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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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情感] 《私人信仰》作者:宴清窈【完结+番外】
文案:
沈居安第一次见到白祺是在阿拉斯加的酒吧。
她说着优雅的美式英语,轻巧替他解围。
在灯红酒绿中,她圣洁得像最纤尘不染的莲花。
于是,他笑了笑,抬手让显身在酒吧内的保镖重归沉寂,并起身想跟她交谈,但她只是朝他微笑,转身跟另一个男士离去。
她挽着男友的胳膊,两人亲密无间。
——
第二次见她是在销金窟俪宫,她受生父要求跟他相亲。
她已经不记得他。
全程交流中,她没有一点被逼迫的不耐,而是温雅有礼,话语诙谐,并且,在他提出交往的请求时轻易应下。
于是,沈先生天真认为她是个善良而好相处的女孩。
——
后来,得知白祺本性的沈先生,为他这个错误的认定付出代价。
他淡淡想,我们怎么可能分开?
只会不死不休。
排雷:女f男c,女主情史丰富
男女差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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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籤: 世家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祺 ┃ 配角:沈居安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让你为我折腰
立意:一生一世一双人
第1章 插pter01
俪宫酒店觥筹交错,所谓的社会名流们交杯换盏,眼神中闪着精明的光。
对比那些努力融入社交圈的人,站在舞池边上的莫熙显得遗世独立,格格不入。
她漫不经心接过对面金髮碧眼英俊男人敬的酒,稍稍抿一口,不看对方兴致盎然的眼神,眼睛直勾勾朝着门口看。
「美丽的小姐,你在找谁?」克里斯蓝眼睛里闪着笑意,手里的红酒杯慢悠悠晃着,用美式英语问道。
莫熙略显不耐烦看他一眼,挑着眉梢说:「这里是中国,china!可不可以用英语跟我说话?」
当然,她说得也是英语。
克里斯一愣,倒是没有生气。他到底是歷经风雨的人,在交际场沉浮许久,还不值当因为一位小丫头生气。他无奈耸了耸肩,轻声道了歉,用不大熟练的中文:「好吧,抱歉。」
这几个字还是白祺特意要求他学会的,本来他认为用不到,没想到这还没几日就见了真章。
看莫熙依旧没反应,执着望着黑漆漆的门口,克里斯打消跟她搭讪的念头,摇摇头,穿过人流离去。
克里斯是f w投资集团的,为了完成跟京晔集团的项目远渡重洋,这个party就是特意为迎接他开的。
但他一向喜欢看热闹,不愿意在二楼雅间待着,本想跟合眼缘的小姐搭讪,却不软不硬碰了个钉子。
上了楼,站在招待室栏杆外,依旧忍不住向楼下看去,寻找那抹俏丽身影。
然后他看见不可思议的一幕。
刚刚还对他不假辞色冷若冰霜的女人,倦鸟归巢一般扑到刚刚站在门口的男人怀中。
他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目光依旧追寻那对亲密的男女,然而关注的重点却由女人转到刚刚出现的男人身上。
平心而论,那男人外形出色,身材高大挺拔,面容英俊清冷,一出场变成了全场视线交点。
由着他的到来,本来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名流,纷纷向他簇拥而去。
场内的音乐也由欢快愉悦变得轻柔舒缓。
但,克里斯却觉得不对劲。
这个男人他前几天刚刚见过,他知道他是谁,所以,他怎么可能这么亲密的挽着另一个女人的胳膊呢?
他不是白祺的男朋友吗?
——
楼下,好不容易从众人的簇拥中走出来,莫熙捂住嘴巴,靠着唐珏的耳廓小声抱怨:「怎么那么多人啊?挤死我了!」她是美人,抱怨起来也可怜可爱。
唐珏唇角微勾,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温柔,牵着她去了二楼招待室。
他本来不打算来这个聚会,但耐不住她一味的抱怨。
什么有多少人给她搭讪了…
什么当场她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她多么寂寞了……
如此种种。
那信息一个劲发到他手机上,提示音一直响,他都好奇,她怎么那么多话?
酒店经理知道唐珏身份,知道他不能怠慢,连忙把他领到他经常去的私人包厢附近。
在看到他身边的莫熙时,经理罕见愣了一下,然而下一刻,他就收拾好面部表情,面不改色把他领入下一个包厢。
看到包间号,唐珏微不可察蹙了眉,手在门把上顿了顿,终于还是转过身看向经理,声音富有磁性又带着几分高高在上:「我记得从前都是在鹊桥仙这个包厢,怎么这一次…?」
他挑高眉梢,话没说完,但相信老奸巨猾的经理能听懂他的意思。
鹊桥仙才是这个酒店档次最高的包厢,以前他都是在哪里用饭,这一次怎么变了呢?
经理恭敬垂着头,语气平淡隐隐又带丝嘲弄:「因为以前,您是跟白总一起过来的。」
白总白祺,京晔集团董事长,是这座城市最富有的人之一,她也是俪宫的大股东。
所以,鹊桥仙本质上是私属于白祺的包厢,当白祺在时,唐珏作为白祺的附庸当然可以享用这个包厢,但现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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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理的目光淡然从莫熙娇媚的小脸上划过,心道:白总都没跟着你来,想必你已经失宠,那我为什么还要敬着你呢?凭你在白总面前不值一提的财富吗?
唐珏风度翩翩的面具被经理这一句「您是跟白总一起过来」击碎,他脸上青筋暴露,咬牙握拳。
莫熙看着他怒不可遏的样子,又看了看经理淡然无波的眼神,那句「白总跟着您…」的话一直在她耳边迴荡,她悄悄松开握住唐珏的手。
——
白祺自认为优雅有风度,从来都是与人为善,但没想到,有人会在她的地盘闹事。
克里斯远渡重洋跟京晔集团合作,他是美国人,身上沾染着浓厚的party文化,为了招待他,白祺特意请了许多「朋友」跟他一起热闹。
虽然因为国内的风气更加矜持,这「party」的面貌有些不伦不类,不够「疯狂」,但在白祺的设想中,它应该是其乐融融的。
但恰恰相反,竟然有人在这里打架。
接到电话时,白祺正在京晔大厦批文件,董事会召开在即,她需要阅览董事们的提案。
再者,她生性淡泊,并不爱热闹,所以这个「party」也只是在白祺首肯下,她的私人助理霍华德办的,一应事项,她都放了出去。
但没想到,火烧眉毛,这把火还是烧到她这里来。
俪宫酒店的老闆要求一定要见白祺。
白祺捏了捏眉心,温和回应他:「抱歉,詹姆斯,我现在有事抽不开身,霍华德已经过去了,想必他能妥善处理这桩事故。」
詹姆斯虽然极力要求白祺过去,但也不是没有转圜余地。白祺是俪宫酒店最大的靠山之一,若是她执意不来,他当然不可能强制要求她,破坏俪宫酒店跟京晔之间一向融洽的关系。
但他之所以要求白祺过来,并不是无理取闹。唐珏是白祺前男友,他犯了事情虽然跟她有细枝末节的关系,但总之,联繫是不大的。
他请她过来,是另有谋算。
他把聂华筝给他说得话全盘托出,无可奈何道:「白总,沈先生是个大人物,您就算再不愿意相亲,也要来见他一面,要不然我跟您母亲没法交代啊。」
白祺不知道什么时候聂华筝女士又给她安排了相亲,虽然知道母亲的好意,但她也忍不住抱怨。
这是这周的第五个。
相亲这项持久不衰的活动,已经牢牢占光她所有的休息时间。
白祺明白詹姆斯只是个无辜的传话人,真正掌权的人还是她的母亲聂华筝女士,她要想拒绝得直接跟聂华筝女士交谈,为难詹姆斯是不对的。
她温和道:「你让那位先生稍等片刻,我这就过去,你把房间号发给我就好。」
到底她还是去了俪宫。
——
早年俪宫危难,融资困难,刚刚回国却腰缠万贯的白祺略施小计帮了俪宫老闆一个不大不小的忙,且向俪宫投资大量金钱,于是白祺一跃成为俪宫的最大股东之一。
来这里,白祺是熟悉的,不论是招待客人,还是日常饭食,白祺都是定在这里,熟来熟往,门童对她都是熟悉的。
她走进大厅,开party的客人早已在霍华德的招待下散去,见白祺过来,霍华德停止跟詹姆斯交流,不紧不慢向白祺走过来。
