丫丫把完脉还要看舌头,搞得像真是在看病似的。
但想着既然都已经陪着孩子玩了,那就奉陪到底,便伸出了舌头。
一看到白白的舌苔和舌边的齿痕,丫丫便瞭然地点了点头,问道:「世子夫人这两日是否有食后痞胀,泛恶反酸,大便秘结,夜卧难眠之症?」
世子夫人及了解情况的几个贴身丫鬟均惊讶地看着丫丫。
这几日世子夫人确实有这些症状,总觉得有些难受,原本想请大夫来看看,却又不想喝药便拖了两日,想挨过两日后看是否会自愈。
世子夫人没想到丫丫居然真懂医术,把完脉再看了舌头,就能把她的症状说得一清二楚。
丫丫一看众人的表情便明白她说对了,老成地点了点小脑袋,说道:「您这是胃阴不足、邪热扰胃引起的胃气不和,若想快些好可以配些中药吃。若不想吃药平日里多留意饮食便可。」
一听可以不吃药,世子夫人更是来了兴致,问道:「那该如何留意饮食?」
白云嫣讶然,母亲此话一出,她便知道这乡下小娘子真侥倖说中母亲的身体状况。原来这两日母亲身体竟有不适,她做为女儿却都没发现。
更没想到这个看着比她还小的小娘子还真有些本事。
白云嫣先是有些担忧地看了母亲一眼,见母亲脸上并无难受之象,才放下心。随即转头死死盯着丫丫的小脸,似是想从她脸上看出是否作了弊。
只见丫丫不疾不徐地说道:「世子夫人只要少食油腻之物,清淡饮食,多吃些养胃的食物,如淮山红枣等,好好养上几日,这些不适的症状就会消失。」
世子夫人越看丫丫越喜欢,忍不住夸道:「小小年纪医术就这般好,长大了可不得了。」
说完又吩咐贴身丫鬟,「去我房里把珍宝阁刚送来的那支南珠团花簪取来。」
「是。」丫鬟应声而去。
南珠团花簪?
白云嫣不敢置信地看向母亲,刚刚母亲说要赏这乡下小娘子,难道是要把南珠团花簪赏出去?可那支簪子是母亲上个月特地让珍宝阁的师傅为她打的,算算时日应该是这两日刚打好。
她还记得一个月前母亲看着花样图纸时,还说她若戴上这簪子一定好看。
如今为何要把她的簪子送给别人?
不会的,一定不是这样的。
白云嫣摇头,心道定是她想错了,说不得母亲就是拿来为她簪发的。
而丫丫压根儿就没留意什么簪子,就算听到了也不会联想到自己身上。
她只听到世子夫人前面那一句夸她医术好的话,她最喜欢别人夸她,边笑嘻嘻地摇着小身子,边说道:「世子夫人过誉了,都是我阿娘教的好。我的医术都是阿娘教的,我阿娘才真正厉害呢!」
「哼,不过是侥倖猜中而已,有何值得骄傲。」白云嫣忍不住酸道。
世子夫人不满地看着自家女儿,嫣儿平日里淑静大气,是名门贵女的典范,今日怎的这般小家子气,说话夹枪带棒酸不熘丢。
「才不是侥倖!我可是有真本事哒!我都证明了自己的医术,你还要说我是侥倖,你怎的这般胡搅蛮缠!」
丫丫叉着小圆腰气哼哼地说道。
「你!」
居然敢说她胡搅蛮缠,白云嫣被气得直跺脚,脸上带上了七岁孩童本该有的稚气,辛苦经营的贵女形象瞬间崩塌。
「哼~」自认讲赢了道理,丫丫得意地哼了一声小鼻音。
世子夫人看了看丫丫又看了看一脸淡然的刘施语,突然间有些意动。
一个七岁孩童的医术都这般好,那教她医术之人定不弱。
虽然她不喜欢这个一脸清高的女人,可越看越觉得这人或真有本事,说不得这女人真的精通医术。
有本事之人通常比旁人架子要大些,便也不难理解为何这女人言行举止这般清高自傲。
若这女人真有不凡医术,或许真可以请她为老夫人看病。
肃宁伯夫人自从年前受了寒便一直缠绵病榻,请了最擅长看伤寒之症的林太医都没能彻底治好,这几日更是咳嗽不止,大有愈加严重之势。
久咳不愈恐成痨症,到时更治不好。
请了那么多大夫,连林太医亲自出马都没看好老夫人的病,不妨便让这对母女俩试一试,说不得真能治好老夫人的病。
可世子夫人又不想在刘施语这个乡下村妇面前示弱。
想着不若便请这小娘子去给老夫人治病,那女人身为小娘子的母亲定会出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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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夫人一脸慈爱地看着丫丫,说道:「小云瑶,既然你真擅长医术,那我便请你也为老夫人看看病,如何?」
「母亲!」白云嫣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家母亲,母亲怎可真让这乡下小娘子为祖母看病。
虽然刚才是她先提议的此事,可那只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而不是真把祖母的病当儿戏。
第163章 君子不夺人所好
丫丫讶异地看着世子夫人,想不通为何世子夫人这么快就变卦了,难道说是被她的实力给征服了吗?
「好!既然世子夫人有请,那我便试一试。」
不过既然对方有请,丫丫便大大方方地接下了这个任务,她对自己的医术有自信,反正肯定治不死人就对了。
而且阿娘还在身旁呢。
有阿娘在,她底气足着呢~
「你!」白云嫣又被气得跺了下脚。
这乡下小娘子还真是厚脸皮,居然真敢应下给她祖母看病之事。
世子夫人看了女儿一眼,不满地喊了声,「白云嫣。」
嫣儿今日实在是不像话,居然做出跺脚这般小家子气的动作,一点不像贵女该有的样子。
白云嫣讪讪地抿着嘴,可她并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她祖母可是肃宁伯夫人,如此矜贵的身份岂能让这乡下小娘子糟蹋。
可是…母亲叫她全名了,每次只有她惹怒母亲的时候母亲才会叫她全名。
她不想让母亲不高兴…..白云嫣乖乖闭了嘴。
没一会儿,丫鬟便端着一个铺着红色绒布的托盘款款而来,托盘内所放之物便是南珠团花簪。
世子夫人取过簪子亲手递给丫丫。
「之前说了,只要你真有本事说对了我的症状便有赏。这支簪子便赏给你了。」
丫丫看了眼世子夫人手中那枝珠光宝气的簪子,想着若是她阿娘簪上这簪子一定好看得很。
她刚想伸手去接过,便听到白云嫣不满地说道:「母亲,这支簪子是你特地为我打的,你怎么能把我的东西赏给她!」
「嫣儿。一支簪子而已,娘亲再给你打一支就是了。」
世子夫人有些不悦,女儿怎的变得这般小气,她只是觉得白云瑶这小丫头笑起来特别讨喜,适合戴这支南珠团花簪。
丫丫看了眼簪子,目光在白云嫣和世子夫人间流转,想了想说道:「多谢世子夫人美意,这支簪子确实漂亮,但我不能要。这是嫣儿小姐姐的心头好,君子不夺人所好。不过夫人既然说了要赏我,那自然不能食言,只是不知我能否讨个我自己喜欢的赏?」
虽说她觉得这支簪子戴在阿娘头上一定好看,可她不喜欢夺人所好。
而且丫丫觉得世子夫人这么做不对,她的阿娘就不会把她喜欢的东西送给其他小娘子。
白云嫣并没因丫丫礼让而对她产生好感,反而对这支南珠簪心生不喜,觉得自己喜欢的东西被别人玷污了。
不过她倒要看看这乡下小娘子到底会向她母亲讨要何等赏赐,莫不是看不上她的南珠簪,想要狮子大开口吧。
不止白云嫣有这想法,在场含世子夫人在内的所有肃宁伯府之人都这般想。
世子夫人有些不悦,但是她先开口说要赏人,而她身为主人也不好拒绝一个孩子的请求,便且先听听这小丫头想要何物再说。
若是这小丫头真敢狮子大开口,她可不会答应。
「那好,你便说说想要何赏赐。」
丫丫笑嘻嘻地说道:「我觉得您府里的糕点特别好吃,那我便向夫人讨一碟糕点,可以吗?」
糕点?
下人们暗自嘲笑丫丫果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只想着口腹之慾,却傻傻地拒绝值钱的南珠簪。
而白云嫣有些神色莫明地看着丫丫,想不通为何她放着好看的簪子不要却选了一碟糕点,是想学那孔融让梨,还是买椟还珠没眼光?
倒是世子夫人又高看了丫丫一眼,心道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那好,既然你喜欢吃府中的糕点,便赏你十碟糕点。」
「谢谢世子夫人~」
不能给阿娘挣只簪子回来虽有些遗憾,但丫丫内心还是更喜欢糕点~
糕点好吃~
十碟呢!
丫鬟不用主子吩咐,便自觉地把事情安排下去,让厨房加做糕点。
而世子夫人则带着众人到了老夫人院里。
一行人到时,老夫人还在小憩。
自从得病之后,老夫人便从来没睡安稳过,夜里咳得厉害根本无法入睡,而白日里也睡不好整觉,都是这么眯一会儿醒一会儿的。
刘施语与丫丫便随着世子夫人在老夫人院中的西厢房内候着。
幸好等了没多久,便听老夫人屋里的绿枝来传话,说是老夫人醒了。
「你们先在这儿等着。」世子夫人冲着母女俩人说了一句,便起身去老夫人屋里。
她不会冒冒然带着母女俩直接去见老夫人,怎么都得老夫人同意了才行。
白云嫣也跟在她身后一道离开。
老夫人此时正倚靠在软枕上喝着茶水,见世子夫人款款而来,微微皱了下眉。可一看到世子夫人身后的白云嫣,老夫人又松开了眉头。
世子夫人上前说道:「母亲您今日身体可曾好些?」
老夫人淡淡说道:「还是老样子,死不了。」
第190页
说完冲着白云嫣招了招手,「嫣儿过来,到祖母身边来。」
「祖母~」
白云嫣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嘟着嘴奔向老夫人。
之前在堂屋里发生的事,老夫人都已经听下人汇报过了。
她被气到了!
枉她还以为这大儿媳平日里除了事关她大儿的事外,是个拎得清的,可今日却净干煳涂事。
居然让一个乡下小丫头来为她看病,而且还眼睁睁看着她的宝贝小孙女受这乡下小丫头欺负。
她的宝贝孙女多乖巧啊,是京城高门大族间交口称赞的名门小贵女,哪儿是老爷子族中的小丫头能欺负的。
想到这里,老夫人又气哼哼地不理会世子夫人,边咳边对白云嫣说道:「嫣儿到贵妃榻上坐着,别靠太近,小心过了病气。」
白云嫣乖巧地坐到一旁,一脸担忧地看着祖母。
她前日里特去了城外的白马寺向主持求了平安符,怎的祖母的病还是没有好转。
世子夫人见老夫人没理会她倒也没多想,自从老夫人得病后脾气差了不少,时不时抽风不理人也是有的。
见老夫人说话时咳个不停,世子夫人忧心道:
「母亲,您这病一直拖着好不了可不行。今日来府中拜访的族人中有个小神医。我刚刚亲身试过,让她为我把脉,没想到她小小年纪便医术了得,一把脉一看舌便看出了我这两日饮食不顺、夜间难寐。」
第164章 要不我哈一口气,让您闻闻?
肃宁伯夫人是世子的生母,世子夫人爱屋及乌,对老夫人是真孝顺,若有机会治好老夫人的病,她定是要试一试的。
为了能顺利让丫丫给老夫人看病,世子夫人直接把丫丫夸成了小神医。
「母亲也病了好些时日,我与世子日日都挂念着母亲的身体,恨不得能以身代受,只希望母亲能早日康復。
小神医小小年纪便医术不凡,而小神医的母亲医术更是了得,我便想着让小神医为母亲看看,若真能治得了母亲的咳疾,也能让母亲少受些罪。
当然小神医开出的方子自是要找太医再核验过,才敢让母亲服用。您看…您现在若方便,我这就把她们请进来?」
老夫人蹙着眉看了大儿媳好一会儿,虽觉得大儿媳此番举动有些儿戏,可也知道是真心为她着想,半晌后才回了一个字,「好。」
她倒要看看这小丫头是何方妖怪,居然能让她那向来不喜欢孩子的大儿媳另眼相看。
没一会儿,母女俩便被下人带到了老夫人屋中。
丫丫一入屋便用目光寻找自己的病人。
只一眼,她就找到了病人。
她的病人很显眼,也很好找,就是倚靠在床上一脸凶凶地看着她的老奶奶。
丫丫敏锐地察觉到这个老奶奶不喜欢她。
阿爹说治病救人是大夫的天职,而阿娘则说救不救人纯看自己心情。
丫丫觉得阿娘说的对,她才不愿意救讨厌的人呢~按阿爹的说法难道是要把讨厌的人救活了,气死自己吗?
而眼前这个凶凶老奶奶嘛,在没有其他因素的情况下她是不想救哒。
不过…看在那个超喜欢她的世子夫人的面子上,她还是救叭。
而且她要让白云嫣看看她有多厉害!
母女俩在绿枝的引领下走到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她们就是世子夫人说的那对母女。」
刘施语看了眼老夫人,学着下人对她的称唿,不卑不亢淡淡喊了一声:「老夫人好。」
虽然她不喜欢这个目光不善的老妇,但上门做客最基本的礼数她还是会守的。
丫丫上前一小步作揖行礼,脆生生地喊了声:「白云瑶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看到丫丫这张小脸,瞬间有些晃神,她倒是明白了为何大儿媳会对这孩子另眼相看。
这孩子的眉眼跟她大儿子像极了,简直是世子小时候的翻版,大大的凤眼,眼尾微微上勾似是含笑,眼波灵动,而那一张花瓣小嘴却跟大儿媳有些相像。
这孩子居然比嫣儿还像是世子夫妇的亲身女儿。
也是奇了。
老夫人不得不承认白家人都长了一副好相貌,想当初她也是一见伯爷便定了终身。
若不是预先知道这孩子欺负了她的宝贝孙女,光这副样貌,她看了也会喜欢。
只是样貌长得再好,性子不好也会讨人嫌。
连她三孙女那么乖巧的孩子都欺负,这小丫头绝不是个好相与的。
老夫人不喜欢丫丫,却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为难一个礼数周全的孩子,冲着丫丫点了点头。
「你就是小神医?模样倒是生得好看。」
丫丫笑嘻嘻地说道:「多谢老夫人夸奖,我只是略懂医术,万不敢自称神医。不过老夫人的病我倒是可以试一试。」
初一照面,见老夫人消瘦面黄,听她说起话来声暗音哑,丫丫心中就有了猜测,若是一会儿脉象与舌苔也如她所料,便能确定病灶因何而生。
白云嫣忍不住又嘟囔了声,「大言不惭。」
老夫人力挺自家孙女,也说道:「我这病连太医院的林太医都不敢打包票说能治好,你小小年纪口气倒不小。」
丫丫曾听阿爹有一回喃喃自语时念叨过一句话,喜欢一个人时对方放的屁都是香的,而讨厌一个人时对方连唿吸都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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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这凶凶老奶奶对她有偏见,她再怎么讨好也没用,而若是直接跟老奶奶顶嘴,把她气得病更重了也不行,便故意装傻。
「我口气大吗?」,说完丫丫哈了一口气,摇头道:「老夫人,我刚刚吃了香香的糕点,没有口气,要不我再哈一口气,让您闻闻?」
老夫人脸黑。
众人憋笑。
刘施语暗贊,不愧是她的女儿,就是机灵。
世子夫人忍着笑出来打圆场,「小神医,别傻呆在那儿,快过来给老夫人把脉。」
说完瞥了刘施语一眼,实则是希望刘施语能知晓事情轻重,自觉出面主动代劳,替这小丫头为老夫人看病。
可刘施语仍一脸淡然的站着。
「好。」丫丫脆生生地应了一句就走到老夫人榻前,笑嘻嘻地盯着老夫人看。
老夫人也盯着丫丫看,两人无声地对视了一会儿,老夫人终于败下阵来,放弃地把手往榻边一放,脸撇到另一边。
眼不见为净。
丫丫半点不受影响,笑嘻嘻地伸出小手搭在老夫人有些松弛的手腕上。
老夫人察觉到一只嫩嫩的小手搭上来,偷偷转头看了丫丫一眼,迎面就看到一张笑得有些憨傻的小脸,立马又转了回去。
她居然在一张像极了儿子小时候的小脸上看到了憨笑……
这丫头不笑时看着机灵得很,怎的一笑起来这般傻气。
丫丫若知道老夫人是这般想她的,一定气得不给她治病。
她这哪儿是笑得傻气,阿爹也是这么笑哒!她是学阿爹扮猪吃老虎!
亏得她不知道老夫人心中所想,此刻还能认真为老夫人把脉。
十几息后丫丫便满意地点着小脑袋,脉象果然与她所料的一样。
既然如此,那便不用再看舌头了,而且看这凶凶老奶奶的模样,想来就算她要看舌头,这凶凶老奶奶也未必肯给看。
「老夫人,您最近除了咳嗽之外,是不是时常会觉得心悸气短?早晚怕冷,中午却又怕热,还会头晕头胀并伴有耳鸣?」
丫丫每问一句都正切老夫人的病症。
但老夫人却梗着脑袋不表态。
对方没反驳,丫丫便知道问对了,继续问道:「您是不是还容易口苦咽干,却不能多饮,小便不利,大便却不成形,肢节水肿,还会心烦失眠……」
第165章 这丫头不会是在拿她试药吧?
丫丫越说,老夫人越心惊,她描述的每一个病状老夫人身上都有。
老夫人终于相信丫丫真是小神医,毕竟就连太医院的林太医都没能看出她全部的病症。
有些容易被忽视的细枝末节,若不是丫丫点出,老夫人自己都没注意到,如今细想起来还真是一一如丫丫所说。
老夫人终于不情不愿地出声说道,「确实被你说中了一两点,不过这病你恐怕治不了吧。」
丫丫毕竟是个孩子,还是个极喜欢被人肯定的孩子,被老夫人的质疑成功激到了。
「谁说我治不了!您的脉象弱而数,是阴阳两虚引起的肺病,上实下虚,上焦有火下焦有寒,肺炎只是表现,实则病根在肾上,只要药对了症,慢慢调理是能治好哒。」
不只是肺病而是肾病?
老夫人有些疑惑,这与林太医说的不一样。
不过…林太医的医术也不如传闻中那般了得,治了她这么久非但没把她的病治好,这几日她的病症还加重了。
而肾病又不是林太医的专长,说不得林太医还真没看出她的病根。
不若便先听听这小丫头如何说,毕竟能把她的病症说得这般清楚,定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但老夫人不好意思自己开口,便把求助的目光投给世子夫人。
而世子夫人压根儿没看到老夫人抛过来的眼神,正双眼灼灼地看着丫丫。
不过世子人接下来的反应倒是正中老夫人下怀,她见丫丫说得头头是道,便兴奋地问道:「老夫人的病果真能治好?」
丫丫傲然道:「当然!我从不说谎哒!我给老夫人开个滋阴降火,养血安神,补肾壮阳,温中散寒的方子,保准老夫人药到病除!」
药到病除的底气是身旁的阿娘给哒!
老夫人将信将疑,世子夫人却高兴得很,「快,绿枝,快快笔墨纸砚伺候。」
绿枝看了老夫人一眼,见老夫人没反对,才应声去做准备,「是,世子夫人。」
没一会儿,一旁罗汉榻的小木几上便铺好了文房四宝。
丫丫提笔就开始写方子:知母一钱、柴胡半钱、黄芪两钱、黄柏一钱、黄芩两钱半、......
一连串写了三十几味药。
写完后,丫丫拎起方子用小嘴吹了吹,笔墨半干后便递给阿娘看,「阿娘,你看我开的方子对不对?」
听到丫丫的问话,老夫人脸一僵,为何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丫头不会是在拿她试药吧?
不过老夫人倒也不怕,这方子她定是不会用的。
不过这小丫头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病症一条条讲得那么清晰,说不得病根还真出在肾上。
老夫人决定了,明日便差人用伯爷的名帖去太医院请擅长内科臌胀之症的卢太医来看诊。
若卢太医也这般说,那她才会真信。
不过若要吃药,她也只吃卢太医开的药,才不为这小丫头试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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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施语接过方子看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这张方子极为对症,药材配伍合理,正是治阴阳两虚症的良药。
这才短短两年时间,丫丫就能出师,刘施语不得不感嘆,宝贝女儿在医药一道上的天赋连她都有所不及。
「是张好方子,丫丫真棒!」
「嘻嘻,都是阿娘教得好~」
母女俩旁若无人地互夸起来,让肃宁伯府的人看傻了眼。
大庆朝以谦虚为美德,他们倒是第一次见这般奇葩的母女。
倒是白云嫣有些羡慕丫丫与她阿娘的相处模式。
若母亲也能常常这般夸她,该有多好。
有了阿娘的认可,丫丫便更有底气了,拿着药方看了看老夫人,又看了看世子夫人,最终把药方拿给了世子夫人。
「世子夫人,这张药方先让老夫人吃个七日,七日之后就会有明显的好转。不过阴阳两虚之症并不是一朝一夕能治好的,得长期调理才行。
七日之后,得再根据老夫人的身体变化再调整药材剂量和具体配方。放心,老夫人的病治起来虽费时,却不难治。」
丫丫顶着个肉唿唿的小脸蛋板着小脸说着老成的话,小模样可爱极了。
世子夫人笑着接过药方,「有劳小神医。」
丫丫笑嘻嘻地点着小脑袋,「不客气,救死扶伤乃医者本心。」客套话她还是会学着阿爹说上一两句的。
救死扶伤!
老夫人哼了一声,这小丫头说话真不中听,她还没死呢!气哼哼地转过头继续面壁去。
而白云嫣两眼愣愣地盯着丫丫,心里矛盾得很,既希望丫丫的药方真有用,能把她嫡亲的祖母治好;又许是嫉妒母亲待这乡下小娘子特别,便不愿希望丫丫有真有本事。
给老夫人看完病后,母女俩也没多留,便告辞离开。
一行人一路往院外走。
丫丫觉得石兰自从进了府后一直怪怪的,而且越来越怪,走路越来越别扭,像是内急却一时没地儿解决似的。
丫丫故意走慢了一步,与石兰并肩,问道:「石兰姐姐你是不是内急?」
石兰的大方脸一红,大庭广众之下小姐怎么会突然问她是否内急?
「没…小姐,奴婢没内急。」
丫丫盯着石兰看了好一会儿,见她脸越来越红,心下觉得自己肯定猜对了。
别看石兰姐姐脸大,但她脸皮薄着呢,定是觉得在肃宁伯府做客时上茅房不好意思,这才一直憋着。
内急可憋不得,会憋出病哒。
丫丫认为自己身为小姐,得照顾丫鬟的感受,便转身跟领路的婆子问道:「阿婆,茅房在哪儿?我想上茅房。」
婆子看了大大咧咧的丫丫一眼,倒也没说什么,便领着丫丫去了茅房。
丫丫拉着石兰一道去。
可是等丫丫从茅房出来,却发现上完茅房后的石兰走路还是别别扭扭,这下她就想不通了。
难道她猜错了?
只是现在是在外做客,不方便,丫丫决定等回去后再好好给石兰姐姐把把脉,看她是不是生病了。
这么想着,丫丫便更迫不及待地想回家。
「阿娘,咱叫上阿爹和哥哥快些回家。」
「好。」
而前院演武场里,白致清父子俩正与肃宁伯相谈甚欢。
第166章 还的礼连拜礼的零头都及不上
演武场上,除了肃宁伯外,世子白子勛也在场。
收到家中下人传来的消息后,白子勛便与上峰告假提前回了家。
年近而立的白子勛生得一副好相貌,且因常年练武,身形挺拔仪表堂堂,夸一句玉树临风并不为过。
只是眉眼间却隐约带有一缕几不可察的抑郁不得志之意,为他帅气刚毅的面庞带上一丝忧郁文气,显得更为迷人。
也难怪世子夫人会一心繫在他身上。
在肃宁伯交出兵权之前,白子勛一直跟着他爹在北疆歷练。只是北疆在肃宁伯驻守威慑下长年无战事,白子勛无处赚军功,歷练多年也只是个小兵。
可就算只是个小兵,他也喜欢军中的生活,毕生的愿望就是能像他爹一样执掌兵权驻守一方。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事常逆已心。
肃宁伯交出兵权之后,为杜绝皇家猜忌,把白子勛也带离军中,让他弃武从文。
而皇帝为显仁厚给了身为肃宁伯世子的白子勛一个官职——七品京官太僕寺主薄。
太僕寺说白了就是负责车马的机构,养的还不是军马,除了养马还养牛养羊,供皇家食用。
从一个攻打北方游牧民族的兵,变为一个牧民,能不让人抑郁吗……
虽说具体饲养之事有更微末的官吏去执行,白子勛只负责管理而已,可这官职说出去实在不好听。
而白子勛在太僕寺一呆就呆了十年,五年前虽升了官,任了六品太僕寺丞,但忙活的还是这些个牲畜车马之事。
与他的人生志向相差太远了。
不过,这样的日子应该很快就会结束,白子勛近日里探听到兵部有一年迈主事想告老还乡,便私下里活动想调任兵部谋这个职缺。
虽说兵部主事也不是上场打战的武官,但好歹沾了个边,也算是离自己的梦想更近一些。
有了熬出头的期望,白子勛也比往常多了些活力。今日下人去太僕寺寻他时,他才会立马告假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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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以他往常对白氏族人的态度,定会拖延着时间迟些归家。
白子勛与他爹肃宁伯不一样,对白氏一族并不上心,按他的想法他连这宗子都不乐意当。
按理说宗族连枝相互帮衬本是应该,可向来只有他家拉拔白氏一族,却从来没有族人帮衬他家之时。
长期的单方面付出难免让人心生不平。
若不是怕他爹念叨,白子勛此刻宁愿呆在太僕寺看马。
不过回了府后,一见到白致清父子俩,白子勛便庆幸听了他爹的话早早归家。
这次来的本家族人一看便知绝非池中之物,值得他花费时间结交。
书房内两对父子聊得兴起,肃宁伯与世子都是好武之人,见白致清一身腱子肉,不由升起了几分比斗之心。
几人聊着聊着便从书房聊到了演武场。
肃宁伯父子俩轮番上阵与白致清过招。
白致清收着劲儿,只用了三分实力,便与肃宁伯父子俩打得不相上下。
就这,还让肃宁伯赞不绝口,自己打过瘾了,还让白墨凛上去表演两手。
白墨凛可不是丫丫那种一听能表演就兴奋地要命的性子。对于这种事,他是半分都不情愿。
可谁叫他是晚辈呢,比肃宁伯矮了整整两辈,不好拂逆长辈之意,那便只能上场演被耍的猴了。
幸好,他才上场打了一套拳法,赵松便来救场了。
「老爷,少爷,夫人和小姐已经从内院出来了。问你们打算何时回家。」
白致清一听老婆女儿要回家了,立马就跟肃宁伯告辞。
肃宁伯聊得意犹未尽,极力挽留,可白致清心念妻女坚持要走,肃宁伯便只能放人。
临行前还让白致清父子常上门。
白致清倒是乐意与肃宁伯多交流,白墨凛则在心中敬谢不敏,下次还是让他爹自己来的好。
一家四口来时载了半车拜礼,走时也带回了半车还礼。
其中糕点就有三十盒,十盒是随礼,十盒是丫丫赢的赏,还有十盒是丫丫的「诊金」。
可把丫丫高兴哒,觉得看在这些糕点的面子上,或许她可以考虑七日之后再上门替老夫人换药方。
一家四口走后,管家也把登记着拜礼的册子拿给世子夫人过目。
「拜礼?」
世子夫人接过册子翻阅起来,也不怪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毕竟往年那些来肃宁伯府的白氏族人只带了些干豆、酱菜等不入流的农家特产,这些东西可算不得拜礼入不了礼册。
世子夫人看着礼册上的记录,瞳孔一震。
只见礼册上写着白氏族人白致清携礼:细棉绒布六匹,棉布十二匹。
如今细棉绒布已经卖到五十两银子一匹,六匹就是三百两,棉布倒是便宜些,一匹五两银子,十二匹也有六十两。
三百六十两!
财大气粗啊!
这点钱对于资产众多的肃宁伯府不算什么,但对于白氏族人而言绝对是笔巨款。
世子夫人去过白家村,自是知道白氏一族有多穷。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高看白致清一家,没想到对方的表现远远超出了她的想像。
也不知这一家子从哪儿得的这么多钱。
但世子夫人觉得白致清一家就算得了些银子,估计也不多。想必为了跟伯府攀上关系,送上的拜礼已经让这一家倾尽了家中财物。
相比之下,世子夫人觉得府中给白致清一家的还礼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府中各项开支都有定例,给白氏族人的随礼都是按往年惯例给的,东西看着多,却都是些实用却不值钱的东西,加起来也不过值个五十两银子。
连人家拜礼的零头都及不上。
一想到刘施语那个清冷女人看到府中给出的还礼时,脸上可能露出的轻视表情,世子夫人就觉得脸红。
不行,下次这家人若来府中,一定得回个重重的礼,把他们给比下去!
肃宁伯府的面儿可不能丢!
世子夫人看着册子上写的六匹细棉绒布,心中还是高兴得很,觉得自己真有福气,需要什么就来什么。
六匹!可以给世子做好几身衣服了!
待她家夫君换上纤薄又保暖的新衣一定好看!
第167章 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回到租来的小院后,丫丫一心想着给石兰把脉,连好吃的糕点都顾不上吃。
丫丫一把拉过石兰,小手搭在她的手腕上感受着指尖下的脉搏。
石兰倒没觉得奇怪,小姐要练医术,家里包含主子在内的所有人每日都会被小姐把一遍脉,她都习惯了。
而此刻的丫丫把着脉眉头却越皱越紧,她有些想不通,石兰的脉象平和有力,是常脉,身体应该没问题啊,可为何走路却那般别扭。
难道说石兰姐姐在肃宁伯府里受了外伤?
可就算是受了外伤也会在脉象上体现一二。
奇了怪了。
不懂就问。
丫丫蹙着浅浅的眉头看向石兰,「石兰姐姐,你是不是伤了脚?」
石兰疑惑地看着自家小姐,为何小姐会这般问?她没受伤啊!以前小姐把脉把得可准了,今日怎的出了错?难道小姐的医术退步了?
「小姐,奴婢没受伤。」
丫丫更疑惑了,「没受伤?那你为何走路歪歪扭扭那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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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看?!
小姐说她走路难看!
石兰的表情瞬间皲裂……
她还以为自己走路很好看呢,她在肃宁伯府时一直偷偷观察府中丫鬟走路时的模样,亦步亦趋好看得很,一走出去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丫鬟。
她还以为自己学得很像呢……
没想到小姐却说她走路难看……
石兰有些不好意思,大方脸微微泛红,「奴婢以为这样走路好看……肃宁伯府的丫鬟都是这么走路的。奴婢也想学好了,给小姐长脸。」
这下轮到丫丫表情皲裂了。
她倒没留意肃宁伯府的丫鬟走路时是何模样,但肯定不像石兰姐姐走得这么难看。
不过她听出了石兰话中的重点,石兰姐姐的出发点是为她长脸呢。
丫丫大眼一转小手一挥说道:「我又不需要你给我长脸。再说了我就喜欢你原来大步走路的模样,那样才好看。
而且你跟她们那些只会端茶递水的丫鬟可不一样,你可是有一技之长哒!力气大能干活,嗯…还会功夫,比她们可厉害多了,你要对自己有信心,知道了吗?」
丫丫学着阿爹平时鼓励农庄僱农时的模样,鼓励着石兰。
阿爹说了,人是需要鼓励哒,越鼓励就会越有自信,有了自信干活就更来劲儿。
石兰听到小姐夸她力气大是一技之长,眼睛一亮,她决定了,以后就好好练自己的技能,练功夫练力气,保护好小姐的同时也为小姐好好干活。
有武功的丫鬟可不是一般粗使丫鬟,那是武婢!听说月银也不低呢~
「知道了小姐!奴婢一定好好练武!」
丫丫:?关练武何事?
……
次日一早,卢太医应了肃宁伯府的邀请前来府上为肃宁伯夫人看病。
一路上,卢太医心里直嘀咕,他在太医院中听林太医提起过,说肃宁伯夫人年前得了伤寒,之前用了药后发热是退下了,可却一直咳个不停,换了好几副治咳的药都不见效,脸色一日难看过一日。
难道说肃宁伯夫人如今症状加重,除了咳之外又出现了其他病症?这才请了他这养身圣手出马?
「咳——咳—咳—咳——」
才跨进肃宁伯夫人的院子,卢太医就听到剧烈的咳嗽声,咳得好似不把肺咳出来就誓不罢休似的。
光听这肺腑共鸣的嗡嗡咳声,卢太医就知道老夫人的咳疾不轻,已伤及肺腑,若再不治好,恐怕真会引发其他疾病。
向老夫人问了安后,卢太医便上手为她把脉。
感受到指尖下传来微弱的脉搏,卢太医的眉头越皱越紧,紧得能夹死苍蝇。
一看卢太医这表情,老夫人慌了,莫不是她的病其实比那小丫头说得还要重吧?!
她就说嘛,那黄毛丫头不靠谱,幸好没喝那丫头开的药,否则说不得她都等不到卢太医来。
老夫人急急问道:「卢太医,我这病根到底出在哪儿?为何喝了这么久的药非但没好转,病情还加重了?」
卢太医收回手指,说道:「别急,换一只手,我再把一次脉。」
还得换一只手把脉?一只手把不清楚?她的病是有多重?
老夫人颤颤巍巍地伸出了另一只手。
幸好她今日是坐在罗汉榻上,而不是似昨日那般躺在床上,不然便得翻个身才能换一只手让卢太医把脉。
卢太医把了二十几息之后才收了手,说道:「老夫人,舌头伸出来让我看看。」
还得看舌头啊,老夫人忧心地伸出了舌头。
看完舌头后,卢太医又问了几个问题,例如昨上睡得好不好啊,大便是何形状啊,一天尿几次啊等等。
这些问题光听着都会羞死人,但大夫们问诊都是这般问的,不像是丫丫把完脉看完脸色就能一一把症状说出。
不过这些问题倒也不用老夫人亲自回答,都是由她身旁伺候的贴身丫鬟答的。
卢太医边听边皱着眉点头,肃宁伯夫人果真是得了阴阳两虚之症。
老夫人见卢太医问诊结束后便皱着眉头沉默不语,心下沉了沉,莫不是她已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了?
其实她猜的没错,卢太医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阴阳两虚之症不好治啊!
病之初起,为肺阴亏损,继之肺脾同病,气阴两伤,后期肺脾肾三脏交亏,阴损及阳,而致阴阳俱虚。
这病一时半会儿要不了人命,却会让身体日渐损耗病痛缠身,拖个一年半载而亡。
卢太医接了肃宁伯府的邀请之后,便去林太医那儿了解过肃宁伯夫人的病情,看过林太医开的药方,治的是肺腑。
其实林太医开的方子没错,这张方子适用于病症初期肺阴亏损之症。
其实按理说肃宁伯夫人刚得病时若是认真服了方子,应该是不会发展成阴阳两虚的地步。
不过,一想到肃宁伯夫人得病之时正值年前,过了没几日便是新年了,卢太医便有些想明白了。
大庆朝的风俗是新年伊始不服药,怕服药触了霉头,一服就得服一年。
想来肃宁伯夫人就是怕触霉头而没有好好服药,这才让病气转移,导致病情恶化。
而一旦病情发展到阴阳两虚的地步,想根治便不可能了。
第168章 这方子太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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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太医虽在内科调养一道小有所成,可也没信心能治好肃宁伯夫人的病。
他心知以他的能力也只能让肃宁伯夫人的病痛缓解一二,拖延病情恶化,让她多活两三年,在往后的日子里少一些病痛罢了。
老夫人被卢太医凝重的神情吓到,自己不敢开口问病情,便时不时给一旁的大儿媳使眼色。
世子夫人此刻也等着卢太医下结论,她虽愿相信昨日那可爱小娘子确有本事,可没有卢太医的结论印证还是不敢完全相信。
「卢太医,我母亲得的是不是阴阳两虚症?」
卢太医微微一怔,心道世子夫人怎知肃宁伯夫人得的是阴阳两虚之症?
后转念一想,便脑补肃宁伯府许是找了其他大夫为老夫人看过病,得出了阴阳两虚的结论,只不过那大夫的本事有限,看得出老夫人得的是何病,却治不了这病。
肃宁伯府这才找上医术更佳的他。
卢太医点了点头,「老夫人得的确是阴阳两虚之症。这病……我开个方子让老夫人先喝上几日,先看看情况。」
他原想说这病不好治,但一想到病人还在场便立马改了口。
老夫人不疑有他,只是没想到真被那小丫头说中了,她得的果真是阴阳两虚之症。
按那小丫头的说法这病度不难治,看来刚才卢太医皱眉并不是因为她的病情。
一番脑补过后,老夫人提起的心又放下了。
此时,老夫人虽有些认可丫丫的医术,却仍不打算用丫丫开的药方。
她相信以卢太医的本事,区区阴阳两虚之症一定手到擒来,喝上一两帖卢太医开的药,她的身体铁定就能好了!
就在老夫人等着卢太医开药方之际,她的好儿媳——世子夫人却兴奋地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卢太医。
老夫人定睛一看,觉得这张纸有几分眼熟,好像是她房中专用的水纹纸,是了,这是那小丫头开的药方!
只听世子夫人说道:「卢太医,这里有张药方,说是专治阴阳两虚症的方子,您看看这方子如何?」
专治阴阳两虚症的方子?
卢太医来了兴致,他虽贵为太医,算是个有官职的大夫,可他深知这世上不少民间大夫本事并不比太医小,而有些医药世家专精于一道,家中更有不外传的传世良方。
这种方子可遇不可求!
卢太医心情微动,接过方子仔细研看,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入迷,连耳旁世子夫人及老夫人的问话都没听到。
足足看了一盏茶功夫后,卢太医才出声说道:「妙!妙!妙啊!这方子太妙了!你是从何处得的方子?」
世子夫人没答反问:「卢太医,这方子可能用?」
卢太医激动道:「能用!太能用了!这方子恰似为老夫人量身定制的一般,太妙了!老夫自愧不如!快快给老夫准备笔墨纸砚,老夫要仔细誊抄一份。」
罗汉榻上的老夫人神情略显尴尬,连卢太医都夸这方子好,要不,那就试试?
房中丫鬟早就备下了文房四宝让太医开方用。
卢太医一发话,便立即有丫鬟上前领着他去抄方子。
待抄好方子,卢太医又问世子夫人,「你是从何处得的方子?」
世子夫人一脸与有荣焉,说道:「这方子是伯爷本家的小神医给开的,小神医小小年纪本事可大着呢。」
肃宁伯本家的小神医?
卢太医脑中立马浮现出一个弱冠少年的形象。
据他所知肃宁伯本家并不是医药世家,想着许是族中有子弟跟着大夫学了医,而刚好那位大夫擅长治阴阳两虚之症。
如此便说得通了。
族中有此优秀后生,也是肃宁伯夫人命不该绝啊。
也不知这「小神医」手上有多少方子,若是能看上一看,不,就算只是跟这「小神医」探讨一二,应该也能有不少收穫。
当大夫不易,当太医更不易。
做普通大夫,若是学艺不精顶多遇上医闹,而当太医,若一有失手,掉的便是脑袋。
眼前就有一个能精进医术的机会,卢太医不想错过。
「那…小神医可有说几时再来复诊?」
复诊?
世子夫人看了老夫人一眼,因昨日她们对丫丫的医术还有疑虑,并未与丫丫约好复诊时间。
老夫人神色讪讪,她虽决定先吃丫丫开的药,却抹不开面子再请她复诊,开口问道:「卢太医,光吃这一张方子的药不成吗?还得复诊?」
卢太医理所当然道:「当然得复诊!就算这张药方再好,那也不是仙药。且阴阳两虚症非一朝一夕能治之症,须得一步步调养。
这张方子似是量身定制,适合你目前的病情,等你吃上一段时日身体有所好转后,方子便得调整。
夫人是福之人吶!阴阳两虚症本是极难治之症,如今有了小神医出手,你这病有了根治的希望。」
老夫人脸一僵,她不笨,听出来了,卢太医的意思是他不如那小丫头,若想治好她的病还得靠那小丫头。
罢了,命比面子重要,那便还是请那小丫头来看吧。
昨日那小丫头让她先把这贴药吃个几日来着?
老夫人再次把救助的目光抛向自家大儿媳。
世子夫人会意,说道:「卢太医,小神医说了七日之后换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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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七日...嗯!七日。妙,妙啊,那老夫七日后再来。」
婆媳俩不懂卢太医到底在妙什么,却也感受得出卢太医对丫丫医术的认可。
能让太医院里医术仅次于院判的卢太医赞不绝口,那小丫头确实配得上小神医这一称号。
于是在卢太医离开后不久,世子夫人就差人往白致清一家租住的小院送去帖子,邀请丫丫七日后前去肃宁伯府为老夫人复诊。
丫丫兴奋地拿着帖子在阿爹阿娘面前炫。
「阿爹阿娘~世子夫人给我送帖子喽~不是请我去玩哦,而是请我去给肃宁伯夫人看病哦~她一定是觉得我的医术超厉害叭?!是叭?」
「是是是!我家丫丫最厉害了!」
「阿爹,你夸得一点都不走心!」
白致清一噎,女儿越大越难哄了。
第169章 小神医来了!
七日后。
天才刚亮,卢太医就到了肃宁伯府,这七日里他时不时拿出小神医开的药方研究,每每看时都有新的收穫,其中用药之妙让人嘆为观止。
这张药方充分发挥出各种药材的药性,药物之间相须、相使、相畏、相杀简直配伍完美,毫无可挑剔之处。
每次研究这张药方之时,卢太医都恨不得能立马见到小神医,细细与对方讨教。
好不容易挨到了七日后,卢太医一大早便来了肃宁伯府,只希望不错过小神医复诊的任一环节。
看到便是学到,学到便是赚到!
卢太医到达老夫人院子时,世子夫人与三小姐白云嫣都在老夫人院中。
自从老夫人生病之后,恼人扰她清静,已经免了各院的请安,也只有世子夫人和她最疼爱的三孙女能进她的院子。
喝了七日药后,老夫人的病情已有明显的好转,最显着的两点便是气色好了,咳嗽的症状也减轻了不少。
七日之前,老夫人一讲话就咳嗽,一句话被咳得七零八落断断续续。
而现在,老夫人的咳疾虽没彻底好,却能讲完一句完整的话后才忍不住咳一声。这声咳嗽也不似之前那般咳得撕心裂肺,更像是喉咙痒清清嗓子。
望闻问切,所谓的望便是观气色,闻则是听声音,光凭望闻这两项,卢太医便知道老夫人的病居然大好了。
看来那张药方的疗效比他预料中的还要好!
卢太医迫不及待地为老夫人把脉,虽还是弱脉,却比七日前强上不少,又问了几个问题后,卢太医想见小神医的心更迫切了。
「都要日上三竿了,这小神医怎的还没来?」
世子夫人看了一眼初升的太阳,心道卢太医真是睁眼说瞎话,只不过她也很想早些见到丫丫,便也说道:「对啊,云瑶这丫头怎么还没来?」
丫头?卢太医疑惑地看了世子夫人一眼,便很快自行脑补自己与世子夫人说的定不是同一人,世子夫人念叨的云瑶许是府中小姐。
听着二人的念叨,老夫人哼哼了一声,虽说她是吃了白云瑶这丫头的药才养好了身子,可就是打心眼里不喜欢这笑得傻憨憨的丫头。
白云嫣心情复杂地看着身体大好的祖母。
这七日来,她见祖母身体一日好过一日,心里清楚定是喝了那乡下小娘子白云瑶开的药,祖母的身体才好转。
如今连卢太医都在夸白云瑶医术了解,而她母亲更是一提起白云瑶就两眼发光。
可她宁愿相信祖母身体大好是她从白马寺求来的平安符起了作用,而不是那白云瑶的功劳。
嫉火烧得白云嫣心中发苦,她后悔来了祖母屋里。
现在白云瑶还没来,母亲和卢太医就夸个不停,一会儿她若是到了,岂不是夸得更厉害?
一想到那场面,白云嫣心里就不舒服。
「祖母,母亲,嫣儿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老夫人一听宝贝孙女身体不舒服,立马心疼道:「嫣儿,你哪儿不舒服啊?正好卢太医在这儿,快让卢太医给你瞧瞧。」
白云嫣小脸一僵,她只是随便找了个藉口想离开,竟忘了边上就有太医在,暗恼自己居然找了这么个蠢藉口,赶忙改口说道:「祖母,您放心,我只是昨夜没睡好有些犯困了。想回去休息。」
老夫人松了一口气,「那好,这儿不用你伺候着,赶快回去好好睡一着。可别累着我家嫣儿。」
白云嫣福礼告退,「是,祖母,等晚些时候嫣儿再来看您。」
「好。」老夫人笑得一脸慈祥。
离开前,白云嫣看了母亲一眼。
世子夫人沖她点了点头,叮嘱了一句,「回去好好休息。」
「嗯!母亲。」
白云嫣心满意足地离开,可当她跨出老夫人的院子时,好好的心情又变差了。
太不巧了,她居然迎面遇上了迈着小短腿大步走来的丫丫。
丫丫大大咧咧地与白云嫣打招唿。
「嫣儿小姐姐早啊。」
白云嫣暗嘆晦气,居然还是没避开这乡下小娘子,郁闷得她一时忘了保持贵女该有的风仪,撇过头「哼!」了一声便带着丫鬟快步离开。
丫丫也不以为意,在阿爹的刻意培养下,她如今心灵可强大着呢,按哥哥的话说就是她脸皮厚着呢。
冲着白云嫣的背影笑了笑,丫丫便转头继续跟着带路的婆子往老夫人的院子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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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门口的绿枝一见丫丫来了,便兴奋地跑进屋报信:「老夫人,小神医来了!」
「小神医来了?!在哪儿呢!快让老夫看看!」
卢太医兴奋起从座椅上跳了起来,跳得太急闪了下腰,「哎哟,老夫的腰!」
想见小神医的迫切之心让卢太医忍下了身体的疼痛,捂着腰往门口走,只想更快一些见到小神医的庐山真面目,顺便交流下药方心得。
卢太医躬着身走到门口,探着头看了又看,却只见一个婆子领着两个小娘子进来。
走在前面的年幼小娘子笑得一脸讨喜,身后跟着个方脸丫鬟。
刘施语相信丫丫有能力医治老夫人,而她又不喜来肃宁伯府,便没陪着丫丫一起来。
卢太医自动排除视线中这三人,心道这年幼小娘子许是世子夫人口中的云瑶小姐,笑得着实可爱讨喜。
只是,他的小神医呢?肃宁伯夫人的丫鬟不是说小神医来了吗?
当丫丫走到门口之时,卢太医疑惑地自语道:「小神医呢?!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
丫丫大眼珠一转,这白髮老爷爷口中的小神医说的莫不是她?
「老爷爷,您是在叫我吗?」
卢太医此刻一心只想见到小神医,语气有些嫌弃地说道:「小娘子一边儿玩去,别耽误老夫找小神医。」
「哦。」
丫丫应了一句便不理会卢太医,走到老夫人和世子夫人跟前,行礼作揖。
「白云瑶见过肃宁伯夫人,世子夫人。」
老夫人梗着脖子傲娇地微微点了下头。
世子夫人热情地迎上来,「云瑶丫头终于到了,卢太医等你好久了。」
说完,她又冲着卢太医说道:「卢太医,这位就是您等的小神医。」
第170章 起了收徒之心
卢太医正伸着脖子往门外看的,从他身后传来世子夫人的声音。
「卢太医,这位就是您等的小神医。」
小神医在他身后?!
难道他刚才看漏了一人?
卢太医惊得勐一转头,转得太快把自己脖子给闪了,「哎哟疼疼,老夫的脖子,老夫的腰。老了不中用了。」
他一手捂着腰,另一手捂着脖子往屋内走,「小神医在哪儿呢?」
丫丫笑嘻嘻地说道:「老爷爷,我好像就是您口中的小神医哦。」
「你?!」卢太医歪着身子走到丫丫跟前,围着这个身高只到他腰部的小豆丁绕了好几圈,半分没看出她哪儿像小神医。
卢太医疑惑地看向世子夫人,用嘴努了努丫丫的方向,问道:「她就是你口中的小神医?那张药方是她的?」
「是的,卢太医,云瑶就是小神医!」世子夫人一脸与有荣焉。
卢太医满脸不敢置信,上下打量了丫丫许久,嘴中喃喃着:「这怎么可能?!这孩子才多大?看样子也就六七岁,怎么可能开得出如此精妙的药方!不可能,绝不可能!」
丫丫毫不生怯地直视着卢太医,她算是听明白了,这个老爷爷定是被她的医术给惊艷到了,却又因她年幼而心生轻视。
丫丫双手叉着小圆腰说道:「老爷爷,您可不能以貌取人哦。虽说我也认为我目前的医术还远远称不上神医,我阿娘才是真神医。可那张药方确实是我开哒,我阿娘都夸我药方开的好呢~」
这小娘子的娘也会医术?
卢太医转头疑惑地看向老夫人和世子夫人,见她们没反驳,而这小娘子又说得信誓旦旦,心下便信了几分。
心道这小娘子应是家学渊远,治阴阳两虚症的方子应该就是这小娘子的母族传下来的。
一般医药世家的药方多是传男不传女,像小娘子家这种情况倒是有些罕见。
卢太医原本还期待着与小神医切磋讨教,此时见丫丫年幼,便歇了切磋的心思。
不过,就算这小丫头家中有祖传药方,能因病制宜对症下药便足以显出这小丫头天赋不错,卢太医反而生起爱才之心,有了收徒的心思。
便想着考较丫丫一二。
「小丫头,口说无凭,若你能再给肃宁伯夫人开出一张新良方,老夫便信你一回。」
丫丫觉得这老爷爷有些莫名其妙,她又不需要他信,敷衍地回了句,「哦,您高兴就好。」
说完,丫丫便不理会卢太医,转而看向老夫人,仔细打量着她的气色,说道:「老夫人,我看您气色恢復了不少,也不太咳了,看来这些日子有在乖乖吃药,值得表扬。」
丫丫不自觉用上了阿爹表扬她时的话语,语气颇为欣慰。
被一个孙辈的孩子如此表扬,老夫人的老脸一僵,羞怒中又隐含着一丝她自己也道不明的欣喜,心情颇为一言难尽。
丫丫也不管老夫人是何反应,继续说道:「确实该换个方子了,您把手伸出来,我再给您把下脉。」
老夫人这次倒是自觉了很多,丫丫一让她伸手,她便乖乖听话伸出手,而且也不像上次那般转头面壁,反而还时不时偷偷打量丫丫。
丫丫垂下眼帘仔细感受指尖下的脉搏,过了十几息后就收了手。
「老夫人,从您的脉象上看,喝了七天药后您除了咳嗽好些,口干减轻,小便顺利,大便成形,病症确实减轻了不少。我再调整下方子,这张新方子您喝上半个月,半月之后再根据情况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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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太医一直在默默关注着丫丫的一举一动,见她只把了十几息脉就把老夫人的身体状况摸得一清二楚,讶异极了。
这一手本事,卢太医自愧不如。
在卢太医看来医术是经验的累积,看过的病人越多,经验越丰富,在判断病症的时候才更不容易出错。
可这小丫头才六七岁,就算是从娘胎里就开始学医,也学不了几年,如何能有这般实力?
医者看病四要素,望闻问切,问病人的症状是必不可少的一点。
可这小丫头根本不需要问,光凭一个「切」就能摸清病人的病情,这也太神了吧!
卢太医都有些怀疑是否是肃宁伯一家与这小丫头合起伙来骗他。
不过他心里清楚,他们没理由这般做。
这小丫头确实有些本事在身上。
匪夷所思,真是匪夷所思啊!
他恐怕没资格当这小丫头的师父……
丫丫瞅了卢太医一眼,见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傻笑,觉得这老爷爷真是奇怪得紧。
不过她也没过多关注卢太医,转头看向绿枝说道:「漂亮姐姐,给我准备笔墨纸砚,我要写方子。」
绿枝笑道:「小神医,文房四宝早就备好了,我带你过去。」
「好哒。」
丫丫跟着绿枝走到书桌前,原本想站着写字,却发现自己还是太矮了些,便爬到椅子上,才开始提笔写字。
卢太医也凑了上去,两眼一直盯着丫丫手中的笔尖看。
待丫丫落笔写完第一个字,卢太医便确认上一张方子确是丫丫所写。
两张方子笔迹同属一人。
丫丫的性子被家人养得越来越大气,字如其人,丫丫的字也大气得很。
之前卢太医看到丫丫写的药方,见字体大气,笔锋却又稚嫩,还以为是个粗通文墨的学医少年,没想到是个豆丁大小的小娘子。
真是看走眼了呦。
等丫丫写好方子收了笔,正打算拎起药方吹干,却被卢太医先行取走药方。
在丫丫幽怨的眼神中,卢太医泰然自若地仔细研究手中药方。
前一张方子他早就牢记于心,一眼就看出这张新方子调整了哪几味药材。
减了三味药,又新增了两味药,同时还有近二十味药的份量进了调整。
卢太医看得认真,一时半会儿间没看透这张药方的妙处,忍不住开口问道:「肃宁伯夫人的咳症已减轻,为何这一味半夏却从半钱加到了一钱?」
丫丫一脸【连这都不知道的表情】看向卢太医,侃侃而谈:「半夏虽主治咳疾,但在药方中还另有他用,半夏与柴胡相使,与生姜相畏,……」
第171章 金针为彩头
卢太医人老皮厚压根儿没受丫丫的眼神影响,半点没觉得向小娃娃请教有失颜面,细细与丫丫讨论起这张新药方的配伍原理。
越听丫丫的分析,卢太医便越觉得这丫头天赋异禀。
「妙啊!小丫…小神医,你这张药方真是开得妙啊!」
夸完之后,卢太医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问道:「小神医,不知老夫可否看一看你家中祖传的药方?」
说这话时卢太医难得地红了脸,因他自知这个要求有些过份。
医药世家的祖传药方一般不外传,他能在肃宁伯府见到两张改良药方已是三生有幸。
但他一生沉迷于医术,药方对他的诱惑实在太大,这才厚颜开口相求。
见丫丫没说话,卢太医补充道:「小神医放心,我不白看你家的药方,我家祖上也有几张传世良方,我也可借与你看。我们这是相互交流,共同探讨医术。」
传世良方?
丫丫确实有一丢丢兴趣看,只是…她家没祖传药方啊。不知道老爷爷对屁屁毒的方子感不感兴趣?
「老爷爷,一定要祖传药方才能跟您交换传世良方看吗?」
卢太医捂着脖子艰难点头,点完头后脸更红了,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哄骗无知小孩的嫌疑。
他手中虽有传世良方,却不是那种不外传的方子。
丫丫挠了挠头皮说道:「可是,我家中没有祖传药方,其他方子您要看吗?」
没有祖传药方?
卢太医不信,若没有祖传药方打底,这小丫头如何能凭空开出如此精妙的药方。
有些大夫开药是一张方子用到底,不管病人病症轻重,只要是同一种病,便用同一张方子,连其中剂量都不改。
而厉害些的大夫则会根据病人的症状,在原有方子的基础上进行调整。
在卢太医眼中丫丫明显是后者,她开的这些方子定是在祖传药方上修改的。
此时见丫丫说家中无祖传药方,卢太医便认定她定是受了家中大人嘱咐不可随意将方子示与外人。
可卢太医实在是太想知道基础药方到底是如何配伍的,心痒难耐啊。
「小神医,你是怕你娘不答应吗?」
丫丫疑惑地看着卢太医,关她阿娘何事?
「老爷爷,我家真没有祖传药方。我家就我娘和我懂医术,再往上没人会医术哒。」
卢太医见丫丫神情不似作伪,便信了几分,可心中却仍存疑。
「没有祖传药方参考,那你是如何开出这方子的?」
丫丫一脸不解。
「开药方还需要参考吗?难道不是根据病人的病情去选合适的药来用就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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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太医一噎,理虽是这个理,可真正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能有几人?别说普通医者,就算是华佗再世也做不到。
一名医者若能有幸创出一种疾病的特效药方便能流芳百世。
而那些医学典着都是后人集前人智慧结晶汇着而成。
卢太医不信丫丫真有这本事,话锋一转,说道:「你说的确实有道理,那我便考考你。」
考!
丫丫眼睛一亮,她最喜欢的便是考试了!
「好呀好呀!老爷爷您尽管出题。不过若是我答得好,有没有奖励啊?」
卢太医失笑,小娃娃就是小娃娃,喜欢讨彩头。
「你若答得好,我便把家中珍藏的方子借你一观。」
卢太医自认这个奖励非常大方,这几张方子平日里他从不随便示于人前。
可丫丫已经不稀罕了,在她的认知里一病一方,遇到了病自然就能想出适用的方子,参考别人的方子意义不大,不看也罢。
「可以换个奖励吗?」
卢太医一噎,「你这小娃娃真不识货。」
丫丫嘟嘴哼哼了一声,这老爷爷之前想看她家的「祖传药方」时一口一个小神医,现在看不着了便直接叫她小娃娃。
她不想考了!
卢太医见丫丫兴致不太高,想了想,从随身小医箱中取出一个鹿皮软包,掀开包露出里面的金针。
「你若是答得好,这套跟了老夫三十年的金针便送予你。」
丫丫双眼亮晶晶地看向金针,问道:「这针真是金子做哒吗?」
「当然!」
丫丫兴致瞬间高涨,她没学过针灸,这套金针对她而言并无用处,但她有眼光,知道金子值钱。
这些金针虽细,但架不住数量多啊,粗粗一看最起码有二十几根。她若能把这些金针赢回家,便能助哥哥一臂之力,让哥哥早日在京城买下店铺。
「那好!您出题吧!」
卢太医想了想说道:「若有一人脉弦细数,腹大有水,青筋暴露,面色晦涩,唇紫,口干咽干,心烦失眠,牙龈出血,时有鼻出血,尿短,舌红,苔少无津,此为何症?该如何用药?」
认真听完卢太医的描述后,丫丫秒答:「此为肝肾阴虚症,药方以滋养肝肾、化气利水为主。具体用药,可以取茯苓两钱、泽泻半钱、熟地三钱、……」
卢太医听得入神,治肝肾阴虚症的传世名方不少,可丫丫开的药方并不是其中任何一种,但若是仔细探究,丫丫开的这一张方子并不比那些传世名方差,甚至效果更好。
「好!」琢磨出这张药方的精妙之处后,卢太医不禁高喝出声,兴致又更浓了些,冲到书桌旁提笔把这张药方记下。
这张方子值得拿回去反覆推敲琢磨。
写好药方后,卢太医又连续问了好几个病症。
丫丫都能很快想出适合的方子,其中用药之妙让卢太医嘆为观止,心服口服,一一记下药方。
卢太医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天赋异禀,这小丫头当得上小神医这一称唿,而他确实没资格当小神医的师父。
也不知这小神医的娘是何等惊艷绝尘之人,才能教出小神医这般天才。
而一旁看热闹的世子夫人与石兰、绿枝等丫鬟虽听不懂这些方子,却也从卢太医的表情中看出丫丫的表现绝对精彩,便时不时为丫丫喝彩。
一时间,老夫人的房里热闹非常。
老夫人则装出对此事半分都不感兴趣的模样。但了解老夫人的人都知道,她能纵容卢太医与丫丫在她的房中比斗,那便说明她也爱看这热闹。
第172章 赚到第一笔诊金
卢太医连着问了好几个病例,丫丫都一一对答如流。
她的回答每每都能引起卢太医的深思,这小丫头用药剑走偏锋,细琢起来却往往比约定俗成的方子要好上许多。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丫丫开的方子充分发挥了各味药材间的相畏相杀之效,最大限度地祛除了药材中的毒性。
是药三分毒这句话,在丫丫开的药方中并不适用。
卢太医求知若渴,不停地抛出病症求解。
可丫丫却不乐意了,答着答着嘴巴就嘟了起来,她都答了好几道题了,为何卢太医还不把金针送给她,难道是想耍赖?!
不行!那可是金子!可不能让卢太医耍了赖。
「卢爷爷,我都答了这么多方子,您也喊了那么多声好,我应该算是通过了吧?」
卢太医乐呵呵地说道:「小神医于医药一道真是见解独到,当然通过了!」
丫丫小手一伸,笑嘻嘻地说道:「既然通过了,那是不是应该把金针给我了?」
卢太医失笑,把包着金针的鹿皮软包递给丫丫。
「你这小丫头,还怕老夫赖你一套金针吗?给,这套金针以后就是你的了,这可是跟了老夫四十多年的金针,你可得好好爱护。」
丫丫接过鹿皮软包,摸了摸了金灿灿的金针,抓着卢太医话里的漏洞说道:「您刚刚不是说这套金针您用了三十多年吗?怎的一眨眼就多了十年变成了四十多年,我们刚刚一聊就聊了十年?聊得这么久了吗?」
卢太医一噎,「小孩子家家的,看破不说破懂不懂。」
不过,经丫丫一提醒,卢太医倒也回了神,这里是肃宁伯府,还是肃宁伯夫人的屋子,而不是在太医院,他拉着这小丫头聊了这么久确实有失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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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肃宁伯夫人还病着呢,在病人的房间里喧譁,实在是有失医者风范。
既然这小丫头已经为肃宁伯夫人开了药,他们也是时候离开了。
只不过,还是有些意犹未尽吶,要不,离开后再去这小丫头家里拜访拜访?
也不知这小丫头的阿娘是何等医术高超之人,竟能教出小丫头这等天纵之才。
卢太医越看丫丫越是喜欢,不禁感嘆,「可惜啊可惜。可惜这么好的苗子却不是我卢家子弟,可惜啊。」
世子夫人笑道:「卢太医,您别可惜了,云瑶这丫头可是我们白家的人!」
老夫人则傲娇地哼哼了两声,也不知是哼卢太医,还是哼世子夫人说的话。
丫丫高兴地捧着金针,骄傲地昂着小脑袋说道:「卢爷爷,我医术好是因为我阿娘教的好,若我是卢家的孩子就不会有现在的这般优秀的我!」
卢太医一噎,故意吹鬍子瞪眼道:「你的意思是我的医术不如你阿娘喽?」
话虽这么说,可经过对丫丫的一番「考较」之后,卢太医心知凭他的能力根本教不出丫丫这般优秀的小神医。这让他对丫丫口中的阿娘心生嚮往,想去会一会这个大神医。
丫丫笑嘻嘻地说道:「我可没说,这话可是您自己说的哦。」
既然已经为老夫人开了药,金针也已经到手,丫丫便打算告辞回家了。
「老夫人,这次给您开的药您喝上半个月,半个月后我再来复诊。您一定要乖乖吃药哦。」
老夫人哼哼了两声梗着脖子点了点头。
绿枝在一旁回道:「小神医,您放心,我一定会按时提醒老夫人喝药。」
丫丫习惯了老夫人的傲娇态度,并不心为意,「那好。老夫人,世子夫人,云瑶今天就告辞了。」
「云瑶丫头先等等。」世子夫人看向身旁的丫鬟。
丫鬟立马给丫丫递上一个盒子,「小神医,这是你的诊金。」
诊金!
「谢谢世子夫人~」丫丫半分没客套地接过木盒子,兴奋不已,这可是她人生中收到的第一笔正经诊金!
世子夫人笑得一脸慈爱。
捧着诊金的丫丫尽兴而归,而卢太医也随着丫丫一道离开。
走去前院的路上,卢太医开口问道:「小丫头,老夫闲来无事,可否去你家坐坐?」
丫丫抬头看了眼快要挂到正中的太阳,看向卢太医一眼说道:「卢爷爷,如今都快午时了,这个点上门做客不太好吧…」
她实在是被卢太医给烦怕了,虽说她喜欢考试,可被人揪着一直考,好像就没那么快乐了……
卢太医一噎,这个点上门确实不太好,罢了,回家吃过午饭后再去。
「小丫头说的对,你家住何处?老夫下晌再去。」
说完卢太医怕丫丫不答应,补了一句,「老夫都把金针送你了,小丫头不会不愿意请老夫上门喝口清茶吧?」
丫丫确实是不太愿意哒……
但卢太医说的在理,拿人手短,更何况卢太医说得如此低声下气,丫丫还真不好拒绝,便把家中地址告知予他。
卢太医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两人在肃宁伯府门口分道扬镳。
肃宁伯府所在的乌金巷离丫丫家的二同巷距离较远,途中需路经一段繁华的闹市。
马车在路上缓缓行驶着。
马车内,丫丫兴奋地打开小木盒,里头放着十个银锭。
「石兰姐姐,你看我赚了好多银子呢!一共有十个,一个十两,足足一百两呢!你说我要是再替老夫人看几次诊,是不是就能替哥哥在京城买下一个铺子啦?」
石兰满眼星星眼地看着自家小姐,对自家小姐佩服至极,使劲儿点着头:「小姐医术这般好肯定可以!」
「嘻嘻~我也这么觉得~」
丫丫开心地数着小木盒中的银锭,数了一遍又一遍,一点不觉厌烦。
数着数着,马车却突然不动了,可算着时辰应该才走了一半,还没到家怎的马车就停了?
石兰出声问道:「刘叔,怎么不走了?」
驾车的刘叔回道:「前头好像有马车撞到了人,正堵着呢。」
丫丫好奇地打开车窗,探出头看去,发现前头果然发生了事故。
她的眼神好,十几丈远外发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觉得摔倒在地的那人看着有些眼熟。
第173章 漂亮小哥哥长得有些眼熟
丫丫想了许久终于想起来了,倒在地上那人是之前阻扰她阿爹考试的张禀生!
是个坏人!
倒地之人确实是张留?,不过他如今早已不是张禀生而是张亚魁了。
张留?此次进京也是为赶考而来,昨日才在京城的客栈落了脚,今日特来街上买礼,打算寻个机会去拜访礼部侍郎齐思成齐大人。
齐大人作为上届离州乡试的主考官,该届录取的举人都算是他的门生。
张留?在京城人生地不熟,也就只认识齐大人,自是想与对方牵上线,希望齐大人能助他在本次会试中脱颖而出。
他探得消息,齐大人最是喜好瓷器,便来了瓷器店花了三百两「重金」买下一套舶来珐瑯茶具,想献与恩师。
怎料他前脚才买到茶具,后脚出了瓷器店就被人给「撞」了。
倒不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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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不晦气?
反正他是真的很气!
只是再气,张留?也不敢发火,因为眼前这辆马车虽看着低调,实则奢华异常,通车由紫檀木打造,更是有幽幽沉香从车中飘出。
仅凭这两点,张留?便能断定车内之人的身份定不简单。
张留?此人最擅趋炎附势捧高踩低,知道京城贵人多,正愁攀不上贵人呢,如今有幸被贵人「撞」到,若他能善用此事,说不得还是好事一桩。
张留?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故作大气地朗声说道:「无妨,无妨,是在下疏忽被马给吓着了。」
车内贵人嗤笑出声,倒是个「识时务」者,轻声说道:「阿鹤,问问他有没有损失,有的话补上。」
毕竟确是他家的马吓到了人。
「是,主子。」
其实阿鹤并没觉自家有错,但主子既然吩咐了,他照做便是。
「这位相公,抱歉吓到了你,你可有损失?若有,尽管说出。」
张留?为了给车内贵人留下好印象,纵使觉得阿鹤只是个下人不配与他多话,却也没表现出,而是客气道:「无妨,不过区区三百两的珐瑯茶具而已,是这畜牲吓人,怪不得贵人。」
三百两!
围观之人倒吸一口冷气,心道这人好不要脸!他们看得分明,刚才这马车根本就没撞到人!
之前有一孩童从路旁突然窜出,眼看就要被驶来的马车撞到,是这位驾车的小哥跳上马背勒马而停,这才救下孩童一命。
而这匹马压根儿就没碰到这个读书人,明明是此人自己胆小才吓得摔倒。车内贵人好心要给安抚费,此人竟厚着脸皮开口就要三百两!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围观众人忍不住开口谴责,不仅骂张留?厚颜无耻,还劝车中贵人千万不要被骗。
一人一句就把张留?说得满脸通红。
天可怜见,他开口说三百两其实并不是想要贵人补偿,而是想表示自己大度不计较,怎料弄巧成拙。
「尔等不可胡言,在下并非此意,在下只是照实而言,毋需贵人赔偿。」
车内之人轻嗤一声,淡淡说道:「阿鹤,走吧。」
「是,主子。大伙让一让,别堵着路了。」
阿鹤一出声,围观之人便散开了一条道,让马车顺利通过。
他们还怕车中贵人真被这不要脸的读书人给讹上呢,如今贵人要走,当然得放行。
张留?看着远去的车影懊恼地嘆了一口气,没攀上贵人,还损失了三百两银子,肉疼!
若不是被对方的马吓到,刚入手的茶具也不会碎。
早知道就要了那三百两,想必这贵人也要脸,既然开了口说要赔偿,众目睽睽之下必定不会反悔。
哎!
闹市之中马车驶得慢,紫檀木马车与丫丫家的朴素马车擦身而过。
丫丫趴在车窗上好奇地打量着对面的马车。
正巧,紫檀木马车此时也推开了窗,露出一张俊俏的脸庞。
丫丫下意识地露出憨笑打招唿,觉得对面马车里的漂亮小哥哥长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却有些想不起来。
看着丫丫天真可爱的笑脸,华车内的少年不自觉地扯起嘴角回以浅笑,觉得这小丫头的笑脸有些熟悉,却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俊美少年正是回京为皇太后贺六十大寿的六皇子肖景云。
两年前的元宵夜,两人见过一面。丫丫跟着阿爹阿娘顺手救下了肖景云,只是夜间看得不清明。
两年来,两人的变化都很大。
当时的丫丫还是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不似现在这般脸上长满了奶膘。
而两年后已然十岁的肖景云长高了许多,脸上褪去了稚气,有了几分少年感。
相见不相识。
匆匆一面,两人都没挂在心上。
小插曲过后,回家的路一路畅通无阻。
丫丫一回到家就兴奋地捧着小木盒跑到阿娘身前求表扬。
打开小木盒,露出里面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银元宝。
「阿娘~快看!这是丫丫赚的诊金哦~丫丫厉害吧!」
刘施语被丫丫的喜悦感染,露出笑颜,由衷说道:「我的宝贝丫丫当然厉害!肃宁伯夫人能请到你出手为她医治,是她赚了。」
「是吧~是吧~丫丫也是这样觉得哒~那些太医院的太医太笨了,医术都没有丫丫好呢!」
说到这儿,丫丫想起了卢太医送给她的金针,从随身小挎包里取出鹿皮软包,打开给阿娘看。
「阿娘~丫丫还赢了一套金针呢!这是金子做哒,应该也值点钱吧?丫丫打算把它卖了给哥哥买铺子用。」
针灸用的金针?
刘施语前世从未学过针灸之术,严格来说她是丹师而不是医师,擅长的是丹药一道。
但一窍通则百窍通,针灸之术乃是通过细针刺激人体穴位,疏通经络以达到扶正袪邪的作用。
身为前修行大佬,刘施语对人体经络穴位了熟于心,针灸之术可谓是无师自通。
刘施语看着丫丫手中的金针:要不,教丫丫针灸?
这时,正从书房出来,准备用午餐的父子俩刚好听到丫丫最后一句话。
白墨凛心中甚暖,丫丫为了帮他买铺子居然捨得把赢来的奖品卖了,不枉他辛苦当了两年幼儿保育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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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才捨不得花丫丫赚来的钱,宝贝妹妹的心意他只能心领。
第174章 丫丫等你考第一名归来呦~
到了京城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白墨凛发现在京城开店并非易事。
别看京城繁华,城中店铺众多,可若仔细去探查便可发现那些利润高的店铺,背后东家无一不是高门大族。
白墨凛若是在京中开设成衣布店,影响的不止是已有下游产业链的利益,还会影响到京中不少同行的利益。
而这些同行背后就是一股股他家尚且无法抗衡的势力。
恐怕这店暂时还开不了。
京城大官一抓一大把,五品之下在京城根本不算官。
就算他爹考出了功名成了进士当了官,也无法在京中庇佑他家店铺。
在他家羽翼未丰之前,若想在京中开店便只能借用肃宁伯府的势力。肃宁伯虽已无实权,可到底在京中尚有些人脉,庇护一家店铺还是绰绰有余。
若肃宁伯府都是肃宁伯这种拎得清的人,白墨凛倒是不介意把利润分对方几成,达成合作。
可肃宁伯世子却是个不甘平庸之人,有野心不是坏事,怕的是空有野心却无足以匹配的实力,还毫无自知之明。
与这种人合作恐怕弊大于利。
开店之事还得再缓一缓。
白墨凛捏了捏丫丫脸上的奶膘,说道:「丫丫,这副金针是你赢来的彩头,你自己好好留着。开店的事不急于一时。」
丫丫嘟着嘴一掌拍开哥哥的手,哥哥讨厌,老是捏她脸,「哼!丫丫也不想给了!」
看着儿女「有爱」的互动,刘施语笑着说道:「丫丫你手上这套金针是针灸用的,阿娘今天就教你如何针灸。」
针灸?
丫丫眼睛一亮,开心说道:「好呀好呀~」
她又能学新本事啦!
吃过午饭后,刘施语便开始教授丫丫针灸之术。
她教的不是如何施针,而是教穴位经脉在医学中的妙用。
丫丫听得如痴如醉,学得十分认真。
没一会儿,车夫兼临时门房刘叔前来禀告,「小姐,外头有个卢太医说是来找您的。」
丫丫一拍小脑袋,她怎把这事给忘了呢,「请他进来吧。」
「阿娘,这位卢太医就是上午输了金针给我的老爷爷,这老爷爷医术一般,不过挺好学的,知道您医术厉害,便想到咱家跟您学医呢。」
此时,卢太医已被刘叔引进了门。
租来的院子小,前门说话,后门都听得到。
丫丫的声音脆生生很是清澈,卢太医年纪虽大但保养得好,耳聪目明,远远地就听到丫丫的话,老脸一红。
虽说他确实是本着偷师的想法来的,可他表现得没那么明显吧?这小丫头真是贼精。
他都一大把年纪了,这小丫头也不尊下老给他留几分面。
不过卢太医到底是人老皮厚,待他走到母女俩跟前时已面色如常,半分不好意思都无。
卢太医见到心心念念了一上午的神医,心情激盪,夹着一丝考较的心态请教了刘施语好几个疑难杂症。
刘施语解答了几个病症之后就不耐烦招待他了,心道这糟老头子笨得很,连丫丫一成的天资都不及。
平日里她教丫丫医术时,丫丫是一点就通,而卢太医却得反覆想上许久才能理解一二。
刘施语根本不耐烦与卢太医交流医术,可对方算不得恶客,出于礼数又不好直接赶客,便藉故离开,留下丫丫招待对方。
毕竟卢太医是打着拜访丫丫的名义上门的,让丫丫招待合情合理。
卢太医也没觉得不自在,没法拉着刘施语讨教医术,便拉着丫丫这只小羔羊一直薅,薅得丫丫烦了给他偷偷下了阿娘制的哑药,才让卢太医消停。
可没想到卢太医这人对医术执着得很,竟对这哑药升起了兴趣。
他从来没见过这种见效奇快,不伤喉咙却又让人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哑药。
真是奇了!
神医不愧是神医啊!
中了哑毒的这几日,卢太医天天醉心于解毒,只可惜他医术欠佳,根本没本事解这毒,却又不甘心放弃研究,暗暗发誓定要凭自己的实力把毒给解了。
幸好这哑药的药性没几日就过了,不然凭卢太医的天资,余生只能当个哑巴了。
药性一过,又能说话的卢太医又来白家烦丫丫,烦得丫丫直接送了卢太医一份哑药粉,让他研究清楚了再上门。
可刘施语制的毒哪儿是一个小小太医能摸得透的。
一包哑药终于让丫丫得了个清净。
……
转眼便到了三月份,三年一届的会试即将开始。
在京城的这段时日,丫丫为肃宁伯夫人治好了阴阳两虚症。
而肃宁伯夫人对丫丫的态度也随着时间的推进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不再傲娇地对着丫丫哼哼,还时不时与世子夫人念叨着复诊的时日怎的还没到。
治好了肃宁伯夫人后,丫丫没再上门,老夫人还觉得有些不习惯,心里空落落的,但这隐晦的心思她不敢与人提。
不过每当世子夫人念叨丫丫之时,老夫人的眼神也会流露出几分思念之意。
白墨凛则在这一段日子里回了一趟东城县,升级扩增了纺织工坊的设备,还弄了几台花纹织机,但开店之事却是暂时搁置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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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号称来京城备考的白致清,除了偶尔去肃宁伯府拜访肃宁伯之外,这三个月基本都呆在家中,美其名曰闭门苦读,实则陪着自家娘子增进感情。
转眼便到了会试开考之日。
会试与乡试一样考三场,每场考三天。
开考首日,天还擦擦黑,白家马车就载着一家四口从白家小院驶出,可还没开到贡院门口,在离贡院足有二十几丈远的巷子里马车便被迫停下。
等候排队搜身入场的举人从贡院门口排到了各条通往贡院的巷子里,马车根本开不进去。
马车停下后,丫丫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打了个哈欠,奶声奶气地问道:「阿爹~到了吗?」
「到了。」
听阿爹说到了,丫丫清醒了几分,说道:「阿爹~你在里面要记得按时吃饭哦~不能把自己饿着。还有要好好考试,丫丫等你考第一名归来呦~」
第175章 说你嫉妒我,说错了吗?
白致清失笑,揉了揉丫丫的小脸蛋,也不知这孩子从哪儿学的话,从小就要强。
他可从来没要求过丫丫考第一名,没想到如今却被女儿如此要求。
要强是好事,可若是太要强,反而会让自己活得太累。
白致清可不捨得让自己的宝贝女儿活得太累。
而且考状元可没那么容易,实力和运气缺一不可。
白致清的脑域开发虽远胜常人,可他并不敢小瞧这些远古人,世上聪明人并不止他一个。
再者,应该让丫丫知道不应以成败论英雄。
白致清认真看着丫丫问道:「丫丫,阿爹会尽力。但如果阿爹考不出第一名怎么办?」
丫丫没想到阿爹会这般问,瞌睡虫瞬间被赶跑,微怔了一下便扑向阿爹的怀里,在阿爹脸上吧唧亲了一下,说道:「阿爹就算考最后一名也是丫丫的阿爹,丫丫不会嫌弃你哒。」
这话说得白致清哭笑不得,即被宝贝女儿小小感动了一下,也听明白这孩子仍以名次论英雄。
罢了,教孩子不急于一时。
白致清拍了拍丫丫的脑袋就把她放开,转而眼含柔情地看向刘施语。
自从上次夜探皇宫之后,他已经顺利登堂入室睡进了主卧,咳咳,夫妻该有的生活也有了,两人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一分别三日还真是捨不得自家娘子。
刘施语被白致清炙热的眼神看得俏脸一红,好在现在天色尚黑,旁人看不清她的脸色。
「好好考,等你回来。」
「好的!娘子!」白致清抱了抱自家娘子,这才带着考箱下了车,转身走向考场。
白墨凛看着他爹远去的背影不由心塞,虽说他也没想说什么肉麻的话,可也不想完全被忽视啊!
果然,父母是真爱,妹妹受宠爱,他只是个意外……
每三年一届的会试规模比乡试要大上不少。
大庆朝一共有十三州,十三个州加起来,每一届乡试选出的举人约有六七百人,可每届会试只录取两百多进士。
那些落榜之人并不会放弃仕途,而是会继续参加下届,乃至下下…下届会试。
大庆朝建朝四十多载,开国之初屡开恩科,可每届都会人大量落榜的举人。
本届会试是大庆朝建朝以来的第十八届会试,来参加考试之人足有五千多人。
贡院之外呜呜泱泱地挤了一大片人,好不壮观。
白致清算是来得早了,却还是被挤到了几十圈开外。
挤着挤着,也不知怎的,白致清被挤到了张留?身旁,还不小心踩了他一踩。
张留?原本因攀上了齐大人而春风得意,自认有法宝在手,进士之名唾手可得。
可临考之前却被人踩了脚,在张留?看来这可不是好兆头,且踩他脚之人好巧不巧真是他讨厌的白致清,气得他当场就骂人。
「白致清,你凭白无故为何踩我脚?!你这是嫉妒我才华横溢,想压我一脚吗?!」
白致清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暗道晦气,全场这么多人,为何身旁站的偏偏是张留?这个讨人嫌之人。
但他还是试图与张留?讲道理。
「张兄,虽说考试在即难免会紧张,可你也过于神经过敏了,此处人多,人挤人难免会踩脚。再说…呵。」
这一声呵里道尽了未尽之意,在场都是心思敏锐的举人,自是听明白了这声呵,呵的是才华横溢那四个字。
张留?自是也听明白了,心中更气。
「白致清,你这是何意?我好歹也是离州亚魁,若不是上次发挥失常,解元也是唾手可得,而你却是最后一名吊着尾中的举,说你嫉妒我,说错了吗?」
白致清但笑不语,与张留?这种人争论掉份。
张留?见白致清不回话,反而说得更来劲儿了。
「你一介吊尾中举之人,学识不丰,理应于家中多读几年书,再来春闱。岂料你却毫无自知之明,这是在丢离州士子的脸!……」
张留?说得唾沫横飞,白致清嫌弃地往外挤了挤,想远离这哌噪无理之人。
而其他举人也是这般想的。
于是,其他地方人挤人,只有张留?身旁空了一圈,足足有两尺宽。
嫌弃之意,不用言表。
张留?也不傻,之前只是觉得考前沾了晦气这才情绪上了头,见周围空出一圈后,便冷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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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周围众人脸上嫌弃的表情,张留?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稍稍有些有辱斯文。
若是几日后上了榜,琼林宴上怕是会被人重提此事,那就丢了大脸了!
想清楚之后的张留?,狠狠瞪了白致清一眼便闭口不言,场面又冷清了下来。
幸而没多久,考生们便开始搜身入场。
会试的搜身比乡试还要严格,每个考生进场需经两轮搜身。
流程复杂,考生众多。
白致清在贡院外从天还末亮时排到了日上三竿,才轮到他进场搜身。而在他之后,还有三分之二的考生没进场。
与乡试一样,入场后,考生便被关到了小间的号舍中。
一关便是三日。
三日后,走出考场之时,白致清仍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让身旁那些宛如大病一场的考生羡慕不已。
这一场考试难度颇高,特别是策论让人找不到切入点入手。
不少考生垂头丧气地离开贡院,便对白致清而言却是信手拈来。
张留?走出考场之时脚步虚浮,魂不守舍犹如行尸走肉,心中闷闷不已,想着之前好不容易花了重金攀上齐大人的关系,希望对方能在这次会试中对他有所帮助。
而齐大人确实也在考前给了张留?等一众门生一本压题册,当然这些压题册也不是白送的,每册一百两。
张留?欣喜若狂地买了一本,可谁想到这所谓的压题册却是一题都没压中!
在入场之前,张留?还信心满满,可打开卷子一看题目就傻了眼。
张留?并不是个心性上佳之人,严重的心理落差让他无法适从,脑子一片混沌,别说这场考试本就不易,就算考题简单,他也无法发挥一二。
第一场考完后,张留?就知道这次会试他恐怕无缘名次了。
第176章 榜前丧命
会试第一场结束,张留?就病了。
得的是心病,他知道自己考砸了。
可他却不甘心就此放弃,就算第一场失败,后面两场的考题若是压中,凭着他早早就做好的锦绣文章说不得能力挽狂澜金榜题名,便硬挺着病躯参加后面两场的考试。
虽说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但前提是努力的方向得正确。
妄图走捷径的张留?显然努力错了方向,齐大人的压题册压空了,后面两场仍是一题都没压中。
纵使张留?隐隐有了预感,可事到临头还是慌了,慌得一批,答卷上满篇都是华丽辞藻,可通篇读下来却是狗屁不通,考得一塌煳涂。
最后一场结束离场之时,张留?失神地站在贡院门口迟迟迈不出脚步,双眼无神地看着一个个考生越过他往外走。
他原以为凭着他亚魁的实力及齐大人的庇护,这次春闱一定能金榜题名青云直上,可是却失败了……
虽还没张榜,可他知道自己大概与金榜无缘了。
他恨!
恨那收了重礼却诓骗于他的齐大人!
若不是齐大人给了他那一本压题册,他也不会在考场上发挥失常!
张留?愤恨地睁着双眼,看着远去的一个个考生,余光处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他身旁走过,走入他的视线,春风得意地向贡院外走去。
白致清!
是了!他想起来了,想起第一场考试排队之时被白致清踩的那一脚。
张留?愤愤地想,定是那一脚给他带了晦气!
浑身一激灵,张留?清醒了过来,像是几日之来的失意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一般,恶狠狠地盯着白致清的背影。
他把这几日考场上的失利全怪在白致清踩的那一脚上,越想越是气闷,看着白致清朗如青松的背影,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对方。
张留?勐地伸出手,往前迈了几步,想去抓住白致清,突然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两眼一黑,竟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而他周围的那些考生,见有人晕厥倒地,竟无一人上前帮扶。
离张留?最近的几人竟还快速地往旁移了好几步,生怕自己虚弱的身体被砸到,也跟着倒下。
仗义每多屠狗辈,自私多是读书人。
若张留?身旁之人能扶他一把,他也不至于摔倒在地,更不致于把头磕在贡院的门槛之上磕得头破血流。
张留?这颗注了水的脑袋撞击到门槛上时,撞出哗噹一声响,引得前头之人纷纷回头一探究竟。
白致清听到动静也回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正好对上张留?的眼睛,看到了对方眼里莫名其妙的恨意。
白致清自嘲勾唇一笑便转身就走。
张留?这种人不值得同意,他没去补上几脚已经算是仁慈了,根本不会出于不存在的「同乡之谊」去相帮。
不过,也算张留?命不该绝于此,那些第一时间跑开的士子们很快意识到刚才的举动不妥,便又折回扶起张留?。
贡院门口这一磕,虽没当场让张留?断了气,却也让他去了半条命,还让他在本届考生中扬了名。
只是这名却不是啥好名声,士子们每每说起此事时皆以嘲讽口吻诉之。
这让张留?恨死了白致清,若不是白致清他也不会遭此一难。
只是他心中再恨,也不敢出手对付白致清,上次给白致清下药却反被揍一事他还记得呢,只敢于心中谩骂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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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张留?视为生死大敌的白致清丝毫没把此人放在眼里,会试考完之后除了偶尔出门会友,其余时间皆悠闲地陪着家人,粘着刘施语过幸福的夫妻生活。
这样悠闲的日子过了半月,四月初,杏榜张榜。
这届会试一共录取二百三十八名贡士,录取的人数不算少,录取比例为百中取四五。
这一次白致清并没挤到榜前去看榜,他的心态好的很,中与不中已成定局,若中定会有人前来报喜,没必要去与那些人相挤。
而且他有信心,这次会试发挥不错,若不出意外,定能榜上有名。
白致清淡定,但家中的下人却没他这般好心态,赵松林竹等小厮天没亮就早早到了榜前候着。
这两年在丫丫这个小夫子过家家式的教导下,赵松等下人也学了一些字,他们虽然识字不多,但自家老爷的名字自是认得。
杏榜一张榜,他们便按着顺序一个个往下找名字,当找到第二十七名的时候便看到了自家老爷的名字。
「赵哥!快看!咱家老爷二十七名!」
「我也看到了!咱家老爷考中了!快!咱快回去报喜!」
「赵哥,咱不会看错吧?万一看错了咋办?」
「不可能看错!这就是白致清三个字,咱家老爷那么有本事,中榜那是理所当然之事!不过,马上开始唱榜了,咱家老爷名次靠前,很快便能唱到,咱听完再走。」
兹事体大,赵松也怕自己有所疏漏,回去传错了消息就糟了。
「赵哥不愧是老爷身旁的人,做事就是妥当!」
林竹一记马屁拍去,他长期跟着白墨凛谈生意见世面,讲话越来越圆滑老道。
林竹为人机灵,见自家少爷高贵矜持,不屑于讲场面话,便自发补上了这块「短板」。
两人等唱榜人唱到了第二十七名白致清后,才离开此处。
只不过现场的人太多了,一时半会儿根本挤不出去。待两人挤到场外之时,两百三十八名贡士已全部唱完。
就算唱完了榜,众人也没第一时间离开,落榜者不甘心,一心希望是唱榜人唱错了,反而还往里挤,想从榜上找到自己的名字。
此时,离赵松林竹不远处响起一声惊唿。
「有人死了!」
「榜前丧命吶!」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有些好奇,却又急于把喜事传回府中,便忍下好奇心,往租来的小院跑去。
而那榜前丧命之人不是他人,正是张留?。
张留?得知白致清居然中了榜,而自己却最终落榜,当场又表现了次两眼一黑昏厥过去。
这一次虽有书童在身旁扶着他,头没磕着,却怒急攻心心梗而亡,当场就断了气。
第177章 殿试,中年油腻皇帝
五千多考生,落榜者众,如张留?这般晕厥者不少,当场断气的却只有他一人。
每一届杏榜张榜时总会闹出不少事,负责维护秩序的禁军早就见怪不怪,一有状况便麻利地把当事人转移。
张留?的死并没引起现场混乱,只是为后人添了一段谈资而已。
而事后白致清才听说了此事,纵使他不喜张留禄此人,初闻此事心下也难免有些唏嘘,张留?完全就是把一手好牌打烂的典型。
有才无德难善终。
赵松和林竹气喘吁吁地跑回小院时,院前已经响起了爆竹声,便猜到定是报喜之人来得比他们早,此时老爷夫人应该已经知道了喜报。
两人撑着膝盖喘着粗气,相视而笑。
原想着能早一些让老爷知道好消息,没想到他俩只是做了无用功,不过能亲耳听到唱榜人唱出老爷的名字,也值了。
小院门口,报喜之人捏了捏手中钱袋,满意一笑,临走前还恭祝道:「恭喜白贡士杏榜题名,祝来日金榜题名时高居榜首!进士及第!」
院内,丫丫抱着阿爹的大腿甜甜说道:「丫丫恭喜阿爹榜上有名~阿爹放心,就算你只考了第二十七名,你也还是丫丫最爱的阿爹~」
白致清哭笑不得,等待杏榜张榜的这半个月里,他可没少教育丫丫,可教来教去,还是没把丫丫这好强的性子给改掉半分。
三岁看老,如今丫丫都七岁了,看来好强的性子是改不了了。
白墨凛憋笑,终于也能让老爹感受下卷王丫丫的压力了,这种苦可不能让他一人独受。
白致清会试考了第二十七名,名次不算低。
不过杏榜的名次高低并不重要,最后一轮殿试过后,金榜题名时的最终名次才至关重要,事关仕途。
三日后,便是殿试。
当丫丫知道阿爹能进皇宫考试后羡慕极了,她也想进皇宫看看,可惜她知道自己进不去。她是女娘,女娘不能考科举,就算她学得再好也没办法跟阿爹一样进宫考试。
「阿爹~阿爹~你可要替丫丫好好看一看皇宫长啥样,一定要认真看哦,回来再告诉丫丫。对啦,再看看那些妃子是不是真像同窗们说的那么美~」
白致清失笑,皇宫可是他和自家娘子的后花园,都不知道去逛过多少回了,只不过他们看到的是夜晚的皇宫,白日里的皇宫倒还真是第一次去。
「好~阿爹答应丫丫,一定好好看一看皇宫是何模样。不过,皇帝的妃子阿爹可见不着,再说了那些妃子肯定没有你娘漂亮,有何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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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白致清还深情地看了刘施语一眼。
刘施语却回之以白眼,心道这男人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丫丫认真地点了点头,觉得阿爹说的有道理,阿娘才是全大庆最美的人~
「阿娘最美~不过丫丫也很美~」
……
殿试当日,新鲜出炉的二百三十八名贡士在黎明之前便入了宫,依考试名次排队进了太和殿。
进殿之后,先进行点名核对身份,紧接着便是行贊拜之礼。
贊拜仪式开始前,皇帝一直没亮相。
随着司礼太监一声高唱:「皇上驾到~」
殿内众人纷纷下跪相迎。
白致清也从善如流,在大庆朝呆了两年后,他知晓跪礼乃是大庆朝的一种礼节,便也没再排斥。
跪了有一盏茶功夫,白致清才听到殿外由远及近响起一阵脚步声,想来皇上终于驾到了。
众贡士不敢直视天颜,纷纷低垂着脑袋看着地面上铺就的金砖。
所谓金砖并不是黄金制成,而是价比黄金的细料澄泥砖,砖面黑亮反光,很是庄严肃穆,观之心静,让众贡士对皇权愈加敬畏。
皇上进殿于龙椅落座后,目光缓缓扫了一圈之后,才说道:「平身。」
众人这才应声而起,跪了一阵后膝盖有些发酸,却没人敢揉。
白致清在起身之时偷偷看了皇帝一眼。
当今圣上年约四十许,有些发福,五官虽然长得端正,甚至算得上俊朗,却被脸上的肉挤得有些无处安放,大腹便便,头髮好像也不多,呈中年油腻之相。
白致清看了一眼之后,便如其他贡士那般垂首而立。
皇帝到场之后,才开始贊拜之礼。
由大学士为贊导人在旁唱导,带着一众贡士拜天地谢君恩,又是一阵起起跪跪,跪跪起起。
一场枯燥冗长的贊拜之礼结束后已近午时。
众贡士天还未亮便入了宫,饿了一上午滴水未进,又跪来跪去体力耗尽,一阵折腾下来,身体弱些的贡士脸色已经有些发白。
幸而,朝廷还算有些良心,没让考生饿着考试,在贊拜之礼结束后,给每位考生发了两个馒头一碗汤。
众贡士啃着馒头喝着清汤,简单的食物却觉美味至极。
皇粮好吃啊!
人饿极了什么都觉得好吃。
白致清不禁腹诽,腹黑地觉得之前的一套礼仪就是为了这一刻,两个馒头一碗汤就想让众贡士感恩戴德。
待众人用完餐后,才正式进入殿试的最主要环节,颁发策题,现场考策论。
众贡士于殿上现场作答,须在目暮之前交卷。
这场于华丽宫殿举行的考试,一点都不比关在小单间里容易,压力甚至更大。
殿上坐着皇帝,天下之主,未来最…最顶头的上司,说不慌乱是假的。
不少人在提笔打草稿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不过这些贡士好歹都是身经百战的考生,心理素质差的都混不到这一关,虽有些紧张倒也没人现场出糗。
再加上皇帝并未在殿中久留,呆了没一会儿后便先行离开,场中只留了贡士和监考人员。
皇帝一走,众贡士便觉得松快了许多,思路也开阔了许多。
殿试的内容只有策论一项,本次策论考的是蛮夷教化之道。
四十多年前,大庆朝建朝之时,不止推翻了暴虐前朝,还顺手收了西南方一隅,称之为黎州。
黎州土着民风不化,讲着晦涩难懂的蛮话,语言文化风土人情与中土之地大相迳庭,极难管制。
第178章 靠颜值致胜
自大庆朝建朝始,朝廷便派人接管黎州,治民之法与他州一般无二。
可四十年多过去,黎州仍十分贫瘠落后,人口也不多,一年到头收不上多少赋税,且当地土着还时不时闹个独立,朝廷便得派兵镇压,劳民伤财。
大庆十三州,唯黎州最为鸡肋,收之于大庆毫无贡献,若弃之则有损国威。
用不成,弃不得。
此次殿试以制夷为题,目的恐怕不仅仅是作为试题选拔考生这么简单。
白致清拿到策题后,脑中立马就有了思路,下笔有如有神助。
星际时代战争纷乱,星球大战时有发生,不同种族之间的星球殖民是常态,而殖民之后的同化是基础操作。
大量歷史数据证明星球异族的殖民管理,武力镇压是最下策,文化强推是中策,发展经济与潜移默化的文化渗透才是上策。
白致清根据大庆朝的国情,斟酌着落笔,筛选出一些在大庆朝能推行的举措写下,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篇。
当白致清写完又誊抄了一遍之后,时间尚早,还有不少考生仍在思索着如何落笔。
殿试虽不设淘汰,但考试成绩对贡士而言至关重要,对将来入仕和升迁有着长远的影响。
一甲进士青云路宽且长,二甲进士乃朝廷中流砥柱,但若是落入三甲同进士,青云路便坎坷了。
为谋一个好名次,殿上考生无一不卯足劲儿想好好表现一番,在皇帝面前留个好印象,往后的仕途才能顺遂。
收笔后,白致清粗粗打量了眼周围,便闭目养神。
如此与众不同的表现自是引起众监考官的注意,默默记下了白致清此人,倒想看看他最后的成绩如何,是策题太难答不出自暴自弃还是真胸有沟壑气定神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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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夕阳西下,时辰一到,便有人上前来收卷。
交完卷后,众贡士神色各异,有信心满满者,亦有垂头丧气者。
这一场考试将决定着他们此后的仕途能走多远。
交卷后,他们此后的命运便由这薄薄几页纸来决定。
一卷卷承载着新晋贡士希望的考卷,在经歷收卷、掌卷、弥封等官员收存后,于次日交由读卷官定夺。
……
白致清回到家后,等待他的是丫丫的一个大拥抱。
丫丫仰着脑袋大眼巴巴地看着阿爹。
「阿爹~你回来啦~阿爹辛苦啦~咱先去吃饭呀~今天李姨烧了松鼠桂鱼哦~酸酸甜甜可好吃啦~」
其实丫丫好想问皇宫好不好看?皇帝是不是长得英明神武气派非凡?地上铺的是不是跟她的金针一样金的金砖?皇宫里的饭好不好吃?有没有李姨烧的松鼠桂鱼好吃?……
但她知道阿爹是去参加考试哒,阿爹参加的考试都是很辛苦的那种,回来得好好休息,皇宫的事不急。
嗯,一点都不急。
但是她好想知道呀~
白致清失笑,宝贝女儿的脸上写满了好奇,他揉了揉丫丫的脑袋。
「好,先吃饭,吃完饭,阿爹就跟你讲今日在皇宫的见闻好不好?」
「好!!!」
……
殿试的次日便是阅卷日。
殿试虽由皇帝主持,但阅卷的工作并不是皇帝亲自执行,而是交由皇帝指派的读卷官审阅。
八位读卷官,其中两位为内阁大学士,其余六人则从六部指派。
阅卷时一人一桌,流转阅卷,每个读卷官均须通读所有答卷,阅完每卷答卷后根据文章优劣在考卷标记处标上记号。
记号分甲乙丙丁戊五等,以甲等为最佳。
待所有考卷全部审阅完毕,选出获甲等标註最多的十本考卷进呈皇帝,再由皇帝于此十本中选出一甲三人。
此次殿试,读卷官最终呈上的十本答卷,其中大半文章见解独到,一看就是实干型人才所书,而余下四本见解平平但辞藻华丽才气十足。
很明显最终呈给皇帝的这十本答卷是朝中两派官员博弈后的结果。
皇帝拿到答卷后并不急着阅卷,而是先欣赏附在答卷旁的人像。
殿试之时,所有贡士都在殿中,但两百多号人,皇帝匆匆一瞥可没法把人与名对上号。
他得看看本届殿试文章做得最好的十人都长何模样。
皇帝拿着一张张人像,开始点评起来。
「啧啧啧,这人鼻孔微微有些朝天,不好看。」
「诶,这人的眉毛有趣,粗得像两条毛毛虫,朕明日一定要好好看看此人的眉毛是不是真长这副模样。」
「这对耳朵长得好,有福气。」
「……」
「这人长得毫无特色。」
「咦,终于见到一个长得有几分俊俏的了,这人的卷子莫不是凭长相入的围,让朕先看看。《制夷之道,……,》倒是有几分见解,长得也俊俏,探花就是他了!」
皇帝提起硃笔在卷子上标了个三角形,这才开始读其他卷子。
……
阅卷次日便是传胪大典。
朝中文武大员身穿官服立于太和殿前两侧,而白致清等贡士则身着殿试结束后由礼部下发的公服,在鸿胪寺官的带领下就位而立。
一大堆冗长的礼节过后,又行了三跪九叩之礼,这才由鸿胪寺卿高唱金榜。
「庆丰二十年,策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一甲第一名卢江成。」
唱了三遍状元之名后,鸿胪寺官引着一个方脸敦厚耳垂厚大的中年男子跪于御道。
「第一甲第二名赵明翰。」
同样唱了三遍后,鸿胪寺官引出了一个眉毛浓郁的青年。
「第一甲第三名白致清。」
白致清微微一愣,他虽对自己殿试的表现颇为满意,却没料到自己能被皇帝钦点为探花郎。
不过…当他脑中闪了一遍本届两百多名贡士的脸,觉得自己真相了,他的长相好像比其他人俊秀一些。
看来这次他是妥妥地靠颜值致胜。
白致清被唱到名之后,同样被鸿胪寺官引到御道而跪,这一跪就一直跪到金榜唱完为止。
但只有一甲三人有资格跪在御道上,二三甲众人唱到名后就地而跪。
鸿胪寺卿唱榜唱得悠扬而缓慢,唱一个跪一个,最先跪的跪最久,只能说名次越高,膝盖越伤吶。
第179章 游街抢风头
金榜题名二百三十八名,最终一甲进士及第三人,二甲进士一百零三人,三甲同进士一百三十二人。
等鸿胪寺卿唱完整个金榜就过了半个多时辰,亏得白致清身体素质不错,跪完一整程下来还能行动自如。
但其他人就没有他这般好的身体,特别是状元和榜眼二人起身后腿都是抖的。
不过就算再抖这两人也高兴!抖得兴高彩烈!抖得兴致昂扬!洞房花烛夜再得意也比不上此刻金榜题名时!
他们跪的可是御道!
所谓御道那是只有皇帝能走的道!
除了皇帝之外,也就只有每届殿试之后选出的一甲三人能走上御道,沿着御道通过正门走出皇宫。
人生巅峰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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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胪大典过后便是状元游街。
俗称状元游街,但其实游街之人并不止状元,所有新科进士及同进士都参与其中。
一甲三人从皇宫正门走出后,新科状元郎卢江成便在太僕寺官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上了马。
上马后,卢江成心砰砰直跳,比刚才金榜题名时跳得都快,不是高兴而是害怕。
他不会骑马啊!
就算有人在前面为他牵着马,卢江成也生怕臀下这畜牲发了狂,把他给甩出去。
若是这样,他恐怕就成了在任时间最短的新科状元……
心里怕得要死的卢江成强装镇定,脸上挂着僵笑直挺挺地僵坐在马上,无意中倒还显出几分气势,让身后一众进士羡慕不已。
白致清也是羡慕的,倒不是羡慕状元能骑马游街,而是羡慕他不用闻马屁。
他与榜眼赵明翰二人一右一左并列走在马后,马儿时不时甩一甩马尾,扬起一股股臭气。
白致清不由想起之前丫丫嘱咐他要考第一,还是女儿说的对啊,其实要强点也没啥不好,过程虽然累了些,但结果比别人爽。
闻着马臭,白致清放飞思绪,不由想到万一这马吃坏了肚子,那场面啧啧啧,凭他的实力还能逃得开,赵明翰可就未必了……
两旁的百姓在欢唿恭贺着,白致清却在神游天外。
状元游街沿着几条既定的线路前行,路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这一日沿路两旁的茶楼酒家生意特别好,包厢更是紧俏得很,价格更是翻了好几倍。
刘施语也带着一双儿女包了一个包厢。
丫丫趴在二楼的窗口往皇宫的方向望去,她的眼神好,远远地就见到阿爹所在队伍向这边走来。
「阿娘快看!阿爹来了!阿爹今天好漂亮呢~」
白致清身为探花,打扮与其他人略微有些不同,他左侧的髮鬓上别着一朵盛开的红牡丹,衬得他原本七分俊的面庞又俊上了两分,倒是不负这探花之名。
刘施语探出头,只看到远处一条长龙般的队伍往这边走来。从她这个位置看过去,根本看不清人脸,也就丫丫眼神好,能认出她爹。
游街的队伍有序地缓慢前行,一段不算远的路却走了好久。
从丫丫看到她爹开始,到白致清真正走到她们所在的这一段路足足花了一刻钟。
丫丫趴在窗口冲着楼下的白致清大声喊道:「阿爹~阿爹~我和阿娘哥哥都在这儿呢~」
白致清闻声抬头看向自家宝贝女儿,脸上那抹标志性微笑骤然加深,笑意深达眼底。
这一笑笑花了两旁围观少女心,不少娘子冲着白致清丢出香囊手帕,场面热烈得很。
也有不少人顺着白致清的目光往上看,看到了一个笑得十分好看的小娘子,小娘子身旁还有一个清丽的娘子及一个俊朗的少年郎。
那小娘子和少年郎与这探花郎长得有几分相似,想来是探花郎的家人。
刘施语冲着白致清嫣然一笑,看了眼半空中抛向他的香囊手帕,想了想取下头上插着的乌木簪向白致清掷去。
两旁护卫的禁军见有人扔簪子,便拨出佩剑想把簪子击开。
扔手帕香囊这种软物件可以,但簪子这种尖锐的物件算是暗器,万一伤着新鲜出炉的进士们便是他们这些禁军失了职,这可不行。
可这些禁军才刚刚拨出剑,便见到一道利落的身影从游街队伍中原地跃起。
白致清似是会话本子里所写的轻功一般,一跃半丈高,稳稳地接住了刘施语抛来的木簪,冲着刘施语灿然一笑,便爱惜地把簪子贴身收入怀中。
白致清神乎其神的身手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时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原本吵杂的环境顿时鸦雀无声。
一瞬后,又像是时间被重启,瞬间一片譁然。
想不到这俊俏探花郎居然有这般好身手!恐怕那些武状元见了探花郎的身手也要自嘆弗如!
那些原本还嘲笑头簪牡丹的俊秀探花郎娘兮兮的禁军们,此时正满眼星星眼地看向白致清。
直嘆他们刚才定是鬼遮眼了,竟会嘲笑如此挺拔俊朗、威武强壮的高手娘气。
周围众人有为白致清身手喝彩的,也有为他贴身藏簪的举动而兴奋尖叫的,小娘子们叫得更欢了。
场面一时间热闹非凡。
状元郎身下的那匹马还受了惊,若不是牵马的太僕寺官及时把马儿安抚下来,卢江成还真有可能被甩出去,让他后怕不已,心中对白致清添了一丝怨怼。
插曲过后,游街又重新步入正轨,经此一事,投注在白致清身上的目光更多了,抛到白致清身上的香囊手帕远比状元榜眼要多。
不过那些打着榜下捉婿主意之人却把白致清剔出了名单,明眼人都看得出刚才抛簪子的娘子是探花郎的家室。
已有家室不怕,怕的是赶考还带着家室,这种人撬不了。
可惜了,这群进士里就属这探花长得最好看,年纪虽然不小了,但也不算大,而且身手极好,真是可惜了。
此行游街的风头都被白致清给抢了,众进士特别是状元与榜眼二人心中恐怕不好受。
次日的琼林宴上,从众人对白致清的态度上就可见一斑。
说话那个酸吶,文人本就酸,说起酸话来比柠檬精还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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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得白致清怀疑自己参加的不是琼林宴,而是什么酸话擂台赛。
第180章 断了探花郎的青云路!
「探花郎身手非凡,不去考武举可惜了。」
「琼墨兄说的是,探花郎若是去考武举,武状元绝对非他莫属。武状元也是状元!比探花郎名头更好听。」
「容德兄此言差矣,白兄生得如此俊逸倜傥又岂是莽夫能比,昨日掷果盈车的景象仍歷歷在目,不负探花的名头,那牡丹一簪,让美貌小娘子们都自嘆弗如。」
「……」
新科进士们你一句我一句围着白致清道尽了酸话,白致清也只是笑笑偶尔搭上两句话,尽显非凡气度。
他心知昨日游街出了大风头,定会让同年们心中不爽。
毕竟金榜游街此生唯有这一次,这一次许是不少人的人生巅峰,人生巅峰的回忆里却尽是他的光采,心中发酸也能理解。
这些同年说的酸话以调侃为主,倒还算有些分寸,并不敢过多得罪白致清。
毕竟白致清是一甲探花。
自大庆朝开国以来,三品以上大员无一不是进士及第出身。
身为探花的白致清前途无限。
琼林宴上无庸人,没人真会犯傻去得罪一个前途无量之人。
只不过,琼林宴次日发生的事,让白致清在同年心中的地位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嫉妒之心顿消,反而同情起他来。
次日朝会,新科一甲进士卢江成、赵明翰、白致清三人破格参与朝会。
这也是惯例。
科举只是仕途的敲门砖,殿试结束,这些新科进士被授予官职之后,才真正开始踏入仕途。
一甲三人于琼林宴次日就会被皇帝亲自授予官职,按惯例进翰林院任编修;二甲进士一般也会在一个月由吏部陆续任命;而三甲同进士的待遇就差上许多,得凭人脉和运气谋官职,谋的官职也大都是偏远地区的县令之职。
寅初,白致清便身着公服从小院出发,他得赶在寅正之前到达宫门之前排好队。
等他到达宫门前时,卢江成与赵明翰二人早到了,二人站在队伍最未端,白致清自觉地排到赵明翰身后。
今日是大朝会,七品以上的京官都能参与,身为太僕寺丞的白子勛也赶来参加早朝,路过白致清身旁时,轻轻拍了拍了他的肩膀打了声招唿。
这一段时间,白致清去肃宁伯府拜访之时,五次有四次都能遇上白子勛,两人倒也越加熟络。
白致清对白子勛回以微笑,他对肃宁伯有好感,但对这个世子却没办法真心喜欢起来,此人眼底的功利太明显了。
寅正之前,陆陆续续有官员匆匆赶来,轻车熟路地走到自己的位置,有序排好队。
朝臣们在寅正之前全部到位,在宫门口硬生生站了半个时辰,直到卯初宫门才开启,官员们在宫人的引领下有序进宫。
过了金水桥后,五品以下官员于广场上列队而立,正五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入太和殿。
但今日,进士及第的三人是例外,待五品以上大员入殿后,三人也被宫人领入殿内,排于大殿最尾处。
当日朝会的第一项议题便是给三人授官职。
司礼太监高声唱道:「宣新科状元卢江成、榜眼赵明翰、探花白致清出列——」
三人应声出列而跪。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特命卢江成、赵明翰为翰林院编修,命白致清为黎州阿坝县县令。钦此——」
圣旨一宣,场上不少官员愣住了。
在大庆朝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非翰林不入内阁,非庶吉士不为首辅。
往年一甲的三进士无一不入翰林院,可今年却出了例外,还是离了大谱的例外,探花郎非但没入翰林院,还被派去黎州如此偏远蛮夷之地为官。
这是硬生生断了探花郎的青云路啊!
而那阿坝县又是蛮夷中的蛮夷,大庆朝开国四十年,这个县的县令已经死了好几任,不是受瘴气所害生病而亡,就是被闹独立的蛮族杀害。
被指派去黎州这种穷苦之地为官与被贬无异,他们想不明白了,这探花郎到底得罪了谁,居然落了这么个差事。
卢江成心中先是升起一丝窃喜,白致清前日游街一时风光无限,把他状元郎的风头都给盖过了,但表面风光又有何用,被派去黎州这种地方,别说以后仕途如何,白致清若能好好活着就算不错了。
思及此处,卢江成又有些同情白致清,十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金榜题名进士及第,最后却得去穷荒之地受苦。
没入翰林,白致清便失去了与他竟争的资格,就算侥倖能在黎州恶地活下来,青云路也断了,卢江成心中对白致清原有的些微不满顿时消得一干二净,心中升起无限同情。
跪在卢江成另一侧的赵明翰,也是同款同情表情,心中唏嘘不已。
白致清前日风光无限,今日却得了个连同进士都看不上的差事,如此大起大落也不知他能否承受得住。
排在广场上的白子勛听到圣旨内容后愣了一下,轻嘆一口气。
被众人同情目光注视着的白致清倒是波澜不惊。
相比于呆在翰林院做文章,他更喜欢外放,当一方父母官才能真正施展他的抱负。
虽然黎州之地偏僻穷苦了些,但他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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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清含笑高声唱道:「臣白致清领旨,谢主隆恩。」
早朝一开场就来了这么个炸弹,炸得众人有些懵,不过大殿之内的官员都是人精,很快就调整好心态,接着开朝会。
接下来的朝会内容倒是让白致清开了眼界,早朝就是一个辩论赛,每一项议题持左右两方观点的官员辩得是热烈异常,个个舌灿莲花,光凭一张嘴就能活死人肉白骨,精彩非凡。
一场早朝持续了一个时辰,白致清全程微笑,脸上半点没有被贬去阿坝县为县令的失落,倒是让不少官员不敢小觑于他。
年纪尚轻就如此沉稳,遭遇如此大事却仍能保持不动声色,小狐狸啊,这种人不是一个小小阿坝县能困得住的。
户部尚书楼继观察了白致清许久,满意他的表现,暗自点头。
第181章 掌握了拍皇马的精髓
早朝结束,白致清与卢江成、赵明翰二人并肩而行从大殿中走出,脸上不见一丝失落,仍笑若春风,步履轩昂,这分气度,纵使那些老狐狸也不得不暗贊一声好城府。
三人路过白子勛身旁时,白子勛对着白致清微微点了点头,便去寻相熟的官员聊天。
白致清丝毫不以为意,神情与往常一般泰然自若。
卢江成、赵明翰二人看着白致清嘴角那抹好似永不会消散的微笑,心中庆幸白致清没入翰林院,否则有他的,他们恐怕难以出头。
一边庆幸一边又有些同情白致清。
两人想说点什么,可又觉得这个时候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便一言不发默默陪着白致清一同出宫。
画面看上去颇为和谐,这一刻倒显出些同年之谊。
但白致清知道这不过是成功者对「失败者」的同情,若有朝一日,他翻了身,成为了二人的竞争者,恐怕这点微末情谊瞬间就会蒸发。
到了宫门口白致清便与二人告辞分道而行。
卢江成看着白致清渐行渐远的背影,对着身旁的赵明翰说道:「致清有真才,比你我二人更有才干,皇上慧眼如炬这才派他去阿坝县当一方父母官,这是为阿坝县的百姓谋福,皇上这是爱民如子啊!」
白致清无字,同年之间均以名称他。
赵明翰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却跟着回应道:「容德兄所言甚是!皇上英明!」
身旁路过官员暗笑,不愧是新科状元和榜眼,这么快便适应了官场规则,这才第一日就掌握了拍皇马的精髓。
白致清与二人分别后便拐去专供朝臣用的停车场,车夫刘叔正驾着马车在此地候着。
上车后,回家路上白致清想了许多,黎州是穷苦之地,且当地气候与离州相差甚巨,他自己去吃苦倒没什么,却怕家中妻儿住不惯,可他又捨不得与妻儿分离,心中纠结得很。
租来的小院中,原本光秃的枣树早已成荫,还开出一簇簇淡黄色的枣花。
丫丫正坐在枣树杈上,边哼着学来的小调边采着枣花。
枣花有安神补血的功效,采来让李娘子做枣花糕既好吃又养身。
坐得高看得远,丫丫见家中马车从巷中驶进便知道阿爹回来了,把手中的篮子往手肘上一挽,便麻利地从树上跳下。
下落的过程中,篮中的枣花似被无形的罩子罩住,竟一朵都没掉出小篮子。
丫丫挽着篮子笑嘻嘻地站在小院门口,等着阿爹回家。
一到院门口,白致清就听到自家女儿甜甜喊道:「阿爹,你回来啦~」
见到宝贝女儿的天真笑颜,白致清突然就不纠结了,若他孤身上任,娘子与女儿定然也不捨得他,那便一道去吧。
妻女精通药术,黎州的瘴气定伤不到她们,而他武力高强,定能护着她们不受蛮族欺负。
白致清上前笑着揉了揉丫丫的脑袋。
丫丫退后一步,嘟着嘴说道:「阿爹别揉我头髮了,阿娘给我扎的漂亮髮髻都被你揉乱了。」
白致清无奈收回手,女儿长大了,不让抱了,现在连头髮也不给揉了,莫名有些伤感,只可惜丫丫不喜欢弟弟妹妹,不然他就跟娘子努力努力再生一个,孩子小才更好玩。
「你娘在书房里吗?」
丫丫用小手护着髮髻说道:「在哒,阿爹你快去找阿娘叭。」别再弄乱她头髮啦。
白致清失笑,迈步向书房兼药房走去。
租来的小院屋子少,没地儿给刘施语特地弄一个药房,便在书房中弄了一小块空间给她弄药。
平日里他看书,她配毒,画面和谐又美好~
此刻刘施语在研磨着药材,见门口有动静,便转头看去,一眼便看出白致清脸上的笑与平日里不一样,便猜他定有心事。
「今日早朝发生了何事?」
白致清咧嘴笑道:「还是我家娘子最懂我。我的任官文书下来了,被派到黎州阿坝县当县令。」
刘施语圆睁着眼问道:「黎州阿坝县?」这地儿她听都没听过。
白致清便把黎州的状况详细说了一遍,说完有些忐忑地问道:「黎州穷苦,你可愿陪我一同去?」
刘施语双眼发亮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要跟你一起去!」
白致清心花怒放,刚想一把抱过自家娘子,便听她继续说道:「听你的描述黎州物种丰富,遍地是药材毒物,这地方简直就是小灵境,当然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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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清心一塞,有些分不清自家娘子到底是为他去黎州,还是为那些药材才想去黎州……
不,其实他分得清,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刘施语兴奋问道:「我们何时出发?」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尽快到达遍地是宝的黎州。
白致清无奈一笑,自家娘子得宠着,就算有一成是为他而去,也够了。
「三日后出发。任官文书上要求我三个月内到任,从京城到黎州最快也得两个月车程。」
「好!」
……
肃宁伯府,书房。
肃宁伯喝着茶翻着话本子,惬意得很。
正看到精彩处,却听到门外有匆匆脚步声传来。
一听这脚步声,肃宁伯便知是他大儿子,这个时辰应该是刚刚散衙就急着来找他,也不知出了何事,竟让他如此着急。
「咣当——」一声,书房门被推开了。
白子勛皱着眉说道:「爹,白致清的官职定了。」
肃宁伯一听他这语气便知定不是好事,疑惑道:「定了何官职?没进翰林院?」
若是白致清进了翰林院,他大儿定不是这般反应。
白子勛在肃宁伯下首的座椅坐下,举起茶壶给自己沖了一杯茶,一口闷下。
「状元和榜眼都进了翰林院,白致清却被皇上派去黎州当了阿坝县县令。」
肃宁伯顿时觉得手里的话本子都不香了,放下话本子,问道:「可知为何?」
白子勛把手中茶杯往茶几上重重一放,皱着眉说道:「据同僚所述,皇上原想把三人都分派到翰林院,是户部尚书力荐白致清去阿坝县当县令,这才让皇上改了主意。」
肃宁伯更疑惑了,「楼继?他是户部尚书又不是吏部尚书,怎会插手官员任命?」
第182章 皇命不可违
说起这事儿,白子勛心中略觉不爽,伸出长腿踢了踢一旁的小茶几。
「散朝后大臣们都在议论,说是白致清得罪了楼大人,才会被派到犄角之地受苦。爹,你说白致清怎的这般煳涂!这才刚刚金榜题名,尾巴就翘上了天,居然去得罪楼大人!尚书大人岂是他小小一个探花郎能得罪的!」
白子勛恼得不止是白致清把自己折腾去了阿坝县,更怕没沾到白致清的光反而还沾了晦气,把他快要到手的兵部主事这一职缺给弄没了。
肃宁伯没好气地瞪了白子勛一眼,从座椅上起身,作势欲往外走。
「传言未必为真,致清不是那种不知轻重之人。我得去问问他是何想法,黎州可不是好地方。」
白子勛也跟着站了起来,怕他爹搞出些不利于他调任之事,说道:「爹!朝会上都宣了旨,这黎州白致清是不想去也得去!」
肃宁伯的脚步顿了顿,儿子说的没错,若只是吏部的任命还有转圜的余地,可白致清是在大殿之上受圣旨敕任,皇命不可违。
这事儿难办了!
见他爹似是被劝住,白子勛才有心情感嘆道:
「可惜了,今日白致清在朝堂上的表现倒是入了不少人的眼,遇此大事仍沉稳自若不动声色。白致清若是能留在京中发展,前途无限,但去了黎州,有没有命回来都不好说。真是可惜了…」
白子勛真心觉得可惜,原以为族中终于出了一个能帮扶他之人,却没想到白致清出师未捷身先死,这个助力恐怕就废了。
肃宁伯怒瞪了白子勛一眼。
「净说晦气话!谁去了黎州都可能回不来,致清却绝对回得来!」
说完,肃宁伯气哼哼地迈步往外走,走了两步又折回书房拿了两本话本子塞入怀中,又瞪了儿子一眼,大步离开。
白子勛在他身后喊道:「爹,你去哪儿?不会是要去找白致清吧?都这个时辰了。」
「老子要你管!」
肃宁伯吼了一句,头也没回大步往外走。
……
小院里,一家四口正吃着晚饭,院外响起敲门声。
开门的是刘叔,见肃宁伯来了,不敢让贵人在门外等着,立马把人领去书房,再去寻自家老爷。
「老爷,肃宁伯来了,小的领他去了书房。」
白致清还没说话,丫丫先双眼一亮,「肃宁伯爷爷来啦?」
莫非肃宁伯爷爷把答应送她的话本子带来了?
丫丫看了眼碗中才吃到一半的饭,说道:「阿爹,你先去招待肃宁伯爷爷,等我吃完饭,我再去找他。」
白致清好笑地看了丫丫一眼,放下碗筷,拿起一旁的手巾擦了擦嘴,才说道:「肃宁伯找阿爹有事,你吃完饭自己乖乖玩去。」
肃宁伯这个时辰上门,定是刚知晓他要去阿坝县上任之事就赶来了,白致清心下有些感动。
丫丫乖乖回了一句,「哦。」
反正她不急,若肃宁伯爷爷真带了话本子一定会找机会亲手送给她哒~
书房内,肃宁伯沉着脸坐着,气压有些低。
白致清大步赶来,笑着问道:「伯爷,您怎的来了?」
肃宁伯见白致清眼底有笑意,便放下了一半的心。
「听勛儿说你被指派去了黎州一个小县城当县令?」
白致清笑道:「确有此事,去黎州阿坝县当县令,三个月内到任。」
肃宁伯皱着眉,语气稍显凝重,「怎的这般突然?听说是楼继力荐你去此地当县令,你可曾得罪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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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也不待白致清回话,肃宁伯又继续说道:「罢了,明日老夫陪你一道去寻楼继,把事情说清楚,有误会便得化解,让你三年任期满后便调去他处,否则你恐怕得一辈子呆在那穷困之地。」
白致清心中甚暖,笑着摇头说道:「伯爷放心,我与楼大人素未蒙面,何来得罪他之说。这事没那么复杂。而且相比于翰林院,我更喜欢外放当官,为一方百姓做实事才更能体现我的价值。」
今日在朝上接了旨意后,白致清便想明白了,此事定是由他在殿试中写的那篇策论引起的。
当初在答题之时,他就曾隐隐有感,这篇策题恐怕不仅仅是考题那么简单。
而今日之事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很明显朝廷想动黎州,只是如何动却是个问题。
或许在殿试之前朝廷已有了决断,而他写的这篇策论却让朝中大臣看到了另一个可能。
户部尚书楼继等大臣这才会把他这颗棋子放到黎州一个小县城。
若他能把策论中所书的可能性变成现实,把黎州这盘死棋盘活,那他便是朝廷的功臣,日后仕途非但不会受影响,反而会平步青云。
而他若只是光说不练的假把式,那便也没了价值,只是多了一颗死在黎州的废棋罢了,于朝廷而言毫无损失。
这步棋对朝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要皇上不蠢便不会拒绝。
但这只是白致清自己的猜测,空口无凭之事不言于口。
肃宁伯盯着白致清看了一会儿,才说道:「也罢,既然你这般说定是想明白了。老夫虽没去过黎州却也听过,黎州蛮族民风彪悍还阴险得很,你此番相去还须得万事小心。」
肃宁伯拉着白致清聊了好一会儿他镇守北疆对付胡人的经验,在他看来黎州虽是大庆朝的土地,可那土地上的人却是非我族类,就得用暴力手段镇压才行。
白致清了解肃宁伯,知道这老头子顽固得很,心中虽不认同他的看法,却也没加以反驳,若反驳了反而会伤了肃宁伯对他的拳拳爱护之心,便笑着点头应下。
……
三日后,白致清一家乘坐着马车离京南去。
出了城门,十里亭中有故人相送。
白致清没想到肃宁伯会亲自前来,更没想到还有许多同年来相送。
在京中备考期间,白致清多流连家中,甚少与这些同年相聚,说起来并没有交情特别好的同年。
他原以为这次被「贬」去黎州,在这些同年眼中应是毫无结交价值,本身又情谊不深,应该无人来送他。
看来是他把人看扁了。
第183章 又偷看话本子了?
马车于十里亭停下,白致清下了马与众人道别。
除了肃宁伯府之人,这次前来相送的同年足有五六十人,在十里亭外密密麻麻站了一群。
状元郎没来,不过榜眼来了。
赵明翰对白致清拱了拱手说道:「致清兄,此去黎州一路艰辛,万万要多加保重,切不可因身手不俗而疏忽大意了。」
大庆朝四品以下官员赴任并无兵马护送,新科进士死在赴任路上之事并不少见,此去黎州数千里,万事难料啊。
毕竟同年一场,赵明翰也不希望白致清亡命途中。
「多谢子义兄挂念,我定会小心。」
同年们你一句我一句拉着白致清说了好一会儿话。
纵使之前他们对白致清有些许嫉妒之心,此时见白致清从「云端」落入尘埃,这点小心思早就烟消云散。
再者大庆朝交通不易,此去一别,说不得今生再难相见,原本淡如烟的情谊在氛围的加持下倒显出几分情深义重的味道。
在十里亭耽搁了两刻钟后,白致清才回到车上继续上路。
在上任之前,他得先回白家村一趟。
一是顺路;二是中了进士当了官也得回乡祭祖,不然村长估计要骂他数典忘祖了;三嘛则是把白墨凛送回村。
白墨凛今秋还得参加院试,他的籍贯在离州便只能在离州参加考试,而且纺织工坊的生意尚不成熟暂时还离不开他。
一路行了半月,一家人终于回到了白家村。
赵松已经驾着载着行李的马车先行一步回到了村中,村长得了信,早早就带着村民们立于村口相迎。
村长也不知从哪儿借来了锣鼓,在村口的大树下摆下了锣鼓阵。
载着白致清一家的马车还未到达村中,远远地就听到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白致清一家在村口就下了马车,看着村民脸上真诚又热烈的笑容,第一次有了归根的感觉。
村长的老脸笑成一朵菊花,上前兴奋地用力拍了拍白致清的手臂,心情激盪不已,笑着笑着眼底就涌上了高兴的泪花,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好样的!你二爷爷我没看错你!」
人群中的白二郎也激动地看着自家弟弟,真是太好了!三弟真有出息!一会儿就拉着三弟去给爹娘上香,让爹娘在地底下也高兴高兴。
白大郎也高兴,以后他就时进士老爷的哥哥了!看这十里八乡谁还敢不给他面子!
不过当白大郎得知白墨凛不跟着他爹去上任却留在村中时,喜悦就减了大半。
他可不敢小觑白墨凛,这小子可厉害着呢,有白墨凛在,他想狐假虎威借个势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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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清只在村中呆了两日,祭了祖后便扔下儿子,带着妻女上任去了。
离开白家村时,村民一路相送。
白家村的村民都无甚见识,对数千里外的黎州所知甚少,并不知那是朝中官员闻之色变的虎狼之地,欢欢喜喜地送白致清上任,送了一里多地才停下。
丫丫不由感嘆阿爹的人缘真好,离京有人相送,离家也有人相送,而她离家却只有小花姐姐来送。
白家一行人一共三辆马车缓缓向黎州阿坝县前行。
此去一路近四千里,途经四个州,乘坐马车也得花上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到。
路途漫长,且一路未必会太平,白致清便想着等到了邻州卢州府城,便聘请一队镖师护送。
长年走镖的镖师都是江湖中人,江湖人行江湖事,镖师自有与山匪强盗打交道的方式,有镖师在麻烦便会少上不少。
白致清的武力值虽高,家中几个下人的身手也不错,但他认为能不遇上麻烦尽量别遇上的好,省得一路还得浪费精力解决麻烦,耽搁了时间。
白致清计划得很好,可往往计划赶不上变化。
载着一家人的马车还没出离州州界,途经一座山谷时就遇上了一群山匪。
这群山匪嚣张得很,也不埋伏,直接就在官道上设卡拦路抢劫。
白家一行三辆马车,第一辆载的是家什物件,驾车的是赵松,第二辆载的才是白致清一家,刘叔驾车,第三辆坐的是下人,罗石驾车。
赵松远远地看到前方路上站了好几个人,个个膀大腰粗不似良民,心觉不妙便立即停下马车,转头大声冲着主子所在的马车喊道:「老爷,前面路上好像有埋伏,怎么办?」
白致清推开车窗往外探去,果然看到前方站了不少粗壮的汉子,看那身形打扮分明就是江湖人士。
山匪无疑了。
丫丫也探出脑袋,兴奋地问道:「赵松哥哥,那些人在哪儿埋伏呢?哦~我看到啦!这些人胆子倒不小,看丫丫一会儿如何收拾他们!定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白致清无语,捏了捏丫丫的小脸说道:「又偷看话本子了?」
丫丫之前去肃宁伯府给老夫人问诊时见过几次肃宁伯,这丫头向来讨人喜欢,肃宁伯自然也不能免俗。
有一次丫丫看到肃宁伯在看话本子,便在一旁看了几眼,这一看就看入了迷。
肃宁伯见丫丫喜欢便送了她几本。
不过这几本话本子在丫丫回到家后,便被白致清给没收了。
当时可把白致清给气得呀,暗骂肃宁伯误人子弟。
话本子误人吶,丫丫才丁点大正是树立三观的时候,可不能被那些乱七八糟三观不正的话本子给教坏了。
白致清现在严重怀疑丫丫又偷看了。
丫丫一脸被抓包的心虚小模样,说道:「话本子不是都被阿爹收好了吗?我可没去动过。」
她说的是实话,那些旧的话本子她确实没动过。
不过……肃宁伯爷爷来小院那次还偷偷带了两本新鲜出炉的话本子给她呢~
那两本话本子可精彩了,讲的都是大侠路见不平拔刀就砍的故事,快意江湖好不令人羡慕。
她藏得可严实了,这次绝对不会被阿爹发现。
白致清一看丫丫这模样就知道她心虚了,不急,等到了阿坝县后,他再好好搜一搜丫丫的行李,小孩子家家的可不能看那些情情爱爱的话本子。
第184章 喷嚏毒
就在父女俩斗嘴之时,马车后面围上来几人,个个一身匪气,显然与前面山匪是一伙的。
其中一个高瘦大汉带头走上前来,此人脸上带了一道横贯全脸的刀疤,看着甚是狰狞。
大汉边走边用刀背敲打着手心,吊儿郎当地轻哼一声,与身后的兄弟说道:
「呵!都看到爷一伙了,这对父女俩居然还有心情在这儿说嘴,这是心大呢还是缺心眼儿呢?」
身后的兄弟捧哏道:「三当家,我看这两人既是心大又是缺心眼儿呢!」
赵松几人听到马车后头传来的动静,立即跃下马车守在车边,戒备地盯着来人。
来的山匪不少,在老爷没发话之前,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三当家一群人不屑地瞅了全身戒备的罗石一眼,大摇大摆地越过罗石,走到白致清所在的车窗前,昂着头用鼻孔看着白致清与丫丫。
这一看,就看到父女俩身后还坐着个秀丽娘子。
三当家顿时目露淫光,探头探脑地打量了刘施语好几眼。
「呦~里面还有个美娇娘呢,嘿嘿嘿~老子今儿晚上有福了!」
刘施语冷冷瞥了三当家一眼:找死!
三当家被这一眼看得心痒痒,「呦嘿!够劲儿!爷喜欢!」
白致清敛下笑容,目若寒光怒视三当家,很好,人若想找死拦都拦不住。
丫丫气鼓鼓地瞪着三当家,坏人!
她都听懂了,这坏人是在调戏她阿娘呢!好气哦!气得她伸出小手往小腰包里掏啊掏,掏出一把毒粉就往三当家一群人身上扔。
扔完立马关了车窗。
她扔的是喷嚏毒,中毒后会一直打喷嚏,停不下来那种。
为防被喷嚏喷中,这才关了窗。
一关上窗,车外立即响起一片带着水气的喷嚏声,光听这声音就能想像那画面有多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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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清给自家女儿竖了个大拇指,「丫丫干得漂亮!后面的事交给阿爹,你呆在车中不要下来,乖乖听话。施语,看好丫丫。」
「你放心。」刘施语一把拉过丫丫,把她搂在怀里。
丫丫不高兴地嘟起嘴,其实她功夫很厉害哒,比石兰姐姐还厉害。可是阿爹老是把她当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哼~
不下车就不下车!
她还不稀罕了呢!
车外的山匪们喷嚏连天,原以为丫丫刚才扔的是面粉,打几个喷嚏就过去了,却没想到这喷嚏停都停不下来。
心道这小丫头忒阴险,也不知在面粉里加了啥呛鼻的东西,鼻子痒得很,一个喷嚏还没打完就开始想打下一个喷嚏。
见车窗被关,三当家气得直接拿起朴刀砍向车窗,他要把这小丫头给竖噼了!
只是喷嚏一打,手上就使不上劲儿,拿着朴刀的三当家此时如同软脚虾,根本挥不动刀,只能骂骂咧咧道:「阿嚏!老子阿嚏!让你阿嚏!关阿嚏!窗了吗!阿嚏!」
刘施语皱眉,喷嚏都打成这样了还如此哌噪,一把毒死算了。
刚想出手下毒,便听到车窗外传来一道哭天喊地的痛唿声。
竟是白致清下车后,一招飞腿踢向三当家,一脚把他踢出了十来米远。
三当家落地后喷出一大口血,按理白致清这一脚足够让他昏迷,可丫丫的喷嚏毒有邪性,三当家伤成这种地步还是止不住喷嚏,喷嚏一打人就清醒,想昏迷都不成。
受伤倒地不起的三当家,倒在地上卷腹打喷嚏,喷出的鼻水都带着血色。
若三当家大难不死,经此一难,定能练出结实的八块腹肌。
「三当家,你没事吧?」
后头几个没中毒的山匪跑去扶起三当家。
此时,在前面拦路的山匪也向马车处会聚而来,刚好看到白致清踢出的这一脚,众人顿住脚步,对视了几眼。
这人是个硬茬子!
恐怕得费些力才能拿下这一票。
带头的大当家有自知之明,凭他的实力根本踢不出如此凌厉的一脚,他远不是此人对手。
不过双拳难敌四手,就算此人身手不凡,但他们人多势众,不信拿不下对方!
除了前头和后头包抄的两伙人,还有一些兄弟在路边蛰伏着,他们这边足足有三十多人。
大当家有着丰富的打劫经验,早就摸索出一道规律,肉羊被打劫时凡是有点抵抗能力的羊都会下车戒备,躲在车上那些都是待宰羔羊,不足为惧。
此次肉羊,只有四个男人下车,就算这四人个个实力不俗,但寡不敌众,肯定打不过他们这群人。
这票他们拿定了!
领头的大当家与二当家无声对视几眼后,继续前行,手一挥示意后面兄弟跟上。
这时突然响起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那个…大当家,前头那人好像是白…白大侠…咱绝不是白大侠的对手。」
说话的是个肥壮的汉子。
旁边有人嗤笑,「嘁~白大侠,我还黑大侠呢,大块头你是听书听多了吧!」
大块头驳斥,「我说的是真的,白大侠在东城县可有名了,曾经一人打趴赌坊几十号高手,那叫一个厉害!我曾经还想拜他为师呢,只不过白大侠是读书人,我怕他看不上我。」
「哈哈哈大块头,我劝你以为少去茶馆听书,听书听多了人都傻了,这种牛皮居然都信!这种时候还在这儿给大伙说书。」
大块头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大当家,你要相信我,咱绝不是白大侠的对手!」
他可是亲眼见过白大侠出手的,想当初他还差一点被白大侠的小舅子骗去对付白大侠,幸好白大侠放了他们一马。
大当家看了大块头一眼,骂骂咧咧道:「空长了这么大块头,净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敢上也得给老子上!谁再敢拖后腿,干完这票老子就扒了谁的皮!」
说完,大当家就领头向前沖。
大块头见状咬了咬牙跟上,不过他想好了,一会儿在边上浑水摸鱼就成,绝对不上手。
大当家边向前沖边排兵布阵。
「独眼、单耳你们俩各带两小队跟着我去打那狗屁白大侠,鹰眼、瘦子、阿七,你们三人各带一小队,围攻那三个男的,剩下的去车上拉肥羊。」
「是!大当家!」
第185章 全程划水的大块头
前后有山匪包抄,路两旁也跳出不少山匪。
白致清嗤笑,看来这群山匪用的是人海战术。
若是这群山匪个体实力强些,人一多,他还真有可能落入下风,但一群乌合之众,人再多也是来送菜的。
白致清底气十足,但赵松三人却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心中有些发颤,紧张得满头大汗。
虽然他们跟着老爷练了一段时间体术,身手还算不错,却从未实战过,见到这么多山匪,心下难免生怯。
但事到临头再怕也不能退缩!
战事一触即发。
白致清四人边身很快围上不少人。
光围着白致清的就有十五人,而赵松三人每人都被四个山匪围着。
而三当家那一批人喷嚏打到现在还没停,打得腹肌无力,根本没力气加入战局,只能扶着肚子打着喷嚏在一旁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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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排成一排在路旁打着喷嚏,喷着鼻水为山匪加油打气。
还有一批山匪则按大当家的指示,摸到马车边想上车拉妇孺。
丫丫母女俩所在的那辆车因白致清就在车头护着,没人能近得了马车。
后头李娘子与石兰两人所在的马车,却因罗石身手一般,招架四个山匪还有些吃力,根本护不住马车,便被几个山匪趁机开了车门。
见车上有女人,山匪顿时面露淫笑。
「这次不错,居然有这么多女人!哥们几个晚上也能排上队好好爽一爽了!」
话还没说完,此山匪便见一个方脸小娘子怒气沖沖地冲出马车,迎面就给了他一脚。
石兰每日苦练武术,武力值并不比赵松差,若不是要护住身旁不会武术的李娘子,她早就下车跟这些土匪练练手了。
山匪被石兰一脚踢下马车,屁股着地,直接摔断了尾骨,疼得起不了身。
石兰顺势下了车,却没跑去小姐身旁,而是继续留在马车旁帮着罗石打架,护着车上的李娘子。
倒不是石兰不护主,而是因为老爷之前交代过,若是发生此类意外,让她护住全场唯一弱鸡李娘子就行。
而且石兰心塞地知道小姐的功夫比她好,若真打起来她根本不是小姐的对手。
也不知小姐是如何练的武,明明她每日练武的时间是小姐的三倍,可小姐就是比她厉害。
反正就很心塞……
感觉小姐并不需要武婢……
白致清三两下就收拾了围攻他的十几个山匪,还随手掀翻两个试图登上马车的山匪。
车上的丫丫也很心塞,她好不容易等到两个想进车的坏人,可以试一试身手,可这两个没用的坏人还没登上马车就被阿爹随手给掀翻了。
哎,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大块头在外围哼哼哈嘿地吼叫着,听声音参与感十足,可实则全程在划水,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兄弟被白大侠打倒在地,心中对白大侠佩服得五体投体。
不止白大侠厉害,白大侠的这几个跟班也厉害得很,羡慕啊。
若他也能跟着白大侠身旁,说不得也能这般厉害。
这一场大劫闹剧结束得非常快,不过一盏茶功夫,除了划水的大块头与那几个打喷嚏的拉拉队员,其他山匪全部被打趴在地。
这一群山匪来势汹汹,却败得十分潦草。
当他们被绑成一串后,人还是愣的,输得太快,根本没反应过来是怎么输的。
感觉半分本事都没发挥出,战局就结束了,以他们倒地不起而结束。
憋屈啊!
收拾完这群讨打的山匪后,白致清看向全程划水的大块头,觉得这人长得有几分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大块头见白大侠看向他,激动地开口问好,「白大侠,终于又见到您了。」
一听白大侠这称唿,白致清就知道这人定是东城县的混混,许是之前被他打过的赌坊打手。
难怪觉得有几分眼熟。
虽说赌坊打手也不是光彩的职业,可总比山匪强盗要强些。
白致清问道:「你为何会落草为寇?」
白大侠在关心他呢!白大侠还记着他呢!
大块头心情激盪道:「白大侠,我也是被逼的啊!我之前不是跟着您小…刘三宝一块儿混的嘛,可刘三宝从玉面三郎君变成鬼面三郎君之后,心那个狠吶,我是被他骗了被卖到山寨的啊!上个月……」
大块头原本想说刘三宝是白大侠的小舅子来着,后来想起刘三宝说他的脸就是被白大侠给毁的,便知道二人关系不好,立马改了口。
他絮絮叨叨叨叨说了许多,总之就是被刘三宝骗了,以一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这群山匪。
这些山匪看他长得高大,想招他当门面吓唿人,这才买下他。
他上个月才入的伙,这次是他第一次参与抢劫。
末了,大块头还扭扭捏捏地表达了拜师的想法。
经大块头这么一说,白致清倒是想起了此人,之前刘三宝想套他麻袋时找的帮手之一。
白致清看得出大块头所说不假。
「你走吧,往后找份正经的活干,别老想着混江湖。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死了也没人给你收尸。」
大块头不想走,「白大侠,就不能让我跟着你吗?」
白致清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不想走也行,跟他们一样,绑起来送衙门。」
大块头委屈巴巴地看着白大侠,他又被嫌弃了……
见白大侠丝毫不为所动,大块头才抱拳说道:「多谢白大侠不杀之恩。来日江湖再见!」
说完就往边上林子里窜。
大块头实则并没走远,也没打算走,而是想着等白大侠的马车走了之后,他再悄悄跟上,等白大侠把这些山匪送官之后,他再出来相求。
金诚所至金石为开,他相信只要诚意够足,白大侠一定会收他为徒!
放走大块头之后,马车便上路了,不是向卢州而去,而是带着这群山匪原路折返前去西古县县城。
这里虽是离州的边界,到底还是没出离州,这群山匪是在西古县地界擒获,若是带到隔壁卢州让卢州的官员来处理,便会得罪西古县的县令。
官场学问可大着呢,如今白致清已入朝为官,还是尽量不得罪人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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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万人唾弃
山匪被串成三串绑在第二辆马车之后。
为防三当家等人的鼻涕液溅到马车上,中了喷嚏毒几个山匪被绑到人串的最末端。
人串之后有罗石驾着车看着,以防山匪逃走。
丫丫推开马车的后窗看着车后这群山匪,转头问阿爹:「阿爹,为何不直接砍了他们,这种坏人应该直接杀了才是,绑着他们害得马车者走不快,还耽误我们赶路。」
众山匪:……
原以为那白大侠下手已经狠辣了,没想到这小丫头才是最狠的,小小年纪开口就要砍人,太可怕了!
白致清也是一阵无语:「……丫丫,杀人犯法,恶人就该交由官府依法处置。若我们罔顾人命随意打杀恶人,那与这些恶人又有何异?」
丫丫眨巴眨巴眼睛说道:「可阿爹不是当官了吗?阿爹有权可以处置他们呀。」
白致清一噎,孩子越大越有自己想法了,都学会狡辩了。
「一方父母官管一方百姓,这伙山匪在西古县的辖地犯事,他们便归西古县的县令管。阿爹可不能越俎代庖。而且这些山匪也不是个个手上都沾了人命,没杀过人便罪不至死。具体如何判还得由当地县令一一查清后去落实。」
其实这些山匪也并不一定要交给其他县令,白致清可以把他们带到自己管辖的地界再行处理,只不过若真如此处理,那才真正耽误行程。
还不如扔给西古县的县令,白送对方一个政绩,也算是结个善缘。
丫丫托着腮帮子感嘆了一句,「哦~原来如些~这么看来当官也没有想像中自由,一点都没有江湖侠客来得潇洒,路见不平拔刀就砍,那才叫干脆。」
白致清暗骂肃宁伯教坏孩子,「小小年纪懂何为潇洒,没有限制的自由那是放纵!以后不许你再看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
「嘿嘿,阿爹~阿爹~您说的都对!」
丫丫讨好地干笑两声,话本子那么好看,她才不捨得不看。
马车后的三串山匪已经麻了,路见不平拔刀就砍……这长得娇娇嫩嫩的小丫头可真够狠啊!
……
往回走了三十多里路,白致清一行人才走到了西古县县城。
如今已是五月下旬,天气逐渐炎热,被绑在车后的山匪们被狠揍了一顿后,还被绑着快速行走了三十多里路,累得几近虚脱。
三当家几人连喷嚏都打得不响了。
山匪们虚弱地喘着气,心道这白大侠比身为山匪的他们还会折磨人,这是要累死他们啊!还不如让那小丫头一刀砍了头呢,也不用受这等苦。
当然抱怨归抱怨,若真让他们去死,那还是宁愿受点苦的。
马车一路径直往县衙驶去,串着大串男人的马车可不常见,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百姓的目光。
原本只是三十多人的队伍,走着走着就变成了几百人。
密密麻麻的人把车队围成了马蹄状,外头不明情况的百姓看不到深藏其中的山匪,光看到这一大群人就知道有热闹可看,纷纷围了上来。
「兄弟,这是看啥热闹呢?」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这么多人,总归有热闹可看的,反正闲来无事,就跟着呗。」
「我挤进去看看。」
「咦~这几人真不讲究,喷嚏打到现在都没停过,鼻涕乱喷,也不知道擦一擦。」
「诶!这不是张家村的张二麻子吗?!听说去当了山匪,咋被抓了呢!」
「山匪?!」
「我看看!呀!这不是咱村里的二拐子吗?!不说服徭役的时候被山洪沖走死了吗?咋在这儿呢?莫不是被山洪沖走是假,逃役当山匪是真吧?!」
「呀!这人我认识,邻村的二流子,听说前几年就去当了山匪。」
「呸!这杀千刀的匪类!我二姨一家就是被山匪害死的!看老子不揍死他们!」
说着,就有人冲上前来揍山匪。
有一就有二,没一会儿就冲上一大群热心百姓,围着山匪狂殴。
连那些个腿脚不利索的大爷大妈都忿忿地举起手,在外围颤颤巍巍地虚挥着拳头,嘴里「唿!唿!」喊着,参与感极强。
可怜这些山匪双手被缚,又累得几近虚脱,毫无招架之力,连嗷嗷叫都叫不出声,只能闷身被打。
倒是三当家几人因为喷嚏连连,被人嫌弃没人去揍,反而躲过了一劫。
有道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这些山匪活该被打,可如今场面乱成一团,车马寸步难行,耽误时间吶。
白致清无奈,在车内喊道:「乡亲们,你们痛恨山匪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还请大家少安毋躁,让我把这些山匪送到唐县令手中,相信唐大人一定会秉公处理,还百姓一个公道!」
话音石沉大海,无人响应。
这些平日里一见到匪类就躲的百姓,好不容易碰上不能还手的山匪,正打得上头呢,如何愿意停手。
白致清嘆了一口气,声音中带上了威慑,说道:「山匪的命也是人命!这些山匪本就奄奄一息,若是死于你们手中,你们就犯了杀人之罪!
《大庆律》上写得清清楚楚,若是故意杀人者,以命偿命!过失致人死者,刺字流放三千里。若你们因杀了山匪而遭流放或是砍头,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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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清说话时运了气,声如洪钟,纵使场面混乱噪杂,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清晰地钻入在场百姓的耳中。
这下百姓们终于收手了,心道这人说的对,没必要因这些山匪而陪上了自己的命。
只是收了手后,百姓们心里还是不解气,有人愤恨地冲着山匪吐了一口唾沫。
这一口唾沫给了其他人灵感,纷纷上前吐痰,hetui!声不断。
还有人一口浓痰直接喷大当家脸上,噁心得大当家敢怒不敢骂,他怕一张口就接了别人吐过来的痰…那就更噁心了……
罗石坐在车头看得真真切切,噁心地打了个激灵,见有些百姓准头不好,唾沫没吐到山匪身上反而吐到了马车上,便出口说道:
「乡亲们,这些山匪确实罪有应得,活该被万人唾弃,但请大家吐得准些,千万别吐到马车上。我家老爷为民除害,不指望大伙感激,可也别伤了我家老爷的一片好心。」
第187章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被罗石一提醒,那些个准头不好的百姓顿时羞红了脸,确实,人家老爷帮着大伙抓了山匪,为大伙除了一害,他们不能恩将仇报啊。
要不一会儿帮着把马车给擦了?
不少百姓原先就因为白致清坐以车中说的那一席话而对他心生好奇,但白致清没开车窗,他们也不好相问,如今听罗石这么一说,倒是找着机会问了。
「这位兄弟,前头车中说话的那位爷就是你家老爷吧?听声音挺年轻啊。」
「你家老爷是哪儿人啊?听你这口音也是咱离州人,是咱西古县的吗?」
「……」
一提起自家老爷,罗石腰杆子都直了不少,一脸骄傲地开口道:「我家老爷是咱离州东城县人士,今年的新科探花郎!」
探花郎!
这三个牢牢抓住了百姓的好奇心。
那可是官老爷啊!难怪能剿了山匪为民除害呢。
西古县可从来没出过探花郎呢!听说探花郎都俊得很,也不知一会儿能不能有幸见到探花郎的真颜?
因为罗石的一句话,这些百姓都开始怀着看花魁的心态,想看一看探花郎的庐山真面目。
怕唾沫吐到探花郎的马车上,这下百姓们彻底安耽了。
三辆马车在百姓的「护送」下一路驶向县衙。
白致清一行人一入城就引起如此大的动静,消息自然很快便传到西古县唐县令的耳中。
「大人,城门口来了三辆马车,抓了三十多个山匪!正往县衙这边赶来呢。」
山匪?!
唐县令激动地一拍桌子,「此言当真?!」
在他任上擒获三十多个山匪,那可是不小的功劳啊。
「小人所言句句为真,错不了。几百号百姓围着呢。据说抓住这伙山匪的是新科探花郎。」
探花郎?白致清!
唐县令好歹是正经进士出身,对于今年殿试之事也有耳闻,知道邻县出了个探花郎。
只是这白致清也不知怎的得罪了朝中大臣,考出了一甲第三名的好成绩,却进不了翰林院,还被派去黎州那等穷山恶水之地当县令。
也算是可惜了。
唐县令摸着山羊鬍,心道这白致清还真是个能人。
西古县这帮山匪作恶不断,他之前也曾派出人马前去剿匪,只不过这些山匪个个身手不凡,又藏于深山之中,极难缴获,之前几次剿匪均无功而返。
没想到这些个让他束手无策的山匪居然被赴任途中的白致清所缴获,也不知白致清此番前去赴任带了多少人手?
听说这白致清带着东城县的百姓种棉花赚了不少钱,想来定是请了一帮极其厉害的护卫相送。
如此能人,说不得还真能在黎州搞出些水花。
这种人值得好好结交。
唐县令起身往衙门外走,「来人,随本官出去相迎!」
今年刚好是他三年任满之年,之前还愁着政绩不显,有了这笔剿匪的政绩就算不能高升,说不得也能挪一挪,挪到府城当县令。
到了府城离顶头上司近些,多露个脸往后高升的机会也多一些。
探花郎可真是他的福星吶!
唐县令带着众衙役立于衙门之前,远远地就看到呜呜泱泱一大群人往县衙走来,几辆马车被人群簇拥着,但来人太多,山匪在哪儿他倒没能看个仔细。
等车马近了些,唐县令这才看清第二辆马车之后绑了一大群人,光看这些人的打扮就知道并非良民。
待马车停稳后,白致清这才下了车。
边上百姓立马交头接耳开始评论白致清的长相。
「原来探花郎长这样呢!」
「长得确实俊,比唐大人俊上不少呢!」
「小声点,小心被唐大人听了去。不过,你说的对,探花郎确实要好看一些。」
「唐大人都一把年纪,你们咋能把他跟探花郎这么俊的公子相比呢。」
「……」
白致清走到衙门前,看着身着官服的唐县令说道:「唐大人,我乃黎州阿坝县县令白致清,此去赴任途中被这帮山匪打劫,顺手抓来交于唐大人处置。」
在离州参加乡试之时,白致清曾听同年们提起各自县城之事,对离州之内的各县令都有耳闻,自是知道西古县县令姓唐。
唐大人脑袋往后探了探,见着了这些山匪,却没见着帮着白致清出手的护卫,但他也没多问,想着许是这白致清低调行事,让护卫都藏了起来,不然这些山匪应该也不敢主动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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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白致清白大人,白大人之名本官早有耳闻,了不得啊!今科探花郎吶!如今一见,果真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本官佩服!
本官在此谢过白大人为西古县百姓除一大害。白大人放心,本官定会上书为白大人表功。」
白致清挥手示意赵松去解下山匪,笑看着唐大人,婉拒:
「唐大人过誉,是这些山匪自己送上了门,举手之劳,唐大人不必挂怀,更不必为我表功。如今这些山匪已送到,便交由唐大人处置。我就先行告辞了。」
见白致清识趣,唐大人笑容真诚了几分,出言挽留,「白大人一路辛苦,还请进衙内喝杯清茶再走。」
白致清拱手道别:「多谢唐大人美意,此去黎州路途遥远,我还得赶去上任,便不多留了。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再会。」
见白致清坚持,唐大人便不再挽留。
「也罢,本官代西古县百姓多谢白大人为民除害,祝白大人一路平安。」
百姓们也参差不齐地喊着:「白大人一路平安!」
白致清一行人又原路返回继续往黎州前行。
不少百姓感念探花郎捉了山匪,一路相送,不止送出了城,还送出了好几里地,害得大块头想上前再跟白大侠表态都找不到机会。
不过他倒是听清了,白大侠如今要当官了,还是去黎州阿坝县当官,也不知那黎州阿坝县在何处?
丫丫看着一路相送的百姓,再次感嘆阿爹的人缘真好。
不过这次她倒是明白了,阿爹的人缘不是凭白无故得来的。
京城有人相送,那是因为阿爹考试考得好;白家村有人送是因为阿爹帮着村民赚钱了;这个西古县嘛则是因为阿爹帮他们抓了山匪。
第188章 不敢接镖
如此一想,丫丫便觉得阿爹没杀那些山匪而是把他们送到县城去,其中之意或许不止是按律法行事,还有那么点想讨人喜欢结个善缘的意思?
阿爹不愧是阿爹,就是厉害!
丫丫若有所思地盯着阿爹看,看了一会儿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
她不能光学阿爹的笑,也得学学阿爹这一手笼络人心的本事才是。
虽说她也不知道这种本事学来有何用,但阿爹说了技多不压身,能多学一点便多学一点叭。
白致清都被丫丫的小模样给逗笑了,这小丫头一会蹙眉看他,一会儿又老成地点头,这是在闹哪样?
孩子大了心思复杂了,难猜啊。
「丫丫,你在想什么呢?」
丫丫面露阿爹同款微笑,说道:「丫丫只是觉得阿爹好生厉害,有这么多人喜欢阿爹呢,丫丫也想像阿爹这般厉害!」
白致清觉得这世上最好听的话之一便是宝贝女儿的真心夸赞,心里那个美呀。
「会的,丫丫长大后一定比阿爹还厉害!」
「嘻嘻~还是阿爹最厉害~还有阿娘最最最厉害!」
……
山匪一事耽搁了些时辰,白致清一行人一路快马加鞭向南而行,终于按原定计划在三日后的傍晚到达了卢州府城。
是夜,一行人于卢州府城的客栈内休整。
在客栈落脚后,白致清便派赵松去寻镖局护送。
卢州府城内有好几家镖局,赵松打听到大庆朝最大的镖局是飞鹰镖局,在各州都设有分局。
既然要找人护镖自然要找实力最强的。
卢州府城内的飞鹰镖局位于小巷之中,不过招牌却十分显眼,并不难找。
一踏入镖局,入眼便是一个广阔的院子,地面夯得颇为瓷实,院内有不少光着膀子的壮汉正在练着拳脚。
由小见大,这群镖师勤于精进武艺,可见这飞鹰镖局管理有序,有点东西。
赵松不由满意地微微点头。
院内洒扫的小子见有客人前来,把扫帚往墙边一放,利索地上前招唿道:「敢问这位公子可是要下镖?」
公子?赵松失笑,倒是第一次听人喊他公子。
他倒也没特意纠正,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我家老爷想寻你们飞鹰镖局护镖。」
老爷?小子疑惑地看了赵松一眼,这位小哥一脸沉稳长得一表人才,没想到却是个下人。
诶!连个下人都长得如此有气度,看来这次是来大单了!
小子咧嘴一笑,笑得有些憨傻,兴奋地转头朝屋内喊道:「秦叔,有客人来下镖!」
屋内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没一会儿,走出一个年约三十肤色黝黑的高大汉子,笑得一脸和善看向赵松问道:「是这位公子要下镖?」
赵松还没答,机灵小子就先应道:「是,秦叔,是他家老爷要下镖。」
赵松笑道:「小兄弟说的是,我替我家老爷来下镖。」
秦姓汉子是飞鹰镖局的二当家秦枪,朝着赵松点了点头,倒也没改口,问道:「公子要下的是何镖?银镖、物镖、信镖还是人身镖?」
这些镖名一目了然,赵松虽是第一次到也能明白,笑道:「下的是人身镖和物镖。护三辆马车及车上八人,从此地前往黎州阿坝县,不知保费多少?」
秦枪一听目的地是黎州,立马摇头,「这位公子,这镖咱镖局接不了。」
镖师的回答倒没出乎赵松的预料,来之前他家老爷就交待过他镖局或会拒接此镖,还把对策也提前告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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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赵松还是问道:「这是为何?」
「凡是去黎州的生意咱镖局都不接。」说完秦枪又补了一句,「不止咱飞鹰镖局不接,全卢州,不,全大庆没一个镖局敢接。」
赵松笑问道,「难道这黎州是龙潭虎穴?」
秦枪嘆了口气,唏嘘道:「算是吧,黎州是不少镖师的埋骨之地。那地儿住的是蛮族,语言不通一言不合就开打,去了黎州就是去送死的。
虽说咱走镖之人行走于江湖难免会与人碰撞,但和气才能生财,能不与人斗就不与人斗。
若是遇上一般的悍匪,花几个钱就能消灾,可蛮族的匪类见人就砍,完全无法沟通。而且那地方瘴气重,呆久了容易得病。
就算你出再多的钱保镖,也没人敢走这一趟。有命赚钱没命花,一切都白搭。」
赵松了然地点了点头,这与他家老爷了解到的情况差不多,问道:「那从此地前往黎州这一路,你们飞鹰镖局最远能送到何地?」
秦枪眼睛一亮,心道这位公子脑子转得真快,他咋没想到呢,护不了全程可以护半程啊!
「咱飞鹰镖局全大庆除了这黎州,其余十二州都设有分局,可以给你们送到紧邻黎州的古州松贵县。公子放心,有咱飞鹰镖局护送,定保你一路平安!」
「好。须得在二十日内赶到松贵县,你们可否做到?」
秦枪一拍胸脯道:「当然可以!」
一般镖局走短镖多靠步行,但这种跨越好几个州的长镖,便得出动马车。
马车若走慢些,一日也能行一百五十多里地,此地到松贵县约三千里,不过二十日就能到。
若是客人急着赶路,马车日行两百里也不算累,三千里路半个月便能到达,根本用不了二十日。
但事未成之前,秦枪不会夸下海口,只应承二十日内能到。
赵松点头,「敢问保费几何?」
秦枪是个实在人,况且走镖讲究的便是个信字,虽说听赵松口音像是外乡人,也没信口开河坑他,而是照实说道:
「人身镖每人每千里二两银子,此去古州府城约为三千里路,便算你一人六,你们八人……」
秦枪的算术明显不好,算了一会儿才算出,「你们八人四十八两银子!银镖每千两收千里五两银。物镖分类,若是贵重物品便按估价与银镖同价;
而若是普通物品则便宜些,按马车算,一车每千里五百文,你们三辆马车若无贵重物品那就是……四两五百文!你们确定只保人身镖和物镖,不保银镖?」
第189章 居然有人迎匪而上?
「你们只保人身镖和物镖,不保银镖?」
赵松点头,「确是,不保银镖,只保人身镖和物镖,也无贵重物品。」
老爷让他寻镖局并不是真的请人来保镖,而是希望一路有人打点,省得路上遇上事儿被绊住,而不能按期到达阿坝县上任。
赵松不愿保银镖,秦枪也不勉强。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之前很多保人身镖的客人为省钱,想着自己贴身收着银票,护住了人不就护住了钱嘛,便没保银镖。
只不过……若真不幸遇上硬茬子,他们镖局只护人不护钱,若银票被抢他们可不负责追的。
而若是客人临时下镖,让他们去追银票的话,那价格可就不是每千两银收五两这么便宜了。
也不是他们坐地起价,而是保镖与追镖冒的风险和费的精力不一样,收费自然就不一样。
他们飞鹰镖局可是良心镖局!
长年走镖的镖师,也算是江湖人,每次走镖少不得与各地土匪强盗打交道,勉强算是有交情。
除了他们这些正经镖局,还有一些黑良心的镖局与匪类的关系,可就不止是交情这般简单了。
亏得这客人找的是他们飞鹰镖局,若是找上那几家黑良心的镖局,呵呵,路上绝对精彩。
没保银镖,最后银票被抢人却没事,这种戏码并不少见。
秦枪收回思绪,又仔细算了一遍保费,说道:「八个人身镖,三个物镖,保费一共是五十二两又五百文。出发时先交一半保费,另一半到了目的地后再交。」
「好,明日辰初出发可否?」
「可!当然可!明日从哪儿出发?」
「东来客栈。」
次日卯正,飞鹰镖局一行人便来了客栈前候着,领镖的便是秦枪,此次出动了十个镖师,一辆马车,三匹马。
时辰一到,白致清一行人就在镖局的护送下上路了。
飞鹰镖局不愧是大庆朝最有名的镖局,镖师个个人高马大膀大腰圆,且行事谨慎,并没因自身镖局名气大而有所疏忽,一路上各司其职。
出动的十个镖师中有一人打前锋,此人每日都比主力队伍早半个时辰出发,一路打点探路。
除了一路平安没遇上匪类外,有镖师护送最明显的一个便利,便是每日夜里都能寻到落脚处。
就算是途径村落,也有前锋镖师提前联繫好住所,等白致清一行人一到便有干净的住处落脚休息。
就这样一路安安稳稳地行了十来日,一行人便进入了古州州界内,此去离本次镖程目的地松贵县不过六百余里,三四日便能到达。
休整了一夜后,照例前锋先行。
坐了这么久的马车,丫丫已经有些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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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京城出发时,小屁股下还能垫着自家自制的软垫子,又软又厚,也不怕马车颠簸。
可如今已是六月天,天热得很,一路南下还越来越热,软垫子便不能再垫了,否则定会被捂出痱子。
丫丫觉得小屁股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颠麻了……
而且,好无聊啊!
前几日丫丫还能拉着秦一群人听他们讲故事,可十来日下来,镖师叔叔们肚子里的那点故事都被她给挖空了。
丫丫又与一般小孩不同,有些小孩喜欢反覆听同一段故事,可这孩子记性极好,学东西也快,他人讲一遍故事她便能牢牢记住,不喜听老调重谈,就喜欢听新鲜的。
好无聊呀。
路上连个土匪都没有。
太无聊了~
嘚哒!嘚哒!
一串急促的马蹄声从前方由远及近传来。
丫丫立马来了精神,也不怕那烈日炎晒,推开窗,小脑袋往外探去,便见打前锋的林大叔急急骑马跑回,跑到秦大叔马侧,附在秦大叔耳侧耳语了几句。
也不知道林大叔说的啥,说完后,秦大叔的脸色就变得凝重了。
而后,秦枪便御马向白致清所在的马车而来,走到车窗旁,冲着丫丫和蔼地笑了笑,才向内看去,冲着白致清说道:「白老爷,前头出了点事情,咱要么先歇下等等?」
白致清轻扬右眉问道:「出了何事?」
秦枪也没隐瞒,「前头有山匪拦路抢劫,正与一伙人打起来呢。不过白老爷放心,这伙山匪不会追来打劫咱。咱避一避,等前头打完再过去就行。」
有山匪拦路抢劫?
白致清找镖局护送确实是想省些麻烦,却不代表他能容忍这些匪类作恶!
上一世他作为星际刑警,锄暴安良是日常工作,一听到山匪就手痒,刻在骨子里的基因改不了。
这事儿白致清若是不知道那便也就过了,可他即知道了此事便不能不管。
白致清笑道:「不必避,直接过去。」
秦枪一脸懵逼,他没想到白致清会是这种反应,一般人听到有强盗土匪,第一反应绝对是能跑就跑,竟还有人不怕死,迎匪而上?!
不对啊,若这白老爷真这般勇,又咋会请他们镖局护送?
秦枪百思不得其解,觉得自己兴许是听错了。
再次问道:「那白老爷,咱就在此歇一会儿?」
「秦大叔!我阿爹说了,咱不歇息,直接过去!」丫丫兴奋地拍起小手,「太好啦!终于又遇到山匪啦!这次还要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说完,丫丫转头眼巴巴地看着阿爹,撒娇道:「阿爹!这次可以让丫丫也下去参战吗?丫丫坐得屁股都疼了,得下去活动活动~阿爹~」
秦枪呆了,嘴巴迟迟合不上,边上一只苍蝇在嗡嗡飞着,丫丫听到嗡嗡声转头看去,深怕这只苍蝇会慌不择路飞到秦大叔嘴中,给他加餐。
「秦大叔!秦大叔!您听到了吗?我阿爹说继续走呢!」
「啊?啊!」秦枪缓过神来,他刚才真没听错,白老爷说的确是不避让。
还有丫丫这小丫头也真够虎的,居然还想去打山匪,莫不是这几日听他们讲故事听多了,以为山匪都是纸老虎呢。
秦枪正色道:「白老爷,前头那伙山匪可是穷凶极恶之徒,咱飞鹰镖局虽在他们面前有几分薄面,可若是带镖大摇大摆地从他们跟前走过,还是在他们劫票的时候走,那就是公然挑衅。这伙山匪可就不会再给咱面子了。」
第190章 他怎么会在这里?
秦枪见白致清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古州临近黎州,此处的山匪也比他处彪悍。咱飞鹰镖局的兄弟长年在外走镖,讲的是江湖规矩。此次若不主动避开,便是咱破了规矩,这帮山匪绝对会出手抢镖。
白老爷,虽说咱飞鹰镖局能护下您一家,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咱兄弟往后还要在江湖上行走,若破了规矩便是坏了名头。这规矩咱不能破,还是避一避。」
利弊得失被秦枪讲得清清楚楚,他以为如此便能说服白老爷回头是岸。
白致清扬唇浅笑,他明白秦枪的顾虑,走江湖自得守江湖规矩,否则这一趟他们也不会如此顺遂。
只不过这趟浑水他蹚定了!
「这一路多谢飞鹰镖局的镖师们相送。前路我们自己走就行。秦镖师,你放心保费一分不会少给。赵松,给秦镖师把余下的保费结了。」
「是!老爷。」赵松应声从车头一跃而下,往秦枪走来。
见白致清如此行事,秦枪顿时黑了脸。
看来他苦口婆心说了这么久,这白老爷一句都没听进去!
这人还真是不知好歹!
他让车马避一避是为了大家好,怎的这白老爷就一根筋硬要往刀口上撞!
找死也不用这么急!好歹等他把人送到松贵县再说吧,去黎州的路上有的是机会死。
而且这白老爷让下人来结保费到底是何意?是真想结了镖?还是故意以此激他?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送佛送到西,正经干他们这行的没有半路弃镖的规矩。
若传出去说他们半路把镖弃了,又收了全程的钱,这让他们往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赵松数出余下的保费递到秦枪跟前,说道:「秦镖师,这是余下的银子,你数一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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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枪看都没看银子一眼,瞥了赵松一眼,又继续看向白致清,心下犯难。
弃标是不可能弃标的!
可若不半路弃标就得迎匪而上,坏江湖规矩。
别看这白老爷长得人畜无害,却是个执拗不听劝的。
两害相权取其轻,相比于半路弃镖坏了镖局名声,还不若迎难而上跟这帮山匪干上一场!
想通了之后,秦枪沉着脸说道:「白老爷,你把咱飞鹰镖局当成什么了?!镖没送到怎能收保费余款!罢了!老子就陪你走一遭!」
说完,他也不管这一通话白致清听了有何反应,御马转头对着镖局的兄弟喊道:「兄弟们,咱不歇了,继续往前走!」
其他镖师面面相觑,他们刚才可都听得一清二楚,前头有山匪呢,他们走镖是为赚钱,可不是来卖命的。
可二当家既然已经发了话,他们便的听!
亏了,这趟镖走得太亏了!
秦枪也觉得亏。
收了白致清五十多两银子,可一路打点就得花去不下二十两,镖局只能得三十两。
留下一部分利润后再分到十个镖师手上,每人只能得二两银子。
若是安安稳稳走完这一镖,来回一个月赚二两银子也还算可以。
可这回他们遇到的顾主不知抽了什么风,竟上赶着要去挑衅山匪,而二当家还真要陪着顾主去玩命!
虽说凭他们的身手,命大概率不会玩没,却难免会受伤,这一受伤说不得就会去了半条命!
亏了!
太亏了!
一群镖师哭丧着脸前行。
见众人士气不高,丫丫想了想决定给大家打气,小手捧成喇叭状,趴在窗口喊道:「镖师叔叔们,大家放心,一会儿遇上了山匪,我阿爹会保护大家哒!丫丫也会保护好大家哒!」
哌——哌——
山间只有乌鸦飞过的叫声,无一人回应丫丫。
这些镖师如今怨她爹还来不及呢,哪儿有心情陪丫丫玩闹。
平日里他们还觉得丫丫可爱得紧,逗逗还挺有趣的,可现在却觉得这孩子真是不知疾苦的大小姐。
糟心!
他们都要去玩命了,这丫头还有心情以此事开玩笑!
一个才比桌腿高上那么一点点的小丫头居然说要保护他们,真是呵呵了!
若不是她爹硬要继续前行,哪会遇上这种事!
不过丫丫毕竟是个孩子,这些镖师心里虽不爽却也不会故意为难一个孩子。
而白致清又是顾主,出于职业素养,他们又不好怼顾主,便默不作声地继续前行。
见镖师们仍黑脸,丫丫看了阿爹一眼,又仰着脑袋看了看天空,眼睛被天上大剌剌的太阳刺了下,赶忙低头眨了眨眼。
不由感嘆道笼络人心光靠说的不行,说好听话只是锦上添花,关键时刻没用吶。
一行人继续前行。
镖师们一脸不情不愿,白家众人泰然自若,丫丫兴致勃勃。
没多久,便听到前头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丫丫兴奋地探出小脑袋,趴在窗口上看,又过了一会儿才看到前方有两派人马正围着一辆马车旁混战。
一方人多,另一方人少。
人少的那方人马穿着统一的制服,一看就是护卫。
能养得起这么多护卫,看来这次被山匪打劫之人身份不一般吶。
这群人中还有一个身着锦缎的好看小哥哥,身手还行,不过还是比她差了一点点。
丫丫觉得这个小哥哥长得好像有些眼熟,但太远了没太看清。
小哥哥这一方只有他的身手最好,其他护卫身手一般,而且招式一板一眼,不够灵活机变,以一敌二对于这些护卫来说还有些吃力。
而山匪一方虽说实力参差不齐,但胜在人多,而且够阴,踢裆、插眼、咬耳朵、扯头髮等等损招统统上阵。
丫丫有些怀疑山匪们的这些招式是跟村里的大娘们学的。
人数众多的山匪们凭着这些烂招居然能与招式正统的护卫们打得不相上下,一时间看不出哪方会胜出。
丫丫想着可能话子里写的无招胜有招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马车渐行渐行,离得近了看得也更清楚了。
丫丫发现这个好看的小哥哥她见过!
在京城大街上见过!
是那个被坏人张禀生碰瓷的好看小哥哥!
他怎么会在这里?
第191章 丫丫别去,危险!
看到场中胶着的战况,秦枪倒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群山匪这次遇到了硬骨头,一时半会儿啃不下来,便也不会分神来对付他们。
有惊无险吶!
这白老爷倒是个有福气的。
白致清一行人人数不少,还没靠近,便被场中缠斗的众人察觉。
混战的场面一度静止,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不管是山匪还是护卫都极默契地转头向他们看来。
见来人是马车加镖师的阵仗,两方同时松了一口气。
护卫们:还好不是这些山匪的同党,应该是镖师走镖,只要不傻就不会帮那群山匪。
山匪们:飞鹰镖局的啊,胆儿肥了,居然敢在老子捉羊的时候出现,哼!算你们运气好,老子现在空不出手。等着瞧!下次再想从老子的路上过,交双倍过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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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间,场上双方想了许多,却又都很快回过神来,均没理会白致清一行人,重新投入到打斗中。
秦枪观察着前方道路。
此处是官道,道路较宽,并排走三辆马车没问题。前头那辆马车虽然停在路正中央,两旁留出的道不宽,但也并非不能通过。
若是他们谨慎些,挤挤还是能过的,大不了马车的半边轮子悬着走嘛。
当然前提是前面打斗的那些人能自觉地让一让,空出一条道让他们过。
以他分析看来,前头那两方人马特别是山匪那一方,应该不想节外生枝,大概率是会让路的。
秦枪朝着镖局的兄弟们喊了一声,「大家走快些,靠边走,别被误伤了。」
「是!二当家!」
镖师们纷纷跳下马车在前方开路。
而那些山匪也配合地把战局往另一侧引,空出一旁的通道,想让这群不速之客尽快滚开,省得出现不可预知的变故。
默契在无声中滋生。
只是,当白家的三辆马车靠近时,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众人的预料。
只听白致清喊了一声:「停车。动手!」
白家的三辆马车同时停下,三个车夫跳下马车加入战局,当然帮的是被打劫的一方,打的是山匪。
有了赵松三人的加入,胶着的战况被打破,出现一边倒的局势。
为了速战速决,白致清也不闲着,下车前看了丫丫一眼,叮嘱刘施语,「娘子,看好丫丫别让她下车。」
丫丫小脸一垮,她好不容易才又碰到了山匪,阿爹怎么可以这样!
她拉着阿爹的衣摆撒娇道:「阿爹~让丫丫下去吧,我功夫比石兰姐姐还好呢,连她都能打趴山匪,您还怕我打不过他们吗?」
刘施语力挺宝贝女儿,她家丫丫可厉害得很。
「夫君,就让丫丫下去吧,这孩子都无聊好几天了,好不容易有个乐子,也该让她好好玩玩。」
刘施语可一点不担心丫丫会吃亏,这孩子可机灵着呢。
她家丫丫的身手确实不错,不止练了体术,也学了她教的步法,不管是打人还是逃跑都是一绝;再说丫丫的小腰包里毒药可多着呢。
谁都可能吃亏,就她家宝贝女儿绝不可能吃亏。
刘施语才说完,丫丫就甜甜地说道:「谢谢阿娘~阿娘最好啦~」
她知道只要阿娘一开口,阿爹肯定会答应哒。
果然,白致清无奈地看着母女二人,说道:「好吧。但是丫丫,你可一定要注意安全,若是受了伤,就没有下次了。」
说起来白致清的心态矛盾得很。
他深知温室里的花朵太脆弱,多经歷风雨才能更茁壮地成长,可事关自己的孩子时,他的心态就无法保持客观了。
屁个风雨过后见彩虹,他就想让宝贝女儿在温室里见彩虹,用浇花喷头喷出的彩虹也一样好看!
白致清明明知道丫丫身手好得很,可他就是怕丫丫会受伤。
可怜天下老父心吶!
见阿爹松了口,丫丫笑嘻嘻地拍着小胸脯道:「阿爹放心!丫丫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哒!」
说完,这小丫头居然不走车门,顺着车窗就爬下了马车。
白致清:……
刘施语捂嘴偷笑,她自己喜静,却喜欢看宝贝女儿调皮可爱的模样。
能把原本怯懦又胆小的孩子养得这般活泼,她骄傲!
白致清见宝贝女儿下了马车,便立马追下去,抓山匪救人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把宝贝女儿给护好喽。
丫丫虎得很,一下车就往战局中沖,飞鹰镖局的镖师深怕她被误伤,急忙喊道:「丫丫别去,危险!」
下一秒,这群镖师就傻眼了。
只见丫丫一个侧飞踢就踢飞了一个正与护卫缠斗的山匪,一踢还踢出了两米远……
嘶~
众镖师倒吸一品冷气,丫丫这一脚刚好踢到山匪的侧腰上,男人的腰啊,光看着都觉得疼……
之前赵松三人加入战局时,镖师们已被惊呆,没想到顾主一家居然卧虎藏龙,连车夫的身手都这般厉害!
原以为这已经够刺激了,却没想到丫丫这小丫头又再次为他们刷新了眼界。
只比桌腿高出一个头的小丫头身手居然这般好!
连镖局里身手最好的二当家都未必是这丫头的对手,难怪刚才敢夸下海口说要保护他们。
不过这小丫头也真够虎的,人才丁点大居然就敢跟大人相斗,真是初生虎崽绝对虎啊。
在众人感嘆之际,白致清急急跑到丫丫身旁,紧张地上下打量她,问道:「丫丫你没伤着脚吧?疼不疼?」
两米远外,侧倒在地上的山匪捂着腰,疼得脸都挤成了一团,受伤的是他好吧!他腰疼!手疼!全身疼!
丫丫仰着小脸朝着阿爹笑道:「丫丫没事,脚不疼哒!」
众人:……
还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答呢。
丫丫说完就往漂亮小哥哥身边跑,「小哥哥,我来帮你!」
围攻肖景云的四个山匪是这群山匪中实力最强的,有些功夫在身。
可就算如此,他们四个高大的壮汉也没能拿下肖景云这个青葱少年。
四人正气闷得很,见丫丫胆敢近他们身,觉得受到了挑衅,其中一人舞起手中的大斧就向丫丫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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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一个闪身躲过。
而手舞大斧的山匪则一声哀嚎,手断了……被追来护女的白致清给硬生生折断了!
第192章 小哥哥怎能恩将仇报!
「哼!」
白致清冷哼一声,眼底满是噬人的冰冷。
看得断手山匪胆颤心寒,大斧脱手而落,明明手如钻心痛,却如小儿女一般忍痛咬着下唇噤若寒蝉,痛唿声戛然而止。
「哇!阿爹威武!」
一旁的丫丫兴奋地鼓起双掌为阿爹喝彩。
听到宝贝女儿的声音,白致清神色立马一敛,表情瞬间柔和。
变脸速度之快让人嘆为观止,错以为先前那一眼的冰冷只是错觉。
围攻肖景云的其余三个山匪对视几眼便齐齐向白致清扑来。
白致清喊了一声,「丫丫闪开!」便迎面直击山匪,三两下就把这三人打趴下。
肖景云嘴角抽了抽,枉他还自认身手不错,能与四个山匪周旋却不落下风,然而与恩公比起来他那点身手根本就是渣渣……
他认出来了,出手相助的这个男子便是两年前把他从拍花子手中救出之人。
难怪之前在京城时,马车中的匆匆一瞥会觉得这小女娃有些眼熟,原来竟是恩公之女。
真是巧了。
只是恩公乃是离州人士,又怎会相继出现在京城与古州?
也不怪肖景云没认出白致清是今科探花郎。
年初之时肖景云虽进京为太后贺寿,却没在京中久留,太后寿诞过后殿试之前,他便匆匆离了京。
再加上这一世他对皇位无意,自然没去留意朝中动向,更不会去关注新科进士,自然不知道白致清就是今科探花郎。
不过探花郎被派去黎州阿坝县当县令这事,他倒是听徐翁提过一嘴。
上一世时并没出现过一甲进士外派为官之事,但肖景云只当这是自己重生而引发的小小变故,并没去深究。
丫丫见小哥哥呆愣楞地看着阿爹,走上前来,踮起脚尖伸出小手够到小哥哥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小哥哥放心,我阿爹很厉害哒,一定会打得这些坏人屁滚尿流,救你出火海!」
耳畔传来脆生生的女童音,肖景云收回视线看向丫丫。
见她一笑起来,脸颊上的肉膨鼓鼓得甚是可爱,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两年多前他被拐那一夜的画面,鬼使神差地伸出右手捏了捏丫丫的腮帮子。
奶乎乎滑熘熘的,手感还不错。
丫丫小脸一垮,推开小哥哥的手,不高兴地嘟嘴看着他:她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吶,小哥哥怎能捏她的脸恩将仇报呢?!
肖景云失笑,这小丫头不满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搞得他好似欺负了小孩似的。
大人看到可爱的小孩不都是捏捏小脸表示疼爱的吗?再说了,这小丫头前年还捏过他的脸呢,说起来两人也只是扯平了而已……
只不过……这小丫头的眼睛实在太会说话了,满眼的控诉实在让人顶不住。
肖景云右手虚握成拳,托于唇下佯咳了两声,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咳咳,刚才手有些不听话,我替手向你道歉。」
丫丫瞥了一眼肖景云的手,扯了扯嘴角,搁这儿骗小孩呢,不过她知道有些人脸皮薄,经不起深刨,便老成地点点头,咧开嘴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原谅你啦!」
看着丫丫可爱的笑颜,向来不喜欢小孩子的肖景云突然觉得,若他也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好像还挺不错,闲时还能逗逗乐。
只不过,他上一世别说孩子,连妻子都无。
登基之前爹不疼娘不爱,连他的亲生母妃都没想着为他张罗婚事,而在众朝臣眼中他是灾星皇子,没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这个「註定」毫无前途的废子。
而当他干掉众兄弟登上皇位之后,想当国丈的大臣多如过江之鲫,可他却一心沉迷朝政,在朝臣们争出个结果之前就不幸英年早逝过劳猝死。
到死还是光棍一根。
而这一世,他想生孩子好像还早了些,毕竟也才十岁……
丫丫觉得小哥哥看她的眼神好奇怪哦,就跟她阿爹似的。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把山匪打趴了才是正理。
「小哥哥,我帮你捉这些山匪!」
丫丫大喊一声便转身冲到一旁去帮护卫收拾山匪,肖景云则冲去帮徐翁。
虽说徐翁的身手不错,但他毕竟上了年纪,受不得累。
有了白致清一群人的加人,胆敢打劫肖景云的这群山匪三两下就被收拾干净,跟煮熟的爬虾似的卷着躺了一地。
一旁观战的镖师们已经震惊地几近麻木,此时不知如何形容心中的心情才好。
从赵松几人加入战局,到丫丫下车踢飞山匪,再到所有山匪都被打倒在地,实则只花了短短一盏茶功夫。
飞鹰镖局的镖师们还在纠结要不要与这帮山匪为敌时,这一架已经打完了……
麻了!
画面如此不真实,像是做了一场梦似的。
给他们十个脑子都想不到白老爷居然会是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
功夫居然这般了得!
既然白老爷身手这般好,为何还要找他们来护送?!嫌钱多烫手吗?
真真让人想不通。
肖景云扫了眼倒了一地的山匪,便把目光投到白致清身上,走上前,拱手道谢:「恩公,一别两年半,没想到会于此处再与你相见,再次蒙受恩公大恩,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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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白致清才有闲情去留意肖景云的长相,这一看他也想起来了。
两年之后的肖景云窜高了不少,小脸也长开了一些,脸上褪却了大半稚气,却与白致清脑海中浮现出的那张沉着稚气小脸对应上,竟是前年那个被拐富家儿童!
「原来是你啊!还真是巧了!」
之前白致清就猜这位小公子定是出身名门,这次再遇果真应了他的猜想。
一般富贵人家可请不起这么多训练有素的护卫。
在两人说话间,徐翁也走上前来,他也认出了白致清便是那先前救过小主子的乡下隐士,朝着白致清恭敬地躬身行了一礼。
徐翁心知这次若无白致清出手,他们得费出不小代价才能拿下这群山匪,他家小主子身边能用的人不多,少上任何一个都是大损失。
第193章 出门就得看黄历
只是徐翁虽真心感激白致清出手相救,却不认为他能承得起自家小主子一声恩公。
他家小主子就算再不受宠,也是堂堂大庆朝的六皇子,于百姓而言那就是君。
君君臣臣,白致清身为大庆百姓,就算救了小主子,说难听点那也是份内之事,不配让小主子称一声恩公。
小主子愿称白致清为恩公那是他礼贤下士。
他可得替小主子把好关拿捏好分寸。
徐翁起身说道:「老朽多谢白郎君搭救!我家小主子与白郎君还真是有缘,两次遇难都能得遇白郎君施手相救。大恩难以言谢。」
白致清这才注意到徐翁,双眼一眯。
以前在白家村时没见过世面,他只觉得这位老翁与一般的老者大不一样。
如今进过宫面过圣,见过不少宫人后,他才发现这位老翁不论是举止还是气质都与宫中的太监一般无二。
那么…这位小公子的身份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白致清转眸看了肖景云一眼。
这一眼便让肖景云明白白致清恐怕猜到了些什么,不过就算猜到也无妨,上一次的经验告诉他白致清并不是谢恩图报之人,更不是趋炎附势之人。
肖景云朝白致清颔首微微一笑,算是回应了对方的猜测。
丫丫仰着脑袋好奇地在小哥哥、老爷爷与阿爹之间来回打量。
也不知阿爹何时救过这位小哥哥?她咋没印象?不过她在京城初见小哥哥时也觉得他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不懂就问。
丫丫扯了扯肖景云的衣袖问道:「小哥哥,以前我们可曾见过?」
还没待肖景云回答,徐翁笑呵呵地看了眼丫丫,便冲着白致清问道:「白郎君,这位小娘子想必就是你女儿吧,长得真是俊俏可爱。对了,老朽没记错的话你家中应该还有一个小公子吧?怎的没见到?」
丫丫不高兴了,这位老爷爷真把她当小孩看呢,一点都不尊重她。
明明是她先问小哥哥话,老爷爷为何插嘴,难道老爷爷的家人没教过他别人说话时插话没礼貌吗?
肖景云见丫丫嘟起了嘴,跟只小鸭子似的,觉得手有些痒,很想捏一捏。
这么想着,他便这么做了。
丫丫还气嘟嘟地嘟着嘴呢,忽地觉得唇上一紧,上下唇被人用食指与拇指轻轻捏住。
丫丫:???!!!
原本就肉嘟嘟的腮帮子更鼓了,气鼓的,这位小哥哥太可恶了,比哥哥还可恶!哥哥顶多就捏她脸,才不会捏她嘴呢!
好气哦!
气得丫丫伸手就去拍。
白致清睨了肖景云一眼,这小子想干嘛,一个半大孩子居然还欺负小孩,羞不羞,再不放手,可别怪他也以大欺小了啊!
徐翁则奇怪地看着自家小主子,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小主子对小娘子亲近,虽说这小娘子还小得很,但那也是小娘子!
再说了他家小主子也不大呢。
徐翁一直愁啊,小主子从小不喜丫鬟在一旁伺候,长大后因为模样俊外出游歷时常常有小娘子上演丢手帕的戏码,小主子却连一个眼神都不给。
他还以为小主子因为从小缺乏母爱而厌女呢。
还好还好,小主子愿意亲近小娘子是好事。
徐翁再次看向丫丫时的眼神就不一样了。能让自家小主子亲近的人,他都喜欢。
见丫丫满眼都是不满的控诉,肖景云在她的小爪子袭来之前就及时松开了手,笑着说道:「小丫头,你不记得我了?给你一个提示:京城马车。」
白致清:京城马车?丫丫何时在京城与这位小公子见过?他怎的不知道。
肖景云的话虽然及时让丫丫转移了注意力,但她还是有些生气,鼓着腮帮子气哼哼地说道:「我是说在京城之前,我们是不是见过?」
肖景云脸上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尴尬,片刻之后才说道:「前年元宵夜,还记得吗?」
前年元宵夜?
丫丫小手一拍脑门,她想起来了!
那是她过的第一个元宵节,那一夜哥哥还被拍花子拐了呢,这个小哥哥原来就是那个也被拍花子拐走的漂亮小哥哥呀!
「当然记哒!难怪我觉得你看着很是眼熟呢!不过…小哥哥,你以后出门记得要看黄历哦。」
肖景云疑惑,这小丫头说话怎的这般跳脱,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出门看黄历,到底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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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小哥哥一脸疑惑,丫丫好心地解释道:「小哥哥,你看啊,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被拍花子拐了。」
肖景云脸上的尴尬多了一分,这是他两世为人最丢脸的经歷,没有之一。
这小丫头还真是会找最深的伤口戳。
丫丫接着说道:「第二次见面时,你被坏人碰瓷了。第三次嘛你被山匪抢劫。反正没一次是好事儿。我们村里的村长太爷爷说了,若要趋吉辟邪,出门就得看黄历。你肯定就是出门没看黄历才会倒霉遇上这些破事。」
肖景云嘴角噙起苦笑,他可不就是倒霉的灾星嘛,一出生就被钦天监监正亲口点为刑克亲人的灾星,从小被养于宫外,长到这么大进宫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上一世他不信邪,为了证明自己而不择手段硬杀出一条血路,干光了所有兄弟气死了父皇这才登上了皇位。
最后结局正好印证了钦天监监正所批的刑克亲人孤苦终生。
呵呵。
看到小哥哥眼底突然涌现的伤感之意,丫丫怔了怔,她是不是讲得太直白伤到了小哥哥?
「小哥哥,你别难过,一切都会过去哒,你以后只要出门看黄历就不会这么倒霉哒!」
肖景云收回思绪,这辈子不一样了,何必去在乎他人言论,自己活得舒心就好,对着丫丫笑道:「那我可要多谢你的提点了。」
「嘻嘻~不客气哒~」
白致清见两孩子处得愉快,便也没多说什么,转而回答徐翁的问题。
「我儿子呆在老家,没跟我们一道出来。」
徐翁倒是第一次见还有人带着女儿外出游歷却把儿子扔家里的,虽有些不解却没深究。
「原来如此啊。敢问白郎君此行前往何处?」
第194章 身体里养了虫子
「敢问白郎君此行前往何处?」
白致清看了眼与丫丫玩得正好的肖景云,并没遮掩身份,坦然道:「去黎州阿坝县。」
黎州阿坝县!
听到这个地名,肖景云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唰地转头看向白致清,斟酌着问道:「恩公可是去此处上任?」
白致清眉毛微扬,看来他所料无误,一个地名就能想到他的身份,如此年少便有这般高的政治敏感度,这小子的身份确实不一般。
不过不管对方是何身份都与他无关,于他而言不过是路上随手救下之人,结个善缘罢了。
白致清淡然笑道:「小公子真是机敏聪慧,三言两语便猜出我的身份,我此行确是去阿坝县上任。」
肖景云谦逊道:「不敢当恩公谬赞,而是早有耳闻新科探花郎被派去黎州阿坝县为县令,恩公又如此气宇轩昂、超群绝伦,自然一眼便能看出。」
徐翁奇怪地看向自家小主子,今儿个太阳不是从西边出来的吧?小主子居然会说好话奉承人!
白致清哈哈大笑,显然被肖景云的话给哄乐了。
「哈哈哈气宇轩昂、超群绝伦,没想到小公子夸起人来这般动听,我差点还真信了。我可没这般优秀。」
肖景云稍显羞赧,他平日里甚少夸人,两辈子加起来估计也就刚才这句话夸得最为露骨。
是白致清的坦荡,才让他直抒心中所想,他是真觉得白致清气宇轩昂、超群绝伦,说了真话而已。
只听丫丫在一旁跟着夸道:「阿爹,小哥哥没说错,阿爹就是气宇轩昂、超群绝伦,而且还武功盖世独步天下!」
丫丫的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也沖淡了肖景云心中的尴尬。
飞鹰镖局的镖师们已经看傻了,白老爷不止是个武林高手,竟然还是今科探花郎?!
这个世界太不真实了!
不止镖师们震撼,面上淡定的肖景云实则心内也很是震撼。
同时肖景云也颇为疑惑,按理说白致清此等惊才绝艷之人不可能默默无闻,可上一世官场之中并无白致清此人。
他的重生就算引起了连锁反应,也不可能活生生弄出这么一个大能人。
这一世白致清的存在就如横空出世一般,此中恐怕还有他不知道的内情。
此间有两种可能。
一是白致清上一世虽中了进士却名次不高,也同样被派去了黎州,却英年早逝死在他乡。这一世因他重生后与白致清有了交集,对白致清产生了少许影响,提升了对方的殿试名次,却没有影响最终命运。
第二种嘛,或许白致清跟他一样也是重生之人!
他能重生,说不得其他人也能。
不管是一还是二,白致清此人的为人处事行事作风入了他的眼。
肖景云想了想继续说道:「黎州并非善地,恩公身手虽好,此行前去请也要多加小心,当地的蛮族之人蛮横地很,而且来阴的,会使蛊毒害人!另外……」
蛊毒?丫丫一听到这两个字就忍不住抖了抖小身子,她阿娘也会操纵虫子,不过阿娘说她的操虫术与蛊毒不一样。
操虫术是根据昆虫的习性,以药为引来操纵虫子,相对而言蛊毒就比较下乘了,纵蛊之人还得把虫子养在自己体内呢。
身体里养了虫子,实在太噁心了!
她小时候肚子里也有虫子,不止她有,哥哥肚子里也有,哥哥说那是蛔虫。
还是阿娘餵了他们药才把那些虫子拉出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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蛔虫拉出来后还在粑粑里扑腾,想想就超级噁心。
丫丫颇为同情那些在体内养虫子的蛮人,心道他们肯定没见过虫子在粑粑里扑腾的画面,不然肯定就不养了。
不过她可不怕蛊毒,阿娘说药术永远在蛊术之上,那些虫子怕她的药!
丫丫抖的动作虽不大,却被一旁的肖景云看得一清二楚。
他瞄了一眼小丫头,才对白致清说道:「另外,黎州那地方瘴气重,呆久了容易得病,并不适合携家眷同去。」
肖景云对黎州一直没有好印象,上一世的黎州在他登基那一年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所谓独立之战,他亲自带兵出征,最后虽胜了,却是惨胜。
这一场动乱虽被镇压下来,可他带去的十万兵马却只胜两万,这活着的两万人也大都缺胳膊断腿。
他也因此行落下了病根,这才会英年早逝死于桌案前。
白致清是他的恩公,也是一个能人,肖景云可不希望白致清被困于黎州这等蛮荒之地。
只不过他如今无权无势,根本帮不上白致清,唯一能做的便是提醒上一句。
白致清笑道:「小公子有心了,内子与小女均略通医术,倒是不怕瘴气袭人。但到了陌生之地确实应该小心谨慎,多谢小公子提醒。」
经白致清一说,肖景云也想起了白夫人用得一手好迷药,倒是没想到丫丫这小丫头也懂医术。
白致清一家擅武又懂医,去了黎州倒是有些保命手段,看来第一种可能不大。
那么对方是重生的可能性便大了。
肖景云试探地说道:「恩公,你也不用一口一个小公子地称唿我,显得生分,我全名肖景云,你直接唤我景云便是。」
徐翁讶异地看向自家小主子:小主子居然把真名告诉了探花郎!
如今众皇子年纪渐长,皇帝这几年身体也不若前些年好,各位皇子的关系也是剑拔弩张。
小主子虽从小养于宫外不受宠,也无意与其他皇子相争,可其他皇子不这么想,若能顺手除了小主子,去掉一个潜在小威胁也是乐意的很。
若这探花郎心术不正把小主子的行踪透露给其他皇子,对小主子就是威胁。
不过小主子胸有丘壑,年纪虽小却比他这活了一把年纪的人看人更准,既然小主子能把名字告知探花郎,便是认可了探花郎的人品。
思及此处,徐翁看向白致清的目光更和蔼了几分。
肖景云说完名字后便一直盯着白致清看,想从他的反应中看出端倪。上一世他可是登顶的九五至尊,若白致清是重生者听到他的名字后定会有异样的反应。
第195章 进入黎州地界
大庆朝肖姓之人不少,皇族亦姓肖,肖景云一说出自己的名字,便让白致清去了心中仅余的一丝不确定,心知肖景云定是皇子无疑。
若是一般人知晓肖景云的身份或许会有其他想法,不过白致清可不是一般人,骨子里并无君君臣臣的腐朽思想。
他只是在朝廷找了份工作而已,又不是卖身为奴,靠的是真本事立足,虽说与老闆的关系也需要正向维护,却没必要媚上,更不需要拍老闆儿子的马屁。
于白致清而言肖景云只是被他救了两次的倒霉蛋,当成普通人相交便是。
白致清朝着肖景云微笑地点了点头,便接着他的话头说道:
「也罢,你我两次相遇也算是有缘,我便唤你一声景云。你也别叫我恩公,我托个大,你唤我一声白叔就是。」
徐翁欻地一下看向白致清,探花郎居然敢让小主子叫他叔!
堂堂探花郎难道没听过几位皇子的名讳吗?世上肖姓之人不少,但能用景字为辈的肖姓人却只有皇族之人!
探花郎真好大胆!
肖景云也没想到白致清如此不按理出牌,这让他有些摸不透了,不过他还是顺着白致清的话唤了一声「白叔。」
徐翁又欻地一下看向自家小主子,没想到小主子还真叫了!
白致清就如同普通长辈般和蔼地点了点头,指着地上的山匪说道:「景云,我急着去阿坝县上任,这些山匪便交由你处理。」
说完又冲着一旁的丫丫招手说道:「丫丫,快上车去,一会儿就要出发了。」
「好哒!阿爹!」转身离开前,丫丫还冲着肖景云挥手道别,「小哥哥,以后有缘再见啦~下次出门记得看黄历哦~」
肖景云失笑,「好,哥哥记住了。有缘再见!」
丫丫转身潇洒地挥了挥小手,就利索地蹬上了马车,扑到阿娘身上说道:「阿娘,刚才小哥哥说黎州的人会蛊毒呢。」
刘施语轻扶丫丫的背说道:「阿娘也听到了。丫丫不用怕,到了黎州后阿娘教你如何破蛊毒。」
丫丫抬起小脸,「丫丫才不怕呢,只是觉得有些噁心。」
母女俩在车上聊着小话。
肖景云目送着丫丫上了马车,才转而对白致清说道:「白叔放心,这些山匪我定会处理妥当。景云便不耽搁你时间,祝你们此去一路平安。」
「那便承你吉言了。有缘再见。」
白致清笑了笑就转身离开,背影好不潇洒。
「白叔,有缘再见!」
大恩不言谢,不管白致清是何身份,这份恩情他肖景云记下了。
徐翁:小主子这声白叔叫得可真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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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白致清一行人后,肖景云扫了场中山匪一眼,冷冷吩咐道:「全部杀了。」
他从来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不然上一世也轮不到他登上高位。
既然这帮山匪敢找死来劫他,那他便成全他们!
这两年外出游歷,他都不知遇上多少批不知死活之人,杀了他们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是!主子!」
地上的山匪们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抢这票了!都是贪财惹的祸啊!
他们见这小公子的马车低调奢华便知是肥羊,出手之前他们掂量过彼此的实力,虽说这小公子带着一些护卫,但他们人多,定能啃下这只肥羊。
没想到啊,这肥羊不好啃不说,还出现了一群恶狼出手帮肥羊。
最后竟发现这头肥羊不是羊,是披着羊皮的食人虎!
他们才是出门抢劫没看黄历,走了大霉运了!
这让他们去何处诉苦啊!
「小公子饶…噗!」
此起彼伏的求饶声以利刃割喉的血涌声终止。
官道上血涌一地……
……
白家马车再次出发时,秦枪等一众镖师心情颇为复杂,无法像之前那般坦然,心里颇为不安。
这种不安不仅来自白致清的身手,还来自他的身份。
他们想不通既然白老爷,不,白大人身手如此之好为何还会请他们来护送?白大人又为何不一开始就亮明他的身份?不会有啥阴谋吧?
可白大人是官老爷,应该不会做出有损身份之事吧?
想不通啊想不通。
心不定便难安。
众镖师惴惴不安地上路,心中虽存疑却因白致清的身份,而不敢上前相问。
白致清也看出这些镖师心中有顾虑,可既然人家不问,他也没必要上赶着去解释。
找镖师相送只是为减轻麻烦罢了,别人爱怎么想他也管不着。
就这样挨过了两晚,第三天傍晚一行人终于到达了松贵县县城。
飞鹰镖局的镖师们松了一口气,终于到了目的地,任务完成休整一晚便可回程了。
一想到回程就想起那批被白大人狠狠收拾的山匪,被收拾了也好,短期之内这条道上不会出现新的山匪,他们也能省一笔过路费。
说起来这白大人功夫这么好,若是不寻他们护送,说不得一路上就能把这一整条道上的山匪全给收拾干净了,这样一来他们以后走镖能省下不少钱呢!
真是可惜了!
与镖师们分开后,白家一行人在松贵县休息了一晚就出发前往黎州,走了大半日就出了古州州界进入黎州地界。
又赶了近百里路才赶到黎州界内的第一个驿站,虫鸣驿站。
大庆十三州,其余大州的官道上一般五十里地就设有一个驿站,而黎州界内却是百里一站,仅这一点上就显出黎州与他州的不同之处。
虫鸣驿站的外观倒与其他驿站无甚差别,设有旅馆与马棚。
今夜白家一行人便在这虫鸣驿站落脚。
赵松带着自家老爷的任官文书轻车熟路地办好入住手续,开了三间房,主子一家一间,下人男女各一间。
一进入房间,便明显看出此处驿站与他处的不同,屋内满是潮湿之气,墙板与地板的角落处零星布落着青苔,还时不时有蜈蚣蜘蛛爬过。
李娘子与石兰在收拾房间里,全身都竖起了鸡皮疙瘩。
石兰吐槽道:「这么多虫子,我终于知道这家驿站为何叫虫鸣驿站了。」
第196章 快放下,小心有毒!
「啊!!!!!」
一声穿耳惊叫响起时,丫丫正欢欢喜喜地抱着她最喜欢的小褥子踏入房门。
入眼便见李娘子跌坐在床前地板上,一脸惊恐地指着木床。
「李姨,你怎么啦?」
丫丫抱着小褥子小跑进来,跑到李娘子身边时又觉得手上的小褥子碍事,继续往前跑了两步,跑到床边伸出手刚想把小褥子往床上放。
便听到李娘子高声喊道:「小姐别放!!!床上有虫子!!!」
虫子?
丫丫抱着小褥子转了半个身,小脑袋从一侧探出,伸长了脖子往床上看。
奈何她长得还不够高,从她的高度看过去还看不到被子挡着的角落里有只大蜘蛛。
「没有啊,虫子在哪儿呢?」
石兰匆匆净过手上前接过丫丫手中的褥子,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说道:「小姐,我看到了,在床角呢,好大一只蜘蛛!」
「真哒?!」
丫丫的声音里满是兴奋,利落地脱了鞋爬上床。
她可不怕虫子,只是觉得把小虫子养在体内噁心而已。虫子在粑粑里扑腾的画面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爬上床后,丫丫果然在床角看到一只大蜘蛛。
蜘蛛的身体足有她巴掌心大,身子灰朴朴的,还长了八只又细又长的脚,算上脚的长度,整只蜘蛛堪比她脸大!
乍一看确实挺吓人的。
她在白家村见过最大的蜘蛛连这只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也难怪李娘子会被吓到。
「李姨别怕,我帮你把蜘蛛给抓走!」
丫丫边说边伸手去抓蜘蛛,一出手就紧紧捏住蜘蛛的身子,捏起它秀给李娘子和石兰看,一点不带怕的。
蜘蛛可是好东西,蛛尿能制毒,蛛丝可用于制作护具,蛛毒更是制毒的绝佳药材。而且蜘蛛本身也能入药,有袪风、消肿、解毒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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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若是看到这么大的蜘蛛一定很高兴!
见丫丫大剌剌地抓起与她脸一般大的蜘蛛,李娘子和石兰吓得齐齐往后退了两步。
李娘子紧张地吞了吞口水,颤着音说道:「小姐,快放下,小心有毒。」
丫丫骄傲地单手撑腰,「我才不怕毒呢!我要抓去送给阿娘。」
「对了,驱虫药用了吗?还是说我配的药对这些虫子无效?」丫丫突然想起问道,这个可重要啦。
「还没来得及洒呢,我原想先收拾一遍,换上家中的被褥再驱虫。」李娘子解释道。
平日里住店时,她都是这么做的,之前也没也问题,没想到这虫鸣驿站虫子多到令人发麻。
丫丫点了点头,只要不是她的驱虫药失效就行,「那行叭,先驱虫再收拾房间。石兰姐姐,你先去马车上多拿些驱虫药上来,每个房间都多洒些。」
「好的,小姐。」
石兰抱着小褥子转身往房外走,走到门口时像是烫了脚似的突然往回跳了一大步,嘴中同时发出一声略显厚重的尖叫。
「啊!!!!小…小姐…有…有蜈…蜈蚣啊!!!!」
蜈蚣?
丫丫又来了兴致,匆忙下了床,套上鞋子踩着鞋后跟就往前跑,连声问道:「哪儿呢哪儿呢?我来看看。」
小跑到石兰身旁,顺着她的视线一看,丫丫便见到木门槛底下趴着一只巨大的蜈蚣,足足有她的小腿长!
「哇!好东西!」丫丫伸手就捏住大蜈蚣的头部位置,一把捏起,任蜈蚣在她手里扑腾,一点不带害怕的。
蜈蚣本身有毒,可用于制毒,同时也是一味药材,有息风镇痉、通络止痛、攻毒散结的功效,越大只药效越强。
丫丫觉得黎州真是好地方,小小的驿站就能找到这么大的蜘蛛和蜈蚣,这里简直遍地是宝啊!
阿娘肯定跟她一样喜欢这个地方!
「我先下楼找阿娘啦~」
丫丫一手大蜘蛛一手大蜈蚣,兴奋地跑出房间往楼下走。
驿站一楼的大厅里,刘施语正陪着白致清与驿站的站长在聊着天。
虫鸣驿站的站长姓冯,是一个白髮满鬓的老人,看着有七八十岁,似是耄耋之年。
丫丫兴匆匆地跑下楼,喊道:「阿娘~阿娘~你快看我抓到什么好东西了!」
三双眼睛齐唰唰往丫丫看来。
刘施语一看到丫丫手上的两只虫子便眼睛一亮,心道这黎州果然是好地方,才刚入黎州就能找到这么大的蜘蛛与蜈蚣。
冯站长惊得目瞪口呆,指着丫丫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在这驿站守了二十年都还没习惯与这些毒物相处。
别说是他,就是一般的蛮族人也不敢光手捉毒物,也只有那些专门玩毒物养蛊的蛊师才敢这么做。
白大人家的小千金怎的这般虎!居然敢徒手捉毒物!
这小丫头还是真是无知无畏啊!
吓得他心颤颤哩。
冯站长刚想出口劝丫丫快把毒物扔下,小心被咬哩,便听到身旁的白致清大声喊道:「丫丫快放下!」
只见白致清双眼一突,急急跑上前去夺下丫丫手中两只大虫子,一把扔到地上用力踩了两脚,两只虫子瞬间爆浆而亡。
蜘蛛死前长脚还颤了颤,似在无声控诉着白致清的暴行。
丫丫小嘴一撇,泪花就涌上来了,她找到了宝贝要让阿娘看哒,阿爹却把她的宝贝给毁了……
白致清一看到宝贝女儿眼底的泪花就知道自己错了。
怪他!
乍一看到这么大的两只虫子,他脑中立马浮现上一世与虫族大战的画面。
虫族的个头有大有小,最小的就如丫丫手上这种,小的虫族比大的更难防,毒性又强,不知有多少人类死在小型虫族手中。
他这应激反应过度了啊!
刘施语一记眼刀甩向白致清,这是在外面,她给他点面子就不骂了,但谁惹哭了孩子谁哄。
白致清尴尬地冲着自家娘子笑了笑,伸手想摸一摸宝贝女儿的脑袋。
怎料丫丫却往后退了一步。
白致清心一塞,完了!连头都不让摸,宝贝女儿恐怕是气狠了。
白致清移开脚,露出被他踩得稀巴烂的两只虫骸,蹲下身哄着丫丫说道:「丫丫,别哭,是阿爹不好,阿爹一时心急怕虫子会咬伤丫丫这才失脚踩死了它们。阿爹一会儿再给你捉几只回来好不好?」
第197章 长得实在太着急了些
白致清小心翼翼地哄着宝贝女儿。
丫丫也知道阿爹是为她好,怕她受伤,她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只是心里觉得委屈,原本欢欢喜喜地想给阿娘献宝,却被阿爹一脚给踩毁了。
既然阿爹答应跟她一起捉虫子,那她便原谅阿爹叭。
「那好吧……但是丫丫要两只,每种各两只,都要这么大的才行。」
「好!阿爹答应你。」
白致清起身后,转身朝向冯站长,歉然道:「冯站长,我这边有事,回头再跟您请教。」
之前白致清正与冯站长讨教黎州的民俗风情,却被虫子这个小插曲给打断了。
不过现下还是哄女儿最重要,讨教事情一会儿再说。
冯站长木然地点了点头,枉他刚才还在担心探花郎会无法适应黎州的气候与风土人情,现在看来探花郎一家比蛮人还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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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家千金就不说了,虎得一批;没想到的是仪静体闲的白夫人见了这般大的毒物,居然也能面不改色;更恐怖的是白大人居然能一脚踩爆蜈蚣。
黎州的蜈蚣可与一般蜈蚣不同,甲壳硬着哩,而且长得越大壳越硬。
被白大人踩死的那只蜈蚣足有一尺长,这么大的蜈蚣,壳硬得拿石头都难以敲开,可白大人却轻轻松松一脚就踩爆了。
这力气,啧啧啧,实乃他生平罕见吶!
白致清拉过丫丫的手就要往驿站外走去,「走,阿爹带你捉虫去。」
「阿爹等等,把阿娘叫上,我们仨一起去!对了还要带上瓮来装虫子!」
「好!」
一家三口大手拉小手,小手又拉大手,整整齐齐出门捉虫子……
冯站长已经惊麻了,第一次见到初来黎州不怕虫,还上赶着去捉虫的……
黎州毒物虽多,但像之前丫丫抓那么大的毒物却不常见。
一家三口在附近找了半个时辰,捉了满满两瓮的毒虫,却只抓到两只与之前一般大小的蜘蛛,蜈蚣倒再没见到那么长的。
丫丫虽觉得稍有遗憾,但阿爹愿意陪着她一起捉虫子,她已经很满足了。
……
七月的天,黑的晚,戌初时分,月亮早已升起,太阳却捨不得落下。
吃完晚饭,白致清相邀冯站长一起喝茶聊天,喝的是肃宁伯送的陆安瓜片,顶级绿茶。
「好茶!」
冯站长一口闷完一杯茶,长舒了一口气,又砸吧砸吧了嘴,才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
「白大人别怪下官粗鲁,下官在黎州呆了二十年,实在是太久没喝过正经的绿茶哩。」
白致清随口问道:「哦?黎州没有茶树吗?」
冯站长摇首说道:「也不是,黎州其实盛产茶树,但蛮族之人不懂茶艺,他们的茶我喝不惯哩。我只能摘了茶叶自己炒,不过我技术不好,炒出的茶老是有煳味,没您带的茶好喝。对了,您知道蛮人都是如何煮茶的吗?」
冯站长扬了扬眉毛,满眼都是分享欲。
白致清给冯站长的空茶杯续满,笑着说道:「还真不知道,还请冯站长解惑。」
冯站长这次文气多了,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品了品才喝第二口,一杯茶分三口喝完。
「诶~下官只是跟白大人闲聊,哪敢称解惑哩。不过说起黎州的茶,我还是能说上一二嘀。这黎州人不喝茶,他们吃茶。」
「哦?怎么个吃法?」
冯站长把空茶杯往桌前推了推,见白致清再次把茶续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蛮人吃的叫打油茶。锅里先放入茶籽油炒热,再先后加入糯米、花生、黄豆、芝麻炒熟,再加入葱花和用开水烫过的茶叶,把一锅的东西全部炒干,收起来,要吃的时候再倒些出来加水煮熟吃。」
白致清是个实打实的吃货,上一世惨遭营养剂的荼毒,来到了大庆朝之后觉得什么东西都好吃,冯站长的描述倒让他对打油茶生起了几分兴趣。
「这打油茶听着还挺不错,味道肯定好吃吧?」
冯站长趁着白致清说话的空隙把杯中的茶喝完,才说道:「打油茶好吃归好吃,可咱中原人吃不习惯哩。下官觉得茶水还是清清爽爽的好喝哩。」
白致清笑了笑,觉得冯站长的口音很有意思,话尾处总是音调上扬,这口音还真不像是中原人。
「理解,长久离家自是觉得家乡之物亲切。不知冯站长是中原何处人士?听你这口音可一点都听不出来。」
冯站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下官是卢州人,在这虫鸣驿站当了二十多年站长,乡音都改了,满口的黎州腔呵呵呵。」
笑声中满是离乡的忧伤。
白致清的话似是激起了冯站长的倾诉欲,他嘆了口气说道:「白大人,您猜下官今年年岁几何?」
猜年纪啊?
白致清身体往后仰了仰,除了着急长大的小孩,只要是成年人,不管男女都不喜欢自己的年纪被人往大了猜。
没人喜欢被人说显老,表面上看似是害怕容貌衰老变得丑陋,深层的潜意识中却是怕生命力流失,害怕死亡的来临。
人本质上都是惜命的。
白致清仔细观察着冯站长的脸,满脸皱纹,下颌挂着松驰的垂皮,头髮几近全白,微微佝偻着背按外貌来看应该是七十朝上,说不得都快八十岁了。
这个年纪在大庆朝算是高寿了。
那他便少猜十岁,往年轻了猜。
「我看您精神矍铄,应该只有六十吧?」
「哈哈哈~」
冯站长笑出泪,「白大人还真是…还真是好心肠。下官对自己这相貌心知肚明,就我这长相怎么看都得七十朝上哩。实不相瞒,下官去年才过天命之年。」
这下白致清是真惊讶了,冯站长才五十一啊!
长得也实在太着急了些。
肃宁伯也才五十出头,与冯站长年岁相当,一个身材壮得跟年轻小伙似的,另一个……冯站长的外貌都老到足以当肃宁伯的爷爷了!
冯站长苦笑了两声继续说道:「白大人想不到吧。二十年前下官刚来到此地当站长时与白大人年岁相当,虽比不得白大人俊,却也是个青壮汉子哩。可这地方害人吶!呆了二十年,五十岁的我却看着像七八十岁,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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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黎州果真是地狱模式!
冯站长这话说的让白致清都不知该如何接才好。
若直言说他老吧,好像有些伤人;但若宽慰说他不老吧,既违心又没人信。
嗐!
不过他这一番话确实深深震撼了白致清。
确切地说白致清是被他吓到了。
世间无人不怕老,上一世的白致清或许不怕,毕竟星际医疗技术发达,人类寿终正寝之时内脏虽已败坏,外貌却能凭医疗手段保持年轻。
但这一世,白致清怕,有了心爱的娘子后他更怕衰老。他希望自己在娘子面前永远魅力四射,不止内在,还有外在。
从被皇上钦点为阿坝县县令那一刻开始,白致清一路上不断被人告知黎州有多恐怖,他都不以为意。
直至见到冯站长,看到他早衰苍老的模样,白致清才真正明白这所谓的恐怖到底是多恐怖。
「冯站长,这二十年间到底发生了何事?才让你长得比同龄人稍显着急了些。」
「哈哈哈~白大人真会说话,下官这长相可不是着急了一点半点哩!」
冯站长笑着笑着就开始嘆气。
「我这身子是被此地的瘴气给弄坏的!这虫鸣驿站选的地儿不好,每日亥时起至辰初,驿站周围方圆数十里地都会飘满瘴气。
那东西可害人哩,吸了虽不会立马致死,可伤身吶,日积月累之下我就老成这副模样了。白大人如今应该知道为何这虫鸣驿站的驿夫少吧?
这种穷恶之地除了些真正走投无路之人谁会愿意来啊,别说咱中原人,就连黎州本地人也没人愿来这里赚钱哩。我当年若不是犯了错被贬至此地,我也不愿意来。」
冯站长越说越心酸,初来此地的前几年,他也与白致清一样携妻带儿,可在驿站住了一阵就发现此地不宜居住。
妻儿早已搬到离这儿几十里地外的县城中去住,但他身为驿站站长不得擅离职守,只能长驻此地。
家人偶尔来看看他,一个月来一次,就跟探监似的。
幸而他的家人早早就搬离了驿站,并没受此地瘴气荼毒,如今他儿子站在他跟前模样像是隔了辈,两人看着不像父子倒像是爷孙。
听着冯站长的话,白致清面露凝重,嘆道:「这瘴气居然这般厉害!」
早知道他今晚就不在虫鸣客栈落脚了,赶个几十里出了这瘴气圈多好。
冯站长宽慰道:「白大人也不必多虑,您在此地仅留宿一夜,影响并不大。而且瘴气多出现于山郊林间,县城村落之内并不常见,每年也只有春夏之交偶有瘴气现于城池中。」
冯站长的话并没给到白致清多少宽慰,就算是一夜他也不想多呆,自从跟自家娘子彻底好上后,他越来越在乎自己的身材外貌。
不论男女只要真心爱上了,都会为悦己者容!
只不过这个时辰已然入夜,不宜再赶路夜行,今夜无论如何都得在此处落脚了。
来都来了,那便再从这冯站长嘴里多打听点黎州的情况。
白致清微蹙着眉问道:「冯站长,黎州除了瘴气之外还有哪些是需要多加注意的?」
白致清礼贤下士的谦逊态度取悦了冯站长,原本就很开的话匣子打得更开了。
冯站长敛了神色认真说道:「在黎州需要注意的事项可多着哩。光这瘴气讲起来也都是学问。虫鸣驿站周围的瘴气不致命,不代表其他地方的瘴气也是如此,有些山林间毒气缭绕,闻之即死。所以,等白大人上任之后,若能不出县城便别出县城。」
能不出县城便别出县城?
白致清好像明白了为何黎州的官员不是死得快,就是尸位素餐碌碌无为了。
走出去做事就可能被毒死;足不出户虽保下了命却又做不出政绩。
两难啊!
黎州果真是地狱模式!
冯站长见白致清面露凝重,似是被他吓到了,心中升起一股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微妙得意感,伸出了两个手指。
「第二,尽快学会蛮话。蛮族之人不讲官话只讲蛮话,语言不通容易产生误会。这些蛮人非我同类,阴鸷易怒,动辄喊打喊杀,他们解决误会的方式便是干架,出手那个狠辣哩,吓死个人。」
白致清点了点头,但这一点他倒是不怕,凭他的身手,天下难觅敌手。
冯站长伸出第三根手指,「第三,小心住在黎州的中原人。这些人中不少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为了逃避律法的惩罚而逃至此地。这种人比蛮人更恐怖!」
说完第三点,冯站长顿了顿,见白致清并未露出怯意,总觉得说得不带感,伸出了第四根手指,压着声音说道。
「第四,黎州多是山地,到处是兇勐的野兽,这些勐兽偶尔也会下山袭人,就算是在县城之内也得多加留意哩。」
五指全出成掌,冯站长嘿嘿一笑。
「第五,您到任后得尽快开田种粮才能养活自家。朝廷虽会下发俸禄,但一年一领,有时还下发不及时,若家中无存粮那就得饿肚子。」
白致清疑惑,「每年田税收上来的粮不够发俸禄?」
冯站长摇头道:「具体的情况我小小一个驿站站长并不清楚,我只知每年发到我手上的俸禄不是少了就是迟了。若不是在驿站边上开了几亩地,我恐怕早就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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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白致清一家还带着下人前来,想来家底颇为厚实,冯站长怕白致清不把他说的话当回事,继续说道。
「还有呢,蛮人不懂经商,族人之间物物交换,却不会换给咱中原人,就算你是官儿,想花钱从他们手中买粮,也不好使哩。」
「若是白大人是黎松县的县令还能让人去隔避松贵县买粮,但路上也怕劫匪。可您却是阿坝县的县令。黎州是大庆的西南,阿坝则是黎州的西南,那可是最角落之地,买粮不易啊。」
说到这儿,冯站长的眼里满是对白致清的同情,好好一个探花郎却被送到如此兇险穷困之地,这辈子算是毁了!
冯站长长嘆了一口气。
「最后一点便是要想得开,不然哩,没被毒死、打死、咬死、饿死,倒可能自己把自己给了结了。」
声音微微有些飘,这句话似是要随这夏日的微风飘向林间,散于天地。
第199章 这仙境有毒!
一番交谈,让白致清对黎州之地的兇险有了更详尽的了解。
回房后,白致清与自家娘子聊起虫鸣驿站的瘴气之事。
「你说他只有五十岁?!」
知道冯站长的年纪后,刘施语也颇为惊讶。
「娘子小声些,驿站隔音差。」
白致清伸手轻轻捂住自家娘子的嘴,只希望冯站长年迈耳背,没听到娘子刚才所言,不然又得伤心了。
刘施语被捂笑了,她家夫君真是心细又柔软,会顾虑萍水相逢之人的感受;不像她又独又心冷。
或许正是因为他有的正是她所缺的,明明他的行事风格迥异于她,可她却偏偏被他所吸引。
感受到手心下传来的柔软,白致清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瞥了一眼在一旁面露甜笑的丫丫,白致清暗嘆一口气,松开了手。
快了,快到目的地了,到阿坝县后,晚上睡觉的时候丫丫这个小灯泡就得自己睡了。
刘施语笑着分析道:「若这冯站长真是因为长年吸入瘴气而早衰,这瘴气应该含有伤肝肺肾的毒气,毒性不强,但日积月累之下却会有质的变化。」
心意相通之人不需言语便能明白对方所思所想。
刘施语看着眼前收拾得干净清爽的白致清,转念一想便明白他点出冯站长显老的用意。
她眼中含笑,看着他说道:「据我推测身体康健之人少量吸入这种瘴气影响不大,只要离开此地去了空气好的地界,几日之后毒素便会自动排出体外。不过我有更好的办法!」
白致清很上道地问道:「娘子有何好办法?」
刘施语微微一笑,「有毒药自然就有解药,我一会儿配着药包,瘴气来临之时只要随着带着药包就能中和瘴气中的毒性。」
白致清揽过自家娘子的肩,夸道:「娘子真厉害!」
丫丫默默翻了个白眼,阿爹平日里跟人谈笑风声聊得可熘了,可一夸起人来却干巴巴的,口才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不过她家阿娘确实厉害!
趁着天还没彻底黑下来,刘施语带着丫丫去驿站周边採药材。
世间万物玄妙,有相生亦有相剋,相剋却相近。
既然这林中有瘴气,便有解这瘴气的草药。
母女俩忙活了一阵采了好些药回来,未经炮制的药虽不能发挥出十成药效,却也够用了。
两人把药材配齐分成三份,弄了三个药包,在自家三个房间的床上各放了一包。
夫妻俩因为知晓了晚上有瘴气出现,都没法如往常一般坦然入睡,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只等着亥时一到,看看这瘴气到底是何模样。
倒是丫丫睡眠质量超级好,嘴巴里念叨着要会一会这瘴气,可一沾到床翻了个身就睡着了,睡得雷打不动。
夜深后,林间湿气愈发浓重,地面上升起一层又一层薄雾,层层叠叠,由浅至浓,萤火虫从草丛中飞出,与雾气共舞。
夜色加深,雾气也愈发浓重。
雾气从林间往大道上蔓延,没一会儿虫鸣驿站就被笼罩在一片雾色之中,其间夹杂着星星点点的莹莹绿光,在月光下显出一种朦胧又梦幻的美感。
这种美看似温柔却霸道得很,一点一点剥夺着被它笼罩着的人类的生命力。
刘施语躺在床上只觉一阵湿气扑面而来,能见度也低了许多,轻轻嗅了嗅,瞭然地扬唇微笑,瘴气中的毒素果然不出她所料,她配的药正对其效。
可以安稳地睡觉了。
……
次日一早,丫丫醒来之时天才朦朦亮,瘴气还没退,一睁开眼便是满眼雾气。
丫丫伸出小手在空中搅了搅:哇~好浓的雾~仙气飘飘~这里是仙境吗?
小鼻子用力嗅了嗅后,丫丫不禁吐槽:这仙境有毒!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左右看了眼,见阿爹阿娘还醒,也没吵他们,而是在床上摸了摸,摸出阿娘昨夜制的药包。
一边耸着小鼻子一边摸着药包,对比着空气中的毒素和药包中的药性,摸索着自学。
过了一会儿,丫丫便瞭然地点了点小脑袋,她懂了阿娘为何这般用药了。
阿娘真的好厉害,还没见着瘴气居然就能配出如此完美克制毒性的药包。
想到白髮苍苍的站长爷爷,丫丫心生同情,爬下床后翻出文房四宝,把阿娘配的药方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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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悉悉索索地搞了一阵,早把床上的夫妻俩给吵醒了。
两人起床后也没惊动丫丫,见她提笔写药方便知道这孩子想做什么了。
白致清欣慰不已,自家孩子是个心善的,不愧是他亲生的。
…..
天彻底亮了之后,雾气渐渐散去,驿站中众人陆续醒来,咳嗽声也此起彼伏地响起。
待白致清一家人下楼后,驿站中的驿夫们已经开始工作了。
冯站长捂着嘴轻咳了几声,「白大人早啊。」
「冯站长早。」
白致清示意赵松把刘施语昨夜制的三个药包拿给冯站长,离开此处之后这药包对他们而言已经无用,不如留给驿站众人。
「冯站长,我家娘子精通医术,这是她制的防毒药包,瘴气来袭之时只要把这药包随身带着便能中和药性,能有效防止身体受瘴气毒害。」
冯站长不置可否地接过赵松递来的药包。
每个药包约成年人巴掌大小,冯站长摩挲着药包,老脸上写满了质疑。
自家娘子的医术遭质疑,气得白致清不想给了。
丫丫也看出冯爷爷心存质疑,她倒没生气,因她本就常常因年幼而遭人质疑,已经习惯了。
她想了想说道:「冯爷爷,我阿娘弄的药包可有效了。林中瘴气中含的毒素会损害人体内的肝肺肾。肝气和肾气受损后脸色会像你们一样显得又黑又黄,身体也会水肿。
肺气受损后皮肤会粗糙干燥,另外最明显的一点就是晨起咳嗽。您看,我们有药包护着一点事儿都没有,我们一家人一点都不咳嗽呢。」
被丫丫这么一说,冯站长就有些信了。
二十年前初来驿站之时的经歷虽早已忘记,可不久前驿站中新来了驿夫,在这里呆了一夜就跟他一样晨起就咳。
原来是肺气受损啊!
第200章 黎州刺史
鸟儿在空中盘旋,清啼声声入耳,林间传来悉悉索索的虫鸣声。
初升的太阳斜斜照入驿站,洒在丫丫的侧脸上,柔和而又神圣。
脸上的光晕似是有魔力,让丫丫说的每一个字都带上圣洁的色彩,清晰地砸入冯站长耳中。
他信了。
有理有据由不得他不信。
最重要的是他想去相信!
冯站长觉得手中捧着的药包如有千斤重,枯朽的苍手爱惜地摩挲着药包,这药来迟了啊!
若是早来的个二十年,他如今也不会是这般模样。
轻拂着药包,目光移到厅内那几个已稍显老态的驿夫身上,冯站长又觉得这药来得还不算晚。
只要有人需要,就不晚。
丫丫这个小人精,一看冯站长的表情就知道他信了,笑嘻嘻地从随身小包里掏出药方递给他。
「冯爷爷,三个药包,驿站中三人,刚好一人一包。不过这药包用久了就会失了药性,这是药包的配方。您把药方收着。根据今晨瘴气中毒素的浓度来看,药包的效果能持续一个月,一个月后就得换药了。
当然,若您谨慎些,可以半月一换。这药方虽无返老还童之效,却可以防止加速衰老,还可以减轻身体因瘴气而引发的病痛。百利而无一害。」
冯站长腾出一只手接过药方,见药方上写的都是黎州本地山间常见的药草,心下一松,还好不费钱,不然半月一换恐怕会用不起。
右手紧紧抓牢药方,冯站长只觉得喉头有些哽,发出的声音也显得有些紧。
「老夫谢过小娘子了。白大人,您和白夫人有心了,有心了……」
只可惜……我生君未生,君来我已老…..白大人一家若是能早生二十年该多好啊……
……
「白大人~小娘子~一路平安~」
丫丫趴在车窗上与驿站众人挥手道别。
她心中高兴得很,虽然只有三人相送,但这三人都是真心欢送她哒~
果然笼络人心不止要真心换真心,还得给他人实质的好处才行,就像哥哥之前说的送人玫瑰手留余香~
丫丫决定了,等到了阿坝县后她也要帮着阿爹笼络人心~
白家一行马车在驿站众人的欢送声中一路向着西南而去,渐行渐远。
越深入黎州腹地官道便越窄,路两旁的植被也越来越茂盛。植株高大而茂密,让人产生进入原始丛林的错觉。
不,这不是错觉,黎州本就是山险林密、兽多人少的莽荒之地。
这一路上,除了途经的两个县城,官道所过之处居然没见到任何村落,只有每百里地孤零零地矗立着的驿站。
原始森林中的孤独驿站,有一种阴森的恐怖美感。
这种地方住久了,还真像冯站长所说一定要想得开,否则还真有可能把自己给了结了。
向西南而行的路上根本没遇到山匪,白致清觉得黎州遍地是山匪的传闻或许有误,黎州百姓或许并不似传闻中说的那般恐怖。
就这么走走歇歇地又走了五日,一家人到达了黎州府城。
正式去阿坝县上任之前,白致清须得到他的上级黎州刺史跟前报导。
黎州府城虽贵为一州州府,入目却满眼是萧条。
不管是府城规模上,还是繁荣程度上,黎州府竟连白家村所属的东城县城都不如。
东城县城占地方圆六里,城中有三条商业街,集会时人声鼎沸,平日里也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而堂堂一个黎州府城却只有方圆五里大小,比东城县城要小上一点点不说,城中还只有一条商业街,街上稀稀拉拉地走着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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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业街只有百米来长,两侧的商店也少得可怜,一家酒楼都无,百姓想出门打个牙祭也找不着地儿。
原本白致清想着来了府城可以带家人住一住客栈改善住宿环境,毕竟一般而言私营企业的服务比国企要好,可来了之后却发现诺大,不,诺小一个黎州府城,居然连一家客栈都无。
不过他转念一想便明白了,怪只怪甚少有外人来黎州,开了客栈没人住,亏本的生意可没人做。
就像他儿子说的有需求才有市场。
幸好朝廷的官方标配——驿站还是有的,黎州各县的官员来到府城住的都是黎州城驿站。
无奈之下,白致清只能继续住驿站。
躺在驿站的硬板床上,白致清看着挂着蛛丝的天花板,思绪飘浮。
有了黎州府城及路过的两个县城为参照物,白致清已经可以想像阿坝县城会是何情景,恐怕只有白家村大小……
离京前的雄心壮志途经四大州都没有消减半分,却在入了黎州之后产生了些许动摇。
质疑落在心底,试图生根发芽,让白致清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能在阿坝县施展抱负做出成绩?
转头看向身侧睡得香甜的母女俩,白致清眼底满是柔情,微晃了下脑袋,把那一丝质疑甩出心底,甩出天际。
他是丈夫,要做让自家娘子欣赏的男子;他是父亲,要做让自家女儿崇拜的父亲;他更是他,是来自n纪元之后的白致清!
未行心先怯从来不是他的风格!迎难而上,遇墙锤墙才是他的风格!
……
次日,白致清算着衙门上衙的时间才去府衙向刺史大人报导。
到了府衙门口,白致清表明身份后便被衙役带到门厅里候着,这一候就候了许久。
时间久到让白致清不禁怀疑,难道黎州刺史怕他不服管教,一来就给他下马威?
向来善于拿捏人心的白致清这次却想岔了。
当了十多年黎州刺史的沈逸生初来黎州时也是个有为壮年,雄心勃勃志在重整黎州。
可时间却是把杀猪刀,杀的不止是容貌,还有心气。
十来年的时间早把他的雄心壮志消磨得一干二净,余下的只有无为不争。
此刻沈大人正在梵香修仙呢......
府衙之内有一间静室,沈大人正莲花盘坐于其中,焚香裊裊升起,室内迴荡着低沉的诵经声,诵的是道德经。
在黎州刺史的岗位上呆了十来年后,沈刺史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踌躇满志的沈刺史了,他是吃着皇粮修道的沈逸生。
第201章 社恐等级恐怕不低啊
刺史与刺史也是不一样的。
大庆十三州按各州的人口、面积、税收等等标准分为上、中、下三等州。
同是刺史,上州刺史官居从三品,中州刺史为正四品,下州刺史却是从四品。
黎州是下州,之前还曾有朝臣提议把黎州单拎出来列为下下州,不过此议案并没被通过,所以沈刺史还是官居从四品。
沈逸生尚算年轻时从一个上州的正六品通判连升三级,成为从四品的黎州刺史,一时间花团锦簇,好不精神。
初来时沈逸生雄心满满,希望能做出一番事业。
可到了此处才知朝廷为何会破格提拔他来当黎州刺史,根本不是因为他特别优秀,而是这地方他娘的没人愿意来啊!
朝廷这才从低阶官员里选拨「人才」来当「治理」黎州。
这人吶一旦看清了现实之后,若没有向外高喊着我命由我不由天,激起一股欲打破天道的勇气,便会向现实妥协。
而妥协又有很多种,求佛问道便是其中一种。
沈逸生做完早课之后,僕人才敢来敲门。
别看沈大人崇尚的是无为而治,平日里整日念叨着《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脾气好像也挺好的,但若有人敢打断他做早课,那就等着瞧吧。
「刺史大人,衙门来了个叫白致清的,说是阿坝县新上任的县令,来了有半个时辰了,目前正在门厅里等着哩。」
沈刺史拂了拂长须,这么快就到了?
今日已是八月初,沈刺史算了算时间,便知白致清从接到调令便从京中赶来。
呵,这探花郎跟他年轻时一样傻,来黎州上任都这般积极,希望这积极的心态能多保留一阵吧。
沈刺史抬眼看了下日头,掐指一算,嘴里念念有词,「干下离上,大有元享,这是天火在有卦!大吉!看来…这新科探花郎还真有点东西。黎州说不定很快会有大变化了,只是这变化…..罢了和其光,同其尘,无为而为。」
沈刺史晃着脑袋,朝下人吩咐道:「带他去客堂,我马上就去过。」
做早晚课时,他身上穿的是道服,头上梳的是道髻,虽道法自然,可这副模样并不适合见下属。
洗漱了一番换上官服戴上官帽后,沈刺史才姗姗来迟。
等他到达时,白致清已经在客堂内喝第二盏茶了。
听到动静声,白致清放下手中茶盏,转头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个留着及胸长须的老者正缓步而来,行动间有一股特有的悠然韵律。
四品官袍穿在沈刺史身上不见分毫官威,反而穿出一股出尘之感,给了白致清一种眼前之人并非大庆朝的官员,而是修行之人的错觉。
白致清起身朝沈刺史拱手作揖,道:「沈大人,下官白致清,去离州上任前特来向沈大人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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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刺史伸手示意,动作间带着一股飘逸感,「免礼,坐吧。」
到走主座边,深刺史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一恍然,转头吩咐小厮,「去我书房把阿坝县的县志拿来。」
「是!大人!」小厮应声面出。
白致清一脸和煦地笑着,他有点摸不透深刺史的门路,先是让他等了半个多时辰,他原以为沈刺史见到他后会横眉冷叔,却没想到是这般超然平和。
沈刺史坐下后便没再开口说话,只是含笑看着白致清,显得很是亲切的同时又让人觉得高深莫测。
白致清一看沈刺史这模样心中便有了猜测:他的上峰估计是个社恐!却碍于职责和情面不得不来接待他,可来了却又不知说何为好。
白致清越想觉得真相便是如此。
对付社恐白致清自有一套。
寒喧是不能寒喧的,这种虽能拉进双方关系却无营养的废话只会让社恐觉得压力更大。
若自己的上级是社恐,却又想与对方拉进关系,最好的办法是谈工作,把谈话内容限制在对方的舒适区和擅长范围之内。
白致清笑道:「沈大人,下官初入官场,又是第一次来黎州,还请沈大人多多指教。不知沈大人可否把阿坝县的情况告知下官一二,好让下官心里能有个底。」
白致清觉得自己这一番话说的极好,既划定了具体的谈话内容,又表达了自己想干一番事业的决心。
一般上级听到下属如此说,不管喜不喜欢这下属,基于要把工作做好的心理,也都会出言指点一二。
一来二去关系自然就拉近了些。
可谁想到沈刺史却说道:「你放心,我让人去拿阿坝县的县志了,阿坝县小的很,一本县志就囊括了所有事。你看看就能明白。」
白致清一噎,沈刺史的社恐等级恐怕不低啊,为了避免与他多说话,居然提前就准备好了县志,这是让他只用眼别多话吗?
气氛瞬间尴尬,只是神奇的是在场两人的表情却一点都看不出尴尬。
沈逸生淡然,白致清浅笑。
幸好沈刺史的小厮是个利落的,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小厮就把阿坝县的县志取了过来。
沈大人示意小厮把县志递给白致清。
「这就是阿坝县的县志,你拿回去好好看。老夫看你一心记挂着阿坝县百姓,就不留你多聊,你便早些去上任吧。」
白致清:……这么快就送客了?他等了近一个时辰,喝了两杯茶,才说了两句话就让他走了?沈刺史的待下属之道还真是独树一帜风格特异啊。
对方不留客,白致清当然不会强留,接过县志便与沈刺史道别。
「那下官便告辞了。」
沈刺史拂须点头,轻声送出祝福,「无量福。」
……
从府衙出来后时间还早,白致清想了想这个时间点出发,应该能在日落前到达下一个驿站,便又带着家人们出发了。
马车里,他翻着沈刺史赠阅的阿坝县县志,越看眉头锁得越紧。
阿坝县位处黎州西南部,毗邻南缅国,县内共有十八个村寨,村寨与村寨之间隔着山林。
村寨有大有小,最大的村寨为南绚扎克寨,有三百多人,最小的村寨是蛇寨,只有五十多号人。
根据十年前的县令统计,阿坝县共有五千多人,人口少得可怜,只有东城县人口的五分之一。
第202章 马儿发狂
十年前五千人口,十年后的现在不知阿坝县又有多少人?
是更多还是更少?又或是差不多?
人口是重要的战略资源,也是这个时代最重要的生产力,考核一个官员在任上的政绩,其中一个重要指标便是人口数量。
人口多,劳动力便多,开发出的田地便多,田税收入才更多。且兵役傜役也是基于人口数量来徵发。
白致清心知到任后恐怕一时半会儿难以摸清阿坝县的具体情况,人口更是难以统计。
越是落后的地区人口统计工作越难开展。
其难就要体现在两点。
一是人难找,不少穷困百姓为了逃避税役宁愿沦为黑户,越是落后偏远的地区越方便躲藏;二是交通难。
据阿坝县县志上记载,村寨与村寨之间的林地里多是瘴气。
有些地区与虫鸣驿站一样瘴气日落而升、日升而落;但有些地方阳光难以穿透密林,瘴气长年不散,要穿过这些瘴气到达山另一头的村寨难于登天。
白致清倒是有些佩服这位统计了阿坝县人口的池县令,此人吃苦耐劳的品质堪比苦行僧。
五千人口,定是一次次的跋山涉水,一轮轮的出入险地换来的珍贵数字。
池县令是一位干实事的好官啊!
只可惜据县志记载这位池县令仅在位一年不到,便因身体原因而辞官回乡,想来就是因为跋山涉水吸入过多瘴气这才伤了身体,说不得现在都不健在了……
卢州府城内,某位池姓乡绅饮完冰露后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头,吩咐身旁管家,「把冰盆撤掉几个,还有把我刚入手的白玉观音给夫人送去,帐上就记…记两千两银。」
「是,老爷。」
管家捧着五百两买来的白玉观音去往帐房支钱,他早习惯了自家老爷拍一拍脑袋就虚报数额的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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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年老爷在黎州当官时才玩得熘呢,别说虚报数字了,连无中生有都能玩。
按他说,他家老爷天生就适合在官场混,若不是那阿坝县实在穷困,他家老爷受不了那苦告病还了乡,说不得现在都是三品大员了呢!
可惜了,若是老爷当年能坚持坚持,他如今就是三品大员的管家了。
马车上,白致清没多久就翻完了薄薄的阿坝县县志。
县志只记载了黎州归入阿坝县之后发生的事,四十多年间的事寥寥几页纸便记载完毕。
其中不是某某村寨闹造反,就是隔壁南缅国闹入倾,除了十年前池县令统计了阿坝县人口之外,没一件好事。
这本县志看与不看差别不大,除了那十八个村寨的名字,白致清对阿坝县的了解仍是一片空白。
白致清相信沈刺史定是看过这本县志的,可既然看过还说一本县志便囊括了阿坝县所有事,看来沈刺史对阿坝县也知之甚少啊。
前路仍是一片未知的茫然。
人类对于陌生之地会有好奇,也会有隐隐的不安。
白致清此刻的心情有些像他上一世刚刚入学时的微微不安,也像他刚刚毕业进入警队的兴奋,期待中夹杂着忐忑。
离阿坝县越近,白致清心中的忐忑感越强,但面上他仍是一片成竹在胸的淡然。
丫丫却是越深入黎州越是舒坦。
林中的每一株植物都在向她散发出善意,欢迎她的到来,她喜欢这里。
她能明显感受到自己与植物沟通的能力自然而然地增强了。
不用特地去尝试,她便心有感应,在此处她可以源源不断地使用诸如催生等能力,林中的植物会给她提供无穷的能源,根本不需要花费时间去恢復。
她喜欢这里!
马车在并不算宽的官道上奔驰着,丫丫趴在窗口,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张开双臂大声喊着:「丫丫喜欢这里~」
风吹散了她的话,化成一个个音符飘入林间,迴荡在山间,响应她的是一阵哗啦啦的树叶摇晃声,及啪啪啪的打屁屁声。
丫丫才喊完话就被她阿爹给一把捞进了车里,被阿娘拍了几下小屁股。
「知不知道刚才那动作很危险!若是掉出车外,就算没摔死、摔残,也会摔得毁容!」
阿娘手上都没用力,小屁股一点都不疼,但丫丫知道这时她得服软,不然阿娘一会儿就要来真的啦。
丫丫捂着小屁屁笑嘻嘻地应道:「知道啦~阿娘~丫丫以后不会了。」
做为孝顺的孩子,她不能让父母担心,爹娘的要求都得答应下来。
以后阿爹阿娘在场的时候她肯定不会再这样,但不在场嘛那就另说了。
她身手可好得很,如今下盘稳着呢,别说马车跑得好好的,就算是翻车她也不怕。
丫丫捂着屁股嬉笑的小模样逗乐了夫妻俩:这孩子被打屁屁还笑这么开心。
看着丫丫的笑脸白致清的心情也松快了几分,前路再难,也能一笑而过。
马车继续前行。
约莫过了一刻钟后,两旁林间传出「咻咻」几声,白家三辆马同时受惊,不受控制地奔跳闪躲。
拉车的马一发狂,车厢内的众人就遭了殃。
马每跳一下,他们的屁股就会被震得离座半尺高,再狠狠着陆,跳一下震一下屁股颠一下,臀骨都被颠得快散驾了。
赵松三人极力想安抚住马,可他们用遍了平日里控马的技术都没能让马儿消停下来。
白致清第一时间便察觉到此事不正常,马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狂。
颠了两下后,白致辞清便推开车门,带着妻儿下了马车。
后一辆车上,石兰也带着李娘子下了车,不过她俩是连滚带爬地下了马。
石兰身手虽还可以,但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李娘子到底还是影响到她的发挥。
见老爷一手揽着夫人的腰,一手捞着小姐,潇洒地从车上一跃而下,石兰暗暗羡慕地很。
暗暗下定了决心,她还得继续练武,争取有朝一日也能像老爷这般厉害,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落地后,丫丫耸了耸鼻子使劲儿嗅了嗅,闻到了空气中异样的气味。
第203章 她是个小恶魔!
丫丫与阿娘对视一眼,点了点小脑袋,她知道了,就是这种气味让马儿发了狂。
而且,林子中多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有埋伏!
太好了!
终于又遇到山匪了!
她又可以大展身手了!
不过这群山匪好像跟之前的不一样,这些人会用毒。
所以是传说中的蛮人山匪吗?
白致清也默默站到母女俩身前,护住她们。
刘施语的听力没有这父女俩好,但她的鼻子好,刚才在车上就闻到了这味,猜到了马发狂的原因。
只不过她手上没有对应的解药,只能下车后去林子里找一找草药,临时配解药。
「走,阿娘带你去採药。」
还没等白致清出声制止,丫丫便先拉住阿娘的手,「阿娘等等,林子里有人,人还不少。」
她的话音刚落,便见到官道两旁的林间冒出不少人。
这些人大夏天也全副武装,腿上裹着绑腿,头上裹着一层层厚布帽,这是防虫蛇啃咬用,脖子上戴着骨制饰品,脸上纹着图案,年纪越大脸上的图案越繁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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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是一个撑着木柺的驼背老者,两颊皮松垂,走路时一晃一晃,白髮被厚布包着,偶有两三根不听话的髮丝熘出布帽倔强地随风飘。
一看这装束便知道他们是蛮人。
这些蛮人见到白致清一行人完好无损地下了马车还挺惊讶的。
中了狂马草毒的马儿可疯得很,别说坐在马车里,骑在马上都会被颠下马,可眼前这一群人却毫髮无伤。
这不科学!不,这不蛮学!
不过他们也不怕!狂马草粉只是第一招而已。
老者冲着族人叽里咕噜里说了几句,便有几位蛮人取出细短的小竹管冲着白致清一行人用力一吹,几股粉末便随风四散。
刘施语右眉一挑勾唇一笑,居然在她面前玩毒。
可以,看谁玩得过谁。
咻咻咻——
刘施语伸手抛出几粒毒丸,准确地抛向两侧林中的蛮人身上,一撞便化成粉末被吸入鼻腔。
扑通扑通——
所有蛮人瞬间失去行动能力,倒了一地,不过神志倒是清醒着。
为首的老者算是运气好,刚好站在一棵树旁,失力的瞬间顺着树滑落,倒没吃什么苦头,落地后还能靠着树看清周围。
紧接着又一阵扑通声响起。
先是一声轻的,那是李娘子倒在地上,再是三声重的,是那三匹马倒了,紧接着又陆续响起四声轻的。
白致清晃了晃脑袋,觉得头有些重,想合上眼皮,有点想睡,他知道这是中毒了,应该是迷药,这迷药的药效有些强啊,连他都受到了影响,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刘施语与丫丫两人则屁点事都没有。
丫丫在蛮人倒地的时候就兴奋地冲进了林子。
刘施语原本想去追丫丫,不过当她听到身后传来的倒地声,才想起其他人可没她和丫丫的防毒本事。
救人要紧。
不过她也不着急,她闻出来了这些蛮人用的是迷药,不伤身。
刘施语往回退了两步走到白致清身旁,不知从哪儿取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盖凑到白致清鼻端。
一股清凉沖入鼻端直冲脑门,白致清一个激灵便清醒过来。
刘施语把小瓶子往白致清手里一塞,「他们交给你了。我去会会这些蛮人。」
「好。」白致清拿了小瓶子就去找赵松,只要把赵松救醒,他就能脱身去帮娘子了。
在阿娘救阿爹的时候,丫丫在林间扯着草藤,车上没绳子了,都用在西古县那群山匪身上了,但她还需要绳子来绑这些想害她的坏人!
幸好这些草藤听话得很,迫切地投入丫丫手中,一扯就是一大把。
才片刻功夫丫丫便扯了一大堆草藤。
紧接着她又利落地把这一群四肢不能动弹的蛮族人给绑了。
原本这些蛮人分散在林间,丫丫这个小小大力士,一手拖一个,以老蛮人为中心,迅速把其他蛮人给拖到了一处,把这些蛮人绑成了一串。
这些蛮人都清醒着,只是手脚不能动而已,此刻内心复杂到难以形容。
一方面是被丫丫的力气给吓到,他们虽吃的少长得瘦可好歹也是百斤朝上,这小女娃年纪小小力气却这般大,一手能拖一个!两手就是拖两个!
另一方面是裤子被磨破了!他们穿的布料其实很耐磨,可奈何小女娃拖人的速度贼快,他们只觉得屁股一阵灼热仿佛要烧起来了。
特别是官道另一边的蛮人,拖动的过程中不止有草地还有官道碎石地,屁股上的破洞更大,露出的臀肉都被地上的杂草给割到了,一刮一刮地,疼!
老者因为年纪大,因丫丫有着尊老爱幼的优良品德倒是让他逃过了一劫,保持了衣裳完整的尊严。
但他也傻了,吓傻的。
他们蛮人擅长玩毒,可刚才那女子往他们身上扔了一把东西,他们就失去了力气,可偏偏脑子还清醒着,只是身体不能动弹。
这毒太邪性了!
还有,他们用的可是最烈的迷药,别说人,就连牛也是一药就倒,若不是他们先前用过了解药,自己也会被迷倒。
而那女子和小女娃不止没被他们的药给药倒,还把其他人也给救醒了!
更恐怖的是那小女娃!
人才丁点大,可那力气却大到跟吃了大力丸似的!
老者不禁怀疑族人是不是带错了药?
不,不对,他们寨里也没有正经大力丸啊,只有那种临时激发潜力却会让人发狂的药。
小女娃的表现不像是吃了药,倒像是天生力气大。
太恐怖了,来的到底是一群什么人?!
难道他们得来的消息错了?这次来的不是新上任的县令?
捆好人后,丫丫便笑嘻嘻地蹲在老者身前,盯着他看。
她看出了这老头就是这群坏人的头头。
丫丫的小脸漂亮地很,就算以蛮人的审美来看她也是极好看的。
可老者此刻却觉得她是个小恶魔,特别是她一笑起来,少了四颗门牙,两旁的犬齿尖尖,像是丛林间最毒的毒蛇,正露出毒牙对着他嘶嘶叫。
老者吓得心颤。
这小女娃若再这么盯下去他就要装晕了!
第204章 阿爹要用菜刀来砍人吗?
在刘施语救醒白致清的短短几十息之内,丫丫就像是开了十倍倍速,快速地把零散在林间各处的蛮人绑成了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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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刘施语想来帮忙时,发现根本不需要她出手,宝贝女儿已经利落地处理好了一切。
她欣慰地缓缓向林中走来,婷立于丫丫身侧,伸手轻轻拍了拍丫丫的发顶,夸赞道:「做的好。」
丫丫仰起脑袋看向阿娘,小脸笑得灿烂,指着老人脆生生地说道:「阿娘,这老头是这伙人的头头,贼坏贼坏的,居然用药毒我们,我们让阿爹砍了吧,反正阿爹是县令,有权砍人哒!」
刚想装晕碰瓷的老人吓得脸色一白,不敢装晕了,这小女娃太吓人了!晕了说不得就真被砍了!
作为南绚扎克寨的阿巫,整个村寨最有文化的人,他听得懂中原话,而且还会说一些。
眼前这小女娃还真是魔鬼!居然用最天真的语气说着杀人砍头的话,仿佛他们只是任人宰割的鸡鸭,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他们寨里最兇狠的勇士也没她这般兇残血腥。
救醒赵松后就匆匆赶来的白致清正正好听到丫丫这一通话,嘴角抽了抽。
很好,下次再见到肃宁伯一定要认真隆重地谢谢他。
谢谢他无私贡献出话本子把娇俏软萌的小可爱教成了大庆朝稀缺的血性小女侠,祝福他家中的小孙女们个个都变成血性小女侠,把京城这个江湖搅得天翻地覆。
不过……白致清不得不承认丫丫这一通话用来吓人确实挺好使的。
他看到了,这老人在丫丫说完这段话后脸色明显吓白了,这人听得懂中原话!
据可能不太可靠的情报所言,蛮人中懂中原话的少之又少,这老人是稀缺人才啊,通过此人说不得能了解到不少黎州真实的情报。
白致清便顺着丫丫的话接着吓人,「丫丫说的对。这些无恶不做、拦路抢劫的匪类本就不该存活于世,你去把阿爹的刀拿来。阿爹这就把他们一个个给砍了,砍下头餵狼。」
丫丫又惊又喜地看着阿爹,她其实只是说说而已,还以为阿爹不答应呢,没想到阿爹这次这么干脆。
不过,这样的阿爹才更像白大侠嘛!
可是阿爹让她拿刀…..阿爹明明没配刀啊,家里只有菜刀,阿爹要用菜刀来砍人吗?
砍过人的刀再用来切菜好像不太好吧……
不过,也只能这样了。
「阿爹,等等,我马上就把刀拿来!」
丫丫双手撑着膝盖起身,喊完话转身就往第一辆马车跑,她要去找菜刀!
这下轮到白致清蒙了,他没刀啊,平日里丫丫那么聪明,今日怎的没听出他话里的玄机?只要顺着他的话再吓几句就行了,跑去找刀若找不到岂不就穿帮了?
白家的马车因为马匹倒地而侧翻了,三辆马车无一幸面,车架虽没翻散,但里面放的东西却东倒西歪乱成了一团。
丫丫钻进马车,撅着小屁股找菜刀,翻了一会儿终于从一堆杂物中翻出了菜刀,兴奋地把刀举起,磨得晶亮的刀背伸出侧翻成天窗的车窗。
若此时身体能动,南绚扎克寨的阿巫一定会被吓得抖一抖。
他看到了,看到阳光透过树缝照在刀背上被反射出刺眼的光,一看就知道这刀磨得极其锋利,轻轻松松就能切断猪大骨。
但若是用来砍头,这把刀恐怕就不太行,不是不够利,主要是太短了,万一没瞄准,可能脖子只能切断一半,另一半还连着,要掉不掉,连死都不能死得干脆。
阿巫怕了,这小恶魔太恐怖了!
他不相信这位新县令来黎州赴任敢空手而来,肯定带了朴刀,小恶魔绝对是故意拿菜刀的!
天可怜见,他们真的没想害县令大人,只是想吓一吓他,顺便顺些物资走而已。
这么些年他们都是这么做的,给初来的县令一个下马威后,这些县令以后便不敢再为难他们了。
不然上头有人管着,怎么能让人舒服得起来。
日子难过啊!
四十多年前黎州还不叫黎州,还叫蛮地之时,虽也同样是吃不饱穿不好,但他们头上没人管着,也不用交各种税,那样的日子才自由。
可后来大庆朝的先帝一统天下时把他们蛮地也顺手给收了,啥好事都没干,却要他们每年交税,他们的好男娃还得被抓去当兵。
这怎么行!
别看他们蛮人长得矮小奸悍,可实则心地善良得很,不然凭着他们的本事若是真狠下心痛下杀手,再往山里一躲,四十多年前也不会被大庆军队给收了。
他们不想被人管着,又不想杀人,当然也怕杀了人后引来大庆朝的大军,硬拼之下只会两败俱伤,他们只想好好过日子,过头上没人管的松快日子而已。
于是,他们就想出了一招,只要把直管他们的县令给吓得不敢出门了,他们的日子便舒服了。
上一任林县令其实就挺好的,从来不会来骚扰他们,每年只要交上一点点粮食意思一下,双方都满意。
只可惜半年前林县令病死了,害得他们又得重新吓一次人。
他们等啊等终于在几日前收到黎州府的兄弟传来的消息,说是他们阿坝县的新县令已经到黎州了。
从那一日起,他们便忍受着蚊虫叮咬,防着毒蛇勐兽,天天在此地埋伏,好不容易等来了新县令,可谁知道这新县令居然恐怖如斯!
不,确切地说是新县令家的小女娃居然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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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脱脱一个小恶魔啊!比上一代阿巫嘴中描述的恶魔更恐怖!
这次来的县令不一样了啊,他们没吓到县令,反而被县令家的小恶魔给吓到了!
小恶魔手中这把刀,泛着寒光,那小恶魔居然拿着刀对他笑,咧着嘴笑得满脸尖牙,恐怖,太恐怖了!
不行!都这个时候了,他不求饶不行!
「县…县令大人,误会,都是误会,哇系南绚扎克寨的阿巫,哇不系山匪,误会,误会啊,啊啊啊,你别过来,别过来!」
第205章 可别怪我刀下无情!
丫丫一脸懵逼,阿爹阿娘都说她长得漂亮呢,又不吓人,这老头为何这么怕她,她只是向前走了两步而已嘛。
看了眼手中的菜刀,她明白了,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恶作剧般地又向前一跳,挥了挥手中刀,喊道:「吃我一刀!嘿哈!」
把阿巫吓得魂都快掉了,生怕菜刀脱了手向他飞来,他年纪虽然大了点,但也惜命啊,能活着谁不想活了。
阿巫的表情极大程度地取悦了丫丫,虽说吓老人好像不太好,但这老人是想害她的坏人,她心安理得地很,半分愧疚都无,余下的只有恶作剧得逞的喜悦。
这个恶作剧不止吓住了阿巫,也吓到了其他蛮人,这些人冲着丫丫呲牙咧嘴,唧唧哇哇不知道鬼叫些什么。
丫丫拍了拍胸口,蛮人果然好兇凶哦。
拍完了,又继续拿着刀冲着这些蛮人哼哼哈嘿地在空中挥了几刀,才笑嘻嘻地把刀递给阿爹。
「阿爹,拿着,这可是江湖人称人肉剁手李大娘的贴身武器。」
白致清嘴角抽了抽,人肉剁手李大娘都出来了,李娘子听了不知会作何感想。
很好,看来肃宁伯给丫丫塞的话本子不少啊。
压下心中对肃宁伯的不满,白致清淡定地接过丫丫递来的刀,吹了吹刀锋,气息吹过刀锋时发出一声短啸。
好刀!没想到李娘子磨刀磨得这么好,吹刃刀鸣。
难怪他的厨艺比不上李娘子,看来想成为一个好厨师,首先得成为一个好磨刀师,他记下了。
阿巫看着白致清手上的刀,吓得吞了吞口水。
人肉剁手李大娘的贴身武器!难怪这般锋利!
要命啊,他都七十多了!还得经这么大的吓……出门前他明明祭过了蛛祖,求蛛祖保佑过了,为何还得遭这罪哩。
阿巫比冯站长看着都老,白致清怕他经不起吓,万一吓得一命呜唿就不好了,还是得速战速决啊。
蛮人懂中原话的只有少数,这老人明显是这一群人的主心骨,若真被他吓死了,那便是与当地蛮人结了死仇。
他是来治理阿坝县,不是来灭绝蛮人的。
这群蛮人不能简单地以山匪来处理。蛮人擅使毒,可这些人并没给他下致命毒,只是下了迷药,可见也没有传言中那般穷兇恶极逢人就杀。
既然如此,他便给他们个解释的机会。
白致清轻轻弹了弹刀背,刀身一震发出嗡嗡声。
「误会?你们先是弄狂了我的马,又下药想迷晕我,你说这是误会?」
阿巫人老成精,一听白致清这话便知道新县令这是给他机会呢,还好新县令跟他那小恶魔女娃不一样。
有人性!不乱杀生!
不过这个县令看着很是精明,好像不太好煳弄。
阿巫警惕地看了丫丫一眼,能生出这种小恶魔的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大善人,他得珍惜这次机会,不能煳弄!
丫丫觉得这老头真是莫名其妙,老是奇奇怪怪地看她,好像她多坏似的。
明明他们才是拦路抢劫的坏人,她只是想铲奸除恶替天行道罢了。
不过…这次的山匪确实挺不一样的,不止会用毒,其中居然还有个年纪这么大的,实在是奇怪。
说不得其中会有什么内情,就像话本子里写的,有些人本是良人却被逼无奈落草为寇,其中有冤情吶。
丫丫拍了拍小胸脯:本女侠不会枉杀无辜。
阿爹是聪明人,可厉害着呢,既然阿爹愿意给这老头机会解释,那她便先等等吧。
白致清见老人一脸畏惧地盯着丫丫,也不说话,不满道:「你们到底为何下毒害我们?你若不能说出个一二三,可别怪我刀下无情!」
阿巫心下一紧,知道新县令这是不满了,他得快点交代才行。
只是…….这小恶魔不离开,他压力大啊。
罢了!
为了活着,为了带着全寨人活着,再大的压力,他都得硬着头皮上。
阿巫谨慎地开口道:「县令大人,哇们真不系故意滴,实在系没办法哩,哇们寨实在系太穷哩!哇们没想害大人,只系想吓一吓大人,让大人往后放哇们一条生路,请大人原谅哇们!」
说到此处应该磕个头更显诚意,奈何阿巫此时一点力气都无,只能说话,根本动不了,只能努力挤出一副可怜的表情。
其实凭他的长相不用挤看着也很可怜。
佛说人生四苦,生、老、病、死。
阿巫长得这般老,一看就很苦。
苦到让白致清一看就觉得这老人说的应该是实话,人走至穷途末路便会想另闢蹊径,吓县令估计就是他们想的蹊径。
只是这种处事方法他真不敢苟同。
但想改变一个人的想法非一朝一夕之事,而且人越老越顽固,与这老人多费口舌无益,对方就算是服了软也是面上服软,心里咋想的可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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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县令下乡考察是日常工作之一,今日既然遇到了,那便先去这南绚扎克寨看看吧,看看互底有多穷。
「你们寨子在何处?」
阿巫一惊,瞪大了眼,惊吓让他不用努力也轻松撑开了下垂的眼皮。
此刻阿巫后悔了,后悔来吓新县令了,他们这是吓人不成,反倒把恶魔引到了自家寨子里。
他不想告诉新县令他们的寨子在何处,大庆朝的官员从来没进过他们的寨子。
可若不如实告知,说不得他们这些人就得头身半分离了,他年纪虽大可也不想死,更别说死得如此惨。
而且寨子里的年轻人是他带出来的,就得完完好好地带回去。
阿巫心一横,决定如实招了,说不得县令一听到路途艰难就对他们寨子失了兴趣了呢。
往常那些县令有些初来时也是兴致满满,想着去几个寨子里逛逛,可才刚走进林子没两步就立马走了回头路。
这些中原人吃不了苦。
「这里往南一直走,跨过一条溪,再爬过一座山,路过一个满是瘴气的峡谷,再跨过两条满是食人鱼的小溪就是我们南绚扎克寨了。」
这种具象中带着抽象的描述方式让白致清完全抓瞎,走多久能遇到溪?那座山有多高得爬多久?峡谷又有多长?
所以这南绚扎克寨离这里到底有多远?
第206章 阿巫还想挣扎一下
百问不如一行,便去这南绚扎克寨看看吧。
白致朝着阿巫抬了抬下巴,「你们带路,我跟你们去寨子里看看。」
丫丫佩服地看向阿爹,阿爹这招绝啊!
先是安抚住这群坏人,让他们以为自己有了活下来的希望,再让他们带他回老巢,只身入狼穴,再赶尽杀绝!
阿爹不愧是阿爹!
这套路比话本子都精彩!
阿巫暗嘆一口气,他就知道这个新县令不一般,不止不怕瘴气居然连食人鱼都不怕!
不怕瘴气他倒能理解,新县令身旁疑似县令夫人的女子用毒的手段比他们蛮人还厉害。
有本事的人难免自大,不把瘴气放在眼里倒也正常。
只是,自大的人往往死得快。
呵呵,围在南绚扎克寨外的瘴气可不是一般的瘴气,他们的先祖也是花了血的代价牺牲了无数先人才摸索出克制瘴气的解药。
就算这女子用毒再厉害,一己之力又怎能比得过他们数代先祖相加的智慧。
若真要跟着他们进寨子,定会中瘴气之毒。
他们蛮人虽不喜欢有人管着,却不想杀人,新县令若是吸了瘴气而亡,过几个月朝廷又会派县令来,他们又得重新吓一次人。
累……
阿巫还想挣扎一下。
「县令大人,也不系哇不想带你去寨子,主要系围在寨子外的瘴气厉害得很,一沾上便会中毒,中了这瘴气之毒一个月内必死无疑哩。」
说完,阿巫怕白致清不信,又补充道:「哇们寨的人从出生开始就吃克制瘴气的草药为食,这才不怕这种瘴气。」
言外之意就是你们不行,遇瘴气必死。
刘施语轻哼一声,她两世加起来还从没遇到过解不了的毒,她若不行,这世上就不会有行的人!
白致清看了自家娘子一眼,他相信自家娘子的本事。
「无妨,你带路就行,瘴气我们自会解决。」
阿巫一噎,这招不行就换一招。
「可系…大人,除了瘴气还有食人鱼哩,食人鱼可兇残得很,若系被咬上一口肉都得掉下一大块。你们没有哇们这种绑腿,过不了河滴。」
白致清深吸一口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老人就是在推脱,语气加重道:「我说了,你们带路就行,其他不用管。」
阿巫讪讪地看着白致清,中原人有句话说的对,良言难劝该死鬼,既然县令大人不听劝,到时真出了事可别怪他没提醒了。
不过……
「县令大人,不是哇们不想带路啊,哇们现在动不了啊!」
说完,阿巫还偷偷瞄了瞄刘施语,就是这女人给他们下的毒,贼邪性!
刘施语先是看了白致清一眼,看出了他去那南什么寨的决心坚定,便决定帮他,冲着蛮人手一挥。
下一息,蛮人们立即觉察到一股力气从体内油然而生,他们又能动了!
除了阿巫之外,来的其他蛮人听不懂中原话,只知道眼前这三人是他们的敌人,所有当官的都是他们的敌人。
那位疑似新县令夫人的女子药倒了他们,那小女娃还拿刀吓他们,更可恶的是,他们的裤子好像破了……
手脚能动后,这些人就从地上蹦起,向着白致清扑来,一心想要打人。
嗯,他们只打人不杀人,打得县令怕了就行。
只是……他们忽略了被困得扎扎实实的手,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蛮人,又不是训练有素默契十足的士兵,有的沖得快有的沖得慢,结果就是用力点不一,在力在相互作用下,集体倒地了。
见状,丫丫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拉过草藤的一端,悄悄用上异能,这些蛮人立马觉得手上一紧,绑着他们手的草藤变紧了!
奇了怪了,这草藤明明就是林子里最普通的草藤,又不是那种遇水能变紧的藤子,更何况他们也没遇水,只是摔了一跤而已,怎么就变紧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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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丫丫拉着草藤,笑嘻嘻地冲着阿巫说道:「老头,你告诉他们若还想活着,就消停些,不然…嘿嘿…」
这小丫头机灵得很,她虽然不知道阿巫为何特别怕她,却很能善于利用这一点。
威逼恐吓嘛,话本子都写着该怎么做呢。
果然,阿巫见丫丫如此说,吓得立马对族人唧唧哇哇说了一大段话。
说的什么,丫丫听不懂,但她看得出效果不错。
蛮人都被阿巫顺利安抚下来,只不过他们看向白致清几人的眼神都不太友好。
临出发前,阿巫又对白致清说道:「县令大人,林子里路险,马车可进不去哩,而且马儿若系踏进小溪里立马会被食人鱼啃得只剩骨头。」
这回白致清倒是听取了建议,只带了母女俩一起进寨子。
今日时辰还早,便让赵松等人先在原地等着,并让自家娘子给他们留下一些常用毒药的解药。
听到白致清安排,阿巫微微顿了顿脚,心道这新县令还是挺谨慎的。
其实这一路埋伏的不止他们一个寨子,一路上还有好几个寨子轮候着吓人,主要是为了加深印象,给新上任的县令留下足够的心理阴影。
若是留下的那些人不在此处等着,而是继续前行,定会遇到其他寨子的埋伏,到时没了这小恶魔和会用毒的县令夫人,会是何番情况就难说了。
安排妥当后,阿巫便带着新县令去他们寨子了。
丫丫拉着藤条一蹦一跳地走在最前面,后面跟了一串十二个蛮人,再后面才是白致清和刘施语。
阿巫被捆在中段,他此时已经放弃了,不敢带着众人绕路,不停地出言为丫丫指路,若她稍稍走偏了方向,阿巫都会出言提醒。
在官道上驰行之时,丫丫就觉得黎州的山林很是茂密,一走入山林才知道有多茂密。
地面被厚厚的腐叶覆盖着,偶尔露出的部分又长了青苔,踩上去松松软软地。
比地面更高一些,是各种各样高矮不一的草本植物,再高一些则是形状不一的木本植物。
这里的植物丫丫在北方从来没见过,有些树长得好大好大,十个丫丫都抱不过来。
第207章 有巨蟒!
植物们在竞先歌唱,哗啦啦响起美妙的乐章。
走在山林间,丫丫觉得自己是自由的,不是风一样的自由,而是无处不在的自由感。
在这里,她可以是脚底下的青苔,可以是大树顶端的树叶;可以是顶天立地的大树,也可以是绞着大树的绞杀藤……
最自由不外如是,一蹦一跳,仿若林间精灵。
丫丫蹦得欢,可苦了她身后的蛮人,丫丫每跳一下,这群蛮人便觉得手上一紧,一股巨力扯着他们往着走。
嗐!
阿巫决定了,以后再也不出寨子了,新县令家的小恶魔太可怕了。
因有丫丫拉着,使得一行人的速度并不算慢,走了约一刻钟,就走到了阿巫说的那条小溪。
小溪之所以是小溪是因为它窄而浅,大约只有一丈宽,溪水很浅,只有到丫丫小腿肚深。
不过丫丫并没踩水,而是看准了溪中突起的石块,一蹦一跳地踩着石块过的河。
这些蛮人也是如此走。
倒是跟在后面的白致清不知出于何心理,站在溪边搂着自家娘子的腰,腿一蹬轻轻一跃就跃到了溪对面。
只可惜这场表演没有观众,走在前头的蛮人没看到,不然准会被深深震撼。
淌过了小溪一群人又继续往前走,树林愈发茂密。
密不见地的草丛间传来一阵一阵的哗哗声,若仔细听还能听到嘶嘶吐信声,韵律感极强。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蛮人们心情激动,想寻熟识的人对视一眼,只是…如今他们被串成了一串,身旁无人可对视。
而且...一抬眼,他们就会不由自主地被身前族人的屁股吸引了目光。
除了阿巫外,其他蛮人的裤子上都破了两个整整齐齐的洞,露出了屁股最翘的高点,走动间一晃一晃,颇具弹性。
这画面可怜中带着一丝好笑。
蛮人们的性子倒也有趣,还真笑了出来,苦中作乐不外如是。
臀部包裹得严实的阿巫却笑不出来。
他望着前方小伙结实的臀部,犹自伤怀。
倒不是因为害羞,蛮人性情开放又热烈,露一露屁股蛋而已没什么值得好害羞的。
他若也有这般健壮的身体,他也乐意露一露,只是他老了……屁股不好看了……谁愿意看一个老头的屁股呢?估计小恶魔就是嫌他太老才没拖他的吧…..
唉!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
蛮人们听到越来越近的哗哗声与嘶嘶声,精神一振。
蛇要来了,听这声音来的还不是小东西,说不定是蟒!是巨蟒!
若是在平日里,他们一点都不怕,带的药可以吓退任何蛇类,可现在他们的手绑着啊!药都藏在怀里,用脚拿不到啊!总不能让族人的脚探入他怀里来拿吧?!
诶?好像也并无不可。
只是,现在不是撒蛇药的时机,先等等看,看县令会不会被蟒给吓跑,若能吓跑他倒是好是一桩。
丫丫欢快地在林间蹦哒,这里的每一株植物都是她的前哨,草丛内的蟒蛇在距离她千米开外时,她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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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以为这蛇只是在它家的后花园里闲逛,没忍心去打扰它,没想到它越逛离她却越近了。
丫丫觉得她得採取点行动了,不然对不起送上门的美味。
停步,喊爹。
「阿爹,那边有蛇,是好大好大的蛇!」
丫丫兴奋地指着蟒蛇所在的位置,蛇肉可好吃了,一点异味都没有,口感像黄鳝,精瘦劲道,不管是烤着吃,炒着吃,还是炖着吃都超级好吃,特别是跟鸡一起煮,味道那个鲜香啊!
鲜得舌头都想吞下去。
想着想着,幸福的泪水就从丫丫的嘴角往下挂。
吃货的想法是相通的。
白致清在听到丫丫喊出蟒蛇之时,脑子里想的也是美味,他做的龙凤煲可是一绝,比李娘子的手艺也不差,他家娘子也喜欢吃呢。
他此刻庆幸丫丫找出了菜刀,也庆幸他带上了菜刀,一会儿杀蛇就不用费太多力气了,速战速决也不会耽误时间。
白致清凝神倾听,辨别出蟒蛇的具体位置,再根据它爬行的节奏预判它的下一步前行路线,掏出插在腰间的菜刀,用力一甩。
紧接着,便见三十丈开外的地方顿时一阵躁乱。
一个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蛇头从草丛中飞溅而起。
巨大的蟒身在草丛间不住地扑腾,似是要把蟒生中最后一丝精力扑腾殆尽才肯罢休,就像是掉在地上的高压淋浴喷头,扑腾着喷涌出大量血水,红了一片草木。
蛮人们已经吓傻了,百步穿杨算什么,新县令居然随手一扔就让百米外的巨蟒头身分离,这是什么神准头!这是什么神力道!
一想到他们之前还想吓县令,现在想来那些手段在县令眼中都是小儿过家家吧,好羞羞。
阿巫是众人中受惊吓最大的,他错了,县令的砍头技如炉火纯青,想来手下亡魂无数,难怪那小恶魔动不动就让她阿爹砍人,平日里肯定是没少看县令砍人。
他们南绚扎克寨安稳了数十年,居然迎来了如此恐怖的县令!
阿布里克达布拉,蛛祖保佑!蛛祖保佑啊!
蟒蛇身扑腾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息下来。
丫丫扔开草藤往蟒蛇身陨之处跑去。
此时的蛮人已经深深被震慑住了,虽然没人在前牵着,也不敢挣脱草藤逃跑。
他们怕了,怕县令手里的菜刀,刀出头落,现在落的是蟒头,他们不希望一会儿落的会是他们的头。
还不如乖乖带着他们回寨子里,等到了寨子就是他们的地盘了。
到时候,嘿嘿。
他们也要把县令给绑起来,把他的裤子磨两个洞!他们受过的苦都要让县令也受一遍。
至于那罪魁祸首小女娃嘛,看在她是女娃的份上就放她一马,女债父偿也是应该的。
就在蛮人们自我安慰之际,丫丫已经扛起了大蟒蛇,蛇身最粗处足足有她的身子这么粗!长度嘛丫丫没看出来,但很长很长,比她们这一行十五个人的队伍还要长。
丫丫一肩扛着蟒身,一手拎着蟒头,蟒头上还插着一把菜刀,菜刀是她找回后重新插到蟒头上的,菜刀可是李姨的宝贝,她可不能乱丢。
第208章 异能在山林里可真好用~
见丫丫扛着巨蟒向他们走来,阿巫吓得大张着嘴,连唿吸都不敢用力,生怕一用力唿吸惊动了小恶魔,被她盯上就惨了!
县令家的小女娃实在太恐怖了!
此蟒粗如大树,长约十丈,最起码重达千斤以上。
十个成年男子想抬着它自如行走也是件吃力的事,可这小恶魔居然轻轻松松就把巨蟒扛在肩上拖着走,蟒尾所过之处,压得草木尽折。
县令家的小女娃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巨然力大如斯!
丫丫笑嘻嘻地走到阿巫身前,看着比她高不了多少的阿巫,甜唿唿地问道:「老爷爷,你们家有鸡吗?你送我,不,我跟你买一只鸡,一会儿我让我阿爹煮了龙凤煲分你吃。好不好?」
想到好吃的龙凤煲,丫丫的嘴变甜了,不再一嘴一个老头地叫阿巫,而是礼貌地称唿他为老爷爷。
丫丫心想着如果这老头愿意卖她一只鸡的话,她就认定他是好人,就让阿爹放他一马,不砍了。
鸡?
阿巫的老嘴一撇,县令家的小女娃果真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千金小姐。
鸡在他们南绚扎克寨可金贵着呢,山间多蛇,在寨子养鸡可不容易,小鸡还没待养大一不小心就会被蛇给吞了,他们整个寨子目前只有三十五只鸡!
新的鸡仔还没孵出来呢。
吃一只就少一只!
这么金贵的东西连身为阿巫的他都不能随随便便吃到,也只有每年过年的时候吃上一口。
一想到美味的鸡肉,阿巫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但他还是拒绝道:「哇家鸡少,不卖滴,这蛇肉哇就不吃哩。」
蛇肉对蛮人而言不是什么新鲜吃食,这么大的蟒肉虽没吃过,但小蛇天天都能吃到,算是日常的主食了,他不稀罕。
再说了,大庆朝的货币对他们而言根本没用,阿坝县十八寨的蛮人只以物易物,不管是何东西交易双方只要觉得价值对等便会进行交换,根本不需要货币。
被阿巫拒绝后,丫丫虽然有些失落,却也没为难阿巫。
女侠应该行侠仗义,才不会如强盗匪类一般做出强取豪夺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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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鸡就没**,说不得她自己就能在林中抓住野鸡呢。白家村的山上有野鸡可抓,她就不相信这么大的林子里会没野鸡!
哼~
丫丫扛着蟒蛇哒哒哒地跑到阿爹身旁。
「阿爹,大蛇就交给你了,我要留着空手抓鸡!」
说完,就把巨大的蟒身往地上一扔,地面小小震动了一下,再把带着刀的蛇头递给阿爹。
「好,阿爹等着你孝敬的鸡。」
虽说此地不像是野鸡会出没的地方,但白致清不会轻易打击孩子的积极性。
他先是接过蛇头,拨出插入蛇脑的菜刀,蹲下身把刀背放在青苔上擦了擦,擦去上面的血渍再重新插入腰间,再拎起地上的蟒身随意地单手搂住,紧紧夹在腋下拖着走。
看着强壮的白致清,阿巫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个县令太不合常理,他们寨子的安稳日子恐怕真到头了……
族人们也绝望了,新县令力气这么大,就算回了寨子恐怕也难以收拾对方。
算了,认命罢,他们在脑中努力过了,不遗憾。
一段短短的小插曲过后,一行人继续上路。
这次再上路,丫丫用上了她的能力,走动间,小手时不时摸摸小草撩撩树叶,就像是天真烂漫的小女娃在林间玩耍。
实则她在向林间的植物求助,让她们帮她寻找藏于林间的野鸡,再顺便帮她把鸡往她所在的地方赶。
不过以她目前的能力,只能影响到方圆五里的植物。
于是,在这片以丫丫为中心的方圆五里山林里,草儿在无风摇动,撩着藏于草间的野鸡,把它们往同一个中心驱赶。
没一会儿,一群人便听到四方八方响起咯咯咯喔喔喔的叫唤声。
丫丫心下一喜,把手中草藤一扔,她要捉鸡去!
她的异能在山林里可真好用~
正式捉鸡之前,调皮的丫丫先是小跑到阿巫跟前冲着他做了一个鬼脸,「不用你家的鸡,我也有龙凤煲吃!」
这才冲到林中去抓鸡。
有了林间小伙伴的帮忙,一抓一个准。
半盏茶不到的功夫,丫丫便满载而归,双手抓着野鸡爪子,左手两只鸡,双手也是两只鸡,笑嘻嘻地向众人走来。
蛮人们兴奋了!一群人在叽叽哇哇地不知讲着什么,满脸迫切地看着阿巫。
阿巫也很是意动,他搓了搓被捆的双手,下定了决定,怯怯地看向白致清,求情道:「县…县令大人,这里这么多鸡,不抓浪费哩。能不能把哇们寨的年轻人都给放了?绑着哇就好,让他们抓鸡去,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不会跑的。」
其他蛮人虽听不懂中原话,却知道阿巫是在向县令求情,纷纷眼巴巴地望着白致清,那模样搞得白致清是逼压良民的恶霸似的。
在白家村呆了两年的白致清深知底层百姓生活不易。
一只鸡对于一户普通村民而言是很重要的资产,在林子里遇到了野鸡却不去抓,恐怕这些蛮人日后每每想起来都是心痛,以及对他的痛恨。
他是来带领阿坝县百姓脱贫致富的,不是来跟他们结怨的。
所以,这手得松。
更何况白致清根本不怕他们跑路,这些蛮人没一个跑得过他,也没一个下毒下得过他家娘子。
白致清走上前去给包括阿巫在内的所有人都松了绑。
阿巫合着手连声道谢。
青壮蛮人们阿古阿古地朝着白致清喊了几声,便窜入林中抓野鸡。
他们虽不奢望能如力大无穷的县令家小千金那般一手两只鸡,却暗暗祈祷最少一人捉上一只,那就有十一只了!
三分之一村寨的鸡产了!
只可惜,这些人的身手根本无法与丫丫相比,再加上他们没有植物帮忙作弊,在林子里窜了许久,野鸡早被吓得窜逃四散重归于林间。
闹腾了半天,只有三人抓到了野鸡。
十一个人三只鸡,再看看小小个的丫丫一手两只鸡,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第209章 食人鱼
蛮人的心思不复杂,也很容易知足。
丛林里的野鸡向来难抓,这次能抓到三只已经算很好了,而且他们捉的都是能生蛋的母鸡!非常好了!
林子里的鸡跑光了后,蛮人们就归队了。
抓到鸡后,蛮人看向白致清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露臀之仇都消了不少。
一群人又继续上路,松了绑之后,丫丫便没再绑回他们。
只是阿巫这人奇怪地很,被绑着时走路并不慢,能跟上大部队的速度,松了绑之后,反而走不动路了,走一步顿一顿晃一晃才走第二步。
把丫丫看得急死了,想了想又把阿巫单独给绑了,单手拎着四只鸡,一手拉着阿巫走。
果然,有人拉着他走,阿巫的速度就快了不少,一点都不像是上了年纪的人。
丫丫暗自吐槽这老头恐怕是把她当成拉人的牛马用了……
不过,为了提高前行速度,她就当一回苦力吧。
而且,嘿嘿,对方把她当牛马,她也可以把对方当成狗遛啊。哥哥说了有些地方的人遛狗时都是给狗套了狗绳的,应该就像现在这样。
不过遛狗时狗都是走在前面的,这么一想……走在前面的丫丫就觉得有些不自在了。可走在阿巫后头,又起不到拉他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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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
一群人爬过了一座并不算高的小山包,就到了长年布满瘴气的峡谷,前方白茫茫一片。
阿巫眼含挑衅地瞅了眼刘施语,这道瘴气应该就能把县令一家人给拦住了吧!
刘施语淡定地看着眼前的瘴气,转头对白致清说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和丫丫先进去看看。」
丫丫在刘施语的打造下如今已是百毒不侵之身,一般的毒对她的身体不起作用,但白致清就不行了。
他的身体虽比常人要强壮不少,却不能硬抗各种毒。
白致清虽相信自家娘子的本事,却也难免会有所担心,一脸担忧地嘱咐道:「好,一切小心。」
见县令夫人带着小恶魔进了瘴气林,阿巫欲言又止,他想劝,可他知道他劝不了。
他此刻的心情矛盾地很,既希望县令夫人没本事解瘴气之毒,又不希望她中毒。
一走入瘴气林,母女俩便都辨别出空气中是何毒素。
这是一种热毒,通过鼻腔进入体内后,会先感染肺部,出现类似伤寒的症状。不过这种毒效不止于此,它会在短时间内由肺部扩散到其他内脏,损伤全身器官,最终导致死亡。
克制这种瘴气的药便是发散风热的草药。
丫丫根本不需要多费力气,小手搭在身旁的小草上,通过这一株小草感应着附近所有的植被,她们会告诉她哪一株植物有克制瘴气的作用。
眨眼间,丫丫的小脑袋里就有了清晰的信息,此刻在她的脚旁就有一株能克制瘴气的草药。
一株普普通通的薄荷。
只要把薄荷捲成一条塞入鼻腔,再另外嚼碎薄荷含在口中,用嘴唿吸,事后再生吃一些薄荷叶就能完美克制瘴气。
当阿巫看到母女俩手中拿着的薄荷时,他就知道他输了。
他们歷经了数代先祖,花了血的代价才寻出了薄荷这味解药,可这小恶魔才刚刚走进瘴气里,停稳后蹲下身一拨就拨出了正正好克制瘴气的薄荷,随意地好似儿戏般。
突然觉得先祖什么的弱爆了。
与此同时,他心中升一起道自己还未意识到的想法,如此与众不同的县令一家,或许一切会有不一样的发展……
有了薄荷的庇护,白致清顺利通过了这一段并不算长的峡谷。
再往前走了没多久,就遇到了蛮人口中有食人鱼的小溪。
看到这条小溪后,白致清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条溪还真是小啊,之前那条小溪好歹还有一丈宽,而这条却只有一步宽,而且这一步还不是成人的一步,而是丫丫的一步……
这溪窄到人神共愤,已经不能称之为溪了,应该叫做沟……
这条沟虽窄,却不算浅,与它的宽度相比,它的深度算是很优秀了,也有丫丫的小腿深,沟水清澈,肉眼可见里面有不少的小鱼畅游其中。
阿巫看着拉着他欢快蹦跶的小恶魔,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出言提醒道:「小心溪里的食人鱼,会飞上来咬人哩。」
丫丫转过头,好奇地问道:「食人鱼好吃吗?」
问完还没待阿巫回答,她便噁心地抖了抖,「不行,食人鱼不能吃,人吃食人鱼=人吃人!阿爹阿娘我们走快点,这鱼太噁心了!」
阿巫一噎,但见小恶魔被吓到,又暗暗有些高兴。
小沟里的这种鱼虽叫食人鱼,并不代表它真吃过人,毕竟他们寨子里的人都惜命,不会傻乎乎站在浅水溪里餵鱼。
只是这些鱼超兇残,会飞出水面咬人,一旦咬到血肉便不松口,被食人鱼咬伤后虽不会死,伤口却好得慢。
不过食人鱼的肉可鲜美了,唯一的缺点就是难捉了些。
丫丫对食人鱼没留恋,一个小跨步就跨过了小水沟,然后她小手抓着的其中两只鸡的鸡冠被食人鱼给咬上了……
野鸡被咬得生疼,疼得叫出了嘎嘎的鸭叫声,在丫丫手上胡乱扑腾,亏得丫丫手劲儿大才没让手中的四只野鸡给扑腾飞了。
身后的白致清扔下蟒身上前帮忙,一扯就把食人鱼给扯了下来。
食人鱼咬得极紧,白致清这一扯不止扯下了鱼,连带着野鸡的鸡冠也被扯下了一大块。
白致清捏了捏手中的食人鱼,觉得这鱼极具弹性,想来肉质一定很紧实,应该很好吃。
他倒没觉得这鱼真吃过人肉,毕竟黎州人少,若食人鱼是以食人为生,早就灭绝了。
他再瞥了一眼阿巫,只见阿巫盯着食人鱼咂巴了下嘴,想着这两条鱼也没多少肉,便随手把两条鱼扔给了阿巫。
两条食人鱼迎面扑来,露出满满一嘴利牙,吓得阿巫后退了好几步。
奈何他被丫丫牵着,退不了多远,幸而两条鱼在他身前半尺就掉落在地,他的老脸保住了。
看着在地上扑腾的鱼,阿巫吞了吞口水,他看不懂新县令此举何意,疑惑地抬头看向白致辞清。
便见白致清微笑着说道:「这两条鱼送给你们。」
第210章 你可不能乱来!
阿巫看着地上的两条食人鱼面露欣喜,对着白致清连声道谢:「谢谢,谢谢县令大人。」
道完谢又唧唧哇哇地朝着族人说了几句,蛮人们眼睛一亮纷纷朝着白致清阿古阿古地道谢。
食人鱼满嘴的利牙,他们不敢直接用手去抓,便去林子里找了根枯枝使劲儿往鱼背上戳,想把鱼戳成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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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食人鱼生命力旺盛就算暂时离了水也还是活性十足,在地上扑腾个不停,鱼背又滑,蛮人们戳了半天愣是没戳中。
最后还是白致清出手帮了忙,欻欻两下干脆利落地把鱼给串成了串交给了其中一位蛮人,换来几道敬佩中带着感激的目光。
一群人过了小水沟后,又遇到了一条约半丈宽的小溪,里面游的也是食人鱼。
有了上次的经验,丫丫为了保护手中的野鸡,决定轻装上阵,把牵着阿巫的草藤扔下,用上了阿娘教的轻功。
丫丫如林中精灵一般,在溪面的石头上飞舞着,在食人鱼反应过来之前便轻轻松松过了溪。
而年迈的阿巫则被族人背在背上踩着石头过了溪。
绑在阿巫手上的草藤并没卸下,等到达小溪对面后,蛮人们惊奇地发现长长的草藤尾端居然带上了四条食人鱼。
阿巫傻眼了,食人鱼什么时候这么好钓了?
正常情况下食人鱼只有咬到血肉才会紧咬不放,咬到其他非血肉类的东西便会松口,这也是为何他们敢绑着厚厚的绑腿过河的原因。
可今日真是见了鬼了,食人鱼居然咬着草藤不松口,若鱼儿这么好钓他们就不愁吃的了!
蛮人们顺着草藤往上看,看到了年迈又睿智的阿巫,他们知道了!一定是阿巫的巫力让这些鱼儿着了魔!
阿巫习惯了族人的星星眼,很自在地接受了族人们的崇拜。
他也觉得定是自己的巫力起了作用,以前怎么就没试过用草藤钓鱼这招呢?等送走了县令大人后,他一定要再来溪旁钓鱼,多钓些食人鱼也好让族人们吃个痛快。
这一趟虽没吓到新县令,还把新县令带回了寨子,可他们抓到了三只野鸡,又捕到了六条鱼!也算是大丰收了!
回家的路上,蛮人们个个喜气洋洋,连漏风的屁股都不觉得是啥大事了,回去再补两个补丁就是了。
过了第二条食人鱼溪之后,离南绚扎克寨就不远了,走了约两里地便到了寨子。
看着近在咫尺的寨子,被族人背在背上的阿巫偷偷瞄了白致清一眼,他认命了,既然新县令都到了寨子里了,那就这样吧。
南绚扎克寨位于一片并不算大的山谷中,寨子最外部是零零散散分布的稻田,不多,粗粗看去约莫不到百亩地。
黎州多雨水适宜种水稻,此时稻田里的水稻已抽出稻穗开着细小的淡黄稻花。
白致清不是正宗农民,就连种棉花也是由丫丫这个技术总监提供技术支持,他看不懂这些水稻长得是好是坏,但丫丫懂。
老家离州的气候只适合种小麦和粟米等需水量小的粮种,丫丫以前从来没见过水稻,如今见到了自是好奇。
她单手拎着四只鸡,奔奔跳跳地往稻田边窜,吓得阿巫心颤,深怕小恶魔带着野鸡把他们寨子里的稻田给毁了!
「小恶…..千金,那系粮食,你可不能乱来!」
丫丫转身冲着阿巫做了个鬼脸,她又不是不稳重的人,才不会乱来呢!
她看出来了,这些水稻的长势并不好,叶子长得倒茂盛得很,但抽出的穗却是短短,而且不少花谢了之后不结籽。
伸出小手摸了摸稻叶后,丫丫脑中便接收到详尽的信息,让她知道为何这些水稻结实率低。
抽穗期的水稻不能缺水,可也不能长期浸在水里,否则会造成根系及叶片老会,影响结实率。
丫丫看着满田的水稻,有道是民以食为天,粮食又是天中天,想了想,还是出言提了建议。
「老爷爷,你如果想让这种作物有更高的产量,就把田里的水位降低,结穗期田地要干干湿湿,以湿为主进行灌溉。」
跟着蛮人一路前行,丫丫觉得这些人倒也不算坏,跟话本子里写的强盗匪类还是很不一样的,她已经决定让阿爹放他们一马了,再给点建议也并无不可。
阿巫见丫丫说得煞有介事,好像很懂的样子,可他还是没听信丫丫的话。
一则她太年幼;二则他不相信县令家的千金会懂农事;三则她连水稻都不认识却敢出言指点,分明是乱讲。
一见阿巫的表情,丫丫就知道她是对牛弹琴了。
她难得好心出声帮他们,结果好心却被当成驴肝肺。
哼~爱信不信~吃亏的又不是她。
白致清身为一方父母官自是希望辖下的百姓丰衣足食,慎重地对阿巫说道:「老人家,别看我家女儿年幼,论起种田她可是一把好手,比那些老把式还厉害。你们不妨听听她的建议,有利无害。」
见阿爹挺她又夸她,丫丫骄傲地挺了挺胸,手中伤了鸡冠的两只公鸡适时地「喔喔」了两声。
阿巫看了看丫丫又看了看白致清,因两人之前出人意料的表现,心下有了一丝意动,心道试一试倒也无妨。
就用一亩地来试,若这小恶魔的法子真有用,往后就按她说的方法种。
「那哇就谢谢县令大人,谢谢小千金了,回头就让寨子里的人试试。」
阿巫一行人返回村寨的动静不小,寨里不少蛮人闻声而来。
当他们看到腋下夹着巨蟒的陌生中原男子及单手抓着四只鸡的小女娃时,纷纷傻了眼,以至于站在白致清身侧的刘施语都被他们给忽略了。
此时他们的眼里只有巨蟒和四只野鸡,以及拥有这些资产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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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肉虽是他们日常的主要肉食来源,可这么大的巨蟒他们可从来没捕到过,这位中原人可真勇啊!
他们在观察白致清时,白致清也在默默观察着他们。
这些蛮人不像中原人那般复杂,他们的眼神干净纯粹,心思都写在了脸上,让人能一眼看穿。
传言果真不能信啊。
第211章 阿爹这是在收买人心吶
寨中族人与外出归来的族人唧唧哇哇交流了一阵后,便知道了白致清的身份,看向白致辞一家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眼神很是复杂,有对强者的崇拜,也有阶级对立的警惕。
自蛮地变为黎州的这四十多年来,在蛮人的认知里,大庆朝派来的官员就是来镇压剥削他们的,双方是天然对立的关系。
只是…这次与以往不一样,阿巫把县令大人带到了寨子里!
按他们蛮人的传统,被族人带回寨中的人都是客,那么他们到底该如何对待这个新县令?
众族人齐齐看向阿巫,这么重要的决定得阿巫来做。
阿巫从族人背上下来,朝着众人点了点头,唧唧哇哇地讲了几句,蛮人们便一脸热切地看向白致清一家。
既然阿巫说他们是客人,那他们便是南绚扎克寨的客人。
蛮人对待客人是热情的,寨中众人已经自发地开始张罗招待客人之事。
阿巫接过家中晚辈递来的木拐,看着白致清说道:「县令大人,既然您来了哇们寨子,便系寨子里的客人,还请县令大人随哇来,到哇家坐坐喝碗米酒哩。」
「好。那便有劳老人家了。」白致清笑着应下。
一路相随,虽遇事不多,但见微知着,短短一个时辰便让白致清对阿巫及其族人有了一定了解。
此寨民风淳朴,与冯站长口中所述野蛮狠戾的蛮人完全不一样。
可见传闻为虚。
白致清相信了阿巫说的话,给他家的马下药、装成抢劫的恶匪,只是这些蛮人的保护色。
羊披上了狼皮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论起来也有几分心酸。
……
白致清一家人在众人的簇拥下,随着阿巫来到了他家。
走近寨子后,他便发现蛮人所住房屋的建筑风格迥然于中原住宅。
这里没有青砖大瓦房,也没有泥墙土瓦,有的只是木楼。
寨中所有的屋子都是木屋,除了屋顶加铺了一层茅草,其他部位均由木头制成,木墙、木门、木梯、木楼板。
这里的屋子都是吊脚楼,一楼是架空层,二楼才是人住的地方。
阿巫见白致清好奇他们的房子,主动解释道:「县令大人系否奇怪哇们寨的屋子造型?」
白致清点了点头,「确实第一次见这种屋子,一楼为何是架空的?」
阿巫答道:「寨子里湿气重,一楼不宜住人。」
白致清明白了,这就是劳动人民的智慧。
丫丫却是对龙凤煲心心念念,「阿爹,你什么时候煮龙凤煲呀,丫丫有些饿了。」
白致清失笑,他也「饿了」,「一会儿就煮。」
丫丫立马问阿巫道:「老爷爷,能借您家锅用一用吗?我可以分您一碗超好喝的龙凤汤。」
嗯,只有汤没有肉。
阿巫觉得不喊着砍人的小千金还是没那么恐怖的,贪吃的小千金甚至还有那么几分可爱。
借个锅而已,没问题。
「好,哇让人给你拿。」
白致清顺势说道:「老人家,你能不能跟寨子里的人多借几口锅,天气炎热,蛇不能久放,今儿个便全煮了,我也请一回客,请全寨的人吃一口鸡蛇煲。」
阿巫惊讶地看向白致清,县令大人居然要请他,以及全寨的族人吃肉?!
他还记得四十多年前,阿坝县的第一任县令刚上任时,三不五时就要让他们县中十八寨孝敬好东西,若有不服便派兵来打压。
幸而那任县令不知道在哪座山里中了瘴气之毒,呆了没几个月就一命呜唿了。
后来,他们就学乖了,一旦有新县令上任便去恐吓一番,那些县令鑑于前任命短,又遭了恐吓倒还安稳了。
不过这些被吓乖的县令从来没关心过他们日子过得好不好,吃得饱不饱,更别说请他们吃肉了。
而眼前这个并没被吓到的新县令,却大方地要请他们吃肉,一条巨蟒,四只野鸡,比他们的年夜饭还要丰盛!
阿巫的眼眶红了。
其实他们蛮人一点都不贪心,只要外人对他们表达出一丝善意,他们愿以十倍还之。
愿意请他们吃肉的县令是好县令啊!
「那哇就代寨子里的族人谢谢县令大人了。」
话还没说完,阿巫脸就先红了,亏得他年纪大脸黑,红了脸也看不出。
阿巫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真的想吃一吃县令请的肉,尝一尝小恶.千金口中说的美味龙凤煲。
他活了七十年,吃过不少蛇,却没吃过这么大的蟒,更没吃过跟鸡一起烧的蟒。
阿巫下意识地咂巴了下嘴,跟族人们说了此事。
蛮人们兴奋了,一大片阿古阿古声朝白致清飞来。
白致清笑达眼底,阿古是他学会的第一句蛮话,意为谢谢,听了几次便无师自通了。
不少蛮人涌上前接过白致清手中的蟒和丫丫手中的鸡,他们要帮忙处理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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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看着空空的双手,又看了看阿爹。
好叭,她明白了,阿爹这是在收买人心吶。
阿爹做的决定她得支持!
不就是四只鸡一条大蛇嘛,她不肉疼,真的,一点都不肉疼……
不过……一会儿龙凤煲煮熟后她一定要吃一大碗!不,两大碗!大蛇是她发现的,鸡也是她抓的,她是功臣本来就应该多吃一点哒!
到了阿巫家后,阿巫的家人给白致清一家端上了三碗米酒,一人一碗,连丫丫也有。
这是蛮人待客的风俗,尊贵的客人来了之后,一定要奉上珍贵的米酒招待。
黎州虽然适宜种水稻,但因地势原因,良田很少,再加上水稻产量不高,大米对于蛮人是极珍贵的粮食,用大米酿造出的米酒就更加珍贵了。
用米酒招待客人,更显出他们待客的诚意。
阿巫自己也举起一碗米酒,笑着说道:「还请尊贵的客人尝一尝哇们寨子里的迎客米酒。」
白致清看着碗碟中泛着微微乳白色的液体,疑惑道:「这是酒?」
他好像没闻到酒精味,只闻到一股甜味,举起凑近后才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
阿巫骄傲道:「系哩,这系用大米酿出的米酒,醇香甘甜,可好喝哩。」
第212章 堂堂县令居然为他们下厨
丫丫看着眼前的米酒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那是酒诶!
话本子里行走江湖的大侠无一不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
迄今为止她只大口吃过肉,连酒都没见着长啥样,更别说大口喝酒了。
没想到今儿在这寨子里居然有机会喝到酒!
没喝过酒的侠女不是完整的侠女!
小腰一叉,心中豪气万丈,今天喝过这酒,她就是完整的侠女了!
太棒了!
看着往她跟前送的酒碟,丫丫把双手从小圆腰上放下,双手接过浅浅的碟碗,轻轻嗅了嗅,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甜味,原来酒是甜的呢!
难怪大侠们都爱喝,她也爱喝甜哒!她不愧是天生的侠女!
就是不知道这酒尝起来到底有多甜。
「哇~」丫丫捧着酒碟低声欢唿,咧着嘴笑眯了眼,小心翼翼地端着酒碟往嘴前凑。
可就在她的小嘴即将碰到碟沿的时候,突然双手一空,手中的酒碟没了……
丫丫整个人都不好了,傻愣愣盯着从她嘴边消失的酒碟,然后就看到了她阿爹的脸。
哼~阿爹太坏了!居然抢她的酒!她差一点点就是完整的女侠了!
丫丫嘟着嘴满眼都是控诉,不满道:「阿爹~把酒还给我。」
白致清看着宝贝女儿那快噘成挂钩的嘴,心中觉得有些好笑,说道:「酒是大人喝的,小孩子家家的不能喝酒。」
说完就把从丫丫手中抢来的米酒一口焖了,口感酸甜,吞下后喉头还略有回甘,口感不像是酒反而像是甜味饮料。
喝完丫丫的酒,白致清又继续把自己的那碗酒给喝了。
丫丫急了,阿爹欺负她!
她家只有阿娘能治住阿爹,丫丫赶紧寻求外援,转而看向阿娘,眼巴巴地看着阿娘手里的酒碟,然后便见阿娘把手里那份酒也递给了阿爹。
刘施语不喜饮酒,边递酒还边看着丫丫说了一句,「小孩子家家的不能喝酒。」
好吧……既然连阿娘都这么说了,丫丫便认了,可惜了她的侠女之路半路夭折了……
白致清接过自家娘子递来的酒碟也是一口焖了,一人把全家的份儿都给喝了。
一旁的蛮人们笑得一脸开心,不管是自饮还是代饮,客人只要把米酒饮尽便是对他们最大的尊重。
喝完了米酒后,白致清便开始拉着阿巫拉家常。
「老人家,您的中原话讲得很好,是跟谁学的?」
一说起这点,阿巫一脸骄傲。
「系哇自学滴。不系哇自夸,哇滴中原话在全黎州的蛮人中都系数一数二滴。……」
阿巫侃侃聊起了四十多年前的往事,当初中原人初占黎州,两族语言不通,常常引发矛盾冲突。
大庆朝开国之初黎州还很混乱,朝廷对蛮人採取的是暴力镇压政策,对整个蛮族很不友好。
当年尚且年轻的阿巫为了替全寨族人争取更好的生存环境,不顾自身危险只身前往黎州府,与驻守在当地的中原人接触,这才自学了这么一手中原话。
懂了中原话后,他才能与官府中人进行周旋,为族人争取更大的生存空间。
听阿巫说起他早年的经歷,白致清不由有些佩服。
「老人家真是厉害,您做的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阿巫被哄得高兴,笑道:「哪里哪里,哇只系比一般人聪明一些罢了。」
白致清一噎,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阿巫。
两人才聊了几句,寨中族人们就把四只鸡和蟒肉处理干净了,只等着县令大人带头下厨。
阿巫不好意思地说道:「县令大人,您远来系客,怎么好意思让您下厨哩。要么还系让寨中年轻的娃娃们来做菜,让您也尝尝哇们的手艺。」
白致清觉得阿巫这个主意不错,那么大一条巨蟒若是由他一人来做确实得费不少功夫,而且他也很好奇蛮人的饮食文化。
「那好,食材便交给你们处理了,让我也尝一尝本地特色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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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儿,他看到了丫丫越嘟越高的小嘴,笑着说道:「不过,龙凤煲还是要做的,只要留一只鸡一及一段蛇肉给我就行,其他的就劳烦寨子里的乡亲们了。」
阿巫笑着应下。
过了一会儿,待阿巫亲眼见到新县令真是自己下厨,而不是县令夫人下厨时很是意外。
他们蛮人都是女人做饭,据他所知中原人也是女人做饭,而且中原人好像还有一句叫什么君子远庖厨的。
他还以为新县令说要亲自下厨只是虚指呢,中原人最会这一套了,没想到新县令这么实在。
堂堂一个县令居然亲自下厨煮菜给他们吃!
阿巫眼底微红,可把他感动坏了。
而等白致清的龙凤煲正式开炖后,阿巫只能说真香,太香了,他活了七十多岁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炖菜,难怪小恶.千金一路上对这道菜念念不忘。
新县令的厨艺可真好啊!
包含白致清在内的一群人忙活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把食材烹饪好。
除了一道龙凤煲外,还有手撕鸡、香料烤鸡、菌菇炖鸡,炭烤蟒肉,沙姜蛇煲,蟒肉泥丸、干炒蕉花等等,热热闹闹地摆了十大桌。
主要是这条巨蟒实在太有料,光蟒肉制成的菜就摆满了七大桌,寨中蛮人又自发凑了一些食材总共凑了十大桌的菜。
开席之后,整个南绚扎克寨的人都出动了,男女老少一共来了两百多人。
所有人都站着吃席,在十张大桌间来回流动着吃。
原本阿巫给白致清一家安排了坐席,可白致清为了贴近群众,也跟着大伙一样站着吃。
丫丫也喜欢跟大家一样站着吃,主要是这样她吃的菜就不仅仅眼前这一桌,想吃什么都可以自己去拿,这样吃起席来才过瘾。
白致清这次煮的龙凤煲就地取材加入了不少蛮人刚採回来的新鲜野山菌,把本就极鲜美的汤吊得更鲜了。
丫丫闻着鲜味忍着烫喝了一小口,眼睛一亮,「阿爹!你的厨艺又进步了!今天的龙凤煲特别鲜!太好喝了!阿娘你快吃,不然一会儿就没了。这么多人呢。」
既然阿爹说了要请蛮人们吃肉,她就不能吃独食了,但可以跟这些蛮人抢着吃,嘻嘻~
第213章 白致清觉得一阵头秃
闻着空气中飘来的诱人香气,蛮人们早就对龙凤煲虎视眈眈了,这汤可真香啊!
这可是县令大人亲手下厨煮的哩!一会儿一定要尝上一口!
不过蛮人们再馋也讲礼数,别说食材本就是客人带来的,就算不是,吃席时也得让客人优先。
等白致清一家人每人都盛了一碗带肉的龙凤汤后,这些蛮人给阿巫也盛了一碗,这才有序地上手盛汤。
而且他们很有分寸,人多汤少,为了让其他族人都能尝一尝县令大人亲手煮的汤,每人都只盛了一点点,尝个味。
亏得白致清这一锅龙凤煲煮了很大一锅,肉虽不多,汤却很足,这才让全寨人都能尝上一小口。
只这一口,白致清就凭着他的厨艺收穫了南绚扎克寨的民心。
他也没想到,原本为了取悦自家娘子才练习的厨艺会在此处开花。
餐桌上的食物不断减少,白致清虽没吃饱却先停了筷,他此次跟着阿巫等人来了这寨子可不是为了这口吃的。
此时大家正吃得开心,正是开口问话的好时机。
白致清笑着看了看众人,才对阿巫问道:「老人家,寨子里有多少口人啊?我看村外的地并不多,产出的粮食够不够寨子里的人吃?」
吃了一碗白致清亲自煮的汤后,阿巫已经被他给彻底折服,如今见他关心寨子里的民生,更是感动得热泪盈眶。
阿巫伸出老手拍了拍白致清的手背,感动道:「县令大人,你对哇们可真好,真系个好官哩。哇太高兴了,哇们终于等到了一个好县令啊!……」
阿巫絮絮叨叨地夸了半天,才说到正题上,「哇们寨子系真的穷哩,吃不饱啊,哇们寨子里算上刚出生的娃娃一共两百二十八人。可田只有九十六亩。」
阿巫怕县令大人觉得他们懒,补充道:「不系哇们不愿开垦农田,您也看到了,边上的地不合适开荒哩。」
白致清认同地点了点头,他虽不擅农事,但地能不能开还是看得出一二的。
南绚扎克寨所在的山谷只有这么大的地儿,想开荒也没地方开,总不能把山给推平了来种地,再说山地也不适合种粮。
九十六亩地确实非常少,以寨子的人口来计,人均半亩地都不到。
白致清在白家村呆了两年,对农事虽不擅长却也多少有些了解,按一个成人一年的口粮来计,需要四亩地才能养活,若再加上赋税则需要五亩地才能养活一个人。
可这个寨子的人均田却连半亩不到,确实是穷啊。
只是……白致清往餐桌旁看了看,寨子里的蛮人虽没有胖的,却也没人饿到瘦骨嶙峋。
不解道:「既然农田这般少,那寨子里的人都以何为食?」
阿巫嘆了一口气,「靠山吃山哩,山里动物多,特别系蛇,哇们几乎每天都能吃到蛇肉。还有鱼偶尔也能抓到几条。另外,就系刚才给大人吃过的甘蕉了,那东西也很管饱,林子里也有不少,也系哇们的主粮。」
甘蕉也就是后世的香蕉,蛮人采了甘蕉后蒸熟了吃,又香又甜还糯糯地,很是好吃,丫丫刚才就吃了好几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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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清点头,黎州的山林确实物种丰富,靠山吃山确实是个活下去的好法子。
可若只是吃个饱,寨子便永远是这个样子,永远不会发展也没有进步,蛮人只能永远在温饱线上挣扎着生存。
他相信蛮人的先人过的也是这样的日子,现在这些人未必比他们的先人生活地更好。
生活不是生存,生下来活下去,要活出个人样,活出更好的日子才行。
只是白致清一时间想不出好的方法来改善当地百姓的生活状况,只能问道:「这里适宜耕种的土地少,你们有考虑过搬个地方住吗?」
阿巫摇头。
「哇们不搬!这里系哇们的根!再说了外面也未必比哇们寨子好。哇们的先祖把寨子建在这里自系有先祖的道理。」
不可否认,阿巫说的话有道理。
黎州遍地是山,搬出了这个山谷又能去哪儿?另一个山谷?还是搬出阿坝县、搬出黎州?
人离乡贱不说,他身为一县县令总不能把自己治下的百姓往外赶。
正是因为阿巫说的有道理,才让白致清觉得一阵头秃,带领百姓脱贫致富的活不好干吶。
赚钱真不是他的长项,他如今较擅长也就只有种棉花卖棉布。
只可惜黎州耕地少不说,本身的环境也不适合种棉花,湿气重,林子太密导致低矮的植物光照少,而棉花正是最需要光照的植物。
白致清此刻很想念他的好儿子,若白墨凛也在此处就好了,凭他的经济头脑一定能想出挣钱的好法子。
白致清细细想了想,他目前能着手去做的只有三点,一是让丫丫改善粮种,提高粮食亩产;二是赶紧学好蛮话,把县中十八寨摸个遍;三是努力把蛮人凶蛮的恶名淡化,甚至让其他州的百姓对蛮人改观,吸引外人前来开发黎州。
但第三点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是一个需要他儿子配合的过程。
想吸引外人来,便得有足够的利益诱惑,若是黎州百姓能生产出有竞争力的商品,在利润的驱动下自会有人「涉险」前来。
只是目前凭他对南绚扎克寨的了解,他们并没有任何具竞争优势的产业。
发展经济难吶!
只希望儿子已经把纺织工纺的事宜处理妥当,能在考完院试之后就赶来与一家人汇合,给他当师爷。
正在小农庄的纺织工纺进行突击检查的白墨凛打了个喷嚏。
林竹狗腿地说道:「定是老爷夫人和小姐想公子了。」
白墨凛眼皮都没抬,淡淡说道:「棉絮太多而已。」
嘴上虽这么说,他的心里却是愿意相信林竹的话。
他不知道家人们有没有想他,但他确实有些想他们了。
真是奇怪,原本只是四个陌生人,处着处着还真处成了亲人。
过两日便是院试了,等考完院试,结果出来之后,他就去黎州寻他们。
没有他的话,他怕他爹在黎州混不开啊。
让他爹断案抓坏人没问题,但让他爹发展经济强民生还是差了一些。
也不知他们到了阿坝县之后是何光景,吃得习不习惯?县衙里下属好不好用?
第214章 拐到了一个蛮话老师
日始西落,酒足饭饱,又从阿巫口中了解到不少信息之后,白致清便决定告辞了。
已经三个时辰过去了,若再不回去,在官道上等候的下人们该担心了。
这一次南绚扎克寨的拜访让白致清收穫颇丰,不止虏获了寨中众人的民心,还拐到了一个蛮话老师,阿巫的曾孙扎朗伐。
扎朗伐是南绚扎克寨唯二会中原话的人之一。
他的中原话是跟阿巫学的。
寨中的蛮人大都不愿与中原人打交道,从没想过学中原话,可扎朗伐是个例外。
他是个开朗外向又好学的精神少年,如今才十四岁就能讲一口不比阿巫差多少的中原话。
扎朗伐从小就有一颗好奇的心,好奇外面的世界,喜欢扒着阿巫听他讲外面的故事,喜欢跟着阿巫学中原话。
他从小就有一个梦,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想着等他再大一些就走出南绚扎克寨,走出阿坝县,甚至走出黎州去看一看。
可今日,在他走出南绚扎克寨之前,外面世界的人走进了他的寨子,主动向他展示了世界的一角,让他对外界更嚮往了。
扎朗伐知道他的机会来了!若错过了这次机会他恐怕会后悔终生,于是趁着县令下厨的时候,他去求了阿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扎朗伐是阿巫最喜欢的后辈,因为这个曾孙最像他,不是外貌像,而是性子像,像他一样勇敢又有冲劲儿。
阿巫决定支持扎朗伐的决定,因为他知道就算不支持,这小子估计也会偷偷跑出去。
因为这小子像他,他当年也是偷跑去了黎州府。
于是在白致清提出告辞之时,阿巫一把拉过扎朗伐,把他推到白致清身前。
说道:「县令大人,他系哇曾孙,可机灵哩,也会讲中原话,以后让他跟着你得不得?你有啥脏活累活都可以让他干。」
扎朗伐紧张地攥着手,涨红着脸鼓起勇气大声喊道:「县令大人!哇叫扎朗伐!今年十四岁,哇什么活都能干!你就让哇跟着你吧!」
白致清刚才就注意到这小子了,全寨除了阿巫外就属这小子看他的眼神最热烈,热烈到恨不得把眼睛都粘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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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这是个有野心的小子,白致清欣赏有野心又有冲劲儿的正直小伙,没想到这小子刚好还懂中原话,真是缺什么来什么。
临别之际,白致清原本就想问一问阿巫,寨中可有其他会中原话之人,好带一个回去当翻译,顺便教他们学习蛮话。
这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
白致清伸手拍了拍扎朗伐的肩膀,「好!以后你就跟着我。我现在就要离开,你是过几日自己去县衙里报导,还是现在就跟我走?」
扎朗伐激动地挥了下拳头,晒得黝黑的脸上露出整齐的白牙,兴奋道:「哇现在就跟县令大人走!」
说完便转头往家中跑,没一会儿就拎出了一个小包袱匆匆跑来。
这速度一看就是早有预谋。
扎朗伐的父母看着他欲言又止,想上前劝阻,他们不捨得自家孩子外出,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
可他们了解自己的孩子,他不像他们这般甘于平庸,而且这个机会是他们的阿爷阿巫主动向县令大人要来的。
他们不能拆阿巫的台,也不能毁了孩子的希望。
只能目送着孩子离开。
扎朗伐跑到父母跟前唧唧哇哇说了几句,说得两人眼眶都红了,不住地擦着眼泪,却没开口留下他。
与父母道别后,扎朗伐的眼眶也红了,但他的眼里除了离别的悲伤还有无尽的好奇与渴望。
他小跑到白致清跟前,兴奋地问道:「县令大人,哇们什么时候走?」
白致清温和笑道:「现在就走。」
拐走了别人的儿子,白致清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冲着扎朗伐的父母颔首微笑。
一个小小的动作让扎朗伐的父母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应该如何回应才不失礼,不过他们的心也因为白致清的这个动作而安了。
县令大人是个大好人,儿子跟着他,他们放心。
临别之际,阿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县令大人,除了哇们寨子外,还有其他十七寨子的人会在路上埋伏,你们一路要小心啊。」
寨子与寨子也是不一样的,虽然都是蛮人,可蛮人里有好人也有坏人。
虽说大家都因惧怕若惹急了朝廷会被武力镇压而不敢真要了县令的命,但有些寨子整人的手段连他们南绚扎克寨的人都觉得恐怖。
譬如蛇寨的蛮人会驱使各种蛇,之前有一任县令就曾被小蛇钻过身上的孔洞,简直无孔不入,那位县令差点被吓掉了半条命。
还有毒寨的人可恐怖,这个寨子人虽少,可个个用起毒来阴狠地很,即便解了毒也会有很重的后遗症。
还有蛊寨的人行事霸道,县令大人长得这般强壮又俊美,万一要是被哪个蛊寨的女娃给相中了下了情蛊,那……那盅寨就危险了!县令夫人可不是吃素的!
阿巫本来还想说若遇到危险可以让扎朗伐跑回来求救,可一想到县令一家的恐怖实力,便把叮嘱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他觉得自己的担心好像有点多余,谁都可能中招,但他的亲亲县令肯定不会中招,一家三口没一个弱的。
听到阿巫的话白致清微讶抬眉,他想过或许会有其他寨子的人也会恐吓上任的县令,却没想到所有的寨子都会这般做。
「多谢老人家提醒,我会多加注意。」
看来进入阿坝县地界后,前往县衙的这一路一定很热闹。
未正时分,白致清一家人终于从南绚扎克寨离开了,与他们一道离开的除了扎朗伐还有送行的其他蛮人。
除了阿巫这种年迈的老人和年纪尚幼的小孩,全寨的壮劳力几乎都出动了。
扎朗伐的父母及他的小伙伴们甚至一路送到了官道。
官道上,赵松等人皆翘首盼着自家主子回归,见日渐西落都有些焦急了。
虽说自家三位主子能力超群,可传闻中那些蛮人穷兇恶极,若是那些蛮人在他们地盘上设了什么陷阱,主子万一疏忽之下着了道可怎么办?
第215章 又可以虐渣了!
赵松等下人心忧地很,可又不敢深入山林去寻找。
倒不是怕遇到危险,而是他们不认识路,万一要是在林中迷了路,寻人不成反而会给主子添乱。
这是一群有自知之明的下人,心知主子比他们厉害多了,决定还是乖乖等着别去添乱的好。
一群人伸长了脖子盼啊盼,终于盼到了自家主子,以及一堆送行的蛮人。
石兰一见到自家小姐奔奔跳跳地出现在她的视野中,立马激动地跑进林中,跑到小姐跟前,一把抱住她。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可担心死我了!」
丫丫被石兰抱得喘不过气,伸出小手推了推石兰居然一时没推开,不满道:「石兰姐姐,你又胖了!」
因被埋在石兰怀里,丫丫的声音显得有些闷。
已经开始发育的高壮少女大大的方脸一红,放开了丫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丫丫不以为意地拉过石兰的手,一晃一晃地往前走,边走边说。
「石兰姐姐,我刚才在林子里打了一条好大好长的蛇,足足有三十多丈长呢。阿爹在寨子里煮了超好吃的龙凤煲,可惜你没吃到。不过,你也不用遗憾,这林子里蛇可多了,以后我再捉了蛇,让李姨给咱再煮一大锅!对了,还要加入菌菇,这里的菌菇可好吃了,跟咱白家村的不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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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巴拉巴拉地说了好多她在寨子里见闻,特别是说起那一碗到了嘴边却没喝到的酒时满是遗憾,听得石兰嚮往不已。
「小姐,下次若是再进寨子,让奴婢陪你一起去吧。」
她也想玩儿,当然最重要的小姐必须在她视线里,她才能安心,不然老是担心小姐会受人欺负或是遭遇意外。
丫丫笑嘻嘻地应道:「好呀~」
石兰姐姐是她的人,她得宠着。
赵松也跑到了林子里接自家老爷。
除了主子一家人外,赵松还敏锐地注意到了扎朗伐,直觉告诉他这个笑得满脸牙的少年跟其他同行的蛮人少年不一样。
果然,心中刚升起这念头,便听他家老爷说道:「赵松,他叫扎朗伐,一会儿让他跟你一起坐在车头。在黎州的这些日子,他都会跟着我们,以后你多带带他。」
「是,老爷。」
赵松心中升起了一股危机感,果然老爷一当了官身边就添了新人。老爷虽然说了这个叫扎朗伐的只是在黎州这段时间会跟在老爷左右,可世事无常,谁知道以后会不会一直跟着。
机灵的扎朗伐看向赵松,露出爽朗的笑容,「赵大哥好,哇系扎朗伐,以后要多麻烦赵大哥了。」
赵松露出微笑,心中危机感更盛了几分,这个新人是个会中原话的蛮人,肯定会受老爷看重。
「你跟我来吧。」
「好!赵大哥等等。」扎朗伐转身与父母挥手道别,便立即跟上了赵松,凑到他身边毫不吝啬夸赞道:「赵大哥笑起来可真好看,笑得跟县令大人一样好看哩!」
赵松笑意愈浓,很好,这还是个会拍马屁的蛮人,看似夸的是他,实则是在夸老爷,这个对手不容小觑啊。
老爷身边第一人的位置他可得守好了!
扎朗伐见赵松笑,他也跟着笑,心中觉得这位大哥性子真好,难怪会被县令大人委以重任来带他,他以后一定要多跟赵大哥学习!
白致清等人回到官道后,时辰已经不早了。
此地离下一站驿站还有约五十里地,若不赶快些,等到达驿站时天肯定黑了。
黎州夜晚太危险,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一行人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此处向南三十多里远的官道上,一群蛮人在林子里等得无聊极了。
「(都这个时辰了,新上任的县令应该还没进阿坝县吧?今日不会来了吧?要么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吧。)」
「(就是哩,我们再不回去,等到了寨子天色就晚哩。)」
「(县令今天肯定来不了了,我们明天再来蹲守。)」
「(走哩,蹲人可真累。)」
一群蛮人拍了拍屁股走人。
这群人走后约半个时辰,三辆马车奔驰而过。
次日一早,原班人马又回到此处设伏,等啊等,又等了一日还是什么人都没等到。
摔!
而白致清一行人睡好吃饱,从休息的驿站离开还没走出五里远,就遇到了埋伏。
在此地设伏的是蛇寨的人,前路的官道上游满了各种蛇,吓得马儿高抬着前蹄原地立起,急切地发出高而长的咴咴声。
丫丫把小脑袋探出窗外,兴奋地喊道:「这是又有人埋伏我们了?」
昨天阿巫说的话她还记着呢,可昨天从南绚扎克寨出来后一路上都没遇到其人埋伏,她还以为阿巫年纪大了煳涂了呢。
没想到今天这些人就出现了!
太好了!
又可以虐渣了!
为了对付这些人,她昨天在回程的路上特地准备了很多「暗器」呢。
今天这伙人跟南绚扎克寨的小伙伴用的招数不一样啊,打前锋的不是迷药,而是蛇!
太好了!
丫丫在心里鼓起了小掌,她还在想着等到了阿坝县城安顿好后就去抓蛇,让李娘子煮龙凤煲分给石兰姐姐吃呢,没想到今日这些蛇自己先送上门了!
丫丫小身子探出窗外,双手往窗沿上一撑,便利落地跳下了车。
看得白致清一阵头疼,这孩子越长越皮了,前几日还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再趴窗了,今日居然又跳了窗。
很好,等到了县城后,安顿之时,他一定要好好翻翻丫丫的行李,不把话本子搜出来誓不罢休!
而丫丫下车后,冲着地上的蛇咻咻咻地扔出了她的「暗器」,是她昨日从林子里出来时顺手采的虎刺,又尖又利很是好用。
一眨眼功夫,官道上的蛇都被丫丫给消灭了,一条条蛇的七寸被又长又利的虎刺穿透,牢牢钉在地面。
她兴奋地上前抓起蛇,跑到第三辆马车旁喊道:「石兰姐姐快下来帮忙捉蛇,今天又有蛇肉吃了!」
石兰牢牢记住老爷的吩咐,遇事以保护厨娘李娘子为首要,这才没第一时间跳下马车对敌。
没想到只一会儿功夫,小姐就收拾好了局面,小姐出手太快,完全没有她可发挥的余地。
看来她还得再加练!
第216章 蛮人不骗蛮人
一听到自家小姐的召唤,石兰便立即跳下马车帮忙捉蛇,李娘子也跟着下来帮忙。
李娘子虽因不适合练体术而身手不行,却不是娇滴滴的娘子,作为一名优秀的厨师她杀鸡砍蛇的功夫可厉害着,区区几条死蛇而已,她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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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松与扎朗伐二人也早早跳下马车帮忙捉蛇。
白致清见不用他出手,便悠闲地坐在车上陪着自家娘子。
扎郎伐很热情地凑到赵松身旁,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说道:「赵大哥,蛇肉系哇们寨子的主要口粮,可好吃哩。说起蛇肉,县令大人煮的那个叫…对,叫龙凤煲的汤可好哩,系哇喝过最好喝的蛇汤。」
老爷煮的龙凤煲!
赵松忽地转头看向扎朗伐,心比吃了柠檬还酸,老爷虽偶有下厨,可老爷煮的菜只有夫人和小姐少爷能吃,他们这些下人顶多就隔着房间闻闻味,他们只能吃李娘子做的饭。
虽说李娘子煮的菜非常好吃,但他也想尝一尝老爷的手艺如何,毕竟老爷煮的饭意义不在于好不好吃,而是事关荣誉,是否被老爷放在心上的荣誉。
没想到这个新来的蛮人小子居然喝过老爷亲手煮的汤。
起点这么高!
淦!
但一想到老爷曾说过嫉妒使人丑陋,赵松便强压下心中的酸味,他差点着了扎朗伐这小子的道,他若是因这小子三两句话而心生嫉妒岂不就让老爷生了厌,让扎朗伐这小子钻了空占了他的位置?!
哼,扎朗伐这小子真是心机重啊!
不行,不能被这小子带歪了念头,心不想则静,他还是安心帮着小姐好好捡蛇吧。
赵松转过头,重新盯着地面认真捡蛇。
扎朗伐见赵松连捡蛇都一脸认真,心道不愧是县令大人看重的人,就是稳重。
在林中埋伏的蛇寨蛮人见他们放出去的蛇如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復返,急了。
没想到哩!新县令身旁这伙人都不怕蛇不说,那个长得贼漂亮的小女娃身手居然这般好,随手一扔就能用虎刺刺穿了蛇!
这得多大的力道!多准的准头啊!
这小女娃不得了哩,肯定是跟高手学过的,没想到县令身边居然有这样的高手!
看来朝廷终于学精了,这次派来的人有两把刷子啊!
几个蛮人对视一眼,心中有些慌,他们蛇寨之人最擅长的就是驱蛇,可这一招对这次上任的新县令不管用哩!
这次莫不是要鎩羽而归吧?
若是让其他寨子的人知道了些事岂不是要丢大脸了!
虽然大家没明说,可实际上每次新县令上任的恐吓活动是他们阿坝十八寨的「比武」盛会,谁能吓得县令屁滚尿流,让他在往后的日子里一听到寨名就漏尿,谁就是最大的赢家,便能获得阿坝县所有蛮人的尊重。
所以每每有新县令上任,十八寨的蛮人都会使尽浑身解数来吓县令。
他们蛇寨与毒寨因为表现突出,几乎每届的头把交椅都是他们这两个寨子轮着坐的。
可没想到这次来的县令居然不怕蛇。
不,应该说他们根本没办法让蛇近县令的身,县令身旁有高手哩!
他们有预感,派再多的蛇出去都是有去无归。
这次他们恐怕又要输给毒寨了,不止输一点点,简直是惨败。
这可怎么办才好哩?
官道上,扎朗伐边捡着蛇边跟赵松闲聊,「赵大哥,在这里设埋伏的系蛇寨的人,哇跟你说蛇寨的人……」
赵松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说道:「既然你了解蛇寨的人,便去跟他们好好沟通,让他们别继续闹了,耽误老爷上任。」
既然老爷当了阿坝县的县令,这些寨子的蛮人便都是老爷的百姓,老爷身为一方父母官定不会为难治下百姓,能劝退便先劝退地好。
他是老爷的得力助手,得先老爷之忧而忧,提前帮老爷把麻烦给处理了。
扎朗伐朝着赵松咧齿一笑,「好,还系赵大哥聪明,哇咋就没想到哩。」
把手中的蛇往石兰带下车的小筐中一扔,扎朗伐便着林子走去,对着蛇寨的人用蛮话说道:「(我是南绚扎克寨的扎朗伐,这次来的县令是为我们蛮人做主的好县令。大家不用再吓他哩。)」
蛇寨的人没想到县令一行人中居然会有蛮人,还是阿坝十八寨之一南绚扎克寨的人。
叛徒!
「(你这个叛徒!中原人没一个好东西!你居然当了中原人的狗腿子!)」
对于他们的谩骂扎朗伐并不以为意,在昨日见到县令之前他也觉得中原人没好东西。
扎朗伐笑得爽朗,说道:「(我没骗你们。蛮人不骗蛮人,县令真是好人!这次来的县令真的不一样,连我曾爷阿巫都夸他哩!而且县令大人的身手可好着哩,还懂毒。你们吓不到他的。就别白费力气了。)」
阿巫是蛮人中的智者,蛮人对阿巫很尊敬,就算不是自己寨子的阿巫也都很尊敬。
蛇寨的蛮人见扎朗伐把南绚扎克寨的阿巫都抬出来作证,就信了七八分。
他们蛮人可不会用阿巫的名号骗人。
再一结合扎朗伐的话,想到那小女娃的身手,他们虽没见过县令身手如何,但那小女娃的身手绝对好!
就觉得可更信了,这次的县令不简单啊,不是他们能吓得起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们虽叫蛇寨,懂得驱蛇,可也供不起太多的蛇让人糟蹋。
这些蛇是他们昨日花了一天功夫捉的,准备吓完县令后就把蛇杀了当口粮,可现在他们的口粮却被那小女娃给抢了。
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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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们现在放弃吓人,那小女娃会把蛇还给他们吗?
「(如果那小女娃愿意把蛇还给我们,我们就相信你说的是真的,相信这个新县令真是个好人。)」
扎朗伐兴奋地点头,「(好!我这就去问!)」
县令会关心他们吃不吃得饱过得好不好,他相信这么好的县令一定会大方地把蛇送回去的。
扎朗伐兴奋地跑到县令跟前,转达了蛇寨蛮人的话。
没想到白致清却说,「这些蛇是我女儿的战利品,怎么处置战利品要听她的。」
第217章 阿坝县城就这?
扎朗伐颇不解地看着白致清,他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父母替子女做决定是天经地义的事,没想到县令会让那么小的孩子自己拿主意。
不过这更说明县令是大好人,对自己的孩子都这么民主,对百姓肯定也很民主。
「好!哇去问小千金!」
扎朗伐兴奋地跑到丫丫跟前,重述了一遍蛇寨蛮人的请求。
丫丫刚才就听到了扎朗伐跟阿爹说的话,也早已有了主意,故意嘆了一口气,老成地说道:
「罢了,本来这些蛇是我的战利品,我有权不给他们。这些人虽不怀好意地在林中埋伏我们,但他们都是阿爹治下的百姓。阿爹本就心慈,又是他们的父母官,肯定不捨得惩罚他们,而我是阿爹的女儿,自然支持阿爹的做法。既然这些蛇是他们的口粮,我就代阿爹送给他们了。」
丫丫小手一挥,大气地说道:「拿去吧。」
说完心中兴奋不已,好想上去跟阿爹邀功呀,她刚才的表现应该很不错吧,应该有学到阿爹收买人心的半成手段了吧?
扎朗伐听了很是感动,没想到县令家的小千金也如此深明大义,真是一家子好人吶。
有了小千金的应允,扎朗伐便背着满满一大筐的蛇再次向林中走去。
「(县令大人答应把蛇还给你们哩,快来拿吧。我跟你们说过县令大人是好人,没骗你们吧!县令家的小千金还说县令大人很是爱护我们哩。)」
蛇寨的蛮人们陆陆续续现身,其中为首一人走上前接过扎朗伐背上的箩筐,认真地看了看他,笑道:「(你这小娃子不错,你怎么会跟着县令一起?)」
扎朗伐嘿嘿一笑,骄傲地拍了拍胸口,说道:「(是我曾爷阿巫恳求县令大人,让县令带着我的!阿巫让我跟着县令大人好好混!这个县令跟以前的县令不一样,不止本事大,心里还有我们蛮人哩!)」
几个蛮人对视了几眼,他们相信扎朗伐没骗他们,但他们刚才讨论过了,不怕别的,怕就怕南绚扎克寨的阿巫也被县令给骗了。
中原人狡猾地很,就算是阿巫都有可能看走眼被骗。
这个新县令本事肯定不小,但为人好不好,是否会为他们着想就不一定了。
只是眼前这个笑得一脸爽朗的男娃子显然对新县令很有好感,他们说再多也没用。
他们蛇寨有句古话,蛇毒不毒只有被咬过才知道。
等着瞧吧。
不过扎朗伐这一席话多少还是在蛇寨蛮人心中留下了烙印,让他们对新来的县令有了不一样想法,没有一开始那么排斥了。
送走了蛇寨众人之后,白致清一行人又重新上路。
上车前,丫丫笑眯眯地掏出了一条蛇递给了李娘子。
「李姨,这条蛇是我刚刚偷偷藏的,中午你给我们煮龙凤煲吃吧。中午休息的时候我会去林子里抓到鸡哒,再采些菌菇一些煮,那个鲜吶~」
说完,丫丫还夸张地砸吧了一下嘴。
李娘子接过蛇,高兴地应道:「好!」
然后便见石兰也从怀里掏出一条蛇递给李娘子,「李姨,我也藏了一条。」
丫丫高兴地踮脚拍了拍石兰的肩膀,不愧是她的人,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石兰笑得一脸骄傲,她刚才就是见到小姐偷偷藏了蛇才跟学的,身为小姐的贴身丫鬟,就得学会观察小姐的需求。
李娘子也接过石兰手中的蛇,笑呵呵地看着两人。
她真是命好啊被主子给买回到了白家,能遇到这么好的一家主子,一家从不把她们当下等人看的主子。
她一定会努力钻研厨艺好好为主子做饭!
……
此去县城的一路上,白致清一行人遭到了多次设伏,都被他们一一轻松化解,一行人终于在两日后到达了阿坝县城。
不到不知道,一到吓一跳。
白致清发现他先前还是太乐观了,这个县城根本不是城,没有城墙不说,整个「城」中除了一个县衙建得还算体面,整体算起来根本没有白家村大……
整个「县城」只有一条街,街长只有短短二十多丈,比丫丫发现的那条蟒还要短……
「大街」最中心点便是县衙,两侧有驿站和寥寥可数的几座民宅,然后便没有其他了……
丫丫跳下马车,看着眼前的阿坝县县城,不敢置信地问道:「阿爹,这里就是阿坝县的县城了?就这?」
白致清无奈笑了笑,「确切地说这里是阿坝县衙。」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个「县城」并没遵循人类城市发展规律:先有了人才有了城;而是强建了县衙,空建一县。
在星际时代也不是没出现过先建城再吸引人流入的情况,但那都是特例,而且新城一定要有吸引人才前往的支柱产业,譬如丰富的矿产资源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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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阿坝县显现毫无优势,在各种条件影响下,这个县城只有名没有实,根本发展不起来。
这才会导致阿坝县建县四十多年后还是这副清汤寡水的模样。
丫丫点头表示贊同,「阿爹说的对,阿坝县没有县城,只有县衙。」小手一挥,「走叭!咱进县衙去看看!」
说完她才注意到县衙门口空空,没有站岗的衙役,疑惑道:「阿爹,门口怎么没人啊?」
东城县的县衙门口可是站了好两排衙役看门的呢,还有那次送山匪去西古县时,县衙门口更是堆满了衙役。
不说其他州,光说她在黎州看过的几个县城,门口的衙役虽没有东城县的多,可好歹也站着几人,可阿坝县居然一人都无。
难道这个县衙是空的?
思及此处,丫丫便率先往衙门内跑,她要看个究竟。
「咦?你们是县衙的里的衙役吗?」一进衙门,她便见到正房屋檐下有四人坐在阴影下乘凉。
其中一人见有外人进衙门,还是个小丫头,刚想起身斥责,便被另一人拦下。
被拦之人疑惑地看向他,「路典史,你为何拦我?」
路典史问道:「高大你想想看,你可曾在县里见过这小丫头?」
第218章 这是让他当光杆司令?!
被拦之人名为高易,认真看了几眼丫丫的模样,摇了摇头,「这小丫头确实是个脸生的。」
这小丫头一副中原人打扮,肯定不是十八寨里的蛮人。
而阿坝县城才多大啊,一条街几个唿吸就能走完,也就住了十来户人家,没有他不认识的人,更别说长得这么好看的小丫头。
高易疑惑地看向路典史,往常路典史比他们还喜欢讲规矩摆架子,都不许外人进县衙的,为何今日这陌生小丫头进了衙门居然不训斥。
路典史无语地看着高易,真恨不得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啥,都提示到这份上了居然还没想明白。
「一个陌生的中原小丫头出现在衙门,只能说明我们的新县令到哩。」
新县令到了?!
含高易在内的三人均一脸佩服地看着路典史,心道典史不愧是典史,就是比他们聪明,他们咋没想到这点哩。
只是这次的县令来阿坝县上任居然敢携家眷同来,胆子够大啊!
而且这小丫头看着古灵精怪很是精神,一点不像是被蛮人吓过的模样。
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儿啊!
丫丫无语地看着三个衙役,阿爹的这群手下只有一个是聪明的,阿爹好难啊……
她走上前,看着留着山羊鬍的路典史,满意地点了点小脑袋,老气横秋地说道:「你,很不错。我阿爹确实是阿坝县新上任的县令。敢问伯伯是何官职?是县丞还是主簿啊?」
路典史并没因丫丫年幼而轻视于她,反而还因她高看于他而暗暗有些高兴,回道:「我只是个小小典史,算不得官,他们三人是衙门的衙役。」
丫丫暗道原来刚才那傻大个叫这人路典史,不是叫他的名字,而是叫他的官职啊。
好吧…她对县衙里的官员配置了解不多,只知道除了七品县令外,还有八品县丞和九品主簿,倒是没听过典史这一官职,也不知这岗位是干啥的。
但她可不会露怯,咧嘴一笑,夸道:「想不到阿坝县的县城不咋样,县衙里的典史倒是不错,我看好你哦。不过…他们三人既然是衙役,怎么没去门口站岗啊?」
路典史被问得一噎,他总不能说阿坝县的县衙已经有三十多年没人站岗了吧……
除了建县第一任的县令为做面子让衙役站过岗,后来的县令从来没要求过。
实在是阿坝县城里的人太少,这岗站给谁看啊。
三个衙役看向丫丫的眼神就有些不善了,县令家的小千金而已,才刚来此地居然就敢给他们下马威。
在阿坝县,那是流水的县令,铁打的班子,他们才是地头蛇!
被蛮人吓过的县令胆子都小得很,不止不敢得罪蛮人,连他们这些在阿坝县扎了根的中原人都不敢得罪。
这小丫头倒是胆子大得很,就是不知道她爹的胆子如何了,嘿嘿。
说话间,白致清等人也走了进来。
丫丫跑到阿爹身旁,介绍道:「阿爹,这位是路典史,其他三人都是县衙的衙役呢。」
四人见状纷纷起身,只是这站姿嘛就欠正经了些,只有路典史站得稍正,其余三人皆站得有些七扭八歪。
他们虽猜到了白致清的身份,却都没主动开口,只是盯着白致清看。
这一看便发现这次的新县令不一般吶,居然如此精神,脸上一点都瞧不出曾被蛮人吓过的痕迹,也不知是装得好,还是真没被吓到。
不对,县令家的小千金都如此精神,那便只有一个答案,县令确实没被蛮人吓到。
难道说阿坝十八寨的蛮人没得到消息,没去埋伏?
新来的县令运气也太好了吧!
而这时扎朗伐也拎着行李走了进来,恭顺地站在白致清身后。
路典史四人的目光瞬间被扎朗伐所吸引,这少年不论是肤色五官还是气质,一看便知是蛮人。
新县令居然带了一个蛮人!什么情况?!
他们在阿坝县住了几十年,从来没见过蛮人对中原人如此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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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人最为排外,甚少与中原人接触,就算有接触也抱着极强的戒备心,可这个蛮人少年却对新县令一脸孺慕……
难道说新县令也是蛮人出身?
不,不对,新县令的长相是标准的中原人长相,不像是有蛮人血统。
而且他们记得赵巡检有次酒后曾提到过,说这次来的新县令是得罪了朝廷重臣的新科探花郎,那他便绝对不可能是蛮人。
可为何会有蛮人跟随其左右?
事情的进展已经超出了四人的认识范畴,不敢再对新县令心生轻视,连站姿都正了正。
四人的反应分毫不差地被白致清看在眼里,他眼轮微眯笑得一脸和煦,目光在四人身上一一扫过,才说道:「我是阿坝县新上任的县令白致清,衙门中除了你们还有何人?」
四人这才参差不齐地喊道:「小人见过县令大人。」
路典史主动答道:「大人,衙门里除了我们四人,还有赵巡检以及刘、李两个书吏,不过…他们现在都不在衙门内。」
白致清笑着点了点头,面上波澜不惊,心下却无语极了,来之前他虽已有准备,可现实还是远超出他的想像。
诺大一个县衙算上他这个县令居然只有八人!!!
这是让他来当光杆司令的吗?!
没有县丞和主簿他倒能理解,因这两个职位都是入了品的官职,大庆朝并不是每个县都会配置县丞和主簿,只有事务繁重的要县,才会有。
阿坝县这种偏远小县根本不需要,也不可能有。
没有税课大使他也能理解,毕竟阿坝县没商业,收不了商税;没有河伯所大使他也能理解,毕竟要找蛮人收渔税不容易;但连县仓大使都没有,这就有些悽惨了,只能说明县衙穷啊,穷到连粮仓、库银都无。
连书吏都只有两个,衙役三人……
一般而言,大县所配书吏有上千名,中县有六七百名,小县也有三四百名。
可阿坝县却只有区区两人,而这两人目前还不在衙门内,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第219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书吏是各州、县衙门中最主要的辅佐人员,衙门中各种繁琐的事务大都由书吏负责执行。
衙门的书吏也参照六部,分吏、户、礼、兵、刑、工六房,各有职差。
吏房书吏负责人事;户房负责钱、税、粮;礼房负责祭祀、寺院、学院及考试等;兵房负责保管城门警卫、皂隶、马快、民壮及驿站管理;刑房负责诉讼、囚犯、仵作、狱卒及捕快事宜;工房负责修建官舍、道路、桥樑、驿站、谷仓等等事宜。
这些职差琐碎地很,每一项都需要不少人手处理。
除此之外一些要县还有负责六房职责之外的其他书吏。
每个县衙中人数最多的除了书吏便是衙役了。
衙门中设三班衙役,分别为皂班、快班、捕班。
皂班就是身穿黑色制服负责站岗的衙役,不止站在衙门门口,县令开堂审讯之时,皂班的衙役还须站在公堂两侧高喊「威~武~」,平时县令若出席公众场所,他们还须高举肃静牌当前驱,为县令开路。
快班则是夜晚在县城里巡夜的衙役,一般去乡下征催赋税的也是他们,有时还负责押送官银。
捕班就是一般说的捕快,负责缉捕盗贼和管理治安。
除三班之外还有狱卒等民壮。
白致清看着眼前三个衙役,暗暗嘆了一口气,很好,三个人,勉强能凑得起三班,一班一人……
他应该知足了,毕竟书吏只有两人,凑不齐六房……
两个书吏,三个衙役,一个典史加一个巡检,再加一个县令,这就是阿坝县的县衙人员构成了。
这种配置就跟小儿过家家一样,由此可见这个阿坝县的县衙只是个摆设啊!
一股凉意从心中升起,白致清觉得他应该是整个大庆朝最悲催的县令了,难怪那日他在朝会上被封为阿坝县令时,那些朝廷官员会是那种表情。
他原本还道户部尚书力推他为阿坝县县令是欣赏他的才华,现在连他都有些动摇了,难道说他真在无意间得罪过楼尚书?
居然给了他这么一堆不知该如何入手的烂摊子。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但来都来了,能怎么办呢?
人总不能真被困难给难住吧!
遇到困难若畏惧不前,生活便会成为一潭死水。
他没在白家村被困死,来了这阿坝县也不会被困死。
白致清从一阵无语中回过神来,看向路典史,问道:「你叫何名字?」
路典史回道:「小人名唤路池。」
白致清又看向另外三人,「你们呢?都叫什么?」
「小人名叫高易。」
「小人叫吴尔。」
「小人叫陆山。」
白致清点头,笑得温和,说道:「好,高易,吴尔,陆山,你们去通知赵巡检和刘、李两个书吏,就说本官已到任,明日辰初所有人于公堂集合。」
他也没问他们今日没在县衙的这三人在当值的时辰都跑哪儿去了,一切等明日见过之后再说。
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把妻女安顿好。
高易看着白致清欲言又止,犹豫着不知想说什么。
路典史见状给他使了一个眼色,说道:「磨磨蹭蹭地干嘛,没听到县令大人的话吗!快去通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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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易迎上路典史的眼神,对视了一眼,两息后回了一句,「是。」
便扯了扯吴尔与陆山,三人一同走出了衙门。
三人心情都有些复杂,这次的县令不一样吶,只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说起,便什么都没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到了衙门口,高易扯着二人问道:「你们谁去通知赵巡检?」
吴尔陆山二人嘁了声,齐齐看着他说道:「为何是我们去,我们两人都说应该你去。」
高易没好气地瞪着二人,「屁!凭啥我去!要么我们抽籤,谁抽中了就谁去!」
吴尔陆山对视一眼,「好。」
高易随手抽了一根草,折成两长一短的三段,朝着二人说道:「你们转过身去,不许偷看。」
等二人转过头,他弄好了手中的草,这才让二人转过身,让他们抽。
「说好了,谁中了短的谁去。」
于是他便见到吴尔与陆山抽出了两根长短一样的草……
高易摊开手,看着手中这根短草,认命了。
陆吴二人齐齐笑出声,「就说应该让你去嘛,你看老天爷都这么说了。」
「走走走,笑嘛笑,该干嘛干嘛去。」高大骂骂咧咧地朝着「县城」之外走去,心中暗骂倒霉。
赵巡检是个眼高于顶的,又仗着上面有人,在县衙里比县令还横,作为他们这些衙役的直属上司可没少奴役他们。
若是去传好消息倒没什么,可他现在传的并不是喜事,恐怕得不了好。
从「县城」往南走,走出了五里远,便见一风景秀丽处有一间三进院的青砖大瓦房。
高易叩响了大门,「咚咚咚」
没一会儿便有脚步声从院内传来,门还没开便没好气地喊道:「谁啊?用这么大力气敲门!门都要被敲破了!」
嘎吱——
门开后,来人见敲门者是高易,并没让开身,语气颇随便地问道:「你来找我家大人?」
高易邪睨了对方一眼,区区一个下人对他却如此态度,只是碍于赵巡检而不敢发脾气,不耐烦地问道:「赵巡检可在家?」
下人把身一挺,脑袋一昂不屑道:「我家大人在家,不过他可没时间见你。你找他何事直接跟我说吧。」
「你!」,高易气得一噎,不过一想到可以不用直面赵巡检,嘴角又勾了起来。
「哼!不见就不见。你转告赵大人,新县令上任了!让他明日辰时于衙门集合。话我可是传到了,你可要一字不漏地传到赵大人耳中,若是出了纰漏,小心白县令拿你是问!」
撂下话后,高易便走了。
下人不屑地看着高易离开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呸!一个捕快而已,敢在小爷面前摆架子。」
骂骂咧咧地把门关上,去厅房里找赵巡检去。
厅房中一个四十来岁的粗壮男子正翘着二郎腿嚼着槟榔。
下人巴结地上前,躬着身说道:「大人,刚刚高捕快来了,说县里来了新县令,让您明日辰时去衙门找他。」
「呸!」赵巡检吐出一口槟榔渣,一地血红。
第220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次日辰时,白致清踩着点儿带着赵松与扎朗伐出现在公堂,于公案后的高背椅上坐下,看着堂中诸人。
此时堂下只到了六人,还少一人。
路典史与三个衙役站得相近凑一堆,另外两个生面孔离得稍远些凑成一对。
只一眼,白致清便知道此二人定是刘、李两位书吏,迟到或者说缺席的应是赵巡检。
白致清勾唇浅笑心下瞭然,昨日见那路典史与高易的眉眼官司,他便知这其中定有故事,赵巡检估计不是个好相与的。
果真没料错。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阿坝县这才个位数员工的小小衙门,也是一个小江湖。
想坐稳江湖中武林盟主这个位置,就得证明自己的实力,否则便难以服众。
若服不了众,就算是坐在这个位置上那也只是傀儡盟主。
而想服众,以武服人就行,但若想得人心,便得同时以德服人。
简单讲就是恩威并施。
这恩须得施在点上,而威却得立于恩之前。
说白了就是先打服了,再以德服人。
白致清坐在公堂之上,嘴角噙着笑,眼神却有些冷,看着堂下站着的六人。
坐在高位上,居高临下看得一清二楚,众人脸上的微表情都一目了然。
三个粗线条的衙役眼神憨憨,路典史眼有喜色,刘、李两个书吏则讶异地看着扎朗伐,想来昨日通知他们来参会的衙役并没跟二人通过气。
白致清的目光在刘、李两个书吏身上停驻了一会儿,转而看向三个衙役,声音微冷地出声问道:「赵巡检为何没来?」
吴、陆二人齐齐转头看向高易,用动作以示清白,这事儿不关他们的事儿。
路典史垂下眼睑,嘴角微微上勾,很好,白县令对上了赵巡检,一切都按着他的剧本走。
高易冲着两个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好兄弟」哼哼了两声,才回了白致清的话。
「回县令大人,昨日是我去通知的赵巡检。但我没见到赵巡检本人,是他的僕人传的话。我把话传到了,至于他为何还没来那我就不知道了。」
高易这话就差直说赵巡检不给新上任的县令面子,故意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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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清听后并没表态,反而加深了嘴角的笑意。
高堂之上的白致清温文尔雅,笑容和煦,可堂下的路典史与刘、李书吏此刻却觉头皮一紧,恐怕以后的日子没之前那般轻松了。
若白县令因赵巡检没出席而直接暴起发怒,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先烧怒火,他们倒也不怕,毕竟这种人直白容易懂。
可白县令非但没发脾气,还笑得如此亲切,绝对是腹黑笑面虎。
这种上官难懂,更难伺候。
连三个粗线条的衙役也觉得白县令的反应不太对,跟他们的预判不一样。
三人偷偷对视了几眼,心道难道白县令也惧怕赵巡检的背景?
别看赵巡检只是一个从九品的小官,可他的堂兄弟却是镇守黎州的赵都尉,正六品!比正七品的县令还高两级呢!
而且黎州的文官治不了民,还得靠武官来压民。在黎州,武将的权力比文官大,更别说赵都尉本就比白县令的品级要高。
若白县令真忌惮赵巡检的背景而不敢发难,他们也能理解。
说来话长实则只在几念之间。
高易的话音才落没了没一会儿,大门口便传来动静,只见膀大腰圆的赵巡检口中嚼着槟榔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衙内走来。
赵巡检走至六人所站的位置并没停下来,又继续往前走了两步,领先于众人前才停足,盯着白致清与他身后的赵松、扎朗伐看了两眼。
他虽奇怪为何白致清会带着一个蛮人,却并未心生忌惮。
蛮人而已,在他堂哥的军威震慑之下屁都不敢大声放一个,不足为惧。
赵巡检冲着两步外的地面用力「呸!」出一口含渣的红色槟榔汁。
白致清看着地上那滩血红色液体,先是一愣,还以为赵巡检吐血了呢。
可一想到刚才赵巡检步履矫健,根本不似是身怀重疾之人,不可能会吐血。
最重要的是他的鼻端并没闻到血腥味,反而有一股清凉刺鼻的气味从那堆红色液体中飘出。
那滩液体定不是血。
赵巡检在公堂之上做出如此失礼之事,白致清却神色未变,声音清平,笑着问道:「你就是赵勇赵巡检?」
赵巡检轻嗤一声,露出满口稀疏的黑牙,昂着脑袋錶情不屑,回了句:「是!你就是新上任的白县令?」
白致清笑着点头,面容亲切,话却很利,「把地面给我擦干净了。」
高典史眼露惊喜,他就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赵巡检这般嚣张,白县令若是忍气吞声往后又怎能服众!两人绝对会干上!
希望白县令能好好治一治赵勇这老小子,以解当初他被赵勇夺官之恨!
二十年前,当任的县令原本属意他任这巡检之职,原本是板上钉钉的事,谁知赵勇的堂兄升成了都尉,赵勇也借势成了巡检,而他依然还是典史。
这一压就被赵勇压了二十年!
三个衙役目瞪口呆地看着白致清,县令的反怎么又与他们的预判不一样!居然让赵巡检擦地板!他不是忌惮赵都尉吗?还是说实际上白县令并不知道赵巡检的背景?
刘、李二人的目光偷偷在白致清与赵巡检身上来回打转,不知在想什么。
「呸!」
赵巡检又吐了一口槟榔汁,神情倨傲地看着白致清。
「白县令,别以为你是个探花郎就有多了不起,就能随意使唤我了。我是巡检不是下人!你居然敢让我擦地!」
早在刚得知朝廷派了新县令过来时,他就让他堂兄打听过白致清的虚实,得知此人虽考中了探花郎,却得罪了朝中重臣,这才被踢到阿坝县这鬼地方来送死。
他之前还想着若这新来的白县令能像之前那些县令那般苟着,他也不会与之树敌,毕竟县令须得由朝廷任命,轮不到他这种大字不识几个的人来做,他也没必要与之相争。
只要相安无事,谁来当县令都无所谓。
第221章 给老子跪下道歉
赵巡检眼神阴鸷地盯着白致清,这白县令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吧,毫无背景却敢在他跟前耀武扬威,居然敢指使他擦地!
一心找死的人连佛陀也拦不住!
在黎州,想让一个人死于意外可容易得很。
嘿嘿,还可以制造出他是死在蛮人手上的假象,这样一来他堂兄就能藉机出兵镇压十八寨,积攒些军功。
一举两得啊!
赵巡检的眼神杀机毕露,丝毫没遮掩。在他看来白致清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只随时能踩死的蚂蚁。
到了黎州就是到了他堂兄的地盘,到了阿坝县就逃不出他的五指山,区区县令而已屁都不是!
这丝杀机被高背椅上的白致清看得一清二楚。
有意思。
小小一个从九品的巡检居然敢如此对待堂堂正七品的县令,到底是谁给了他底气?!
白致清慢慢敛下笑容,沉下声说道:「《大庆律》第四卷 第一百二十六条:恶意毁损、玷污衙门公堂者,杖一十;我先前让你把地擦干净,并没按律杖责于你,算是轻拿轻放了!
可你却藐视公堂,不敬上官,甚至辱骂上官!《大庆律》第五卷 第三十六条:于公堂之上藐视、不敬、辱骂朝廷命官者,杖二十;两罪并罚,杖责三十!赵勇!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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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呸!」
这次赵巡检口中早没了槟榔汁,只干呸了一声,唇齿间喷出细碎的口水,瞪着白致清。
「你少他娘的在老子面前摆官架子!老子若敬你,你才是县令,老子若不敬你,你屁都不是!还敢抬出《大庆律》来压我,在阿坝,《大庆律》可不管用!」
「呵呵!」白致清忍不住冷笑出声,这赵勇还真是嚣张啊!
观堂下众人的习以为然的表情,便知赵勇平日里定没少说这种造反的言论。
赵勇在阿坝县积威如此之重,公然说出这种话都无人敢告发他,倒让白致清对他的背后的依仗更为好奇了。
啪——
白致清提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喝道:「《大庆律》都管不了你,你这是想造反吗?!」
「我呸!」
赵巡检压根儿没被吓到,黎州刺史不管事,在黎州,他堂兄就是绝对的老大,他还会怕了这小小县令的恐吓?
有他堂兄在,就算白县令想告他的状,也无法把消息传递出去。
「少拿造反吓老子!这套老子不吃!白…那个什么,老子告诉你,你若想活得久一些,就乖乖听老子的话!给老子跪下道歉!老子还会考虑留你一条小命。否则嘛…哼!」
「哈哈哈~~~」白致清边笑边摇头。
「古人诚不欺我,果真是耳听为虚,眼见才为实。外界传言黎州蛮人未开化,蠢笨无礼行事蛮横。可我入了阿坝县之后才知传言皆为虚。蛮人朴实率真,而偏偏身为中原人的你却蛮横无理,不知法度。阿坝县衙内居然有你这种人,难怪落后至此!」
「我呸!」
这一席话让赵巡检听得瞋目切齿暴跳如雷,指着白致清的鼻子骂道:「你再说一句!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给宰了!」
白致辞清轻睨了他一眼,冷静如初,嗤笑一笑,从签筒中随手取出一个令签重重往地上一掷,大喝一声:「行刑!」
堂下三个衙役噤若寒蝉,行个屁刑啊!他们都被吓傻了好嘛!
平日里赵巡检虽嚣张,可也从来没嚣张成这副模样,多少也会给以往的县令几分薄面,可今日却指着白县令的鼻子骂,要白县令下跪道歉,还扬言要杀了他。
简直是吃了豹子胆了。
莫非……赵巡检的堂兄又要升官了?
路典史眯着眼看向赵巡检,看来赵勇这老小子是把白县令当成了以往那些被蛮人吓傻的软包子县令了。
以往的县令因被蛮人吓过,来了县衙之后根本不敢摆架子,反而对他们甚是客气,大有拉拢他们作依靠的架势。
而这次白县令的举止迥异于前任们,让舒服惯了的赵巡检不适应了。
很好,继续闹吧,他可不觉得白县令会肯得下这个亏。
白致清斜了路典史一眼,吓得他头皮一紧,赶紧低头做无害鹌鹑状。
见状,白致清冷笑一声,有小心思可以,但把心思用到他身上,小心反噬。
警告完路典史,白致清又看向高易三人,喝道:「还不行刑!怎么?本县令的话不管用?!」
「不不不,是小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们三人只是普通的衙役,本就是县衙食物链的底层,又不像赵巡检那样有后台,在白县令未倒台之前,他们可不敢像赵巡检这般忤逆县令。
三人说完就转身走到墙角,一人拿起一根大竹板,态度表了一半,可另一半却迟迟不敢表,举着大板子踌躇不前。
两边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吶!
县令他们不敢得罪,可赵巡检他们更不敢得罪。
赵巡检的背景雄厚,在阿坝县更是有权有势,光家中奴僕就有十八个!他们现在若是敢出手,事后一定会遭报復,十八个打他们三个绰绰有余。
而且,他们打不过赵玄笺,就算三个人同时出手,也不是赵巡检的对手。
赵巡检能称霸阿坝县多年,成为隐形的一把手,除了他的后台强硬势力雄厚之外,也因为他的身手极好,出手狠辣,一出手就伤人要害,不把人打个重伤不收手。
他们不敢对上他啊。
赵巡检见高易几人不敢出手,笑得一脸得意,挑衅地看着白致清。
「再借他们三个胆子,这三个废物也不敢对老子出手!」
看着堂下窝窝囊囊的三个衙役,白致清无语摇头,真是又蠢又没用,轻轻喊了声,「赵松。」
赵松立马会意,也拎起一根大竹板,沉着脸向赵巡检走来。
敢对他家老爷不敬,就得付出代价!一会儿揍完,若对方三个月内就能下得了床,他就不姓赵!
赵巡检见白致清让一个少年来执刑,不屑地冷笑出声。
虽说他如今年纪渐长,身体已不如年轻时那么壮,最近更是觉得嘴巴里老是感觉疼,却也不是随便一个小子就能打得赢他的。
赵松拎着大竹板直接跳起来重重横拍向赵巡检的臀部。
「啪——」
第222章 你可知老子的堂哥是谁?
「啪——」
一声清脆的竹肉相击声响起,彷佛还能听出两者相击时产生的相互作用力在空气中振起气波阵阵,duangduangduang~
赵巡检被打懵了。
他居然真挨板子了?!
这怎么可能?!他明明躲了啊!为何还会被打中?县令身旁这小子的身手比他还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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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息之后,他的大脑才接收到臀部传来的痛感,疼得他直接叫出猪嚎声。
真他娘的太疼了!