他来自旧金山,祖籍是慕尼黑,眼睛是湖水般碧绿色,此时他的神情是平静的,白祺由此判断,其实这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只是闹事的人有些特殊。
唐珏是白祺的前男友。
虽然他跟白祺在半年前就已分手,但一直保持密切联繫。唐珏刚刚上市的网际网路企业就得到了来自京晔的大量投资,因此一直有内部人揣测,其实白祺跟唐珏没有分手。
由此,引发众多误会。
霍华德看了白祺一眼,不知想起什么,他的声音里带着浅淡笑意:「唐先生已经去治伤,现在回了湖山公馆。」
顿了顿,他又说道:「沈先生也在鹊桥仙等您。」
末了,他意味深长看着白祺,「您想去找哪位先生呢?」
他目光深处暗含揶揄,含着对她桃花运旺盛的打趣。
虽然白祺是瑰丽明艷的长相,但因为性格沉稳,看起来是较为清冷的,再加之她年少就居高位,即使性情再温和,那还是有几分憾人的,没有几个男人敢主动招惹她。
今天唐珏因为她打人,沈居安跟她相亲,已经是她情史上千载难逢的热闹场面了。
白祺不是经不住打趣的性子,她笑着看了霍华德一眼,微勾唇道:「就你聪明!」
霍华德也笑起来,等着白祺下一步吩咐。
唐珏是在俪宫出了事,理所当然俪宫应该派人去拜访他,但他出事的原因又太过难堪——他想伸手打俪宫酒店经理,却反被经理制服,打折他的手臂。
所以,俪宫ceo詹姆斯也有些犹豫。
按在以往,唐珏这种行径算是故意挑事,就算他被打断手臂,那也是应得的——没人能在俪宫闹事。
但唐珏身份又属实特殊……
詹姆斯抬眸暗暗从白祺脸上掠过,试图揣摩白祺对她曾经的男友到底有多少真情。
「公事公办吧。」白祺看出詹姆斯的犹豫,也清楚令他犹豫的关窍,一锤定音道。
等一切事情办完,霍华德向白祺指了指二楼最里面的厢房,语气略带推崇道:「沈先生在那里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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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插pter02
白祺听说过沈居安——他是被捧上神坛的人物。
上一向按资排队,在宦海沉浮久了,才能一步步上升,于是很多人垂垂老矣才能荣登高位。
但沈居安是个例外,他晋升的速度堪比坐火箭。
加之,他又不是出身白衣,颖城沈家自起就誉满天下,富甲一方,这无疑又增加他的光环。
说实话,如果他不是沈居安,不是官场沉浮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而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沈家人。就凭颖城沈家这个名号,也有一堆姑娘争相恐后想嫁给他。
所以,他为什么相亲呢?
白祺不知道,她也对这个问题没兴趣,任沈居安再厉害,她今天过来相亲也只是例行一桩公事。
沈居安的助理站在包间外,白祺经过他时,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助理长得高大英俊,一脸冷峻,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清傲,看着是很找打的样子。
但奈何,白祺就喜欢这个调调的男人。
唐珏就是这一款的。
就算再喜欢,白祺也不会这个时候跟他搭讪,而是礼貌颔首,推门进去。
沈居安已经坐在包厢的小沙发上了,他身前摆了一壶刚刚沏好的茶。
见白祺进来,他没说什么,握起茶壶把又倒了一杯清茶。
握住茶壶把的手指修长干净,有近乎白玉一样的美感。
白祺站在门口,目光轻轻扫过这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心底闪过一丝荒谬感。
他怎么会跟她共处一室呢?
按一种俗气的说法是——沈居安一出生就站在她奋斗一生的终点,或许即使她奋斗一生,她也够不上他出生时的地位。
虽然白祺总觉得老天厚待她——经过努力她获得财富,但对沈居安来说,财富恰恰是他最不需要的东西。
所以,即使沈居安好看得像画中人,地位高不可攀,第一眼见他时,白祺对他丝毫没有感觉。
那是一种天然的阶级对立。
白祺坐在沈居安对侧的沙发上,然后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杯,谨慎没跟他的手指有任何触碰。
自她进来后,沈居安没有说一句话。
白祺笑了下,打算率先打开局面。两个人总不能只尴尬坐着,敷衍到结束吧。
她性格不算活泼,但还可以应付场面,尽管近几年来由于地位上升,她不大再参加酒局,但处理起这种场合,还是可以落落大方。
她觉得,就算是敷衍,那也得是愉悦的敷衍,能达到放松心情的目的,要不然她还不如回去批文件。
「沈先生,您对北城项目的策划真是一项美轮美奂的艺术,让我嘆为观止,由此,我已经成为您忠诚拥甭。」
沈居安在国资委任职过,在职期间组织过很多次的国企重组计划,几乎每一次都尽善尽美,但最合白祺心意的,还是北城开发。
没什么其他原因,就是因为这个项目被京晔集团承包起来了,白祺赚了很大一笔钱,京晔集团也因为搭上zf的高速列车,市值上升了几十亿。
白祺这番话让包间气氛又高山流水会知音的雅致,变得有点像粉丝见面会,所谓的因为相亲而产生的暧昧氛围荡然无存。
没有哪个人不喜欢被拍马屁,在白祺臆想中,沈居安应该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讲讲他对北城项目的情缘和感发——白祺接触过的大多数领导都是这样感性的人,然后白祺再顺势而为,吹嘘一番他的功绩(在来俪宫的路上白祺已经充分了解沈居安所有政绩),这样,在这次相亲后,白祺虽然损失一位相亲对象,却能一举跟正厅级领导保持良好联繫,抱上金大腿,岂不美哉?
她想得挺好,但对面完全没接她的招。沈居安不知何时剥了一小碟碧根果,微微倾身把碟子推到白祺眼前,终于微微含笑道:「白小姐对婚姻怎么看?」
他微笑时非常温存,眼底好像有脉脉深情,而且他的眼睛是淡棕色的,总是显得清澈而干净。
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忽略掉他渊渟岳峙的气度,白祺会认为他是一位男大学生。
虽然走向没有按白祺料想发展,白祺倒也没有事情脱离控制的慌张,相反,倒有些事情尘埃落定的安稳。此时,她已经知道,沈先生好像不是来应付相亲的,他应该是认真的。
对于认真的人,白祺当然要有相应的尊重,她坦然道:「沈先生,我对婚姻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我认为婚姻只要适合就好了,其他的,都是锦上添花。」
不需要爱情,只要适合即可。
况且,她心底有了大概的猜测——沈居安多半不是聂华筝撮合来跟他相亲的,应该是白绍礼安排的。
白绍礼是白祺的生父。
——
浅浅的交谈后,白祺先一步离开。推开门,走到门口,沈居安的助理依然驻守着,沉默而坚毅。
白祺抬眼淡淡看他一眼,微勾唇角,然后离开。
不同于刚来时的饶有兴致,此刻她的眼神是纯粹的欣赏,就像欣赏一尊完美的雕塑。
走下旋转楼梯,进入俪宫内部的茶室,白祺依愿见到依旧坚守岗位的霍华德。
她站在门侧,没有进去,看着霍华德,他的头髮在巨大的水晶灯下印染出浅浅的金色,很漂亮。
她敲了敲门,茶室没有其他客人,打扰不到除了霍华德以外的第二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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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华德听见,第一时间抬眸看她,深绿色的眼珠映出浅浅笑意,然后理了理规整的西装,起身向白祺走过来。
站在她身前两步的距离,他没说话,只是略微挑下眉梢,表示询问。
白祺抿唇一笑,清淡道:「提前祝你圣诞节快乐。」
圣诞节在一个星期后,霍华德将会在明天返回柏林,今天是跟他在一起的最后一个夜晚。
若白祺是位仁慈的老闆,总不会在圣诞节也给员工布置任务,但她不是,她是吸血的资本家。
白祺道:「我的妹妹叫温如初,她在柏林上大学,目前正住在你家纽豪森区的公寓里。」
说到此处,白祺话语微顿,侧目看向霍华德,耐心等他消化。
众人皆知,白祺本人虽然跟颖城白家毫无关系,但她却有实实在在的白家血统。若说她有个姊妹叫白雅和,有个弟弟叫白蕴和好像还令人接受,因为他们都是白家家主白绍礼的骨血,但是……温如初……
这是谁?