西皮娘的,这小子下手忒狠了!
「臭小子!你居然敢打老子?!老子今日就打死你这个小兔崽子!」
赵巡检反应过来后便向赵松扑去,他对自己的身手可自信地很,他打小就跟着堂哥一起混,打遍村中无敌手,来了阿坝县后也是打遍阿坝无敌手。
打这么一个毛才刚长齐的愣头青手到擒来。
只是想像很美好,现实却很残忍。
赵巡检根本无法近赵松的身,还反被对方趁机打了一板子。
这一板子赵松根本没有惜力,使出了全身力气,一拍就把赵巡检拍个狗吃屎,脸正好扑到了先前他吐的那一滩槟榔汁上。
白致清嘴角微勾,却故意板着脸说道:「赵勇。我先前让你擦地你不擦,挨了两板子之后怕了?现在是想舔干净地板以表悔意?你这是吃硬不吃软吶,啧啧啧。」
「你!」
赵巡检气结!他娘的,这些读书人说话就是阴损,谁他娘的要舔地板了。
他把双手往两旁一撑,腰上一使力,却没能如自己预期中那般挺身而起,腰上反而传来一阵刺骨疼痛,「哎呦!」痛唿出声。
赵巡检尝试爬起失败,火气直冲脑门,指大白致清破口大骂。
「白!致!清!你居然真敢让人揍老子!你可知老子的堂哥是谁?老子的堂哥可是执掌数万兵马驻守黎州的赵都尉!你今日敢让人打我!我明日便让堂哥灭了你!」
白致清丝毫没被吓到,还回了一句,「赵勇,我让人杖责你,乃是依《大庆律》执法。我相信赵都尉是忠君爱民的好将士,而不是不顾大庆律法想造反的反贼,并不会因我依法执法而心存报復。」
不过他也终于明白了赵巡检为何敢如此嚣张,后台是赵都尉,便也不难理解了。
离京之前,肃宁伯曾跟他说过,黎州重武,武将的实权大于文官,而这赵都尉在黎州镇守二十多年积威甚重,让他别与之对上。
因这赵都尉是个彻彻底底的小人,底下的兵也是兵油子,从上到下没一个好的。
不过肃宁伯说的并不多,大抵是认为白致清身为小县的县令应该也没什么机会与赵都尉对上,便只是简单提过。
若是可以,白致清也不想与赵都尉对上,最起码不是在他刚来阿坝县就与之对上,否则无异于以卵击石。
只是,很多时候人是没有选择的,他不去找事,事情却主动找上了他。
谁叫他运气不好,下属里就有个赵都尉的浑不吝亲属呢。若是任由这种人在阿坝县作威作福,他以后还如何开展工作?
这刺头得拨,还得狠狠拨。
白致清撂完话便没理会赵巡检,淡淡说了一句,「继续。」
「是!老爷!」
「你!」
赵巡检恶狠狠地瞪着白致清,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对方,只是刚才赵松那一板子敲得实在太狠,就算缓了一会儿他也无法爬起来,只能继续趴在地上指着白致清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
只不过赵巡检很快就住了口,因为赵松的板子又来了,打得他连哀嚎的力气都无,更别说骂人了。
啪啪声在公堂之内迴响,打在赵巡检的臀上,却拍进了在场另外六人的心里,拍一板子,心颤一颤。
他们怕了。
新来的县令太虎了,赵巡检都报了家门,他居然还敢让身旁的长随下如此狠手。
不管是白县令的后台比赵巡检还硬,还是他不惧强权硬抗到底,白县令敢如此做便说明他是个狠人吶!
赵松狠狠拍了赵巡检三十板才收了手,回到自家老爷身后恭顺地站着,一脸乖巧,人畜无害。
赵巡检被打得一身狼狈,早已晕了过去。
行完刑,白致清便没再理会赵巡检,任他晕在地上,脸上重新扬起笑,看着堂下诸人。
当白致清把目光重新扫到刘、李二位书吏时,不用他出声相询,此二人就主动开了口。
笑话,新县令连赵巡检都敢收拾,他们又怎敢再造次。
山根上长了一颗醒目黑痣的中年肥男,率先往前走出半步,神态很是恭敬,声音还有些抖,说道:「县令大人,小人名唤刘仁,是负责县中吏户礼三房的书吏。」
紧接着,刘仁身旁矮瘦的李书吏也站了出来,「县令大人,小人名唤李斌,也是县中书吏,负责的是工刑兵三房。」
待二人说完,白致清才笑着说道:「好。现在衙门里的人终于都齐了。」
话音一落,刘、李两位书吏脸一红,他们也不知道县令昨日会到啊,不然定不会擅离职守,以至于给新领导留下了极差的印象。
他们心中忐忑,回想着昨日得到县令到任后就想好的翘班理由,一会儿县令若是问起来,可千万别答错了。
可谁知白县令根本没抓着此事不放,而是说起了后续的工作安排。
「我叫白致清,阿坝县的新任县令。现在我们算是正式见过面了。过往不咎,从今而始,望尔等能好好配合我展开工作。
食君之?,忠君之事,担君之忧。君者,天下百姓之父也,君之爱民犹如父之爱子,饱其腹,暖其身,固其居所,开其智。
我等吃的既是皇粮,自是要为皇上尽职,管理好阿坝县的百姓,让百姓吃得饱穿得暖,有房住有书读。百姓生活幸福了,交的税赋高了,皇上自然就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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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接下来我们的工作就是围绕着如何让百姓吃饱穿暖而展开。从明日开始,你们便随我一一去阿坝县辖下的十八寨走访。先去摸个底,才方便后续工作的展开。」
白致清觉得自己真难吶,为了忽悠这些人,还得扯上皇上的大旗,酸乎乎的。
第223章 这是要把他们活活逼死哩
简单说完后续的工作安排,白致清便含笑不语,给下属们一些时间好好想一想。
扎郎伐一脸孺慕地看着白致清,心道县令大人真是个大大的好官,才一上任就急着为百姓做实事!阿巫果然没看错!
而堂下除了昏迷不醒的赵巡检外,其余六人皆惊恐地看着白致清。
若不是同僚们都是同款惊恐表情,他们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失灵听错了。
白县令前面说的那通废话他们早就听惯了,当官的都是说的好听,就算是前几任根本不作为的县令也都说得一口好政绩,听听过就算了。
可他最后那一句话,在他们耳中听来简直是催命符啊!
白县令从明日起居然要一一走访十八寨,而且还要带着他们!
以白县令这折腾劲儿,恐怕根本不必等赵巡检来报復,自己很快就能把小命给玩完了。
自己嫌命长也别带上他们啊!他们还没活够呢!
六人相互看了几眼,眼神中都是满满的拒绝,只是刚才白县令露的那一手杀鸡儆猴,让他们根本不敢反抗。
可他们真的不想去送死啊!
最后,三个衙役,两个书吏,都看向路典史,用眼神向他讨主意。毕竟路典史是他们公认的聪明人,若他也想不出办法,那他们如果不辞职恐怕就只能跟着白县令去送死了。
路典史眼神微闪,从白县令刚才的表现便能看出他是一个「以理服人」之人,就连收拾赵巡检也是抓住了对方违背《大庆律》的错才会动手。
那么……如果能找出充分的理由让白县令不去,他们便也不用跟着受苦了。
而且,说不得白县令就等着他的理由好有台阶下呢,又当又立的人可多着呢,说不得白县令就想赚个勤政爱民的好名声。
路典史看了看左右几人,心知这些人靠不住,三个蠢的,两个胆小的,还得他自己上才行。
他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演了好几个回合,看得白致清在心底不住直翻白眼,好想喊一句:有屁快放!
就在白致清快看不下去之际,路典史终于开口了。
「白大人,您初来阿坝,恐怕并不知道阿坝遍地是危险,去往十八寨的途中布满各种剧毒瘴气,对身体损害极大,有些甚至闻之即死;林中毒物遍地,若被毒物咬中,就算是华佗再世也回天乏术哩。而且…」
路典史瞄了一眼白致清身后的扎朗伐,继续说道:「而且蛮人兇横,又未经开化不懂中原话,我们就算经歷九九八十一难到了村寨,也听不懂他们的话哩。去了寨子也意义不大,我觉得这一趟不去也罢。」
被人说自己族人兇横,扎朗伐一脸不高兴,气狠狠地瞪着路典史。
但赵大哥说了,跟在县令大人身旁最忌不听话给大人添乱,而且赵大哥还特地叮嘱他切不可在公堂之上任意行动,只有县令大人发了话,他才能动。
于是扎朗伐忍啊忍,忍着路典史把话说完,等着县令大人的召唤。
而白致清也没辜负他的期待。
「路典史,你说的这些我都了解过,不过你放心。瘴气和毒物我自有解决的办法,定不会让你们中毒。而且我会与大家一同前去,我总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吧。
说到蛮话,我身后这位蛮人小哥是我的长随,名唤扎朗伐,精通中原话,他会作为翻译与我们一同随行。另外,往后每日从卯正到辰初这半个时辰是蛮话课,我们所有人都要向扎朗伐学习蛮话。
扎朗伐,出来跟大家打个招唿。」
扎朗伐冲着路典史的方向哼了一口气,才说道:「大家好,哇系扎朗伐,南绚扎克寨人,往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见扎朗伐真会中原话,路典史惊得说不出话来。
蛮人中会中原话者少之又少,而且大都是年长者,他真没想到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蛮人小子会讲中原话。
白县令能让蛮人跟随已实属罕见,更何况是个会中原话的当地蛮人。
这个县令果真不简单吶。
而白致清接下来说的话,更是刷新了路典史等人的认知。
「大家放心,蛮人兇横都只是传闻。我来赴任的路上遇到了不少热情的蛮人,还去过一趟南绚扎克寨做客,他们都热情淳朴地很,很欢迎我们去寨子里拜访。扎朗伐就是我从南绚扎克寨中带出来的。」
蛮人热情淳朴?!
三个衙役对视了好几眼,他们想不懂,为何蛮人特别优待白县令,难道说蛮人都喜欢长得俊的?因为白县令长得比往任的县令好看,所以他们才不吓他,反而还欢迎他?
这解释好像有些牵强啊……
路典史与刘、李二人则倒吸一口冷气,所以…….白县令赴任的路上不是没遇到蛮人埋伏,而是一人单挑了十八寨,把蛮人给打服了吗?!
一想到刚才赵松杖责赵巡检时露的那一手,他们又觉得这应该就是真相了。
白县令一共带了三个中原男僕,若个个身手都如赵松这般好,好像确实有可能把蛮人打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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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三人之中定还有人懂得毒术,这才不怕蛮人的毒与瘴气,难怪白县令敢夸下海口去拜访十八寨。
可就算白县令再有手段,他们也不想跟着去十八寨。
谁愿意好好的悠闲日子不过,去山林里吃苦头。
可他们没理由不去了啊,也不敢不去。
白县令连有背景的赵巡检都敢痛下狠手,更别说他们了。
一群人垂头丧气地站着,为自己即将逝去的悠闲日子哀悼。
白致清倒也没逼太紧,话带到了,给他们些时间好好缓一缓,这个话题便先告一段落,换下一个议题。
「大家放心,明日我们才出发去寨子。今日大家先跟我汇报各自负责领域的工作情况,先做一遍梳理,为做好下一步工作打好基础。」
六人一听更紧张了,白县令一来就要他们汇报工作,放个屁心哩!
朝廷这次为何要派个工作狂过来哩,这才正式上任第一天,就要把他们活活逼死哩!
上一任县令为何那般短命啊!
早知如此,他们当初定会好好帮上任县令好好调养身体的。
第224章 自创军功的黎州军
端坐于公案之后的白致清,把底下六人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
松了太久的皮筋若是骤然加热变紧,会很容易断裂,人也是一样,还是得徐徐渐进才行吶。
那么……
「不急,大家先休息一会儿,一刻钟之后,我们再进行工作汇报。」
路典史等人表示一刻钟也很紧哩,但了胜于无,白县令好歹没「赶尽杀绝」给他们留了一点编政绩的时间。
六人绞尽脑汁努力回想着他们各自负责的领域主要包含哪些工作内容。
就算要编政绩也得有个依据,言之有物才是。
主要是这些年他们除了你看我不爽,我看你不爽,想互之间使使绊子之外,真没做啥正经事。
不过他们并不觉得这是自己失职,而是实在无事可做。
「县城」就这么几口人也闹不出啥事;阿坝十八寨又各管各的,遇事从不找衙门,再说寨子里的事他们也不敢管;就连每年收税他们也都没下过寨,都是蛮人自己来县衙交的。
这些蛮人给多少他们就收多少,也不敢与蛮人较真,怕真惹急了蛮人,他们会吃暗亏。
而蛮人之所以这么自觉上交赋税,不是敬畏官府,主要还是因为惧怕黎州军。
早些年黎州下辖各县的寨子也曾有心存侥倖不上交赋税的情况,毕竟官府也从来没管过他们,交不交好像差别不大,能省下一点粮食也是好的。
只是蛮人们忘了除了官府还有黎州军,这些不交税赋的寨子被黎州军强按下造反的罪名,迎接他们的是几近灭寨的危机。
几次下来之后,蛮人都学乖了,每年都主动按时交税,阿坝十八寨也是如此,给官府省下了不少麻烦。
可这赵都尉却贼得很,就算蛮人们按时交了税,他也会每隔三五年寻机制造一起「蛮人造反」事件以攒军功。
这也是为何以往的阿坝县令都对赵巡检特别礼遇的原因。赵都尉玩弄蛮人于股掌之间,要玩一个小小县令更是容易,他们不敢得罪。
不过,将是将,兵是兵。黎州军中的底层士兵很怕攻打蛮人村寨,毕竟他们也怕瘴气和毒物,而且蛮人作战手段刁钻,出手狠辣。
每一次出兵镇压蛮人,黎州军都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黎州军的伤亡绝对比蛮人惨重。
所以即便每一次成功镇压蛮人「造反」后黎州军都能获得朝廷重赏,赵都尉也不敢太过频繁地出兵。
只因黎州军想招军太难了,本地中原人极少,招不到兵,而外州服兵役之人大多被镇守北疆的军队抢去,黎州军势弱根本抢不到几个。
为了保持军队的实力,赵都尉也不敢创造太多立功的机会。
所以黎州才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这也是他们这些衙门中人能够偷得浮生整日闲的大前提。
哎,可惜哩,六人齐齐嘆气,往后这种悠闲不会再有哩。
而当白致清听完六人的工作汇报之后,真真是无语极了。
一刻钟。
六个人,多年的工作情况只汇报了一刻钟。
而且其中大半时间是花在他们支支吾吾地想一些託词上,十句话只有半句说到点子上。
一刻钟下来,汇报了个寂寞。
若不是这个「县城」人口实在太少,白致清真想把这几个尸位素餐之人给辞了。
只是目前实在无人可用,便暂且先用用吧,他只能自我安慰有些人并非真无用,而是没被激发出潜能,说不定用着用着就能用顺了呢。
且用且看吧。
公堂再次安静下。
趴在地上的赵巡检也渐渐清醒过来,只不过人虽醒了,却仍无法动弹。
刚才赵松下了狠手,板板打在腰上,若是没能及时医治,赵巡检这辈子恐怕就别想再站起来了。
赵巡检趴在地上,腰已疼得麻木,疼过了头倒不觉得痛了,但心中的怒火却是分毫未减。
他一醒过来就指着白致清大骂,只是毕竟受了重伤,声音很是虚弱。
「白…致…清,老子…要…杀…杀了…你!」
他这一出声,才让众人又注意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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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清还故意道:「呀,你还在呢,差点把你给忘了。」
赵巡检气结,差点没再次气晕过去。
白致清勾唇一笑,看向高易,「昨日既是你通知的赵巡检,你便再跑一趟,却通知赵巡检家中下人来把他接回去休养。」
高易一脸生无可恋,怎么又要他跑腿,不过他也不敢拒绝就是了,「是,县令大人。」
吩咐完高易,白致清又转而笑着慰问赵巡检:「赵巡检,先前你所犯之错既已受了罚,便就此揭过。好好回去休养。往后可切莫再犯同样的错了。本官的眼里可容不得沙子。记住了吗?」
这一席话把赵巡检给说得气火更旺了,他娘的,打了他,居然还在这儿说风凉话。
「你!你!你!」
你了几声后,赵巡检再次晕了过去。
一刻钟后,赵巡检的下人们抬着木板跟着高易进了衙门,边走还边骂骂咧咧,不过越靠近衙门,叫骂声就越小声。
这些下人虽在阿坝县横行惯了,可本质上是欺软怕硬的主,新来的县令连他们主子都敢打,更不可能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们若敢在县令面前嚣张,肯定也得不了好。
这几人踏入县衙后就噤了声,高昂的头也垂了下来。
看到趴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自家老爷,赵家下人们大惊失色,偷偷瞥了一眼笑得一脸和煦的新县令后,连半分发作的心思都不敢升起,利落地抬起赵巡检匆匆离开。
匆匆地他们走了,正如他们匆匆地来,抬一抬木板,就带走一个伤患。
回程的路上,赵家众下人一脸愁容,自家老爷重伤至昏迷不醒,可阿坝县并没正经大夫,只有那刘书吏懂一点点医术,他那点医术未必能治得好他们家老爷。
这可怎么办才好哩。
一群人抬着赵巡检往五里外的大宅走,走着走着,木板上的赵巡检就被颠醒了,迷迷煳煳地睁开眼,一看到熟悉的环境便知这是回家的路。
第225章 小千金也一起去寨子?
赵巡检的腰臀虽痛,脑子却还清醒,虚弱地吩咐下人道:「快…快派人去找我哥,把…把我受伤的事告…告诉他,让他为…为我报仇!别忘了让他派…派军医过来。快去!」
黎州军的驻地离阿坝县城有数百里远,就算快马加鞭来回一趟也得六七天,赵巡检的伤等不起。
派人速速前往黎州军驻地后,赵家管家又跑了县衙一趟去寻刘书吏。
刘书吏一看到赵管家就一阵头疼,现下还是当值的时辰,他可不敢再像之前那般随意外出。
若要去为赵巡检看病,便得向白县令请示,可白县令刚刚才打了赵巡检,未必会同意让他去为赵巡检治。
而且就算白县令同意了,恐怕也会在小本本上给他记上一笔吧……
可赵巡检的背后是赵都尉,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刘书吏飞快地权衡利弊,觉得还是被白县令记小本本伤害小些,白县令做事喜欢师出有名,只要他往后谨慎些不被白县令抓住错处,就不会有问题。
但若是得罪赵巡检,说不得哪天他就会悄无声息地没了。
还是小命重要!
想清楚之后,刘书吏便向白致清如实请示。
没开口之前,他还以为白县令会拿乔,没想到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白致清很大方地放给刘书吏放假,还嘱咐道:「一定要好好为赵巡检治伤,务必要治好他,让他尽快回到衙门当值。」
刘书吏怀疑白县令说的是反话,但他没证据,只能顺着话恭敬答道:「是,白大人,小人一定会尽全力。」
到了赵巡检的宅子后,刘书吏今下人褪下赵巡检的衣裤,看到他腰臀间的伤,惊讶地轻咦了一声。
那么重的三十板子落在赵巡检身上,却不见一丝血迹,连皮都没破,但皮下的肉已紫到发黑,可见都伤在了肉筋骨上。
纵使刘书吏不懂武,也看出来赵松的身手太可怕了!
板板不见血,却板板入骨。
这伤他根本治不了!
刘书吏给赵巡检随便敷了一些清凉解毒的草药泥,便告退了。
……
次日卯正,扎朗伐带着衙门里的同僚进行蛮话教学,教着教着他就忍不住发脾气,这些人真是太笨了!
昨天县令大人下衙后,他就开始教县令一家人学蛮话,县令学得那叫快啊,记性好得不得了,简直是过耳不忘,不愧是读书人,就是聪明。
小千金的记性也好得很,一点不比县令大人学得慢,而且还特别好学,下完课后还扒拉着他,硬要他开小灶多教她一句。
县令夫人以及赵大哥和罗叔也学得不慢,都能跟上进度,只有憨憨的石兰和刘叔学得稍慢了些,比厨娘李娘子学得还慢。
可就算石兰这个后进生,也比这一群同僚学得快。
扎朗伐脑子灵光得很,三个衙役大叔学得慢他能理解,毕竟这三人看上去就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可路典史与两位书吏分明就是厌学,这三人看不起他们蛮人,不屑于学蛮话却又被逼着学,这才会学不进。
他们不想学,他还更不想教他们呢!
若不是因这任务是县令大人吩咐的,他早就撂担子不干了。
辰初,好不容易熬过了半个时辰的痛苦教学时间,扎朗伐长舒了一口气,再这么教上几日,他恐怕会被这些同僚气成少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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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丫丫带着石兰踩着点儿来了阿爹办公的地方。
边蹦蹦跳跳,边喊道:「阿爹~阿爹~我们何时出发呀?我都准备好了呢~」
路典史几人闻声看向丫丫,听这意思,县令家的小千金也要跟着他们一起去寨子?
这不是儿戏嘛!
他们此行是去办公而不是去玩耍的,怎能带小孩,还是个娇娇的小丫头去。
再说了,这一路可是艰险无比,万一这小丫头在路上被什么毒蛇蜘蛛给咬到或是吓哭了,他们可不会帮着白县令哄孩子。
高易本就不爽被白县令逼着去走访寨子,心直口快道:「白大人,您不会是想带小千金一起去寨子吧?我可不会帮忙照顾孩子的哩。」
石兰最听不得别人说自家小姐的不好,她家小姐可厉害着呢,听言忍不住不屑地「哼」了一声。
听到声音,高易转头不满地看了石兰一眼,心道这个小娘子应该是小千金的丫鬟,恐怕也会跟着去寨子。
此女虽长得高壮,可到底是个女的,到时不拖他们后腿就算是好的了,根本照顾不了小千金,还好意思在他跟前哼哼。
丫丫无语地看着高易,这些个大人就是喜欢以貌取人。
「高伯伯,你可别小看我们,若想要进寨子你们得依仗我呢。」
说完,她也不理会高易会有何反应,把手上的一叠药包递给阿爹。
「阿爹,这是阿娘刚做好的药包,你们每人身上都带上一个,这样毒虫蛇蚁便不会近身。」
「好。」白致清接过后,自己留了一个,便把其他药包递给赵松,示意他发给众人。
扎朗伐收到药包后认真闻了闻,很是珍惜地收入怀中,他也懂一些毒术,这包药好像比阿巫配的还要好上一点点。
路典史与两位书吏都是人精,心中虽觉得这药包未必有用,却没表露出来,毕竟这是县令夫人做的,他们没这个胆儿嫌弃,也学着扎朗伐的动作把药包收入怀中。
高易就没这份聪明劲儿,拿起药包嗅了嗅,露出一脸嫌弃,「这东西有用吗?」
吴尔与陆山也是同款嫌弃表情。
白致清很想说一句不想要就给他还回来,他家娘子亲手做的药包他还捨不得给他们用呢。
只是他的身份不允许他任性。
白致清并不认同大庆朝崇尚的官本位思想,而是觉得他身为上司带队出外勤,就得为下属的安全负责。
这几个下属只要不生出外心,再蠢笨也得护着。
「我家娘子与小女的医术连太医院的卢太医都深为推崇。大家都把药包给收好了,若是丢了可没的补。还有,我家小女往后都会跟着我们一起拜访十八寨,林中瘴气还需她出手解决。你们别看我女儿年纪小,她的身手比赵松还要好,不需要你们任何人照顾。」
众人:这浓浓的炫妻炫女味是怎么回事,原来白县令是这样的白县令。
第226章 这药包根本就没用!
白致清夸自家妻女的话,并未让下属们信服。
大庆朝以谦虚为美德,一般而言越是有本事的人越是自谦,白县令此番行为毫无高手风范,恐有夸大之嫌。
不过孩子是白县令的,他自己都不紧张孩子的安危,他们又何必咸吃萝蔔淡操心。
口中敷衍地夸了几句「小千金厉害。」,众人便也没再劝阻。
临出发时,高易随手把药包寨进了衣袖中,吴尔与陆山有样学样。
十八寨之旅第一站去的是离县城最近的蝎寨。
县衙中关于蝎寨位置的记载语焉不详,不过白致清手中有更详细的信息。
根据赴任路上设伏的蝎寨蛮人所述,蝎寨位于县城西北面大约三十多里远的一处山谷中。
从县衙出发一路穿过一片密林、爬过两个山坡,再淌过一条溪便到了蝎寨所在的山谷。
一行人向西北而去。
走在最后头的高易扯了扯吴尔,说道:「你说白大人指的路对吗?我们在阿坝住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蝎寨在何处,白大人才刚来又怎会知晓?」
吴尔点头称是,小声说道:「我觉得白大人这是吃饱了撑着才会带着我们乱晃哩。我敢打赌我们这么走肯定到不了蝎寨。说不定一会儿白大人走累了,就带我们打道回府哩。」
「嘘——你们俩小声点。」走在二人身前的陆山特地停下来等他们,压着声音说道:「讲白大人的闲话都敢这么大声,你们这是想挨板子了是吧。」
昨日赵巡检挨打时的惨叫声犹然在耳,高山打了一个激灵,「知道了,又没多大声,离这么远呢,白大人肯定听不到哩。」
说完把手一背继续往前走,动作间藏在他衣袖之中的药包被甩了出去。
白致清的耳力极好,就算没特意去听,三人的话也还是句句不落地传入他耳中,但他并没说什么,嘴长在别人身上,就算一时堵住了他们的嘴,也管不住他们的脑子。
爱咋想咋想吧,等一会儿到了蝎寨就算是打他们的脸了。
在队伍最前头带路的是扎朗伐,他虽没去过蝎寨,但他的丛林生活经验丰富,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是蛮人,有独特的认路方式。
蝎寨每年都有人前往县衙上交税赋,这条路虽不常走,但只要走过必留下痕迹,就算一年过去踩过的路被草木重新覆盖,扎朗伐也能看出蛛丝马迹,找到前往蝎寨最近的那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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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片密林甚为茂盛,一路上有不少毒虫蛇蚁,幸好众人都随身带着药包,这些毒物都没敢近身。
不过高易等人并不觉得这是药包的功劳,只是认为或许是这一片林子的毒物反应迟钝……
直到高易的药包被他不小心甩掉之后……
啪——
感受到后脖处传来的一阵刺痛感,高易一巴掌拍下去,收回手一看,只见手掌上粘着一只被他拍死的莹黄色飞虫,长着长长的口器。
飞虫的身体被他瞬间拍扁,爆出黄绿色体液,辣得他脖子与手掌生疼。
待看清手中的飞虫后,高易大惊失色,大喊了一声,「哎呀妈呀!我被毒刺虫咬了!」
这句话喊得又尖又快,喊完话,高易就翻着白眼晕倒了。
众人唿纷纷侧目回头,一转头便看到高易直挺挺地往后倒,亏得他身旁的吴尔眼疾手快托扶了他一把,才不至于让他的脑袋直接撞地。
陆山问道:「怎么回事?老易怎么会突然晕倒了哩?他刚才喊了一句什么?」
吴尔看了白致清一眼,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老易晕倒前喊了一声,他是被毒刺虫给咬了。」
陆山惊道:「不会吧!老易这是出门踩狗屎了?毒刺虫可是致命的毒虫哩,一旦被咬很快就会毒发身亡!老易怎么会被毒刺虫咬哩?不是说带了药包就不会被这些毒虫咬吗?」
丫丫听到他们的对话,赶忙拉着阿爹赶过来,高易被虫咬肯定不是阿娘的药出了问题,她可不能让他们污了阿娘的威名。
「你们让一下,我来替他看看病。」
扶着高易的吴尔没好气地看了丫丫一眼,忿忿道:「人命关天,你一个小娃娃就别来添乱了,一边玩儿去!」
他心里有怨气,说话时的语气就不太好。
他怨白县令一来阿坝就带着他们来林中送命,还骗他们说什么有了药包就不会被林中毒物咬,可如今呢!
高易被毒刺虫给咬了!就要死了啊!
他的好兄弟被白县令的冒进给害了!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老易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幼儿,若去了,家里人可怎么办哩!
老易被咬便说明这药包根本就没用,现在是老易被咬,一会儿说不得就轮到他了。
他不想死哩!
吴尔的语气虽不好,丫丫却没因此生气,她从小就对他人的情绪非常敏感,知道他说话难听是因为着急高易的安危。
她耐下性子,好声好气地说道:「吴伯伯,我的医术虽比不过我阿娘,可也是大庆朝数一数二的。你若真为高伯伯好,就不应该拦着我为他治病。」
吴尔情绪上头,听不进良言,死死抱着高易就是不让开,没理会丫丫,反而冲着白致清说道:「白县令,老易都快死了,你还任由你女儿在这儿胡闹,你…你这是草菅人命!」
这下丫丫生气了,居然说她阿爹草菅人命!
「哼!我能治好高伯伯,若你硬拦着不让我治,你才是那个害死高伯伯的兇手。你还不快放开!」
白致清倒没被吴尔的话气着,吴尔与高易之间兄弟情深倒是让他高看了一眼,他温声和语道:
「吴尔,死马当活马医这句话你总听过吧。就算你不信我女儿的医术,让她试试总比就这么看着高易病情恶化来得好。你说是不是?」
说完,白致清也不等吴尔做出反应,就示意赵松上前把吴尔拉开。
吴尔想反抗,可赵松抓着他的后领轻轻松松就把他给拎开了。
没人拦着后,丫丫顺利走到高易身旁,蹲下身仔细查看他的伤情。
第227章 小千金真能治好高易?
高易的手掌及后脖处被毒刺虫液喷到的地方迅速发起了水泡,赤红色水泡密密麻麻长了一片,简直是密恐的噩梦。
而他后脖上被毒刺虫叮咬处呈紫黑色,这片紫黑正向外扩散,速度虽不快,却肉眼看得出变化。
丫丫伸出手指沾了沾毒刺虫的体液,耳边传来一道惊唿:「小千金,不可啊!」
喊话的是刘书吏,他的医术虽不咋嘀,却因为怕死而对阿坝地界常出现的毒物有一定了解。
「哎呦!小千金,这毒刺虫的汁有毒哩!一沾上就会皮肤溃烂,治不好的!你快擦掉!」
丫丫转头朝着刘书吏笑了笑,「刘伯伯,谢谢您,不过您不用担心,一般的毒物毒不到我哒。您看,我没事呢。」
她还边说边把沾了毒液的手指往鼻端凑,仔细闻了闻,这才扯过一片草擦去手上毒液。
刘书吏见她的手指竟真没有溃烂之象,甚为吃惊,难道小千金是百毒不侵之躯?
擦干净手上的毒液后,丫丫便开始为高易把脉。
人体的脉象极为神奇,身体的变化会第一时间体现在脉象上。
这一摸,丫丫便摸出了毒刺虫的毒是一种作用于皮肉的神经毒性,不止会使皮肤溃烂,若注入体内还会使肌肉失去收缩性,若任由扩散下去,高易的颈部肌肉将会无法收缩最终导致窒息而亡。
摸清了毒刺虫的毒理作用后,丫丫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这毒根本不会让人晕厥,高易之所以会晕倒,纯粹是胆小被自己给吓到了……
她拍了拍高易的脸,喊道:「高伯伯,你醒醒,你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死哒。」
高易缓缓醒来,一想到昏迷之前看到的画面,差点再次把自己吓晕过去,高声喊道:「毒!毒刺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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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一阵无语,「我说了,你不会死哒。吴伯伯,你过来劝劝高伯伯,白长了那么大高个儿,这么大人了还这么胆小。啧啧啧。」
一脸嫌弃地摇了摇小脑袋,她便起身去找解药了。
高易一脸无辜,咬了他的可是连蛮人听了都闻风丧胆的毒刺虫啊!会死人的!怕才正常哩……
丫丫虽表现得胸有成竹,可高易见她年幼,再加上他认定了药包没效才让他遭了虫咬,一点不信丫丫能救他,醒来后拉着吴尔哭诉道:「老尔啊,你老哥我恐怕不行了,可怜我家老母……」
託孤的话一说就停不下来,越说越伤心,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哭,哄不好的那种哭。
吴尔一脸无奈,此事之前,他真没想到相处了二十多年的兄弟居然还有这么一面……
其实他刚才见小千金的手沾了毒液后并没腐烂,已经有些信了她的本事。
毒刺虫到底有多毒,看老易的惨状就知道了,可小千金沾了毒液却半点反应都无,这虽不能说明她的医术好,却证明了她真的不怕毒。
这也让吴尔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或许高易真有可能被小千金给救下。
没一会儿丫丫就带着解药回来了,三株地锦草与一株七叶一枝花,以及一只大蜈蚣。
此时,高易还抱着吴尔在哭。
丫丫夸张地翻了个白眼,才着手处理药材,处理方式很简单,把三样药材捣成泥就行。
待她把药材处理好后,无语地拍了拍还沉浸在自我伤怀中的高易。
「高伯伯,你停一停再哭,先把解药吞了。」
说完就往高易口中塞了一把药泥,差点没把高易给噎死,吞了半天才吞下去。
这一打岔倒是打断了他的情绪,不哭了,不过他现在还懵着,也不知道自己吞的是什么,刚才只顾着哭,并没注意到其他。
紧接着他又听到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命令他,「手抬起来。」
高易下意识地抬起受伤的手掌,下一息,手掌就被敷上了药泥,凉凉的很舒服。
丫丫又在药泥之上盖了芭蕉叶,用草藤扎结实了。
后脖处的伤口,也做同样处理。高易表示药敷着很舒服,就是觉得脖子有些勒,脖子上的草藤是不是扎得太紧了些?
他不会没被毒死,先被勒死吧……
做完这一切后,丫丫拍拍小手,自信道:「好了,没事了,高伯伯你的小命保住了。现在我们来说一说药包的事。高伯伯,您是不是把我娘制的药包给扔了?」
众人:问出来了,终于问出来了,他们也想知道为何高易会被毒虫咬。
到目前为止,路典史等人仍觉得是县令夫人的药包无效,高易是运气不好才会被虫子咬中,可他们不敢出声质疑。
现在小千金主动问出了此事,他们恨不得高易赶快掏出药包打脸白县令。
高易反驳道:「药包我可是随身带着哩,明明是这药包无用!」
吴尔认同地点了点头,他兄弟说的对!他可是亲眼见着老易把药包塞进袖子的,他还跟着学了呢。
丫丫小手一伸,「把药包拿出来看看。」
高易瘪了瘪嘴,把完好的左手伸进右袖掏了掏,没掏到药包,他以为自己记错了,可能是藏在左袖了。
他的右手包着,只能让好兄弟帮他忙。
「老尔,药包在我左袖里,帮我拿出来。」
「好。」吴尔伸手掏啊掏,都要掏到高易的嘎吱窝了,却什么都没掏到。
「没啊,老易你袖子里没药包。」
高易高唿,「不可能!我明明放袖子里了,怎么会没了呢?!老尔、老山,我之前放药包时你们都看着的啊。」
吴尔、陆山齐齐点头,他们确实看到了,当时他俩就是学着高易放的。
莫非老易的药包掉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二人便立即掏出袖中的药包,仔细地收入怀中。他们可得保护好这救命的药包。
真相已明,高易是掉了药包才会被毒虫咬,原来他们走了这一路都没遇到毒物真是因为药包的庇护。
看来白大人所言非虚,白夫人确实医术不错,最起码做的药包果然有效。
只是…据他们所知这毒刺虫的毒无药可解,小千金真能治好高易?
一会儿再看看吧,被毒刺虫咬后一般一个时辰左右会死,若到时高易还活着,便证明小千金的医术果真不得了!
第228章 蝎寨
丫丫老成地拍了拍高易的肩膀,「高伯伯,药包每人只有一个,得等我们从蝎寨回来后,让我阿娘给你再做一个,所以这一路上你就忍忍吧。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不管什么毒物咬了你,我都会把你救回来哒。」
说到这儿,丫丫还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还有啊,你好站起来了,你的腿可没受伤,还能用呢。我们得继续赶路了。」
高易一噎,这孩子一点面子都不给留。再一想到还得继续赶路便又一脸忧伤,他还以为他被毒虫咬了,就可以不用去寨子了呢…….
丫丫看出了他的心思,嘿嘿一笑说道:「高伯伯,你若想回县衙也可以,毕竟你现在是伤患嘛。只是…你身上没有药包了,若是独自回程的路上又被什么毒虫给咬了,可没人能救你了哦。」
其实高易手脖上煳的草药也有一定驱虫功效,效果虽没有刘施语配的药包好,却也能保高易一路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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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丫丫才不会告诉他呢,这种人就得吓吓。
高易被吓得打了个激灵,救助的眼神给到吴尔与陆山两个好兄弟,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怀里的药包。
吴、陆二人齐齐用手捂紧药包,兄弟情是什么?啥都没有小命重要!
高易默默收回目光,赶忙从地上蹦起来,生怕被赶出队伍,让他自生自灭,急急嚷道:「我不回去,白大人一心为民,我可不能拖大人的后腿。」
众人带着并不虚弱的高易重新上路。
经此一事,没人再敢小瞧丫丫的本事。
能把必死之人从阎王手中抢回,这医术岂止是了得啊,难怪白大人说太医院的太医都对小千金的医术甚为推崇。
刘书吏不禁想到了赵巡检的伤,若是小千金肯出手,定能药到伤愈。
只是…白大人明知小千金医术非凡却没让她出手相救,想来根本不愿与赵巡检缓和关系。
赵巡检不好相与,可他背后的赵都尉更是让人难以招架。
与赵都尉硬刚上,白大人恐怕难以落个好,他们这些人的日子怕也难过啊。
……
从县衙到蝎寨的一路除了毒虫多些其实并不难走,而且白日里并无瘴气,一行人花了一个半时辰就走到了蝎寨所在的地界。
穿过小溪再走上一小段路,就看到不远处有一片稻田,稻田之后错落着一些木屋。
丫丫兴奋地小跑向前,石兰紧随其后,两人的嬉笑声传至山谷。
附近的两个蝎寨蛮人听到嬉笑声,跑出来查看情况,见到一个可爱的中原小女娃带着一个方脸中原少女在嬉闹,不远处还有一群中原人,其中好像还有个蛮人,心中大骇!
怎么会有这么多中原人来他们蝎寨?!
此二人并没参加过前几日的埋伏的活动,不认识丫丫,跑上前,一脸戒备地看着她们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来我蝎寨?)」
丫丫才学了两日蛮话,还听不懂他们说的话,求助地看向身后急急走来的扎朗伐。
扎朗伐快步向前,笑得一脸爽朗,指着白致清与丫丫向蝎寨蛮人介绍道:「(我是南绚扎克寨的扎朗伐,这位是新上任的县令大人及县令千金。)」
一听到来人是县令及县令千金,两位蛮人一脸吃惊地看向丫丫,原来这个长得人畜无害的小女娃就是族人口中的小千金。
果真人不可貌相啊!
前几日族人们去埋伏新县令时,兴高彩烈地去,却灰头土脸地回来。
听前去的兄弟们说新县令家的小千金虎得很,一点不怕毒虫,且精通毒术,一把药就把他们派出去的蝎子全撂倒了,还抓了满满一陶罐子蝎子说要炸了吃。
他们蝎寨的蝎子可不是林子里那些普通蝎子能比的,每只都是他们花了大精力才养出的剧毒毒蝎,毒性比毒刺虫都强。
若是中了他们的蝎毒,不出一刻钟必死无疑,只有他们蝎寨的秘制解药才能解其毒。而且用这种蝎子泡的酒能治各种痛病,可珍贵着呢。
养蝎不易,每一只都是他们寨子里的宝贝,若不是县令身旁有一个蛮人小兄弟为他们求情把蝎子给讨要回来,这些蝎子恐怕早已成为小千金的腹中之物。
对了!族人们说过那个蛮人小兄弟就叫扎朗伐。
「(原来你就是扎朗伐小兄弟!你来我们蝎寨我们很欢迎,但其他人我们并不欢迎。)」
扎朗伐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县令大人,才转回头继续跟蝎寨的兄弟说道:「(两位大哥,县令大人是一心为民的好官,这次来寨子是来看看大家日子过得好不好,需不需要帮助,是为咱蛮人好哩。)」
此处闹出的动静声不小,惊动了寨子里的其他蛮人,不少人陆陆续续往这边赶来,连蝎寨的阿巫都来了。
蝎寨阿巫年纪并不算大,只有五十来岁,他虽没参加那日的设伏活动,却对当日之事知晓得一清二楚,心知这个县令不简单,可不敢把人拒之门外。
「(来人可是阿坝县新上任的县令白大人?)」
蝎寨阿巫并不会中原话,寨中也无人会说,只能由扎朗伐充当翻译。
白致清回道:「我确是新上任的县令。老人家可愿请我进寨子里坐坐?」
阿巫笑呵呵地说道:「(白大人愿拨冗前来我蝎寨,我蝎寨之人自是欢迎至极。请进。)」
入了寨子,白致清先是随着阿巫逛了一圈并不算大的蝎寨。
蝎寨与南绚扎克寨很是相像,寨中都是同样的架空木屋,寨子外围则是一些农田,人口也相差不大,都是两百来人,唯一的差别在于蝎寨之人有特长,那便是养蝎子。
看着长势一般的水稻,白致清把丫丫之前给南绚扎克寨提过的水稻种植建议重提了一遍。
蝎寨阿巫认为白致清是个能人,很是重视他的建议,便立即让寨子里的蛮人把田里积的水给放出了不少。
阿巫的反应超出了白致清的预期,他还以为他的建议未必会被取信呢。
蛮人们若是都能如蝎寨阿巫这般支持他的工作,未来便可期了。
第229章 丫丫帮你卖蝎子!
在蝎寨用了一顿午饭,又与阿巫聊了许久后,白致清一行人就准备返程了。
临行前,丫丫拉着扎朗伐让他帮忙跟阿巫讨要几只毒蝎。
离开时她笑嘻嘻地捧着一小瓮毒蝎,开心地跟阿爹说道:「阿爹,蝎寨的人可太厉害了,他们养的蝎子又大又毒,用来制药特别好。上次我偷偷留了几只毒蝎给阿娘,连阿娘都夸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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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清眼睛一亮,「哦~连你娘也说好那确实是好。你跟阿爹说说这毒蝎都能做什么药?」
丫丫俏皮一笑,说道:「那可多着呢,蝎子主治风疾及各种痛症,阿娘用蝎寨的蝎子做了一些人参再造丸和大活络丹,中风之人只要服上一颗就能治癒。」
除此之外,阿娘还说过蝎寨的蝎毒能制出一种祛痘治疮的特效药膏,不过这事儿没有治风症听上去厉害,她就没跟阿爹说了。
「竟这般厉害!」
一旁光明正大偷听的刘书吏忍不住惊唿出声。
风疾在大庆朝几乎是不治之症,就算是擅长治风疾的大夫出手也只能保病人不暴毙,最多苟延残喘地多活几年,而且大多会口歪眼斜,生活难以自理。
可小千金却说县令夫人做的药丸一粒就能让风疾痊癒!
这比太上老君的仙丹还灵哩!
若是在高易中毒之前丫丫这般说,衙门这几人根本不会信,只会觉得她是在吹牛,可丫丫救高易露的这一手已经证明了她的实力。
而县令夫人制的药包有极佳避毒物的奇效,能制出治风疾的药好像也能理解。
丫丫一脸骄傲地看着刘书吏,「那当然啦~我阿娘可厉害着呢~」
白致清也说道:「对,我家娘子的医术世间难有敌手。」
众人:虽然县令说的应该是真的,但他们就是不太想相信是怎么一回事……
白致清嘴角噙笑,这一趟蝎寨之旅不虚此行,让他找到了蝎寨的支柱产业——养蝎业。
丫丫看着阿爹的笑若有所思,问道:「阿爹,你是想帮蝎寨的人卖蝎子吗?」
白致清点了点头,按宝贝女儿所述蝎寨的蝎子可谓是名贵药材,只是这个养蝎业须得与制药业相结合才能赚钱。
通过肃宁伯夫人之病,白致清知道大庆朝的医术水平不高,难与他家两个女「大夫」相比,这么好的蝎子若是交给其他人根本无法体现价值,也卖不出高价,只有他家娘子制的药丸才能真正发挥其药效。
而且,要卖药还得把他家娘子制的两味药在大庆朝打出名号才行,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弄成的。
任重而道远吶。
见阿爹点头又微微蹙眉,丫丫想了想说道:「阿爹,丫丫帮你卖蝎子!」
路典史等人只当她是小儿戏言,同时也觉得白县令太过理想化,就算县令夫人制的药丸再好又如何,一年能卖出几颗?
他们可不看好这门生意。
白致清却高兴地摸了摸丫丫的脑袋,「好!」
在教育孩子一事上,他可不会打击孩子的积极性,既然丫丫想做,就让她去试一试,不放手让孩子去做又怎能知道结果。
说不定就成功了呢,而就算失败也是经验的累积。
丫丫捏了捏小拳头暗暗给自己打气,她一定不会让阿爹失望哒!
她决定今天回去就给卢太医写信,再把阿娘制的两味药丸也寄上几颗,还有治疮的药膏也寄一份,让卢太医帮忙宣传,若是能在京城一炮而红,以后就不愁卖了!
年幼丫丫虽跟着白墨凛混了两年,耳濡目染之下学了一些经商思维,可毕竟还是个孩子,想得不够深也不够全。
没想过这么好的东西寄出去后会引起何种震动。
……
次日,路典史等六人上衙时腿都是抖的,连腰都伸不直。
昨日去了一趟蝎寨,来回走了六十多里地哩,往日里他们甚少出「城」,每日走个十来里地就算是多的了,这一趟真是让他们有些吃不消哩。
一想到白县令还要带着他们继续进寨走访,就觉得往后的日子无望。
不过,在见到白县令之前,他们心中还有一丝期盼,盼着白县令的腿比他们还抖,如此一来白县令就算不取消十八寨走访计划,也会休息几日再继续,让他们先缓一缓。
只是当步履矫健的白致清出现后,他们的期盼破灭了。
心中哀嚎不已,这太不合理了!
白县令是今年的探花朗,读书人不是一般体能很差的吗?同样是走了六十多里地,他们瘫成了狗,为何白县令却跟没事人似的!太欺负人了!
白致清看着一脸丧气的下属们,面露浅笑,调侃道:「你们的体能不行啊,昨日才走了一趟蝎寨,今日就累成了这般模样,若是去更远些的寨子你们岂不是得卧床三日?」
众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的扶腰有的撑膝,毒伤已痊癒的高易更是夸张地锤了锤大腿。寄希望于白县令看到他们可怜的模样能发一发善心,给他们放个假。
「卧床倒是不用,只要稍稍休息一日便可。」
只可惜白致清郎心如铁,「不能休息,你们这身体得好好锻鍊才是。没事,走着走着你们就会习惯。走个几日下来,你们的体能会越来越好,身体也会更健康。半个时辰后出发去阿丽南寨。」
「是…」众人答得有气无力。
遇到这般关爱下属身体的上官真是三!生!有!幸!
接下来的五日,白致清仍每日带着下属们进寨,第一批去的都是附近的寨子,当日就能来回。
五日下来,果真腰也不酸腿也不疼了,只是他们还是想休息啊!
幸好,今日初十,终于休沐了!白县令也该好好呆在县衙陪夫人,他们也不用舍腿陪县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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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他们没进寨,却有人进了阿坝县城。
赵巡检的下人带着赵都尉的亲信和军中最好的军医来了阿坝县。
「吁——」
路过县衙之时,赵都尉的亲信李良勒缰停马,握着马鞭指着衙门说道:「停!待我先去会一会这新来的阿坝县令。」
第230章 一言不合就开打
赵家下人看着李良欲言又止,见新县令又不急在这一时,这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先带着军医去给他家老爷疗伤吗?
可对方是赵都尉的亲信,如何行事不是他一个小小下人所能置喙,便只怯怯地问了声:「大…大人,那小人先带张大夫回府为老爷治伤?」
李良斜睨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跳下马,把马鞭往他手里一扔便往县衙走去。
「这…」下人无措地捏了捏手中的马鞭,望着李良远去的背影无奈嘆了口气。
老爷往日里没少扯赵都尉的大旗在外作威,言语间三句不离赵都尉待老爷有多好,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后台有硬。
直到他这次去了黎州军驻地,才知道老爷是夸大其辞了。。
赵都尉根本没关心赵巡检受的伤重不重,虽派了军医前来医治,但此行的目的却不在此。
特地派出他的亲信李良跑这一趟,主要是因为白县令杖责了赵巡检折了赵都尉的面子。
李良此番前来主要是来找回场子的,给赵巡检疗伤只是附带。
自从此人下知道这一真相后便气焰全销,他家老爷能狐假虎威,他却不能狗假狐威,毕竟这狐的威也是借来的。
县衙后院,白致清趁着上任以来难得的休沐日,窝在药房里陪着自家娘子,帮她递递药聊一聊家常,也聊聊这黎州丰富的药产资源。
从蝎寨归来后,白致清就有了较明确的想法,黎州药材众多,或许可以利用这一天然优势,发展经济,让黎州百姓富裕起来。
若黎州蛮人不再闭居自守,能多与外界交流,口袋里也有了钱,生活改善了,对朝廷便会有了归属感,便也不会隔三差五地闹独立。
此时的白致清虽走访了几个寨子,却还没彻底摸清蛮人的底细,并不知道他们从来没有想过造反,所有的一要都是被逼无奈。
休沐的白致清虽陪着娘子,却仍不忘工作,但他的下属们却在家中乐得清闲。
今日的衙门空荡荡,李良大步走进衙门,见前衙空无一人,以为白致清管不住下属,不屑地轻笑出声。
「哼!连一个小衙门都管不好,居然也敢挑衅赵都尉,看来这白县令还没认清自己的处境,还以为自己仍是被人捧着的探花郎呢!老子今日就教教他黎州的规矩!」
走过了前衙,一路如入无人之境,不对,确实是入了无人之境。
李良继续径直往内院走,毫不顾忌内院里住着县令家的女眷。
不过,他并没成功入内,在垂花门被人给拦下了,拦他的是门房罗石。
罗石把手一拦,打量了一眼身着兵服的李良,问道:「敢问这位将军如何称唿?此处是县衙内院,不知将军此番前来所做为何?」
一声将军,让李良多看了罗石一眼,心道这是个有识相嘴甜的,可惜跟错了人。
但就算李良因一声将军而欣喜,也没把区区一个下人看在眼里,并没答话,而是把手一推想推开罗石直接往里走。
可这一推却发现此人下盘极稳,若不用尽全力恐怕难以推开对方。
李良双眸一凌,这才认真打量着罗石,但他实在看不出对方深浅。
见此人打扮应是下人无疑,连家中一个看门的下人都深藏不露,难怪这小小阿坝县的县令敢不把赵都尉放在眼里,这是以为身边有个会功夫的下人就敢对上他们黎州军吗?!
横行惯了的李良丝毫不憷,反而觉得自己被下人挑衅而怒火中烧,大喝一声,「你给我让开!」
罗石分毫不让,稳若磐石,牢牢把门看住,语气倒是十分亲和,说道:「这位将军,这里是县衙内院,住的是县令的家眷,您可不方便入内。您若是来找我家大人的,便请你于前衙等候,我自会去通报。」
罗石这一番话找不出半分错处,可偏偏李良却听不进,反而还来了火气。
他可是赵都尉身边的红人,在黎州军内都是被人敬着的,何曾被人如此拒绝过!
拦他的居然还是个下人,就算这个下人有点本事又如何,他的腿脚功夫在黎州军内可是数一数二,难道还会怕了这区区一个下人。
再者他今日就是来阿坝县衙找茬的,若是现在退却了,一会儿如何还有气势。
为今之计只有打!
李良拨出腰间佩刀,直接就向罗石砍去。
一言不合就开打,打得罗石措手不及。
若不是罗石跟着白致清练了两年的体术,身手敏捷反应迅速躲了过去,刚才这一下就能送他去西天见佛祖。
罗石也来了火气,他好声好气地招待,对方却想取他性命!只是,他的体术还没入门,身手只比普通人好些,不是拿着刀的李良的对手。
李良并没有以刀对拳胜之不武的自觉,一刀又一刀向罗石噼来,刀刀狠戾,也不怕真把人给砍死砍伤。
赤手空拳的罗石只能闪躲。
一个砍一个躲,两人并没真正接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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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斗声虽不剧烈,但县衙的内院并不大,白致清的耳力又极好,听到了异常的声响就走了出来。
一旁正认真捣着药的丫丫也放下了手中器具,「阿娘,我也出去看看,可不能让阿爹吃了亏。」
刘施语失笑,「去吧。」这丫头明明是想看热闹却说怕她爹吃亏,这藉口实在是烂,这世上谁都可能吃亏,白致清却不可能。
丫丫跑到垂花门前,看着罗石与李良「缠斗」,觉得无趣极了,两人都没过招,一攻一躲半点意思都无,得打起来才好看呀。
见李良每一次右腿落地都没有左腿重,丫丫眼睛一亮,兴奋地指点道:「罗叔,攻他下路,他右腿有旧伤。」
李朗眼神一凌射向丫丫,这小丫头怎会知道他的右腿受过重伤?
见丫丫看热闹不嫌事大,白致清无奈一笑。
见李良身着兵服,白致清便猜到对方定是黎州军中的将士,看他这气势和年纪应该不是赵都尉,但也不是军中小杂鱼,应是有些官职在身。
此人来此定是来为赵巡检出头的。
第231章 能屈能伸的李亲卫
罗石听到丫丫的指点果真去攻李良的下路,蹲下身一个秋风扫落叶就去横扫李良的右腿,可李良也不是吃素的,躲了开来。
此时罗石已改退为攻,让李良感受到了压力,局面有了反转的趋势。
白致清却偏偏在此时勒令罗石停手:「罗石,停手吧。」
丫丫嘟着嘴看了阿爹一眼,虽然有些遗憾没热闹可看,却也听话地没再继续拱火。
「是!老爷。」罗石几个转身,与李良拉开了距离停下身。
李良也顺势停了手,心中却有些骇然,刚才是他小瞧了这个名唤罗石的下人,赤手空拳对上他的刀居然都能不落下风,绝对是个高手!
若继续打下去,输的或许会是他,还好对方及时收了手给了他台阶下。
李良深深看了罗石一眼,才转而看向白致清,想来此人就是白县令了。
白致清迎着他的目光含笑说道:「本官白致清,阿坝县县令,敢问这位仁兄如何称唿?」
李良并没回话,他虽只是个没品级的亲卫,可他是赵都尉的亲卫,自认在黎州的权势非一个小小县令所能比。
他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白致清,目光很是放肆,可看着看着,他的眼神就有些凝重了。
白致清身形挺拔,宽肩窄腰,身挺胸阔,端得一副好身材,无半分读书人的孱弱模样,反而更像是长年练武之人,
若不是白致清的长相俊秀,举手投足间自带潇洒之风,不堕探花郎的美名,李良倒要怀疑眼前这人是假冒的了。
毕竟七品小官在赴任途中被杀且被冒名顶替之事在大庆朝并不少见。
李良举着长刀,用刀尖指向白致清,说道:「你就是白致清?!就是你无故让人打了赵都尉的堂弟?!你这是想与赵都尉为敌吗?!」
白致清加深了笑容,上前一小步,右手作剑指状夹住指向他的刀刃,淡淡说道:「看来这位兄台是不屑于告知姓名。既是恶客,本官便不欢迎,请回吧。」
说完,夹着刀刃的手指往前一挥,李良就被推出了半丈远。
李良心下大骇,一脸震惊地看着白致清,此人身手深不可测!居然仅凭双指轻轻一挥就把他推出半丈远,此等好身手实属罕见。
就算黎州军中身手最好的将士在此人手下也过不了一招。
太恐怖了!
他绝非此人对手,为今之计只能先暂避其锋芒。
大刀入鞘,李良双手抱拳,「见过白县令,我乃黎州军赵都尉的亲卫李良。」
李良变脸速度之快让丫丫诧异不已,她还以为当兵的都是直肠子,撞到南墙也不回头呢,没想到这人却是个软骨头,还没撞就泄了气。
没意思,这热闹不好看,还不如回去多磨些药呢。
对了,药!
丫丫眼珠一转来了主意,小手伸进随身小包里掏啊掏,掏出了一颗小丸子,贼贼地笑了几声。
白致清一见宝贝女儿这神情就知道她要搞怪了,勾起唇角,笑道:「李亲卫若是一开始就这般说话,事情不就简单了嘛。」
李良紧了紧了手,却不敢出声反驳。
「抱歉,刚才是我鲁莽了。」
只是…李良嘴上虽认了错,心下却不这么认为,而且他此行带着任务前来阿坝,不能不执行。
该做的事得做,该说的话也得说,只是语气好了不少,没有了先前的颐指气使。
「不过,白大人,你可知你之前打的赵勇是我们赵都尉的堂弟?无故打了赵都尉的人,你这是想与赵都尉做对吗?」
白致清不答反问道:「你又可知赵勇为何会受杖刑?」
若是在平时,李良定会一点面子不给地驳斥出声,原因重要吗?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打了赵勇就是打了赵都尉的脸。
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不敢反抗,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白致清也不指望他会回答,笑着说道:「赵勇身为一县巡检,却藐视公堂,藐视上官,知法犯法触犯了《大庆律》。你说我该不该依法杖责于他?」
这下李良彻底信了眼前这人就是新科探花郎,只有那些书生才会为了师出有名酸了吧唧地扯大旗。
屁个藐视公堂藐视上官触犯《大庆律》,不就是看赵勇不爽想打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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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良没钻进白致清设好的套,仍按着自己的思路辩驳。
「白大人,你初来黎州或许不知道黎州真正管事的是黎州军,若没了赵都尉,没了黎州军,黎州的蛮人恐怕早已反上了天。可你初来乍到就打了赵都尉的堂弟,这是想与赵都尉为敌,想与黎州军为敌吗?」
白致清呵呵笑了一声,「李亲卫,我跟你说律法,你却跟我说人情,难道在你们黎州军心中《大庆律》还比不过赵都尉的堂弟?难怪之前赵巡检敢大言不惭地说在黎州《大庆律》不管用。看来黎州军是想造反啊!」
「你!你胡说八道!我们黎州军忠君爱国,为皇帝镇守黎州这苦寒之地,岂能容你随意污衊!」
李良握着刀柄怒视着白致清,他最烦的就是与读书人打交道,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打了赵勇不说,还污衊他们想造反。
他娘的!给蛮人扣惯了造反的帽子,没想到有遭一日竟有人敢把这顶帽子扣到他们黎州军身上。
李良恨不得一刀砍下白致清的脑袋,看他还敢不敢口出狂言。
可他技不如人吶!
李良能从一介小兵混成赵都尉的亲卫,靠的就是他对危险的敏锐嗅觉,让他在战场上避过了一次次致命危机,只有活下来才有机会高升。
此刻,面对白致清时,看着他笑得一脸人畜无害,可李良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他摸不清白致清的底,不敢妄动。
白致清仍是一副万事太平的和煦笑脸,不咸不淡地说道:「那我就更想不通了,既然你们忠君爱国,又怎会因我按《大庆律》惩治的赵勇而前来兴师问罪呢?」
李良吞下一口恶气,「白大人,你误会了,之前是赵巡检的下人搬弄是非,让赵都尉误会你是无故伤人,这才派我前来相询。我连夜赶路难免语气沖了些,让你误会了。」
他倒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知道自己在白致清面前讨不了好,干脆承认错误。
第232章 改良版的屁屁毒
看着遇强就认怂的李良,白致清的眼中并无嘲讽,脸上仍戴着面具式的笑容,淡淡说道:「既然误会已解,本官便不多留李亲卫了,请回吧。」
他难得休沐一日,才不愿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人身上,赶紧打发了好去陪娘子。
面对让人探不出深浅的白致清,李良更是恨不早点离开,他都后悔跑这一趟了。
「那我便告辞了!」李良抱拳道别。
见李良要离开,丫丫贼兮兮地笑了一声,在他转身之际弹出一枚药丸,一撞便化成粉末全数被他吸入鼻中。
李良抬手挥了挥空气中突然变厚的粉尘,疑惑地朝四下看了看,没看出任何名堂,只觉得鼻子有些痒,揉了揉鼻头,便大步往外走。
离开的步伐并不算快,却莫名带有一种仓皇而逃的狼狈感。
白致清深深看了一眼李良离去的背影。
当初选择对赵巡检下手,他就料到了有这一日。
而且今日之事绝对不会是终点。
赵巡检与这李良都是跋扈之人,唯一的区别是李良更能隐忍。
手底下的人行事跋扈,上头之人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赵巡检的品性肯定更恶劣。
今日李良没从他手中讨得好,保不准他回去后会如何添油加醋地乱说一气,也不知这赵都尉会有何反应。
白致清虽不愿与黎州军对上,却不代表他怕了黎州军。
老话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但他白致清可不是孱弱的读书人,若论起武力,他有自信这大庆朝可没人能比得上他。
光凭武力可压不住他!
只要他行事不出差错,不给人抓到把柄,赵都尉就奈何不了他。
待李良走远,白致清低头看向丫丫,眼神中满是无奈与宠溺,「刚刚是什么药?」
他知道自家女儿有分寸,下的毒都是恶作剧的性质,并不会伤人性命,从来没拘着不让她用。不过他也好奇丫丫到底给李良下了何毒,这丫头用起毒还还挺损的。
丫丫嘿嘿一笑,「改良版的屁屁毒。阿爹放心,这毒最快要三日后才发作,一发作起来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他怎么想都不会想到是在我们这儿中的毒。」
自从差点被蛤蟆精姥姥的臭屁给熏晕后,丫丫便改良了此毒,不能再干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
不过改良之后一直都没机会用上,今日便赏给李良用了。
白致清赞许道:「干得漂亮!」
「嘻嘻~都是阿爹阿娘教得好~」
阿娘教了医术,阿爹教了心计~她可是阿爹阿娘的好学生~
「走,我们找你娘去。」
「好~」
李良出了衙门,心中怒火无处发泄,见到赵家下人跟个蠢木桩似的杵在马旁,接过马鞭随手一扬就抽了对方一鞭。
啪——
「啊——」下人痛唿出声,被抽得一脸懵逼,他啥事都没干,李大人为何抽他。
下人偷偷看了李良一眼,见到他气得快要变形的脸,心里一咯噔,李大人总不可能是在衙门里受了气吧?
李大人可是赵都尉跟前的红人,白县令难道连李大人也敢得罪?乖乖个娘咧。
李良瞪了呆愣的下人一眼,上了马,又抽了对方一鞭,「还不快在前面带路!」
「是…是,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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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坐上了载着军医的马车车头,扬起鞭子赶起了马,驾着马车往赵家大宅而去,想像着拉车的马就是李良,一鞭又一鞭地狠狠抽着,发泄着心中之恨。
马被抽得狠了,确实跑起来就快,没一会儿一行人就回到了赵宅。
下人还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先前抽马时那种报復的快感实在太爽了,他还没抽过瘾呢。
可他也只敢自欺欺人地抽马泄恨,一旦对上李良的黑脸就吓得胆儿都没了。
李良看着眼前的大宅,神色晦暗不明,他这一趟之行说是护送军医,其实首要任务是去县衙找茬,很显然他的任务没完成。
他得好好想一想回到军中该如何向赵都尉交待,又该如何给白致清上眼药。
离开县衙后,先前审时度势吞下的屈辱在李良心中逐渐放大,如潮水一般把他淹没。
他恨,不仅恨白致清的「跋扈」,也恨赵勇惹来了白致清这个「煞星」。
进入赵家大宅后,李良气势汹汹地喝道:「赵勇在哪儿?!」
「军爷,小的这就带您去见我家老爷。」管家巴结地上前引路,并没因李良的态度而生气,黎州军若不霸道那就不是黎州了。
他心中还欢喜得很,为他家老爷出气的人来了,看那白县令以后还敢不敢在阿坝县嚣张。
自从赵巡检当庭被杖责之后,赵家下人在阿坝县也不敢如先前那般跋扈,让嚣张惯了的人夹着尾巴做人,那是简直是酷刑。
忍了几日,赵家下人们就有些忍不住了,见到李良前来,比见了亲爹还欢喜。
「哼!」李良冷哼一声,跟着管家往里走,他倒要看看赵勇这小子到底伤得如何,若是小题大做害得他跑来受羞辱,他定要赵勇好看!
可他才走到赵勇的屋门,还没踏进去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恶臭,像是东西腐烂的臭味,熏得他往后退了一步。
皱着眉头嫌恶地问道:「赵勇这是在屋里拉屎了?!比粪坑还臭?!」
管家也觉得有些臭,连夫人都好些天没进老爷屋里侍疾了,可也没军爷说得这般夸张吧……犹豫了一下,管家还是如实说道:「军爷,这是我家老爷伤口发出的气味。」
李良眯了下眼,听赵家下人所言赵勇应是六日之前受的伤,短短六日伤口就溃烂发臭,而且这还是在有下人照料的情况下,这得伤成多重才会如此?
赵勇不会是做戏骗他吧?!
原本快被臭味劝退的李良还是忍下厌恶踏进了房内。
只见赵勇趴在床上,面色潮红昏迷不醒,应是发了高烧,若是再晚上两日,恐怕连命都没了。
李良瞳孔一缩,看来他还是小看了白致清。
没想到笑得一脸温文儒雅的探花郎竟是个心狠手辣的狠角色,下手竟这般狠。
这一杖杖板子打的不是赵勇的腚,而是他们黎家军的脸啊!
第233章 李良你这是吃屎了!
看了一眼赵勇的伤后,李良就退出了房间,他决定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就赶回军中,赵都尉虽不看重赵勇,却也容不得他人这般作贱赵勇。
看这白致清还能嚣张多久。
白致清武功再高又如何,就算他能以一敌十,甚至能以一敌百,难道还能以一敌千,以一敌数万吗?!
对上他们数万黎州军,再高的高手也只有求饶的份儿!
丫丫若是知道李良的想法定会嗤之以鼻,以武不能力敌之时,可以智取啊!
凭她和阿娘的本事,别说数万兵马,就算是数百万也是来送菜的。
离开房间时,李良与迟来了一步的军医迎面遇上,吩咐了一句,「好好给赵勇疗伤,等治好了他的伤你再回军中。」
「是,李亲卫。」军医背着药箱进了房,闻到房内的腐烂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身为军医没少闻伤口的恶臭,这点气味对他而言只是小菜一碟。
待他掀开盖在赵巡检身上的薄衫,这才皱了下眉,这伤有些棘手啊。
作为黎州军的军医,他最擅长的除了解毒自是治外伤,在军中他见过各种刀伤撞伤,也见过挨板子的伤,可赵巡检身上这伤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动手之人绝对是个高手。
赵巡检的腰臀处一片紫红,就像是被撞伤的熟李子似的,外表的皮几乎完好无损,可皮下的肉却伤得极重。
底下的肉明显烂了,表皮上的破损也不像是当时被打出来的,而像是后来不小心蹭破的,皮一破就迅速腐烂,传出一阵阵恶臭。
军医忍下恶臭,伸出手按了按赵巡检的嵴柱与臀骨,还好骨头倒是没伤着,但这一片肉就保不住了。
若不把腐肉给剔干净,就算用了药,赵巡检身上的热度也降不下来,命可就保不住了。
只是…军医暗嘆他若早来几日或许这赵巡检还能恢復如常,可现在就算帮他把命保下,没个一年半载他也下不了床,往后也会行动不便。
臀上没肉坐不住躺不得啊。
次日,李良便离开了阿坝县赶回黎州军驻地。
白致清又继续带着众人进寨子。
县衙方圆五十里内的寨子前几日便已走遍,余下的十几个寨子都较远。
白致清本着由近及远的原则来安排走访顺序,第二批去的地方都是五十里至一百里远的寨子,若凭步行,一日之内恐难以往返,说不得还得在寨子里住上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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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林子内的地势复杂并不适宜马车通行,而有些地方甚至连马都过不了,还是得靠两条腿走路。
路典史等人才刚觉得自己练出了点徒步穿越山林的本事,就迎来了新的挑战。
不过,他们倒没像一开始时那般抱怨,走着走着他们不仅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好像还有点喜欢上了。
日復一日地下乡进寨,与蛮人们一次次地进距离接触,让路典史等人对蛮人大有改观,意识到之前对蛮人的刻板印象全是错的,其实蛮人与中原人并没差别。
阿坝县衙里的六个老成员,在县衙工作的时间都不短,但过往的那些年里他们从来都是在混日子,近来跟着白致清进寨的这些日子虽苦,却让他们觉得活得很充实。
刚开始他们确是被逼着进寨,可走上几日之后却走出了乐趣,看着蛮人脸上朴实的笑容,看着白致清不辞辛劳为蛮人谋生计的努力模样,他们的想法也潜移默化地改变着。
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像还挺不赖。
虚度半生,在他们步入中年之后,在白致清的带领下他们重新找回了生活的激情。
阿坝县中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而李良一路骑行了三日,在回到黎州军驻地之后,第一时间前往赵都尉府中汇报阿坝县之行的「成果」。
压了他三日的恨意要在今日化成利剑反刺白致清!
「大人。」李良单膝跪地,在他下跪的一瞬间,「噗——噗噗…..」
改良版的屁屁毒发作了!
李良臀肌一夹试图困住喷之欲出的未尽之屁,可惜他的臀肌强不过屁屁毒的药性,一串连声炮不断蹦出。
赵都尉倒也没觉得李良失仪,毕竟他自己也是个糙汉子,抠脚放屁都是常事。
连声炮逗得赵都尉咧开嘴直乐,还想调侃上李良几句。
只是,两息之后一股恶臭扑鼻而来,熏得赵都尉想骂娘,而他也真骂了。
「他娘的!李良你这是吃屎了!放屁这么臭!快给老子滚出去,别把老子的房子给熏臭了!」
李良脸上一红,也觉得自己放的屁有些臭了,自己闻了都想吐,赶忙起身说道:「那属下便先行告退,等…等一会儿结束后,属下再来向大人汇报情况。」
屋内的空气被污染得臭哄哄,赵都尉憋着气憋得满脸通红,差点没把自己憋晕过去,见李良还在废话,气得大喝一声:「废什么话!还不快给老子滚!」
这臭气熏得他想吐,一眼都不想再看到李良。
再说了,阿坝之行有何好汇报的,区区一个县令而已,赵都尉根本没把白致清放在心上,觉得随便恐吓几句把人吓老实了就行了,李良身为他的亲卫不可能连这等小事都办不好。
若真办不好,李良便也不配当他的亲卫了!
「是!大人!」李良红着脸逃也似的离开,一路噗噗声不断,臭气也是一路不断,身后还传来赵都尉骂下人的声音。
「还不快给老子把所人窗都开了!」
李良恨不得钻地三尺把自己给埋了,今日真是在赵都尉面前丢了大脸。
若不能及时挽回形象,赵都尉身旁第一红人的位置恐怕难保啊。
此刻的李良还想着等肚子舒服了再来向赵都尉汇报阿坝的情况,好好给白致清上点眼药。
却没想到他这屁根本停不下来,连夜里睡觉都不停,不过他自己闻惯了这味儿倒也不觉得臭,晚上也不影响睡眠。
屁屁毒虽没影响李良的生活,却影响了他的前途,他做为赵都尉的亲卫,本应该随侍左右,却因为连声臭屁放个不停被赵都尉嫌弃。
第234章 斗毒大会
赵都尉先是给李良放了几日假让他独自呆着放完了气再回来当值,可多日之后李良的屁症仍不见好转。
李良觉得自己「病」得有些邪门,「偷偷摸摸」地去寻了军医,可军医的鼻子被熏得失了灵也没查出个子丑寅卯。
李良一路「偷偷摸摸」放的气还让他在军中混了个臭屁大王的称号,直到多年后,黎州军还流传着他的臭屁传说。
搞得赵都尉连带着觉得丢了面,便把李良踢出了他的亲卫队伍,踢到大营当个百夫长去了。
纵使后来李良的屁症不药而愈,赵都尉也没復用他,只因赵都尉已被熏出了心理阴影,一见到李良就觉得臭。
而李良之后虽找机会告了白致清的状,可赵都尉丝毫不信白致清这个读书人会是绝顶高手,认定李良是想藉机在他面前刷存在感以期官復原职,还把他给臭骂了一顿。
凭着一颗屁屁毒就成功把李良搞废的丫丫,早把对方抛之脑后,她此刻正在毒寨缠着毒寨阿巫要参加蛮人的斗毒大会呢。
毒寨有一个传统,每年的九月初九会举办一场斗毒大会,毒寨中的所有蛮人都能报名参加这个比赛。
白致清一行人也算是赶巧了,到达毒寨时刚好是斗毒大会的前一日,他们便在寨中过了一夜。一是想看看这一年一度的盛会,二是丫丫也想参加比赛。
学了近一个月的蛮话,聪明的丫丫已经能用蛮话进行一些简单的交流,斗毒大会正式开始前,她还拉着毒寨阿巫的袖子撒娇道:「(阿巫~我也想参加斗毒~好不好?)」
丫丫从大会前一日就开始缠着阿巫,这缠人的劲儿实在是让阿巫有些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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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毒大会是毒寨的盛会,别说中原人,就连外寨的蛮人都不能参加,这次能让白致清等人观看盛会已经是阿巫很大的让步了。
但丫丫实在太会磨人,一直扒拉着阿巫不放,磨得阿巫头都疼了,又因之前埋伏县令时阿巫见识过丫丫用毒的手段,也有心让寨中儿孙与丫丫比试一番,便松了口。
「(也罢,老夫今日就破例让你参加。)」
「(耶~谢谢阿巫~那是不是马上开始比塞了啊?)」丫丫高兴地一蹦半尺高。
高易等人羡慕不已,不是羡慕丫丫能参赛,而是羡慕她那一口算得上流利的蛮话。
可怜他们现在连蛮话都还没听懂,可白县令与小千金却已经能用简单的蛮话与蛮人自如交流。
同样是人,为何白县令与小千金却这般优秀。
心塞哩。
阿巫朝着丫丫点了点头,「(比赛半刻钟之后便会开始,不过我先跟你说说比赛的规则。……)」
斗毒大会斗的是谁的毒术更厉害,比赛规则也很简单,就两点。
一是毒药只能下给自己;二是淘汰制,下的毒若是一刻钟之内被人解出便被淘汰,过第一关者进入第二轮再加一刻钟解毒时间,以此类推,直到剩下最后一个胜者。
第二点倒没什么,丫丫有自信她的毒没人能解得了。
但第一点对丫丫来讲就有些为难了,主要是她配的毒药都是恶作剧性质很浓的毒药,如屁屁毒、喷嚏毒、嘴歪眼斜毒等等,反正是以让人出糗为目的。
若是把这些药用在自己身上,丫丫想想就觉得很是恶寒,太丢脸了。
「(阿巫,毒就不能给别人下吗?真的只能下到自己身上吗?)」丫丫还想再争取一下。
阿巫坚定地摇头,「(这可不行哩。这条规矩从第一届斗毒大会开始便定下,延续至今,绝不能改。)」
见丫丫眼带疑惑,阿巫提点道:「(这是为了安全着想哩。)」
经阿巫这么一点拨,机灵的丫丫已经绕过了弯来。
给自己下毒,制毒者便不可能下那种无解的致命毒;但若是给他人下毒,难免会有人求胜心切,为了赢而下无解的致命毒。
斗毒大会本着激励毒寨蛮人精进毒术的精神而举办,可不能因规则的漏洞成了害人的藉口。
丫丫看了阿爹一眼,其实若让阿爹来替她受毒,阿巫说不得会同意,毕竟是她亲爹嘛。
但她最终还是没提出这个建议,一是出于公平起见,大家都给自己下毒,她不能搞特殊;二嘛最主要是怕被阿爹揍,阿爹比她还要面子呢。
想了想,丫丫还是不情不愿地应道:「那好吧……」
随身小包里的毒太多,她得好好想想用什么毒才好。既然要参加比塞,她定是奔着第一名去的,用的毒首先要难解,其次还不能让自己出糗。
白致清觉得丫丫刚才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儿,怎么感觉宝贝女儿想算计他?但怎么可能呢,他的小棉袄可贴心了,刚才应该只是他的错觉吧……?
一刻钟后,斗毒大会正式开始,丫丫也选好了参赛的毒。
本次参赛人员含丫丫在内一共有五十六人,大半是寨中的年轻人,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居多。
除了之前在埋伏县令时见识过丫丫本事者,不少蛮人不满丫丫参与他们毒寨的盛事,特别是年少的蛮人更是对丫丫心生不屑,觉得她没资格参与斗毒大会。
毒寨之人有着自己的骄傲,蛮人几乎人人都会用些小毒,比中原人更懂毒术,而他们毒寨之人又是其中佼佼者,会看不起年幼的丫丫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他们敬重阿巫,既然阿巫开了口,他们便也不会反对阿巫的决定。
但毒寨中的少男少女们心中另有成算,想着比赛一开始便先把这中原小女娃的毒给解了,让她第一个被淘汰!
等毒寨阿巫一宣布比赛开始,参赛者们便开始给自己下毒,丫丫也不例外。
丫丫吞下毒药后第一时间被蛮人们给围住了,然后丫丫便被质疑了。
观察了丫丫一会儿,一个七窍流血的蛮人少女出声质疑道:「(你是不是没给自己下毒?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相比场上中毒的其他蛮人,丫丫确实太正常了,正常到真像是没中毒。
第235章 丫丫后悔了
反观场上参赛的蛮人,除了七窍流血的少女,全身开始长毛返祖者有之;皮肤长疮发脓者有之;疯狂咳嗽咯血者有之;腹痛倒地翻滚者亦有之。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所中之毒五花八门,看得白致清一行人啧啧称奇,真是大开了眼界。
而睁着无辜大眼的丫丫怎么看都不像是中了毒,难怪那七窍流血的少女会有此疑问。
丫丫睁着水亮的大眼睛说道:「(我下毒啦~下的是睁眼毒,中了此毒后便不能眨眼闭眼,只能一直睁着眼。)」
少女不信,「(什么睁眼毒,听都没听过,我看你是装的吧!)」
「(就是就是!)」
不少蛮人纷纷附和。
不怪他们不信,主要是丫丫研毒的思路不太正常,蛮人理解不了怎么会有人研发睁眼毒。
蛮人的质疑声响起,丫丫的眼底开始泛起泪花,不是委屈的,而是太久没眨眼,眼睛酸的。
睁眼毒听上去好像一点都不厉害,可若中了这毒一点也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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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所以会眨眼是生理需求,眨眼的动作能保持眼结膜的湿润度,而长时间不眨眼就会导致眼睛干涩生疼,泪腺便会自动分泌出生理性泪水来湿润眼球。
丫丫红着眼争辩道:「(我真的中了睁眼毒,不信你们就盯着我看吧,人能坚持十几息,甚至几十息不眨眼,但能坚持一刻钟两刻钟不眨眼吗?!时间会证明我是真中了毒。)」
最后还是阿巫发了话,他相信县令家的小千金真有本事,不会诓他们。
「(小千金不会骗人的,我们就等着看吧。)」
蛮人们面面相觑,决定暂且相信丫丫一回。
没一会儿,丫丫便哭了,笑着哭,睁着眼睛流泪,流得满眼通红,流不停的那种。
然后,蛮人们便信了。
主要是他们刚才偷偷试过了,真的没办法做到长时间不眨眼,中没中毒真的装不了。
看着泪流不停的丫丫,白致清好气又好笑,刚想心疼她,可一想到这都是丫丫自找的,突然就心疼不起来了,这孩子就是太要强了,为了得冠把自己坑成这副模样。
这性子到底随了谁哦……
丫丫泪眼汪汪地看着围着她的蛮人,说道:「(大家可以别都围着我吗?我想去给其他人解毒。)」
哭成这幅模样,蛮人们也不忍心不同意啊。
于是丫丫便流着泪开始了她的表演,一刻钟的时间其实并不长,要摸清一种毒的毒性,还得配出解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丫丫却在一刻钟之内解了三种毒。
速度之快简直让人嘆为观止。
丫丫的毒术虽还没获得毒寨蛮人的认可,但她的解毒之术率先得到了认可。
斗毒大会参与解毒之人并不局限于参赛者,所有在场之人只要有本事都可以下场解毒。
一刻钟之后,除了被丫丫解了毒的三人淘汰,还另有十八人惨遭淘汰,包含丫丫在内的剩余三十五人进入下一轮。
这一届斗毒大会第一轮的淘汰率比往届低,主要是丫丫吸引大部分的火力,绝大多数的解毒高手被她神奇的睁眼毒所吸引,这才导致有更多人进入了下一轮。
第二轮开始,仍是绝大多数人围着丫丫,毒寨的蛮人对于毒术很是痴迷,没搞懂这睁眼毒誓不罢休,搞得丫丫要奔溃了。
她流着眼泪,哭唧唧地说道:「(你们可不可以快点把其他人的毒给解了啊?不眨眼很伤眼哒,我眼睛很痛哒。看着我这么小的孩子受苦,你们的良心就不痛吗?)」
丫丫后悔了,不能眨眼的毒真的太伤了,她应该选其他毒哒,就算是歪嘴斜眼毒也比这个毒好,不就是丑了点嘛。
蛮人们被丫丫给逗乐了,她是本届斗毒大会年纪最小的参赛者,现在又中了这种哭个不停的毒,看起来真的超级可怜。
还真有不少人听了她的劝去解其他毒了,加快了斗毒大会的进程。
而丫丫也投入了解毒工作,一关又一关,三关之后,最终只剩下了她。
丫丫边流着泪边兴奋地问道:「(我是不是赢了?我是第一名对吧?)」
阿巫笑呵呵地说道:「(对,你就是本届斗毒大会的第一名!恭喜你!)」
说完,阿巫把便早就准备好的奖品递给了丫丫,「(这是你的奖品,拿好。)」
丫丫没想到还有奖品可拿,其实能拿到第一名的荣誉她就已经很满意啦,但有额外奖品,她也不会拒绝。
她流着泪高兴地拍起小手,「(太好啦~我是第一名!耶~~~)」
接过奖品后,丫丫好奇地问道:「(阿巫,这是什么?)」
阿巫呵呵笑道:「(蔗糖,这么一包蔗糖得好多甘蔗才能熬出来的,可甜着呢。)」
黎州虽长着很多甘蔗,可熬糖并不容易,糖在这儿虽算不上奢侈品,却也宝贵着呢。
一听到是糖,丫丫更开心了,打开小袋子,便见里面放着的是暗红色的不均匀糖块,捏起一颗尝了尝。
「(好甜~谢谢阿巫~这奖品我可太喜欢了~既然我赢了,那我现在可以把毒解了吧~)」
丫丫迫不及待想解毒,她的眼睛现在可难受了,再哭下去,她怕会瞎。
「(别!等等,等我们把这毒给研究透了,我们帮你解。)」喜好研究毒术的蛮人们赶忙制止。
睁眼毒伤害性不大,却甚为新奇,实在让这些技痒的蛮人们心痒难耐啊,不解出这毒他们绝不会罢休。
丫丫急了,「(哇——你们欺负小孩,等你们研究透我的毒不得猴年马月去啊,不行,我最多再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再解不出来,我就自己解了。)」
实在是拿人手短,一包蔗糖让丫丫让了步,多给了蛮人一柱香时间。
看着眼睛都快哭肿的丫丫,阿巫心软了,「(好,一柱香就一柱香。等我去把香点上!)」
可当丫丫看到阿巫点的那柱又长又粗,长得跟木棍似的香时,她后悔了,万万没想到蛇寨有这种香啊……
「(你们欺负人!)」
第236章 你是看上我阿爹了吗?
迎着丫丫那双哭得又红又肿的大眼睛,毒寨阿巫心中难得升起几分心虚。
燃的这柱香是祭祀专用香,能燃上一天一夜哩,可为了持支寨民们对毒术孜孜钻研的精神,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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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这睁眼毒,应该用不了一天一夜……吧?
阿巫的眼神有些闪烁,连语气都有些虚,说道:「(小千金,一柱香,这是我们已经约定好的,你可不能耍赖。不过小千金莫怕,我们一定能很快把解药研制出来的。)」
丫丫流着泪气哼哼地看着阿巫:「(你才耍赖呢!我可不会耍赖!一柱香就一柱香,本女侠言出必行!)」
毒寨阿巫真的超可恶,居然骗小孩!还拿话来激她!哼!
不过丫丫确实就吃这套,谁叫她自诩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小女侠呢。
但她也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她可不会被一柱香难住。
嘿嘿,不就是一柱香嘛,既然阿巫使诈,那她就用些巧计,也让香烧得更快些就是了。
她才不信这些蛮人能解得了睁眼毒,连阿娘都夸她用毒精妙,只要是她研制出的毒,均是各种药材配伍比例完美。就算这柱香燃完,这些人也未必能摸得清睁眼毒的毒性,更别说配出解药了。
她才不会乖乖等着这柱棍香慢慢燃完,真这么傻的话,她的眼就算不瞎也得落下眼疾。
丫丫流着泪跑到香旁,明目张胆地往香上撒了一把助燃粉末,还用小嘴唿唿地吹着,边唿还边喊道:「阿爹,快来帮忙呀!」
「诶!」阿巫诶了一声想制止,可一想到是他先耍了赖便不敢作声,而且他们的约定到处是漏洞,总不能只允许他放火,不允许对方点灯吧。
白致清好笑地嘆一口气,看着丫丫渐渐变肿的眼睛,心中刚升起几分心疼,可一看到她这副皮模样,却又觉得这孩子该,好胜心强到宁愿坑自己也要赢。
实在让他不知该说何为好。
不过该帮孩子的时候,他还是会出手相助的。
「你去一边歇歇,让爹来吹,可别再让烟燻了你的眼,不然一会儿眼睛得更难受了。」
「好~阿爹真好~」丫丫眼里流着泪嘴角噙着笑躲到了一旁。
白致清的肺活量可不一般,有了他在一旁鼓风,再加上助燃粉末的作用,木棍般的长香开始快速燃烧。
看着烧得极旺的香,阿巫一阵心急,以这种速度,就算再烧上百柱香,寨民们也解不了睁睛毒。
但毕竟是他先做事不地道,怪不得别人反击,此时想阻止也站不住脚。
罢了,欺负一个那么小的女娃娃,他也有些于心不忍。
这柱超大的棍香以极不正常的速度快速燃烧完,在香烧完的那一刻,丫丫迅速吞下早已准备好的解药。
终于能合上眼了!
舒服~
蛮人们一脸遗憾,总觉得就差上一点点就能解毒了,可惜小千金不给他们时间。
哎......
等缓解完眼睛的酸疼后,丫丫才睁开眼,想了想又掏出了一颗解药递给阿巫,「(阿巫,这是睁眼毒的解药,送给你了。)」
「(啊!这!可以吗?!)」阿巫嘴上犹豫着,手速却极快地接过解药,生怕下一息丫丫就会反悔。
有了解药在手,便不难查出其中都用了何药材,及药材的配比,也有机会倒推出睁眼毒的配方。
丫丫的嘴角噙起看破不说破的微笑。
这强装老成的小模样让人稀罕极了。
慕强是人类的天性,获得了斗毒大会第一名的丫丫,不止赢得了奖品与荣誉,更是赢得了毒寨蛮人的认可与尊敬。
离别之际,阿巫明确表态丫丫永远是毒寨最尊贵的上宾。
毒寨的斗毒大会只是一个小插曲,从毒寨离开后,接下来的日子,白致清继续带队出入各寨,带着众人见识着阿坝十八寨独有的风情。
一行人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走过了十六个寨子,白致清把南绚扎克寨放在了最后一站,第十七站要去的是蛊寨。
蛊寨也就是之前在路上设伏苦守了白致清多日,却没有守到他的那个寨子。
去往蛊寨的路,是白致清向其他寨子的蛮人问来的,这条路并不好走。
但再难走的路,他还是带着一行人走通了。
越靠近蛊寨,一路上的毒物便越密集。
幸而众人身上都带着刘施语制的小药包,毒物会自动绕行。
白致清一行人不知道的是,蛊寨外围的这些毒物有些是人为圈养的,寨外一旦有风吹草动,这些毒物便会去通风报信。
于是,当白致清一行人在到达蛊寨一里之外时,就被蛊寨之人团团围住了。
为首的是蛊寨的巫女,看着十七八岁的模样,长得很是俏丽。
巫女一见到白致清便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
年近三十的白致清因长年练习体术,外貌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不少,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
他有着年轻俊秀的外表、温文儒雅又沉稳的气质,算得上是美男子,在路典史这一群长相平平之人的衬托下,更显得他卓尔不群俊朗非凡。
巫女见惯了野性又粗糙的蛮人少年,难得见到白致清这般丰神俊朗的中原男子,欣赏的同时,心中也升起一丝陌生的情愫。
蛮人不论男女都热情大方,在感情上更是如此,巫女丝毫没掩饰自己对白致清的欣赏,便得她身旁那些蛮人少年极为敌视白致清。
他们不喜欢中原人,更不喜欢被巫女欣赏的中原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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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看了看巫女及她身旁的少年们,又看了看阿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但又好像不明白。
秉着不懂就问的好习惯,丫丫开口了。
「(漂亮姐姐,你为何这般看着我阿爹?你是看上我阿爹了吗?)」
白致清:???!!!
宝贝女儿怎么连这个都懂!!!难道说肃宁伯不止给丫丫送了武侠类的话本子,还送了言情的话本子?
好你个肃宁伯!
丫丫这句话不止雷到了白致清,也让围着他们的少男少女变了脸色。
第237章 小棉袄怎么开始漏风了
蛊寨众人心中大惊,眼前这个可爱的中原小女娃居然会说蛮话!
这怎么可能?!
中原人不是向来最瞧不上他们蛮人的吗?怎么可能会有中原人愿意学蛮话?
不过……这小女娃说那个长得像小白脸的男子是她爹!
这句话倒是让蛮人少年们大大松了一口气,蛮人是一夫一妻制,既然眼前这个让巫女看中的中原男子已经成了家,巫女便不会惦记了。
但巫女的反应却与少年们截然相反,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心动,第一次喜欢的男子会是有妇之夫?她不相信自己的运气这么背。
巫女的目光不舍地从白致清脸上移开,转而看向丫丫,见这小女娃确实与那中原男子长得有三分相像,只是长得像不一定是父女,也可能是兄妹啊。
而且这小女娃眼神灵动,一看就是机灵的,说不定故意骗她呢。
巫女大方地问道:「(我是看上他了,但他真是你爹而不是你哥哥?)」
丫丫抬头看向阿爹捂着嘴偷笑,嘿嘿,漂亮姐姐果真看上她阿爹了。
路典史等人也都捂嘴偷笑,他们虽还不会说蛮话,却已经能听个九成懂了,他们太知道白县令是个重度妻管严,这事儿若是传到县令夫人耳中可就好看了。
白致清黑脸,丫丫这小棉袄怎么开始漏风了,居然看他的笑话。
丫丫见阿爹面色不虞,立马收敛了神色点着小脑袋说道:「(当然啦,他是我阿爹!我哥哥只比我大三岁呢,才没有阿爹这么高。漂亮姐姐,你不可以看上我阿爹哦,我阿爹是我阿娘的,你可不能抢。)」
白致清的心情瞬间多云转睛,漏风的小棉袄又补上了,宝贝女儿说的对,他就是他家娘子的。
不过可不能再让丫丫主导话题,不然话题不知得歪到哪儿去,白致清主动揽过话说道:「(这位姑娘不好意思,我这女儿年纪小,不懂事乱说话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别见怪。)」
有了丫丫会说蛮话的先例,蛮人很自然地接受了白致清也会说蛮话的事实,倒没再大惊小怪。
不过白致清的话却是让巫女心中酸了一下,她看得出眼前这个好看的中原男子没说谎,她第一次有好感的人果真是有妇之夫。
淦!
不过巫女有巫女的骄傲,她大方承认了自己的心意:「(你女儿并没说错,我确实看上了你,不过我们蛮人女子不觊觎有妇之夫。放心,我喜欢你,却不会强要了你。)」
「噗嗤——」路典史等人实在忍不住了,这蛮人少女还真是直接啊,【不会强要了你】这种虎狼之词都能毫不羞涩地随口说出,啧啧啧。
白致清无语地深吸一口气,他这是被调戏了吧?是吧?
幸好他家娘子不在,他可捨不得让娘子吃醋。
白致清赶忙转移话题,「(姑娘说笑了。对了,我是阿坝县新来的县令白致清,此次…)」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愤怒的蛮人给打断,「(你就是新来的县令?!)」
有几个蛮人少年还紧了紧拳,眼前这人不仅让巫女亲口承认喜欢他,还害得他们白白蹲在林子里餵了好几日蚊子!
好想狠狠揍他一顿哩!
白致清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为何这些人听到他是县令就变了脸,搞得好像他债不还似的。
但一想到之前赴任路上只被十七个寨子埋伏,独独漏了蛊寨,脑中便有了猜测。
他曾听南绚扎克寨的阿巫说过,每次埋伏新上任的县令,十八寨的蛮人都会参加,看来这次蛊寨并不是没出动,而是埋伏了却因为他不知道的原因没遇上他。
他与其他十七寨的蛮人都是不打不相识,独独蛊寨少了这一环节,这是没见过他家的本事,不臣服吶。
白致清面色不改,丝毫没因蛊寨众人表现出的恶意而生气,笑着说道:「(我就是新上任的县令。这次特地前来蛊寨,若你们…)」
话再次被人打断,「(滚!这里不欢迎你!)」
蛮人少年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呵斥出声。
更有甚者居然偷偷驱使蛊虫想给白致清下蛊,但有药包护体,低阶蛊虫并不敢接近白致清,而年少的他们还没养出厉害的蛊虫,便只能作罢。
丫丫见这些人对她阿爹不客气,便不高兴了。
「(远到是客,我们一路辛苦跋涉而来自是贵客,你们怎能这般没礼貌。其他寨子里的人待我们可热情了,毒寨的阿巫还说我是他们寨子里最尊贵的客人呢,还给我一包超好吃的糖。你们非但不好好招待客人,说话还这般不客气,真丢蛮人的脸。)」
「(你!你们才不是客人!)」蛮人少年反驳。
「哼~」丫丫小脸一昂,也不客气地说道:「(我才不要跟你说话呢,我要问漂亮姐姐。姐姐这么漂亮一定不会像你们这样没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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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丫丫就笑嘻嘻地盯着巫女看。
而巫女此时心中也复杂得很,没想到自己喜欢的人居然是蛮人的对头。
若论起来,蛮人最讨厌的是黎州军,其次便是县令等官府中人,再次才是普通中原人。
她年纪虽不大,但十八年来从来没有县令进寨的记忆,可这次的县令却带着人进寨了,来的人不多,还空着手没带武器,显然不是带人来攻打寨子的。
而且,县令还带着女儿一起来,应该是带着善意前来。
或许是白致清的外貌为他加了分,巫女决定再给白致清一次机会。
问话的虽是丫丫,巫女却看着白致清说道:「(县令来我们蛊寨所为何事?)」
此话一出,蛮人少年们不敢置信地看向巫女,心道巫女莫不是被新县令的美色沖昏头了吧!
但巫女是蛊寨阿巫的接班人,她的一言一行在寨中有很大的影响力,既然她开了口,少年们便没再开口就赶白致清离开。
白致清笑道:「(白某作为阿坝的县令,是十八寨寨民的父母官,此行是来了解蛊寨寨民的生活状况,往后会尽最大努力来帮助大家改善生活。)」
「嘁!」白致清的话并没让蛊寨蛮人信服,在蛮人的认知里中原人狡诈,哪儿会这般好心。
倒是巫女有些将信将疑。
第238章 我种田可厉害了!
身为蛮人,扎朗伐虽理解蛊寨之人此刻的心情,却见不得他们质疑白致清。
他主动站出来,把白致清近两个月来辛苦跋涉上山进寨与各寨蛮人相交之事一一述出,让蛊寨众人对白致清的品行有了更直观的了解。
扎朗伐的蛮人身份,让他的话多了几分可信度,但他所述内容实在远超蛮人的固有认知。
巫女将信将疑地问道:「(你所说可为真?)」
扎朗伐举手发誓:「(我对蛛祖发誓,若有一句虚言便让我不得好死!)」
蛛祖是阿坝十八寨所有蛮人都信奉的神灵,对蛛祖起誓是极其严肃的事,没有蛮人敢拿蛛祖开玩笑。
巫女信了,蛊寨蛮人也信了!
巫女看向白致清的眼神又亮了,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居然已经结婚了,还有了这么大的孩子。
真是太可惜了。
蛮人的心思直接又率真,一旦认可了白致清,便把他当成了蛊寨的客人,对待他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白致清一行人被客客气气地迎入了蛊寨。
丫丫以为还得跟蛊寨的人斗上一场,让能让对方邀请阿爹入内,没想到扎朗伐一出手就把此事搞定了。
让她少了一个比试的机会,哎……
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悲哀谁懂?
她懂!
走过了蛊寨,十八寨之旅也接近了尾声,只剩下最后一个寨子,南绚扎克寨。
九月底,位于大庆西南角的黎州虽还没真正入秋,可田地里的水稻已经成熟了。
白致清带着一行人再次来到了南绚扎克寨,寨子最外围的水稻已经成熟,沉甸甸的麦穗弯着腰恭迎着最尊贵的来宾。
离寨近两月的扎朗伐回到久违的家乡,看着熟悉的寨子眼眶都湿润了。
他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郎,第一次离开家人远行,一走便是两个月,想家是正常的。
回到寨子后,扎朗伐跟白致清说了一声后,就率先往家里跑,他想见爹娘,想了好久了。
一路上与扎朗伐错身而过的寨民们,见到他也很惊喜,纷纷出声打招唿。
「(扎朗伐,你回来啦!长高了不少啊!看来白县令没亏待你。)」
「(扎朗伐你回来了啊,怎么没跟着白县令?是自己跑回来的吗?)」
扎朗伐边跑边回道:「(白县令也来寨子了,就在后面哩。)」
一听到白县令也来了,蛮人们兴奋了,他们还记得白县令亲自下厨煮的那一锅龙凤汤呢,真是鲜。
白县令可真是好人哩,还有小千金更是厉害,随口指点了几句种水稻的技术,他们一试还真成了!
一群人嗡地一下就冲到寨门口迎接白致清一行人,可把路典史等人给吓了一跳,十八寨一路走下来他们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热烈欢迎过。
不愧是扎朗伐的老家,寨里有人果然不一样。
阿巫听到动静,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出了屋,站在二楼的栏杆后,居高远望,没一会儿便见到白致清在寨民的簇拥下进了寨子,一群人有说有笑。
「(阿巫,我来扶你。)」扎朗伐跟父母见过面后,又来见了阿巫。
阿巫拍了拍扎朗伐的手,「(好,好孩子,扶我下楼去见白县令。)」
「(好!)」
扎朗伐仔细搀扶着阿巫下了楼,此时白致清一行人也走近了。
阿巫见白致清居然能流利地用蛮话与寨民们交流,惊讶不已,这才短短两个月,白县令居然就学会了蛮话!
太厉害了,不愧是读书人,就是聪明。
阿巫热情地迎上前,拉过白致清的手,又拍了拍丫丫的肩膀,笑得一脸和蔼。
「白县令,你刚进寨的时候看到田里的稻子了吧?寨子里一半的稻田按小千金的方法改了浇灌方式,产量果真提高了不少,稻穗更弯了哩!」
蛮人都很乐观,阿巫着眼于增产的一半稻田,而为之欣喜,并不会遗憾建议只听了一半,另一半的稻田仍是跟往年一样的产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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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清的脸上浮起真诚的微笑,夸他的宝贝女儿比夸他还令他开心,「看到了,我家丫丫最擅长的就是种田,听她的准没错。」
丫丫被阿爹夸得一脸懵逼,她明明擅长很多东西呀,最擅长是种田吗?她咋不知道?不过阿爹说是就是吧。
阿爹这么说一定有他的用意。
丫丫用力地点着小脑袋,想以此证明阿爹说的没错。
「对!阿巫,我种田可厉害了!而且我最厉害的是筛选种子,等你们收穫了,我可以帮你们选出最好的粮种,保准明年的产量会更高!」
怕阿巫不信,丫丫又补充道:「我可没吹牛哦。我老家地里种的棉花种子都是我挑的呢,种出来的棉花比别人家的长得好多了,产量几乎是别人家的两倍!」
棉花?阿巫原先从未听过这种植物,有些好奇。
「棉花是什么?」
丫丫认真地解释道:「棉花是一种冬天能塞在衣服和被子里保暖的东西,而且还能织成布,用棉花织成的布料穿着可舒服了呢。我身上穿的就是棉布做的衣服。」
阿巫稀罕地看着丫丫身上的衣服,先前他还没仔细看过,只觉得这是中原服饰与他们蛮人服饰有所不同,如今仔细一看发现这布确实挺细腻的,应该比他们穿的麻布要舒服一些。
丫丫见阿巫眼神发亮,老气横秋地嘆了一口气,说道:「阿巫,只可惜黎州的的气候不适合种棉花,不然我就可以教你们种棉花致富了。哎~可惜了诶~」
阿巫也嘆了一声,「确实是可惜。」
他是蛮人中少有的想要寻求突破的人。
大多数蛮人都安于现状,从没想着改变,但阿巫年纪虽大,却打小就好奇外面的世界,也尝试过与中原人交流,他也想着能带着寨中蛮人过上更好的日子。
以往没有这样的条件,可自从白致清当上了阿坝县令,让阿巫见到了希望。
不说其他的,光水稻的增收就让阿巫见到了变化。
但他的年纪大了,离入土也不远了,但他庆幸自己的曾孙扎朗伐跟他一样有想法,更庆幸扎朗伐比他幸运,遇到了白县令。
往后带领南绚扎克寨的的寨民过上好日子还得靠他的曾孙哩。
第239章 这就是阿坝百姓的出路!
南绚扎克寨阿巫的想法在蛮人中是前卫的,但这不代表其他寨子的蛮人不会改变。
白致清的十八寨之行在蛮人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这颗种子会在园丁的努力培育下,随着时光的推进而发芽并茁壮成长。
此时的南绚扎克寨寨民还没想那么多,也没察觉到太大的变化,他们还沉浸在欢迎白县令一行莅临的喜悦中。
好客的寨民们在阿巫及扎朗伐的带领下,热情地招待着白致清一行人。
一顿丰盛的晚饭过后,扎朗伐带人送上了餐后水果,山上刚成熟的头茬甘蔗。
每年的头一茬甘蔗并不是长得最好的,可就算如此,每根甘蔗也都有一人多高。一根甘蔗被分成三段,每段约有两尺长,一段甘蔗就有丫丫半人多高。
甘蔗表面的泥土被刷洗得干干净净,露出紫黑色的亮泽表皮,蔗节上的芽环也被人用刀削去以便啃咬。
扎朗伐拎起两段甘蔗,热情地给白致清和丫丫各递了一段。
「白大人,小千金,这是寨子里今年砍的头茬甘蔗,可甜了,你们尝尝。」
白致清接过甘蔗,仔细看了看,这不是紫色的竹子吗?甘蔗是蛮人对竹子的别称?这能吃吗?
在白致清的认知里,竹子的幼苗也就是竹笋极为美味,但成竹的纤维极粗,根本啃不动,也就只有传说中牙口极好的食铁兽以此为食。
蛮人的牙口也就一般啊,怎会好这一口?
甘蔗是黎州的特产,黎州之外的大庆土地上并没有这种植物,绝大多数的大庆百姓连听都没听说过甘蔗,更别说吃过。
从星际穿来的白致清不认识甘蔗极为正常。
他看着手中的甘蔗,不知如何下口,反观一旁的丫丫已经开心地啃起了甘蔗。
甘蔗才一入手,丫丫的异能天赋就自动运转,所有关于甘蔗的信息由手中的甘蔗传入她的脑海,让她明白它能吃,而且很好吃。
丫丫张开小嘴,用小银牙撕咬下一片紫黑色的蔗皮,咬在嘴中随意嚼了两口,一股清爽甘甜的汁水破壁而出。
她那双大眼瞬间发亮:哇~好甜~好吃~太好吃了~
蔗皮中的汁水少,没两下便被榨干,没了甜味的残渣被丫丫随意吐出,又咬下另一片蔗皮,继续她的啃蔗大业。
丫丫快速地把蔗皮啃光,露出里面饱含汁水、泛着微黄的白色纤维,这些才是甘蔗的精华。
「哇~」丫丫低声欢唿一声,舔了舔嘴唇,张开小嘴,小银牙一咬就咬下一小截甘蔗果肉,又甜又脆,甘甜的汁水在口腔中爆出,顺着喉咙下滑,太好吃了~
嚼干了纤维中的汁水后,丫丫立马吐出残渣,一口接一口地啃着甘蔗,享受得很。
见丫丫啃得如此欢,白致清不自觉地吞了下口水,看来这种长得像竹子的甘蔗真能吃,应该还非常好吃,便也有样学样啃了一口甘蔗,瞬间,他的眼睛亮了。
白致清的吃货属性一点不输丫丫,没一会儿便把一段甘蔗啃光。
作为成年人,又是一县县令,白致清在外还是很矜持的,虽意犹未尽也还是克制了自己的口腹之慾,吃完一根甘蔗便停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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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丫丫不一样,她想吃就吃,一连吃了六段甘蔗,直到吃不动了才停下,小肚子鼓鼓的,满肚子甘蔗水。
她决定回去后,也要在县衙种上许多甘蔗,这样她就能天天吃了!
阿巫见丫丫喜欢甘蔗,笑得一脸慈祥,说道:「既然小千金喜欢甘蔗,明日便多带一些回去。」
丫丫笑嘻嘻地应下,「太好啦~谢谢阿巫~」
「小千金客气哩,这山上甘蔗多的是,每年都吃不完哩。不过,甘蔗确实是好东西,吃不完还能制成糖。」
「糖?」一听到糖丫丫又来了兴致,眼睛一转,问道:「阿巫,那种红红的糖是不是就是甘蔗做的?」
阿巫点了点头,「是哩,蔗糖就是甘蔗做的。」
丫丫决定了,她要种好多好多甘蔗,吃不完还能制成糖,每天泡在糖罐子里,想想就美~
听着一老一小的闲聊,白致清脑中灵光一闪。
制糖!
或许,这就是阿坝百姓的出路!
两个月来,白致清走过了十八寨,日日都想着该如何改善十八寨百姓的生活。
黎州多是山地,阿坝也是一样。
阿坝十八寨都建于山谷之中,山谷有限的地界除了住宅便是田地,再往外便是茫茫山林,这些山不适合开垦耕田种水稻,所以阿坝的耕地非常有限。
就算丫丫将来改善了粮种,提高水稻的亩产,但在基数固定的情况下,水稻的总体产量提升非常有限。
只靠改善粮种,顶多让阿坝百姓少挨些饿,离致富还远着呢。
白致清也曾想过利用妻女擅长医药的优势,指导蛮人在山上种药,再炮制好卖到其余几州。
但名贵的药材都是多年生草本,投入时间太长,短期内无法见效。
但甘蔗就不一样了,这是一年生的植物,每年都会长,而且不占耕地,能在山上种植。
阿坝别的不多,就是山多,若是能大面积种植甘蔗,再把这些甘蔗制成方便储存和运输的糖,一年之内就能见到效益。
糖在大庆卖得比猪肉贵多了,一斤猪肉才二十文,而刷了薄薄一层饴糖的糖葫芦却要卖两文钱。
虽说糖葫芦不止有糖,还有山楂,但山楂不值钱,一文钱就能买上一斤,贵的是糖,一斤糖最低都要卖一百文!
糖之所以卖得贵,是因除黎州外的十二州百姓吃的糖是饴糖。
饴糖由粮食制成,四五斤粮食才能做出一斤糖。
贵有贵的道理。
也不知一斤蔗糖得多少斤甘蔗才能熬制而成,转化率高不高?
白致清加入了一老一小的谈话,问道:「阿巫,不知多少根甘蔗才能熬出一斤蔗糖?」
这个问题把阿巫问得一愣,他们每年都是一股脑地把吃不完的甘蔗都给制成了糖,能制多少是多少,最后制成的糖也没过过称,更别说去数用了多少根甘蔗。
「这…我还从来没去算过。」阿巫人老成精,知道白致清不会无故发问,便问道:「白县令问这些是何意啊?」
第240章 类似催眠的认主药
迎着阿巫那双苍老却又充满智慧的眼睛,白致清欣慰地笑了,阿巫懂他。
他眼中含着笑意认真说道:「糖在大庆其余几州是一种珍贵的调味品,卖的并不算便宜。」
简单一句话,阿巫就听懂了其中的未尽之意。
「可就算糖再金贵,没人来黎州跟我们买糖也白搭哩,而且就算卖出去换了大庆的铜钱,对我们而言也没用。」
蛮人之间的交易方式是以物易物,大庆的货币在黎州几乎不具备流通性。
阿巫的思想在蛮人中虽具超前性,却仍受限于他的成长环境而欠缺与之智慧想匹配的经济头脑。
他虽期盼白致清能为南绚扎克寨带来改变,却从来没想过改变会以对外贸易的方式进行。
但白致清说法到底还是让阿巫心动了,可阿巫也有阿巫的顾虑。他既担心制成的糖没人买,又担心换了大庆的钱又没用,更不希望白县令的一腔热情付诸东流。
黎州一年到头没几个外州人来,就算有人来,除了赴任的官员就是穷凶极恶的法外之徒。阿坝县作为黎州的犄角旮旯更是罕见外人,阿巫觉得白县令的算盘很难打得响啊。
白致清点头笑道:「老人家的担心确实有道理,但黎州外的人不走进来,我们可以走出去啊。卖了糖赚的钱,我们可以换了其他东西再运回来,改善咱寨里民众的生活。一开始这条路肯定不好走,但路是越走越宽的。」
话虽这么说,但白致清知道走出去只是第一步,只有把更多的人引进来,才能真正把阿坝发展起来。
但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也得一件一件做,先走出去,让外州的人看到阿坝的改变,才会有以后。
阿巫骨子里是勇于尝试的人,他年轻时就想走出去看看,于是,他从阿坝走到了黎州府,学了中原话。纵使如今年纪大了,阿巫也仍有一颗敢闯的心。
白致清的这一席话说动了他的心思。
路确实是越走越宽的。
只是….凡事都是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活了一大把年纪的阿巫更是懂得这个道理,想把东西卖出去也得有人去做这件事啊。
寨子里只有他和扎朗伐会说中原话,其他寨民根本担不起这事儿,而扎朗伐年纪又小,总不能什么事都让白县令一人帮他们担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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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人不如靠己,这也是岁月教给阿巫的智慧。以后得逼着寨子里的小崽子们学中原话!
琐事可以让小崽子们去做,但牵头的事还得白县令来。
阿巫一脸认真地问道:「白县令,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白致清会心一笑,「老人家此事不急,一切都得从长计议。不过若是今日方便的话,您能不能让大伙现场熬一次蔗糖,看看多少根甘蔗能熬一斤糖。心里也好有个成算。」
白致清想了想提议道:「要么这样,我们就用五根甘蔗榨汁,看能熬多少糖。」
「好好,这是大事确实得从长计议。熬,我们现在就熬!」阿巫兴奋地拍了拍膝盖,伸手招了招寨里的年轻人,「(你们去山里再砍五根甘蔗,洗干净,一会儿熬!)」
一般寨子里都是冬季熬糖,寨里的年轻人虽不解为何阿巫今日会突然有此异举,还是听话地照做。
约莫过了一刻多钟,五根甘蔗就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送过来,每一根还被切成半尺长的小段。
阿巫拍了拍白致清的手,「走,我们熬糖去。」
一旁的丫丫很是兴奋地附和道:「走走走,我们熬糖去~」
「好。」白致清搀扶着阿巫往寨中公用的大石舂走去。
寨民们已经把石舂清洗干净,还把洗切好的甘蔗放进石舂中进行榨汁。
石碓击打在甘蔗上,敲击出丰富的汁水,没一会儿就敲出了半舂汁水,一旁的寨民们边舀起甘蔗汁,边把残渣捞出沥干,又再次放进甘蔗,如此反覆,直到把五根甘蔗榨完为止。
丫丫觉得他们这个榨汁的方法真不方便,而且还榨不干净,若是她出手,一定能完美地榨干每一滴甘蔗汁。
只不过她的本事不能被外人知,而且她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她想哥哥了,哥哥总说聪明人做事总能以最小的力气完成最高的效率,若是哥哥在这里一定能发明出效率更高的榨汁机。
也不知道哥哥现在干嘛?
远在白家村的白墨凛此刻正与村长道别呢。
考出了秀才又把家里的棉布生意打点好的白墨凛,带着一支刚组建不久的商队正准备出发前往黎州。
与家人分别的短短四个月里,白墨凛一共建了两支商队。其中一支负责棉布买卖,另一支他打算带到黎州去,若是能在黎州发展出赚钱的产业,届时也不至于事到临头无人可用。
从一开始白墨凛便想得很清楚,若想把产业做大做强,不受制于人,除了把产品做好之外,还得建立完善的销售渠道和物流通道。
商队是他一早就想建的,只是之前条件不成熟,才拖到了现在。
两支商队的领队是他花了高价从别处挖的人才,商队成员则是买的僕人。
白墨凛花了四个月时间训练这些人,主要训练的还是体能和武力。
在大庆这种落后的时代,走南闯北安全永远是第一位,任何一支商队,商业眼光和谈判技巧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武力值。
只有武力足够强大才能保护好货物及人身安全。
白墨凛之所以拖到现在才建商队,是因他直到现在才有能力控制商队不背主。
而他控制商队的办法是用药,是他背着白致清从他娘那儿讨来的神药——认主药。
认主药是刘施语根据白墨凛的要求而特地研发的,从两年前白墨凛第一次提出此事开始,直到今年年初,她才成功研制出来。
凭刘施语的能力都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才研制出此药,足可见此药的研发有多难。
认主药的功效类似催眠,又有点类似雏鸟情节。
第241章 县衙来了一个乞丐
白墨凛不止给新组建的两支商队成员下了认主药,也给小农庄的庄头苗大壮,及纺织工坊的骨干们用了药。
服下认主药后,人体会陷入短暂的昏睡,醒来后中药之人仍能保留清醒的自主意识,唯一的一点改变是会把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当成主人效忠,至死不渝。
理工男白墨凛的时间可金贵着呢,才不愿浪费大把时间御下。
而且人心不可试探,用药控制人比用利益控制人更能让白墨凛安心。
这药,白墨凛用得心安理得,中药之人并不会变成没有意识的傀儡,他也不会因为这些人认他为主就肆意奴役对方,该给的福利都会给足。
认主药只是给彼此的合作上了一道保险而已。
白墨凛不由感嘆,若上一世他也有如此神药相助,白氏财团便不会有内耗,上下一心,一定能在极短时间内称霸全球。
也不知阿娘到底是何方神圣,连这种神药都能制出。
理工男白墨凛表示佩服得五体投地!
白墨凛想娘了,也想那个越来越皮的妹妹和笑面虎老爹,这一世半路成家的家人反而更像真正的家人。
与村民们依依惜别的白墨凛,带着一支商队向着黎州出发,心里念着家人,恨不得即刻就能飞到他们身边。
……
南绚扎克寨。
甘蔗榨完汁后,便开始熬制蔗糖。
五根甘蔗榨了满满一大锅汁,大火旺烧,寨民不停地搅拌着锅中的汁水加速水份蒸发。
就这么熬了半个多时辰,甘蔗汁慢慢变成了浓稠的糖浆,倒出冷却后就凝固成了糖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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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过称称了一下,五根甘蔗熬出的糖居然有一斤半重!
白致清在心里估量了一下,之前他啃的一截甘蔗约莫有两斤重,而一根甘蔗被分成三段,每段的重量差不多。
也就是说一根甘蔗的重量在六斤左右,五根甘蔗的重量便是三十斤左右。这么看来二十斤甘蔗能出差不多一斤糖。
三根甘蔗一斤糖,白致清觉得产量尚可。
一旁的丫丫却说道:「阿爹,蔗糖的产量还可以提高哦。这个时节的甘蔗还不是最甜的时候,再过两个月成熟的甘蔗会更甜,汁水里的糖分更高。同样是五根甘蔗,到时熬出来的糖会更多。」
阿巫听得眼睛发亮,他虽知道入冬后的甘蔗更甜,却从来没想过更甜的甘蔗能熬出更多的糖,没想到小千金竟这般聪慧,小小年纪看问题就能直切要点,不得了哩。
他活了这么大把岁数竟不如小千金。
阿巫不吝夸赞道:「小千金真是聪明!懂的可真多。」
「嘻嘻~谢谢阿巫夸奖,我确实挺聪明哒~我还有一个哥哥也很聪明哦,只比我差上一点点。等我哥哥来了,还可以让哥哥发明一个榨汁机器,可以把甘蔗榨得更干净,熬出更多糖。」
丫丫一点不羞涩地大方承认了自己的优秀,还越表现越上瘾,把哥哥也拉出来秀了一番,逗得阿巫直乐。
白致清也被宝贝女儿逗得哈哈大笑,心中自豪不已,这孩子的主动思考能力越来越强了,先一步把他想知道的要点给说了出来。
有女如此,夫復何求啊!
在南绚扎克寨休息了一夜后,白致清便带着众人回县衙了,一同带回去的还有一大捆甘蔗。
十八寨之旅第一阶段,以白致清找出了阿坝十八寨未来发展之路而圆满结束。
发展阿坝,带领阿坝百姓过上好日子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其中需要投入的精力与时间无数。
十八寨各有不同的寨情,虽说经过白致清的一番努力,寨民们对衙门不再抱有敌意,却也没有太大的认同感,想把蔗糖事业在阿坝全面铺开不容易。
白致清打算先以南绚扎克寨为试点。
今年先把南绚扎克寨周围的甘蔗全熬成糖出售,明年再在山上开发更多的蔗田种甘蔗,等做出一点成绩之后,有了南绚扎克寨成功的先例,后年再在其余各寨大力开展此业务,想来会容易许多。
回到县城后的几日,白致清便开始列出详细的发展计划。
种甘蔗熬糖这些事可以让寨民来做,但把蔗糖卖出去,仅靠这些不擅长与外人交流的蛮人可不行,还得组建自己的商队。
说起做生意,还得靠他家儿子啊,白致清的思绪飘远,也不知墨凛这小子考没考中秀才?现在是否已经出发来阿坝了?
想到此处,白致清摇头一笑,他这是关心则乱,凭着墨凛的聪明劲儿区区一个秀才功名肯定手到擒来,他应该猜儿子考了第几名才是。
……
县衙门口。
高易三人正百无聊赖地站着岗。
吴尔吐槽道:「老易,你说白大人还真是会折腾哩,这鸟不拉屎的阿坝县根本没人来,偏还要我们站岗。站了三日连只狗都没见到,真没劲儿!」
高易点头附和,「就是哩,还不如之前日日进寨的日子,那才带劲儿。」
陆山没附和二人,而是从兜里掏出槟榔扔进嘴里嚼,还给高易、吴尔二人各递了一粒。
吴尔接过槟榔也嚼了起来,倒是高易拒绝了。
「我不嚼槟榔,小千金说了这东西害人。不仅伤牙还刮嘴,会烂嘴烂牙,还会死得早哩。」
自从上次被丫丫从毒刺虫手中抢救过来后,高易已经成了丫丫的迷叔,她说啥就是啥,可听话了。
这话说得,吴尔和陆山顿时觉得嘴里的槟榔不香了,还真有些刮嘴,立马呸了出来。
他们也信丫丫的话,只是槟榔嚼习惯了之后很难戒,如今站岗又无聊,难免想嚼上几口。
都怪这日子太难挨了哩。
「咦!我们这里怎么会有乞丐?!」
高易惊奇地指着道路尽头出现的一个人影。
吴、陆二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真见到了一个衣衫褴褛脏得要命的人。
此人身高六尺有余,长了一个大高个,却瘦得很,跟一根竹竿似的,身上穿的破衣款式是中原人的服饰。
阿坝县没几个中原人,高易等人都认识,一眼便看出来人不是阿坝县的原住民。
太奇怪了,怎么会有中原人来阿坝县?
第242章 白县令是丐帮帮主?
黎州地处偏僻,虽常有法外之徒为躲避罪责而远逃至此,但这些人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一般会躲于离古州最近的阿离县,再怎么逃也不会逃到最西南角的阿坝。
所以阿坝县的县城才只有一条街,街上也就只有寥寥几户人家。
这是连鸟都不愿飞来拉屎的地方哩,今日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会有陌生中原人来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高易三人警惕地看着来人。
远处那个脏兮兮的高瘦男人越走越近,形象也越来越清晰。
此人看着年纪不大,约莫二十来岁的模样,塌鼻樑方阔嘴,脸庞晒得黝黑,一双大小适中的眼睛黑白分明,只是眼神有些憨,看上去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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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靠近县衙,此人就咧开嘴露出一口不太整齐的黄牙,兴奋问道:「这里是不是就是阿坝县衙?」
高易三人对视了几眼,猜测着来人身份,见此人一身褴褛心中升起轻视。
待来人走近后,高易更是围着对方上下打量了一圈,才指了指挂在县衙大门顶上的门匾,面露讥讽,问道:「上面写着阿坝县衙四个大字,不认识字啊?」
高易等人的轻视与不屑分毫没影响到来人的心情,对方一听此处果真是阿坝县衙,高兴地咧嘴嘿嘿一笑。
太好了!他终于走到阿坝县了!
出现在县衙门口一副乞丐模样的瘦高个,竟是一心想拜白致清为师的大块头。
自四个多月前在西古县一别,没追上白致清一行人的大块头找了西古县的衙役打听消息,得知白致清不仅是新科探花朗,还是要去阿坝县赴任的阿坝县令,便一路追了上来。
凭着一双腿,他徒步近四千里,花了四个月的时间一路沿着官道走到了阿坝。一路上,渴了喝的是溪水雨水,饿了吃的是野菜野果,偶尔能猎到一两只野味打打牙祭。
一路上吃的所有苦在这一刻值了!
大块头此刻心中激盪,满心都是欢喜,兴奋大声回道:「我不认识字!」
声音大得震得高易耳朵生疼,用手指塞了塞外耳道,边骂骂咧咧道:「不识字就不识字,喊这么大声作啥!不识字有啥子好骄傲的!」
这人莫不是真是个傻子吧!
大块头嘿嘿一笑,他才没骄傲呢,可他也没觉得不识字丢人,他是太高兴了才说话大声了点。
不过他还指望这几人带他去见白大侠呢,可不能惹怒了对方,便努力压下嘴角,压低声音问道:「白大侠就在衙门里吧?」
什么白大侠黑大侠,高易确定了此人就是个傻的,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这里没你要找的人。」
大块头急了,「怎么可能?!他们说了白大侠是来阿坝县赴任的,他是阿坝县的新县令!」
江湖上讲义气的人不少,但坏人也多的是。大块头担心自己被人骗了,说不得西古县的那些衙役见他老实,就骗他来黎州受罪。
若白大侠不在阿坝县,那他到底应该去哪儿找白大侠啊!
高易三人对视几眼,他们好像明白这个乞丐嘴里的白大侠是谁了。
白县令也姓白!
他们虽没见过白县令出手,但他身旁的长随赵松是个绝顶高手,而白县令能让这么一个高手心甘情愿地追随,说不得自己也是个高手!
这世上不可能有如此文武双全之人,难道说这个白县令其实并不是真的探花朗,而是江湖上的白大侠干掉了赴任路上的白县令,冒名顶替了?!
他们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哎呦喂!他们好像发现不得了的大秘密了!
既然这个乞丐是来找白县令的,那他们就不敢拦了。
说不定白县令冒名顶替之前就是丐帮帮主,一会儿这个乞丐若是在白县令面前告上他们一状,他们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三人脑补了一出大戏,对大块头的态度好上了不少,「你是来找我们白大人的?」
大块头狂点头,「是!是!是!」
不管这个白大人是不是白大侠,先见了人再说,见到人了就知道是不是了。
一直没说话的陆山想了想说道:「那你跟我进来吧。」
「诶!好!」
大块头很自觉地跟着陆山往县衙内走。
等两人走出一会儿后,高易和吴尔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好你个老山!居然抢活儿!」
抢了能在县令跟前露脸又轻松的活计,留着他二人继续守大门,真行!
……
阿坝县衙内的工作很少,少到几乎没有,但白致清除了休沐日之外还是每日都守在前衙。
他也想在后院多陪陪自家娘子,但若不以身作则,他又有何立场要求下属们也固守岗位。
白致清这般做也不是讲究形式主义,而是上阵之前先练兵,这些松散惯了的下属若不好好管一管,等日后需要他们派上用场的时候便顶不上来。
陆山带着大块头走到白致清的办公房前便停下,「你在这儿等一下。」
「诶!」大块头激动地搓着手,再过一会儿就能见到白大侠了!
兴奋!
办公房的门大开着,陆山大大咧咧地走入内,喊道:「白大人,外头来了个中原人找您。」
赵松眉头一皱,不满地看了陆山一眼,阿坝县这些人真是一点礼数都不懂,教了也学不会。
白致清倒是无所谓,笑着问道:「哦?来者何人?」
阿坝县就这么些人,他是真的有些好奇到底还是谁来找他,总不会是黎州军的赵都尉又派人来了吧?
陆山被问得一噎,他刚才急着带人来见白县令,还没问过这个乞丐叫啥名是何身份呢。
本想在县令面前表现一番,顺便再躲躲懒,想不到弄巧成拙,反而显出他办事不牢靠,失策了。
陆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了脖子,「那个……我刚忘问他叫什么了,不过这人一直叫您白大侠呢。」
白致清一阵无语,县衙这些个人,特别是三个衙役真是扶不上墙的阿斗,他都手把手带着他们上山进寨两个多月,这三人根本没学到多少东西,做事仍如此没章法,连来人的身份都没问清楚就往他这儿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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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白大侠…在他记忆中只有一人这么称唿他。
第243章 请白大侠收我为徒
赵松知道自家主子对规矩要求不严,但对工作要求颇高,这几个衙役办事毫无章法,不懂举一返三,每件事都得手把手教,累人得很。
作为一个合格的小厮,他得学会为主分忧,此时该他出马了。
赵松盯着陆山说道:「陆山,往后若是再带人来见大人,一定要问清楚对方身份。不然万一放进了意图对大人不轨之人,岂不是害了大人?!」
陆山三人虽摄于赵松的身手,私底下其实很看不起他,只因他们无意间得知赵松不是良民而是奴僕,便悄然生出高人一等的小心思。
陆山暗暗撇了撇嘴,但小人物的求生本能让他不敢出言不逊,眼珠转了转问道:「小人知道了,那小人现在就去问问他叫何名?」
白致清无奈道:「罢了,这次就算了,把人带进来吧。」
此时若还是在星际,他一定上星网好好搜一搜「若手下又蠢又奸猾,除了辞退又该如何去管?」
「是!大人!小人这就去!」被嫌弃而毫无所觉的陆山自以为表现得不错。
没一会儿,大块头就跟着陆山进来了。
看着眼前瘦成竹竿的乞丐版大块头,白致清不禁睁大了眼,此人是那个又胖又高的壮汉大块头?
不像,除了身高,其他一点都不像!
见到白致清后,大块头激动地直流泪,太好了!白大侠真的在阿坝县!那些人没骗他!这四个月的长途跋涉没白费!
大块头扑通一声往地上一跪,声音响得让人觉得膝盖疼,声情并茂地喊道:「白大侠!我终于找到你了!请你收我为徒!」
陆山觉得自己真相了,白大人之前一定就是丐帮帮主,这个年轻的乞丐仰慕帮主想拜师,这才一路追随至此。
一听到这声音,白致清便确认此人就是之前被刘三宝卖到土匪窝的大块头。
啧啧啧,想不到之前那个又肥又壮的大块头现在居然瘦成了竹竿。
这才短短四个月时间,变化也太大了,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想来西古县一别,大块头定是吃了不少苦才走到阿坝县。
这是个能吃苦又心性坚韧之人,白致清心下因对方的坚持而有些动容,微微嘆了一口气,「你先站起来。」
大块头并没听话地站起来,茶楼里说书先生说到拜师的段子都是「您若不收我为徒,我就长跪不起」,这么一说就拜成了。
于是,他又跪着喊了一声,「请白大侠收我为徒!否则我就长跪不起。」
收徒是不可能收徒的,白致清神色一敛故意板下脸说道:「你这是在逼我?」
「不不不,不是的,我不敢逼白大侠。」大块头连声否认。
赵松在一旁说道:「你还不快站起来!我家大人可不吃你这一套!」
他都没敢妄想拜主子为师,这大块头想得未免也太美了。
大块头看了看白致清的脸色,见他面露不悦,这才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一脸委屈地看着白致清。
看着一脸单纯的大块头,白致清暗暗点了点头,这人品性不错,智商虽差了些,但若放在合适的位置上应该很好用,温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块头眼睛一亮,白大侠问他的名字是不是意味着要收他为徒?!中气十足地喊道:「我姓刘!跟刘三宝是一个村儿的,我叫刘大!」
说完,大块头突然想起白大侠跟刘三宝的关系不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脖子嘿嘿一笑。
白致清点了点头,「好,刘大,我不收徒。」
「啊?!白大侠!求你一定要收我为徒!」大块头扑通一声又跪下了,还狠狠磕了几个头,直到被赵松钳制住磕不动才停下来。
「我话还没说完,你那么急作甚?!」白致清的语气里满是无奈,大块头的智商恐怕没比衙门三傻高多少。
大块头一个激动,兴奋道:「白大侠,您又决定要收我为徒了?」
赵松见他不再磕头便松了手。
白致清深吸一口气,这人怎么饶来饶去三句不离拜师,说道:「你想多了,我此生不会收徒。诶,诶,你别再磕了,再磕把你扔出去!」
大块头才磕了一个头,便再次被赵松给控制住,委屈巴巴地看着白致清。
白致清无奈,若不是看在大块头够坚持的份上,就凭他这智商,早把他给扔出去了。
「我虽不收你收为徒,但可以把你留在县衙,让你当个衙役,平日里可以跟着我的长随一道习武。」
赵松想哭,老爷居然把大块头塞给他带,哎,扶阿斗很累人的。
不能当白大侠的徒弟使得大块头很是失望,但一想到能留在县衙,留在白大侠身边,还能跟着白大侠的人一起习武,四捨五入相当于是跟着白大侠习武,再四捨五入这待遇与白大侠的徒弟差别不大,大块头又瞬间高兴起来。
「是!白大侠!我一定会好好当差!好好习武!」
白致清点了点头,「以后叫我白大人。」
「是!白大侠!哦,不,白大人。」
大块头高兴得合不拢嘴。
赵松自觉地承担起大块头这个负担,说道:「你跟我来,先好好洗漱干净。」
「好!谢谢大师兄!」大块头兴奋之下喊出了他心中对赵松的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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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松脸一黑,「我叫赵松,别叫我大师兄。」
「是!大….赵松兄弟。嘿嘿。」
大块头的到来并没有给县衙带来太大的改变,只是每日一早练武之时,赵松的身旁跟了只跟屁虫,而衙门当值的时辰里门口又多了一个站岗的人。
而高易三人自成一个小团体,虽因大块头是白县令的人而不敢欺负他,却把他排斥在外。
而大块头心比人宽,根本没察觉出自己被排挤,对三人热情得很。
倒是赵松带了大块头几日后,发现此人还真是个练武的料子,第一次练习体术就能保持近两刻钟不动,比他当初的表现还要好。
假以时日,大块头的身手定能超越他,此人虽笨了点,却也不是不能用。
赵松对大块头稍稍有所改观,教起武来也更上心了些。
日子一晃就过了两个多月,白墨凛来了,他带着一支商队来了。
第244章 一定是小少爷来了!
白墨凛带着商队一路南下,从白家村走到阿坝县,这一路花了近三个月时间。
从九月走到了十二月,从秋入冬,可南下的路却越走越暖,路旁的植被越走越绿。
年底了,黎州仍是温暖如春,绿意盎然。
除开恼人的瘴气与毒物,黎州的气候其实非常宜居。
两个月的路程走了三个月,除了路上多次遇到山匪拖慢了行程,主要是因为白墨凛每到一处都带着商队做生意,一路走来,商队带的货越来越多,白墨凛的钱包也越来越鼓。
不过这些钱和货,一小半是一路行商赚到的,另一大半是黑吃黑,抄了想劫他们财的劫匪老窝,拿到的精神损失费。
于是,当白墨凛出现在黎州地界时,身后的车队已经排成了一条长龙。
而当这一条长龙出现在黎州界内第一个县城——阿离县时,引发了撼城般的轰动。
大庆建朝以来,也只在开国初期曾有商队进入黎州,当商贾们发现在此地不仅赚不到钱还很危险后,自此黎州便成商队的禁地。
没想到时隔几十年,又有商队入内了!
那一车车的货物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哩。
白墨凛一行只在阿离县休息了一夜,次日便离开。
车队热热闹闹地来,又热热闹闹地走了。
不少人眼红心动了。
在黎州定居的中原人主要分两类,一类是有犯了罪被流放至此的罪人及其家眷,另一类则是穷兇恶极的逃犯。
眼红的主要是第二类人。
在这类人的认知里,送上门的大肥羊若不宰了吃,就是辜负老天爷送上的美意。
当车队走出阿离县城一段距离后,有不长眼的人在此劫道了。
于是,车队的队伍再次变长了,不过这次多的不是货而是人,十几个不自量力的俘虏被绑在车后拖着。
白墨凛并没打算把这些俘虏交给当地县衙,而是决定把这些人带回阿坝,交给他爹来处理。
阿离县的情况让白墨凛直观地看到黎州的落后,连离古州最近的阿离县人口都这般少,他不敢想像最角落的阿坝会是何情形。
不论是在哪个时代,人口都是重要的资源,衡量一个地方是否发达的最直观指标便是人口数量。
人口数量与地方发展是一个相辅相成的正向关系,一个地方想要发展便缺不得人手,而蓬勃发展的地方又总是能吸引更多人前往。
这些劫匪的出现正中白墨凛下怀,能多带些劳动力去阿坝也是好事一桩。
只可惜越深入黎州,中原人越少,又或许是这些俘虏的存在震慑了其他别有用心之徒,接下来的一路走得都很顺,再没出现么蛾子。
又走了好几日后,白墨凛一行人终于走到了阿坝县「城」。
透过车窗,看着眼前比白家村还要小的县城,白墨凛一阵无语,恐怕整个县「城」的人口加起来都未必有他带来的商队人数多……
失策了,早知如此就应该把一路上遇到的所有劫匪都带来,怎么都能凑个四五百人。
浩浩荡荡的车队入「城」,引发的动静可不小,「大街」上为数不多的居民都出门来看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大热闹。
守在县衙门口的四人更是早早就注意到这长长的车队。
来自卢州的大块头见过世面,就算这车队比一般的商队长,他也没像身旁的衙门三傻那般看傻眼。
而且他在赵松身旁学了几个月,比衙役三傻要机灵许多,发现商队后看了两眼热闹便跑进衙内找赵松汇报情况去了。
「赵松兄弟,外面来了很长一列车队,也不知是何大人物来了,你快去白大人跟前通传一声。」
赵松心下一喜,车队?!一定是小少爷来了!立马兴奋地去找自家老爷,「老爷,老爷,外面来了车队,应该是少爷到了。」
「墨凛来了?快随我一同去看看。」白致清放下手中的书就往外走,眼底闪着喜悦,算算时日,儿子确实也该到了。
而此时的衙门口,车队已经停下。
载着白墨凛的第二辆车停在衙门正门口,车后排着的车队都排到了「大街」外。
看着长长的车队,高易三人内心深受震撼,他们从小长于阿坝,从父辈开始就在阿坝县定居,以前何曾见过这种大场面。
三人激动之余心下又有些忐忑,猜测着眼前这辆精緻的马车中坐的是何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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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山更是猜测莫不是真正的白县令没死,如今又找上门了吧?假县令是武林高手,真县令看着又极有钱,那他到时应该站在哪边为好?
没一会儿,白墨凛就下了车,小小少年气质矜贵,举手投足间的气度很能唬人,妥妥的贵公子气派。
阿坝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何曾出现过这么漂亮又贵气的小公子,为数不多的围观群众眼中满是惊艷,心下猜测这位小公子莫不是什么王公贵族吧!
高易与吴尔更是直接看傻了眼,怀着心思的陆山倒是松了一口气:小公子年纪这么小不可能是真县令,不用选边站了,真好。
白墨凛轻抬眼皮,冷冷地看了三人一眼,就开始打量四周。
阿坝县真是个「好」地方,呵,人傻地荒。
林竹走上前看着高易三人说道:「你们快进去通传,就说少爷回来了。」
少爷?
白致清从来没在衙门这些人跟前特地提及白墨凛的存在,而丫丫虽曾南绚扎克寨提起过自己有个哥哥,可奈何衙门三傻的脑子不灵光,一时间根本没转过弯来。
高易傻傻地问道:「他是哪家少爷?」
问完,他想起了陆山曾传授给他的经验:带人去见白大人之前,一定要问明对方身份!
便又补了一句,「速速报上名来。」
林竹无语地看着高易:这人莫不是个傻子?
「我家少爷是阿坝县白县令的儿子,你说是哪家少爷?!」
白县令的儿子?!
高易三人再次开始打量白墨凛:这位小公子确实长得有几分像白大人,不过他长得比白大人还要好看三分,而且还更显贵气。
「那个,还请少爷在此处稍等,我马上就去通传。」
第245章 这把剑是送给我的!
高易的话音刚落,便听到身后传来白县令的声音。
「你这臭小子终于捨得来了。」
白致清大步向前,见到久违的儿子,颇为高兴,激动地拍了拍白墨凛的肩,欣慰道:「长高了不少。」
白墨凛规规矩矩地喊了声,「爹。」
只有熟悉他的人,才听得出他这一声「爹」饱含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两人毕竟是半路父子,相处模式与一般父子不同,对白墨凛而言,白致清如父似兄;对白致清来说,白墨凛是亲人也是伙伴。
白致清心里高兴,看了眼车队,便揽过白墨凛的肩往回走,「走,我先带你去见你娘和丫丫去。」
什么都没有家人团聚来得重要。
「嗯!」白墨凛也迫不及待想见到她们。
离开家人半年有余,白墨凛最想念的就是丫丫,毕竟当了两年的幼儿保育员,半年没见到自己照顾的小崽崽,太想念了。
赵松与林竹两人很是自觉地留下安置商队。
「赵大哥!」林竹一脸兴奋地看向赵松,半年多没见到赵大哥,甚是想念,「我带你去认识商队的成员,再看看货物。」
「好。」赵松笑着揉了揉林竹的脑袋。
另一边,父子俩并肩往内院走,白致清关心道:「院试的结果如何?」
白墨凛随意答道:「还行,考了第十。」
「第十不错啊,还继续考吗?」
白致清知道这个儿子虽聪明却是个不喜欢读书的,若不是有村长的督促和丫丫这个小卷王逼着,白墨凛恐怕连秀才的功名都不愿意考。
「看情况吧,反正短期内是不会继续考。」
白墨凛并没打算跟古人挤科举这条路,他的智商虽高却不自负,心知古往今来高智商之人并不止他一人,况且文科并不是他的专长,没必要以自己的短项去跟他人的长项相比。
但他也不会把话说死,世事无常才是常态,万一以后他变了想法,或是形势所逼,逼得他不得不考呢。
白致清点了点头,「暂时不考也好,也能帮着我做些事。阿坝县就这么大,没几个可用之人,想做点事都难。」
说起此事,白墨凛很是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带了支商队过来,「我这次回家建了两支商队,一队负责棉布生意;另一队我带来了,就在衙门前。」
白致清虽有些好奇儿子如何远程管理负责棉布生意的商队,却不会过多置喙,他这便宜儿子本事大着呢,再说他也不懂生意经,没必要指手划脚地添乱。
「看到了,那么长的车队,我也是头一次见。你这次带了多少人过来?」
人手才是白致清最关心的事。
白墨凛会意,「一共六十七人,其中五十人是商队成员,还有十七人是在阿离县附近抓获的劫匪。」
白致清瞭然一笑,看来虫鸣驿站的冯站长所言非虚,黎州中原人的含恶量不低啊。
阿离县虽比阿坝县繁华,却也只是矮子里拔高个,县城的人口比白家村多不了多少,也就三百来人,其中还有不少小孩老人妇女,十七个青壮可不算少呢。
「很好,你带来的这些人真是及时雨。」
南绚扎克寨近几日正在集中熬糖,白致清正愁着怎么卖出去呢,有了这支商队便把糖带出黎州卖。
正好能赶上年前百姓採买年货的时节,想来去一趟临近的古州便能全部消化掉。
而那些劫匪则可以拉去南绚扎克寨,让这些人去山上开荒种甘蔗。
一个念头,白致清就把这些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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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俩才说了几句话,就走到了内院。
白致清兴奋地冲着药房的方向喊道:「施语,丫丫,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听到阿爹的唿唤声,丫丫立马把手中的药杵一扔,大声回道:「来啦~来啦~丫丫马上就来~」
她刚才就听到衙门口传来一阵吵嚷声,像是有好几十个人聚在一起讲话,一阵嗡嗡直响,若不是阿娘拘着她,她早就跑去出看热闹了。
「阿娘,我们快出去看热闹。」
刘施语一阵无奈,这孩子越大心性越跳脱,有木灵体的机灵劲儿,却没有木灵体的沉稳劲儿,也不知道这性子到底随了谁。
但自家孩子总得宠着。
刘施语起身牵着丫丫,刚踏出药房,就见到长高了不少的白墨凛,面露欣喜,算算日子儿子确实该到了。
白墨凛咧开嘴笑着喊了一声,「娘~」
刘施语欣慰道:「长高了,更精神了。」
丫丫悄悄挣脱阿娘的手,小跑向前,兴奋地扑到哥哥身上,「哥哥~丫丫好想你呀~你怎么现在才来,我每天都数着日子等着你来呢~你看看我都等你等得变瘦了。」
白墨凛捏了捏丫丫肉唿唿的小脸蛋,这孩子明明只是长高了显瘦,其实身上肉只多不少,但他还是配合地哄道:「确实瘦了,哥哥带了好多好吃的就在外面,一会儿给你好好补补。」
「哇~太好啦~快!快带我去看看!」丫丫拉过哥哥的手就要往外跑。
白墨凛被拖着跑了几步,无奈道:「别急,一会儿东西就送进来了,你乖乖在院内等着就是。」
丫丫想了想说道:「那好叭~」
没一会儿,赵松就领着人把商队带来的货物一一往内院运。
第一批运的是白墨凛特地为家人带的礼物,单独放了一车,吃的用的都有。
埋在礼物堆里的丫丫兴奋了,挑挑拣拣开心极了。
「哇~这个珠花好漂亮~适合给阿娘戴~这个砚台是送给阿爹的吧?这支笔的笔桿怎么是镂空雕花的,也太好看了叭,是送我的吗?哇!还有一把剑!这把剑是送给我的!是吧?是吧!」
丫丫从礼物堆里翻出一把短剑,兴奋地一把抽出,钝刃出鞘,这是一把没开锋的短剑,但丫丫丝毫不嫌弃,握着剑就开始哼哼哈嘿地挥剑表演。
她没学过剑术套路,只是凭着灵活的身体随意乱舞,不过她身手极好,凭着本能也能舞得虎虎生风,还真舞出了几分气势。
舞得尽了兴,出了汗,丫丫才收了手,然后便兴奋地盯着家人们看。
白致清很配合地带头鼓掌,孩子的积极性可得好好鼓励,「丫丫真棒!」
刘施语和白墨凛也极配合地鼓掌,把丫丫哄得高兴地找不着北了。
第246章 小神医的来信
丫丫帅气地一甩手,钝剑就入了鞘,小手紧紧握着剑鞘骄傲地绷着一张小脸,心里美得很,她刚才一定表现得像个真正的女侠!
有了短剑在手,这江湖上还有谁敢与她争锋!
一张小脸精彩的很,所有心思都直白地写在脸上,人家可骄傲着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墨凛实在是忍不住了,没想到啊,大半年不见,丫丫这屁点大的孩子竟越来越中二了,可真是太逗了。
平日里那么在意形象的白墨凛都被丫丫这小模样给逗得捧腹大笑,笑得肚子都疼了,他都大半年没这般开怀大笑过了。
笑声是会感染的,白致清与刘施语也忍不住笑了。
丫丫不傻,她看出来了,阿爹阿娘还有哥哥这是在笑话她呢,嘟着嘴连哼了几声,「哼!哼!哼~」
哥哥真坏,一来就带头嘲笑她,不过,看在他送了她短剑的份上就原谅他一次吧,本女侠可大气着呢!
刘施语好笑的摸了摸丫丫的脑袋,「别哼哼了,娘教你一套剑法,你看好了。」
说完,她便伸手抽出丫丫的钝剑,耍了一套飘逸的剑法。
上一世,刘施语并非一出生就是大宗门的顶级丹师,而是一路从凡人界修炼上来。拜入大宗门之前,她也练过凡人界的功法,譬如轻功、剑法之类,教教丫丫还是可以的。
刘施语露的这一手,震惊了家人。
父子俩很有默契地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问,反正他家娘子/他娘很厉害就是了。
丫丫兴奋地围着阿娘转圈圈,想不到阿娘是深藏不露的大侠女!不仅有一手极厉害的医术毒术,连耍起剑来还这么帅,她可太崇拜阿娘了!
「阿娘~你的剑法打得可真漂亮!丫丫可太喜欢你了~丫丫有个侠女阿娘!太棒了!今天实在是太开心了~~」
刘施语被丫丫的彩虹屁给逗乐了,把剑递给她,「你来练一遍。」
「哈?!」丫丫傻了,她刚才只顾着看阿娘有多帅,根本没留意剑法,嘿嘿一笑,老实交代道:「阿娘,我刚没看清,你再练一遍嘛~」
刘施语轻轻戳了下丫丫的脑门,「这次可看仔细喽!」
说完,又再耍了一遍剑法。
这一次丫丫看得可认真了,不止她看得认真,父子俩也看得极认真。
白致清身手虽好,却不擅长冷兵器,白墨凛亦是如此,如今有机会偷师,自然得认真偷,好好偷。
一家人团聚的这一刻,变成了剑术教学现场,和乐融融。
第286页
……
京城,下起了入冬后的第三场雪。
太医院内,卢太医正烤着火悠闲地喝着茶,手里捏着一封信正津津有味地读着。
这可是小神医给他写的信呢。
「卢爷爷,展信佳~
时隔多月未见,甚是想念。
我已跟着阿爹到了黎州阿坝县。
阿坝是个好地方,这里有会吃人的食人鱼,还有比脸盆还大的蜘蛛,蜈蚣比我的手臂还长,还有好长好粗的蛇,悄悄告诉您一个小小心得,越大的蛇越好吃哦~
黎州有好多珍贵的药材和神奇的毒虫。对了,我随信附赠上了一只毒刺虫尸体,也让您涨涨见识。
何时您若空闲,也欢迎您来阿坝玩,可以亲身体验此地的玄妙之处。
我阿娘用阿坝最珍贵的药材制了三味药:人参再造丸和大活络丹,这两种都是专治风疾的特效药,但前者更适合体虚之人,后者适合风寒湿重之人,一粒就能见效;还有一盒专治各种疮症的药膏,一抹包好!
随信给您各附上一份,若是您手中有风疾病人或是长疮的病人,这几味药一定能帮上忙。
还望您能多多代为宣传,有人想买的话请一定要联繫我。
期待您的来信~
祝您康健~
您的小神医:白云瑶。
壬寅年九月初五。」
这一封信送得极慢,从阿坝送到京城居然花了近四个月的时间才送到。
卢太医看完信笑了,这小丫头,想念他是假,想让他帮着卖药才是真。
不过,神医出品,必属精品,能成为神医的代言人,他乐意至极。
放下信,卢太医看向随信送来的四个小盒子,随手拿起其中的一个,打开一看,盒子里装的是一个扁平的小瓷罐,打开盖子便露出了里面的膏体,凑到鼻端闻了一下,又用手指抹了些尝了尝,还咂巴了下嘴。
「好东西,黄连、赤芍、甘草、牛黄、冰片、羊油……,应该还有两三味药,怎么就分辨不出来呢!」
卢太医着急着挠着头,挠了半天终于放弃了,自语道:「罢了,刘神医配的药方岂是我等凡夫俗子能推断出的!专治疮症一抹包好的药膏,来得可真及时啊!小丫头真是老夫的福星吶!」
「小蚊子!!!」卢太医冲着门外大声喊了一声。
没一会儿,温太医推门进来了,「师父,都说了别叫我小蚊子,不然宫里的太监会以为我要跟他们抢活呢。」
卢太医哼了一声,「不叫你小蚊子,难道叫你老蚊子?别逼逼叨叨,去那边柜子里给我拿几个贝壳,要最小的那种。」
「是…师父。」温太医都被自己的无良师父整得没脾气了,他都是正经太医了,师父还把他当药童使唤呢。
没一会儿,温太医便取出五个小贝壳,送到卢太医面前。
卢太医看了眼,「没有更小的了?」
「没了。这些已经够小了。」
「行吧。」卢太医从中挑出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迷你贝壳,然后用干净的耳勺从药膏中舀出小小一丁点装入贝壳中,很是宝贝地把这个小贝壳递给自家徒弟。
「拿着,把这个药膏给丽妃送去,保准很快就能消痘。」
温太医激动地接过贝壳,感动不已,他误会师父了,师父对他可真好吶!
这几日天寒,宫里的丽妃吃多了羊肉上火,脸上冒出了几粒痤疮,请了温太医为她治疮,可用了药却不见好,发了好大脾气。
宫里的贵人可随意得罪不起,别看只是个小小的疮症,若是丽妃记了仇,小事也能整成大事,连掉脑袋都有可能。
第247章 神药扬名京城
温太医刚被丽妃给训了一顿,正为此事而头疼呢,没想到师父居然悄咪咪地帮他配了药膏,师父果然是心疼他的。
「谢谢师父!不过这药是不是给得太少了些,要么您把那一整盒都让我给丽妃送去?」
卢太医赶忙把小瓷罐往怀里一藏,「快给我滚,别想抢我的神药。这可是刘神医配的药膏!」
「啊?不是您配的药啊?」温太医一阵失落,不过…「您说这药是刘神医配的?!」
卢太医抱紧药膏,傲娇地哼了一声,「走走走,别杵在这儿碍眼。」
一见自家师父这德性,温太医便确认了这药膏真是出自刘神医之手,心下一喜。
他虽没见过刘神医,也不知道刘神医到底是何人,却没少听师父念叨刘神医的本事,而且刘神医那一味哑药真是绝了!
有刘神医的药在手,丽妃的病,稳了!
待徒弟走后,卢太医才小心翼翼地藏好药膏,迫不及待地打开另外的盒子,想看看小神医信里写的人参再造丸和大活络丹。
随手打开第二个盒子一看,里面居然放着一只长着长长口器的虫子,长得有些噁心,吓得卢太医手一抖,默默放下。
看来这就是毒刺虫了,他真的不需要增加这种见识,回信的时候一定得叮嘱小神医不用再这么「贴心」了。
卢太医把目光投向剩下的两个盒子,想必里面装的便是人参再造丸和大活络丹了,打开盒子,里面各放了一个小瓷瓶,瓶上贴心地贴了药名。
每个瓷瓶都只装了一粒药丸,卢太医捏起凑到鼻端闻了闻,又小心翼翼地用小刀颳了点药粉尝了尝,只是他的能力有限,尝不出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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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太医欣赏着手中的药丸,心中激盪,这两粒治风疾的药丸绝对是大宝贝!
风疾之症并不罕见,特别是一到冬日,寒风一吹,老人极易犯风疾。
严重者犯病时当场就可能去世,就算一时能缓过来也会有诸如偏瘫、面瘫的后遗症。
前日里,宁国公府的老夫人就犯了风疾,请卢太医去施了针,可也只能缓解一二,如今身子还半边瘫着呢。
卢太医带着人参再造丸,就往宁国公府跑,他得为小神医宣传神药去。
宁国公府的老夫人是体虚型风疾,服下人参再造丸后,卢太医又施了几针加速药效吸收,竟当场就不瘫了!能下床走路了!
原本宁国公府都已经准备好了老夫人的后事,没想到用不上了!
府里有人欢喜有人忧,但忧者不敢于人前忧,阖府上下对卢太医是感激涕淋。
「卢太医,您这医术实在是太神了!妙手回春吶!」
卢太医呵呵笑道:「不敢当,这可不是我的功劳,老夫人是吃了刘神医的配的神药——人参再造丸,这才能逢凶化吉。」
「刘神医?不知这刘神医是何人?」老夫人抓住了话中的重点。
卢太医再次呵呵一笑,「不可说,不可说。刘神医乃是世外高人,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与之结识。」
卢太医并没说出刘神医的真实身份,一是因之前与刘施语相处的短短时日,让卢太医明白她是一个喜静且不喜张扬之人;而更主要的一点是——刘施语是白致清的夫人。
卢太医虽只是一个正六品的太医,但因他的职业原因,深知官场黑暗。
白致清是朝廷官员,还是一个七品小县令,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刘施语作为他的妻子多少会因身份而受到牵制。
卢太医了解刘施语的性子,心知她绝不是那种甘愿被压迫之人,若是有人以权压人逼着刘施语出手救人,势必会让她为难,说不得会闹得不能收场,倒不如一开始便假称她是世外高人,既保持了神秘感又有权威感,一举两得。
果然,宁国公府老夫人一听到刘神医是世外高人,便歇了想结识的心,但人可以不结识,药却是想要的。
「不知卢太医手上可还有人参再造丸?」
卢太医:「此药乃是神药,一颗就能让风疾痊癒,老夫人病已好,不需再服用。」
「您误会了,我只是想买上几颗以备不时之需。」
卢太医点了点头,「老夫人高见。可惜我手上只有一颗人参再造丸,也是老夫人您福大命大,刚好碰上了此药。」
老夫人既为自己运气好而高兴,又因买不到药而有些遗憾,这种保命的神药不嫌多。
卢太医嘿嘿一笑,知道不能太过拿乔,「不过,我能联繫得上刘神医,若是老夫人真想求这药,我可以去试试。只是…这人参再造丸所用药材极其珍贵,可不便宜呢。」
老夫人眼睛一亮,能买到就好,她可不怕贵,便宜没好货,神药不便宜才正常呢。
「这药多少一颗,一千两一颗可够?」
一千两一颗!卢太医心中暗嘆宁国公府真有钱吶,一张口就是一千两。
小神医在信中并没说明药价,也不知她想卖何等价位?
按理说,这种保命神药一千两一颗一点都贵,若是在老夫人痊癒之前,一万两一颗,她也会买。
只是,若药价太高,买得起的人就少,这或许未必是小神医想到的结果。
定价这事还是得问问小神医才行,万一这人参再造丸的成本比一千两还高,他岂不是得自己贴钱?
不行!
赔钱的事他可不干。
卢太医摇头不语。
老夫人以为她出的价没能打动卢太医,加了价,「那…两千两?!」
卢太医再次摇头,不过这次他说话了,「药价得去问过刘神医才知。老夫人,您是吃过这人参再造丸的,自是知道这药有多神奇,再多的钱也买不回来命吶!」
老夫人被说得脸一红,怎么感觉这糟老头在讽刺她小气呢,那就……「五千两!五千两一颗!」
五千两可不是小数目,老夫人原本打算花一万两买上十颗,如今便只能买两颗了。
「诶,老夫人,我不是这意思。这样吧,您先说说想要定几颗。不过有件事需要先跟您说明,刘神医行踪不定,估计最快得大半年后才能拿到药。」
一听卢太医这话,老夫人又觉得买少了不划算,万一下次买不到了呢,那便多定些吧。
「那就买五颗!」
两万五千两买五颗保命药,她花得起!
这日之后,宁国公府老夫人得了风疾命悬一线,却被卢太医手中的一颗神药所治癒,此传闻在京城勛贵圈传得沸沸扬扬,找上卢太医求药之人多如过江之鲫。
第248章 万蚁穿身散
卢太医在京城混得风声水起,可谓是走上了人生巅峰。
挣够了脸面,卢太医才想起正事,应该给小神医回信了。
他洋洋洒洒地写了一篇长信寄给丫丫,说的都是他有多风光,末了才提了一句正事,问了问人参再造丸和大活络丹的定价,倒是没提及治疮症的药膏。
不是药膏的疗效不好,而是试用者不同,宣传效果自然不同,这药没人定货。
身处深宫的丽妃所在的是竞争社交圈,锦上添花的东西可以炫耀,但真正有用的好东西都是藏着掖着的,怎么可能拿来与竞争对手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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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主要的一点是,不管是丫丫还是卢太医都只把这一盒能美肤的药霜定位成了药膏,定位不同,在他人眼中的重要性便也不同。
未来註定会风靡大庆的美肤霜此刻还寂寂无闻,等待着被人发现它的价值。
写好信,卢太医便让人加急把信送出去,心里想着小神医一定等他的回信等得着急了。
而远在阿坝县的丫丫早就把让卢太医帮忙宣传药这事儿给忘了。
这件事是她自己张罗的,原本想着给阿爹一个惊喜,便没告诉他。
只是小孩子忘性大,这信一寄便好几个月没了音信,再加上无人提醒,丫丫的注意力早就转到蔗糖事业上去了。
此刻她正忙着去南绚扎克寨收糖呢。
当然她不是主力,主力是阿爹和哥哥。
三个月前,白致清就跟阿巫约好了收糖的日期,原本他想着收了糖,再带上寨里的蛮人一同前去古州的松贵县卖糖。
为此阿巫还紧急培训了一群寨民学中原话,只是时间太紧,中原话教学暂时没见到成效。
但实在是没办法,白致清能用的人手太少,只能赶鸭子上架硬逼着蛮人快速改变,想着就算不懂中原话也把蛮人带上去凑个人数。
幸而白墨凛带着商队来了,这让白致清有了更好的选择,便改变了主意,卖糖的事不用蛮人参与,改由商队进寨收货。
而且鑑于目前蛮人尚不接受大庆货币,白致清决定先入乡随俗,以物易物,用白墨凛带来的货进寨跟蛮人交易。
这次属于私下的商业行为,白致清并没带上衙门的人,只带了兄妹俩及三个下人,另挑了几个商队成员进寨。
一群人扛着各种货品徒步前行,连丫丫也左右开弓腋下各夹了两匹布,一路奔奔跳跳开心得很。
别看丫丫走得很轻松,但对于普通人而言山路难走,空手而行都不容易,更别说扛着重物前行,累人吶。
商队成员虽跟着练了一段时间体术,但身体素质也只是比普通人好上一些,负重越野对他们而言并非易事。
一行人肉眼可见的累。
白墨凛不由感嘆,要致富还是得先修路啊,不然拿个货都得一路跋山涉水,赚的钱还不够辛苦费。
他都觉得一斤蔗糖五十文的收价定高了。
市场上糖价也就一百文朝上,一倍的利润空间并不算大,毕竟商队行商一路上的花销也是成本,做其他任何生意都比这个赚钱。
只是……谁叫白致清是他这辈子的爹呢,家人面前不讲利益只讲亲情。
老爹要带着蛮人脱贫致富,他只是帮着喽。
但这条路得修。
白墨凛看着眼前的路,说道:「蔗糖生意若是想长久做下去,去寨子里的路还是得尽快修出一条。」
白致清点头,「路是一定要修的,只是之前苦于没人手,蛮寨闭塞,想让蛮人主动修路并不可能。不过,今日做成这一趟生意,让他们尝到甜头之后,说不得就会改变想法。」
他早就想过修路之事,不止前往南绚扎克寨的路得修,通往其余十八寨的路通通得修,这是个大工程,但此事不易,不止缺钱更缺人手。
白墨凛提议道:「可以让那十七个劫匪来修路啊!」
这些人放着不用浪费。
白致清也曾有过这个念头,只是他不放心把这些人放出去。
若是让他们去南绚扎克寨周边开荒,好歹还有蛮人监督着,凭那些蛮人的手段,这些劫匪也跑不了。
可若是让他们修路,衙门可没那么多人来看住这些劫匪,还不得让这些人趁机跑喽?
白墨凛猜到了白致清的顾虑,提议道:「放心,有娘的药在,这些人肯定会乖乖修路的。」
他之所以敢提出此建议,是因为了解白致清的性子。
他这个老爹守规矩却不迂腐,或许会排斥把认主药这种会改变人脑深层认知的药用于控制普通人,却不会排斥用药控制恶人。
没错,白致清就是这么双标,在他眼中良民和不法之徒是两种人。
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白致清的手段也狠着呢。
果真,白致清并没反对,反而勾唇一笑,淡淡说道:「也行,这事儿就交给你了,你去问问你娘手上有什么好药。」
白墨凛会心一笑,估计他爹早就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敢打赌他爹早就有此想法了,定是他爹要面子,不想显得没本事这才不好意思在他娘面前开口,只等着他去打前锋呢。
耳力极好、奔奔跳跳走在前头的丫丫听到阿爹和哥哥的对话,立马停下了脚步,转过身跑到阿爹身旁。
「阿爹,想要用药不用问阿娘,我就可以!您还记不记得上次毒寨里有个叔叔用的万蚁穿心散,我后来把药改良了下,改成了万蚁穿身散,可带劲儿了!若是服下此毒,简直痛不欲生,用这种药控制着坏人,保准他们乖乖听话。」
白墨凛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他带的小崽崽变了,以前研制的都是恶作剧的毒,来了一趟黎州居然学坏了。
丫丫丝毫没察觉到哥哥的动作,继续眉飞色舞地说道:「我可以把解药制成有时效限制的那种,譬如服下后三日有效,三日过后毒性会復发,只有再次服解药才能缓解三日。当然天数可以定制,你想要几天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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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丫丫便一脸求表扬地看着阿爹和哥哥。
第249章 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丫丫满脸都写着快夸我!快夸我!小模样让人看了忍俊不禁。
「丫丫真是奇才!太厉害了!……」父子俩这次夸得很是走心,他们是由衷地觉得丫丫真厉害。
他们虽是门外汉,却也知道定制解药有效天数绝不是易事,丫丫能做到这一点足可见她的天赋有多恐怖。
若不是两人手上多少扛着点东西,早就啪啪啪鼓起掌了。
石兰与赵松、林竹三人也是一脸与有荣焉地看着丫丫:她/他家小姐真是厉害。
就连扎朗伐也一脸佩服地看着丫丫,县令家的小千金不愧是斗毒大会的第一名,用毒之法确实厉害。
与这些人反应不同的是,几个商队成员默默离丫丫远了些。
虽然他们认为丫丫只是吹牛,这么丁点大的孩子连路边的野草都未必能识全,懂什么制毒,可光听着她吹牛的内容就觉得害怕。
他们真没想到主子的妹妹长得软萌可爱,骨子里却一点都不软萌,这么狠的毒都想得出来。
太吓人了!
一家三口几句话之间就把十七名劫匪的命运给安排得明明白白,未来的日子就在阿坝干苦力。
先修路,修完路便去开荒,开完荒再修其他路。
永远有修不完的路和开不完的荒。
不用想着怎么去打发时间,每天都能过得很充实呢~
众人一路走了许久,终于走过了两条食人鱼小溪,远远地便见到阿巫带着寨民们等在寨外。
这一日对于南绚扎克寨的寨民而言是特殊的一日,他们虽不明白这一场交易的意义有多重大,却懵懵懂懂地知道从此之后,他们的寨子会有大变化。
听阿巫说,他们制出的糖能卖到黎州之外,再换成中原人的货物。
中原人虽大都不是好东西,但中原人的东西是真的好,从白县令两次进寨时身上穿的衣服就能看出一二。
于是啊,一群蛮人伸长了脖子等啊等,等他们见到白县令带的人个个带着东西前来,蛮人兴奋了,叽叽喳喳开始聊起来。
「(白县令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不知道呀,阿巫没说白县令会带东西来,不是说今日是来拿糖,到黎州之外再换东西的吗?)」
「(难道说白县令改主意了,带了货物来寨子里换?)」
「(我觉得你说的对,有这可能。)」
「(诶,你们看,小千金手上拿的是布吧?颜色比我们染的好看呢。是不是跟白县令身上穿的料子一样啊?)」
听到有人提到她,丫丫加快脚步熟络地跑上前,直接把手里的棉布递给好奇的蛮人,热情地推销起来。
「(这是我们家工纺织出的棉布,你们摸摸看是不是比你们身上穿的粗布要细腻啊!我们家穿的都是这种料子。用棉布做的衣裳穿着可舒服啦,一点都不扎人哦~)」
看着这一幕,白墨凛再次被惊到了,不是惊讶丫丫会推销,而是惊讶丫丫居然会说蛮话,还说得这么熘!
这才短短半年不到啊,妹妹太卷压力又给到了他这边,他也得赶紧把蛮话学会,可不能让小崽崽小瞧了。
与此同时,白致清也加快了脚步,快步向阿巫走来。
阿巫看着白致清手中捧着的东西,老脸笑得皱成一团陈年佛手柑,「白县令,你们来啦。快快,我带你去看看我们熬的糖。」
白致清失笑,阿巫这般急,想来这老头子昨夜兴奋地一夜没睡吧。
「好,还请老人家带路。」
一行人往寨子走去,阿巫柱着拐杖走得又稳又快,那精神头好得仿佛年轻了好几十岁,足以可见他此时内心有多兴奋。
走到寨子放糖的地方后,阿巫兴奋地指着几个麻袋说道:「白大人,这里头装的都是寨子里近日熬的糖,有一千多斤哩!」
白致清赞嘆道:「老人家,你们厉害啊,这么短时间内居然就熬出了一千多斤糖!」
因丫丫曾说过入冬后的甘蔗含糖量更高,阿巫便採取建议入了腊月后才砍甘蔗熬糖,这才没几日就熬出这么多糖,可见全寨的人都卯足了劲儿干活呢。
阿巫羞涩地笑了笑,眼睛在白致清带来的货物上瞄了好几次。
白致清会意,指了指白墨凛说道:「老人家,这是我儿子,前几日刚到阿坝。正巧他带了不少东西来,我便想着拿这些东西跟您换糖,卖糖的事便交给他去做,也省得寨里的人辛苦奔波。」
阿巫早就注意到了白墨凛,但他刚才一心想着带白致清来看糖,便没多问,如今见白致清介绍,便仔细打量起白墨凛。
「原来是白大人家的公子,果真是虎父无犬子,一表人才哩。只是…小公子今年几岁啊?」
白墨凛客气答道:「老人家,我今年十岁。」
他知道阿巫问他年纪,定是看他年幼怀疑他的本事。
但他此次带着货物来现场交换,又不是空手把糖带走,对方不可能因为质疑他的本事就不交易,爱咋想咋想呗,他才不屑去解释。
倒是白致清解释了一句,「老人家,你别看小儿年纪小,我家里的产业都是他在经营,比我有本事呢。」
白致清一说,阿巫就信了,「英雄出少年哩!了不起,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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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是白致清一家给阿巫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一家子能人,十岁小儿能经商这种事出现在白县令家,一点都不奇怪。
白致清也没就此事多谈,把话题拉回来,说道:「老人家,这次带来交换的货物有两种,棉布和头花。二十斤糖换一匹棉布,两斤糖换五朵头花。」
说完又示意商队成员把带来的布和头花摆放好,方便蛮人看货。
白致清之所以把一斤糖作为定价单位,是方便蛮人适应。
糖只是过度期的定价单位,等阿坝的经济发展起来,商业体系日渐成熟后,再自然过度成大庆货币。
而一斤糖折换成大庆货币是五十文计,也就是说棉布以一两银子一匹的价钱卖给蛮人。
倒不是白致清为扶持蛮人故意降低了棉布的售价,而是因为这一年里几乎全东城县的人都开始种棉花,棉花价格急剧下降,棉布的成本也随之降低。
第250章 阿娘不愧是全家最厉害的人!
一匹匹色彩鲜亮的棉布铺放在竹板上,一侧的木盒里还放着一堆精美的布艺头花,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蛮人们兴奋地搓着手,想上手去摸一摸,又怕这行为太唐突,会给寨里人丢脸。
见状,丫丫小手一挥,大方地说道:「(这些布很软大家可以摸摸看哦,不过为了不弄脏布,手得洗干净才行。姐姐阿姨们还可以试试这些头花,戴头上可漂亮了呢~)」
话音才刚落,部分蛮人转头就去洗手,还有一些自认双手干净的蛮人们立马一拥而上,兴奋地东摸摸棉布西摸摸头花,一些年轻的蛮人女子更是拿起头花试戴。
「(哇~这布可真软,颜色也好看。)」
「(白县令和小千金身上穿的就是这种料子!)」
「(你看这朵头髮做得跟真的似的,戴我头上好不好看?)」
「(回娘家时若能戴上这么一朵头花一定很涨脸!)」
「……」
蔗糖过了称,将近一千零六十七斤,换了五十三匹布及二十朵头花。
这一次交易双方都表示很满意。
甘蔗对于蛮人而言只是一种极常见的水果,山上多的是,熬出的蔗糖并不算稀罕,只是熬糖的过程比较麻烦些。
没想到这些在他们眼中常见的东西居然能换到这么多好东西。
五十三匹柔软的棉布!
他们整个寨子一年也织不出这么多匹粗布!
而且白县令还愿意用二十朵头花换了零头不足七斤的糖,这些头花原本值八斤糖哩!
白县令真是个大好人哩!
不止蛮人们高兴,白致清也很高兴,南绚扎克寨的蛮人尝到了甜头,便不会再龟缩回去,蔗糖生意定能长久地做下去。
只要走出了第一步,后面的事就容易了,阿坝会一步一步按着他规划的道路改变。
而白墨凛收完了糖,留下了一百六十七斤给自家吃及用于员工福利,其余的九百斤让商队的两名成员运到临州的松贵县卖。
若不是黎州天气潮湿,糖类不适宜久放,白墨凛还真不屑于为了这区区几十两的生意特地让人跑一趟。
希望来年蛮人们能给力些,弄个几十万、上百万斤的蔗糖,上万两的生意才稍微有些意思。
……
转眼到了来年春天,十八寨的寨民开始了一年的春耕,种下了由丫丫精选过的粮种。
而丫丫也收到了卢太医的来信。
加了急的信也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送到阿坝。
收到信时,丫丫刚吃好饭,正在家人表演阿娘教的剑术呢。
待丫丫耍完一套剑法后,石兰才一脸兴奋地把刚从前衙拿到的信递给丫丫,「小姐,你的信~」
「信?谁给我的信?是肃宁伯爷爷吗?」
丫丫早忘了曾交待卢太医的事,却还记着肃宁伯答应过她要给她寄最新的话本子呢。
她接过信,打开一看,惊唿一声,「呀,是卢爷爷写给我的信呀,我都把这事儿给忘了呢。」
白致清心下一松,不是带歪丫丫的肃宁伯写的信就好,但还是好奇地问了声:「卢太医给你写信?你们之间还有小秘密?」
丫丫笑嘻嘻地说道:「是呀,我让他帮我卖药呢~阿爹你等等,我先看看信,也不知卢爷爷有没有成功。」
白致清满脸疑惑,想不明白丫丫让卢太医帮着卖什么药,总不会是她设计出来的那些搞怪的毒药吧?那东西有人买?
「你卖的是什么药?」白致清好奇道。
「阿娘用蝎寨的毒蝎制的药。」丫丫随口说了一句,就开始低头读信,她要看看卢太医到底有没有成功把药丸的名气打出去。
经丫丫这么一说,白致清才想起来宝贝女儿曾说过要帮忙卖蝎子,当时她只提了这么一嘴,后来便没了下文,他还以为此事就不了了之了呢。
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还懂得借力,找上了卢太医帮忙卖药。嚯,这小丫头不得了啊,不愧是他亲生的,就是聪明!
丫丫一目十行地把信读完后,兴奋地喊道:「耶~卢爷爷可太厉害了!不对,是阿娘可太厉害了!现在京城里有好多人排队要买阿娘的药呢,还有人出到了五千两一颗药,好多钱呢!」
五千两都能给哥哥在京城买到一家店铺了呢!
果然还是她阿娘最厉害!哥哥辛辛苦苦卖布都赚不到这么多钱,阿娘制的一颗药就能卖这么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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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不愧是全家最厉害的人!
刘施语淡定一笑,上一世她炼的丹受尽修真大佬追捧,多少天材地宝都难换,人参再造丸所用的药材虽普通,可她的炼药术不普通,五千两一颗还算是便宜了。
除了刘施语本人,其余众人均被五千两这个价格给震憾到了。
白致清更是忍不住问道:「什么药一颗能卖五千两?!」
说完,他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这话好像容易产生歧义,求生欲极强地对自家娘子说道:「施语,我只是好奇药名,没有其他意思,你的药卖一万一颗都不算贵,五千一颗太便宜这些人了。」
白墨凛鄙夷地看了眼他爹又立马移开眼,实在是没眼看……
刘施语瞪了白致清一眼,「你不说还好,越描越黑了。晚上睡书房去。」
白致清三两步上前,急急拉过自家娘子的手哄道:「不是,娘子,我真的没其他意思。要我睡书房也可以,但你得陪我。」
什么五千一万的一边去,把老婆哄好才重要。
白墨凛伸手捂眼,他爹这是重度妻管严晚期,没救了,没眼看……顺便用另一手把丫丫的眼睛也捂住。
丫丫努力拨开哥哥的手,默默翻了个小白眼,哥哥太少见多怪了,平日里阿爹的表现更夸张呢。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拉回话题,说道:「阿爹,你还要不要知道是什么药啦~」
白致清顺着台阶下,含情脉脉地看着刘施语,答着宝贝女儿的话。
「要,当然要知道,那可是你娘做的药,我当然想知道。」
白墨凛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表示狗粮再继续餵下去,他要吐了。
第251章 哥哥说的好像有道理诶
丫丫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卢爷爷帮忙卖的是能治风疾的人参再造丸,他用此药救了宁国公府的老夫人,出了好大风头。写了四页纸前面三页都在吹他有多风光呢。
哼~这风光本来是阿娘哒。不过卢爷爷还算有点良心,说了药是出自刘神医的手。
他说京城里好多人都要买人参再造丸,写信让我多寄些药过去,还问我想以什么价格卖。阿爹,你说要么我们卖一万两一颗如何?!」
「哈?!」白致清还没反应,白墨凛倒先被丫丫的狮子大开口吓了一跳,小崽崽恐怕不知道一万两意味着什么吧……
大庆一万两银子相当于他前世七百多万华币的购买力。敢卖七百多万一颗的天价药,不得被华国网友用唾沫星淹死。
不论前世,单论今世。
他记得去年在京城时,肃宁伯世子曾提过大庆朝一年的国库税银也不过五千多万两。
按丫丫这定价,他娘卖五千颗药就能抵上大庆一年的国税收入了!
富可敌国也不是这种富法吧……
不过,若真把此药丸定价一万一颗,一年也卖不出五千颗。或许一辈子也未必能卖出五千颗。
大庆朝能随随便便拿出一万两闲银的人家能有多少?而这些人家中得有风疾之人又有多少?
这些富贵人家,家中若有性命垂危的风疾病人,或许会捨得花一万两银子买颗药救命,可若只是买药备用,恐怕未必会捨得。
毕竟侥倖心理人人有之,大多数人都是乐观主义者,觉得世上的不幸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不会花大代价去做那未雨绸缪之事。
白墨凛虽是个商人,却不是唯利是图的商人,他偶尔也会关心民生,上一世还捐了不少钱做慈善。
而白氏财团旗下的药企更是积极配合华国的医药改革,主动降低药价,宁愿减少企业自身的利润空间,也要让更多老百姓用得上药,用得起药。
白氏药业是白氏财团旗下唯一一个收支持平不赚钱的版块。
这也是白氏财团在人民群众中口碑极好的原因之一。
若是可以,白墨凛希望人参再造丸能卖得便宜些,这样就能让更多需要的人能用得起药。
当然,他不会做亏本的生意,亏本的生意可做不长久,钱还是要赚的,但不追求暴利,留个几倍利润空间就行。
毕竟达才能兼济天下,这一世的他并不是白氏财团的掌权人,没有雄厚的金钱后盾,还得赚钱养家呢。
白致清也不支持把药价定得过高,只因上一世身为星际刑警的他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更懂普通星民的苦。
「丫丫,身为医者治病救人是天职,药不能卖太贵,一万一颗没几个人能买得起。」白致清否定了丫丫的提议。
丫丫看了眼阿爹,又看了眼阿娘,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说话。
这时,白墨凛出声问道:「娘,人参再造丸的药方能让我看下吗?」
他并没直接问每味药的成本是多少,而是选择自己看药方估算,这是因为白墨凛深知他娘对于药材成本根本没概念,问了也是白问。
刘施语看了儿子一眼,大概猜到他为何问药方,「药方没写,我报给你。人参、毒蝎、制何首乌、防风、豆蔻……」
一共五十多味药材,白墨凛拼了命去记,可真是苦了他了,理科类的知识对他而言小菜一碟,可药方这种死记硬背的东西太痛苦了。
丫丫见哥哥面有菜色,嘿嘿一笑,「阿娘,我来写一份药方给哥哥,哥哥记性可没我好,您就算再说两遍他也未必记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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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凛脸一黑,居然被丫丫给嘲笑了……可严格说起来丫丫说的也没错,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医药一道他确实无法跟丫丫比,认命道:「那你一会儿写了给我。」
说完,他又郑重地说道:「关于人参再造丸的定价,我有一个想法。此药丸是治风疾的特效药,我的建议是别定成天价,不然就失去了它作为药物本身存在的意义。」
「啊?」丫丫一脸疑惑,她没理解哥哥这话是何意思。
难道人参再造丸存在的意义不是证明阿娘的医术有多厉害吗?药价越高自然越能体现阿娘药术的价值,为何不能定成天价?
丫丫的医术是刘施语一手教出来的。
刘施语的价值观里可没有学医是为治病救人的理念,她一开始学医学毒只是为了自保,为了活下去,他人生死与她何干。
虽然白致清时常给丫丫灌输医者仁心的理念,但丫丫更多的还是受到她娘独善其身的影响。
「哥哥,那你说说看人参再造丸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白墨凛耐心地说道:「丫丫,这世上是先有人得了病,才会有人去寻治病的药。那么,药存在的意义就是为治病。」
丫丫点了点头,哥哥说的好像有道理诶~
白墨凛继续说道:「所以,我才说人参再造丸不能卖太贵。若是卖贵了,绝大多数需要它来治病的人就买不起药,它存在的意义便也削弱了。你说对不对?」
「对。」丫丫又点了点头,她是个讲道理的好孩子,「那你说定多少价钱合适?」
「这就是我问药方的原因,先算算一颗药材的成本多少,以药材成本的五倍定价就差不多了。」
前一世白氏药业虽只是白氏财团旗下的小版块,但白墨凛为了降低药价,曾亲自深入透彻地了解过药企的运作。
药材成本只是药企总成本中占比非常小的一部分,大头在于销售成本,其次是研发成本,再次就是人工成本和各种费用。
一般赚钱的药企,各种费用削减下来在财报上公布的利润率在百分之七八十左右,当然这是对外公布的数据,实操过种中还有许多可以隐藏利润的操作空间。
所以,若算上他娘的技术费人工费,及商队的各种开支,五倍药材成本的定价并不算高。
而对此没什么概念的丫丫一听到定价是成本的五倍,那就是能赚四倍,觉得还行,便满意地点点头,「那你先好好算吧。对了,除了人参再造丸,还有大活络丹及治疮的药膏也一起算算。一会儿我一起把药方给你。」
第252章 这是门大生意啊!
痔疮的药膏?
白墨凛抓住了丫丫话里的华点,从治风疾的药到治痔疮的药,跨度不是一般大。不是他看不起痔疮,但这种病不致命,杀伤力远无法与风疾相比。把两者相提并论总觉得有些不配。
还有那什么大活络丹又是治什么病的?听名字像是活络筋骨用的。
还是先让丫丫把药方写下再说其他。
「走,现在就去写药方,跟哥哥一起去书房。」
白墨凛已经迫不及待想尽快开始经营医药生意。
他最近正闲着没事干呢,棉布生意已经搭好了现阶段适用的框架让商队去经营就行,而阿坝这边收了糖之后便无事可做,商队的成员都被打发去跟那十七个劫匪一起修路呢。
把人放在不合适的岗位上,这是对人力资源的亵渎。
丫丫蹦蹦跳跳地跟着哥哥往书房走,留下白致清和刘施语四目相对,一阵无语。
所以…这俩孩子三言两语间就把药价给定下了?药材成本的五倍?也不问问他们意见?
当然,夫妻俩的意见绝对是南辕北辙。
刘施语是觉得这价格太低了,她制的药何时这般廉价过;而白致清却觉得五倍是暴利,还可以再低些。
不过,生意上的事,两人并不会干预白墨凛的决定,他们充分尊重白墨凛的意见。
一是无心,夫妻俩一个懒得管生意上的事,一个一心投身于建设阿坝,都没心思经商。
二是无力,二人就算想管也没这能力,专业的事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白墨凛于经商一途明显有天赋,交给他,他们放心。
三则是无益,不懂还瞎指挥反而会让事情变复杂,导致事倍功半,拖后腿的事他们可不做。
于是二人自觉地不去打扰两孩子,定价什么的就让他们折腾去吧,他们打好配合就行。
一个负责制药,一个负责药源。
白致清决定明日就去一趟蝎寨,他若没记错的话,丫丫提的这三种药都需要用到蝎寨的毒蝎,是时候带上商队去跟蝎寨交易了。
而且不止是毒蝎,其他药材的採购也得安排上。
刚才他家娘子报的药方里除了毒蝎之外还有五十多味药,採药的事让蛮人去做就行,可不能让他家娘子给累着了。
白致清心里清楚,丫丫联繫卢太医卖药并不是想着给自家赚钱,出发点是想帮他发展阿坝,孩子的一番心意可不能辜负了。
自己的工作能受到家人的全力支持,这种感觉太幸福了。
他得把后续的支持工作尽快安排起来。
蝎子从蝎寨买,但药材採购并不局限于一个寨子,可以把十八寨全部鼓动起来,新一轮的十八寨之行又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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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可期,想想就让他兴奋不已。
书房里,丫丫写完了三份药方,小手一挥,骄傲地说道:「吶!写好啦~」
白墨凛摊开三张方子,只见每张纸上都写得密密麻麻。
三份药所需的药材都不少,不过有很多味药在三份药材中都有出现,特别是两味药丸所用药材的重合率高达百分之七十以上,倒是能减轻不少採购负担。
白墨凛并不了解药材价格,决定明日便让商队的人带着药方去临近的古州打探这些药材的收购价,作为药价定价参考,也作为药材採购价参考。
而药材採购方面,白墨凛的想法与白致清不谋而合。
他并不打算从药材商手中购药,而是想着发动蛮人採药。
一是降低成本,二则也能帮上他爹的忙。
但这么做的前提是这些药都能在阿坝採到。
白墨凛指着药方问道:「丫丫,这些药材在阿坝当地都有吗?」
丫丫拍着小胸脯理所当然地说道:「那当然啦!就地取材制药是神医的基本功好嘛!」
白墨凛很上道地夸道:「是是是,大神医厉害,小神医也厉害。」
夸完,话锋一转问道:「对了,这大活络丹治的是何疾病?」
丫丫:「咦?我没提过吗?大活络丹也是治风疾的,不过它更适于寒湿体质,而人参再造丸适合体虚者。」
白墨凛一脸瞭然地点了点头。
丫丫盯着哥哥看了好一会儿,她还等着他问药膏的作用呢,可哥哥怎么就不问了?
不行,哥哥一点医术都不懂,她若不解释清楚,哥哥出去卖药时会抓瞎哒。
「哥哥,你快问我药膏是治什么病的呀~」
白墨凛失笑,丫丫刚才不是说了是治痔疮的药嘛,怎么还问?不过他还是配合地问道:「这药膏是治何病用的?」
丫丫满意地点了点脑袋,老成地说道:「是治皮肤病的。」
治皮肤病的?白墨凛这才觉得有些不对,痔疮不是皮肤病吧?或许外痔勉强能算是皮肤病?但内痔总不能算吧!肛门是属于消化道,应该算是内黏膜,怎么都不能算是皮肤。
难道这份药膏是专治外痔的?
丫丫见哥哥一脸疑惑,便主动解惑道:「这种膏药主要治的是疮症,你知道什么叫疮症吗?就是一切痈疽、皮肤病,这药膏都能治!」
说完,丫丫一脸骄傲,这份药膏主要还是她研制哒呢~阿娘只是提出药膏要达到的效果,药方是她想出来哒~
她为了帮蝎寨的寨民卖蝎子,还特地用上了毒蝎这味药,不过话说回来,毒蝎真的很好用,在以毒攻毒上效果极其显着,用于攻克疮症的毒素再好不过了。
白墨凛失笑,原来是治疮而不是痔疮,是他听差了。
不过,治皮肤的药……白墨凛的脑中闪过一道灵光,那是药妆啊!
这药膏若定位为治病的药膏是一个价,可若定位为护肤品,价格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且定位不同,市场就不同,若是以治病的药膏来卖,目标客户只有得皮肤病的部分人群;而若是定会为护肤品,目标客户就可以是所有能消费得起护肤品的女人。
定位不同,销量也不同,药膏是特需品,护肤品则是日常消耗品,每日都用,消耗量大。
这是门大生意啊!
第253章 哥哥和阿爹都是大侠!
白墨凛越想越兴奋,两味治病的药得好好卖,但更值得他费力去经营的是药妆。
为此,白墨凛还有些懊恼,亏他还自诩商业眼光无敌,却压根没想过利用他娘的不凡医术制护肤品。
但这其实怪不得他,主要是他与刘施语是半路母子,一开始相处时小心翼翼中夹杂着戒备,分寸感拿捏地死死地。
随着时间的推进,与这一世家人间的亲情虽日渐浓郁,可相处的分寸感却保留了下来。
他对这一世的父母虽产生出了孺慕之情,却永远无法像丫丫那样亲密无间地与他们相处,自然就没想过利用刘施语的能力赚钱。
白墨凛收回思绪,问道:「丫丫,你能不能把药膏的功效调整一下?」
丫丫突然兴奋,哥哥这是要给她下命题,考验她吗?满眼都写着快出题,快考我,我一定会!
这眼神……白墨凛嘴角抖了抖,在族学里被卷王丫丫支配的恐惧又出来了,小崽崽的好胜心怎么就这么强呢?
白墨凛轻咳了一声,说道:「新的药膏可以保留一部分治疗疮症的疗效,同时再增加一些护肤的功效,譬如让皮肤更嫩滑细腻白皙等等。」
就这?这不就是阿娘每天抹的护肤膏嘛,丫丫眼里的战斗欲瞬间消散。
「哥哥,你不是故意逗我吧,你说的明明是阿娘每天抹的护肤膏。都已经有答案了,你还来考我,一点挑战都没有!」
白墨凛失笑,这小丫头还嘚瑟起来了,居然嫌弃他出的考题没挑战性。
不过,他娘每天都有抹护肤膏吗?他还真没留意过。
但经丫丫这么一说起来,白墨凛倒真觉得他娘确实比两年前刚穿来时看着要年轻不少。
越活越年轻原来不是爱情的滋润,而是保养有道啊!
嗐!怪他太粗心了,直到今日才发现身旁就有一个这么好的商机。
白墨凛:「娘用的护肤膏都有何作用?方子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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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一脸傲然地说道:「我当然知道方子啦!我还跟阿娘一起做过呢!这种护肤膏就有你说的那什么白皙、细腻、嫩滑的作用,可以让人更年轻漂亮。」
说完,丫丫还笑嘻嘻地说道:「不过,阿娘说我用不着,可能是因为我本来就超漂亮吧~」
「噗呲~」白墨凛忍不住笑了,他妹妹真是太可爱了!
「嗯?哥哥你笑啥呢?」丫丫不满地鼓着腮帮子质问道。
白墨凛憋住笑,「我是觉得你说的对,我家丫丫本来就超漂亮,不需要用护肤膏。」
丫丫这才满意,不过她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阿娘也很漂亮!只是阿娘没有我年轻罢了。」
白墨凛点头,「对对对。」你说什么都对。
「那我就帮你把方子写下来吧~」丫丫满意地提笔写方子,写完问道:「哥哥,你是想卖这种护肤膏吗?」
丫丫虽然看不懂商机,但她了解自家哥哥,能吸引哥哥的东西都是能赚钱的好东西。哥哥一定是觉得护肤膏比治疮的药膏更赚钱,才会有此提议。
白墨凛轻轻弹了弹丫丫的额心,「小机灵,就属你最聪明。护肤膏是能赚大钱的好东西。」
这个世上病人和女人的钱最好赚,只是病人的钱赚起来有损阴德,但女人的钱赚起来却一点都不亏心。
毕竟前者的消费与性命相关,而后者的消费多是锦上添花。
遥想前世,多少女人为了保持年轻的容颜一掷千金,医美行业就是靠着赚女人钱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成为最暴利的行业之一。
不管是前世华国的女人,还是这世大庆朝的女人,但凡是女人就没有不爱美的。
药妆在大庆定也能杀出一条血路。
丫丫捂着额心,抗议地看着哥哥,决定不理哥哥了,但她终究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问道:「护肤膏真的很赚钱呀?!是不是能卖到一万两银子一盒?!」
白墨凛:……这孩子是跟一万两较上劲儿了吗?想卖一万两一盒,除非这护肤膏有换头的效果吗!
但他还是耐心地解释道:「做生意看的不是一时一刻,更不是单笔交易的利润,更重要是可持续发展性。……」
白墨凛条理清晰地说了一堆生意经,但他没说完的是:当钱赚到了一定数量,人站到了一定高度后,赚再多的钱的也只是数字,而支撑此人继续奋斗下去的动力绝不会是金钱,而是责任心。
对家人、对员工、及对社会的责任心。
就像他上一世所做的,在推进计算机科技进步的同时,为员工创造最好的工作与生活条件,在力所能及之下为人民群众创造福利。
有了前一世的高度,才让白墨凛在这一世经商之时想得更全面,利润永远不是他唯一的追求,说得不要脸一些,他不是普通的商人,而是一个有社会责任心的商人。
一席话说得丫丫晕乎乎的,她好像听懂了,却又好像听不懂,但她明白哥哥是一个好人,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跟阿爹一样,心怀百姓。
话本子里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哥哥和阿爹都是大侠!
哇~她家一家四口都是大侠呢~
……
转眼便是两月后,有了白致清做保,十八寨的蛮人与商队建立了合作关系,成为药材供应方。
而白墨凛也定好了两味药丸及护肤膏的价格。
两味药丸的成本并不高,稍贵些的一味药是人参再造丸中需要用到的人参,不过此药对人参的年限要求不高,而且一株人参能制近百颗药丸,平摊下来一颗药的药材成本在三两银子左右。
大活络丹的成本更便宜,一颗成本二两银子不到。
药材成本价远低于白墨凛的预期,他知道真正值钱的是他娘和丫丫的制药术,就算把药方送给其他大夫,那些人也无法制出如此神药。
最终,白墨凛还是按他之前的想法把药价定成了十五两一颗,两味药的成本虽不一样,但因药效差不多,便定成了相同的价格。
十五两一颗救命药,大庆的绝大多数家庭勒一勒腰带都买得起。
第254章 小神医没跟你一起来吗?
两味救命的药丸被白墨凛定成平民价,而成本更低廉的护肤膏却被他定了高价。
赚起女人的钱来,白墨凛可一点都不手软。
他还给这款护肤膏取了一个能激起女人购买慾的名字——玉颜神膏。
一盒婴儿巴掌大的玉颜神膏,含包装在内的总成本不足一两银,定价却是五十两银一盒。
大庆朝底层农户一个家庭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十来两银子。
从定价便足以看出玉颜神膏的目标客户群非富即贵。
五十两一盒的玉颜神膏只有约五十毫升大小,膏体虽比霜体耐涂,可这么少的量若只抹脸也就只够一个月用;而若是抹全身,最多两次就得用光,使用者若是个丰腴的,说不得一次就得抹好几盒。
这是绝对能赚大钱的快消品!
至于玉颜神膏的销售,白墨凛并不打算独营,更不打算以白家的名义经营。
白墨凛明白凭着他爹如今的地位与实力,根本罩不住太大的生意。别说暴利的玉颜神膏,就连高端成衣店没能力罩住。
想靠玉颜神膏赚钱,唯今之计只能找人合作,而这合作之人……白墨凛已经有了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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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切准备妥当之后,白墨凛便带着商队,运着一车的玉颜神膏和药丸往京城而去。
这一次,白墨凛直奔目的地,一路除了必要的休息,并没有浪费时间停歇。
从阿坝到京城,只走了两个月便到了。
到了京城后,白墨凛第一时间派下人给卢太医递了一份拜帖,约定次日上门拜访,才去客栈安顿。
结果他才刚在客栈安顿下来,去送贴子的下人就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卢太医。
卢太医急啊,现在都六月了,离他给小神医写信已经过去半年了,京城里的贵人都等着刘神医的神药呢!
去年底,救了宁国公老夫人不久,他手上的那颗大活络丹也用了,救的是户部楼尚书的母亲。
也算是这两位老太太命好,能有神药相救。
其实去年冬日里犯了风疾的老人可不止她二人,幸而这些人病得并不算严重,到现在都还活着。
可人虽还活着,却活得很痛苦,有几人到现在还瘫着呢,还有一些症状稍轻的患者不是走路不利索,就是口歪眼斜言语不利。
这些患者若是不能及时得到救治,恐怕也活不了太久。
得病的人急啊,想着尽快拿到神医的神药治病;没得病的人也急啊,风疾这种病虽高发于冬日,可并不代表其他季节就不会患病,有神药在手才安心吶。
于是,从去年腊月开始到今日,近半年的时间里,卢太医就没清闲过,每日都有人上门问药,那几户家里有中风老人的更是来得积极。
卢太医盼着盼着终于盼到了小神医的拜帖,他能不积极吗?!
客栈大厅里,下人看着卢太医无奈道:「卢太医,还请您在大厅里先候着,我去请主子。」
卢太医瞪着眼摇着头,不接受这个提议。
「不行不行,不能在这儿谈事情。」
笑话,客栈大厅里这么多人,他又是京城里炙手可热的卢太医,大小算是个名人,万一有人认出他来,那岂不是间接暴露了刘神医的身份?
而且,小神医找他说的定是神药之事,关于神药的事便更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谈了。
这点保密意识他还是有的!
下人无奈:「那行吧,我带您一起去找少爷。」
去柜檯问了白墨凛的房间号后,下人便带着卢太医去了他家主子的房间。
卢太医急匆匆地踏入房间,看到了白墨凛,目光却越过他开始找丫丫,可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到。
「小神医呢?她没跟你一起来吗?」
白墨凛是以丫丫的名义递的贴子。
主要是他在卢太医跟前的面子没有丫丫大,而且他还不敢保证卢太医看到他的名字能想起他是谁,为了确保能顺利见到卢太医便只能借用丫丫的名义。
而卢太医虽然从送贴的下人口中得知真正想见他的人是小神医的哥哥,可他仍抱有期待。
白墨凛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妹妹没来,这次家里就我一人进京。」
卢太医一脸失望,没想到小神医居然真的没来京城!
他还想着好好跟小神医交流下近来治风疾的心得(好好吹牛)呢。
遗憾,太遗憾了。
哎,见不着小神医,见着小神医的哥哥也行吧。
卢太医这才认真打量白墨凛,眼前这人确实是去年在白家租来的小院里见到的少年。
「一年不见,你倒是长高了不少。」寒暄了一句,卢太医又立马直切主题,问道:「你这次进京可带了药?」
「林竹。」白墨凛唤了一声。
「在,少爷。」候在门外的林竹应声进屋,不用自家主子吩咐,就自发地从一个大箱子里取出一个小盒子,盒子中装了十个瓷瓶。
「卢太医,人参再造丸和大活络丹我各带了五百颗前来。这盒子里装的是人参再造丸。」
听到两味药各有五百颗,那就是一千颗,这个数量远超出预定,卢太医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他就怕药不够量,会引起京城勛贵的不满。
卢太医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里面的药,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一个瓷瓶装了十颗药。他从中取出一颗药丸闻了下,气味与之前的人参再造丸一样。
「好,好,太好了!你这药送得虽晚了些,但好歹送来了!不然老夫就难做喽……」
卢太医也只是随口抱怨一声,立马又问了他最关心的问题,「对了,小神医最终给这两味药定了何价位?」
白墨凛淡淡一笑,「两味药都卖十五两银子一颗。」
「什么?!!!十五两?!!!!」
卢太医怀疑要么是他的耳朵坏了,要么就是白墨凛的脑袋坏了。
只服一颗就能让濒死的风疾患者痊癒的神药,居然只卖十五两一颗!成本都不够吧!
小小一颗药丸能发挥出如此药效,用的绝对是罕见药材,如数百年参龄的人参,和上千年的何首乌等等。
莫非白家小公子说的是十五万两一颗?是他听错了?
第255章 玉颜神膏的效果也太神了吧!
白墨凛接下来说的话,让卢太医明白他并没听错。
「没错,就是十五两一颗!」
卢太医满脸不可置信,脱口而出道:「这药效与之前的相比有变化?」
「药效一样,都是一颗见效。」说完,白墨凛促狭地问道:「怎么?卢太医这是在怀疑我娘的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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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太医急忙摇头,他就算会质疑自己的性别,也不可能去质疑刘神医的医术!
「不不不,我对刘神医的医术佩服得五体投地,刘神医出品必属精品!我…我只是觉得这价钱定得实在太便宜了,恐怕都不够药材成本吧?」
他实在想不通为何药价会定得这般低廉,他这只是合理猜测嘛。
不过话说回来,他觉得刘神医应该不会以次充好坏了自己的招牌,而且他刚才闻过药丸,跟之前的一模一样。
实在令人费解。
白墨凛早就料到卢太医会有此疑惑。
「这两味药确实不赚钱,只能做到勉强不亏本。我娘医术超凡,能化腐朽为神奇,用最普通的药材就能制出超凡的神药。她制出这两味药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因她心繫天下病患,为的是减轻患者痛苦,挽救更多生命,所以才会以十五两一颗的成本价低价出售。」
卢太医越听越觉得白墨凛口中所说之人,怎么那么不像他认识的刘神医呢……
以刘神医那清冷的性子会是心繫天下病患之人?
但十五两一颗的药价明明白白摆在他面前,让他不信也得信。
哎!看来是他狭隘了,刘神医才是真正的医者仁心吶!
平心而论,若是他有刘神医这般本事,恐怕根本无法做到她这般淡泊名利。
除了天赋之外,或许这种心态差别,就是为何刘神医能成为神医,而他只是一个时时刻刻得留意自己脑袋安不安全的太医吧。
自我脑补了一番的卢太医对刘神医钦佩不已,以前只是钦佩她的医术,如今更钦佩她的为人,实在不是他这种凡夫俗子能比的。
「刘神医不愧是我辈楷模!老夫佩服!佩服啊!」
白墨凛很满意卢太医的反应,不枉他把所有功劳套到他娘身上,为她立了慈悲为怀的神医人设。
「卢太医,小子我有个不情之请。」
被刘神医大义所震撼的卢太医大包大揽地说道:「什么请不请的,你说,你尽管说,老夫若能帮上忙一定帮!」
白墨凛也不客气,说道:「还是关于这两味药,为了能使需要的病患都能用上药,我娘才定下零利润的售价。小子厚颜以零报酬恳请您帮忙售卖此药。」
不是白墨凛小气不肯给刘神医好处,而是在他心中这微末的利润根本抵不上他娘的技术成本。而卢太医在此处吃的亏,他会从另外的地方补上。
听到白墨凛这般说,卢太医吹鬍子瞪眼道:「在你这小子心中,老夫我就是那种身沾铜臭之人?!哼!老夫的医术虽然不及刘神医,可老夫也是大夫!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天职!刘神医心繫天下病患,苦心研制出此等神药,这是大功德!老夫帮着刘神医卖药那也是积德行善,岂能被铜臭所污!…….」
卢太医噼里啪啦一顿输出,说得口干了才停下。在医术上他追不上刘神医,但在胸怀上他可不能掉队太多。
「啪啪啪」白墨凛鼓起了掌,一脸动容地说道:「卢太医高义,是小子说错了话,还请卢太医见谅。」
「哼!」卢太医鼻子用力哼出一口气,偷偷瞄了白墨凛一眼,见他一脸诚挚,这才满意。
白墨凛话锋一转,拉回正题,说道:「卢太医,此次进京只带了一千颗药,您先卖着。往后每半年给您补一次药。您看如何?」
「可!」卢太医点头应下。
这种神药一颗见效,一千颗够卖好久了。
他决定过几日再通知那些围着他讨药的高门大户来取药,主要是怕有心人关注他的行踪,盯上白墨凛这小子。
他可不能让刘神医陷入麻烦之中。
不过…….一想到十五两一颗的定价,卢太医就一阵头大。
主要是之前他造势造得太勐,把这两味药丸吹得那叫天上有地上无,什么千年人参万年何首乌都给吹出来了,如今一颗卖十五两……
恐怕那些人也会跟他一样,怀疑这药是不是以次充好吧……
此事都怪他!
不过这事倒也不难解决,把刘神医心繫病患的初心说明,再用药治好一例风疾患者就能轻松解此困境。
而刘神医慈悲为怀妙手仁心的形象,应该也能通过此事在众人心中树立起来,倒也不算是坏事。
还有一件事让卢太医庆幸不已,幸好当初因药价没定,给宁国公府和楼尚书家的那两颗药并没收钱,只说等神医定了价再向他们收取,不然事情就更麻烦了。
从上千两一颗变十五两一颗,想想就让人发臊。
看来他还是俗人一个,远不能跟刘神医比。
白墨凛看着卢太医脸色一阵白又一阵红,心觉好笑,这老头子跟丫丫一样,心思都写在脸上,让人一看就懂。
是时候给卢太医甜头了。
「卢太医,小子还有一事相求。」
卢太医大手一挥,「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答应你!」
此时卢太医正在兴头上,别说一件,白墨凛就算再对他提出十个要求,卢太医也会答应。
他追不上刘神医的医术,好歹得追上刘神医的精神境界。
白墨凛示意林竹取来玉颜神膏递予卢太医。
「这是我娘制的玉颜神膏,能延缓衰老使容颜长驻,也能让老脸回春。」
容颜长驻!老脸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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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太医惊了,这玉颜神膏的效果也太神了吧,急忙接过小瓷罐,打开细细闻了闻。
呃……他只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居然连一丝草药味都没闻出。
若不是相信刘神医的医术,他都要怀疑这只是添加了某种花精油的猪油膏……
卢太医看了一眼白墨凛,见他一脸自信,便挖出一小块膏体涂抹在自己的老手上,均匀地推开。
没一会儿,膏体便被皮肤迅速吸收,涂抹过玉颜神膏的那只手,皮肤肉眼可见地变得细腻,与另一只松弛起皱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256章 小神医的哥哥也不是省油的灯
玉颜神膏的效果也太神奇了!
「这!这!这!」
卢太医伸出他的手激动地语无伦次。
抹了玉颜神膏的那只手虽没夸张到一抹就回春,却明显能看出皮肤细腻油润了不少。若是能日日涂抹,说不得真会变得年轻紧緻。
在此之前,白墨凛虽让人试用过玉颜神膏的效果,但试用的人都比卢太医年轻,对比效果没有他这般明显。
见到卢太医那一双对比明显的手,白墨凛也深表震撼,但他面上却十分淡定。
「这就是玉颜神膏的神奇效果,用上一次就会有明显变化,若是能长久使用,可有效延缓衰老保持青春长驻,而上了年纪的人也能日渐回春。七十岁的老妪虽变不回二十岁的少女,却也能看着年轻二三十岁。不过……若是停用玉颜神膏,这种回春的效果就会日渐消失。」
卢太医越听越兴奋,再次被刘神医的医术深深折服。
从古至今多少大夫,特别是在宫中为贵人服务的太医,试图研制出回春神药,却无人能做出,这世上只有刘神医有此能耐啊!
至于停用玉颜神膏便会重归苍老,这不是正常的嘛!不然这玉颜神膏就真是只有天上有,人间不得见的仙药了。
卢太医完全能预见玉颜神膏推出后将会引起多大的轰动,绝对比两味神药引发的轰动更剧烈更深远。
且不说宫外那些贵妇,光是宫里这些贵人就会为此而疯狂。
而这玉颜神膏的价格……
不会也是十五两银子吧……
那不得抢疯了!
对了,小神医的哥哥好像没说这玉颜神膏要不要卖。
卢太医激动中带着矜持,矜持中带着犹豫,犹豫中又带着期待,问道:「这玉颜神膏也卖?」
白墨凛很是干脆地说道:「卖。还得托您代为售卖,打的也是刘神医的名号。」
「好!好!太好了!」卢太医兴奋极了,有此玉颜神膏在手,他绝对会成为全京城最炙手可热之人!
对了!价格!
「那这玉颜神膏的售价几何?不会也是十五两一盒吧?」
白墨凛笑了。
「当然不会是十五两一盒。以成本价出售那两味药丸是为治病救人。玉颜神膏的性质不一样,是锦上添花之物,多少得赚些钱。不过售价也不贵,五十两一盒。而一盒玉颜神膏的药材成本价约三十八两,再加上一路运输的费用,估计得上四十两。赚了是赚了,但赚的不多。」
在商业谈判方面白墨凛是箇中高手,在两味药丸和玉颜神膏的成本价上,白墨凛并没透底。
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与人透底。
诚信经商,是指在不损害他人利益的前提下追求自己的利益,并不是指傻傻地把商业机密摊开给人看。
卢太医倒没怀疑白墨凛报出的玉颜神膏成本价存在水份。
在他看来,玉颜神膏的效果比那两味药丸还要神奇。
枯木回春,从古至今多少大夫付诸一生的努力都做不到,可这小小一盒玉颜神膏却做到了。
别说一盒玉颜神膏的药材成本才三十八两,就算白墨凛报出三千八百两,卢太医都信!
「五十两一盒,这赚不了多少啊!要不再定高一些?一百两?不!五百两!」
卢太医觉得卖得太便宜了,两味神药已经让刘神医吃了亏,这玉颜神膏怎么都得让刘神医多赚些钱。
白墨凛摇首笑道:「就定五十两一盒。您也知道我娘是淡泊名利之人,她若想靠这些赚钱哪会等到今日。赚些许利润也是为了养商队。」
前两句是实话,刘施语对物质追求确实要求不高。
卢太医也连连点头,刘神医的境界远非他这等凡人所能及。
白墨凛继续说道:「这次不能让您白白辛苦,每卖出一盒玉颜神膏,给您一两银子的提成。」
卢太医急忙摇头,「不!这不成!这钱我可不能要!」
若要了这钱,如何能体现出他高风亮节的高贵品质!
他可是誓要向刘神医靠近的人!
医术上近不了,品德上好歹能近一些。
白墨凛没想到卢太医会拒绝,白送上门的好处居然都不要,这卢太医还真有意思。
不过,这笔钱不能省。
白墨凛坚持道:「这钱您得收。不然我就找其他人卖玉颜神膏。」
人心易变,今日卢太医能大义凛然地拒绝好处,可日子久了呢?看着金额巨大的收入,难保不动心。
他不会像控制商队成员那样给卢太医下认主药,便只能以利益捆绑。
别看百分之二的销售提点不高,可一旦基数提升上去,绝对是个可观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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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凛看得出卢太医不是那种利慾薰心之人,这些钱应该能餵饱他。
卢太医一听不让他卖玉颜神膏,急了,「不行!玉颜神膏只能交给我卖!哼!这钱我收,我收!行了吧!」
收钱收得这么勉强,就像是被霸王硬上弓似的,白墨凛不禁失笑,「好,那就一言为定!玉颜神膏还是由您代为售卖。」
卢太医满意地哼了声,心道小神医的哥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与小神医一家打交道,他从来没占过上风。
谈妥合作条件之后,白墨凛指着屋中的大木箱说道:「这箱中装的就是此次带入京的一千颗药丸,及一千盒玉颜神膏。晚上我会让人悄悄送到您家中。」
卢太医虽急不可耐地想当场就把药带回去,可他知道白墨凛这般谨慎的做法才是对的。
刘神医的身份不能暴露,可不能让那些贪婪无度的人毁了刘神医的清静日子。
谈妥事情后,卢太医依依不捨地离开了客栈,他怕呆久了会引人怀疑。
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刘神医!
当夜丑正,白墨凛亲自出马扛着大木箱悄悄进了卢太医的家,却见到这老头子坐在院内的台阶上打瞌睡。
白墨凛心觉好笑,小老头这是在守夜呢,估计是想守着送药之人亲眼见到药才能安心。
看着睡得正香的卢太医,白墨凛难得升起一丝顽皮,决定不唤醒他,悄悄地把大木箱送进了书房,把门关好就悄然离开了。
第257章 医美行业果真暴利!
平旦时分,卢太医家中的下人陆续起来干活了,动静声吵醒了卢太医。
卢太医睁开眼时有些茫然,第一反应是他怎么睡在院子里?待意识归位后,他这才想起来他昨夜是在院子里等药的,可药呢?!
他怎么没看到药?!
白家那小子不会是诓他吧!没把药送来,却骗他这个老头子苦苦在院中守了一夜!
可这…好像也不太可能啊!
白家小子年纪虽小却行事有度,千里迢迢进京不可能只为诓他。
可药呢?!
卢太医把院子翻了个遍,连药箱的影子都没看到。
就在卢太医决定要冲到客栈去找白墨凛好好问一问时,打扫书房的下人找到了大药箱。
卢太医趴在药箱上,心满意足,嘴里却哼哼道:「臭小子派来的人定是故意的!明明看到了我却不唤醒我!一点都不懂敬老!哼!」
一整日,卢太医都泡在书房里玩药,是日夜里,他更是趴在大药箱上睡的。
这股沉迷劲儿也是绝了。
在家玩了一日药后,卢太医神清气爽地出门了!
基于两味药丸的定价过低,为免费口舌,卢太医并没如先前计划的那般大肆宣扬神药已到,而是去了宣平候府,给老候爷治病。
这一颗药用下去,全京城的勛贵就知道治风疾的神药到了!
卢太医的门槛再次被踏破。
有了老宣平候康復的前例,卢太医再把刘神医悲天悯人的情怀一渲染,没人会去质疑这十五两一颗的神药无用,而是如卢太医预料地那般把刘神医夸上了天。
什么菩萨心肠、博施济众、仁心仁术、妙手回春、华佗再世,各种溢美之词齐齐往刘神医身上堆。
十五两一颗的救命药,这价钱就跟白送似的,刘神医果然大义!
一千颗药当天就被瓜分完毕。
卢太医适时推出了玉颜神膏,五十两一盒对于普通人而言很贵,可对于勛贵而言也就是去一次馆子的最低消费,便宜地很。
一听到这玉颜神膏也是出自刘神医之手,凡是买了药丸之人多少都会买上一盒玉颜神膏。
倒不是他们真信了此药膏能让容颜回春,主要是为捧刘神医的场。
不过买了并不代表就会去用。
毕竟京城里香粉铺多的是,什么雪花膏、回春膏、润颜露、嫩肤粉等等多的是,个个都把效果吹上了天,可结果呢?实际效果若是有宣传的十分之一都算是实诚的。
虽然刘神医在治疗风疾的特效药上展现出了过人的实力,但术业有专功,绝大多数人对玉颜神膏的功效持怀疑态度。
仅有少部分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用了。
这一试就试出了奇效,于是,卢太医手上剩余的玉颜神膏也被抢光了。
白墨凛原本想在京城多呆上一段时日,想着若是卢太医这边推广玉颜神膏不顺利,他再採用后备营销方案。
没想到卢太医这么给力,这才两天功夫就把一千盒玉颜神膏卖光了。
不止卖光,更是求购声不断,后续的几日里订单都收了一万多盒。
此次进京,白墨凛带的货全部卖光。
除去给卢太医的提成,白墨凛净得了六万四千两,而总成本却不到四千两。这利润率高到离谱。
他辛辛苦苦费力经营了两年的棉布生意,累计的利润至今也还没赚到六万!
医美行业果真暴利!
若他的心再贪一些,把玉颜神膏定成一百两甚至更高,他现在赚的会更多。
但白墨凛不贪心,商亦有道,他只赚自己觉得心安的钱。
若是把玉颜神膏的售价定高了,定会惹人眼红,到时候恐怕会有人想尽办法挖出刘神医的真实身份,想控制刘神医为之谋利。
虽然凭他娘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毒术,天下便无人能奈何得了她,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谨慎些为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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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盒玉颜神膏只卖五十两银子,虽然生意好,却也不会太令人眼红。
玉颜神膏的售价与一般香粉店的高端护肤品差不多,但效果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文钱一文货的理念刻在大庆人的认知里,只有刘神医是个例外。
两味药丸的「零利润」出售,让人有了刘神医卖药只为救人不为赚钱的第一印象。
玉颜神膏的效果这般好,除了刘神医的医术加持之外,定是用料好!而用料好成本就高,利润肯定很少。
纵使玉颜神膏大卖,人们也会觉得刘神医从中赚不了太多钱。
眼红的人没了,便少了许多不必要的纷争。
某种程度而言,这也算是变相的花钱买平安。
又过了两日,白墨凛避过众多耳目再次去了卢太医家,拿到了六万四千两银票,并约定四个月后会再送上一千颗药丸和三千盒玉颜神膏。
卢太医不解,「这几日玉颜神膏的订单已经累积到近两万盒,三千盒根本不够分啊!而且接下来的四个月里肯定还有更多人求购。就算不能送两万盒,最起码也得送个一万盒吧!」
白墨凛笑道:「卢太医,您想过一万盒的成本是多少吗?光药材成本就得三十八万两!我家可没那么多钱,也没那么大的面子让药材商同意赊帐。三千盒已经不少了。」
其实这只是明面上的理由。
他之所以採用飢饿营销的方式,并不是为了提高利润,而是保持玉颜神膏的逼格。若是玉颜神膏太轻易就能得到,纵使它的效果惊人,也会降低它在消费人群心中的地位。
这不是白墨凛想看到的。
同时,供不应求时,卢太医定会把他这套成本限制产量的说法传出去,更能做实玉颜神膏低利润的假象。
无形中就能打消不少不必要的危机。
卢太医点头认同道:「也是。三千盒就三千盒吧。」
嘿嘿,玉颜神膏越少就越显精贵,到时别说京城里的贵妇,就连宫中的贵人都得巴结他。
想到那情景卢太医就觉得美。
拿到货款后,白墨凛并没第一时间返程,而是花了两万两在京中购了一个大宅子,又花了一万两买了两家店铺这才回了黎州。
白墨凛悄悄地来,又悄悄地离开,没并去打扰肃宁伯府一家。
第258章 找白县令讨公道去!
通过卢太医卖药这条路是彻底打通了,但阿坝的发展才刚刚起步。
在白墨凛进京之前,白致清曾带着商队去过一次十八寨以货物换草药,让蛮人尝到了甜头,调动了蛮人採药换物资的积极性。
可自从那次至今,白墨凛去了趟京城又回到阿坝,期间白致清一次都没再进过寨。
连南绚扎克寨也没去。
从未吃过糖的人尝过甜头之后,那一丝甜会让他难以忘怀。
于是,有的蛮人等不住了。
蛊寨,头戴鲜亮头花的巫女看着堆了满满一仓库的草药,一脸凝重。
距离白县令上次来蛊寨已经四个月了,若他再不来,草药都要堆不下了。
巫女身旁的蛮人少年见她神情不悦,忿忿道:「(哼!我就知道这个白县令也不是好东西!之前做的一切都是骗我们的!)」
另一少年附和道:「(就是就是,白县令明明说了还会收草药,可如今都过去好几个月了都不来收,这是耍我们玩呢!中原人就是狡诈!)」
巫女皱着眉说道:「(够了!带上草药跟我一起去县城,我要让白县令知道我们蛊寨之人不是好欺负的!这些草药他不收也得收!)」
被动等待从来不是巫女的性格。
她之所以忍到现在才爆发,一是给白县令面子,毕竟她曾为他而心动过;二是县城是中原人的地盘,离了自己的地盘多少会少些地气;三则是她没去过县城,对未知之事难免生怯。
但为了寨中众人的利益着想,这趟县令不去也得去!
想到此处,巫女握了握拳。
见巫女要去找小白脸白县令的麻烦,众人少年心里开心呦。
「(就是!大家都把草药扛上!我们一起找白县令讨公道去!)」
「(走走走!)」
一群蛊寨少年在巫女的带领下,扛着草药翻过了山坡,踏过了山林,淌过了溪水,终于到达了县城。
除了几个带路的中年人来过县城,少年人们都没来过,甚至有些人连其他寨子都没去过。
在白致清等人看来极为寒酸简陋的阿坝县城,在这些没见过世面的蛮人少年看来却是新奇的很。
「城」里的房子虽然也大都是木头建的,可结构跟他们住的吊脚楼完全不一样。
中原人住的屋子只有一层,而且一间连着一间,每户人家的屋子都比他们寨子里的房子要大。
而且「城」里还有几户中原人大开着自家大门,走在街上就能看到这些人家的屋里摆了很多物品,琳琅满目很是吸睛。
屋里那些东西可真好看哩,好看地让他们想进去摸一摸。
只是不请自入是不礼貌的事,他们可不能丢了蛮人的脸,让中原人看笑话!
于是,一群少年人路过「大街」上新开的商铺时努力目不斜视,神情傲娇又可爱。
倒是那几个中年人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多看了几眼,心道县城的变化可真大啊,去年底他们来县城交税时可没见过这副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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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身后的少年人们觉得这些长辈的举止有些丢脸,努力咳嗽提醒着他们。
搞得这几人好笑不已,有心调笑这些后生几句,又想到此处是县城,便忍了下来,继续往前走。
县城里的人少,一路上很是冷清。
倒是县令住的县衙很是气派,与「城」里其他的房子不一样,用的材料是这些蛮人少年从未见过的,像是用一块块整齐的石头砌成,看着特别牢固。
县衙门口还站着四个人,其中三人他们见过,去年秋天白县令第一次来他们寨子时,这三人也陪着白县令一起来。
站岗最积极的大块头见到一群蛮人来了县城,惊得眼睛都要突出来了。
大块头没去过蛮人的寨子,他也想去寨子看看,涨涨见识来着,只可惜上一次白大侠,哦是白大人进寨时只带商队的人。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蛮人,还一次性见到这么多,有点激动。
在阿坝呆了半年多,大块头虽听了不少蛮人其实很善良也很好沟通的传言,但他仍深受外州对蛮人不良传言影响,觉得蛮人都是恶人。
乍见这么多年轻力壮的蛮人气势汹汹地往县衙而来,大块头虽有些紧张,更多的却是兴奋。
心里想着这些蛮人若是不长眼敢来县衙闹事,他便出手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半年前的他了!
他差一点点就成了白大侠的弟子!身手早已今非昔比,只可惜一直没有展示的机会。
今天终于等到机会了!
大块头冲着蛮人们大喝一声,「来者何人?!」
这一声威吓中气十足震天动地。
蛮人少年们却一点都没被大块头吓到,仗着人多反而还激起心中怒火,冲着大块头回喊道:「(喊什么喊!长得高了不起啊!)」
没错,他们就是嫉妒大块头长得高。
蛮人地处西南,普遍长得比北方人矮,大块头又是北方人中的罕见大高个,身高将近七尺,比这些仅五尺有余的蛮人少年足足高了三个头。
蛮人少年们都要仰着头看他,连喊话都弱了几分气势,心中极度不爽。
大块头挠了挠头,表示听不懂这些蛮人喊了啥……
「噗呲」高易忍不住笑出声,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优越感。
大块头来阿坝已半年有余,至今都没学会蛮话,关键是连听都听不懂,真笨!
高易只顾着嘲笑大块头,早忘了当初他也笨得很。
若不是高易几人学蛮话时,白致清日日带着他们进寨,让他们时常处于良好的语言环境中,高易等人又怎可能仅学了半年蛮话就能进行简单沟通呢。
大块头作为外来者融不入衙役三傻这个小江湖,高易等人看不起大块头巴结县令,私下里没少给他使绊子。
高易眼珠一转故意坑大块头,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刘大,那小子在骂你笨呢。」
大块头斜了高易一眼,根本不信高易的话。
刚来阿坝那一阵子,大块头在衙门三傻身上吃了不少亏,早已经学乖了。
心道定是高易又想藉机整他!
第259章 我们不要银钱就要布!
就算高易说的是真的,大块头也不会主动对这些蛮人出手。
白大人其他的优点他还没学会,但有一点大块头学到了。
那便是打架时得等对方先动手,这样才能站得住理。
大块头抱着胸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群蛮人,等着他们出手,他才能好好表现一番。
可谁知这些蛮人只会叽叽喳喳地冲着他喊鸟语,搞得大块头气闷不已,心道蛮人一点都不爽快,只会打嘴炮,却不敢动手。
孬种!
听不懂蛮话的大块头焦虑了,他还不了嘴,而且就算还了嘴这些蛮人也听不懂。
再加上大块头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嘴笨,就算能跟蛮人无障碍地交流,他也赢不了,想了想,转身就往衙门内跑,他听不懂蛮话,但赵松兄弟肯定懂。
而且赵松兄弟厉害着呢,遇事不懂找赵松兄弟准没错。
可他才刚往回跑了两步,就迎面碰上了赵松。
赵松是听到了外头传来的动静,这才出来查看情况,「外头发生了何事?」
大块头激动道:「赵松兄弟,外头来了好多蛮人,凶得很吶,一直在骂我。」
赵松无语地看了大块头一眼,他傻了才会信大块头的瞎话,就算这些蛮人真骂了人,凭大块头的蛮话水平也根本听不懂。
「走,看看去。」
赵松走出来后,蛮人的叫骂声便停了下来,他们认出了赵松,知道他是白县令身旁的红人。
巫女掐着腰昂着头冲着赵松说道:「(把白县令叫出来!不然我们就踏平了县衙!)」
赵松也认出了巫女,看了看蛮人带来的草药,笑道:「(巫女息怒,你们此次来县城的目的我已知晓,放心,事情都能解决。)」
巫女冷眼看着赵松,她现在连白县令都不是十分信任,更何况白县令身旁的狗腿子。
「(去叫白县令出来!)」
赵松笑了笑,他也没指望自己一句话就能说服巫女,这事儿确实还得他家老爷出马才行。
整个阿坝县估计也就只有他家老爷能在所有十八寨蛮人中有几分面子,在这方面就连小姐和夫人也不及老爷,更别说他一介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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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还请巫女及各位兄弟在此候着,我现在就去请老爷出来。)」
巫女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回到白致清办公的地方后,赵松恭敬道:「老爷,蛊寨的巫女带了一群蛮人来了衙门,还带了不少草药,您看如何安排?」
白致清嘴角噙起满意的微笑,终于来了,这些蛮人若再不来,他都要怀疑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成无用功了。
「走,随我出去看看。」
巫女见到阔步而来的白致清,眼睛一亮,心道不愧是她第一眼就看上的男人,还是这般风流倜傥。
但欣赏归欣赏,谈起判来巫女可一点都不让步,先声夺人道:「(白大人,你上次进寨曾说过会来收草药,可为何过了许久还不来?你这是觉得我们蛊寨之人好欺,故意诓骗我们?!)」
巫女的语气一点都不客气,白致清半点未恼,笑道:「(巫女误会了。本官乃是阿坝县的父母官,怎会诓骗于你。本官当初是说过商队之人还会继续收草药,可没说进寨去收。
阿坝十八寨寨寨都采草药,若是一一进寨收取,实在忙不过来。本官便让这些商人在县城开了一家专门收购草药的店铺,你们只需把草药送到药铺,经药铺查收后便可以拿到银钱。)」
银钱?
至于商队是进寨收药还是她们把药送到县城来换,巫女已经不纠结了,她抓住了白致清话里的重点。
怎么给的是银钱?她们要银钱有何用!
巫女不满道:「(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拿草药换布匹!怎么变成给银钱了?我们不要银钱,就要布!)」
「(是!我们不要银钱就要布!)」蛮人少年们纷纷附和。
白致清早就料到蛮人会有此反应,笑道:「(大家稍安勿躁。药铺边上就是布店,你们可以用卖了草药得来的银钱去布店买布。这条街上,除了布店外还有其他店铺,卖的都是好东西,你们若是看中了喜欢的物件也可以用银钱买回去。选择更多了岂不是更好?而且在不久的将来,县城里的店铺会越来越多,大家可以用银钱购买的东西种类也会更多。)」
蛊寨众人被白致清给说懵了。
他们的文化里没有货币的概念,可是又觉得白县令的话好像是对的,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反驳才好。
连巫女都没说话。
白致清笑道:「(来,大家跟我去街上逛逛,看看新开的这些店铺。我再带你们去药铺把草药卖了。)」
蛮人们齐齐看向巫女等着她做决定。
巫女傲娇地点了点头,「(好,我且再信你一回。)」
县城里新开了五家店铺,除了药铺及布店,还有卖银钗头花的银楼,卖粮食的米铺,及卖各种生活用品的杂货铺。
离县衙最近的是布店和药铺,位置是白致清特地安排的,为的就是方便带蛮人参观。
毕竟蛮人心心念念的就是布匹,先去了布店看过了布才能更好地安抚他们。
一群蛮人涌进布店,小小的店铺一下子涌进太多人,人挤得都有些站不开了。
但这半分没影响蛮人的激动心情,他们发现布店里的布花样比白县令带去寨子里的还要多,还要好看。
之前商队进寨时带的都是素棉布,而布店里除了卖素棉布之外,还有织花棉布,细软的棉布上织着精美的花纹,让蛮人看花了眼。
巫女指着一匹西瓜红织花棉布问道:「(这匹布要多少草药才能换?)」
布店掌柜瞄了眼白县令,才看向巫女问道:「你说啥?」
巫女又问了一声,「(这匹布要多少草药才能换?)」
白致清适时出声说道:「(这条街上的店家都不会说蛮话。他们笨得很学不会蛮话。不过布店里只收银子不收草药,我倒是可以帮你问问这匹布卖几两银子。)」
掌柜幽怨地看了白致清一眼,他不笨!他会说蛮话!
第260章 白大人,你不能走!
阿坝县城五家新店的掌柜都是白家商队的成员。
除却那些随着白墨凛进京的商队成员,留守阿坝的那些人早已被逼着学了蛮话,虽然还说不利索,但已经能听懂蛮话了。
布店掌柜委屈啊,他明明不笨来着,可白县令却在开店之初就要求他们假装不懂蛮话。
掌柜不明白为何白县令会有这般要求,但白县令是主子的爹,四捨五入也是他的主子,主子的话得听。
哎…被说笨就笨吧,反正身上也不会少块肉。
店掌柜委屈巴巴地看着白县令演戏。
只见白致清指着西瓜红织花棉布明知故问道:「这匹布价钱几何?」
掌柜老实配合,「五两银子一匹。」
白致清又指了一匹纯色棉布,问道:「那这匹呢?」
「一两。」
问完后,白致清转而面向巫女,笑着说道:「(织花的布卖五两银子一匹,而纯色的布只卖一两银子一匹。)」
巫女并没察觉出掌柜只是配合着白致清演戏。
之前白致清虽带着商队进过寨子,却从没对外透露过商队与他家的关系。
县衙里的路典史和两个书吏或许会有猜测,但像巫女这般没见过人心险恶的纯朴蛮人,根本不会怀疑其中有猫腻。
巫女目前关注的重点是织花布的价格居然是普通布的五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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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匹布真的很漂亮,巫女第一眼就看中了。
想要!
只是……一两银子具体需要多少药材换?
白致清适时出声说道:「(大家先去隔壁药铺把药卖了,再过来买中意的布。边上还有三家店,有卖粮食、也有卖首饰头花及各种杂货,也可以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众蛮人呆呆地点头,乡下人头一遭进城,所见所闻远超他的固有认知,受的到冲击不小。
确定白县令先前承诺的的本质没变,草药最终还是能换布,只是交易的过程引入了银子,蛮人们便心安了不少。
如今只等着白县令带他们去药铺把草药换成银子,再去换喜欢的东西。
蛮人中诸如巫女这般心思敏锐者,更是记住了一匹纯色布等价于一两银子,想确认一两银子对应的草药数量是否与之前一匹布对应的数量一样。
可不能让狡猾的蛮人钻了空子,占他们的便宜。
一群人嗡地一下从布店离开,涌进了隔壁的药铺。
药铺的掌柜同样是个「不」懂蛮话之人,还是由白致清身兼翻译。
蛮人送来的草药都经过晒干处理,保存地也仔细,质量过关。
掌柜检查一番后便开始算钱,这一算又把蛮人给算懵了。
以一匹布一两银子为标准,同样份量的何首乌能换的布变少了!
巫女怒道:「(上次何首乌是一斤换一匹布,也就是一两银子,今日怎么三斤才能换一两!你们这是占我们蛮人便宜!狡猾的中原人!不换了!)」
药铺的掌柜演技明显比隔壁的同行好,一脸无措地看着白致清,死死拿捏住因听不懂客户为何发火的慌乱无措感。
白致清与掌柜嘀咕了几句翻译道:「(巫女别急。掌柜说了不同年份的何首乌价格不一样。上次收的何首乌年份比这次的长,自然就更值钱。另外,这次送来的人参年份比上次的长上不少,价格不也是贵了许多嘛。)」
巫女瞬间红了脸。
刚才一时情急钻了牛角尖了。
她知道白县令说的没错,平日里她们与其他寨子交换东西时也是如此,年份越长的草药能换到的东西更多。
只不过,她是第一交接触大庆的货币,只想着一两银子等同于一匹布,一时间脑子没转过来。
至于人参一事,那是她不小心忘了嘛……
反正肯定不是她故意只抓对寨子不利的事发挥。
是的,就是这样的。
白致清的这个说法,蛮人们都接受了,但药材价格的不确定性多少还是让他们少了一份安全感。
不过,一想到若没有白县令,没有这家药铺,他们采来的药材也换不到像棉布那般好的东西,蛮人心里又释怀了。
这是一群知足又乐观的人。
一旦接受了白致清的解释,就欢欢喜喜地卖了药材,急着去逛街购物呢。
事情进展至此,已经达到了白致清目的。
白致清看着一脸兴奋的蛮人们,说道:「(衙门里还有些事须得本官回去处理,你们赚了钱之后可去边上店铺採购东西。我就不再作陪了,大家玩得开心。)」
巫女刚想点头,突然想到她不会说中原话,寨子里也没人会说中原话,若是白县令走了,他们怎么与店家交流?!
大喊一声,「(白大人,你不能走!)」
白致清大概猜到巫女为何会叫住他,却仍装作不解地问道:「(怎么?巫女还有事需要我帮忙?)」
巫女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我们不会说中原话,还得白大人帮忙跟这些掌柜说说。)」
白致清唇角微勾,这就是他让掌柜假装不懂蛮话的目的。
只有让蛮人发现自身不足,而这份不足又是急需完善之处,才会促使蛮人主动学中原话。
白致清歉然道:「(实在抱歉,我确实有事要忙,脱不开身。)」
被拒绝后,巫女及众蛮人一脸失落。
他们也不是不讲理之人,总不能硬把白县令留下,可白县令若走了又有谁来帮他们,他们只相信白县令。
白致清也没让他们失落太久,紧接着说道:「(不过,我可以叫扎朗伐出来,让他帮你们翻译。)」
众蛮人脸上一喜,扎朗伐兄弟他们知道!是南绚扎克寨的兄弟,也是蛮人!
巫女一脸欣喜地点了点头,蛮人不骗蛮人,她也信任扎朗伐,「(好!我代蛊寨众人在此谢过白大人。)」
白致清笑道:「(巫女客气了。只是…...语言不通是个大麻烦。若您们想长久地与店家做生意,总让扎朗伐帮忙也不是长久之计。我建议你们会中原话。这些掌柜太笨学不会蛮话,所以只能辛苦你们了。)」
第261章 他的机会来了!
对于白致清提出的学中原话建议,巫女并没表态,眼底却闪过一丝若有所思,想来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接下来,在扎朗伐的帮助下,卖了药材赚了钱的蛮人们开启了疯狂的购买模式。
蛊寨众人的到来让阿坝县城着实热闹了一阵。
蛮人没有存钱的概念,大庆的货币于他们而言是陌生的东西,只有把最后一文钱都给换成了实物,他们才安心。
他们带着换来的货物满载而归,个个脸上都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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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喜悦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在阿坝县瀰漫开来。
阿坝十八寨,寨与寨之间自有联繫,蛊寨的事很快便传遍了十八寨。
于是,陆陆续续开始有其他寨的人来县城卖药换物资。
至此,白致清顺利完成了从他带人入寨,到让蛮人主动走出寨这关键性的一步。
基本上每个月,各寨的蛮人最起码会进城交易一次。
从各寨到阿坝县城本没有固定的路,但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届时,再让十七个俘虏依次去修路,进程就会快很多。
向蛮人收购药材的同时,白致清也开始鼓动各寨蛮人开垦山地种甘蔗。
人都有追求更美好生活的天性,尝到了银子带来的好处之后,蛮人们赚钱购物的欲望越发强烈。
有了南绚扎克寨卖蔗糖赚钱的先例,其他寨的蛮人也试着开垦了一些蔗田,期待着甘蔗收穫后熬成蔗糖赚大钱。
阿坝正有序朝着白致清布局的方向发展,且发展的势态比他预期地更为迅勐。
白致清来到阿坝的第二年,也是完整的第一年,阿坝县开始了商业发展,十八寨的粮食也因採用了丫丫筛选过的种子而丰产。
这本是件值得高兴的喜事,但对有些人而言却未必如此。
年底,黎州刺史沈逸生盘坐于官帽椅上,闭目听着幕僚汇报下辖各县上交的赋税。
当幕僚报到阿坝县的交税数额时,沈刺史突地睁开眼,目光锐利,声调却带着出尘的气质,问道:「你是不是报错了?」
幕僚摇首,恭敬道:「大人,在下没报错。乍一看到阿坝上交的赋税数额时在下也很错额。经盘点确认白县令没虚报数额。
据白县令的述职信所述,今年阿坝县丰产,每个寨上交的田税高些;除此之外,有商队进驻阿坝县经商与蛮人开展交易,阿坝县从中收了不少商税。」
沈刺史一脸淡定地点了点头,但他的内心远没有表面这般平静。
那种鸟不拉屎的犄角旮旯居然肢有商队愿意去!
关键是蛮人居然会跟商队做交易!这太不合常理了!
白致清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今年阿坝县上交的赋税是去年的十倍,而且比黎州境内最发达的阿离县上交的赋税还多。
若是把白致清的政绩上报,说不得会在朝中掀起惊涛骇浪。
沈大人缓缓闭上了,淡淡说道:「继续报。」
幕僚继续各县的赋税播报。
沈大人看似在认真听,可心思却回到了一年多前与白致清见的那短短一面。
那日,他便看出白致清是有抱负想做一番事业的年轻人,他还暗中为对方算了一卦,天火大有卦,大吉之象。
但运势不是一成不变的,变才是常态,他还以为阿坝这种困顿之地定会破了白致清的运势。
这一年多的时间定能把白致清的锐气消磨干净,没想到啊。
白致清还真有几分能耐,非但没被难住,还把全黎州最落后的阿坝县发展成现在这般模样。
呵呵…
等幕僚报完了全部内容后,沈刺史淡淡说了一句,「还是依去年的数据上报。」
幕僚毫不讶异沈刺史会做出这般指示,回道:「是。」
同一件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反应。
沈刺史採取的是打压政策,而远在京城的户部尚书楼继却是另一番想法。
楼尚书看着手中的信函,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是他安插在黎州的密探传来的信。
很好,把白致清放到黎州这步棋没走错。
若白致清接下来的表现还能这般让他满意,很快就能走下一步棋,清静无力的沈逸生也该真正地无为了。
不止朝中大臣把目光聚焦在阿坝上。
阿坝的发展也引起了其他各方的注意。
随着草药交易愈加频繁,商队进出黎州採购物资的频率也加快了。
花开引客来,商队频繁出入黎州,让嗅觉敏锐的商人发现了异常。
再加上,白致清授意商队在外宣传阿坝县的生意好做,便开始有外地商人壮着胆子进阿坝做生意。
进出阿坝的商人越来越多,还有不少人在阿坝定居下来,阿坝县城也终于开始初具小城规模。
阿坝的快速发展带来的不止是正面影响,还有危机。
频繁进出阿坝的商队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黎州军的百夫长李良就是其中一个有心人。
自从中了屁屁毒而被赵都尉嫌弃之后,李良便被迫退出了黎州军的核心圈。
纵使他后来多次努力表现,也没能再让赵都尉多看他一眼。
前途渺茫的李良把白致清给恨上了。
虽然屁屁毒在他回到军营后才发作,可李良却认为自己定是从阿坝回营的路上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是被什么奇怪的毒虫给咬了才会狂放臭屁。
如果当初他没去阿坝县,定不会发生此事。
而他之后以会去阿坝,是因白致清把赵都尉的堂弟给打了。
所以,罪魁祸首就是白致清!
把白致清视为头号大敌的李良,对于阿坝之事多有关注。
李良一直的伺机报復白致清,苦于没找到机会。
这次,终于让他等到了机会。
阿坝县变了,最大的变化是阿坝十八寨的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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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长年驻守黎州的黎州军一员,李良极为了解蛮人。
因黎州军的原因,蛮人最痛恨的就是中原人,可阿坝十八寨的蛮人却与当地中原人相处愉快,还走出寨子与中原人做起了生意。
若是黎州的蛮人都变成这般模样,他们黎州军便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赵都尉一定不愿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李良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第262章 他要私仇公报!
都尉府外,蹲在墙角的李良看着眼前这扇熟悉中带着陌生的大门,踌躇不前。
曾几何时他无需通报就能踏入此门,可如今……
如今的他确实也不用通报,因为守门的士兵会直接把他拦下,连通报的机会也不会给他。
别问他为何会知道,问就是天机不可泄漏。
在赵都尉身旁当了几年亲卫的经歷,让李良对赵都尉的日常习惯了如指掌。
赵都尉每日晚饭后定会走出都尉府遛弯。
看看时辰,赵都尉应该差不多快出来了。
果然,在李良的腿蹲麻前,赵都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了都尉府,身后还跟着两个亲卫。
看着志得意满的亲卫们,李良又酸又气。
想当初他还是赵都尉跟前第一人时,这两人整日里一口一声良哥地巴结他,可如今…
哎,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哩。
李良暗暗捏紧了拳头,能不能再翻身就看这一次了。
咻——
李良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冲到赵都尉身前,单膝下跪抱拳,喊道:「报!都尉大人,属下有要事相报!」
眼前这道突如其来的黑影,把赵都尉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恶狗要咬人哩,害得他差一点点就要忍不住惊叫出声。
待赵都尉回过神来,发现吓他不是狗而是李良时,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眉头一蹙扇了扇鼻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同时,暗嘆一声:好险。
差一点点他就真被吓得叫出声,差点丢大脸了。
赵都尉怒火中烧地瞪向李良:很好,看来这小子连百夫长都不想当了!
求生欲极强的李良察觉到了赵都尉情绪不对,赶紧说明来意。
「大人!阿坝县的蛮人开始跟中原人做生意了!这不是一两个寨的事,而是阿坝全部十八个寨都如此!若长此以往,蛮人恐怕就……」
李良并没把话说完,他相信赵都尉能听懂他的未尽之意。
果然,一听到这个消息赵都尉立马便被转移注意,不再继续盯着李良,而是看着李良的头顶若有所思起来。
赵都尉虽是个武将,却不是个头脑简单的纯莽夫,不然他也不会想到逼蛮人「造反」来立军功这一绝招。
他明白黎州军存在的意义,一是为了镇压「不服管教」的蛮人,二是威吓南缅国这种屑小之国。
一的意义大于二。
若蛮人被驯服了,哪儿还有黎州军的用处?他赵都尉又将何去何从?
此时,赵都尉的想法与李良不谋而合:绝不能让阿坝的势头再发展下去。
他虽不是读书人,却也听过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
一个小小的阿坝县虽不足为惧,怕就怕星星之火却有燎原之势。
李良一见赵都尉这神情便知他动了心思了,此时若不表现更待何时,赶忙提建议道:「大人,阿坝县的白县令携同辖下蛮人一同造反,属下请求带兵出战!」
收拾蛮人之前先给对方扣上造反的帽子,这是黎州军的传统,而带上阿坝县令,则是因李良对白致清的私仇。
他要私仇公报!
可谁知往常在赵都尉面前屡试不爽的伎俩这次却不管用了。
「蠢货!」
赵都尉气得上前两步狠狠踹了李良一脚。
这小子真是又蠢又笨,当初是怎么被他选为亲卫的?他从前眼光有这么瞎吗?
往常给蛮人扣造反的帽子能成事而不被朝廷怀疑,那是因为那些蛮人闭守自居,且当地县令非但不管事还对蛮人又恨又怕,恨不得他们黎州军能把全部的蛮人都灭了。
可这次不行。
阿坝县的蛮人都跑去县城跟中原人做生意了,那说明什么?
说明阿坝县那个姓白的探花郎确有几分本事,非但不怕蛮人,还与蛮人混熟了。
这种情况下若说阿坝的蛮人要造反,这白县令定不会相信,而黎州军长年赚军功的方法说不定会被捅破。
至于把白县令也算成造反之人,那更不可取。
白致清虽然被贬到阿坝这种犄角旮旯当县令,却也不能忽视他是探花郎。
探花郎那可是在皇帝面前挂过号的!轻易动不得。
而探花郎因被贬阿坝,对朝廷心生不满而造反,这种事说出去可不会有人信。
且就算有人信,朝廷也定会派人来查。
赵都尉可不敢保证能把此事做得天衣无缝,若是被朝廷来人查出个一二三,他恐怕只能被逼着造反。
造反这条路可不好走哩。
赵都尉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黎州军不管是在士兵数量、装备质量还是身体素质上均不属上乘。
若是造反,等着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李良这个蠢货是要害死他哩!
想到激愤处,赵都尉又抬脚踹了李良一脚,直接踹得李良怀疑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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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只是提了一个最正常不过的提议,都尉大人何至于这般生气哩。
赵都尉踹完人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传统的造反套路不能用,可又不能放任阿坝的变化不管。
他看了眼李良,语带嫌恶地问道:「你再具体说说阿坝到底发生了何变化。」
「是!大人!」
李良激动了,只要赵都尉还愿意听他说的话,他就还有机会。
他细细汇报着他探查到的消息,重点说了白致清的身手很好。
但赵都尉却没把这一点放在心上,在他看来白致清只是一介读书人,读书人的身手能有多好?顶多会点三脚猫功夫罢了,定是李良贪功而故意夸大。
不过,他倒是抓住了其中的重点,与蛮人做生意的是商队之人。
这些人频繁出入黎州,是他们带来了商品与蛮人交易,若是掐断了行商之路,岂不就轻而易举地把阿坝的变化扼死在摇篮里!
商队行商是正当之事,黎州军没理由阻止,但深藏于黎州的「劫匪」可以啊!
只要「劫匪」干上一票,把最大的商队给劫了,把人杀光,看还有谁再有胆子进阿坝行商!
赵都尉看了李良一眼,心道这小子虽蠢了些,但今日及时上报了军情,也算是立了大功。
让李良重回亲卫是不可能的,但升一升倒无妨,那便把打劫商队这件小事交给李良去办,办好后升他为千夫长。
第263章 埋伏商队
开春后,李良带着一支乔装打扮过的黎州兵埋伏在阿坝县郊。
他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次机会。
赵都尉安排下「打劫」任务时正值年底,商队该採购的货物早採购齐整,都龟缩在阿坝县不外出。
李良苦于寻不到机会,日日派人去探听消息,终于打探到今日会有一支商队从阿坝出发。
杀鸡儆猴之事宜早不宜迟。
今日就要完成赵都尉交待下来的任务!
据探子传来的消息,今日从阿坝出发的商队足足有十辆马车,随行人员有近三十人。
这等规模不算小。
想来也是,商人重彩头,此次毕竟是开年后的第一趟生意,为了讨个好彩头当然是越隆重越好。
对此阵仗,李良表现很满意,三十人的商队不算小,全部杀完应该足够震慑其他商队,再也不会有人敢来阿坝行商。
为了确保任务顺利完成,李良带齐了麾下士兵,足足有一百零一人。
一百零一人对不足三十人,双方人数悬殊,虽有杀鸡用牛刀之嫌,却能力保不出差错。
且黎州兵虽不是身经百战之士,但好歹隔三差五会操练上一番,身体素质可不是普通商队成员能比的。
收拾一群商人而已,绰绰有余。
此次出任务的所有黎州兵都没把商队放在眼里,只觉得这次是白送的军功,想着往后能跟着李百夫长,不,李千夫长吃香的喝辣的。
一群人觉得美好的日子在向他们招手,枯燥的等待也多了几分滋味。
终于在日上三竿时等来了出城的商队。
辘辘车马声从官道远处传来,李良并没急于跳出来打劫,而是等全部车马车进入他设下的包围圈后,才带着兵跳出来。
为了掩人耳目,这群士兵的穿着打扮都与真正的山匪无异,李良更是特意戴上了独眼罩。
拦住车马后,李良喊出了从说书先生处听来的名言,「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其麾下的士兵也纷纷附和,喊得气势十足震天动地。
只不过,这样的声势或许吓得住普通的商队,却无法让白家商队升起半分怯意。
从白墨凛第一次带商队行商开始,他们歷经了无数场打劫,从一开始吃力应对,到后来的手到擒来,劫匪从来没在他们手上占过便宜。
白家商队已经在江湖上打出了名号。
这一年多来,早已没有不长眼的劫匪敢出手打劫他们白家商队。
江湖上似乎已经产生了一种默契,只要看到白家商队马车上插的队旗便没人会出手。
真没想到在白家商队的大本营附近,居然会有劫匪胆敢来打劫他们。
商队领队是个精明人,察觉到其中不正常之处,但他还不够聪明,想不通这些劫匪是哪儿来的。
不过没关系,只要把这些劫匪收拾了,答案就清楚了。
「吁——」
十个车夫极默契地勒马而停,所有商队成员皆跳下马车,从车板下抽出朴刀,持刀与劫匪对峙。
「哼!」
看着眼前这群从容不迫的商队成员,李良冷笑一声,有刀又如何,一群走商而已,身手再好能好得过他们黎州军?
顶多一柱香时间,这伙人就会被他们黎州军收拾得一干二净。
「给老子沖!」李良大喊一声率先持刀前沖。
跟商队打嘴炮无意义,尽快把人杀了、把货抢了才是正理。
这也是李良选在离阿坝县郊动手的原因。
一是为速战速决,二也是为了更具威慑力。
商队在离阿坝县城如此近的地方被杀,传出去更吓人哩。
事情的发展,一部分确如李良预料的一样,一柱香不到这场架就打完了。
只不过,结局却完全超出了李良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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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的一方不是商队,而是他们黎州军。
而且还是惨败。
被绑后,李良还是懵的。
他想不明白,明明是他们黎州军占了压倒性的人数优势,为何会被对面区区三十人压着打?而且这些人只是普通商队的成员,为何会有这般了得的身手?
这不合理!
难道……他其实并没说错,白县令以商队为幌子打造了一支身手不凡的队伍,其实是想造反!
李良脑洞大开,越想越是真的。
此时的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早在见到白县令身手不凡时就应该想到这一点。
若能早早向都尉大人汇报白县令「造反」的细节,让都尉大人把白县令给解决了,就不会有他今日这一劫。
而且此次他出师不利,没能完成都尉大人派下的任务,往后再想翻身就更不容易了。
此时的李良还不知道他将大难临头,只担心自己的前途不保,却没担心自己的性命安危。
因为他心中还有希望,坚信赵都尉一定会想办法救他们。
商队抓获了「劫匪」之后,并没继续前行,而是带着俘虏折返回了县衙。
大块头远远地看到了返程的车队,等车队走近后,见到马车后捆着一群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突然觉得这一幕很眼熟。
却又总觉得还差了一点什么。
「阿嚏!」一旁的高易打了声喷嚏,吸了吸鼻子。
「啪」
大块头一拍脑袋,他知道缺了什么!就是喷嚏!
加上喷嚏,这一群人的待遇简直跟他先前在山上的「兄弟」一样嘛!
大块头立马往衙内跑,他要去跟白大人汇报!
「大人!大人!外头商队抓了一群劫匪!人数很多,粗粗看来有七八十个!」
白致清心生讶异,商队这才出发没多久,应该才走出没几里远就遇到了「劫匪」,太不正常了。
阿坝县内有没有匪类他最清楚,更何况除了商人之外,阿坝的中原人口连七八十人都不到,这些「劫匪」绝不是阿坝人。
所以…会是哪儿来的呢?
白致清不了解黎州军的底细,压根儿没往黎州军去想。
只想着或许是阿坝的发展触及了某方利益,才会有人特意安排了「劫匪」,只是这些人小看了白家商队。
白致清从来不是纠结之人,不清楚那便去查。
「把这此人押到公堂,本官要好好审一审。」
「是!大人!」
第264章 这黎州军有很大问题!
白致清接到消息不久,白墨凛也得到了消息。
作为商队成员真正效忠的主子,自会有人第一时间向他汇报商队的情况。
就在白墨凛赶去前衙查看详情之时,遇到了出来透气的丫丫。
丫丫看着哥哥,两眼放光地问道:「咦~哥~你要干嘛去呢?」
这小机灵一看哥哥的神情就猜到定是有事发生。
阿坝县的日常太平淡了,既然有热闹可看,她可不能错过了。
白墨凛看着满眼灵光的丫丫笑道:「走,哥哥带你看热闹去。」
「好!」丫丫兴奋地原地蹦了一下。
太好了!她果然没猜错,真的有热闹可看!
公堂上,被捆得扎扎实实的「劫匪」们人挤人挨着站,在劫道现场表现突出的李良被特地领到了最前头。
不管是他在动手前喊的那一段江湖黑话,还是他脸上醒目的独眼罩,都能让明眼人一瞧就猜到他定是带头大哥。
带头大哥就得有带头大哥的待遇,审问自然也是大哥优先。
李良低垂着脑袋,下巴都快戳到胸骨了。
被押到公堂之后,李良才开始觉得后怕。
虽然他坚信护犊子的赵都尉会想办法救他们出去,但前提是他们不能泄露自己身为黎州军的身份。
若他即将要面对的人不是白致清,李良或许不会那么害怕泄露身份。
其他县的县令可没白致清这么头铁,那些县令怕黎州军,定会放了他们。
可上次与白致清的短暂交锋让李良明白,白致清并不是畏惧强权之人。
若是白致清认出了他,那就糟了!
最让李良害怕的是,以他对都尉大人的了解,一旦他的身份泄露,一定会被赵都尉杀人灭口。
他虽做足了伪装,却也不敢保证白致清不会认出他。
想到此处,李良慌了。
危急之下,他竟生出几分急智,嘴巴往右边一斜,再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努力让自己的五官飞起来。
心中的信念告诉他,只要五官飞得够远,白致清就认不出他来!
片刻之后,白致清来到了公堂。
密密麻麻的劫匪里垂头而立的李良最为醒目,白致清一眼就注意到对方,一敲惊堂木,喝道:「把头抬起来!」
歪嘴眯眼的李良假装没听到,继续低头。
白致清再喝一声,「独眼的那个,说的就是你,把头给我抬起来!」
这下李良不敢装听不到了,他们这群人里就他戴了独眼罩。
李良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头,心里默念:认不出我,认不出我……
待看到李良的丑眼后,白致清眼轮一眯,觉得眼前这人有几分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可他若见过长得这般独特之人不可能想不想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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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了怪了。
倒是躲在公堂后偷瞧的丫丫一眼就认出了李良,自语道:「咦?这不是中了屁屁毒的坏人嘛!」
屁屁毒?
白墨凛瞄了丫丫一眼,心道估计是他来阿坝之前发生的事。
「你认识他?可知他的身份?」白墨凛低声问道。
丫丫点了点头,她记性可好着呢。
「我记得…他自称是黎州军赵都尉的亲卫。对!没错!」丫丫边说边肯定地点着小脑袋。
黎州军?
白墨凛眉头紧蹙,此事怎么会牵扯到黎州军身上!
黎州军为何会对商队动手?难道他们与蛮人做生意触犯了黎州军的利益?
是了!
黎州军就是朝廷用来镇压蛮人的一支军队。
若蛮人都被中原人同化了,黎州军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会想到以灭杀商队这么激进的方式来扼制阿坝的发展,难怪黎州被併入大庆四十余年一直没有发展起来。
看来这黎州军有很大问题啊!
白致清也想到了这点,因为他终于想起来为何会觉得这个歪嘴眯眼的劫匪眼熟了。
此人就是上次为赵勇赵瘫痪讨「公道」的李良,那个用鼻孔看人的黎州军李亲卫。
一认出李良的身份,白致清瞬间便理清了一切,也没必要审了。
白致清居看了一眼李良,淡淡说道:「李亲卫,别演了,你不累,我看着还累呢。」
李良心头一惊,他居然被认出来了!
难道他的五官飞得还不够远吗?
李良打死都不承认他就是李亲卫,更何况他现在真的不是亲卫,而是李百夫长。
就当白致清说的不是他!李良连话也不回,仍努力扮演着重度面瘫患者。
白致清冷眼盯着李良,倒也没强迫他承认,淡淡吩咐道:「高易,你们三人把这些人都押进大牢。刘大,你去黎州军找赵都尉,就说他的人在我手里。」
「是!大人」
大块头兴奋极了,四个衙役里他是最后来的,可白大人却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来做,那是对他的信任!
「是!大人!」衙门三傻一点都不嫉妒大块头受重用,赵都尉岂是好相与之人!
三人虽想不通白县令为何认定这些人是赵都尉的手下,却十分庆幸被派去黎州军的不是他们。
还是押解囚犯来得轻松哩。
虽然人多了一些,得有好一阵子忙哩,但这些人都被捆得结结实实,不怕会跑掉。
吩咐完事情,白致清便从公堂后侧离开。
看前白致清离去的背影,李良心中发颤,若是白致清直接发难,他还能想办法应对,怕就怕对方不出招,让他无从着手。
丫丫见到阿爹出来了,一脸愤愤然,气哼哼地说道:「阿爹~你怎么只把他们关起来,这些人太坏了,特别是那个李亲卫,一定要好好惩罚他们,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才是。」
吼!宝贝女儿的眼神跟他一样好,一眼就认出了歪嘴眯眼之人是李良。
不愧是他亲生的。
白致清欣慰不已,伸手想摸女儿的小脑袋,「别急,该让他们付出的代价一分都不会少。」
丫丫赶忙护住头,哥哥说头可断、髮型不可乱,她可不想被阿爹揉乱头髮。
察觉到丫丫的抗拒,白致清遗憾地收回手,孩子大了头都不让摸了,当爹的乐趣突然少了一大半。
但他也没失落多久,心思便飘到了黎州军身上。
不知赵都尉接到消息会如何行动?
第265章 占据谈判主动权
白致清侧头吩咐了赵松几句。
「一会儿你陪刘大一同前去黎州军驻地,……」
其实此事直接交由赵松去办会简单很多,但赵松是他的私人长随,并不是衙门的公职人员。
公对公,此事还是得衙门之人出马更站得住立场。
而衙门里他只信刘大一人。
「是,老爷。」赵松回道。
衙门口,大块头兴奋的接了任务,激动地正准备出发时,突然发现自己并不知道黎州军的驻地在何处,这让他如何去通知赵都尉?!
但他不敢去问白大人,怕白大人觉得他没用,以后就不「重用」他了。
遇事不决找赵松兄弟!
大块头急匆匆往回跑,正好遇到前来寻他的赵松。
「赵松兄弟!嘿嘿,你知道黎州军驻地在哪儿不?」大块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
赵松点头一笑,「知道,我陪你一道儿去。」
「啊?这?这岂不是太辛苦赵松兄弟了,不太好吧?」话似是在拒绝,可大块头的语气里满是期待和兴奋。
赵松兄弟要陪他一起出差呢~
赵松兄弟对他可真好呢!
赵松开怀一笑,拍了拍大块头的背,「走吧,别磨蹭了。」
「诶诶,好!」大块头咧嘴笑道。
有赵松兄弟在,他这一趟差事定能完成得漂漂亮亮,让白大人对他刮目相看。
歷经三日的车马奔波,二人终于到达了黎州军驻地。
赵松交待了大块头一番,说道:「去吧。」
大块头挠了挠头皮,有些忐忑地问道:「啊?赵松兄弟,你真不陪我一起进去啊?」
赵松没说话,只笑看着大块头。
大块头被看得不好意思,他不能给赵松兄弟面前丢人,「那好吧,我去就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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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他还以为这次有赵松兄弟相陪,能轻松许多呢,没想到他还是得独自去面对赵都尉。
听高易三兄弟说,执掌数万黎州军的赵都尉可不是好性子的,若是惹到了对方,说不定某日就会悄无声息地被干掉。
想到这个传言,身手变好胆子却没变大的大块头,吓得抖了一抖。
不过一想到赵松兄弟的一路叮嘱,他的胆子又壮了些。
凡事听赵松兄弟的准没错!
大块头挺着胸膛往都尉府走出,还没走近,便被周围值守的守卫给拦下了。
「军事重地不得入内!」
黎州军果然好兇!
大块头内心表示有被吓到,但面上却没表露半分,赵松兄弟正在不远处看着呢,他可不能丢人。
壮起胆儿说道:「我是阿坝县的衙役,特来向赵都尉汇报军情。」
「噗嗤!」守卫抱胸嗤笑,「你一个下县衙役,居然敢厚颜说来汇报军情。什么时候阿坝县也敢管我们黎州军的事了!」
「你!」大块头以身为阿坝县衙役而自毫,不满守卫羞辱阿坝县,气得想一拳轰过去。
可一想到赵松兄弟先前的嘱咐,大块头忍了下来,说道:「我确实有要事相禀,若你耽误了军机,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守卫见大块头信誓旦旦不似作伪,倒不敢继续不把对方当一回事。
若真因他的阻拦而延误了军机,他的脑袋确实不够都尉大人砍。
而若是向都尉大人禀告此事,最后查明是这大个子骗了他,他顶多被都尉大人臭骂一顿,
两害相较取其轻,还是得跟都尉大人禀告一声才是。
「你在这儿等着!」
说完,守卫立马小跑进府向赵都尉汇报。
「报——都尉大人,外头有个阿坝县来的衙役,说有要事向您禀告。」
哐当——
赵都尉随手砸来一个茶碗。
「老子是什么阿猫阿狗想见就见的吗?!你长没长脑子!不想要脑子的话老子成全你!给老子滚!」
「是!」守卫吓得一个激灵,不敢转身,后退着出门,心里后悔啊,他就不应该跑这一趟。
赵都尉看着下属的蠢模样气结,连守卫都当不好,区区阿坝县的衙役想见他都来汇报。
哼!
等等,阿坝县!
「慢着!把那个衙役带进来!」
守卫一愣,想不通都尉大人为何又改了主意,赶忙回道:「是!属下这就去!」
赵都尉拧着眉头,七日之前李良带兵出行,说是找到了时机,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该凯旋而归了。
他从没想过这次行动会失败。
上百号的黎州军攻打小小的商队,定是手到擒来。
可如今李良没带队回来,却来了个阿坝县的衙役……
到底发生了什么?
心底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赵都尉坐不住了,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
片刻之后,守卫就带着大块头前来。
赵都尉强压下心头的不妙,装出一脸泰然,安坐在高位上,看着大块头一言不发。
这不怒自威的神情倒是给到了大块头一些压力,让他侷促了几分,但也仅此而已。
两人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僵。
最后还是守卫打破了这过份凝重的安静,「大人,此人就是阿坝县的衙役。」
赵都尉没表态,大块头也还是没说话。
守卫急了,扯了下大块头的衣服说道:「你不是说有事向都尉大人汇报吗?怎么哑巴了!」
大块头抬着下巴斜了守卫一眼,赵松兄弟吩咐过了,等都尉大人开口,他再说话。
赵松兄弟说这叫,对了,叫占据谈判主动权。
「哼!」赵都尉冷哼了一声,他看出来了,来的这个阿坝县衙役是个傻的,没必要跟个傻子较劲儿,沉声问道:「你有何事要向本都尉禀告?!」
大块头憨憨一笑,学着说书先生的口吻说起了故事。
「赵都尉,前几日咱阿坝县的商队出门行商时路遇劫匪,好傢伙,百来号劫匪围攻二十几人,场面那叫一个激烈……」
大块头噼里啪啦地讲了好一阵,奇怪的是赵都尉并没打断他,一直拧着眉认真听着。
而一旁的守卫听得入了神,被跌宕起伏的剧情所吸引,若不是碍于赵都尉在现场,他都要拍手叫好了。
「……擒下这伙恶贼之后,为首之人竟说他是赵都尉的亲卫!我们白大人并没听信小人谗言,但为证赵都尉清白,还是特令小的前来向赵都尉知会一声。想问问赵都尉该如何处置这些假冒黎州军之人?」
说完后,大块头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贊,这段话是赵松兄弟教他说的。
第266章 居然把他当猴耍
来的路上,大块头已经把这段话背得滚瓜烂熟,每日都要在赵松兄弟面前演练好多遍,今日才能一字不漏地说完。
听完这一段精彩的说书,赵都尉神色晦暗不明,半晌之后才问道:「商队真无一人受伤?」
大块头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那是自然,走南闯北的商队若没有高强的武艺傍身,又如何敢来阿坝做生意。」
赵都尉却觉得事情不简单。
李良所管的那队人马虽不是黎州军的精兵,却也不是软脚虾,不足三十人的商队却能轻而易举地把百人小队拿下,还分毫未伤,这太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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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绝不是普通商队会有的实力。
甚至……或许这支商队根本就不是商队!
是有人特意设下了陷阱!为的就是整垮黎州军!
到底会是谁在设计陷害他?
说起来…此任阿坝县县令的身份也十分可疑。
明明是个前途无量的探花郎,却被派到黎州阿坝这等穷困之地为县令。
先前,赵都尉还以为白致清是得罪了朝中重臣才会被发落至此,如今想来却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事到如今,他才看明白,这是有人故意把探花郎放到黎州,为的是想对他黎州军下手!
赵都尉不禁阴谋论了起来。
不过有一点他倒没想错,发展了黎州,就是间接削弱了黎州军的地位,两者确实是此消彼长的关系。
赵都尉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猜错,头皮一阵发紧,后背上传来的凉意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看得见的对手不可怕,可怕的是藏在白县令背后的那只看不见的手。
不行!他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那个傻大个的话他只信一半。
关于李良亲口承认是他亲卫这一点,赵都尉半分都不信。
他相信李良再蠢,也不会蠢到在被抓到现行后自报家门。
只是……人心难测……
短时间内,李良等人估计什么都不会说,但时间久了就不好说了,届时恐怕不止会如实招供此次活动,或许连黎州军巧建军功之事也会全抖出来。
这支小队若保不下来,便不能留了。
哎,可惜了......
赵都尉略一思索,便下定了决心,说道:「走!带我去阿坝县!」
「啊?」大块头愣了一下,这就要去阿坝县了?
他还准备了一肚子话没说完呢,亏他之前背了许久,都没机会表现。
白费他的精力倒是其次,主要是浪费了赵松兄弟的一片心意。
回程的路上,大块头一直兴致不高,但回到县衙见到衙役三傻之后,他的兴致又回来了!
人人避之不及的赵都尉,被他请回了阿坝县!
这事值得炫耀好一阵呢!
赵都尉看着眼前这座阿坝县城,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惊讶。
变化太大了!
曾经的阿坝城只有一条大街,而如今的阿坝城一眼望去纵横有序。
街上虽算不上行人如织,却也不再冷清,街两旁挂着的元宵节花灯还没取下,花花绿绿煞是热闹。
赵都尉心头髮紧,如今的阿坝县恐怕已然是黎州境内最繁华的县城了。
就算这白县令身后有高人指点,也不可否认这白县令是个能人。
还没进县衙,赵都尉就对白致清生起警惕之心。
不过,一想到随他同来的三百黎州军精锐,赵都尉的底气又足了。
重兵在手,谁能耐他何!
赵都尉背着手立于县衙之前,看着这座显得有些破旧的衙门,不言不发,一步未动。
大块头殷勤道:「赵都尉,还请您进衙,我家大人在里头等着您呢。」
赵松偷笑,大块头这种不顾礼数的热情行为还真噎人。
不过,噎得好!
果然,赵都尉被气到了,瞪了大块头一眼,脚步半分都没挪动。
亲卫朝着大块头厉声喝道:「大胆!我家都尉大人官居正六品!你胆敢让都尉大人去拜见区区七品的县令!还不快让白县令滚出来迎接我家大人!」
「你!」大块头生气了,白大人是他的偶像!这软脚虾亲卫竟敢让他家白大人滚出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
此时可不能给老爷添乱,赵松上前一把拉住大块头,及时制止了他的不理智行为,说道:「还不快去请大人出来。」
大块头的怒火瞬间熄灭,赵松兄弟比他还敬重白大人,既然连赵松兄弟都说请白大人出来,那他就去请吧。
听赵松兄弟的准没错。
此次赵都尉带了三百号人马前来,动静声早传到了白致清耳朵里,不等大块头去请,他便先出来了。
在谁拜见谁这种事情上没必要拿乔,更何况赵都尉官比他大,他想拿乔也拿不起来。
一见到赵都尉,白致清便主动开口招唿,「下官阿坝县县令白致清见过赵都尉。不知赵都尉前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还请赵都尉随下官进府一叙。」
赵都尉神色莫名地盯着白致清打量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本都尉就不进府打扰白县令了。还请白县令把那些冒充黎州军的屑小之辈交予本都尉!这些贼人胆敢冒充黎州军,触犯了军法,须由带回军中严惩!」
他心知此事得速战速决,一开始就没打算与白致清周旋,开口就想把人带回去。
白致清又怎能让他如愿,故作讶异道:「冒充黎州军?赵都尉,这其中恐怕是有误会吧。这些打劫商队的贼人并没冒充黎州军啊!」
来之前,赵都尉想过多种可能,却没料到白致清会直接否认此事。
赵都尉瞳孔一缩,锐利的眼神向大块头射去。
瞪完大块头,他又把目光射向白致清,他知道那傻大个没本事编出那套谎话来骗他,定是白致清所授意。
好啊!居然把他当猴耍骗来阿坝!
这是想试探他?
赵都尉指着大块头,摆出一副你不给老子交待清楚,老子就誓不罢休的姿态,说道:「可你这下属却说那些贼人自称是黎州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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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他果真如此说了?」白致清先是装出一脸不解,又立马转头怒斥大块头,「刘大!你怎可未查清真相就在赵都尉跟前胡言乱语,污衊黎州军的清白!」
第267章 争抢贼人管辖权
大块头一脸懵逼:不,不是他,他没有,一切都是赵松兄弟编的。
白致清再次喝道:「把刘大押下去,待查清事实后,本官自会好好发落他!」
「是!大人!」白致清的话音刚落,赵松就无缝衔接地喊道。
随即,赵松一把按住大块头,匆匆往衙门内押,生怕晚一步就会被赵都尉拦下。
事情发生得太快,大块头还没理清楚头绪,就被赵松押了下去,急得他不住辩解:「赵松兄弟,不,不是我啊,你知道的啊。」
赵松差点直接翻白眼,这木头脑袋到现在还没看清形势,老爷这么做是在保他呢。
「嘘,小声点,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有了赵松的保证,大块头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相信赵松兄弟!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白致清的话才刚说完,赵松就把大块头给押走了,那速度就跟开了五倍快进似的,看得赵都尉直发愣。
赵都尉气结,读书人果真不要脸!
哼,以为这样就有用吗!
他岂是好煳弄之人!
赵都尉分毫没掩饰自己的怒火,指着远去的赵松二人,厉声问道:「白县令!你的下属胆敢欺骗本都尉,你就这般处理?!」
白致清半分不憷,笑道:「赵都尉,这其中或有误会。下官与赵都尉的亲卫李良曾有一面之缘,见劫匪的头子与李亲卫长得一般无二,这才让衙役去找赵都尉。
想向赵都尉讨个主意,看此人到底是李亲卫,还李亲卫的孪生兄弟。没想到,话传着传着就变了样。我这下属实在太笨,连传个话都不会!确实该好好鞭笞一番。」
赵都尉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知道此时不该去纠结如何处理小衙役,怎么处理眼前的麻烦才是重点。
他还想保一保这百人小队,毕竟招兵不易,一百个新兵可不好招。
且…若是不能救下这些人,也恐寒了军心。
弃车保帅是下策,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先这条路。
赵都尉冷哼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才说道:「白县令,我黎州军镇守黎州数十年,为的是守护黎州百姓的太平。这些劫匪胆敢在黎州界内逞凶,我黎州军有维护太平之责。白县令,这些劫匪须交由我军处置!」
这一番话让白致清重新认识了赵都尉。
他听到的传言都说赵都尉是个蛮横的莽夫,没想到对方却是个有脑子的。
见严惩冒充黎州军的贼人这条路走不通,又立既换了一个新藉口。
但白致清又岂能让他如愿。
「赵都尉此言差矣。这些贼人是在阿坝地界内行兇,属我阿坝县管辖。下官身为阿坝县县令,不敢劳烦赵都尉代劳。且…这贼匪的头目与赵都尉的亲卫李良长得一模一样,若赵都尉把人带回去,恐为瓜田李下之嫌。为保赵都尉清白,下官还是亲自处理这些人为好。」
「你!」赵都尉怒指着白致清,心中怒气难消。
文人的嘴杀人不见血,他若真把李良等人带回去,恐怕此事无法善了。
这白县令确实是个狠角色!
若白致清身后无人,他倒可以毫不顾忌地把人带回去,再派人悄悄把白致清干掉,以防走漏风声。
可他坚信白致清只是背后大佬推出来的靶子,身后之人才是那个真正想置他于死地之人。
而且,说不定白致清身旁就有大佬安插的眼线,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会把他今日的反应传入大佬耳中。
看来,李良等人不能留了。
赵都尉沉着脸说道:「呵,那看来还得谢过白县令为本都尉考虑了?」
白致清淡然一笑,「不敢,不敢,这是下官份内之事。」
「哼!」赵都尉重重哼出一口气,读书人忒不要脸!不容拒绝地说道:「带本都尉去关押犯人处看看,看那个劫匪头目长得跟李良到底有多像!」
这个要求白致清倒不好拒绝。
「那便请赵都尉随下官一道去地牢看看。」
赵都尉微微点了点头,一言不发挥手示意,带来的三百精锐排好列队,只等着出发。
白致清冷不丁地问道:「赵都尉,您总不会带这些兵去地牢吧?地牢太小,这么多人站不开。」
赵都尉斜了白致清一眼,「怎么?这些是我的贴身护卫,你有意见?」
「既然如此,那请您自便。」
白致清猜测或许是因李良曾跟赵都尉提过他的身手,这才让赵都尉对他心生忌惮,兵不离身。
只是三百名士兵贴身相护,也太夸张了些。
待白致清领着赵都尉等人达到地牢后,李良诸人的眼神唰地一下亮了起来。
他们终于等到都尉大人来救他们了!
「都尉大人!」
因过于激动,有些人忘了继续角色扮演,条件反射性地喊了出来。
还不止一个人喊,打招唿声此起彼伏。
白致清装出一脸讶然,问道:「赵都尉,这……他们为何知道您就是赵都尉?这些人真不是黎州军?」
被俘士兵的愚蠢表现本就让赵都尉不爽,白致清这一问更是让他脸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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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赵都尉之所以能成为黎州都尉,自有其过人之处,其一便是随机应变的能力。
赵都尉挺了挺身子,斜睨了白致清一眼说道:「全黎州你可找出比我更像都尉之人?这只能说明这些人眼尖。仅此而已,白县令你想多了。」
白致清呵呵一笑。
想没想多,大家彼此都清楚。
赵都尉指着塞得满满的牢房,说道:「此处过于昏暗,本都尉看不清,把这些人都押到上面去。」
说完,他转身就走,也不给白致清拒绝的机会。
白致清当然不会拒绝,他已经隐约猜到赵都尉接下来会如何行事。
只是还没亲眼见到,不敢确认而已。
对于李良这些设伏击杀商队之人,白致清无半分怜悯之心。
这些黎州军竟为一已之私而出手残害无辜,若白家商队的身手不佳,恐怕早就成了黎州军的刀下亡魂。
商队一遇难,人人岌岌可危,阿坝发展的势头势必终止,他所付出的一切终将付之东流。
所有的一切都会重归原点。
这招太狠了。
身为士兵不为保家卫国,却拿起屠刀砍向百姓。
若不是为了探了探赵都尉的底,白致清早就把李良等人给料理了。
第268章 砍头而已,丫丫不会怕
出了地牢,赵都尉径直往衙门外走。
小小的地牢挤不下他的三百精兵,逼仄的县衙也站不开这么多人。
只有宽敞的大道才能让他的兵站开,之后的操作才有发挥的余地。
衙门三傻在黎州军的帮助下,把一百号「劫匪」押出了大牢,押到大街上。
关了好几日的「劫匪」们终于重见天日,看着耀眼的阳光,心中满是重生的喜悦:都尉大人来了!来救他们了!
喜悦充斥着心神,以至于让他们忽略了精锐同袍们凝重的神情,和天边那一重重极速压来的乌云。
每一个跪着的「劫匪」身后都站了一名黎州军精锐,排成了矩阵。
带头大哥李良被安排在了第一排的中心位。
赵都尉走到李良跟前,眯眼看着他,看得李良心里直发虚。
李良暗嘆一声:完了,都尉大人真的生气了,此次回去后别说升任千夫长,估计连百夫长的位置都保不住,只能当一个小兵了。
厚厚的乌云从北边而来,顷刻间便遮住了太阳。
李良仰着头看向赵都尉,没有了刺目的阳光,李良看清了赵都尉眼底的杀意,他突然意识到当个小兵也是种奢望。
下一息,赵都尉抽出配刀,挥刀就砍。
刀不钝,但不知是赵都尉的刀法不够好,还是有意为之,砍头的手法不够利索。
这一刀下去,李良的脖子断了一半,左动脉断了,但气管和颈椎却都只断了一半,脑袋往右耷拉着,要掉不掉。
他还活着,却活不了多久。
鲜红的血液从他的血管喷涌而出,溅了赵都尉一脸血。
濒死的李良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从来没想过会死于赵都尉的刀下。
被杀的不止李良一人。
在赵都尉动手的下一息,他的三百精锐也动手了,刀下砍的不是敌人,而是同袍。
这一刀是军令,他们不得不砍。
这一刀,砍掉的不止是同袍的脑袋,也砍掉了他们对黎州军身份的认同。
身为黎州军,他们也曾为这个身份骄傲过。
他们虽然也曾滥杀蛮人,可蛮人非我族类,杀之理所当然。
而此刻刀下的亡魂不是蛮人,是他们的同袍。
黎州军虽分三六九等,精兵与差兵之间泾渭分明,但不可否认的是差兵也是黎州军,是同袍。
是!同袍们是任务失败了,可失败了就得死吗?
兔死狐悲。
若是下一次任务失败的是他们,是不是也会落得如此下场。
他们胆寒了,但再害怕,这一刀也得砍下去,军令不可违。
只要在军中一日,他们就得听令,这是长年被驯服的结果。
手起刀落,人头滚。
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是把这一刀砍得漂亮些利落些,尽量让同袍在临死前少一点痛苦。
不用像李良那样要死不死,死前还得遭受非人的折磨。
他们看到了,赵都尉并没给李良补上第二刀,就任他这么半挂着脑袋慢慢断气。
这种痛,只有切身体会到的人才知道有多痛苦。
当痛感传到李良脑中时,他想尖叫,可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哦,这是鲜血涌入喉管喷涌而出的声音。
死前,他什么都来不及想,所知所感都是无尽的痛楚。
一百零一人,一百个头颅落地,鲜血染红了县衙前的空地。
县城里的居民,早在赵都尉带着黎州军出现的那一刻,就躲进了家中。
他们曾经怕蛮人,如今不怕了;他们曾经不怕黎州军,从今日开始害怕了。
这是一支残忍而又血腥的军队。
他们听到了,那些被杀的「劫匪」临死前跟黎州军称兄道弟;他们也听明白了,那些「劫匪」其实是黎州军!
天吶!黎州军表面上是军队,私底下却是土匪!太恐怖了!
有这么一群黎州军在,他们在阿坝做生意还安全吗?
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一场同袍相残的大屠杀,让赵都尉达到了他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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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阿坝行商的商人被吓到了,赚钱重要,可小命更重要啊!
他们动摇了。
躲着偷看这一幕的不止有城里的百姓,还有白墨凛和丫丫这对兄妹。
从白致清出衙迎接赵都尉那一刻起,兄妹俩就一直偷偷躲着观察赵都尉一行人。
在赵都尉拨刀砍向李良的那一刻,白墨凛一把捂住了丫丫的眼睛。
可千万别吓着孩子。
小孩子神魂不稳,这种血腥的画面若是让丫丫看到,估计会被吓得整夜整夜地做噩梦。
丫丫眼前一黑,试图后退一步逃出哥哥手掌的封锁圈。
可她的后脑同时被白墨凛的另一只手牢牢箍住,两只手前后夹攻,把她的脑袋夹得牢牢地,根本动不了。
「哼!哥哥以大欺小胜之不武,哥哥是大坏蛋!」
丫丫气哼哼地哼了一口气,小手扒住哥哥的大掌,想掰开一条缝偷看。
可恶!哥哥的力气居然比她大那么多!她根本掰不开!
可是她好想看啊!
刚才那坏人赵都尉抽刀的姿势,明显就是要砍李亲卫的头。
长这么大她还没看过砍头呢。
再晚一些就会错过最精彩的画面了!
不行!她一定要看到!
既然硬的不成,那就来软的。哥哥最怕她撒娇了,只要她一撒娇准会松手。
「哥哥~就让丫丫看一看嘛~砍头而已,丫丫不会怕哒!」
白墨凛一阵脸黑,眼前的画面太血腥,连他都快看吐了,这小丫头居然这般虎,居然还说砍头而已她不怕。
说得他都有些犹豫了,真想不管不顾让丫丫好好看看这恐怖的一幕,好让她知道【怕】这个怎么写。
念头一闪而过便被他否决了。
孩子幼小的心灵得保护好。
现场过于血腥,别说丫丫,连他看了都得做噩梦。
一百个人头滚落在地,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空气,空气中飘着一股铁锈味,地上血渍成溪。
以往,血流成河在白墨凛的认知里只是一个成语,从今天开始具象成了画面。
这绝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画面。
这个画面绝不能给丫丫看!
白墨凛双手前后夹击着丫丫的脑袋,拖着她往回走。
「别看,不能看,太血腥,看了以后你会不想吃肉的。」
啊!看了会不想吃肉?!
丫丫犹豫了,她相信哥哥不会在这一点上骗她。
最后,终究是口腹之慾占胜了好奇之心。
丫丫乖巧地跟着哥哥走了。
第269章 连升三级官居从五品
一场血腥的屠杀来得突然,结束得也突兀。
利落地砍完人头后,赵都尉一声不吭就带着三百精锐走了。
离开时,他一声招唿都不跟白致清打,甚至连白致清的质问都不屑于去回答,沉着脸走了。
弃车保帅不是他想选的路,他是被逼无奈。
死去的这一百零一人,若要怪便去怪那白县令,若不是白致清不知好歹地妄图改变阿坝局势,事情就不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赵都尉没觉得自己有错,他所有的选择都是为了保全黎州军的未来。
杀人灭口,白致清及身后之人抓不到他的把柄,他暂时是安全了。
只是,赵都尉心中的怒火却更盛了,他虽不觉得手刃亲兵有错,但他也是人,也会难过,所有的难过汇成无尽的恨意。
他想杀了白致清!
他的根基在黎州,他不允许有人妄图毁了他的根基。
赵都尉想得很清楚,白致清背后那只手固然重要,但白致清作为棋子也很重要。
执棋者手中须执子才能下棋,他若能把白致清这颗棋子毁了,短时间内,那只无形的手便下不了这盘棋。
所以,白致清不能活!
只是……亲眼见了白致清后,赵都尉明白李良所言非虚,白致清确实是练家子,而且身手应该不下于他。
再加上那一群「商队」成员也个个都是高手,有众多高手相护,想悄无声息地杀了白致清太难了。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不能莽撞。
赵都尉带着心情沉重的黎州军精锐返程,他们前脚才离开阿坝县城,天空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阿坝的冬季和初春是罕季,如此大雨在罕季实属罕见。
雨水沖刷着地面,试图洗净一地血污,可那一百零一具尸体的血液还没凝固,在雨水的沖刷下越流越多,县衙所在的这条主街迅速被染红。
离去的那三百精锐,脸上一片湿泽,不知脸上是雨水,还是参杂着雨水的泪水。
看着一地身首分离的尸体,白致清神情冷淡。
他并不同情死去的「劫匪」,这些人该死,他只是觉得这些人死亡的方式太过憋屈,死在自己人手上,身首上的刀口似在无声地尽情嘲讽。
这样的黎州军不该存在!
雨越下越大,一百零一人的血也流干了,街面上的红色渐渐稀释,直到最后淡到失了颜色。
暴雨加尸体,瘟疫的绝对温床。
白致清皱眉看着这一百零一具尸体,就这么扔着也不是一回事,还是得尽快处理了才是。
火化是最简单的处理方式。
但下着雨,尸体都浇湿了,不好烧。
而且,听说烧尸的过程跟烤肉无异,白致清怕留下心理阴影,被迫成为素食主义者,便放弃了火化这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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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挖个大坑,埋了吧。
白致清带着众人离开县城,到县郊处寻了个地,以身作则冒雨挖坑。
商队成员边挖边吐槽,「他娘的!这些孙子打劫老子,老子居然还得管他们的身后事!这叫什么事儿!」
嘴里虽抱怨着,手里的动作却没停,一铲下去轻轻松松撬起一大片土,那利落的动作,那紧绷的肌肉,直接让衙门三傻看傻了眼。
三傻终于明白,为何一百名黎州军打不过二十八名商贩,这是绝对实力的碾压。
白县令阵营的人个个是高手,惹不起哩!
雨霹雳哗啦地下了整整三个时辰,等雨停后,坑挖完了,人也埋了。
县衙前的大街一片泥泞,泥泞中却看不见一丝血腥。
暴雨把屠杀后的痕迹沖刷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白致清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知道阿坝县的百姓都在看着,也都在等着他的反应,他更知道赵都尉虽走了,但麻烦或许才刚刚开始。
路还得继续走下去,他得想办法给百姓安全感才行。
大屠杀的次日,白致清带着自家娘子配的防疫药包,带上下属一一上门安抚百姓。
他对外来的商人承诺,若是他们愿意继续留在阿坝做生意,白家商队会给他们提供足够的货源;若有商队想继续带队行商,也可以跟着白家商队同进同出,由白家商队保护他们周全;若有人真想离开,他也不强留。
白致清的诚意之举打动了绝大多数人。
只有极少数几人选择离开,这些人的离开并不会影响大局。
安抚只是第一步,白致清接下来要做的是实现承诺,让百姓切切实实感受到安全。
此事过后,赵都尉倒是沉寂了许久,也没再搞出么蛾子,阿坝的发展又重新步入了正轨。
大屠杀的痕迹慢慢在阿坝百姓淡去,阿坝重新展现出蓬勃的生机。
这一年秋天,白致清来阿坝刚满两年,意外接到了一封升官诏书,连升三级,任命他为从五品的黎州府尹。
升官来得太快太突然,这封调令在白致清的意料之外,却又是在情理之中。
白致清终于确定了朝廷把他派来黎州的目的,唯有两个字:变革。
两年的时间,阿坝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变化让朝廷看到了希望,也让朝廷看到了白致清的价值,只有把白致清放到更高的地方,才能把变化从阿坝扩展到黎州。
看清这一点后,白致清隐隐有猜测,或许黎州府尹只会是个过渡。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白致清一人,不管是身在黎州府的沈刺吏,还是身在黎州军的赵都尉,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点。
两人心中均升起一股迫切的想法,不能让白致清顺利到任。
只是沈刺史空有想法,却因长年摆出无为的姿态,需要用人之时,特别是用武有之时,无人可用,想阻挠白致清也无处着手。
倒是赵都尉忍不住了,火急火燎地派出了黎州军中身手最好的几位将士,去刺杀白致清!
这些「杀手」在夜黑风高之夜出手,可笑的是,他们连县衙都靠近不了就被发现,并被悄无声息地处理了。
一看尸体,白致清便知道这些人是黎州军,此时不是跟黎州军撕破脸的时机。
白致清默默压下了此事,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第270章 进城被拦,赴任遭刁难
赵都尉左等右等,没等到刺杀成功的好消息,倒是等来了白致清动身前往黎州府的消息。
白致清一家离开阿坝的那日,万人空巷。
路典史带头领着城中百姓送别白致清,他们的心情是复杂的。
短短两年多时间,白大人在阿坝做了许多人一辈子都完不成的事。
白大人不止改变了阿坝,也改变了他们。
让他们不再浑浑噩噩地混日子,生活开始有了憧憬和希望,上衙门当值也变得有意义了。
若不是他们已经在阿坝扎了根,他们还真想向大块头学习,跟着白大人去黎州府,轰轰烈烈地再干一番大事业。
但他们也只是想想,他们心中清楚就算他们开口想跟去黎州府,白大人也不会同意。
白大人在阿坝开拓出的良好局面,还得他们继续维持下去,等新一任的县令到任,他们再好好辅佐新县令,把阿坝发展得更好。
下属们不舍白大人,百姓们更捨不得带着他们发家致清的白大人。
众人一路挥手相送,一直送到了十里之外。
十里外的路,还有十八寨的寨民等候着。
与白致清初到任时一样,离开时,一路上也都有十八寨的寨民守候着。
其实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这一次,蛮人们不再藏着躲着,而是大大方方地立于官道两旁。
除了实在年迈走不动的老人,十八寨的蛮人倾寨出动,都来送别给他们的生活带来好变化的白大人。
一张张熟悉的脸庞上都是对白大人的不舍。
聚散离合本是人间常事,离别的步伐或许会因众人的挽留而变慢,却不会因此而停下。
白致清知道阿坝已经不需要他了,有他打下的基础,只要换个稍微有责任心的县令,阿坝也会持续良好地发展下去。
他能放心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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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探出脑袋趴在车窗上,与可爱的蛮人朋友们挥手告别。
年少不知离别苦,于丫丫而言,不管是留在阿坝还是去往黎州府,差别并不大,有家人在的地方,到哪儿都是家。
在与可爱的蛮人朋友们挥别时,丫丫心底还有些小骄傲。
她终于享受到了跟阿爹差不多的待遇,这些蛮人是真心喜欢她哒,特别是毒寨和蝎寨的蛮人,欢送她的声音一点不比送别阿爹的声音小呢。
丫丫挥了挥手,脆生生地喊道:「我会想你们哒~你们有空也要来黎州府找我玩哦~」
泪水与欢笑交织,是送别路上的真实写照。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冷清的接待。
确切地说,没人迎接白致清一家。
白致清作为黎州府新上任的府尹,他的下峰不管是于公于私都应该出面相迎,可事实却是——白致清差一点被拦于城外,入不了城!
一行人到达黎州城的南城门时,在出示了白致清的官印后竟被守卫给拦下了。
守卫从赵松手中接过官印,仔细地打量了几眼后,就要往自己怀里塞,「近日多次出现冒充黎州府尹之人,这东西我得带回去让人验验真假。」
这波骚操作直接把赵松给看傻了,天下居然还有这般不怕死之人。
在老爷身边呆久了,连赵松也会背《大庆律》。
《大庆律》上明明白白写着,抢夺官员官印者,视情节轻重,轻则关上三五年,重则杀头。
赵松一把抓住守卫拿着官印的那只手,冷笑道:「这位兄弟,你身为黎州府守卫,总该知道强抢官员官印有违国法吧。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就算不能判你死罪,判个流放也是应该的。」
守卫神色一紧,脱口而出,「你胡说八道!抢可官印而已…」守卫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找补道:「这不是官印!这个是假的!你们才是冒充官员之人!我可没抢官印!」
赵松加大了手劲儿,「官印是真是假,岂是你一个小小城门守卫能随意断言!这位兄弟,我奉劝你一句,没有了性命,就算有人允你滔天的富贵都没用。」
「诶!疼疼疼!还不放开我!」守卫耐不住疼痛,手一松,官印就抓不住了,一把被赵松夺回。
没能成功拿到官印,该守卫急得朝其他守卫喊道:「你们都瞎了吗?!还不快过来帮忙!抓了这些冒充黎州府尹的贼人!」
其他守卫个个低垂着脑袋,两不相帮。
守卫慌了,这跟一开始说的不一样啊!
不是说好了群起而攻之吗?怎么变成了他一人孤军奋战了?
丫丫一脸紧张地趴在车窗上看完了这一幕,见赵松大哥抢回了官印才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官印这东西可重要着呢,不只是身份的象徵,它还决定着阿爹能不能顺利上任。
若没了官印,赴任的官员就失了重要的凭证,非但不能顺利上任,还会因此而受罚。
丫丫收回脑袋,看着阿爹问道:「阿爹,您是得罪了谁吗?」
「哦?」白致清眼中满是惊喜,小丫头居然能想到这点,他存了考较的心思问道:「你为何会这般问?」
丫丫理所当然地说道:「您这枚黎州府尹印,明眼人一看就是老物件,哪儿是一时半会造假能造得出的。这人分明就是睁眼说瞎话,存心想害您。他一个小小守卫,若不是有人授意又怎敢无故得罪新上任的黎州府尹。」
白致清赞赏地点了点头,孩子果真是长大了,不再整天喊打喊杀,心思细腻了很多,不愧是他亲生的。
「你说的对。我家宝贝女儿就是聪明!」
九岁的丫丫听到阿爹的夸奖,虽不似小时候那般高兴地扭捏着身子,却仍高兴得很,追问道:「那您到底得罪了谁?」
白致清笑着说道:「有时候,一个人想害另一个人未必是对方得罪了他,而是对方伤及了他的利益。」
丫丫听明白了,成年人的世界利益重于喜恶。
不过,她的小脑袋还想不透阿爹升官到底伤了谁的利益,是离任的黎州府尹?还是盯着这一职缺的其他官员?
丫丫想不明白的事,白致清却早猜到了。
按理说,黎州府尹是黎州府的一把手,却连个守城门的守卫都敢拦他,那只能说明给守卫下命令之人官职比黎州府尹而高。
对方的身份唿之欲出,舍黎州刺史其谁!
第271章 下三滥又愚蠢的招数
白致清猜到了沈刺史的心思,对方定是也想明白了朝廷的下一步棋要如何走,沈刺史若不想沦为弃子,除了努力变得有用之外,还一个方法就是把其他棋子给废了。
提升自己很难,但把别人拉下水却相对容易很多。
沈刺史这是想把他给搞废了!
只是…白致清没想到沈刺史就这么一点手段,让守卫抢他的官印?这等招数也太昏了吧!
难道他会傻傻等着被抢吗?!
这沈刺史莫不是长年修道,脑子给修傻了吧……
真是可笑!
「赵松,把此人押上,进城去。」马车中的白致清淡淡出声。
「是!大人!」
赵松一把按住守卫,利落地捆好,往马车头上扔。
守卫这才真的怕了,连连求饶,「白大人!小的不敢了。小的真的不敢了!不是小人要抢大人的官印,都是刺史大人让小人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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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松,堵住他的嘴,别让他再继续胡乱攀咬沈刺史。沈刺史如此风光霁月之人,怎会授意此等小人抢夺本府尹的官印,阻拦本府尹上任。」
白致清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轻轻淡淡,穿透力却极强。
城门口除了白家一行人再无他人,本来此事就算被喊破也不会有外人知道。
可白致清这一嗓子,却让南城门内附近的一些百姓给听到了。
特别是他最后一句话,简单明了,直奔主题,总结起来就是:沈刺史抢新府尹官印,不让府尹上任。
八卦是人类天性,听到这句话的百姓心里那叫一个激动啊,当下就把话给传开了,传着传着话就变了样。
「泥塑刺史抢了新府尹的官印!」
「……」
「泥塑刺史不想让新府尹上任!」
「……」
「泥塑刺史要杀新府尹!」
「……」
泥塑刺史自然就是沈逸生,沈逸生整日求神问道不甚作为,百姓们私底下都蔑称他为泥塑刺史。
百姓们或许愚昧,不懂高深的学识,但他们看得懂谁是好官谁是奸臣。
标准很简单,对百姓好的官才是好官。
不久前,府城里张贴了告示,宣告阿坝县的白县令即将接任黎州府尹。
可把当地百姓给高兴的!
阿坝的白县令他们知道呀!
以前可没有商队敢进黎州,可自从白县令当了阿坝县的父母官后,就有商队敢进黎州敢进阿坝了。
听说如今的阿坝繁华得很,都快赶上黎州府了呢。
途经黎州府的商队,并不是单纯路过,他们也会停下与当地商贩做生意,一来二去极大改善了黎州府百姓的生活质量。
黎州府的百姓也是受益者。
在他们心中白大人是个为民谋事的好官!
白大人能成为他们的父母官,他们心里高兴,以后的日子有盼头了。
可泥塑刺史居然敢在白大人到任前迫害他!
这是想断了他们黎州府百姓的活路啊!
既然泥塑刺史喜欢求神问道,他们以后拜菩萨的时候,顺道求求满天神佛早早收了泥塑刺史,让他早点仙逝归西。
当然,百姓也就敢私底下抱怨两句,真让他们去对沈刺史做点什么,他们却是不敢的。
他们不敢针对沈刺史,但敢迎接新府尹啊!
于是,等白致清一行人进城后,所经之处,街道两旁陆陆续续汇集了一些百姓,越聚越多,纷纷高喊着:「欢迎白大人!」
白致清承认城门口那一嗓子,他是有意为之,好让黎州城的百姓知道沈刺史的真面目,却没料到百姓的反应这般给力。
没想到他在黎州府还挺受欢迎的,难怪沈刺史急了。
入城后,白致清并没直接去黎州府衙,而是押着守卫去了刺史府。
这次,沈刺史倒没让白致清久等。
一是白致清这次来得巧,没凑在他做早晚课的时辰来;二是他已知晓了城内外发生的事,白致清手中握有他的把柄,他不敢过份拿乔。
沈刺史身着官袍,却挽着道髻,仍是一副仙风道骨的作派。
白致清开门见山道:「沈大人,下官来黎州府上任,却在城门口遭遇此人刁难。此人慾抢走下官官印,还口口声声说是沈大人所指使。」
毫不遮掩的话语,听得沈刺史心中一沉,身上的仙气也淡了几分,倒透出几分人气。
他没想到白致清的反应会如此直接,苦思着该如何回话,才能稳住局面不落下风之。
白致清淡然一笑,说道:「下官相信沈大人是霁月风光之人,不可能使出如此下三滥又愚蠢的招数。定是此人恶意攀咬,下官见不得沈大人的清名为小人所污,特押来此人交由沈大人处置。」
下三滥又愚蠢的招数!
沈刺史气结,他这招明明妙得很!
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一般读书人若遇到蛮横不讲理的士兵只有吃闷亏的份,可偏偏这白致清比守卫还不讲理,直接抢回官印冲进了城门。
当然,沈刺史并没指望靠此事阻止白致清上任,只是想给他使个绊子而已。
可谁知这绊子没绊倒白致清,如今却反噬到他自己身上。
沈刺史暗骂守卫蠢货,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面上却装出一脸镇定,问道:「哦?竟有此事?镇守城门的守卫中竟有此等小人,本官还得多谢白大人揪出这个害群之马!来人!把此人押下去给本官好好审审!」
白致清淡淡笑着,并没阻拦,上任第一天就跟上峰撕破脸多没意思啊。
撕破了脸,对方行事便会肆无忌惮,而若是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对方为了维持人设便不会把事情做得太过分。
为了日后能更好地开展工作,当然还是不撕破脸为好。
顺利把守卫带下去后,沈刺史松了一口气,同时对白致清的忌惮更浓了几分。
原本想三言两语就把白致清打发走,现在却改了主意。
沈刺史留着白致清聊了许久,不止聊政事,还聊人生聊家庭聊诗月,他想从方方面面了解白致清,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刺史府外,丫丫都等得无聊了,「阿娘,我下车去逛逛。」
刘施语点了点头,她自己不耐烦逛街,却不会拘着孩子。「墨凛,你下去看着点你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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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凛点了点头,「好的,娘。」
此地人生地不熟,他当然不放心丫丫独自己下车。
第272章 被觊觎的白墨凛
丫丫推开车门,正准备下车,便见一顶软轿在刺史府前停下,正好停在她乘坐的马车旁。
轿帘掀起,从中走出一个身着锦服的清秀小娘子,约莫十来岁模样,身段还没长开,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少女特有小做作。
此女是沈刺史的老来女,今年十一岁,她虽不是嫡女,却向来最受沈刺史的宠爱。
沈刺史虽每日都念《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但他的后院可不清静,妻妾成群,儿女亦成群。
年逾五旬的沈刺史最宠他小女儿,只因她是沈刺史年过不惑后生的孩子。
大庆朝的人普遍寿命不长,平均寿命也就五十来岁,十五六岁结婚,三十来岁升级当爷奶,五十来岁四世同堂,寿终正寝。
沈刺史也是三十多岁就当了爷爷,不过,他四十多岁仍老当益壮,还能让小妾生下孩子。
小女儿比孙子的年纪还小,沈刺史认为这是他修行有道的证明。
道家房中术诚不欺人!
所以他以仙为小女儿命名,取名沈如仙。
沈如仙皱眉看着府前一长熘儿的马车,嘟着嘴不满地吩咐下人,「怎的这般多马车挤在这儿,都把路给堵了!若是让爹看到了岂不堵心,还不快让人把马车移走。」
刺史府所在的这条路是黎州府最宽的马路,同时能容纳三辆马车并行。
白家的马车靠边停了一熘儿,压根儿就没影响到车马通行。
而且黎州府哪来那么多马路,这条路之所以修得宽,本也不是为了缓解交通堵塞,而是为了彰显刺史府的地位。
丫丫瞄了眼宽阔的马路,心道这个小姐姐真是睁眼说瞎话,衣服虽然穿得好看,但长得一般,性子又不好,她不喜欢。
就在丫丫给沈如仙贴标籤的时候,沈如仙也注意到了丫丫。
沈如仙向来自诩美貌,认为整个黎州府的贵女圈里,她的美貌无人可匹敌。
可今日…马车上这个陌生的小娘子,好看到让她自惭形秽。
而且她站在平地上,可这小娘子却站在马车上,还得让她抬头仰望。
可恶!
她爹可是黎州刺史,是整个黎州最大的官,她不容许别人的派头比她大!更不容许有人比她好看!
在刺史后院环境中长大的沈如仙,还没蠢到直接朝丫丫发难,而是转头吩咐下人,「还不快把府前这些碍眼的东西赶走!」
说完,她转回头看向丫丫,想让丫丫知道她话中碍眼的东西指的是谁。
可这一回头,入眼的画面让她心尖颤了颤,那陌生小娘子身旁竟站了个俊美的矜贵公子!
此少年长得那般耀目,一看便让人不想移开眼。
从小生于黎州、长于黎州的沈如仙看接呆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公子,那气质那长相,若有人告诉她这小公子是皇孙贵胄,她也信!
大庆的少年人大多早熟,十一二岁的少女已经开始会考虑自己的婚事了。
沈如仙红着脸看着白墨凛,心里猜测着他的身份,同时幻想着若这位公子能成为她未来的郎君,她很愿意!
凭她的本事,一定能牢牢抓住郎君的心,让他只守着她一人,从此和和美美地过完一生。
就在沈如仙畅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之时,她家的下人开始干活了。
刺史府的下人可没沈刺史那般「无为」低调,在黎州府他们向来是横着走的。
纵使隐约猜到这一熘马车的主人身份应该不俗,却也不惧,毕竟在黎州谁能有他们家老爷的官大。
下人们开始赶人了。
而且这群下人连点眼力见儿都没,见丫丫和白墨凛年少,以为他们好欺,想着擒贼先擒王,把这两个主子给解决了,事情就简单了。
便冲着兄妹俩喊道:「你们听到没有!我们家六小姐让你们滚!」
正在犯花痴的沈如仙被这一吼给吼清醒了,朝着下人喝道:「放肆!谁给你们的胆子对客人大唿小叫,还不快给我滚回府里去!」
沈如仙暗恼:失策了,若知道这此马车是矜贵小公子家的,她又怎会出言赶人。先前若是小公子先出来,她也不会如此失态。
思及此处,她不满地瞪了丫丫一眼。
下人面面相觑,刚刚明明是六小姐下的命令赶人,现在竟反成了他们的不是!
这六小姐仗着得宠就如此嚣张,有机会一定要在夫人面前告上六小姐一状!
但此时,他们还是先撤为上。下人们熘了。
丫丫被瞪得莫名其妙,这小姐姐前一刻赶人,后一刻又称她和哥哥是客人,下一刻又瞪她。
这小姐姐有病吧!
她扯了扯哥哥的袖子,「哥,别理他们,我们逛逛去。」
「好。」白墨凛此刻都要被沈如仙的视线噁心死了,恨不得赶快离开此处。
资深鉴婊达人·前白氏财团掌权人·白墨凛看明白了沈如仙的眼神,前世他没少被女人觊觎,各种类型的女人都见过,却是第一次被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女孩觊觎。
他这一世虽然才十二岁,但内在是个成年人的灵魂,一想到这点,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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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心理不适感差点没噁心死他。
白墨凛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给沈如仙,拉着丫丫跳下马车,想尽快远离此处。
而沈如仙却觉得冷淡的白墨凛更加迷人了。
身为沈刺史最宠爱的小女儿,她向来受捧,什么通判家的公子、参军家的公子,个个都追着讨好她。
白墨凛的冷淡在沈如仙眼中变成了矜持,她更喜欢了。
沈如烟上前一步,拦住兄妹二人,眼神不敢直视白墨凛,微微低垂着脸,一脸娇羞地说道:「小女子沈如仙,家父乃是黎州刺史沈逸生,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唿?」
丫丫惊得瞪大了眼,哦~她终于看明白了!
这位沈小姐是看上了她哥哥!
吼吼!
这个讨人厌的小姐姐脸皮居然这么厚!
丫丫站到哥哥身前,努力踮起脚,想用自己比沈如仙还矮一点的个头挡住她的视线,她要保护好哥哥。
「你为何只问我哥哥叫什么,却不问我,你这是瞧不起我吗?」丫丫的语气可一点都不客气。
第273章 不敢来鸿门宴?
白墨凛被自家妹子给逗笑了,轻声一笑,笑声中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丽之色,钻入沈如仙耳中,顿时让她的脸更红了。
沈如仙抬起头偷偷看了白墨凛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带着少女独有的娇羞。
一番做作的姿态过后,沈如仙又抬头看向丫丫,努力摆出友好的表情,挤出娇滴滴的声音说道:「这位小娘子误会了,我只是还没还得及问你而已。」
丫丫才不信沈如仙的鬼话呢。
「鬼才信你说的。你是女孩子,我也是女孩子,你要问的话也应该是先问我,哪有先问我哥哥的道理。你一点都不矜持。」
白墨凛又忍不住笑了,他妹真是绝了,不愧是植物系异能者,撕茶天赋真高。
沈如仙的脸更红了,这次倒不是因为娇羞,而是被气的。
她哪里不矜持了!只是问个名字而已!虽然这小娘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但哪能这般不给面子直接嚷出来。
不管是家里的姐妹,还是黎州府内的贵女,就算是互相针对,也都是绵里藏针,从来没有像这小娘子这般直接扔刀的。
气得沈如仙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才好,急得直跺脚,「你!…我才没有不矜持!」
说完还一脸幽怨地看向白墨凛,期望他能为她话句话,哪怕只是告诉她他的名字也好,就能顺利给她台阶下了。
白墨凛连多余的一个神眼都不愿给她,拉着丫丫直接走了,「走了,别跟这种人说话,免得被拉低智商。」
沈如仙听不懂智商是什么意思,但直觉这不是好话,心突然碎了,她爱慕的公子居然这般说她。
「哦。」丫丫应了一声,便跟着哥哥离开,转身前还调皮地咧着嘴跟沈如仙挥挥手告别。
气得沈如仙直跺脚。
看着兄妹二人逐渐远去的背景,沈如仙又气又失落。
直到看不见二人,她才回了府,决定先去问问她爹那是谁家的公子,她一定要拿下!
等她以后当那个讨厌小娘子的大嫂,看那小娘子还敢不敢这般嚣张。
于马车中悠闲打坐的刘施语听了全程,心中给宝贝女儿点赞,干得漂亮!
马车外那沈家小姐又茶又跋扈,她才不想要这种儿媳妇。不过儿子年纪还小,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年应该才十二岁,如今想这些还太早了。
另一边,沈如仙气哼哼地入了府,冲着府内下人问道:「我爹呢?」
「老爷在书房里招待新上任的黎州府尹。」
沈如仙心思一动,难道那俊俏公子是新任府尹家的公子?莫非这新上任的黎州府尹出自京中大族?
不然,普通家族的公子哪有这般矜贵不凡的气质。
沈如仙吩咐道:「等黎州府尹走了,及时通知我。」
她要去找她爹确认一下。
「是,六小姐。」
书房里的白致清此刻正的跟沈剌史告辞。
「沈大人,下官的妻儿正在府外等着,不便久留,下官先行告退。」
沈刺史轻轻颌了颌首,「好。你去吧。」
白致清离开没多久,沈如仙便找来了。
她乖巧地盘腿坐于沈刺史脚下,就跟神像脚下的童女似的。
沈剌史一见小女儿这伶俐的模样就开心,主动问道:「仙儿今日去通判府上玩得可开心?」
沈如仙嘟着嘴没说话。
沈刺史呵呵一笑,问道:「谁敢给我家仙儿受气啊?」
沈如仙眼珠一转说道:「爹爹,我刚回府时被门口马车上的人给欺负了,那家小娘子凶得很,一点礼数都不懂。爹爹知道那是谁家的马车吗?」
「哦?」沈刺史神色一凌,白致清家的孩子欺负他家小女儿?
他对小女儿的话半信半疑,自家小女儿被他宠得有些骄纵,估计是想欺负白致清家的女儿,却踢到了铁板。
一想到这点,沈刺史就有些不高兴了。
他自己在白致清手里吃了瘪,连他的小女儿也吃了亏,这岂不是显得他全家都不如白致清。
这可不行!
沈剌史神情恢復祥和,说道:「那是新上任的黎州府尹白大人家的马车。他们初来乍到,不懂礼数正常,我们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这样,爹让你母亲给白大人家下贴子,请他的家眷来府上做客。届时,你再好好教一教白家小娘子规矩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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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爹爹~」沈如仙喜笑颜开,她听懂了爹爹的意思,不就是怎么欺负那小娘子都行嘛!
先前与白致清谈话时,沈刺史就留意到白致清对家人颇为重视。
他清楚想在白致清身上找突破点不容易,但若是从白家后宅入手,说不得就能找到突破口。
一会儿找夫人交代一番,让她好好接待白家家眷!
两日后,刘施语接到了刺史府递来的邀约贴子,随手一扔,就把此事给忘了。
又过了两日,便是刺史府设宴之日,刺史夫人给黎州府内入了品的官员家眷都下了帖子,并在帖子上註明本次宴会的主宾是新任府尹的家眷。
可宴会当日,刺史夫人左等右等,不重要的人都到齐了,却一直没等来白家家眷。
刺史夫人招来贴身嬷嬷,不耐烦地问道:「府尹家的怎么还没来?你确定把帖子送到了?回帖取来给我看看。」
嬷嬷有些心虚,送帖那日,刺史夫人为表郑重特地遣了她去送帖,她把帖子往门房一扔,想着白夫人定会巴结她家夫人,不可能不来,没等回话就回来了。
回府后,也没留意白大人府上有没人送上回帖。
但这种事她怎么会承认,便使劲儿上眼药,说道:「夫人,奴婢亲手把帖子送到了白夫人手上。回帖虽没拿到,可她回了话说一定会到场的。夫人,您说…她不会是在骗奴婢吧?」
刺史夫人本就有此猜测,心道莫不是那白夫人看出今日这顿是鸿门宴,所以不敢来了?
哼!以为不来就能躲得过去吗?!
今日不来赴宴,往后就别想在黎州府的贵妇圈里混!
宴席开始后,刺史夫人装出一副伤心的模样,对着众官眷说道:「哎,看来我是多管闲事了。我辛苦操持了今日的宴会,本想着让新任府尹家的夫人露个面与大家结识,可人家根本看不上我们这些人,不愿来呢。」
第274章 母女俩姗姗来迟
刺史夫人说完这席话,还长嘆了一口气,似是真被拒绝出席的府尹夫人给伤到了。
各位夫人相互对视了几眼,她们先前还纳闷,今日的宴席的主宾是府尹夫人,可席间却没见任何新面孔,还想着到底出了何事呢。
通判夫人附和道:「刺史夫人真是心善哩,您纡尊降贵请她来,她居然都不来,真是给脸不要脸!她不愿意与我们结识,我们还不稀罕认识她哩!」
「对!我们不稀罕认识她!这种人不配与我们为伍。」
「刺史夫人,她下次要是舔着脸上门拜访您,您也别让她进门!」
「……」
众夫人你一句我一句数落着刘施语的不是。
除了存着巴结刺史夫人的心态外,这些夫人还真觉得素未蒙面的府尹夫人不识趣。
她们猜测或许是因新任府尹是从阿坝县令升上来的,夫妻俩心里存了奢望想更进一步,想跟刺史一家掰手腕呢。
啊呸!
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她们各家的夫君自从来黎州为官后,就再没升过官,在黎州当官不是干到死,就是主动辞官回乡,想升官是不可能的。
与其为了夫君的前途而瞎折腾,有这点时间还不如约上二三姐妹,唠唠嗑打打叶子牌,日子过得开开心心才是。
像府尹夫人这般不合群的还真是少见。
刺史夫人含笑扫了一圈众人的神情,表示对这个结果尚算满意。
没能让白夫人在宴会上丢脸确实有些可惜,但白夫人选择避而不战不出席,实属走了一步烂棋。
也是,听她老爷所述,那白夫人只是没见过世面的无知村妇。
村妇又哪能明白夫人社交的重要性,夫人圈里有时无意的一句闲聊,都有可能是不得了的重要信息。
白夫人今日不出席宴会,傲慢的形象便在众人心里印下了,往后再难挤进黎州贵妇圈,便当不了白府尹的贤内助!
府尹家眷的缺席并没影响宴会的顺利举行,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其乐融融。
现场估计只有沈如仙不高兴,今日设宴请的不止只有各家夫人,还有各家小姐和公子。
她原以为白墨凛也会出现,特意早早起来,把柜里的衣服都试了个遍,认真打扮了一番,顶着自认最美的形象出席,想给白墨凛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却没料到根本没见着他的人影儿。
沈如仙招来贴身丫鬟吩咐道:「去了解下情况,为何府尹家的公子小姐没来。」
丫鬟点了点头便默默退出贵女所在的小圈子,往夫人圈盪去,没一会儿就问到了话。
「小姐,府尹的家眷一个都没来,说是不屑来刺史府参加宴会。」
沈如仙把手上的茶杯重重一放,「哼!」她就知道是那口无遮拦的白家小娘子搞的鬼!
一定是那小娘子前日里与她交了恶,这才让白公子不要来的!
十一岁的孩子再早熟,想法也还是很幼稚。
黎州府衙后院,乖乖在书房里读书的丫丫打了两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谁在念叨我?一定是阿娘想我了!」
丫丫放下了手中的书,路去了药房,跑到阿娘身边亲热地蹭了蹭后,便准备开始做玉颜神膏。
如今京城里卖的玉颜神膏和那两味药丸都是出自丫丫之手。
刘施语一心研发奇药,对大批量制药这种重复性的工作没半点兴趣,苦力都是丫丫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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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翻检着药材,竟翻出了一张请帖,打开一看,是刺史夫人发的帖子。
「咦~阿娘,刺史夫人邀请我们去她家玩呢。时间是今日,您之前是忘了吗?」
她虽然不喜欢那个沈家六小姐,但她喜欢玩,也不介意去刺史府上逛一逛。
只是如今都这个时辰了,宴会已经开始,说不定都快结束了。
可惜了呢。
刘施语抬头瞄了一眼丫丫手里的帖子,终于想起了这事儿。不过就算她先前没忘记此事,也不乐意出席宴会。
刺史夫人让人传播的谣言没传错,刘施语是真的不屑于认识这些夫人。
与其浪费时间与这些无聊之人周旋,还不如全情投入到研药中。研药让她快乐,研药让她充实,这才是她刘施语每日开心过日子的方式。
不过……刘施语认真看着宝贝女儿,她忘了八九岁正是对世间万物最好奇的年纪。
怪她,她上一世活了数千年,早忘了小时候也曾贪玩过。
她不感兴趣的事,说不定丫丫会兴趣十足。
若是丫丫想去参加宴会的话,她倒是乐意奉陪。
「丫丫,你想去参加吗?想去的话阿娘带你去。」
丫丫眼睛一亮,大声回道:「想!」
她只参加过村里的吃席,还从来没参加过宴会呢,不知道宴会跟村里的吃席有何差别?席上的吃食好不好吃?
「那好,我们现在就出发。」刘施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药屑,取过一盒玉颜神膏带上帖子,拉过丫丫的手就走。
没有精心的打扮,连下人都没带,母女俩就这么穿着身上的家常服出发了。
黎州府不大,待母女二人到达刺史府时,宴会虽已过半却还没结束。
递上了帖子,母女俩顺利入了刺史府。
引路的下人腹诽不已:亏这白夫人还是黎州府尹的夫人呢,连身体面的锦服都穿不起,头上只簪了只玉簪,也没下人随身伺候着,真是穷酸。
刺史内院比黎州府衙内院大上不少,此次宴会设在内院的大花园中。
宴会分了三区,夫人所在区位于正中,小姐区在东侧,另一侧则是各家少爷。
三区的间隔不大,抬首便能透过矮树从隐约看见对面。
下人领着刘施语与丫丫入场时,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纷闹的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下人领着人到场后便退下了,也没说明母女俩的身份。
但明眼人都猜出了二人的身份。
刺史夫人微微眯着眼打量着刘施语,她还以为白夫人会是乡下村妇的糙老模样,没想到看起来竟这般娇嫩,看着也就二十出头,气质更是好得出奇。
一身素色衣裙,清雅素丽,盘起的长髮上插着一根水头极好的玉簪,简简单单的打扮却有说不尽的韵味。
年近五旬人老心不老的刺史夫人嫉妒了,当然嫉妒不止是她,其他夫人也嫉妒了。
第275章 气死人不偿命的丫丫
刺史夫人皮笑肉不笑,就这么看着刘施语不说话。
她倒要看看自己不出声招唿,这白夫人会做何反应。
其他夫人见刺史夫人不开口,她们更不会开口招唿白家母女俩,没必要为了初来乍到的白夫人去得罪刺史夫人。
刘施语看着在场众人的反应,心中冷笑,这就是她为何不喜跟这些人打交道的原因。
勾心斗角这种事,她上一世数千年前就玩腻了!不过她不喜欢玩,并不代表她不会玩。
刘施语拉着丫丫的手,大大方方地看着众人,看向居主位而坐的刺史夫人。
笑着说道:「刺史夫人,真是抱歉,我记错了宴会的时辰,来晚了。我身为今日宴会的主宾却迟到,一路上还担心会让大家久等,如今见大家早已开席,我也就放心了。」
简简单单几句话,不仅变相亮了身份,解释了迟来的原因,还反刺了刺史夫人一刀。
刘施语迟到固然不好,但她毕竟是今日宴席的主宾,按理说应该等她来了再开席,但设宴人没去确认她到底来不来,就按时了开宴。
这也说明刺史夫人这个设宴人做得不到位。
更别说刺史夫人先前一直在抹黑刘施语,口口声声说白夫人不屑于与众人为伍,故意缺席。
刘施语的突然出现,像是狠狠当场扇了她一巴掌。
刺史夫人差点没维持住脸上的笑,僵着脸硬挤出笑说道:「原来是白夫人来了。来,快来入座。怪我,白夫人连个回帖都没给,我还以为白夫人不来了,又怕饿着大家,这才按时开了席。」
说到按时二字时,刺史夫人还加重了语气。
说完,她又看向丫丫说道:「呦,这是白大人家的女儿吧,长得可真是水灵。」
见刺史夫人提到她,丫丫咧嘴一笑,说道:「白云瑶见过刺史夫人,见过各位夫人。」
她从小就对人的善恶尤为敏感,能明显感觉到刺史夫人对她娘有敌意。
丫丫眼珠一转,拽了拽阿娘的手,接过玉颜神膏,说道:「刺史夫人,初次登门拜访,这是阿娘准备的贺礼,还请您笑纳。」
刺史夫人看了一眼小小的瓷罐,眼中满是不屑,但她身为主人不便当场贬低客人的随礼。
通判夫人会意,笑道:「呦,府尹夫人还真是大方!这么小的瓷罐装的怕不是仙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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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里的讥讽,都快飞出九天了。
但丫丫等的就是这种反应。
「这位夫人,我阿娘确实大方呢。我手上拿的虽不是仙丹,却是京城里最抢手的玉颜神膏。」
玉颜神膏!
在场的大多数夫人没听过这个名号,但诸如刺史夫人等少数几人,是听过玉颜神膏大名的!
据说宫中的贵人都在用玉颜神膏,绝大部分玉颜神膏都流入了宫中,另一部分则被京中勛贵抢走,没点势力根本抢不到这好东西。
没想到她们求之不得的东西,这白夫人竟然有。这不太可能吧……
这么一想,她们又有些怀疑这盒玉颜神膏的真假了。
通判夫人压下眼中的贪婪,说道:「白家丫头,玉颜神膏在京中一盒难求,你手上这盒玉颜神膏莫不是假的吧!」
丫丫笑眯眯地说道:「这位夫人,您买不到不代表我家买不到。我跟卢太医的关系可好着呢,这是他特地留下来寄给我的。」
一听到卢太医的名头,刺史夫人就信了丫丫手上拿的是真的玉颜神膏。
听过玉颜神膏名号的人很多,但只有真正有门路的人才知道这玉颜神膏只有卢太医手上有。
丫丫见刺史夫人心动了,故意对她说道:「刺史夫人,您看着比我们村里的太奶奶要年轻一些,应该还不到六十岁吧?若用了这玉颜神膏,一定能年轻个二十岁。」
刺史夫人都要被丫丫给气死了!沉着脸看着丫丫,这小丫头什么眼神!
居然说她还不到六十岁!
诶,不对,她确实不到六十岁,认真说起来这丫头也没说错。
可她明明才四十九岁,差一年才五十!还在奔五的路上,离六十岁还远着呢!这丫头居然以六十来对标她,真是气死个人!
但刺史夫人拉不下脸跟个小孩子较真,只能自己生闷气。
在场的夫人们则暗自憋笑,她们知道刺史夫人对外貌甚为在意。
刺史夫人虽年近五旬,但因保养得好,看着也就四十出头的模样,仍风韵犹存,却被丫丫拿来跟乡下老太婆相比,想来被气得不轻。
丫丫像是并没看懂刺史夫人生气了似的,大剌剌在走到刺史夫人身旁,打开玉颜神膏,狠狠挖出一大块膏体,猝不及防地抹到刺史夫人右手上迅速涂开。
还一脸求表扬地说道:「夫人,您看,用了玉颜神膏这只手是不是嫩了好多呀~」
在座的夫人们也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刺史夫人的手。
这一看,她们纷纷倒吸一口冷气,被立杆见效的效果给惊到了。
这玉颜神膏果然名不虚传!
众人看向刘施语的眼神炙热了许多。
刺史夫人看着少了一大块膏体的小瓷罐,只觉得一阵心疼,想骂人,更想打人,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抹到手上,应该抹她脸上啊!
浪费了!
可这么好的东西偏偏是白夫人送的,她想怪丫丫也找不到立场,只能暗自生闷气。
丫丫还觉得自己刚才挖的不够多呢,若早知道刺史夫人对她娘怀有恶意,她就不让阿娘送玉颜神膏了,随便送两匹布得了。
但刘施语选玉颜神膏是有用意的,既然选择了出席宴会,自然要利益最大化。
这不,其他夫人看向她的神情就不一样了。
她毕竟是这个圈子里唯一有渠道拿到玉颜神膏之人,这些夫人为了有机会得到此物便不会与她为敌。
丫丫为阿娘出了一口气之后,就去了右侧小姐们坐的那一区。
刘施语也顺势入了座。
刺史夫人既是心疼又是生气,她看出来刘施语凭着一盒玉颜神膏就把这些夫人们给收服了。
不行,她设下此宴的目的是让府尹夫人出糗,而不是真为了府尹夫人铺路。
幸好,她早就有安排,终于能用上了。
第276章 加了料的茶不好喝
在宴会现场见到丫丫,沈如仙心下一喜,只是…到场的只有母女二人,并没见到那道让她魂牵梦萦的身影。
沈如仙伸长了脖子望着通往花园的必经之路,心里想着或许是白墨凛走得慢,还在后头呢。
她望啊望,一直望到丫丫向她这边走来,沈如仙还是没能如愿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看着眼前这张好看地令人嫉妒的脸庞,沈如仙努力说服自己这是她心上人的妹妹,在没拿下心上人之前,她得讨好她。
沈如仙热情地迎向丫丫,甜甜说道:「白家妹妹,你终于来了,我可等了你好久了。」
丫丫奇怪地看了沈如仙一眼,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她消受不起啊。
沈如仙脸上泛起微红,根本没注意到丫丫的反应有些冷淡,一脸羞涩地拉着丫丫问道:「白家哥哥今日怎么没来?」
丫丫一脸恍然,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她就说嘛,这个沈家姐姐就是看上她哥哥了!
「你怎么又问我哥哥的事,你是不是看上我哥哥了?」丫丫语出惊人地问道。
哗!
在场的小姐们被丫丫的话给惊到了!高傲的沈家六小姐有心上人了?!喜欢的还是新任府尹家的公子!
一双双八卦眼齐唰唰看向二人!
沈如仙顿时满脸通红,既是羞的也是气的。
不止气丫丫,也气自己。
一心挂念着心上人,让她忘了心上人的妹妹嘴有多毒,每每都能说出让人下不了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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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仙通红着脸,羞怒道:「白家妹妹,我好心关心你,你怎能这般说我!今日宴请,请的是各家的夫人小姐及公子,你们家却只见女眷不见男丁,我当然要尽地主之谊问上一问。你竟这般误会于我!」
丫丫才不信她的话呢,嘻嘻笑道:「呀!原来是我误会你了啊!我原本还想着如果你喜欢我哥哥的话,我下次可以带他出来给你们创造机会。既然你不喜欢他,那就罢了。可惜喽~」
这小丫头熘起人来一点都不生疏。
沈如仙脸一僵,若早知道丫丫有心撮合她和白家公子,她就不会那么快否认了!
她扫了一圈满眼八卦的各家小姐们,心塞地很,围观者众,她就算想当场反口都不好意思,只能继续保持人设。
沈如仙一本正经地说道:「白家妹妹,我们女儿家应该矜持,怎能开口闭口就说喜欢不喜欢的。」
丫丫见好就收,敷衍地回道:「嘻嘻~知道啦~」
她今日不是来跟沈如仙斗嘴的,而是来「吃席」哒!才不愿浪费时间与沈如仙周旋,她要看看席上有啥好吃哒~
沈如仙见丫丫识趣认了错,心里才好过一点,朝着各家小姐笑了笑,拉着丫丫到她身旁的位置坐下。
原本坐在此位的林家小姐一脸不悦,却也不敢说什么,默默移到了空位上去坐。
沈如仙吩咐下人给丫丫重新上一副新碗筷。
丫丫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沈家小姐姐还挺上道。
另一边,刘施语落座后不久,下人也给她换上了新碗筷,还给她端上了一碗打油茶。
刘施语看了眼递到了她眼前的打油茶,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
呵,居然在她这个玩毒的祖宗面前来这一套。
见刘施语一直并没动加了料的打油茶,刺史夫人有些坐不住了,主动开口说道:「白夫人,我们府上的打油茶味道独特,你不尝一尝?」
刘施语摇头道:「我不喜欢吃这东西,喝茶就该清清爽爽地喝,加了料的茶一点都不好喝。」
不是她不敢喝加了料的打油茶,而是她确实吃不来这东西。
【加了料】这三个字让刺史夫人心头一紧,她都有些怀疑刘施语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这才不敢喝茶。
但仔细一想,刺史夫人又觉得此事不可能,府上的人绝不可能向刘施语高密,应该只是巧合。
刺史夫人给下人使了个眼色,说道:「既然白夫人吃不来打油茶,那便去泡一壶上好的碧螺春上来。」
「是,夫人。」下人会意,退下去泡加料茶去了。
没一会儿,碧螺春就泡好端了上来。
刘施语接过茶,轻轻一嗅,勾唇一笑,茶里加的料与先前一般无二。
百毒不侵的她又怎会怕这么点东西。
刘施语轻轻抿了一口茶,抿完一口又接着抿了两三口。
刺史夫人得意极了,压不住嘴角的笑,期待着一会儿的好戏!
可她等啊等,却一直没等到她想看到的结果,喝完茶的刘施语跟个没事人似的,一点反应都无。
刺史夫人先是疑惑,再是生气,神色沉沉地瞪着下人,认定是下人疏忽了。
下人一脸无辜,她明明把剩下的药粉全下进了茶里,可白夫人为何一点反应都无。
刺史夫人看着下人,沉声说道:「既然白夫人喜欢喝碧螺春,便再去沏一壶过来。」
下人拼命给刺史夫人使眼色,可对方压根儿没接到信号,无奈出声说道:「夫人,府里没碧螺春了,刚才全泡给白夫人喝了。」
此话一出,众夫人面面相觑。
堂堂一个刺史府居然只有一泡碧螺春?这话说出来谁信!这其中怕不是有猫腻吧……
刺史夫人也黑了脸,不过她倒是听明白了下人的隐喻,药都在刚才那一杯碧螺春里,可为何白夫人喝了之后一点反应都无?
她家老爷每次行房前都会吃此药助兴,难道这药只对男人有效?
可不对啊,这药她也吃过,明明只需服用少许就能让她慾火焚身,为何白夫人喝了那么多却一点事都无?!
按照计划,白夫人在服下慾火药之后,应该会慾火焚身,热到当场脱衣,做出一些失礼之事,丢尽面子。
白夫人当场行此丑事,一定能逼得白府尹无颜继续呆在黎州府为官。
只要白府尹主动辞了官,她便能为她家老爷除去心头之患。
堪称完美的计划居然不奏效了!
刺史夫人坐不住了,以更衣为藉口离了场,带着下人问话去了。
下人举手发誓:「夫人,我发誓我确实把药下在了茶里!」
第277章 刺史夫人扑倒了通判家的公子!
「哼!」刺史夫人冷哼一声。
她倒没怀疑下人背叛她,毕竟刘施语初来乍到,下人就算想吃里扒外也没时间与之勾结。
她只是怀疑先前下错了药,便又让下人去重新拿了包药,亲眼看着下人把药下到了茶水中。
做完这一切之后,刺史夫人还不放心,竟亲自沾了一点药粉尝了尝,几息之后感觉到身子有些燥热,这才满意。
「把这杯毛峰给白夫人送去。」
下人端着茶走在前面,刺史夫人不放心茶杯离开视线,便在不远处跟着,直到回到桌席,亲眼见到下人为刘施语递上茶杯,这才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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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史夫人热情地对刘施语说道:「白夫人,你一看就是好茶的。特地为你泡了一杯顶级毛峰,还请你品鑑一二。」
刘施语意味深长地看了刺史夫人一眼,接过茶杯直接喝了一大口,同时悄悄向刺史夫人下了药。
原本她还不想跟刺史夫人较真,可对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想害她,那就别怪她以牙还牙了!
看着刘施语大口地喝下茶水,刺史夫人的唇角勾得老高,得意极了。
这药烈得很,发作地又很快,接下来就是看好戏的时候了!
只是,过了好几息后,刘施语还是一脸淡定地坐着,而刺史夫人却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太对劲儿。
刺史夫人只觉得身体里有一团火急需要男人来帮她扑灭,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比之前吃了慾火药还要强烈。
慾火烧得她失去了理智,刺史夫人忍不住了!!!
然后,刺史夫人便行动了,起身就找人灭火。
在宴会现场服侍的下人都是丫鬟婆子,在场的男性便只有各家的年轻公子。
在场的公子哥年纪最小的只有七八岁,年纪最长的也只有十七八岁。
此刻,刺史夫人脑中已没了清明,径直冲向公子们,抱住年纪最长的公子就扑,嘴直接就啃了上去,手更是直奔主题。
把全场的公子哥给吓傻了,哦,吓傻的不止是公子哥,还有夫人小姐和下人们。
大家全都看傻了,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刺史夫人像疯了般见男人就扑?
被刺史夫人扑倒的是通判家的公子。
他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便宜早被占光。
被一个比他妈还老的女人扑倒…..此刻,通判公子的心理阴影大到无边,比鲲还大、比鹏还宽。
幸而,通判夫人及时赶来,一边痛骂刺史夫人下流,一边拉扯着刺史夫人,想把她从自家儿子身上扒下来。
府里的下人也反应过来,上前帮着拉开刺史夫人。
一群人费了好大力气才分开二人,刺史夫人不肯罢休,还想扑向其他公子,吓得众公子瑟瑟发抖。
最后,在下人们的努力下,刺史夫人终于被抬回了屋子。
现场一片狼藉,夫人们的神情矛盾地很,眼睛发亮的同时又一脸担忧。
她们迫不及待地想把刚才发生的事好好出去宣传一番,可又担心自家孩子看到这种辣眼画面会心有不适。
在场众人若论心理阴影最大者,应属通判夫人母子俩。
通判夫人心里恨极了刺史夫人,这老太婆居然对她最宝贝的小儿子干出此等腌臜事!
她连杀了刺史夫人的心都有!
对于通判公子被误伤之事,刘施语深表同情,她下的药虽?,可若中药之人本性不淫,也不会让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
此事怪不得她,要怪便怪刺史夫人本性不佳。
不过,当刘施语转头见到丫丫吃惊地大张着嘴,双眼亮得出奇时,刘施语后悔了。
当时只想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竟一时忘了丫丫也在场,这种画面可不适合让小孩子看!
失策了!
早知如此,她就应该忍一忍气,换种方式报復刺史夫人。
但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罢了,先带孩子离开吧。
宴会现场发生了此等骇人听闻之事,各家夫人们早坐不住了,她们虽好奇为何刺史夫人会当场发狂,做出此等放浪形骸之事,却也不会留下来探听后续。
担心自家孩子受到惊吓,急着回家好好安抚一番。
热闹的宴席顷刻间一闹而散,各带各娃,各回各家。
丫丫拉着阿娘的手,一脸兴奋,她知道这事一定是阿娘做哒~
依她对阿娘的了解,阿娘绝不是主动惹事之人,定是刺史夫人想害阿娘,阿娘这才出手惩戒对方一二。
阿娘做的对!
她觉得刺史夫人的反应颇像书中所述中了媚药的症状,有机会亲眼见到媚药的药效,丫丫表示不虚此行~
只是…她才刚坐下来,还没尝过几道菜呢,宴会就散了,有些可惜了呢。
刘施语时不时偷偷瞄一眼丫丫的神情,见她仍是满眼亮晶晶,便一阵头疼。
哎,此事若是让她家夫君知道……想想那画面就尴尬。
刘施语想了想开口嘱咐道:「丫丫,今日宴会上发生的事,回家后就别跟你爹他们说了。」
「啊?不能说吗?丫丫还觉得阿爹和哥哥没看到现场太可惜了呢。」
丫丫表现很遗憾,不过…她眼珠一转说道:「可是,阿娘,就算我不说,今天在场那么多人,总有人会说出去,阿爹迟早也会知道的。」
刘施语脚步顿了一下,真是关心则乱,竟忘了这么大的漏洞,自暴自弃道:「罢了,你想说就说吧。」
「好~」丫丫嘿嘿一笑。
且不说各家夫人回家后,如何渲染刺史夫人在宴会上的发狂行为,此事又会在黎州府掀起多大的舆论风波。
就说宴席散后,沈刺史得知此事时的反应。
精通房中术的沈刺史一看自家夫人这反应,便知此药难解,唯有行房中术才能解。
为了不让自己头上长草,沈刺史只能奉献自己。
长时间的奋斗过后,刺史夫人身上的毒是解了,可沈刺史却快被榨干,出房间时脸色发青,脚步都是虚浮的,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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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救了头顶的颜色后,沈刺史气得给刺史夫人扔了一封休书。
刺史夫人见休书上所书:犯淫佚而休,差点气得直接背过气去。
第278章 丫丫可要好好保护娘哦
刺史夫人当然不会接受自己被休!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沈逸生,可沈逸生这只老狗却想一纸休书就把她给休了!
这口气她怎会忍得下!
刺史府鸡飞狗跳了好一阵子,也不知刺史夫人拿捏了沈刺史的什么把柄,最终并没被休弃归家。
宴会上的腌臜事经过口口相传迅速在黎州府传来,连三岁小儿都能念上两句「老母牛,不知羞,众睽睽,啃嫩草……」
经此一事,刺史府的下人都变得低调了,主人丢脸,做下人的脸上也没光。
刺史夫人虽保住了身份,却失去了实际地位,被迫交出掌家权,与沈刺史的关系降到了冰点不说,更是在自己的亲生儿子面前抬不起头来。
在家中都如此难挨,更别说出门见人了。
刺史夫人如今的处境正是她精心为刘施语准备的,只是没想到最后却落到了自己身上。
事到如今,刺史夫人仍想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明明亲眼看着刘施语喝下了那杯加了料的茶,可为何却是她发了情?
此事百思不得其解,又细思极恐,令她惶惶不可终日。
没脸见人的不止刺史夫人,沈刺史亦如是。
原本若能成功休妻,沈刺史还能轻装上阵对外诉一诉苦,可这不是休不掉嘛。
一夜之间,沈刺史老了许多,精气神都没了,原本还算茂密的头髮都掉了大半,扎起道髻时都能明显见到头皮了。
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沈刺史非但没反省自身,却认为一切的根源都是白致清,把这笔帐算到了白致清头上!
此事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沈刺史一心想着如何报復白致清,琢磨着暂时动不了白致清,便先动他的家人。
对付白致清这种重情重义的男人,若是把他的家人除尽,一定能打击得他一蹶不振。
宴会上的失利并没让沈刺史产生警觉,他并不认为是刘施语的本事大才逃过一劫,只认为是自家老太婆太蠢。
沈刺史暗下决心,此次若再出手,一定要找一个靠谱的合作对手,脑中跳出一个名字,便立即提笔给此人写信。
刺史夫人干出的这件「漂亮」事,也影响了沈如仙。
沈如仙在自己房中嘆着气,她是庶出,刺史夫人待她向来只是表面功夫,原本她还因刺史夫人出丑而幸灾乐祸,直到姨娘跟她分析了此事的弊端,她才知道自己受了连累。
家中主母有了污名,儿女自会受累,沈如仙以后再寻婆家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且宴会过后,刺史府便封了府,除了日常採买的下人,其余人均不得出府,沈如仙想出府制造与白家公子偶遇的机会都无,心中幽怨不已。
刺史夫人的风流故事在黎州府流传了好一阵,还编排出了多种版本。
随着时间的推移,八卦非但没有消停的迹象,反而还愈演愈烈。
一手打造了刺史夫人风流形象的刘施语深藏功与名,对此毫不关心,每日不是带着丫丫在房中制药,就是带着丫丫进山採药。
虽然白家商队长期从蛮人手中收购药材,刘施语却仍会时不时进山採药,且每次採药定会带上丫丫,为的是发挥丫丫木灵体的优势,採集珍贵药材。
每次母女俩进山採药时都不会带下人,这个规律被某些有心之人留意到了。
距离宴会事件三个多月后,母女俩某次进山之时,身后有人尾随,人数还不少。
进入山林后,丫丫就发现了异常,她扯了扯阿娘的衣服,示意阿娘低头把耳朵凑过来,附在阿娘的耳旁低声说道:「阿娘,后头有人在跟着我们,应该有七人。」
只会些轻功步法的刘施语耳力没丫丫好,倒是没发现这点。
不过就算有人尾随,刘施语也不担心,她相信自己的毒术,不管尾随之人是谁,都只会有来无回。
刘施语笑着说道:「那一会儿,丫丫可要好好保护娘哦。」
丫丫认真点着头,信心满满道:「阿娘放心,丫丫一定会保护好你的!有我在,任何人都伤害不了你!」
此刻,她可激动着呢,一会儿可以行侠仗义了!
不过,今日还有些遗憾,她只背了药蒌,没把哥哥送她的短剑带来。若是带了短剑,一会儿打起来就能耍出阿娘教她的剑法,那样才帅。
母女俩假装没发现异常,继续深入山林,直到走出了好长一段路,到了真正人迹罕至之地时,七个黑衣人出现了。
但真正出手对付母女俩的只有两人。
倒不是这些人讲究绅士风度一对一,而是他们轻视母女二人,认为只需两人出手就能瞬间秒杀,多出的几人只是掠阵而已。
刘施语并没出手,她相信丫丫的实力,既然说了让丫丫保护她,就会给丫丫表现的机会。
丫丫一点不怯地沖向黑衣人,左右开弓同时与两个黑衣人对打,只一招便凭实力碾压了对方,狠狠压着对方打。
其他黑衣人见势不妙,怕大意失荆州,便不再旁观而是选择速战速决,齐齐向丫丫出手。
对付两个人,丫丫能轻松碾压,但对上七个人,她就明显有些吃力了,隐隐有将要落入下风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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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七个黑衣人则是暗自叫苦,他们可是千挑万选出来最优秀的七人,一起出手竟连个小丫头都拿不下,太丢人了!
他们知道白大人身手应该不错,却没想到白大人家的女儿也是高手,这一家子怎么个个是高手,这还让他们怎么完成任务!
不过…黑衣人头领余光瞄向刘施语,心道身为母亲却不出手,而让女儿出手相护,或许白夫人不会武!
白夫人才是突破口!
先把白夫人拿下!这小丫头投鼠忌器就好对付了!
头领一个闪身脱离群战,向刘施语冲去。
刘施语勾唇一笑,她攻击力不行,但身法敏捷,想躲开攻击很是容易,但她没打算躲。
随手给黑衣人头领扔了一颗软骨散,便让他失了力气动弹不得,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第279章 阿娘,我们去杀了他吧!
功夫最好的头领竟出现如此意外,让其余黑衣人心中大骇。
但团战少了头领,他们与丫丫交手时逐渐落入了下风,脱不开身来探察情况。
未知之事除了会引人好奇,也容易让人产生惧意。
头领莫明倒地不起,让余下几个黑衣人背嵴一凉,手下的刀法又凌厉了几分,想尽快拿下丫丫,以求速战速决。
但世上还有一个说法叫欲速则不达,心慌的黑衣人乱了章法,让丫丫找到了突围的机会,没多久,这些人便被打得落花流水。
黑衣人相互对视几眼,心觉不妙,知道若继续久战肯定也拿下不二人,想着先撤为上。
但丫丫又怎会放任这些人逃跑。
这些黑衣人一路跟着她们母女俩进入深山,出手又招招都是杀招,是奔着杀她们而来,她才不会傻到放虎归山。
如今她也打过瘾了,便学着阿娘的样子给几人下了毒。
七个黑衣人整整齐齐地全部倒地。
黑衣人只是失了力气,并没失去意识。这种身体不能动弹,意识却极为清醒的状态极为恐怖,犹如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身不由己。
丫丫走到黑衣人头领的脑袋旁边,俯身看着他,嘻嘻一笑,笑容可爱又无邪,却差点没把头领吓去半条命。
头领惊叫出声:「你想干嘛!」
「哼~」丫丫略显奶气地冷哼一声,「你有何资格问我!是你们想对我和我阿娘出手,我还没责问你呢。」
一听到这个话题,头领立即紧咬牙关闭口不言。
他知道接下来就是问话了,哼!这丫头小看他了,他宁死不招供。
丫丫嘻嘻一笑,从兜里掏出一颗药丸在他脸上轻轻一捏,化成粉末撒在他脸上,飘入他鼻腔。
惊得头领再次问出声:「你给我用了什么?!」
还没等丫丫回答,头领瞳孔中的震惊之色便渐渐散去,开始显露出几分迷茫,接着便开口说道:
「昨日夜里老七入睡后打鼾,我把臭袜子塞进了他嘴里;前日抢了一个小孩的糖葫芦;大前日踹了一个走路慢吞吞的老头一脚;大大前日……」
其余黑衣人听得一阵脸黑,没想到头领居然是这样的头领。
丫丫看了阿娘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她这药的效果好像不太理想。
这是她改良的招供药,中药之人会主动说出自己做过的恶事,可没想到黑衣人说了半天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没提到为何要出手杀她们。
看来此药不行啊,还是得靠阿娘出手。
丫丫向阿娘投去求助的目光。
刘施语会意,随手选了一个黑衣人下药,「说,何人派你们来刺杀我母女二人?」
黑衣人:「是赵都尉。」
其余五个黑衣人:「不能说!」
首领:「七日前我偷了一条赵都尉的亵裤……」
其余五个黑衣人:「……」
丫丫一脸鄙夷地看着黑衣人首领,这人招供都不是大奸大恶之事,却小恶不断,别人日行一善,他却是日行一恶。
这种坏人也很可恶!
刘施语问出主谋之后便没再继续问话,她已经猜到了赵都尉出手的原因。
她平日从不主动关心衙门里的事,却有个喜欢与她沟通感情的夫君。
白致清闲来无事陪着她理药之时,会把他所做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也会分析时局与她听,说这是为了让她更了解他,保持夫妻步伐的一致性。
听多了白致清的唠叨,刘施语自然明白自家夫君的所作所为会伤及何人的利益。
她只是没想到赵都尉会卑鄙到对她母女二人出手!
不敢对正主下手,只敢欺负妇幼的人不配为人。
此人不能留!
与此同时,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
「阿娘,既然赵都尉想杀我们,那我们便去把他给杀了叭!」
众黑衣人:他娘滴,白大人家的小娘子也忒兇残了。
刘施语:「好,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众黑衣人:……
丫丫:「可是阿娘,我们并不知道赵都尉在哪儿啊。」
刘施语柔声说道:「没事,有人带路。」说完,又冷冷地吩咐道:「带我们去找赵都尉。」
中了药的黑衣人:「是。」
首领:「三个月前……」
其余黑衣人:……
刘施语给带路的黑衣人解了软骨散,又随手给另外六个黑衣人下了致命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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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逃过一劫的黑衣人形如失魂傀儡,木然地走在前面为母女俩领路。
其余六人意识渐渐散去,意识彻底消散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阿娘,那我们要不要去跟阿爹说一声?不然他会担心的。」
回到黎州府衙之后,丫丫后悔问那句话了。
没想到她好心回家跟阿爹报备行程,却被阿爹禁足了!
早知道就让阿爹担心死好了!
而且阿爹居然还让哥哥看着她,不准她外出,晚上还让人守在她房门和窗口甚至是屋顶上,真是气死她了!
而白致清把丫丫禁了足之后,自己却悄悄熘出门往黎州军驻地摸去。
赵都尉想杀他妻儿,这口气他怎能忍得下!不让自家娘子和女儿去寻仇,是怕二人会遇到危险,而不是要放过赵都尉。
既然赵都尉对他的家人起了杀心,此人便不能留了!
而且,白致清从黑衣人口中得知了不少黎州军的秘辛,他这才知道赵都尉执掌黎州军这些年是如何立的军功,每一笔军功都是数百无辜蛮人的鲜血写成。
就凭此事,赵都尉就该受千刀万剐!
其实此事交由朝廷处理才最妥,但白致清手上没有确凿证据,光凭黑衣人的证词无法取信朝廷。
且就算朝廷信了,也许会因忌惮赵都尉手上的兵权而迟迟不出手。
于公于私,白致清都不愿放过赵都尉,不若先除了他,再把此事上告朝廷。
出发前,白致清带上了自家娘子为他精心准备的各种毒药,以备不时之需。
在路上奔波了几日后,白致清才到达都尉府。
都尉府戒备森严,却拦不住白致清。
在没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白致清摸进了都尉府,找到了赵都尉。
骤然见到白致清,赵都尉心生骇然,惊道:「白致清!你为何会…..」
第280章 兄妹二人进京
「白致清!你为何会…..」
赵都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致清餵了一颗暴毙丸。
药丸一入嘴,赵都尉就心生不妙,使劲儿抠着嗓子催吐。
可刘施语制的毒都是入口即化,哪儿还有东西能让他吐出来。
几息之后,赵都尉明显察觉到身体出了问题,心脏一下快一下慢地跳,中间好像还漏跳了好几拍。
心脏不规律地跳了几下后,赵都尉脸上突然青筋暴起,目眦尽裂,就这么睁着眼断了气。
服了暴毙丸之人,死状形同心疾猝死,再高明的大夫也看不出是中了毒。
白致清冷眼看着赵都尉断气,心头犹不解恨,觉得让这人死得太痛快了,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但赵都尉的死不能令人起疑,便只能便宜这厮。
而要彻底解决黎州军的问题,光杀了赵都尉可不够。
死了赵都尉,还会有李都尉,刘都尉,若想把黎州军连根拔起,便得找出证据,让朝廷出手整顿黎州军。
白致清摸去书房查找证据,竟发现了赵都尉与沈刺史的书信往来,这十余年来二人之间一直有联络。
原来蛮人「造反」一事并不只是赵都尉的手笔,沈刺史竟也参与其中。
沈刺史面上一副无为而治的模样,背地里却与赵都尉勾结,每次都是沈刺史选出将会「造反」的蛮寨,才让赵都尉出手。
而赵都尉每次成功镇压蛮人「造反」后,都会把朝廷下发的赏赐分一部分给沈刺史。
二人连手把持黎州,成为当地隐形的土皇帝。
而这次赵都尉之所以会选择对母女俩出手,也是沈刺史写信求助所致。
很好!
白致清此刻恨不得手撕了沈刺史。
上次刺史夫人设宴之事,事后刘施语虽没向白致清告状,可白致清隐隐觉得此事应该是出自他家娘子的手笔。
他了解自家娘子,刘施语虽然在很多想法上确实有些离经叛道,但行事自有其准则,若人不犯她,她必不会先犯人。
定是刺史夫人先起了歹念,才会遭反噬。
而刺史夫人会出手,定是沈刺史所授意。
白致清心中暗恨,他没去找沈刺史麻烦,没想到这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想害他家娘子。
沈逸生不能留了,可也不能让他死得太干脆,一颗暴毙丸归西实在太便宜他,应让他受寸磔之刑。
此事应该交由朝廷处理,有了手上这些证据,沈逸生也蹦哒不了多久!
刺史府内。
自从三个月前给赵都尉写了求助信后,沈刺史一直在等着好消息。
可等来等去,还没等来白致清家眷遇难的消息,倒是先等来了赵都尉的死讯。
就算再三确认过赵都尉是心疾暴毙而亡,沈刺史心里还是存了疙瘩,总觉得此事透着几分玄乎,不敢掉以轻心。
而白致清在拿到证据之后,写了一封奏摺,随证据一同交由白墨凛。
事关重大,白致清不放心交由他人,便只能辛苦自家儿子,让他跑京城一趟,把东西交给肃宁伯,让肃宁伯上朝时当场向皇上揭发此事。
此时已近年关,告发沈刺史的罪状不急于一时,白致清展示出有限的父爱,让白墨凛过完年才出发。
而丫丫也要凑热闹,嚷着要陪哥哥进京。
「哥~你跟爹娘说说,让我跟你一起去京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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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凛表示出门在外不想当保育员,「我去京城是为爹办差事,你去京城干嘛?」
丫丫理所当然地说道:「陪你呀!我怕你路上无聊嘛。」
「谢谢,不用了。」白墨凛很是无情地回绝。
丫丫大眼一眯,威胁道:「哼!你不带我去也行,那我就自己悄悄熘出去,再留信给爹娘说是你唆使我离家出走哒!」
白墨凛嘴角抽了抽,很好,自己带大的崽都学会威胁他了,「这么对你哥哥我,你良心不会痛吗?」
打完一捧还得给颗甜枣,丫丫嘻嘻一笑,拉着哥哥的袖子摇晃着撒娇。
「当然会心痛啦,你是丫丫最喜欢的哥哥嘛。但我想去京城玩嘛,肃宁伯和卢太医,还有世子夫人肯定也想我了。还有你在京城买的大宅子,我也想去看看嘛。」
白墨凛不怕丫丫跟他闹,却最怕丫丫撒娇,自己带大的崽崽自然得宠着。
「好,我去跟爹娘说,他们若是不同意,你就不能去。」
丫丫灿然一笑,「好!」她知道只要哥哥开口爹娘一定会同意的。
白墨凛原以为要说服爹娘会很难,没想到他一开口,他爹就同意了让丫丫同他一起去京城,只是叮嘱他路上一定要照顾好丫丫,别让她闯祸。
白致清不怕丫丫吃亏,这丫头不管是能力上还是性子上,都吃不了亏。
这孩子小时候乖巧地很,可长着长着也不知怎的长歪了,从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女娃变成遇事就喊打喊杀的小女汉子,白致清就怕这孩子咋咋唬唬的容易闯祸。
临行前一直叮嘱着丫丫一定要听哥哥的话。
过了年,才过初五,兄妹俩就带着商队一路向京城驶去。
黎州四季如春,正月里适合穿着春夏薄衫,可一路向北越走越冷,兄妹俩的衣服都不够穿了。
「阿嚏!」走到离州中部时明明已经出了正月,丫丫还是冻得打了声喷嚏。
她身上穿着出发前阿娘让人赶制的厚衣,还是觉得不够厚。
习惯了黎州的温暖气候,丫丫都有些忘了离州的初春有多冷了。
倒春寒有时比冬天还冷。
「阿嚏!」冻得发抖的石兰把刚换上银丝炭的暖手炉递给丫丫,「小…小姐,你先…暖…暖手。」
丫丫没接,「不用给我,你自己抱着取暖。」
她好歹还能穿上赶制的厚衣服,可石兰却没有。
可怜石兰把自己带着的所有衣服全套在身上取暖,还冻得脸发青。
「小…小姐,我…我…不冷。」石兰直接把暖手炉往丫丫怀里一塞。
丫丫又把暖手炉给扔回了石兰怀里,「石兰姐姐,我穿的比你厚,你自己抱着,若再扔给我我就生气了。前面很快就到离州城,到了之后我们去买成衣穿。」
「嗯!」石兰点了点头,抱牢暖手炉,又抱牢小姐,好相互取暖。
第281章 丫丫的撕茶天赋
另一辆马车上,白墨凛也冻得哆嗦了一下。
原以为出了正月后天气会很快转暖,等到达京城时已是三月,新制的几件厚衣应该足够御寒了。
没料到会遇到倒春寒,竟这般冷。
失策了。
一行人快马加鞭往离州府城赶,终于在两个时辰之后到达。
进了城,一行人直奔成衣店。
换上厚厚的棉衣,丫丫才舒了一口气:舒坦~
人舒服了,便也有了逛街的兴致。
这是丫丫第二次来到离州城,第一次是随阿爹南下赴任途经此处,那次急着赶路并没在离州城久留,留宿一夜后便匆匆离开,根本没来得及逛逛。
离州城虽没有京城繁华,却也是黎州城远不能及的。
今日又恰逢每月一期的大集会,街上可热闹着呢,摆着各种小摊,还有杂耍卖艺的。
对丫丫而言,集市上最有吸引力的便是各种小吃了,鸡蛋煎饼、芝麻酥糖、江米条、吊驴烧饼等等。
让丫丫恨不得能多长一张嘴,多生一个胃,把所有好吃的都能尝个遍。
丫丫捧着鸡蛋煎饼边走边吃,美滋滋~逛着逛着,她突然发觉有个摊位很是突兀。
摊位前站了一圈男人指指点点。
「这小娘子还真是可怜,哎。」
「……」
透过人群缝隙,丫丫依稀能看到有个身着素服的女子跪坐在地上,女子身旁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那女子娇滴婉转的哭声透过人群传了出来。
丫丫一听到哭声,立马来了劲儿。
心道:莫不是遇到了话本子里写的恶霸欺负良家女子的桥段!这种时候就该她这个小女侠出手惩恶扬善。
丫丫快速把手中的煎饼吃完,边往人群中挤,边跟哥哥说道:「哥哥,定是有恶霸欺负小娘子,我们快去救她!」
白墨凛无语扶额,哪有恶霸欺负小娘子,分明是那小娘子想待价而沽卖身呢。
罢了,一会儿他就藉机好好教教丫丫如何鉴婊,省得这孩子以后被心机深的小娘子骗了。
丫丫如泥鳅般灵活地挤入了圈内,却发现情况好像跟她想像的有些不一样。
那女子确实是在哭,却不是有人欺负她,而是她哥哥死了,她要卖身葬兄呢。
这是丫丫从围观者七嘴八舌的点评中总结出的信息。
只是……丫丫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儿,转过头大声问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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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这位漂亮姐姐穿的这身素衣是新制的,最起码得一两银子,有钱买新衣穿,却没钱给她哥办葬礼?而且这里是集市的摊位,在这里摆摊也要交钱的吧?」
白墨凛一脸欣慰:不错,观察入微,一眼就能看出其中不合理之处,孺子可教也。
说起来,小崽崽好像有天然撕茶天赋,上次对付沈刺史家小姐时就有展现过。
围观众人们齐齐看向丫丫:没想到这小丫头眼睛这么利,他们之前怎么没发现她说的这两点异常呢?
女子哭声一顿,抬头幽怨地看了丫丫一眼,脸庞娇若杏花,目光惹人生怜。
目光扫过丫丫身旁的白墨凛,女子心道可惜了,这位小公子一看就出身高贵,只是年纪太小了些,应该还没开窍。
女子微侧着脸,找了一个最美的角度哭诉道:「小女子与哥哥相依为命,如今哥哥惨遭意外而亡。小女子感念兄恩,一心想让哥哥风光大葬,需银五十两,只恨家中穷困凑不足银两,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卖身葬兄。」
这一番避重就轻的话,竟听得围观的男人们连连点头,觉得此女子情深义重。
丫丫却极会抓重点,一脸认真地说道:「哦,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你只有一两银子,只够自己打扮得漂亮,不够给你哥哥下葬。对吧?」
女子一噎,她的话是这么解读的吗?!这小丫头真是气人!可她怕坏了自己苦心经营的柔弱形象,不能开口赶人。
众人被丫丫的话逗笑了,想一想还真是这个理,看向女子的眼神里少了怜惜和欣赏,反而带上了一丝玩味。
这女子倒是乖觉地很,心知若继续跟丫丫争辩定讨不到半点好处,便闭口不言,摆出一副被人欺压的小白莲形象。
丫丫见女子不回话,认真建议道:「漂亮姐姐,卖身为奴就失去了自由,你哥哥若还活着一定不愿看到你为了他卖身的。有多大能力做多大事,你不如把身上的衣服卖了先给你哥哥下葬,让他早日入土为安吧。」
白墨凛都快被丫丫给逗乐了,这孩子还真不是挤兑那女子,而是真心建议。
围观者纷纷点头,觉得丫丫说的有道理,稍微有些良心的人都不愿看到自家亲人为了自己卖身。
听到众人的点评,女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泫然欲泣,瞧着反倒越发娇弱可怜了。
「让让!让让!」
这时,一群小厮挤开围观众人,挤出了一条道,走出一位大腹便便的男子。
兄妹俩觉得这人有几分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直到有人出声打招唿:「见过金公子。」
白墨凛这才想起此人为何眼熟,这人是金屋赌坊的东家金子亮。
岁月果真是把杀猪刀,几年前的金子亮虽算不上风度翩翩,却还带有几分少年郎的俊气;如今却油腻又发福,髮际线都高了不少,啧啧啧…
丫丫瞄了金子亮一眼,并没认出他,觉得辣到了眼睛,立马收回眼神看向女子,期待对方能接受她的建议。
可此时女子的注意力都在金子亮身上,目光扫过金子亮的穿着及他身后的一众僕人,摆出的表情越加惹人怜惜。
金子亮掏出一张面额百两的银票递给女子,说道:「真是可怜,快拿去给咱爹好好厚葬。」
女子见到银票的金额先是眼睛一亮,继而又一脸伤心地说道:「他不是我爹,是我哥哥。」
「不管是爹还是哥哥都一样。」金子亮也不尴尬,顺势拉过女子的手,哄道:「别哭,以后爷会护着你的。」
女子低低嗯了声顺势起身站起来。
金子亮拉着女子的手就欲往外走。
女子犹豫道:「我哥哥……」
金子亮:「放心,下人们会处理好一切的。」
这些年来,他买下不少卖身葬父、葬母、葬各种亲戚的女人,下人们早习惯了后续流程。
第282章 小主子与白家人有缘
摆摊卖身葬兄的女子就这么跟着金子亮离开了。
围观的人也散了,留下金家下人处理女子兄长的尸体。
丫丫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老成地嘆了口气,「哎~当个自由人多好,为何一定要卖身为奴呢……」
金家下人的动作顿了一顿,觉得这小娘子想法真奇怪,跟着他们家少爷享福多好,他们只恨自己不是女的,不然也想卖身给少爷。
随着他们的动作一顿,盖在尸体之上的草蓆掀起了一角,露出了女子兄长的脸。
丫丫的余光瞧见这一幕,转头仔细看了眼,「咦?这人跟刚才的姐姐长得一点都不像,他们真是兄妹?」
白墨凛冷笑一声,说道:「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刚才那女人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丫丫先是疑惑,细思之后才说道:「哦~我明白了!哥哥的意思是那姐姐卖身葬兄是假,想嫁给有钱人是真?」
白墨凛点头,想了想说道:「丫丫,你要记住在这世上靠人不如靠已,别人施捨的东西不牢靠。这女子想凭容貌走捷径,总有一日也会因容貌衰老而失去所有。」
丫丫嘻嘻一笑,「哥哥~你放心啦~虽然我长得漂亮,但我不靠脸吃饭!」
道理她都懂哒,从小到大,阿爹和哥哥时常在她耳边念叨女孩子要自爱自强自立,听得她耳朵都快长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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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茶楼上,肖景云默默看完了这一切,他的耳力还行,兄妹俩说话也没收着,一字一句全被肖景云收入了耳内,听得他不禁嘴角直抽。
靠脸吃饭…白家小丫头说话还是这般独特……
不过,白致清不是在黎州为官吗?这兄妹俩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徐翁见自家小主子一直盯着白家兄妹二人看,说道:「小主子,老奴若没记错的话,楼下那对兄妹应该是白探花的儿女。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他们,还真是有缘。老奴去请他们上来陪小主子聊会儿?」
徐翁觉得自家小主子太孤独了,从小便远离父母,身旁也没个能说上话的同龄伙伴,只有他这个老头子一直陪着。
而这几年他随着小主子走南闯北,觉得小主子的性子越发孤僻,他深怕某一日小主子会看得太开,想出家……
他还想看着小主子娶妻生子,盼着能照顾小小主子呢。
白家曾两次出手相救小主子,小主子与这家人还真算是有缘。
观这兄妹二人言谈可见其品性上佳,且那白家小娘子性子活脱开朗,若小主子能与二人相交,想来也会开怀许多。
徐翁殷切地看着自家小主子,只等着小主子一应下,就立马去把兄妹二人找来。
可肖景云却淡淡摇了摇头。
那白家小丫头只是个孩子,他与她没什么好聊的;而那白家小公子不简单,他也没兴趣去挖别人的秘密。
徐翁便只能作罢。
……
在离州城短暂休息后,兄妹俩继续北上,此去京城不过二十来日便到了。
一行人到达京城已是三月初,天气也暖和了,正值莺飞草长之际。
入城后,兄妹俩便与商队分开,各忙各的。
兄妹俩直奔位于城北的白家宅院。
城北片区的房子一般都是三进院,周围住的大都是薄有资产的小官员,而白家这座宅子却是四进带了个小花园,在这个片区里算是大宅子了。
马车在挂着白宅门匾的宅院前停下,林竹上前敲响了门。
前来开门的门房认出了林竹,激动地探头往外看,见到白墨凛后脸上那个开心呦,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小主人终于回京了!」
白墨凛笑着点了点头,唤了一声:「陆叔好。」
「好好,小主子好,小主子又长高了。」门房笑得一脸灿烂,看向丫丫,问道:「这位是小姐?」
白墨凛点了点头,「对,她就是我妹妹。」
门房笑着喊道:「小的见过小姐。」
丫丫也学着哥哥唤了一声,「陆叔好。」
一见到门房真心实意的笑脸,丫丫便明白哥哥定是给门房下了认主药。而且用药的应该不止门房一人。
待进了院子后,见了其他下人,丫丫便确定了自己猜的没错。
丫丫朝哥哥使了个鬼脸:哥哥又用了认主药。
白墨凛读懂了丫丫的表情,笑了笑,并没否认。
有认主药这种好东西,当然得物尽其用。
他可不想像上辈子财团旗下的某些高管那样,家有别墅自己一年到头没住上几日,倒是小保姆每日在别墅里咖啡下午茶地享受生活。
雇员可以有主人翁意识,但不能把自己当主人。
京城的宅子里下人不多,也就四人,但诺大的宅子却被这四人打理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所以,这认主药用得好啊。
安顿下来后,白墨凛派人去肃宁伯府递上贴子,约了次日拜访。
次日一早,丫丫噘着嘴候在门厅里,时不时伸长脖子往院内看,她要赶在哥哥出门前拦住他。
哼!哥哥要去肃宁伯府居然不带她!