霍华德的声音低沉轻柔,问道:「温如初是你的妹妹?」
他好像对这个名字有一点印象,这个名字的主人是位漂亮的小姑娘,好像是他哥养在纽豪森区别墅的小情人。
没想到她竟然是白祺的妹妹。
有这么一位神通广大的姐姐,她为什么还要当他哥的小情人?
白祺言简意赅道:「如初是我妈妈和温叔叔的女儿,温叔叔跟妈妈离,她就被温叔叔带去了柏林居住,我跟她没怎么见过,要不是妈妈提起,我也记不清她了。」
跟白家家主白绍礼离婚后,聂华筝跟清贫但英俊的温清荣结了婚,然后把白祺放到乡下外婆家抚养,在乡下,白祺连聂华筝的面都很少见,更不要说是她的女儿温如初了。
在白祺印象里,温如初好像是个漂亮娇气的小女孩,她一手牵着爸爸,另一只手牵着妈妈,幸福得像天使。
白祺小时候或许嫉妒过她,因为她在有爸爸妈妈陪着逛游乐场时,白祺只能跟在外婆身后干农活,忍受着风干物燥,还有乡下邻居的窃窃私语。
他们都觉得白祺来路不明。
她的母亲婚内出轨,于是跟白家家主跟她离婚,接着白祺也紧随其后被赶出白家,名字也被人从族谱抹去。
所以,说白祺是个「杂种」好像是个无比正确的事情。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在财富的加持下,过去的一切都变得无关紧要,白祺不堪的过去,在她支持者的心中,更加增添了励志色彩,为她辉煌的人生加上别样的「逆袭」光环。
所以,白祺对温如初也没了曾经的嫉妒,反而心态稀疏平常,以她如今的财富,养一万个温如初也不成问题。
霍华德道:「好的,你想让我做什么?」
白祺从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緻的礼盒,递给霍华德,语气从容道:「请你转告尊父,如果温如初要跟克劳斯结婚的话,这是我送的新婚礼物。」
尽管对温如初没什么感情,但白祺不可能让她做克劳斯的一个不见光的小情人,她拿出一件礼物,以证明她的态度——白祺的妹妹值得他们萨克森家族明媒正娶。
霍华德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指尖微勾打开那个礼盒——是一颗钻石。
「我记得它叫夏娃之心。」观赏着这颗璀璨的钻石,霍华德慢吞吞道:「你不怕我直接卖了它?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石。」
白祺笑起来,看着他,慢条斯理道:「即使你买了它,那你猜猜,我能不能重新把它找回来?」
当然可以,毕竟她是白祺,亲手创造商业神话的白祺。
——
回到兰亭公寓,刚刚按开灯,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人姓名未知,但白祺猜的中他是谁。
她不紧不慢换了拖鞋,坐在小客厅沙发上,划开响个不停的电话。
「白祺。」
像确认她是不是白祺一样,他又加了一句:「是你吗?」
「嗯。是我,爸爸。」白祺轻缓道。
这时,厨房的灯亮了起来,阿姨从卧室里出来,用手语跟她比划:「要吃夜宵吗?」
白祺也用手语回应:「一碗红豆粥。」
这一声爸爸好像让白绍礼先生愉悦起来,他轻笑一声,然后问道:「跟沈居安的见面如何?他让你动心了吗?」
哦,原来她猜对了。沈居安真是白绍礼介绍给她的,也是,以聂华筝的层次,又怎么能接触到像沈居安这样的人呢?
只有一样也是官场老狐狸的白绍礼才可能认识他。
「挺好的。」白祺坦诚道:「他相貌清隽,风度翩翩,身材修长清瘦,没有他这个年纪的啤酒肚和地中海,且谈吐温和有礼,非常优秀。」
「但你不喜欢他。」白绍礼好像猜透她的心,直接一语中的。
白祺道:「现在不喜欢,也许以后就喜欢了,婚姻并不是非要面面俱到,有些许地方可以达到契合就是极好的。」
比如,他的权势和她的财富,真乃天作之合。
还有,如果白绍礼想让她嫁给沈居安,那她一定会无比顺从的。
她怎么能惹爸爸不开心呢?
即使,她从六岁起就没有见过他。
第3章 插pter03
伴着一碗清香的红豆粥,还有一盏熏黄的琉璃灯,白祺吃完了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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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姨早就重新回了卧室,她知道白祺喜欢一个人呆着。
吃完粥,白祺用清水洗好瓷碗,用软毛巾把碗上的水渍擦干净,然后放入消毒柜。
接着,伴着香薰精油,她洗了个泡泡澡,然后进行繁琐漫长的肌肤护理,最后才躺在柔软的国王床上睡觉。
一切都发生在静悄悄环境里——兰亭名邸是闹中取静的地方,听不到一丝汽车鸣笛声。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白祺准时起床。阿姨准备了简单的早餐,外面的大屏电视机也开始工作,播放着早间财经新闻。
其中有一条吸引白祺的注意——白雅和就任白氏集团总裁。
白祺拿着甜白瓷勺子的手微微顿了顿,在空气里拐了个弯才又把它浸放到白粥里。
唇角微勾,弯起一个愉悦的弧度。白祺心情着实不错——白雅和是她提前投资的白氏集团总裁。
在去集团的路上,白祺的第二助理莉莉安向她简单汇报了行程表,待看见白祺微微颔首后,她才松了口气。
莉莉安跟白祺接触并不多,大多时候她都是跟在霍华德身后亦步亦趋为白祺服务,现在霍华德去了柏林,她这个第二助理暂时接代了第一助理的职务,心里不慌张是不可能的。
在集团大多数人心里,白祺都是个很可怕的人物。她白手起家,短短六年就有了如今巨大的资产地位,可谓骇人。而且,当年跟她一起创业的人物,要么自杀要么转行,只有她蒸蒸日上,前途不可限量,比她的年轻更可怕的是——她还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有心人揣测,白祺能够那么快取得成功,当年一定睡遍了华尔街大佬,要不然,她不可能那么顺利地争取到投资。
对此,莉莉安持反对意见。
她亲眼见识过白祺的几段恋爱,在这些恋爱中,白祺没有跟其中任何一个人发生过关系,甚至亲吻都没有。
她的私生活是如此干净,以至于任何一个男人站在她身边,莉莉安都觉得是对她的亵渎。
在莉莉安一路的胡思乱想中,司机把汽车停在京晔大厦地下车库,然后白祺从vip通道直接去三十二层董事长办公室。
ceo周志和已经等在她的办公室。
周志和是当年跟白祺一起创业的伙伴之一,但年纪却比白祺大很多,他比白祺年长一轮半,现在鬓髮开始泛白,但还是精神抖擞,气度雍容。
白祺跟他交流了下董事会的议案,以及收购星耀娱乐公司的事情。
星耀娱乐公司是一个刚刚兴起的小企业,但发展势头勐劲,去年净利润在各大娱乐公司中出类拔萃。
京晔集团需要在通讯传媒方面布局,所以打算把星耀娱乐作为探路石,以此为据点,在传媒业占据有利地位。
周志和也支持这个想法,根据这个议题,两个人谈论许久,直到助理提醒,董事会议即将开始。
周志和整了整笔挺的西装,满面笑容道:「白董,我们一起过去?」
白祺微微颔首,眼中含笑,道了句好。
董事长跟ceo一起到场当然给了周志和议案的有利支持,在这场董事会上为周志和打通了不少关节,他显得颇为意气风发。
散会后,他大手一挥道:「周某在俪宫包了场子,打算聚一聚,各位董事们意下如何?」
此时,当然没有人拒绝他。
——
周志和手笔颇大,不仅邀请了董事会里的几个重要董事,还请了诸多政界名流,沈居安和白绍礼都在其列。
当然,跟他们这些人物在一起开「party」是没有趣味的,他们只会在雅间喝清茶聊天,真正有趣的是凑热闹过来的富少们已经他们领来的女伴。
其中,不乏有在有名有姓的明星们。