一见到白墨凛的身影出现,丫丫就冲到他面前,叉着小腰说道:「我也要去肃宁伯府,肃宁伯爷爷一定也想我了。」
白墨凛早猜到丫丫会来这招,说道:「你要去也行,但我找肃宁伯是为公事,爹交待的事,一时半会儿估计谈不完。所以…」
丫丫小脸一垮,她虽不清楚阿爹到底交待了哥哥何事,可她知道是事关朝廷的大事,阿爹不想让她参与。
所以……她只能去内院跟世子夫人还有伯府家的小姐们玩吗?
世子夫人虽待她极好,可她们聊不到一块儿去啊,还有伯府家的小姐们一点都不爽气,她们也玩不到一块儿去。
想了想,丫丫决定不去了,「那哥哥你自己去吧,我去找卢爷爷玩。」
「好。」白墨凛满意点头。
他知道自家妹妹不喜跟那些贵女玩耍,所以昨日递帖子时并没写上丫丫的名字。
若丫丫执意要跟去肃宁伯府,突然造访,恐怕会让肃宁伯府的女眷不喜,后宅女人欺负人的手段可多着呢,他怕妹妹受欺负,还是不去的好。
丫丫挥手送别哥哥,转头跟石兰说道:「石兰姐姐,我们去把给卢爷爷准备礼物找出来。」
「是,小姐。」
第283章 白马寺遇故人
白墨凛的到来让肃宁伯很是高兴,但他昨日收到拜帖后,心里就存了事。
算了算日子,从黎州府城到京城最快也得走上近两个月,如今才三月初,这说明才过完年白墨凛就从黎州出发了。
这般急,定是找他有要事相商。
寒暄了几句,肃宁伯便直接问道:「这么急进京找我,可是你爹遇到了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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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清这孩子是族里难得的好后生,能帮的他一定会帮。
白墨凛摇头道:「我爹一切都安好。但我此次入京,确是受我爹所託找您帮忙。」
「你说说具体何事。」肃宁伯自认了解白致清父子二人,知道若非真遇到了难事,白致清定不会开口求助。
白墨凛没直接开口说事,而是问道:「不知您对黎州军了解多少?」
黎州军?
肃宁伯蹙眉,前不久从黎州传来消息说执掌黎州军的赵都尉死了,难道是因为此事?还是说白致清得罪了黎州军找他来当中人谈和?
他对黎州军所知不多,但若是白致清真被黎州军为难,他就算是舍下这张老脸,也要求人帮忙为白致清解围。
见肃宁伯误会了,白墨凛这才掏出他爹写的奏摺,递给肃宁伯,「您先看看这个。」
奏摺?
肃宁伯心生疑惑,白致清不把奏摺交由上峰送入朝中,却给了他,这是何故?
待读完奏摺的内容后,肃宁伯气得破口就骂:「姓赵的王八龟孙子!xxxxxxxxx……」
奏摺里白致清不偏不倚地把赵都尉与沈刺史二人所做恶事详细写下,但肃宁伯只逮着赵都尉一人骂。
肃宁伯身为前镇北将军,大半生的时间都在北疆抵御外敌保家卫国,多少手足同袍为护身后的百姓而死。
可在大庆的西南部,同为将士,那赵王八却拿起了屠刀,对准了大庆的百姓。
此等败类该杀!
此刻,肃宁伯觉得赵都尉死得太早了,也死得太轻松了,应该让他受五马分尸之刑!
肃宁伯骂了好一阵,骂得气血上涌口干舌燥才停下,哑着声音问道:「证据在哪儿?」
他相信白致清不会无的放矢,定是找到了证据才敢给皇帝写奏摺。
白墨凛拿出了赵都尉与沈刺史的书信往来。
肃宁伯越看越气,屡次忍不住大爆粗口,看完后怒道:「老子这就进宫面圣!揭了这黎州军的皮!」
说完又改口道:「不行。还是得后日大朝会上当场揭发此事才更妥当。」
肃宁伯如今空有爵位并无实权,想进宫面圣,皇帝还未必会想见他。
而平日里的朝会,肃宁伯也无资格参加。但一旬一次的大朝会,肃宁伯若想去凑个热闹也不会有人拦着。
他跟白致清一样不敢把这些证据交由其他人,黎州军能在黎州横行数十年,鬼知道朝中有没有人罩着。
这事儿还得在大朝会那日,他亲自揭发才行。
朝堂的局势如何,白墨凛并不了解,但他相信他爹的选择。
而白致清之所以选择肃宁伯一是相信肃宁伯的人品,二是他也没其他人可信……
肃宁伯想了想又拉过白墨凛,说道:「你爹是如何得到这些证据的?」
他刚才是气急了才会说入宫面圣,现在细思起来还有许多细节没搞清楚,若在朝上被问起,答不出来事情就大发了,说不准还会被那些阴险的文官倒打一耙。
白墨凛淡定地说道:「有人偷偷把证据放到了黎州府衙。想必是赵都尉死后,他底下的将士内讧,有人昏了头想着玉石俱焚同归于尽,这才把这些证据送到了我爹面前。」
肃宁伯哼了口气,这种鬼话他才不信。
白墨凛继续说道:「事实确是如此。也只能是如此。」
这么一说,肃宁伯就明白了,想来那赵王八的死说不得也与白致清有关,若真是这样,取证的过程便不能细述。
「你说的对,依老夫之见,应该就是如此。」
随后,两人又详细聊了一些细节。
而另一头,丫丫却在卢太医家扑了个空。
如今的卢太医可是宫里的红人,贵人们为求玉颜神膏对卢太医可上心了,有事没事都想找卢太医进宫为她们把平安脉,以联络感情,以求新一批玉颜神膏到货时她们能第一时间拿到。
除了休沐日,卢太医就没一天能得空闲。
卢太医是痛并快乐着,这种被人需要被人捧的感觉,真是让他乐在其中飘飘然。
卢太医在快乐着,丫丫却在嘆着气。
「哎,我在京城认识的人还是太少了啊,想找个人玩儿都找不到。」
石兰心疼自家小姐,想了想说道:「小姐,陆叔说这两日外出踏青的人很多,城外的白马寺可热闹着呢,今日天气好,我们要么也去白马寺踏青?」
踏青?哥哥之前也带她踏过青,就是带上好吃的去郊外玩儿!
丫丫兴奋地原地跳了一下,「好!带上好吃的踏青去!」
两人也没回宅子,直接去街上买了些吃的,就让车夫驾着马车往白马寺走。
白马寺离京城不远,也就二十多里路,但近日里外出踏青的人多,路上都是行人马车,官道两旁甚至还稀稀拉拉地摆着些路边小吃摊。
怕撞到行人,车夫都不敢让马儿跑起来,二十多里路,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
白马寺建在山上,马车只能停在山脚,若要去寺里玩,须得自己爬上山。
在山脚下的小集市上逛了会儿,丫丫便带着石兰一起上山了。
从山脚到白马寺只有短短一里的山路,但从半道开始,石阶两旁便停了不少人,都是些爬不动路的夫人小姐们。
丫丫边啃着从集市上买的烤乳鸽,边健步如飞往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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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山腰时,丫丫顿住了脚步,又往后退了两步,凑到一个美妇人跟前,举着烤乳鸽问道:「世子夫人?」
肃宁伯府世子夫人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小脸吓了一跳,眉往后靠了靠。
她拧着眉本欲斥责这小娘子及没拦住小娘子的下人,可待她看清眼前这张小脸后,立马展颜欢笑。
看着眼前这张与她家夫君有七成像的小脸,世子夫人惊喜道:「你是云瑶丫头?」
第284章 佛门前吃肉被拦
「你是云瑶丫头?」
「是我!」丫丫嘻嘻一笑,小嘴甜甜说道:「世子夫人,好久不见甚是想念~您是来白马寺踏青的吗?」
世子夫人一脸慈爱地看着丫丫,觉得这张小脸怎么看怎么好看,竟连那张吃得油乎乎的小嘴也透着几分可爱。
她鬼使神差地掏出了帕子,极为自然地替丫丫擦去小嘴上的油渍,笑着说道:「今日是三月初三上巳节,宜烧香祈福。」
说完,世子夫人探头往丫丫身后看了看,只看到一个方脸丫鬟,并没见到其他白家人,不禁问道:「你何日进的京?你家人呢?」
丫丫乖巧地答道:「我和哥哥昨日才进的京,但今日哥哥没陪我来白马寺,他在您府上找肃宁伯爷爷谈事情呢。」
云瑶丫头的哥哥找伯爷谈事情?
小孩和大人哪儿有正事可谈,应该是兄妹俩进了京,特来肃宁伯府拜访,云瑶丫头应是得知她来白马寺上香,这才赶来的。
世子夫人自动脑补了一番。
若是其他小娘子这般巴结她,世子夫人定会心生轻视,但丫丫不是其他小娘子。
看着眼前这张与她家夫君极为相似的小脸,世子夫人心里欢喜,认为丫丫这是与她亲近才会特地来白马寺陪她。
世子夫人一脸怜爱地看着丫丫,越看越是喜欢。
一旁的白云嫣绞着帕子,既嫉妒又有些嫌弃地看着丫丫,心里酸熘熘的:娘亲居然亲手替这乡下丫头擦嘴!
从她五岁起,娘亲便再没亲手替她擦过嘴了。
她还记得小时候,有次喝汤溅到了衣裳,娘亲非但没关心她有没有被烫到,还责怪于她。
娘亲向来待她严厉,处处以贵女的标准要求她,若她今日也吃得满嘴油…哼,她才不会像乡下丫头这般粗鄙。
世子夫人丝毫没察觉到自家女儿的心思,一心都扑在丫丫身上,问道:「就你和你哥哥二人进京?你家长辈都没来?」
丫丫咬了一口烤乳鸽,边嚼边说道:「是呀,我阿爹是黎州府的父母官,他不能离开黎州,我阿娘要陪着阿爹。再说了,我和哥哥都长大了,出个远门而已,不用爹娘相陪。」
世子夫人没说什么,她还是觉得让丫丫这么大的孩子跟着半大的哥哥出远门,是为人父母的失职。
白致清是地方官员,确实不能擅离职守,可刘施语身为人母却只顾夫君不护着孩子,实在是失职!
世子夫人这是明晃晃的双标,若论起以夫为天的荒谬行径,她自己才是个中佼佼者。
一旁的白云嫣忍不住插嘴道:「不过是区区阿坝县县令罢了,也好意思说是黎州府的父母官。」
三年前,当她得知白致清被指去全大庆最穷困的黎州阿坝当县令时,可开心了好一阵呢,乡下丫头就应该回乡下呆着。
丫丫看向白云嫣,像是才认出她似的,说道:「呀,是嫣儿小姐呀,原来你也在呢。不过,你说错了。我阿爹已经不是阿坝县令了,他去年就升任黎州府尹,如今管的是黎州府。」
黎州府尹?
母女俩齐唰唰看向丫丫。
世子夫人虽觉得这么短时间内,白致清不太可能从七品县令升为一府的府尹,但她就是莫名相信丫丫,觉得丫丫不会说谎骗她。
而白云嫣却压根儿不信丫丫的话。
作为肃宁伯府的嫡小姐,白云嫣从小就被灌输官场的相关知识,自是知道府尹是什么官,那是执掌一州之府的官员,最次都是从五品官。
她爹在朝为官多年一直没升官,前年好不容易调去了兵总,可也还只是个正六品的兵部主事。
她不信一个区区七品的县令能在短短两年之内升到从五品,
「你定是胡说!」白云嫣认定丫丫就是在吹牛。
世子夫人不满地喊了声,「嫣儿。」
且不论丫丫所言是否为真,世子夫人认为白云嫣的反应太小家子气了,就算有质疑也不能当面说出让人下不了台。
丫丫又狠狠咬了一口烤乳鸽,说道:「我骗你干嘛。你是会给我银子还是会给我好吃的?爱信不信。」
白云嫣本想反驳,但一想到娘亲刚才那声嫣儿,就默了声。
闲聊了两句后,丫丫就没兴致再聊了,朝着世子夫人挥手说道:「世子夫人,您继续好好休息,我先上山啦~」
说完,丫丫转身就继续往上走,如履平地健步如飞。
「诶…」世子夫人向前伸手作挽留状,见丫丫跑得飞快,一熘儿烟就看不到身影,收回手,无奈地宠溺笑道:「这孩子,还真是活泼可爱。我们也走吧。」
白云嫣抿着嘴一声不吭,她小时候也是活泼的,可娘亲却说女孩子要娴静乖巧,不许她大步走路,不许她大声说话,也不许她大笑。
她想不懂为何这般多的不许,放在那乡下小娘子身上就是活泼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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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往山上窜的丫丫把母女俩抛在了脑后,三两下就窜到了白马寺的大门,然后她被守门的僧人给拦下了……
「阿弥陀佛,这位小施语,请留步。」
丫丫手上捧着没剩多少肉的鸽骨架,吞下了口中的鸽肉,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大和尚。
「这位大叔,您为何不让我进?」
僧人嘴角抽了抽,自从他出家后,还是第一次听人叫他大叔……
这位在佛门前吃肉的小娘子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真不懂佛教礼节?
还没等僧人开口,一旁的香客们便七嘴八舌地指责丫丫。
「小娘子,你怎可对慧恩大师无礼!」
「这里是白马寺!是佛门圣地!你怎么可以在寺门口吃肉!你这是对佛祖的大不敬!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你是谁家的小娘子,竟这般不知礼数!」
「阿弥陀佛,佛祖原谅,信女只是被迫闻到肉,阿弥陀佛,佛祖勿怪。要怪就怪这吃肉的小娘子。」
「……」
石兰听得有些急,只恨自己嘴笨,不能替小姐争辩。
丫丫听明白了,原来和尚是不吃肉的,寺院里也不允许其他人吃肉。
在黎州的时候,阿爹曾教过她要入乡随俗,尊重他人的生活习惯。
既然来了寺院,来到别人的地盘,就得按照别人的规矩行事。
只是,既然如此,山下的摊贩为何要卖肉啦…
害得她现在被拒在寺门外。
第285章 准备后事吧
其实也不怪丫丫不懂寺院的规矩,谁叫她家人没一个信佛的,也没人教她这方面知识啊。
而去了黎州之后,蛮人们虽有信仰,可他们信的是蛛祖,可以大口吃肉的呢~
丫丫三两下把鸽骨架上残留的肉啃光,囫囵吞下,把骨头往山下一扔,接过石兰递来的帕子把小嘴一擦,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
「这位大叔…师,那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僧人嘴角抽了抽,这小娘子的脸皮怎的这般厚呢。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娘子吃起东西来可真香啊,烤乳鸽,好久没吃过了呢…..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还没待僧人开口拒绝,香客们又开始声讨起丫丫来。
「你到底是谁家的小娘子?!这般不懂事!刚吃了肉,不能进寺!」
「你这是对佛祖的大不敬!我们都是茹素斋戒五日后才上山进香,你这刚刚吃了肉的嘴可不能进寺院。」
「对!我们为了上山进香,已多日茹素,可不能让你玷污了佛门圣地。」
「你这不敬佛祖之人为何想进寺?不会是想搞破坏吧!」
「……」
丫丫自知理亏,也不与这些人争论,不进就不进嘛,她对礼佛上香一点兴趣都无,只是因从小没进过寺院,想看一看涨涨见识而已。
不过……
丫丫耸了耸鼻子,那些说自己茹素多日之人都是骗人的。
她明明闻到了这些人身上飘过来的淡淡肉香,有几人身上飘的还是同款烤乳鸽的香味呢,这些人定是在山下吃完了才上山的。
她输就输在不知道规矩。
失策了,主要是她爬山爬得太快,都到山顶了还没吃完一只小小的烤乳鸽。
丫丫看着僧人说道:「大师,是我差点坏了寺里的规矩,那我就不进这大门了。」
说完,她转过头,视线在那些还在叽叽哇哇的信徒们身上扫了一圈。
「今日吃了肉的可不止我一人哦,你们之中不少人今日也吃过肉呢。我相信你们口中的佛祖一定不会喜欢说谎的人。哼~」
不少香客被丫丫说得有些心虚,但也只是心虚而已,自我安慰道他们跟这小娘子不一样,又不是当着佛祖的面吃肉,不算失礼。
撂下话后,丫丫就拉着石兰潇洒地转身离开。
不过,她不是下山,而是绕过寺院大门往后山走去。
白马寺所在之处离山顶还有些距离,寺院之后还有上山的路,香客们只当她是爬山去了。
可丫丫却是绕着白马寺走了大半圈,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翻墙而入。
她只说自己不从大门进去,可没说自己不进寺院呢。
这一片墙内是寺院的寮房,也就是给外来挂单的和尚及留宿的男居士、男香客休憩的地方。
丫丫趴在墙外听了一会儿,没听到院内有任何动静声,这才翻墙而入,没想到一落地,便听到一道声音从不远处的树下传来。
「好好的大门不走,却来爬墙,你这小丫头还是这般跳脱。」
丫丫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少年和一个留着白须的老和尚在下棋。
那老和尚正一脸沉思地执子盯着棋盘,说话的是那个少年。
丫丫眼睛一亮,说道:「原来是你啊,漂亮小哥哥!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肖景云瞄了一眼院墙,笑道:「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声音里满是意味深长。
丫丫嘻嘻一笑,半点没觉得不好意思,不过是翻个墙而已,有何值得大惊小怪的。
她看着棋盘,好奇地问道:「你们在下棋吗?」
「嘘——别干扰我的思路。」老和尚仍保持前刚才的姿势,不悦地说道。
丫丫撇了撇嘴,老和尚自己棋艺不行,却怪她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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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哥哥,我先走啦,你好好跟这位老大师继续下棋吧。」
老大师……
肖景云瞥了老和尚一眼,觉得这个别出心裁的称唿还挺形象。
就在丫丫要离开之时,一阵脚步声从偏院小门处由远及近传来,人数不少,还有人不住念叨道:「菩萨保佑,佛祖保佑……」
没一会儿,一群人就涌了进来,有信男信女,也有和尚,这群人正正好堵住了出路。
出去的门被堵了,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翻墙,丫丫只好拉着石兰往回退。
吵闹声惹得老和尚不悦地皱眉:刚要冒头的灵感又被吓跑了。
还没待老和尚开口斥责,一个瘦小的男子先开口喊道:「悟痴大师,救命啊!我家老母上山进香,却不慎跌入山中受了重伤,还请悟痴大师相救。」
老和尚这才把目光从棋盘上移开,放下手中的棋子,站了起来,问道:「伤者何在?」
「来了!来了!病人来人!」抬着老妇人的一群人走得较慢,晚了一步才赶到。
围在前头的众人纷纷散开,这才让老和尚看清伤患。
受伤的老太太面如金纸,身上多处摔伤,头上还破了个大洞,伤口还没止住血,已然昏死过去。
老和尚上前查看伤势,看了之后无奈摇了摇头,嘆了口气说道:「准备后事吧。」
老妇的亲人闻声哀嚎。
只有她的儿子在老和尚跟前跪下,不住地磕头,说道:「悟痴大师,求求你救救我母亲!……」
老和尚还是无奈摇头,「不是老衲不救她,实在是老衲医术有限,回天乏术。」
「悟痴大师,求求你救救我母亲!……」
男子根本听不进话,一心只想救回他母亲。
丫丫在一旁仔细观察了伤者的伤势,觉得她能救,但到底救还是不救呢?
看着男子磕破的头皮,丫丫决定了,那就救吧。
除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者能称之为侠,路遇伤患施针相救者应该也是大侠。
丫丫站出来,没把话说满,「我可以试一试救你娘。」
众人纷纷侧目,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丫丫,惊唿道:「这不是那个在寺前吃肉,对佛祖不敬的小娘子吗?怎么进了白马寺了?!快把她赶出去!」
男子见说话的是一脸稚气的小娘子,心生质疑,理智告诉他这个小娘子是在吹牛,可感情上却告诉他死马当活马医。
连杏林高手悟痴大师都说救不了他娘,不若就让这小娘子试试,万一...万一这小娘子真能救他母亲呢!
第286章 到底要不要治,给个准话
男人保持跪姿,挪着膝盖行至丫丫跟前,恳切地求道:「小娘子,还请你救救我母亲。」
说完,男人便要向丫丫磕头,却被丫丫稳稳地托住了身子,从地上拎了起来。
男人被拎起后一脸懵逼,他居然被一个小娘子一把拎了起来……
关键是这小娘子才到他胸口高,还是个孩子……
这小娘子天生神力,说不定还真有本事!
男人心里一个激动,连声说道:「小娘子,求你救救我母亲!……」说着又想继续下跪。
丫丫及时制止了对方,一脸认真地说道:「你放心,我会尽力相救。」
老妇的儿子是个孝子,为了母亲的一线生机愿意让丫丫一试。
可老妇的儿媳却不愿意。
丫丫年幼,看着也就十来岁模样,连悟痴大师都说救不了老人家,老妇的儿媳不相信丫丫真有本事救人。
女人出声劝道:「夫君,连悟痴大师都说娘没救了,你就让娘体面地去吧。」
啪——
男人甩了他媳妇一巴掌,「那是我娘!你居然不想救我娘!你这个毒妇!」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女人心中暗恨,其实她男人没猜错,她确实不想救回婆母。
自从嫁入夫家后,她一直受婆母搓磨,她男人又是个愚孝的,从来没在婆母跟前护过她。
没想到向来身强体壮的婆母会在上山礼佛的路上摔下山,连悟痴大师都说救不回来。
这是老天爷,哦,不,这是佛祖开眼,要收了这老瘟婆啊!
女人此刻的心情像是多日阴霾后终于见到了一丝曙光,眼里充满了希望。
她虽然不相信丫丫真能救她婆母,却也不想事情出现不可控的变化,这才出言阻拦。
但女人不敢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捂着脸委屈道:「夫君,这小娘子这般年幼能有何本事,我只是怕这小娘子不知轻重让娘受罪,只希望娘去的时候能少受一些痛苦。」
男人接受了他娘子的说法,认为她说的有几分道理,重重哼了一口气,原本坚定的心又有些动摇了。
丫丫的目光在夫妻二人身上来回看了几眼,说道:「到底要不要治,快给个准话。我等得起,老人家可等不起。」
有刘施语这样冷情的阿娘兼师父,丫丫可没有见死一定要救的想法。
救不救人主要还是看心情和对方人品,她是看老妇的儿子孝顺,才愿意出手救人。
可若病人家属放弃治疗,她也不会烂好心。
男人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说道:「治!当然治!还请小娘子出手相救!」
丫丫点了点头,「那你们让开些。」
悟痴大师看着出气多进气少的老妇默默念了声阿弥陀佛,往一旁退了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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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头上的伤口太大,血流不止,悟痴大师擅长的是内科,他自知没本事在老妇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把血止了。
佛教讲究轮迴,既然救不回这老妇,还不如让她走得轻松些,死后给她多念几遍往生咒就是了。
不过,有其他人想出手相救,他也不会阻止。
悟痴大师是出家人,出家人相信神通,也相信这世上有生而知之者,还相信这世上确有天赋异禀之人。
他不会因丫丫年幼而心生轻视阻拦于她,反而暗自向佛祖祈祷,希望丫丫真能救活老妇。
悟痴大师默默念着经,他身旁的肖景云则一脸淡定。
元宵被拐那一夜,肖景云见识过刘施语用药的手段,家学渊远,他相信既然丫丫敢站出来救治老妇,定是有自信。
肖景云一点都不担心丫丫会失手。
只有被挤到角落的徐翁一脸紧张。
受伤的老妇明显只剩最后一口气,想从阎王手中抢人那也太难了。
徐翁扫了一圈看热闹的善男信女们,拜佛烧香者可不一定都心善,
他担心丫丫若未能救回老妇,会被这些所谓的善男信女用唾沫星子淹死,还会被老妇的家人欺负。
哎,就算白家小娘子身手不错,可她毕竟只是个孩子啊。
他可不想看着这么活泼可爱的小娘子受人欺负。
徐翁偷偷瞄了眼小主子,却见小主子一脸淡然,心中暗嘆一口气,小主子身上越来越没烟火气了,还跑来白马寺找和尚下棋,可千万别下着下着就想出家啊。
依宫里对小主子的态度,估计根本不会拦着小主子出家。
哎…这真是应了那句话,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在众人的注视下,丫丫掏出随身小包中的金针,飞快地在老妇头上的伤口旁落针。
随着一根根金针插入老妇头部,伤口的出血明显减缓,等最后一颗针没入皮下,血也彻底止住了。
围观众人啧啧称奇。
「血居然止住了!」
「没想到这小娘子居然还真有几分本事!」
有夸的,自然也有唱衰的。
「依我看,才不是止住血了,是血早就流干了。」
「血流干了不就是死了吗,小娘子这是把人给治死了啊!」
男人恶狠狠地瞪向说话之人:他老娘还喘着气呢,这些人是想咒他娘死吗!
唱衰者也察觉到自己这话有些不妥当,乖乖闭了口。
丫丫根本没理会这些人在说什么,施完针后她还得继续处理伤口。
用金针止血不是长久之计。
针灸能在短时间内让伤口处的血液暂停流动,却不能让伤口癒合,一旦金针拨出,伤口又会回復出血状态。
而且若血液停流太久,反而会使伤口周围的组织失去活性,导致后期伤口癒合缓慢,产生不可控的併发症。
所以,要想真正止血还得用药。
也算是这老妇命不该绝遇到了丫丫,这小丫头身上带着的稀奇古怪的药可多着呢,连金创药都比外头的药效好。
若是平常外伤,只需撒一点她自制的金创药就能立竿见效。但这老妇伤势过重,失血过多,丫丫这才先用金针止血,才施药。
把紧急的致命伤处理好,丫丫这才开始处理老妇的其他伤口。
不知该说这老妇是运气好还是不好,若说她运气好吧,却撞破了头差点一命呜唿;若说运气不好吧,从山上跌落,却没断手断脚,除了头部的伤口,其他地方都只是擦伤。
第287章 你这是讹人!
处理完伤口,丫丫又给老妇把脉。
脉象显示老妇只是单纯的血亏之症,说明这老妇身体底子好,日后只要好好休养补补血就行。
丫丫收回手,老神在在地说道:「她的伤势已经无碍。我再给她开些药,日后好好休养定能恢復如常。」
语音一落,周围一片寂静,众人面面相觑,随后又爆发出一片嘲讽声。
「小娘子,老人家压根儿没醒,你说她无碍就无碍了?小小年纪吹牛的本事倒是不小。」
「就是,也不知是跟谁学了点微末的医术,随便扎上这么两针就说自己治好了人。」
「老人家血是止了,但人醒不过来!就也算是治好了?」
还有人直接不怕死地跟男人说道:「这位大哥,你还是找院里的师父约一约法事吧。」
「……」
善男信女们越说越过份
「南无阿弥陀佛——」
悟痴大师长念一声佛号,周围的声讨声这才小了些。
这些人看不明白,但悟痴大师却看得明明白白,老妇确实脱离了生命危险。
他没本事救的人,眼前这个小施主却轻轻松松就把对方救活了。
悟痴大师赞嘆不已。
先前观这小施主落针的手法利落,针效不凡,已让他心生佩服,但更让他惊嘆的却是老妇伤口所敷的金创药。
悟痴大师上前一步,细细查看老妇的伤口,创口表面已没有血丝溢出,伤口肉眼可见地收缩癒合。
这金创药实乃神药!
悟痴大师看向丫丫,也不知这金创药是小施主自制的,还是她家传的?
悟痴的师父之所以给他取了这个法号,就是希望他能放下痴念。
可他修行了几十年,却仍是个痴,不止是棋痴,还是个药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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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京城里出现了人参再造丸和大活络丹这两味神药,就让悟痴大师痴迷了很久,只不过他在医药一道上天赋有限,根本摸不透药丸的成份。
如今遇到了奇效金创药,再次勾起了他的痴心。
悟痴大师开口讨药,「不知贫僧可否向小施主讨要一些金创药?只需给上一点就行。」
丫丫想了想说道:「可以,你拿东西来装吧。但只能装一点点,剩余的这些药还得留给这老人家换药用呢。」
「好好。阿弥陀佛,贫僧谢过小施主。」
有了悟痴大师这一打岔,围观的善男信女们不敢再胡说什么了。
连悟痴大师都求药,便说明真是这药止了老妇的血,不管这小娘子有没有真本事,这药却是真的好。
老妇的儿子也反应过来:太好了!看来他老娘这是死不了了!只是…为何他娘还昏迷不醒呢?
男人犹豫地开口问道:「小娘子,我娘她真的没事了?」
丫丫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那当然,我骗你干嘛。」
男人不是不信,只是不放心,继续问道:「可…可我娘她怎么还不醒啊?」
丫丫无语,别说是一个老人家流了这么多血,就算受伤的是老妇年轻力壮的儿子,失血过多命悬一线,就算及时止了血挽回了一条命,也不可能立马生龙活虎地睁开眼蹦跶。
昏睡是身体机能在自动修復。
现在昏睡着比醒着要好。
不过……
丫丫大眼一转,说道:「以老人家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睡着比醒了更利于身体恢復。就算如此你也想让你娘现在醒过来?」
唤醒老妇可简单地很,她本是为老妇身体着想才没选择唤醒对方。
没想到会有人因为这一点而质疑她的医术。
其实,她也不是非要向这些人证明她的医术才行,但若是患者家属选择唤醒病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男人想了一想,咬咬牙说道:「还请小娘子唤醒我娘。」
没能亲眼见着老娘醒过来,男人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安。
他听说过有些人摔伤了脑袋,人虽没死,可就是昏迷不醒,就跟活死人似的。
若他娘真变成了活死人,还不如直接办后事呢。
既然是伤者家属的要求,丫丫便再次施针把老妇唤醒。
这下,众人才彻底相信丫丫真的把老妇给救活了。
这些人也都是没脸没皮的,之前还在声讨丫丫,如今见她真把人救活了,又开始对她赞誉有加起来。
丫丫虽喜欢听人夸,但她喜欢的是他人的真心夸奖。
这些墙头草所说的话,不管是毁是夸对她而言都是一阵过耳风,连听都不屑去听,更别说走心了。
没理会耳旁的杂音,丫丫看着男人说道:「我给你开个药方,回去给你娘喝上七日,应该就能恢復得差不多了。」
「好好!谢谢小神医!」男人殷勤地改了口,找寺里的僧人借用文房四宝。
拿到药方后,男人的眼睛一直盯着丫丫手里的金创药,这是连悟痴大师都开口求讨的神药啊!
他刚才听小神医说了,余下的药要留给他娘换药用的呢。
见小神医一直没主动递出神药,男人有些沉不住气,期期艾艾道:「小…小神医,你…手上这瓶药是不是留给我娘的?」
丫丫晃了晃手上的药瓶,说道:「五两银子。」
「啊?」男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是说药吗?怎么又扯到银子了?
丫丫笑着说道:「我是说这瓶药卖五两银子。」
男人不敢置信地喊道:「什么!五两银子!你这是讹人!五两银子能在药店买一打金创药了!」
别说五两银子,就算是五文钱他都不想给!
他家老娘跌落山脚,他没把他娘抬回京城治疗,并不是因为路远,主要是不想花钱。
他孝顺老娘是真,但小气也是真。
白马寺的悟痴大师医术只能算尚可,但他为百姓治病不收钱还倒贴药,杏林高手的名气是这样才传开的。
男人就是奔着找悟痴大师看病不花钱,这才把老娘抬上了山。
可没想到悟痴大师治不了他娘,是眼前这个张口就要钱的小娘子救活了他娘。
男人愤愤地想,这小娘子休想从他身上拿到一文钱。
丫丫心生不悦,冷下脸说道:「我的药岂是药店里那些普通的药能比的?」
第288章 一跪值五两!
丫丫手上的药确实不是普通金创药能比的,能让悟痴大师开口讨要的药怎么可能普通。
这个道理,老妇的儿子自然懂,就是因为懂,他才更想拿到那瓶金创药,而且还想不花钱就要到。
男人指着悟痴大师,眼睛看向丫丫,理直气壮地说道:「既然你能把药送给悟痴大师,为何就不能送我?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我都跪过你了,怎么也得值个五两银子吧!」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譁然。
一跪值五两,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忒不要脸!
他们虽也觉得一瓶金创药卖五两是有些贵,但这小娘子刚刚救了这男人老娘的命啊!这人非但不感恩,还得寸进尺赖上了。
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
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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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悟痴大师都看得连连摇头,直念佛号。
肖景云更是觉得可笑极了。
这就是大庆的百姓吶,不管是眼前这个没脸没皮的男人,还是墙头草般的围观群众,他上一世励精图治一心为民,把自己的小命给治没了,为的就是这么些个玩意。
太不值。
丫丫也被气笑了,在她记忆中,她姥姥已经算是极不要脸的人,没想到今日又刷新了她的眼界。
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羞不羞!」丫丫伸出手指颳了刮小脸,「长得这般丑,却想得比花还美。金创药是我的,我乐意给谁就给谁,你管得着吗!」
男人被说得无法反驳,只抓住一点说,「我都跪过你了。」
丫丫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无知白丁,男儿膝下有黄金是说为人要有骨气,别像个软骨头似的动不动就跪。你还好意思说,跪一跪值五两银子,你的膝盖要真这么值钱,早跪成大庆首富了!你好意思说,我还不好意思听呢。羞羞羞。」
这一席话把男人说得面红耳赤。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娘子年纪虽小却不是个好欺负的,想要从她手上白拿这五两一瓶的金创药是不可能了。
罢了,反正自家老娘已经被救回来了,后续换不换药应该也无大碍,不给就不给吧。
男人梗着脖子说道:「哼,小小年纪说话这般毒。当我是冤大头呢!你这药我不买了!」
「哼~」丫丫傲娇地哼了一声,「就算你现在想买,我还不想卖了呢~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我可是你娘的救命恩人,你非但不感谢我,还指责于我,谁给你的脸吶!」
被称忘恩负义,男人气得涨红了脸,咬着牙说道:「你这小娘子救我娘只是为了高价卖药!本身就居心不良,算什么救命恩人!」
丫丫一阵无语,这男人还真是作死。
她原本还想提醒这男人一声,就算不买她的金创药,回去后也得用普通金创药每日为老妇换药,直至伤口完全癒合才行。
但既然这男人不领情,那便罢了。
说起来,刚才她若没出手相救,这老妇还能痛快地死去;但被救活后,老妇若得不到细緻的照顾,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临死前还得受苦呢。
但这都是他们自找的。
只能说,人各有命吶~
丫丫晃了晃手中的药瓶,对悟痴大师说道:「大师,既然他不买药,那我便把剩下的药都送你了。但你得保证不能把药转送他人。」
她是故意的,就是想气一气人。
悟痴大师看了看丫丫手里的药,又看了看男人,压下心中刚升起的一丝贪慾,微微摇首道:「贫僧谢过小施主,但不用了,小施主先前给的药够了。」
男人正眼巴巴地看着药瓶,悟痴大师知道一旦小施主把药给了他,他一定留不住。
悟痴大师是出家人,慈悲为怀不止是一句口号。
他刚才不出手救老妇不是因为心不够慈,而是自知能力不够不想让逝者死前徒增痛苦。
而此时他手中若有药,一定会把药给男人。可若选择把药给别人,他便是毁了与小施主的约定。
怎么做都是错,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这瓶药。
被悟痴大师拒绝并不在丫丫的意料之中,她微微顿了一下,随即笑得一脸灿烂,收回手慢吞吞地把药瓶收进了随身小包,动作颇有几分挑衅的味道。
肖景云嘴角微勾:白家小娘子还真是幼稚得可爱。
男人看着逐渐消失的药瓶欲言又止,他很想大喊悟痴大师不要,他可以要!
可他明白这句话说若出去,非但得不到他想要的,还会被人嘲笑,还不如不说。
罢了,反正他老娘已经醒了,人活过来就行。
男人转身想让人把他老娘抬下山,可先前帮忙之人识破了他忘恩负义的面目,不帮他抬人了。
别看这男人敢对着丫丫硬气,各种蛮不讲理,那是因为他欺丫丫年幼,以为小孩脸皮薄,容易拿捏。
而被成年人拒绝,男人瞬间变成鹌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在他媳妇的帮助下默默背着自家老娘下山。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
围观的善男信女意犹未尽,迟迟不散场,热情地点评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大多数人都在讨伐男人的做法不妥,但也有少数人觉得丫丫做的不够大气,认为她既然都把人救活了,就应该把好人做到底,彻底治好老妇才是。
听着这些人的言论,丫丫夸张地翻了个大白眼,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她也不屑于跟这些人争论,哥哥说过,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没必要为这些路人的胡言乱语而纠结。
肖景云默默看着这一幕,他倒是挺欣赏丫丫的性子,有主见不软弱,还能不惧舆论坚持立场,这小丫头跟一般的小娘子还真是很不一样。
也是,有那样的爹娘和兄长,白家小娘子又怎么可能平常。
徐翁见自家小主子一直盯着白家小娘子看,心里那个高兴啊,小主子终于开窍,对小娘子感兴趣了!
感兴趣好啊,虽然白家小娘子年纪还小,但他家小主子年纪也不大嘛,两小无猜多好啊!
徐翁越想越乐,都开心地笑出了声。
第289章 小小年纪就勾引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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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翁凑到肖景云跟前,乐呵道:「小主子,白家小娘子头一次来白马寺,还没好好逛过呢。」
肖景云奇怪地看了徐翁一眼,觉得今日的徐翁有些反常,怎么说话没头没尾的,白家小娘子有没有逛过白马寺这种事都拿来与他说。
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一个眼神就能看懂。徐翁瞬间领会小主子的想法,默默嘆了口气,看来小主子还是没开窍啊。
不行,小主子难得对小娘子产生点兴趣,为了将来有机会抱小小主子,他得帮着加一把火。
徐翁就当没看懂肖景云的意思,说道:「小主子,您要么带着白家小娘子逛逛白马寺?」
肖景云:?
想不到徐翁居然会说这种话,让他去带小孩子玩?!徐翁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突然变得这般不靠谱?
倒是丫丫听到徐翁的建议后眼睛一亮,觉得这建议可行!
她刚才在门口吃肉被不少人看到,若大摇大摆地在寺里逛,怕会被人赶出去。
而漂亮小哥哥跟悟痴大师这么熟,有小哥哥在,寺里的大师应该不会赶她离开。
丫丫并腿跳了两下,跳到肖景云跟前,甜甜笑道:「小哥哥,我们走吧。」
肖景云心觉好笑,徐翁才递出了竿,他还没打算接过,这小丫头居然就先爬上了竿。
罢了,看在这小丫头家人救了他两次的份上,他就带她玩一会儿吧。
「好。」肖景云眼底浮上笑意,应下了此事。
徐翁落后一步,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个孩子,笑得一脸满足,两小无猜可真好~
假·青梅竹马一路晃荡到天王殿。
丫丫指着四大天王问道:「小哥哥,其他大殿里的佛像都是和蔼可亲的模样,为何这个殿里的佛像却长得这般凶神恶煞?」
每到一处,丫丫都会好奇地向肖景云提问,不管她的问题有多偏,肖景云都能一一答出。
前世的他一心追求权力向他人证明自己,这一世的他却是游走于天下探寻生命的意义。
佛教作为一种生命哲学,他自然也有所参悟。
此刻,肖景云看着大殿中的四尊神像说道:「这四座不是佛,而是佛教中的守法尊天神——四大天王,也称四大金刚。佛教不止有慈航普渡,也有金刚怒目。一味的善不会被珍视。人间有魑魅魍魉,需以雷霆手段震慑,再以慈眉善目感化。所以金刚像才刻得成这般模样。」
丫丫边听边点头,这个理念她认同,不就是打一捧再给颗枣嘛,恩威并施,这招阿爹玩得可熘了。
佛教那么多理念,就这一条让她觉得有共鸣,其他的她可不敢苟同,就如先前小哥哥在大雄宝殿中说的——割肉餵鹰的故事,她就很不能理解。
以身饲恶,未必能渡化恶人,说不定还会助长恶气,还是得用雷霆手段震慑才行。
譬如刚才那个跪地救母的男人,就不是个好东西,若她一味没底线地行善,说不得还真得被对方啃下一块儿肉来。
丫丫并不止这般想,也这般说了,肖景云听得暗暗点头,他虽研读佛经,却不迷信,想法与丫丫差不多。
只是他是活了两世之人,有这般认知很是正常,可白家小丫头如此年幼便有如此高悟性,实属难得。
肖景云不禁认真打量起丫丫。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轻柔的唿唤:「云瑶丫头。」
丫丫耳朵一动,这是世子夫人的声音,转过头一看,果真是肃宁伯府一行人。
世子夫人边走向丫丫边说道:「你这孩子怎跑得那般快,一眨眼就寻不着了。」
丫丫厚着脸皮嘻嘻一笑。
世子夫人瞄了一眼肖景云,先前进殿时,她就注意到了肖景云,小小年纪便气度不凡气宇轩昂,不禁有些好奇他的身份。
「云瑶,这位小公子是?」
丫丫随口答道:「他是肖家哥哥,我朋友。」
肖虽是皇姓,但百姓中也有肖姓之人,大庆的皇帝还没有霸道到让其他肖姓之人改姓。
世子夫人并没多想,见丫丫只说了对方的姓,以为她不想多说,便也没继续追问,冲着肖景云客气地点了点头。
倒是白云嫣时不时偷偷打量肖景云,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
眼前这个小公子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可为何这么好看的小公子却跟白云瑶这乡下丫头是朋友。
白云嫣心生嫉妒,暗暗嘀咕了两句,「不要脸,小小年纪就知道勾引男人。」
这种话她不敢大声说,怕被她娘听到挨批,只含在嘴中抱怨了两句。
耳力好的丫丫与肖景云二人倒都听见了。
肖景云沉下脸不悦地睨了白云嫣一眼,这小娘子明明与丫丫差不多大,可十岁的丫丫稚气可爱,而这个小娘子脑子里尽想着污秽之事。
真是出身决定眼界,眼界限制思想。
丫丫也有些生气,她都十岁了当然知道勾引男人不是什么好话,连带着也不想理世子夫人了。
但她虽生气,语气却还是很客气,说道:「世子夫人,您和嫣儿小姐慢慢逛。我逛完先出去了。」
说完,丫丫转头就离开,肖景云默默跟上。
世子夫人无奈道:「这孩子真是风风火火。」
「救命啊——!」
刚踏出天王殿,寺院门口便传来一道女子的唿救声,丫丫瞬间来了精神,唰唰唰就向前沖,生怕迟上一息,英雄救美的机会就被人给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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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机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可当丫丫冲进人群,见到唿救者时,却愣住了。
唿救的女人是先前受伤老妇的儿媳,衣服上沾了不少污秽,像是摔了一跤,身上狼狈得很。
女人一见到丫丫眼睛一亮,扑通一声跪在了丫丫身前。
丫丫立马一个闪身躲开了,边躲边喊道:「你可千万别跪我!你们家的膝盖值钱,一跪值五两呢,我可付不起钱。」
人群中响起一道笑声,这人有幸见识过先前那一幕,知道这女人的身份。
其余之人不明就里,闹笑之人是个热心肠,三言两语间便把先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为众人解惑。
听明白一跪值五两的梗之后,众人看向女人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第290章 以信仰反击道德绑架
路人的鄙夷并没让女人知难而退,确切地说她并没把路人的看法放在心上,此时的她一心只想着如何让丫丫出手救她家夫君。
女人哭丧着脸,冲着丫丫急急喊道:「小神医救命啊!」
丫丫一脸无语,仅用「望」字诀,她就能看出这女人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这点伤势居然喊救命,也太夸张了吧!
她居然上当了,丫丫的小脸耷拉下来,深觉侠义之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经此一事,她日后若再听到救命二字,估计不会再像今日这般激动了。
小时候,她曾听哥哥讲起过狼来了的故事,但纸上得来终觉浅,今日才形象地理解了何为虚张声势。
丫丫老成地嘆了口气,为自己受伤的侠义之心默哀三息,才说道:「这位大娘,你受的伤又不会死人,却喊得这般夸张。害得大家担心呢。」
女人有些委屈地说道:「不是,小神医,你误会了,需要救命的不是我,是我的婆母和夫君!」
看着女人狼狈的模样,丫丫心念一转,叉着小腰故意说道:「哦~原来你是后悔了,想来买药是吧?我说过了,药不卖你们了。」
女人一噎,她不是来买药的,她是想来白票的。
不久前,男人背着他老娘下山时,腿一软直直扑下了台阶。
老妇更是直接从她儿子背后飞出去,足足飞了一丈余远才落地,当场便断了气。
而男人伤得也不轻,整张脸擦着石阶滑出了好几丈,脸上的肉都擦烂了,鼻子都磨缺了一大块,身上更是到处是伤。
场面实惨。
母子二人摔伤后,女人急匆匆跑去扶起自家男人,跑得太急跌了一跤,所幸并没摔伤。
在确认她男人还活着后,女人连她婆母的伤势都没检查,便急急折回寺里找丫丫,想求她出手救人。
此刻,女人还不知道老妇已死。
女人虽不想救老妇,却也不想落下不孝的名声,再加上她心知自家男人之前的表现令小神医不满,但观小神医之前的行为应该会对老人家心软,便想以老妇的名头来激起丫丫的同情心。
女人没接丫丫的话,而是按着自己的思路说道:「小神医,求求你救救我婆母和夫君!我婆母年迈体衰,本来就摔去了半条命,刚刚下山时又再次摔伤,眼看就快不行了,你若不出手相救,就是害死我婆母啊!」
不得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女人跟她男人是一路货色,都不是什么好鸟。
居然用上了道德绑架。
不过这一招确实让不少围观者对女人产生了同情。
夫君和婆母同时遇难,这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啊,这女人说话急了一些,也可以理解的嘛。
听到女人的无耻言论,丫丫生气了。
「你这大娘真是蛮不讲理。你家婆母自己摔伤,关我何事?我又没有义务救她。不救人就是害人,这种无理之言都说得出口,真是不要脸!羞羞羞!」
说完,丫丫又想到刚从漂亮小哥哥那儿学来的知识,戏虐道:「对了,你不是来救神拜佛的吗?你可以求佛祖救人啊!我给你支个招,你就往佛像面前一跪,把刚才跟我说的那一套话说给佛祖听,看慈悲为怀的佛祖救不救人。」
包含女人在内的善男信女们,被丫丫给说得愣住了。
他们能察觉出丫丫说这一段话时对佛祖语气不敬,可若细究起来,他们又找不出具体何处不敬。
他们拜佛确为求庇佑,可心里却也清楚,佛像前所挂布幡上书写的《有求必应》未必为真。
若女人真去佛前求助,屁用都没有。
所以老妇和男人受了伤,女人不会去佛前求助,而是来寻丫丫。
大家心里都清楚,有些东西只是寄託。
场面一时间有些安静。
肖景云忍不住噗嗤笑出声,眼里又多了几分对丫丫的欣赏,以信仰反击道德绑架,这招用得好!
女人被丫丫说得哑口无言,身在白马寺,她总不能说拜佛没用吧……
可她不甘心吶,那老瘟婆可以不救,但她男人不能不救啊!男人可是家里的顶樑柱,若是顶樑柱塌了,家里可怎么办才好!
女人小心翼翼地瞄了眼丫丫,亲手与丫丫过招才知道这小丫头不好惹,道德绑架在这丫头面前不管用。
那便只能示弱求同情了。
就在女人准备出招示弱时,一旁看热闹之人出声说道:「这位娘子,白马寺的悟痴大师乃是杏林高手,出家人慈悲为怀,你若去相求,悟痴大师定会出手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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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纷纷出声附和,僧人出手约等于佛祖出手,便能间接证明求神拜佛有用!
若找悟痴大师有用,女人早就去找了,哪儿还需要来求丫丫。
女人声泪俱下地道:「先前我家婆母受伤,悟痴大师直言救不活,让我们回去给婆母准备后事,是小神医救活了我婆母。
如今婆母与夫君又遭不幸,伤势比先前更重,只有小神医能救他们。小神医,求求你救救他们!求求你了!只要你愿出手相救,你让我做牛做马都行!」
女人的嗓门大,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连肃宁伯府世子夫人一行人也循着声音寻来。
众人眼中,救助的女人是弱者,大多数人都会同情弱者。
见女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求丫丫,而丫丫却不为所动,不少人觉得丫丫太冷血了。
白云嫣扫了一圈围观者的神情,站出来对着丫丫说道:「白云瑶,你身为大夫却见死不救,怎么这般冷血!」
丫丫一个斜眼冷冷看去,她对白云嫣可是一点好感都无。
世子夫人瞄了自家女儿一眼,这次倒没反驳她,而是冲着丫丫说道:「云瑶丫头,你就去看一看吧,若能救就救。但生死有命,若不能救也怪不得你。」
虽然她不太了解情况,却看得出如今舆论都站在那女人一边,若丫丫拒绝出手救人,恐怕会遭人诟病。
丫丫看着世子夫人,她能感受到世子夫人散发的好意,想了想,接受了这个提议。
第291章 农夫与蛇的故事
一群人到达事故现场时,发现现场很是热闹,围了不少人。
人群中,面容被毁的男人正趴在他老娘身旁痛哭。
女人一见老妇的模样,心下一喜,嘴中却喊着:「夫君!夫君!我把小神医请来了!娘有救了!」
男人闻声愤恨转头,见到丫丫后,情绪像是找到了发泄点,开口大骂道:「都是你!是你这个小贱人害死了我娘!我要杀了你为我娘偿命!」
男人的脸被磨得血肉淋漓面目全非,如今又满目戾气,吓人得很。
如此恐怖的脸,把众人吓得倒退了好几步,丫丫却半点不怕,她只是生气,主要是气自己之前不该出手救老妇。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老妇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就算是佛祖显灵也救不活的那种死。
老妇的脑袋无力地耷拉着,死因是摔断脖子断气而亡。
至于眼前这个男人嘛,脸是毁了,但其他外伤却不明显,而且骂起人来中气十足,想来没受什么内伤。
说来话长,实则在一息之内丫丫就为二人确了诊。
听到男人毫无道理的迁怒,丫丫真的是很气,后悔一开始心软出手救人了。出手救了人,非但不讨好,还要遭人怨,真是自找的。
反正这老妇都是要死的,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救。
丫丫冷哼一声,说道:「小时候听哥哥说起农夫与蛇的故事,我还想那农夫真傻,明知道蛇又毒又狠居然还会去救蛇。今日我当了农夫,才知道农夫不是傻,是心太善,才会有机会被你这种毒蛇反咬一口!」
男人激愤道:「你!你才是毒蛇!」
不懂道理,也不会讲道理的人只会胡搅蛮缠。
丫丫不屑地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什么你!是你害死了你娘!居然把责任推到我身上,真是可笑!你别以为我年纪小就好欺负!」
男人反驳道:「就是你害死了我娘,若不是因为你,我就不会背着我娘下山,我娘就不会摔死。是你,都是你害的!」
众人一片譁然,歪理都说得这般理直气壮,实乃奇观。
「呵。」肖景云实在看不下去,他原以为重生一世游歷多年见过人间百态,已经看淡了许多东西,情绪甚少有起伏,可今日确是被气到了。
说这男人忘恩负义都是轻的,这人是畜生不如!
肖景云刚想开口斥责男人,便听到丫丫脆生生地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跟你好好掰扯掰扯。先前你抬着你娘上山向悟痴大师求救,是我把悟痴大师判定必死的你娘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而你非但不感谢我,还想白抢我的药,众人识破你忘恩负义的本质,才不愿帮你抬你母亲下山。你自己失足跌下山却责怪于我,真是好笑。」
「哎——」丫丫长嘆了一口气,「这年头好人难做吶——」
最后一句话说得那叫声情并茂,用稚气的声音说着老成的话,听得肖景云直想笑。
说完话,丫丫就打算离开了,当一回农夫就够了,她可没傻到再当一回。
此时,女人开口了。
「小神医,我夫君因婆母逝世而伤心过度,才会胡说八道,你别见怪。还请小神医治一治我夫君的伤。」
女人觉得自家男人有些傻,身上还伤着呢,婆母虽死了,但男人身上的伤还需要小神医救啊,这个时候哪能撕破脸,要撕也得等小神医救治过后再撕啊。
丫丫笑嘻嘻地看着女人,说道:「你以为我傻吗,被毒蛇咬了一次还会再次以身捂蛇?放心,你夫君死不了,面由心生,只不过以后他的脸会跟他的心一样丑陋而已。」
女人有些慌,先前吃过一次示弱的甜头,还以为这次定能成功,没想到被小神医轻飘飘地驳回了。
举目四望,女人只希望围观的众人能为她说几句话,逼着小神医出手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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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众人的眼里只有嘲讽与鄙夷,丝毫不见同情。
女人把目光投向世子夫人,她记得之前就是这个贵妇人开了口,小神医才答应出手的。
可世子夫人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她。
先前,世子夫人之所以会开口让丫丫出手,是为丫丫着想,怕她一味拒绝会惹众怒,可目前的形势反转了,若丫丫真出手救了这男人,别人面上可能会说丫丫心善,但背后恐怕会说她傻。
这种蠢事,世子夫人可不会做。
女人见世子夫人不出声,也不敢相逼,她也是有眼力劲儿的,世子夫人打扮贵气,又带了一行下人,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可不是她这种普通百姓能惹得起的。
白云嫣看着女人慾言又止,她倒是想为女人撑腰,可她不傻,知道此时若开口定会惹得娘亲不高兴,便乖乖闭了口。
遇到这种糟心事,丫丫也没心情继续玩了,转身与肖景云说道:「小哥哥,我要下山了,欢迎你有空来黎州玩,到时我定好好招待你。」
「好。我若去黎州,定去寻你。」
话虽这么说,但目前的肖景云并不认为他此生会去黎州这种野蛮之地。远离朝政的他,还不清楚黎州因白致清这条鲶鱼的加入,已经有了大变化。
与肖景云道完别,丫丫看向世子夫人,说道:「世子夫人,我先下山喽。」
「好,有空来府上找嫣儿玩啊~」世子夫人慈爱地点了点头,希望丫丫能尽快离开这里,可千万别被那对无耻夫妇缠上。
丫丫咧开嘴尴尬一笑,并没应下,她宁愿被卢太医缠着研究药方,也不愿去找白云嫣玩。
「小神医——你不能走啊——!」
女人见丫丫真要离开,想上前拉住她,却扑了个空。
丫丫压根儿没理会女人,潇洒地带着石兰离开了。
女人的哭诉声与男人的谩骂声渐行渐远,被丫丫抛到了脑后。
此事看似是一件小事,却对丫丫的成长影响深远,往后在行侠仗义之前都会掂量掂量对方值不值得她出手相救。
农夫与蛇的故事,她不想再次在她身上上演。
入京次日,丫丫的际遇并不算愉快。
而白墨凛却与肃宁伯相谈甚欢,只等着大朝会那一日一鸣惊人。
第292章 当廷扔了一个炸弹
每旬逢五是朝廷定期举行大朝会的日子。
三月初五,寅时,在家等了两日之后,肃宁伯打扮整齐与其子白子勛一同出现在皇宫前等候入朝。
白子勛时不时打量一眼肃宁伯,想不透他爹今日到底抽了什么风,居然会来参加大朝会。
肃宁伯交出兵权后的前几年,还偶尔会来参加大朝会,可近几年已经很久不曾出现,今日一大早就穿戴整齐催着白子勛出发上朝,真是令人费解。
一早从府中出发时,白子勛就探过肃宁伯的口风,只得到一句「等上了朝你就明白了。」的答覆。
搞得白子勛心痒难耐,又百思不得其解。
白子勛仔细回想了肃宁伯近几日的作息,与平日并无异,若细论起来,只有族亲白致清家的儿子上门拜访一事是变故。
他并不认为这件小事会是肃宁伯参加大朝会的诱因。
思来想去,白子勛实在想不出肃宁伯到底受了何刺激,才会突然要参与大朝会。
连身为肃宁伯世子的白子勛,都对肃宁伯突然参加朝会感到好奇,更别说其他朝廷官员。
不少官员上前与肃宁伯寒暄,话里话外都在探听他为何会突然出现于朝会上。
肃宁伯但笑不语,一脸高深,他要说的大事得在大殿之内朝堂之上说才刺激。
再说了,此事事关重大,在面圣之前不宜让太多人知晓,肃宁伯连自家儿子都没透露半分,更别说这些外人。
鬼知道找他寒暄的这些人背地里是人是鬼,万一提前泄了密,让黎州军背后之人有了防备,那不是自找麻烦嘛。
肃宁伯的做派虽有些反常,却也没引起他人的过多重视,寒暄几句无果便无人再搭理他。
毕竟肃宁伯只是个空有爵位却无实权的勛贵,朝中众臣并没把他放在眼里。
但出乎朝廷众臣意料的是,就是这个让他们轻视的无权勛贵,在今日的大朝会上当众扔了一个重磅炸弹,炸得众人晕乎乎。
「臣有本启奏,黎州府尹白致清控诉黎州刺史沈逸生与黎州军赵都尉相互勾结,……,这是白致清所书奏摺,及沈逸生与赵都尉通信往来的证据,还请皇上明鑑。」
此话一出,本就安静的朝堂更是落针可闻.
此事实在太出人意料,朝臣们心思纷转。
这些年来黎州军所谓的蛮人造反都是假的?沈逸生真与赵都尉二人勾结,把持黎州恶意遏制黎州发展?此事会不会是白致清为扳倒沈逸生而恶意构陷?白致清手上的证据可是真的?……?
突如其来的信息炸得众人措手不及。
能入朝为官者没一个傻的,不管这些人与沈逸生及赵都尉的关系是善是恶,在事情不明朗之前,无人敢多做置喙。
兹事体大,此时若行差踏错,恐会惹祸上身,还是静观其变为上。
白子勛此刻的心情非常复杂,但总体还是委屈居多。
如此重大之事,肃宁伯居然一直瞒着他,一点风声都没透出,实在令白子勛有些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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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勛不由猜测这是白致清所授意,故意让他爹瞒着他,怕他抢功而不让他参与此事。
真是可惜啊,若今日由他来揭发此事,定能在皇帝面前留下深刻印象,说不得还能立一大功。
而如今却是他爹来揭发此事,众人的焦点更多会落在白致清身上,他想沾点功劳都沾不到边。
一次又一次,他爹就从来没想过为他在朝中铺路!他到底还是不是他爹的亲儿子!
白子勛心里委屈。
自从白子勛调到兵部之后,行事越发功利,这一切肃宁伯都看在了眼里。
肃宁伯确实是刻意在白子勛面前隐瞒此事,他怕自家儿子沉不住气会在兵部同僚面前泄露消息。
鬼知道黎州军的所作所为兵部之人是否早已知晓。
这种事不宜打莫惊蛇。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嘛,当朝面圣,众目睽睽之下甩出此事,炸得众人措手不及,这种效果就是肃宁伯想要的!
皇帝看过肃宁伯呈上的摺子及证据后,气得把奏摺狠狠一掷,怒道:「好啊!好你个赵成功!沈逸生!大庆是朕的天下!黎州是朕的土地!竟有人敢在黎州一手遮天,欺压朕的百姓!查!给朕一查到底!」
皇帝是真气,倒不是气赵都尉草菅人命欺压百姓,而是气赵都尉欺上瞒下,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奏摺上所述之事虽骇人听闻,但皇帝却是信了八分,兹事体大,他并不认为白致清胆敢在这种事上做假欺君。
但做皇帝的本就多疑,不会偏听偏信,虽然有证据在手,皇帝还是决定派出亲信再行查证。
有白致清上交的一堆书信为证,不管皇帝派出何人探查此事,都不敢罔顾事实,推翻此事。
皇帝虽没当场处置沈逸生与黎州军,但肃宁伯已然放下了心。
作为曾执掌镇北军的前镇北大将军,肃宁伯深知皇帝最忌讳武将拥兵自重,黎州军的行为触及皇帝的逆鳞,绝讨不了好。
而沈逸生这个助纣为虐的小人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肃宁伯相信此事很快就会有所了结。
这件事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连一向不关心朝政的肖景云也很快得知了此事。
肖景云深受震撼。
白致清揭开的真相,完全推翻了他对黎州的了解!
上一世黎州蛮人爆发大叛乱,举州的蛮人全部参与,肖景云亲自带兵出征,战况尤为惨烈。
就算重活一世,他还能记得那一幕。
蛮人那一双双含恨的眼睛瞪着他,瞪着所有中原人,他们眼中的情绪是那般真实。
他知道蛮人恨中原人,可他却不知道这些恨不是因为文化不同、语言不通,而是因为黎州军一次又一次在蛮人脑袋上扣上造反的帽子。
一次又一次无情又无理的镇压屠戮,逼得蛮人失去了自由的生存空间,这才有了上一世的蛮人大叛乱。
可笑,真是可笑,没想到他自诩一世英明,却跟他父皇一样被黎州军所蒙蔽。
肖景云心中百感交集,其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清楚。
第293章 店名《入黎州必买》
想到揭发此事的白致清,肖景云心中升起一丝钦佩,不是简单有能力有胆魄就能成功做成此事,这个白致清,真是不简单。
或许他真该去黎州走一走,逛一逛白致清治理下的黎州,看一看真正的蛮人是何模样。
想到去黎州,肖景云自然而然地想到丫丫,也不知这小丫头何时返回黎州。
他甚至考虑起与丫丫一同前往黎州,但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他否决了。
这两年随着肖景云年纪渐长,就算他一直表现出与世无争的模样,也还是被动地进入了不少人的视线,他的好哥哥们可不会任由他与朝中重臣接触。
黎州之事的爆发,让白致清走入了朝中众人的视线,明眼人都能看出白致清绝非池中之物,未来不可限量。
若肖景云于此时与白家人相处过密,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罢了,等这一阵子风头过后,他再悄悄熘去黎州逛逛。
……
完成任务后,白墨凛并没在京中久留,大朝会过后没几日,他便带着丫丫返程了。
五月中旬,当兄妹二人重返黎州之时,沈刺史全家已全数被押入狱。
又过了两月,此事才有了定论。
经朝廷查实定夺,赵都尉及其亲信以谋逆定罪,诛全族;沈逸生以从犯论,被判秋后问斩,沈家男丁流放漠北,世代不得出漠北,沈家女眷则落入教坊司为妓。
朝廷只处置了黎州军中掌权的几个将士,余下的数万将士则被大庆其他军队收编,从此世上再无黎州军。
沈逸生下狱后,空出的黎州刺史一职暂缺,朝廷并没指派新的黎州刺史,而是让白致清暂代黎州刺史一职,协管黎州诸事。
此举实则是明晃晃地告知众人,只要白致清能把黎州管好,他这个(代)黎州刺史就能转正。
就算黎州是下州,黎州刺史也是从四品官吶!
白致清的同年们,特别是留在翰林当编修的状元卢江成与榜眼赵明翰二人,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入仕三年,他们如今仍是正七品,可白致清已然是从五品的黎州府尹,而且很快就将升任从四品,这种升迁速度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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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江成与赵明翰二人原本还为自己入了翰林而沾沾自喜,觉得白致清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爬得比他们高,毕竟非翰林不入内阁。
可白致清这种恐怖的升迁速度,快得让人害怕,他们担忧非翰林不入内阁的惯例会被打破。
而时间会证明他们所担忧的并没错。
真正优秀的人总能轻松打破各种惯例。
(代)黎州刺史比黎州府尹的权力大,也更利于白致清开始工作,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白致清让下辖各县复制阿坝县的成功模式。
当初发展阿坝之时举步维艰,需一点一点耕耘,如今举一州之力推行新政,且有了阿坝的成功先例,事情推进得非常顺利。
短时间内,黎州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年之后,白致清就把头衔上的(代)给去掉了,成了新的黎州刺史,这种升迁速度让不少人眼红。
户部尚书楼继对白致清可谓是满意极了。
当初是他举荐白致清去阿坝当县令,这才短短四年,白致清就升为黎州刺史。
最重要的是,白致清成为(代)黎州刺史的这一年,整个黎州上交的赋税是往年的五十倍!
五十倍啊!
就算往年黎州赋税的基数小,可要在短短一年内提升五十倍,这是何等不易之事,可白致清却做到了!
相信黎州在白致清的带领下会越来越好,说不定还能甩掉大庆最差州的名号。
楼尚书高兴啊!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的眼光好啊!
……
在黎州发展得如火如荼的时候,肖景云进入了黎州。
才到黎州与古州的交界处,肖景云就见识到了这一世黎州与前世的大不同之处。
州界处的官道旁竟建了两座房子,开着供人休憩的茶楼,还开着一家贩卖特产的小店。
徐翁指着店铺上的招牌,笑道:「小主子,这家店的招牌还真有意思,《入黎州必买》,这么直白的店名奴家还是第一次见。」
肖景云淡淡一笑,说道:「走,我们进去看看。」
一行人才刚踏入店铺,店小二就热情地上前打招唿:「几位客官面生,你们可是第一次入黎州?」
肖景云点了点头,打量了店小二几眼,问道:「你长得不像是中原人,可是蛮人?」
店小二嘿嘿一笑,骄傲道:「是哩,我是蛮人!」
「你的中原话讲得可真好。」肖景云不吝贊道。
店小二一点不谦虚道:「那是哩,东家说了,《入黎州必买》店可是黎州的招牌,当然得选我这种中原话说得贼好的蛮人来当小二。我们店里的小二个个都是百里挑一哩。」
肖景云被店小二的爽朗感染了,眼前所见到的蛮人与他前世记忆中的蛮人有着完全不一样的精神面貌,店小二的眼里没有仇恨只有热情与开朗。
肖景云笑了,第一次觉得重生真好。
徐翁见自家小主子眼里有笑意,心情极好,觉得这一趟黎州来值了!
徐翁笑呵呵地打量着店里的商品,觉得这家店里卖的东西很特别,除了卖香囊便无其他商品。
小香囊的做工粗糙,没有绣花,用的也是最普通的粗布,但香囊的颜色倒有挺多种的,按不同的颜色分类摆放。
徐翁指着铺子里摆放的香囊问道:「你们店里卖的只是香囊,为何店名叫《入黎州必买》?」
店小二点头道:「这位客官您有所不知,这不是普通的香囊,是黎州特产小药包,是入黎州必买的好东西哩!
黎州瘴气重,各种毒虫蛇蚁也多,这些小药包就是专克瘴气和毒虫蛇蚁的。您只要带上药包保准不会中瘴气之毒,也不会受毒虫蛇蚁啃咬。」
肖景云随手拿起一个药包闻了闻,只闻到一股浓浓的草药味。
店小二趁机介绍道:「客官手上这个是去阿斯塔县必买的药包。」
肖景云听出了话中的重点,好奇道:「哦?按你这说法,去不同的县有不同的药包?」
第294章 徐翁的恋爱理论
肖景云所问乃是店中新客常问的问题,店小二瞭然一笑,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黎州地势奇异,各县大不相同,瘴气的种类自然也不一样哩,不同的瘴气自然要用不同的药物克制。」
听着店小二的讲解,肖景云随手拿起两个颜色不同的药包闻了闻,在气味上确实有些差别。
理智告诉他这家《入黎州必买》店敢招摇地开在黎州州界上,卖的药包应是货真价实;但心里又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质疑着,黎州的瘴气极难攻克,连御医都束手无策,这小小药包真有效?
前世带兵镇压蛮人大叛乱时,肖景云就吃过瘴气的苦头,正是因为在黎州伤了身体的根本,他才会英年早逝。
若这小小药包真能克制瘴气,他上一世的死多少显得有些憋屈。
在肖景云忆往昔之际,徐翁问出了小主子想问的问题:「这药包真有用?」
许是早习惯了被质疑,又许是东家早培训好了话术,店小二真诚笑道:
「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你们中原有句话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入黎州必买》就开在官道上,开门做正经生意,怎么可能随意煳弄人哩。
再说了,东家开这家店为的不是赚钱,是为了让大庆百姓能无后顾之忧,放心大胆地进入黎州。东家是个大善人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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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黎州必买》的东家?
肖景云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刘施语与丫丫二人,他觉得若真有人能制出这种神奇的药包,应该就是这母女二人。
是与不是并不重要,肖景云心中虽有些好奇,却也没想刨根问底,左手轻轻拂过摆在柜上的小香囊,问道:「若去黎州府应该买哪种药包?」
店小二利落地拿起一个黑色的香囊,说道:「您若去黎州府的话,我建议您买这种特制药包,此药包能防全黎州的瘴气,有此物傍身,就算您走遍全黎州也不怕中毒。」
肖景云挑眉,「哦?你刚刚说各县瘴气不同,故而有不同的药包相匹。如今却又说一只药包就能走遍黎州,岂不是自相矛盾?」
店小二丝毫没有说错话被抓包的窘迫,一脸坦然道:「客官您有所不知,这种特制药包所需药材甚为珍贵,成本比单一药效的药包要高出不少,价格自然也更贵。
我们东家开店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能让更多人能安全地走进黎州,这才费尽精力研制出只适用单一县的低价药包。
若是一般的客人,我自然是为他们推荐普通药包,但您一看就是身份非凡之人,那自然是特效药包才能配得上您的身份。」
肖景云都要被店小二给逗笑了,在他的印象中蛮人凶蛮又死板,没想到这个店小二却是个嘴皮子利索的。
看来这东家除了医术好,还知人善任。
店小二继续说道:「这种特制药包只需四百文一个,也不算贵。」
确实不贵,就算是四两银子一个,肖景云也不觉得贵,但他却有些好奇普通的药包售价几何。
「其他药包如何卖?」
店小二飞快扫了眼肖景云一行人,这位贵气的小公子嫌四百文贵?暗道难道他判断错了?这些人只是外表光鲜,实则口袋空空?
作为一个经过培训的合格店小二,他虽心有疑虑,面上却笑意盈盈道:「普通的药包都是五十文一只。您别看两者价钱相差有些大,但黎州有十二县,十二个普通药包就是六百文。这么算起来还是特制药包更划算呢。」
最后,离开《入黎州必买》店时,肖景云一行人带走了三十只特制药包。
店小二笑眯了眼,今日遇到大户了,每卖一只特制药包,他能得十文钱提成哩,开心~
肖景云心中也高兴,才刚入黎州就看到了与前世截然不同的「风景」,让他对接下来的行程充满了期待。
徐翁也很开心,当他得知小主子要来黎州时,心中既是欢喜,又是忧虑。
忧的是黎州遍地是瘴气,但有了这特效药包,应该就能后顾无忧了。
而让他欣喜的是,白家小娘子就在黎州,直觉告诉他,小主子就是为白家小娘子而来的。
徐翁身为太监,没吃过猪肉只看过猪跑,却自认在男女感情方面有丰厚的理论基础。
肖景云从小长得俊,就算隐瞒身份外出游歷,光凭他那张脸就能让好多小娘子脸红,可肖景云却从来没给这些小娘子好脸色。
丫丫是肖景云唯一愿意搭理的小娘子。
在徐翁眼中,这份特殊代表的就是不一样的意义。
看过猪跑的经验告诉他,未来能不能抱上小小主子,就得靠白家小娘子了!
徐翁怀着激动的心情一路跟着小主子进入黎州。
在徐翁眼中,黎州不算繁华,却也不算落后,除了植被茂盛些,虫蚁多了一些,当地土着长得黑了一些,中原话讲得不太利索,其他方面好像与其他十二州差别不大嘛。
根本没什么好逛的嘛!
可为何小主子在黎州境内逛了近一个月,绕来绕去,就是不去黎州府找白家小娘子。
小主子好像真的只是来看一看黎州的风土人情。
这与徐翁想的不一样啊!
这一个月徐翁过得甚是煎熬,每日都在怀疑人生。
既然小主子是为白家小娘子而来,应该一进入黎州就去黎州府找白家小娘子啊!
如今都逛了一个月了,怎么还没去?
难道说小主子近乡情怯了?
徐翁越琢磨越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
小主子今年也才十五嘛,青葱年少在感情上青涩害羞是正常的,想见而又不敢见,那种忐忑的心情才是最美好的体验。
徐翁觉得他应该在小主子背后推一把,让小主子这一步迈得勇敢些。
「咳咳」徐翁清了清嗓子。
肖景云关心道:「徐翁可是哪里不舒服?」
被小主子如此关心,徐翁一脸欣慰,更坚定了要推小主子一把的决心,问道:「小主子,此处离黎州府不远,您看下一站是否去黎州府拜会白刺史?」
第295章 徐翁觉得磕到了糖
自从决定前来黎州后,肖景云就觉得徐翁怪怪的。
特别是进入黎州之后,徐翁的表现越发怪异,老是看着他欲言又止,没想到憋了这么久,居然是想劝他去拜访白致清。
什么时候徐翁与白致清关系这般密切了?
若不是徐翁把他从小带到大,是他最信任之人,肖景云都要怀疑徐翁有了外心。
不过,既然来了黎州,自然是要去拜访白致清的。
肖景云之所以在黎州闲逛近月还没去拜访白致清,根本不是徐翁所想的那样,而是因为黎州的变化实在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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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黎州完全颠覆了肖景云前世对黎州的印象。
走着走着,他就着了迷,想多看一看,逛一逛,好好感受黎州的变化。
逛了一个月也逛得差不多了,既然徐翁提起了此事,肖景云便从善如流,笑道:「好,下一站就去黎州府。」
徐翁见小主子笑得开怀,怀疑小主子早就想去黎州府,就等着他递的这个台阶呢。
早知道他就早一点开口,说不定还能让白家小娘子陪着小主子逛黎州呢。
失策了!
不过现在去也不算晚。
然而不巧的是,当肖景云一行人到达黎州府时,白致清一家人都不在刺史府内。
白致清虽贵为黎州刺史,做事却仍亲力亲为,时不时会去辖下各县考察,解决各县在发展过程中遇到的各种困难。
在肖景云到达黎州府的前日,白致清刚出发去阿斯塔县,此行一去至少得花上六七日。
白墨凛此时远在东城县的小农庄,正在改良棉布机器。
而丫丫则跟着阿娘进山採药呢。
肖景云扑了个空,刺史府上一个主人都无,他不可能留于黎州府苦等,便带着徐翁一行人离开了。
回程的路上,徐翁时不时嘆口气。
他后悔啊,后悔为何不在进入黎州之时就劝小主子去拜访白致清,这样就不会与白家小娘子错过了。
哎......
都怪他......
徐翁着急啊,他看得明白,白致清如今在朝中炙手可热,很多人都看好白致清的前程,想跟白致清结亲的人肯定很多。
白家小娘子如今都已经十二岁了,很多小娘子在这个年纪已经开始相看了,若两家人相互中意,便先订婚,只等着及笈后就成婚呢。
白家小娘子可是唯一一个让小主子另眼相待的小娘子,若白家小娘子真被人订下那可如何是好喽。
徐翁觉得自己真是操心命吶!
可谁叫小主子爹不疼娘不爱,宫里那两位主子一年到头都未必会想起小主子一次,他若不为小主子操心,还有谁会为小主子操心喽。
哎......
肖景云觉得徐翁最近特别不正常,老是看着他出神,出完神又唉声嘆气,关心道:「徐翁,您可是有心事?」
徐翁看着肖景云欲言又止,想了半天憋出一句:「小主子,老奴是觉得没见到白家小娘子实在是有些遗憾。」
白家小娘子?
肖景云脑海中自动调出丫丫在白马寺出手救人那一幕,那是个心善却不心软,有立场有原则的小娘子。
他还记得在白马寺时,丫丫曾邀请他前来黎州玩,这次没见到这小丫头确实有些遗憾。
肖景勾起唇角,说了声,「确实。」
徐翁觉得磕到了糖,兴奋道:「那小主子,我们要么再返回黎州府,说不定白家小娘子已经回府了呢。」
肖景云笑道:「徐翁,您还真是喜欢白家小娘子啊。」
自从两年前与丫丫在白马寺一别,徐翁便时不时在肖景云耳旁提起丫丫。
肖景云便知道徐翁对丫丫的印象极好,定是跟他一样把丫丫当成了可心的后辈喜欢。
这一趟黎州之行,肖景云除了想看一看黎州的变化外,其实也是想满足徐翁的愿望,让他见一见白家小丫头。
可谁叫不凑巧呢。
徐翁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小主子,点了点头,他知道小主子在感情方面脸皮薄,自己喜欢白家小娘子却不敢承认,那他就替小主子认下罢。
「那…我们回去吗?」徐翁问道。
肖景云摇了摇头,重活一世,他行事更讲究一个缘分。
若是有缘自会相见,既然这次不凑巧那便罢了。
徐翁暗暗嘆了一口气,少年人就是爱面子吶,去而復返虽然有些丢面,却更能显示出对小娘子的看重。
但他只是个奴才,奴才最忌讳的便是越俎代庖擅自为主子拿主意。
哎,既然小主子说不回去,那便听小主子的,一切随缘吧。
世间缘分二字最为巧妙。
这世上有些事情确实是事在人为,可也有不少事情要听老天的安排。
若是无缘,万事强求不得;而一对天生有缘人,兜兜转转终会在一起。
时间作为沉默的见证者,无情地拨弄指针,一拨便拨到了三年后。
丫丫十五岁的那年夏天,白致清又升官。
从地方官变成了京官,从黎州刺史升为了户部侍郎。
回京途中,丫丫趴在车窗上,看着一棵棵树木向后倒退,心中充满着对黎州的不舍。
在这片物种富饶的土地上,她生活了八年,比她在白家村生活的日子还久。
这里的气候宜人,物种丰富,这里的蛮人也很可爱,这里有她成长的各种记忆。
离别故土也是种离别,小时候的她离开白家村里懵懵懂懂,甚至还为能跟爹娘外出涨见识而开心兴奋;而在离开黎州之时,她才明白了何为离别之苦。
在这一刻,丫丫觉得自己长大了。
咚——
「疼~」丫丫捂住额头不满地瞪了眼白墨凛,又转头气哼哼地跟阿娘告状:「阿娘,你看哥哥又欺负我~」
白墨凛转了转手中的扇柄,说道:「小孩子家家的伤春悲秋个什么劲儿,我这是把你的魂儿给敲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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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瞪着眼不满道:「我才不是小孩子,我都十五岁了,今年就及笈了!很快就是大人了!」
一说到十五岁及笈,白致清就一阵脸黑。
这两年黎州不少官员明里暗里打探他家两孩子的婚事,白墨凛这小子先不说,就说丫丫才多大啊。
别说十五岁成年,就算丫丫五十岁他都觉得她还是个孩子呢。
第296章 其他男人都不可信
快满十五岁的丫丫身高已经窜到了一米六,但在白致清眼里,她永远只是个孩子。
白致清心忧啊,大庆的孩子都早熟,十五六岁正是对异性最好奇的年纪。
京中与丫丫年岁相当的公子哥儿可不少,白致清可不希望宝贝女儿被这些人给哄了去。
白致清冷不丁地说道:「你年纪还小,就算及笈了也是个小孩子。」
「咳咳…」白致清想了想又继续说道:「京城中的纨绔公子最喜欢哄骗的就是你这个年纪的小娘子,等入京之后,你一定要对这些人心生警惕,不能轻信他们。阿爹说的这些话,你可记住了?」
丫丫努力憋着笑,阿爹还真以为她是小孩子呢,什么纨绔哄骗小娘子,不是就求偶嘛!
她又不是没见识过!
难道阿爹忘了蛮人的乞香节?不就是蛮人少男少女的表达情意互诉好感的节日嘛。
蛮人小哥哥小姐姐们可大胆着呢,各种求偶的花样层出不穷,她早就看会了。
不过,既然阿爹以为她不懂,那她就当作不懂吧。
丫丫憋着笑点了点头,乖巧道:「丫丫记住了。」
白致清满意地点点头。
一旁的白墨凛看了眼丫丫,有些不放心,附和道:「爹说的对,就算及笈了也是小孩子。这世上除了我和爹,其他男人都不可信,记住了吗?」
丫丫可是他亲手带大的崽崽,名义上是兄妹,可他实际上是把丫丫当女儿养的。
再过两个月就是八月,今年的八月十五丫丫就满十五岁了。
在华国,十五岁不过是刚刚由儿童变成少年,正是读初中的年纪,离成年还远着呢。
其实按白墨凛的看法,十八岁成年也都太早了,十八岁只是身体成熟了,但心理还稚嫩着,谁还不是个孩子。
要他说,二十四岁才勉强算成年。
可在大庆,女子十五岁就算成年!
丫丫还是个小孩子呢,却在大庆被迫成年。
他家丫丫长得这般可爱,入京后一定会被不少人觊觎,可怜他这颗老父之心吶。
对!一定要未雨绸缪!
白墨凛与白致清达成了统一战线,决定为丫丫多打预防针,说一说男人的劣习,以免她被京中的公子哥哄骗了去。
丫丫无语地看了哥哥一眼,阿爹和哥哥的行为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白墨凛见丫丫没答覆他,又追问了一句,「哥哥说的话,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丫丫拖着长音敷衍道。
白墨凛见丫丫态度敷衍,心里想着不能把孩子逼得太急,大不了以后丫丫外出时,他多看着点就是了。
刘施语见父子二人一脸担忧,深觉好笑。
父子俩的想法,她能理解,却不会苟同。
遇到白致清之后,刘施语改变了许多,感情上的变化尤为明显,前一世的她冷情冷性,一心修行,从来没想过找道侣。
可自从她莫明其妙来到了大庆朝,与白致清绑到了一起,便与他日久生情,让她尝到了爱情的美妙滋味,觉得人生旅途中有人相伴还挺不错的。
她希望丫丫能像她一样寻到相互喜欢的人,所以,刘施语并不会像父子二人一样谈及笈色变。
在大庆,这个年纪是最合适找道侣的年纪,那便放手让丫丫去找,若找到了便是丫丫之幸。
当然,就算丫丫找到了对的人,刘施语也不会让她早早嫁人,若真要成婚怎么都得十八岁之后了。
回京的路上,及笈这个话题时不时在一家人聊天中出现。
一路北上,父子俩一路忧心,只想时间走得再慢一些。
七月中旬时,一家人来到了白家村。
此行是来祭祖的。
白致清前两次升职都在黎州当地,不回来祭祖倒还说得过去,可如今他升为正三品的户部侍郎,入京为官,途经离州,若还不回白家村,恐被人斥为数典忘祖。
在黎州为官时,白致清还能远离朝中纷争偏安一隅;可一旦成为京官,且是品级不低的京官,白致清再想独善其身便不可能了。
大庆以孝治天下,若被人套上数典忘祖的帽子,白致清这户部侍郎的位置能否坐得稳都不一定,更别说往前更进一步。
当然,白致清回村并不是出于功利心,而是确实有些想念白家村。
很奇怪,来到大庆之后,白致清呆在白家村的时间并不算长,满打满算也就两年时间,而他在黎州呆了近八年,但在白致清的心里,白家村才是他在大庆的根。
或许是受宗族社会的无形之力所影响,不管个体的能力多强大,最终都逃不出宗族这张大网。
这一次回村,白致清并没派人通知村里,直接带着车队进村。
然而令他有些意外的是,车队才行驶到白家村外,就有村民敲着锣大声喊道:「来了!白侍郎回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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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咣~咣~
锣声震天,仿佛这是约定好的行动信号,一听到锣声,村民们就蜂拥向村外跑来,把进村的路都给堵牢了。
白致清失笑,一别多年,村民们还是这般热情。
不过想想也是,八年来,白家村虽然出了不少举人,但只有他考中了进士,还当了三品大员。
在村民的眼中,他或许比肃宁伯这个族长还更具威信力。
白致清携家人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眼前这一张张兴奋而又紧张的熟悉脸庞,心生欢喜。
虽然村民们是因为他出息了,能为族里争面,能护住族人,才会对他这般热情,但趋利避害乃人之常情,白致清能理解他们,也不会因此而轻视他们。
老村长在三年前就寿终正寝,如今的村长兼宗正是老村长的大儿子,是白致清的叔伯辈。
现任村长不管是外貌上还是性情上都像极了老村长。
村长搓着手,一脸兴奋地看着白致清,问道:「致清吶,听族长说你这次进京是要回京当户部侍郎,可是真的?」
一个多月前,肃宁伯就把这个好消息传回了白家村,村民们正一天天数着日子,就等着白致清回乡祭祖呢。
第297章 真是眼高手低大言不惭!
看着眼前这张像极了老村长的脸,白致清笑着点了点头。
「哎呀呀~」村长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户部侍郎,可是三品的大官!真是先祖有灵!先祖有灵吶!快快快,快随我进村,今日就大开祠堂祭祖,让祖宗也高兴高兴!」
白致清从善如流。
先前在村外还没察觉,走入村内,白致清才发现白家村与八年前相比,可谓是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
八年内,白墨凛每隔两年会回一次白家村,他虽也曾在家人面前提过白家村的变化,但百闻不如一见,视觉的冲击力远比听觉要强。
村中建起了一座座青砖大瓦房,祠堂比先前修得更气派了,就连村口的大树下都砌了一圈石椅,供人休息用。
这些变化都是从白致清带着村民种棉花开始的。
村民们感激他啊!
若白致清只是一个比村民们有钱的商人,村民或许不会感激他反而会嫉妒他;但他如今成了朝中三品大员,是村民们仰望都看不清的存在,村民只会对他心存感激,满心尊敬。
作为白氏一族自建谱以来最大的官,白致清进村后便一刻不得闲,祭祖的各项流程都得他来牵头办。
如此一直忙到了晚上。
祭祖之后,村里摆上了盛宴,一共张罗了二十多桌,庆贺白致清荣归故里。
桌席的排位按族中地位而排,白致清与族老们坐在主桌,白二郎一家与丫丫几人坐在了次桌,而白大郎虽身为白致清的兄弟,座席却离主桌有些远,排在了不上不下的位置。
白大郎心中不忿,却敢怒不敢言,拎起酒杯喝闷酒。
酒席过半,白二郎举着酒杯往白致清跟前凑去,张氏见状用手肘捅了捅白大郎,示意他跟上。
白大郎喝红了脸,端坐不动。
张氏无奈,附在白大郎耳旁道:「白二郎去给三弟敬酒了,你还不去。」
这些年白二郎帮着白致清管理小农庄和纺织工坊,纺织工坊越做越大,如今不止东城县,连附近几个县的棉花都卖给了工坊。
白二郎作为工坊的管事之一,在东城县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白致清念其辛劳还分了一股的股份给他,如今白二郎已是白家村第二富,在族中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白大郎一家很是眼红,张氏更是嫉妒得很。
听到自家婆娘的话,白大郎不悦地皱了下眉,大声道:「我是大哥!要敬也得他来敬我,哪儿有我去敬他的道理!我才不像有些小人,为了点好处舔着脸去求人。再说了,我儿子可是状元之才,日后是要考状元的,可比什么探花厉害多了!」
张氏吓得急急捂住白大郎的嘴,她虽然也觉得自家金宝聪慧,早早就考中了秀才,今年秋天还要去考举人呢。
金宝将来肯定比白致清厉害!
可这种话心里想想就成,咋能当着白致清的面说出来呢!
再说了,今日村中设宴是庆贺白致清当了大官,在别人兴头上说这种话岂不是得罪人嘛,万一又遭了天谴咋办?!
受了几次天谴,张氏真是有些后怕,纵使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忘记当年受的苦。
想想又觉得气不过,张氏伸出手在白大郎腰间狠狠拧了一把,暗骂这狗男人平时怂得要死,一喝醉就本性毕露,真是上不了台面!
张氏一边拧着白大郎,一边心虚地偷瞄白致清,生怕白致清发怒。
见白致清一点反应都无,似是压根儿没听到白大郎的话,张氏悄悄松了一口气,此时倒是有些庆幸白大郎的座位离白致清远了。
张氏见白大郎喝大,生怕他再多话惹恼白致清,便把白大郎提前押回了家。
这一夜,白家村热闹极了,灯火通明觥筹交错,一直喝到了亥时才散席。
次日,白致清领着家人给故去的二老上香。
白大郎与白二郎一家也来了。
上完香后,白大郎把白金宝领到白致清跟前,表情憨厚,眼神却难掩骄傲,说道:「三弟,这是你大侄子白金宝。金宝下个月就要去离州城考那个叫啥试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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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试。」白金宝提示道。
「对!就是乡试。三弟,等你大侄子考出了举人,明年就要去京城考进士呢!他进京备考期间去你家住可行?」
话是白大郎说出口,却是白金宝所授意。
白金宝虽资质平平,却极为自信,认为他那盲流子三叔都能浪子回头一举考中探花,他若参加科举一定比三叔考得好!
他可是从小读书,十六岁就考中了秀才,上一届乡试没下场,只为厚积薄发,在这一届上一鸣惊人,力急考中解元。再以解元之名进京参加春闱,一举得中状元!
对于科举,白金宝很是自信,但他害怕像他三叔之前那样,因为朝中无人被贬去苦寒之地当小官,他想进翰林院!
所以他要巴着他三叔,进京备考期间就住在三叔家,让他人知道他背后也是有靠山的。
思及此处,白金宝用余光瞄了一眼白墨凛,心中冷笑,笑白墨凛傻。
就算白墨凛十岁就考中秀才又如何,现在不也还是个秀才,据他所知这些年白墨凛一直在做生意,连书都不读了。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好好的读书人不做,却去经商,真是蠢。
不过这样也好,三叔的资源以后便都是他的,不会被白墨凛这小子占了去。
白金宝越想越美,神色好不得意。
白致清暗暗打量白金宝,他虽不喜白大郎夫妇,却不会对小一辈有偏见,若白金宝是个好的,他也不吝于提携一番。
但白金宝的眼神闪烁,一看就知定不是个心正的。
且白金宝如今还只是个秀才,乡试都还没过,就想着进京参加会试要住他家里。
真是眼高手低大言不惭!
若白金宝真有本事考中举人进京赴试,白致清倒不介意提供住处让他暂住。
不止是白金宝,任何一个白氏族人进京备考,白致清都愿意提供住处。
反正他在京中的房子多,这几年靠卖玉颜神膏赚了不少钱,白墨凛在京城又添了几处院子。
身处大庆,逃不出宗族社会的影响,白致清身为白氏这一辈最有出息之人,无形中就得肩负起照顾白氏一族的责任。
第298章 撅屁股看天,有眼无珠
细论起来,白致清其实并没受过白氏一族多大的恩惠,反倒还为族内做了不少贡献。
带着族人发家致富,又在朝中有了立足之地,所行之事无一不算是光宗耀祖。
按理说,白致清并不欠白氏一族,但大庆的人情往来往往只讲情不讲理。
脱离宗族者人人可欺,想在大庆独善其身根本不可能,白致清早就看清了事实。
但愿意为族中赶考后辈提供住处,并不代表白致清愿意接纳白大郎一家。
早在十年前,刚穿来大庆那会儿,白致清便与白大郎一家划清了界线,白大郎永远只能是他名义上的大哥,若对方想得寸进尺,那他便教教白大郎什么叫分寸。
白致清睨了白大郎一眼,转而看向白金宝,淡淡说道:
「族中任何子弟进京赴考,若寻不到清静处,我可以提供住处。但你目前只是秀才,等你考过了乡试再提此事也不迟。读书最忌好高骛远,还应脚踏实地才是。」
听到好高骛远这个评价,白金宝瞬间红了脸,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羞愤不已,半天憋出了一句,「侄儿受教了。」
白氏同辈族人中除了十岁考中秀才的白墨凛,就属白金宝表现最为出色,十六岁考中秀才,在族中颇受看重,也让白大郎骄傲地很。
在白大郎眼中,他的大儿子是顶顶好的,四年前考中了秀才,最是风光无限的时候,还能沉得下心埋头苦读,只等着这一届乡试时一鸣惊人。
他儿子考中举人是板上钉钉之事,连解元都将是他家金宝的囊中之物。
白大郎觉得自家宝贝儿子被白致清小瞧了,心中不忿,扯了扯张氏的衣角,示意她出场撕逼。
而张氏早些年已经被天谴给吓怕了,暗骂白大郎这狗男人记吃不记打,这时候还想推她出去顶缸,她才不傻。
任由白大郎怎么扯,张氏就是不动。
白大郎瞪了张氏一眼,暗骂这婆娘关键时刻不顶事,咋能任由他家金宝被白致清轻视。
既然张氏不出声,那便只能自己上了,白大郎撕去憨厚的伪装,与白致清呛声道:
「三弟,你咋能这么说自家侄子。你别以为全家就你一人会读书,我家金宝读书不比你差。乡试而已,我家金宝一定能过。」
白致清好不容易回乡一趟,不愿把时间浪费在与白大郎这种人扯皮上,随口道:「有信心就好。」
既然提起了科考之事,白致清便顺便关心了下白二郎家的儿子白小川。
「小川明年可打算参加院试?」
因幼时家境贫寒,白小川七岁才启蒙,十二岁才过了童生试,在族学中的表现不算突出,只能算普通。
面对多年未见的三叔,白小川有些紧张,微微低着头,认真答道:「夫子觉得小侄可下场一试。」
白致清点了点头,白小川今年十六,四年的沉淀确实可以下场试一试实力,「好,我还会在村中留上两日,课业上若有不懂之处可来问我。」
白小川大喜,虽然近几年族学扩建,也请了几位举人当夫子,可举人的才学哪能比得上他家三叔,他家三叔可是探花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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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三叔!」
一旁的白金宝又紧了紧拳头,三叔不来指导他这个即将参加乡试的准解元,却去指导白小川这个才学普通之人,真是欺人太甚。
他自认才学过人,并不屑于白致清的指点,可白致清厚此薄彼的行为深深刺痛了他。
哼!
莫欺少年穷!
今日所受之辱,待他日功成名就,定要百倍回报。
白金宝很有野心,早早就把白致清当成了超越的目标,解元不是他的目标终点,下一个目标是会元以及状元。
连中三元才是他在科举中的目标!有此基础,再加上他三叔在朝中的人脉,定能保他未来仕途顺遂。
当然,在未达成目标之前,白金宝还没傻到四处宣扬,也就只在家人面前稍稍透露过自己的野心。
而白大郎及张氏这两个没啥见识的蠢人,觉得白致清这种盲流子都能考中探花郎,他们家宝贝儿子考状元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在白大郎心中,他家白金宝那是天上有地上无的文曲星,而白小川那小子十二岁才考出童生,连他小儿子白银宝都比不上。
白致清真是有眼无珠,大有前途的大侄子不捧着,却对没出息的白小川这般好。
「啧啧,真是撅屁股看天,有眼无珠。」
白大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声音不大不小,在场众人都听到了,却没人搭理他。
自家父亲被冷落,白金宝感同身受,像是被人当场打了一巴掌,颇觉难堪。
但他自认是个能忍辱负重之人,明白自己目前羽翼未丰,将来入仕后还需身为高官的三叔为他打点,就算不屑于受三叔指点,此时也应表现得谦虚些。
白金宝握紧拳头,忍下心中嫉恨,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镇定,说道:「三叔,小侄在学问上也有些疑问,可否请您指点一二?」
白致清深深看了白金宝一眼,二十出头的小伙就算心思再深掩饰得再好,在他这种老狐狸眼里一眼就能看透。
「可以。」
白致清的声音有些冷淡,对于白金宝他是真心喜欢不起来,却也不会无故为难小辈而落人口舌。
白银宝也顺势站出来,挠了挠脑袋,有些不意思地说道:「三叔,小侄明年也要下场考院试,也想请您指点一二。」
这些年,白银宝的变化颇大,不再像小时候那般咋咋唬唬,十七岁的少年倒是沉稳了许多。
白银宝的样貌长得像白大郎,看着有些憨,但眼神灵动,一看就知不是个蠢的。
在白致清眼中,白银宝倒是比白金宝看着顺眼些,点了点头,「好。你们三人可一起前来。」
放一只羊是放,放三只羊也是放,差别不大。
「谢谢三叔!」白银宝有些激动。
作为家中老二,小时候还算受宠,可自从他哥显出「文曲星」下凡的「天赋」后,他娘已经把心偏到他哥身上了。
早些年他还不懂用功,这两年被父母冷落后才晓得读书有用。
第299章 考出个举人为你庆生
白银宝没有白金宝那么有野心,他只是想考出功名,为自己争一口气。
而且他从小就知道他的亲大哥靠不住。
就算白金宝往后当了官,也不会对他多做照拂,靠人不如靠已。
更何况,白银宝并不看好白金宝,他觉得白金宝太傲了,考出秀才后连夫子的指点都听不进,这种人不可能走得远。
作为白金宝的亲弟弟,他听得出白金宝根本不是真心向三叔求教,不禁暗嘆他哥真是表面聪明内里蠢。
自认聪明的白金宝瞥了眼自家兄弟,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随即一脸恭敬地朝白致清作揖道:「小侄谢过三叔。」
白致清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白墨凛,像是临时起意随口说道:「墨凛,你今年也下场参加乡试。」
白致清虽然支持白墨凛经商,却不会任由他只经商。
毕竟丫丫只有墨凛这一个兄弟,往后也不会有其他兄弟姐妹。
光有他这个当官的爹护住丫丫还不够,她还得有个当官的兄长。
为了让白墨凛成为丫丫强有力的依靠,商人的身份可远远不够,就算白墨凛将来能混成大庆首富,在地位上也远不如权贵,若想护住丫丫,就得有功名傍身。
白墨凛觉得背嵴有些凉,本想隔岸观火,没想到这把火却烧到了他身上。
其实白墨凛早就看清了形势,明白自己逃不过科举这一劫,但没想到这劫来得这般快,他还想再逍遥几年。
而且再过一个月丫丫就及笈了,时间上与乡试冲突,他还得为丫丫筹备及笈礼呢。
白墨凛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说道:「丫丫下个月及笈,我等下次再考吧。」
一提到及笈,白致清又黑了脸,他可不想搞什么隆重的成人礼,给丫丫错误的暗示,让她误以为自己真是大人,可以跟那些不怀好意的小公子们谈情说爱了。
哼!想想就来气!
白致清毫不犹豫地说道:「及笈又不是大事,十五岁而已,还是小孩呢,还是你考乡试重要。你如今都十八了,若错过这届乡试,就要等三年后。人的一生有几个三年可以浪费,让你考就去考。」
白墨凛听明白了他爹话中的暗示,他也不希望大搞及笈礼,但他想陪妹妹过生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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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这一生只有一次十五岁生日……
白墨凛的眼神有些幽怨。
丫丫一阵无语,觉得阿爹和哥哥对她及笈这件事有些反应过度了。
嘴里说着及笈是小事,可时不时就会念叨这件小事,言行不一说的就是他们。
她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她懂的可多着呢,眼光也高着呢,才不会轻易被人哄了去。
不过,让哥哥参加乡试,她是支持的。
她看白金宝不顺眼,一定要让哥哥在实力上好好碾压对方,让白金宝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
见白墨凛不愿参加乡试,白金宝心中暗爽,认定白墨凛定是对乡试没信心,这才以丫丫及笈为藉口,试图逃避科举。
前几年,白金宝确实对白墨凛颇为忌惮,毕竟十岁的秀才实属罕见。
但这些年来,经白金宝仔细观察,得知白墨凛奔波两地围着棉布生意打转,想来早就把功课给落下了。
不然也不会过了八年还不参加乡试,如今一提到乡试又一脸菜色。
白金宝心中暗喜,身为兄长,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站出来为堂弟解围。
「三叔,既然墨凛对乡试没信心,还不如再等上三年,免得此次草草下场造成不好的回忆,影响日后发挥。」
丫丫暗暗翻了个白眼,白金宝从小就奸诈,凡事怂恿白银宝出头,自己躲在背后。
没想到白银宝长大后学聪明了,不当白金宝的枪,白金宝竟然会自己下场撕逼。
也不知白金宝从哪儿学来这般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听了就让人头疼。
丫丫忍不住呛道:「金宝,你会不会说话呢,我哥这还没下场考试,你就料定他会落榜,还说什么造成不好的回忆,你这是在咒谁呢!」
长大后的丫丫虽然偶尔会伤个春悲下秋,骨子里却仍是个爽朗不做作的撕茶小娘子。
冷不丁地被人戳破隐晦的心思,白金宝气得唿吸都急促了几分。
没想到多年未见,丫丫还是这般讨人厌。
其实白金宝对丫丫的记忆已经有些淡了,他只记得丫丫小时候在学堂里很爱表现,嘴皮子又利索,是卢夫子最喜欢的学生。
一开始卢夫子只拿她与那些蒙童做对比,后来又拿她来激励他们这些童生。
如今回忆起来,他还记得不少同窗戏称她为族学噩梦,在族学中除了白墨凛也只有卢夫子喜欢她,是个实打实讨人嫌的傢伙。
白金宝嘴角硬扯出一抹笑,说道:「云瑶妹妹误会了,我并无此意。只是墨凛近些年多忙于庶务,恐花在学业上的心思不多,我让他多准备几年,也是希望他能在乡试中取得更好的成绩而已。」
丫丫冷笑一声说道:「不劳你费心。我哥可聪明着呢,考个乡试而已,手到擒来。」
嘲讽完白金宝,丫丫又转头看向白墨凛。「哥,为了证明我所言非虚,你就听爹的,今场考个举人回来。」
白墨凛无奈,这些年他虽然为生意奔波,但有丫丫这个卷王在旁,却也没把学业落下。乡试他还真不怕,他只是不想错过丫丫的十五岁生日而已。
但既然丫丫都开了口,他哪能不满足丫丫这个愿望。
「也罢,那哥哥我就考出个举人为你庆生。」
丫丫展颜一笑,「好~一言为定!」
说完,丫丫骄傲地给阿爹使了个眼色:要让哥哥参加科举,还是得我出马~
白致清失笑。
白金宝心中不屑,认定白墨凛只是吹牛。
但他之前那段为白墨凛解围的话经过丫丫的恶意解读,想来已经惹三叔不高兴,此时便不敢多言,怕多说多错。
倒是白大郎见自家「文曲星」被欺负,忍不住说道:「来财,读书人还是谦虚为好,这还没参加乡试就说自己定能考出举人,这不是刚刚你爹说的那个好高啥远来着。」
白墨凛脸一黑,来财,呵呵,他都多年没听过这两个字了,白大郎这是故意噁心他呢。
第300章 路遇车祸
白大郎的行为着实令人噁心。
但与小人争辩只会显得自己没格调,这种自降身份之事白墨凛才不会做。
白墨凛充耳不闻,就当白大郎是在放屁。
倒是丫丫忍不下这口气,反驳道:「大伯,我哥叫白墨凛,来财这个旧名早在十年前就捨弃了,老村长还特地在全村人面前郑重提过,往后不可以旧名称唿我哥。
你故意叫我哥来财,恐有不敬故去的老村长之嫌。
再者,我哥可是十岁就考出秀才的天才,这八年来勤读不辍,在学业上甚为用功。他说考出举人为我庆生,是胸有成竹的自信。而那些还没过乡试就想着会试之人,才是好高骛远!」
白墨凛被丫丫夸得有些心虚,勤读不辍这四个字离他好像有些远了……
不过,考出举人的信心他还是有的,若想再稳妥些,大不了临考前的这一个月再用功些就是了。
论起摆事实讲道理,白大郎根本不是伶牙俐齿的丫丫之对手,反驳不了丫丫的话,半晌只憋出一句:「你!你不敬长辈!」
丫丫无所谓地笑道:「大伯,你也太不讲理了吧,明明是你不敬老村长。却倒打一耙,没凭没据就给我套上不敬长辈的罪名。你这是为长不慈啊。」
白大郎讲不过丫丫,转而对白致清说道:「三弟,你也不管管你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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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郎,我的女儿可轮不到你来说嘴。今日在父母坟前,小辈都在场,我给你留两分颜面。你若再胡搅蛮缠——」白致清话说一半,斜睨了白大郎一眼。
他可从来没把白大郎当大哥看,十年前就跟白大郎一家不再往来,今日若不是在原主的父母坟前,他可不会对白大郎客气。
白致清眼神中的冷意吓得白大郎不敢言语,这一眼倒是让他回记起了多年前受白致清「欺凌」的日子。
这个三弟是个狠人,他惹不起……最起码在他家金宝高中状元之前,他还惹不起。
看清现实后,白大郎顿时又老实了,憨厚的脸上尽是委屈,诺诺道:「三弟,你误会大哥了……」
「哼!」白致清冷哼一声,便拉着自家娘子的手离开,根本没搭理白大郎,心中对白金宝又厌恶了几分。
且不论白大郎一言一行是否妥当,但他的本意是为白金宝出头,才会做出这些惹人嫌的事,可白金宝却从始至终没为他爹说过一句话。
可真是大「孝」子啊。
这种后辈他可没心思提携,希望这小子止步于乡试,别来京城惹人烦。
……
三日后,白致清启程回京,白墨凛再次被丢在了白家村。
看着整装待发的车队,白墨凛无奈接受自己不能陪丫丫过生日的事实。
更让他心塞的是,丫丫这小棉袄有些漏风。
这丫头临行前还趴在车窗挥手大喊着:「哥哥,我在京城等你哦~等你考个解元回来给我当生辰礼~」
不执着于第一名的就不是丫丫了,白墨凛无奈失笑,「好,哥哥会努力的。」
村民们也发出善意的笑声。
都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考解元的秀才也不是好秀才嘛。
而白墨凛的爹是探花郎,他本人更是十岁就考出秀才的天才,苦读多年后下场考乡试,考出个解元也并无不可能嘛。
人群之中,白金宝觉得村民们的高谈阔论声很是刺耳,暗骂他们都是趋炎附势的小人。
再过一个多月,等他在乡试中一鸣惊人,力压白墨凛时,让这些小人看看到底谁是龙、谁是虫。
马车渐行渐远,丫丫笑得一脸得意,她知道自家哥哥聪明得很,就是懒于读书,明明有解元之才,若不逼他一逼,说不得他只会草草考个举人就应付了事,岂不是太过于浪费天赋。
京城可是卧虎藏龙之地,若哥哥没点有份量的功名傍身,定会受人轻视。
哥哥是世上最好的哥哥,她才捨不得哥哥受人轻视。
马车一路向北,八月初,白致清一家到了京郊,白马寺附近。
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佛教的特殊日子,路上车马不多。
路虽空旷,但白家的马车行驶得并不快。
三品户部侍郎在京中算不得大官,入京之后凡事都得谨慎。
即便是在车马不多的京郊,白致清也不会让自家马车疾行,省得发生意外而落人口舌。
车队行驶到一条三岔路口时,远处传来一阵怪异的疾驰声。
哒哒哒咣咣哒咣哒咣……
声音越来越近,坐于车头的赵松出声说道:「老爷,右侧的道路上有一辆失控的马车正向我们这边跑来,我去看看情况。」
「好。」白致清边说边打开了车窗。
得了允准后,赵松立刻勒马停车,下车向失控的马车跑去,一气呵成跃上马,背试途让马停下来。
可这马却像是疯了一般,一直乱蹦试图把赵松甩下马。
车队的其他车夫也下车相帮,却于事无补。
透过车窗,丫丫把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阿爹,这马不正常,我怀疑马吃错了药,我下去看看。」
白致清并没阻拦,「好,你小心一点。」
驾车的马都是驯服过的,极为温顺,就算是一时受了刺激,只要及时安抚便会在短时间内镇定下来。
赵松骑术尚佳,却没能让马冷静下来,确实极不正常。
「知道啦~阿爹,我的身手您放心好啦~」丫丫边回边跳下马车,向事发现场跑去。
为了不殃及马背上的赵松,丫丫取出金针沾上软骨散,待跑进射程后,便对着马儿甩出金针。
沾了软骨散的金针没入疯马皮下,两息之后,疯马便扑通一声重重倒地。
赵松在丫丫出手时就趁机跃下了马,他家小姐的杀伤力太强,还是跑远些才安全。
马儿倒了,车厢也随之而倒。
马车中响起受惊的娇唿声。
「小姐——你没事吧!」
「没…没事。」
丫丫收回金针,粗略检查了下马,便确认此马确是中了毒才会发狂。
失控的马,没有车夫,车中是小娘子,这个组合一看就不正常。
丫丫决定先看看情况,再决定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第301章 白致清可真是他的福将!
过了足有几十息,丫丫都快等得不耐烦了,才见车厢从内推开,从中爬出一个俏丽的丫鬟。
丫鬟打量了众人一眼,便立马转过身把自家小姐从歪倒的车厢中扶出。
待落难小姐从马车中爬出后,丫丫眼睛一亮,这个小姐姐长得可真好,像是一颗柔和的明珠,让人一见便心生欣喜。
待主僕二人站定后,丫鬟开口道谢:「多谢你们救了我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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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柔雅轻轻拍了下丫鬟的手臂,示意她退下,眼神在来人中扫了一圈,最后落定于丫丫身上,微微福身道:
「多谢这位小娘子相救。也谢谢诸位壮士。」
救命之恩还是得亲口答谢才显诚意。
眼缘这东西很是神奇,才见一眼,丫丫就很喜欢楼柔雅。
丫丫觉得这个小姐姐不止长得好看,性子也大气,若换成其他小娘子遇到这么严重的车祸,早就哭唧唧了,可小姐姐主僕二人被救后能如此快便镇定下来,临危不乱,实属不易。
「小姐姐客气,举手之劳。我叫白云瑶,我爹是进京赴任的户部侍郎,若小姐姐要进京的话,可与我们同行。」
自报家门并不是为显摆,是为了让眼前这个好看的小姐姐安心。
进京赴任的户部侍郎,姓白!
楼柔雅心中微定,这是她爷爷常常挂在嘴边的白大人,没想到她是被白大人家的小娘子所救。
回想起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楼柔雅不禁感嘆自己真是福大命大,幸好遇到了白家妹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看着爽朗大气的丫丫,楼柔雅心中既是感恩又是欢喜。
丫丫对她印象极好,她又何尝不是呢。
楼柔雅眼中含笑,说道:「谢谢云瑶妹妹,我姓楼,名字一会儿再告诉你。」
周围有不少外男在,女子闺名不能轻易外道。
丫丫自己虽不拘小节,却不会强求别人也如她一般行事,既然楼家小姐姐说一会儿再告诉她,定是应下与她一道回京。
「那楼姐姐跟我来吧~我送你回家~」
「谢谢云瑶妹妹。」
丫丫把楼柔雅主僕二人安置到了石兰与李娘子乘坐的马车上,她自己也钻入了这辆马车。
一上马车,丫丫就笑嘻嘻道:「楼姐姐,你现在可以把名字告诉我了吧?」
楼柔雅失笑,京中的贵女说话总是拐着弯绕来绕去,像白家妹妹说话这般直接的极为少见。
「我叫楼柔雅,温柔娴雅的柔雅。我爷爷是户部尚书。」
丫丫由衷夸道:「柔而不犯,大雅宏达,楼姐姐的名字就跟你的人一样美。」
直白的夸赞,夸得楼柔雅微微脸红,但心底却觉得丫丫更亲近了。
她的名字是爷爷取的,确实取的是柔而不犯,大雅宏达之义,而不是指女子的柔顺淑雅。
没想到初见一面的丫丫会读懂她名中之义。
若丫丫能读心,一定会告诉楼柔雅,她不是读懂了名字,而是读懂了人。
丫丫觉得害羞的楼姐姐也好看,一想到若不是她及时出现,这么好看的楼姐姐差点就要香消玉殒,丫丫就挂下了小脸。
「楼姐姐,我刚才检查过了,你的马是中了毒才会发狂,你可知道谁要害你?」
楼柔雅心中早有猜测,但……家丑不可外扬,而且此事说来复杂,便摇了摇头。
丫丫只是性子直率,并不是脑袋简单,捕捉到楼柔雅眼神中的细微闪烁,便知楼姐姐定清楚是谁出的手,却不打算把此事告诉她。
是交浅忌言深吗?
丫丫心里有一瞬间的失落,她待楼姐姐赤诚,自然也希望对方如此待她。
不过理智告诉她,楼姐姐这么做才是对的,对初识之人和盘托出是蠢人才会干的傻事。
若楼姐姐真把事情一股脑儿告诉她,那才不对劲儿。
丫丫也没揪着此事不放,转而问起京中之事。
楼柔雅是个沉得住气的,心中虽藏着事,也还是与丫丫畅聊开来,两人相谈甚欢。
而另一辆的马车中,白致清也得知了楼柔雅的身份。
不禁感嘆缘份还真是奇妙,他居然在入京途中救了楼尚书家的孙女。
楼尚书啊……
不管是把他扔到黎州,还是把他召回京入职户部,背后都有楼尚书的手笔。
这八年来,他从未与楼尚书打过交道,但他身上早就被贴上了楼尚书的标籤,在朝中众人眼中,他就是楼尚书的人。
这些年,他沦为楼尚书手中的棋子,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也从中获了利。
他本就想为官一方造福百姓,楼尚书把他放到了黎州,才让他有了施展抱负的舞台。
如今黎州的发展已步入正轨,而他功成身退升为三品京官。
八年,从正七品爬到正三品,这种升迁速度让多少官员嫉妒,其中虽有他本人的政绩在支撑,更主要的是他背后有一只推手。
这只推手把他推到了今日这个位置,却从来没显露过挟恩图报之意。
楼尚书若不是纯粹欣赏他,便是个城府极深、耐得住寂寞的钓鱼翁,所图甚大。
至于是前者还是后者,还得与之见上一面才能知晓。
于情于理,入京后他都要去拜会楼尚书,但入京首日便登门拜访,恐有巴结之嫌。
只是,今日恰逢其会救了楼柔雅,不管此事是人为还是天意,都驱使着他一入京就去拜访楼尚书。
罢了,反正众人眼中他就是楼尚书的人,被绑上这艘船就下不来了。
早去晚去也不大差。
入城后,白致清带着刘施语与丫丫,把楼柔雅送到了楼尚书府。
楼尚书收到下人传来的消息时愣了一愣。
柔雅遇到了车祸?白致清的女儿在回京途中救了柔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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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尚书目光一沉,柔雅遇难定不简单,幸而这丫头运气好,遇到了回京的白致清。
白致清可真是他的福将啊!
楼尚书展眉说道:「请白大人进来。」
白致清被请去了前院,而刘施语与丫丫则随着楼柔雅进了后院。
尚书府比白家宅院要大,后院的花园中有一汪湖水,湖中结着许多莲蓬。
走过湖旁,丫丫看着莲蓬眼睛发亮。
楼柔雅不禁莞尔,心道云瑶妹妹不止是个爽朗的,也是个好吃的,召来丫鬟贴耳吩咐了几句。
第302章 这是我和楼姐姐的缘分
丫丫几人才踏进楼府内院,就有不少人得到了消息。
哗啦——
咣当——
楼家二小姐楼柔琴情绪上头,狠狠甩袖扫过茶几上的茶盏,瓷器落地,应声而碎。
「娘!你不是说今日定能解决了唔唔唔……」
楼大太太急急捂住楼二小姐的嘴,喝止道:「住嘴!」
隔墙有耳!继母的身份本就敏感,她苦心经营这么多年,营造出的好母亲形象,可不能因柔琴的未尽之言给破坏了。
况且今日之事非同小可,言多必失,若被人发现了端倪,定没好果子吃。恐怕连她的亲姨母楼夫人也不会护着她。
楼二小姐被自家母亲一吼,理智回归,点了点头。
刚才确实是她心急了。
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今日之事虽没成,可今日过后还有明日,总能再找到机会。
她就不信她会被楼柔雅压一辈子!
楼大太太这才松开手。
「娘,刚才是女儿冒失了。」楼二小姐又回到往常的温顺模样。
楼大太太对自家女儿的表现很是满意,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放心,一切都有娘在。」
楼二小姐挽过母亲的手,一脸孺慕,「谢谢娘~」
楼大太太戳了戳女儿的额头,「我是你亲娘,当然要为你筹划,但你也得自己争气。离赏菊宴还有月余,你的琴艺可不能松懈了。一会儿你就别出去了,在屋里等着。」
「是,娘~」楼二小姐点了点头。
宫里都放出话了,今年的赏菊宴意义不一般,要为几位适龄的皇子选妃。
皇子妃啊,多少人抢破头都想要成为皇家儿媳,她楼柔琴自然也想!
她一定要勤练琴艺,在宴会上一鸣惊人拔得头筹,让世人知道楼家除了楼柔雅这个才女,还有她楼柔琴!
楼二小姐虽表现得乖巧,但楼大太太却仍有些不放心,她就怕这孩子年纪小沉不住气,万一跑出去偷看,被楼柔雅激得失了分寸,事情就不好办了。
今日之事,她自认做得滴水不露,就算楼柔雅命大逃过一劫,定也找不出证据证明是她做的手脚。
不怕敌人太精明,就怕自家人露马脚。
「阿贞,你留下来陪着小姐。」
离开前,楼大太太把贴身大丫鬟留下看住女儿,这才放心前往内院厅堂。
等楼大太太到时,厅堂门前已经站着不少人,楼尚书的老母亲,楼老夫人都来了。
六年多前,楼老夫人得了风疾差点一命呜唿,被卢太医用一枚大活络丹给救了回来。
过了此劫,楼老夫人身体居然越发硬朗,今年都七十有六了,大庆朝能活到这把年纪的老寿星可不多。
楼大太太快步上前,「祖母,太医说您不能受风,您怎的也来了?」
楼老夫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的宝贝柔雅差点就回不来了,这么大的事我不能来?!」
「是是是,您说的是,但您的身体更重要。」楼大太太嘴上哄着,心里却骂这老不死的就是眼瞎,偏偏对柔雅这贱丫头青眼有加。
楼尚书的老妻楼夫人也哄道:「母亲,入秋了,外面风大,我们先进屋等吧。」
楼老夫人看了楼夫人一眼,想了想同意了儿媳的提议,转身回屋等着。
她确实得保重身体,她的宝贝柔雅自幼失母,爹不疼没娘爱,还得她这把老骨头护着呢。
楼老夫人刚回屋落座,便听到丫鬟来报,「老夫人,大小姐到了。」
话音才落,楼柔雅便带着刘施语与丫丫走进了厅堂。
楼老夫人激动地撑着拐杖起身,「雅儿,快到太祖母跟前来,让太祖母好好看看。」
楼柔雅眼底微湿,快步上前,搀扶住楼老夫人,「太祖母,我好着呢,您别激动。」
楼老夫人让楼柔雅转了个圈,努力撑起耷拉的眼皮仔细打量楼柔雅,见她真没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好,没事就好。」
见楼柔雅没受伤更没伤到脸,楼夫人也放下了心。楼柔雅是她的亲孙女,还是个才名在外能为家族争光的亲孙女,若真出了事可是一大损失。
楼大太太拿出手绢,擦了擦眼角硬挤出的眼泪,说道:「柔雅,幸好你没事,适才听到你出了意外,吓得我腿都软了。」
楼柔雅福了福身,淡淡道:「谢谢母亲关心。」
也不等楼大太太示意,便立即起身走到楼老夫人身侧。
「太祖母,这两位便是白夫人和云瑶妹妹。今日遇险多亏了云瑶妹妹相救,我才能安然无恙地站在您面前。对了,您说巧不巧,云瑶妹妹的爹便是新任户部侍郎,她们一家人今日进京,正巧救了我。」
第352页
「巧,真是太巧了!」楼老夫人暗唿宝贝曾孙女运气好,对刘施语和丫丫是真心感激。
可楼夫人与楼大太太看向刘施语母女的眼神却不太友善。
楼尚书极为欣赏白致清,时常在家中夸他,还常以白致清为榜样鞭笞自己的儿子。
楼夫人觉得自家老头子不培养自己儿子,却帮着白致清升官,心中一直对白致清不喜。
楼大太太的心情亦然。
厌屋及乌,她们对刘施语母女自然喜欢不起来。
但丫丫是楼柔雅的救命恩人,她们又不得不摆出感激的姿态面对母女俩,心情真是一言难尽。
楼大太太面上笑得热情,眼底却满是不屑,她早打听过了白致清夫妇都是乡下泥腿子出身,说白夫人是小门小户出身都算是抬举了她。
「白夫人,真是抱歉,适才太过担忧柔雅的安危,这才怠慢了你们母女,你们快请坐。」
「楼大太太客气了,关心使然,能理解。」
刘施语虽不喜应酬,但真要说起场面话可不比任何人差。
楼大太太拉着刘施语套话,刘施语见招拆招,没让对方套出半点有用信息。
楼老夫人向丫丫招了招手,「白家丫头,来老身这边坐。」
丫丫半点不露怯,大方地坐过去,甜甜喊道:「楼家太奶奶好~」
一句楼家太奶奶把楼老夫人哄得开心,「好好。这小嘴可真甜。太奶奶喜欢,太奶奶要谢谢你救了雅儿。」
丫丫甜甜一笑,「您客气了,这是我和楼姐姐的缘分。」
第303章 预防秃顶的药,得先吃起来
「是缘分,是缘分。」
年纪越大越相信虚无缥缈的缘分,楼老夫人也觉得丫丫与楼柔雅有缘,或者说楼家与白家有缘。
「那你跟太奶奶说说,今日是如何与你楼姐姐结缘的。」
丫丫看了楼柔雅一眼,今日之事不简单,既然楼姐姐没跟她多说,便是不希望她参与其中,便三言两语略过。
「我与阿爹阿娘回京途中,巧遇楼家马车,见马儿发了狂横冲直撞,我便用药把马儿迷倒,救下了楼姐姐。」
她没提马是中了毒才发狂,也没提现场只有楼柔雅主僕二人,却没有车夫,简单一句就带过了惊险的现场。
楼柔雅感激地看了丫丫一眼,楼老夫人年纪大了,她不希望让老人家担忧。
今日之事,楼柔雅心中自有定夺,她能猜出是谁想害她。
再过月余便是赏菊宴,今年的赏菊宴意义不同,皇家有意为适龄皇子指婚。
当今圣上一共育有十一子,均非中宫所出,除却大皇子与二皇子已成家,八、九、十、十一皇子年纪尚幼,其余五位皇子皆适龄。
皇帝近些年身体大不如前,却仍未立太子,众皇子均野心勃勃。
楼氏一族是书香世族,人才辈出,在朝中颇有势力,若能取了楼氏女,相当于有了楼氏一族的助力。
坊间都传闻五位皇子妃定有楼氏女的一席之位。
但也只有一席之位。
不是楼柔雅自夸,她在京城小有才名,若是皇子们求娶楼氏女,大概率会相中她。
她虽不稀罕什么皇子妃的虚名,但有些人在乎,觉得她碍眼,想除了她,这也不奇怪。
府中适龄的小娘子除了她,还有她同父异母的嫡亲妹妹,及二叔三叔家的两个姐妹。
但楼二太太及楼三太太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只有她的好继母楼大太太是个面慈心狠之辈。
从小到大,她可没少在楼大太太手上吃过亏,幸而有楼老夫人护着,她才能安然无恙地长大。
可惜,楼大太太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做事都会把尾巴扫干净不留证据,就算知道兇手是她,楼柔雅也难寻证据证明此事。
与其说出来让楼老夫人担心,不如先掩下此事。
但她只打算瞒着太祖母,却不会瞒着爷爷,若想查清这件事,还得爷爷相帮。
不过…爷爷是个顾及家族颜面之人,她这次有惊无险,就算查出了证据,楼大太太顶多也就吃点小苦头。
前院里,白致清见到了楼尚书。
白致清作揖行礼,「下官白致清见过楼大人。」
「免礼。」楼尚书扶起白致清,怎么看怎么觉得满意。
能把令朝廷头痛了数十年的黎州带入正轨,发展成富庶之地,不愧是他看中的能力!
嘿嘿嘿~他的眼光可真好~
「你既已入京,明日便来户部报导,老夫手上事情一大堆,正愁着没人来分忧呢。」
白致清扯了扯嘴角,没想到楼尚书这般心急,连客套话都没说两句,就催着他上任。
看了看楼尚书稀疏的头顶,白致清突然有点为自己的头顶担忧,看来在户部为官压力不小啊,回去后得让娘子给他开些预防秃顶的药,先吃起来。
「楼大人,下官今日刚入京,家中还没安顿好,可否迟上两日再去报导?」
虽是问句,但白致清语气却有些不容置疑。
楼尚书并没觉得受到冒犯,他知道自己确实有些心急,显得不近人情了。
「好,那便给你两日,两日后,你再来报导。哎,南方要修水渠,工部开口就要二十万两;兵部要五十万两军饷;众皇子在婚在即,礼部也要二十万两;…….;到处都要钱,老夫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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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两日虚指,楼尚书还真只给他两日,白致清有些后悔,早知道就说十日了。
而且楼尚书张口就要钱,白致清觉得头顶有些发凉。
看来黎州这些年不断翻倍的财税收入,让楼尚书太过高看于他,然而黎州能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并不是他一人之力。
规划政策容易,但想让政策落实却不容易。
在大庆呆了这么些年,白致清不敢小看这些远古人,诺大的大庆人才辈出,能通过科举脱引而出的没有蠢人。
户部定也有不少聪明人,肯定也想出过好的财政政策,但落地难啊。
白致清并没自负到自己一入户部就能力挽狂澜,帮楼尚书解决诺大的资金缺口。
楼尚书这般看重他,真是让他压力山大啊。
「楼大人,待我去户部报导后,定会好好向您讨教。还望您在我日后的工作中不吝指点。」今日就先放过我一马吧……
楼尚书满意点头,「好,放心,老夫一定会好好重用你。今日还得谢谢你救了我孙女。」
「楼大人客气,不过不是我,是我女儿出手救的人。我家女儿……」
这下轮到楼尚书扯嘴角了,没想到白致清居然是个女儿奴,一说起女儿就滔滔不绝,夸上了天……
后院里,刘施语见楼老夫人面露疲态,便提出告辞。
楼柔雅一路把母女俩送到了楼府正门。
丫丫给楼柔雅塞了一个小瓷罐,说道:「楼姐姐,这是活血散瘀的药膏。」
这一路,楼柔雅从来没喊过疼,看似毫髮无伤,但马儿发狂时车厢乱震,最后更是狠狠翻倒在地,车厢内的人不可能真的毫髮无伤。
是楼柔雅性格坚韧,从来不愿在人前示弱,这才咬着牙忍着疼,装出一副没受伤的模样。
丫丫原本想等楼姐姐喊疼才拿出药,却没想到她这般能忍,这才会拖到临别才赠药。
「谢谢」楼柔雅收好瓷罐,从丫鬟手中接过一个油纸包递给丫丫,「这里面是剥好的新鲜莲子,让你尝尝鲜。」
「谢谢楼姐姐,嘻嘻,没想到你这么懂我~」丫丫接过纸包,一定是因为她刚才多看了莲蓬几眼,楼姐姐才为她准备了莲子,楼姐姐真是细心又暖心。
莲子是楼柔雅的心意并不是谢礼。
丫丫救了楼尚书的嫡长孙女,楼府自然会有所表示。
于是,白致清回府时,后头又多了一辆载着谢礼的马车。
楼府门口,不少不明真相之人看呆了,向来只有下官给上峰送礼,今日怎么反着来?
新上任的户部侍郎入京当日就去户部尚书府上拜访,两手空空而来,却带着一车礼物而回,真是让人看不懂了。
第304章 做了一场冗长的恶梦
六部尚书是位列九卿的肱骨之臣,楼尚书更是身居内阁,楼府的一举一动必有不少有心人关注。
白致清前脚刚从楼府离开,后脚关于他进京首日便巴结地拜访上峰,并从上峰府中带走一车「打赏」的传言便不胫而走。
这种颇具荒谬色彩的传言,到底有几分可信,便靠入耳之人自己分辨了。
白致清入京首日,还没去户部报导,却先在朝中众臣心中留下了谄媚上峰的印象。
连肃宁伯这种远离权利中心的勛贵都听到了这种传言。
以至于白致清于次日登门拜访肃宁伯时,肃宁伯见到他的第一句话是——
「致清,你昨日所做之事不明智啊。」
白致清何等聪明,一听便知道定是他昨日去楼府拜访之事,传入了肃宁伯耳中。
他在昨日登楼府之前,便料到或会成为舆论中心,一夜之后,他的名声恐怕已经被传臭了吧……
但清誉虽好,却是套在身上的无形枷锁,白致清可不会为了一点虚名而束缚自己。
日后,有的是机会让众人知道他的品行到底如何。
不过既然肃宁伯提及此事,白致清倒是趁机跟他解释了一番。
「哦——原来如此。」
肃宁伯松了一口气,白致清还是他欣赏的那个后辈,没因外放多年而沾染了官场陋习。
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这般巧,白致清跟楼继还真是有缘,只是……
「往后,你恐怕会被楼继绑得死死的。」
白致清淡然一笑,「就算没有昨日之事,我在他人眼中也是楼尚书的人。」
早在他羽翼未丰之际就被绑上了楼尚书的船,如今若想下船定会被人诟病忘恩负义,于他的仕途不利。
幸而,依他对楼尚书的判断,楼尚书应该不是野心勃勃的野心家。
楼家这艘船目前来看也不是贼船,上就上了吧。
且行且看。
等白致清去户部报导那日,发现除了楼尚书之外,其余人待他都极为冷淡。
他以笑脸相迎,却遭人冷落,连他那两个在翰林院为官·同为一甲进士的同年,都以公务繁忙为由避开了他的拜访。
白致清无奈失笑,他的人格魅力虽不似白花花的银子那般讨万人喜,却也不至于猫嫌狗厌。
想来,这就是进京当日之事传开的负面效应了。
清高的官员们不屑于与他这个靠拍须熘马上位的「佞臣」为伍啊。
一件小事就把他八年的政绩给抹杀了?把他从「能臣」划成了「佞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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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至于吧……
但心里还有一个声音在告诉白致清,或许还真有这个可能。
或许这些人不止看低了他的人品,也看低了他的政绩,认为他的政绩不实。
毕竟大庆交通落后,各处信息蔽塞,别说京城到黎州,连县与县的消息都不甚灵通。
京官们都没见过真正的黎州是何模样,会认为耳听为虚也勉强能理解。
被人看轻了啊……
白致清不禁暗乐,若将来用实力来打脸这些同僚,会不会有扮猪吃老虎之嫌?
这世上有扮猪吃老虎的藏拙之人,自然也有把水肿当真胖的蠢人。
在离州城参加乡试的白金宝便是这种蠢人。
八月初九,乡试第一场考试开考之日。
白金宝这个自诩有状元之才的考生,在贡院门口见到白墨凛时,心里沉了沉。
这么多年来,白金宝一直自我催眠,他才是白氏一族最会读书之人。
可在贡院门口看到白墨凛的这一刻,白金宝辛苦搭建的信念突然崩了。
临考前,他害怕了,怕白墨凛会抢去本该属于他的解元光环。
毕竟白墨凛才是那个十岁就考出秀才的白氏之光。
白金宝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对,若他就这么进入考场,一定会影响发挥。
不行,他得调整好状态!
白金宝想了想,抬脚向白墨凛走去,装出一副关切的模样说道:
「二弟,读书非一日之功,你已荒废学业多年,想考过乡试,光靠临阵磨枪可不行。开考在即,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且放宽心,别执着于结果,重在参与。就算没考出举人也无妨,二妹妹不会责怪你的。」
这些话其实是白金宝在加强自我暗示,同时也想把压力转嫁给白墨凛,最好能把白墨凛的心态搞垮。
此话一出,先不说白墨凛有何反应,白金宝附近的考生皆一脸无语。
能考出秀才者都不傻,白金宝说的话是好心还是恶意,聋子都分辨得出来。
众人默默离白金宝远了一些,离得近了怕沾上晦气。
白墨凛轻抬眼皮,冷冷看了白金宝一眼,便绕过他继续往前走,他根本不屑于与白金宝这种人多说一句话。
白墨凛的反应不在白金宝的预料之内。
在他的预想中,白墨凛有可能反驳,也有可能出手打他,却没料到白墨凛会无视他…
白金宝的心态更不好了,不止没把原有的不安转嫁出去,还多添了一份不爽。
带着这种心态进考场,纵使白金宝真有状元之才都有可能把考试搞砸,更别说这「状元之才」只是白金宝自封的。
第一场考试结束,白金宝已经有所预感,这次可能会与解元失之交臂。
而他的假想敌白墨凛却在考场中挥洒自如。
八月十五,中秋节。
大庆朝人口数千万,同在这一日及笈的小娘子有数百人。
京城中的小娘子在这一日及笈的,除了丫丫,还有肃宁伯府的白云嫣。
两人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
刘阿花于寅时生下了一个女儿,不久后怀胎才七月余的世子夫人被白么郎吓得早产,也于当日生了一个女儿,前后仅相差了几个时辰。
寅时,白云嫣从噩梦中醒来,一声惊唿。
听到惊唿声,趴在床边守夜的丫鬟迷迷煳煳地从脚塌上爬起,眯着眼凑到床前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白云嫣看着丫鬟这张熟悉中带着陌生的稚嫩脸庞,一阵恍惚。
此刻的心情如惊涛骇浪。
她好像做了一场冗长的恶梦,梦里她在二十五岁那年含恨而死。
这个梦太过真实,醒来后还能记得梦里的细节,临死前那种绝望的情绪更是真实到令她害怕。
第305章 让人大开眼界的及笈礼
白云嫣有些分不清当下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偷偷拧了下自己的大腿,有些疼。
回过神来,白云嫣对着丫鬟摇了摇头。
丫鬟是个心大的,笑嘻嘻道:「小姐一定是挂念着及笈礼才醒得这般早,天快亮了,我扶您起来梳洗吧。」
及笈礼?
原来今日是她的及笈礼。
时空上的恍惚感,让白云嫣觉得她可能不是做了一场梦那么简单,更像是活了一世后又带着未来的记忆回到了及笈这一日。
那一世的记忆可一点都不美好。
若真是如此,老天爷让她重活一世,她不能再重蹈覆辙!
这一生,她要好好过,过得比谁都好!
就从今日的及笈礼开始!
白云嫣的及笈礼是热闹的,虽然肃宁伯只是个没有实权的伯爷,但白子勛这两年在朝中混得不错。
三年前,一心想从武的白子勛再次从兵部跳到了御林军,如今已是正四品的御林军中郎将。
中郎将的品级虽不高,却也是御林军的高层,勉强算得上是天子近臣。
当爹的混得好,家里的小孩自然「人缘好」。
这一日,京中不少大家小姐都来参加白云嫣的及笈礼。
楼尚书府的小姐们也来了,楼柔琴领着两个堂妹给白云嫣送上了礼物。
「白姐姐,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见到楼柔琴这张脸,白云嫣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努力压下心中的恨,扬起得体的笑容,接过楼柔琴递来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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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打开,她也知道里面放着的是一支南珠缠枝金簪。
「谢谢楼妹妹。」白云嫣边说边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放着一支南珠缠枝金簪,「真漂亮,我很喜欢。」
楼柔琴又拿出一个盒子,说道:「这是我大姐姐送你的。」
大姐姐?楼柔雅?
白云嫣眼露疑惑,梦里或者说上一世并没有这一出。
上一世楼柔雅不止没参加她的及笈礼,连礼物也没送。
她若没记错的话,楼柔雅应该在她的及笈礼之前就已经死了啊!
而楼柔雅是未出阁就早逝,丧礼并未大办,草草就下葬了。
楼柔雅这个闻名京城的大才女一死,才给了楼柔琴上位的机会。
而她才会……
「白姐姐,白姐姐。」楼柔琴见白云嫣出神,出声唤醒了她。
白云嫣回过神来,接过木盒,仔细打量着楼家三位小姐的神情,见她们个个眉眼开朗,不像上一世那般带着姐妹新丧的忧愁,便试探着说道:「替我谢过楼姐姐。」
楼柔琴眼珠一转,说道:「白姐姐真是大度。我就说嘛,白姐姐一定不会因为大姐姐选择去白侍郎府上,为白侍郎家的小姐庆贺及笈而生气。」
白云嫣一脸茫然,也在今日及笈的白侍郎家小姐?是谁?
上一世没有这茬啊?京城里并没有与她同日及笈的官家小姐!
到底怎么回事?!
此刻,白云嫣有些慌了,她发觉事情不对劲儿!她的记忆不对!
上一世十五岁之前的记忆好像跟这一世有出入!
但她只有上一世的记忆,这一世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有那么多事不一样?
楼柔琴见白云嫣神色不对,以为自己成功为楼柔雅拉到了仇恨,心中得意。
只是,白云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楼柔琴这才发觉不对,喊道:「白姐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快来人!」
白云嫣在自己的及笈礼上昏倒了。
热热闹闹开场的及笈礼只能草草收场。
同样是办及笈礼,白府门前却一直门可罗雀,来客只有两人。
一是因为白致清并不想大肆宣传自家菜地里的大白菜已经长大了,各家猪圈里的猪可以来拱大白菜了。
二是白致清的人缘目前仍未好转,朝中官员并不想与他深交,就算知道白侍郎家的女儿今日及笈,也不会让自家夫人女儿来凑热闹。
三是因为丫丫本人在京中要好的小姐妹只有楼柔雅一人。
所以,今日的及笈礼除了家人外,只有楼柔雅与卢太医二人来参加。
宾客虽少,并不代表丫丫的及笈礼不热闹。
白致清与白墨凛二人虽一直在丫丫跟前洗脑及笈礼不重要,私底下却想关起门来热热闹闹为丫丫过生日。
从黎州出发那一日起,白墨凛就开始筹备丫丫的及笈礼,写了厚厚一册生日会活动流程。
白墨凛虽缺了席,今日的及笈礼却仍按他所写的活动流程有序进行。
此刻,石兰正在台上表演徒手噼石板。
「呀——哈——」石兰气沉丹田一声吶喊,挥手向石板噼去。
「咔——」
当石兰收回击得通红的手后,石板碎了。
「好!石兰姐姐干得漂亮!」
丫丫兴奋地鼓掌,台下掌声雷动。
石兰一脸憨笑地从舞台上下来。
赵松在舞台旁报幕,「下面有请罗叔上台表演,表演的节目是飞身钻火圈。」
下人们迅速把一个个涂了火油的铁圈搬上舞台,摆好道具后便点燃了火油,铁圈瞬间燃起熊熊烈火。
罗石一个后空翻翻上了舞台,丫丫带头鼓起掌「好!」。
站定后,罗石便开始表演,翻着筋斗在一个个火圈里穿梭。
楼柔雅看得心惊胆战,却又忍不住想继续看,这表演实在太精彩了。
说句大不敬的话,楼柔雅觉得丫丫的及笈礼比圣上的万寿节都热闹。
没想到白府的下人个个卧虎藏龙,表演的节目比那些杂耍卖艺的还精彩,真是让她大开了眼界。
白府上下包括丫丫这个小寿星在内的所有人都上台表演了节目,丫丫表演了剑法,刘施语表演了飞针射蚊,而最让楼柔雅吃惊的是白大人表演的「幻术」。
白大人居然能从一个小小的手绢里变出兔子和鸽子!
实在是太神奇了!
听说,今日的及笈礼是云瑶妹妹的哥哥白墨凛所筹划,楼柔雅很想见一见能筹划出这般精采的生辰宴之人到底是何模样。
整场及笈礼无处不显出筹划者的用心,可见白墨凛极为疼爱妹妹。
只可惜云瑶妹妹说她哥哥正的老家考乡试。
楼柔雅为白墨凛没能参加丫丫的及笈礼深表遗憾。
第306章 白墨凛「考场失利落荒而逃」
京城白府里的及笈礼热热闹闹。
离州府贡院的考试现场安安静静。
白墨凛正挤在贡院的小隔间里奋笔疾书。
没能陪丫丫过生日已是遗憾,不能再留下另一个遗憾。
既然丫丫想要的生日礼物是让他考出解元,白墨凛自然会想办法满足丫丫的心愿。
不是白墨凛看不起其他考生,而是他对自己的智商有信心。
自从决定留下来参加乡试,白墨凛便四处收罗本届主考官的文章,从统计学的角度仔细分析主考官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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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的方向并不局限于主考官的政治见解、文风偏好,更是仔细到遣词造句、语气助词的使用的习惯。
可以说,白墨凛本次应考所作的文章,是为主官考的个人喜好量身打造的文章。
白墨凛本身的学问就不差,以他的资质考个举人本就不成问题,此次又特地精心打造出迎合主官考喜好的文章,他不得本届解元谁能得!
八月十八,乡试第三场结束的次日,白墨凛就出发回京城了。
从考场出来后,白墨凛作为考生所能做的一切都结束了,接下来便是阅卷考官的工作。
考生们一般会在等待张榜的这一段时间里,三两相约结交人脉,将来若能入仕,今日结交之人或许就是仕途上的助力。
而无心官场的白墨凛从没想过入仕,并没打算留下来与众考生结交,他连张榜后的鹿鸣宴都不想参加。
解元缺席鹿鸣宴,估计会惹考官及离州府众官员不喜,却不会因此取缔他的成绩。
与其留下来浪费时间与这些人周旋,不如早些回京。
这便是白墨凛心中所想。
但他的行为落在他人眼中却是不一样的理解。
当白金宝得知白墨凛考完试就匆匆离开,连乡试张榜结果都不愿意等,心里那个爽啊,比夏日饮冰还透爽。
白墨凛定是在考场上没发挥好,心虚不敢见他!
哈哈哈!!!
亏得他之前还把白墨凛当成竞争解元之位的劲敌,真是看走了眼!
哈哈哈!!!
九月初一,桂榜张榜之日,白金宝并没去榜前挤着看榜,而是与刚结交的三五考生相约在贡院旁的茶馆雅间,饮茶候榜。
榜前挤来挤去有辱读书人的斯文,看榜之事让书童去看就行了。
但雅间喝茶的轻松感都是装出来的,包含白金宝在内的几位考生此时的心情都很紧张,即将张贴的那张轻飘飘的纸将决定着他们的未来。
为了缓解紧张的心情,几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来。
「白兄,之前听你提及你还有一位堂弟,也参加了今年的乡试,今日他怎没与你一同前来?」
白金宝向提问的这位仁兄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自从他得知白墨凛「考场失利落荒而逃」后,就一直等着有人提起此事呢!
可这些天来,居然无一人问起白墨凛。
这让白金宝欣喜的同时,又有些郁闷。
没人问起白墨凛,说明白墨凛人缘差,没人把他放在心上,这让白金宝心中欢喜。
但要让白金宝一直憋着不嘲讽白墨凛,又实在令白金宝郁闷。
乡试第一场开考前出言「关心」白墨凛的不明智之举,使得白金宝在相熟考生中的口碑略微有损,这让白金宝得到了教训:往后行事定要谨慎些,万不可坏了自己的形象。
就连开口嘲讽白墨凛都等着别人先给他递台阶。
幸而今日终于有人给他递了台阶,让他有机会登上嘲讽白墨凛的舞台。
白金宝心中暗喜,却装出一副耻于开口的模样,欲言又止。
考生见他面色犹豫,恐有难言之隐,便体贴道:「是我冒昧了,若是不方便说,那就当我没问过。」
这怎能行!
白金宝可是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机会,怎能不说。
他边反省自己刚才的戏演得有些过了,边开口道:「刘兄误会,其实…也没什么不方便说的,只是此事说来话长。」
白金宝斟酌着继续说道:「我那堂弟白墨凛向来孤傲,考前曾扬言解元乃是他的囊中之物。他虽是个十岁就考出秀才的天才,可这些年来却不再求学,转而去经商,再好的天赋也荒废了啊!
想来这场乡试让他认清了自己,榜上无名已成定局,他才会在考试结束的次日就匆匆离开了离州府。等我回去定要给我三叔写信,督促墨凛向学,万不可浪费他的天赋。」
在座的考生都知道白金宝口中所指的三叔,是户部侍郎白致清。他们本就是因为白金宝是白侍郎的侄子才会与之相交。
乍闻白侍郎的儿子弃文经商,他们都觉得极为不可思议,并不十分相信白金宝所言。
正好,此时桂榜已张榜,唱榜之人已经开始唱榜了。
「解元,东城县白墨凛——」
茶馆所在的位置听不到唱榜人的声音,但除了唱榜人还有其他人会传话啊。
解元,是乡试第一名,是文曲星!
念一念解元的名字,说不得能沾上些文气呢。
「解元,东城县白墨凛——」
「解元,白墨凛——」
「……」
声音一浪又一浪,传入了茶馆里,钻入了雅间的众书生耳朵里。
白金宝直接傻眼了,怀疑自己听错了,甚至怀疑外面的人传错了,他们唱的应该是「解元,东城县白金宝!」而不是白墨凛……
顾不得还有旁人在场,白金宝急急起身向外冲去。
他要亲眼看一看桂榜,耳听皆为虚,眼见才为实!
被抛下的几位书生面面相觑,白金宝惋惜白墨凛荒废天赋的话还犹然在耳,这一刻桂榜就来啪啪打脸了……
着实有些尴尬啊。
白金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内脏都要被挤出腹腔了,才挤到桂榜前。
看着独占鰲头的【白墨凛】这三个字,白金宝差一点没直接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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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元居然不是他,解元怎么可能是白墨凛……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还在后头。
恍惚了许久后,白金宝才接受解元不是他的现实,开始往下找自己的名字。
可他找啊找,看了一遍又一遍,桂榜上写着五十三个字名,却没有一个是【白金宝】。
白金宝暗暗捏紧了拳头,心中恨极了白墨凛,若不是白墨凛影响了他的心态,让他在考场上发挥失常,他又怎会榜上无名!
第307章 这人是她的亲大哥白来财!
被白金宝嫉恨的白墨凛此刻已经到了京城。
归家心切,一路赶,原本半个月的行程硬生生缩短了几日,九月初,白墨凛就回到了京城。
「哥,你怎么现在就回京了?这两日乡试应该才要张榜吧?你不等结果?」
见到白墨凛出现在家中,丫丫表现很惊讶,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白墨凛轻笑道:「既然是结果,那便是定了的事,等与不等并不会影响结果。」
不可否认,哥哥说的逻辑是对的,但…「那你就不想早些知道结果吗?」
丫丫觉得若是她参加乡试,一定会想尽快知道考试结果,不论结果是好是坏,落地了才能心安,哥哥可真是心宽呢。
白墨凛理所当然道:「我在交卷的时候就知道结果了,怎么?不相信你哥我能考出解元?」
丫丫不假思索地回道:「我当然相信你可以啊!你是我哥哥嘛,我这么聪明伶俐,我的哥哥肯定不会差的啦~」
白墨凛失笑,丫丫这是在夸她自己的同时顺道夸了他。
「哦,对了,九月初九有一场赏菊宴,到时你陪我一起参加,我给你介绍我的好朋友认识。」丫丫说道。
丫丫觉得哥哥回来的真巧,她之前还以为哥哥肯定赶不上赏菊宴了呢。
赏菊宴是由大长公主操办的盛宴,定于每年九月初九举行,邀请帖会于八月底送至受邀宾客府中。
宴会的名额有限,每年只有五十份邀请贴,一份限携六人,京中贵人均以能收到赏菊宴的邀请贴为荣。
赏菊宴赏的不止是菊花,还有各家小郎君小娘子的才艺。
丫丫对赏花兴趣不大,却对才艺比拼很感兴趣。
平日里乐子太少,这种难得一见的热闹,她是一定要去看一看的。
刚好她家也收到了赏菊宴的邀请帖,她当然不会错过。
白墨凛对赏菊宴并无兴趣,倒对丫丫口中的好朋友感兴趣。
别看他家崽崽性子开朗大方,看似很容易与人打成一片,但能让丫丫归为朋友的人可不多,这么多年来,京城里好像也就卢太医勉强算是一个吧。
而卢太医也是凭着当了多年的刘神医代言人,才勉强挤入丫丫的朋友圈。
可丫丫这次入京才多久啊,白墨凛不禁好奇到底是谁能在短短几日之内就被丫丫归为了朋友。
若丫丫的新朋友是卢太医这种糟老头,白墨凛觉得可以放心,可千万不能是俊俏的小郎君。
白墨凛竖起了雷达,问道:「哦?你认识新朋友了?」
丫丫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楼尚书的孙女,可温柔了呢。」
哦~原来是个小娘子,雷达自动解除。
时间一晃便到了赏菊宴这一日。
赏菊宴的主办人虽是大长公主,却不是在大长公主府举办,而是在京郊的万菊园。
顾名思义,这是个种满了各种菊花的园子。
肃宁伯府的马车在万菊园门口停下,白云嫣带着两个隔房的堂姐妹从马车上下来,骑马相随的肃宁伯府公子们也下了马。
白云嫣发怔地看着万菊园。
上一世,她的悲剧就是从这个园子里开始。
就是在这里,她遇到了那个毁了她一身的男人,那个口口声声说会爱她一辈子护她一辈子,哄得她甘愿入府为妾,却害得她被楼柔琴逼死的狗男人。
呵,上一世的她可真是蠢,居然会信了男人的鬼话。
重活一世,她不会再那般天真!
不管是狗男人还是楼柔琴,上一世欠她的,她定会在这一世讨回来!
就从今天的赏菊宴开始!
在白云嫣发怔的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又有两辆马车在万菊园门口停下。
这是楼府的马车。
楼家来了四位适龄的小姐和两位公子,楼家是书香世家,家中的小郎君都不会骑马,所以也是坐车前来。
楼柔琴一下马车,就拉着姐妹们向白云嫣走来。
「白姐姐,你们来得比我们早呢。」
听到楼柔琴的声音,白云嫣打了个激灵,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白云嫣强忍下心中的厌恶,笑着说道:「我们也才刚到。」
得儿哒~得儿哒~
两人说话间,又来了一辆马车,丰神俊朗的白墨凛骑着枣红马一路护在马车旁。
白墨凛的出现吸引了不少小娘子的目光。
他的脸虽算不上俊美非凡,却也不比华国所谓的顶流小鲜肉逊色,再加上他常年练习体术,身材贼棒,个子又高,再加上气质清贵,妥妥是让人一见误终生的美男子。
马车刚停稳,丫丫也从马车上下来了。
随着年纪渐长,丫丫也渐渐长开,她这张小脸是全家最好看的小脸,五官是明艷型,气质却是开朗可爱型,又纯又欲,最讨小郎君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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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楼家的两位小郎君耳朵根儿都看红了。
肃宁伯府的几位小郎君知道丫丫是族妹,倒没升起不适宜的想法。
楼柔雅见到丫丫,高兴地迎了上去,「云瑶妹妹。」
楼柔琴轻嗤一声,故意说道:「大姐姐对白侍郎家的千金可真热情。」
白侍郎家的千金?!
白云嫣唰地转头看去,她要看看白侍郎家的千金是何模样!
这一看,差点把她又给吓晕了。
不是被丫丫吓的,而是被白墨凛吓的。
上次及笈礼之后,白云嫣陆续从他人口中套话,了解到一些关于白侍郎的信息。
知道白侍郎是白氏族人,名为白致清是个探花郎,白夫人叫刘施语,而与她同一日出生的白家小姐叫白云瑶,白云瑶还有个哥哥叫白墨凛。
这四个名字对白云嫣而言极为陌生。
上一世她从来没听过这四个名字,白氏本家也没有族人出仕,更别说出个官居三品的朝中大员。
除了楼柔雅没死,白侍郎一家也是这一世的变数。
白云嫣很想知道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变数,想去见一见白侍郎一家,却又不知自己之前与他们如何相处,怕露马脚而一直不敢去拜访,以至于今日才见到。
这一见让她确认上一世她从来没见到过白云瑶这个人,但白墨凛她见过!
虽然白墨凛比她记忆中那人长得更高些,气质神态也不一样,但那五官绝对是就她的亲大哥——白来财!
第308章 这年头送花还有送菊花的?
白墨凛脸上的每处五官,不管是拆开看还是合起来看,都像极了白来财!
但白墨凛的气质和神态,却又与白云嫣记忆中那个阴沉奸诈的白来财迥然不同。
这人到底是谁?!
白云嫣心中疑虑重重,上一世的记忆翻涌入脑海。
上一世,白么郎一家是在她出阁后找上了她。
猥琐的二流子白么郎,又泼又蠢的村妇刘阿花,奸诈阴狠的小人白来财,这三人如跗骨之蛆缠上了她。
他们说她不是肃宁伯府的千金大小姐,她是白么郎与刘阿花的女儿,是白来财的妹妹。
一开始,她是不信的。
但他们知道她身上的胎记。还把当初如何换了孩子的事,事无巨细说得明明白白。
他们威胁她若不定期给足他们银钱,便会曝光她的身世,让她失去肃宁伯府这个靠山,让她在夫家无立足之地。
可怜她当年年少无知,被他们给唬住了,从肃宁伯府中带出的嫁妆被他们给骗去了大半。
再后来,她被楼柔琴所害,狗男人把她禁锢在了后院,她便与外界失了联繫,也不知这一家子垃圾最后落得何下场。
而她重活一世,回到十五岁及笈那天,发现现实与记忆出现混乱,还没理完思绪,便也没腾出手来处理这一家子。
原想着过上一阵,待她查清变故后,再派人去乡下把那一家子无赖悄悄处理掉。
却没想到今日居然会在万菊园门口,见到长得与白来财一模一样的白墨凛。
这人居然还是户部侍郎白致清的儿子。
白致清会不会也长得跟白么郎一模一样?
白云嫣根本无法相像白么郎那个二流子能当上朝中三品大员。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肃宁伯府的两位小姐推了推白云嫣,为白云嫣的失态而羞恼。
她们虽然也觉得白墨凛好看,但那是族兄,父族通婚有悖人伦,白云嫣如此盯着族兄看实在是太失礼了。
白云嫣并没被府中姐妹推醒,她此刻仍难以适应现实与记忆的差距。
白墨凛的出现对她的冲击大太了,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邪?
或许其实并没有什么前世今生,她真的只是做了一场匪夷所思的梦,而这一场梦又搅乱了她原本的记忆。
白云嫣觉得头又痛了,脸色苍白,脚下虚浮,差点站不稳,脚下一个踉跄。
这一个踉跄唤醒了白云嫣,亏得她之前晕过一次,已经有了经验,努力控制自己不去多想,这才没像上次那般直接晕倒。
及笈礼上那一晕,对白云嫣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
参礼的小娘子们回去一宣传,京中已经有了白云嫣身有恶疾的传闻。
这种传闻对于她这种待字闺中的小娘子极不友好,极大削弱了她在婚嫁市场上的竞争力。
若这次再在万菊宴上晕倒,便坐实了她患有恶疾的传闻,以后她恐怕就只能在家当个老姑娘了。
记忆中那一段失败的婚姻,让白云嫣不再相信爱情,但她却不会因此而不想嫁人。
纵使白云嫣多了一段失真的记忆,让她平添了几年的人生经歷,也改变不了她只是个普通大庆小娘子的事实。
不管是从小到大接受到的教育,还是母亲以身作则的言传身教,都告诉白云嫣女子应以夫为天。
在白云嫣的认知中,这世上男子本就比女子强大,若想报上一世的仇,就得嫁个比那狗男人更有权势的男人。
这次来万菊宴,白云嫣是有目的而来,她是来烧冷灶的,目标便是六皇子肖景云,未来的九五之尊。
所以她不能倒下去。
白云嫣狠狠扣着自己的手心,努力保持清醒。
白墨凛注意到白云嫣异常的目光,也察觉出了她眼中的厌恶与讶异,却懒得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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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丫丫不喜欢与肃宁伯府中的几个小姐相处,对方的喜恶于他而言一点都不重要。
反倒是丫丫的新朋友,让他更感兴趣。
丫丫拉着楼柔雅的手,打量着白云嫣,很明显白云嫣此刻身体不舒服,而且大概率是患了脑疾,但丫丫并不打算出手救治白云嫣。
白云嫣从小就不喜欢她,她可不会上赶着去讨人嫌,吃力不讨好的傻事她才不干。
「楼姐姐,我们进园子吧,」丫丫挽着楼柔雅进了园子。
万菊园是皇家园林,当今太后喜欢菊花,皇帝登基之后便令人建了这万菊园以表孝心。
这园子平日里并不对外开放,也就在每年的九月初九举办赏菊宴时,才允许外人进来。
园子里的菊花品种甚多,紫菊,墨菊,瑶台玉凤、金背大红、凤凰振羽、……,品种多不胜数,被摆成各色造型,琳琅满目,很是具有观赏性。
不过,对于参加赏菊宴的小郎君小娘子们而言,赏花是其次,孔雀开屏展示自己的魅力才是今日的主要目的。
即想让同性羡慕又想令异性欣赏,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正是最爱表现自己的阶段。
大长公主谙此道,从她接手操办赏菊宴开始,便增添了才艺展示的环节。
凡是来参加赏菊宴的少男少女,均可自愿上台表演才艺,在才艺展示中获胜的小郎君和小娘子会分别获得奖赏。
而才艺的评判标准独出心裁,并不是由大长公主裁定,而是由每个入园的少男少女选出。
每个入园的少男少女都收到了一枝菊花。
白墨凛拿着手中的菊花,一脸无语,这年头送花还有送菊花的?
菊花不是送给亡人的花吗?
听说这宴会是大长公主主办的,连他这个大男人都知道送花千万别送菊花,这大长公主也太不讲究了。
楼柔雅偷偷瞄了白墨凛一眼,见他眼中似有疑惑。
想着丫丫兄妹二人是第一次参加赏菊宴,应是不了解个中规则,便贴心地对丫丫解释道:
「门口赠的菊花是投票用的。等才艺表演结束后,你可以把手中的花送给你心中认为表现最好的公子。而各家公子手中的花则送给小娘子。最后获得菊花最多的小郎君和小娘子,便是本次赏菊宴才艺表演获胜者。」
第309章 我会的是杀猪屠狗之术
一听到丫丫手中的花一会儿要送给心悦的小郎君,白墨凛就一阵脸黑,早知道就不该让丫丫来参加赏菊宴。
这哪是赏菊宴,分明是披着赏花的外皮,行着相亲之事!
白墨凛刚想伸出手夺过丫丫手中的花,便听到她说道:「哦~我明白了,但我的花只能送给小郎君吗?可我想送给楼姐姐呢~」
送给楼姐姐?白墨凛转头看向楼柔雅,若是丫丫真打算把花送给楼家小姐,倒也可以。
楼柔雅笑着摇了摇头,「我先谢过你的好意了,但规则不允许。小娘子手中的花只能送给小郎君。」
「啊~」丫丫的声音中满是遗憾。
白墨凛眸光微动,说道:「丫丫,把花给我,我一会儿帮你投给楼小姐。」
丫丫眼睛一亮,把花递给白墨凛,说道:「哇!哥哥还是你聪明!」
白墨凛接过菊花,勾唇一笑,深藏功与名。
想到能把花投给楼柔雅,丫丫满意极了,「对了,楼姐姐,你一会儿要表演什么节目?」
楼柔雅也没藏着掖着,大方道:「园中的菊花这般美,我打算一会儿现场做一幅《万菊图》把美景记录下来。」
丫丫不吝夸赞,「好主意!想来楼姐姐的画技一定很精湛,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万菊图》了。哎…可惜我就没这种才艺。」
厌屋及乌,楼柔琴对救了楼柔雅一命的丫丫本就没好印象,又见她要把花送给楼柔雅,便对她更是不喜。
听到丫丫的自谦之言,楼柔琴不禁出言嘲讽道:「琴棋书画是名门淑女的必备才艺,你是乡野出身,不懂这些也属正常。」
白墨凛斜睨了楼柔琴一眼,敢看不起他家崽崽,找死!
若是在上一世,这种女人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方圆百米之内。
若是可以,他真想把这人扔出万菊园,省得碍丫丫的眼。
楼柔琴被看得背嵴一凉,讪讪地住了嘴。
白墨凛虽只是一个小小侍郎家的公子,不在楼柔琴的择偶范围之内,可他长得好看啊。
再过一个月,楼柔琴便及笈了,这个年纪的小娘子在异性面前,特别是在好看的异性面前,很是在乎形象。
楼柔琴暗恼自己刚才有些失态,恐怕会在好看的小郎君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丫丫并没察觉楼柔琴的小心思,但她听出了对方话中的嘲讽,便说道:「你说的太对了,我这种乡下野丫头确实不会琴棋书画。我会的是杀猪屠狗之术,我看你就挺适合让我练刀的。」
「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骂我是猪狗!」
丫丫的话把楼柔琴给气狠了,这时哪还能顾及什么好看的小郎君,先把场子找回来再说。
「我可没这么说哦,是你自己想多了。」丫丫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挽着楼柔琴的手继续往园子里走。
楼柔琴气得直跺脚,在二人身后说道:「大姐姐,你我是亲姐妹,你就看着她这般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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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柔雅并没回头,「二妹妹,你想多了,云瑶妹妹可不会欺负无辜之人。」
不欺负无辜之人,话里的意思就是她自讨苦吃喽?楼柔琴更气了。
见楼柔琴吃瘪,白云嫣心中暗喜,同时也自嘲不已,她上一世居然输给了这种货色。
这一世,楼柔琴休想再压住她!
更何况这一世楼柔雅还活着,呵,有楼柔雅在,那个狗男人怎么可能会选楼柔琴。
白云嫣对接下来的赏菊宴满怀期待,这场盛宴之上,有那个狗男人设下的局呢。
呵呵,上一世她傻傻踩入局,这一次可不会再重蹈覆辙。
万菊园中,最大的空地上已经架好了舞台,台下是一桌桌茶席,众人可以边吃边喝、边聊边看表演。
男女分区,左边是小郎君的席位,右边是小娘子席位。
舞台前有一个大型签筒,筒中放着标着序号的竹籤,凡是准备了才艺想上台表演的小郎君与小娘子们,皆可在才艺比拼正式开始之前抽籤,按抽中的序列号排队进行才艺表演。
等丫丫到达场内时,场中的席位已经坐了过半。
除丫丫和白墨凛二人,一同入园的其余几人均抽了签才入座。
丫丫看着签筒跃跃欲试,比赛什么的太戳中她的点了,好想上去跟其他小娘子随便比一比就拿个第一名啊!
可是......丫丫看了哥哥一眼,按住了自己那双蠢蠢欲动的手。
阿爹签应让她来参加赏菊宴的条件便是不许她上台表演才艺,不让她在人前张扬,而哥哥是来监督她的……
白墨凛见丫丫乖乖入座,满意地微微点头,他家崽崽已经有了过人的颜值,若再在人前展现出过人的才艺,京中那些毛头小子岂不是要把他家门槛踏破!
崽崽年纪还小,谈恋爱还早呢,若是可以,他还想让丫丫全程戴着围帽出席赏菊宴呢。
白墨凛环视了一遍小郎君们,见他们个个盯着丫丫看,心中又是骄傲又是恼怒,重重地哼了声。
落座后,楼柔雅问道:「云瑶妹妹,你真的不表演才艺?」
小娘子们不比小郎君,小郎君可以参加科举展现才华,但小娘子们平日里甚少有展现自己的机会。
赏菊宴是一个难得的舞台。
楼柔雅不希望丫丫错过这次机会,在才艺比赛正式开场之前,若丫丫改变主意,还能上去抽籤,可一旦第一号开始上台表演,签筒便会收走,到时再想改主意就晚了。
之前在丫丫的及笈礼上,楼柔雅见过丫丫表演剑法,身为门外汉,她看不懂剑法招数中暗藏的杀气,却看出了其中曼妙的身法。
一举一动一招一剑皆是美,刚柔并济,比普通的舞蹈还好看。
楼柔雅觉得丫丫若是能上台表演剑法,一定能一鸣惊人。
丫丫一脸委屈地看向楼柔雅,不情不愿地说道:「嗯,我不表演,我哥哥不让我参加。」
楼柔雅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她转头看向另一区的白墨凛。
亏得她之前还以为白墨凛是极为疼爱妹妹之人,没想到他却这般专制霸道,不给丫丫展示自我的机会。
第310章 到底要不要提醒丫丫?
白墨凛一直留意着丫丫这边的动静,见楼柔雅向他看过来,想了想,勾起唇角回了对方一个微笑。
楼家大小姐是丫丫的新朋友,他得给点面子。
也不知怎的,对上白墨凛的眼神后,楼柔雅的心跳突然快了一拍,失了平日里的淡定,迅速移开了眼。
可移开眼的下一息,楼柔雅心中又升起一分淡淡的羞恼,再次移回目光直视着白墨凛,大方地回了一个微笑。
白墨凛不禁失笑,心道楼柔雅不愧是丫丫认定的朋友,果然与一般小娘子不一样。
楼柔雅冲着白墨凛微微颔首,便转回头看向丫丫,想了想出言劝道:
「云瑶妹妹,这个世道待女子不公平。我们身为女子本就不易,大事上可以听父兄管束,可小事上,你也得有自己的想法才是,你若想上台展现才艺就去,我支持你。」
丫丫笑眯眯地看着楼柔雅,楼姐姐是真心待她,才会掏心掏肺地跟她说心里话。
她接受楼姐姐的善意,只是…楼姐姐显然误会了哥哥。
除了防着小郎君接近她这件小事外,阿爹和哥哥可从来没约束过她。
她在家可自由着呢,家中她才是老大,哦不对,阿娘是老大,她是老二,阿爹老三,哥哥才是最没地位的。
她倒不介意在这种小事上让哥哥管着,哄哥哥开心。
不就是一场赏菊宴的才艺第一名嘛,她不争就是了。
丫丫笑嘻嘻地附在楼柔雅耳边悄声说道:「楼姐姐,我哥哥不是故意拘着我,他是怕我表现太突出,太过于招人喜欢呢~」
楼柔雅转回头看着丫丫,脸上是一言难尽的复杂神情,云瑶妹妹的意思不是她所理解的那样吧?
招人喜欢是指那种喜欢吗?
楼柔雅都不知该说什么为好,云瑶妹妹还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小娘子,喜不喜欢这种话都能坦然挂在嘴上。
一想到这种话题,连素来大方的楼柔雅都红了耳根,觉得有些羞涩。
楼柔雅仔细打量丫丫,初见丫丫的第一面她就觉得丫丫长得极美,可容貌再美也不至于让白家公子防成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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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处,红着耳根的楼柔雅飞快地偷瞄了白墨凛一眼。
哎…白家公子虽是个好哥哥,可他是男子,不懂女子的苦。
云瑶妹妹今年已经及笈,这个年纪可以开始相看了,若错过这个好年纪,往后再想找好姻缘就难了。
以楼柔雅自己为例,她今年十七,比丫丫大上两岁,她至今还未定下婚约,是因生母早亡,家中情况又复杂,继母、祖母与太祖母对于她的婚事有不同看法,这才拖到现在还没定下夫家。
若再拖上两年,她的姻缘就更难了。
自及笈以来,她在类如赏菊宴这样的场合展现才艺,挣得才女的美名,就是为自己创造更多选择的机会。
云瑶妹妹这般好的年纪,就不该藏着掖着,应该让她在舞台上尽情地展现自己,累积更厚的资本。
只是…楼柔雅觉得大大咧咧的丫丫可能在这方面还没开窍,到底要不要提醒她?
下意识地,楼柔雅又转头看了一眼白墨凛。
罢了,这种场合人多耳杂并不合适谈这种话题,等私下里再约上丫丫好好谈谈。
反正丫丫也才刚及笈,不急于一时。
丫丫见楼柔雅频频转头看向哥哥,眼珠一转,她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嘿嘿~丫丫捂着嘴偷乐。
一旁的楼柔琴见丫丫与楼柔雅咬耳朵,关心甚是亲密,忍不住挑拨道:
「大姐姐,白侍郎家的公子是怕白家姐姐上台出丑,这才拦着她。你却怂恿白家姐姐上台表演,恐怕没安好心吧。」
楼柔雅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她这同父异母的「好」妹妹向来爱与她争长短,在家中如此,在外也如此。
但楼柔琴不该因对她不喜,而迁怒他人,处处针对云瑶妹妹。
楼柔琴这种掐尖好强的性子极易得罪人,若再不改,往后恐会拖累家族。
丫丫见楼柔雅生恼,安抚地轻拍了下她的手,大大方方地看向楼柔琴说道:
「楼家妹妹,你说的对,我确实德薄才疏不敢上台献丑,只是你误会楼姐姐了。楼姐姐或许是觉得德薄才疏如我却也比你要优秀许多,你都敢上台献丑,楼姐姐便觉得让我去试试也无防。」
说到这儿,丫丫故意停顿了下,才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为了不让你显得太过无能,我还是决定不上台了。」
「你!你厚颜无耻!」楼柔琴被丫丫激得失去了冷静,大唿出声。
如此厚脸皮自夸之人,她还是头一次见,不愧是乡野出身的丫头,就是没脸没皮。
周围的小娘子,甚至另外一区的小郎君们,都被楼柔琴这一声饱含怒气的呵斥声吸引了注意力,纷纷侧目向楼柔琴看来。
楼柔琴被众人看得羞红了脸,知道自己刚才失了态被人看笑话了,气哼哼地看了丫丫一眼。
哼!没半分真本事只会呈口舌之利的乡下丫头!她堂堂楼氏一族的小姐,不与这种乡下丫头一般见识!
此时离赏菊宴正式开场的时辰已近,参宴人员差不多都到场了,本次宴会的主角们也来了。
主角便是几位适龄的皇子们。
两个多月前,皇帝曾在大朝会上表态将为几位适龄皇子择皇子妃。
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到今年的赏菊宴或会与往年不同,说不得几位皇子妃便会在这一次赏菊宴中定下。
不少人为了能得到一张赏菊宴的帖子使出浑身解数。
只不过他们的努力都是徒劳的,今年的邀请名单由皇帝钦定。
至于皇帝是以可标准定下这个名单,众人不敢揣测。
有人想进却得不到名额,而有些人不想进却又不得不进。
白致清其实是不想丫丫参加的,但皇命难违。
他不让丫丫在赏菊宴上高调,除了防那些想拱白菜的猪之外,最主要的是防这几位皇子们。
嫁入皇家可不是好出处,他希望宝贝女儿的一生都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
第311章 这狗男人是看上了白云瑶!
在皇家长大的皇子们可没一个是省油的灯,正妃之位估计都留作联姻用。
白致清有自知之明,凭他在朝中的地位,绝不是几位皇子想要联姻的对象。
他只怕宝贝女儿太过优秀,被某些色慾薰心的皇子看上了。
怕这些皇子以侧妃之位羞辱丫丫,他宠大的宝贝女儿可不是能随意让人羞辱的!
别说侧妃,就算这些皇子愿以正妃娶丫丫,他也不同意!
若皇帝要强逼他嫁女,大不了辞官回家不干了!再大不了就造反!
在白致清的眼里他的宝贝女儿就是这么优秀,随便一站出去就会被野猪们抢破头的那种优秀。
赏菊宴一事真是让他操碎了心呦。
可恨鞭长莫及,赏菊宴不欢迎他这种老男人,只让适龄的少男少女参加。
他不能亲自护着丫丫,只能让丫丫在赏菊宴中尽量低调,让白墨凛好好护着丫丫。
能苟着便先苟着。
被白致清视若虎狼的适龄皇子们一共五位,以三四五六七序齿。
只是……
白云嫣往左区看去,五位皇子只来了四位,她想烧的冷灶六皇子还没来。
白云嫣已经不记得上一世赏菊宴时,六皇子是何是来的,是否也像今日这般落后于众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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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实在是太低调,也太会隐忍了,一直忍到夺嫡的最后一刻,才显露出他的真本事。
在那之前,六皇子一直在众人关注的视线之外。
没人看好他,也没人忌惮他,就像今日这样,除了白云嫣之外,没有其他人留意六皇子来没来。
若不是有上一世的记忆,知道六皇子会是最终登顶之人,白云嫣今日也不会去留意六皇子。
上一世,六皇子虽出席了赏菊宴,存在感却不强。
据说在宴会结束之后,其他皇子都选出了心怡的皇子妃,只有六皇子没有选。
而皇帝也没给六皇子指婚,以至于最后六皇子夺嫡成功上位之后,后位空悬,后宫更是一个后妃都无。
据白云嫣所知,直到她被禁足于后院,断了外部消息之前,六皇子仍是孑然一身。
在白云嫣看来,六皇子这种男人才是真正的好男人,不利用女人联姻,也不滥情。
一般的小娘子很难走入六皇子这种男人的心里,可一旦走入了六皇子的心,此生便会被他捧在心尖上疼一辈子。
白云嫣想成为被六皇子捧在心尖上的人,不止是为了报復狗男人,更是想成为全天下女人最羡慕的人。
雪中送炭才能暖人心,如今六皇子式微,最起码錶面上式微,正是烧冷灶的好时机。
白云嫣相信只要冷灶烧得好,她定能让六皇子爱上她,死心塌地地爱她一辈子。
越想心情越激盪,白云嫣的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期待。
至到耳旁传来细细碎碎的讨论声,白云嫣才回过神来。
楼家三小姐说道:「四皇子正往我们这边看呢,他看的是谁?」
一听到四皇子的名号,白云嫣就一阵反胃。
呵。上一世就是四皇子这个狗男人骗了她,把她给骗惨了!
四皇子看的是谁?
她知道!
上一世,四皇子看的是楼柔琴和她。
但这一世,估计看的是楼柔雅和她。
因为四皇子看中的不是人,而是她们背后代表的势力。
书香传家的楼氏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不止楼氏族人当官的多,不少异姓官员也是楼氏的门生。
而她爹白子勛虽然只是御林军中郎将,但管的却是御林军中最精锐的那一支,若想发动宫变,便少不了这一股助力。
四皇子之所以不找御林军大将军,退而求其次找上她爹,只因御林军大将军家中无适龄的小娘子。
真是可笑......
上一世的赏菊宴,她年少无知中了计,煳里煳涂与四皇子行了苟且之事。
那时的她可真蠢吶,好哄得很,竟信了他的鬼话。
什么他真心所爱之人是她白云嫣,娶楼柔琴为妻只是权宜之计,一切都是为了大业;什么等他登上大典之日便是她母仪天下之时;什么为了以后的荣光,只能暂且委屈她以侧妃的身份入府。
她竟全信了。
呵,侧妃,侧妃不就是妾吗!
她一心繫于四皇子身上,甘愿为妾,甚至为了他,回娘家找爹爹帮忙。
可爹爹得知四皇子的意图后,竟说没有她这样的女儿,直接把她轰出了家门。
失去娘家助力的她,最后的下场便是困死于四皇子府的后宅。
事情说起来简单,只有亲身经歷过的人,才知道她那一生过得多憋屈多痛苦。
呵,狗男人,居然还敢看她!她恨不得挖掉他那一双狗眼!
白云嫣凝神迎上四皇子的目光,这一世这狗男人休想再骗到她!
咦?
四皇子这个狗男人居然不是在看她和楼柔雅,而是在看白云瑶!
事情好像变得有些好玩了。
以她对四皇子的了解,这狗男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无利不起早之徒,绝不做无利之事。
可白致清是户部侍郎,官还没有楼尚书大,对于四皇子而言并无助力,那么……
白云嫣回头仔细打量着丫丫的脸,这张脸明艷俏丽,上一世四皇子府后院的女人除了她和楼柔琴之外,都是明艷型的女人。
看来这狗男人是看上了白云瑶!
呵,既然狗男人看上了这张脸,那她就发发善心成全了这狗男人。
毕竟狗男人花了那么大精力在今日设下一局,若没人去钻岂不是太可惜。
白云瑶啊......
白云嫣看向白墨凛,若她没猜错的话,这个白云瑶应该就是肃宁伯府的真嫡女。若细辨起来,白云瑶比她长得更像白子勛。
很好,狗男人不就是想娶她爹爹的女儿嘛,正好两全了。
四皇子的目光在楼柔雅、白云嫣和丫丫三人身上来回打转,他的目标是楼柔雅和白云嫣二人,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楼柔雅身旁这位小娘子完全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他的侧妃之位可以给她一个。
五皇子顺着四皇子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楼柔雅,心中冷笑,四哥想娶楼氏女,呵,可没那么容易。
除了老六那个废物,谁不想娶楼氏女,四哥想娶,他也想娶,恐怕三哥和七弟也想娶。
第312章 对楼氏女势在必得啊
凡是有点野心的皇子都想娶楼氏女,可他们也知道楼氏女并不好娶。
楼氏数代纯臣,从不在夺嫡中站队,更不会当外戚,他们只忠于坐在龙椅之上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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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份坚持,让楼氏一族自大庆建朝以来长盛不衰。
楼氏一族当前的话事人楼继,更是精如老狗,岂会放着好好的康庄大道不走,选一条可能是绝路的伪青云路呢?
楼氏女来参加赏菊宴,并不代表楼氏想把族中女儿嫁入皇家,而是因为皇帝多疑。
纵使楼氏一族世代纯臣,也不能完全取得多疑帝王的全部信任。
且近几年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越老越多疑,疑心那些日渐长大的儿子们,也疑心朝中大臣。
此次皇帝给了楼氏女赏菊宴的邀请帖,只怕是对楼氏的试探,也是敲打。
五皇子虽然也想娶楼氏女,但他不喜欢啃硬骨头,朝中还有不少可选择的势力,他已经有了更适合的目标,才不愿去硬啃楼氏这根硬骨头。
倒是他的好四哥,看来对楼氏女势在必得啊。
五皇子看了看身旁其他几位兄弟,眸光一转,故意问道:「四皇兄可是在看楼家小姐?」
众皇子齐刷刷看向四皇子。
四皇子斜睨了五皇子一眼,老五可真会给他拉仇恨,这么「好」的弟弟他可得好好珍惜才是。
兄友弟恭,老五今日待他如此「恭敬」,等他来日登上那个位置,一定会好好「友爱」老五。
听说话多的人死后会下拔舌狱,老五的话就挺多的,为了让老五能提早适应,待他登基后就先发发善心先拔了老五的舌吧。
至于今日之事,老五莫不会以为他会被这小小伎俩给难住?
在看楼氏女?
承认当然是不能承认的,纵使大家心知肚明,想娶楼氏女是众人心照不宣的默契,此事也不能认。
父皇越来越多疑,他可不能主动给这几位好兄弟送上把柄。
四皇子的脸上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羞涩,说道:「五皇弟,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楼家大小姐身旁的小娘子,长得有几分眼熟。」
这话连他自己都骗不了,又怎能骗得过其他人,不过是转移话题罢了。
不过,四皇子这一席话倒是让几位皇子注意到了丫丫。
众皇子:此女确实是个美貌小娘子,长得与肃宁伯府的几位小姐有些相像,估计也是肃宁伯府家的小姐。
肃宁伯无权无势,空有爵位,还是个只能传三代的虚爵,估计这次是想用家中的美貌小娘子来联姻,以期攀上他们这些皇子吧。
也不知肃宁伯的目标是他们中的谁?
若肃宁伯有自知之明,只为家中孙女谋个侧妃之位,他们倒是不介意给美人一个面子。毕竟一个皇子可以纳两个侧妃,凭这个小娘子的美貌,倒也不算浪费侧妃的名额。
不过,风花雪月之事还是得等正妃定下后再说。
美人嘛,人人爱之,五皇子心思一转,说道:「原来四皇兄是看上了肃宁伯府的小姐啊?」
五皇子不介意给四皇子添上一把火,美人再美也不及江山美,若是能把四皇子钟情肃宁伯府小姐一事宣扬出去,看四皇子还如何攀上好的岳家。
四皇子恨不得现在就拔了五皇子的舌!
他这五皇弟只比他小一个月,从小就喜挑衅他,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个好外家吗!
老五的外祖父是宁国公,亲舅舅更是手掌兵权镇守一方的大将军。老五的母族强大,自然不需要像他这般辛苦寻找外援。
不出意外,五皇子妃应该就是宁国公府的小姐,老五的亲表妹。
呵呵,老五自己有了好后路,居然还想坏他的好事!