有一位叫周斯瑾的影帝,白祺就颇为中意,为了他,她特意把惯常穿得黑色衬衫西裤换掉,穿了身湖水蓝的高定礼服裙,伪装成一位跟着朋友来玩的富家小姐。
她摇着红酒杯,经过在舞池跳舞的情侣,高耸的蛋糕山,从明亮走向幽暗的角落,看见正垂眸喝酒的男人。
他微微倾过身子,跟他隔壁的一位女士闲谈,声音很好听,眼神也是沉静的。
他在撩妹,但一点也不轻佻,白祺觉得有趣,就站着多看了一会儿。
她的乐趣克里斯当然体会不到,他站在白祺身旁,顺着她的视线去看笑得花枝乱颤的女人,没发现那女人有什么倾世容貌,他无奈耸了耸肩,他道:「这位女士还没有你万分之一好看。」
白祺跟他碰了碰酒杯,抿了口红酒,笑着道:「以容貌衡量别人最为肤浅,这位小姐有一颗金子一样的心。」
她看得很清楚,在场的许多人中,只有这位小姐彬彬有礼把用过的餐盘交给侍者,用尊重的眼神与侍者对视。
克里斯耸了耸肩膀,好像真的听进去了。在喧闹的舞池里,他同样讲了个喧闹的故事,关于唐珏的女友莫熙。
他无奈摊了摊手,百思不得其解:「我自认为还算英俊潇洒,为什么她一个眼神也不肯给我?」
白祺又跟他碰了碰酒杯,缓缓提出建议:「也许,是你不够尊重她。」
她道:「倘若你以f w总裁的身份正式邀请她,想必她会欣然应约。」
此话引起克里斯侧目,他蓝宝石的眼睛里闪着戏嚯,道:「若是我真的那么做了,她一定会欣然应允,但我想,那不是因为我这个人,而是我的身份,以及我的身份所带来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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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祺道:「财富和身份也是你这人的一部分,爱你的财富不就意味着爱你吗?」
言罢,白祺没有继续跟克里斯交流下去。她转身回了二楼雅间。
而克里斯还会继续游荡在欢乐场,只是眼神时不时向包厢扫去。
——
推开门,白祺看到了围着紫檀圆盘桌坐得一桌人。
在一群白髮苍颜的老人家中,沈居安显得格外瞩目,鹤立鸡群。
白祺由此认识到,寻找合适的参照物还是格外重要的。
白绍礼看见了白祺,朝她招招手,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依依,过来。」
他向他的同僚们介绍道:「这是白祺,我的二女儿。」
白雅和是他的大女儿,白蕴和是他的二儿子,白祺是他的二女儿。
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白家重新接纳了白祺,会将她重新纳入白家族谱吗?
如果这样,白祺可不仅仅是商场新贵了,若是被白家纳入麾下,白祺便可依仗数百年的白家底蕴,无数的政界人脉,所向披靡。
那些老人家暗暗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对白祺的态度也热情许多。
白祺对此心知肚明。
现在社会虽然是个利益社会,笑贫不笑娼,但在某些「old money」眼里,刚刚出头的白祺底蕴还是太浅了,虽然他们眼馋她背后的巨大财团,但依然不肯低下他们高傲的头颅,保持着一贯的清高。
现在,一切都可解了。
新贵被纳入老家族,谁会再露出一点不好的态度给白祺看呢?
他们的态度甚至有些殷勤。
「听说是依依投资唐珏的公司?」席中一位老者道:「他跟我提过你,可惜你们……」
话说一半,他就停下来。
刚刚太震惊,以至于他忘记了,白祺是沈家看中的当家夫人。既然被沈家预定了,他怎么好再说出「白祺跟唐珏好过」的话呢?
白祺顺势接过唐老先生的话茬,不动声色转移话风,说道:「唐珏跟我是很好的朋友。」
是朋友就好。
唐老先生松了口气,暗暗抬眸瞧了眼从开始就面色淡淡的沈居安,没从他脸上看出半分不悦,他的心又安稳一点。
这场经久不衰的介绍会持续了三个多小时,等到老先生们倦了,回家了,场子才冷了下来。
白绍礼也起身,跟白祺说:「刚刚太热闹了,你跟平清还没有说说话,现在你们可以尽兴聊聊了。」
平清是沈居安的字。
在刚刚的茶话会上,白祺需要顺势解围,藉机拍马屁,更要一直挂着笑,现在脸部肌肉酸的不像话,脑子更是乱糟糟,好像回到创业初期需要喝酒应酬拉投资的时候。
所以,她实在没有心情跟沈居安交流感情。
但面对着刚刚把她纳入圈子的「父亲」,她也不好驳他面子,只好把他送到vip电梯门口,温声保证一定会跟沈居安交流感情。
白绍礼倒对她很放心,点点头就走了。
白祺对着电梯旁的镜子照了照,没看出什么不妥帖之处,然后拿出手机跟莉莉安打了电话。
「莉儿,把文件袋拿过来。」
她在袋子里放了婚前协议,如果沈居安真的能接纳她,那不妨他们直接把婚事定下来——白绍礼肯定开心。
——
刚刚在包厢里进行一场不短的谈话交流会,里面众人虽然没有人抽菸,室内也装有制氧机,但难免还是有些闷。
白祺进来后,对沈居安微微笑了笑,然后就径直走到窗边,开了半扇窗户。
清新的空气涌了进来,白祺觉得不那么燥热了,心情也格外宁静。
她坐在沈居安对侧的藤椅上,把文件袋随意放置在沙发上。
她不会直接拿出来,那未免太过破坏气氛。
她温声问道:「沈先生,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她注意到,在刚刚谈话中,他看向她的眼神很淡漠,不似一开始的友好,所以,她有此一问。
沈居安神色不明,慢条斯理道:「在今天,我突然意识到,你对我的态度只是敷衍。」
尤其是在比较了她对唐中平的态度和对他的态度之后。
唐中平是刚刚跟白祺攀谈的唐家家主,也是唐珏跟唐峥的爷爷。
闻言,白祺笑起来,她笑得眉眼弯弯,看起来真诚极了,说道:「难道这不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吗?」
沈居安双腿优雅交叠,看向她,目露询问。
白祺悉心解释,「那一天我们刚刚见面,我对您的印象仅仅存在在zf工作报告和xwlb里,我对您仅仅也只有对大人物的崇拜。」
她认真讲:「当时,我对您升不起一丝亵渎之情,若是有,我只感到自己在亵渎神明,万死不辞。」她做了个发誓的手势。
沈居安微微笑了笑。
「但现在呢?」他淡声问。他注意到,几乎白祺所有的铺垫背后都有一个「但是」。
「但是。」白祺顿了顿,目光凝在沈居安清隽的脸上。这个男人很优秀,无论在哪一方面,她想。所以她接下来说得话也很顺遂:「我已经想要跟您共度余生了,我深深为您着迷。」
沈居安神色却很淡然,可以看得出来,白祺说得鬼话他一点也不信。
他深知,她只是想找个合适的人结婚而已,或者,她根本不想结婚,只是不好拒绝白绍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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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祺,我不想强迫你做任何事。」沈居安淡淡看着她,目光深邃,嗓音清冽透着漫不经心,「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考虑。」
顿了顿,看到她抿唇,他又把语气放得和缓,「等你考虑清楚了再告诉我,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白祺听了,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笑了笑。
沈居安跟白绍礼交好,他们是一丘之貉,现在表现得再柔和,其实,归根究底,他又能是什么好人呢?