中宫无所出,才让他们这些皇子有了夺嫡的机会。
二皇子和五皇子母族强大,三皇子及七皇子有受宠的母妃撑腰,而大皇子虽两样都不占却占了长。
四皇子则是三样都不占,他有自知之明,若想夺嫡成功只能找到强有力的岳家。
而想找好岳家也不是易事,他得让这些人看到他的价值,愿意在他身上下注才行。
只是…他目前还没上朝议事,无处表现自己的治世之才,吸引不到欣赏他的臣子,便只能委屈自己纡尊降贵去哄那些小娘子了。
只要把小娘子给哄好了,成了他的人,便只能嫁他了。
四皇子是否有治世之才,尚无人可知,但他在哄小娘子一事上却颇具天赋,也肯下苦功夫。
四皇子早早就选中了联姻目标,派人打听过楼柔雅与白云嫣二人的详细信息,并针对二人的性格分别设计了不同的套路。
白云嫣虚荣傻气是极好哄骗的小娘子,只要占了她的身子便能占了她的心。
而楼柔雅心性坚韧,却是个缺爱之人。只要他有足够的耐心,一定能哄得楼柔雅交了心,再占了她的身,到时就算楼氏不同意也得同意。
而一旦他娶了楼氏女,就算楼氏不想上他这条船也得上。
所以,绝不能传出他喜欢其他小娘子的任何谣言,他得让楼柔雅相信他的心中只有她。
四皇子呵呵一笑,眼神暧昧地看向宁国公府小姐所在的方向。
「五皇弟,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我倒无所谓,就怕你随意一句话会毁了小娘子的清誉。不过,五皇弟又怎知她是肃宁伯府的小姐,你莫不是早就看上了这位小娘子吧?」
呵,想拖他下水,就要有被反拖下水的准备。
五皇子感受到了威胁,可偏偏这种威胁正中他的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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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表妹可不是个好性子的,从小就不知羞地说长大要嫁他,占有欲极强,若是传出他看上了肃宁伯府小姐的谣言,不但那肃宁伯府的小姐讨不了好,他也会被表妹给烦死。
「哈哈,四皇兄说笑了。才艺表演马上要开场了,看表演吧。」
本届赏菊宴发出了五十张邀请帖,请来了两百多位小郎君与小娘子,不过也不是每个参宴者都会上台表演节目,但就算这样,也有一百多人要上台表演。
一百多个人,就算每个人只表演两分钟,那也得好几个时辰,更别说有些节目时间还不短。
时辰一到,表演就开始了。
第313章 四皇子准备动手了
楼柔雅抽到的是第八十九位,离她上场还远着呢,不楼柔琴和白云嫣抽的序号比她要靠前,分别是第十位和第二十一位。
上场前,楼柔琴信心十足。
她是楼氏女,从小便接受最好的教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不是她比楼柔雅小两岁,今年才及笈,哪轮得到楼柔雅出风头。
楼氏才女之名应该是她的!
为了今日能在赏菊宴上一鸣惊人,她母亲特地请了名师教她名曲《菊花引》,以应今日盛景。
《菊花引》极难弹奏,为了能把这一名曲弹好,她的手指都割破了好几道。
对赏菊宴才艺第一名这个头衔,楼柔琴势在必得。
抽到第十位上场,楼柔琴觉得连老天爷都在帮她,她抽到的序号实在是太好了。
赏菊宴虽然给所有参宴人安排了坐席,却不会拘着众人不让走动。
一百多人要表演才艺,持续的时间极长,在这期间众人都能自由走动。
节目越是进行到后期,离开坐席出去活动的人会越多,反而是开场的几个节目,绝大多数人都会在场观看。
抽到第十号,她的才华能让更多人看到。
虽然投票环节在所有节目表演完才进行,太早表演,于投票不利,但两相比较,还是早表演更好。
轮到楼柔琴上场时,距离开场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听着台上熟悉的曲调,白云嫣得意地勾起唇角,楼柔琴的琴技实在太臭,纵使有名师相辅,也只能弹出这种效果。
《菊花引》要弹出潇洒隐逸之感才为上乘,可楼柔琴却弹出了欢脱之感,实在是让人笑掉大牙。
在肃宁伯府世子夫人的有意培养下,白云嫣也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官家小姐。
自小为讨母亲开心,白云嫣在才艺上花足了功夫,光琴技一项就不止甩出楼柔琴五条街。
上一世,白云嫣表演的才艺是水袖舞,可这一世,她却改了主意,选择弹奏《菊花引》,为的就是压住楼柔琴。
而等白云嫣上场表演时,楼柔琴的脸都绿了,她倒不是觉得白云嫣弹得比她好,她气的是自己的节目不是独一无二的!
节目一旦失了独特性便落了下乘。
她选择弹奏《菊花引》就是因为这首名曲极难弹奏,想着除她之外,不会有其他小娘子敢挑战这个曲目。
可这个白云嫣却来坏了她的好事!
实在是太气人了!
楼柔琴气得鼻子都歪了,可为了在小郎君们面前保持淑女的姿态,她只能忍下来。
心思复杂的不止楼柔琴和白云嫣两人。
场中的小娘子们几乎个个心思都很重,不是想着如何表现自己,就是想着如何吸引心怡的小郎君注意。
只有丫丫是纯粹地在欣赏节目。
丫丫与一般的闺阁小姐不同,受家学影响,从小读的是四书五经,学的是拳打脚踢,能文能武,却不会琴棋书画这种陶冶情操的才艺。
不过就算她不懂琴棋书画,外行看不懂门道,却也能看个热闹嘛。
每一个节目表演完,丫丫都会热情地鼓掌叫好,与其他安静看表演的小娘子们相比,显得有些粗鲁,被不少小娘子鄙视。
在这些小娘子眼中,丫丫是粗鲁的,但人群之外却有一人觉得丫丫很是可爱。
肖景云也来了赏菊宴,但他却没跟他那几位兄弟呆在一起,而是在远处赏着景。
今年的赏菊宴他原本是不想来的,毕竟他来与不来差别不大,父皇不会因他不来而恼怒他,毕竟父皇从来没把他放在心上。
而且,他对场中这些小娘子一点兴趣都无,可当他从徐翁嘴中得知,新任户部侍郎家也得到了邀请帖后,便改了主意。
徐翁说的对,他这几个兄弟没一个好的,特别是好色的老四。
丫丫这丫头小时候就长得好看,长大后肯定不俗,就算是为了报白致清的两次救命之恩,他也得护着丫丫。
想到四皇子,肖景云就想起上一世老四在菊花宴中做的丑事。
他这位兄长其他本事没用,却最擅长妇人手段,搞的都是后宅的阴私之术。
上一世,老四就是在菊花宴中使计霸占了肃宁伯府小姐,老四以为此事进行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此事根本逃不过他的耳目。
肖景云向几位皇子的席位看去,果然没见到四皇子。
呵,看来确实是准备动手了。
肖景云并没打算阻止四皇子的行动。他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而且事后老四与肃宁伯府的小姐琴瑟和鸣好不恩爱,他可不想拆人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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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白云嫣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上一世那狗男人就是在这个时候派人来害她的!
「啊——!」
一个手提茶壶的丫鬟脚下一个踉跄,向白云嫣扑来。
丫鬟距离白云嫣非常近,正常情况下,一般小娘子若遇到这种情况难免会慌乱,定是避不开的。
可重活一世的白云嫣却早有准备,连这个丫鬟会从哪个角度扑向她都预知得一清二楚。
白云嫣边故作慌张地往一旁避开,边装出受了惊吓手忙脚乱,状似无意地推了丫鬟一把,把丫鬟推向了一旁的丫丫。
肖景云眸光一凌,事情的发展怎么与上一世不一样?
不过,他并不担心丫丫,丫丫的身手极好,一定能轻松躲开。
但他预料错了。
丫丫确实有实力躲开,但她却没闪避,而是选择用另一种方法解决问题。
因为她身后坐着楼柔雅,若她躲开了,丫鬟手中的水壶一定会砸到楼姐姐。
楼姐姐娇娇柔柔,可没有她这么好的身手,她得护着楼姐姐。
电光火石间,丫丫一手托住丫鬟,另一只手抓住了快砸到她身上的水壶,完美地解决了危机。
被丫丫救下后,丫鬟一脸慌张,心中反而更担忧了,她没做好四皇子交待的事,可如何是好?
丫丫松开手,把水壶郑重地塞到丫鬟手中,安抚道:「没事了,别怕。不过你以后走路要小心一点,幸好是遇到了我,若是砸伤其他小姐,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丫鬟心中慌乱,连声回道:「谢谢,谢谢小姐。」
第314章 这么不拘小节好吗?
事发之前,丫丫只顾着看台上的热闹,并没留意到丫鬟的动作,不知此人是假摔,这才好言好语地安抚对方。
若她知道这丫鬟是存心的,呵呵,给的就不是好言好语的安抚,而是一套齐整的豪华毒药体验套餐。
一旁的白云嫣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暗骂丫丫真是个蠢的,怕是被人卖了还会帮着对方数钱呢。
不过,丫丫的身手倒是有些让白云嫣颇感意外,不躲不闪,竟能毫髮无伤地躲过这一劫,绝对不止是运气好这么简单。
但身手好不代表脑子好,在白云嫣看来,丫丫的脑子就不太好,不然也不会拒绝楼柔雅的好意,坚决不上台表演才艺,更不会傻傻地安抚作妖的丫鬟。
因此,白云嫣对丫丫有些轻视。
而丫丫没受伤,白云嫣也不失落,她的目的并不是伤人,而是湿身。
这个目的,显然已经达到了。
丫丫虽及时抓住了水壶没被砸到,却没躲过水壶中洒出的水,裙子湿了一大片。
白云嫣似是好心提醒道:「云瑶妹妹,你的裙子湿了。」
丫丫豪爽地拍了拍裙子上的水渍,无所谓道:「没事,秋高气爽,一会儿就干了。」
白云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惊讶地瞪大了眼。
这意思是不打算换裙子,等着身上的湿裙子自然风干吗?
白云嫣想过丫丫可能会发飙,也可能会哭哭啼啼,却从来没想过丫丫会这般不拘小节……
这样好吗?
在公众场合穿着湿裙子是极为失礼之事,没人教过白云瑶吗?
是了,就算刘阿花改名为刘施语,也不能改变她是乡下村妇这个事实,难怪会教出白云瑶这种不知礼数又愚蠢的丫头。
不过……
白云嫣心底其实很是羡慕丫丫的洒脱,若她上一世也能跟丫丫一样洒脱,选择让裙子自然风干,就不会踏入那个圈套,或许她的结局会不一样。
幸而老天爷怜悯她,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一切还可以重来。
看着不按套路出牌的丫丫,白云嫣犹豫了一下,她自认是个良善之人,并没想过主动伤害他人。
虽然她也曾一度因为丫丫的身份,生起过恶意,但出手害人的并不是她,而是那狗男人。
刚才她祸水东引,引到丫丫身上,也只是自救之下的顺势而为,谁叫丫丫坐的位置刚好离她不远呢。
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天意。
可如今,丫丫并不想换衣裳,那便入不了狗男人的套。
若她主动劝丫丫去换衣裳,便成了狗男人的帮凶,她不想与狗男人同流合污。
白云嫣有些动摇了。
就在她犹豫不决之际,楼柔雅开口了,「云瑶妹妹,秋意凉,穿着湿裙子小心受了寒气,还是让丫鬟去取了干净的裙子换上吧。一会儿我陪你去换。」
白云嫣垂下眼眸盖住眼中的欣喜之色。
这可不是她主动的。
而且……楼柔雅也要去厢房,房中的媚药可不会识别进入者的身份,届时不止是白云瑶,楼柔雅也会……
不知道那狗男人看到中了媚药的楼柔雅,会如何做?
会像上一世那般直接顺水推舟上了吗?
不,应该不会,这狗男人其他本事没有,最擅长的便是哄女人,套路深着呢。
连她都知道楼柔雅是外柔内刚的性子,若是不明不白地失了身,恐怕会直接了结了自己。
到时,狗男人非但得不到楼氏的助力,恐怕还会让楼氏站到他的对立面。
这种结果,绝不是这狗男人想看到的。
不过,以她对这狗男人的了解,他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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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得,在楼柔雅与白云瑶二人扑向他时,这狗男人会硬装成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既占了好处,又在二女面前有了好印象。接下来再徐徐图之就容易了。
白云嫣不怕四皇子娶到楼柔雅会壮大势力,上一世的经验告诉她,就算四皇子娶了楼氏女也得不到楼氏一族的助力。
堂堂楼氏,岂会被族中的小娘子所左右。
四皇子这个狗男人居然会蠢到以为娶到了楼氏女,就能让楼氏归顺,真蠢。
不过,她上一世也蠢,才会被这狗男人骗。
楼柔琴那贱人唯一比她强的便是家世,就算狗男人借不到楼氏一族的势,也不敢对楼柔琴如何。
可待她就不一样了…呵。
丫丫奇怪地看了白云嫣一眼,这人时而欢喜时而生气,这是吃错药了?
不过,她此刻没心情理会白云嫣,看了对方一眼便收回眼神,笑嘻嘻地看着楼柔雅说道:「可是,楼姐姐,我没带多余的衣服呀。」
她根本没料到自己的裙子会湿,又怎会未卜先知提前做好准备。
楼柔雅笑了笑,说道:「我车上有一套新制的衣裳,你若不介意,可以穿我的。」
两人的身高差不多,楼柔雅只比丫丫高出一寸左右,她的衣裳丫丫勉强能穿,只要把裙子穿得高一些就不会拖地。
丫丫笑道:「我怎会嫌弃楼姐姐呢,你的衣裳都漂亮极了,我喜欢都来不及呢。」
聪明如丫丫转念一眼便明白了,楼柔雅应该是在车上提前准备了衣裙,以备不时之需。
楼柔雅让园里伺候的下人通知她的丫鬟去楼家马车上取了衣裳。
等待的过程中,她闲聊般地跟丫丫普及了一些社交场合的注意事项。
声音不大,两人低声耳语,倒也没让其他人看笑话。
没一会儿,楼柔雅的丫鬟便把裙子送来了。
此事,赏菊宴里伺候的丫鬟主动上前,说道:「二位小姐,我带你们去厢房更衣。」
事情虽出了岔子,与原先的计划不一样,但这位丫鬟还是接到了将错就错继续任务的指示。
楼柔雅盯着丫鬟看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在前面带路。
身为楼家嫡出的大小姐,楼柔雅对一些内宅手段并不陌生。
先前另一个丫鬟差点扑倒丫丫,这件事透着不少蹊跷,已经让楼柔雅生出了警觉。
赏菊宴上安排的丫鬟都是宫里的丫鬟,岂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
所以她才主动提出陪丫丫去换衣裳,为的就是在一旁护住丫丫。
第315章 小哥哥,你真是六皇子?
而这个主动站出来带路的丫鬟,虽没表现出什么破绽,楼柔雅却也没全信她,决定一会儿一定要避开此丫鬟领去的厢房。
防人之心不可无,万菊园那么大,可不止一间厢房,小心谨慎些总没错。
二人跟着丫鬟往厢房的方向走,走到半路时,肖景云出现了,眉眼含笑地盯着丫丫。
楼柔雅心中的大石落了地,心道她果然没猜错,云瑶妹妹被泼了裙子不是意外,定是眼前这位公子看中云瑶妹妹的姝色,这才搞了这么一出,想结识云瑶妹妹呢。
只是,这种手段未免太不光明,纵使这位公子长相不俗,也不是个好的。
她得护好云瑶妹妹。
楼柔雅上前半步,挡在丫丫身前。
「小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丫丫娇脆的声音在楼柔雅身后响起。
楼柔雅讶异回头,问道:「你们认识?」
丫丫开心地点了点头,「我们从小就认识,他是我朋友。」
之前邀请小哥哥去黎州,可小哥哥一直没出现,她还有些小失落呢,没想到今日能在赏菊宴遇到小哥哥。
楼柔雅这才放下心来,她原以为半路出现的肖景云是好色的浪荡子,没想到竟是丫丫的熟人。
肖景云虽贵为皇子,可京中认识他的人屈指可数,楼柔雅不认识他很正常。
他向来低调,一年十二个月,他最起码有十一个月不在京城。
就算在京城期间,他也甚少出现于人前,顶多在一些避不开的场合于宫里现现身,以至于京城里并没多少人认识他。
肖景云眉眼含笑地看着丫丫,温声说道:「你们这是去哪儿?」
他这是明知故问,虽然事情的发展偏离了上一世的轨道,但他知道丫丫这是在往老四的圈套里走。
老四虽没圈中肃宁伯府的小姐,但他向来是个荤素不忌的,丫丫又长得这般好看,只怕这一去就是羊入虎口。
肖景云这是关心则乱。
他知道丫丫身手极好,完全不弱于他,而且精通医药之术,按理说就算进入了四皇子设下的圈套,也不会被套住,可他还是会忍不住担心。
担心丫丫年纪小,经事少,不懂媚药的厉害,就算会医术,说不得偏偏就不会解媚药,那就惨了。
所以他决定现身来救丫丫。
丫丫笑嘻嘻地看着肖景云,没有一般小娘子的害羞,大方地说道:「我裙子湿了,楼姐姐陪我去换衣服呢。」
此刻,楼柔雅真想无语扶额,云瑶妹妹也太大大咧咧了,换衣服这种事哪儿能跟小郎君说。
肖景云丝毫没觉得意外,扭扭捏捏才不是丫丫的风格,会心一笑说道:「原来如此,既然要换衣服,右拐就有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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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是小娘子,他不能把老四的噁心计划说出来污了丫丫的耳,便只能先把她引离危险。
上一世,他在万菊园中安插的探子只上报了这件丑事的大致经过,并没细说细节。
以至于他不知道老四是预先在厢房中做了手脚,还是等目标进入厢房后再採取行动。
不过,不管老四採用的是何种方法,先避开丫鬟所带的厢房总没错。
楼柔雅原本已经对肖景云放下了戒心,如今见肖景云推荐了厢房,顿时又警觉起来,警惕地扯了扯丫丫的袖子。
哪有男子如此大剌剌地给小娘子推荐厢房的道理。
在她的眼里,不止那丫鬟有问题,连肖景云这个丫丫的所谓「朋友」也有问题。
丫丫转头给了楼柔雅一个放心的表情,她信任肖景云。
而带路的丫鬟,见肖景云要破坏四皇子的「好事」,着急不已。
此刻也顾不得逾越失礼,开口说道:「两位小姐,前面就快到厢房了,快走吧。」
「大胆!」
肖景云厉声一喝。
丫鬟的反应已经明确告诉他,老四应该是在厢房中做了手脚,所以一定不能让丫丫跟着这丫鬟去。
他毕竟是当过几年皇帝之人,一发起怒来可威严得很,这一声把丫鬟喝得胆颤,连楼柔雅也吓了一跳。
丫鬟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看着肖景云,越看越觉得这位公子有些眼熟。
是了,这位公子与几位皇子长得颇像,尤其是像丽妃所出的十一皇子。
对了!那个被当今圣上厌弃的六皇子也是丽妃所出,与十一皇子一母同胞。
六皇子今年十八,与这位公子年貌相仿。
这位公子是六皇子!
「奴婢见过六皇子!」丫鬟吓得跪下行礼。
就算六皇子不得宠,那也是皇帝的儿子,她私底下可以看不起六皇子,却不敢在人前对六皇子无礼。
她还想活命呢。
肖景云冷哼一声,并没让丫鬟起身。
这一声六皇子,把丫丫和楼柔雅都给惊呆了。
特别是丫丫,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倒霉小哥哥会是六皇子。
初见小哥哥时,他可是跟哥哥一样被拍花子给拐了呢。
而且皇子们不是都住在皇宫里的吗?为何她会多次在宫外遇到小哥哥。
丫丫一脸疑惑,萌乎乎地道:「小哥哥,你真是六皇子?」
面对丫丫,肖景云立马缓了脸色,温和地点了点头。
他从没想过在丫丫面前隐瞒自己的身份,只不过他本人一点都不看重六皇子这个身份,这才没特地提起。
见肖景云承认了这个身份,丫丫眼睛一亮,太好了!小哥哥是六皇子!是皇宫里的人!
她还记着小时候家里有个宝贝,是天上的陨石,被可恶的县令抢了献入宫中,阿娘可稀罕那个宝贝了。
虽然阿娘近些年没再提起此事,但丫丫知道阿娘心里还稀罕着呢。
既然小哥哥是六皇子,那是不是可以让小哥哥帮忙找回那个宝贝啊?
那东西是她家的,她想拿回来不过份吧?
而且那东西有毒,等闲之人可没本事抵抗这种毒,放在宫中会祸害不少人,小哥哥应该会帮她的吧?
不过……现在不是说此事的时机,等找到机会跟小哥哥独处时再好好说道说道。
「小哥哥,我先去换衣服喽,楼姐姐,我们走叭。」丫丫冲着肖景云挥了挥手,挽过楼柔雅的手就往右拐。
楼柔雅晕乎乎地跟着丫丫走了。
第316章 原来是难友啊
见丫丫听从了他的建议,并没被老四安排的人牵着鼻子走,肖景云这才放下了一半的心。
但也只放下了一半的心。
愚蠢又自负之人很容易会做出破坏性极大的蠢事。
在肖景云眼中,四皇子便是这样的人。
肖景云心知他的出现并不会让四皇子忌惮。
毕竟他在众兄弟眼中是个爹不疼娘不爱无人扶持的废物,他刚才给出的信号,大概率会被老四忽略。
肖景云的心是放下一半了,但有人的心却高高提了起来。
带路的丫鬟不敢上前阻拦丫丫二人,心下一急,没等肖景云让她起身,便自己起身跑了,跑去跟四皇子的人接头。
没把事情办好,只能尽力弥补了。
肖景云并没理会落荒而逃的丫鬟。
老四既然敢在赏菊宴设局定是安排了不少人手,就算拦住这个丫鬟,也会有其他人去告密。
肖景云在原地等了等,这才继续远远地跟在丫丫身后,始终保持着不让她察觉的距离。
欻——
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肖景云身前,拦住了他。
拦住肖景云之人正是白墨凛。
先前丫丫湿了裙子的过程,白墨凛并没亲眼见到,毕竟他虽有点妹控,却也不是无时无刻都盯着丫丫看。
后来见丫丫没在座位上,白墨凛有些不放心,这才出来找她。
没想到走到半路,竟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地跟着丫丫,若不是怕把事情搞大会影响丫丫声誉,白墨凛早就揍人了!
见到肖景云的正面后,白墨凛觉得他有几分眼熟,想了想觉得此人与几位皇子长得有些相像,便没把肖景云往故人的方向去想。
毕竟白墨凛只见过肖景云一次,也就是两人沦落为被拐儿童的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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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毕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白墨凛本就有心避免去回想这件丢人的事,自然想不起眼前这人便是他的「难兄难弟」。
白墨凛没认出肖景云,但肖景云却认出了白墨凛。
当年兄妹二人送黎州军的罪证进京,途经离州府时,肖景云曾见过兄妹二人,只是没打招唿罢了。
事隔多年,白墨凛除了长得更高了些,变化并不大,肖景云一眼就认出了白墨凛。
而此刻白墨凛正微微眯着眼看着肖景云,眼神很是危险。
他虽猜测出肖景云的身份或会是皇子,却没有多少敬畏之心。
别说皇子,就算是皇帝,若敢对丫丫心怀不轨,白墨凛也不会让对方有好果子吃。
白墨凛冷冷地说了一个字,「滚。」
肖景云都快气笑了,活了两世,除了他叫一声父皇的那个人,还从来没人敢叫他滚。
不过,他虽有些气恼却没失去冷静。
倒是有些明白白墨凛为何会如此待他,想来是误会了,而且白墨凛应该没认出他。
此时不能浪费时间与白墨凛争执。
肖景云耐下性子,说道:「白兄,恐怕你是误会了。」
见肖景云能叫出他的姓氏,白墨凛倒是微微讶异了一下,却也仍没给出好脸色。
「别给我乱攀关系,把你的小心思给我收起来。」
肖景云无奈,只能提示道:「我们见过,东城县,元宵灯会。」
这一提示,白墨凛立马把眼前这张脸与当年牛车上的那张小脸对上了,原来是难友啊。
认出了肖景云后,白墨凛便收起了脸上的冷意,既然对方能认出他,定也能认出丫丫。虽只有一面之缘,但他知道此人不是恩将仇报之人,淡淡问道:「你为何在此处?」
肖景云看着丫丫远去的方向,直言道:「我担心丫丫妹妹有危险。」
白墨凛不悦地皱了皱眉,小崽崽的乳名岂是他一个外人能叫的!
不过,此时不宜纠结细枝末节。
虽然他相信凭丫丫的实力,这世上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丫丫造成危害,但关心则乱,还是去确认丫丫的安危要紧。
白墨凛也没问肖景云丫丫会有何危险,只干脆利落地说了句:「走!」便向丫丫追去。
肖景云跟上,说道:「你别急,丫丫妹妹裙子湿了要去换衣服,我们在屋外留意着些外人就行。」
白墨凛一愣,裙子湿了有何危险?
他虽懂鉴茶,却不懂古代内宅的弯弯绕绕,实在想不出换个裙子会有何危险,原本有些紧张的心也放了下来,倒也没那么急着追赶,脚步也放缓了。
而不知自己正被人默默守护的丫丫,正挽着楼柔雅往厢房去走。
被肖景云的六皇子身份一震,楼柔雅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她关注肖景云倒也不是对他有意,而是没想到一直被人忽视的六皇子,居然会有这般气度。
楼柔雅虽没见过天颜,但刚才肖景云那一喝的威严,却让她脑中帽出四个字——帝王之威。
这个想法虽有些荒谬,却是她当时最真实的想法。
楼柔雅不禁猜测道:向来存在感不强的六皇子,莫不是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吧?
此事定不简单!
而且,云瑶妹妹说她从小就与六皇子认识……
这两人的身份八桿子打不着,又怎会从小就相识,这其中又是何渊源?
从小在楼府太夫人跟前长大,又被楼尚书所看重,楼柔雅的见识与一般闺阁女子不同,难免会想得更深一些。
楼柔雅也清楚皇家之事并不是她应该关心的,她只是有些担心丫丫,害怕丫丫会被心思深沉的六皇子利用。
毕竟在楼柔雅眼中,丫丫虽聪慧,性子却极单纯很容易相信他人,六皇子若是居心不良哄骗丫丫,肯定一骗一个准。
她倒也不是硬要给六皇子套上莫须有的罪名,把他认定为险恶之人,只是觉得谨慎些准没错。
楼柔雅想了想,问道:「云瑶妹妹,你跟六皇子很熟?」
丫丫摇了摇脑袋说道:「不熟,不过我们是过命的交情。」
确实不熟悉,毕竟这是她第四次见到肖景云。
第一次是肖景云被拍花子拐,第二次是肖景云被山匪打劫,第三次是在白马寺相见,第四次就是现在了。
不过,丫丫每次见到肖景云却都不觉得陌生,反而有种故友相见的亲切感,她觉得估计是因为她是小哥哥的救命恩人之故吧。
第317章 楼柔雅中了媚烟
听丫丫说她与六皇子有过命的交情,楼柔雅倒放心了许多,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毕竟这种事情或会涉及隐私。
楼柔雅岔开了话题,「走吧,赶紧把衣服换下,穿上干净衣服才舒服。」
两人加快了脚步。
肖景云半路出现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四皇子耳中。
四皇子不屑地笑道:「没想到老六这个废物也敢对楼氏女起心思。」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的就是四皇子这种人。
他自己对楼氏女心生觊觎,便觉得兄弟几个个个都有同样的心思。
丫丫长得再美,也美不过权势。
四皇子没想过肖景云是为丫丫而来,还以为肖景云跟他一样也盯着楼氏女,发现楼柔雅半途离席,故意拦住楼柔雅刷存在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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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四皇子产生了紧迫感,他倒不是担心肖景云真能哄住楼柔雅,而是怕其他几位兄弟也会相继出手。
若不能先下手为强,怕会失了先机。
至于肖景云,四皇子还真没把他看在眼里,一个被亲生父亲厌弃的皇子,註定不可能走上那个位置,有何可担忧的。
四皇子低声吩咐了手下两句,便起身往丫丫要去的厢房赶去。
事情的发展虽然偏离了他设定的轨道,但自负的四皇子觉得一切都还在他可掌控的范围内。
殊途同归,就算是走了弯路,也会回到他设定的终点。
四皇子的手下对万菊园的布局瞭然于心,于极短的时间内赶到了丫丫与楼柔雅所在的厢房外。
厢房内,丫丫正在屏风后换着衣服,楼柔雅则在屏风外把着风。
刚才进厢房时,楼柔雅就已经把厢房内能藏人的地方检查了一遍,确认无人这才放心让丫丫更衣。
不过就算如此,她也没完全放下心来,一直警惕地观察着门窗的位置,以防有人闯进来。
因万菊园是皇家之地,只让各家主子入内,先前她的丫鬟送完裙子后又被带出了万菊园。
以前还没觉得赏菊宴不让各家丫鬟入内伺候有何不好,今日真遇到事才觉得麻烦。
园内所有服侍的下人都来自于宫里。
楼柔雅不相信这些人,宫人也能被人收买,更何况今日的赏菊宴还来了不少皇子。
赴宴之前,楼尚书就曾叮嘱过楼氏姐妹四人,在宴会上展现才艺可以,但要远离几位皇子。
楼尚书并没掰开了揉碎了讲,只是简单提点了一句,但楼柔雅听明白了。
楼氏强大,是众皇子联姻的理想对象,但祖父并不想让她们嫁入皇家,这才让她们避开皇子们。
而皇家手段龌蹉,鬼知道这些皇子会干出什么荒唐事。
楼柔雅正戒备之际,丫丫娇娇脆脆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
「楼姐姐,你的裙子太复杂了,好难穿呀。」
楼柔雅无奈地嘆了一口气,再次瞄了眼关好的门窗,走进屏风后说道:「我来帮你穿。」
她才刚走入屏风后,煳着霞影纱的窗户便被人捅破了一个洞。
一根细长的竹管顺着破洞插了进来,一阵轻烟从竹管中飘出,在屋内蔓延开来。
丫丫在楼柔雅的帮助下很快就换好了衣服,此时毒烟已经瀰漫到屏风之后,她耸了耸鼻尖,说道:「有毒。」
她快步走出屏风,很快便锁定了释放出毒烟的竹管,几步就跑到窗户旁,手上用力重重拍向竹管,把竹管拍出了窗外。
「啊!」
一声短促的痛唿声在窗外响起,竟是那竹管拍入了恶人的口中,直接穿了喉。
恶人虽没当场毙命,却也伤得不轻,若不能得到及时救治,恐怕撑不了多久,可如此重伤之下,这人却硬撑着逃离了此处。
听到快速远离的脚步声,丫丫刚想追出去看看情况,便听到屏风后传来一声嘤咛声。
丫丫暗唿一声糟糕,她早就练出了百毒不侵的体质,区区媚毒自然对她无效,可楼柔雅却是普通人。
看了一眼窗户上的破洞,丫丫放弃追击恶人,选择折回去救治楼柔雅。
四皇子让人用的是针对女子的烈性媚药,对男人不起效,但女子只要吸入一点点便会产生奇效,且吸得越多,效果便越强烈。
此时屋内的毒烟虽不浓,但对于楼柔雅这种未经人事的敏感小娘子而言已经很烈了。
楼柔雅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热,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迫切地想要灭了体内的这把火。
一开始,她的神智还算清醒,知道自己是中招了,可随着唿吸的次数增多,吸入体内的媚烟越多,便渐渐失去了神志,开始拉扯起自己的衣服。
亏得丫丫及时折回来,才没让楼柔雅把衣服扯破。
丫丫虽然能分辨出楼柔雅是中了媚药,也能配出解药,只是她手上没有现成的草药可用。
止前唯一能採取的应急措施便是针灸。
丫丫掏出金针飞快地为楼柔雅施针,但也只能让她的神智保持清醒,却无法缓解她身体的感受。
「楼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嗯~我嗯~」
一开口就是娇娇酥酥的嘤咛声,太羞人,楼柔雅那张本就潮红的脸又红了几分,不敢再说话。
丫丫拧着眉看着楼柔雅,有些进退两难。
金针无法解毒,只能让楼柔雅保持清醒,若想解毒便得去配解药。
配解药倒不难,凭丫丫目前的药学造诣,完全能用最常见的草药配出合适的解药,而这些草药在万菊园中都有。
难的是她离不开楼柔雅的身。
大剌剌如丫丫,也明白楼柔雅目前这副模样绝对不能让人看到。
她不能带着楼柔雅出去找草药,可她也不放心把楼柔雅留在此处。
万一出现登徒子,楼姐姐就完了!
就在丫丫纠结之际,厢房外响起了几道声音。
原来是匆匆赶来的四皇子与姗姗来迟的白墨凛、肖景云二人碰上了。
确切地说,是肖景云人拦下了想闯入厢房欲图不轨的四皇子。
「四皇兄,你怎么会在此处?」
四皇子不屑地看着肖景云,嘲讽道:「老六,你胆子大了啊,居然敢管起我来,我在哪儿你管得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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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她居然肖想白公子
门外传来的第一道声音让丫丫觉得有几分耳熟,很像是肖景云的声音。
丫丫眼珠一转闪过一个念头,轻手轻脚地向窗户边走去。
楼柔雅见丫丫似是要去开窗,心下一急,尽力压着声音,声音如那撩人的猫叫,说道:「别嗯~别开~嗯~」
若是开了窗,让人瞧见了她这幅模样,让她还如何见人。
丫丫听懂了楼柔雅的意思,回道:「楼姐姐,我放心,我只是看看外头是谁来了。」
楼柔雅脑子并迷乱半清醒着,又羞又急,心道还能是谁,定是想害云瑶妹妹的恶人!
她虽从小失去生母,却被楼老夫人教养得极好,不止教了她各种规矩礼仪,还把内宅的许多弯弯绕绕告知于她。
中了媚药的当下,她便知道定是中了圈套。
急怒之下,她甚至想过会不会是她的继母设下了此局,想让她身败名裂。
可回过神来,便觉得不会是她继母。
一来她的继母没有手眼通天到能把手伸到万菊园中;二来若是她传出了污名,对楼家其他小姐有害无利,楼大太太没这么蠢;三则是湿了裙子的不是她,而是云瑶妹妹,她只是误入了此局。
怎么看都不像是为她设的局。
如此看来,恶人想害的是云瑶妹妹,她只是被殃及的池鱼。
而门外那道声音,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应该是先前半路拦截她们的六皇子。
这间厢房还是六皇子为她们指的路呢。
楼柔雅觉得定是六皇子对云瑶妹妹意图不轨才设下了此局。
亏得云瑶妹妹那般信任六皇子。
真是误信了恶人!
幸好…幸好云瑶妹妹精通医术,这等药物无法害到云瑶妹妹。不然若是云瑶妹妹也中了招,她们就太被动了。
楼柔雅的脑子其实并不完全清明,虽能保持清醒没沦落为以本能行事的动物,但她思维明显还是受到了影响,思绪断断续续,也想错了方向。
她怕丫丫靠近窗边会打草惊蛇,想制止丫丫。
可她体内那股冲动实在太磨人,她还得分神努力咬紧下唇,怕控制不住发出羞人的声音。
再加上她的身体完全使不上力,只能瘫在贵妃榻上,眼睁睁看着丫丫凑到窗边,想制止都无力。
丫丫把眼睛凑到窗户的破洞上往外看。
这一看,让她看到了惊喜,哥哥来了!
如此一来,她有了更好的选择,哥哥比小哥哥更可信。
丫丫迅速开了门,站到门外,又迅速把身后的门关上,冲着白墨凛招手说道:「哥哥,你快过来~」
见丫丫突然开门离开了厢房,楼柔雅心下一急,一声酥麻的嘤咛脱口而出。
理智告诉她,丫丫是可信的,可她此时的境地太过无助,害怕丫丫就这么把她扔在这里走了。
而门外有好几个外男,若是让人看到她这幅模样,往更差了想,若这些人趁火打劫,让她以后如何活!
无力感让楼柔雅陷入了无尽恐慌中,只觉得身体一阵发沉,似是有一股无穷的巨力挤压着她,让她无法唿吸,无法思考,连最后一丝清明都快被挤压出身体,又发出了一声嘤咛。
这一次,声音没有刻意压制。
厢房的隔音效果并不算好,白墨凛的耳力又极好,此刻他又正好走到丫丫身旁站在了门口,距离又如此近。
这一道酥麻入骨的嘤咛声钻入了白墨凛的耳中,让他的心也跟着颤了颤,差点让他出了丑。
一听这声音,丫丫便察觉不对,暗唿一声不好,应该是金针的压制效果减弱了。
她也顾不得其他,迅速在白墨凛耳旁低声报了几个药名,让他速速去寻来,便立马回了屋关上门。
丫丫重新为楼柔雅布了针,把她的神智唤醒,安抚道:「楼姐姐别怕,我已经让哥哥去採药了,很快就能救你。」
丫丫回来了,再次清醒后的楼柔雅心也安了。
不怪她刚才会慌乱地失了神智,除了那些生性浪荡之人,任何一个小娘子陷入她这种窘迫之境也会像她这般慌乱。
楼柔雅咬着下唇艰难地点了点头。
镇定下来后,楼柔雅才反应过来丫丫刚才说了什么。
云瑶妹妹的哥哥去採药了?那岂不是说白公子知道了她…她…
之前就算是中了媚药,楼柔雅也只是控制不住身体,可现在一听到丫丫提到白墨凛,楼柔雅却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脑袋。
白公子......
楼柔雅满脑子都是白墨凛的样子,从他的眼神想到他的鼻子,思绪在他鼻尖停留了片刻,又下移到他的嘴唇,他的喉结,他那修长而又结实的身体。
白墨凛的形象在她的脑海中活了过来,楼柔雅吞了吞口水,又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嘤咛。
这一声嘤咛把楼柔雅给羞地无地自容,只有她自己清楚这一道声音与先前是不一样的。
她居然会…会肖想白公子……
真是羞死个人了!
而丫丫却因楼柔雅这一声嘤咛开始质疑自己医术,心道难道是这套针法没用?
丫丫想了想,又拨起几处金针,重新落了针。
另一边,白墨凛听到楼柔雅的嘤咛声,便猜到厢房里面发生了何事。
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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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是有人给丫丫下药,想害丫丫!
亏得他家小崽崽从小就被阿娘弄成了百毒不侵之身,不过……倒是让楼家小姐遭了殃。
是谁想害他家小崽崽?
白墨凛戒备地看向四皇子与肖景云,最后把目光锁定在四皇子身上。
他虽与肖景云不熟,但多年前同患难时的短暂相处,他便看出此人品性不差,定不会干出这种下三滥之事。
而且前来的路上,还是肖景云告诉他丫丫或会遇到危险。
若肖景云真想害丫丫,便不会带他一同前来,所以四皇子才是那噁心的狗东西!
白墨凛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四皇子被白墨凛毫无敬意的眼神给激怒了。
他贵为皇子,向来是被人捧着的,就算是在朝中最有权势的那几家公子哥儿,也不敢这般看他!
而且......四皇子看了看白墨凛后背的房门,心中更是气恼。
第319章 得不到就毁掉!
四皇子站的位置偏远,先前并没听到楼柔雅的嘤咛声,只看到丫丫若无其事地闪现,并没有中媚药。
心中料定是他那些手下太废物,到现在还没动手放毒。
如今外头这么多人,已经失了先机,计划俨然已经失败。
被人蔑视,手下太废,两种怒火叠加,让四皇子更气了,指着白墨凛骂道:「大胆!谁给你的狗胆,胆敢如此直视本皇子!」
白墨凛眼神冰冷,冷笑道:「原来是位皇子啊,我还以为是登徒子呢。」
肖景云暗暗给白墨凛竖了根大拇指,说话这么沖,够有种,不愧是白家人。
不过,老四虽没本事,却是个极记仇之人,白墨凛今日得罪了老四,往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毕竟只有前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就算白墨凛的本事再大,也总有防不到的时候。
看来以后要多护着些白家兄妹。
听到肖景云暗讽他是登徒子,四皇子都要被气炸了。
居然敢说他是登徒子!他可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只是欠一个表现的机会罢了!
恼怒的四皇子振臂一唿,大喝一声,「把此人给本皇子拿下!」
参加赏菊宴的普通人不能带下人入园,但皇子们可以带侍卫入内。
四皇子一出声,他的几个随身侍卫就从各处窜了出来沖向白墨凛。
白墨凛冷哼一声,几个飞腿便把众侍卫给踢倒,动作极其潇洒,看起来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连肖景云也暗暗缩了缩瞳孔。
好兇!好强!
他差点忘了,白家一家人都厉害得很,连丫丫的身手都比他好……
亏他还想护着白家兄妹呢,这辈子他想反过来当兄妹俩的救命恩人恐怕是不可能了,他只有被救的份儿……
外强中干的四皇子更是被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反应过来后,又恼羞成怒大骂道:「竖子尔敢!敢打本皇子的人!你这是想造反吗?!」
骂完白墨凛,四皇子又冲着倒地痛唿的侍卫们骂道:「废物!都是些废物!还不快给本皇子起来!把这个逆贼抓了!」
肖景云嗤笑一声,说道:「四皇兄,白兄只是太过紧张他的妹妹,这才误会四皇兄你是登徒子,实属情有可原。他是为了护着厢房里的妹妹,才打了这几个侍卫。
只不过是伤了区区几个护卫,你却一口一个造反,又一口一个逆贼地说他,这是把你自己放在了何处?父皇的位置吗?」
短短几句话就把四皇子说得冷汗直流。
这话要是传到父皇耳中,他就惨了,禁足半年都算是轻的。
四皇子神色晦暗不明地看着肖景云,果真是不会叫的狗才咬人,老六平日里不张口,一张口就直中要害,可以啊!
看来他们几个兄弟都忽视了老六。
觊觎皇位之事,纵使众人心知肚明,他也不敢认下。
四皇子狡辩道:「你可别胡乱攀咬!我是皇子,在外代表的就是皇家,他敢打我的人,就是在踩皇家的脸面!」
厢房内,丫丫重新把楼柔雅的理智唤醒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听到屋外传来的打斗声和说话声,便知道哥哥还没去找药,不高兴地小嘴一撅,跟楼柔雅说了声:「楼姐姐,你别怕,我去门口跟哥哥说句话。」
云瑶妹妹的哥哥,白公子......
楼柔雅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更热了,但还是努力压下那股异样的感觉,压制某种冲动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安抚好了楼柔雅,丫丫这才窜到门边,把门打开一条小缝,露出一只眼睛,看着白墨凛说道:「哥!你怎么还在这儿!快去啊!急用!」
吩咐完白墨凛,丫丫又看向肖景云说道:「小哥哥,你帮忙守门,千万别让登徒子进来哈!不过你也别站太近哦。」
说完,丫丫又重新把门关上。
肖景云不禁失笑,这小丫头吩咐起他来还真是随意。
不过,这小丫头神秘兮兮地到底在里面做什么?
白墨凛也很自然地吩咐肖景云道:「这里就交给你了。」说完,便闪身离开。
那身手,让四皇子看得胆都要颤上一颤,想到这人是小美人的哥哥,突然觉得小美人好像也没那么有吸引力了。
肖景云再次失笑,摇了摇头,他真是欠了这兄妹俩的,守门就守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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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眼还杵在原地的四皇子,肖景云不悦道:「四皇兄,有小娘子在里头休息,你还是别在此处多做停留得好。」
没了白墨凛这个高手在这里镇着,四皇子并没把肖景云这个老六放在眼里。
「老六,你都说了有小娘子在厢房内休息,你守在门口不好吧?谁知道我离开后,你会不会进入厢房与小娘子厮混呢。」
得不到就毁掉!
有那么凶的哥哥,他已经不敢再肖想白家小美人了。
毁了白家小美人的清誉,还能给这个疑似不安份的老六再抹一层黑。
白墨凛的出现,让四皇子明白他恐怕无法再占有丫丫了。
他忌惮白墨凛的武力,却又无能为力。
毕竟白墨凛是户部侍郎白致清的儿子。
四皇子虽没能上朝参政,却也得知白致清颇受楼尚书重用,入职月余就已经提出了几条颇有想法的财税政策,不仅得到楼尚书支持,也在朝堂之上得到皇帝的首肯。
短短时间内,白致清在朝中已经站稳了脚跟,四皇子自知凭他目前的势力根本无法奈何白致清。
动不了白致清就动不了白墨凛。
对付不了男人,但他可以对付女人。
而且刚才白家小美人一口一声肖哥哥地称唿老六,说不得两人本就有私情,他说这两人要厮混,也不算是冤枉了二人。
听了四皇子如此厚颜无耻的抹黑之言,肖景云气得大喝一声,「龌蹉!」
屋内的丫丫也听到了四皇子的话,气得牙痒痒。
她虽不懂内宅套路,却也明白媚药之事绝不简单,定是有人设计想害她与楼姐姐。别看她年纪小,她懂的可多着呢,定是有恶人想占她和楼姐姐的便宜。
而在楼柔雅中毒后出现的人定是案犯!
显而易见,哥哥与小哥哥肯定不是害她之人,那么只有这个四皇子的嫌疑最大。
哦,不是嫌疑,此人说话这般龌蹉,肯定就是他了!
第320章 心照不宣的尴尬
丫丫趴在窗户上,透过破洞看着人模狗样的四皇子,恨得牙痒痒。
下流!
无耻!
居然用这种下流手段害她和楼姐姐!
敢在她这个用毒的老祖宗面前使毒,就要有被反噬的觉悟!
哼哼!
这种人应该让他断子绝孙!千刀万剐!
丫丫气唿唿地掏着自己的随身小包,只是…怎么选都觉得包里的药不太合适,用于惩罚这个噁心的四皇子太不过瘾。
可恶!
为嘛她以前制的药都是这种药性温和的毒。
虽然会痛会痒,却不致命,既不能让人一命呜唿,也不能让人断子绝孙。
太可惜了。
看来以后也得制一些厉害的毒药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手上这些温和的药,只能先讨回一部分利息,且用且看吧。
既然四皇子的嘴这般臭,说话像放臭屁似的,那便让他开不了口!
丫丫从包中选出三枚极小的毒丸,从窗户的破洞中弹出,射向四皇子。
细小的毒丸碰到四皇子身上,便瞬间化成微不可查的粉末,悄无声息地窜入他的鼻腔。
丫丫下毒的技术已至炉火纯青,场中无人能看出异样,只有中毒的四皇子本人突然觉得身上有些痒,一开始是脖子和脸痒,后来身上也开始痒了。
一开始,四皇子还努力保持着身为皇子的体面与矜持,忍着痒意不去挠,可他那薄弱的意志力又如何能抗得住丫丫的特制痒痒毒。
没一会儿,四皇子就实在忍不住了,伸手去挠,越挠越上瘾,模样有些滑稽。
肖景云眉毛微挑,倒是猜到了些什么,看着四皇子冷笑道:「四皇兄,你这是又在玩什么花样?」
四皇子像猴子似的边挠着脸边瞪着肖景云。
玩花样?他倒是想让老六也玩玩这花样!
四皇子不止这么想,也这么说了,只是他中了哑毒,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张着嘴演着哑剧。
他怎么哑了!
四皇子慌了!
若是变成了哑巴不能说话,他与储君之位便彻底无缘了!
四皇子恶狠狠地瞪着肖景云,他虽然不明白肖景云是如何做到的,但他认定自己一定是中了毒,下毒之人便是肖景云!
好一个扮猪吃老虎的老六!
此刻,什么小美人,什么楼氏女都不重要了,连打死老六报仇也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找太医解毒!
四皇子跑了,边挠着脸边跑,像只撒欢的泼猴,欢脱得很。
他一路跑过人群,跑出了万菊园,怪异的行为还引起了一小波骚动。
四皇子应该庆幸,他中的三种毒只发作了两种,还有一种屁屁毒是延时发作的,否则今日定能让他臭名远扬。
人群中,白云嫣看着如一阵风而过的四皇子,心中惊疑不定。
这个时辰,狗男人怎么出来了?算算时间狗男人应该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
而且,这狗男人怎么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
厢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总不可能楼家大小姐不是小姐而是公子吧?
白云嫣为自己的突发奇想而觉好笑,当然她也知道这事绝不可能。
南方伎馆有那种从小把男孩当女孩养的小倌,可楼氏这种书香传家的大家族不可能干出这种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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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心中挂念着厢房里的情况,白云嫣的屁股有些坐不住,藉口离开了坐席,往她记忆中前世失身的厢房而去。
而丫丫所在的厢房外,四皇子离开后,肖景云便默默守在屋外当门神。
他好像猜到里面大概发生了些什么,觉得有些尴尬,又悄悄往远处挪了几丈。
等过了小一会儿,待白墨凛拿着一堆草药回到此处时,肖景云是彻底确认心中的猜测,楼家大小姐恐怕是中了老四的计。
同时不禁庆幸丫丫精通医术,不会被这种下三滥的伎俩所伤。
白墨凛拿着在园中寻来的草药,敲了敲厢房门,「丫丫,草药都找齐了。」
因丫丫报的几味草药都是园中极常见之物,且白墨凛自小陪着丫丫也学了一些医学皮毛,寻起草药来快得很。
不过一盏茶功夫就在园中找齐了草药。
可就算如此,白墨凛还是被丫丫嫌弃了。
丫丫把门打开一条缝,探出脑袋看着白墨凛手上的草药,确认无误后,一把抓过,口中说了声「真慢。」便又快速关上门。
动作一气呵成,让白墨凛哭笑不得。
交出草药后,白墨凛就自觉地远离了厢房,看了眼肖景云所站的方向,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到一定距离后站定,白墨凛与肖景云对视一眼,又迅速分开眼神,各自往东西两侧看去,空气中瀰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尴尬。
白墨凛打量了下周围,没见到四皇子那个人渣,想着或许是被肖景云给赶跑了。
不过…肖景云…
虽然他一直觉得肖景云这个难友不简单,却从来没想过他会是个皇子。
被人贩子拐走的皇子,估计古往今来也就只有肖景云一人吧……
不过,大哥不笑二哥,白墨凛自知没立场笑话自己的「难友」,努力不去回想令他尴尬的回忆。
厢房内,丫丫烦躁地挠了挠头,她是真的觉得白墨凛送药送得有点慢。
在白墨凛採药期间,楼柔雅曾多次出现神志渐失的状态,搞得丫丫又奇怪又烦躁。
明明在这期间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啊,她没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偶尔念叨几句哥哥怎么还没回来,除此之外便也没说其他话。
可就算这样,楼柔雅还是发作了几次。
丫丫只能再次调整针法,她怕再多来几次,金针之法就会彻底失效。
幸好,药终于在金针彻底失效前来了!
拿到药后,一切就容易了。
丫丫找了一处楼柔雅视线看不到的地方,用她的异能提炼出草药中的精华,调整好比例,在极短的时间内制好了解毒剂。
这毒来得勐烈,走得也不留恋。
待楼柔雅喝下解毒剂后,体内的异样感迅速退散,很快便恢復了正常。
丫丫看着楼柔雅关切地问道:「楼姐姐,你现在感觉如何?不难过了吧?」
第321章 以后恐怕没脸见白公子了
楼柔雅虽解了毒,可一张脸仍涨得通红。
刚才发生的事她都清楚记得,就算云瑶妹妹是同性,她也仍觉得羞涩,而且……她若没听错的话,白公子好像就在门外…..
解药还是白公子为她寻来的,她先前还那般肖想白公子……
楼柔雅红着脸,心情颇为复杂地说道:「谢谢云瑶妹妹,若没有你,我都不敢想后果会如何。」
劫后余生,她确实庆幸身旁有丫丫护着她,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丫丫帮楼柔雅整理着松散的碎发,说道:「楼姐姐,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再说了,若不是陪着我来换衣服,你也不会遭此一难。」
楼柔雅倒从来没后悔陪丫丫走这一趟。
不过丫丫提起此事,倒让她想起了肖景云,想着应该要提醒一下丫丫。
「云瑶妹妹,我思来想去此事定不简单,这种害人的东西不会凭白无故出现。这个厢房是六皇子指给我们来的。」
楼柔雅的言外之意一目了然,反正丫丫是听懂了。
楼姐姐这是怀疑小哥哥在使坏呢。
可明明使坏的是四皇子,她可不能让楼姐姐误会是小哥哥。
「楼姐姐,不是小哥哥,害我们的是那个噁心的四皇子。」
四皇子?
先前媚毒发作之时,楼柔雅虽尚能保持清醒,却对外部的环境失去探察力,根本不知道四皇子也来了。
楼柔雅对几位皇子都不熟,只听楼尚书偶尔提过一嘴,点评过几个皇子,这四皇子在楼尚书口中是个眼高手低之人。
不过,楼尚书倒没点评过六皇子。
她倒是曾听其他人说起过,六皇子因不受皇帝喜爱,从小离宫而居,性格自卑懦弱。
可今日六皇子的表现却离自卑懦弱十万八千里远,反而很是威严,看着像是个聪明人。
这两人进行对比……四皇子确实更像是会干出这种下流事之人。
楼柔雅点了点头,勉强信了丫丫的话。
两人收拾了一番,整理好髮型衣裳,这才整齐地走出厢房。
左右一打量,便看到东西两侧站着的两尊守路神。
在看到白墨凛的那一刻,楼柔雅脑海里瞬间浮现先前肖想白墨凛的画面,身体突然又变得滚烫起来,一阵热意直涌上头,脸红得跟熟透了的水蜜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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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注意到了楼柔雅的异常,以为她体内的余毒未清,一把抓过她的手腕搭脉。
「咦?」
楼姐姐体内的毒分明已经清了啊,脉相併不是中毒的症状,可为何脉搏却跳得这般快?
难道是后遗症?
楼柔雅羞红着脸抽回了手,声若蚊蝇,「我,我没事。」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这是……以后恐怕真是没脸见白家公子了。
听到厢房处传来的动静,白墨凛转过身,见到楼柔雅这张因娇羞而增添了几分媚色的脸,想起先前那一声销魂的嘤咛,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
非礼勿视,白墨凛撇过脸,不敢直视楼柔雅,转而看向肖景云。
见肖景云颇有君子之风,视线避开楼柔雅与丫丫二人,白墨凛暗暗点了点头。
想来肖景云确是因早年的相救之恩,才对丫丫多加照拂,而不是怀有什么怀心思。
白墨凛顿觉肖景云亲近了几分,走至肖景云身旁,揽过他的肩,冲着丫丫说道:「丫丫,我和肖兄先行离开,你们别在这里呆太久,早些回席。」
他知道楼柔雅定是害羞了,他和肖景云若继续呆在这儿,定会让楼柔雅无所适从,还是先走一步,让她更自在些。
丫丫点了点头,危机已过,她已经用不着哥哥了,「好的~哥哥慢走~」
见白墨凛与肖景云二人干脆地离开了此地,楼柔雅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在多了,用手扇了扇风,以期尽快让脸上的热度降下来。
这下连厚脸皮的丫丫也明白了,楼姐姐刚才是害羞了。
「楼姐姐,我们慢慢走,时间还早着呢。」
楼柔雅抽到的表演顺序是八十九号,按之前的进度来看,还得好一会儿才轮到她上前表演,应该赶紧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恢復一下状态才是。
两人慢悠悠地往前走。
快步离开的白墨凛、肖景云二人,却与返程的白云嫣碰上了。
白云嫣先前寻到了记忆中的厢房,却无果而返。
因没看到楼柔雅与丫丫二人的窘态,白云嫣原本有些失落,可当她见到肖景云之后,这一丝失落早就飘到九天之外,现下心中只有无尽的欣喜。
她巧遇了六皇子!未来的九五至尊!
白云嫣下意识地拂了拂鬓角,想拂平每一丝乱发,以最好的状态迎接六皇子。
「奴家见过六皇子。」白云嫣姿态妖娆地行了一礼。
知道他是六皇子?肖景云眸光一凌,看着白云嫣,冷声说道:「你认识我?」
先前他看到白云嫣把丫鬟推向丫丫,导致丫丫差点着了老四的道,他还以为这只是小娘子们之间的争执引发的变故。
可现在白云嫣却叫出了他的身份,这就不简单了。
他甚少出现在京中,而且除了在宫中,他从来没以六皇子的身份在外行走。
肃宁伯府的小姐不可能认识他!
这一声六皇子极其可疑!
肖景云有个优点,他从不自负,就算经歷了重生一事,也没觉得自己就是上天的宠儿。
而且他还多疑,若有人有超常的表现,他便会猜测对方是否也是重生之人。
早年遇到白致清一家时,肖景云就曾有过此猜测。
如今白云嫣表现反常,自是让他生疑。再回想刚才白云嫣推丫鬟的动作,肖景云越发觉得白云嫣也是重生之人。
上一世肖景云从没特意关注过白云嫣,只知对方是个被老四骗的蠢女人。
对于这种女人,肖景云完全无感,没有同情也没有轻视,而是彻底地无视。
可若对方也是重生之人,倒有些令他警惕了。
他这一世无心天下,若这女人一心为着老四着想,想凭藉她「先知」的本事扶老四上位,最后若真让老四这个蠢货登上了皇位,天下百姓就苦了。
想到此处,肖景云不禁暗骂自己真欠,重生之初就说了不会再为这些百姓卖命,可一想到若被蠢人得了天下,又不禁为这些百姓担心。
欠,真欠!
第322章 搁这儿装失忆呢!
白云嫣壮着胆子抬起头,迎视着肖景云冰冷的目光,只看了一眼,又娇羞地低下头,心中暗嘆,六皇子不愧是未来的九五之尊,果真气度非凡。
她上一世怎就被狗屎迷了眼呢,这么好的男人看不到,却被狗男人骗得团团转。
幸好这一世不一样了,她仍是完璧之身,还在六皇子没崭露光芒之前就结识了六皇子。
白云嫣早就预想过与六皇子相遇的场景,也设想过他可能会问的问题。
正巧,六皇子现在问的这个问题,她早就想好了答案。
「奴家先前没见过六皇子。不过奴家曾听闻六皇子气度非凡,乃人中龙凤,如今一见您的模样正如传闻所言,便知道您定就是六皇子。」
她相信这一通经过深思熟虑的话,定能打动六皇子,让六皇子注意到她,进而了解她,爱上她。
这一世有她在,定不会让六皇子后卫空悬,她要成为站在六皇子身旁之人。
待他日六皇子登基之时,便是她母仪天下之日。
一旁的白墨凛似笑非笑地看着肖景云,眼神中含着几分促狭,似是在笑他桃花旺,随便走走就飘来一朵。
只不过,飘来的是朵烂桃花,肃宁伯府的嫡出大小姐拍起马屁来这般响,略显轻浮啊,难怪丫丫向来不喜欢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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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景云回了白墨凛一个无语的眼神,再次看向白云嫣时眼神更冷了,嗤笑一声,「呵,气度非凡?人中龙凤?没想到本皇子在坊间还有此等好形象。」
说完,头也没回地走了。
白云嫣并没听出肖景云话中的不屑,还以为他性子本就如此冷傲,她始终保持着福身的动作,含情脉脉地目送着肖景云离开。
此刻,白云嫣心中激盪不已。
六皇子虽走了,但六皇子藏在暗处的那些手下一定还盯着她看,她的一举一动一定会传入六皇子的耳中。
她一定要表现得恭敬又贤良,让六皇子知道她有多美好。
心里想着「大事」,白云嫣演得甚为投入,直到肖景云走出了她的视线范围,她仍保持着福身的动作。
直到…身后传来丫丫的声音。
「呀!白云嫣,你这是在扎马步呢?不过,动作好像不太标准啊。」
白云嫣眼角一抽,站直了身体,摆出一幅雍容的姿态,冲着丫丫二人淡淡笑了笑。
重活一世,在她看来丫丫这种讥讽的话语只是小女孩的手段,哪儿值得她费力去打机锋,更何况六皇子的人说不定还在呢,她得保持优雅。
不过……白云嫣的眼神来回在二人身上打转,似是想从二人身上找出一丝受过侵犯的蛛丝马迹。
可结果却让她失望了,两人连头髮丝都是整齐的,神情更是不慌不乱,应该确实是没遭过罪。
白云嫣疑惑了,凭她对四皇子这个狗男人的了解,送上嘴的肉就算能忍着不吃,也会舔上一舔。
可那狗男人连舔都没舔却自己先跑了,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云嫣百思不得其解,不禁问道:「你们刚才上哪儿去了?」
丫丫一脸无语地说道:「换衣服呀,你不是知道的吗!还是因为你把丫鬟推到我身上,我才湿了裙子。」
搁这儿装失忆呢!
是怕她事后追责吗?
白云嫣一噎,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但她真正想问的问题却不便述之于口,讪讪道:「云瑶妹妹误会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紧张才误推了丫鬟,害得你湿了裙子。我向你道歉。」
为了在她想像中的六皇子属下面前表现出大度的品质,她只能忍辱负重,开口道歉。
白云嫣一反常态的表现让丫丫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怀疑眼前的白云嫣是假的,那个骄傲得不可一世的肃宁伯府大小姐会向她道歉?
难道今日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
不过管他呢,即然白云嫣愿意道歉,那她便大方地接受吧。
「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你以后别这般鲁莽了,幸好我的身手好,才没被伤到。若是换成其他家的小娘子,恐怕就不是湿了裙子这般简单,说不得会被撞个头破血流,届时就不是简单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事了。」
白云嫣气得眼睛都红了,暗骂丫丫说话太气人,不愧是破落户养大的孩子。
只是…周围应该还有六皇子的人,她可不能被激得失了态,在六皇子跟前丢了面儿。
白云嫣咬紧牙根,压下怒气,努力摆出一副温柔宽厚的姿态,说道:「云瑶妹妹说的是,我以后一定会多加注意。」
丫丫惊得瞪大了眼,今日果真是见了鬼了,白云嫣居然不怼她了!莫不是吃错了药吧?
假模假样的白云嫣让丫丫觉得无趣极了,懒得理她,也不去计较白云嫣明明与她同日生日,却一口一个妹妹地称唿她。
丫丫冲着白云嫣露出一个标准假笑,便拉着楼柔雅离开了,把假模假样装腔作势的白云嫣独留于身后。
回到席间,丫丫便开始寻找肖景云,她还想找小哥哥讨主意,想办法要回碧磷石呢。
可她扫遍了全场,却没看到白墨凛和肖景云二人,也不知他们上哪儿去了。
楼柔雅的视线也飘向了左区,眼睛不受控制地去找寻白墨凛,可是寻遍了左区,都没看到白墨凛的身影,这让她有些失落,却又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情说不上的复杂。
白墨凛与肖景云二人并没打算现身,而是藏于园中远远地守护着丫丫。
肖景云重活一世无心天下,早已不屑再与那些兄弟虚与委蛇,更不想示弱麻痹他们,并没打算在赏菊宴中公开亮相。。
而从来不知体贴女人为何物的白墨凛,却突然开了窍,会去考虑楼柔雅见到他们会不会尴尬,这才有意避开。
白墨凛有意避开楼柔雅,甚至在最后投票之时都没现身,白白浪费他与丫丫的两张票。导致楼柔雅无缘第一,以一票之差输给了另一个小娘子。
而这个小娘既不是楼柔琴也不是白云嫣,这两个自诩能夺魁之人离第一可远着呢。
第323章 这哑疾他能治!
丫丫并不关心楼柔琴与白云嫣的名次,她只遗憾楼柔雅没得第一,毕竟只差一票啊。
「哎……就差一票啊,要是我和哥哥的两票都能投给你,你就是第一了。都怪哥哥,明明都说好了的,要把票投给你,可直到现在都看不到他的人影。等我见到他一定让他好好给你赔罪。」
丫丫气哼哼地抱怨着自家哥哥。
楼柔雅可没丫丫这般执着于得第一,她只是想展现自己的才艺,让众人看到她的本事而已,并不在乎虚名。
「好啦,第二也很好,我不在意这些。你可别怪白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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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三个字,楼柔雅越说越小声,耳根还泛起了可疑的红意。
大剌剌的丫丫并没注意到这些,她还是觉得一票之差让人意难平,口中直念叨着,「哎…就一票啊,你不介意,可我在意着呢。就是怪哥哥,我一定要让他给你赔罪。」
「好啦,好啦,我们不说这个了。」
楼柔雅嘴中说着让丫丫别再怪白墨凛,可心里却又极爱听丫丫提到他,心情又酸又甜,矛盾得很。
若是让四皇子知道楼柔雅的心思,铁定嫉妒死白墨凛。
他费尽心机设下的局,却让白墨凛得了好处,这让他如何意能平。
不过,四皇子此时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他还为自己声哑之事而着急不已。
从万园菊出来后,四皇子并没回皇宫,而是悄悄去了京中知名的医馆,请名医治病。
他不敢让宫中知道他哑了,就算能治好,也怕此事会带来不好的影响。
只是,他跑遍了京城中所有数得上号的医馆,寻遍了名医,却没有任何一个大夫能看出他的身体到底出了何毛病,才会出现这种奇怪的病状。
四皇子急了!
此时他面临着两个选择,在被人知道他不能说话和可能永远治不好哑病这两者之间,四皇子的智商突然上线,明智地选择了前者。
他要回宫找太医!
回到皇宫,四皇子便急匆匆派人去请太医为他治病,可接连请了两个太医,都没能看出他为何发不出声音,倒是看出他身体发痒是中了毒。
只是凭他们的医术解不了此毒。
四皇子哑着声大骂二人是庸医,心中更是暗暗记下这两人,想着来日登基之后定要把这两个庸医的脑袋给砍下来!
他虽贵为皇子,却没有随意砍杀太医的生杀大权,只能臆想着来日辉煌之时再处理这些「废物」。
饶是如此,两位太医也还是有些被吓着了。
在宫中当太医,说好听点是有品级的医官,可实际上却是时刻把脑袋别在腰上的家庭医生,生死只在上位者的一念之间。
君君臣臣,皇子于他们而言是半君,更何况皇帝这两年的身子越发不好了,而且还迟迟不立储,谁知道以后坐上皇位的会不会是四皇子。
他们可不敢轻视任何一位皇子。
四皇子虽然突然哑了,但四皇子的身体没啥大毛病,底子好得很,若是解了身上的毒,说不得非但身体不再发痒,哑疾也突然好了呢。
每一个皇子都可能是他们未来的主子,他们不敢太过得罪,而且他们觉得换主子的时间应该也快了。
皇帝的脸色太难看了,那张脸泛着青黑之色,略通医术之人只要一看到皇帝的脸便能知道他的身体恐怕撑不了太久。
可皇帝偏偏不服老不认老,不信他们这些太医传授的养身之道,却去听信道士的鬼话,吃什么狗屁仙丹。
再这么吃下去,他们都怕皇帝过不了年。
当然这些事他们只敢在私底下腹诽,并不敢声张。
两位太医觉得还是不能得罪四皇子。
「四…四皇子,下官医术不精无法为四皇子解忧,太医院中就属院判卢太医的医术最好,您身上中的毒还是得让卢太医来解。」
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几年卢太医凭着玉颜神膏在后宫混得如鱼得水,在各方势力的讨好下,混成了太医院的一把手,眼红的人可不少呢。
其实卢太医的医术在太医院中也算是数一数二,但在同僚们的眼中,他能混成院判依仗的还是媚上之术,凭的是那刘神医的神药。
明面上没人敢说什么,但众位太医私底下还是很不服气的。
如今正好有拉人下水的时机,当然要送给他们不服气的卢太医。
太医院中,卢太医皱眉听着四皇子派来的太监转述病症,越听越觉得四皇子的症状很是熟悉。
若真如他所料,那这哑疾他能治!七日内就能不药而愈!
至于让四皇子皮肤瘙痒之毒,先去看过四皇子再说,若实在治不了,便去寻小神医讨个主意,看这种毒几日之后会自动消除。
凭他对小神医用毒手法的了解,这些毒都有时效性,过一段时日便会自动痊癒。
大不了,他就为四皇子开出几贴药,多喝几日就能痊癒了嘛。
卢太医胸有成竹,拂了拂山羊须说道:「老夫这就去为四皇子治病。」
待他到达四皇子居所,亲眼见到四皇子的病症,便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心中不禁腹诽也不知四皇子是如何得罪了小神医,才会惹得小神医出手下毒。
能把小神医那般善良天真的人惹怒,四皇子还真有本事。
为四皇子把完脉,卢太医收回手,心中已经有了成算,气定神闲道:「四皇子放心,您得的不是哑疾,只是暂时失了声,我给您开几贴药,您先喝着,不出七日,您必能再次开口说话。而您身上发痒之症,喝上几贴药也能慢慢好转。」
卢太医多少还是有几分真本事,哑毒治不了,但痒痒毒却有办法解。
不过卢太医也做不到一剂见效,四皇子还是得多吃一些苦才能好转。
四皇子闻言大喜,今日看了不下十个名医,更是出动了两位太医,却无人能诊断出他是因何不能发声,更无人敢断言他这病能不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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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卢太医一开口就说他得的不是哑疾,只是暂时失了声,很快就能再次开口说话了。
这话他信!打从心里愿意相信。
他寻了这么多大夫,等的就是这一句话。
只要他还能再开口说话,他就还有机会去争那个位置!
太好了!
第324章 楼姐姐,我带哥哥来给你赔罪了
然而四皇子开心得太早了,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不能说话不是他夺嫡的障碍,放屁才是。
听了卢太医的诊断,四皇子开始安心在皇子居所内养病。
可养了两日之后,四皇子的哑疾还没好,皮痒之症也才缓解了一点点,却开始放臭屁了。
包含卢太医在内的几位太医,都找不出四皇子狂放屁的病症癥结所在。
倒是四皇子暗自猜测他定是吃了卢太医开的药才会一直出虚恭,可为了能再次开口说话,他便只能先忍着,毕竟放臭屁总比哑了好。
因屁屁毒的延时发作性,连卢太医都没怀疑是丫丫搞得鬼。
可怜卢太医莫名背上了这个黑锅,让四皇子记了仇。
不过身为太医院的当红炸子鸡,卢太医并不怕被四皇子惦记,而且放屁一事几乎绝了四皇子的登顶路,更不用怕会被他秋后算帐。
屁屁毒发作得极其勐烈。
一开始只熏到四皇子自己的居所,后来熏臭了整个皇子所,再后来熏臭了半个皇宫。
臭气都飘到了太极殿,把皇帝都熏到了。皇帝一声令下便让四皇子搬出了皇宫,提早让他开了府。
四皇子的离开让皇宫的空气变得清新了,但四皇子府周围的人家就遭难了。
短短时日之内,四皇子臭名远扬,得了一个出虚恭皇子的「雅称」。
原本看好四皇子、想攀附他的一些小官也因此事而另择他主。
这些人看得明白,顶了出虚恭皇子的名号,四皇子註定与皇位无缘,未来的君主不能有此污名。
可四皇子本人却还没死心。但这只是他无谓的挣扎罢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赏菊宴结束后,待丫丫与楼柔雅在万菊园门口分别,各自上了马车后,白墨凛这才骑着马出现,护在马车旁与丫丫一道回府。
在外,丫丫还会给哥哥留几分面子,可一回家,她便不高兴地质问白墨凛。
「哥!我们明明说好了的,要把菊花送给楼姐姐,你怎能临阵脱逃,害得楼姐姐与第一名失之交臂。」
不见楼柔雅的真实原因,白墨凛实在说不出口,选择把锅甩给了肖景云。
「我也不是故意的,是肖景云拖着我离开,这才没赶上投票。」
在这种小事上骗小崽崽,白墨凛一点心里负担都无。
丫丫还真被转移了注意力,说道:「没想到你跟小哥哥熟得还挺快的嘛,不愧是一起共患难过的。对了,你们跑哪儿去玩了?」
白墨凛一阵脸黑,没想到丫丫的记忆这么好,小时候的事都能记得这般清楚,敷衍道:「也没去哪儿,就在园子里逛了逛,只是逛得久了些。」
丫丫见哥哥有些不高兴,便知道他不喜欢提当年被拐之事,便笑嘻嘻地岔开了话题。
「对了,我明日约了楼姐姐去瓦舍看戏,你也一起去。正是因为少了我们这两票,楼姐姐的名次才落到了第二。我们得去跟楼姐姐赔罪。」
白墨凛原想拒绝,毕竟他今日避开楼柔雅就是怕她尴尬,若他明日去赴约,今日故意躲开的行为岂不是做了无用功?
可不知为何,一开口,他却说了一个字,「好。」
大概是因为一直避着也不是事吧,毕竟楼家大小姐是丫丫的好朋友,总有相见的时日。
对,绝对就是这个原因。
白墨凛自我说服着。
次日,赴约之前,丫丫从宅子里的花园中采了两朵开得正盛的黄菊,准备一会儿送给楼柔雅,也算是一种弥补。
等白墨凛见到丫丫手中的菊花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经过昨日的赏菊宴,白墨凛已经知道菊花在大庆寓意着高洁与风骨,并没有很浓的缅怀色彩,友人间相互赠菊是雅事。
可他却还是过不了心理那关,总觉得送菊花不太吉利。
白墨凛轻咳一声问道:「丫丫,你手里的菊花不会是想送给楼家小姐的吧?」
「是呀~」丫丫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白墨凛斟酌着建议道:「园子里的月季开得正盛,不如送月季吧。」
丫丫摇了摇头,并没觉得哥哥的主意好。
「我们欠了楼姐姐两朵菊花,当然要还她两朵菊花。哪儿有欠了菊花还月季的道理。」
白墨凛早就料到丫丫会这么说,忽悠道:「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事后的弥补无济于事。今日的菊花无法与昨日相比,虽同是菊花,却并不具备投票的功能。
若你仍以菊花相赠,反而不妥,易勾起楼家小姐不好的回忆。真想表达歉意,就换一种花,选两朵鲜艷的月季送给你楼姐姐,她会更高兴。」
丫丫觉得哥哥的话好像也有些道理,想了想便听从了他的建议,从园子里采了两朵火红的月季塞到哥哥手中。
「给,我们昨日说好了的,由你来代我投票,所以一会儿这两朵花还是由你送给楼姐姐。」
其实白墨凛可以用类似的话朮忽悠丫丫以拒绝送花,可他却选择接过了月季,轻轻说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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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走吧~」丫丫大摇大摆地往外走。
兄妹俩到达瓦舍时,楼柔雅已经到了,在二楼的雅间候着。
见到白墨凛的那一刻,楼柔雅的脸又红了,来之前,她便知道白墨凛会来。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来见白墨凛,可她一闲下来就会想他,而且昨晚她又梦到了他,心里实在牵挂得很,实在是忍不住想来见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会如此轻浮,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白墨凛也没多想,他只认为楼柔雅是害羞了,女孩子嘛本来就容易害羞,像丫丫脸皮这般厚的才少见。
丫丫扑到楼柔雅身上,说道:「楼姐姐,今日我带哥哥来给你赔罪了。」
说完,她扯了扯白墨凛的袖子,说道:「哥,花。」
楼柔雅早就看到了白墨凛手中的月季,也猜到应该是送给她的,一想到白墨凛送她花,楼柔雅的心底就涌上一阵陌生的甜蜜感。
看着楼柔雅这张俏脸,白墨凛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第325章 丫丫不会是看上这小子了吧!
白墨凛勾唇浅笑,递出月季,说道:「楼小姐,昨日是我失了约,抱歉。还请你收下我们兄妹二人的心意。」
楼柔雅俏脸通红,动作却很大方,接过月季,低头嗅了嗅,才说道:「区区小事白公子不必挂怀。」
白墨凛轻笑一声,在楼柔雅左边的椅子上坐下,状似随意地问道:「今日台上唱的是什么戏?」
见白墨凛坐得离她这般近,楼柔雅只觉得心突然一慌,好像漏跳了一拍,目光慌乱地投向戏台,过了几息后才答道:「这一齣戏叫《打金枝》」
「哦?讲的是什么?」
「讲的是前朝公主与驸马的故事,……」
丫丫看了看白墨凛又看了看楼柔雅,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见自家哥哥与楼姐姐聊得极好,丫丫决定不打扰二人,便边嗑着瓜子边看戏,看戏之余,眼角的余光居然瞄见了肖景云。
此时,肖景云正带着徐翁徐徐走进瓦舍。
雅间位于瓦舍二楼,视线极好,坐在楼上不仅可以看到台下的演出,也能看到楼下往来的客人。
丫丫兴奋地趴到二楼的栏杆上,朝着楼下的肖景云挥手,「小哥哥,这么巧,你也来看戏啊?」
肖景云顿住脚步,抬头往二楼看来,冲着丫丫露出浅笑,他也觉得有些巧。
徐翁笑着说道:「小主子,您跟白家小娘子还真有缘,京城这么大,居然这般巧在这儿遇上了。」
其实巧什么巧啊,明明是徐翁派人打听到丫丫今日出门来看戏,这才怂恿自家小主子前来瓦舍,为了小主子的姻缘他可真是操碎了心吶。
肖景云意味深长地看了徐翁一眼,还没开口说话,便听丫丫继续说道:「小哥哥,你们上来吧,二楼宽敞着呢。」
白墨凛与楼柔雅也中断了谈话,走到栏杆前与肖景云点头打招唿。
徐翁深怕肖景云不去雅间,在一旁努力敲边鼓,「小主子,既然白家公子与两位小娘子热情相邀,盛情难却,您就上去坐坐吧。」
肖景云无语地看着徐翁,只要一遇到丫丫,徐翁就异常热情,别以为他不知道徐翁在想什么,不过他好像并不讨厌徐翁的这种行为。
肖景云没去深想这背后意味着什么,也没拒绝徐翁的建议,朝着二楼雅间走去。
几人寒暄一阵后,丫丫便拉上肖景云躲在一旁说悄悄话。
徐翁一脸欣慰地看着二人互动,觉得自己这一番心血终究没白费。
倒是白墨凛微微蹙着眉,觉得丫丫对待肖景云的态度有些过于亲密了,丫丫毕竟是大孩子了,怎能与外面的野小子这般亲密。
客观而论,肖景云这小子不管是外形还是内涵都还可以,丫丫不会是看上这小子了吧!
毕竟看这情况,好像还是丫丫更主动也更热情些。
不,不对,他家小崽崽单纯地很,不懂男女之情,应该只是把肖景云当成了朋友。
而且丫丫从小在黎州长大,受蛮人文化影响颇深,从不拘泥于男女大防,这才会对肖景云亲密了些。
对,一定是这样,绝对是这样!
倒是肖景云这小子好像有些问题,他身旁那个老太监看丫丫的眼神,像是恨不得要把她拐回家似的。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下人想把丫丫拐回家,那便说明肖景云这小子对丫丫意图不轨。
呵。
白墨凛歘地一下站了起来,往二人走去。
走近后,他听到丫丫问道:「小哥哥,这件事你能帮我吗?」
丫丫找肖景云帮什么忙?到底是什么事不找他这个哥哥帮忙,却找肖景云这小子?
白墨凛越看肖景云越觉得碍眼,说道:「丫丫,肖兄是外人,不好麻烦他,有事找哥哥我。」
丫丫转头看着白墨凛,满眼都是这事找你不行。
白墨凛差点没气噎住,小崽崽这眼神可真气人。
兄妹二人无言的交锋,看笑了肖景云,说道:「白兄客气了,一点小事而已不麻烦。」
肖景云嘴上说着不麻烦,但丫丫交待的这件事其实还真挺麻烦的。
丫丫让他帮忙从宫中取出一颗石头,一颗以祥瑞之名送入宫中的星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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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世肖景云没在宫中发展势力,并不知道皇宫中还有星落石这东西,至于星落石具体放在哪儿,他还得想办法让人去打探。
除了知道这颗石头是祥瑞,丫丫还给他提供了一个线索,这块石头有毒,会损害人体健康。
这倒给肖景云提供了灵感,能锁定大致的找寻方向。
上一世,在这个年岁,父皇的身体还没败,还能撑上许多年。
可这一世,情况却出现了极大的变化,父皇这两年的身体大不如前,败得极快。
之前,他还没想过因何会有这种变化,现在大概是明白了。
问题应该就出现在丫丫口中的这个星落石身上,毒人细无声,日积月累之下,父皇的身体才会出现这种变化。
所以这块石头应该是放在父皇日常出现的地方,譬如御书房或是寝殿。
这也说明父皇很看重这个祥瑞,若想通过正常方式去获得恐怕不容易,去偷更是不行,若是父皇发现祥瑞不见,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所以……只能另闢蹊径。
丫丫不知道此事会这般麻烦,还以为很简单呢,高高兴兴地分派了任务,只等着肖景云把碧磷石找回来。
「那就拜託你啦。不过此事不急,你慢慢找。还有那东西有毒之事可不能告诉其他人哦。」
毕竟当年那个坏县令是以祥瑞的名义,把她家的碧磷石献给了皇上,白家村还因此而沾了光,她还记得老村长还为此事高兴了许久呢。
若是让皇帝知晓碧磷石有毒,那岂不是得杀了她全家,再把全村人给杀了啊。
虽然凭着她一家人的本事,定能逃过皇帝的屠杀,但白家村的人可逃不了。
村里虽然有许多曾经欺负过她的人,但也有许多好人,二伯一家都在白家村呢。
所以碧磷石有毒之事不能让外人知道。
而她之所以告诉肖景云是因为她信任他,怕他碰到碧磷石中毒,这才有心提醒,还特地为他准备了药粉防毒。
毕竟找人帮忙,总得保障对方安全。
第326章 这孩子是不是到了叛逆期?
感受到这份沉甸甸的信任,肖景云心底涌上一股暖意,点头道:「你放心,我不会与任何人提起。」
什么东西有毒不能告诉他人?白墨凛只听了半截话,听得云里雾里。
不过,倒是让他听出了丫丫很是信任肖景云,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却偏偏告诉这小子。
有事不找自家人帮忙却找外边的野小子帮忙,白墨凛表示心情有些不爽。
「丫丫,你让肖兄做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不让人知道。」
肖景云轻抬眼皮,戏虐地看着白墨凛,不怕死地故意说道:「白兄,这是我与丫丫的秘密。」
徐翁在一旁无语抚额,很为小主子的未来担忧。
虽然小主子与白家小娘子有共同的秘密,是件让人值得高兴的事,可小主子对白家公子说话的态度不可取啊。
若将来小主子与白家小娘子成了家,白家公子就是小主子的大舅子,对大舅子这般态度不是欠收拾嘛。
徐翁的担忧是对的,白墨凛确实有被气到。
秘密?小崽崽跟外面的野小子有屁个秘密,呵呵。
更气人的是丫丫还火上浇油道:「对,哥哥,这是我与小哥哥的秘密,不告诉你。」
哥哥常说知人善任是一个合格管理者的基本素养,她选择让小哥哥处理这件事,就是源于知人善任。
哥哥虽然本事不俗,却也管不到皇宫里的事,这件事还是得交给身为皇子的小哥哥办才更合适。
看着丫丫这没心没肺的模样,白墨凛一阵心焦,孩子大了,管不住了。
不禁拧眉思索,这孩子是不是到了叛逆期?
叛逆期的孩子可不好管,越不让她干什么,她就偏要干什么。
之前一直劝诫丫丫别与小郎君相处过密,这孩子却偏偏不听,与肖景云这小子这般亲近。
若是强硬地不让丫丫与他接触,说不得这孩子会干出更让他觉得糟心的事。
罢了罢了,有小秘密就让她有小秘密吧,顶多他多辛苦些,多盯着肖景云这臭小子,只要别让他有逾矩之举就行。
拉着肖景云说完小秘密后,丫丫便全心全意地开始看戏。
肖景云也看戏,只是他的余光偶尔会飘向丫丫,一看到丫丫看戏时兴奋的眼神,他的嘴角就止不住地往上扬。
而楼柔雅看戏之余,也时不时偷瞄白墨凛一眼,但白墨凛正忙着盯梢肖景云,总觉得这小子嘴角的笑意很欠揍,看个戏而已,至于笑得这么暧昧吗!
四个人心思各异地看完了这场戏。
等戏演完,离场时,四人被人拦住了。
拦人者是三皇子。
三皇子向来好热闹,今日便是约了京中要好的几位公子哥来瓦舍看戏,却没想到会遇到肖景云与楼柔雅。
虽然丫丫兄妹二人也在现场,但三皇子却没把二人放在眼里,认定是肖景云约了楼柔雅在私会。
在大庆,年轻男女相会倒也不是什么惊天骇世的丑事。
大庆在男女大防上并不严苛,年轻男女相约共游只要双方守礼不出格,也不会有人嚼舌根。
三皇子当然不会嚷嚷着肖景云与楼柔雅有染,若坏了二人名声,搞得楼柔雅非得嫁肖景云不可,那岂不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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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己度人,三皇子觉得肖景云约楼柔雅看戏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心中暗嘆没想到父皇身体一败,连向来低调的老六都不安份了。
老六这种废物居然也敢肖想楼家大小姐,他可不会让老六如了愿。
三皇子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楼柔雅身上,一脸温和地笑着说道:「没想到今日会在这儿遇上楼小姐。」
楼柔雅只是淡淡笑了笑,冲着三皇子福了福身,说了声,「见过三皇子。」便不再言语。
她的态度有些冷淡,但三皇子一点也不恼,最起码面上是一点也不恼,风度翩翩地冲着楼柔雅点了点头,也不纠缠,转而看向肖景云,说道:「老六,另外两位是你的朋友?不介绍介绍?」
肖景云淡淡浅笑,以老三的性子,昨日赏菊宴上丫丫与楼家大小姐形影不离,定会把丫丫查得底朝天,早就摸清了白家兄妹的底细。
但肖景云还是陪着他演戏,说道:「巧啊三皇兄,他们确是我的朋友,户部侍郎白大人家的公子与小姐。」
三皇子点头笑道:「原来是白侍郎家的公子与小姐,幸会幸会。」
伸手不打笑脸人,三皇子表现得客气,兄妹俩自然也不会给对方摆脸色,客气了两句。
三皇子并没打算与他们多聊,说了几句就离开了,走之前说了句:「对了,老六,过几日太后将在宫中设宴,你可要记得来。」
白墨凛面色有些古怪,不管是上次的四皇子还是这次的三皇子,这两人对肖景云的态度都很轻视,可这小子明明不是庸碌之辈。
想来定是肖景云藏拙了,聪明人装傻,也不知是不争,还是所图甚大?
若是前者,往后倒还能与这小子往来;可若是后者,压嫡这趟浑水可不能蹚,往后得更拘着丫丫,别让她与肖景云过多来往。
肖景云看着三皇子离开的背影,并没多言,思绪却回到了上一世。
前世,赏菊宴结束之后,太后也办了一场宫宴,邀请了京中官员女眷及小姐参宴。老四就是在这场宴会上与楼柔琴勾搭上的。
手法同样粗糙,用的也是妇人手段,楼柔琴落水,老四相救,这一救就救出了情缘。
原本楼氏女并不在皇帝给几位皇子婚配的备选名单里,但四皇子这一通骚操作,搞得皇帝与楼尚书都很被动,楼柔琴又动了心,这才让楼氏女嫁给四皇子为妃。
肖景云转头看着楼柔雅,心道上一世楼柔雅意外早亡,老四这才选了楼柔琴,这一世已经出现了变故,想来事情的发展也会不一样。
此时四皇子所中的屁屁毒还没发作,不然肖景云便会知道岂止是不一样,还是大大的不一样。
原本定于五日之后的宫宴,因宫中出了四皇子这只黄鼠狼精,被迫推后了几日,待四皇子出了宫之后又散了几日气,才举办宫宴。
第327章 蠢皇帝的儿子怎会这么精
这一次,四皇子根本没脸参加宫宴,那些害人的手段自然也无处施展。
而事情的变化还不止这一出。
只是此时的肖景云并不知道罢了。
白墨凛见肖景云盯着楼柔雅看,心里不爽,心道肖景云莫不是对楼柔雅也有了想法?
呵!
这小子难道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
淦!
白墨凛觉得自己定是脑子抽了,居然把丫丫比喻成这小子碗里的,他真是气煳涂了。
不过,不能再让肖景云这般盯着小娘子看,太失礼了。
白墨凛默默移了移位置,挡住肖景云的视线。
被挡住视线的肖景云先是一愣,復又瞭然一笑,歪了歪脑袋,眼神暧昧地在白墨凛与他身后的楼柔雅之间来回打量。
白墨凛看懂了肖景云眼神中的戏虐之意,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对楼家小姐可没那种意思,他只是…只是…算了,这小子爱怎么想怎么想,关他何事!
「肖兄,后会有期!」
「楼小姐,后会有期~」
白墨凛拉着丫丫就走,丫丫转头与二人挥手道别,「楼姐姐,我先回去了,我们再约哦~小哥哥,我託付你的事可别忘了哦。」
丫丫託付的事,肖景云当然不会忘,回去后就着手办理此事。
思来想去,肖景云觉得此事,还是得从皇帝近年来最信任的天一道长处着手。
这个天一道长上一世就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只不过这一世因皇帝身体的原因,比上一世早了几年受宠信。
人还是上一世那个人,老底早就被上一世的肖景云翻了个干净。
天一道长真本事没有多少,嘴上功夫却厉害得很。
长得一副仙风道骨鹤髮童颜的模样,明明只有四十许,却号称活了一百二十岁,只会说些似是而非玄里玄气的话,练上几颗号称能延年益寿的「长生丸」,把皇帝忽悠得团团转。
肖景云是个利落的性子,当晚就让人去把天一道长「请」了来。
仙风道骨的天一道长刚在香软的大床上躺下,口中便被人塞了抹布,身上绑上了麻绳,头上套上了麻袋,被人扛在肩上一路跑出了皇家道观。
一路上,天一道长的胃被顶得难受,夜宵吃的那只鸡差点就快吐出来了。
若不是考虑头被麻袋套着,吐出来的污浊物都会留在袋子里与他来个亲密接触,天一道长早就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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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天一道长想了许多,身为皇帝近「臣」他最清楚皇帝的身体状况,而皇子们都大了,为了储君之位正争抢得厉害。
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天一道长不由猜测抓他之人说不得就是某位皇子,想通过他来控制皇帝。
身为皇帝最受信任之人,这一年来不少皇子都对他表达了亲近之意。
不过天一道长精得很,知道自己的根基在皇帝身上,若与这些皇子走得过近,便会失了皇帝的信任,所以他从来没理会这些皇子。
他也从来没想过去示好某位皇子,以期皇帝百年之后,还有另一个靠山依靠。
干他们这一行的都明白,年轻的皇帝不信道。
确切地说,年轻的皇帝就算信奉道教,也不会迷信长生之术,只有那些感受到生命正在无情消逝的年迈君王,才会信这种东西。
他原本打算再过一阵子,皇帝的身体真快不行的时候就跑路,赚一票就跑,才不敢参与夺嫡之争,他怕被卸磨杀驴。
可他没想到啊,这些皇子明路走不通,居然会绑架胁迫他。
大意了,真是大意了餵~
一路上晃荡了好一会儿,待扛他之人停下脚步后,天一道长便知道到达地方了,他倒要看看是哪个皇子胆子这么大。
哼!别以为他这么容易就会妥协,就算今晚他委曲求全暂时答应与皇子合作,明日他也要到皇上面前告御状。
敢绑架胁迫他,就别想有好下场!
天一道长被重重扔在了地上,疼得他闷哼了好几声。
随即,他的眼前突然出现光亮,原是头上的麻袋被取了下来。
天一道长默默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毫无特徵的普通宅子,屋中只点头一盏微弱的烛光,屋内人不多,他的身旁有一个穿黑衣的蒙面人,在烛光照不太到的角落里也坐着一个人。
光线实在太昏暗,天一道长根本看不清这道身影,只能靠对方的身形依稀分辨出是个男子。
哼,一定是位皇子,就是不知道是哪位了。
天一道长突然感到脖子一凉,一把剑架到了他脖子上,然后他嘴中的抹布被黑衣人取了下来,又被无缝衔接地塞入了一粒形似药丸腥臭至极的东西,入口既化。
天一道长心下一慌,心知他吃的东西绝对不妙。
他炼的「长生丸」虽不能长生,但他确实懂点医术,不然也忽悠不了皇帝,凭着他三脚猫的医术,也能尝得出这东西恐怕是毒药。
天一道长想骂人,没想到啊没想到,蠢皇帝的儿子会这么精,一来就给他吞了毒药,用他的命来要挟他。
看来这条贼船他不想上也得上了。
哎呦,阿弥陀佛,哦不,无量天尊,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居然要遭这般罪。
就在天一道长怨天尤人之际,肖景云开口了,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
「王小鸡,你刚才吞的是蚀骨丸,每日三更时分,全身骨头犹如被万蚁啃咬,七日之内若不能吞下解药,便会蚀骨而亡。」
这药是丫丫给的,发作时骨头如万蚁啃咬是真,但蚀骨而亡却是假,七日之后毒自然就解了。
但天一道长不知道啊,他被吓到了,不止被蚀骨丸吓到,也被王小鸡这三个字惊到。
王小鸡是他出家前的本名,世上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京城中更不可能有人知道,可这位声音陌生的皇子怎会知道他的本名?!
能知道他的本名,定是把他的底都查清了,就算没有蚀骨丸,他也不敢与这种手眼通天之人作对,更何况他的小命正被这人捏在手上。
极识时务的天一道长吓得瑟瑟发抖,直接往地上一扑,行了个五体投地大礼。
第328章 想见丫丫一面太难了
天一道长颤颤巍巍地说道:「皇…大人有何事吩咐?小的一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肖景云早知道这人是软骨头,倒也不屑于嗤笑对方,淡淡说道:「你放心,我不要你的肝脑,只要你替我办一件事即可。」
办事?办啥事?
给皇帝下药让他在迷煳的状态写下遗诏?
这种事太危险了!
别说不一定能办成,就算是能办成了,他也得被灭口啊!
他有点不想办,但形势比人强,不办也得办。
天一道长心中不安,被麻绳捆得紧紧的身体像条毛毛虫似的,在地上蠕动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应道:「啥…啥事您…您说。小…小的一…一定照办。」
肖景云眼角抽了抽,觉得他这动作有些辣眼,淡淡说道:「放心,不是什么大事,我只要你帮我去皇帝宫中取一颗石头,一颗莹绿色的星落石。三日之内我要见到,否则……」
天一道长松了一口气。
原来只是让他取一颗石头,小事而已,用得着这般兴师动众吗!
若是对方开口向他要玉玺,或许有些难办,但一颗星落石而已,他只要开口向皇帝讨要,皇帝一定会给。
理由嘛随便给出一个就行,就说炼丹要用星落石。
天一道长趴在地上,仰着脑袋信誓旦旦道:「小的一定办到!」
肖景云淡淡点了下头,示意侍卫把天一道长送回去。
天一道长看着侍卫即将塞过来的抹布,急忙喊道:「这个可以不用了,我不会乱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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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酷无情的侍卫压根儿没理会天一道长的挣扎,随手就把抹布塞进了他口中。
天一道长幽怨地看了一眼蒙面侍卫,放弃了挣扎,眼睁睁看着麻袋再次回到了他头上。
被侍卫扛起前,天一道长发出了一阵呜呜声:「(拿到石头后如何给您?)」。
也不知是不是肖景云太过了解天一道长,竟回道:「等你拿到了星落石,自是有人去取。不过…若是你不老实,呵呵……」
「呜呜(小的不敢)。」
不就是一件小事嘛,拿一块石头换回一条命,他为何要多生事端。
只是,天一道长是个爱脑补之人,回程的路上脑补了许多,想来想去又觉得此事定没这般简单。
为了一颗石头费这么大力来找他,总觉得不太对。
这件事更像是投石问路……
对!这就是投石问路!
星落石应该只是这位不敢露脸的皇子对他能力的试探,并不是对方真正的目的,后头肯定还有大事要找他!
天一道长觉得自己真相了,不免为自己的脑袋担忧。
两日后的三更时分,天一道长被蚀骨毒折磨得欲生欲死,等毒药发作结束后,突然发现从皇帝那里骗来的星落石被人悄无声息地取走,却没有留下解药。
天一道长被吓得胆儿都没了。
蚀骨毒的滋味可不好受,这人不给他解药,定是还想利用他来干「大事」。
完了完了,小命休矣......
天一道长把自己看得太重了,肖景云拿到碧磷石后,压根儿没再想起他,而是第一时间给白府递上帖子求见丫丫。
只不过,这帖子却在半路被白墨凛给截获了,根本递不到丫丫手上。
后来,他相继把帖子递给白墨凛和白致清,可门房总是以各种理由说家中无人,让他登不了门。
如此两日后,肖景云察觉到情况不对,猜到定是白墨凛从中阻扰,便明白用常规方法是见不到丫丫了。
是面对白府,非常规的方法好像也不好用。
如果丫丫是一般人家的小娘子,他随便翻个墙进入宅子找她就行。
可白府不一般吶,府中高手如云,随随便便一个丫鬟小厮都比宫中保护皇上的大内高手身手还要好,这种地方哪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闯的。
他若是敢翻白府的墙,纯粹是找虐。
而找人帮忙约丫丫也不是个好主意。
据他了解到的情况而言,丫丫在京中只有楼柔雅一个好朋友,而若是找楼柔雅帮忙恐引起误会。
如今正是众皇子选妃阶段,盯着楼家大门的人多着呢,若是知道他给楼柔雅递了帖子,定会惹来一堆麻烦。
不是他怕麻烦,而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条路也不好走。
既然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便只能用笨办法让人蹲守了。
丫丫总有出门的那一日,只要她一出门,就有机会见到她。
肖景云召来身边的小厮吩咐道:「阿鹤,你派人去白府门口守着,若是见到白家小姐外出,速让人来告知我。」
「是!主子。」
阿鹤搞不懂主子为何不直接把寻来的石头交给白府门房,却要用这般麻烦的方法蹲守白家小娘子,实在令他有些想不通。
但他只是一介小厮,不敢置喙主子的决定。
而实际上,肖景云并不是没考虑过把星落石交由他人代交,只是他想来想去觉得不合适。
既然丫丫郑重地把此事交给他,便说明这块石头对丫丫很重要,这般重要的东西哪能随便过别人的手,万一弄丢了就更麻烦了。
再说了,这块石头有毒,万一要是毒到了白府的门房多不好,还是得由他亲手交给丫丫才能让人放心。
不管怎么说,反正他的理由都很冠冕堂皇就是了。
只是……肖景云让人守了五日,日日都没守到丫丫。
阿鹤:「主子,今日白家小姐还是没外出。」
「知道了。」肖景云淡淡回道,一连五日没守到丫丫,他的心情有些烦躁。
他完全有理由怀疑是白墨凛从中搞鬼,拘着丫丫不让她外出。
没想到想见丫丫一面这么难。
就在肖景云犯愁之际,徐翁兴沖沖地小跑而来,口中高喊着:「小主子,好消息,好消息啊。」
肖景云忙道:「徐翁,你跑慢点。」一大把年纪了也不让人省心,万一要是摔着了可咋办。
徐翁从善如流地放缓了脚步,笑呵呵地说道:「小主子,五日后太后将举办宫宴,白家小娘子也在邀请名单上!」
一定是老天爷不忍见小主子受如此相思之苦,这才给小主子创造与白家小娘子相见的机会啊。
第329章 肖景云的想法动摇了
徐翁兴沖沖地继续说道:「小主子,您也许久没进宫觐见太后了,何不趁着宫宴之时去太后跟前露个脸,还不会打扰了太后的清静。」
进宫参加宫宴是两全其美之事,小主子既可以与白家小娘子相见,也能在太后面前露个脸留个好印象。
肖景云自小被批命刑克至亲而不受皇帝待见,连他的生母丽妃也厌弃于他。
活到十八岁,肖景云见亲生父母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说太后。
徐翁觉得见面才有三分情,小主子与亲人相处的时间过少,这才越发地不受重视,处境颇为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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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宫中哪一个皇子像他家小主子这般可怜,哎……
平日里,太后未必会愿意见刑克亲人的肖景云,但这种对外的宫宴,太后还是会顾忌些皇家颜面,不会在公开场合拒见肖景云。
不管是为了白家小娘子,还是为了改善处境,徐翁觉得小主子这次宫宴一定得去。
徐翁一脸希冀地看着肖景云,等着他肯定的答覆。
而肖景云也没让这个忠诚的老僕失望,浅笑道:「好。我会去的。」
这场宫宴他会去,不止是为了见丫丫一面,也是因为近一段时间,他的一些想法有了些许改变。
自他重生以来,许多事情与上一世相比大不一样,一点点的小变化累积起来就成了大变化,也让他的想法一点一点地改变,由量变变成了质变。
近段时日,他看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是冷眼旁观的心态,他变得更加积极主动,开始想要真正融入这一世。
作为旁观者,肖景云看得很明白,这一世的许多重要变化并不是因为他的重生。
这些年来他心中一直有一种直觉,这些变化是丫丫一家带来的。
黎州的变化让他开始有了这种猜测,而丫丫让他寻找这块有毒的石头,则让他确认了这种猜测。
这一世皇上身体的加速衰败,是源于丫丫一家进献的星落石,这小小一颗星落石说不得会影响整个大局。
而且若去仔细分析,那些跳出上一世运行轨迹的事情,背后都能看到白家人的身影。
是丫丫一家改变了这一世的大庆。
肖景云有一种朦胧的感觉,白家这个变数跟他不一样,他们应该不是重生之生,而是另有机缘。
就是这一件件事情的叠加,让肖景云的想法发生了动摇。
重生之初,他的想法极消极,不想再去争皇位,谁爱当谁当,就算将来的大庆在他那些无能兄弟的治理下变成人间炼狱,他也不会去多管。
可丫丫一家的出现让他看到了不一样的希望,姑且称之为希望吧,反正他的想法动摇了,产生了一种想为大庆做点什么事的想法。
他仍无心天下不想当皇帝,但他可以选一个合适的人当皇帝。
只是…比他年纪大、及与他年纪并不多的几个兄弟都没一个好东西,若是登上了这个位置,会苦了天下百姓。
倒是老十和老十一年纪还小,不过五六岁,还能再培养培养。
可惜,皇上的身体可能撑不了太久,而那两个小的年纪又太小,中间这一段时间说不得还得他顶上。
说来说去,还是得参与夺嫡。
肖景云表示心累,明明决定了不再去管,最终却还是自食其言。
只能说他上一世活该累死。
一晃时间来到了五日后,宫宴举行的当日。
皇宫外,丫丫一脸兴奋地看前高高的宫墙,自打幼时她第一次进京,就想进宫看一看。
想看看皇宫是否真如他人口中所说的那般奢华,今日终于可以进宫啦~
丫丫挽过刘施语的手,兴奋道:「阿娘,我们要进宫啦~」
刘施语怜惜地看着丫丫,这孩子世面还是见少了啊。
不过是皇宫而已,刘施语曾经多次携白致清在夜里来过皇宫,觉得也不就这样嘛,只比大庆普通的房子更豪华一些罢了,远不比上修真界那些用珍稀材料建造的宫殿好看。
不过,丫丫这孩子命不好,明明是个修行天才却活在了灵气低微的大庆,没大世面可见,看到个破皇宫就觉得稀罕了。
哎,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刘施语并没扫丫丫的兴,笑着拍了拍丫丫的手,「是啊,要进宫了。」
「嗤。」母女俩的身后传来一道嗤笑声。
白云嫣不屑地看着刘施语母女二人,不就是个皇宫而已,何至于如此兴奋失态,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她忘了,上一世她第一次入宫时,其实也没比丫丫镇定多少,反而比丫丫表现得还兴奋。
丫丫的兴奋很纯粹,为终于能见到全大庆最奢华的建筑而兴奋,而白云嫣的兴奋则是肖想成为后宫之主的自嗨。
两者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嫣儿。」
听到白云嫣发出嗤笑声,世子夫人不满地唤了一声白云嫣。
这孩子自从及笈后越来越难管了,居然在皇宫前发出此等不优雅的声音,完全不是一个名门淑女该有的表现,有违她多年的教诲!
白云嫣深吸一口气,又来了……
每一次母亲对她不满时都会淡淡地唤她「嫣儿」,虽然没有严辞批评,但语气中的严厉之意比言语更伤人。
上一世,她从小就力求做到最好,努力讨好母亲,只希望能让母亲满意,能得到母亲慈爱目光的光注,可母亲对她永远只有挑剔与不满。
她其实也明白,母亲不是不爱她,只是没那么爱她而已。
白云嫣也淡淡回了一句,「知道了,母亲。」
两家人在宫门口相遇,刘施语与世子夫人只点头示意并没寒暄,丫丫与白云嫣也无话可聊。
倒是世子夫人热情地拉着丫丫聊了几句,那亲热劲儿,在外人看来好似她们才是亲母女似的。
知道真相的白云嫣心中发酸,呵,果然多年的陪伴也敌不过血缘天性。
不过,她今日没心情也没精力纠结此事,今日宴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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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的宫宴,六皇子也来了,这一世肯定也会出现,她得把所有精力放在六皇子身上。
第330章 想抢她看中的男人,没门!
太后的宫宴设在御花园中。
园中草木错落有致,种植着不少秋季盛开的鲜花,除了菊花与月季,还开着艷丽的大丽花,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最妙的是此时正值金桂盛开之际,空气中瀰漫着淡淡的桂花香,甜而不腻沁人心脾。
待丫丫一行人到达御花园时,大半的宾客已到,来的都是各家女眷,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赏着花,聊着风雅之事。
丫丫探着脑袋在人群中寻找熟悉的身影,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别找了,大姐姐没来。」
丫丫应声回首,不出意外说话的是楼柔琴。
楼柔琴一脸志得意满地看着丫丫,表情欠揍得很,期待着丫丫赶紧问她为何大姐姐不来。
丫丫却只这么淡淡地看着楼柔琴,一言不发。
这让满心想炫耀的楼柔琴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不得劲儿。
楼柔琴想了想,復又开口说道:「唉,今日本来应该是大姐姐来的,可谁叫大姐姐没福气,前日里受了凉过了病气。生了病自然便不能入宫见太后,可不能把病气过给了贵人。」
「楼姐姐病了?!」
原本丫丫根本不想搭理自说自话的楼柔琴,可一听到楼柔雅病了,丫丫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楼柔琴眼中含着得意,「是啊,大姐姐可真是没福气呢。」
见楼柔琴似有喋喋不休继续废话的趋势,丫丫脸上扬起标准的假笑沖她笑了笑,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不再理会楼柔琴,心里想着等出宫后就去楼府见楼姐姐。
同时,她也有些抱怨哥哥,怪他这些日子老是找各种理由诓她呆在家里。不然她定能早早就发现楼姐姐病了,也能早早地治好楼姐姐,今日就能与楼姐姐一起玩了。
见丫丫不给她脸面,楼柔琴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只是顾忌此刻身在宫中怕影响形象不敢发火。
白云嫣神色晦暗不明地看着这一幕,楼柔琴的出现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这次的宫宴,一家只有一个小娘子能参加,按理说这一世楼柔雅还活着,根本轮不到楼柔琴来参加。
可偏偏楼家来参宴的却是楼柔琴。
呵,说什么楼柔雅着了凉不能来参宴,这种鬼话也就白云瑶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乡下村姑才会信。
后宅里所有的巧合都是人为,想必这次是楼大太太出的手。
白云嫣心中冷笑,楼家最不安份也最不清醒的就是这个楼大太太。
上一世的经歷让白云嫣得的明白,楼氏一族并不想与皇家联姻,只有这个楼大太太脑子不清楚,违背了楼尚书的意愿。
只不过楼大太太机关算尽终成空,偏偏把自家女儿送进了四皇子这个狗男人府中,好处没得到,在楼家也讨不了好。
一想到四皇子,白云嫣心中就一阵舒畅,庆幸今日不用再见到四皇子这个狗男人。
呵呵,出虚恭皇子的雅称与这狗男人真配,想到这个雅称的由来,白云嫣脸上不由露出一副又噁心又好笑的神情。
啧啧啧,那屁可真臭!
前几日,当她得知四皇子竟提前开了府,心中惊诧万分,这与上一世完全不一样。
为此她还特地去四皇子府外绕了一圈,想探听到底发生了何事才会如此,结果却在府外闻到一股时浓时淡的臭味。
一问才知这狗男人竟是因为狂放臭屁不止被赶出了宫外,还被人冠上了虚恭皇子这个雅称。
虽然不知这一世为何会出现这种变故,但白云嫣还是为四皇子的失势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今日宫中的空气如此清新,定是因这狗男人没脸出席宫宴。
据说先前半个皇宫都被这狗男人给熏入味了,狗男人出宫后散了好几日气,宫中的空气才恢復了正常,宫宴才得以举行。
这就是这一世的宫宴比上一世延后了好几日的原因。
所以,就算这狗男人想来参加宫宴,估计也不会被允许。
不过也有些可惜,没有狗男人的宫宴估计就少了一场好戏看。
白云嫣看着楼柔琴嗤笑一声,心道也算她运气好,能逃过狗男人的算计,只是不知道楼柔琴的目标是谁?
不过,不管楼柔琴看上了谁,总不可能会是六皇子。
如她这般慧眼独具有先知之能者可不多。
今日的宫宴招待的是各府女眷,没有皇子的席位,但她知道众位皇子不管年龄大小都会来露个脸,六皇子也会来。
而且他们都会在宫宴正式开始之前就来,想来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了。
果然没多久,就有皇子出现在御花园中,一些胆大的小娘子还会主动上前与皇子攀谈。
白云嫣伸长了脖子望啊望,终于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那道身影。
她正想迎上前去表现一番,谁曾想肖景云竟在丫丫与刘施语身前驻足。
重生后的白云嫣已经失去了这一世十五岁之前的记忆,忘记了多年前曾在白马寺亲眼见过丫丫与肖景云同游。
而赏菊宴那一日,白云嫣也没见到肖景云与丫丫相处的情景,并不知道二人认识。
此时见到肖景云在丫丫身前停下,白云嫣便认定是丫丫想勾引的肖景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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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抢她看中的男人,没门!
白云嫣的嘴角噙起恰到好处的微笑,快步向肖景云走来,听到肖景云正在讲话。
「白夫人,多年不见,您可还记得我?」
白云嫣脚步一顿,六皇子与刘阿花认识?
只见刘施语盯着肖景云看了一小会儿,面露微笑说道:「原来是你。」
丫丫在一旁介绍道:「阿娘,我原先也很惊讶呢,小哥哥居然是六皇子。」
刘施语点了点头,态度如一,并没因为肖景云的皇子身份而高看他一眼,天潢贵胄的身份在她眼里并不比贫民高贵。
肖景云微微一笑,他也没觉得皇子的身份有多气派,调侃道:「白夫人,让您见笑了,您定没想到被您两次施手搭救之人会是个皇子吧。」
「客气了,只不过是顺手为之。」刘施语实话实说,两次救肖景云都是凑了巧。
第331章 她才是刘施语的亲女儿了!
肖景云有点明白丫丫说话噎人的本事是从哪儿学的了,眼里看着丫丫,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而丫丫则看着肖景云嘻嘻傻乐。
刘施语看了眼丫丫,又看了看肖景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她是过来人,岂能看不出肖景云对丫丫有意,而丫丫也不讨厌这小子。
在对待丫丫的姻缘一事上,刘施语并不像白致清与白墨凛二人那样闻风色变。
相反,在这种事情上她很开明,关键是她相信丫丫的眼光与判断能力,这件事就顺其自然吧。
「我去一旁歇一歇,丫丫,你再陪着六皇子聊会儿吧。」
若是白致清与白墨凛父子俩知道刘施语这么拖后腿,不知会作何感想。
说完话就离开的刘施语,朝着白云嫣所站的方向走来,却没看白云嫣一眼,就这么无视她而过。
此刻,白云嫣的心情十分复杂。
先前,在宫门口见到刘施语时,白云嫣心中只有厌恶之意,恨不得刘施语滚出她的视线,也生怕刘施语喊破她的身世。
虽然这一世的刘施语与白云嫣记忆中的刘阿花判若两人,只是上一世刘阿花泼辣的形象太过深刻,白云嫣还是不信任她这个亲娘的人品。
可刘施语非但没喊破她的身世,还根本没搭理她,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
这让白云嫣大大松了一口气。
只是,当她听到她的亲娘不但与六皇子认识,还曾救过六皇子两次时,白云嫣的心态就不一样了。
她才是刘施语的亲女儿了!
可刘施语不为她谋算,却让六皇子与白云瑶这个乡下丫头亲近,这是为什么?
同样是母亲,世子夫人对有血缘关系的白云瑶有天然的好感,可为何刘施语明明知道她才是亲生女儿,却会偏爱白云瑶?
白云嫣有些想不通。
难道说……
白云嫣心中浮现出一个想法。
或许刘施语并不知道亲生女儿被换了,换孩子一事是白致清一人所干,这一世因为许多事情有了变化,白致清并没把换女儿一事告诉刘施语。
刘施语这才会对她如此无视。
越想,白云嫣越觉得真相就是如此。
此刻她有一种冲动,想冲到刘施语跟前告诉她,她白云嫣才是她的亲生女儿,而不是白云瑶,若要把女儿与六皇子凑作堆也应该让她去。
沖入鼻端的淡淡桂花香提醒着白云嫣,这里是皇宫。
白云嫣努力平息着心中的不甘,她心知此时不能乱了分寸。
而且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她得回去后再好好想想。
现在的重点是六皇子。
白云嫣回过神来,朝肖景云看去,此刻肖景云正微微弯着腰俯身看着丫丫,也不知道他正低声说着什么,哄得丫丫嘻嘻直乐。
大庭广众之下,白云瑶这个乡下丫头居然明目张胆地勾引六皇子!
欻,白云嫣心头窜起一串怒火,烧得她的脸都红了。
调整了好几个唿吸,白云嫣才勉强沉住气继续往前走,凑到肖景云身旁,福了福身,娇滴滴地说道:「奴家见过六皇子。」
如此做作的声音,让丫丫听得打了个颤。
肖景云一直留意着丫丫表情,见状不禁轻笑出声。
白云嫣还以为是自己的出现让肖景云心生喜悦,勾得他笑出了声,心中愉悦至极。
只是当她抬起头看向肖景云时,却发现他看的不是她而是丫丫。
白云嫣心中一酸,嘴角强扯出一抹笑,硬凑上前说道:「你们刚才是在聊什么呀?笑得这般开心。」
丫丫笑嘻嘻道:「你想知道呀?」
白云嫣羞涩地看着肖景云,点了点头,她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
她希望回答她的是六皇子本人,可白云嫣等来的却是丫丫的一句,「就不告诉你~」
碧磷石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告诉外人,再说了白云嫣可讨厌得紧,就算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她都不愿告诉白云嫣。
白云嫣心中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窜了起来,可她在肖景云面前又想保持风度,憋了半天说道:「云瑶妹妹,你…你太调皮了。」
丫丫甩了甩手,无所谓道:「一般一般啦,我这儿跟小哥哥还有话说呢。」你可以一边儿去了,别在这儿碍眼。
白云嫣就当自己没听懂丫丫的言外之意,厚着脸皮呆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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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白云嫣赖着不走,眼睛还老盯着肖景云看,丫丫不由蹙起两道秀眉。
「嫣儿小姐,你是有什么话想跟小哥哥说吗?」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放完赶紧走人。
肖景云也蹙着眉:听丫丫这语气,怎么像是为了让眼前这个无关紧要的人离开,而让他出卖色相?
这种小事哪儿需要这般麻烦,直接把人赶走不就行了。
肖景云刚想开口赶人,便听到白云嫣开口说道:「云瑶妹妹,我们身为女子要矜持,六皇子是外男,我哪儿有什么话与他讲,我只是想与你亲近亲近。」
丫丫冲着白云嫣做了个微不可察的鬼脸,别以为她听不懂白云嫣话里的刺,这是在说她不矜持呢。
「嫣儿小姐,要不要我提醒你,刚才是你主动与小哥哥打招唿,现在却又说身为女子要矜持,你这是自相矛盾啊。而且…我跟你不熟,你我之间有什么好亲近的,你莫不是想与小哥哥亲近却拿我当幌子吧。」
被丫丫一语戳破想法,白云嫣又羞又恼。
有哪家小娘子像白云瑶这般没脸没皮,把话说得这般直白,活脱脱跟乡下泼妇似的。
「云瑶妹妹,你这话过份了!」
丫丫毫不客气地回道:「呀呀呀,你急了。莫不是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嫣儿小姐,话不投机半句多,你请吧。」
白云嫣一脸委屈地看向肖景云,欲语还休道:「六皇子,我是为了云瑶妹妹好,可她却…六皇子……」
她不信六皇子真会喜欢丫丫这种没脸没皮的小娘子。
她要让六皇子好好看清丫丫,一点母仪天下的气度都无,怎有资格站在未来的九五之尊身旁。
只有她——受老天爷垂涎重活一世的她,才有资格与未来的九五之尊并肩。
肖景云冷冷说了一声,「滚。」
第332章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滚?
六皇子叫她滚?
白云嫣仰起俏脸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肖景云,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的一言一行都遵行名门贵女的行事准则,刚才就算是对白云瑶心有不满,却也忍下气,表现出克己復礼的优秀品格。
她表现得如此优秀,不可能会让六皇子生厌,相形之下反倒是白云瑶这个乡下丫头表现得粗蛮无礼。
所以……
六皇子刚才不是叫她滚,而是让白云瑶滚吧?
肖景云厌恶地扫了白云嫣一眼,这女人怎么还不走!冷声说道:「我让你滚,从我的视线里消失,听到没有。」
这一句隐含怒威的话,如临头一棒狠狠敲向白云嫣,让她心中的侥倖荡然无存。
六皇子居然真的是让她滚……
白云嫣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犯了六皇子的忌讳,才会让他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开口赶人。
但她知道此时应该服软,男人都喜欢温顺的女子,特别是六皇子这种能执掌天下之人,更容不得女人在他跟前硬来。
要拿下六皇子这种刚硬的男人,就得以柔克刚,此是应该正是表现她柔顺品德的时机。
白云嫣压下心中的羞愤,朝着肖景云福了福身,「奴家告退。」
一转过身,白云嫣的表情瞬变,脸部表情扭曲得可怕。
虽然是肖景云让她没了脸,可白云嫣却把这笔帐记到了丫丫头上,咬紧了牙根,想着一定要狠狠报復丫丫以解今日之恨。
看了一眼白云嫣离开的背影,丫丫双手虚握成拳,竖起两根大拇指为肖景云点赞,「小哥哥,干得漂亮。」
肖景云唇角微勾,心道不过是赶走一个碍眼的女人而已,这种事哪儿值得夸赞。不过,心里却因丫丫的这句话而觉得有些甜是怎么回事?
「对了,小哥哥,我们就约在后日吧,我明日还得去楼府看看楼姐姐。」丫丫继续之前被白云嫣打断的话题。
既然知道了楼柔雅生病,她当然得去探望一番。
「那好。」肖景云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便听到不远处的小湖中传来一道惊唿声。
「啊——救命——」
丫丫眼睛一亮,「小哥哥,我们看热闹去。」
被伤了侠义之心后,丫丫不再一听到唿救声就火急火燎地上前施救,却仍会火急火燎地上前看热闹。
更别说一会儿要看的是皇宫里的热闹,当然不能错过。
肖景云转头朝湖边看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这齣戏他前世就看过,不过是一出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戏码罢了。
就是不知这一世上钩的是哪条鱼?
见丫丫一脸兴致匆匆,肖景云忽尔觉得这齣戏能让丫丫开心,倒也有了几分意义。
「走,我们去看看。」
待两人赶到湖边时,岸边上已经聚了不少人。
丫丫一看乐了,只见楼柔琴在离岸较远的水中扑腾,三皇子正奋力朝楼柔琴游去,看来玩的是话本子里英雄救美这一出。
没一会儿,浑身湿漉漉的三皇子抱着湿了身的楼柔琴上了岸。
三皇子的贴身小太监贴心地送上披风,披到三皇子身上,「主子,小心着凉。」
三皇子温声说道:「给楼小姐盖上。」
「这…」小太监犹豫道:「主子,如今都深秋了,您的身体矜贵,可不能着了凉。」
三皇子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宠溺,「给楼小姐盖上,楼小姐身娇体弱,落了水可不能再吹了风,否则会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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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主子。」小太监无奈,只能取下披风盖到楼柔琴身上。
楼柔琴感动地往三皇子怀中又缩了缩,心中甜蜜。
三皇子是母亲为她选的,其实她原本看中的是风流倜傥的四皇子。
母亲说三皇子聪明睿智,母族虽不强大,但母妃受宠,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比四皇子有优势,若能加上她们楼氏的助力,便有一争天下的资本。
可她还是觉得四皇子更好,只是没想到四皇子自己不争气,放一个屁就绝了自己的登天路。
既然老天爷让四皇子出了局,她便只能从善如流听从母亲的建议,现在看来母亲的眼光还不错。
三皇子温文尔雅又懂得体贴人,没想到力气还这般大,抱着她这么久手都不抖一下,又儒雅又有男子气概。
这般想来,楼柔琴觉得三皇子其实也挺好的。
心中正柔情荡漾之时,楼柔琴突然被三皇子放到了地上。
只听三皇子说道:「刚才事急从权,还望楼小姐勿怪本皇子失礼。」
楼柔琴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娇羞道:「琴儿感谢三皇子还来不及,怎会怪您。若不是您出手相救,我恐怕…我恐怕就没命了……」
三皇子温和笑道:「楼小姐客气,水冷天凉,你快去把衣服换了,小心着了风寒。」
楼柔琴娇羞地点了点头。
这时,也不知被何事绊住的楼大太太姗姗来迟,急急跑上前,搂住楼柔琴,急切地摸了摸她的脸,又揉了揉她的手。
「琴儿,你怎么了?」
楼柔琴一把扑到楼大太太身上,哭诉道:「娘~都怪我,怪我太贪玩,不小心落了水,幸好…幸好有三皇子相救,不然您就见不到我了。」
楼大太太安抚地拍着楼柔琴的背,抬头看向三皇子。
「多谢三皇子救了琴儿,只是……」
楼大太太摸了摸楼柔琴湿漉漉的头髮,又环视了下围观的众人。
三皇子郑重地说道:「楼大太太,您放心,我会对楼小姐负责的。」
楼大太太笑着冲着三皇子点了点头。
在场围观的夫人小姐们面面相觑,眼神中都是满满的八卦倾吐欲。
丫丫大睁着双眼,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楼柔琴等人,冲着肖景云招了招手。
肖景云俯下身,头朝丫丫凑近了些,发出一声暗哑的喉音,「嗯?」
丫丫压低声音跟肖景云说道:「小哥哥,你没觉得这件事有些可疑吗?」
肖景云眼底浮起笑意,没想到大剌剌的丫丫也能目光如炬地看出此事可疑,也压低声音说道:「怎么说?」
丫丫朝着湖面点了点下巴,说道:「第一,楼二小姐刚才在水中扑腾的位置离岸边有些远,若是失足落水根本落不到那个位置。」
第333章 娶妻不贤毁三代!
丫丫条理清晰地侃侃而谈。
「第二,周围有那么多丫鬟太监,见到楼二小姐落水却不去营救,偏偏却是三皇子去救。这不合理。」
「第三,楼大太太出现的时机也有问题,刚才楼二小姐的叫声那么大,连十里外的野猫都能被惊到,楼大太太却听不到?来得这般迟,这不是一个慈母该有的表现。我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肖景云点了点头,「你观察得还挺仔细。」
「对吧!对吧!你也这么觉得吧!」见肖景云认可了她的观点,丫丫很是兴奋,「不过,我还想不明白她们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肖景云笑了笑,「等后日我们见了面再细聊此事。」
这里是皇宫,到处都是耳目,有些话并不宜在此处说。
丫丫看着肖景云,眼珠转了转,笑嘻嘻地说道:「也行~」
岸边众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聊着这件事,只有白云嫣傻愣愣地呆立在原地。
一切都太荒谬了!
她一直以来都以为上一世楼柔琴嫁入四皇子府是狗男人设的局,可今日之事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这一场戏,男主角由四皇子变成了三皇子,除了这一点变化,其他事情几乎与上一世一模一样。
所以……
楼柔琴落水根本不是四皇子设计的,而是楼氏母女自己设的局!
呵呵…呵呵呵呵….
白云嫣又想笑又觉得心酸,她想笑楼氏母女愚蠢。
这对愚蠢的母女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因为楼氏一族不可能会被两个女人绑架。
同时她又觉得心酸,为自己感到心酸,若不是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她恐怕只会比这一对母女更蠢。
幸好,幸好老天爷怜悯她,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让她手握先机,看明白谁才是最终登顶之人。
如此想着,白云嫣突然觉得收拾楼柔琴这种蠢人没意思了,不如等来日让楼柔琴亲眼看着她母仪天下,让楼柔琴的希望落空,那才真正过瘾。
而且……白云嫣目光幽幽地盯着六皇子与丫丫,她现在也没精力去对付楼柔琴,她有更重要的目标需要去对付。
楼柔琴在宫宴上落了水,其中还牵涉到了三皇子,这件事虽算不上丑闻,却也不是一件美谈。
按常理而言,出了这种事,宴会的举办人定会不高兴,觉得丢了面,可太后今日的心情却极好,只因三皇子的生母是太后的亲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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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看得很明白,今日的落水事件,或会让人误会是她设的局,但她仍然为三皇子感到高兴。
几位皇子中,太后最疼爱的就是三皇子,三皇子若能与楼氏联姻,就算被人误会是她设的局,她也高兴。
可惜今日落水之人不是楼氏女中最优秀、最被楼尚书喜爱的孙女楼柔雅,这让太后稍觉有些遗憾。
不过,楼柔琴虽在容貌品性上比楼柔雅差了一些,但她也是楼氏嫡女。只要是楼氏嫡女,嫁入皇家的意义就都一样。
落水的插曲过后,宫宴上没再闹其他么蛾子,顺顺利利地结束了。
众人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即离了宫去分享今日的见闻,再好好点评一番。
只有楼氏母女俩心有忐忑。
两人都十分清楚楼尚书及整个楼氏一族都不愿与皇室通婚,可她们却设计了这一出,回府后等待她们的恐怕是楼尚书的震怒。
她们的担心不无道理。
宫宴还没结束,在户部当值的楼尚书就得到了消息,气得他随手砸了一个最爱的紫砂壶,然后他更气了。
气得他早早就下了值,回府候着这一对胆大包天的母女。
楼氏母女一回府,就被带到了楼夫人的院子里。
此时楼夫人的正厅里只有三个人,楼尚书与楼夫人,以及楼大爷,因老夫人年纪大,楼尚书担心她的身体承受不住怒火,并没敢告诉她这件事。
楼大太太与楼柔琴踏入正厅,迎面就砸来一个茶碗,差点就砸中了楼柔琴的脸,吓得她直跳脚。
茶碗是楼尚书砸的,儿媳不能打,但自己亲孙女可以揍。
「跪下!」楼夫人怒喝一声。
楼大太太憋屈地拉着楼柔琴下跪,她都是当娘的人了,姨母居然让她跟着女儿一起跪,她不要面子的吗?
可一看到楼尚书与楼大爷气得铁青的脸,楼大太太就不敢不跪。
楼尚书重重拍了下茶几,「看看你们母女俩今日在宫中办的好事!让楼氏成了众人的笑柄!」
楼柔琴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一脸倔强地说道:「祖父,我很快就是三皇子妃了,等我日后…光宗耀祖之日,看天下何人再敢嘲笑我们楼氏。」
楼大太太比楼柔琴有眼色,见气氛不对,急忙拉住她,让她别再开口,辩解道:
「公爹,您误会了,今日之事我们是无辜的。这一切都是太后设的局,太后想让三皇子娶琴儿,这才害得她失足落水。」
楼尚书被楼大太太的无耻狡辩气狠了,转头怒瞪楼夫人:这就是你的好侄女!居然还敢栽赃太后!
娶妻不贤毁三代!
他当初就不应该同意老大续娶楼夫人的娘家侄女!
楼夫人也被气到了,她先前先发制人让楼大太太下跪,就是希望楼大太太能主动认错,争取坦白从宽,没想到这蠢货居然还敢狡辩。
「够了!别以为你在宫中做的那些手脚没人能查到!这世上可不止你一个聪明人!」
楼大太太眼神闪烁,却不肯认错,「姨母~我所言句句为真,我与琴儿是被人所害啊。」
楼柔琴附和道:「别说这件事不是我与母亲所为,算就真是我们所做又如何!我很快就是三皇子妃了,这个身份难道不能为我们楼氏脸上增光吗!」
「逆女!」楼大爷也砸了一个茶碗。
这一次楼柔琴没能躲开,直直砸到了她的肩膀,疼得她哭出声来。
「爹!你居然打我!」
楼柔琴向来是楼大爷最疼爱的女儿,何曾受过这般对待,而且这一下是真的疼,她都怀疑肩膀肯定被撞淤青了。
她不知道的是,这只是个开胃菜,后头还有正餐等着她呢。
第334章 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看着哭得一脸倔强的楼柔琴,和死不悔改的楼大太太,楼尚书嘆了一口气。
两个听不懂道理的蠢货!
「行家法吧。」
「爹?」楼大爷心下一惊,转头看向楼尚书。
楼大爷虽气自己的妻女不听话做了蠢事,可他也是真的喜欢楼大太太。
他与楼大太太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从小感情就好,对楼大太太所出的楼柔琴自然也是甚为疼爱。
就算再气恼这母女二人,他也捨不得她们受家法之刑。
楼家的家法岂是女人能承受得住的。
楼尚书气狠狠地瞪了大儿子一眼,他这大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宠着这对母女俩了,这才宠出了一对祸害!
宠的若是个聪明人还好,可偏偏宠的是个蠢货,宠大了蠢货的野心干出了此等祸害楼氏之事,现在还有脸为这两个蠢货求情?!
楼大爷明白楼尚书的意思,被瞪得羞愧低头,垂眸想了想,跪到了楼大太太身旁,看向楼尚书,真心诚意地说道:
「爹,儿子也有错,是儿子没教好她们母女俩。儿子愿与她们一同受罚。」
楼大太太推搡着楼大爷,想让他站起来。
「夫君,这不关你的事,你快起来。公爹,您别罚夫君,夫君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楼尚书懒得看他们表演鹣鲽情深,大儿也有错,既然想一起受罚,他便成全他们,大喝一声。
「来人!行家法!」
楼尚书一声令下,候在厅堂外的下人们一涌而入。
没一会儿,楼柔琴三人便分别被绑在三根柱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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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大太太见楼尚书是来真的,吓得连哭边嚷嚷。
「呜呜…公爹,您要打就打我,别打我夫君和琴儿。琴儿还小,她什么都不懂,您不能怪她。而且琴儿的身上可不能留疤!」
「娘!你不用求情。」
楼柔琴不知道楼家家法的厉害,脸上仍一脸倔强,心里想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待她嫁给三皇子,以后就算是祖父也得看她的脸色行事,到时一定会后悔今日这般对她!
直到楼氏族人拿出楼家家法的刑具——带着勾子的鞭子,楼柔琴这才被吓到了。
「我是未来的三皇子妃!你们不可以这么对我!……啊——!啊——!……」
再如何大喊大叫,她都无法让执刑的族人停下手中的鞭子,结结实实地挨了五鞭。
带勾的鞭子一鞭下去勾勾带肉,待受完刑,楼柔琴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喊叫了。
楼大太太与楼大爷也各挨了五鞭,受完刑后,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地被抬了回去。
楼尚书让人去衙门给楼大爷请了病假,又把楼大太太与楼柔琴母女俩给禁了足,还放了狠话,让母女俩死了嫁入皇室的心。
但楼大太太不后悔也不怕,在她看来事已至此,不是楼氏说不嫁就能不嫁的,因为她选中的是三皇子。
三皇子有太后撑腰,既然他与楼柔琴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了肌肤之亲,太后便有了理由赐婚。
有了太后的赐婚,还怕这桩婚事不成吗?
只要楼柔琴能嫁给三皇子,来日能登上那个位置,楼大太太觉得一切都值了,让她再挨五鞭也值。
……
次日,当丫丫来到楼府时,总觉得府里的氛围怪怪的,下人们脸上郁气沉沉,像是府里出了什么大事似的。
丫丫一言不发地跟着楼府的下人来到了楼柔雅的屋内。
「咳,咳。」
才踏入房门,丫丫就听到一阵咳嗽声传来,急急进屋,便见到楼柔雅正无力地倚靠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
「楼姐姐,你真的病啦!」
丫丫快步上前,一把抓过楼柔雅的手腕为她把脉。
「没事儿,我病得不严重,过几日就会好了。」楼柔雅的声音有些虚弱。
「嘘——」丫丫认真为楼柔雅把脉,片刻之后神色一松,「不严重,一会儿我给你扎几针,再开一副药喝上两帖,药到病除!」
看清丫丫眼底的关切,楼柔雅心底涌上一股暖意,眼底都是笑。
「好。你给我扎扎让我松快松快。」
扎完针后,楼柔雅果真觉得舒服了许多,喉咙都不觉得痒了。
「谢谢云瑶妹妹,我觉得好多了。」
「那当然啦,我出手包治百病。」丫丫笑嘻嘻道,「对啦,这几日天气都挺好的,你是怎么着的凉?」
短短几次相处,楼柔雅已与丫丫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微微嘆了一口气,也不遮掩,把事情简单讲了一遍。
「前几日逛园子时,不小心落了水,夜里窗户又没关好,这才着了凉。」
「不小心落了水?你确定不是被害的?」
丫丫才不信这件事是意外,认为楼柔雅太善良了。
她又不是腿脚不便利,在自家园中怎会不小心落了水,定是有人害她!还有,上次京郊疯马一事也不简单。
丫丫不由唏嘘,哎……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看来楼姐姐在楼家的日子不好过啊。
楼柔雅轻轻捏了捏丫丫的手指,嘆了一口短气,「没有证据的事,就算猜到了真相又能如何。」
这事明摆着就是楼大太太的手笔,那日园中突然窜出来的野猫,地上的滑油与石子,一件件巧合之下,她就一不小心落了水。
另外,夜晚突然被风吹开的窗户也极为可疑。
她可是住在老夫人院中啊,连老夫人的院子都被楼大太太渗透成了筛子。
楼大太太在大事上眼界不高,却精于内宅之术,在这种事情上极有天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很难查出证据。
而且,就算查出了证据,楼柔雅也不会声张出去,她要顾忌楼老夫人的身体,怕老夫人气坏了身子。
丫丫觉得楼柔雅这种顾全大局的性子太吃亏了。
「楼姐姐,我们应该报復回去,我给一些药,谁害得你着凉,你就给谁下药,一定要让害人者尝到苦头才行!」
楼柔雅被丫丫给逗乐了,「好主意。」
丫丫献宝似的掏出小药包,选出其中几种毒药给楼柔雅。
「这个是痒痒毒,这个是泻药,……,对了,还有一种屁屁毒,中了毒后会放屁不止哦,这个我就不给你了。」
第335章 白云嫣找上白致清
说到屁屁毒,丫丫搞怪地冲着楼柔雅使眼色。
楼柔雅秒懂,「所以…四皇子是……」
丫丫一脸得意地点头,「是的!」
楼柔雅抱着肚子大笑不止,「云瑶妹妹,你可真厉害,我太佩服你了!」
「一般般啦~」尾音暴露了丫丫得意的劲儿,「你收好这些药,找到机会就报復回去!」
楼柔雅笑着说道:「嗯!不过,不用我下药,她们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
「怎么说?」丫丫一脸好奇。
楼柔雅把楼柔琴母女俩受家法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丫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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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气二人太蠢,恐会害得楼氏捲入夺嫡漩涡,同时又难免生出些幸灾乐祸之意,
「原来如此,难怪我昨日觉得楼柔琴落水一事怪怪的,被你这么一说全想通了。」丫丫一脸恍然大悟,「对了,楼姐姐,我明日约了小哥哥,你要不要出来一起玩儿啊?」
楼柔雅知道丫丫口中的小哥哥是六皇子,拒绝道:「我身体还没好,还是不出门了。」
丫丫怂恿道:「你只要喝了我给你开的药,一帖就能好,两帖巩固疗效,药到病除。明日保管你又能活奔乱跳。」
楼柔雅还是摇头。
若是只有她与丫丫二人,她很乐意去,但有六皇子在,她不能去。
因楼大太太与楼柔琴之事,祖父正在气头上,若祖父知道她与六皇子相见,就算两人之间没什么,恐怕也会惹祖父生气。
丫丫不放弃地继续怂恿,「来嘛~楼姐姐,人多才好玩儿呀,而且我哥哥也会去呢。」
哎,都怪哥哥最近看她看得太紧。
今日她来楼府,哥哥都要一路相送,把她送入楼府后,哥哥还在楼府外等着呢,一会儿还要亲自把她送回家才罢休。
防她像是防贼似的。
丫丫知道她明日去见小哥哥时,哥哥也一定会跟着,就算不让他跟,他也会想尽办法跟去。
与其让哥哥一直盯着她,不让她与小哥哥聊天,不如把楼姐姐也带上。
嘿嘿~她发现只要有楼姐姐在,哥哥就会分心,不会把全部精力都花在盯她梢上。
所以,明日一定得约上楼姐姐。
而楼柔雅在听到白墨凛也会去时,原本坚定的想法动摇了,想拒绝又有些犹豫,「可是…可是…」
「别可是了,我就当你答应了啊!明日辰时,城南的李氏茶馆,不见不散!」
丫丫一锤定音,楼柔雅半推半就地应下了。
……
户部衙门外。
不远处的巷子里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刻着月牙状的图徽,车内坐着白云嫣。
昨日宫宴结束之后,白云嫣便一直想着白家之事。
从赏菊宴那日起,白家便进入了白云嫣的视线。她惊异于白家的变化,没想到二流子白么郎居然能变成三品侍郎白致清。
三品户部侍郎是掌实权的大官,不止比白子勛的官儿要大,还更有前途。
但就算如此,在昨日之前,白云嫣也没想过要认回白家。
上一世,肃宁伯府虽任由她被四皇子关在内院不管不问,但她仍对肃宁伯府怀有感情,毕竟那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而且,凭良心讲事发之前家人们待她也挺好。
老夫人极其疼爱她,世子夫人虽待她严厉却也是为她好,肃宁伯与世子也待她不错,兄弟姐妹间虽偶有些小矛盾却也算融洽。
相对于掌有实权的三品侍郎家,她更喜欢从小生活的伯府。
但自从昨日宫宴上得知白家对六皇子有恩后,白云嫣的想法动摇了。
她认定老天爷让她重活一世,给了她先知之能,就是要让她活得比上一世好,完成上一世没达成的目标。
既然白致清夫妇是六皇子的恩人,这个优势她便不能浪费。
所以,她得认回白家。
想来想去,白云嫣觉得应该找白致清好好聊一聊,这才来了户部衙门附近蹲守白致清。
「刘三,你去衙门看看白侍郎出来了没,这个时辰应该快下衙了。」
「是,小姐。」
刘三在户部衙门口守了一会儿,便见到白致清出来了,急忙跑上前。
「白大人!我家主子请您过去一谈。」
白致清嘴角噙着微笑,眼神锐利地看向刘三:你家主子?不认识。
若想请他谈话大大方方地请就是,这般藏头露尾准不是好东西,这种人他不想见。
见白致清抬腿就要走,刘三急忙说道:「我家主子是肃宁伯府的。」
白致清左眉一挑,肃宁伯府的人?
不可能是妙宁伯,肃宁伯若要找他连帖子都不用递,直接上白府就行了。也不太可能是白子勛,这不是白子勛的行事风格。
会是谁?
罢了,既然是肃宁伯府的人,那就去见一见。
「带路。」
「诶,白大人随我来。」
刘三带着白致清去了巷子,指着马车说道:「我家主子就在马车内。」
说完,刘三就离开了巷子,小姐先前说了,让他把人带到就离远些。
白致清耳朵一动,听着马车内传来的唿吸声,便知里面坐着的是个女的,立马顿住了脚步。
除了他家娘子与丫丫,其他任何女人都不能近他的身。
白云嫣听到脚步声顿停,想了想推开车窗,探出脑袋看向白致清。
见到白致清的第一眼,白云嫣愣住了。
重生月余,这是白云嫣第一次见到白致清。
她原以为白么郎就算改了名,成为了朝中三品大员,也会个猥琐奸诈的佞臣形象,可眼前的白致清温文儒雅气宇轩昂,完全颠覆了她的想像。
眼前的白致清完全就是她理想中的父亲形象。
听说,白致清入职不久就在户部站住了脚,有能力有手段,颇受重用。
有这样一个爹,难怪六皇子会给白云瑶这种乡下丫头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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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只要她认回了白致清,让六皇子知道她才是白致清的亲生女儿,六皇子一定会对她另眼相待。
白云嫣觉得老天爷真是待她太好了!
不止让她重活一世,还给了她理想中的爹,能助她走上后位的爹。
白云嫣褪去脸上的勉强之色,不再搞得像是有谁逼她来似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诚的微笑,笑脸盈盈地看着白致清。
她相信只要白致清见到她,一定会亲近她,毕竟她才是白致清的亲生女儿。
第336章 这一声爹到底在叫谁?
见到白云嫣的脑袋从马车中探出,白致清不悦地微蹙着眉。
他虽听出了马车中坐着的是个年轻女子,却没想到会的白云嫣这个伯府大小姐。
白云嫣找他会有何事?
不会是找他告丫丫的状吧?
若是告状肯定也是恶人先告状。
他知道肃宁伯府里的这几位小姐,与丫丫的关系都不怎么好,特别是这白云嫣逮到机会就会欺负丫丫。
也不知丫丫在外头受了什么气,怎么也不来找他撑腰。
不过,丫丫这孩子有仇当场就会报,白云嫣应该也占不到便宜,这才会来找他告状。
一想到丫丫那机灵古怪的模样,白致清就觉得一阵欣慰,能把丫丫养得这般活泼,他很骄傲。
白云嫣见白致清先是蹙眉,继而又面露笑容,觉得白致清定是因见到她而心生喜悦。
这与白云嫣预想中的情形差不多,也让她高估了自己在白致清心中的份量。
「白大人。」白云嫣的声音无比幽怨。
怨妇般的语气,吓得白致清往后退了一步。
若白云嫣的年龄再大个二十岁,白致清都要怀疑这是原主白么郎始乱终弃惹下的情债。
这孩子脑子有问题!
白致清转身就走。
白云嫣见白致清要离开,心下一急,顾不得其他,急急喊了一声,「爹!」
白致清脚步一顿,白子勛来了?
找他之人不是白云嫣而是白子勛?白子勛在搞什么鬼,自己藏头露尾不出现,却让白云嫣这个孩子出面。
不对,马车上只有一道唿吸声,他的身后也没有脚步声传来。
白子勛在呢?
白致清想了想,还是转了头,看向白云嫣问道:「是你爹找我?他在哪儿?」
白云嫣拧着眉,认为白致清是故意在装傻,怕换婴之事泄露,这才故意左顾而言他不与她相认。
「爹!这附近没其他人,刘三在巷口守着呢。您放心,刘三是可信之人。」
白致清:「?」
白云嫣这一声爹到底在叫谁?
为何她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合起来他就听不懂了。
怎么觉得这声爹,有些像是在叫他……
见白致清还在装傻,白云嫣干脆喊道:「爹!我是您的亲生女儿白云嫣啊,您不打算认我了吗?」
白致清被她喊傻眼了。
看来白云嫣的脑子是真有问题,居然拦住他乱认爹。
「孩子,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了吧,在这儿说什么胡话呢!爹是能乱认的吗!你爹是白子勛!」
白致清反应完全出乎了白云嫣的意料,她急了,一股脑地把真相说了出来。
「爹!您为何不认我!我才是您的的亲生女儿啊!您难道忘了,当年是您亲手换的孩子,把白云瑶从世子夫人身边抱走,再把我换了过去。」
「你说什么疯话呢!」
白致清第一反应当然是不相信,可他的脑海里却自动浮现出丫丫小时候的模样。
初见丫丫时,小小的孩子瘦得只剩皮包骨,冬日里穿着不合身的单薄旧衣,赤着脚,全身上下都是淤青,活脱脱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
他曾痛骂原主一家简直不是人,就算再重男轻女的人家,也不会把自家的孩子折磨成那般模样。
可如果丫丫不是白么郎夫妇的亲生女儿,倒更能说得通些。
白致清的想法有些动摇了,觉得白云嫣话或许是真的。
只是……
若事情真如白云嫣所说,孩子被换时她也只是个婴孩,又怎会知晓这件事?
是谁告诉她的?
这其中处处透露着诡异。
白致清虽有几分信了白云嫣的话,却不打算认,沉声说道:「说吧,你造此谣言,意欲何为?」
白云嫣一愣,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白致清为何还不认她?他的态度不像是装的,难道他真的不知道?
「爹,我说的全是真的!明明是……」话到嘴边,又被白云嫣吞了下去,她差点就说出是上一世的白致清亲口所说,「明明是您的父亲,我的祖父白大为託梦告诉我的!他…他要您把我认回去。」
白云嫣急中生智,想到了先人託梦这一招,庆幸自己记忆好,还记得上一世白么郎曾提过白大为的名字。
呵,白致清心中嗤笑,这种鬼话骗小孩还差不多,既然白云嫣不想说那就别说,他也不想听了。
「用这种骗小孩的把戏骗我,你觉得我会信吗?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告诫你远离我们一家人,别到处乱说胡话。特别是别去招惹丫丫!否则我就要去寻白子勛好好聊一聊,他的女儿为何会四处认爹,是他给的父爱不够吗!」
就算白云嫣真是这具身体的亲生女儿又如何,他白致清这一生只认丫丫这么一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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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他而言,血缘根本不重要,多年的情感才更重要。
养了这么多年的宝贝女儿,岂能由他人说一句不是就不是了?!
他希望今日之事只是白云嫣一人的主意,若白子勛夫妇也想把他家丫丫抢走,他不介意与整个肃宁伯府为敌!
白致清已经没兴趣去探查白云嫣到底从何处知晓此事,他只希望丫丫不要因此而受到伤害。
他记得之前曾在星网上看到过一句古老的格言:有人用一生治癒童年,也有人用童年治癒一生。
童年时期受到过的伤害会刻在一个人的潜意识里,影响一个人的性格塑成,以致影响一生。
他们一家人花了十年时间,好不容易让丫丫忘却幼年受到的伤害,养成如今这般大气爽朗的性子。
就算丫丫心性强韧,知道真相后未必会再次受创,他也还是不希望白云嫣把所谓的真相捅破到丫丫跟前,让她想起幼年那些不愉快的日子。
严辞告诫完白云嫣,白致清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白云嫣傻眼了,这个结局完全不在她的意料之内。
她想过白致清会欢天喜地地把她认回去;也想过或许白致清会让她表面你调,私底下相认;刚刚甚至还想过,就算白致清原先真不知晓换儿实情,一听到有她这般优秀的女儿想认祖归宗,也会高高兴兴地把她迎回去。
可她从来没想过白致清会不认她……
第337章 你有刘阿花的记忆?
现实狠狠扇了白云嫣一巴掌,扇得她头昏脑胀。
白云嫣没再喊住白致清,她觉得自己应该再梳理一下思路。
白致清刚才的表现像是完全不知道真相似的,还有先前她见过的刘施语与白墨凛二人,他们对待她的态度也不像是知道真相的样子。
上一世白么郎总不可能是骗她的吧!
不,不会,白云嫣立马否决了这个想法。
她知道上一世的白么郎并没骗她,她确实就是白么郎与刘阿花的孩子。
因为白么郎没那么大的胆子去要挟真正的伯府嫡女,最重要的是她的长相不会骗人。
她的五官除了鼻子外,其他部位长得与白么郎很像。
而白么郎又与肃宁伯府的男丁长得颇像,没人会怀疑她不是肃宁伯府的孩子。
但她的鼻子却长得与刘阿花一模一样。
她的整张脸是白么郎与刘阿花的结合体。
只要把她与这对夫妇放一块儿对比,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她是他们的女儿。
上一世她就信了,怕身份被揭露,这才被白么郎一家扒着吸了几年血。
所以她真的是白致清与刘施语的女儿。
她不可能凭白无故成为伯府嫡女,一定有人动手换了孩子,动手之人应该就是白致清。
只是…….为何白致清要否认了这件事?为何不认回她?
或许……此事与六皇子有关。
白云嫣觉得最有可能的原因是白致清也看好六皇子!
或许……白致清因六皇子与白云瑶早早就认识,想将错就错让白云瑶嫁给六皇子,这才不愿认下她把白云瑶换回去。
白致清这是为了来日的荣华富贵而捨弃了她。
这么一想,白云嫣就觉得原先许多不明白之处想通了。
想通了不代表她会认命!
此路不通,还能走他路。
……
回家的路上,白致清一路沉着脸,心情或多或少还是受到了白云嫣那一番话的影响。
他看得出白云嫣不是聪明人,他不怕与聪明人交锋,只怕与蠢人有纠葛。
与蠢人纠缠,自会降低自己的智商与逼格。
白致清担心他先前说的那一番话,白云嫣未必会听进去,说不得她将来又会出什么昏招。
他倒不怕这件事捅破会影响他的风评,毕竟他是凭本事吃饭的,他怕的是丫丫会因此而受伤害。
白致清一路沉思着,可当他一踏入家门,脸上的表情就变了,重新换上了笑意。
因为他的宝贝女儿正守在门口等他呢。
丫丫笑嘻嘻地迎上前,「阿爹,您回来啦~」
白致清笑道:「今日怎么守在门厅里等着爹爹下值啊。」
「嘻嘻~我也刚从楼府回来,原本想去户部衙门口接您下衙的,可哥哥催着我回家,不让我去接您呢。」
丫丫故意在阿爹面前给哥哥上眼药,谁叫他最近把她盯得那么紧。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上的不是眼药,而是在为白墨凛表功。
听到丫丫的话,白致清后怕不已。
若白墨凛刚才没催着丫丫回家,白云嫣那一堆胡话恐怕就被丫丫听到了。
这小子干得漂亮!
心里亏着白墨凛,可白致清嘴上却损着他。
「还是丫丫心里挂着爹爹,墨凛这臭小子一点都不贴心。」
「那是~」丫丫笑嘻嘻看向白致清,「诶?阿爹,你今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看着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白致清心里一咯噔,这丫头的眼睛还真尖,「没事,就衙门里一点小事,爹爹会解决的。」
丫丫点了点头,也没把这事儿放心上,她相信阿爹的本事。
倒是白致清觉得这件事或许得跟家里人通下气,白墨凛这小子先不去管他,自家娘子那边得先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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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夜里,白致清与刘施语细细说了此事。
没想到事情说完,刘施语一脸的淡定。
白致清不解道:「你不惊讶?」
刘施语淡定道:「这件事我早知道了。」
「什么?!」白致清愣住了,「你有刘阿花的记忆?」
除了这个解释,他想不出其他原因。
刘施语摇了摇头。
「不是。我跟你一样没有记忆,不过我有我的本事,第一次见到丫丫给她把脉之时,我就知道她不是刘阿花的女儿。但也仅限于此,换孩子的事我还真不知情。不过,对于我们而言,有没有血缘关系根本就不重要,不是吗?」
当年刘施语一见丫丫便极为疼惜,并不是因为丫丫可怜,纯粹只是因为她是木灵体。
若丫丫只是个普通的孩子,就算与她这具身体血脉相连,依刘施语早前的性子,根本不可能会对丫丫如此疼爱。
不过这么多年下来,她对丫丫的爱早已不再是因为惜才,不再是师父对爱徒的心态,而是母亲对女儿的爱。
白致清一把抱住刘施语,「娘子说的对。血缘不重要,感情才重要。就如我对你的感情,一日浓过一日,一年胜过一年,……」
刘施语嘴角上翘,推了推白致清,「没遮没拦,羞不羞,整日说这些话。说正事呢,白云嫣这事儿你想怎么处理?」
白致清没松开手,继续抱着刘施语,说道:「没事,她蹦哒不起来,我们再聊聊我们之间的事。」
……
次日辰时,白墨凛陪着丫丫来到了城南的李氏茶馆。
肖景云比兄妹二人早一步到,丫丫到时,他正吃着果子煮着茶。
见白墨凛也跟了来,肖景云一点都不惊讶,会拘着丫丫十来日不让出门,又怎会让丫丫独自赴约。
如果白墨凛不来,他才惊讶呢。
肖景云慢条斯理地倒着茶,「白兄,刚煮的贡眉,你品一品味道如何。」
白墨凛掀起长袍落座,又指了指一处离肖景云最远的位置,「丫丫,坐这儿。」
丫丫看了看自家哥哥,又看了看肖景云,并没坐下,而是跑到窗口往街上看去,嘴里念叨着:「楼姐姐怎么还没来呢,怎么这么慢呀~」
白墨凛耳朵一动,转头向窗口看去,只是他此时正坐着,这个高度看不到楼下的街景。
肖景云的目光扫过白墨凛的耳朵,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白兄,别看了,我们先喝茶。」
第338章 三皇子怎么来了?
白墨凛转回头,轻抬眼皮看向肖景云,如何看都觉得这小子嘴角的笑有些欠揍。
真碍眼。
看了一眼,白墨凛便移开眼,举起放在他跟前的茶杯,浅抿了一口,淡淡说了一句,「茶不错。」
两口把茶喝完,白墨凛再次转头看向丫丫,召唤道:「别站着等,先过来坐。」
目光从街头扫到街尾,扫了一遍仍没看到楼家的马车,丫丫这才说道:「好吧。」
丫丫笑嘻嘻地走到茶桌旁,在肖景云对面坐下了。
白墨凛脸一黑,这不是他先前安排的位置。
怎么突然有种女大不中留的感觉,白墨凛心里有些不爽,却不捨得说丫丫,只气狠狠地瞪了肖景云一眼,警告他规矩点。
肖景云就当没看到,提起茶壶给丫丫倒了一杯热茶,「喝茶。」
「谢谢小哥哥,我正好渴了。」丫丫一口就干完了茶,小脸往前凑,一脸兴奋地盯着肖景云,「快到东西拿出来。」
「什么东西?!」
还没待肖景云做出反应,白墨凛先紧张起来了,丫丫这般激动,莫不是肖景云这小子拿了什么名贵罕见的东西来哄丫丫吧?
都说穷养儿富养女,自从家里有了钱后,丫丫可是一直富养着长大的,见过的好东西也不少,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肖景云给哄骗了去吧?
而且丫丫并不是在乎身外之物的性子,一般东西哪能入她的眼。
理智告诉白墨凛事情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可事关丫丫,白墨凛就很难保持完全的理智,难免会过份紧张了些。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丫丫敷衍了白墨凛一句,又笑嘻嘻地看着肖景云,再次说了句,「快把东西拿出来。」
被赴宴的白墨凛表示有被伤到,只能安慰自己,小崽崽是他自己带大的。
肖景云失笑,取出装着碧磷石的盒子递给丫丫,「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东西,若不对我再去寻。」
「我看看。」丫丫笑嘻嘻地接过盒子,还没打开她就有预感,里面装的应该就是碧磷石。
丫丫迫不及待地打看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一颗莹绿的石头,确实是她记忆中的那颗石头。
阿娘若知道她把碧磷石要回来了,一定会很开心。
「就是这颗石头!谢谢小哥哥~」
白墨凛好奇地探过头,视线飘向木盒,一看,原来是颗石头!
一颗石头而已,何必搞得这般神秘兮兮,害得他瞎紧张,以为是什么定情信物之类的东西。
不过,这颗石头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到底是在哪儿见过呢?
对了!
他想起来了!
这是把他带来大庆的那颗星落石!
不过,这颗石头不是被当成祥瑞献给皇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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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凛抬眼看向肖景云,恍然大悟,难怪丫丫说这件事交给肖景云去干更合适。
没想到丫丫居然一直惦记着这颗石头,这孩子当年还那么小呢,记性居然这般好。
他还记得当时最捨不得这颗石头的是娘,还说这颗石头是宝贝来着,想来丫丫应该是为了娘才费心找回碧磷石。
白墨凛一脸动容地看着丫丫,小崽崽可真孝顺啊。
虽然孝顺的对象不是他这个当哥哥的,白墨凛心中还是生出孩子长大了的欣慰感。
「对了,小哥哥,你的人取这颗石头的时候有做好保护措施吧?」
丫丫边说边把盒子盖上。
碧磷石有毒,木盒虽不能完全隔绝毒性,却也聊胜于无,盖上总比不盖好。
肖景云点了点头,「都按你的吩咐做的。」
想到皇上的身体,肖景云便多问了一句,「对了,若是有人在毫无防护的情况下,日日与这颗石头相伴,会如何?」
倒不是肖景云对皇帝有多孝顺,他对皇帝本就不深的感情早在上一世就已经消磨殆尽了。
他之所以这般问,是想确认皇帝目前的身体状况,以便做好相应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丫丫与白墨凛对视一眼,两个都是聪明人,肖景云会这么问,便一定有这么一个人,这个人若不是肖景云亲近之人,便是身份不低之人。
而肖景云的语气里并没有多少关心。
回到京城月余,兄妹俩多少听说过几位皇子的情况,也知道肖景云这个六皇子并不受皇帝待见。
所以……这个日日与碧磷石相伴之人是皇帝?
丫丫在许多事上大剌剌不忌讳,但她知道皇家之事不能随意置喙,看破不说破,既然小哥哥没说是谁,她便不问,就事论事。
「这东西会让人的身体脏器加速衰老,离得越近,相处的时间越久,受到的影响越大,若是直接接触,五脏六腑会衰老得更快。」
「哦?何物会让人衰老得更快?」
雅间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同时传来一道有些耳熟的男音。
三人齐齐看向门口,一愣,三皇子与楼柔雅居然同时出现在雅间门口!
很显然,刚才那句话是三皇子所问。
守在门口的阿云阿鹤两人满脸自责,他们不敢拦三皇子。
见到来人,丫丫既是庆幸又是讶异。
庆幸她刚才说话时并没指名道姓,也庆幸已经把碧磷石收了起来;又讶异楼姐姐怎会与三皇子一同出现?
三皇子不是跟楼柔琴有一腿吗?难道他还想招惹楼姐姐?
若三皇子真敢对楼姐姐有想法,哼哼,可别怪她不客气!还有哥哥肯定也不会对三皇子客气。
想到哥哥,丫丫便转头看了眼白墨凛,一看他这表情,她就知道他定是心情不爽了。
门开后,楼柔雅不自觉地去搜寻白墨凛的身影,一对上他的眼睛,立马害羞地移开,下意识地想解释。
「我与三皇子是在门口才碰上的。」
丫丫起身走到门口,冲着三皇子客气地打了声招唿,「见过三皇子。」便拉着楼柔雅进了雅间。
「楼姐姐,你来的有些晚了啊,害我和哥哥们好等呢。快来坐下喝杯茶,小哥哥倒茶。」
丫丫一点不客气地给肖景云分派任务。
楼柔雅被热情地接进了雅间,却无人去招待三皇子。
三皇子受了冷落却也不甚在意,最起码錶现得不甚在意,也没有自己并不受欢迎的自觉,自顾自往里走。
第339章 我能选择不坠马吗?
三皇子自顾自走进了雅间,「一早就来茶馆喝茶,六皇弟还真有雅兴。可否请我也喝一杯?」
「三皇兄愿意赏脸,荣幸之至。」
既然三皇子开了口,肖景云便不好拒绝。
丫丫撇了撇嘴,她可不欢迎三皇子这个不速之客。
三皇子自己找了个空位坐下,状似随意地问道:「你们先前在聊什么呢?」
肖景云打了个哈哈,「没什么,朋友间随意闲聊几句。还没问三皇兄怎么一早独自一人来茶馆?」
三皇子微微侧头看了眼楼柔雅,说道:「我可没你们这么有雅兴,只是凑了个巧。正巧见到楼大小姐出现在茶馆门口,又因听闻楼二小姐落水后着了寒,想寻楼大小姐问问情况。倒是六皇弟与楼大小姐好像关系不错,我都与你们巧遇了两次了。」
其实今日根本不是凑巧,而是因为三皇子急了。
皇帝的身体不好在宫里不是秘密,他的脸色太难看了,就算众人不清楚皇帝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光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不是健康的状态。
而且近两年皇帝的身体还消瘦得厉害,不少人都猜测他活不了多久。
三皇子希望能尽快娶到楼柔琴,获得楼氏的助力,让楼氏一族赶在皇帝大限之前把他推上储君之位。
可昨日,也就是宫宴结束的次日,坊间就传出楼柔琴落水得了风寒,身体不大好的消息。
当然这只是坊间传闻,三皇子探听到的真相却是楼柔琴被行了家法又被禁了足,这说明楼氏一族不想把楼柔琴嫁给他。
若楼氏一族坚决不同意此事,就算太后下了懿旨赐婚,他们也能病逝楼柔琴。
打探到楼氏的态度后,三皇子能不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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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母妃虽受宠,可近些日子皇帝没精力宠幸后宫,想吹耳旁风都吹不到。且他的母族实力不强,只能自己找助力。
三皇子好不容易在宫中救了楼柔琴,想着能与楼氏联姻,获得楼氏一族的助力,可如今看来,事情未必会如他的意。
今日一早,三皇子本想去楼府厚颜登门拜访,刚巧看到楼柔雅出了门,便临时改了主意。
上一次在瓦舍巧遇楼柔雅与肖景云二人,让三皇子敲响了警钟。
他倒不担心楼氏会选中了肖景云这个「废物」扶持,只是担心楼柔雅会看上肖景云的脸。
他虽不想承认,却也不能否认肖景云是众皇子中长得最好看之人。
肖景云是丽妃所出,而丽妃之所以能得「丽」这个封号,自然是因为她姝色过人。而肖景云又极会长,长相不止结合了皇帝与丽妃的所有优点,更是青出于蓝。
三皇子不得不承认肖景云的长相是大多数小娘子会喜欢的长相。
他难免会担心楼柔雅看中肖景云的样貌,这才一路尾随楼柔雅至此,想看看楼柔雅到底与何人相会,以确认他的猜测。
没想到好的不灵坏的灵,楼柔雅还真是来找肖景云的。
若肖景云真与楼柔雅成了好事,会对他更不利。
见三皇子一脸探究,肖景云心中嗤笑,并没接话,而是给三皇子倒了杯茶。
「三皇兄,喝茶。」
三皇子倒也没期望肖景云会透露他想知道的信息,拿起茶杯喝了几口,岔开了话题,有一句没一句跟肖景云闲扯着,偶尔也找丫丫三人说些话。
丫丫觉得无聊透了,三皇子在场让她很不自在,许多话都不敢痛快说,她得想办法让三皇子滚蛋。
就在丫丫快要动手之际,雅间门口传来了敲响声。
「进来。」肖景云淡淡说道。
进门的三皇子的人,来人附到三皇子耳旁低声耳语了几句。
听完,三皇子面露喜色,起身对肖景云说道:「六皇弟,我临时有事儿,先走了。你们慢聊。」
说完,三皇子便急匆匆离开了。
三皇子急着回去找幕僚讨论此事,想知道二皇子坠马是意外还是人为,若是意外他便不会多管,但若是人为……那他就得提高警惕了。
三皇子一走,在座的几人表情都很精彩,特别是肖景云。
先前三皇子的手下虽压低了声音,但肖景云的功夫不错,耳力也比普通人好,再加上距离这般近,再低的耳语他也能听清。
刚才那人说的是:二皇子坠马伤了腿,恐会瘸。
二皇子坠马之事上一世也发生过,只不过时间上晚了几年。
想来这一世因皇帝身体抱恙,让动手的人提前执行了计划。
而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何人,肖景云也知道,是大皇子。
上一世大皇子会动手除掉二皇子,其中还有肖景云的推波助澜。
不过这一世肖景云根本没动手脚,大皇子也还是选择对二皇了动了手,时间还大大提前了。
这种变化,肖景云丝毫不觉得奇怪,上一世就算没有他添的那把火,大皇子也会动手,因为究其根本还是因为人心贪婪。
二皇子母族强大颇受大皇子忌惮,一直被大皇子视为争夺皇位最强有力的对手。
而今皇帝身体日渐衰弱,大皇子会迫不及待地把二皇子这个强劲的对手剔除出局,也不难理解。
三皇子离开后,丫丫不禁吐槽道:「这个三皇子真没有良心,二皇子坠了马,他居然开心成那样。他们可是兄弟啊!」
肖景云表示有些尴尬,按丫丫这种标准,他也是个没良心的……
楼柔雅听得云里雾里,她是在场唯一一个没听清耳语之人,惊异于丫丫为何会这么说。
而丫丫并没注意到他们二人的表情,拍着胸脯看着白墨凛继续说道:「哥哥,你放心,若是你坠了马,我一定不会像三皇子这样幸灾乐祸,我还会治好你的。」
听了丫丫的话,白墨凛表示并没有很高兴,「我能选择不坠马吗?」
丫丫嘿嘿一笑,「可以。」
楼柔雅被兄妹二人的对话给逗乐了,还很羡慕他们有这般好的感情。
她的几个堂兄弟虽然待她也好,但他们的那种好客气中带着疏离,远比不上云瑶妹妹与白公子的浓厚兄妹之情。
丫丫见楼柔雅看着白墨凛微微怔神,眼珠一转,拉楼柔雅问道:「楼姐姐,我哥哥若是坠马你会不会难过?」
第340章 丫丫献宝
「楼姐姐,我哥哥若是坠马你会不会难过?」丫丫脆生生地问道。
白墨凛一阵脸黑,这倒霉孩子就那么想让他坠马?
不过…….
白墨凛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楼柔雅,他也挺想知道楼大小姐是如何想的,总不会像丫丫这般小没良心吧。
楼柔雅欻地一下瞬间脸红,好似被白墨凛灼热的目光烫到了,又好似被丫丫的问题给问羞了。
白公子又不是她的什么人,这问题让她怎么答,不管是答难过还是不难过都不太好吧。
白墨凛的目光着实有些烫人,楼柔雅与之对视了半息便害羞地闪躲开,转而看向丫丫,嗔怪道:「你说什么呢~白公子身手这般好,怎会坠马。」
被夸身手好,白墨凛的嘴角抑不住地上扬,挑眉看了眼丫丫,无声地说道:小没良心的崽崽,跟你楼姐姐好好学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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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嘿嘿一笑,冲着哥哥使了个眼色,她这可是在帮哥哥追楼姐姐呢。
比起蛮人小哥,哥哥的手段不行吶,她若不为哥哥加把劲儿,楼姐姐说不得会被其他公子给拐跑了呢。
白墨凛看懂了丫丫的眼神,只觉得一阵无语,这孩子人小鬼大。
兄妹俩在玩闹,楼柔雅在羞涩。
而肖景云的心思却飘到了朝堂上。
二皇子坠马只是前戏,接下来他那些好兄弟们就会接二连三地上演手足相残的戏码,有热闹可瞧了。
二皇子坠马一事很快便在坊间迅速传开,此事就像一个信号弹,炸得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朝堂上的事离丫丫有些远,她此刻只关心着早点把碧磷石带回家给阿娘。
在茶馆里闲聊了一会儿后,丫丫便欢天喜地地捧着碧磷石回家找阿娘了。
「阿娘~」
人还未到,丫丫的声音便先传入了刘施语的耳中。
刘施语眼底浮起笑意,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调配着新品毒药。
嘎吱——
药房的门被推开,丫丫迈着雀跃的步伐走进房中,献宝似的把手中捧着的木盒往前一送,在阿娘跟前晃了晃,歪着脑袋笑嘻嘻地说道:「阿娘,你猜猜这里面装的什么?」
刘施语抬头瞥了眼木盒,又把目光投向丫丫,被宝贝女儿兴奋的心情所感染,嘴角也止不住地上扬。
「你是不是又找到什么珍稀药材了?」
丫丫来献宝不外乎两种情况,一是找到稀缺药材,二是研发出稀奇的毒药。
而今日明显是前者。
「还是阿娘懂我,那您猜猜里面装的是什么宝贝?」。
见丫丫兴致高,刘施语乐得与她玩耍,便猜道:「碧萝银霜草?还是绿茛雪莲?」
刘施语说的这两味药材都是大庆医书上记载的珍稀药材,被誉为神药,不过她倒是从来没见到过。
「都不是哦~灯~灯~灯~灯——」丫丫直接揭开谜底,笑嘻嘻地打开木盒,「阿娘您看,是碧磷石~~~」
刘施语没想到丫丫会把碧磷石找回来,心底涌上一股热意,觉得心口胀胀的暖暖的,眼底涌上高兴的泪花。
不是为找回碧磷石而高兴,而是感动于丫丫的行为。
刘施语并没接过碧磷石,而是动容地看着丫丫,顺了顺丫丫两鬓乱飞的毛髮,「好孩子,你有心了,娘心里非常高兴。」
事过境迁,碧磷石对于刘施语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穿越之初,刘施语乍然来到大庆,身处陌生的异界难免会有些不安。
而这颗从天而落的碧磷石是修真界的一种稀缺炼丹材料,这让身在异界的她感到亲切,能给予她某种心理慰藉。
那时候的她迫切地需要这种慰藉,才会捨不得放手,一心想要找回这颗石头。
然而,时间是一味良药,让她在大庆收穫了家人,治癒了她不安,碧磷石于现在的她而言已经不再那么重要。
所以时隔多年再次进京,她也没再进宫去找碧磷石。
没想到丫丫却把这颗石头找回来了。
刘施语没想到丫丫的记性这般好,还一直记挂此事,知道她想找回碧磷石,便悄悄想办法寻了回来,这种行为实在是太暖心了。
丫丫的声音打破了刘施语的感怀,笑嘻嘻地说道:「阿娘,我还记得您之前制的第一种毒就是以碧磷石为主材,既然碧磷石已经拿回来了,不如我们开始制毒吧。」
「好!」刘施语不禁失笑,宝贝女儿随了她,是个药痴。
母女俩还真取出碧磷石开始制毒,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门外迴廊里,白墨凛抱胸倚着廊柱,笑看着这的一幕。
……
半个月后。
五皇子和七皇子的婚事都定了下来,五皇子妃定的是宁国公府的小姐,七皇子妃是谢将军的独女。
肖景云与四皇子无人问津,皇帝不止厌弃肖景云这个刑克亲人的儿子,也厌弃以放屁闻名的四皇子,并没让人为二人张罗婚事。
还有一个三皇子,他的婚事则有些曲折。
太后下了懿旨为三皇子与楼柔琴赐婚,可楼氏却婉拒了。
得知此事,太后震怒。
「好你个楼继,居然敢拒婚!这是看不起本宫!」
但太后也只敢对空骂,若真面对楼尚书时,她可硬气不起来。
毕竟楼氏在朝中颇有影响力,且太后还指望楼氏能扶持三皇子上位呢。
为了能让三皇子顺利娶到楼柔琴,太后招了楼夫人进宫。
「楼氏,本宫听闻柔琴这孩子病还没好,可是真的?」
楼夫人面露尴尬,太后这是在装傻?
昨日楼尚书明明上书了太后,言明楼柔琴落水后得了风寒,且一直未见好转,恐承受不住皇家贵气,没福气嫁给三皇子,拒了赐婚的懿旨。
可太后今日却召了她进宫细问,想来是不死心,不愿接过楼氏递来的梯子。
楼夫人尴尬道:「不敢隐瞒太后,柔琴这孩子打小身体便弱,这一次落水更是得了风寒,一直没见好转。哎,这孩子没福气啊。」
太后皮笑肉不笑道:「这孩子是在本宫的宫里落的水,本宫也有责任,既然她的身体弱那便好好养着。本宫拨两个太医给你带回府里,给这孩子好好看看。若治不好这孩子,太医也不用回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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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白云嫣拦下刘施语
听完太后所言,楼夫人面色一僵:太后咄咄相逼,看来对楼氏是势在必得。
按理说尊者赐不敢辞。
只是……
楼柔琴并没有得风寒,且之前受的鞭刑之伤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太医这一去岂不是要穿帮?
楼夫人不敢应下此事,婉拒道:「多谢太后美意,府中的大夫日日都守着照料琴儿,便不必劳烦宫里的太医了。」
太后嘴角一耷拉,面露凤威,「怎么?连本宫送的太医都要拒绝,这是在防着本宫呢!」
楼夫人心中气结,却不敢冒犯太后,惶恐道:「命妇不敢!太后息怒,既然是太后的美意,命妇便代我那孙女受下了。」
忧心匆匆地接下了太后的「美意」,带着两个太医回了府。
出了宫后,楼夫人没先回府,而是先去寻了楼尚书。
这么大的事儿,她拿不了主意,还是得打主心骨问过才安心。
「夫君,太后派了太医给琴儿看病。」
先前,太后召楼夫人进宫时,楼尚书就想过有这种可能,嘆了一口气说道:「那就让太医去看。」
「可琴儿她……,若是太后知道她没病岂不是会恼了我们楼府。」楼夫人甚是担忧。
楼尚书轻嗤一声,「没答应赐婚早就惹恼了太后,不怕多这一茬。」
他不怕惹恼太后,只是不愿把孙女嫁给皇子,捲入夺嫡之争。
一旦楼柔琴嫁给了三皇子,就算他们楼氏不去相帮三皇子,在外人眼中他们也是三皇子的人,这对楼氏一族颇为不利。
怪只怪他当初狠不下心,没让二丫头直接病逝,这才让事情走到如今这般难以转圜的余地。
罢了,嫁就嫁吧。
若三皇子真以为娶了一个楼氏女就能得到楼氏的助力,那就太天真了。
摆烂的楼尚书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强行餵了一口屎,噁心得不得了,没回泼对方一身粪算是很克制了,岂能反餵对方一口饭。
而餵了楼尚书一口屎的太后,心里痛快了。
三皇子与楼柔琴的婚事就这样定下了。
这件事定下后不久,京中又发生了两件大事。
某日,京城最大的青楼悦蘅苑白日里走水,为躲大火,大皇子不着寸缕地从悦蘅苑中跑出,跑了足有半条街。
见到这一「奇景」的京中百姓足有数百人,此事迅速在京中传开。
在大庆,官员狎妓不算丑闻,可皇子狎妓就不一样了,更何况此事是在青天白日里发生,这是彻头彻尾的失德之举。
大皇子此等无德之人岂能成为大庆储君!
见势不妙,原本看好大皇子的那些官员立马倒戈,另寻明主去了。
而次日,御史在朝上弹劾大皇子失德,皇帝被气得当场吐血晕倒,幸而很快就清醒过来,倒也没引起明面上的混乱。
但明面上没事,不代表暗地里平静。
皇帝这一吐血倒地,使得朝中暗流涌动,水面下的戏比明面上更精彩。
上一世的夺嫡之争在这一世提前了,而且像是开了倍速键似的,短期内许多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
这些事的发生让白云嫣稍微觉得有些慌。
自重生以来,除了接近六皇子及远离四皇子这个狗男人,白云嫣并没做过其他会改变结果的事。
可许多事情的发展与她记忆中的上一世不太一样,她不明白为何会如此。
白云嫣认为自己是特别的,并没想过世上还会有其他重生之人,更没想过还会有白致清等穿越之人的存在。
凭她的智商还没有能力从事情的果去反推因,这让她越看越不明白。
不过白云嫣也没过多纠结此事,因为这些事情的变化主要体现在发生的时间提前,而结果却大差不差。
白云嫣不聪明,但她有一个优点,那便是想不明白事情便不会浪费时间去多想,而是把时间花在更重要的地方。
在她看来,攻略肖景云是重中之重。
而想攻略肖景云,捷径便是让救过肖景云的白家成为她的助力。
自从那日拦下白致清之后,白云嫣想了许多。
在她看来男人重利,而女人则更重情。
打动刘施语应该比打动白致清容易。
于是,白云嫣决定更换目标。只要刘施语愿意认回她就行。
那日肖景云在宫宴上对刘施语颇为敬重,白云嫣觉得只要刘施语肯认下她,为她在六皇子面前美言几句,她便有机会让六皇子了解她,爱上她。
在白云嫣看来,丫丫只是空有其表,而她从小便在京中素有才女之名,不管是才华还是礼仪教养都比丫丫强。
只要给她一个在六皇子面前展现自我的机会,六皇子便会知道她比白云瑶这个乡下丫头要强万倍。
白云嫣觉得自己的计划很完美,只是她目前苦于找不到办法接近刘施语。
她派人在白府门前蹲守了月余,却发现刘施语几乎足不出户。
一般官员家的夫人会时不时出门逛个街或是上个香,可刘施语却整日宅在家中。
而这一个月来,刘施语唯一一次出门还带着丫丫,去的还是京郊的荒山,行为实在令人费解。
在这期间,丫丫倒是三不五时地出门,其中五次就有三次跟肖景云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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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每次丫丫与肖景云碰面时,白墨凛与楼柔雅也都在场,可白云嫣仍十分担心
白云嫣觉得不能再被动等下去了,担心再这样下去,六皇子就会被白云瑶给勾引走了。
而老天爷像是响应了她的祈求似的,某日刘施语独自出门了。
那一日白致清上衙当值,丫丫与白墨凛出门找小伙伴玩耍,刘施语独自出门採药去。
白云嫣知道机会来了,赶忙坐着马车跟上了刘施语,跟着她一路来到了荒山脚下。
刘施语一下车,就被匆匆赶来的白云嫣给拦下了,
「白夫人,请留步。」白云嫣怕一开口就叫娘会把刘施语吓到,便以白夫人相称。
刘施语早料到白云嫣会有这一出,既然当初白云嫣会拦白致清,今日拦下她便不奇怪了。
「找我何事?」刘施语的声音很冷淡。
第342章 母女交锋
白云嫣环视了一圈,屏退左右,「你们先下去。」
她带来的下人听话的后退,但白家的下人却巍然不动,完全没理会她。
刘施语看了眼白云嫣,猜到她想说什么,想了想也吩咐道:「你们也走远些。」
此事无关信任与否,刘施语只是单纯不希望白云嫣接下来说的话被更多人听到。
她之所以选择给白云嫣说话的机会,而不是直接下哑药,是因下哑药治标不治本。
若不能让白云嫣彻底死了心,鬼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事。
见刘施语也按着她的举动行事,白云嫣心下生喜,觉得今日有戏,事情应该能成。
等下人们都退开后,白云嫣看着刘施语,意味深长地说道:「白夫人,我跟您说一个故事,一个关于偷龙转凤的故事。」
呵,偷龙转凤的故事,想映射什么?
刘施语看向白云嫣的眼神极其冷淡,说的话也很冷淡。
「我没空在这儿听你说故事。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直接说来意,不要多费口舌绕来绕去浪费时间。」
白云嫣一愣,刘施语知道真相?那先前为何不认她?
不,或许刘施语刚知道不久,应该是那日她找白致清相认后,刘施语才得知此事。
定是白致清怕她坏了白云瑶与六皇子的好事,这才恶人先告状在刘施语面前胡乱编排了她。
不管白致清在刘施语面前到底说了什么,她都得把真相说清,不能让刘施语也不认她。
白云嫣急急说道:「白夫人,您是不是听了白大人说了什么?他说的都不是真的,您听我说。」
「白云嫣,我耐心有限,给了你说话的机会,你却半句都没说到重点。」
说完,刘施语转身就要往山里去。
「白夫人,不,娘,您别走啊,您听我说。」白云嫣急忙跟上。
听到白云嫣喊娘,刘施语驻了足,头也没回地说了句,「看来你不止喜欢到处乱认爹,还喜欢随意乱认娘。」
白云嫣满心委屈,心道也不知她那个无良的亲爹到底在刘施语面前说了些什么,才会让她亲娘不认她。
「娘,我没乱认娘,您真是我亲娘。您看看我,您仔细看看我,我的鼻子跟您的长得一模一样,我是您怀胎十月的亲生女儿。」
刘施语转头冷冷看着白云嫣,「伯府大小姐,我可担不起你这一声娘。说吧,你抛却自己的爹娘不要,硬要认我们为爹娘,意欲何为?」
白云嫣定定看着刘施语。
她看出来了,刘施语确实知道事情真相,却与白致清一样就是不认她。
为什么?
难道刘施语也想靠白云瑶攀上六皇子?
是了,谁不想当皇亲国戚。
或许真相就是如此。
白云嫣面露嘲讽,就算这一世白致清夫妇得了际遇,身份有了变化又如何,骨子里一样贪得无厌,是卖女求荣的下贱人。
也罢,她本就与他们毫无感情,既然他们看重利,那她就谈利。
「白夫人,我知道你们不认回我,不就是觉得白云瑶能攀上六皇子,未来有机会登上后位,让你们沾光吗!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是肃宁伯府培养出的名门贵女,若是由我陪在六皇子身侧,对他更有助力。就算如此,你们也还想继续选择白云瑶吗?」
想通了之后,白云嫣连娘也不叫了,又重新叫回白夫人。
她自认重活一世有着他人没有的优势,就算她上一世只知夺嫡结果不知过程始末,也能根据结果来点拨六皇子,为他指明对的方向,让他在登顶之路上少走一些弯路。
若她能与六皇子相伴于微末之时,一路扶持他登顶,后位便非她莫属。
听清白云嫣到底说了些什么,刘施语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她。
她和白致清像卖女求荣之人吗?
她家那对父子像防贼似的防着肖景云,生怕一没看牢丫丫,这孩子就会被肖景云给拐跑。
若不是肖景云以报恩的名义摆低姿态,让父子俩不好意思伸手去打笑脸人,他根本就没机会接近丫丫。
白云嫣这眼力不行啊!