「好,我听您的。」垂眸掩去复杂情绪,她道。
沈居安微微颔首,率先离开。
白祺余光瞥向那封没有拆开的文件,庆幸没有直接把婚前协议拿出来。
因为这样好像会戳破这个男人看似友好的假面。
第4章 插pter04
在圣诞节那天,京晔集团事务不多,ceo周志和给员工们放了一天假。
他约了白祺吃饭,在他家。
周志和年长白祺许多,在事业上他尊重她,有时甚至隐隐崇拜她,但在生活中,他对她却隐隐怜惜,对她就像对女儿。
圣诞节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他们大boss却无家可归,这不能不让人怜惜。
白祺感谢他的好意,应约独自驱车去了紫玉山庄——她给司机放了假,让他陪老婆孩子。
别墅外,周志和的两个儿子正拿着一闪一闪的烟花棒在院子里跑,花坛里的雪松树也被披上了五彩斑斓的小灯笼,漆黑的夜幕里时不时闪烁着流光溢彩的烟花,一朵一朵盛开在天幕。
周志和的美国妻子站在院子台阶下朝白祺招手,白祺走过去后跟她拥抱。
她们用英语交流一番,才一起进了客厅。
两个男孩围在白祺身侧,让她拼乐高。白祺笑着点点头,坐到拼花地毯上,耐心跟他们一起玩,然后在他们目瞪口呆中以极快的速度拼完整。
吃过饭,白祺并没有在周志和家久待,告辞后,她走到地下车库,想要开车回去。
然后,停电了。
视线里一片漆黑,白祺看不见东西,耳边也没有其他声音,只有匆匆的风声,刮过松树树梢,还有烟花在天空爆炸的声音。
白祺手包里有手电筒,手机也可以照明,但她却不想打开,恍若在黑夜里,她可以找到久违的安全感。
多好啊,在黑夜里,没有人看见她,也没有人察觉到她的形单影只,不会有人因为她的孤单露出怜悯的目光。
若是平常,白祺绝不会有那么多无病呻吟的伤感想法,但今天是过节,她允许自己消极片刻。
她靠在一辆车上,很久。
直到车的主人打开车门。
此时,空气中除了风声,多了开门声,然后是轻轻的关门声,最后是陌生人的脚步声。
白祺反应过来,站直身体,向另一个方向走远。
她深信,在这样一望无际的黑暗里,不会有人看见她,于是她放心的,脚步轻盈的向前走。
然后,她被人扣住手腕。
「白祺。」清润而好听的男声在车库响起,陈述语气,不带一丝犹疑。
白祺身形一顿,即使在黑暗里也绽开完美无缺的笑容,她转过身,说:「你好啊,沈先生。」
——
白祺自信自己非常了解沈居安,自他从政以来的每一笔履歷她都细心观摩过数次,并仔细做好笔记。
但她不知道,沈居安居然在紫玉山庄有房产。
到了别墅,沈居安让白祺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去了流理台给白祺接了杯温水。
他态度温和有礼,显得有点疏离。
毕竟,自从上次见面,他们就没有再见过。
白祺则坐在沙发上,罕见有点不知所措。
她想,她不该来这里,她应该直接走的。
天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完全就是个矫情的小女孩。
「这里就我一个人住,所以你不用觉得拘束。」沈居安把温水递给白祺,他握着琉璃杯的指尖通透白皙。
白祺低头喝了口水,趁此机会费尽心机找话题,但无果,她现在一脑子的无病呻吟。
没办法,刚刚思想太发散,一时间脑子拐不过弯。
于是,她只能一口一口喝水,默不作声。
沈居安好像知道她的窘迫,漫不经心笑了笑,然后告诉她:「白祺,我们放松一些,说一说话,不用太过社会化。」
白祺垂眸,心道:你要不是沈居安谁会给你社会化?
在白祺看来,这话就像是古代皇帝摆宴时跟大臣说得那样——今天是家宴,大家都不用拘束。
但有谁会当真呢?
「那我能亲亲你吗?」白祺突然说。
在琉璃灯盏下,沈居安非常活色生香,让白祺不禁动了其他歪心思。
还有,比起所谓的言不由衷的谈心,她更喜欢用其他有意思的方式解决问题。
沈居安眸色深了深,拍了怕自己的腿,声音有点哑:「白祺,你坐过来。」
白祺从容点点头,走过去,侧坐在他腿上,他腿部肌肉坚实,隔着百褶裙,触感传递到她肌肤上。
沈居安只静静看着她,目光波澜不惊,像静寂的湖面。白祺看出来,显然他不打算主动亲她。
白祺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微低头,唇瓣印上去,非常温存的在他唇瓣上啄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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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闻到很淡的松雪香气,好像是从他衣领里透出来的。
她鼻尖凑近他衣领,很轻很轻羞了下,很好闻。
沈居安扣住她腰的手微紧,「继续啊。」他说。
白祺却挺直身体,不再靠着他,正正经经道:「今天就到这里吧。」
她是个非常尊重伴侣的人,觉得这种亲密的事情应该循序渐进,如果一开始就热吻那未免太唐突,再说,只碰一碰她就解了大半心瘾。
她又不是什么**焚身的女人。
但沈居安怎么可能放过她呢?
他轻笑一声,在她想撤离的那一刻,他的手扶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扣住她肩膀,固定住她的位置,然后吻住她。
随着亲吻,他的手逐渐向上攀去,直到扣住她后脑,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插进她柔软的黑髮。
白祺知道他不会对她做什么,于是耐心配合,任他亲吻。
她闭上眼睛,想像自己在吃一块草莓蛋糕,唿吸间是清冷的雪松香,好似行走在柏林大街上。
然后,白祺悄悄走了个神。
圣诞快结束了,霍华德应该会回来了吧,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把夏娃之心送出去,他应该不知道,这颗夏娃之心还是她从他家买的……
「白祺,接吻时要专心。」沈居安突然松开她 ,淡声说。他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
白祺还坐在他腿上,闻言,没有丝毫愧疚。她看了眼腕錶,又正正经经道:「科学表明,每个人精力最多只能持续十五分钟,刚刚我们亲吻远远超过这个时间 ,所以你要允许我出个小差。」
沈居安捏了捏眉心,有些疲倦闭上眼睛,漫不经心道:「那你今晚不要走了。」
他睁开眼睛,看着白祺,用她刚刚的语气说:「已知你开车回兰亭需要一个小时,以你刚才的理论讲,在路上你很可能开小差,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你今晚就留在这里吧。」
——
第二天,司机来紫玉山庄接白祺。
司机在高速公路上飞速行驶,白祺靠在车窗上,没有像以往一样看电子邮件,她仰躺在靠垫,悄悄补了补眠。
司机看到自家老闆略显苍白的脸色,在脑子里补了一出十八禁大戏。
白祺没有解释什么。
传言惑人,在京晔集团组建之处,关于她「睡遍华尔街」的传言就层出不穷,有一段时间,跟踪她的狗仔比好莱坞b- list影星还要多,白祺也是没有解释。
倒不是出于清者自清的清高心里,而是出于利益——狗仔大肆渲染白祺的私生活给她省了一笔宣传费。
当时,人人都知道白祺,连带着白祺身后的京晔集团知名度也广了不少。
再加之,在这个利益为王娱乐至死的,舆论是天生站在既得利益者那一方的。在京晔集团上市后,白祺身价何止百亿,她成为华尔街最耀眼的人之一,她被奉上神坛,再也没有人敢当面对着她胡言乱语,顶多是背地里多说些酸话。舆论带来的这些障碍通通不见了,白祺更没有必要要为此伤神。
现在依旧是。
她不需要为任何事情澄清,任何传言都是对她的宣传。
再者说,沾上沈居安,是她镀金了,不是吗?
她有些嘲讽想。
——
到了办公室,霍华德已经在办公室等她。
白祺不喜欢员工干扰她的私生活,所以自从霍华德离开京城返还柏林,他们就没有联繫过。
因此,对于在柏林发生的一切,白祺一无所知。
但是,看到霍华德手里手里完好无缺的首饰盒,白祺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顺利?」她坐到沙发上,双腿优雅交叠,抬眸看霍华德,眼底有笑意。
霍华德了解她,知道她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而生气。
他也坐在她身侧,微微侧眸,把那个装着价值连城钻石的盒子重新塞到她手心,无奈道:「温小姐不接受你的馈赠。」
他捏了捏眉心,好像他经歷的事无法形容,良久他才开口:「她说她并不想跟我兄长结婚,她说……」
「嗯……」似是想起什么,他难以启齿道:「她只想要我兄长的钱财,不齿于婚姻,她不愿意跟兄长结婚。」
对于自小一帆风顺的霍华德来说,婚姻对恋爱中的女生无疑最大的保障。在他的认知里,如果男人与女人走到婚姻,尽管最后没了爱情两人走向离婚,那女生至少还有共享平分丈夫财产的权利——如果没签婚前协议。
但如果没有婚姻保障,那女生损失的青春就像流走的水,等到男人厌倦,他可以毫无负担跟她分手,如果这个男人足够吝啬,女生甚至得不到一分补偿。
所以,霍华德非常不解,温如初为什么拒绝萨克森家族给她婚姻的建议。
白祺倒是对此接受良好,也许因为她也是女人,天生就比男人更理解女人。
她不紧不慢道:「兴许她是怕了。」
白祺道:「因为温如初受过爱情的苦,所以格外牴触爱情,她生怕自己陷入婚姻的牢笼后,就会真的爱上克劳斯,所以她拒绝了。」
「爱情的苦?」霍华德有些不解,他道:「她跟我说,兄长是她的初恋对象。」
白祺淡然道:「但她身边又一个非常明显的例子——我的母亲聂华筝,她就是因为爱情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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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华筝的前半生很励志——出身平凡,一步一步往上爬,在最好的年纪成为白家家主白绍礼的继室。
虽然是继室,但白绍礼年纪正好,风华正茂,且只有一个女儿——还是收养的,而聂华筝漂亮年轻,明媚张扬,两人的结合可以被很多小说借鑑——儒雅和他的小娇妻,时人也认为,两者的婚姻不仅仅是一个贪图青春美貌,一个看上家财万贯,毕竟两人的外貌如此登对,好多人认为他们之间是有爱情的。
但没有。
聂华筝爱的是温如初的父亲温清荣,甚至她之所以嫁给白绍礼也只是为温清荣挣一个前程——彼时,温清荣只是白绍礼麾下一个不起眼的部下。
所以,后来聂华筝自愿净身出户只愿能跟温清荣在一起,一切都是为了爱情。
「后来呢?」听了一半,霍华德问问白祺结果,他揣测道:「这一定是个悲伤的故事。」
白祺淡淡道:「我母亲离婚时虽然是净身出户,但并非一贫如洗,在交往期间,白绍礼送给她三套房产,还有很多珠宝,以及一些股份,这些在离婚时都没有收回去,所以,即使她不是白太太,她还是可以过衣食无忧的生活。」
「但是。」白祺面无表情道:「她把这一切都卖了,拿给温清荣做生意,然后温清荣做生意成功了,他们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有了温如初。但是。」
白祺抬眸,语气夹杂一分嘲讽:「但是,白绍礼怎么甘心呢?你不能抢了我的老婆还拿我的钱发家致富不是吗?于是,他把温清荣搞破产了,温清荣被白绍礼的疯狂吓破胆,他不敢再跟聂华筝有联繫,因为这样,白绍礼会彻底摁死他。于是他火速跟聂华筝离婚,转移了一切财产,带着他女儿出了国。」
「哦,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霍华德感嘆道。
他看着白祺,摸着下巴道:「这一切都是你母亲应得的,是她识人不清,找了个没有担当的男人。」
「他何止是没有担当呢?」白祺略带嘲讽道:「他不仅把他的女儿温如初带到了柏林,一起到柏林的还有他的情人为他生的已经两岁的小儿子——他早已出轨。」
说起往事,白祺难免心情波动,她捏了捏眉心,缓了口气继续道:「所以我说温如初并不容易。她在继母和弟弟的夹缝下生存,日子过得并不容易,她连上学都要勤工俭学当服务员挣学费,所以你不要对她有那么多恶意。」
「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原因的。」白祺道:「你看温如初时,不要有偏颇。」
白祺对温如初感情并不深——她只遥遥看过她一眼,但白祺喜欢以尽量公正的眼光看人,所以她不喜欢霍华德在没有完全认识温如初时就对她有恶意。
话题终了,霍华德勉为其难接受白祺建议——善待温如初,刚想离开办公室,忽然想起什么,他又折身回来,「不日,我兄长就会从慕尼黑到北京旅游,合理猜测,温如初也会跟着过来,你要不要见见她?」
「不用。」白祺没什么心情见继妹,她最近跟白家人走得近,不宜跟温清荣的女儿走得太近,她说道:「我母亲应该会高兴,你把这件事告诉她。」
霍华德摸了摸鼻子,道:「你跟聂伯母还没和好?」
自从上次吵架已经过去半年了吧,她们还一直不联繫。前几个月聂伯母还借着相亲的名义趁机跟她联繫,但现在她跟沈居安交往了,聂伯母也没什么动静了。
「母女之间哪有隔夜仇呢?」霍华德劝道:「你把温如初回国的消息告诉聂伯母,这是多好的和好机会?」
为什么跟她和好呢?
白祺觉得把握母子关系就像放风筝,一松一弛才有趣味。
再说了,聂华筝配吗?她值得她跟她和好么?
第5章 插pter05
京晔集团员工福利向来不错——不提倡加班,薪水丰裕,食堂饭菜很好吃且便宜。
所以,食堂人很多。
克里斯在会议室洽谈完合作事宜,走下餐厅,瞬间被那人山人海的阵势惊到了。
京晔集团不论上至董事长下到普通员工,要想在食堂吃饭,都得排队。
打完饭,克里斯拿着餐盘,在四下找了一周没看见空座后,有些后悔没去俪宫定酒菜。
霍华德正在食堂角落吃着饭,冷不丁被白祺拍了拍肩膀。
她笑着指了指可怜巴巴在走廊徘徊的克里斯,:「dear,你去招唿他过来拼桌。」
霍华德挑眉,碧绿的眸子淡淡看着她,「你怎么不自己去?」
白祺无奈扶额,道:「我要是一开口,周志和他们肯定围过来,你也不想在餐厅开一次座谈会吧。你就帮帮忙嘛。」
ceo周志和以及其他经理正坐在不到据白祺不到五米的餐桌上吃饭,他们早上刚刚开了会——正式注资星耀娱乐,会议上周志和跟几名董事起了摩擦,白祺刚把他们安抚好,要是他们看见了她,一准要让她评理。
霍华德揶揄看她一眼。
让她非要找一些老顽固当独立董事,现在可好,闹起来了吧?