果真是歹竹出不了好笋,白云嫣不愧是白么郎与刘阿花的亲生女儿,就算从小养于肃宁伯府,也没能把她养聪明。
而那肃宁伯世子夫人虽不算蠢,却一心繫在男人身上,只顾风花雪月,也给白云嫣树立了不好的榜样,只把眼睛盯在男女那点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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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说去,白云嫣想认回他们,并不是基于血脉天性,而是奔着肖景云去的。
哎,肖家小子也真是可怜,爹不疼娘不爱,还被白云嫣这种蠢丫头看上。
不过……
肖景云这孩子虽是个有本事的,却很会藏拙,听白云嫣这语气,似是很看好肖景云日后能有出息,她能有这眼光?
倒也是奇怪了。
虽有些疑虑,但刘施语懒得多想白云嫣是何想法,忍下不耐烦,说道:「既然你喜欢六皇子,自己去找他,找我们有何用。」
白云嫣不太确定刘施语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被她说服了有些动摇?
想了想说道:「白夫人,您是六皇子的救命恩人,若您能在六皇子面前为我美言几句,定能事半功倍。事成之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呵,」刘施语浅笑一声,「白云嫣,你是伯府大小姐,你的事归伯府管,与我们白家无关。不管你是想攀上六皇子还是其他哪位皇子,都随你便,只要不扯上我们白家就行。」
白云嫣沉下脸,看来刘施语对她真是没有半分母女之情,那就别怪她也无情。
「白夫人,你如此待我,就不怕你们夫妇之前干的恶行被人揭发吗?!若是让世人知道白侍郎当年偷换了肃宁伯府的孩子,他还有何颜面再于朝中做官!」
她相信此事若被揭发,定有御史会弹劾白致清,到时白致清休想再当官。
刘施语根本没把她的要挟当回事。
「你想说就说,关键得有人信才行。别到时候偷鸡不着蚀把米,惹了肃宁伯府的厌弃。你要记住,我和夫君只有丫丫这一个女儿。」
说完最后一个字,刘施语便头也不回地往林子里走出。
第343章 借刀杀人
白云嫣咬着下唇立在原地,盯着刘施语离去的背影,眼底是藏不住的恨意。
上一世加上这一世,这一对亲生父母负了她两次。
好,很好。
既然他们负她,就别怪她报復!
不过……
刘施语有句话说的对,若他们不认她,把她的真实身份捅破对她只有弊没有利。
既然当不了白侍郎家的小姐,她就得坐稳肃宁伯府大小姐的位置。
不能揭开白致清虚伪的假面。
可恶!
两次碰壁,白云嫣已经放弃了从白家身上寻找助力。
直觉告诉她白墨凛比这一对无良父母更难搞定,若她真去找白墨凛只会自取其辱。
不就是孤军奋战吗,在知道白家对六皇子有恩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孤军奋战的准备,如今只是回到了最初而已。
她可以的!
上一世六皇子身旁并无亲近的女子,这一世的白云瑶是个变数,既然这对无良父母不想帮她,那就别怪她出手狠辣,除掉白云瑶这颗绊脚石。
让一个人从这个世上消失,方法有千千万万种。
白云瑶自诩是玉石,白云瑶是瓦片,她可不会为了碎块烂瓦而伤了自己。
她不能暴露自己,只能选择迂迴又隐蔽的方法,把她自己从这件事中完全摘出去。
想了许久,白云嫣想到了一个办法,一个借刀杀人之法。
她想起了上一世在她及笈之年发生的一件骇人听闻之事。
那一年,腊八节次日,白马寺发生大火,烧伤了不少人,大火熄灭后还发现了一具身份不明的烧焦女尸。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场意外。
直到两年后,大理寺抓到一个十恶不赦的淫贼。
此恶贼功夫十分了得,性子又嚣张至极,犯下了数十起大案,自知罪大恶极逃不过一死,于公堂之上嚣张地列数自己的「丰功伟绩」,其一便是这白马寺焚尸案。
这具女尸的真正身份是翰林院李编修「病逝」的女儿林小姐。
林小姐是在腊八节当日被恶贼所抓,当夜便被占了身子还被残忍杀害,次日又被贼人扔在白马寺高调焚尸。
这件事闹得极大,性质极其恶劣,轰动了整个京城。
当年当她得知此事真相后,吓得连做了几夜的恶梦。
因为差一点点被抓的可能就是她了!
白云嫣还记得其中一个细节,那便是贼人是在城南的瓦舍里抓了林小姐,据贼人所述他之所以选择林小姐是因为看中了她的美貌。
林小姐确实是京中公认的美人,但白云嫣并没觉得自己输给了对方。
腊八那一日她也去了瓦舍,白云嫣觉得或许是她命好没被贼人看到,否则贼人捉的恐怕就是她了。
得知真相后,白云嫣庆幸不已。
不过论起美貌,白云嫣不得不承认丫丫的美貌更脸一筹,她相信若贼人在瓦舍看到丫丫,定会舍林小姐而选丫丫。
如此一来,白云瑶就能被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
白云嫣很快就想好了全套的计划。
……
进入了腊月,京城里的年味儿开始渐渐浓厚起来,腊八这一日,城里更是热闹非凡。
各大坊市里办起了大集市,不少人开始置办起年货,街上热闹极了。
丫丫这个爱玩儿之人当然不会错过这份热闹,一大早就约上了楼柔雅出门玩儿。
当然,白墨凛与肖景云这两位哼哈二将也在场。
集市的两旁除了摆着许多卖年货的商贩,还有许多小吃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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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嗑着糖炒栗子,指着一家卖牛杂汤的小摊说道:「楼姐姐快来~这家牛杂汤好多人排队呢,一定很好吃,我们也排队去。」
话音刚落,丫丫眼角的余光又瞄到了一家卖肉馍的摊位。
看着现烤的馍馍,丫丫舔了舔嘴唇,朝着白墨凛喊道:「哥,我先去买肉馍,你去排牛杂汤。」
「好。」白墨凛一阵无奈,明明带着小厮丫鬟出门,可丫丫每次都会吩咐他做事,小崽崽这件棉袄有些漏风。
可谁叫这是他带大的崽崽呢,只能认命宠着。
白墨凛瞄了眼想跟着丫丫一起去肉馍摊的肖景云,拦下了他。
「肖兄,好兄弟讲义气,跟我一起排队去。」
这小子惯会见缝插针,可不能让他粘着丫丫。
未来大舅子发话,肖景云能怎么办呢?只能留下来陪他。
众人没注意到的是,有两个路人原本打算去排牛杂汤的队伍,却因丫丫的一句话改了道,也去了卖肉馍的摊位。
这两个路人落在丫丫之后,朝着摊贩喊了一声,「老闆,来两个肉馍。」
下完单,两人便开始高声聊起了天。
「听说了吗?今日城南瓦舍可热闹了,有金陵来的名角儿登场,据说唱功十分了得,是瓦舍的东家花了重金请来的。」
「真有此事?」
「那是当然,我岂会诓你。不止如此,通州最厉害的杂技团今日也会在城南瓦舍表演。花样可多着呢,什么顶碗、蹬缸、柔术、飞人都有。居说他们最厉害的是口技,一人可拟万声,绝了!」
「这等热闹怎能错过,那我可得去看看!」
「我也是这般想的。只不过今日的门票有些贵,十两银子才能入内,还不含茶水,肉疼呢。」
「这等热闹再肉疼也得去看,若是错过了,可得终生后悔呢。」
丫丫边盯着摊贩煎肉馍,边竖着耳朵听二人的对话,心里升起了不小的兴趣。
「楼姐姐,一会儿我们也去城南瓦舍看看热闹吧?」
「好啊。」楼柔雅也升起了几分兴致。
两位路人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买完了肉馍回到牛杂摊时,白墨凛与肖景云已经落座了。
不是排队的速度快,而是他们使用了钞能力,给了排在他们前面的人每人一两银子,直接排到了第一位。
「小哥哥,给你的肉馍,很好吃哒。」丫丫啃着左手的肉馍,把右手拿着的那个递给了肖景云。
白墨凛瞄了眼楼柔雅手中的两个肉馍,心中瞭然,嘴上却说道:「丫丫,我的呢?有好吃的不给自家哥哥,却给了外人,我真是白疼你了。」
「哥哥,你的那份儿在楼姐姐手中呢。」丫丫嘻嘻一笑,「楼姐姐,上!」
第344章 穷兇恶极刘十三郎
楼柔雅脸颊微红,大大方方地把手中的肉馍递给白墨凛,「白公子,这份儿是你的。」
「谢谢。」白墨凛接过楼柔雅递来的肉馍,嘴角微微上扬,啃了一口肉馍,又佯瞪了丫丫一眼。
丫丫冲着白墨凛做了个鬼脸,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哥哥心里美得很呢,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心以后她不帮忙啦。
摊贩在丫丫身后扬声高喊着,端上了牛杂汤,「客官,小心,热乎乎的牛杂汤来喽~」
「谢谢。」丫丫接过热乎乎的牛杂汤立马喝了一口,酸酸辣辣的热汤入肚,「哇~爽~」
丫丫边吃边说道:「吃完这碗牛杂汤,我们就去城南瓦舍玩儿吧。」
「好。」白墨凛无所谓去哪儿,他只负责看住肖景云。
倒是肖景云听到「城南瓦舍?」这四个字后眉头一皱。
今日的城南瓦舍可不太平。
他记得很清楚,上一世恶贯满盈的刘十三郎在今日犯下了一件大案,虽然这件大案是在两年后才揭开真相,但性质之恶劣让人闻之难忘。
这刘十三郎所犯下的种种罪行罄竹难书,其中更是以白马寺焚尸案及灭门惨案的两件尤为耸人听闻。
此人是个灭绝人性的採花贼,「艺」高人胆大且性格偏激又自傲,糟蹋了小娘子后还会残忍杀害,每一起案件的毁尸方式都不相同,做案手法随着经验累积变得越发极端。
而白马寺焚尸案便是刘十三郎对朝廷的挑衅。
刘十三郎特地选了美名远扬的林家小姐入手,于公众场合偷偷掳走林小姐,且于香火鼎盛的白马寺焚尸,就是在「炫技」。
被捕后,他还因此案无人察觉有异而沾沾自喜,并把此案作为得意之作进行大肆炫耀。
而那起最终让刘十三郎被捕的灭门惨案,作案手法更是残忍。
通州一王姓富户五十三口人被刘十三郎下药迷晕,在强占了富户家中的小娘子后,刘十三郎竟当着小娘子的面残忍杀害了王家五十二口人。
分完尸后,还砍下了小娘子的手足做成了人彘,于深夜摆放于王家大门前。
如此惨绝人寰的惊天大案引发了通州百姓的不安,也引起了朝廷的关注。
当时,众皇子为争表现,纷纷动用手中势力捉拿刘十三郎,各方围堵之下,才让刘十三郎最终落网。
刘十三郎心狠手辣又诡计多端,不是容易对付之人,上一世不知花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才最终抓获他。
重活一世,既然肖景云已经知道刘十三郎会于今日犯案,便不会冷眼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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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他怜香惜玉心疼林家小姐,而是他不容刘十三郎这种丧尽天良之人多活一日。
今日,肖景云早早便派了人手去城南瓦舍,暗中守着林家小姐,为的就是能提前捉住刘十三郎,以免更多的惨剧发生。
不过肖景云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只因刘十三郎不止身手不凡,更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从未以真面目示人,想凭画像捉拿他可不行。
且今日城南瓦舍人数纵多,此人又滑不熘丢,一躲入人群,便极难抓获。
有这样的危险人物出没于城南瓦舍,肖景云不放心让丫丫前去。
丫丫的容貌可比那所谓冠绝京城的林小姐好看多了。
若让刘十三郎见到了丫丫,这贼人说不得会改变目标而对丫丫出手。
不过……
肖景云摸了摸下巴,若刘十三郎对上丫丫,好像危险不是丫丫吧……
丫丫可是用毒高手,刘十三郎那点下三滥的药可药不倒丫丫。而若是比身手,纵使刘十三郎有以一敌十之人,可只要他一对上丫丫,呵呵,他只有挨揍的份儿。
这么一想,肖景云突然觉得上一世让人闻风丧胆的刘十三郎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既然丫丫想去看热闹那便去吧。
肖景云笑道:「也好,那喝完这一碗汤我们就出发。」
城南瓦舍里,白云嫣早早就了到场,在二楼雅间等了许久了。
她今日花了大心思在打扮上,既要低调得不能让刘十三郎这个穷兇恶极的贼人看中她,也要好看得让六皇子难以忘怀。
白云嫣有预感,今日六皇子应该会来。
近些日子六皇子时常与白云瑶兄妹同进同出,白云嫣觉得若白云瑶来了城南瓦舍,六皇子也很有可能会出现。
她要珍惜每一次在六皇子跟前亮相的机会,让六皇子看见她的美。
为了今日能亲眼见到白云瑶遭难,白云嫣早早就做好了准备,提前半个月就定下了雅间。
她记得上一世的今日,城南瓦舍可是热闹极了,雅间里坐满了勛贵,连楼下的散座坐的也大都是达官贵人,雅间可谓是一间难求。
而她打听过了,六皇子与白家都没有订雅间,若他们来了城南瓦舍,别说雅间,连楼下的散座都没位了,只能站着听戏。
不过,届时她可以邀请六皇子来她的雅间,至于白云瑶……
白云嫣知道六皇子重义,他绝不会撇下白云瑶兄妹独自来她的雅间,那便只能让这乡下丫头沾光进她的雅间。
不过她的光可没那么好沾。
刘十三郎,希望今日别让她失望才是。
白云嫣等啊等,等来了三皇子与楼柔琴,也等到了五皇子与宁国公府的小姐,还等来了林编修家的小姐。
又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丫丫一行人前来。
「哇~今儿个人可真多啊,散座都坐满了,还站着这么多人,楼上的雅间不会也满了吧?」丫丫边走边说着。
肖景云环视了一圈,说道:「满了。我们坐一楼吧。」
楼上雅间坐着的都是有身份之人,肖景云有自知之明,他空有皇子的身份却无皇子的地位,在众人眼中他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废物皇子,楼上那些「贵人」不可能给他让座。
不过,一楼的散座倒有两桌坐着他的人,这些人便是他安排来捉拿刘十一郎的人手。
丫丫看着满满的坐席不解道:「可一楼也满了啊,哪儿有空位?」
肖景云勾唇一笑,于场中高声喊道:「我出价一百两一桌,可有人让位?」
第345章 楼柔雅一笑夺目
在场不少人达官贵人认出了肖景云的身份,心中嗤笑。
今日城南瓦舍的入场费高达十两银子一人,普通百姓可捨不得这个钱,今日能进这儿玩儿的人都是手里有钱的主,谁会在意这区区一百两银子。
若开口的不是肖景云而是其他皇子,说不得还会有人争先恐后地让座,但六皇子嘛……
巴结六皇子还不如去求神拜佛,说不得还更灵验。
没人觉得会有人给肖景云让座,都等着看肖景云的笑话呢。
可没想到还真有眼皮子浅的。
肖景云的话音刚落,便有一位年轻壮实的男子起身说道:「这位公子,这边请。」
阿鹤随即从肖景云身后走出,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递给让座的男子,「多谢这位公子仗义让座。」
「客气,客气,一手交钱,一手让座,公平买卖。」男子接过银票查看了一眼,便塞入怀中。
与此同时,他同桌的几人也纷纷起身让座。
丫丫冲着几人嘻嘻一笑,也道了声谢,「多谢。」便一屁股坐下。
周围的人默默看着这一幕,他们虽觉得让座之人眼皮子浅,但交易双方是自愿的,倒也没人说什么。
而此时,从二楼雅间传出一道声音。
「六皇弟。没想到你也有这般兴致来这儿凑热闹。」
说话的是三皇子。
三皇子原本不屑于搭理肖景云,可他一看到肖景云与楼柔雅同行就满心不爽。
太后出手虽让他顺利与楼柔琴定下了婚约,可楼氏一直对他不冷不热。
其实楼氏的态度在他的预期之内,三皇子心中清楚楼氏并不甘愿上他这条船,想让楼氏主动为他提供助力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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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与楼氏结亲的意义更多地在于借用楼氏一族的影响力。
三皇子认为就算楼氏不主动做些什么,楼氏的门徒也会因为他是楼氏的女婿而待他不同,这种东西是潜移默化隐而不显的。
可如果……
如果老六娶了楼柔雅,那他的一番苦心就全白费了。
届时,皇子中会有两位楼氏女婿,他就不再是唯一。
就算楼氏既不帮他也不帮老六,他与老六分庭而立两相抵消,会达成一种奇妙的平衡,那种隐而不显的好处就落不到他身上,楼氏女就白娶了。
故而,一看到肖景云与楼柔雅一同出现,三皇子就想炸毛。
想炸毛的不止有三皇子,还有楼柔琴。
在这一点上,两人可谓是夫唱妇随。
楼柔琴走到雅间的栏杆扶手前,用鼻孔看了一圈一楼众人,神情中的不屑与轻蔑溢于言表,最终把视线落在楼柔雅身上。
「呀,大姐姐,你与六皇子居然坐楼下散座啊,那种地方哪是有身份之人能坐的。」
楼柔雅微微仰头看向二楼,冲着楼柔琴笑了一下:真是个蠢货,这句话得罪的可不是她一人,楼下的贵人可也不少呢。
殊不知她这一笑美极了,眼中的光彩美得令人夺目,让人见之难忘。
临桌正准备给林家小姐添茶的小二被她这一笑所吸引,动作顿了一下。
楼柔雅的笑颜让近在咫尺的白墨凛心跳漏跳了一拍,同时也晃花了三皇子的眼。
这一刻,三皇子心中的遗憾无限放大,多希望此刻他身旁站着的是楼柔雅而不是楼柔琴。
不管是姿色还是才华品性,他身旁的楼柔琴都远比不上楼柔雅。
当初参加宫宴之人为何不是楼柔雅……
三皇子只想着遗憾,却没想过当初若是楼柔雅进宫,他可没机会当楼氏女婿。
见三皇子看着楼柔雅怔神,楼柔琴醋意横生,嘴角往下沉了沉,想了想说道:「三皇子,雅间还有空位,要么让我大姐姐与六皇子上来坐?」
这话看似是邀请,却暗指楼柔雅与肖景云是一对。
三皇子脸色一沉,觉得楼柔琴真没眼力劲儿。他可不想让老六来他的雅间坐,老六这种货色就只配坐在一楼的散座。
只不过,既然楼柔琴开了口,他便不好拒绝,否则倒显得他没有身为兄长的气度。
「还是琴儿想得周到。六皇弟,还请你与楼大小姐上来坐。哦对了,还有白侍郎家的公子与小姐也请一同上来。」
丫丫一阵无语,三皇子这邀请也太不诚心了,这是把她跟哥哥当成了添头呢……
她才不屑去!
肖景云看懂了丫丫的表情,心中觉得好笑,想揉一揉她的脑袋,又克制地止住了手。
大庭广众之下可不能随意揉小姑娘的脑袋,小姑娘会生气的,更何况还有白墨凛这个盯梢狂在一旁虎视眈眈。
肖景云笑了笑,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三皇子,淡淡回道:「多谢三皇兄美意,我们不便打扰三皇兄与楼二小姐。」
三皇子虽不愿让肖景云上楼,可被公然拒绝又让他气恼不已,觉得很没面子,淡淡说了声,「随你。」便回了座,不再理会肖景云等人。
而此时,在一旁等待时机的白云嫣侍机说道:「六皇子,奴家在二楼订了个雅间,不如六皇子与云瑶妹妹几人随我一同去雅间坐坐?」
丫丫几人进入瓦舍后不久,白云嫣便急匆匆地下了楼。
她可不是三皇子,不敢高高在上地邀请六皇子,请人得有诚意,所以她要亲自下楼来请。
肖景云眯着眼认真打量着白云嫣。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心中越发觉得白云嫣应是与他一样,是重生之人。
上一世,白云嫣这个四皇子侧妃可从来没正眼瞧过他。
可这一世,这女人非但没与老四勾搭成奸,还时不时在他眼前晃,图的是什么并不难猜。
白云嫣见肖景云一直盯着她看,心中高兴极了,觉得六皇子定是被她迷住了,看来今日没白白打扮。
丫丫扯了下肖景云的袖子,她不喜欢白云嫣看小哥哥的眼神,而且小哥哥干嘛一直盯着白云嫣看。
「嫣儿小姐,我觉得一楼挺好的,热闹。我们就不上去了。」丫丫冲着白云嫣说道。
白云嫣夹着嗓子娇滴滴地说道:「云瑶妹妹,六皇子还没发话呢,你这么替他做主不好吧。」
丫丫肉麻地抖了抖,「嫣儿小姐,你说话能不能正常点,夹着嗓子说话,我听着都替你觉得累。」
第346章 这人的脸有些奇怪(阳了)
白云嫣暗暗咬碎了银牙,她说话哪里不正常了,她这是温柔小意懂不懂。
「六皇子~云瑶妹妹她……」她欺负我……
白云嫣一脸委屈地看着肖景云,以期从他身上得到认同。
肖景云暗自冷笑,一本正经地说道:「白小姐,丫丫这是在关心你。嗓子若不舒服就去寻家医馆看看,免得小病拖成了大病,最后根治不了。
而且有些喉疾是会传染的,此处游人甚多,白小姐还是避一避为是。至于雅间一事,丫丫说的对,看戏还是一楼热闹,多谢白小姐美意,我们就不上楼了。」
白墨凛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没想到平日话不多的肖景云损起人来竟这般厉害,这嘴跟丫丫有的一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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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白云嫣再蠢,也听得出肖景云这一番话不是真的在关心她,再听到白墨凛的嘲笑声,更是让她羞得满脸通红。
不止白墨凛,还有周边众人也发出各种笑声。
白云嫣认定这些人是在笑她!
这让她很是无地自容,想尽快逃离此处。
「奴家告退。」白云嫣慌乱地声音都忘了夹,福了福身转身就要走。
「你现在的声音不就挺正常的嘛。早该如此了。」丫丫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
对付白云嫣这种没事老想找她茬之人,丫丫可不会客气。
白云嫣脚步一顿,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抬脚向二楼雅间走去。
她要亲眼见到白云瑶被抓!
转身时,她看了一眼临桌的林小姐,暗暗祈祷刘十三郎可千万不要辜负她的期望才是。
周遭之人觉得今日这趟瓦舍来值了,不止能看到名角唱的大戏,还看了这么一齣好戏。
没想到向来没什么存在感的六皇子竟这般抢手。
若他们没认错的话,这两位小姐应是出自肃宁伯府与户部白侍郎家,两家好像还是族亲,居然为了抢同一个男人争锋相对,啧啧啧。
不过话说回来,六皇子这张脸长得确实有些妖孽,有让小娘子见之不忘的资本。
正主在场,周围众人不敢大声讨论,却时不时会把目光投向丫丫这一桌。
人群中一个面容普通的小二也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见四人落座后,便向丫丫一群人走来。
「几位客官,小店有君山银针、碧螺春、铁观音、东方美人、……,你们想喝什么茶?」
「我要东方美人。」丫丫边说边转头看向小二。
咦?
这人的脸有些奇怪。
身为医术超凡的小神医,望闻问切这种基本功,丫丫可谓是熟稔于心,看脸望气便能大概看出一人的身体状态。
只要是人,不管是阳气、喜气、病气还是其他等等气息,脸上总归会有气。
可这个小二的脸上没有气。
奇了怪了,丫丫的目光不禁在此人脸上多停留了几息。
白墨凛见丫丫盯着一个陌生小二看,目光警觉地射向对方。
一看此人是个面容普通之人,白墨凛便立马收回目光放松了警惕。
他家小崽崽喜欢长得好看的,这种其貌不扬之人能让丫丫多看两眼,估计是有病吧,说不得得的还是什么命不久矣的疑难杂症。
倒是肖景云盯着小二看了一小会儿。
因知道今日刘十三郎会出没于城南瓦舍,肖景云比其他人要警觉多了。
直觉告诉他,此人能让丫丫多看两眼,定是有其过人之处。
这人会是擅长易容的刘十一郎吗?
只是……
肖景云仔细打量着小二的脸,沟沟角角都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易容的痕迹。
脸上看不出异常,态度上也看不出异常。
此人眉眼低垂,态度谦卑,一举一动都表现得符合店小二的身份。
小二见其他几人都没点单,復又再问了一遍,「几位客官想喝点什么茶?」
肖景云沉了沉眸,随口道:「东方美人。」
白墨凛与楼柔雅也点了茶,不过他们俩点的是碧螺春。
上完茶,小二便自觉地退到了一边。
丫丫拿起盖碗就先喝了一口,刚才跟白云嫣费了几句口舌,渴了。
肖景云见丫丫爽利地喝茶,便知道这茶里没下药,不然以丫丫的实力定能第一时间发现。
这让他对小二的警戒心稍稍淡了一些。
一盏茶功夫过后,小二拎着水壶上前添水,在给楼柔雅倒水时,小二的身体被路过的人撞了一下,水壶一晃,壶里的水洒了出来。
眼看着下一息滚烫的热水就会倾倒在楼柔雅的身上,就在此时,她身侧的白墨凛一个抬腿狠狠踢向水壶,把拎着水壶的小二一起踢了个踉跄。
与此同时,白墨凛揽着楼柔雅的肩转了一圈,把她带出了滚水的溅程。
「好!」
见到这一幕之人不禁拍手叫好,白家公子表现出的身手比台上的武生好了不止万倍,刚才简直是千钧一髮,太精彩了!
只有丫丫一阵脸黑,她刚才也想英雄救美来着,却被哥哥抢了先。
哎……若只是这样倒还好。
可是,被丫丫归为重色轻妹的白墨凛踢歪了水壶,改变了水溅出的方向。
很不幸的是,上前救美的丫丫准确地进入了热水的溅程。
而不幸中的万幸是,热水没溅到丫丫外露的皮肤,只泼到了她胸口以下的一片衣裙。
冬日里衣服穿得厚,热水泼到身上只有一股暖意,并不烫人。
「哼!」丫丫嘟着嘴撇过头,看也不看白墨凛,气哼哼地说道:「身手这么烂居然还跟我抢着英雄救美。哼~」
原本正担心不已的白墨凛一听到丫丫说的话,便立马放下心来。
还有心情跟他斗嘴,看来并没被伤到。
楼柔雅快步上前,上下打量着丫丫,急急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被烫到?」
丫丫摇了摇头,「放心,我没事。水都泼到衣服上,不烫人。」
肖景云见丫丫真没事,便也放心下来,冷厉的眼神射向一旁慌乱的小二。
虽然刚才小二失手的动作表现得很自然,可肖景云却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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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小二见自己一时失手竟伤了官家小姐,吓得六神无主,只会辩解道:「小的不是故意的,小的不是故意的,……」
第347章 这次是不是也有阴谋?
宁可抓错不可放过。
肖景云冷哼一声,喊道:「阿云阿鹤,把此人给我拿下。」
他只吩咐贴身小厮动手,并没暴露提前埋伏的手下。
毕竟这些势力此时不宜放到明面上。
见贵人发怒,小二吓得乱叫一声,如无头苍蝇般慌乱地钻入人群中,口中叫喊着:「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几息过后,叫喊声骤停,小二遁入了人群中。
今日前来瓦舍的客人实在太多,在场服务的小二也多,场现一乱,就让此人顺利遁走了,找了几圈都没找到此人的身影。
过了一会儿,有些气喘的阿云阿鹤二人回来復命,垂头丧气地自责道:「主子,我们没用,没能捉到此人。」
肖景云并没责怪二人,他已经大致能确定这个小二就是潜伏在瓦舍的刘十三郎。
刘十三郎滑熘得很,若是这么容易就被两个身手一般的小厮给抓住,上一世朝廷那般劳师动众岂不就成了笑话。
肖景云有预感,刘十三郎还会再出现。
据他对刘十三郎的了解,此人不是知难而退的性子,被追捕恐怕会让刘十三郎更兴奋,绝不会就此半途而废。
说不得刘十三郎此刻已经换了另一副模样隐藏于人群之中,侍机採取下一步行动。
肖景云让人捉拿刘十三郎的行为引得不少人不满。
今日来城南瓦舍的客人多是达官贵人,虽认为失手的小二确实有错,却又觉得肖景云的反应太过了些。
最终不是没烫到人嘛,训斥两句就是了,何必出手擒人。
这一出手搞得场子都乱了,连台上唱戏的名角儿都受了影响,刚才还被吓得唱出了破音,太煞风景了。
有这种想法的主要是一楼的宾客,而二楼的有些人的想法就更特别了。
楼柔琴气恼白墨凛多管闲事,刚才他若不出手,滚水就会泼到楼柔雅身上,而且说不得还会烫到脸呢。
哼!她最讨厌的就是楼柔雅的脸,明明是同父所出,可楼柔雅的眉眼却长得更精緻,凭什么!
可惜了,竟然让楼柔雅躲过了一劫。
而白云嫣此刻也是遗憾极了,只差一点点,那滚烫的热水就会泼到白云瑶的脸上。
被滚水烫到绝对会毁容,这种烫伤恐怕连玉颜神膏都救不了,就算玉颜神膏能救,却一盒难求,凭白云瑶身份想买都买不到。
若白云瑶没了那张勾人的小脸,六皇子绝对不会多看她一眼!
刚才怎么就让白云瑶给躲过了呢!
哎......可惜了!
闹了这么一出,也不知那刘十三郎还敢不敢再出手,可千万别被吓退才好。
一楼,丫丫低头看了眼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自从进京后她的运气好像有点背,这已经是第二次被人泼水了。
上一次是在万菊园,这一次是在城南瓦舍。
赏菊宴那次湿身不简单,是四皇子这个臭屁大王设的陷阱,那今日这次是不是也有阴谋?
丫丫不禁有些阴谋论。
抬头往二楼看去,总觉得刚才之事是二楼某位出的手,可能是三皇子、五皇子,也可能是白云嫣之类的小姐们。
反正在丫丫看来,二楼之人个个都有可疑。
哼,都是一些不敢正面刚的坏心肠孬种!
看着丫丫半湿的前襟,楼柔雅不禁提议道:「云瑶妹妹,你衣服都湿了,我们今日先回去吧。」
楼柔雅想起了赏菊宴那日的事情,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可丫丫还没看够热闹呢,平日里瓦舍可没今天这般热闹,而且一会儿还有口技表演,听说可厉害了,她可不想错过。
「楼姐姐,我没事,今日的热闹一年也就几次,可不能因为一点小事而错过。只不过,我得向你借套衣服换下。」
即便经歷过赏菊宴之事,丫丫还是没习惯外出时多带一套备用的衣服。
见丫丫想在此处换衣服,楼柔雅神色有些担忧,不过最后还是妥协了。
如今是冬日,都已经下了两场雪,天寒地冻,云瑶妹妹肚子处湿了一大片,若等到回了白府再换衣服,说不得会受了风寒。
遂吩咐丫鬟去楼家马车上取衣服。
取到衣裳后,楼柔雅虽担忧此事有诈,仍提议陪同丫丫去换衣服,却被丫丫给制止了。
「楼姐姐,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在这儿好好看戏。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好。」楼柔雅想了想,还是选择留在原地。
有时好心也会办坏事。
上一次若不是她拖后腿,也不会害得自己中招,最后还得麻烦云瑶妹妹相救。
这次若真有陷阱,她若跟去肯定也是去添乱的,先顾好自己才不会给云瑶妹妹添麻烦。
丫丫拿上衣服,就往瓦舍的后厢房走去。
瓦舍虽是鱼龙混杂之处,却也常有贵人前来戏玩,后面的厢房便是为贵人们准备的。
肖景云见丫丫离开,立马起身跟上。
他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刘十三郎刚才的举动说明了对方应是想对丫丫或是楼柔雅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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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以容貌而论,丫丫远比楼柔雅好看,恐怕刘十三郎一早相中的就是丫丫。
且如今被水泼中的是丫丫,想必刘十三郎不会错过动手的机会,应该会趁丫丫更衣之时动手。
纵使知道丫丫本事大得很,肖景云难免还是会关心则乱,害怕丫丫会有危险。
而白墨凛见肖景云跟着丫丫而去,也起身追去,他得盯牢肖景云这小子。
「楼小姐,我先失陪一下。」
戏厅之中宾客众多,角落里还有他们几家的下人在,白墨凛很放心让楼柔雅独自留下看戏。
「好,白公子请便。」楼柔雅含笑点了点头,心道白公子真是个宠妹妹的好哥哥。
只片刻功夫,桌上便只剩下楼柔雅一人。
人群中,一个衣着普通的男子眯了眯眼,对这个结束过分满意。
此人便是短时间内换了脸的刘十三郎。
他的目标一开始是林家小姐,可见到楼柔雅那一笑后便转移了目标。
而当他从旁人议论声中得知,楼柔雅乃是户部尚书家的大小姐,更是让他坚定选择对楼柔雅动手。
即便刚才出了岔子,热水泼到了更为美貌的另一个小娘子身上,刘十三郎仍没改变主意。
他今日要定了楼家大小姐!
第348章 楼柔雅居然不见了!
刘十三郎之前还担心,若白墨凛一直护在楼柔雅身侧,他恐难以寻到下手的机会。
刚才短短一招的交锋,让刘十三郎对白墨凛心生忌惮,他自知不是白墨凛的对手。
如今眼见着白墨凛与肖景云都跟着丫丫走了,刘十三郎大大松了一口气。
这真是天时地利人和,老天爷都助他啊!
刘十三郎眼珠一转,找到了之前为楼柔雅跑腿取衣服的丫鬟,向她走去。
……
城南瓦舍的后厢房里,在石兰的无效帮助下,丫丫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换好衣服。
边换边嘟囔道:「楼姐姐的衣服好看归好看,可惜太复杂了,这么多的绑线,很容易系错。」
石兰也觉得楼家大小姐的衣服太复杂,还是她家小姐穿的衣服简单又好看。
不是她老王卖瓜,她家小姐长得这般美,穿什么都好看,就算身上只套着麻袋也是个美人,根本不需要这么复杂的衣裳来衬托。
待丫丫换好衣裳从屋内出来,入眼便看到肖景云与白墨凛二人。
白墨凛防贼似的盯着肖景云。
肖景云一脸无奈:肖兄对楼家大小姐打的什么主意明眼人都知道,肖兄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真实写照,太欺负人了。
「小哥哥,哥哥,你们怎么来了?」丫丫一脸高兴。
白墨凛脸一黑,不满地看了肖景云一眼,小崽崽居然先叫肖景云这小子,看来最近太纵容丫丫出门了,让这两人的关系又近了一些。
不过也不能太拘着丫丫,这孩子难得有楼小姐这么要好的朋友陪着玩儿,也是件好事。
出门找楼小姐没有错,要怪就怪肖景云这小子脸皮太厚硬要凑上来。
肖景云冲着白墨凛微微一笑,转过脸对丫丫说道:「我们不放心你。」
白墨凛一个斜眼瞪向肖景云,这么暧昧的话是这小子能说的吗!还不快吞回去!
丫丫笑着拍了拍胸脯,「放心,我厉害着呢。走吧,我们快回去,楼姐姐一个人会无聊的。」
「好,走吧。」白墨凛也想早些回去,他可不想再让肖景云这小子逮着机会献殷勤,而且楼小姐独自一人确实会有些无聊。
后厢房离戏楼不远,没多久三人便回到了大厅里。
只是,当他们回来后,却发现楼柔雅居然不见了!
白墨凛四下找寻着楼柔雅的身影。
丫丫也在找人,找的不止是楼柔雅还有她的丫鬟,只是她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二人的身影。
「楼姐姐不见了!」丫丫的声音并不大,也就只有身旁之人能听到。
她平日里虽然咋唿,却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声张,若是被人知道楼柔雅无故失踪,说不得会被人乱泼脏水。
白墨凛小声说道:「楼小姐不可能不告而别,她一定是出事了!」
他很是后悔刚才没留下来陪着楼柔雅。
肖景云暗嘆一声糟糕,看来刘十三郎选中的是楼柔雅,先前是他关心则乱分析错了。
只是,瓦舍之内人这般多,楼柔雅又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应该有不少人关注她,而且他的手下们都还在场内,刘十三又是如何得手的?
不过,此时不是纠结刘十三郎作案手法的时候,尽快把楼柔雅找回来才是正理。
刚才丫丫换衣服大概花了一柱香的时间,就算刘十三郎在他们离开后马上出手捉走楼柔雅,短短一柱香的时间也走不出太远,现在就去追应该还来得及。
肖景云悄悄招来阿云阿鹤二人,问道:「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楼大小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离开时身旁又跟着什么人?」
阿云:「楼大小姐离开不久,也就半盏茶功夫,她是与丫鬟一起走的,去的是瓦舍的内院方向。楼大小姐不是去寻白家小姐的吗?」
阿鹤补充道:「对了,楼大小姐离开时好像人不太舒服,是被丫鬟撑扶着离开的。」
肖景云与白墨凛对视一眼,内院的方向,就是后厢房的方向,可他们刚才并没看到楼柔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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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看没看到,他们先去后厢房找一遍再说。
「走!」
丫丫三人又急匆匆地折回内院找寻楼柔雅。
三人的离开,除了白云嫣这个「先知者」,其余之人并没察觉出异常。
先前白云嫣虽注意到楼柔雅离开,却没发觉有异,直到看到丫丫毫髮无伤地回来,白云嫣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如今见到丫丫等人急匆匆地离开,便猜到被刘十三郎捉走的是楼柔雅。
同时又觉得失望至极。
暗骂刘十三郎真是废物!
论美貌,白云瑶长得比楼柔雅要美上三分,刘十三郎却选楼柔雅而舍白云瑶,这是什么破眼光!
白云嫣简直要气炸了,之前求神拜佛全白求了,一点都不灵验!
丫丫几人出了戏楼后,在短时间内搜遍了瓦舍的后院,根本没见到楼柔雅的身影,只找到了她的丫鬟,
丫鬟被找到时中了药正昏迷着,身上只穿着里衣,万幸是她只被脱了外衣,身让并没有被侵犯的痕迹。
丫丫快速给丫鬟解了毒,想从丫鬟口中得出一些线索,可这丫鬟却一问三不知,只记得自己正看着戏却突然开始犯困,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白墨凛心急如焚,「到处都找不到楼小姐,又没有线索,这可如何是好!」
丫鬟狼狈的模样说明楼柔雅定是遇到了危险,也不知是被何人给掳了去,京城这么大,想找一个人极为不易。
不管这贼人出于何目的,若短时间内找不到楼柔雅,她恐怕会凶多吉少!
白墨凛自责极了,后悔不该把楼柔雅独自留下。
明明知道肖景云不敢对丫丫做出过份的事情,刚才为何一定要跟着去盯梢呢!
后悔与懊恼这种没用的情绪并没干扰白墨凛多久,他很快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盘算着该如何寻找楼柔雅。
片刻后,白墨凛突然开口问道:「丫丫,你有没有办法找到楼小姐?」
他想起了十年前被人贩子拐走那一次,阿娘就是用一种飞虫找到了他,丫丫跟着阿娘学了这么久的本事,这一招应该也会吧?
第349章 刘十三郎成功激怒了丫丫
寻人的办法?
丫丫一拍脑袋,她居然把这么重要的本事给忘了!
懊恼道:「呀!我真笨!还好有哥哥提醒。楼姐姐身上带着我送的特制香囊,我有办法找到她!」
这孩子拍起自己脑袋来一点没留手,啪的一声又响又脆。
肖景云看了看丫丫的脑袋,又看了看她的手,都替她觉得疼。
丫丫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一只小瓷瓶,打开瓶塞后飞出一只小飞虫。
这是她养的寻香虫。
小手伸向白墨凛,说道:「哥哥,把你的香囊给我。」
白墨凛立马摘下香囊,他身上佩戴的香囊也是丫丫所制,里面装的香料与楼柔雅的香囊一般无二。
丫丫把小飞虫放到香囊上,让它记住这种味道,片刻后才驱使着小飞虫去寻人。
飞虫寻香的招数,丫丫多年前就学会了。
当时学这招飞虫寻人术的初衷是为了救哥哥,学成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丫丫都默默期待着哥哥会再次被拐,这样的话她就能靠着小飞虫找回哥哥了。
只可惜,她一直没机会用上这招。
不过后来等丫丫长大了,懂事了,她反而希望一辈子都用不到这个技能。
没想到时隔多年,这一招飞虫寻人还是用上了,不是用在哥哥身上,而是用在寻找楼姐姐上。
阿爹说的对,技多不压身。
此时丫丫无比庆幸自己有这个本事,不然京城如此之大,想从中找出楼姐姐恐怕没那么容易。
而且万一去晚了,楼姐姐恐怕会凶多吉少。
丫丫驱使着飞虫寻人,只见那小飞虫扑棱着翅膀飞到了半空,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便往东北方飞去,飞过了瓦舍的高墙。
丫丫跟上飞虫,右腿一蹬朝着围墙冲去,几步就蹬上围墙轻轻松松翻了过去。
白墨凛与肖景云二人紧随其后,石兰与林竹二人也轻松跟了上去,阿云阿鹤二人对视一眼,也想有样学样轻松越过。
只是,很多事情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两人爬墙的姿势远没有他们想像中潇洒。
若没有石兰与林竹这两个身手极好的下人做对比,云、鹤二人还能自我安慰自己只是小厮不是侍卫,身手不用太好。
可有了对比,他们才知道自己有些废……
两人爬上墙头后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此地之人。
此处是瓦舍的后台区,而且还是后台区的偏僻之处,平日里连戏子们都不太会路过此处,可他们却见到了肃宁伯府的大小姐白云嫣。
白云嫣此刻正躲在月洞门之后,探出了半个身子打量着这边的情况。
见到阿云阿鹤二人向她看来,便立马缩回了头,躲了回去。
月洞门后,白云嫣目光闪了闪,片刻之后招来丫鬟吩咐了几句,便独自折回了戏楼内。
阿云与阿鹤在墙头上对视了一眼,并没理会白云嫣,随即便跳入隔壁的院子。
二人见自家主子正跟在白家小娘子身后,往这座院子的倒座房跑去,立马小跑着跟了上去,把这一异常情况告诉了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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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景云眸光一暗,白云嫣行事如此鬼祟必没安好心,这让他对白云嫣更厌恶了几分。
不过此刻没时间去管这些无关紧要之人,救楼柔雅要紧。
待事后看情况再说。
一行人追着小飞虫来到了倒座房外,便见小飞虫通过窗户角落的缝隙飞进了屋。
显然楼柔雅就在此屋之内。
丫丫一脚踹破屋门,率先闯了进去。
艺高人胆大的丫丫并不怕打草惊蛇,恰恰相反,查到了楼柔雅在屋内后,她反而没收敛动作,只希望贼人听到动静能有所忌惮,才不敢对楼柔雅做出过份的举动。
房门一被踹开,入眼便见到楼柔雅正闭着眼倚靠在柴火堆上。
一旁,一个身着女装的干瘦猥琐男子正一脸惊讶地转头朝她看来。
刘十三郎原本还有些惊慌,待他看清进门的是更为美貌的白家小娘子时,瞬间变脸,眼露淫光,猥琐至极。
嘴贱道:「小娘子这是也想——」
说话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刘十三郎看到了紧随丫丫而来的白墨凛与肖景云二人,顿时面露惊恐。
刘十三郎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成功激怒了丫丫。
哼!这贼人居然看不起她!
刘十三郎自知不是白墨凛的对手,二话不说伸手去捉拿楼柔雅,想抓她当人质。
此时怒火中烧的丫丫一脚飞踢过去,把刘十三郎踹到了墙上。
这一脚丫丫根本没收力。
撞到墙上的剎那,刘十三郎口中喷出一股血注,随后身体贴墙而落,重重落在地上,又吐出了一口血。
这一踹已经要了刘十三郎的半条命。
丫丫犹不解恨,上前又踢了刘十三郎好几脚,气哼哼地说道:「叫你看不起我!叫你欺负楼姐姐,……」
白墨凛上前拉住丫丫,「丫丫,先帮楼小姐看看,她到底怎么了?」
「哼!一会儿再来收拾你!」丫丫又狠狠踹了刘十三郎一脚,这才转而去看楼柔雅。
丫丫抓过楼柔雅的手,手指一搭上脉搏便确认她只是中了迷药,并没有受到其他伤害。
这种低级迷药也不用解药,只需要在特定穴位扎上几针,便能唤醒中药之人。
用金针给楼柔雅扎了几针,她便醒了。
丫丫关切地问道:「楼姐姐,你醒啦,有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
楼柔雅睁开眼,入眼便见到两张放大的脸,吓了一跳。
待看清这两张脸是白墨凛与丫丫后,楼柔雅突然有些害羞,白公子是不是离她太近了些?
她都能感觉得到他鼻孔里唿出来的热气,吹在她脸上,有些酥麻有些痒……
楼柔雅害羞地撇过脸,打量着周围,这才发现环境有些异样。
这个地方怎么有些像柴房?她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我怎么了?这是哪儿?」
「楼姐姐,你不记得了吗?刚才我去更衣时,你被贼人给捉了。吶,就是这个恶贼!」
丫丫起身走到刘十三郎身旁再次狠踹了他一脚。
刘十三郎早就被丫丫踢得奄奄一息,都无力喊疼了。
第350章 他应该求个名份了
楼柔雅转头看向奄奄一息的刘十三郎。
待她看清这个穿着她家丫鬟衣裳之人是个猥琐的男子,脑中便浮现出昏迷前的记忆。
「我想起来了!就是他!是他用药迷晕了我!」
先前丫丫三人离开后,刘十三郎便对楼柔雅的丫鬟下手,换上了她的衣服,脸部也易容成丫鬟的模样。
不过,因时间紧迫,纵使刘十三郎精通易容术,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完美易容。
更何况刘十三郎的身量比丫鬟要高不出少,即便他故意弯着腰缩着身子,身形也与丫鬟不一致。
外人或许认不出丫鬟的真假,但楼柔雅一眼就发现了异常。
当易容后的刘十三郎接近楼柔雅时,楼柔雅便发现此人不是她的丫鬟。
只是,就算楼柔雅发现了异常,也还是没能躲过一劫,刘十三郎下药的本事可是苦练过的,在楼柔雅做出反应之前,刘十三郎就先给她下了迷药。
然后便出现了楼柔雅被「贴身丫鬟」搀扶着离开的那一幕。
一想起此事,楼柔雅便觉得一阵噁心。
昏迷之前还在瓦舍,可清醒之后却身在柴房,楼柔雅明白她这一路上恐怕被这贼人占了不少便宜。
心里一咯噔,楼柔雅慌乱地转回头,赶忙低头查看自己的衣着,只见衣襟紧合,身上也没有被扒扯的痕迹,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还好,幸好她没被占大便宜。
楼柔雅不禁一阵后怕,她现在确实是没事,可若云瑶妹妹与白公子没能及时找来,她恐怕…恐怕……
那样的话,她只能一根金簪了断了自己!
「楼小姐,你没事吧?」白墨凛见楼柔雅脸色铁青,很是紧张地问道。
楼柔雅抬头看向白墨凛,眼底突然涌上委屈的泪水,她有好多委屈想说,可最后却只是含着泪晃了晃脑袋。
她刚刚被贼人所掳,白公子会不会嫌弃她?
看清楼柔雅眼底暗藏的惊恐,白墨凛只觉得心被人揪了一下,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想护着这个看似坚强实则极需人保护的弱女子。
白墨凛朝着楼柔雅伸出一只手,温柔又坚定地说道:「我扶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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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大手,楼柔雅盯着这只手看了片刻,抬起头看向白墨凛,一眼就对上了他那深不见底的眼眸。
她看明白了,白公子的眼里只有怜惜与疼爱,没有嫌弃。
楼柔雅的眼底瞬间迸发出光芒,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搭在他的手上。
白墨凛顺势搀扶着楼柔雅站起来,待她站定便松开了手。
肖景云默默撇开眼,暗骂白墨凛真是狗,整日防着他点灯,却当着他的面烧大火。
啧啧啧……无良州官。
丫丫笑嘻嘻地看着哥哥与楼姐姐,暗暗嗑糖。
一时间无人说话,楼柔雅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按理说白公子是外男,她刚才不该让他相扶的。
楼柔雅微红着脸指着刘十三郎,岔开话题道:「这个贼人该如何处理?」
「报官吧。」因从小受白致清影响,抓到坏人后丫丫的第一反应就是送去官府。
但话刚说出口,丫丫又觉得此事不妥,若是报官岂不就会让人知道楼姐姐被人绑了?立马摇头道:「不行,不行,不能报官。」
可若不报官,该怎么处理这个贼人?
刚才进门那一幕,丫丫看得很分明,这贼人是想占楼姐姐便宜。
那么……
琢磨了片刻后,丫丫突然狠兮兮地喊了一声:「阉了他!让他变成太监!」
肖景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话光是听着就觉得胯下有些凉。
不过,丫丫说的对,确实应该阉了刘十三郎,可对付刘十三郎这种人渣,光是阉了还远远不够,这种人该杀!
「阿鹤,去搜身。」
「是!主子!」阿鹤奉令上前搜身,在刘十三郎身上上下其手摸了个透,摸出了一大堆瓶瓶罐罐和奇奇怪怪的东西。
丫丫好奇地上前翻看,「怎么这么多瓶媚药和迷药?!这个贼人绝对是惯犯!啊!这是什么?好噁心。」
其他人纷纷围上来看。
只见刘十三郎的随身物品中有一堆头髮,一缕缕分别绑着一根根布条。
这些布条好像是从帕子上撕下的,上面还写着字。
丫丫从柴火堆里取出一根细枝,用细枝扒拉着布条,捋平了之后看清上面的字。
「平州伍成县吴氏女,年十六,死后扒皮;离州西古县丁氏女,年十三,死后碎尸;……」
布条上写的字越读越是惊心,一条条记录的都是小娘子籍贯、姓氏、年岁以及死法。
在场所有人都听明白了,布条上记录的小娘子恐怕都是地上这贼人所杀。
丫丫数了数,足足有三十七条,这说明有三十七个小娘子死在这个人渣手上!
布条上记录的小娘子遍布大庆各地,小娘子年纪最大的十八,最小的却只有十岁!
而且这贼人杀人的手法极其残忍,扒皮、凌迟、碎骨、敲颅……
众人一阵后怕。
如果......
如果没有丫丫的飞虫寻人术,若他们来得不够及时,楼柔雅恐怕也会成为这布条中的一员。
白墨凛一阵心悸,此刻极想拥楼柔雅入怀,感受她的真实存在。
只是,名不正言不顺,他还不是她的谁,他还不能抱她。
白墨凛眼神深沉地看着楼柔雅,他能感受到雅儿是喜欢他的,或许他应该求个名份了。
大庆忌讳私相授受,为表对雅儿的敬重,他应该回家禀明父母请媒人上楼府求亲。
不过这件事可以再缓上几个月再做,待他明年过了春闱成为进士后再上门提亲,能让雅儿更有面子。
这一刻,差点就会永远失去楼柔雅的恐惧,让白墨凛明白楼柔雅在他心中的份量。
让他下定了决心要娶她,也让他第一次主动想去考取功名,因为他想给楼柔雅一个更好的未来。
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之后,白墨凛冷眼射向刘十三郎,语气冰冷一说道:
「此人该杀!先碎他的骨,再扒他的皮、紧接着一刀一刀凌迟他,最后再敲破他的头颅!让他也尝尝这些被害人死前感受到的痛苦!」
第351章 楼柔雅的名声毁了!
肖景云幽幽地看了白墨凛一眼。
记下了,大舅子记仇得很,以后可千万不能得罪大舅子,对了,大舅子这个称唿也不能说秃噜嘴。
赶紧先帮大舅子把这件事办了!
「阿云阿鹤,把这贼人带下去,让他们就按白公子说的处理此人。」
「是,主子!」
出气多进气少的刘十三郎被人抬了下去。
白墨凛冲着肖景云点头以表谢意,他虽然想让刘十三郎在死前尝尝被人折磨的滋味,却没想过自己亲自动手。
他可不是残暴之徒,这些残忍的手段光想想就让人觉得噁心,把事情交给肖景云的手下去办,他放心。
丫丫给哥哥竖了根大拇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主意。
给刘十三郎定好死法后,丫丫拉过楼柔雅的手说道:「楼姐姐对不起,若不是我提议来瓦舍看热闹,你也不会被这贼人所绑。」
楼柔雅反过来安抚丫丫,「这种事怎么能怪你,要怪只能怪行恶之人。你可千万别自责。」
丫丫点了点头,她也不是自责,就是有些后怕。
「那……要么我们再回去继续看戏?说不得口技表演快开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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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柔雅一阵无语,看到那些布条上所记载之事后,云瑶妹妹居然还有兴致去看戏……
还真是心大。
不过,既然云瑶妹妹想看,那她就捨命陪君子吧。
「好。我们回去。」
「嘻嘻~楼姐姐对我最好啦~不过你的头髮有些乱了,我帮你理好再回去。」
……
白云嫣从月洞门离开后便回了雅间。
落座后不久,白云嫣的丫鬟便一脸惊恐地从后院跑进戏楼,边跑边喊道:「小姐,不好了!楼家大小姐被贼人给绑走了!」
丫鬟神情慌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才不顾场合地大喊大叫,把不宜大肆宣扬之事公之于众。
瓦舍内虽嘈杂,可这丫鬟的嗓门大得很,声音一点不比台上的戏子小,一路跑来便喊了一路,大家不想听到都难。
场中众人纷纷侧目。
楼家大小姐被贼人绑了?
这可是大事啊!
台上的角儿再大,也没有台下这场戏惊人。台下众人已经没心情看戏了。
不少宾客凑在一起聊着此事。
「楼家大小姐可是我想的那个楼家?」
「应该是吧,你们看,原来楼大小姐所在的那桌现在坐着其他人呢。」
「确实,六皇子和白侍郎家的公子小姐也走了。」
「刚才楼大小姐明明是被丫鬟给扶走的,怎么又变成被贼人绑走呢?会不会弄错了?」
「这么大的事,那个小丫鬟应该不敢乱说,我看是真的。」
「你们刚才有没有发现白侍郎家的小姐换装回来后,发现楼大小姐不在时,她与六皇子几人的脸色都很不好。或许那个时候他们就发现楼大小姐是被贼人给抓了。」
「而且,楼大小姐是与六皇子等人一块来的,没有道理她一个人先离开,一定是出了事了!」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些道理。」
「可惜了,楼大小姐可是个才名远播的大美人。」
「……」
有人凑在一起八卦,也有人想去捉贼人救回楼家大小姐。
几位年少的公子哥儿上前拦住了白云嫣的丫鬟,问道:「你是在何处看到楼大小姐被贼人绑走的?」
丫鬟缩瑟着肩,像是被吓到了般,「后院,贼人抱着楼大小姐飞过了墙。」
嘶——
这句话的信息量可不小啊:楼大小姐是被贼人抱着的!
大家心里都清楚,小娘子被贼人所掳,清白肯定会被毁。可若没人喊破,大家也就敢在私下里说说,一般不会明面上去议论一个姑娘家的清白。
可被这丫鬟一喊破,就算楼柔雅事后被找回来,名声也有了污点。
几位公子哥儿顿时有些犹豫了。
虽然楼柔雅素有才名,且容貌过人,但若损了名声,便无异于白玉沾粪,谁碰谁臭。
万一他们之中的谁救下了楼大小姐,却被楼氏逼着娶了她,那不得让全京城人笑话死啊。
他们好歹也是有点身份之人,这种掉份儿的事不能做。
可若救回了楼大小姐,不管楼大小姐还有没有清白,他们也是有恩于楼氏,楼氏就得欠他们一个人情。
楼氏的人情可难得了,想要。
真是让人纠结啊。
二楼,楼柔琴听到丫鬟的叫嚷声后心里一喜。
原本她与三皇子定下婚事后,可以不除掉楼柔雅,可谁叫她这个大姐姐不识好歹硬要往六皇子跟前凑呢。
楼氏有她一个皇子妃就够了!
如今看来定是老天爷看不过眼,出手收拾了她的大姐姐呢。
嘻~
既然这是老天爷的美意,她当然不能拒绝。
楼柔琴看向三皇子,装做一脸担忧地说道:「三皇子,我大姐姐她…她不会真的出事了吧?那我是不是应该让人回府去说一声,让府里加派人手去找大姐姐啊?」
三皇子深情款款地看着楼柔琴,「琴儿真是心地纯良,你说的对,事不宜迟,你赶快让人去楼府说一声,我也会加派人手全城搜寻你大姐姐。多一些人去就多一分找回你大姐姐的希望。」
这两人真是王八配绿豆,都想到一块儿去了,深怕楼柔雅被贼人所掳之事传得不够广,还要大张旗鼓地全城搜捕宣传。
出了这种事,三皇子心里是真高兴,只要楼柔雅的名声毁了,就绝对进不了皇家门。
他便会是楼氏唯一的皇子女婿!
连老天爷都这般宠他,这说明他才是真正的一下任真龙天子。
三皇子高兴极了。
但这一场谣言的幕后推手——白云嫣却并没有多高兴。
雅间内,白云嫣神色莫名,她多希望今日出事的是白云瑶,只恨这刘十三郎的眼睛有问题,居然选了楼柔雅!
既然楼柔雅命不好被刘十三郎选中,那她便只能物尽其用,牺牲一下楼柔雅的名声了。
楼氏是极重名声的家族,家中不容子女有恶名,而楼柔雅此次名声被污,会使楼氏一族蒙羞。
白云嫣坚信,楼氏定会迁怒与楼柔雅一同前来瓦舍的丫丫与白墨凛。
如此一来,楼尚书也会对白致清不满,让白致清在朝中失去靠山。
哼,这就是不认她白云嫣的下场!
第352章 乖乖给我滚出来自首!
眼界限定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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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不等于开智。
白云嫣的眼界局限于后宅,纵使重活一世,就算能预先知晓部分未来,白云嫣也仍是前世那个并不算聪明的后宅女人。
以她有限的见识,便以为若楼柔雅失了清誉,就能让楼尚书厌弃白致清。
这个想法着实无知又荒谬。
白云嫣看不懂楼氏,也没看懂白致清,甚至连自以为是的逻辑也漏洞百出。
若楼氏真想迁怒他人,丫丫兄妹二人也不会是楼氏想要报復的首选之人,喊破「真相」的丫鬟恐怕才是楼氏最恨之人。
而白云嫣作为丫鬟的主人更是难辞其咎,楼氏若想找人出气,也应该找她才是。
自以为是的白云嫣此刻还在沾沾自喜,她的目的达到了,先前让丫鬟喊的那一嗓子如今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
瓦舍里热闹极了,但这种热闹不是瓦舍的热闹,而是八卦的热闹。
台上唱戏的角儿都觉得今日这场戏唱起来忒不得劲儿,台下没多少人认真在听戏,绝大多数人都聚在一起聊着八卦。
讨论着到底是何人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掳走楼大小姐。
此时的他们还聊得兴致勃勃,并不知道他们口中谈论的主角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丫丫一行人翻过墙回到瓦舍内,才刚刚落地,便听到月洞门后有一小波人正朝这个方向跑来。
肖景云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动。
他直觉这些人应该与白云嫣有关,就是不知这些人是何来意,先静观其变再说。
片刻后,一小撮想英雄救美的公子哥儿从月洞门中跑来。
一冲出月洞门,这群人便愣住了。
楼家大小姐怎么在这儿?衣裳整齐,髮丝服贴,神态自若,一点都不像是刚刚遭过罪的样子。
其中一个公子哥儿傻愣愣地问道:「楼小姐,你不是被贼人给捉了吗?怎么在这儿?」
身旁之人赶忙捂住他的嘴,「你瞎说什么呢。」
这种事哪儿能当着小娘子的面问,岂不是让小娘子尴尬。
楼柔雅脸色一白,一颗心高高提起,心中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这些人怎么会知道她被贼人捉了?除了这几人,还有多少人知道此事?除了传她被贼人所捉,还传了些什么?
见楼柔雅脸色苍白,丫丫上前一小步,隐隐把楼柔雅护在身后,冲着先前问话的公子哥儿怒目而视。
「这位公子,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些什么!这是想坏楼姐姐的清誉吗!」
丫丫的语气有些凶,可她年纪不大,脸上还带着奶膘,长得又漂亮,说起狠话来一点杀伤力都无。
几个公子哥儿都看呆了。
肖景云皱了皱眉,抢在白墨凛之前把丫丫护在身后,挡住这些公子哥的视线。
他这一动,还真把几位公子哥的魂儿给唤了回来。
肖景云再不受宠也是个皇子,不是一般官员家的公子哥儿能得罪得起的。
几人回过神后,先前瞎说大实话的公子哥儿开口解释道:「白小姐,你误会了。刚才有人在戏楼里大喊楼大小姐被贼人捉了,我们是来救人的。没想到……」
丫丫把挡在她身前的肖景云拨开,气哼哼地说道:「没想到我楼姐姐根本就没被贼人捉走是吧?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造谣污衊楼姐姐的清白。你们也真是的,别人随便喊一嗓子污人清白,你们居然也信。」
几位公子哥儿面面相觑,被丫丫这么一说,他们才发现自己好像确实有些草率,居然把一个小丫鬟的话当了真。
不过话说回来,草率的又不只有他们几个,当时那种情况下,所有人都觉得小丫鬟的话很可信。
几位公子原想辩解两句,可一看到丫丫这张俏脸,他们就不想说出让她生气的话,光棍地承认道:「白小姐说的是,是我们思虑不周唐突了楼大小姐。是我等失礼了。」
见他们乖乖认了错,丫丫这才展颜一笑。
「好啦,这也怪不得你们,毕竟你们也是受了坏人所误导。而且你们一听说楼姐姐可能遇难,便急匆匆来救人,也是好心嘛。这是侠义心肠,可敬。」
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这一招丫丫可太会了,学阿爹笼络人心嘛。
虽然笼络这些公子哥儿的人心没什么用,但丫丫已经习惯了如此行事。
听了丫丫的夸赞,几位公子哥儿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还真觉得自己是那行侠仗义之人,完全忘了初心是求利。
肖景云觉得这些人碍眼极了,冷哼一声,抬起步就往前走,「我们得快点回去看看情况。」
丫丫原想再问一问这几位公子,到底是谁造的谣,可被肖景云这么一打岔便改了主意,想着回去后问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丫丫拉着楼柔雅急急追上去,附和道:「对!楼姐姐,我们得快些回去,让大家看看你好着呢。还要揪出那个造谣之人。问问此人到底是何居心。」
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往戏楼里赶。
还没进戏楼,耳聪目明的丫丫就听到了众人八卦的内容,有些人说着说着便有些不堪入目了。
气得丫丫直哼哼,白墨凛也沉下了脸。
一进入戏楼内,丫丫便气沉丹田,运上内力大喝一句。
「刚才是谁在造谣说我楼姐姐被贼人给抓了?!乖乖给我滚出来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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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传四方,场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没人再说话,只有戏台边凄凄凉凉的二胡声,和台上名角儿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众人纷纷侧目看向丫丫。
不过他们的目光只在丫丫身上停留了一瞬,便转而看向站在丫丫身旁的楼柔雅。
众人的反应与先前那几位公子一般无二,讶异极了。
楼大小姐状态这般好,一点不像是遭过难,看来刚才那小丫鬟所言非真,无疑是在造谣污衊楼大小姐的清白。
难怪与楼大小姐要好的白家小娘子这般生气。
路人们都因楼柔雅的现身而惊呆,更别说白云嫣了。
此刻白云嫣的心如惊涛骇浪,极不平静。
第353章 她明显在撒谎
白云嫣慌了。
同时又满心的不可置信,想不明白楼柔雅为何能从刘十三郎手中逃脱。
楼柔雅这一逃可是坏了她的事了!
白云嫣之所以敢让丫鬟嚷破楼柔雅被贼人所捉一事,是笃定了楼柔雅落入刘十三郎手中后必死无疑。
可谁能想到楼柔雅非但没死,还毫髮无损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楼柔雅没死,那她刚才让丫鬟所做之事的性质就变了。
还真变成了造谣污衊楼柔雅,这事若是让楼氏知道,岂不是要恨死她。
为今之计只有弃车保帅了。
白云嫣召来丫鬟低声吩咐,丫鬟的脸色肉脸可见地变得苍白,但还是点头应下此事。
楼柔雅平安归来,心慌的不止白云嫣一人,还有同在二楼的三皇子。
楼柔琴倒是不怕家中责怪,她完全可以辩解说自己是关心家中姐妹安危,这才在没核实真相的情况下让人回家搬救兵。
但三皇子却不一样。
先前他大张旗鼓地让人去全城搜救楼柔雅,如今却发现是乌龙,朝臣不会认为他是救人心切,反而会认定他无明辨是非的能力,轻信一个丫鬟无凭之言。
这不利于他争取朝臣的支持,这次真是亏大了。
三皇子恨不得时间回到一刻钟之前,他一定会谨言慎行,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如今他能做的,只有尽快派出人手喊停搜救计划,把不利影响缩减到最低。
造谣者们很是心虚,想补救之前的错误。
而楼柔雅这个受害者则很是气恼。
她心里清楚把这件事捅出去之人,绝对心怀不善。
若是真正关心她、爱护她,就应该像白公子与云瑶妹妹这般默默追上贼人救她,而不是把此事大肆宣扬声张出去。
楼柔雅心中有所猜测,觉得害她之人应该是楼柔琴。
毕竟楼大太太与楼柔琴这对母女已经多次出手害过她,再多害她一次也不令人意外。
再者,楼柔琴熟悉她的贴身丫鬟,应该也认出了之前扶她离开的「丫鬟」是假冒的。
可楼柔琴不但没制止那恶人,眼睁睁看着恶人带走她,还要污了她的名声。
楼柔雅咬着银牙,心中发狠,她在家中一退再退,竟真让这对母女以为她是没牙的病猫了。
无视众人的打量,楼柔雅坦然站出来,冲着众人福了福身。
「抱歉打扰到众位的雅兴。只是…我因此处憋闷去后院透了会儿气,这才离开了一小会儿功夫,竟被人传成是遭贼人掳了去。也不知这话到底是怎么传的?女儿家的清誉岂能让人如此随意践踏。还请知情人告知小女子,到底是何人造的谣。」
话音一落,众人极有默契地向二楼望去。
见状,楼柔雅心中更是确定造谣者就是楼柔琴无疑。
那么,此事便不宜在此解决,徒让外人看了笑话,等回府后,再寻长辈讨个公道。
这次不把楼柔琴扒下一层皮,她就不叫楼柔雅!
在她犹豫着此事现在该如何收场,才不会让人笑话楼府时,白云嫣带着丫鬟来自首了。
「楼姐姐,妹妹我实在是汗颜。先前是我这丫鬟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幕,被吓得大唿小叫,这才让大家都认为你被贼人所捉。」
白云嫣确认楼柔雅之前定是已经被刘十三郎给抓了,只是六皇子本事通天,这才救回了楼柔雅。
她自认手上拿着楼柔雅的把柄,希望对方能见好就收,不要咄咄逼人,所以认起错来还有些阴阳怪气。
听到白云嫣这番话,楼柔雅愣了一下,她居然猜错了,造谣之人居然不是楼柔琴。
亏她刚才还在心里骂了楼柔琴不下百遍,居然骂错人了。
只是,她与白云嫣素来无怨无仇,白云嫣为何要害她?
还是说真如白云嫣所言,这丫鬟确实看到她被贼人所抓,无意间把此事捅了出去?
楼柔雅摸不清真相到底是哪个。
丫丫就不一样了,在她心里白云嫣可不是什么好鸟。
白云嫣说的话,丫丫半句都不信。
「嫣儿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的丫鬟看到了不该看到一幕?到底是哪一幕不该看?来,让你的丫鬟来说说清楚。省得让你故意不清不楚地污楼姐姐的名声。」
白云嫣气得想吐血,暗骂刘十三郎废物,非但没眼光,没把白云瑶这个祸害抓去,还把到手的猎物给丢了。
亏她前世听到刘十三郎的事迹后还吓得失眠了好几夜,废物!废物!废物!白云瑶该死!该死!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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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嫣快被丫丫给气炸了,可她为了在六皇子面前保持形象,还是努力压下怒气,娇柔做作地说道:
「云瑶妹妹,你怎么能这般说我……你误会我了。我与楼姐姐向来交好,怎会故意污她清白。我所言句句为真,我的丫鬟真的是被吓到才会胡言乱语。」
「巧言令色,我不与你说话。你!」丫丫指着白云嫣的丫鬟,「你来说一说你之前到底看到了些什么。不许说谎,否则送你去见官。」
丫鬟像是被丫丫吓到了,缩着脖子一脸害怕。
白云嫣温柔地劝说道:「别怕,你就按云瑶妹妹所问,照实说就是了。」
丫鬟点了点头,弱弱地说道:「我…我之前在后院见…见到一个男…男子抱着楼大小姐翻过了院墙。」
丫丫眼睛一眯,这句话与真相居然八九不离十,不像是空穴来风,莫非这丫鬟或是白云嫣真知道点什么?
丫鬟说的话唯一的破绽出在「男子」身上。
柴房里那个贼人明明是做丫鬟打扮,而且柴房的地上还有一张娘里娘气的人皮面具。
种种迹象说明此贼人在进入柴房之前一直做女子打扮,连面部也是女人的模样。
所以白云嫣的丫鬟不可能见到楼姐姐被一个男人抱着。
她明显在撒谎!
丫丫怒斥道:「胡说八道!嫣儿小姐,你就是这么纵容自家丫鬟如此污衊人的吗!」
丫鬟嘴硬回道:「我没有胡说八道,我亲眼看到的!」
楼柔雅这下看明白了,这个丫鬟定是受了白云嫣的指使故意污她清白。
第354章 造谣的下场
楼柔雅定定看着白云嫣,眼中有不解、有嫌恶,但更多的是气愤。
「白云嫣,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指使丫鬟污我清白!」
「楼姐姐,你误会了,我并没有……」白云嫣习惯性地辩解,见楼柔雅不为所动,又转而求肖景云,「六皇子,你要相信奴家,奴家不是这样的人。」
肖景云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见众人都不信她,白云嫣眼眶含泪泫然欲泣,如弱柳扶风,端得一副被人欺凌的无辜小白花形象。
虚情假意,矫揉做作,楼柔雅冷眼看着白云嫣,她之前还真没看出来白云嫣竟是这种人。
「白云嫣,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你是否是蓄意让丫鬟污衊我的清白,想来在场这么多人心里有数。我想不通了,我到底何时得罪过你,让你如此害我。」
见白云嫣又想开口狡辩,楼柔雅抢先继续说道:「你不也不必拿这丫鬟出来顶罪。什么看到我被…被抱着劫走,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
丫丫出声附和道:「对!除了换衣服的短短一段时间,我与楼姐姐一直都在一块儿。我与楼姐姐形影不离,却没看到贼人,偏偏你家的丫鬟却看到了。也不知她是用眼睛看到的,还是用脑子想出来的。」
对着白云嫣作伪证,丫丫可一点都不心虚。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白云嫣是在造谣。
白云嫣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她虽然没亲眼看到楼柔雅被捉,却非常肯定楼柔雅曾被刘十三郎捉过,她的丫鬟并没有乱说。
可是……
白云嫣偷偷打量着肖景云的神色,又看了一圈场中众人。
很显然,六皇子明明知道真相,却选择帮着楼柔雅瞒下此事。
六皇子是知情者,白云嫣心里琢磨着若她委屈求全认下错,兴许六皇子会高看她一眼。
而且场中这些人见到楼柔雅毫髮无伤地回来,就算心中存疑也不敢在明面上说。
今日这个亏她只能认下。
白云嫣咬着下唇,眼神幽幽地看着楼柔雅,声音中带着委屈与无奈,朝着楼柔雅福了福身。
「楼姐姐,我这丫鬟嘴不严,乱说胡话污了你的清白,我代她向你道歉。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别与她一介小丫鬟一般见识。」
「哼!」丫丫不屑地哼了一声,「认错就认错,还故意说什么嘴不严,这是话里有话想暗指些什么?!我最烦的便是像你这种说话怪里怪气,故意引人遐想之人。」
白云嫣被丫丫刺得眼中喷火,差点维持不住脸上楚楚可怜的表情,咬紧了牙关,羞愤道:「云瑶妹妹说的是。是我不会讲话,害得人误会了。」
说完,白云嫣又一脸委屈地看向楼柔雅,求原谅。「楼姐姐,你不会怪我吧?」
楼柔雅嗤笑一声:想就此轻飘飘地揭过此事,没门。
「白云嫣,做错事是要承担后果的。下人犯错,那是主子没教好,你撇不清干系。这件事我会禀明祖父,让他去找肃宁伯讨个说法。」
白云嫣脸色大变,这才意识到她即将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肃宁伯平日里待孙辈颇为和蔼,可一旦她们犯错,惩罚起来甚是严厉。
若楼尚书上伯府告状,她定讨不了好。
「楼姐姐…」白云嫣这才知道怕了,一脸央求地看着楼柔雅,希望她能手下留情。
丫丫冲着她皱了皱鼻子,说道:「早知如此,当初何必害人。只不过世上没有后悔药,你就好好想想该怎么忽悠肃宁伯爷爷,好减轻一些处罚吧。」
白云嫣垂眸咬唇,她正是知道肃宁伯不好煳弄,这才希望楼柔雅能轻饶她。
看到她这张丧气的脸,丫丫也没心情看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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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被白云嫣这一闹,纵使证实了清白,楼柔雅也会成为瓦舍内众人议论的主角。顶着这么多八卦的目光,丫丫怕楼柔雅承受不了。
「算了,楼姐姐,我没心情看戏了。我们回去吧。」
楼柔雅几人本就是陪着丫丫来的,既然她不想呆了,其他人自是配合。
丫丫一行人就这么离开了瓦舍。
人走了,但关于今日之事的传说却在京城中传开了。
众人议论的不是楼柔雅被贼人所擒之事,而是肃宁伯府大小姐使计污衊楼大小姐这件事。
不久后,京城的各大茶馆里还多了一出《才女十八般武艺之泼污水》的说书段子。
说的便是今日在瓦舍内发生的事,只是主角改了姓名与身份而已,听众皆心知肚明故事所指何人。
这一场闹剧没伤到楼柔雅的名声,倒是让白云嫣身上多了个心机的标籤。
心机小娘子可不是什么美名,原本白云嫣出身尚可,容貌秀丽,从小便有才名,乃是京中不少高门大族会考虑的儿媳妇人选。
这么一闹,各家夫人都不会考虑娶白云嫣这种儿媳妇了,她们怕娶个搅家精回家。
白云嫣真是后悔极了,没想到看着极为稳妥之事居然会让她偷鸡不着蚀把米,被肃宁伯罚禁足三个月倒是小事,可失了名声就是大事了。
而三皇子那边,事情正如他先前所料那般。
原先有些向他伸出橄榄枝的朝臣又缩了回去,虽说这些人并没转而投向其他皇子,却也打乱了三皇子原先的安排。
至于楼柔琴,倒没被罚。
毕竟她先前只派了下人回府求助,完全能推说成是关切姐妹才会关心则乱;且楼府的管家不是听风就是雨之人,并没把事情扩大;再加上有楼大太太与楼夫人护着,楼柔琴这才没受罚。
这件事就这么收场了。
几日之后,京城里下了一场大雪。
雪花如撕碎后的棉絮从空中飘落,短短时间内便把整个京城覆上一层厚厚的白糕。
这在这样看似美丽实则恶劣的天气里,卢太医一脸焦急地跑来白府找他的小神医求助。
一见到丫丫,卢太医便小跑着直奔她而来。
「哎呀呀,小神医啊!老夫有一事相求,你可一定要帮老夫啊!不然老夫的项上人头就不保了。」
「您慢些。」见年迈的卢太医在雪地里跑着,丫丫真怕他脚下打滑,一摔人就没人。
第355章 皇帝病发求药
卢太医没听劝,跑到丫丫跟着才停下,到了他这个年纪,稍一跑动就容易气喘不平。
丫丫拍着卢太医的背,为他顺气,边说道:「年纪一大把了,还跑得这么急干嘛,小心跑着跑着人就没了。」
「小神医又打趣老夫,但老夫不急不行啊。」卢太医想说笑两句,可一想到身上背负的使命就笑不出来。
左右看了看,朝丫丫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丫丫眼睛一亮,这是有重大八卦?立马把耳朵凑过去。
卢太医附在丫丫耳旁低声说道:「你这儿有没有续命神丹,那种能让油尽灯枯之人起死回生的神丹。」
丫丫站直了身体,无语地看着卢太医,就这?
求药至于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吗?害得她以为有大八卦听呢。
卢太医可是后宫里的红人,据说后宫里的八卦可多着呢,还特精彩,只是这老头子嘴巴紧得很,轻易不谈论后宫的八卦。
她还以老头子今日转了性,想聊一聊八卦呢。
没想到这老头子是来求续命灵药。
求个药又不是不可见人的事,搞得这般鬼祟,到底是为何人所求?
丫丫笑嘻嘻地问道:「卢爷爷,您这药是为何人而求?」
卢太医一脸此事不可说的表情,「这事你别问,多问无益,给药就行。」
丫丫往后退了一步,调皮地摇头道:「药是我的,您却不告诉要把药用于何人,您这样做事会失去我这个朋友的哦。」
卢太医今日可真的没心情跟丫丫玩闹,「哎呦呦,我的小祖宗,这事儿可真不能说,说了,老夫脖子上这颗人头就不保了。」
续命的药是为皇帝求的,事关龙体,卢太医怎敢对外透露,就算对方是小神医也不行。
据说所有朝廷大员家中都安有皇帝的眼线,他若对小神医说出实情,岂不就是告知小神医皇帝已经油尽灯枯了吗?
这话若被传入宫中,他的小命准没。
虽说他年纪已经不小了,可他还没活够呢。
丫丫皱了皱鼻子,「哼~您不说我也知道,这药定是为皇帝求的。」
她可精着呢,这世上能让卢太医捂着不敢说的患者,除了皇帝还能有谁。
再加上之前肖景云也曾问过,若有人日日暴露在碧磷石的辐射下身体会如何,巧的是碧磷石又是她家献给皇帝的。
结合起来,那便是皇帝抢了阿娘的碧磷石遭到了报应,如今油尽灯枯又向她来求药了。
这么简单的事,一想便知。
听到「皇帝」这两个字从丫丫嘴中吐出,卢太医恨不得立即上前封住丫丫的嘴。
这小丫头懂不懂祸从口出啊。
「嘘——这事你知道就行,可不能说出来。」
丫丫无所谓道:「放心,在我们家想说什么都行,不用怕人听见。」白家的下人都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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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太医不置可否,但此时不是纠结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
「小神医,既然你已经知道是谁需要用药,那能否把药给老夫?老夫就靠这颗药保命了。」
卢太医觉得自己实惨,平日里皇帝的龙体是由陆院判负责的,他只负责为后宫妃把平安脉。
可今日一场大雪,天气骤然变冷,皇帝突发风疾,而众人皆知卢太医手上有治疗风疾的神药,太监便宣了卢太医去治。
这原也没什么,毕竟治这种病也就一颗人参再造丸或是大活络丹的事,轻轻松松就能救回。
可皇帝身上得的不止这一种病,卢太医一颗神药把皇帝的风疾给治了,却治不好皇帝的病根。
风疾虽治好了,可皇帝的身体却没大好,仍是一脸油尽灯枯之相。
为皇帝把过脉之后,卢太医便知皇帝的身体已经破败得像是腐朽的古楼,轻轻一推就塌,就算有太上老君的神丹都救不了。
可他不救不行。
皇帝这一发病,皇子们就来尽孝了。
如今皇帝养病所呆的太极殿是由无所出的皇后把持着,众皇子无机可趁,他们都不希望皇帝在这个时候出事。
皇帝至今都未立储,若就这么去了,皇位该归谁?可得争上好一阵。
皇子们倒不是怕争,而是怕争得名不正言不顺。
怎么都得想办法让皇帝立下传位遗诏之后,才能让他死。
至于这遗诏是真是假并不重要,最起码得给他们留出造假的时间与机会才行。
所以悲催的卢太医被众皇子逼着治好皇帝,若皇帝醒不过来,便要砍了卢太医的脑袋。
卢太医这才匆匆跑来白府求药。
至于他从宫中出来直奔白府会不会让有心人想到些什么,他已经顾不得了。
丫丫并不清楚卢太医求药背后的隐情,觉得卢太医话说得太夸张了。
「卢爷爷,不是我不给您药,而是这世上本就没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药。我又不是神仙,可变不出这种仙药。」
皇帝的身体长年吸收了碧磷石的毒,导致五脏六腑衰败,回天乏术。
想根治是不可能的,不过丫丫却能配出续命的良药。
这还要得益于肖景云送回来的那颗碧磷石,此物虽有毒,可只要使用得当也可入药,而且还是能延寿的神药。
见丫丫说配不出他想要的药,卢太医这下是真急了。
他知道小神医的医术已经得了刘神医的真传,若连小神医都配不出能治皇帝的药,找刘神医也是于事无补。
「那可怎么办呦!」卢太医如丧考批。
丫丫见卢太医脸上的难过不似作假,便也不再逗他。
「虽然这世上没有起死回生的药,但我却能配出让人多活几个月的续命药。您细细与我说说皇帝的具体情况。」
「你这孩子,说话说半截,吓唬老头子我呢。」卢太医紧绷的心弦顿时松了一些。
他求的原就是续命药,只要能让皇帝多活几个月就够了。
说不得那些皇子还会嫌弃皇帝多活几个月太久,多活几天就够了呢。
问清了皇帝的脉象症状后,丫丫这才前往药房配药。
在药房里捣鼓了一阵后,丫丫笑嘻嘻地摇晃着一个小瓷瓶出来了。
「拿好,这可是您的保命良药。」
第356章 天都要变了
丫丫随手把小瓷瓶往卢太医怀中一扔。
「此药最起码能让皇帝增加三个月的寿命。如果皇帝够惜命的话,往后生活节制些,多注意养生,应该还能再多活一两个月。」
卢太医一脸惊慌地伸手去接,这种宝贝怎能随意扔来扔去,「哎呦呦,小祖宗,小心点,别扔坏喽!」
接住瓷瓶后卢太医仍心有余悸,轻拍了两下胸口自我安抚了一番,这才打开瓷瓶。
只见瓷瓶里放着一颗泛着绿意的小药丸。
卢太医脸上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失落,「只有一颗?」
丫丫很是随意地说道:「这种药只有服用第一颗时才有效,服用过一颗后就会产生抗性,再次服用便没效果了。而且此药是为皇帝的病症量身而制,对其他人无用,做多了没意义。」
卢太医点了点头,小神医说的对,能让行将朽木之人多活三个月,已然是不可多得的神药,若这种神药真能无限制服用,那也太逆天了。
「好好,老夫明白了。这次多亏了小神医,老夫先告辞了。」
宫里那位还等着神药救命呢,卢太医可不敢在外多耽搁时间。
拿到药后,卢太医便急匆匆赶回宫。
今日皇帝突然发病,消息早就不径而走,整个京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此事。
卢太医乃是宫中太医,且今日也参与了救治皇帝,自然也是众人盯梢的重点之一。
可卢太医的行径却让很多人摸不着头脑,此时不在皇帝身旁守着,却跑出皇宫,来到白侍郎家中。
不是说皇帝的身体不大好了吗?这种关键时刻太医能随意行走?
而且白侍郎此时还在朝中当值,卢太医若要找白侍郎也应该去户部衙门才是,怎会跑到白府?
白府中有何人是卢太医在这种关键时候都想来见上一面的?
虽然想不通其中缘故,却不妨碍这些人注意到了白府。
不过,也仅仅是有所关注而已,这些人关心的重点还是宫里的情况,各方势力为即将到来的那种可能性纷纷做着准备,以便在第一时间採取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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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太医带着药回到皇宫后,还没走到太极殿便被人给拦住了。
「慢着!」御林军左中郎将大步一跨,拦在卢太医身前。
卢太医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左中郎将。
御林军设左右两位中郎将,右中郎将是肃宁伯府世子白子勛,左中郎将则是太后的侄子,也是三皇子的表舅。
「中郎将大人何故拦下老夫。」卢太医语气颇有不满,他正急着回去救人呢。
左中郎将眼露轻蔑,斜了一眼药童背着的药箱,慢条斯理地说道:「卢太医,你人可以进去,但药箱不能进。」
先前卢太医之所以能顺利出宫求药,主要是因为皇帝身旁守着的是皇后,这使得各方势力暂时达成一种诡异的平衡。
众皇子都不希望皇帝就这么死了,这才放卢太医出宫想办法。
可现在局势不一样了,太后带着三皇子的母妃成功挤进了太极殿内「侍疾」,太极殿已经被太后把持,三皇子得势在即。
这种情况下,三皇子可不希望皇帝能活过来。
太后也不希望皇帝活过来,在进入太极殿后便发布了一条懿旨,吩咐左中郎将关注卢太医的动向,若卢太医折返回宫,人可以进去,但药箱不能进。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卢太医是握有风疾神药和玉颜神膏的奇人,保不得他真能得到救治皇帝的奇药。
太后可不希望出现意外。
卢太医长年混迹于后宫,于宫中的弯弯绕绕自是一点就通,眸光一闪,抢过药童手中的药箱,义正言辞道:
「中郎将大人,药箱中可是老夫为皇上求来的神药。皇上能否醒来就靠这些药了!你不让老夫把药箱带进去,意欲何为!」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左中郎将此举是意图谋害皇帝,是在造反。
可天都要变了,左中郎将又怎么会怕卢太医这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卢太医,本将军正是为龙体着想,担心有人要谋害皇上,这才拦下你的药箱。怎么?卢太医这是心虚了?」
心虚你个鬼!卢太医气得吹鬍子瞪眼。
这年头恶人说起歪理来居然还让人辩驳不了。
气死他了!
卢太医指着左中郎将的鼻子骂。
「哼!中郎将大人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夫是太医!怎会加害皇上!而且老夫是应众皇子的请求出宫求药,代表的是皇子们对皇上的拳拳孝心。你拦下老夫,这是不忠不孝!」
如今宫中局势紧张,左中郎将背后的势力无法做到只手遮天,卢太医心知他们最多只敢拦下他的药,却不敢直接出手害他。
毕竟夺嫡也要讲究名正言顺,若在皇帝薨毙之前就杀了主治太医,定会被世人诟病。
而且他被左中郎将拦下之事,想来第一时间就传入了其他几位皇子手中,相信很快便会有人来救他。
果然,卢太医刚骂完左中郎将,五皇子就匆匆跑来了。
五皇子边跑边喊道:「卢太医,你怎么还在这儿?拿到药了没?」
卢太医这个老戏精,紧了紧抱在怀里的药箱,「拿到了,只是左中郎将不让我把药带进去,生怕皇上被我给治好了。」
「你胡乱攀咬!」有五皇子在,左中郎将可没先前那般大无畏,辩解道:「太后吩咐了,凡是进太极殿的药材,都得经由我们御林军检查过才能进。为的就是防止有人加害皇上!」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卢太医嗤笑道:「老夫活了几十年,头一次听说御林军还有检查药物的本事!若你们这么能,以后太医院就由你们来值守好了。来来来,一会儿你随老夫一同进太极殿为皇上治病。若你有本事治好皇上,老夫就真服了你!」
左中郎将脸皮极厚,并没被卢太医这一番话挤兑到,油盐不进道:「本将军是奉令行事,卢太医有疑虑就去问太后。」
「哼!」卢太医冲着左中郎将哼了一口气,紧紧抱牢药箱。
第357章 你给皇帝吃了什么!
五皇子瞥了一眼药箱,心中有了数,对着左中郎将说道:
「林将军,今日若不是卢太医出手,父皇恐怕早就凶多吉少了。你扯着太后的大旗故意拦下卢太医,是想让太后沾上谋害皇帝的罪名?」
左中郎将恨恨地咬着牙说道:「五皇子不必故意拿话激本将军。本将军一心只忠于皇上,拦下药箱也是为确保皇上的安危。」
五皇子清楚左中郎将是三皇子的人,再这么僵持下去,对他可没益处。
他把手伸向卢太医,说道:「卢太医,把药箱给我。」
卢太医眼珠一转,干脆利落地把药箱一把塞给了五皇子,大喊一声,「快跑!」
五皇子一愣,下意识地接过药箱就往太极殿沖。
左中郎将追了上去,守在太极殿前的那一批御林军可不归他管,他得赶紧拦下五皇子。
卢太医也拔腿就往太极殿跑。
丫丫给他的那颗药其实一直藏在卢太医怀里,他之所以表现得对药箱十分紧张,是为了混淆视线转移目标,让左中郎将误认为神药就藏在药箱中。
否则若他轻易就把药箱交出,定会让人生疑,不要脸的左中郎将说不得会搜他的身,届时他身上这颗药就不保了。
幸好他够机智。
卢太医自得地甩着他及胸长的白须,小跑着沖向太极殿,把正僵持着的五皇子与左中郎二人将甩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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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里留下一个个深及脚踝的雪坑。
跑到太极殿檐下,卢太医转头看了一眼纠缠的二人,似是怒其不争地跺了下脚。
「五皇子,救命的药就靠你了!我先去看看皇上的身体如何。」
说完,便转身进了太极殿,这次倒没人拦着他。
进殿后,卢太医先在外间暖了会儿身子,这才被引入皇帝躺着的里间。
此时屋里除了服侍的宫女太监,及几位战战兢兢的太医,便只有太后、皇后,及三皇子的母妃。
皇后坐在龙榻之侧,脸色复杂地看着面如金纸的皇帝。
她爱过也恨过这个男人。
年轻时,她欢天喜地地嫁给了自己心悦的男人,两人也着实好了一阵。
可这个男人花心又多情,有了她一个还不够,后院内陆续有了侧妃与侍妾。
她之所以不能生养,便是被他后院里的那些女人所害。
后来,他当了皇帝,后宫里进了更多的女人,每日流连于花丛间,看向她的次数越来越少。
虽然他一直让她高居后位,就算明知她不能生也没废了她,可她的心还是随之着他目光投来的次数减少而越来越冷,夜里不知流了多少次泪。
嫁给这个男人快三十年了,她以为她再也不会为了这个男人再流一滴眼泪,可今日……
今日他可能就会死了……
她没有儿子,她不管这个天下未来会是谁的,她只希望他能走得体面些,临死前不会因那些利慾薰心之人而多受苦。
所以在得知皇帝中风之后,她便立即来了太极殿。
可在她来了太极殿后不久,太后与三皇子的母妃也来了。
太后坐在较远的软榻上,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悲痛与不舍。
她不是皇帝的生母,对于这个皇儿并没有多深的感情,当年扶持皇帝上位,也只是为了有一个依靠。
今日来守着皇帝也不是为了他的安康着想,纯粹是来掠阵的。
三皇子的母妃坐在软榻的另一侧,冷冷看着皇后与龙榻上的皇帝,恨不得狗皇帝立马就去死,好让她的皇儿顺利上位。
传位的遗诏她都已经帮皇帝拟好了,只等着皇帝嗝屁,就把传位遗诏昭告天下,让她的皇儿当这天下之主。
卢太医就是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下回到了太极殿。
角落里那几位瑟瑟发抖的太医,一看到卢太医回来简直热泪盈眶。
卢太医若能带着神药回来,皇帝就有救了,那他们的小命也就保住了!
太医们高兴,可太后与三皇子的母妃却不高兴。
二人齐齐皱眉看向卢太医,待她们看清卢太医手中空空,心中的大石便落了一半。
看来左中郎将顺利完成了任务。
太后其实并不认为卢太医出宫一趟真能寻到灵丹妙药,但她作为上一任胜利者,无子都能稳坐太后之位,自有其过人的生存智慧,其中一点便是谨慎。
有些时候输赢的关键可能就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小心总归无大错。
看着太后不怒自威的脸,卢太医嘆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说道:「太后,微臣的药箱被拦在了外头,那里面放着的可是微臣特地为皇上求来的灵药,微臣恳请太后让微臣把药箱带进来。」
卢太医这句话一出,太后与三皇子母妃心中的大石彻底落下了。
太后淡淡地看了卢太医一眼。
「哀家这是为了皇帝龙体的着想,外头那些药哀家不放心让皇帝用。卢太医还是好好想一想该如何治好皇帝吧。」
卢太医听了想骂人,不给他药,想让他凭空治人啊。
既然太后铁了心不想让皇帝活,卢太医便只好假装认命了,期期艾艾地说道:「微…微臣领命。」
卢太医一脸丧气地走到龙榻前,冲着皇后行了礼,说道:「皇后娘娘,还请您移步,让微臣再为皇上把把脉。」
皇后转过头看向太后,刚才的话她都听到了,可那又如何。
卢太医带回的药是否真有效还难说,更何况如今皇帝垂危,整个后宫都在太后的掌控之下,她就算想帮卢太医取回药箱都做不到。
她如今坐镇太极殿的意义就是让皇帝走得体面些,顺其自然地走完他生命的最后一程,这就够了。
皇后转回头,看了看皇帝,这才起身离远了些,方便卢太医查看病情。
卢太医在龙榻旁跪下,伸出右手为皇帝把脉。
他跪的这个位置,太后与三皇子母妃只能看到他的后背。
卢太医把左手伸入怀中,掏出小瓷瓶,用嘴咬开瓶塞,倒出药丸,快速塞入皇帝口中。
餵药的动作还挺明显,被太后所察觉。
太后怪叫出声,向卢太医冲来,「你给皇帝吃了什么!」
第358章 呵,立储?
亲眼看着小神医配的药进了皇帝的嘴,卢太医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药总算是餵进去了。
心中暗自庆幸亏得他宝刀未老动作敏捷,太后等人又离得相对较远,这才让他成功餵成了药。
只是,看着一脸怒容向他冲来的太后,卢太医忍不住皱了皱老脸,他这下恐怕把太后给得罪狠了。
火大的太后气得不顾仪容,抬起脚狠狠踹了卢太医一脚,恨不得立即剐了眼前这个阳奉阴违的死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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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脚看着兇狠,但落在身上却有些不痛不痒,倒不是太后虚张声势没下狠脚,实在是因她年迈使不出太大的力气。
卢太医揉了揉膝盖窝,讪笑道:「太后,您别生气。微臣给皇上服用的是神医研制的药,绝对药到病除。皇上一定很快会好的。」
太后可不希望皇帝醒过来。
若皇帝的身体底子好,她倒不介意让皇帝多活几年,毕竟现在这个皇后是个不爱权的傻子,后宫里还是由她说了算。
可皇帝的身子早就坏了,就算今日救了过来,也撑不了太久。
太后已经为三皇子筹划好了一切,与其让皇帝醒来横生变故,不如让皇帝现在就去了,等三皇子上位后,后宫往后还是由她说了算。
可若是皇帝真被卢太医给救回来了,事情就不好办了。
一时半刻之内皇帝是不会立储的,退一万步说,就算立储也不一定会立三皇子为太子。
卢太医坏了太后的谋划,自然被她所忌恨。
此刻卢太医只能祈祷小神医的药能迅速见效,不然在皇帝醒来之前,他恐怕就会被太后以谋害皇帝的罪名给咔嚓了。
其实卢太医也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有些一条筋,刚才为何要一意孤行,何不顺了左中郎将的意,别去管皇帝的死活。
若三皇子能顺利上位,他也勉强算是个功臣,三皇子应该会护着他,不会让其他皇子拿他来撒气吧?
这种想法才刚升起就被卢太医给掐灭了,事到如今,哪有机会让他后悔当初。
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寄希望于小神医的神药。
小神保佑,一定要让皇帝快快醒来啊!
而这颗神药也没辜负卢太医的期待,入口即化,迅速渗透到皇帝脏腑细胞中,刺激着脏腑恢復生机。
卢太医的话音刚落,皇帝就悠悠转醒了,缓缓睁开了眼睛,只觉得有一股能量在他的四肢百骸间迸发,让他感受到久违的生机。
皇帝大喜,心道定是他修道有成,突破了桎梏迈进了仙途的下一步!
太一道长诚不欺人!
近些日子,别人都认为皇帝的身体不大好了,可皇帝本人并不这么认为。
在天一道长的忽悠下,皇帝认为身体一时的藁枯是为了迎接新生,那是迈向修道小成的阶段性表现。
皇帝还做着长命百岁永世为皇的美梦呢。
这也是他为何迟迟不立储的主要原因。
皇后一直留意着皇帝,见他转醒,她眼底的情绪有些复杂,有高兴还有一丝失落。
活着总归比死了好。
皇后嘴角噙着笑,走到龙榻旁,温声说道:「皇上醒了就好。臣妾先回去了。」
语气平淡得好似皇帝只是睡了一觉醒来。
这种反应恰恰甚是让皇帝满意。
他可没觉得自己是大病一场,他只是突破了修行桎梏而已,跟睡了一觉醒来差不多嘛。
皇帝撑起了身子,冲着皇后点了点头,「辛苦梓潼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皇后点了点头,就这么走了。
这里不需要她了,留下便失去了意义,不如早些离开,好让他能多念着些她的好。
听到帝后二人的对话,太后像是被人点了穴一般顿住了,过了好一阵才僵硬地转头看向皇帝。
皇帝居然醒了!
卢太医居然真搞到了救命灵丹!
这……怎么可能!
可事实却不容辩驳,皇帝真的醒了,而且整个人的气色比先前好了许多,脸上渐渐有了血色,说话的声音也不虚。
这种情况若不是真好了,便是迴光返照。
太后希望是迴光返照,眸光一闪,上前说道:「皇帝,你这一病让哀家甚是担忧,如今醒来就好。众位皇子也甚是忧心皇帝的身体,大雪天里都在殿外守着呢,只盼着皇帝能早日恢復安康,如今看来老天爷是应了大家的祈求。」
说到这儿,太后话锋一转,「不过……你这一病把满朝文武都吓坏了。皇帝,你还是得早些立储才是。」
皇帝面色一冷,他与太后之间并无母子之情,靠的是利益维持。前面那几句虚情假意的关心,听听也就过了,他明白最后一句才是太后话中的重点。
呵,立储?
他若修道有成,能长生不老永世为皇,又哪儿需要储君。
皇帝冷眼看向靠后而站的三皇子母妃,心中已然有了数。
看来有人想趁他睡觉时偷他的天下。
皇帝冷不丁地说道:「把容妃拿下。」
他不能拿太后如何,但惩罚一个后妃却是简单得很。
太后一愣,她怎么都想不到刚才那一席话会是这样的效果。
容妃,也就是三皇子的母妃吓得脸色苍白,却还是强撑起嘴角,旁若无人地娇声撒起了娇。
「皇上,看来您真是大好了,还有心情跟臣妾玩闹呢。您刚才真真是吓死臣妾了。您快摸摸臣妾的小心肝儿,噗通噗通地跳得好快呢。啊——」
话还没说完,容妃便被皇帝的影卫给控制住了。
太后眼角一抽,皇帝的影卫果然就藏在这太极殿中,幸好她先前压着容妃没对皇帝动手,只等着皇帝顺其自然地噎气后再行动。
可就算如此,皇帝也还是对容妃起了疑。
她这个便宜儿子向来多疑,后宫里这些个女人,估计也就只有皇后能得到他一星半点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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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太后在心中长嘆了一口气,容妃毕竟是她的侄女,也是三皇子的母妃,她还是得救一救的。
「皇帝,你这是为何?你先前一病不起,容妃可是愁得茶饭不思,衣不解带地照顾你。可你一醒来居然让人把她拿下,这可会寒了她的心啊。」
第359章 赐毒酒!
皇帝眼睛一眯,眼神在太后与容妃间转了一圈。
「母后,你恐怕是被容妃给利用了。你看看她满头珠翠,粉腮黛眉,打扮得如此妖娆,哪儿一点像是茶饭不思的样子,恐怕她恨不得朕早点死吧!」
平日里皇帝最是喜欢看后宫的妃子打扮得鲜亮,可今日却觉得容妃这副模样碍眼极了。
这模样像极了盼着夫君早亡,好与情郎相会的恶毒婆娘。
太后被说得一噎,可她理解容妃。
若皇帝顺利薨逝,三皇子被扶持上位,容妃就成了太后,这么重要的时刻当然不能灰头土脸。
可谁知道皇帝没能顺利死成啊。
太后一个眼刀射向卢太医,都怪这卢太医。
「皇帝,容妃哪儿会有坏心思。」太后还是无力地为容妃辩解了一句。
「皇上,您误会臣妾了,女为悦己者容,臣妾是想让皇上醒来后便能见到美美的臣妾,这才打扮一番,……」
容妃百般求饶,皇帝却根本不为所动。
皇帝好色,多情却又无情至极。
高兴的时候可以把身旁的女人宠上天,不高兴的时候女人只不过是可以随意捨弃的玩物。
皇帝也曾是夺过嫡的人,对于容妃的想法能猜到十之八九。
「来人,搜太极殿。」
容妃满脸骇然,瘫倒在地,她后悔了。
先前以为皇帝死定了,她来时并没怎么遮掩,殿里这些心眼多的太监宫女恐怕都看到她带着「遗诏」而来。
这卷「遗诏」恐怕会成为她的催命符。
果然,奉命搜宫的太监们直奔软榻而去,很快便找到一个装着「遗诏」的长条木盒。
「皇上。」太监恭敬地奉上木盒。
皇帝面无表情地取出木盒内的「遗诏」,打开一看,瞬间暴怒,拿起「遗诏」就往容妃脸上砸。
砸完还觉得不够解恨,又踹了容妃一脚。
「来人!赐毒酒!」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臣妾是一时煳涂啊,皇上,……」
先前容妃在众妃子嫉妒的眼神中成功挤进了太极殿,那时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后悔。
悔不当初啊!
太极殿外,众皇子神色各异。
刚才皇后从太极殿中出来时,众皇子便根据皇后的神色猜测皇帝可能醒了。
后来皇帝震怒,声音传出太极殿外,皇子们便确认皇帝是真的醒了。
除了三皇子,在场的其他皇子们都很高兴。
而今容妃大声求饶,三皇子急了,他知道定是母妃安排的事暴露了。
此事一旦暴露,不止母妃有难,他也讨不了好。
三皇子大声喊着「父皇~母妃~」迈步就想往太极殿内沖,却被门口守卫着的御林军给拦下了。
皇帝听到殿外传来的动静,冷哼一声,「让他进来!」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让他们都进来!」
御林军听令往旁退了退,众位皇子纷纷抬腿往殿内走。
五皇子手里牢牢抱着药箱,紧跟在三皇子身后。
三皇子一进入殿内便去寻找容妃的身影。
看到那道瘫倒在地的身影,三皇子紧了紧手中的拳头,扑通一声朝着皇帝跪下。
「父皇!都是儿臣的错,求父皇放过母妃,父皇要怪就怪儿臣,母妃做下的错事由儿臣一力承担。」
三皇子的话音还未落,容妃便从地上爬了起来,声嘶力竭地喊道:「皇儿,休得胡言!皇上,都是臣妾的错。皇儿他不知情,都是臣妾自做主张。是臣妾!皇上,是臣妾的错……」
皇帝冷冷看着母子俩演戏。
他根本不信三皇子没参与其中。
但儿子与女人不一样,儿子毕竟是他的种,再怎么错也得留条命。
就如当初一出生就被批命刑克亲人的六儿子,他不也还是给这个儿子留了一命嘛。
老三得留,但容妃留不得。
就在皇帝寻思着该如何处理这对母子时,捧着药箱的五皇子开口了。
「父皇!您醒了可真是太好了!您可吓坏了儿臣。哦对了卢太医,这是你的药箱,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林将军手中护下的药箱。」
五皇子把手中的药箱递给卢太医,嘴中念叨着:「卢太医,父皇的身体可大好了?这药箱里的药可还需要用到?幸好父皇福大命大不需要用药,就自己醒了过来,不然恐怕要被林将军给耽误了。」
卢太医默默接过药箱,什么话都没话,在宫里多说多错,谨言慎行才是生存之道。
不过五皇子这一贴眼药上得妙啊。
火上浇油不外如是,太后往后在后宫里的日子恐怕没那么好过了。
如此甚好,太后一难过,卢太医的日子便好过些,不用时刻担心太后回过神来报復他。
听到五皇子的话,皇帝耷拉的眼皮一抬,神色莫名地看向太后。
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太后只觉头皮一紧,原想为容妃求情的话立马吞回口中,如今她只求自保,好侄女只能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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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你别多想,哀家让人拦下药箱,也是怕有人想下毒害你,这才……」
太后自己也说不下去了,这理由太牵强,只有傻子会信。
她不奢望皇帝相信,只希望皇帝还能顾及孝道,与她维持表面上的母慈子孝,顺着她递出的台阶下。
皇帝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还是母后细心。不过朕信得过卢太医。」
太后讪笑了下,皇帝虽表达了不满,到底还是顺着她给的台阶下了。
五皇子眼珠微转,举起冻得通红的手指搓了搓,往手心哈了一口气。
皇帝抬眼看了过去,看到了五皇子的手,心中难得地升起一丝慈父之心,目光在一众皇子身上扫过。
十一个儿子,现场来了十个,除了肖景云之外其他的皇子都到场了。
这一次「病危」,除了三皇子之外,其他儿子都没做妖。
皇帝甚是欣慰。
孩子们不能过份放纵,犯了错的孩子得罚,那便先从处理容妃开始。
「容妃,既然你认了错,就把酒给喝了。」
容妃死死盯着端到她眼前的毒酒,忽地转头看向皇帝。
「皇上,臣妾认错,可皇儿他真的毫不知情,只要您答应不责罚皇儿,臣妾便喝下这杯酒。」
第360章 道长羽化登仙了!
容妃报着赴死的决心欲与皇帝谈判,希望能撇清三皇子的罪责。
拳拳护子之心实在令她自己动容。
三皇子好像也很动容,捶地痛哭,鼻涕眼泪齐流,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母后~您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孩儿,这便是孩儿的错。父皇,儿臣愿代母受过,这杯酒该由儿臣来喝。」
话说的好听,却始终不见三皇子伸手去抢酒。
皇帝瞄了三皇子一眼,便没再理会他,转而冷冷看着容妃,不怒自威,说出的话直接灭了容妃最后的期望。
「你没资格跟朕讨价还价。朕原想给你留个体面,既然你不想要…呵!给朕灌酒!」
影卫听令重新钳制住容妃,一旁端酒的太监一手捏住容妃腮帮两侧,一手往她嘴里灌酒。
眼看着毒酒滑落入容妃的嘴里,三皇子这才开始表演抢酒的戏码,奋勇地扑上前夺取太监手中的酒杯。
毫不意外,等他抢到酒杯时,杯内空空如也。
「母妃!母妃——」
三皇子的哀嚎声在太极殿中响起,鼻涕眼泪流了一大把。
这一次痛哭,三皇子只有三分表演,其中七分是真情。
容妃的死,让三皇子又恨又痛。
他恨,恨老天爷不长眼又让他的父皇活了过来,若皇帝能干干脆脆地去死对大家都好,一切都能圆满。
他痛,痛惜自己从此刻开始便没了母亲,往后再也没人为他筹划,一切都得靠他自己了。
三皇子越想越伤心,哭得越发撕心裂肺,真是让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这一幕让皇帝也看得有些动容。
身为过来人,他理解皇子对于皇位的渴望。
他这仔细一琢磨,其实三皇儿也没干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只不过是以为他大限将至,想趁机夺取皇位而已,并没做出弒父之举。
说起来这孩子也算是个孝顺的。
皇帝自诩是个好父亲,是个连刑克亲人的儿子都能留一命的好父亲,面对孝顺的三皇子便狠不下心。
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处死三皇子,只不过原先打算把三皇子贬为庶人。
如今被三皇子的孝心打动,便改了主意。
最后,皇帝把三皇子囚禁于三皇子府内,且并未对外公布囚禁三皇子的原因。
此令一出,几位皇子心思浮动,心道父皇还是疼老三的,就算要囚禁老三,也还是先给他开了府囚禁于府中,且还没给他定下罪名。
如此一来,老三便还有机会与他们争一争。
不过,容妃已死,太后这次又彻底失去了父皇的信任,老三已经没了优势,想来也不足为惧了。
赐死容妃,又下令囚禁三皇子。
皇帝的身体到底是伤了根本,就算有神药相助,干了两件大事后他的身子便有些乏了,把众人打发了回去。
太医们也被打发走了,空手而归,没有任何赏赐。
几位太医时不时偷瞄一眼卢太医,今日之事全是卢太医的功劳,若没有他带来的那颗药,皇帝必死无疑。
可皇帝醒来后却根本没有任何表示,连一句口头的赞许都无。
为了救皇帝,卢太医还把太后给得罪了。
易地而处,他们都替卢太医觉得有些不值,物伤其类,皇帝的态度难免让他们觉得有些心寒。
卢太医自个儿倒没觉得不值,赏不赏赐倒是无所谓,能保下老命就好。
过上几日他就告老辞官,不当这劳什子太医了。
小神医说了,这颗神药只能让皇帝多活几个月,药效一过皇帝必死无疑。
下一次,他可没本事再把皇帝救回来。
若想活得久些,还是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之前卢太医还有些担心,怕他今日表现得太过出色恐入了皇帝的眼,届时皇帝未必会放他离开。
可事实证明他想多了,事后皇帝并没奖赏他。
嘿嘿,那说明皇帝没眼光。
没眼光好啊,没眼光他才有机会活着从宫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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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太医偷着乐。
皇帝一直以为自己能醒来是因修道已有小成之故,并不知道自己曾服用过卢太医带来的药。
纵使身体有些乏了,皇帝的精神还亢奋着,他有满腹的修道心得欲寻人倾诉,迫切地想召天一道长来论一论道,交流下心得。
「传天一道长。」皇帝的声音中带着激动与期待。
「是,皇上。」
一刻钟后,太监回来復命,身后却不见天一道长的身影。
太监神色怪异地说道:「皇上,天一道长羽化登仙了!」
羽化登仙!
皇帝眼睛一亮,天一道长这是道法大成了?!
心情那个激盪啊,比自己修道小成还要激动。
「快!朕要去看看!」
外头大雪纷飞,皇帝不顾严寒乘坐着轿撵来到了皇家道观,直奔天一道长的修道房而去。
此刻修道房的大门敞开着,北风唿唿地刮着,门外大雪飘扬,如鹅毛般的雪花顺着北风飘入了屋内。
风,颳起铺了满地的真鹅毛,雪花混着鹅毛飘在半空中打着转儿,一圈又一圈,层层叠叠美不胜收。
好一副仙气飘飘自成磁场的奇景。
此情此景实在令人悦目。
皇帝大悦,快步走入室内,盘坐于漩涡中心,看着围绕着他飞的鹅毛雪花,心中激盪不已。
「妙!妙啊!天一道长果真是羽化登仙了!朕今日修行小有所成,没想到道长竟在同日修道大成!君臣同喜,实乃传世佳话!」
狗屁的羽化登仙,天一道长其实是得知皇帝发病,心中害怕不已趁机逃了。
亏得之前宫里混乱,各方势力都没注意到他这个小人物,才让他布置了一番顺利出逃。
皇帝的贴身太监看着激动不已的皇帝欲言又止。
天一道长是不是修道大成他不知道,但皇帝绝不是修道小成。
今日太极殿内的宫女太监都看得明明白白,皇帝是吃了卢太医的药这才起死回生的。
可皇帝这些年越发沉迷修道,已经修得有些魔怔了,平日里那么多疑的一个人,却对天一道长言听计从。
天一道长说什么,皇帝就信什么。
居然天真地认为自己能醒过来是修道已有了小成。
第361章 他与刘神医还同眠共枕呢
贴身太监有心想说出实情,却又不敢触皇帝的霉头,想了想还是把真话吞入了腹内。
面对痴迷修道的皇帝,说真话未必讨喜,说不得还会惹祸上身。
想在宫中活得久,还是得闭上嘴巴明哲保身。
不管是宫女太监,还是太医影卫,今日在太极殿内亲眼见证了这一幕的众人,都极默契地没在皇帝面前说出实情。
而太后恨极了坏她事的卢太医,更不会说出真相为卢太医在皇帝面前表功。
大家都没在明面上说起今日之事,但私底下,真相却传开了。
在宫中安插了眼线的各方势力很快便知道了真相,皇帝是被卢太医用一颗神药给救活的。
这颗药还被传得玄乎其玄。
活死人肉白骨,吃一颗能添寿一甲子,诸如此类。
大庆虽处在消息闭塞的时代,但有些消息在特定范围内却传得很快。
这种奇闻逸事在各方势力的高层间迅速传开。
能起死回生的神药,谁不想要。
凡是知情者无人质疑这颗药的药效。
皇帝就是最好的证明!
皇帝醒来后大张旗鼓地去了皇家道观,脸上气色红润,与之前病入膏肓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绝对是神药的作用!
而且卢太医有着优秀的过往表现,他曾拿出过能治风疾的两枚特效药丸,以及能让人永葆容颜的玉颜神膏。
再拿出一种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神药也不奇怪嘛。
不过,据卢太医之前所述,他手上的灵药都是出自一个姓刘的神医之手。
而今日,皇帝发病期间卢太医曾出宫去求药,可他出宫后只去了一趟白府,从白府出来便回了宫。
所以......
卢太医是从白府取得了这颗药。
白府与卢太医口中的刘神医有何关系?
各方势力派出人手去打听,最后只打听到白致清的夫人姓刘。
刘施语的年纪摆在那儿,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长得还嫩,没人认为她就是刘神医。
倒有不少人猜测刘施语或会是刘神医之女。
那么刘神医便是白致清的岳丈!
这么一想,这些人便觉得许多事情有迹可寻起来,白致清才回京短短几个月,卢太医就去了好几次白府。
之前没人注意,就算有人看到也只会认为卢太医是上白府为人看病。
现在回想起来,恐怕真相併非如此。
而且近几个月卢太医手上的玉颜神膏供货周期也变稳定了,每个月月初都有新货上市,不像前些年三四月个才会有一次货。
这么一想,所有事情都通了。
白致清才是真正与刘神医有关系之人。
若想求神药,应该去找白致清!
不少人蠢蠢欲动。
当日,皇帝从皇家道观回宫后不久,楼尚书便踱着步来到了白致清的值房。
见白致清正埋头核算着各州送上来的赋税帐册,楼尚书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次暗夸自己眼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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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楼尚书之见,白致清算帐的本事绝对是天下一绝,户部各主事按白致清教的方法重新归类了帐册,算起来帐来快了何止数倍,大大提高了办公效率。
楼尚书笑呵呵地问道:「忙着呢?」
白致清早就察觉到来人是楼尚书,通过脚步声他就能分辨出来人是哪位熟人。
「楼大人来啦。」白致清随意地招唿了一声。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白致清与楼尚书的关系便亲厚了许多。
楼尚书从来不吝啬于表达自己对白致清的欣赏,三不五时就会夸上白致清几句。
试问谁会不喜欢这样的直属领导,反正白致清是挺喜欢的。
楼尚书拉开白致清对面的椅子坐下,笑呵呵地说道:「致清,你说我平时待你好不好?」
白致清似笑非笑地看着楼尚书,「楼大人想说什么?」
这种开场一听便知这小老头定是有事求他。
「你呀你,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楼尚书用手点了点白致清,语气中居然能听出一丝宠溺。
白致清失笑,「楼大人待下官向来是极好的。」
楼尚书满意地点了点头,眼神戏虐地说道:「既然你心知老夫待你极好,那你有些做法有就太不够意思了」
白致清面露疑惑,他真没听明白楼尚书此话何意。
楼尚书呵呵一笑,没再继续揶揄白致清,说道:「听闻你与刘神医相交莫逆,老夫想让你引荐一番。」
刘神医?相交莫逆?
白致清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他与刘神医何止是相交莫逆,还同眠共枕呢。
不过,楼尚书为何会突然问起刘神医的事?
白致清初为京官,不似楼尚书这般在朝中扎根多年,消息并不算灵通,此时还不知道卢太医上他家求药救了皇帝一事。
不管楼尚书是因何目的问起刘神医,白致清都不打算透露他家娘子便是刘神医的事实。
他知道自家娘子不是张扬之人,也知道她厌烦与人打交道,便不想让这些麻烦找上门去烦她。
白致清笑着摇了摇头,「楼大人从何处得到的消息?这消息未免失真的厉害。」
楼尚书吹了吹鬍子,佯瞪了白致清一眼,「你这小子不实诚。」
想了想,楼尚书还是把今日宫里发生的事告诉了白致清,反正这事也捂不住,相信没两天便会在官僚间传开。
白致清这才恍然,竟是卢太医上门去求药,这才暴露他家与刘神医的关系。
而今日这颗神药大概率是丫丫所制,主要是他家娘子不耐烦搭理卢太医。
丫丫这孩子的医术已经完全得到了他家娘子的真传,制出能让濒死的皇帝恢復生机的药,对丫丫而言并非难事。
白致清想了想,说道:「楼大人,我家宝贝女儿懂些医术,早些年在黎州时曾跟刘神医学过医。不过你所说的这颗能起死回生的神药,我倒从不曾听小女提起过。」
「你女儿是刘神医的徒弟?!」楼尚书几乎是惊唿出声。
楼尚书是真的吃惊,白致清是什么德性他可清楚的很,向来把我家娘子,我家宝贝女儿挂嘴边,各种溢美之词夸个不停。
白致清这般爱夸女儿,却从来没提过他女儿是刘神医的徒弟!
第362章 果真是虎父无犬女!
细思想来,白致清虽向来喜欢夸自家妻女,却从来只夸二人的人品性格,譬如秀外慧中聪明可爱之类的,倒还真没透露过自家妻女的具体情况。
若不是楼柔雅有次曾在楼尚书跟前提过一嘴,楼尚书甚至不知道丫丫会医术。
楼尚书觉得今日若不是他提起,白致清恐怕根本不会对外说出——丫丫是刘神医的徒弟这件事。
低调,实在是太低调了。
刘神医那可是研制出大活络丹之人!
七年前,若没有这颗大活络丹,楼老夫人恐怕撑不过那年的冬日。
楼老夫人多活的这几年是刘神医给的!
确认了白致清与楼神医的关系后,楼尚书再次赞嘆自己眼光可真好。他看中的白致清不止有本事,更是个品格高尚之人。
当初虽是卢太医拿药治好了楼老夫人,但若不是刘神医研制出大活络丹,卢太医又哪儿来的神药。
刘神医才是楼老夫人真正的救命恩人!
白致清与刘神医有这层关系在,却从来没藉由此事与楼尚书攀关系。
真是个靠真本事的实在人吶。
楼尚书老怀宽慰地看着白致清,感嘆了一句,「老夫果真没看错你!」
前一刻还在惊嘆丫丫是刘神医的徒弟,下一刻便在感嘆没看错人。
白致清表示自己有些跟不上楼尚书的脑洞,讪笑着回了一句,「楼大人谬赞。」
楼尚书笑眯眯地起身拍了拍白致清的肩膀。
「致清吶,既然你家丫头与刘神医是师徒关系,那我也不饶弯子了。你能不能帮老夫向刘神医求一颗神药,能起死回生的那种神药。」
说完,楼尚书豪气地大手一挥,「价格随便刘神医开!」
白致清暗暗撇了撇嘴,果然是来求药的。
听完皇帝发病之事,白致清就猜了楼尚书的来意。
恐怕楼尚书只是第一个而不是唯一一个来求药之人。
楼尚书能猜到他家与刘神医有故,想来其他人也能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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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不久后,各位大臣将军、王公贵族便会来寻他求药。
白致清并不清楚皇帝所用的具体是何药特,想来这种能让濒死之人迅速恢復元气的药,绝对是难得之物。
鬼知道这种药能不能量产,万一不能量产岂不是坑了孩子。
这种事他可不会替丫丫应下。
「楼大人,实不相瞒,在您告知我之前,我还从未听丫丫提起过她手上有这种神药。想来这颗药是极奇珍贵之物,说不得是由世间少有的天才地宝制成。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或许这世上也仅有这一颗。」
好物难得,这个理楼尚书自然明白。
其实在开口之前,楼尚书就已经做好了讨不到药的心里准备。
但年纪越长越怕死,楼尚书的年纪也不小了,将近耳顺之年,他家老娘更是早过了古稀。
早些年楼老夫人治好风疾之后,身体虽硬朗了许多,但毕竟年纪摆在这儿,楼尚书也担心某日一觉醒来就没了娘。
楼尚书是个孝子,他开口求药主要是为他家老娘求的。
只要老娘还活着一天,他就还是有娘的孩子,纵使他的头髮已经斑白,楼尚书也还是想当个有娘的宝儿。
当然,若能求上两颗给自己也留上一颗那自然是最好的。
「致清,你说的老夫心里都明白,但凡事还是得试一试才知道结果如何。你帮老夫去问一问,若是能让老夫与刘神医见上一面自是最好。」
就算不能得到神药,能认识刘神医这样的能人也是极好的。
这年头谁不会得个头疼脑热,像楼尚书这种年纪大的人更是时常腰酸腿疼,当然这些都是小病,寻普通太医就能看。
但若是不幸得了难治的重症,那便用得上刘神医了。
不是楼尚书唱衰自己,凡事有备无患嘛,认识一个神医关键时刻说不得能救命!
白致清焉能听不出楼尚书的心思,想了想说道:
「前些年,我家丫丫出师后,刘神医就远离人烟避世而去。刘神医这等世外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连丫丫都未必能联繫上她,您想见她一面的要求恐怕很难实现。至于神药一事,待我回府后问过丫丫才知具体情况,但您也别抱太大希望。」
「你家丫头的医术能出师了?」楼尚书再次惊讶出声。
没记错的话白家丫头今年才十五吧,柔雅这孩子前几个月才刚参加过这丫头的及笈礼呢。
十五岁的丫头就能获得刘神医的认可出师?
若是其他人说这种话,楼尚书是绝对不信的。
十官九吹,武将吹战绩,文官吹业绩,一分成果能吹成十分,这些人的话得晒干水份才能听。
但白致清不一样,白致清是个实在人,做事认真,从不虚报数据,干多少事便说多少事。
既然白致清说他家丫头已经出师,那便一定是真的。
果真是虎父无犬女!
只是不知白家丫头学了刘神医几成的本事?能不能制出让人起死回生的神药?
这个念头才刚出现便被楼尚书给否决了,倒不是质疑丫丫的本事,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也明白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神药定是由顶级药材所制。
光有本事没有药材也白搭。
哎,终归是他贪心了。
白致清笑了笑,面上带着三分矜持七分骄傲,接着楼尚书的话说道:「我家丫丫确实早就出师了。至于她的医术,卢太医一直称唿我家丫丫为小神医,想来应该是不错的。」
话虽说的矜持,但白致清脸上那份得意简直溢于言表。
得了,楼尚书也听明白了,能让白致清这般实在人说出「应该不错」这样的评语,白家丫头的医术定然配得上小神医这个称号。
白致清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哦~
跟楼尚书聊完后,白致清便请假回了家,向丫丫了解情况,得知楼尚书口中的救命神药并不难制,只是需要用到那颗陨石。
白致清不禁感嘆丫丫真是个小天才,炼药的手段简直青出于蓝。
救命神药虽不难制,但白致清并不打算对外售卖此等有逆天功效的药。
第363章 他家老太医是个戏精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本事太过逆天恐会遭人妒,引来灾祸。
白致清便对外宣称:世上仅有的一颗神药已经被用掉。
不管是谁来问,他都是这个说法。
不过白致清倒是没遮掩丫丫懂医一事。
小神医的名头逐渐在京中传开,京中权贵都知道丫丫得了刘神医的真传,据说医术十分了得,让卢太医也甘拜下风。
还有传言说刘神医早就把玉颜神膏的制作方法教给了小神医,这些年他们买的玉颜神膏都是小神医所制。
传闻有几分真假,众人并不能明辨,但丫丫身为刘神医徒弟的身份倒没人怀疑。
丫丫一时间声名大噪。
刘施语不好名,可丫丫这孩子从小便好强,扬名于她而言不是负担,反而是件让她开心之事。
可把丫丫给乐得啊,出门时看到他人投过来的眼神,她都觉得人家的眼里饱含着欣赏与佩服。
其实完全是她想多了,外头那些普通人大多不知道丫丫小神医的名号,多看她两眼,只是觉得她长得好看而已。
而那些知道她名号之人,投来的大多是探究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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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人有心想试一试丫丫的医术到底如何,只是顾虑到她毕竟是官家小姐,不是能唿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医女,便没敢恣意妄为。
这倒让丫丫觉得有些没劲儿。
她还以为自己名头叫响了之后,会有很多人请她去治病呢。
还想好好露一手本事以震惊世人,却苦于无用武之地。
郁闷。
郁闷的不止丫丫一人,还有卢太医。
救活皇帝后,卢太医一直数着日子,一日一日过去眼看着年关渐近,日子越发难熬。
自从病癒后,皇帝很是放纵,狂练道家房中之术,日日流连后宫,照这样下去三个月之后必死无疑。
卢太医觉得自己得趁早请辞离宫才是。
只是若就这么告老辞官,宫里未必会放人,毕竟他可是后宫的团宠。
卢太医心生一计,琢磨着在请辞之前还得给自己加场戏才行。
巧了,他刚想加戏,就有人给他搭了戏台子。
一大早丽妃宫里的宫女匆匆赶来太医院,「卢太医,丽妃娘娘受了寒有些不舒服,还请您去诊诊脉。」
昨夜里,皇帝翻了丽妃的牌。
为了助兴,寒冷的冬夜里丽妃只穿着透光薄纱等着皇帝临幸。
可皇帝却在半路被柔嫔给拦了去,衣着单薄的丽妃等了半宿只等来了风寒。
一早起来丽妃觉得不舒服,便派了丫鬟来太医院请卢太医。
一旁的林太医撇了撇嘴,太医院中最擅长治风寒的明明是他,可丽妃却舍他而选卢太医。
原因不言而喻,都是因为玉颜神膏。
卢太医瞥了林太医一眼,别以为他没看到这小子在撇嘴。
他知道这些同僚嫉妒他,认为他是凭玉颜神膏才当了院判,可论医术他其实并不比陆院判差。
但这些人眼中只看到了药,没看到他的真本事。
实在令人郁闷。
不过快了,他很快就会离开太医院,不用再看到这些人嫉妒的嘴脸。
卢太医带上药童跟着丫鬟去了丽妃宫里。
「微臣见过丽妃娘娘。」
丽妃捧着手炉坐在软榻上,冲着卢太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他。
若换成其他太医来,丽妃连眼皮都不屑抬一下。
卢太医在软榻旁的圆凳上落座,说道,「还请丽妃娘娘伸出手。」
丽妃把手放在炕桌上,丫鬟在她手腕上铺了层手帕,卢太医这才伸出手准备诊脉。
卢太医这一伸手,丽妃就察觉到不对劲儿。
这小老头的手抖得啊,就跟得了震颤似的,抖了好一阵才落到丽妃的手腕上。
丽妃不悦地蹙着眉,觉得卢太医定是病了。
既然病了就不应该进宫当值!
可卢太医手上有玉颜福膏,已经三十五岁的丽妃不敢轻易得罪他,便没出声斥责。
若是换成其他太医,丽妃早就一杯热茶砸过去了。
过了好一阵之后,卢太医才抖啊抖地收回了手,说道:「丽妃娘娘,您只是风寒入体,并无大碍。微臣先给您扎上两针缓解下症状,再开上一副药喝上两日便能好。」
卢太医示意药童打开药箱,又让药童取出针包,颤着手捏起一根三寸长的金针。
那手抖得呀,针尾都晃出了影儿。
吓得丽妃顿时色变,急急说道:「卢太医,本宫喝药就行,针就不必扎了。」
卢太医脸上带着一丝羞愧,说道:「哎,老了喽。丽妃娘娘莫怪老夫手抖,老夫这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老夫这就给娘娘写药方。」
写方子时,卢太医的手也抖得不行,笔下的字都在歪七扭八地跳着舞。
一旁的药童眼角抽了抽,卢太医早上还好好的,啥毛病都没有,可一来丽妃宫里手抖的毛病就来了。
他敢打赌等回家后,卢太医手抖的「毛病」一定会不药而愈。
他家老太医是个戏精吶。
给了药方,卢太医便带着药童离开了。
等人走后,丽妃嫌弃地瞥了一眼药方,说道:「再去请林太医过来一趟。」
她不止不敢让卢太医扎针,连他开的药都不敢喝。
丽妃强烈怀疑手抖的卢太医根本没摸准她的脉。
「是。」丫鬟应了一声,便再次跑了一趟太医院。
林太医心里那个得意啊,料定丽妃是觉得卢太医没真本事,这才又请了他,如此想着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为丽妃开药时,林太医恨不得使出毕生所学,开出一副一剂见效的良药,好让后宫这些妃子知道谁才是真正有本事的太医。
而林太医一番心思也没白费,开的药很是对症。
喝完药后,丽妃就有些困了,正想睡上一觉好好休养一番。
可却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德妃带着柔嫔与林嫔来探病了。
德妃看着一脸倦乏的丽妃,说道:「丽妃妹妹看着有几分憔悴,太医是如何说的?」
丽妃冷笑一声,德妃来探病是假,来看她笑话才是真。
她可不能弱了气势。
「多谢德妃姐姐关心,太医说并无大碍。」
德妃笑了笑说道:「无大碍就好,这大冬日的得了风寒可不好受。丽妃妹妹平日里还是穿得厚实一点才好。」
第364章 肖景云这个孽障
丽妃气结,看来昨夜之事已经传遍了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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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若不是柔嫔这不要脸的贱人半路把皇帝抢了去,让她白等了许久,她岂会受了寒气!
丽妃气狠狠地瞪了一眼柔嫔,这贱人今日居然还敢来她宫里!
柔嫔挺了挺腰肢,故意揉了揉后腰,一脸挑衅地冲着丽妃笑了笑。
她可不怕丽妃,就算丽妃长得再美、保养得再好,也是个老女人了,玉颜神膏可以让皮肤嫩滑紧緻,却没办法把身材变好。
皇帝喜欢的可是她这种葫芦型身材,昨夜里皇上爱死她了。
再者,丽妃虽生了两个皇子,可六皇子从小就不受宠,十一皇子又年幼,根本溅不起水花。
依柔嫔来看,往后这后宫会是德妃的天下。
德妃可是五皇子的母妃。
这一次皇帝发病,五皇子大大露了脸,如今已经是太子之位最强有力的竞争者。
几个年纪稍长的皇子里,大皇子失德天下皆知,二皇子伤了腿恐会残疾,三皇子拟假遗诏被囚,四皇子臭名远扬,六皇子刑克亲人被皇帝厌弃,至于七皇子……
七皇子的母妃贤嫔是个心机深的,但娘家并不强大,就算七皇子选了谢将军的独女为妃也比不上五皇子。
德妃娘娘可是宁国公独女,宁国公手上握着的兵权可比谢将军强多了,五皇子又与宁国公府的嫡出小姐订了亲。
孰强孰弱一目了然,该捧谁的臭脚,后宫里无子的妃子们心里明白的很。
不过这次皇帝身子好转之后,后宫的妃子们也有了自己的小心思,想着她们若是也能怀上龙嗣,未来说不得也能争上一争。
但目前还只是播种期,能不能怀上还不好说,自然还是得去捧一捧德妃的臭脚。
柔嫔庆幸自己早早就依附了德妃,昨夜就是在德妃的帮助下,她才能把皇帝引到了她屋里。
所以她今日才特别亢奋,争着在德妃面前表现。
希望哄得德妃高兴了,往后还能再多帮她几次,让皇帝多多临幸她几日,好让她也能怀上龙嗣。
柔嫔骄傲地挺了挺胸,捏起帕子轻捂着嘴角,笑道:「丽妃娘娘,您可得好好保重身子才是,千万不能过了病气给皇上。说起来丽妃娘娘还得感谢妹妹我,若不是我昨夜里拦下了皇上,说不得皇上今日也会着了风寒,那您的罪过可就大了。」
「咳咳咳…」丽妃着实被气得不轻,连咳了好几声,「柔嫔,谁给你的胆儿来本宫这儿耀武扬威,给本宫跪下!」
得了便宜还跑到她跟前卖乖,这是把她当泥塑的吗!
官大一级压死人,后宫的妃子之间亦是如此。
丽妃完全能以柔嫔冒犯了她而罚她下跪。
柔嫔偷偷看了德妃一眼,见德妃并没有为她出头的打算,暗暗咬了咬牙,跪了下去。
等柔嫔跪下后,德妃才开口当好人。
「丽妃妹妹消消气,柔嫔就是个嘴笨的,她若说了让你不高兴的话,你也别与她一般见识。不过话说回来,柔嫔说的话也在理,你我都是服侍皇上的,一切应以皇上的身体为重。既然她没说错话,那便不好让她再继续跪着了。柔嫔妹妹起来吧。」
柔嫔干脆利落地起了身,还一脸委屈地看着丽妃。
丽妃气得直绞帕子,这些贱人就是嫉妒她!嫉妒她艷冠群芳,嫉妒她能长宠二十年!
德妃的嘴角噙起得意的笑容。
丽妃不高兴,她就高兴!
她与丽妃斗了二十年,丽妃除了那张脸长得好看了些,其他没一点儿比她强,可皇帝却偏偏喜欢这张脸。
她恨不得剐了丽妃这张脸。
呵,若不是这些年有玉颜神膏相助,丽妃这张绝色容颜早就败了。
若丽妃知道这玉颜神膏真正的主人与克亲的六皇子有旧,不知道丽妃还有没有心情继续用这玉颜神膏?
德妃眼波微转,还没等丽妃发作便抢着继续说道:「对了,丽妃妹妹,近日京城里有个传言传得沸沸扬扬,不知你可曾听过?」
丽妃冷笑一声,「呵,德妃这话问的可有意思。你都没说是什么传言,我又怎知听没听过。本宫乏了,没兴趣听劳什子传言,众位姐妹请回吧。」
丽妃直接下了逐客令。
喝了药后她是真乏了,困得要死,不想再强撑着精神与这些人虚与委蛇,连姐姐都懒得叫。
而且她不用猜也知道,德妃想说的话定不是什么好话。
若是好事,德妃可不会这么好心地来找她,恐怕是来看她笑话的。
这种传言不听也罢。
德妃笑着起身,「既然妹妹乏了,姐姐便不打扰妹妹休息。只是…姐姐觉得有件事妹妹还是得知情。」
丽妃面无表情,她可一点都不想知什么情。
她越不想听,德妃越想讲。
「妹妹可知户部白侍郎家的小娘子是刘神医的徒弟?而这玉颜神膏正是这白家小娘子所制。据说六皇子与这白家小娘子关系匪浅。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妹妹往后就不愁抢不到玉颜神膏了。你这张脸又可以再美上几十年。你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呀,可让姐姐我羡慕坏了。」
德妃轻飘飘抛下这段话后,就带着她的跟班们走了。
徒留丽妃独自生闷气。
贱人!
丽妃暗暗骂了声。
德妃这一段话犯了她好几个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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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容貌与年纪,另一个便是六皇子肖景云。
这个世上丽妃最不想听到的便是有关肖景云的消息。
怀胎十月,她辛苦生下的第一个儿子却是个刑克亲人的孽障!
这个孽障克不克皇帝她不知道,但孽障克她却是板上钉钉的事。
别人生个孩子能升位份,可她生了肖景云之后却从妃降为了嫔。若不是她这张脸还能讨皇帝喜欢,恐怕早就被打入冷宫了。
当年生完肖景云这个孽障后,她可是花了整整三年时间才重新升回妃位。
如果可以,她只希望从来没生过这个孽障。
这么些年这个孽障可从来没给她带来一丁点儿好处,只会克她!
不过……
德妃刚才所说之事可是真的?
若是真的,这个孽障倒是终于有了些用处。
第365章 肖景云这个年纪也该娶妻了
演戏演全套,从丽妃宫里回来后,卢太医一脸羞愧地回了太医院,回程的路上还趁着无人之际给自己扎了两针,这下手是真的抖了。
不怕其他太医检查的那种抖。
哎,想活着从太医院辞官太难了,太优秀了也怕被人惦记,临到老了还得装病骗人才有可能全身而退。
不过装病这招确实管用,手不稳连脉都摸不好,还怎么当大夫?
于是,卢太医在一片惋惜声中成功地辞了官。
离开前,卢太医看着任职了几十年的太医院,深深嘆了一口气,往后他便不再是太医了。
往日的风光不在,余生只余平淡喜乐。
往后他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去白府拜访小神医,希望小神医不会太烦他。
这太医院中他还有一人放心不下,那便是他的徒弟温太医。
离宫之前,卢太医提点了徒弟两句。
「小蚊子,往后没师父护着,你在宫中全得靠自己了。切记,做好本份之事,凡事别强出头,明哲保身才能活得久。」
卢太医了解自家徒弟,他这徒弟跟他一样是个好名利的。
他希望徒儿能听进他的劝,少走一些弯路。
他活了一辈子才看明白,名利只是空,不能太过执着。
温太医垂首听训,但眼里却藏着不以为然。
当初选择进宫当太医求的便是名利,若真淡泊名利,谁还愿意冒着随时掉脑袋的风险进宫当太医。
师父之前不也是如此吗。
温太医阴暗地认为卢太医是见不得他好,不希望出现徒弟超过师父的一幕,这才让他别强出头,一辈子当个碌碌无为之人。
心中虽在腹诽卢太医,嘴上却是乖顺地应下,「是师父,徒儿记住了。」
卢太医又看着药童问道:「小叶子,你是跟着我出宫,还是留下来跟着你师兄?」
药童一双清亮的眼睛看向卢太医,一脸认真地说道:「我要跟着师父,照顾您一辈子,您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卢太医并不意外药童的选择,满意地颔首说道:「好,给为师端杯茶。」
药童大喜,「是!师父!」
他只是卢太医身边的小药童,虽称卢太医为师父,其实并没行拜师礼,不算是卢太医的正式弟子。
卢太医也没正经教过他医术。
如今卢太医开了口让他端茶,那便是认下了他这个徒弟。
往后他就能学真本事了!
药童雀跃不已,殷勤地泡起了茶。
待卢太医喝过药童敬上的茶后,便离开了太医院。
太医院内的同僚们一路相送,把他一路送到了宫外。
温太医则是把卢太医送到了卢府,才折返回太医院。
从卢府离开前,温太医犹豫着开了口,「师父,您离开太医院后,宫里各位娘娘若想要玉颜神膏该寻谁买?」
卢太医斜了温太医一眼,小蚊子半分都不像他,说话不干不脆,明明想接过玉颜神膏的生意,却不敢直说。
不过,就算小蚊子直接说出想法,卢太医也不会把玉颜神膏交给他卖。
卢太医拒绝道:「近些日子你应该也听说过玉颜神膏是小神医所制,如今小神医也站到了台前,为师往后便不再代卖此药。」
末了,卢太医又补了一句,「小蚊子,为医者要踏踏实实才能精进医术,才能更好地为病患治病疗疾。记住了吗?」
「是,徒儿谨遵师父教诲。」温太医面色稍显不虞。
温太医这些年时常听卢太医念叨小神医的名号,却从不知小神医具体的身份。
这几日听了传闻,这才知道小神医居然是一个才及笈的小娘子……
没记错的话,卢太医应该是七八年前就开始念叨小神医这个名号了,也就是说当年的小神医才七八岁。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居然能让卢太医尊称为小神医。
只能说这孩子天赋异禀乃是学医天才,纯粹是老天爷赏饭吃的典型。
这真是件让人嫉妒之事。
温太医表示酸了。
同时又觉得老天爷有些不开眼,让一个小娘子得了这么大的天赋,简直浪费!
不过小神医究竟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卢太医居然不再代卖玉颜神膏了!
温太医还指望着能顺利接过卢太医的衣钵,手握玉颜神膏药源,成为后宫的宠儿。
可谁知他的愿望居然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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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太医心中升起一丝不满,对卢太医的不满。
很明显,并不是小神医收回贩卖玉颜神膏的权限,而是卢太医自己退回了。
宁愿退回也不把这种大好事交到他手上,卢太医这个老不死的可曾真正把他当成亲徒弟?!
卢太医斜了不省心的徒儿一眼,暗暗嘆了一口气,他不希望小蚊子将来走弯路,更不希望他走了错路,只希望他能沉下气稳扎稳打,练好医术。
希望小蚊子能明白他的苦心吧。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好自为之。
……
送走德妃一行人后,丽妃也没了睡意。
思来想去,丽妃还是遣了人出宫去给肖景云送口信,让他进宫一趟。
她冒着被克的风险想要见一见这个孽障。
京郊别院。
徐翁兴匆匆地小跑到肖景云跟前,老脸笑成了一朵花。
「小主子,宫里来人了,让您进宫一趟去见丽妃娘娘!」
这可是十八年来,宫里那位娘娘第一次派人给小主子送信。
他就知道天下没有不爱孩子的母亲,丽妃娘娘心里定是疼爱小主子的,这么些年不联繫小主子,也只是怕皇帝心有不喜,会让小主子的处境更难。
丽妃娘娘这次宣小主子进宫,或许是惦记着小主子的婚事,想给他张罗呢。
小主子已经十八了,等过几日过了年就十九了,这个年纪也该娶妻了。
他觉得白家小娘子就挺好的,这些年来除了白家小娘子,小主子可没正眼看过其他小娘子。
徐翁寻思着应该跟丽妃娘娘通通气,让她在皇上跟前提一提,下旨为小主子与白家小娘子赐婚。
徐翁这是为小主子急啊。
据他观察,白大人与白公子好像并不乐意让白家小娘子嫁给小主子。
那白公子更是像牛皮糖似的,每次小主子约白家小娘子游玩时,白公子都会粘上来,烦人得很。
第366章 本宫有事吩咐你去做
被这样的一对父兄防贼似的防着,徐翁觉得光靠小主子自己去争取,恐怕再过个三年五载都未必能把白家小娘子娶进家门。
这种时候,有一对好父母的重要性就彰显出来了。
若想早点把白家小娘子娶进门,还得靠丽妃娘娘帮忙张罗。
若丽妃娘娘能求得一道赐婚圣旨,事情就好办了。
只是……
徐翁并不清楚丽妃到底是怎么为小主子打算的,难免又会有些担心。
宫里的娘娘们在为皇子择妃时,更多的是考虑皇子妃的家世是否能帮上皇子,而不是两个孩子是否心悦彼此。
他怕丽妃这次召小主子进宫是已经为小主子选好了皇子妃,逼着小主子去娶呢。
若真是这样,岂不是棒打鸳鸯,那可如何是好!
对了!
他有主意了!
丽妃娘娘素来爱美,若她知道这玉颜神膏就是白家小娘子所制,定会喜爱白家小娘子,极力促成这桩良缘。
他可真是太机智了!
徐翁越想越兴奋,嘴中喋喋不休地念叨着:「丽妃娘娘向来爱美,老奴马上去寻白家小娘子买上几十罐玉颜神膏,一会儿让小主子带进宫给丽妃娘娘。……」
看着满脸写着兴奋二字的徐翁,肖景云颇感无奈。
从小到大,他的身旁只有徐翁护着,徐翁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送丽妃玉颜神膏也只是希望她能待他好些。
他能理解徐翁想讨好丽妃的心情。
可徐翁却不知晓,丽妃这个女人根本不配为人母。
她自私至极,从来不是个好母亲,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只把他当仇人看待。
在这个女人心里,她只有小十一这一个儿子。
再怎么讨好这个女人,她也不会对他假以辞色。
上一世,他还曾天真地渴望过亲情,时常期盼着家宴之时宫里会召他进宫,可十次家宴顶多只有一两次会召他进宫。
而每次进宫之时,都是幼时的他最快乐的日子,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可以远远地偷偷看上父皇与母妃一眼。
那个时候的他是快乐的,也是满足的。
可他们却避他如蛇蝎,每次看到他,他们的眼底只有嫌恶。
小时候不懂事,还不明白这种眼神意味着什么,而他渐渐长大后便懂了,一次次地被伤害,使得他心底对于父母的孺慕之情也渐渐消磨殆尽了。
而当他成功夺嫡后,这个女人为了让心爱的小儿子上位,居然下毒害他……
若不是他足够警觉,早就命丧她手。
那一次,她亲手切断了她与他之间仅存的一丝母子之情。
上辈子他已经吃够了亏,这一世绝不会再重蹈覆撤。
只是......
今日之事有些奇怪。
这个女人为何会突然召他进宫?
上一世可没这一出。
心底虽有些好奇丽妃寻他是为何事,肖景云却并没打算去见她。
「徐翁不用张罗了,我不进宫。」
徐翁的叭叭声戛然而止,默默嘆了口气,满眼怜惜地看着自家小主子。
他还记得幼时的小主子整日盼着能进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小主子便再没提过宫里那两位?
好像是小主子被拍花子拐走的前半年开始,小主子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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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一年开始,小主子便带着他游走天下,从来不主动提起宫里那两位。
这些年来,小主子进宫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哎,都是宫里的那两位把他的亲亲小主子伤得太深了,难怪丽妃召见,小主子却不愿去。
只是……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啊!
小主子虽有娘,可这些年却漂泊如浮萍。
若丽妃能对小主子上心些,小主子往后的日子一定会好过许多。
徐翁希望小主子与丽妃之间的关系能够有所改善。
还得靠丽妃娘娘出手帮着小主子把白家小娘子娶进门呢。
徐翁第一次没顺着自家小主子的意,劝道:「小主子,老奴觉得您还是进宫一趟为好。万一丽妃娘娘是有要事相商呢?」
他是真觉得丽妃有要事找他家小主子,而且大概率是小主子的婚事。
毕竟这是十八年来丽妃第一次召他家小主子进宫,若不是为此等大事,又能是为哪般?
总不可能召他家小主子进去骂一顿吧。
看着徐翁那张饱含期盼的脸,肖景云突然不想拒绝了。
若是能让徐翁高兴,他多挨那个女人几个白眼又如何。
「好,我进宫一趟,但玉颜神膏就不必带了。」
那个女人可不配让徐翁费力去讨好。
徐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坚持让肖景云带玉颜神膏进宫。
毕竟他家小主子愿意进宫去见丽妃已经是向前迈了一大步了,不能一下子逼得太紧。
不急,时间还长着呢。
肖景云就这么空手进了宫。
当然他空不空手的,丽妃也不在意,就算肖景云带了东西来孝敬她,事后也会被她嫌晦气而扔掉。
不过,玉颜神膏除外。
母子俩相见的场面有些尴尬,肖景云并不愿开口称丽妃为母妃,而丽妃也不想认他这个儿子,两人僵持着,都希望对方先开口。
徐翁看了看自家小主子又看了看丽妃,觉得气氛有些僵。
他心里那个急啊,小主子怎么就不说话呢。
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喝,小主子就是太不会哭惨了,皇上与丽妃这才越发无视他。
想了想,徐翁站出来说道:「老奴见过丽妃娘娘,小主子今日能得丽妃娘娘传召心里高兴极了。这刚得了消息就急急进了宫。他如今还兴奋得不知所措呢。」
他家小主子不是不愿意叫人,是兴奋地开不了口啊,丽妃娘娘可千万别生他家小主子的气。
丽娘冷哼了一声。
别以为她眼瞎,这孽障的表情哪有半分高兴,分明是像来讨债的。
有了徐翁打岔,丽妃便有了台阶下。
刚才那种氛围,她可不想先开口弱了气势,亏得孽障身旁这个奴才有点眼力见儿,让她能不失体面地先开口说话。
丽妃神情冷淡地看着肖景云,声音中带着嫌弃与不耐烦,说道:「本宫今日宣你进宫,是有一事吩咐你去做。」
第367章 你与强盗何异?
吩咐?
呵。
肖景云一言不发,并没接丽妃的话茬。
徐翁极力想让这一对母子和好,使劲儿给肖景云使眼色。
可肖景云却根本不为所动。
徐翁急啊,小主子怎么还不开口说话。
就算不想为丽妃办事,也要先问清楚丽妃到底想干什么再说啊。
丽妃斜了肖景云一眼,嘴角一挂,暗骂孽障就是上不了台面。
她冒着被克的风险让这孽障为她办事,这孽障居然不领情!
呵!
丽妃没好气地喝了一句,「本宫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徐翁心里一咯噔,丽妃这语气可不像是想与小主子亲近的样子。
这与他的预期有不小的出入,丽妃召小主子进宫恐怕还真没啥好事。
徐翁突然有些后悔劝小主子进宫了。
肖景云淡淡回了句,「听到了,想说什么快说。」
孽障!
丽妃暗骂一声,孽障对她说话居然用这种语气,真是欠收拾!
不过一想到玉颜神膏,丽妃还是选择忍下了这口气,说道:「听说久负盛名的玉颜神膏是户部白侍郎家的小娘子所制,而你又与这白家小娘子关系匪浅,可是真的?」
肖景云眉头一蹙。
这女人提起丫丫准没好事。
倒是徐翁眼前一亮,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丽妃居然知道小主子与白家小娘子关系匪浅,想来平日里定是一直在默默关注着小主子。
他就说嘛,这世上没有不爱孩子的母亲。
丽妃不止提起了白家小娘子,还主动提起了玉颜神膏,想来是看在玉颜神膏的份儿上,想促成这对好姻缘。
不管丽妃是出于何目的而促成此事,只要结果是对小主子有利的,徐翁就支持。
徐翁想了想,恭敬地说道:「回禀丽妃娘娘,白家小娘子确实是玉颜神膏的主人。而小主子与白家小娘子素来熟识,两人的关系也好得很。」
他很想问一问丽妃是不是想为小主子张罗婚事,却不敢开口行逾矩之事。
丽妃斜睨了徐翁一眼,高抬起下巴,看向肖景云。
「既然如此,你便把玉颜神膏的药方取来给我。」
什么?!!!!
徐翁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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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妃也忒不要脸了!
居然想抢玉颜神膏的药方!
亏他先前还以为丽妃是母性大发,想为小主子张罗婚事呢。
啊呸!
十八年没尽过母亲的职责,第一次召见他家小主子居然开口就要珍贵的膏方。
别说这膏方是白家小娘子,就算这方子是小主子自己的,他也不同意!
什么玩意儿!
徐翁想狠狠甩自己一嘴巴子,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居然还这般天真,让小主子落入这等为难的境地。
肖景云倒丝毫不意外丽妃会说出这种话。
先前丽妃提起丫丫与玉颜神膏的关系时,他就猜到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种贪婪又愚蠢的女人,想霸占膏方不难理解。
肖景云冷笑一声,都不屑于与她说话,转身就走。
「给本宫站住!」丽妃大喝一声。
孽障!真是个孽障!居然敢不把她放在眼里!
早知如此,当初怀胎之时就应该把他打掉,省得生出来克她。
肖景云才走到门口,便被几位宫女给拦下了。
若他想硬闯,这几个宫女根本拦不住他。
但此处是皇宫,且丽妃宫里被不少人安插了耳目,肖景云不想把事情搞大,无端让人议论。
若让此事经有心人的嘴传入皇帝耳中,对他可不利。
肖景云便顺势顿住了脚步,转身看向丽妃。
「丽妃娘娘,恕我无法办到你的要求。我不是强盗,不可能去强抢玉颜神膏的方子。」
「你!」丽妃被气得脸都歪了。
这孽障居然敢内涵她是强盗!
他怎么敢!
这些年来,她一真没把这孽障养在身边,倒是让他把性子给养野了。
孽障长大了,不好控制了。
而这玉颜神膏的方子她又势在必得。
看来……她得改变些方法,不能再像小时候那般对待他。
为了玉颜神膏,她就勉为其难地给他点好脸色吧。
丽妃强压下心中怒气,嘴角扯起一个奇怪的角度,似是想笑,却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皇儿,我可是你的母妃,你怎可如此与我说话。我何时让你去抢玉颜神膏的方子,我只是让你去取。既然你与白家小娘子关系匪浅,向她讨要一份方子有何不可,若是这白家小娘子识趣些,早该把膏方主动赠予你。」
为了玉颜神膏,丽妃居然破天慌地称肖景云为皇儿。
她本以为肖景云定会欣喜若狂,没想到他根本没有反应。
不,确切地说肖景云嗤笑了一声。
肖景云没想丽妃还能这般不要脸,居然把抢劫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丽妃娘娘应该明白玉颜神膏的方子有多珍贵,张口就要别人的方子,这与强盗何异。而且,光知道方子也做不出玉颜神膏,它对于制造者的医术要求极高。」
后面那句话是肖景云编的,为的就是打消丽妃的念头,省得她日后去找丫丫的麻烦。
不过他倒是歪打正着说对了,同样的方子经由不同人做,做出来的膏体药效并不一样。
丫丫所制的玉颜神膏之所以有奇效,是因她能提炼出药材中全部的精华,其他人可做不到这点。
丽妃眯了眯眼,她压根儿不信肖景云的话。
纵使外届传言丫丫是刘神医的徒弟,丽妃仍不信她真有超群的医术。
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能厉害到哪儿去。
丽妃满心不悦,她算是看出来了,她是完全白生了这个孽障,根本帮不上她任何忙。
但这玉颜神膏她势在必得,既然孽障不愿帮她去要,那她便自己派人去要,以孽障母妃的名义去要!
只要那白家小娘子对这孽障有念想,她便能把玉颜神膏拿到手。
既然如此便没必要让这孽障在她跟前碍眼,「你走吧。」
肖景云一声不吭头也不回地走了。
倒是徐翁恭敬地告了退。
不过他心里对丽妃仅存的一点尊重已经被丽妃给折腾没了。
往后丽妃再是若传召,就算小主子想进宫,他也要劝着小主子别进,
哎,怪他,若不是他今日多说的那一嘴,小主子就不用受丽妃的气了。
第368章 六皇子是白家小姐的软肋
丽妃是个急性子,这边肖景云刚出了宫,她便派人去了白府。
这玉颜神膏的方子她要定了!
只要白家小娘子想嫁给那个孽障就得把这方子交出来!
白府内。
石兰急匆匆地跑到自家小姐跟前报信,「小姐,宫里来人了,是来找您的。」
丫丫满脸疑惑,会是谁来找她?
皇宫里的人她都不熟啊,唯一熟悉的小哥哥也不住在宫里。
不过既然人来了,那便得见上一见。
「让人进来吧。」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年约四旬的大娘闯了进来。
这位不请自入的大娘是丽妃宫里的张嬷嬷。
一进入院子,张嬷嬷便高抬着下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丫丫,语气轻蔑地说道:「你,就是白侍郎家的小姐?」
丫丫不悦地蹙着眉,并没理会张嬷嬷,反而看着石兰说道:「谁放她进来的?罚两个月月钱!」
她是真的不高兴。
以白府下人的身手若是想拦人,别说是个大娘,就算是武力超群的将军也能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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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大娘能顺利进入她院中,便说明家中的下人并没拦着此人,任由着她长驱直入进入后院。
别说这大娘只是宫里的一个下人,就算是宫里的主子来了,也没有不请自入的道理。
堂堂白府的下人居然被宫里的大娘给唬住,就这么让人长驱直入地闯了进来,他们这是失职。
等她把这大娘给打发回去后,得好好教一教这些下人,绝不能再有下一次。
石兰笑着应道:「诶,奴婢记下了。」
她也讨厌这嬷嬷。
宫里出来的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敢对她家小姐不敬!
要知道就连六皇子这种尊贵之人,也不敢对她家小姐颐指气使,反而还得哄着她家小姐呢。
一个下人而已,居然敢在她家小姐面前摆架子。
哼!
她可记下了,等一会儿这嬷嬷从白府离开后,一定要把这嬷嬷套上麻袋打上一顿儿出出气。
张嬷嬷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丫丫,白家小姐的反应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出宫前,她可是特地打探过消息的,知道这个新晋的户部白侍郎虽是肃宁伯府的族亲,却出身乡下,是个地地道道的乡下人。
她心想着就算这白侍郎当了几年官,他家的女儿也是从小长于乡下,定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一见到她这种宫里出来的嬷嬷,一定会受宠若惊好言好语地供着。
可谁曾想这位白家小姐居然连正眼都不看她一眼,不止如此,还指桑骂槐地处理了下人,这是反过来要给她下马威啊!
她是真没想到,一个乡下出身的小姐居然还有这般手段。
张嬷嬷气得鼻孔都大了两分,但她好歹还没丧失理智,知道此处是白府而不是丽妃宫里,不是她能随意作妖的地方。
可就算如此,张嬷嬷也没打算给丫丫好脸色看。
她这次前来白府是为玉颜神膏的方子而来,若不能挫了白家小姐的锐气,她又如何能顺利拿到方子。
「白小姐,我问你话呢,你故意左顾而言他是何意?是看不起丽妃娘娘吗?」
丫丫转过头白了张嬷嬷一眼,宫里的嬷嬷就这素质?
若不是此人穿着光鲜又自称是宫里来的,她都要以为是不懂礼数的乡下大娘呢。
「你此话何意?莫非你是丽妃娘娘宫里的人?」
张嬷嬷傲然地挺了挺胸,「我正是丽妃宫的嬷嬷。」你赶快来巴结我。
丫丫嗤笑一声。
「我可不信。你来我白府竟然对着主人家大唿小叫,我看你是冒充的吧!丽妃娘娘宫里的人岂会如此不知礼数。」
「你!」张嬷嬷气得想骂人。
气得她捏紧了拳头,捏得过了火,手心被自个儿养的指甲给刺到了,一阵钻心疼,疼得她又松开了手,倒是让她找回了理智。
「哼,白小姐也不必拿话来激我。我今日是奉了丽妃娘娘的命前来白府,是为丽妃娘娘来办事的。」
既然这白家小姐对她不客气,就别怪她回宫后在丽妃娘娘跟前上眼药,就算白家小姐交出了方子也讨不了好。
张嬷嬷以为抬出了丽妃娘娘,丫丫便会收敛了性子任她拿捏。
可谁知丫丫根本不知道丽妃娘娘是谁。
肖景云可从来没在她跟前提起过丽妃二字。
「这位嬷嬷,白府中人与丽妃娘娘素不相识,你恐怕来错地方了。」丫丫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嘲讽,她可没把丽妃当回事儿。
张嬷嬷皱了皱眉,有些摸不透丫丫的想法。
白家小姐的表现并不像是面对心仪小郎君的母亲亲信该有的态度,她总不至于不知道丽妃娘娘是六皇子的母妃吧?
还是说……白家小姐并没看上六皇子,外界的传言夸大了?
这么一想,张嬷嬷的气势就自动弱了几分,话虽说的不好听,可语气却没那么尖锐了。
「丽妃娘娘是六皇子的母妃。你说我有没有来错地方?」
丽妃娘娘是小哥哥的母妃?
丫丫表示有些惊讶,她可从来没听小哥哥提起过。
不过仔细一回想,小哥哥从来没在她跟前提过他的家人。
哎,小哥哥一定是个从小缺爱的孩子。
明明是个皇子,却在那么小的年纪被拍花子给拐了,这说明他的家人没对他上心。
这丽妃定不是个好母亲,小哥哥真可怜。
只是,丽妃为何会派人来找她?
「这位嬷嬷说话好生有趣,丽妃娘娘是不是六皇子的母妃,与你有没有来错地方有何干系?想说什么干脆点,别左顾而言他。」搁这儿浪费她时间。
张嬷嬷上下打量着丫丫,心里升起一丝得意。
这白家小姐刚才还拽着,一听到丽妃娘娘是六皇子的母妃便立马改了口,让她尽快说明来意。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六皇子确实是白家小姐的软肋!
嬷嬷得意一笑,「白家小姐,我今日是代表丽妃娘娘而来。六皇子可是顶顶孝顺之人,若是丽妃娘娘开口要什么,六皇子定会竭尽全力为她谋取。」
丫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说话能不能说重点,绕来绕去到底要说什么。」
第369章 让丫丫嫁给肖景云!
张嬷嬷气狠狠地咬着牙,铺垫懂不懂?!
没有铺垫又怎能突出她后面将言之语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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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嬷嬷心一横直接问道:「听说你手中有玉颜神膏的方子?」
丫丫忍不住冷笑一声,呵,原来是看上了玉颜神膏的方子。
这个丽妃还真有意思,知道她手上有玉颜神膏的方子,便直接派人来索取。
就算是白家村最不要脸的二流子,都不敢这么直白地抢劫,没想到堂堂一个妃子,竟这般不要脸。
而且这个丽妃以为她是软柿子吗?张嬷嬷开口要,她就会给?
想屁吃呢。
「我刚才说过了,有话直说,有屁快放,你却说来说去不说重点,这是想着让我主动开口把方子送给你?」丫丫咧开嘴一笑,「做梦呢~」
被丫丫直白地捅破心思,张嬷嬷觉得有些难堪,恼羞成怒地骂道:「你身为官家小姐怎的这般粗鲁。」
屁这种字眼儿岂是官家小姐能挂在嘴上的。
丫丫不正面接招,回怼了一句,「你敢说你不是为了玉颜神膏的方子而来?」
嬷嬷很想硬气地说不是,可她背负使命而来,不敢任性。
「白小姐慎言。是丽妃娘娘要这玉颜神膏的方子。你若想讨好六皇子,就得先讨好丽妃娘娘。你若识趣点主动送上方子,丽妃娘娘说不得还会为你在六皇子面前美言几句。」
丫丫冷下脸,不悦地说道:「你这婆子在这儿胡言乱语什么!我为何要讨好六皇子?你空口白牙的就想造谣污我清白?你确认你是丽妃娘娘派来要方子?而不是特地来白府与我白家结仇的?」
一连问了好几句,丫丫越问越不爽,不耐烦与张嬷嬷交涉,索性大喝一句:「来人!把这位大娘给我扔出去!」
她可不会惯着欺上她家门之人。
不就是丽妃宫里的人嘛,她才不怕得罪。
真要是惹恼了她,小心她夜探皇宫给丽妃餵药。
丫丫才刚发出指令,石兰便立即出手,一招就制住张嬷嬷,拖着她往外走。
张嬷嬷被气狠了,自从成为丽妃的亲信,她便再没被人如此无礼对待过,区区一个白府的丫鬟居然敢对她动手。
「你们居然敢如此对我!我在外代表的可是丽妃娘娘,你对我不敬就是对丽妃娘娘不敬!……」
石兰随手就给张嬷嬷点了一个哑穴,天地瞬间就安静了。
把张嬷嬷扔出白府大门后,石兰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不给她套麻袋了。
今日之事本是这嬷嬷做的不对,说出去也是这嬷嬷不占理,可若这嬷嬷在回宫的路上被人揍了,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会联想到是白府的人动的手。
就算众人找不到证据,此事也难免会落人口舌。
她可不想凭白为小姐召麻烦。
反正她只听小姐的,凡是小姐吩咐的事都要尽力去做,小姐没吩咐的事还是别自做主张,一切以小姐的话为准绳。
张嬷嬷闷哼一声,揉了揉被摔成八瓣的屁股蹲儿,冲着白府大门呲牙咧嘴。
只恨她说不出话,不然定要嚷得全京城人知道白府的小姐是何德性,居然敢对丽妃宫里的人这般无礼。
她想过白家小姐可能会捨不得交出玉颜神膏,却从来没想过白家小姐会一言不合就把她扔出家门。
这是一个官家小姐能做的事吗?!
这不能啊!
可这白家小姐却偏偏做了,还如此明目张胆地让人把她扔在白府大门前,也不怕被人看笑话。
张嬷嬷扫了眼周围这群冲着她指指点点的路人,气恼地拍了拍屁股,灰熘熘地跑了。
她拿捏不住白家小姐这种不按理出牌的小娘子,还得靠丽妃娘娘出手才行。
等回去后,她一定要在丽妃娘娘面前好好告上一状,好让这白家小姐知道她可不是能随便得罪的。
丫丫并没把此事放在心上,于她而言,不管是张嬷嬷还是宫里的丽妃,都是跳樑小丑,不值得让她劳神。
把张嬷嬷扔出家门,她便把此事抛之脑后了。
倒是张嬷嬷的哑穴时效过了之后,便跑到丽妃跟前添油加醋地说了好一通丫丫的坏话,把丽妃气得七窍生烟。
当下便派人去了白府,传召丫丫进宫觐见。
只等着丫丫进了宫后,好好收拾她一顿,宫里有的是收拾人不见血的法子,定能让这丫头有苦叫不出!
只是……
丽妃等啊等,根本等不到丫丫进宫,因为人家根本不接她的招儿。
丫丫鸟都不鸟丽妃派来的人,妃子的传召而已又不是圣旨,不应召只是会得罪丽妃,不算有罪。
没等到丫丫的丽妃再次火大,气得昏了头,再一次派人去了白府,想以丫丫对她大不敬的名义赏她几个巴掌。
结果可想而知,被收拾的只能是她的人。
咣当——
茶盏落地应声而响,这是丽妃今日摔碎的第三套茶盏。
「废物!」
看着被揍成猪头的传召太监,丽妃气得脸都扭曲了,白府的下人居然这般嚣张,连她的人都敢欺负。
她是真的气啊,她堂堂一个皇帝的宠妃居然收拾不了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
真是反了天了!
哪家小姐敢像白家小姐这般对她耍横,就不怕她在皇帝耳旁吹枕头风吗?
呵,不就是一个三品侍郎的女儿嘛,若她爹没了这官职,看这白家小姐还怎么耍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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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丽妃也只能脑嗨,皇帝向来不喜后宫干政,她还真不敢吹枕头风让皇帝把白致清从他的官位上撸下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就在丽妃快把自己气疯之时突然脑洞大开,想到了一个她自认十分完美的计策。
那就是让丫丫嫁给肖景云!
肖景云一出生就被钦天监的监正批命刑克亲人,只有远离他才不会被克,若与他相处得越亲密便会被克得越惨。
如果白家小姐嫁给了肖景云这孽障,那便算是孽障的亲人,夫妻之间自然相处亲密,这白家小姐必会被孽障所克,说不得会早早夭亡。
再者,一旦白家小姐嫁给了孽障,那也算是她的儿媳。
当婆婆的拿捏儿媳是天经地义之事,若白家小姐不顺从,那便是不孝。
第370章 找皇帝赐婚
丽妃盯着自己修长的左手,手心用力一握,想像着把丫丫这个白家小姐狠狠捏住,囚禁在她的五指山内。
大庆以孝治天下,只要这白家小姐成为她儿媳,行事便会有所忌讳,乖乖任她拿捏。
丽妃越想越觉得这主意极正,同时又自我感动着,感嘆自己真是个好母亲。
纵使肖景云这孽障生来克她,她也还是费心为他张罗婚事,让他能娶到心怡的女子。
她果然是个心地善良的好母亲。
丽妃决定好好与皇上说道说道,让他下旨赐婚,成全孽障与白家小姐的一段孽缘。
枕头风不能吹政事,吹吹婚事总是可以的。
只是,丽妃想得很美,却独独没料到最关键的一个环节始终无法达成。
想吹枕头风那也得挨到皇帝的枕头才行,可如今的情况是——皇帝身旁的枕头一枕难求。
自从前一阵子皇帝重振雄风以来,后宫里的妃子们都疯狂了,疯狂地惦记着皇帝身上那二两肉。
这几年皇帝虽也偶尔会趴在她们身上哼哼,却只哼个两下就没第三下了,比不哼哼还可恶。
可如今不一样了,一看那些被宠幸过的妃子次日水润的面色,她们就知道皇帝如今是来真的了。
她们倒不是真惦记着皇帝身上那二两肉,而是惦记着那二两肉能带来的龙种!
皇帝都一大把年纪了,纵使年轻时长得丰神俊朗,如今也早没了当年的风光,而且近些年来皇帝的身体总是散发着一股臭味,薰香也盖不住的臭味。
她们不图龙嗣,难道是图老男人身上腐朽的体味吗?
只要皇帝是来真的,她们便有机会能怀上龙嗣。
鬼知道皇帝过一阵子还能不能如近期这般能干,当然是先抢再说。
若是能怀上个一儿半女,她们往后的日子就有依靠了。
按理说丽妃的容颜在后宫算是一等一的美,这些年来所获荣宠也比其他宫妃要多得多,也勉强能算是皇帝心尖儿上的人,她若想抢皇帝应该更具优势。
可耐不住宫里其他女人花样多,又能拉下面子抢人啊。
所以结果便是,自从皇帝身体大好之后,丽妃居然连着一个多月没能见到皇帝的面儿。
而过了年开了春后,皇帝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济,在某些事上有些力不从心了,便暂停了他的播种大业。
其实皇帝心里清楚得很,他近一段时间确实有些太过放纵了。
纵使修行的是道家采阴补阳的房中之术,也不可太过频繁,否则阴气过盛也会伤了阳和。
而开春之后正是养阳气的时节,确实应该节制,皇帝想着等他把阳气养好了,再来宠幸后宫这一熘儿水嫩的妃子们。
很有自知之明的皇帝深怕自己无法做到坐怀不乱,影响他的养阳大计,便干脆不来后宫,来一招眼不见为净。
这可把丽妃给郁闷的,她倒不执着于闻皇帝的体味,但荣宠就是地位,为了保住地位她就得争着抢着去闻。
更何况她还有她的小心思,孽障与白家小姐的婚事还等着皇帝下旨赐婚呢。
她虽贵为后妃,却无权赐婚。确切地说她赐下的婚,别人只要不担心得罪她就可拒绝接受。
凭白家小姐那驴性子,很有可能光棍地拒绝她的指婚。
这天底下只有皇帝赐婚的圣旨无人敢违抗,因为违抗圣旨是要杀头的。
为了达成目的,丽妃只能孜孜不倦地去寻皇帝。为此,丽妃还跑去了太极殿寻皇帝,却被拦在了殿外。
悲催的是,她不止被拦,还被骂了。
皇帝居然派了身旁得力的太监训斥了丽妃几句,斥责丽妃妄图干扰皇帝修行。
丽妃真是欲哭无泪,郁闷到想咬人。
让丽妃郁闷的不止这一件事,还有玉颜神膏。
自从卢太医退休后,便把玉颜神膏的售卖权交还给了丫丫。
而丫丫则把玉颜神膏放在了她家新开的成衣店中销售,这家成衣店是白墨凛负责张罗的,名为《墨白》。
时隔多年,白墨凛终于在京中开办了第一家高级成衣店,从店内装潢到服装设计都由他一手包办,凭着他高级的审美感知力,着实吸引了一批优质客户。
但酒香也怕巷子深,真正让这家成衣店扬名京中,靠的还是玉颜神膏。
自从玉颜神膏在成衣店售卖以来,每个月月初《墨白》都要被人给挤爆。
只因丫丫每个月只供应五百瓶玉颜神膏,定在月初上架,每人限购一瓶,先到先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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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京中各家权贵纷纷派出家中下人前来排队抢购玉颜神膏,更有甚者几乎倾巢出动,把家中上百号下人都赶来排队。
每月初一,《墨白》所在的大街已然成为京城的一大盛景。
数千号人马争抢着五百个号码牌,只为能买到一瓶难求的玉颜神膏。
丽妃郁闷啊,之前卢太医还在宫里时,她只要稍微向他示个好,赏赐他些东西,每次玉颜神膏到货时她就能抢先买到三五瓶。
可自从卢太医离开后,她便没了这待遇。
丽妃暗恼丫丫一点都不识趣,不给她玉颜神膏的方子也就罢了,每月居然也不主动给她送上几瓶玉颜神膏孝敬她。
还得让她跟宫外那些人一样让人去排队购买。
关键是她能用的人都是宫人,这些人并不能随意出宫,就算出宫每次也就一两人。
这么一点人能顶个屁用,淹没在人海中,连玉颜神膏的影儿都看不到。
亏得她一直为孽障与白家小姐的婚事操心。
真是好心没好报!
可把丽妃给气得,恨不得肖景云能立马把丫丫娶进门,好让她搓磨。
但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解解恨。
时间一晃就到了三月,春闱开考的日子,白墨凛报名参加了这次的会试。
白墨凛如此异常的举动着实让白致清惊疑不定。
他这便宜儿子向来不喜欢考科举,之前每次都是被逼着去的,这次居然破天荒地主动报名参加会试,莫不是又被人给穿了吧……
直到丫丫笑嘻嘻地透露了白墨凛想考出功名去楼府提亲的心思,白致清这才知道自己错过了太多。
第371章 皇帝再次发病了
白致清一心只顾防着别人家的猪来拱自家白菜,却没发现自家的猪也悄悄学会了拱别人家的白菜。
他这便宜儿子打小就性子沉稳,心思缜密又极具见识,白致清琢磨着白墨凛穿越之前绝对不年轻了,大概率是个已至暮年的睿智老头。
迟暮老头一朝穿越回了春,居然好意思拱才十七八岁的小白菜。
啧啧啧,这是想玩一树梨花压海棠?
罢了,他是当爹的,心里虽然有些鄙夷儿子的行为,却也不会拦着儿子不让他拱白菜。
毕竟这一世的白墨凛今年也才十九岁,身体是年轻的,算是个正儿八经的小年轻,勉强能配个十七八岁的小娘子。
若是让白墨凛知道白致清的想法,一定会气得与他断绝亲子关系。
讲道理,他上一世可是个年少有为的霸总,飞机失事时也没比现在大多少,他一直都年轻着呢,与雅儿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白墨凛暗暗下定决心,这次会试一定要认真考,考出个好名次,上门提亲之时才会让雅儿更有面子。
只是,有些人註定要经歷比别人更多的挫折与考验。
因皇帝的身体原因,这一届的春闱註定不会太平。
三月十五,会试第三场正式开考那日,皇帝突然昏迷不醒了。
而且皇帝昏迷后的情况糟糕至极,整个人突然丧失了精气神,身子都突然好像小了一号。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皇帝的身体已经到了药石无医、回天乏术的地步。
但纵使皇帝昏迷了,该继续的考试还是得继续。
被关在贡院中的考生,此刻根本不知道等三天后他们从贡院出来时,外面天已经变了。
皇帝昏迷后众太医被召进了太极殿,皇子们仍聚在太极殿外,太极殿内守着的是皇后。
这一幕简直与三个月前一模一样。
但今日的皇子们已经不再是三个月前的皇子们了。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
皇帝上次突然发病打了众皇子一个措手不及,只有三皇子靠着太后的关系,勉强搞出了一个夺嫡计划。
而这一次,众位皇子都做了自认万全的准备。
除了目前腿脚仍不便利的二皇子,与被囚禁在三皇子府内的三皇子,其他几位年长的皇子都做好了准备。
连光着身子从风月之地跑出来的大皇子,与臭名远扬的四皇子也来凑了热闹。
只是这两位皇子因失德与失仪,倒是没有多少官员追随。只有那些没路子攀上热门皇子,想另闢蹊径烧冷灶的人,选择跟随此二人。
这几位皇子等啊等终于又等来了这次机会,面上担忧着皇帝的病情,但私底下却心硬如铁静待时机出手。
肖景云这次仍然没进宫,但他也做了准备。
在卢太医救活皇帝之后,肖景云便从丫丫口中得知皇帝服的药最少能让他延命三个月。但若服用者不好好养生,便也只能延寿三个月。
以肖景云对皇帝的了解,这人要是能好好养生才怪。
而皇帝的表现也不出肖景云所料,身体大好之后的第一个月皇帝简直是夜夜笙歌,之后的一段时日虽有所收敛,却已然大大透支了药力。
肖景云料定皇帝只能活三个月,为此做了充足的准备。
有过一世成功夺嫡的经验,再次做起来便驾轻就熟,简单说起来便是一句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先等其他皇子出手,等他们相互消耗之后,肖景云再出来捡漏。
众皇子虽做足了准备,却不敢在皇帝昏迷的第一时间就採取行动。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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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皇子想名正言顺地坐上龙椅便不敢行弒父之事。
有些事得等皇帝薨了之后才能动手。
因着众皇子心思各异,太极殿外的氛围很是紧张。
而太极殿内的太医们之前已经有过一次差不多的经歷,这次倒没那么紧张了。
作为宫中的老人,他们也能看出众位皇子的心思,如今昏迷着的这位可挡了不少人的道儿。
恐怕除了皇后娘娘,没多少人希望皇帝能醒过来。
哎…说句实话,就算皇后娘娘想让皇帝醒过来,他们也没本事做到啊。
可皇后娘娘却不依,「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卢太医呢,还不快宣卢太医进来!」
几位太医对视一眼,有人弱弱地出声说道:「卢太医年前就辞官离宫了。」
经人一提醒,皇后这才想起这码事。
当初她是不同意卢太医辞官的,但谁能想到卢太医竟得了震颤,手抖得跟神棍跳大神起乩似的,这怎么能为她们这些贵人看病。
她便发了善心让卢太医离宫了。
可谁想到皇帝再次发病了。
上一次皇帝是靠卢太医手上的药给救活的,而那颗药据传是从户部白侍郎家中取得,只是传言又说世间仅有那一颗。
皇后不信邪,她觉得卢太医或许有所保留,说不得他还能找到同样的神药。
可如今卢太医走了,还有谁能再找到这种药?
皇后目光在殿中扫了一圈,扫到了正低头做鹌鹑状的温太医。
若她没记错的话,温太医是卢太医的徒弟,既然师父不在,那便由徒弟顶上,说不得卢太医早已把门路交给了徒弟。
「温太医。」
「微臣在。」温太医暗暗嘆了一口气,低着头回了一句。
皇后命令道:「本宫派你出宫去求药,务必要找到药救活皇上,否则……」
「!!!」温太医心中叫苦,这让他上哪儿去求药啊!
上次那颗神药是卢太医从白家小娘子手中讨得的,可卢太医能讨到,不代表他也能讨到啊。
他与白家小娘子连见都没见过,更别说有什么交情了,人家凭什么把这么珍贵的神药给他。
再者,过了年后卢太医就以回乡探亲的名义离开了京城。就算他想让卢太医出面帮忙求药,也找不到人。
温太医后悔了。
卢太医离宫之后,温太医为求表现,这两个月蹦跶得有些欢,挤入了太医院的核心圈。
不然,今日这种状况凭他的资歷是进不了太极殿的。
第372章 逼丫丫进宫
但此时此刻,一想到龙榻上病得没了人样的皇帝,温太医非常不想要这份能进太极殿的荣誉。
他后悔了,后悔没听卢太医的话。
师父说的对,在宫内做太医应不求闻达,想要长长久久地活下去还是得韬光养晦、明哲保身才是。
只是这世间没有后悔药,事到临头,他后悔也来不及了。
目前唯一能做的便是尽量补救,把他自己摘出去。
温太医的眼珠滴熘熘地转,斟酌着说道:「皇后娘娘,这世间再无神药。据卢太医所述,上次皇上服用的神药世间仅有那一颗,用了就没了。您让微臣去找,微臣做不到啊。不过……」
温太医话锋一转,来了招祸水东引。
「不过……那白侍郎家的小姐确实是刘神医的徒弟,卢太医还称她为小神医,极为认可她的医术。据悉,小神医虽年少,但她的医术却青出于蓝。若是能请到白小神医出手,皇上的身体应该便无大碍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
天塌下来得拉个高个儿来顶着。
皇后蹙眉思索,她也曾听说过此传闻,但她却怀疑传闻掺了不少水份。
她也年轻过,太了解有些闺阁女子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手段了。
只要弹琴没弹错谱,这些贵女们就敢对外宣称自己琴声高逸,实乃琴道高手。
在她看来,白侍郎家的小姐估计顶多会点医术皮毛,也不知是打哪儿攀上了刘神医,打着刘神医徒弟的名号往自己脸上贴金。
不过……这刘神医确实是个制药高手,说不得还真给这白家小姐留了不少保命的神药。
皇后觉得神药绝对不止皇帝服用的那颗,肯定还有。
而这白家小姐既然想出名,便会掏出神药救治皇上。
说不得上次这白家小姐给卢太医神药,就是为这一次铺路呢。
更何况如今已是束手无策之时,死马也得当活马医。
皇后想了想说道:「那好,你带上本宫的懿旨,宣白家小神医进宫医治皇上,速去速回!」
「是……」温太医颇为无奈。
怎么这事儿最后还是落在了他的头上……宣旨这种事不应该是太监们去就行吗?何必再添上他。
不过,宣旨接人总比让他去求药要来得容易。
相比之下也能算是个好差事。
这边,皇后刚发出懿旨;那边,肖景云便接到了消息。
肖景云眸光一暗,决定让皇帝少受些痛苦,一定要让他在丫丫进宫之前就利落地归西去。
不过这件事得由其他皇子去做。
温太医出了皇宫便直奔白府。
他不敢耽搁啊!
皇帝如今这情况,说嗝屁就嗝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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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他要是在路上耽搁了时间,没在皇帝嗝屁前把人带到,说不得就得吃挂落儿。
一到白府,温太医直接抬出了懿旨,可白府的门房经过上次的教训,居然头铁地把温太医一行人给拦下了……
可把温太医给急得,把太监们给气得。
小小一个侍郎府,家中的下人居然敢拦着皇后娘娘的懿旨,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儿了吗!