克里斯感激地坐在白祺身侧,倒对把他请过来的霍华德不冷不热。
白祺没在意两个人之间的暗波涌动,吃过饭就端起餐盘起身告辞,这时,克里斯突然跟她说:「rose,我跟莫熙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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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当然是英语。
霍华德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递了个疑惑眼神给白祺。
白祺苦恼皱了皱眉,她注意到因为克里斯横空出世的一句问话,已经惊动了邻桌的周志和那群人,他们正向她走来。
白祺赶在周志和把她拉走之前对克里斯说:「恭喜你,抱得美人归。」她甚至露出笑容。
克里斯眸色暗了暗,想说什么,周志和以及他的簇拥着已经浩浩荡荡过来。中年男人气度不凡,听见白祺的话,皱眉问道:「白董,你在说什么?」
白祺不甚在意道:「就是对克里斯表示深切恭喜之情。」
她这次说得是中文,以克里斯的中文造诣听不懂她的话。
周志和若有所思点头,这抹思绪没困扰到他多久,他的心又重新回到工作上:「白董,收购星耀娱乐的事……」
这也是董事局上午一直讨论的事。
目前,董事局有两种看法。
一种贊同迅速收购星耀娱乐,让它成为京晔集团在传媒行业的子公司,然后使它依仗京晔集团的力量发展壮大。
另一种持保守意见,他们希望先与星耀娱乐展开合作,成为投资关系,再看星耀后续发展,如果发展的好,京晔再大肆购份,不好的话,那就换个目标。
周志和是第一种看法的代表人物,贊同速战速决,他跟董事局另一位支持保守意见的董事争执不下。
白祺目前还没有发表意见,于是两边都开始窥测她的态度。白祺股份在京晔超过三分之一,她有一票通过权。
但,除了她在华尔街任ceo时使用过这个决策权,回国后倒鲜少使用了。现在她更偏向群体决策,京晔不再是她的一言堂,虽然她还是有这个权利。
白祺答应周志和继续讨论收购事宜,她邀请道:「诸位要是不介意,就去我的办公室讨论,畅所欲言。」
其他人当然没问题,一群人浩浩荡荡走了。
克里斯吃着菜,忽然道;「她没有心。」
霍华德笑起来,跟他碰了碰杯(杯子里是豆浆),他状似疑惑道:「你才知道?」
——
「周先生已经年至不惑,却还如少年般激进。」唐峥低头抿了口茶,不贊同看着白祺:「你还惯着他!」
白祺的办公室送走了周志和等一群激进派,又迎来保守派的代表人物——唐峥。
白祺好笑道:「你跟周叔还真是心有灵犀,他说你年纪轻轻却像行将朽木的老头子一般保守。」
好笑归好笑,这一次白祺在周志和与唐峥两人间,明面上纵容周志和,其实暗地里是认同唐峥看法的。
她是觉得应该把星耀娱乐纳入京晔麾下,但并一定非得收购它。若是收购,让它成为京晔集团旗下一个子公司,那它必然没了灵魂。
白祺道:「我会约星耀娱乐负责人出来谈一谈,看看能不能先跟他们达成合作,然后再形成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唐峥玩味道:「战略合作伙伴?你是打算跟星耀娱乐这个小公司平起平坐?」
「为何不可?」白祺耸了耸肩。
白祺向来注重是利益最大化,若是在获得利益的基础上达到共赢就更好了,她并不很在意所谓的名分和大小。
再说,直接吞併人家小公司未免有损道义——它再小,也是主创人员的心血。白祺思考再三,还是不打算让这个小公司脱胎换骨,而是培育一片更适合它生长的土壤。
唐峥看着她,意味深长道:「如果你没有跟沈居安搅和在一起就好了。」
白祺挑眉:「嗯哼?」
唐峥笑了笑,不紧不慢道:「那样我就可以邀请你去我家了。」
「去你的。」白祺把抱枕扔到他身上,她说道:「唐峥,你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害我跟唐珏分手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帐!」
唐峥不以为然道:「真正的男人不惧流言蜚语,致使他跟你分手的原因不是我让人传播流言蜚语,而是他自己敏感脆弱,既自卑又自信。」
「还有。」唐峥看着白祺,淡淡道:「白祺你不要觉得我卑鄙。」
他道:「你去问问,有哪个男人受得了女友跟自己分手后不到两周就跟自己堂弟在一起。」
他捏了捏眉心,有些疲倦仰靠沙发上,淡淡说道:「当时,我满心期待拿着礼物去找你复合,敲开门却看见自己的堂弟穿着睡衣大摇大摆坐在你家沙发上,你贤妻良母在厨房给他做饭,你能体会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吗?」
他连杀唐珏的心都有了。
唐峥面容冷峻,从容说着过去,语气嘲讽。
白祺懒得跟他解释。
她从来没跟唐珏上过床,也没跟他做出任何超乎朋友之外的举动,她是对他有朦胧的好感,但一直保持在界限之内。
至于唐珏穿着睡衣在她家闲逛,那是他无家可归她收留他,她根本没在那套公寓里过过夜。
「好吧,我愧对你,你出去吧。」无话可说,白祺只好请他出去。
她做了个「请」的姿势。
唐峥没说话,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白祺没催他,她迳自坐到办公椅上批文件,批完文件,她又向星耀娱乐负责人提出约饭申请。
等他同意了,白祺想关上手机,又看见消息栏有一个好友添加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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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沈居安。
白祺看着这个名字出了会儿神,回过神来,唐峥坐得位子已经没人了。
她看着哪个空位置,很淡很淡瞥开视线。
——
晚上下班白祺没有坐自己司机的车回家,她搭了另一辆车。
沈居安坐在车内,见她进来,抬眸淡淡看着她。
他手中拿着一份文件,手比白纸干净,比玉还要通透。
他放下隔板,用这双漂亮的手捏住白祺下巴,跟她接吻。
白祺倒没什么羞涩的,就是有点不专心——刚刚下班,她总还有工作内容需要回味。
沈居安了解她,他松开手,解开衬衫上的两颗扣子,缓了会儿,说道:「去我的公寓?」
白祺问道:「会不会很远?」
上次从紫玉山庄赶回公司,她早起了一个半小时。
「十分钟路程。」沈居安看着窗外静心,「在你公寓附近。」
沈居安这座公寓确实是在白祺公寓附近——都是在兰亭名邸。不过他的公寓比白祺家大一些,五百平的精装修,环望过去,不似白祺家单调,显得雅致而舒适。
白祺在生活上并不奢侈,房产寥寥无几,装修也很简单,就像家具城的样板间,因为她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公司。
只有为聂华筝买的庄园是高调而奢华的,跑马场,游泳池,玻璃花房,高尔夫球场……一应俱全,方便她开各种各样的party。
沈居安去了浴室洗澡换衣服,他好像有洁癖,洗澡次数比白祺这个精緻达人还要多。白祺去了厨房做饭,这里还是没有阿姨做饭。
不过材料倒是很充沛。
白祺从回忆里寥寥捕捉几个画面,大概摸清沈居安的饮食习惯。
他口味应该比较淡,在酒宴上味道重的餐食几乎不会动,也只喝了几口鲫鱼汤。
白祺依照她猜测的他的饮食习惯做了饭食。