门口闹的动静太大,传到了丫丫的耳中,丫丫这才让人把温太医一行人放了进来。
温太医先是宣读了皇后懿旨,再又声明了自己的身份,卢太医弟子的身份。
丫丫看着温太医问道:「你真是卢爷爷的徒弟?」
温太医笑着点了点头,「如假包换。」
丫丫不由抽了抽嘴角,假就假呗,谁要换了,她连卢太医都不稀罕,谁还稀罕卢太医的徒弟。
不过这卢太医的徒弟好像有些不讲道义啊,居然带着懿旨逼她进宫。
丫丫不悦地看着温太医,说道:「你们太医院那么多太医治不了皇上的病,却让我一个小姑娘进宫去救,这是何道理啊!」
她虽没亲自为皇帝把过脉,但据卢太医之前所述便知皇帝早已是病入膏肓之相,若没有她那颗药丸相救,皇帝三个月前早就该死了。
而她所制的那颗药虽让皇帝偷得了几个月的寿命,却是把他机体内的所有活力激发出来,让他的生命力像烟花一样绽放,绽放过后便会消散于天地。
恐怕皇帝如今已经消瘦得不堪入目,就像是脱了水的葡萄,干瘪得吓人。
这种情况,别说是她出手,就算是阿娘亲自出手都救不了皇帝。
更何况皇帝此人并不值得她去救。
他对小哥哥一点都不好。
自从上次丽妃派人前来白府之后,丫丫就去了解了一番肖景云幼时的经歷,知道他从小被亲生父母所厌弃,打小就被养在宫外。
而这所有的一切竟只是因为一个可笑的原因,只因钦天监批命说她的小哥哥刑克亲人。
如此荒谬的言论居然被皇帝奉若神旨。
简直可笑又可悲。
不过,说起来也讽刺。
皇帝的身体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除了他自己平日里胡乱嚯嚯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中了碧磷石的毒。
而这害人的罪魁祸首却被皇帝奉为「祥瑞」……
好赖不分,无知至极,皇帝这是活该!
丫丫是真的不想进宫,但有些事不是她不想就能不去做的。
见丫丫神色中颇有不满,似是有意抗懿旨不遵,温太医心下很是焦急,可别再磨蹭了!
小神医能不能救得活皇帝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赶快跟他进宫。
否则他定讨不了好。
「小神医,你说笑了,你可是刘神医的嫡传弟子,医术自然比我们这些庸碌的太医要高明许多。皇上的病还是得靠你来治。皇后的懿旨是让你立即随我进宫,切不可耽误了救治皇上的时机。否则……就算你有九条命都不够杀的。」
丫丫瞥了温太医一眼,冷声说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卢太医那么通透的老头居然会教出这么一个徒弟,这人不会是假冒的吧?
说起卢太医,丫丫觉得这老头还真是可恨,自己倒是跑得干脆利落,却把烂摊子留给了她。
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为卢太医解围,给了他那颗药,却搞得她现在骑虎难下。
真是交友不慎吶。
第373章 皇帝驾崩了!
温太医向来心高气傲,被丫丫这般怼着,心里也升起了几分不快。
他好歹也是一个八品太医,是天子近臣,这京中除了那几位肱骨大臣的家里,谁敢对他这般无礼。
奈何他此时有求于人吶,只能先忍下这口气再说。
若这白家小娘子不能救醒皇帝,就别怪他把责任全推到她身上。
温太医压下胸中唿之欲出的那团火,说道:「小神医,我这是在陈述事实,你还是快点跟我进宫吧,若是出了纰漏,你我二人都讨不了好。」
丫丫盯着温太医看了一会儿,才说道:「进就进,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可没本事救皇上。就算到了皇后娘娘跟前,我也是这般说辞。」
今日这趟宫她不进也得进,但她要让人知道她不是上赶着要去表现,而是被逼无奈去的。
一会儿皇帝死了,可不能怪到她头上。
丫丫挥了挥手说道:「走吧。」
温太医看了看她空空的手,应了声,「好,我们走快些。」
倒是跟着温太医前来的太监出声问道:「白小姐就这么空手进宫?」
丫丫故做不解地说道:「是啊,不然呢?难道还得带上拜礼?」
太监并没被丫丫的故意卖萌给忽悠住,冷哼一声,「你是进宫给皇上治病的,你的药箱还有药呢?!」
丫丫丝毫不憷,微微耸了耸肩说道:「没有啊,我又不是大夫,哪儿来的药箱。」
她只有随身小包,装着各种毒药的随身小包呦~
如果皇后需要的话她也可以贡献一点呢。
几个太监见丫丫的神情不似作伪,便也只能做罢了。
他们与皇后的看法相似,并不认为丫丫真有本事能治好皇帝的病,他们只要做好本份把人带进宫就行,能不能治好皇帝与他们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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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丫丫刚准备进宫,那厢太极殿内的皇帝就嗝屁了。
时间回到一刻钟之前,温大医才刚到白府大门前那会儿,太极殿附近有两位宫女小声交谈着路过。
「白府的小神医怎么还没进宫?」
「哪儿那么快呢,那白府位于城北,离这儿有好些距离呢。不过也不用急,据说那小神医手上有不少神药呢,只要人还吊着一口气就能给救回来,就跟上次一样。」
「你这消息准不准?」
「当然准,我姨姥姥的小孙子是白府的下人,虽然才进府没几个月,但那小子机灵得很,跟白小神医的贴身丫鬟关系可好着呢,若想知道白小神医的事,问他一问一个准。」
「那可太好了,我只盼着皇上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呢。」
「……」
两个宫女渐行渐远,可她说的话却被有心人听进了耳里,传到了太极殿外几位皇子的耳中。
一四五七这四位皇子一致不想让皇帝醒过来。
没过多久,太极殿内的李太医就收到了消息,让他务必要让皇帝尽快归西。
李太医狠了狠心,借着为皇帝检查身体的时候偷偷动了几根银针,这些银针是为皇帝吊命用的,一旦有丝毫偏差便起不了作用。
李太医这手脚动得可一点都不心虚。
他知道龙榻上的皇帝真的救不活了,皇帝这一次昏迷与上一次不一样,身体已经干瘪得像干尸似的。
就算那白家小神医手上还有那种神奇的药丸,也不一定能让皇帝醒过来。
退一万步说,就算皇帝真被那小神医救醒了,估计也活不了太久。
说不得再过三个月,同样的事情还会再次发生。
今日这样的场景他可不想再经歷一次,他怕再经歷上几次就会被吓得得了心疾。
更何况从龙之功谁不想要。
他可是在为未来的皇帝办事,刚才给他递消息的还不止一个皇子,不管最后上位的是谁,总归不会少了他的功劳。
李太医忐忑地拨了拨银针,便退回了原位。
银针被动后不久,皇帝就彻底断了气。
「皇——上——驾——崩——」
太监一发现皇上断气,便大声喊了出来,那声音大得像是生怕殿外的人听不到似的。
而原本候在殿外的几位皇子一听到这个消息,心情那个激动啊,这一段时间的准备没白费,今日便是见真章的时候。
众皇子生怕迟则生变,皇帝一断气便把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开了,并召集了朝中重臣前来太极殿。
皇帝驾崩可是天塌下来的大事,一定得好好张罗才是。
而皇后…….在确认皇帝驾崩之后,她有些茫然了。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希望皇帝能醒过来的,可她又为何会在皇帝断气后暗暗松了一口气?
上次皇帝被救醒之后,她便没能再见上他一面,直至今日,她才终于又见到了他。
这些日子以来,她只见过皇帝两次,两次都是他病得不能动弹之时。
皇后其实已经有些分不清,皇帝到底是活着好还是死了好。
她想…她应该是希望他活着的,毕竟她爱他;可活着的皇帝却不属于她……只有躺在病榻上的皇帝,身旁没有其他女人,这个时候他只属于她一人。
其实…若是有一种药能让皇帝永远这么躺着,那该有多好。
只可惜,她知道这世间并没有这种药。
哎……天意如此啊,皇帝还没等到白家「小神医」送来的药就先行一步去了。
看来老天爷想他这个儿子了,着急盼着他归天呢。
这……也算是个好结果吧?
但今日死的毕竟是皇帝啊,是她深深爱着的男人啊,她可是后宫中唯一一个真正爱着皇帝的女人。
她又如何能轻轻松松就接受这个结果。
所以…..皇帝的死一定要找一个人来负责。
该找谁?
该找谁呢!
找白家小姐?
不,这个理说不通。
白家小姐毕竟是官家小姐,而不是太医院的太医,况且皇帝驾崩时她并不在现场。
怎么都不能把这个罪名强加到白家小姐身上。
那么……找这些太医!是这些太医太过无能才让皇帝死得这么惨!
只是……太极殿中的这些太医是太医院中医术最好的那一批,如果都被降罪,往后她若是得个头痛脑热的,便没有好太医为她诊治了……
第374章 上演着夺嫡的戏码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皇后表示这个她皇后当得很是郁闷。
为何她就这般会顾全大局?为何她就不能任性些?
就像后宫缠着皇帝的那些小妖精那般的任性,那他或许也会多看上她几眼吧……
哎…母仪天下的皇后不好当,可也只有这般能顾全大局的她才能胜任这皇后之位。
皇后的眼睛因悲痛而分外通红,眼底饱含着悲怆的泪水,心底的痛极需一个发泄口。
目光在众皇子的脸上一一扫过,皇后心中不由苦笑。
她为她所爱了一辈子的男人而感到不值啊。
看吧,不止后宫里的那些女人,就连皇帝的亲儿子们也不爱他。
别看他们哭得大声,可悲痛不达眼底,那一抹暗藏的喜色更骗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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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盼着他早点死呢。
他的一生真是可嘆又可悲呢。
不过,还好,他幸好还有她,她会替他好好活着,看尽这世间繁华,待她归土之日再与他细细诉说。
太极殿内皇后正兀自感动着,宫门口,丫丫却被宫墙之上高高挂起的白幡给喜到了。
普天之下也就只有皇帝薨逝,皇宫里才会挂上如此多的白幡。
看来这皇帝的性子有些急,没等到她来就驾崩了啊!
哎呀呀这般心急,可真是太好了!
丫丫的大眼珠不停地往白幡上瞄,这种情况下她应该不用进宫了吧?
人都没了,她还进啥宫啊,让她给死人看病?还是让她去陪葬?
话说回来,这宫里的人总不会这么不讲道理,把皇帝的死推到她身上,让她去陪葬吧?
一想到陪葬,丫丫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以皇帝先前对修道的那股沉迷劲儿,说不得早早就下旨要找八字旺的金童玉女陪葬。
她命这般好,有这么好的阿爹阿娘还有哥哥,想来是个八字极旺的,这一进宫岂不是羊入虎口?
啊呸,不对,她可不是羊,宫里那些人也算不得虎。
哼!若宫里那些人真敢为难她,就算这些人是小哥哥的亲人,她也会一把药把这些人全给灭了。
丫丫拍了拍随身小包,胆儿又壮了几分,指了指白幡问道:「这情况…我们是不是来晚了?既然如此…我应该不用进宫了吧?」
话虽这么问,丫丫却明白她大概率还是得进宫的,只是侥倖一问而已。
果然,她的话音才刚落,来宣旨的其中一个太监便回道:「白小姐,皇后娘娘的懿旨是让你进宫,不管……事情如何,你都得进宫。」
在没接到确切的通知之前,这位太监并不敢说出皇帝驾崩这几个字。
不过他心中清楚的很,皇帝定是驾崩了,连丫丫都能通过挂着的白幡猜出这个结果,更别说他这种久居后宫的老太监。
但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把白家「小神医」带进宫。不管皇帝还健不健在,他们都得把份内的事儿做好,至于其他…便与他们无关了。
被太监给一口否决后,丫丫嘆了一口短气,摇了摇脑袋,罢了,既然来都来了,那就进去吧。
进去之后说不得还能见到小哥哥呢。
虽然皇帝是个坏父亲,但大庆讲究孝道,既然皇帝死了,小哥哥作为他的儿子应该还是得来披麻戴孝的吧?
一想到能见到小哥哥,丫丫顿时又雀跃了起来。
宫里可没有哥哥这个盯梢狂盯着,她能自在地跟小哥哥说话了。
丫丫嘻嘻一笑,「走吧~」
温太医皱着眉看了笑嘻嘻的丫丫一眼,心里郁闷至极,白家小姐居然还有心情笑。
他都要担心死了。
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在皇帝驾崩之前把白家小姐带进宫,皇后娘娘会不会怪罪于他?
可这事儿根本怪不得他,若不是白府的下人一直拦着,而这白家小姐又磨磨蹭蹭就是不进宫,他定能在皇帝驾崩之前把人带到。
对,就是这样。
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
一会儿若是皇后娘娘怪罪下来,他就这么说。
巧了,那几位太监也是这么想的。
一切都是这白小神医的错。
无知无觉,或者说艺高人胆大的丫丫仍乐悠悠地往宫里走。
当她到达太极殿外时,殿外的广场上已经跪了一地的官员。
不得不说,大庆的朝廷在某些事情上有着颇高的效率,宫里的白幡一挂,朝中的大臣们便被宣进皇宫为皇帝守灵。
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太极殿外已经集合了大半的京官。
丫丫的目光在人群中一转,只一眼,她便找到了阿爹的身影。
其他人要么是趴跪在地上痛哭,要么是松松垮垮地跪着,只有她阿爹跪得笔直,简直是鹤立鸡群,吸睛得很。
而当丫丫走到太极殿前后,白致清也看到了她。
心里一咯噔,宝贝女儿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略一细想,白致清便想明白了,定是上次那神药惹的麻烦。
事后他曾从丫丫口中得知那颗所谓的神药有时效性,也就只能为皇帝增添三五个月的寿命,时间一到,皇帝该死还是得死。
今日皇帝驾崩一点都不令白致清意外。
而丫丫出现在这里,定是宫里有人逼她拿出药救皇帝,如今皇帝已然驾崩,希望丫丫不会被迁怒。
想到此处,白致清眸光渐冷,若宫里的人真敢迁怒丫丫,那就别怪他出手狠辣,把皇宫给拆平了!
白致清忧心着丫丫,而丫丫这孩子却弯着眉眼抿着嘴憋笑,把手缩在胸前隐晦地挥了挥手,跟阿爹打招唿。
这倒霉孩子心可真大,白致清一阵无奈,只希望是他多想了,没人会为难这么可爱的孩子。
几位太监看到丫丫的小动作,轻咳了两声提醒。
丫丫讪讪地收了手,回过脸乖巧地跟在太监身后,准备进入太极殿。
可她们却被守在殿外的御林军给拦下了。
此时,太极殿内正上演着夺嫡的戏码,可不会容许无关之人进入。
如今殿内除了皇后与几位皇子,还有诸如楼尚书等肱骨大臣。
几位大臣神色晦暗不明地看着放在他们跟前的两份遗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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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份遗诏都是从太极殿中搜出来的。
第375章 两封遗诏都是假的?
皇帝驾崩后,几位肱骨大臣心焦不已。
暗骂皇帝昏庸,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为何就不顺了他们的意立储呢!
如今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这让他们如何是好?!
天下无主,接下来恐怕有好一阵乱了。
就在他们心焦之际,有太监出言提议搜一搜这太极殿,说是他曾瞧见皇帝立下过传位遗诏,应该是藏于这太极殿内。
这话,几位大臣是不信的。
这些年来他们曾多次劝言立储,可皇帝从来不曾採纳,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把他们的谏言当成出虚恭。
这样头铁的皇帝,怎么可能会留下传位遗诏!
几位肱骨大臣意味深长地看着出声的太监,却也不曾出言阻止。
他们也想看看这「遗诏」到底是出自哪位皇子的手笔。
于是,太监们开始在太极殿内搜寻起来。
半盏茶功夫后,一位太监在高悬的《永世长存》牌匾之后找到了一个放「遗诏」的锦盒,高声喊着:「找到了!」
大皇子唇角微勾。
而四皇子却眉头一蹙,心道怎么换了位置了?
这个念头刚升起,另一个太监便在龙榻下的暗格里也找到了一份「遗诏」,喊得声音比刚才那个太监还到大声。
「找到了!这是传位遗诏!」
为了表示自己手上这个才是真的,此太监还添了一句。
这下,大皇子也皱眉了。
大皇子与四皇子的目光在几位兄弟身上一一扫过,想看看到底是谁与他想到了一块儿去。
而其他皇子也在打量着自家兄弟们,想知道是谁玩了老三的老套路,而且居然同时有两个人在玩儿,这下有好戏看了。
几位皇子的神情都差不多,都是在人群中找贼的眼神,这种眼神充分迷惑了大皇子与四皇子,让他们无从光凭神情中猜出另一人是谁。
这两人气得肺快要炸了。
两份遗诏!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里面最起码有一份是假的!
特娘的到底是哪个王八糕子搞的这一出!
若不是场合不对,几位肱骨大臣都要笑疯了,活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经歷这种事,够稀奇。
几位大臣相互使了使眼色,却没人站出来说话。
楼尚书暗骂了几声老狐狸,他可不信这些人对这假「遗诏」的内容不好奇。
今日之事绝对是能载入史册的皇家丑闻,他们可是见证者吶,谁不好奇。
但他们可以见证,却不能参与。
此时是比忍耐力的时候,谁先出声谁是老王八。
几位大臣围着这两道「遗诏」一言不发,氛围着实有些诡异。
最终还是五皇子先出声说道:「这两道遗诏定都是假的。」
腿伤还没好全,正拄着拐儿的二皇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诶~老五,你这话不对。这看都还没看过,你怎知是真是假?」
二皇子这一开口,其他皇子便齐唰唰看向他,怀疑其中有一份遗诏是出自他的手笔。
没想到啊,老二腿瘸了心却没瘸,还想着那皇位呢。
啧啧啧,一个瘸子怎能当皇帝,这是在做梦呢!
大皇子更是故意盯着二皇子的腿看,认定老二是记着坠马之仇,故意也搞了一出假「遗诏」在这儿等他呢。
大皇子气得口不择言,「哼!怎么?老二是觉得这遗诏里会有你的名字?你觉得父皇会选一个瘸子继位吗?」
「你!」二皇子提起拐儿就往大皇子身上砸去,若不是这孙子使了计害得他坠马,他如今会成这副模样吗!
这都好几个月了,他走路还跛着,太医说他这一辈子恐怕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走路,就算以后能恢復得更好些,也不能走快,一旦走快就会跛得明显。
这孙子可害了他一辈子啊!
之前悦蘅苑那场大火怎么没把这孙子给烧死!
只让他臭了名声还是太轻饶了他。
腿脚不便利的二皇子狠起心来也无法伤到手脚健全的大皇子。
两人还没怎么闹起来,就被太监们给拉开了。
二皇子仍不依不挠地想去打大皇子,可大皇子考虑到「遗诏」,便上演了一出气量大、不与发癫二弟计较的戏码。
可把二皇子给气得呀,指着大皇子就骂,「你说我不配,那你这个失德之人更不配!这京中还有人没看过你的腚吗?!光着腚狂奔的感觉如何啊?!哈哈哈~」
此言一出,全场憋笑。
原本因皇帝驾崩而显得悲痛且庄严的氛围荡然无存。
被揭穿底裤的大皇子一阵脸黑,当街光腚狂奔,那是他一生都抹不去的耻辱。
而这背后黑手是谁不言而喻,就是老二这个瘸子!
但为了「遗诏」之事,大皇子只能先行忍下,暗暗发誓等他登基之后再来好好收拾老二,以及其他几位不乖的兄弟,譬如出言斥责「遗诏」是假的老五。
大皇子停了手,但被太监们控制住的二皇子还在胡乱地挥手踢脚,好一阵闹腾。
皇后看得脑壳疼,他们的父皇还没入棺呢,这些「孝子」们就这般不安份。
「够了!给我安静些!你们是想让皇上死不瞑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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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讪讪地停了下来。
皇后满意了,看了看那两份「遗诏」,说道:「依我看这两份遗诏定都是假的,皇上不会做这种事,他若想立储早就顺了诸位大臣的意,又岂会一边拒绝立储一边又留下所谓的传位遗诏。」
这话说的太特么有道理了。
大皇子与四皇子纷纷气结,这皇后自己没儿子,为何要来拆他的台!
可他处心积虑做的准备不能就如此白费了。
最后还是四皇子先沉不住气,说道:「母后,凡事无绝对,我们还是先看看遗诏吧。」
叮!
大皇子脑中一激灵,恐怕另一份「遗诏」上写的名字不是老二,而是老四!
四皇子边说边随手打开了一份「遗诏」,他故意拿了第一份,也就是大皇子那份。
毕竟他若亲手打开写着他名字的那份「遗诏」,岂不是显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做事还是得迂迴些才是。
打开「遗诏」后,只见上面洋洋洒洒了写了不下千字。
第376章 看皇子们如何斗
四皇子拿起「遗诏」读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大皇子肖景禛。」
读到此处,四皇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后头的那些内容他实在不想读。
心中暗骂大皇子忒不要脸,「遗诏」的前半部分写的好歹还是帝王立身之本,但后面他忿于读出口的部分,却是用浓墨重彩书写了大皇子的人品才学。
啊呸!
老大那个庸碌无能之人能有何才学!
至于人品……
呵呵,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老大的品行如何。
几位肱骨大臣见四皇子不读了,暗骂这小子是在吊人胃口呢,哪有诏书读一半的道理。
几人凑上前拿起「遗诏」自己去看,只见后半部分写着:
「大皇子肖景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几位大臣对视了一眼,心道这大皇子好不要脸,居然把自己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想来应该是之前当街那啥奔之事,给大皇子造成了极深的心理阴影,这才会在「遗诏」中为自己扬美名。
可正是这种行为,反而让这一道「遗诏」落了下乘。
皇帝此人是何德性,在场的众位大臣心里皆有数,皇帝只会夸自己,让他夸他人,怎么可能!
就算这道「遗诏」书写的笔迹与皇帝的笔迹一般无二,且盖着玉玺,也能一读便知是假的。
几位大臣对了下眼色,放下手中这份「遗诏」。
既然看已经看了一份,他们自然不能厚此薄彼,第二份也是要读一读的,便拿起了另一道「遗诏」。
呃......
这一看,只能说两份遗诏有异曲同工之妙。
除了被传位之人换成了四皇子,其他内容大差不差,「遗诏」上对四皇子的溢美之词让人看了牙酸。
众人明了,自是因为四皇子想摘掉头上那顶出虚恭皇子的名号。
两道「遗诏」读完,众人面面相觑,那种明知这东西是假,却找不出证据证明的感觉可真是憋屈。
几位大臣仍一言不发,这种能载入史册的丑事,他们可不敢沾边,还是先看这几位皇子会如何斗吧。
哎,说起来皇帝留下的这几个成年皇子,没一个能让他们满意的。
大皇子庸碌且失德;二皇子原本是几位皇子中最优秀的,可惜瘸了腿;三皇子自认聪明实则蠢;四皇子眼高手低且失仪;五皇子恃才傲物听不进劝;六皇子他们不熟;七皇子小心眼。
不过,朝中有他们这几位肱骨之臣撑着,皇帝优不优秀影响并不大。
以刚刚逝去的皇帝为例,这些年皇帝已经不大管事儿了,凡事都是他们这些大臣操的心。
不管最后是哪位皇子胜出,有他们在,大庆朝也不会完。
几位大臣决定先悠哉地看戏,他们齐唰唰地看向正捧着「遗诏」一脸兴奋的四皇子。
四皇子的脸上,不可置信与惊喜并存,兴奋地喊道:「父!父皇!父皇这是传位给我了吗?!」
大皇子:!!!!特娘的老四这小子戏可真多!他刚才怎么没想到要演这一出……
气!居然被老四给抢了先,他若再做同样的反应便落了下乘。
大皇子看向四皇子的表情里,既有鄙夷又隐含着羡慕。
四皇子此时顾不得去想大皇子会有何想法,他得先趁机坐实手上这道圣旨的真实性。
至于找谁证实,在筹划阶段四皇子就已经想好了,他要找楼尚书来证实。
只因楼尚书在这几位肱骨大臣中最为面善,平日里也总是笑呵呵的为多,不管是口碑还是人缘都是极好的。
若是楼尚书认可了他手中这道「遗诏」的真实性,绝大多数的大臣都不会持不同意见。
所以楼尚书才是关键人物。
四皇子捧着「遗诏」走到楼尚书跟前,把楼尚书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其他几位大臣则憋笑看戏,在他们眼中四皇子拿不是「遗诏」而是一团屎,他们倒要看看楼尚书会如何应对,才能身不沾屎地全身而退。
只见四皇子开口向楼尚书求助道:「楼大人,这道遗诏是真的吧?父皇真的把皇位传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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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一脸殷切看着楼尚书,只盼着他能松口承认这道「遗诏」的有效性。
也不知道他打哪儿得来的自信,觉得楼尚书会选择他。
全场除了四皇子自己,也就只有另一个当局者——大皇子,有些紧张楼尚书的答案。
大皇子害怕楼尚书真会开口承认老四手上的「遗诏」
毕竟若拿他与老四相比:老四只是放屁臭,那是失仪;而他光腚奔街,算是失德。
失仪与失德相比,这些大臣应该更容易接受失仪的新皇。
大皇子惹不住上前打断二人的对话,「众位大人,今日之事实属蹊跷。父皇定不可能留下两道遗诏,本皇子不敢断言哪一道是真的。还请众位大人明辨。」
楼尚书给了大皇子一个赞赏的眼神,可把大皇子给乐的。
不过他并没表态,而是与几位大臣又相互对视了几眼,无声地交换着观点。
倒是四皇子被大皇子给气着了,暗骂大皇子真是鸡贼,居然装大气,这岂不是显得他刚才太猴急了些。
但有这好兄弟表现在前,他也不好显得比不上对方。
四皇子便也只能附和道:「对,大皇兄说的对。还请诸位大臣明辨。」
「呵呵。」五皇子忍不住冷笑出声,站出来说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道遗诏都是假的,大皇兄、四皇兄,你们就不用假惺惺地演了。」
大皇子:「老五,你这是什么意思!」
四皇子:「五皇弟,你在胡说些什么!」
五皇子走到皇帝的遗体跟前,眼角挤出两滴泪,指着二人控诉道:
「我之前还在想父皇的身体明明已经大好了,前两日还精神抖擞地出席早朝,怎会如此突然就病故了?而且父皇瘦成这般模样,一看就不是正常亡故。今日见了这两道假遗诏才让我想明白了始末。一定是你们为了谋夺皇位,而害死了父皇!」
第377章 弒父的证据
被五皇子指着鼻子指控弒父,大皇子与四皇子气得鼻孔都粗了。
他们可不认为自己是在弒父,他们只是让父皇在临死前少一点痛苦而已,这是全了他们的一片孝心。
当然这种孝心庸人们不懂,不能外传。
「老五!这种事可由不得你胡说八道!」
「老五!我看你是贼喊捉贼吧!」
两位皇子理直气壮,角落里的李太医却有些心虚,把头低得更低了些。
不过李太医并不担心。
皇帝驾崩时,他是第一个上前确认的太医,及时把他动过的几根银针迅速收走,没人能看出他曾做过手脚。
而且最重要的是,刚才一共有四个太监给了他动手的信号,这四个太监是谁的人他心里清楚,不外乎是一、四、五、七这四个大孝子的人。
既然五皇子也给了动手信号,定然不敢冒着被他揭穿的风险出卖他。
所以他虽心虚却不心慌。
李太医自认动针的动作很隐蔽没人能发现,殊不知这一切都被陆院判看在了眼里。
陆院判当时并没出言制止李太医,一是他心善不愿揭发李太医,毕竟谋害皇帝是诛九族的大罪,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会害死无数人;
二是他清楚皇帝铁定救不活了,这么拖着不死对谁都是种折磨,不如借了李太医的手,还能皆大欢喜。
此时,陆院判仍没打算揭发李太医,但他得开口为自己辩解。
只因皇帝平日里的平安脉都是由陆院判负责的,五皇子的言下之意,除了明指两位皇子弒父,也暗指他们太医院的太医不负责,没能照顾好皇帝的身体,也没诊断出真正的死因。
「五皇子此言差矣。皇上的身体是阴阳俱虚之症,早已病入膏肓,微臣与其他几位太医每日为皇帝诊脉的脉案中都有详细的病案记载,此事做不得假。
实不相瞒,三个月前若不是卢太医带回来的那颗药,皇上恐怕早就仙去了。而皇上如今身体并无中毒的症状,是五脏俱衰而亡,这与皇上平日里的脉象相符。……」
陆院判说了一大堆,话里话外一句都没提到李太医刚才做的事。
其他几位太医也纷纷站出来支持陆院判的说法,李太医也不例外。
只是,陆院判虽有意包庇李太医,却有人不想放过李太医。
那人便是五皇子。
五皇子一开始想针对的就不是陆院判与太医院,他只想针对李太医,
倒不是五皇子故意要与一介太医为难,而是他的计划里必须得有一个太医作为谋害皇帝的帮凶,才能让他师出有名。
谁叫李太医自己愿意入这个套呢。
在选中李太医之前,五皇子的人仔细观察过众位太医,发现这个李太医与多位皇子的人有过接触,便猜出了这位李太医的心思,这才选中了他。
借李太医的手把弒父之名加在几位皇子头上,五皇子便能以为父报仇的名义动手,趁乱把他的兄弟们给咔嚓了。
若最终只胜下他这么一个皇子,这几位大臣便也没了烦恼,只能选他为新主。
几位太医自辩结束后,五皇子安插的太监噗通一声跪在皇后跟前,说道:「皇后娘娘恕罪。奴才…奴才先前看到李太医动手了,是他动了皇上身上的银针,皇上才会驾崩的!」
皇后蹭地一下站起来,厉声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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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句句属实!」太监言辞恳切。
「好啊!」皇后怒指着太监说道:「拉下去砍了!你既然发现了李太医谋害皇上,为何不阻止他!你也是害死皇上的帮凶!」
太监吓得喊出海豚音,「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奴才——」
殿内守着御林军很快就把此太监给拖了下去,求饶声渐行渐远。
被太监指控的李太医心里一咯噔,立马跪地求饶道:「皇后娘娘息怒,微臣是被冤枉的!求皇后娘娘明察啊!……」
他自认自己做的隐蔽,不可能被人找到他动手的证据,并不怕被查。
但皇后想认定区区一个太医有罪又何须证据。
况且她一心想找一个发泄口,找出为皇帝之死负责的人,她的心里才能好过些。
要怪便怪李太医撞到了枪口上,可怪不得她。
皇后怒视着李太医,那眼神好似要生吞活剥了他。
「把他也拉下去砍了!」
李太医这才真正被吓到,「皇后娘娘饶命——微臣——真的不是微臣啊——」
这时五皇子出言说道:「母后请息怒,此事还得再查查,切不可因一个太监的话就给李太医定了罪。不然太寒了太医们的心了。」
皇后不悦地看向五皇子,心道不是自己亲生的就是不贴心,这种事哪儿需要查,有人证就够了。
而李太医则大大松了一口气,心道五皇子还是护着他的,幸好他当时同时抱牢了好几条大腿。
大腿抱得多了,总有一条能抱对。
看到李太医投来的感激眼神,五皇子心中嗤笑不已。
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李太医高兴得太早了。
五皇子转而吩咐一旁的御林军侍卫,「去太医院及李太医的家里搜查证据。」
御林军应声而动,迅速出了太极殿搜寻「证据」。
几位大臣又对视了几眼,眼神中是无尽的意味深长。
而几位皇子则瞳孔一震:御林军居然对老五言听计从!看来新换上来的御林军左中郎将是老五的人!
没一会儿,效率极高的御林军便带着搜罗好的「证据」回来了。
他们倒也识趣,虽是听了五皇子的吩咐,却也知道如今太极殿之内皇后最大,便把证据呈给了皇后。
「皇后娘娘,这些是李太医与大皇子及四皇子往来的信件。」
此言一出,两位皇子与李太医都傻眼了,他们根本就没有信件往来。
谋害皇帝这种杀头的事谁敢留下证据,而且两位皇子从来没与李太医直接联繫过,都是派心腹去与李太医沟通。
所以这些「证据」绝对是假的。
四皇子比大皇子反应要快,连忙喊冤。
「母后明察,这是假的!绝对是假的!儿臣绝对不会做出对父皇不利之事!……」
他只是让父皇少些痛苦走得干脆些而已。
第378章 把这些乱臣贼子拿下!
大皇子也连声喊冤,「母后,定是老五嫉妒父皇传位于儿臣,才会冤枉儿臣,给儿臣冠上弒父的罪名,还望母后明察!……」
四皇子暗骂大皇子太狗,这种时刻都不忘暗示众人——传位于他的那道「遗诏」才是真的。
可恶!老大何时变得这般机灵,这么妙的说法,他先前怎么没想到!
四皇子无奈只能不甘示弱地找存在感,继续喊他的冤。
不止两位皇子,李太医也开口喊冤。
不喊不行啊,谋害皇帝这么大的罪名他可担待不起。
一时间,哭嚷声喧天,宽阔的太极殿内甚至还响起了回音,立体声循环,听得众人耳朵都要发燥。
皇后不悦地皱着眉,翘起兰花指揉了揉太阳穴,「闭嘴!吵死了,你们这是想让皇上死后还不得安宁吗!」
叫嚷声戛然而止。
皇后娘娘轻轻松松一句话就又给他们扣了一顶大帽子。
李太医头皮一紧,此刻真想甩自己一巴掌。
他竟因皇后多年不管事,而忘了这位娘娘曾经是多么厉害的主。
是啊,一个无所出的皇后能稳坐后位二十余年,怎会是个没点心机之人。
这位皇后娘娘心里可明白着呢,他能不能过得了今日这关,只看皇后娘娘到底想不想放过他。
李太医吓得趴倒在地上作臣服状,深怕一不小心又会再惹皇后娘娘不高兴。
待空气安静下来后,皇后这才接过御林军呈上的「证据」,仔细查看起来。
看完之后,狠狠地把「证据」扔到离她最近的四皇子脸上。
「哀家认得你们的笔迹!你们可敢说这信不是你们写的!」
每年皇后的生辰,除了肖景云之外的皇子为表孝心都会给皇后写贺帖,皇后娘娘对这些皇儿的笔迹自然是熟悉的。
四皇子被迎面扔来的一堆信件砸得一脸懵逼。
明明是三个人的事,为何只砸他一个……
不过,目前不是纠结这种小事的时候,他得搞清楚皇后此话到底何意?
难道说有人仿了他的笔迹写了这些信?
四皇子慌乱地随手抓起了一封信,哦,这封信落款是李太医,随手丢开,拿起另一封。
很好,这封信落款是大皇子,老大的字他认得,这信上的字与老大的简直一模一样。
但四皇子并不认为这信真是大皇子所书,大皇子此人虽平庸却不愚笨,绝对不会蠢到留下这么致命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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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听御林军侍卫刚才所言,这些「证据」中还有他的。
四皇子提着心在「证据」中翻找了一番,找到了落款为他名字的信,书信上的笔迹就算他自己本人来看都觉得极像。
这些费尽心思的「证据」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出来,看来老五早就做好了准备!
很好!
他的兄弟们本事可都大得很吶!
四皇子想的没错,五皇子确实早早就做好了准备,这样的「证据」他手上还有很多,连十皇子和十一皇子这两个才六七岁的幼弟也都被他造出了许多证据。
与其他兄弟的「证据」不同的是,这两位幼弟的「证据」用的是他们母妃的落款与笔迹。
不管用不用得上,有备无患这个原则,被五皇子拿捏得死死的。
至于事到临头具体会用到哪份,完全视情况而定,今日这种情况用的自然是大皇子与四皇子的那两份。
大皇子与李太医看完这些「证据」后想法与四皇子一样。
李太医这才明白他是中了五皇子的圈套了!
五皇子不止想利用他让皇帝早点驾崩,还想利用他去害其他皇子。
从一开始,五皇子就想要他的命!
李太医后悔了!
他还是太年轻了啊,不如卢太医那般老辣。
他之前竟还敢暗自嘲笑卢太医窝囊,明明立了大功却不敢争好处,现在才知道那小老头才是最精的,再多的好处也得有命享受才是啊。
李太医恨不得再扇自己一巴掌。
他之前还真是被猪油蒙了心,连夺嫡这种要命的事都敢参与,没看到殿中这些猴精的大臣们一直都不说话吗!
要想活得久,千万不能被贪慾蒙了眼啊!
可此时事已成定局,再后悔也没用,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否认。
李太医喊道:「皇后娘娘,这些信不是微臣写的!微臣没干任何危害皇上的事!皇后娘娘明察啊!」
说着说着,李太医突然想起三个月前皇帝让影卫擒下容妃的那一幕。
影卫为保护皇帝安危而存在,先前他动手时影卫没有任何反应,想来是因他们不懂医术这才没发现异常。
一想到影卫没看出他动了手,李太医突然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皇后娘娘,这殿中有负责皇上安危的影卫,若是微臣真的出手害了皇上,这些影卫又怎么会没有任何反应?皇后娘娘,微臣是冤枉的啊。」
四皇子也赶忙说道:「是啊母后,儿臣怎么可能会做出谋害父皇之事。而且儿臣并不蠢,若真想干坏事,又岂会留下这种证据。这些信件明显就是有人造假,意图陷害儿臣。」
说完,四皇子转头直喇喇地盯着五皇子,话中所指何人溢于言表。
大皇子也是同样的意思。
五皇子冷笑一声,老大与老四认不认罪并不重要,李太医的自辨占不占得住脚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创造出发难的机会了。
「哼!敢做不敢当!大皇兄四皇兄,你们有何颜面立于父皇灵前!来人!保护好母后,把谋害皇上的这些乱臣贼子拿下!」
殿内的御林军闻令而动,一部分人上前护在皇后身前;一部分人则扣拿住两位皇子。
还有一部分人站在其他几位皇子身侧,看似是在保护这些皇子,实则是想控制住他们,一旦皇子们一有风吹草动,便会被这些侍卫拿下。
就连几位大臣的身旁也围着不少的侍卫,名义上也是保护。
太极殿内的众人因为这突然的变故而一片慌乱,太极殿外也差不多。
随着五皇子的一声令下,太极殿外的御林军也闻声而动,一一从角落各处窜出,把跪在广场上的官员们团团围住。
连丫丫一行人也不例外。
第379章 小哥哥没在宫里
广场上的官员们被御林军团团围住,升起一阵慌乱。
不过倒也没起什么大乱子,这些官员大概能猜到殿内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不就是宫变夺嫡嘛。
这种事情史书上多有记载。
据史书记载,已有储君的情况下,皇帝驾崩引发夺嫡宫变的次数也不少。
而他们的皇帝迟迟不立储,说撒手就撒手人寰,留下一地烂摊子。
这些皇子们不抢疯了眼才怪。
只是,除了追随五皇子的官员,大多数人都不清楚这些御林军听从的是哪位皇子的指令。
不少已经站队的官员心中瑟瑟发抖,若他们选的主子没能夺嫡成功,等待他们必是掉脑袋的事后清算。
这些人暗暗祈祷,希望自己选的主子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此刻,反倒是那些没有站队的官员心情更为平稳。
他们打的是安全牌,不求从龙之功,只一心安稳做事。
不管最后是谁上位,总归还是需要人手协助新帝治理天下,只要上位的新帝不是残暴嗜杀之人,他们的小命绝对没保得住。
连这些普通官员都不怕,艺高人胆大的白致清更不会怕。他只是有些担心丫丫,怕这孩子会被今日这种场面给吓到。
不过显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丫丫不但一点不怕,此刻还有心情竖着耳朵听殿中的动静呢。
外头这些人可能不明白太极殿到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但耳力极好,又站得离殿门口较近的丫丫却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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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丫丫只掐头去尾地听了半道的八卦,却也捋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啧啧啧,皇帝尸骨未寒,这些皇子们就开始抢皇位了。
而且她通过声音分辨,她的小哥哥目前并不在宫里。
难道说小哥哥还不知道皇帝已经驾崩?还是说小哥哥也有安排?也想要那个位置?
不过,往日里与小哥哥聊天时,小哥哥曾说过他觉得当皇帝很累人,所以应该不是后面那个原因,估计小哥哥是真没接到皇帝驾崩的消息吧。
肯定是宫里忘了通知小哥哥。
哎,可怜的小哥哥,总是被他的家人们遗忘。
也不知小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消息进宫?
不过……以宫里目前这情况来看,小哥哥还是别进宫的好。
丫丫还大剌剌地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她身旁的温太医却被狠狠吓到了。
先前御林军侍卫从殿内押解着一个连声讨饶的太监出来,已经把温太医给吓到了,如今他又被御林军侍卫围住,把他的小胆儿都要给吓破了。
他只是个空有野心没野胆的普通人啊,他怕被问罪啊。
温太医一脸惊吓地指着丫丫嚷道:「别抓我!是她!她是白家小神医!是她故意拖延时间,我们才会来迟的!皇帝的死不能怪我啊!」
一同宣旨的那几个太监被温太医所感染,也纷纷出言甩锅。
丫丫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这温太医简直又笨又蠢,一点都没看清现状。
卢老头收徒的眼光太差了,温太医不止人品不好连心理承受能力也极弱。
就这心理素质还是别在宫里混才好,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温太医的叫嚷声并没引起御林军的重视,反而让侍卫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给老子闭嘴!」
吵什么吵,夺嫡的关键时刻谁耐烦去理会什么小神医小鬼医,五皇子说皇帝是大皇子与四皇子所害,那事实就得是如此。
温太医被推得一个踉跄,好险才稳住了小身板,吓得不敢再嚷嚷。
过了一会儿,见御林军并没拿他怎么样,温太医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不过他这口气还没松多久,马上又得提起来了。
因为要乱了。
咻——
有人放了一个信号烟,一道白烟直窜云霄。
没多久,宫门口就传来一阵剧烈的打斗声。
竟是五城兵马司的人马在闯宫门。
御林军的人手被五皇子控制了一大半,都集中在太极殿附近,留于宫中各处的御林军只有白子勛手上的另一小半兵马。
御林军的人数本就比五城兵马司的人少,如今又被分走了大半人马,自然无法力敌五城兵马司。
而且五城兵马司的人多是平民出身,打斗的路子野,若真打起来,他们的战斗力比由勛贵子弟组成的御林军要强上不少。
御林军果然没能抵抗多久,便被五城兵马司的人马闯进了宫,直奔太极殿而来。
乌泱泱的两队人马边斗边往太极殿移动。
广场上的官员们吓得瑟瑟发抖,就连中立派都被吓到了。
刀剑无眼,万一这些士兵手中的刀剑往他们这边飞来,那可咋办?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个地方不能呆了啊!
而且原本围着他们的御林军侍卫也加入了与五城兵马司的打斗中,现在没人控制着他们。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于是,原本乖乖跪着的官员们站起来了。
只是他们先前跪得太久,腿都跪麻了,乍然起身根本走不利索,更别说跑了。
而身旁又到处是打斗,他们又害怕一不小心会被伤到,只能小心翼翼地左钻右钻,试图钻出打斗圈。
场面一时间混乱至极。
白致清三两步跑到丫丫跟前,拉着丫丫就要走,「这里太乱了,爹带你出宫。」
丫丫摇了摇头,挣脱了阿爹的手。
这场面这般热闹,又这般难得,若是错过也太可惜了,她才不要出宫,她要看热闹。
丫丫拍了拍胸口,骄傲地说道:「阿爹你放心,他们伤不着我的。我就不出去了~」
白致清放心丫丫的身手,而且这孩子机灵,不会让自己吃着亏,想了想,便也由着这孩子了。
「行吧。不过底下太乱,你上屋顶去看,坐得高看得更清楚。」
丫丫兴奋地拍了下手,「还是阿爹聪明!这么妙的主意我咋一开始没想到。那我先上去啦~」边说边踩着柱子蹬蹬蹬地飞速爬上了屋顶。
这般乱的现场,还是有人注意到了丫丫的动作,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既惊丫丫的身手,也惊她的行为。
有哪家大家闺秀如白侍郎的女儿这般野,居然上屋顶了。
第380章 肖景云带兵进宫
太极殿屋顶,丫丫翘着腿悠闲地看着热闹。
那惬意的姿态,悠闲中透着几分肆无忌惮的嚣张,真是羡煞了旁人。
不知道那些侍卫与五城兵马司的人想法如何,反正地面上抱头乱窜的官员们很是羡慕。
且不论其他,单说一点,屋顶要比地面安全啊。
他们若是也有爬屋顶的本事,谁还管什么体统不体统,只要能保命他们也想爬啊。
再说了,说句公道话,那白侍郎家的小娘子这般坐在屋顶,动作潇洒中透着几分恣意,颇具风流不羁的名士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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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只可惜是个女郎,若是个小郎君,就凭这风流倜傥的模样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小娘子。
太极殿外乱成了一团,相比之下,殿内显得有条不紊了许多。
此刻,殿内所有皇子都被御林军给挟持了。
在五城兵马司的人马刚刚闯入太极殿外的广场之时,五皇子一听动静声不对,就下令控制住所有皇子。
不管外面闯来的这队人马是谁的人,只要把他们效忠的主子牢牢捏在手里,这些人就翻不了天。
至于不在现场的肖景云和三皇子,已经完全被五皇子给忽略了。
在五皇子的心中,这两人一个是完全没存在感的废物,另一个已经被囚禁,此二人根本翻不起风浪,不足为惧。
御林军一动手,便把年幼的十、十一皇子吓得嗷嗷大哭。
先前大皇子与四皇子被指控弒父那一幕,已经把这两孩子给吓着了,但那时他们并没哭。
如今脖子上被人架了刀,他们便忍不住哭了,深怕下一息就被送去地下见他们的父皇。
「父皇,你不要死啊!父皇,你快醒来!求你了父皇,......」
两位年幼的皇子这次是真的哭得伤心。
五皇子半分没心软,这种关键时刻就得心硬。
妇人之仁只会影响他拔刀的速度,只有心硬才能得天下。
五皇子刚刚控制住皇子们,大殿的门便被五城兵马司的人冲进来了。
御林军的兵力明显不敌五城兵马司。
五城兵马司的人冲进来后,迅速在人群中找到了七皇子的身影,这一群莽汉竟然直接冲上去抢人。
押着七皇子的御林军侍卫被扑来的这群人吓了一跳,紧张得手抖,架在七皇子脖子上的刀只差一点点就要刀落见血。
七皇子差点被吓尿,心中暗骂五城兵马司的人没眼力劲儿。
下一息,他便被迎面扑来的这群莽汉给抢了过去,四五个人扯着他的两只手臂往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跑。
「嗷!嗷!轻点!」
七皇子的手被扯得脱臼,心中愤愤地想着一定要好好记下这些个人的脸,等风头过后再找个机会狠狠罚这几人,让他们尝尝五马分尸的滋味。
见七皇子痛唿,士兵立马松开他的两只手,团团护住他,警戒地看着五皇子的人。
殿外,两方人马打得火热;殿内,两方人马僵持着。
几位大臣已经光棍地躲到角落去了;十、十一两位小皇子被吓得哇哇大哭;其他几位皇子也被吓得大惊失色;只有皇后仍一脸淡定地坐在龙榻沿,身后躺着皇帝的遗体。
太极殿屋顶,丫丫突然站了起来,她好像看到了小哥哥的身影。
只见宫门口又来了一大群人马。
这群人挤满了前往宫门的各条大道,呜呜泱泱人头攒动,声势十分浩大,目测有好几万人。
领头之人正是肖景云。
肖景云的身侧站着一个身着道袍之人,正是应该已经「羽化登仙」的天一道长。
天一道长捧着一个雕着各种祥瑞图腾的锦盒,认命地当着他的工具人,只希望能快快了结了此事,好让他能真正逃出升天,安享中晚年。
三个月前,皇帝发病后,肖景云便派人给天一道长传了消息,安排了羽化登仙这一齣好戏,让天一道长能顺利金蝉脱壳,再于今日派上大用场。
肖景云带着京郊大营的兵马一路如入无人之境,顺顺利利就闯到了太极殿外。
还没走进,肖景云就看到了屋顶上的丫丫。
这丫头正挥着手跟肖景云打招唿呢,「小哥哥~你终于来啦~」
说完,丫丫便咻地一下就从屋顶跳下来,向肖景云跑去。
白致清看得眼角直抽,怎么有种家里的白菜上赶着被猪拱的感觉。
不行,他不同意!
白致清追了上去,及时拦下了丫丫,「丫丫,别担误六皇子办正事。你继续回屋顶看戏去。」
丫丫看向肖景云,冲着他灿然一笑,肖景云回了她一个宠溺的笑。
不用多言,彼此便明白对方想说什么。
这种默契让白致清极为不爽,冲着肖景云不满地哼了一鼻子气,这小子欠揍!
丫丫冲着阿爹讨好一笑,便回屋顶继续看她的戏去了。
场上的官员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一幕,听白侍郎刚才的称唿,来人竟是六皇子?!
肖景云甚少现于人前,就算他时常与丫丫一同外出游玩,除了他那几个兄弟,其他人就算见到他也不清楚他的身份。
这些官员乍一见到低调的六皇子觉得很是惊奇,但更让他们惊异的是,六皇子竟与京郊大营的人有关系!
果真是不会叫的狗最会咬人!
平日里最没存在感的六皇子居然一来就出王炸,居然带来了京郊大营的人马,兵力完虐五城兵马司与御林军。
京郊大营一共有五万兵力,这次肖景云带了两万兵力进宫,另外三万兵力留于宫外守着京中各处要害。
有着京郊大营的加入,原本的战局被迅速打破,七皇子才刚刚占了上风,便与五皇子一样成为了阶下囚。
几位皇子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肖景云。
他们是真没想到,这个极没存在感的兄弟竟会有这般本事,居然能与京郊大营的人勾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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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连他们都做不到的啊!
五皇子不死心,叫嚷着:「老六!你居然带兵进宫,你这是谋反!」
他是为了揭发假「遗诏」才动用御林军,而且御林军是皇宫内的兵力,五皇子自认自己的行为完全站得住脚。
第381章 这道传位诏书是真的
七皇子这个同样带兵入宫之人,竟也不要脸地附和着五皇子的话。
肖景云不怒反笑,懒得与这些厚颜无耻之人多费口舌,只说了一句。
「谋反?我这是拨乱反正!」
先前被打压狠了的大皇子与四皇子,见五皇子与七皇子失了势,便趁势嘲讽起二人五十步笑百步。
双方在这种紧要关头居然再次习惯性地忽略了肖景云,开始据理力争地自辩,誓要把自己的行为合理化。
肖景云没理会狗咬狗之事,直接放出了天一道长。
被迫营业的天一道长捧着锦盒进入了太极殿。
所有人齐唰唰地看向天一道长,连几位皇子也停下了争辩,心中惊疑不定,没想到天一道长这个妖道居然还敢回来!
羽化登仙这种事只骗得了皇帝,其他人没一个相信这种鬼话。
不过,他们都以为天一道长是趁机逃了,却没想到是落到了肖景云手上。
只见天一道长打开手中的锦盒,取出一张圣旨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煌煌我祖,万事垂功,……,六皇子肖景云,克亲旺国,能保大庆万年之国运。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不可能!」五皇子大喊一声,「父皇绝不可能传位给老六!绝不可能!!!」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
肖景云从小不受皇帝待见,一出生还没满月就被抱出了宫让几个奴才照顾着,生死都不过问。
试问父子俩之间的关系这般淡漠,皇帝又怎会把皇位传给这个他极度不喜欢的儿子。
没人相信这道诏书是真的。
但这道诏书还偏偏是真的!
自从肖景云下定决心要参与夺嫡之后,便又找回了天一道长,让他忽悠皇帝立下了这份传位诏书。
至于怎么忽悠,简单得很,抓住皇帝最在乎之事,尽情发挥就行了。
皇帝最想要的是永世为皇。
想到做到永世为皇,需要达到两点:一是长命永生;二便是江山永固。
长命永生靠修炼,江山永固靠借运。
修炼嘛,需要皇帝自己用功;而借运,天一道长表示他可以帮忙。
天一道长让皇帝把所有皇家子弟的生辰八字给他,从中选出最旺大庆王朝的八字,再由他做法借运。
经天一道长「精心」测算,算出肖景云的八字虽刑克亲人,却极旺国运,是千年难遇的圣明帝王之相,若肖景云能当上皇帝,大庆必将进入盛世,从此长盛不衰。
一听肖景云是千年难遇的圣明帝王,皇帝嫉妒得差点直接让人灭了肖景云。
他不允许这世上有比他更适合当皇帝的人存活于世。
天一道长只用了一句话便把皇帝给劝住了:被借运之人须得寿终正寝才不会影响国运,否则,不止借来的运会散,还会反噬国运,让大庆江山失固。
皇帝只能以自己是一个好父亲来说服自己,决定留肖景云一命,只借他的运,不伤他的命。
天一道长说借运之法非常复杂,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需要写下传位诏书,让肖景云成为储君,才能激发他身上的帝王之相,借运的术法才能奏效。
凡是与术法相关之事,皇帝对天一道长那是言听计从,说什么便信什么,连这么荒谬的说法都信。
而且依天一道长所言,这借运之法并不需要公开肖景云储君的身份,只需把这份传位诏书供奉在皇家道观即可,皇帝自然乐意。
永世为皇的诱惑使得皇帝成功被忽悠,立下了这道诏书。
可纵然这道诏书是真的,在场的众人仍是难以接受这个真相,毕竟这件事的可信度就如太阳从西边升起般让人觉得不可能。
天一道长宣读完传位诏书后,便把诏书递给了殿内的几位大臣。
「此诏书乃皇帝亲手交由本仙长代为保管,存放于皇家道观之内。本仙长算出今日乃皇帝仙去之时,故而带着这道诏书前去寻找储君。诸位大臣且细看这道诏书,可为真否?」
几位大臣接过诏书,一看,忍不住惊唿出声,「哇——」
这道诏书上的宝玺印谱印得密密麻麻,细数之下足有二十六个之多,而且每个玺印图案皆不一样。
几位大臣一一辨认诏书上的玺印,发现其中二十五个是大庆的传国御玺印,另外一个是皇帝的私印。
大庆一共有二十五个传国御玺,上面刻着不同的名称,用在不同的用处上。
例如《大庆受命之宝》以章皇序之用,《天子之宝》祭祀百神之用,《制诰之宝》以谕臣僚之用,……
这一道传位诏书居然足足印上了二十五个传国玺印!
创记录了!
歷来的传位诏书一般只印六个传国玺印便足矣。
当然,少印不行,但多印几个并无妨,二十五个印全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一般没有皇帝会这么做。
几位大臣让皇后取出二十五枚传国御玺进行核对,发现居然每一个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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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他们便信了这道传位诏书是真的。
因为其中有好几个御玺是不常用的,甚至有两个御玺是这任皇帝在世期间从未用过的。
而最让众位大臣吃惊的是第二十六个玺印,也就是皇帝私印,刻的是《肖仙长永生之宝》……
这个印章几位大臣曾经听说过,是皇帝修道之后才刻的印章,但他们却从未见过,今日才知道原来长这般模样。
天一道长见几人好奇这枚私印,还补了一句。
「这枚《肖仙长永生之宝》皇上是随身佩戴的,若不出意外,此刻应该就挂在皇上腰间,你们可以取下来进行比对。」
笑话,谁敢乱动皇帝遗体!
不用比他们也知道定是真的。
他们虽然想不明白皇帝为何会立下这道让人费解的诏书,却认可了它的真实性。
楼尚书率先说道:「这道传位诏书是真的。」
其他大臣也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楼尚书又说道:「只是……皇上为何会把这道诏书交由你保管?」
「这话你应该问皇上去啊。」天一道长怼了一句,突然又话锋一转,「不过……我猜应该是与诏书的内容有关。」
第382章 丫丫不会是新后
先前众人关注的重点在于诏书的真伪,经天一道长这么一提醒,众人这才细细回品起诏书的内容来。
诏书中写的明明白白,皇帝之所以选择六皇子继位,是因六皇子肖景云的气运奇特,克亲却旺国,有千古难遇的圣明帝王之相。
为保大庆国运昌隆,皇帝这才选择了肖景云为储君。
以气运选人,这完全就是皇帝会有的做派啊!
这个理由太强大了,可信度极高,比以人品才学选人的诏书可真实太多了。
凡是仔细看过诏书内容之人,都不由地觉得这道传位诏书绝对是真的!
皇后也这般认为,她了解她爱的他,自然知道他会如何想。
连几位皇子也不得不承认,这道诏书完全就是他们父皇的风格。
大皇子与四皇子更是懊恼地想敲自己的脑袋:他为何没想到这么好的点子。哎……若他先前写的诏书也是这种风格,说不定成功的就是他了!
不过现在想什么都晚了,依如今的情况来看,他们已经完全无一争之力。
论武力,老六也不知如何勾搭上了京郊大营的将士,现在已经控制了整个皇宫;而若论正统性,几位大臣已经开口承认了天一道长手上这道诏书是真的。
不管从哪方面看,他们都没有优势。
哎,真没想到他们竟全会输给平日里丝毫没存在感、完全被他们忽略的老六。
疏忽了!
肖景云以燎原之势获得了此次夺嫡之战的胜利。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之后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来处理。
譬如处理他那些野心勃勃的兄弟们。
在肖景云正式登基之前,今日参与夺嫡的四位皇子会暂时被关押起来,待他登基之时再行处理。
肖景云从来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他已经为这四位兄弟安排好了一切,那便是被贬为庶民。
但这些事还不急,此刻他还得让人再次宣读传位诏书,让太极殿外惶惶不安的朝臣们知道最终的结果。
楼尚书宣读了传位诏书,边读边为自己点蜡,他在心中吶喊,新帝绝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其实若可以选择,他宁愿选择一个能听劝的皇帝,也不愿选一个一眼让人看不到底的皇帝。
在他看来,能调得动京郊大营的肖景云明明实力强大,却低调了这么多年,足以见得他是个极能隐忍之人。
而善于隐忍之人,往往心思极深,极为可怕。
与这种皇帝斗智斗勇虽其乐无穷,却也费心费力累得很。
他还想少想烦恼多活几年呢。
在楼尚书宣读完诏书之后,场上一片鸦雀无声。
众人的第一反应竟是:楼尚书居然被六皇子收买了!这个诏书绝对是假的!
但细想过后,又觉得这份诏书应该是真的。
中立派们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结果,在他们看来谁当皇帝都行,只要别再打打杀杀,让他们能安安稳稳地在朝中点卯就行。
而那些已经站了队的官员心中惴惴不安,他们害怕了,怕被六皇子——未来的新帝秋后算帐。
与此同时,这些人又不约而同地有些羡慕白致清。
凭先前肖景云对待白致清的态度,便看得出来二人的关系极为稔熟,绝对是旧识。
但上面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肖景云与丫丫之间的互动飘着浓浓的糖味。
场中这些人也曾年轻过,自然懂那种甜意味着什么。
那是爱情的味道!更是青春的悸动!
这意味着白侍郎家的女儿一定能在后宫中占一席之位!
父凭女贵,白侍郎这次是真的发达了,一定会受新帝重用。
不过,这些人并不认为丫丫会是新后。
毕竟在众官员眼中,肖景云在朝中根基不稳,需要人扶持。
想迅速控制住朝廷的局面,最简单的方法便是娶一位家世背景强大的皇后,再娶上几位家世同样不弱的妃子,以此来平衡朝政。
他们觉得凭白家小娘子的美貌,以及新帝对白家小娘子的态度,她应该能在新帝的后宫混个妃位噹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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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白家小娘子长得还真是明媚,看来新帝定是看中了她的美色。
既然新帝能看中白家小娘子的美色,自然也有可能看中其他美貌小娘子的容貌。
这么一想,不少官员便有些心思浮动了,特别是那些家中有美貌适龄女儿的官员,觉得自己找到了一条捷径。
等国丧过后,一定要力荐新帝广开后宫!
丫丫丝毫不知道众人正在腹诽着她与小哥哥的关系。
她此刻只想出宫。
既然小哥哥已经赢了,接下来还有许多事需要他去处理,她便不想去打扰他,决定先出宫去。
最主要的是礼部的官员已经重新安排起现场的官员哭丧了,丫丫觉得她若是还不离开,说不得也会被拉着一起哭。
这种「好」事她才不乐意做。
丫丫先是跑去跟白致清说道:「阿爹,我先出宫去了。」
白致清点了点头,「嗯,时辰不早了,你快些回家去,不然你娘要担心了。」
丫丫点了点头回了句,「知道啦~」便向肖景云走去。
白致清一阵脸黑,丫丫何必去打扰肖景云肖大新帝,快点回家才是正理啊。
更让白致清郁闷的是,丫丫而且这漏风小棉袄对肖景云说的话比对他说的还要多两句!
「小哥哥,你接下来肯定还有许多事要忙。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出宫喽~」
虽然丫丫没等肖景云做出反应就潇洒地转身离开了,白致清还是觉得有些不爽。
特别是当他看到肖景云这小子看着丫丫背影时的眼神,那眼神完全是把他家白菜视为碗里的菜了。
哼!他还没同意呢!
……
宫中陆续恢復了秩序,但宫外的气氛却有些凝重,如黑云压城,让京中百姓压抑地喘不过气来。
先是五城兵马司的人闯皇宫,后是京郊大营的兵马进了城,流窜于城中各处,搞得百姓根本不敢出街,纷纷躲于家中。
大多数百姓的消息闭塞,并不知道皇帝已经驾崩,毕竟朝廷还没下正式讣告。城中充斥着兵马,让百姓误以为有人想带兵造反。
第383章 当了皇帝就当不了他的妹婿
百姓们怕啊!
特别是那些年长的老人们,活得久见的世面也多些,今日这情况不免勾起他们的回忆。
想当年,皇帝才刚刚登基那一年,京城里也这么闹过。
当时那些士兵冲进京城后,便如那脱缰的野马闯入他们这些百姓的宅院里,虽没烧杀,却抢掠无度,犹如蝗虫过境,可把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可害苦了呦。
就算隔了这么多年,想起来还是觉得很是恐怖。
京郊大营的士兵暂代五城兵马司的职责在街上巡视着,百姓们躲在家中瑟瑟发抖,深怕下一息家门就会被外头那些人给踢破,闯进来一批蝗虫。
只是,他们等啊等,等到了天黑又等到了天明,等次日这些士兵都退出了京城的城门,还是没等到家门被踹破的那一幕。
庆幸的同时心底竟还有一丝丝莫名的失落……
百姓们觉得自己定是疯了。
他们竟会因家门没被流氓踹破而失落。
但这种失落他们不敢诉之于口,不然定会被人说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纯粹给自己找虐。
事后,左邻右舍相互一问,发现大家都没事,这次进城的士兵居然不拿百姓的一针一毫!
这事可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若不是亲身经歷,说出去谁信呢!
皇帝驾崩后的次日,朝廷下了布告,告知天下百姓先帝已驾崩,并将皇位传位于六皇子肖景云。
京中百姓虽曾听说过不少皇家八卦,其一便是六皇子打小不受宠,但毕竟百姓对皇家之事了解不多,如今见先帝传位于六皇子,便觉得之前定是传闻有误。
但其实传言有没有误又有何关系,百姓们只关心新帝是不是个爱护子民的好皇帝,这个对他们而言才最实在。
不过经歷过昨日之事,京城里的大多数百姓都觉得新帝定是个顶顶好的皇帝。
只要有些脑子便能猜到昨日那些士兵定是新帝的人马,不然新帝必定不能如此顺利地上位。
这些士兵进城后没来骚扰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必定是听了新帝的命令。
细节见真章,这说明新帝心里有他们这些百姓啊!
大多数百姓非但没为先帝之死感到半分伤心,还暗自觉得先帝死得好,还给他们留了一个真正关心百姓的好皇帝。
但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普通百姓们高兴了,但那四位被关押皇子的亲眷们并不开心,而且他们害怕会被牵连受罪。
他们觉得肖景云阴险得很,只下令关押了几位皇子,却没其他任何操作,这种态度犹如在他们头上悬着一把随时可能掉落的利剑,实在让人心生胆寒。
这些人默默收起了尾巴装低调,只希望新帝千万别注意到他们。
除了他们不开心,前几日刚刚解禁的白云嫣也不是很开心。
当白云嫣听到肖景云即位的消息时,她都傻眼了,心里突然空落落的,有一种本该属于她的东西突然消失不见的无措感。
为何会这样,她什么都还没做呢,肖景云居然已经当上了新帝。
白云嫣原本想着凭藉自己先知的优势助肖景云登帝,相伴于微末的情谊定能助她坐上皇后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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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这个优势没了。
已经成为新帝的六皇子根本不需要她。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六皇子比上一世早了这么多年就夺嫡成功了?!
为什么老皇帝这一世死的这么早!
她恨!
恨老天不长眼,既然让她重生了,为何不让她早重生几年,好让她能有更多时间准备。
自她重生以来,这半年多的时日里,她努力过尝试过,可她根本就接近不了六皇子。
如今六皇子继位了,他的身旁根本没有她的位置。
白云嫣茫然了,突然不知道老天爷让她重生的意义到底在哪里,难道只是让她见证这荒谬的一切吗?
觉得事情荒谬的不止白云嫣,还有会试的考生们。
两日后,待会试的考生们从贡院出来,听到了先帝驾崩新帝继位的消息,也觉得事情有些荒谬。
他们不过是考了一场考试,出来后居然换天了。
同时,他们又有些庆幸,庆幸先帝在会试期间驾崩,而不是硬撑着等殿试之后再驾崩。
若是过了殿试之后,皇帝才驾崩,那他们可就可怜透喽。
过了殿试,他们便是天子门生,但他们若是先帝的天子门生,说不定会被新帝冷落。
幸好先帝驾崩的时间选的好啊!
先帝死在会试结束之前,那他们这一届的贡士即将参加的是由新帝主持的殿试。
那意味着他们是新帝的第一届天子门生,定能受新帝重用!
这可真是太好了!
只可惜这种值得庆贺之事不能说与外人道,只能自己偷着乐。
不过,他们现在就乐的话有些高兴得太早了,会试的结果还没出来,若杏榜无名,一切都是空。
他们现在应该祈祷着自己能中榜才是。
而且皇帝驾崩定会把杏榜的张榜时日往后延迟,只希望这个结果别推迟得太久。
考生之中,只有白墨凛想法不一样。
当他得知自己从贡院出来,觊觎丫丫的肖景云竟然当了皇帝,便想明白了一切。
先前一段时间,白墨凛总有一种直觉,觉得肖景云这小子瞒着他们在安排着些什么。
但因为肖景云一开始便表现得极为淡泊名利,白墨凛倒没往夺嫡这方面去想,便认为这小子说不定正在暗地里搞些有的没的花样,想讨丫丫欢心。
今日才知道这小子静悄悄地在背地里搞大事呢,竟给了大家这么大一个惊吓,悄无声息地成为了新帝!
对此,白墨凛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人各有志,肖景云想当皇帝也是能理解的。
不过,既然当了皇帝,那就当不了他的妹婿。
不是他歧视当皇帝的,只是纯粹不喜欢皇帝的后宫。
肖景云这个人,有能力有野心更有手段。
白墨凛并不清楚在肖景云心中,他对丫丫的这份喜欢到底有多少份量,这份份量能不能让肖景云此生只守着丫丫一人。
第384章 丽妃想当太后
大庆朝盛行三妻四妾,但凡是有些家底的男人都会纳妾,更别说大庆的皇帝了。
后宫佳丽三千对于有些皇帝而言并不只是个虚数,就算是再不好女色的皇帝,后宫也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充盈后宫是平衡前朝势力的一种简单又有效手段,同是也是为皇家开枝散叶的最主要方式。
身为皇帝,传宗接代的压力可比普通男人要大得多了。
像肖景云这般尚未娶妻的少年皇帝,登基后定会被无数朝臣催婚,若大一个月内未传出喜讯,定会被催着选妃广纳后宫。
催完婚又会催生子,而且生一个儿子还不够,一定得多生才行。
当皇帝不比普通人家,皇帝的家里还真有皇位需要人来继承。
若只生一个儿子,万一早夭了呢,又或者万一是个傻的呢,总得多生几个留做备用吧?
最起码得生个三五个儿子,朝臣们才会结束催生这个话题,转而去催立储。
哎,当皇帝就要有被朝臣催催催的自觉。
白墨凛不确定肖景云能不能抵抗得住前朝的压力。
而且除了压力,还有无尽的诱惑,站得越高,面临的诱惑更大也更多,让人难以抵抗。
白墨凛虽没当过皇帝,但他却曾是名副其实的无冕之王,深知身居高处的箇中滋味。
而且管理一个国家,远比管理一个财团要难得多得多。
正是因为懂得,才更能理解肖景云未来会面临什么样的压力与困难,在这样的压力之下,有时候确实会身不由已。
作为肖景云的朋友,白墨凛并不介意他后宫里有多少个女人,但若是作为他的大舅子,那肖景云这一辈子便只能娶丫丫一个女人。
显然,白墨凛认为肖景云很难做到这一点。
于是,白墨凛把肖景云默默地剔除出了妹婿候选人名单。
把这张名单上唯一的一个人名给删除后,白墨凛只觉得一阵神清气爽。
巧了,白致清也是同样的想法,往后又多了一个不让肖景云与丫丫过多接触的理由。
父子二人在丫丫的婚事上有着极其默契的想法。
若是肖景云知道知道他这一夺嫡,把未来媳妇儿都给夺没了,肯定要大唿冤枉,他上一世可是单了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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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身一辈子的压力他都能抗得下,后宫只有丫丫一人,这完全算不是上压力嘛。
肖景云自诩其他本事没有,与朝臣周旋的本事可厉害着呢。
但自从灵前即位之后,肖景云太忙了,不仅得为先帝守灵,还得处理先帝留下来的一大堆烂摊子。
忙得肖景云根本没时间偷熘出宫去找丫丫,便不知道他的未来岳父与大舅子防他的套路又升级了。
皇帝驾崩当日,在百官之前宣读了先帝留下的传位诏书,这便算是灵前即位了。
但正式的登基须得守孝满二十七后再择吉日举行。
而这个吉日一般是由钦天监来测算的,但肖景云却像是压根儿没想起还有钦天监这么一个衙门似的,直接把包括择吉日在内的所有登基相关事宜交给了礼部来定。
钦天监的官员瑟瑟发抖,虽然希望新帝是真的忘了他们,但心里却明白新帝这是还在记着仇呢。
哎,都怪那个已经驾鹤西去的老监正,为了在先帝跟前争宠,显示自己有过人的读天之术,硬是把刚出生的新帝说成是刑克亲人的灾星。
好嘛,如今这「灾星」成了新帝,他们这些钦天监官员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喽。
钦天监的官员一会儿担心自己的乌纱帽不保,一会儿又担心自己的项上人头也不安全。
这种紧张的氛围成功传染给了礼部官员,礼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选出了一个吉日,不早不晚,刚好就在孝期满的次日。
等出了孝期,肖景云便能正式登基继位了。
丽妃殷切地盼着这一日能早些来临。
因为她想当太后!
不同于上一世,这一世先帝死得早,肖景云十九岁就当上了新帝,而他一母同胞的十一皇子过了年也才七岁。
七岁啊,就算丽妃再偏宠小儿子,也不敢肖想她的宝贝小十一能登上皇位,因为她知道七岁的十一皇子根本坐不稳这个位置。
可若是她当上了太后,再为小十一仔细谋算,再过个十几年等小十一长大,说不得还会有机会。
这个天下理应是她的小十一的!
肖景云这孽障这次倒是干了件好事,为她打好了这么坚实的基础,从这孽障手上夺天下总比从其他皇子手中得天下要容易得多。
毕竟她可是这孽障的生母,这是她的天然优势。
按常例而言,就算丽妃是新帝的生母,太后的位置也理应是皇后的,还轮不到她一介妃子来坐。
但前朝有过先例,出过两宫太后!
丽妃认为她作为新帝的生母可以封为皇太后,而皇后作为新帝的嫡母,则可被封为圣皇太后。
虽然在地位上皇太后比不上圣皇太后,但她是生母,只要能把孽…把新帝笼络好,以圣皇太后那种不管事的性子,这后宫便是她的天下!
往后她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丽妃心里想得可美了。
虽然上次与肖景云见的那一面,两人因意见不合而不欢而散,丽妃却仍乐观地认为,只要她从手缝中随便露出一点点母爱,便能把肖景云拿捏得死死的。
为了笼络肖景云,为先帝守灵的这些日子,丽妃时不时给肖景云送些吃食,凡是她的小十一有的,她都会顺便也给肖景云送上一份,以表她的慈爱之心。
但迟来的母爱比草贱。
丽妃犹自为自己充满母爱气息的举措而感动着,却不知她送去的所有吃食,都被肖景云给扔了。
徐翁默默嘆了一口气,他是看明白了,小主子是真被丽妃娘娘给伤狠了。
哎,不怪小主子会心寒,连他都替小主子感到心寒,实在是丽妃的做法太自私了,完全没把小主子放在心上。
即便小主子成为了新帝,丽妃娘娘的态度看似有了大的改变,但实则小主子在她心中的地位仍远远比不上十一皇子。
就以这些吃食为例,送给小主子的这些都是十一皇子选剩下的。
哼!
小主子做的对!
这种嗟来之食就是应该扔掉,连餵猪都不配。
第385章 一门双探花
为先帝守孝期间,会试的阅卷工作也在肖景云的支持下继续进行。
只不过,张榜之日得往后推,等孝期过后才可公布。
而孝期过后的第一件大事,便是新皇继位的登基大典。
肖景云穿着锦绣宫的绣娘们赶制出的龙袍,祭拜了天地、宗祠,又接受了百官朝拜,并发布政令昭告天下,同时减免了大庆十三州今年的全部赋税,还大赦了天下。
一大通隆重又繁琐的礼仪下来后,肖景云算是正式登基,成为了大庆朝名副其实的皇帝。
登基大典结束的当日,肖景云就下令处理了企图窃取帝位的四位皇子,把他们直接被贬为了庶人。
其他几位皇子都封了亲王,大庆朝的亲王并无封地,只有俸例,所有的亲王都住在京城中。
肖景云给尚未开府的几位亲王赐了宅子让他们出宫去住,若是这些亲王的生母愿意,也可出宫去亲王府上居住。
而后又安排了先帝后宫里的女人们。
册立太后为太皇太后,皇后为皇太后,除了那四位皇子的生母,所有生养过皇子公主的后妃都被封为了太妃,这些女人仍能享受皇家供养。
而那四位皇子的母妃及无所出的妃子们,都以为大庆祈福之名被打发去皇家寺院白露寺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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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景云利落地处理了先帝遗留下来的这些「遗产」。
不知道其他人对这个结果是否满意,反正丽妃极不满意。
当丽妃听到册封诏书的内容时,完全傻眼了,根本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她可是新帝的母妃!居然与其他阿猫阿狗的母妃一样只被封了个太妃。
她不服!
「皇帝,本宫可是你的生母!怀胎十月险些丢了命才把你生下的生母!难道本宫不配被封为太后吗!」
后宫的册封礼在原太后,即如今的太皇太后宫里举行,先帝的所有嫔妃都聚于此处。
听到丽妃的质问,众人皆一脸复杂。
后宫里谁人不知丽妃娘娘向来不待见新帝,视自己的亲儿子如仇人,现在居然有脸开口讨要太后之位,脸还真大。
丽妃应该感谢父母给她生了一副好容颜,而先帝又偏偏喜欢她这张脸,否则就凭她这种脑子,在宫里根本活不过两天,哪儿还有机会让她在新帝面前大唿小叫。
肖景云连看都不愿多看丽妃一眼,也懒得回答她的话。
倒是徐翁替他的小主子回答了,「丽妃娘娘,哦不,丽太妃娘娘,自古以来都是皇上的嫡母被封为太后,没有舍嫡母却封生母为太后的道理。」
说完,徐翁还特地看了刚被册封为太后的原皇后一眼。
太后面无表情,丝毫没理会徐翁的挑拨,这太后该是她的,谁也抢不走,何必为这种小事与搞不拎清的丽太妃相争。
说起来这丽太妃可真是蠢,事到如今还没看清现实,亲儿子的大腿不去好好抱牢,竟还敢公然质疑新帝的旨意。
真是会作死。
丽太妃根本没留到其他人的眉眼官司,一心只想着太后之位,急急申诉道:「可以把皇后封为圣皇太后,封本宫为皇太后!前朝曾有过先例,完全可以循例而行!」
众人纷纷侧目,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丽太妃就没一点自知之明吗?!
同样是生母,却也分慈母与恶母啊!
丽太妃还真敢想!
显然,肖景云并不接受丽太妃这个说法,只淡淡说了一句。
「丽太妃向来颇受先帝恩宠,想来是接受不了先帝驾崩的事实,而精神恍惚说了胡话。来人,把丽太妃带下去,一定要保证让她好好静心修养,养好之前就别出来逛了。免得睹物思人,徒增伤怀。」
「孽障!你居然敢如此对本宫!唔唔唔……」丽太妃指着肖景云的鼻子破口大骂,丝毫不顾忌他身为皇帝的身份。
宫人立即上前堵住丽太妃的嘴,把她拖离了现场。
这一幕看得众人面面相觑,他们算是看明白了,新帝这是要把丽太妃给软禁了。
先帝后宫的女人们对肖景云了解甚少,根本不知道他的性子如何,如今见他利落地处置了丽太妃,还不损及孝顺的名声,便知道他是一个有手段的狠人。
众人心中皆有明悟:新帝惹不得,以后还是得夹着点尾巴做人吶。
连太皇太后与皇太后这两位宫斗胜利者也都这般想。
……
登基大典的次日,礼部便公布了会试的结果,张贴了杏榜。
白墨凛的名次居然还不错,考了个会试第十名。
想来殿试考个二甲应该没问题,甚至是一甲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白墨凛的实力摆在这儿,光拼实力都有入围一甲的可能,更别说他还有关系。
肖景云若是想拍未来大舅子的马屁,给他个状元噹噹都有可能。
只是,金榜题名之时,白墨凛是一甲第三名,探花。
其实凭白墨凛殿试的文章,若要点他为状元也是说得过去的,但肖景云想拍未来岳父的马屁,便把白墨凛指为了探花。
肖景云觉得不能让大舅子把岳父给越了过去,岳父是探花,那大舅子也给点个探花得了。
一门双探花,说出去也是美事一件。
就这样,白墨凛成了白家第二个探花郎。
对于这样的结果,白墨凛其实是很满意的。
他考功名本就只是为了上门提亲时,让楼柔雅脸上有光,名次和仕途都是其次。
只不过这次金榜题名之后的待遇,白墨凛并不是很满意。
因先帝新丧,这一届的新科进士们连游街都省了,琼林宴也一切从简,只简单吃了一桌没有酒水的席面就散了。
搞得这一届的进士们觉得自己考了个寂寞,进士游街那是到老了想起来仍能激动不已的人生高光时刻吶,居然就这么没了……
好生气好郁闷的说,但新科进士不敢说……
白墨凛也颇觉遗憾,他还记得他爹考中探花游街时,他娘掷的那根木簪,让京城多少小娘子羡慕不已。
他原本也想让他的雅儿被京城的小娘子们这般羡慕的。
哎,可惜了。
第386章 找人保媒
大庆仪俗,皇帝驾崩后,百姓百日内禁礼乐,且不得行嫁娶之事。
先帝这一死,使得白墨凛原定的提亲计划延后,待满百日之后才能去楼府提亲。
但这提亲之事可不能由他本人去,得找人帮忙。
大庆不比华国,华国的小年轻只要性别相反相互看对眼,就算全天下反对,小情侣只要拿着户口本就能去领证;但在大庆,私定终生是会被人鄙夷的,这个时代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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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礼数越重,越能显示男方对女方的重视。
白墨凛愿以重礼聘娶楼柔雅。
虽然离先帝新丧满百日还有一月余,白墨凛便已开始为提亲之事张罗起来了。
聘礼什么的他可以自己张罗,但上门提亲这事儿却得由他家里的长辈出面。
或许是因为家风开明,有个时不时把自家娘子挂在嘴边夸的白致清为榜样,白墨凛在说起自己的婚事时大方得很。
在金榜题名的当日,白墨凛就主动提出此事。
「爹、娘,我心悦楼家大小姐楼柔雅,还望国丧过后,你们能为我上楼府提亲。」
丫丫突然觉得嘴里的肉更香了,眼里闪着八卦之火,说道:「哇~哥哥,楼姐姐答应你啦?~~~」
这孩子深受蛮人恋爱观影响,认为感情一事就是两情相悦,白墨凛若是想娶楼柔雅必得先徵得她的同意才行。
但显然丫丫想差了,白墨凛还真没亲口问过楼柔雅的心意。
倒不是白墨凛不尊重她,而是因为他太尊重她。
大庆中原人的婚俗与蛮人不一样,也与华国迥异。
在华国,婚前求婚是向结婚对象本人求。
而在大庆,除蛮人外,若小郎君直接开口向小娘子本人提亲,那不叫诚意而叫调戏。
真正尊重一个女子,便得请上最好的媒人上她家求亲,这才是大庆朝的求婚仪式。
白墨凛原本不想搭理丫丫这倒霉孩子,但又顾忌小崽崽与雅儿是好友,万一小崽崽胡说了些什么,伤了他在雅儿心中的印象,那便不美了。
想了想,白墨凛还是说道:「得等爹娘带人去楼府提过亲,才能知道楼小姐答不答应。」
丫丫给哥哥抛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装,给我再装,装得好像你跟楼姐姐不熟似的。阿爹阿娘早就知道你俩好上啦~~~
白致清与刘施语确实早就从丫丫口中得知了白墨凛看上楼柔雅这件事,也知道白墨凛之所以参加会试,是为了给自己增加提亲的资本。
毕竟楼柔雅出身不俗,本身又才名远播,是不少京中大族的标准儿媳人选。
若不是她生母早亡,楼老夫人又年老体弱,楼尚书身为男子又不够细心,无人能替她用心操持婚事,家中还又个面慈心苦的继母在从中作梗,楼柔雅也不会至今还没定亲。
过了年楼柔雅就十八岁了,这个年纪已经算是大姑娘,虽然不至于难嫁,但不少适龄的小郎君也早被定下了,可选择的范围就小了许多。
或许这就是楼大太太的小心思吧,一年年地拖着楼柔雅,说是好好为她挑个好夫婿,却一年年没见着好夫婿在哪儿,恐怕是想拖着拖着把楼柔雅拖成老姑娘。
十八岁的楼柔雅还不算老姑娘,她仍是京中不少小郎君心仪的小娘子,行情还好着呢,这也是为何白墨凛要考个功名的最主要原因。
雄竞啊!
白致清夫妇二人并不反对白墨凛与楼柔雅的婚事,只是…….白致清觉得他们这个年纪就结婚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墨凛,替你去楼府提亲倒是可以,楼大小姐是个好姑娘,你俩也合适。只是…你不觉得你这个年纪结婚早了些吗?」
过了年,白墨凛也才十九岁,楼柔雅还小他一岁。
白致清以己度人,若是丫丫十八岁时有人想娶她,他定会打断这人的腿。
虽说大庆朝的人结婚都很早,但白致清不愿丫丫早婚啊。
而且做人不能太双标。
白致清想着,若是他儿媳十八岁就嫁进了他家门,他以后若想再多留丫丫几年,岂不是有些站不住脚。
而白墨凛完全能理解白致清话中的意思,在丫丫的婚事上,他的想法与白致清一般无二。
「我想过了,今年只是定亲,先把婚事给定下来,结婚的事情不急。」
先把名额给占了再说。
白致清点了点头,这个说法他接受。
「那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先把婚事定下来也是对的。等过了百日之期,我与你娘再择个良日带着媒人上门提亲。」
至于找谁来保媒,一家人也商量了好久。
除了找一个官媒之外,还得请个有身份地位之人出面保媒才更为体面。
其实若卢太医还在京城的话,请卢太医保媒最为合适,毕竟卢太医在京中权贵中小有薄面,且早些年楼老夫人的风疾是经卢太医的手治好的。
只是卢太医这个小老头年前急急逃出京,回了老家后便一直没回京,也不知道先帝驾崩新帝登基的消息是否已经传到了卢太医的老家。
白墨凛不可能找归期不定的卢太医当他的媒人,那便只能另择他人了。
至于他人是谁,与白家亲近又有些地位的人便只有肃宁伯。
保婚之人其实男女皆可,但白墨凛只找男性长者保媒,不选女性,是担心楼大太太会从中阻扰。
若保媒之人是男性,便可掠过楼大太太待人,直接找楼尚书相谈,事情估计会顺利许多。
想妥之后,白墨凛便催促着白致清去寻肃宁伯保媒。
这种喜事,肃宁伯自然乐意帮忙,一口就答应下来,还大夸白墨凛这小子眼光好,一眼就相中了楼家才女。
……
一转眼便到了六月底,先帝新丧满了百日。
而此时,白墨凛的差事也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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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凛被任为正六品的工部主事,这份任命让不少人看不明白。
他们也觉得这白家父子还真是神奇。
别人的一甲进士都进翰林院为编修,偏偏这对父子俩与一般人不一样。
第387章 白墨凛的差事
当年,高中探花的白致清被派去黎州偏远之地为县令。
而如今,他的儿子白墨凛同样中了探花,却进了工部任了六品的主事。
进的还是一个新设的叫什么器造司的部门,而这器造司目前好像只有白墨凛一个官员,奇奇怪怪的。
虽说六品的工部主事比七品的翰林编修官级要高上两级,但不入翰林便绝了内阁之路,而且六部之中工部最贱,对探花郎而言工部可不算是一个好处。
朝臣们有些看不明白了,之前不是一直盛传皇上与白家父子极为熟稔吗?皇上为何会如此安排白墨凛?
难道说……皇上想选白家小娘子为后,又怕她娘家将来会过于强大,先防范于未然?
可这种说话好像有些牵强啊……
百官们百思不得其解。
殊不知这器造局是肖景云为白墨凛量身打造的总门。
正是因为肖景云极为了解白墨凛,深知他是个不喜做学问之人,这才没让他进入翰林院受折磨。
肖景云还知道白墨凛远比白致清更有经济头脑,但他却没让白墨凛进户部。
此举并不是担心父子于同一部门共事会称霸户部而不利皇权,而是因为他知道白墨凛还有工科之才。
肖景云曾听丫丫说过她家有极厉害的织布机,生产效率比普通织布机高出二十多倍,而这机器是白墨凛发明的。
他虽没见过白家的织布机,却见过由这种织布机织出来的布,虽然花纹不一定有多精美,但布料极为细腻柔软,足以可见这机器出产的质量也很高。
这件事听上去有些匪夷所思,这种机器根本不像是大庆会有的东西,但丫丫说的话,肖景云都信。
而且,肖景云一直觉得白致清一家都是高人,对于别人而言不可能的事,发生在他们一家身上便万事皆有可能。
听到白墨凛制的织布机产量是普通机器的二十多倍,肖景云便有预感,或许这东西带来的改变会极大影响着大庆未来的发展。
若这种机器能大力推广,大庆纺织业的发展将发生巨大的变化,而且既然白墨凛能改进纺线机和织布机,应该也能改进其他机器。
肖景云有种朦胧的预感,若他能重用白墨凛,说不得大庆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工部原本只是统管大庆土木、水利、矿冶、兵器制造工程事项的部门,于机器制造一途上并没有规划性的管理。
但自从听丫丫提起白氏纺织机器之后,肖景云便萌生了把白墨凛拉入工部的想法。
为此,肖景云曾三不五时地在白墨凛跟前提及楼柔雅有多抢手,虽从未直言鼓励他去参加会试,却疯狂地暗示他要考功名。
许是因关心则乱,又许是因白墨凛从未察觉肖景云有夺天下的野心,竟没看出肖景云忽悠他去考功名是另有目的。
亏得白墨凛本身脑子聪慧,虽不喜四书五经,下了苦功勐学了一阵,倒也真考出了个好名次。
肖景云原本没想一步就迈那么大的步子,但白墨凛科考的成绩给了他一个惊喜,这才特地新建了器造司。
而这器造司不设郎中与外员郎,六品的主事是该司最大的官,下属都是不入流的官员,诸如令史、掌固、亭长之流皆归主事管。
白墨凛虽然只是一个六品主事,却是实质上的一司之长,手中的权力可不小。
所以,当白致清拉着肃宁伯随着官媒上楼府为白墨凛提亲之时,楼尚书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楼尚书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花。
「好!太好了!致清吶,往后我们就成亲家了!老夫早年还遗憾没能让你成为老夫的女婿,如今你儿子成为我的孙女婿倒也是全了老夫的遗憾。这可真是太好了!」
楼尚书是真的高兴,他是打心眼儿里欣赏白致清,爱屋及乌自然也喜欢白墨凛。
更何况白墨凛也是个极有才华的小郎君,年纪轻轻就考中了探花,而且这小子精通庶务,是个文能舞墨,武能舞枪,商能养家的大好儿郎,配他家大孙女刚刚好!
白致清笑着说道:「楼大人,那是俩孩子的缘份,也感谢您成全这俩孩子的缘份。」
「诶~还叫什么楼大人,叫叔!往后除了在衙门里,你都得叫我叔,咱们是亲家了。」楼尚书佯装不高兴地说道。
白致清失笑,从善如流地叫了声,「叔。」
「诶!」
其实楼尚书更想听到白致清叫他一声爹,只可惜这么好的后生不是他楼氏子。
想到此处,楼尚书兴奋中夹带着些许嫉妒,拍了拍肃宁伯的肩膀。
「肃宁伯,老夫可真羡慕你呢,族中出了如何优秀的两位后生,何愁家族不兴旺吶!今日多谢你费心保媒。」
这话刚好拍到了肃宁伯的马屁上,作为白氏族长,肃宁伯最想听到就是家族兴旺这种话,便也兴奋地回拍了楼尚书两下。
「楼大人客气了!哈哈哈~」
但文人与武人的力气与体格相差太大,楼尚书只能庆幸家中地板铺了青石,不然准会被肃宁伯这老匹夫给拍进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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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庆定亲一共有六个流程,分别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
今日白致清雇媒人上门提亲便是纳采。
而问名与纳采一般是同一日,若女方家长同意相谈,便会把名字与生辰八字交由男方,让男方去合八字。
若女方八字不沖男方,便带着婚书、礼单与聘礼上门,也就是纳吉与纳徵,至此算是正式定了亲。
而后便是商谈婚期与办婚礼。
如今楼尚书应下了白家的提亲,便需得把楼柔雅的八字交由官媒,由官媒去合八字。
只是这八字,他这个小老头可记不住自家孙女的八字,这东西由他的夫人收着呢。
楼尚书遣了人去后院向楼夫人要楼柔雅的八字。
巧的是楼大太太正的楼夫人的院子里,一听到楼尚书要楼柔雅的八字便立马警觉了起来。
楼大太太心里清楚得很只有一种情况下需要用到小娘子的生辰八字,那便是议亲,以楼尚书对楼柔雅这个大孙女疼爱有加的情况来看,男方定然不差。
第388章 这婚事儿绝对不能成!
其实近两年来,楼尚书也曾为楼柔雅张罗过婚事。
不过,他所谓的张罗只是物色了几个他看好的青年才俊,然后便把后续之事交给楼夫人来处理。
而交给了楼夫人处理其实就是交给了楼大太太,最后这些潜在婚事都因为各种原因而不了了之。
但今日之事,楼大太太并不敢掉以轻心,她敏感地察觉到此事不一样。
因为要合八字!
这说明男方已经正式上门提亲了!
而且男方直接找上了楼尚书相谈,已经到了问名之礼,说明楼尚书对男方极为满意。
恐怕这事还真要成了!
不行!
这婚事儿绝对不能成!
一想到前头那位留下的女儿会有个好归宿,楼大太太便坐不住了,在楼夫人开口之前,便急急问道:「前院里来的是哪家的客人?」
下人倒没多想,老实地答道:「是白侍朗来了。」
一听是白侍郎来了,楼大太太瞳孔便缩了缩,她对白致清可没好印象。
去年若不是白致清赴京就职刚好救下了楼柔雅,如今楼柔雅坟头的草恐怕都有三尺高了。
楼尚书虽赏识白致清,可平日里白致清却不常来府上,今日他一来,楼尚书便问了楼柔雅的八字。
楼大太太顿时心生不妙,直觉告诉她,与楼柔雅议亲之人定是白致清的儿子——白墨凛!
白墨凛最近在京城可是出了大风头,新鲜出炉的新科探花郎啊,长得俊又有才华。
一想到楼柔雅能嫁这般好的小郎君,楼大太太心里就堵得慌。
楼夫人一看楼大太太那神情便大致能猜到她在想什么,警告了她一眼,便收回眼神对下人说道:「说说前头的事儿。」
下人言简意骇地把白致清带人上门提亲一事给说了。
楼夫人倒没表示反对,对于楼柔雅这个素有美名的大孙女,她还是满意的,若能嫁个好郎君,对楼府也是好事一件。
她家老爷又极为喜欢白致清,定是乐意与白家结亲,她没必要去当这个恶人。
楼夫人让屋里的大丫鬟取了楼柔雅的八字,由大丫鬟随着前院的下人一道把八字送出去。
楼大太太暗自着急,可前头八字要得急,她现在想做些手脚都来不及,楼夫人虽是她的姨母,却不会事事都挺着她。
关键是这桩婚事明显是楼尚书同意的,楼夫人定不愿她搅和了此事。
但楼大太太还是心有不甘,犹犹豫豫地说道:「母亲,这白侍郎家的儿子口碑虽好,但我们毕竟没看过本人,万一名不副实,就这么把雅儿的婚事定下,岂不是害了雅儿?」
楼夫人淡淡瞥了一眼楼大太太,一眼便看透她的想法。
这些年来楼大太太在背地里做的一些手脚,楼夫人并不是没看出来。但人心是偏的,楼大太太是她自小宠到大的侄女,有些事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了。
但今日这事可不允许被破坏。
楼夫人语含警告,「老爷的眼光不会有错,你且把心放下。你是雅儿的母亲,后续的事还得你来张罗。记住!这件婚事是老爷应下的,一定得办得顺顺利利,明白了吗?」
楼大太太讪讪地回道:「是,母亲。您放心,我会把事情办好的。」
见楼大太太识趣,楼夫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儿媳先告退了。」楼大太太呆不住了,她怕再呆一会儿就会压不住心里的怒气。
楼夫人点了点头,算是允了。
回去的路上,楼大太太脚步飞快,似是要把所有的不满通过快走发泄出去。
但显然这个方法不够解气,待回到自个儿院子后,楼大太太气得胸口直痛,连着砸碎了好几个茶杯才觉得舒爽了一些。
楼柔琴来楼大太太院里时,见她母亲生气,给了丫鬟一个眼神。
丫鬟会意,取出食盒中的燕窝递给了楼柔琴。
楼柔琴接过燕窝,又亲手递给了楼大太太,哄道:「娘~谁惹了您生气了?快喝碗燕窝消消气。」
近些日子,楼柔琴可孝顺得很,隔三差五就会给楼大太太送些「亲手」做的吃食,她还指望着楼大太太能帮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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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大太太见到楼柔琴后,心里更难受了。
连楼柔雅那贱丫头都能寻到白墨凛那般好的小郎君,可她家琴儿…..
可怜她家琴儿命苦啊,原以为那三皇子是个有能耐的,谁曾想居然那般没用。
当不了皇帝的皇子有何用!到头来也只是个没权没势的王爷。
呵,庸王,这个封号还真是适合三皇子。
真是枉费她花了那么多心思把琴儿订给了三皇子,害得她惨遭公爹与夫君埋怨,还挨了家法。
哎!
嫁给那没用的庸王,还不如嫁给白墨凛这种明显更有前途的青年才俊呢!
只可惜当时事情做得太绝,闹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家琴儿定给了庸王,不然,说不得还可以为琴儿争一争这新科探花郎。
可惜了!
楼大太太嘆了一口气,接过燕窝,吃了一口又放下了,她实在没心情吃东西。
楼柔琴见状,又问道:「娘,到底发生了何事让您这般烦心?」
「哎——」楼大太太又嘆了一口气,「新科探花郎上门提亲,求娶那贱丫头,你说我高兴得起来吗?」
新科探花郎?那不是除新帝之外,近期京城里各家小娘子谈论最多的小郎君嘛。
楼柔琴觉得颇为意外,之前她虽曾在城南瓦舍里见过楼柔雅与白墨凛同游,但她与三皇子一样,认为白家兄妹只是打掩护,真正相会的是楼柔雅与肖景云。
纵使后来传出新帝似是对白家小娘子有意的传言,楼柔琴仍坚持自己的看法才是正确的。
毕竟谁不想当皇后。
楼柔琴自己想当,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楼柔雅也想当。
只不过,她认为楼柔雅不像她这般有魄力,敢于为了自己的幸福与迂腐的家族抗争。
但楼柔琴也不敢小瞧了楼柔雅,认为她玩的是广撒网捞大鱼的套路,肖景云应该只是楼柔雅接触的众多皇子中的一个。
毕竟她不相信楼柔雅的眼光会比她好,能一眼相中夺嫡的最后胜利者。
第389章 夺兄长之妻的污名
楼柔琴原本还担心新帝登基后,楼柔雅或会成为皇后,而今白墨凛上门提亲,只要楼柔雅能与白墨凛定亲,便不能当皇后!
这是大喜事啊!
「母亲,琴儿觉得这是好事,您应该高兴才是。」
楼大太太疑惑地看了眼自家女儿,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这女儿打小就看不得楼柔雅好,今日会真心为楼柔雅感到高兴?
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你今日吃错东西了?」
「母亲~」楼柔琴娇嗔地跺了下脚,「我是说真的,大姐姐嫁入白府总比入宫为后要好。您说是不是?」
「你这话何意?」楼大太太不解,怎么会扯到入宫为后?
楼柔琴遂把她的看法说了一遍。
楼大太太满脸无语,「你多虑了。那贱丫头可没那般好眼光,而且新帝也看不上她。」
楼柔雅她还能不了解?
那贱丫头根本不敢违抗楼氏族规,既然族规不许楼氏女嫁入皇室,她便不敢去勾引新帝。
琴儿还是太年轻没看明白,明显是新帝对那白家小娘子有意,而新科探花对这贱丫头也有真情。
有真情便会琴瑟和鸣。
见不得楼柔雅好的楼大太太觉得自己的胸更痛了。
胸痛之症可是会死人的,楼大太太的一位姨奶奶就是得了胸痛之症而年纪轻轻就死了。
楼大太太害怕自己会被楼柔雅气得短寿,可她却不知,在被楼柔雅气死之前,她更可能被自家女儿气死。
只见楼柔琴亮着双亮兴奋地问道:「母亲,您觉得皇上不会看上大姐姐?」
自家女儿什么性子,楼大太太自是清楚得很,一听楼柔琴这语气,她便觉得不妙。
「皇上的事儿用不着你操心,你管好自己便行。」
楼柔琴眼珠转了转,问道:「母亲,那……您觉得皇上会看上我吗?」
「你、你个蠢货!」楼大太太被楼柔琴的话给吓到了,这种煳涂话岂是能乱说的,「你是庸王未过门的王妃!怎能说出这种蠢话!」
楼柔琴并不以为然,「我才不是什么未过门的庸王妃。我与庸王六礼也只走了纳采与问名,连婚书都还没下,并不算是正式定亲。再说了庸王还得为先帝守满三年丧才能娶妻,谁知道将来的事会如何,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耽误了我。」
楼大太太原本只是左胸痛,现在连右胸也痛了,捂着自己的胸口怒骂道:
「蠢货!现在全京城还有谁不知道你与庸王定了亲,这亲事是你说无效就无效的吗!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庸王与你退了亲,你觉得新帝会把与自己兄长定过亲的小娘子纳入后宫吗?!」
楼大太太越说越气,丝毫不顾忌自己说的话会不会伤到女儿的心,指着她说道:「你快拿面镜子好好照照自己,你觉得就凭你这容貌能让新帝甘愿背上夺兄长之妻的污名吗?!真丢人!」
「母亲!您怎可如此说我!」楼柔琴气得捂着脸夺步而逃。
母女俩不欢而散。
楼大太太觉得心累,想不通自己为何会生出这般煳涂的女儿。
为何女儿就看不明白呢!
就算庸王府不是好归宿,但之前既然已经选择了赌一把,就得愿赌服输,只有与庸王好好相处,往后的日子才能好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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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楼柔琴却想不通她母亲为何不支持她,从小到大母亲都告诉她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是坐在后位上之人。
是母亲安排好了一切才让她能与庸王结缘,可如今庸王早已无缘帝位,她想嫁新帝为后又有何错?
母亲为何这般说她。
难道不是应该帮她夺取新帝的心吗?
楼柔琴忿忿地扯了扯路旁的石榴花,告诉自己不能放弃,要把人生牢牢捏在自己的手中。
这厢,母女俩因白家上门提亲之事闹得不愉快,另一个院子里却喜乐融融。
丫鬟喜沖沖地从外头跑进屋给楼柔雅报喜。
「小姐,小姐,大喜啊!白公子让人上门提亲了!」
小姐与白家公子议亲那可是大喜事啊。
楼柔雅唰地转头看向丫鬟,眼中的惊喜溢于言表,嘴里却木木地问道:「你说什么?」
丫鬟咧着嘴重复了一句,「白公子让人上门提亲了!」
「怎的这般突然?」
楼柔雅真没想到白墨凛会这般快就让人上门来提亲,这么重要的事他之前都没跟她提过,害得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无。
哼~等下次见面,她一定要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丫鬟笑嘻嘻地说道:「白公子心繫小姐,自然想早日把小姐娶进白家。」
楼柔雅戳了下丫鬟的额头,佯嗔道:「就你会贫嘴。」
「奴婢是实话是说嘛~」丫鬟边说着边笑着跳开。
她是真心为自家小姐高兴。
她家小姐年纪可不小了,其他家的小姐在这个年纪早就嫁人了,可她家小姐却连婚事都没定下。
楼大太太总是以要为小姐挑一个最好的郎君为由,挑三拣四把那些上门提亲的人给得罪了个透,害得她家小姐一直没能定下好人家。
亏得她家小姐有福气,遇到了白公子,白公子可是新科探花郎,有学识又长得俊朗,只有这样的小郎君才配得上她家小姐。
而且白家小姐也是个爽朗大气的性子,与小姐又是好朋友,有这样一个小姑子也是小姐的福气。
丫鬟盼着自家小姐与白公子的婚事能顺顺利利,千万不能再让楼大太太给搅和了。
白墨凛与楼柔雅的亲事确实进行得很顺利。
合完八字,又行过纳吉礼交换了婚书后,白墨凛便亲自去打了一双大雁,带上精心准备的另一半聘礼去楼府下定,行纳徵之礼。
白府的聘礼一抬上街,直接把路人的眼给看花了,白家聘礼的豪华程度仅次于皇室娶妻。
若不是因礼法束缚不能越过了皇室的规格,白墨凛恨不得把聘礼再翻上一倍。
可光现在准备的这些聘礼,就已经足够让京中的小娘子们羡慕不已了。
聘礼的贵重程度不仅能彰显男方的财力,更能显示出男方对女方的重视。
第390章 与小哥哥见面如玩谍战
这一场纳徵之礼,让京城里大半的小娘子羡慕疯了。
新科探花郎不止有才有貌,家中资产还如此丰厚,而且据说白府还有不纳妾的传统,白侍郎的后院也只有一个正妻呢,这般好的人家、这般好的小郎君,怎就偏偏被楼家大小姐得了去。
楼大太太心里也是这般想的,这白墨凛怎么偏偏就看上楼柔雅了呢!
看着抬进楼府的那一箱箱聘礼,楼大太太脸上的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真没想到啊,白家的家底竟这般厚实,看来白家从玉颜神膏的生意里赚了不少分成,哎,亏她先前还以为白家只是为神秘刘神医跑腿的呢。
白府这般富有,她更不想让楼柔雅嫁过去了……
只可惜这桩婚事她做不了主……
一想到这点,楼大太太的胸就不由自主地痛啊!
而当六礼进行到请期之时,楼大太太的心情又好上了许多,因为男方表示等楼柔雅满二十之后再迎娶她。
这个要求虽然匪夷所思,但楼大太太却高兴的应下了。
还有两年,很好,说不得这贱丫头命贱活不到二十呢。
而且……老夫人年纪也大了,万一这两年内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贱丫头又得再守孝三年。
祸福难测,两年又三年,说不得这贱丫头根本活不到出嫁之时!
而现实註定是要让楼大太太失望的,有丫丫这一家子护着,楼大太太根本无法伤及楼柔雅分毫。
但她犹自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毕竟人活着总是要满怀希望不是吗?
白墨凛的婚事进行得十分顺利,可肖景云的心情却不是十分美妙。
自从他登基后,白墨凛这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准大舅哥越来越过份了。
以前肖景云还能在两个大烛台的照耀下与丫丫见上一面,现在竟连面都极难见上一回。
忙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被防贼似的防着。
登基之后朝政上需要肖景云处理的大小事不断,但肖景云毕竟是当过几年皇帝的,轻轻松松便能处理。
只忙了几个月,朝廷上的事便被肖景云给理顺了。
这让楼尚书等大臣心情十分复杂,皇帝太能干,显得他们似乎也没那么厉害,面对先帝时的那种优越感没了,可心中却又有一种终遇明主的兴奋。
快乐并痛苦着大概便是如此吧。
与其他大臣一样,白致清也颇为认可肖景云在朝政上的表现,但他对肖景云其他方面的表现却极为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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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肖景云对丫丫献殷勤这事上,白致清特别的不满意。
他是真没想到肖景云这小子这么会搞事,什么送花送画都是小意思,这小子居然发掘了天一道长弄火药的天赋,让这妖道研发火器的同时抽空制作烟花。
结果还真让天一道长造出字符烟花。
烟花一燃,满天绽放着《丫》。
丫丫看了很开心,可白致清心里却不舒服极了,觉得肖景云是在挑衅他。
屁个表白?白致清觉得更像是在骂人!
满天的丫……
哼!会让烟花写《丫》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让天一妖道写《云瑶》啊!
反正白致清怎么看肖景云都觉得不爽。
而肖景云也看白致清父子俩不爽,他是真没想到当上了皇帝竟会让这对父子俩更不待见他。
以前好歹还能在准大舅哥的监督下与丫丫同游,可如今他都已经有近半年时间没跟丫丫好好相处过了,就算偶尔能见上一面,也不过匆匆聊上几句就被打断。
他心里是真的苦啊。
可白家不是寻常人家,不能以对待寻常人家的态度对待他们。
若是其他人家里的小娘子,只要一纸圣旨下去,小娘子的家人定乐颠颠地把自家小娘子送进宫里为后。
可他若敢给白家下这样的对旨,信不信白家父子立马就敢造反?!
以这父子俩的武力值和白夫人的毒术,分分钟就能改朝换代。
若准岳父想当皇帝的话,他不介意拱手相让,只要他能娶到丫丫就行。而且他相信把大庆,哦到时可能不叫大庆了,把国家交到白致清手中一定能被治理得很好。
可他知道准岳父不想要天下。若他拱手把江山相让,说不得准岳父会带着丫丫远遁,让他这辈子都寻不着丫丫。
哎,面对无欲无求一心不想让女儿嫁给他的准岳父,肖景云表示只能与他斗智斗勇见缝插针才有机会见上丫丫一面。
于是,勤王妃(原二皇子妃)生日宴的贴子便送到了白府。
石兰拿着勤王府递来的请帖,不解地问道:「小姐,您素来与勤王妃并无往来,她过生日怎会给您发贴子?」
丫丫接过请帖,打开一看,敷衍道:「可能是因为她想办得热闹些吧。」
嘴上虽这么说,实则丫丫心里清楚得很,定是小哥哥安排的。
一想起这些日子偷偷与小哥哥会面的场面,丫丫就觉得好玩,这种感觉就像阿爹之前说的谍战,贼刺激。
几日之后便是勤王妃的生日宴,丫丫早早就收拾一番去赴宴。
与此同时,勤政殿内,白致清与白墨凛正拉着肖景云汇报工作呢。
肖景云时不时瞄一眼漏刻,心里郁闷得紧,这对父子已经拉着他聊了一个多时辰了,再继续聊下去勤王妃的生日宴恐怕都要散场了!
「白叔,这商税新政非一时半刻所能聊透,还有白兄说之事亦是如此,今日要么先聊到这儿?」
无外人时,肖景云仍坚持称白致清为白叔,称白墨凛为白兄,这是他最后的坚持,似是这般就能与他们拉近关系,感化他们似的。
白致清根本不为所动,说道:「皇上,这商税新政事关百姓生计,还得尽早定下才是,还得劳烦皇上继续听臣絮叨。」
哼!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这小子想脱身去干嘛,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肖景云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默念《清静经》,耐着性子说道:「白叔,您先与楼尚书商量好,再来与我说,我脑袋突然有些晕,得去休息了。」
白墨凛轻笑一声,「看来皇上的身体不大好啊,体质这般弱,连我家丫丫都比不上。」
第391章 白家的丑事
肖景云听得牙痒痒,可偏偏说这话的人是准大舅哥,搞得肖景云根本不敢发火,只能咬着牙说道:「头突然不晕了,刚才只是幻觉,刚才说到哪儿了?继续!」
「刚才白大人正说着商税新政呢,皇上这就忘了?看来得多吃些核桃补补脑了。」
没其他大臣在场的时候,白墨凛怼起肖景云来是半分都不客气。
肖景云一阵脸黑,他算是看明白了,自从当上皇帝后他在准大舅哥面前的待遇是越来越差了,早前白墨凛怼人可没现在这般不留情面。
无语问苍天,丫丫为何会有这么一对奇葩父兄!
肖景云一阵无奈,只能偷偷给徐翁使眼色,让徐翁先跑一趟勤王府,把给丫丫准备的吃食先送过去。
按目前这情况,肖景云有预感,他今日恐怕去不成勤王府了。
哎……
以前听七夕鹊桥相会的戏码只当个故事来听,如今亲身体会过,才知道箇中滋味有多难熬。
他这准岳父和准大舅哥就不该信白,而该信王,王母娘娘的王!
……
勤王府,王妃的生日宴热闹非凡。
勤王妃虽早已嫁为人妇,但这次宴会却请了不少闺阁女子参加,莺莺燕燕挤满了花园好不热闹。
丫丫正扇着扇子,不耐烦地冲着楼柔琴说道:「楼二小姐,这勤王府这么大,你怎么总是挤在我边上,你不嫌热,我还嫌热呢。」
楼柔琴斜着眼不屑地看着丫丫说道:「白大小姐你恐怕是想多了吧,我何时跟着你了,我这是跟着我大姐姐呢。」
说完,楼柔琴又委屈巴巴地看着楼柔雅说道:「大姐姐,你总不会嫌弃妹妹我,不让我跟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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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楼柔雅淡淡回了一个字。
这一个会字把楼柔琴搞得不会了,不敢置信地说道:「大姐姐,你居然为了她欺负我!」
丫丫翻了个白眼,她是真看不惯楼柔琴这种做作的做派,扇了扇鼻子说道:
「楼二小姐麻烦你用用脑子好不好,谁欺负你了?既然委婉的话听不懂,我便直说了哈,这天气这般热,你又离我这般近,我都闻到你身上的汗味儿了,熏得慌。」
丫丫没压着声音说话,附近有不少小娘子都听到了她的话,纷纷捂着嘴偷笑。
楼柔琴的脸蹭地一下羞红了,「你胡说!我身上怎么可能有汗味儿!」
出门前,她可是特地熏过香的!
丫丫皱了皱鼻子说道:「你自己闻习惯了自然闻不出,但在其他人闻起来嘛……反正听我一句劝,离其他人远些,这样他们就闻不出来了。」
小娘子们笑得更大声了,眼睛不住地往楼柔琴身上瞄。
气得楼柔琴冲着丫丫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边走楼柔琴边忿忿地暗骂丫丫。
她才不稀罕跟在丫丫左右,若不是之前曾无意间听到楼柔雅与丫鬟说起,前几日夜里满天的烟花是皇上为丫丫设计的,她才不会粘着丫丫呢。
楼柔琴认为肖景云若真喜欢丫丫,说不得今日也会来勤王府。
若是这样的话,跟着丫丫便有可能近距离与皇上接触,便有机会让皇上看到她的好。
只是......
「我身上可真有汗味?」楼柔琴忍不住问贴身丫鬟。
若真有汗味,她还得再收拾一番才能去见皇上。
丫鬟连忙摇头,「小姐身上香着呢,是那白家小姐胡说八道。」
楼柔琴自己又闻了闻,确认只有香味,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一想到刚才被丫丫嘲讽有汗臭,惹得其他小良子笑,楼柔琴就又一阵气闷,气哼哼地往远处而去。
丫丫才不管楼柔琴气不气,身旁少了讨厌之人,觉得空气都舒展了许多。
不过她这闲适并没持续多久,走了一个楼柔琴,却又来了一个白云嫣。
白云嫣趁着楼柔雅去解手之际找上了丫丫。
肖景云登基后的这段时日里,白云嫣一直过得很是煎熬,她质疑着自己重生的意义。
有一段时间,白云嫣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癔症,甚至质疑自己脑海中的那一段记忆的真实性。
因为现实与她记忆中所谓的「前世」差别太大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琢磨,白云嫣才想通了,那段记忆的真假不重要了,最重要是当下。
她想得很清楚,她想要的是登上高位,让所有人都仰视她。
而这高位便是后位。
但白云嫣心里十分清楚,肖景云喜欢的是丫丫,想要从丫丫手里抢走肖景云极难,除非让丫丫自己主动放弃。
白云嫣走到丫丫身旁,低声说道:「你独自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丫丫无语地看了一眼白云嫣,理都不想理她。
白云嫣气结,觉得丫丫是她见过最讨人厌的小娘子,那神态真是欠揍得很。
「我有事跟你说,事关你白家之事,你若不想让家丑外扬,便乖乖跟我来,否则别怪我把你家的丑事在这儿嚷出来。」
丫丫右眉一挑,家丑?
她家哪有丑事,也不知这白云嫣在搞什么鬼,不会是想造谣污衊她家人吧?
以白云嫣这人品,丫丫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性。
想了想,丫丫便点头跟着白云嫣走了,她想知道白云嫣到底在玩什么花招。
白云嫣领着丫丫往偏僻处走,直到走到一个三面环水的水榭处才停下,转过身定定地看着丫丫,眼神有些吓人。
丫丫瞥了下嘴,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找我何事?」
白云嫣突然咧开嘴阴测测地说道:「我告诉一件事:我才是白家的女儿。」
丫丫失笑,觉得白云嫣有病,「我知道你是白家的女儿啊,肃宁伯府不姓肃姓白。」
白云嫣不悦地皱了皱眉,她明明在说严肃的事,白云瑶却在玩笑。
「我的意思是我——才是白致清和刘施语的亲生女儿。」
丫丫无语嗤笑,「嫣儿小姐,你醒醒,你不会是羡慕我有一对好父母,羡慕地疯了得了癔症了吧?」
她是真觉得白云嫣脑子有病,这种鬼话都说得出。
白云嫣往前走了一步,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看看我这个鼻子,是不是长得跟刘施语一模一样,还有我的嘴巴,也像极了刘施语。」
第392章 救命!快救我家小姐!
丫丫瞳孔一缩,顺着白云嫣的手势去看她的嘴鼻处。
经提醒,丫丫发现白云嫣居然还真的长得与阿娘颇为相像。
可…..这怎么可能?!
阿爹阿娘待她这般她,怎么可能不是她的亲生爹娘?
见丫丫的神色似有动摇,白云嫣继续说道:「我跟你说一个故事吧。……」
丫丫其实知道白云嫣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却还是一言不发地把她的话都听完了
白云嫣把记忆中白么郎夫妇设计换婴的那一套说辞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白致清夫妇是为了让亲生女儿获得更好的生活条件才换了婴。
这是存心想刺激丫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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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段话确实成功地勾起了丫丫的回忆。
五岁本就是已经开始记事的年纪,而且丫丫打小聪慧记忆本就比一般人要好。
但平日里或是因为潜意识启动了的自我保护程序,丫丫都只记着家人待她的好,早就忘记了小时候她过的日子有多苦。
如今被白云嫣一提醒,她全想起来了。
直觉告诉她白云嫣说的是事实,她或许真的不是阿爹阿娘的亲生女儿。
她还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阿爹阿娘对她可凶了,不是打便是骂,哥哥也是如此。
后来的某一日天降陨石,砸中了她的家,然后一切都变了。
以前她从来没想过阿爹阿娘为何会突然变得疼她了,她只害怕这么好的阿爹阿娘会失去,今日被白云嫣一提醒,这才发现异样。
她庆幸阿爹阿娘变了,不管事实如何,她只认定现在的阿爹阿娘是她的亲爹娘,嗯,还有哥哥也是。
这么些年来的感情毕竟不是虚的。
她能感受到家人们对她由衷的疼爱,而她也爱他们。
丫丫看着白云嫣说道:「你说这个故事是想说明什么?说明我阿爹阿娘爱的是你?别逗了,我阿爹阿娘对我不知道有多好,我怎么可能不是他们亲生的。
倒是你,从小长在肃宁伯府享尽富贵,如今却跳出来对我说这些乱七八糟之事,怎么?你是对肃宁伯府有什么不满吗?
还是说……你看到我阿爹和哥哥如今都入朝为官,想来攀高枝儿了?呵,我劝你歇了这番心思。」
丫丫的反应完全出乎白云嫣的意料。
她刚才明明见到白云瑶已经动摇了,最后为何会拒绝承认事情是真的?
这是第三次了,为什么白家人对换婴之事的反应都这般令人费解?
换婴啊!本该在肃宁伯府享福当大小姐却从小在乡下受苦,白云瑶怎么一点都不生气?
若换成是她,她肯定气疯了好嘛。
白云嫣皱着眉说道:「白云瑶,我说的都是真的,不管你信不信都改变不了事情的真相。你绝对不是刘施语的亲生女儿,所以请你别在皇上面前以救命恩人的女儿自居。识相点就离皇上远一些。」
听到这儿,丫丫终于听明白了,白云嫣这是为小哥哥来的。
啧啧啧,小哥哥自从当上了皇帝,京城里的这些小娘子个个对她都敌视得很吶。
看来阿爹和哥哥的想法是对的,小哥哥就是个麻烦精,尽会给她惹麻烦。
「白云嫣,你知不知道你那张自以为是的面孔有多难看。你若喜欢小哥哥,自己去跟他说啊,在我面前玩这些花招有意思吗?」
说完,丫丫转身就要走。
白云嫣气得直跺脚。
这时,徐翁正拎着一个食盒急匆匆地跑来,冲着丫丫说道:「哎哟喂,云瑶小姐,老奴终于找到您了。这是皇上特地吩咐御膳房为您做的解暑冰饮,再迟些就要化了。」
丫丫顿住了脚步,看了一眼跑得大汗淋漓的徐翁,掏出一颗解暑药丸给他,说道:「徐翁,大热天的,您别跑这么急,小心中暑了。吶,这药给你。」
徐翁自觉地接过药丸扔进口中,药丸入口即化,一阵清凉感在体内迸发,顿觉一阵清爽。
「老奴谢过云瑶小姐赠药。您快来尝尝这冰晶玉露饮,这可是皇上特地令人按您的口味做的。」
徐翁走到水榭的石桌旁,从食盒中取出冰晶玉露饮,示意丫丫上前享用。
一旁的白云嫣嫉妒地面孔都扭曲了,心中多么希望自己才是那个被肖景云特殊对待之人。
甚至在想,若当初她没有被换走,现在被新帝面前最得宠的太监如此礼遇之人便会是她。
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亲生父亲当初要把她换掉!
徐翁斜睨了白云嫣一眼,不由皱了皱眉,他不喜欢白云嫣看白家小娘子的眼神。
「闲人还不快速速退开!」
白云嫣一震,听明白了自己便是这老太监口中的闲人,又羞又恼,可她不管是出于何因都不敢得罪徐翁,便红着脸退开了。
等白云嫣走远后,徐翁笑着说道:「云瑶小姐快尝尝,一会儿就要化了。」
「谢谢徐翁。」丫丫坐下品尝起冰晶玉露饮,一入口便高兴地眯了眼,小哥哥最然懂她。
「对了徐翁,小哥哥什么时候来?」
徐翁犹豫了一下说道:「皇上今日恐怕来不了。两位白大人正拖着皇上在勤政殿里谈论国事呢。」
暗悄悄地在丫丫面前给白氏父子俩告上一状。
丫丫嘴角抽了抽,拖着小哥哥不让走,这确实是阿爹和哥哥会做出来的事。
哎…今日的谍战看来是已方输了…….
吃完了冰晶玉露饮,丫丫便让徐翁先行回宫了,而她歇了一会儿后也准备回宴会现场去,楼姐姐见她不在估计该着急了。
只是,当丫丫刚从水榭中走出来到岸边时,一个人影从不不远处树荫下冲出来,直冲沖地向她撞来。
丫丫微微一闪身,如信步闲庭般潇洒自如,沖向她的人便畅通无阻地顺利向湖面冲去。
「噗通——」
人一落水,便溅起一大团水花。
此时又一人从树荫下冲出,大声喊着:「救命!快救我家小姐!」
喊叫的是楼柔琴的丫鬟,原来落水的竟是楼柔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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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柔琴原本在水榭呆着,发现有人来后便带着丫鬟躲开了,毕竟先前被那些小娘子嘲笑,她不愿见人。
第393章 救不救楼柔琴?
楼柔琴没想到这一躲,居然让她听到了惊天大八卦。
白云瑶竟然不是白侍郎的亲生女儿!
虽说这其中还有许多事情不明就里,白云嫣说的也不一定尽是真的,但楼柔琴愿意相信这就是真的。
这个惊天大八卦若是传出去,那不得在京城掀起惊涛骇浪啊!
毕竟白家父子如今可是新帝眼前的红人,不知有多少人眼红他们。若此等丑事传出去,白侍郎定会被御使喷死,说不定连官位都难保。
而白云瑶有此等品行下作的养父,别说是皇后之位,连入宫为妃都不配。
楼柔琴越听越兴奋,只等着丫丫与白云嫣从水榭中离开,她便能出去好好为白家宣传宣传。
却怎料,新帝跟前的大太监居然来了,还从宫中带来了冰晶玉露饮。
她虽不知道这冰晶玉露饮到底是何物,可这炎炎夏日里一听到这名字就觉得舒爽。
新帝待白云瑶可真上心啊。
可把楼柔琴给嫉妒的,新仇加旧怨,她恨不得现在就手撕了丫丫。
但她不敢在徐翁在场时对丫丫出手,便只能等着。
待徐翁离开后,楼柔琴便伺机而动,想把丫丫推入水中,一解心头之恨。
只是,弱鸡就是弱鸡,害人不成反害己,自己一头冲进了水里。
楼柔琴不会水,在水中死命扑腾着,而她的丫鬟则在岸上大声唿救着。
丫丫无语地看着这一幕,想了想忍不住嘴欠道:「这么担心你家小姐,自己下水去救啊。在边上干喊有什么用。」
丫鬟被说得一噎,她也想下水去救小姐,可关键是她不会水啊,下去只是多一个人送命而已。
虽说吧,若小姐真有个三长两短,回楼府后她定也讨不了好,说不得会被楼大太太暗地里处死,可人总是贪生的,多活一刻是一刻,现在小姐不也还没嗝屁嘛。
丫鬟只晃神了这么一小会儿,又继续喊叫起来,因为若不喊人来救她的罪过会更大。
而事实证明,丫鬟的叫嚷声还是有用的,没一会儿便引来了不少人,先来的是勤王府里的下人。
今日是勤王妃请的都是各家年轻女眷,在后院里伺候的也都是丫鬟婆子。
不用主子吩咐,一个略通些水性的婆子便主动下水去救人了。
毕竟若真有客人在府中落水而亡,主子得罪人不说,她们这些当下人的定也讨不了好。
这边搞出的动静声不小,各家小娘子们陆陆续续闻声而来。
有小娘子指着额发皆湿,看不清面貌的楼柔琴问道:「水里的是哪家小姐?」
她身旁的人指了指仍在喊叫的丫鬟,说道:「我看那人好像是楼二小姐的丫鬟。」
小娘子捂嘴幸灾乐祸道:「啧啧啧,这楼二小姐可真是与水有缘吶。」
众人不由想起去年太后宫宴上,楼柔琴落水被三皇子所救那一幕,只不过这一次可没什么俊俏公子来相救了。
楼柔琴在水中扑腾了好一会儿,眼看着就要沉下去之时,终于被婆子给捞住拖着游上了岸。
倒不是这婆子坏心眼硬要让楼柔琴吃够了苦头才去救,而是她自己的水性也不算太好,落水的人若是扑腾地太厉害,会把她也给带下去的。
不管是为了救人,还是为了自己能活着,都得把落水者的力气给耗没了再出手才稳当。
于是,等楼柔琴被拖上岸时已经喝了不少水,脸色难看极了,而且已经不进气了,嘴唇都已经开始发紫了。
勤王妃心焦如焚,急急吩咐人去寻大夫。楼柔琴毕竟是楼家二小姐,也是她的未来妯娌,若真在她府上出了事,事情就不妙了。
楼柔雅拧眉看着楼柔琴,她虽不喜欢这个同父异母的恶毒妹妹,却也没狠心到想让她死。
丫丫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说实话,她并不想救楼柔琴。
先前她与白云嫣在水榭说话之时,她便听到不远处的树丛后有两道唿吸声,那个距离定然能把她与白云嫣的话全听了进去。
当然,丫丫并不会因为有人听了这些「丑事」就想灭对方的口,她不想救人主要是因为楼柔琴后来的举动。
虽然丫丫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楼柔琴,但楼柔琴刚才的举动分明是想把她推进水里。
楼柔琴那是害人不成终害己。
丫丫才不想救意图害她之人呢。
只是……如今看着楼柔雅不忍的神情,丫丫决定还是出手救一救吧。
丫丫走到楼柔雅身旁,问道:「楼姐姐想救她?」
楼柔雅微微点了点头,她确实想救,不止是为了楼柔琴,也是为了云瑶妹妹的名声着想。
有道是名师出高徒,如今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云瑶妹妹是刘神医的徒弟,自然会认为云瑶妹妹的医术不错。
若云瑶妹妹不出手相救,恐会被这些小娘子指责冷血,坏了云瑶妹妹的名声。
而丫丫根本没楼柔雅想的那么多。
既然楼姐姐想救,那她就救。
不过她可不会巴巴地上前去救,「勤王妃,我略通些医术,要么先让我看看?」
勤王妃转头看着丫丫,迅速斟酌了一番,说道:「那便有劳白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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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新帝对这白家小娘子有多上心,原本是不想让对方蹚这趟浑水的,但既然白家小娘子自己愿意帮忙为她解围,她自然不会拒绝。
得了主人家的支持之后,丫丫这才上前查看楼柔琴的伤势。
其实楼柔琴的伤势并不严重,就是喝多了湖水唿吸不畅,但若是不能及时抢救,很快就会溺水而亡。
而救溺水之人再简单不过了,把胸腔之内的水吐尽就行。
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丫丫伸出了她的魔爪在楼柔琴的胸口压了一下。
丫丫的力道控制地很好,一击必中,随着她的动作,一股水流从楼柔琴口中涌出。
吐出大部分的水后,楼柔琴这才急促地开始大口唿吸,过了一会儿脸色便渐渐恢復了正常。
「小姐,你醒了可太好了!刚才可把奴婢给吓死了。」见自家小姐醒了,丫鬟赶紧上前替她整理贴额髮型。
第394章 恩将仇报反咬一口
见楼柔琴醒来,勤王妃大大松了一口气,真诚地冲着丫丫说道:「多谢白小姐施手相救。」
勤王妃说此话除了感谢丫丫之外,也意在提醒楼柔琴是谁救的她。
可楼柔琴倒好,一听到是丫丫救了她,非但一点没念着丫丫的好,还又羞又怒。
害人不成终害己,是件连自己想起来也会觉得羞愤之事。
一想到自己落水的原因,楼柔琴便一阵懊恼。
若不是白云瑶躲开了,她又怎会落水!
楼柔雅非但不感谢丫丫,居然还反咬一口,指着丫丫说道:「是她!是她把我推下水的!她救我也是应该。」
众人面面相觑。
楼柔琴的丫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迅速低了下头。
而最早赶到的几位小娘子则相互交流了几眼,眼中满是意味深长。
她们赶到时,岸边确实只有楼柔琴的丫鬟与丫丫,这么一想楼柔琴说的话似乎有些可信。
楼柔雅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冲着楼柔琴大喝一声。
「够了!楼柔琴!你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云瑶妹妹救了你,你居然如此污衊她!」
楼柔雅虽没亲眼看见过程,但她相信丫丫绝对不可能做出无故推人下水之事。别说丫丫没推,就算推了也定是楼柔琴先做了错事。
丫丫瞪大了双眼一脸无语地看着楼柔琴,她虽知道楼柔琴不是个好人,却没想到此人已经坏到了骨子里了。
这才刚被救上来,气还没喘匀呢,就开始恩将仇报污衊人。
可真是好样儿的啊!
这种人她刚才就不应该救!
丫丫拍了拍楼柔雅的手示意她别生气,自己却开口怼楼柔琴。
「楼二小姐,你不会是把湖水都喝进脑子里了吧,张口就胡说八道。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居然恩将仇报污衊我。我真搞不明白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要让你这般陷害于我。」
楼柔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她很快便反应过来,回道:「我说的是实话!因为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你想杀人灭口这才把我推入湖中。」
此言一出,众人皆譁然,同时心中又燃起熊熊八卦之火。
秘密与灭口这两个词一听就让人兴奋。
丫丫眯了眯眼,她刚才果然没判断错误,她与白云嫣的对话皆数被楼柔琴听了去。
「楼二小姐,造谣一张嘴,嘴长在你身上,你想怎么说都行。可刚刚大家都看到了,是我出手救了你。若再迟上几息,你早就死了,就算神仙来了也难救。若我真想杀你灭口,又何必多此一举救你。」
众人不禁点了点头,觉得丫丫说的在理。
楼柔琴一时语塞,辩解道:「你…你是因为心虚,怕我变成厉鬼缠上你,这才会选择救我。但这改变不了你推我的事实。而且…而且我有人证!对!我有人证!宝莺,快说说你看到的!」
名唤宝莺的丫鬟身体一抖,头低得更低了,心中天人交战,最后还是选择了听从小姐的指使,做假证。
「奴…奴婢刚…刚才,确…确实看…看到了。」
没说她到底看到了什么,这算是她最后的倔强了。
但光这一句话就已经足够让众人浮想联翩了。
丫丫冷笑一声,「所以,你所谓的证人就是你自己的丫鬟吗?你的人自然是向着你说话,毕竟她的卖身契捏在你的手上,若是说的话令你不满意,说不定小命都保不住。所以她的证词半句都不可信。」
楼柔琴气得唿吸又变急促了,「白云瑶,你如此咄咄逼人,就别怪我不为你保守秘密了!大家可知道白云瑶为何要杀我灭口?因为她根本不是白侍郎的亲生女儿!」
众人大惊,已经没人去质疑既然丫丫想杀人灭口又为何要救人这种极端矛盾的行为,他们完全被楼柔琴最后一句话给惊住了。
「白云瑶不是白侍郎的女儿?」有人好奇地问出了声。
楼柔琴肯定道:「对!白云瑶确实不是白侍郎的女儿,白云嫣才是!当年肃宁伯世子夫人是在乡下生的女儿,那时还没发迹的白侍郎为了让自己的亲生女儿享福,在她们一出生时就偷换了。」
众人再次倒吸一口气,兴奋地整个身体的都热了起来,眼中闪烁着灼灼八卦之光,目光在丫丫与白云嫣这两位主角身上扫来扫去。
白云嫣没想到吃瓜会吃到自己身上,看来楼柔琴听到了她刚才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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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件事白云嫣是不想公开的,毕竟白致清夫妇并不接受她,此事若公开于她而言并无益处。
她先前只是想以此事吓退丫丫而已。
可现在楼柔琴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此事说出来了!
事已至此,先静观其变再说。
丫丫则一脸淡定地说道:「既然你说是我阿爹换了婴儿,那你又怎会知晓此事?是我阿爹亲口告诉你的?真是好笑,麻烦你编谎话也编得真一点好不好!」
被丫丫这一提醒,众人又觉得她说的有理,若白侍郎真换了孩子,又怎会把此事说出去。
楼柔琴一下子也没想出好的解释,便指着白云嫣说道:「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是肃宁伯府的大小姐说的!哦,按她的说法你才是肃宁伯府的大小姐,而她是白府小姐。」
丫丫勾唇一笑,「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了?蠢!」
白云嫣见话已说到这个份上,躲也躲不过,便站出来说道:「这是真的,我确实才是白侍郎的女儿。至于我从何处知晓了此事,我自有我的渠道。」
众人再次譁然,事件当事人之一出面做证了!看来此事的真实性不低啊。
「啧啧啧,白云嫣,你这渠道有够神秘的啊。若此事为真,此人为何不早早揭发真相,还两家一个公道。」
丫丫此话一出,众人又再次动摇了。
白云嫣见势头不对,硬着头皮胡扯道:「是爹说的,爹说想让我在肃宁伯府享福才一直没认我,如今见我大了又想认回我。」
丫丫生气了,「那是我阿爹!才不是你爹!而且若按你的说法,我阿爹是为了让你过上好日子这才把你送进肃宁伯府,那我阿爹又为何这般宠我。」
第395章 女大不中留
「我爹那是因为愧疚才会对你好!」
这是白云嫣从水榭离开后才想到的说辞。
先前在水榭与丫丫争辩之时,白云嫣被丫丫辩驳地无从反击,等事后才想起来应该如何回话才不落下风,可惜当时已经错过了时机。
她还郁闷着没能发挥好。
幸好现在又给了她一次发挥的机会,说完后,白云嫣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舒爽无比。
而丫丫也成功被白云嫣一口一个我爹给激怒了。
「你在外乱认他人为爹,肃宁伯世子叔叔知道吗?我告诉你!我阿爹只有我一个女儿!我可是我阿爹和阿娘的宝贝!你有胆儿就去我阿爹面前,看他是认你还是认我!」
丫丫说这话时那叫一个底气十足,是家人的宠爱给了她无尽的底气。
她相信不管事实如何,阿爹阿娘也只认她这一个女儿,她就是有这种自信。
而被白致清与刘施语相继两次拒绝的白云嫣心虚了,同时后悔不已,若早知道刚才那些话会被人偷听了去,她就不会在这儿与白云瑶摊牌。
白云嫣吱吱唔唔着不说话,众人都看出了她的心虚,心中的天枰再次倒向丫丫。
环顾完众人的反应,白云嫣心中天人交战。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不如就破釜沉舟把白致清一家给毁了!
反正白致清夫妇也不认她,她又何必再为了他们的颜面而死守真相。
白云嫣想了想说道:「爹有爹的难处,换婴之事说出去总是不光彩,爹又怎会承认。」
丫丫气哼哼地说道:「我说过了那是我阿爹!你别给我乱叫。既然你明白换婴之事不光彩,又为何造谣污衊我阿爹,你这是见不得我阿爹好!白云嫣!你我同是白氏一族,本应荣辱与共,可你却在外造谣生事,你到底存了什么心!」
肃宁伯最是在乎白氏一族的荣耀,白云嫣今日之举若是传入肃宁伯耳中定讨不了好。
白云嫣自然清楚这一点,可她已经被架在了火上,下不来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我所说一切都是真的,并没造谣,而且我的本意也不想把此事嚷出来,都是楼二小姐的错!」
白云嫣试图转移话题,可显然丫丫并不吃她这一套。
「白云嫣,我阿爹可是朝廷官员,你可知造谣朝中大臣是何重罪?!」
这句话纯粹是唬人的,《大庆律》可没有诽谤罪这一项,可偏偏在场很多人都被唬住了。
高门大族的贵女们虽读书,但读的多是《女诫》之类的书,连正经的《四书五经》都甚少涉略,更别说偏门的《大庆律》了。
白云嫣被唬住了,一想到若此事不能被坐实她可能会面临的后果,她就一阵后怕。
情急之下嚷道:「我没造谣!白致清根本就是个小人!是个伪君子!沉迷赌博把自家爹娘活活给气死,把我换入肃宁伯府也是为了能靠着我享福!」
这些事都是上一世白云嫣调查得知的,而且她说的也是事实。
曾经的白么郎确实是这种人。
只是……如今的白致清已经大不一样了,一看就是个风度翩翩的儒雅俊大叔,众人无法把白致清与白云嫣口中之人联繫起来。
丫丫大眼微眯,没想到白云嫣竟知晓她阿爹以前的模样,心里猜测莫非是白家村里的人嫉妒她阿爹如今日子过得好,这才找上白云嫣来闹?
除了这个原因,她实在想不出其他可能。
但若她以前那个坏阿爹真的换了婴,估计也没外人知道啊,不然又怎会任由他干出这种不利于白氏一族团结的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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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已故的村长太爷爷把族人管得可严了,也就她那个曾经的坏阿爹是个不听话的异类,其他人若是听到点什么风吹草动,定会去跟村长太爷爷告密的。
丫丫甩了甩脑袋,既然想不明白,便不去纠结白云嫣到底从何处得知此事,先辩赢再说。
「你这人说话真是好生矛盾。前头还想跟我抢阿爹,现在却如此诋毁我阿爹。若你真是我阿爹的亲生女儿,你又怎么会如此行事!你不会是嫉妒我有这么一个好阿爹,故意想毁了我们家的幸福吧?!
哦对了!你还喜欢小哥哥,也就是皇上。你肯定是嫉妒小哥哥喜欢我,所以想毁了我阿爹,让我阿爹声败名裂,让我们一家滚出京城,是也不是?」
此言一出,众人再次譁然。
不过这次是为丫丫的厚脸皮譁然。
哪有小娘子大剌剌地把喜不喜欢挂在嘴上的,而且谈论的对象还是皇上。
就算皇上真如传闻所言对这白家小娘子有意,恐怕也会因此事而恼了她吧。
不少小娘子暗暗欣喜,她们可都盯着那空悬的后位呢。
她们先前还对传闻中颇受新帝青睐的白家小娘子有所忌惮,如今一见也不过是个恃宠而骄的无脑小娘子罢了。
有道是娶妻娶贤,皇后便是皇帝的正妻,更是要求有母仪天下之贤德。
这白家小娘子长得确实好看,但空有美貌却无脑,不顾皇上的颜面,在外口口声声说皇上喜欢她,这种手段根本不足为惧。
此时,因得知丫丫被人欺负而匆匆折回的徐翁刚好回到水榭旁,听到了最重点的「小哥哥喜欢我」,心里高兴得呀,老脸都笑成了一朵花。
白家小娘子心里定然也是有小主子的,那白家父兄俩的行为便不必担心了。
女大不中留啊!
只要小娘子动了心,家里人想拦也拦不住啊!
不过,那肃宁伯府的小姐是怎么回事?
徐翁虽然只听了到了后半段,但大概也猜出了她们所说的是何事。
白侍郎那般风光霁月之人,怎么可能会是干出换婴之事的恶人,而且白侍郎对白家小娘子那宠得呀,他活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宠女儿的父亲。
白侍郎怎么可能不是白家小娘子的亲生父亲!
这明显就是谣言!
但三人成虎,谣言这种东西越传越邪乎,还是得及时制止才是。
徐翁拨开人群,面色不善地的看着白云嫣,把白云嫣看得好一阵胆寒。
第396章 娘去灭了他!
徐翁可是肖景云跟前最得力之人,这一点在场之人心中皆有数,他这一出场,原本有些嘈杂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白云嫣更是吓得安静如鸡,她可不敢在徐翁面前造次。
与此同时,白云嫣还很是讶异,刚才徐翁明明已经走远了,怎么又折返了回来?难道是为了白云瑶这乡下丫头而回?
徐翁盯着白云嫣看了一会儿,心中冷笑,他焉能看不出这些个小娘子的心思。
其实徐翁倒不反感这些小娘子对肖景云起心思,毕竟他家小主子从小就缺爱,若是有更多人对他家小主子好,他倒是乐见其成。
只是他家小主子自小冷情冷性,若不是遇上了白家小娘子,小主子还真有可能会看破红尘剃度出家,如今更不出坐在龙椅之上受百官朝拜。
小主子的改变源于白侍郎一家,徐翁私心里自然偏向白家小娘子。
而且,他家小主子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配得上的!只有白家小娘子才配得上他家小主子。
对小主子不喜欢的这些小娘子,徐翁就没那么客气了。
徐翁环视了一圈,冷笑一声,说道:「杂家刚才好像听到了件了不得的事。」
众人摸不清徐翁此言何意,这是听到了白家小娘子的不敬之言,想发难?还是听说了白侍郎换婴之事?
众人只是好奇,而作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楼柔琴却吓得缩了缩脖子。
先前徐翁礼待丫丫,全被楼柔琴看在眼里,她有预感徐翁是来为丫丫撑腰的。
果然,只见徐翁接着说道:「杂家活到这般岁数,今日第一次开了眼界。居然有人造谣说白家小娘子不是白侍郎的亲生女儿,真是荒谬!杂家可不希望再在京城中听到此类谣言,否则——后果自负。」
撂完狠话后,徐翁又转而恭敬地对丫丫说道:「云瑶小姐,刚才让您受惊了。您放心,皇上若是知道有人胆敢如此造白侍郎的谣,定会严惩。」
徐翁毕竟是个身居高位的老太监,别看他在丫丫面前和蔼地很,可一旦板起脸来却威严得很。
白云嫣与楼柔琴皆吓得不敢抬头。
围观的小娘子们也不敢多做动作,纷纷乖巧地垂眸而立。
徐翁三两句话就把些事压下了,但也仅在勤王妃生日宴上压下此事,在这个场合没人敢再谈论此事。
但离开此处后,这件事又如何能捂得住。
出了这个插曲,宴席便匆匆结束了。
回家后,丫丫直奔药房,如乳燕投林般扑入刘施语怀中。
「阿娘~有人欺负丫丫~」
刘施语心中一软,丫丫已经许久没这般向她撒娇了,拍了拍自家女儿的背哄道:「谁敢欺负我家丫丫,娘去灭了他!」
丫丫把头埋在阿娘肩上,声音有些闷闷的,「白云嫣说我不是您的亲生女儿,说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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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之事,丫丫并没打算瞒着,而且在场那么多人想瞒也瞒不住,与其遮遮掩掩闷在心中不讲,不如直接问个清清楚楚。
回家之前丫丫就已经想清楚了,就算她真的是肃宁伯世子的女儿,她也不认,她只认她的阿爹阿娘,呃,还有哥哥。
听清丫丫的话后,刘施语微微一僵,没想到白云嫣居然敢不听话,竟对丫丫讲了此事。
呵,看来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那就别怪她不顾这具肉身与白云嫣的母女之缘了。
刘施语轻轻拍了拍丫丫的背,哄道:「别听她胡说八道,这人是得了癔症。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丫丫仰起脸,喜出笑脸,在阿娘脸上吧唧了一口,「丫丫也只有您这么一个娘~」
刘施语嘴里嫌弃地说道:「这么大个人了,还这般黏煳。」
不过心里却美得很。
而等白致清与白墨凛回来后,丫丫又上演了同样的戏码。
白致清也是早早就从白云嫣口中得知此事,他当机立断否认了白云嫣的话,而白墨凛却是第一次知道真相。
但白墨凛很无所谓就是了,他可不管丫丫是谁生的孩子,反正是他妹子就对了。
作为外来的灵魂,白墨凛并不看重这具肉身的血缘,他只讲感情。
其他都是假的,只有感情是真的。
父子俩担心丫丫心里难受,掏心掏肺地哄了她许久。
其实他们明白原主白么郎做的事不可取,但同时心里又有些庆幸自己养的是乖巧可爱的丫丫,而不是那个令人生厌的白云嫣。
他们与肃宁伯府中的男丁相熟,自然知道肃宁伯府的家教甚严,按理说在这样的教养之下养出的女儿应该也是个好的。
可这白云嫣却是个愚笨又自私之人,想来是基因作祟。
父子俩只能庆幸他们与丫丫有缘。
白府上演着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一幕,楼府与肃宁伯府的戏码就不一样了。
一回到楼府,楼柔雅就把楼柔琴今日在勤王府干的好事全跟楼尚书说了。
可把楼尚书给气坏了,白致清可是他心尖尖上的好下属,人品能力俱佳,怎么可能会干出换婴这种恶事。
而且白致清是他生平所见最宠女儿之人,若云瑶丫头不是白致清亲生的,他又何必这般宠着?
谁会特地把自己亲生女儿换走,换一个别人生的女儿来宠?
那不是傻嘛!
楼尚书指着楼柔琴骂了许久,她虽不是谣言的始作俑者,却是离要传播者,该罚!
不过,这次楼尚书倒没用家法,毕竟这算不得是违背族规之事,但小惩大诫还是必要的。
楼柔琴却被罚禁足了半年。
而肃宁伯府的反应就很微妙了。
今日白云嫣在勤王妃生日宴上干的好事可谓是捅了大篓子,与她一同参宴的姐妹自然不可能帮她瞒着,而且这事想瞒也瞒不了。
几位小姐一回府便向肃宁伯夫人告状了。
肃宁伯夫人听完原委后傻眼了,白云嫣向来是她最疼爱的孙女,从小便有才女之名,算是为府里争了光。
可这一年来,她最喜爱的孙女却尽干蠢事,去年腊月在城南瓦舍造谣污楼家大小姐的清白,最后却害得自己落了个心机的坏名声。
第397章 肃宁伯审白云嫣
白云嫣毕竟是肃宁伯夫人从小疼到大的孩子。
听到白云嫣在外乱认父母的消息后,肃宁伯夫人是真心有些难过。
去年腊月之前,她还费心为白云嫣张罗婚事。
原本已经有一户不错的人家相中了白云嫣,只是瓦舍污人清白一事过后,白云嫣心机深的恶名一传出,好婚事就没了影儿。
如今上门想与白云嫣结亲的人家,家世都不如肃宁伯府,肃宁伯夫人自然都看不上。
原想着再等上一年半载,等众人忘了那件事,再去为白云嫣谈件好婚事。
却没想到这才半年多过去,白云嫣又干了一件蠢事,造了一个更大的谣,居然说自己是白致清的亲生女儿!
上赶着去认他人为爹的行为,可真令人寒心!
白云嫣从小便被府里娇养着长大,吃穿用度件件都比她的姐妹们好,肃宁伯夫人自问府里没有任何一点对不起白云嫣,可偏偏她最看重的大孙女却干出了这种蠢事。
肃宁伯夫人的心拔凉拔凉,只觉得这十来年的疼爱终究是错付了。
她嘆了一口气,看着二孙女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二小姐慎重地点了点头,「祖母,字字为真,今日在场的人皆可为证。」
肃宁伯夫人再次嘆了口气,「把大小姐叫来,再去把伯爷请来,还有世子与世子夫人。」
今日之事涉及白致清,而白致清不只是白氏族人,更是朝廷命官,这件事便不是肃宁伯夫人能处理的,得让肃宁伯来处理。
而世子白子勛与世子夫人作为白云嫣的父母自然也得出席。
按理这种事小辈不能掺和,但此事需要人来对质,二小姐便被留在了堂屋。
想了想,肃宁伯夫人又吩咐道:「把三小姐也叫来。」
今日的宴会,肃宁伯府一共去了三位小姐,但只有二小姐来肃宁伯夫人处告状。
既然要对质,自然是要把在现场之人都叫来。
白云嫣是紧贴着三小姐的后脚到的,一看到两个堂妹,她便明白祖母定是知道了宴会上之事,这是要来问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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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被楼柔琴在人前捅破此事后,白云嫣便知道会有这个结果,紧张地心如打鼓,忐忑不安。
白云嫣有心自嘲,现下这种感觉恐怕就是等待处刑的感觉,可越是这般想,心里却越是紧张,只能哭丧着一张脸向肃宁伯夫人问安。
「祖母安好。」
肃宁伯夫人忿忿地瞪了白云嫣一眼,便收回眼神,冷着脸一言不发地晾着她。
瞧这情形,白云嫣也不敢开口说话。
没一会儿世子夫人便来了,见堂屋中站着三个小辈,肃宁伯夫人又面有不豫之色,便知定是小辈干了错事惹恼了老夫人。
「母亲,这是发生了何事?」
肃宁伯夫人重重哼了一口气,迁怒地瞪了世子夫人一眼,「你养了一个好女儿啊!」
世子夫人心里一咯噔,嫣儿又干蠢事了?
「嫣儿,你又惹祖母不高兴了?」
肃宁伯夫人又重重哼了一声,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大儿媳这是想率先发难,以期为嫣儿减轻处罚呢。
可今日之事不是随便就能煳弄过去的。
「你别问了,一切等伯爷来了再说。」
世子夫人一惊,需要由老伯爷来处理的事,那可真是大事了!
看来今日之事比上一次之事还要严重许多。
过了一会儿,白子勛便与肃宁伯一道进来了。
肃宁伯黑着脸,话本子正读到关键时刻呢,这老婆子却派人急急叫他来。
若是小事,可别怪他一会儿给她甩脸色啊。
只是等他听完事情原委之后,宁愿肃宁伯夫人只是为小事叫他来。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自家养大的大孙女居然上赶着去认白致清为爹!!!
他儿子虽然能力上比不上白致清,但好歹长得比白致清好看,家世也比白致清好啊。
这样的父亲不认,却一心想认白致清为爹,肃宁伯实在想不通白云嫣到底是如何想的。
白子勛更是直接黑了脸,他虽不像白致清那般宠女儿,但白云嫣是她的嫡长女,比他那两个庶女更受他的关注。
他自认是个不错的爹,可谁曾想自己养大的女儿居然不认自己,想认他人为爹。
这脸可丢大了!
而且今日有那么多人在场,相信不出明天,他便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白子勛气得不想说话。
肃宁伯板着脸坐在上首,冷冷盯着白云嫣,说道:「说吧,为何要造谣。」
白云嫣垂着头不敢直视众人,此刻她心虚地很。
堂屋之内都是她至亲之人,而她却选择背叛了他们。
可事到如今,她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绝不能承认今日之事是造谣,否则她将名声扫地,彻底与后位无缘。
只有把白致清的罪名定下,她才能保住好名声。
肃宁伯见白云嫣久久不言,语气又加重了几分,再次说道:「说!」
白云嫣抬起头,看了一眼肃宁伯与白子勛,却没直接回他们的话,而是转而看向世子夫人,说道:
「母亲,我多希望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可惜我不是。
您还记得吗?当年您在白家村早产,便是被白致清陷害所致,为的就是把他自己的孩子换入肃宁伯府享福,而他再扒着孩子吸血。
而且……您没觉得我与刘施语长得有几分相像吗?」
世子夫人心神一震,嫣儿怎会知道她当年早产是由白家村的一个二流子所害?
那个二流子会是白致清?
她虽没跟白致清接触过,可听夫君所述他是个风光霁月之人,根本不可能干出此等下做之事。
至于白云嫣的长相,世子夫人倒不觉得她长得像刘施语,毕竟刘施语脸太臭,世子夫人并不爱看她那张脸,所以一时回想起来还真没有什么概念。
所以白云嫣讲的这两个理由,在世子夫人这里都不成立。
不过……世子夫人脑中闪过丫丫的脸,心道若云瑶丫头真是她的亲生女儿好像也挺不错。
她自打见云瑶丫头第一面就喜欢这孩子,说不得还真是因为母女连心呢,而且那孩子长得与世子多像啊。
第398章 登门赔罪
世子夫人喜欢丫丫,心道要不就把这事儿给认下?
可刘施语那女人对云瑶丫头可稀罕得很,她会捨得让出来吗?
还有嫣儿又该怎么办?这孩子虽然有些糟心,可毕竟是她用心养大的孩子,她也捨不得让给刘施语。
世子夫人的想法已经飘远了。
而肃宁伯心里咯噔了一下,对于白致清的过往他倒是了解得一清二楚,那小子曾经确实是个混不吝之人,若真干出换婴之事也不令人惊讶。
他倒是有些信了白云嫣的话,心里还有些美滋滋的,心道若此事是真的,那岂不是说丫丫这丫头是他的亲孙女?
难怪他一见这丫头就喜欢,原本是血脉亲情啊!
这一刻只有白子勛没飘,看着白云嫣怒斥了一声。
「嫣儿,休要在这儿胡言乱语!到底是何人在你耳旁乱嚼了舌根让你做出此等蠢事?!」
不管真相如何,白子勛根本不接受这个说法。
当年是他带着世子夫人回的白家村,若他的女儿真在白家村被掉包,岂不是说明是他的疏忽导致的?
这种事他绝不能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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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嫣儿又怎会知晓当年之事?肯定是有人在她面前嚼舌根,也不知此人到底是何意图。
肃宁伯被白子勛一提醒,也从丫丫可能是他亲孙女的喜悦中跳出,沉思着到底是何人在背后主导了这一切。
只有白家村的少数族人知道世子夫人当年早产是被人吓所致,难道说……是这些族人看不惯白致清与肃宁伯府交好,故意搞破坏?
作为白氏一族的族长,肃宁伯有很强的宗族荣誉感,一想到有人恶意破坏宗族团结,肃宁伯就一阵烦躁,想揪出此人还宗族一个宁静。
「说!到底是何人找上你说了此事?!」
白云嫣不禁腹诽:还能有谁,就是白么郎本人啊!
可这是上一世的事情,这一世还真没人跟白云嫣提过。
而白云嫣上一世虽派人去白家村确认过一些信息,却不认识白家村的人,真要让她在此刻扯出一个人来顶包也太难为她了。
白云嫣心一横,说道:「是一个老头託梦告诉我的!他说他是我的亲祖父。」
众人一噎,没想到白去嫣会找出这样一个藉口。
这种鬼话骗骗肃宁伯夫人与世子夫人还行,却骗不了肃宁伯与白子勛。
两人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最后白云嫣被逼无奈说道:「是白么郎亲口告诉我的!不过是在梦里!在梦里他是个二流子,来府中要挟我向我要钱。我没骗你们,这是真的!」
肃宁伯可不信这种鬼话,盛怒之下说话都带上了**味。
「你光凭一个梦就敢在外大放厥词胡乱造谣,你这是脑袋长屁股上了?!」
白云嫣吓得抖了一抖,她也知道这实话听着太假,可这偏偏就是真的啊!上一世的记忆于她而言就是一场荒诞的梦。
她知道此刻解释再多也无用,得先认错,再徐徐图之。
「祖父,嫣儿知道错了。是嫣儿一时鬼迷心窍信了梦里的话,可嫣儿从来没想过把这件事公之于众,今日在勤王府发生的事也不是嫣儿的本意。
嫣儿只是与云瑶妹妹起了争执,赌气讲了此事,没想到却被楼二小姐故意歪曲了事实。嫣儿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为逞一时的口舌之快而闯祸。」
见白云嫣咬定无人唆使,一切都源于梦,肃宁伯也没办法,总不能严刑逼供吧?
而肃宁伯虽然心底希望丫丫是他的亲孙女,但理智告诉他不管事实如何,丫丫都只能是白致清的亲生女儿。
否则,白致清的仕途就完了。
白氏一族好不容易出了一个三品实权京官,可不能因这种事被撸。
都怪嫣儿这个脑子不拎清的孙女,随便被人一怂恿就干出这种蠢事,这事定会给白致清惹来不少麻烦。
肃宁伯看着白云嫣说道:「一会儿跟着我去白府向白致清道歉,回府后你便乖乖呆在家里,往后一看内皆不可出自己的院子。」
这是要禁足她一年啊!
而且她也不想去道歉,白云嫣并不认为自己真有错。
可白云嫣并不敢反驳。
在府中肃宁伯说一不二,他说出口的主意便不会改,谁来求情都没用。
而肃宁伯夫人与世子夫人也没求情,除了知道求情无用外,主要是因白云嫣刚刚闯下了大祸,近期也不好找夫家,等一年后风头过了再谈亲事可能还更好。
这一年里让嫣儿在家好好养养性子也不错。
下了决定后,肃宁伯与白子勛二人便带着白云嫣上白府道歉了。
今日宴会散席之后,各家小姐一回府便都迫不及待地把今日听到的大八卦宣传了一番。
京城中有许多双眼睛正盯着肃宁伯府与白府的动静呢。
如今见肃宁伯府的马车来到了白府,恨不得也能跟进白府,看一场现场的热闹。
只可惜白府门卫森严,连只蚊子都混不进去,更别说他们这么大个人了,只能在外靠自己脑补。
在众人想像中,肃宁伯府的人一定是上门找白致清讨公道的。
可事实却是,人家是上门来的求谅解的。
白云嫣像个小媳妇似的垂着脑袋跟在肃宁伯与白子勛身后。
这是她第一次来白府,可她一点欣赏园景的心情都无,一想到要面对白致清她就一阵紧张。
她至今都忘不了那日她跟白致清摊牌时,白致清看她的眼神,眼中只有嫌恶,半分父女之情都无。
这种眼神太冷了,直冷到她心里。
白致清早就预料到肃宁伯会来白府,只是没想到他们来得这般快。
他先是冷冷看了白云嫣一眼,才招唿二人入座。
「伯爷,白兄,请坐。」
肃宁伯打量着白致清的神色说道:「致清吶,今日嫣儿做了蠢事污了你的清名,老夫特带她来向你赔不是。」
白致清心中暗骂原主不干好事,留下这种麻烦事让他解决。
他的态度不似以往那般热情,淡淡说道:「伯爷,白兄,倒也不必赔不是,我倒是要劝你们带她去寻名医看病,我看她是得了癔症。」
第399章 白致清被弹劾
白致清拧着眉,看着肃宁伯父子二人说道:
「其实半年多前,白云嫣就分别找过我与内子,她对着我们说了一堆疯话,硬说她是我与内子的亲生女儿。
这简直荒谬!
谁是我的亲生女儿,我还能不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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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内子此生只有丫丫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先前,我与内子谅她年纪尚轻,并没与她一般见识,只告诫了她两句,让她别再妄想。
没想到她根本没听进去,今日又搞出这种事。
哎,年纪轻轻就得了癔症,你们还是尽快带她去就医吧。」
肃宁伯父子俩对视一眼,心中原有的一丝疑虑顿时全消。
他们原本就相信白致清的人品,纵使之前他曾经有过一段不体面的经歷,可再坏应该也不至于坏到调换孩子吧……
而白致清如今这种态度,摆明了不认白云嫣。
白致清本身又是个极疼孩子的,若嫣儿真是他的亲生女儿,他绝不可能是这般决绝的态度。
看来嫣儿这丫头不是被人骗了,就是真得了癔症。
确认完「真相」后,肃宁伯觉得有一丝失落,他还挺希望能有一个像丫丫这般可爱的孙女,能跟他交流话本子读后感。
哎,可惜了。
肃宁伯怒其不争地瞪了白云嫣一眼,不满道:「嫣儿,还不快给你白叔认错。」
白云嫣低垂着头,心里委屈极了,一进入白府便被白致清噼头盖脸地批评了一顿,心里能不难受吗?
不过她倒也想明白了,上一世的白么郎是个二流子,这一世的白致清是个实打实的伪君子。
白致清就是怕自己的清誉不保,这才不敢认她。
她可真是命苦啊,为何偏偏会是这样一个恶人的亲生女儿,害得她因身世而蒙羞,被人诬陷她造谣生事。
只可恨她人微言轻,就算揭发了白致清伪君子的本色,也无人会相信她。
就连家里人也不信她。
一想到家人,白云嫣就有些心虚,她也知道自己今日的举措确实会伤及亲人情份,可她也是被逼无奈啊。
她本不想的,都怪那楼柔琴,还有她这亲爹……
若是白致清肯认她,一切便解决了。可他却不认她!却对白云瑶那个乡下丫头那般好!
白云嫣心中委屈极了,但她不敢把这份委屈说出来,因为她知道在场无人能理解她。
就算她说出委屈,也没人会体谅她,甚至可能还会越发责怪于她。
她只是说出了真相,就被罚禁足一年,若是再「冥顽不化」「不知悔改」,恐怕会受到更重的惩罚。
她的好生父不是说了嘛,说她是得了癔症,这是毁了她的一生啊!
被逼无奈之下,白云嫣只能垂头「认错」。
「白…白大人,我错了,是我一时鬼迷心窍说了不该说的话,给您添了麻烦。」
白致清喜怒不明,说道:「既然知道错了,以后就别再犯。」
说完便不再理会白云嫣,拉着肃宁伯父子二人闲聊了几句,就当此事过了。
肃宁伯几人也没在白府久留,既然事情已了,便带着白云嫣回了府。
白云嫣回府后就病了。
是真的病了,全身长满了疹子,奇痒无比,请太医院太医都治不好的那种痒。
白云嫣的脸上与身上都被她自己挠出了好几道血痕,也不知以后会不会留疤,可把肃宁伯夫人与世子夫人给愁得。
本就名声不好,若是再毁了容,以后还怎么找夫家。
哎......
肃宁伯去了白府却没闹出大动静,看八卦的人看了也觉得无味。
这件事看似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地解决了,但关于白致清调换婴孩的谣言却在京中迅速传开了。
不过,听者众,信者寡。
主要还是因为白致清歷来的风评不错,再加上他整日把妻女挂在嘴边,一看就是极宠女儿之人,若真换了婴又岂会如此宠爱非亲生之女?
而且在众人看来白致清也没理由换婴,什么想让亲生女儿享福及从肃宁伯府占好处,这种理由简直是无稽之谈。
光凭先前白墨凛定亲下聘时送出的聘礼,就足以看出白家的家资有多丰厚,恐怕就连肃宁伯府也拿不出这般丰厚的聘礼。
自己本就是豪门,又何需去贪慕肃宁伯府的虚荣。
但此事虽然听上去荒谬,却还是有部分人选择相信。
这些人便是白致清的政敌。
白致清虽擅长交际,在百官中算是人缘不错的。
但人缘再好,也架不住利益之争。
白致清作为受楼尚书倚重的户部侍郎,入京还不到一年,就已经做出了不小的政绩,足以显出他的能力非凡。
而新帝上位后又对白致清青睐有加,更是让不少官员嫉妒。
眼红的人多了,自然有人想把白致清拉下马。
且白致清近期主推商税新政,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早就有人看他不爽,想搞他了。
如今白致清的「丑闻」一爆出,这些人恨不得敲锣打鼓使劲儿宣传一番,好让大家看一看白致清丑陋的「真面目」。
而且光宣传没用,还得上书弹劾白致清!
把他的官给撸了才行!
有些听风就是雨的御史,一听到这个传闻,立马就上书弹劾白致清。
而一部分誓要搞垮白致清之人,为了更为言之有物,还特地让人前去离州东城县调查了一番。
白致清浪子回头的故事在东城县盛传许久,时隔十年,这一经典桥段至今仍在茶馆被说书先生偶尔提及。
虽说这桥段说的大都是白致清「从良」后的励志故事,但为显故事丰满,也把他浪子回头前的经歷添油加醋地说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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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二流子行径在有心人眼里,便成了白致清换婴的确凿证据。
于是,肖景云发现弹劾白致清的摺子越来越多,而后头的这些摺子说起故事来那叫一个绘声绘色,比话本子还不遑多让。
而这些摺子全被肖景云压下了。
至于摺子里弹劾的内容,肖景云是不信的。
白致清对丫丫有多看重,肖景云相信这世上没人比他更清楚。
肖景云一开始对丫丫感兴趣也是因她的家庭氛围极好,一看她的性情便知道她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孩子。
第400章 你长得贼眉鼠眼,定是个偷!
正是因为羡慕,肖景云才开始接近丫丫。
接近之后,肖景云才发现丫丫的美好。
而发现了丫丫的美好后,肖景云才更切身地感受到白致清有多宠丫丫,远比他之前想像的还要宠。
试问这般宠女儿的白致清,又怎会做出换婴之事?
总不能因为见丫丫比自己亲生女儿长得可爱,便悄悄调换了吧?
这种事,绝不是他所认识的白致清能干得出的。
至于奏摺上写的内容,肖景肖早有耳闻。
肖景云曾经去过东城县,也听过白致清浪子回头的故事。
他知道白致清一家有奇遇。
反正他认识的白致清不可能做出换婴之事,至于以前的那位浪子,肯定不是他认识的白致清。
既然不是同一个人,前者的罪便不应该由后者来受。
弹劾白致清的官员们见皇上迟迟没有表态,且皇上对待白致清仍是礼遇有加,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于是在某日朝会上,有位姓秦的御史出来弹劾白致清了。
「臣有本启奏,臣要弹劾户部侍郎白致清白大人失德,……」
白致清面无表情地盯着秦御史看,直到他说完了话,也没收回眼神。
而龙椅之上的肖景云神色不变,心里却已经给这位秦御史打了个叉叉。
居然敢当众弹劾他的准岳父,这位御史的眼力劲儿不行啊!
没看到他压下那么多弹劾的奏摺不发吗?!
这已经是明晃晃地告知众人,不得再弹劾白致清,没想到秦御史居然敢视而不见!
不过,肖景云心里也清楚一定会有人在朝会上弹劾白致清。
一是肖景云自知自己近些日子的表现让不少大臣忌惮,会有人出来试探他的底线也属正常。
二则是这秦御史是南派官员的喷子,代表的是大庆东南富庶五州的利益。
而这富庶的五州正是商业最繁荣的大州,白致清主张的商税新政若真的推行开来,必会损及这五大州富户的利益。
看来这些人是迫不及待了。
待秦御史说完他那长篇累牍的弹劾内容,肖景云便淡淡说道:「秦大人,证据呢?且不管白大人平日里品行如何,凡事都要讲究个证据,可不能凭你空口白牙颠倒黑白。」
秦御史眼珠转了转,说道:「皇上,这白大人原曾是个人神共愤的二流子,在村里干尽坏事、人见人厌,嗜赌成性又气死爹娘,这种人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
白致清在肖景云开口前,站了出来,说道:
「皇上,臣惶恐。臣年轻之时确实有些浑不吝,但气死爹娘的罪名可不敢担。秦大人空口白牙张嘴就给臣扣罪名,臣冤枉啊。臣可不敢担这不孝的罪名,皇上可派人去微臣老家东城县白家村细问。」
大庆以孝治天下,不孝的罪名确实大,不用提那换婴之事,只要确认白致清气死了爹娘,他这官就别想当了。
其实白致清本人也不确定原主的父母到底是不是被白么郎给气死的,但他相信族人为了白氏一族的利益,绝对不会对外说是他气死了父母。
所以白致清并不怕人去白家村求证。
秦御史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气死父母这句话是他故意这么说的,说书的段子里并没有这一段。但白致清的父母早亡,且又死在他还在当二流子之时,这么编也很合理嘛。
但此事经不住较真,所以秦御史并没揪着这一点狠打。
「白大人,本官曾派人去了白家村,说你气死父母虽是传闻,但空穴不来风,你也应该反省己身才是。但今日本官要弹劾的是你调换婴孩一事,你却左顾而言他,是不是心虚了?!」
白致清冷笑,这秦御史不愧是靠嘴皮子吃饭的,句句都能给人扣罪名。
他并没顺着秦御史的话辩驳,而是勾唇说了一句:「秦大人,你长得贼眉鼠眼,定是个偷!」
此言一出,朝臣皆憋笑。
其实凡是为官者,都不可能长得贼眉鼠眼,毕竟长得太丑,考试时就会被刷下。
不过,秦御史的眼睛确实比一般人小了一些,腮帮子也确实尖了些,被白致清这么一说,还真有点贼眉鼠眼的意思。
朝臣们越看越觉得形象,越想越觉得好笑,若不是站在朝堂之上,他们早就大笑出声了。
秦御史被这句话气得直瞪眼,「你!」
刚指完白致清,秦御史便知道不能与他纠缠,转而向肖景云示弱道:「皇上,白大人侮辱微臣。」
肖景云戏嚯道:「秦大人,白大人所言没错啊。你既然能以他过往的某些过失而断定他换了婴,他自然也能以你的长相断定你是个偷。你们这是半斤八两,谁也说不得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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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御史被说得一噎,「微臣与白大人之事是两码事!」
「是一码事!」肖景云一锤定音,「秦大人,凡事讲究证据。此谣言的当事人之一肃宁伯都不信,你又在这儿瞎掺和什么!退朝!」
这秦御史可以不用留了。
白致清的谣言在朝会上过了明路后,便没人再提起此事。
既然不能凭此事扳倒白致清,再提此事便没了意义。
而两日后,秦御史被人弹劾了,弹劾他曾为一己之私陷害忠臣。
于是,秦御史被抄家了,这一抄居然从他家抄出了十万两雪花银。
秦御史不过区区七品官,并无实权,且本是清贫出身,这十万两白银的存在就很值得回味了。
这一审就审出秦御史为了谋取厚利,成为了南派世族手里的一桿枪,凡是与南派利益相悖之人,都是秦御史弹劾的目标。
此事一出,又从侧面证实了白致清的「清白」。
而秦御史的落马只是开始。
原本肖景云本没打算这么快就开始收拾南派世族,可谁叫他们自己撞到了枪头上,自然就顺手处理了。
有了上一世的经验,肖景云处理此类事件简直信手拈来。
在众朝臣看来极难达成之事,肖景云却时常来个神来之笔,看似轻轻松松就解决了难题达成了他的目的。
南派世族在商税新政出台之前,就先被新帝给整治了一番,元气大伤,几年之内是再也蹦哒不起来了。
第401章 大婚(二合一大结局)
在处理朝政上,肖景云很是得心应手;但在对付自己的准岳父时,肖景云便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他都登基半年了!
别说娶丫丫,就连见她一面都极难。
肖景云后悔了,早知如此他还夺什么嫡啊!
老婆孩子热炕头不比冒着早亡猝死的风险兢兢业业当皇帝香吗?!
肖景云真想尝一尝这种香啊!
朝臣们也想让他尝一尝这种香,开始催婚了。
新帝登基半年,后宫里连一个女人都没有,这怎么像话!
朝臣们都有些怀疑新帝喜欢白侍郎家的小娘子只是个骗人的幌子。
皇上说不定是个好男风的!
不然皇上都十九岁了,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岂会一点都不想女人?
而且......皇上对新科探花白墨凛甚为亲热,时不时召见他这一介六品小官,为了他还特地新设了一个叫什么器造司部门。
器造司都建了好几个月了,也不见这白主事捣腾出什么东西,却隔三差五被皇上找去谈事。
恐怕谈事是假,谈情才是真!
说不定皇上喜欢的根本不是那白家小娘子,而是这白家小郎君啊!
哎呀呀,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了!
哎!
好男风这种毛病可改不了!
他们也管不了,但皇上好歹得留个后啊!
只要皇上能广纳后宫,生个十七八个儿子,皇上喜欢男的就喜欢男的吧!
于是,朝臣的催婚摺子一道一道地上,恨不得押着肖景云纳妃,再押着他去宠幸妃子。
在朝臣们看来,他们都这般殷勤了,皇上就算不立后,好歹得意思意思先纳几个妃子吧。
可这些奏摺对肖景云来说根本就不痛不痒。
这才半年呢,上一世他在皇位上坐了近十年,后宫也是空无一人,他早习惯了被朝臣们催促。
上一世这种催婚摺子已经成了惯例,朝臣们像是约好了似的每个月月初都会统一上催婚奏摺。就算知道没用,他们也仍会坚持,只期盼他某日能想开了往后宫里扒拉人。
如今这种场面毛毛雨啦。
不过……这些奏摺倒是可以用上一用。
于是,白致清又被召进宫了。
肖景云在白致清面前甩了一大把奏摺,这些奏摺叠起来比桌子还要高。
「白叔,这些都是催我赶紧立后的摺子。您看我与丫丫的婚事,是不是应该尽快定下来?」
肖景云以往虽常在白致清面前有所暗示,但今日却是他第一次直白地提起他与丫丫的婚事。
白致清瞄了铺了满满一地的奏摺,点了点头说道:「皇上确实老大不小了,也该多纳些妃子进宫。但这是皇上的事,与我家丫丫又何干?」
肖景云气得暗暗咬紧了牙,他今日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白致清居然还装傻。
他心里清楚,白致清这是嫌弃他的身份。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会因皇帝这个身份而遭人嫌弃,这还真是开天闢地头一遭。
「白大人,朕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朕与丫丫两情相悦,白大人又何必行这棒打鸳鸯之事。且朕许诺后宫之中只会有丫丫这一位皇后,不会有其他妃嫔。」
泥人都有三分火气,更别说肖景云这种两世为皇者。
他能理解白致清身为人父的宠女之心,却不认同白致清的行为。
他是真心喜欢丫丫,而且他也能感受到丫丫对他的喜欢,白致清为何就不肯松口呢。
于是这番话便带了几分火气,这几分火气具体便体现在称唿上。
白致清暗道肖景云这小子,平日里一口一个白叔地叫他,一生起气来就叫他白大人,且还自称起朕来了。
这才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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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景云是皇上,他是臣子,这样称唿才合乎体统嘛。
「皇上,微臣不敢。婚姻之事向来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丫丫年方十六,尚且年幼,微臣还想再多留她几年。等丫丫再长大些,再谈论婚事也还不晚。可皇上却不一样,您是一国之主,全天下的百姓都盼着您早日成亲,早生龙子呢。」
其实白致清并不是真想断了丫丫与肖景云的姻缘。
嘴上虽说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白致清心里可没这种迂腐的想法,他是支持自由恋爱的。
可丫丫的年纪实在太小,二十岁结婚他都嫌早呢,更别说她如今才十六岁。
若肖景云真能为丫丫再守四年,白致清就真信了肖景云能为丫丫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
到时再把丫丫嫁给他也无妨。
可在肖景云听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他只觉得白致清是真想棒打鸳鸯。
若不是敬重丫丫,他还真想来个先斩后奏。
不过......他也认可白致清的话,丫丫的年纪确实还小了些,身体都还没长好,再等两年也无妨。
看来他得抓紧计划了。
这一场准翁婿之间的谈话就这么无疾而终。
事后,肖景云干了一件事,他开始带孩子了,把他那几个年幼的弟弟带在身旁亲自教导。
八安王、九明王、十贤王、十一贞王,重新被召回宫中居住。
四人有些懵逼。
朝臣们也看不懂肖景云这是什么意思。
倒是白致清看出了几分苗头,肖景云这操作像是在培养接班人,看来他得重新掂量肖景云对丫丫的情义了。
带孩子带了半年后,肖景云下了一道震惊朝野的圣旨,封八安王为皇太弟,白致清为太弟太师,楼继为太子太傅,吏部尚书张进恆为太子太保。
皇太弟定下了,三师也定下了。
这下,朝臣们是彻底确认了新帝绝逼好男风,知道自己生不了儿子,这才选了个弟弟来接任。
肖景云下这道圣旨时并没与朝臣们商量,他们有心反对想找一下存在感,却又不敢反对。
他们怕一旦反对,惹了皇上生气,到时恐怕连皇太弟都无。
后继无人,江山便危矣啊!
朝臣们就这么捏着鼻子认下了此事。
白致清暗自满意地点了点头,肖景云此举足以看出他对丫丫的心意,看来这小子为了娶丫丫连皇位都不要了。
孺子可教也!
有这样一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好郎君宠着,白致清便也能放心把丫丫交给肖景云了。
不过,现在谈这些还太早了,等肖景云正式从皇位上退下来再说,只要肖景云愿意为了丫丫捨弃江山,他立马就替丫丫应下婚事。
皇太弟今年才十三岁,最起码得再过个七八年估计才能独当一面,那时丫丫都二十三四岁了。
这个年纪成婚勉强还行吧。
而肖景云选八安王为皇太弟,其中一个原因确实是看中他的年纪较其他皇弟大一些,养成的时间也能更短一些。
不过,皇位传承并非儿戏。
肖景云之所以选中八安王为皇太弟,最主要的还是看中了他的人品学。
上一世八安王,哦,那时候他还没活到封王,时年十五岁的八皇子捲入夺嫡之争,被五皇子给害死了。
起因就是八皇子太过优秀又不懂藏拙,被不少朝臣看好,五皇子心生嫉妒便害死了他。
这一世夺嫡之争早了很多年,八安王还没长大,也没机会显露出才华,这才免遭一劫。
经过半年的考察,肖景云认可了八安王的人品才学,这才选定了他为皇太弟。
当这道立储的圣旨召告天下后,那些因夺嫡而被贬为庶人的皇子们心里嫉妒得要炸了。
可八安王却觉得心里苦啊,自从成为皇太弟后,他的课业加重了许多,整日不得闲。
翩翩美少年心里清楚的很,他的六哥就是不想当皇帝了,这才想让他尽快成才,早日接过皇位。
这劳什子皇帝有什么好当的,六哥整日忙于国事,也没点兴趣爱好,这皇帝当得可真是无趣得很。
他真想不通那些哥哥们为何会为这个皇位抢破头。
八安王打心眼里不想当皇太弟,但他不敢说。
因为六哥说了,若他不努力学着怎么成为一个优秀的皇帝,就让他剃度出家。
他才不想出家呢!
他可不想像六哥一样一直形单影只,他想娶好多好多小娘子,这么一想,好像当皇帝也挺不错的,当皇帝可以有后宫佳丽三千。
为了后宫的三千佳丽,他要努力!
……
时间一晃便过了两年,楼柔雅满二十岁后嫁人啦!
这场婚礼声势浩大,隆重异常,十里红妆,红了多少人的眼。
喜房内,楼柔雅羞红着脸坐在喜床上,头上的盖头早就被她的夫君不知扔到哪儿去了。
看着楼柔雅艷若樱桃的丹唇,白墨凛眼神暗了暗,喉结滚动,低头就吻下了去。
楼柔雅突然想起赏菊宴上她肖想他时的情景。
唔~嗯嗯~唔~嗯~
现实远比想像更美好~
……
又过了四年,在皇太弟满十九岁后,二十五岁的肖景云便把皇位传给了他。
新帝的能力完全能独当一面,更别说还有三公扶持,肖景云已经能放心地放手了,自在地去当他的逍遥太上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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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丫丫也二十二岁了,成为了京城贵女们背后议论的老姑娘。
这些人说话老难听了,说丫丫二十二岁还没嫁人,定是有不可告人的隐疾;又说她不嫁人是为她哥哥与太上皇的禁忌之恋做掩护;还说她到了这个年纪再想嫁人便只能嫁给鳏夫当填房。
然而,她们没想到是——太上皇居然于退位后的次日上白府提亲了!
提亲时带的喜礼都比一般人的聘礼都要厚重,浩浩荡荡拉了一路,羡煞了旁人。
同时有传闻在坊间飘起,说白云瑶不愿入宫为后,太上皇为娶她为妻自愿退位。
这则传闻一出,不知羡煞了多少小娘子。
庸王妃楼柔琴嫉妒地差点咬碎了银牙,她求而不得的东西,白云瑶却弃之如敝履。
可恶至极!
已经嫁做人妇的白云嫣更是恨得心都发颤,凭什么!凭什么白云瑶就那么好命,能让太上皇死心塌地爱着。
而她……她却只能嫁一个寒酸的寒门七品小官。
她不甘!
可再不甘又能如何呢?
重活一世也不过是个失败者......
嫉妒者众,但更多的人则笑丫丫傻,好好的皇后不当却去当太上皇后。
太上皇后只有虚名并无实权,可远远比不上皇后尊贵。
若是她们,她们才不会这般傻呢。
可惜啊,可惜这般好的事轮不到她们。
在京城贵女们嫉妒的眼神中,肖景云上门提亲了。
这次上门提亲,是肖景云早就与白致清约好的,只要他退位,次日就能来白府提亲。
而白致清还真履行了他的承诺,肖景云一上门便应下了这门婚事。
六礼走得很顺,热闹了整个京城。
成亲之日定在了半年之后的九月初九。
时间过得很快,短短半年不过须臾之间。
九月九那日,丫丫嫁人了!
这是一场极其隆重的婚礼,丫丫虽不是皇后,却是太上皇后,婚礼由礼部操持,比迎娶皇后还要再高一个规格。
这一日,整个京城都沸腾了,迎亲的队伍极长绕着京城走了一圈,队头与队尾竟能接合在一处。
把丫丫送出白府时,白致清红了眼眶,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日,但女儿真正嫁出去时,他还是满心的不舍。
从今日开始,女儿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便不再是他了......
希望肖景云这小子在未来的日子里能为丫丫撑起一片天,能照顾好丫丫。
迎娶太上皇后的婚礼极为隆重冗长,若不是丫丫身体素质过硬,走完整个礼程她估计要累趴下。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喜房内,只有她与他。
肖景云挑开盖头,丫丫冲着他露出一个狡黠可爱的笑容,直接搂上了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轻轻啄了一口。
肖景云的眼底闪过抑制不住的慾念,为了这一日他等了整整六年,声音略显暗哑地说道:「你亲错地儿了,该亲这儿。」
说完,便直接亲上了丫丫的小嘴。
丫丫先是一懵,很快便反啃了回去,贝齿浅浅啃在肖景云的下唇上,轻轻舔了一下。
就这一下,差点就让肖景云交待了。
两世为人,二十五岁的肖景云可经不起刺激,右手一勾,勾住丫丫的腰往床上一滚。
红烛昏罗帐,被浪翻滚。
......
故事有终节,生活却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