等沈居安从浴室洗漱完,白祺已经做了四菜一汤摆放在桌面上。看到他出来,她轻轻敲了敲桌子,温和说道:「来吃饭吧。」
沈居安笑了下,走到白祺身侧,抬手扣住她下巴,吻她。
白祺只好抬起头配合他。
后来他把白祺抱起来,让她坐到餐桌上,手掌按住她纤细的肩胛骨,手下是细细的肩带。
而白祺则用手撑住桌子,维持身体平衡,另一手则撑在膝盖上,以防她的裙子被掀起。
或许餐前甜点比较开胃,沈居安把白祺做的菜吃得七七八八,并且不吝夸奖。
白祺是不吃晚饭的,这次只喝了一点粥,闻言,她抬眸,半真不假道:「不要认为你夸我,就能勒索我一直为你做饭。」
沈居安轻笑,他慢慢搅拌白瓷碗里的鲫鱼汤,莹白灯光微微散落,他面如冠玉。
「明天,就会有阿姨过来了。」目光定着在她做得饭食上,他大概了解她喜欢什么——口味清淡,喜欢喝汤。
他慢慢道:「她会做你喜欢吃得饭菜。」
第6章 插pter06
浴室的声响淅淅沥沥了一个小时白祺才从里面出来。她用毛巾轻柔擦拭着头髮,发梢浸着水滴。
沈居安朝她伸出手:「过来,我帮你擦。」
白祺「嗯」了下,抿好睡裙,侧躺在他腿上。沈居安垂眸看着她,用指间碰了碰她脸颊,问她:「明天有安排吗?」
白祺抬眼看他,他与她对视,眼眸幽静。
她慢吞吞道:「中午我约了人吃饭,晚上要开个会,然后就没有安排了。」
沈居安轻轻笑了下,看着她说:「我知道了。」
他托起白祺瘦削的背嵴,让她坐起来,然后吻她,依旧是略微抬起她下巴,是个掌控欲极强的姿势。
白祺微微抿直唇角,不想发出任何声音,但到最后还是有些忍不住。
她睫毛颤了颤,眼眶酸涩,只觉得马上就要哭出来。
她能听见沈居安的唿吸声,有些微的紊乱,但大抵还是平静的。
她侧过头看他眼睛,深沉如海,那并不是沉浸在欲望里的眼神。
似是觉察到她的不专心,他轻柔拍了拍她脸颊,温声道:「依依,专心些。」他的唿吸有些烫,还有淡淡的雪松香气。
依依,那是她的乳名。
——
清晨,朝阳初升,公寓开始忙碌起来。
阿姨在案板上切菜,手脚麻利细緻,声音轻微,几不可闻。
她本来是沈家老宅的人,昨天晚上被沈先生一通电话叫过来了,并嘱咐她做港式早餐,一定要熬一锅生滚螃蟹粥。
从鞋架上,她看到一双女士高跟鞋,毫无疑问,昨晚这里住了位小姐,只是不知道是谁。
她猜测,应该是白家那位早年被逐出家门的小姐,她听二太太提起过,先生在跟她交往。
白祺醒的很早,无论前天晚上睡得多晚,她都能准时在六点起床。
她一坐起来,沈居安也睁开眼,掀开被子,眼神沉静,不知道醒了多久。
白祺有轻微起床气,即使自然醒过来,心情依旧是不平静的,她怕炸毛,急着就去卫生间洗漱。
她从容褪下睡袍,在衣柜找到自己的衣服,穿上,然后去洗漱。
白祺觉得这没什么值得羞涩的,睡都睡过了,难道还怕看吗?早在第一次的时候她就被看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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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在朦胧的灯光下看人跟在青天白日看人是不一样的,尤其对早上的男人来说。
她被人揽住腰,扣在腿上,裙子的系带刚刚系好又被人轻柔解开,他太温柔,让她发不起脾气。
白祺知道反抗不了,暗暗在他腿上挪了位置,坐在他膝盖上,然后侧眸问他:「多久能结束?」
他没回答,而是掰过她脸颊,亲吻她。
白祺发现,沈居安真的很喜欢亲吻,甚至比起do,他更喜欢亲吻。亲吻时,他顺着她纤细的背嵴轻柔抚摸,让她提不起反抗心思,毕竟,很享受。
结束后,白祺又去浴室洗了个澡。
——
浣溪沙包间。
白祺过来时星耀科技负责人已经在等着了,她没有晚到,是他来得早了。
周斯瑾坐在沙发上,挑眉看向白祺,桃花眼里有些许意外。
京晔集团董事长虽然在业界声誉斐然,但没有几个人见过真正的她。
她出乎意料的年轻美丽。
白祺落座,笑盈盈看向他,既不疏离也不过度热情,笑得恰到好处。
她道:「我想跟你谈一谈关于收购星耀娱乐的事情。」
见到周斯瑾,白祺并不惊讶,在前三天,他的资料就整整齐齐放在她桌案。
她知道他摆在明面的丰功伟绩,也知道他藏在泥沼里不为人知的一面,甚至她清楚他的谈话风格还有一些小习惯。
刚刚,在他说完「收购」一次后,他没有恼,但唇线抿得笔直。
她知道,他动怒了。
白祺挑下眉,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微笑道:「嗯,既然你生气了,那我们就谈一谈关于战略合作的事情。」
她看到他眉心一松,是释怀的表情。
既然白祺知道他的一切,那洽谈当然进行得很顺利,毕竟她说得每一句话都在周斯瑾心坎上。
结束时,周斯瑾笑着邀请她:「可以跟白小姐吃晚饭吗?」
他的桃花眼很勾人。
他们谈了三个小时左右,现在天光正好,不过过不了两个小时,金乌就要西垂,他的建议其实提得刚刚好。
白祺却看了眼腕錶,淡声拒绝他:「不好意思,晚上我有个会。」
她抬眸道:「正式的投资文件会移到下月董事会上进行,今天我只是想问问星耀的意图,庆幸我们心有灵犀,一切都很顺利。」她笑起来,如玫瑰一样漂亮灼人。
「那我们提前预祝合作愉快。」周斯瑾看着她,伸出手。
白祺看着他的手顿了顿,然后清浅跟他交握一下。
她的手很美,十指纤纤,做了裸色指甲,指尖修长莹润。
周斯瑾忽然有点不想放手。
但他还是放开了,他莞尔道:「现在星耀娱乐正在启动一项项目,不知可否邀请白小姐投资?」
他微皱眉,有些苦恼,说道:「现在正好是融资阶段,如果等到下个月星耀跟京晔正式合作,项目就已经开机了。」
「不知您意下如何?」他道。
白祺了解到星耀现在正在启动制作的电影名叫《故园》,是个近代抗战片,由周斯瑾和一位年轻影后做主演,在备案里,电影运用特效极多,所以预算也很庞大。
一开始是预算三个亿,后来只是请演员方面就超支了五千万,所以原先的预算完全不够。
如果白祺想投资的话当然可以,她不缺这点钱,但她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可以。」她说:「不过我要在里面塞个人。」
怕周斯瑾误会她要抢占重要角色,她淡声解释:「只是一个小配角就好,我有一个亲戚热爱表演,偏偏顽劣不堪,我想让他吃一些苦头,给他一个试镜的机会就好。」
周斯瑾摩挲指尖,轻笑:「不知是哪位亲戚让你那么上心?」
白祺漫不经心道:「我弟弟,白蕴和。」
——
白祺从浣溪沙走出来,直接上车,过了许久,周斯瑾才从里面缓缓走出。
周斯瑾现在是娱乐圈炙手可热的男明星,粉丝众多,背景深厚,是名副其实的顶流。
所以,有很多狗仔跟踪。
为了防止被偷拍的困扰,白祺特意定了私密性极好的包间,然后她走普通通道出来,周斯瑾跟她分隔开——走vip通道。
但周斯瑾没按她的安排行事,他带着墨镜,一身黑衣,从浣溪沙正门出来,然后抬眸,望向对面楼房的一个窗口。
那里架着一架相机。
其实,周斯瑾早就知道他被拍了。
谈话的时候,包间没拉窗帘,白祺不是娱乐圈人员,不知道拉窗帘这项潜规则,周斯瑾是知道的,但没提醒他。
当时,他感受到微微的闪光照到他眼皮——是他的幻觉,但他知道他一定被拍了。
现在,他仰望那扇窗口,无疑让相机把他拍得更清楚,同样把这桩绯闻坐实。
——
晚上,一组照片出现在微博某个娱乐博主的版面上。
博主贴心发了九宫格,三张是周斯瑾美照,三张是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找出来的白祺照片,还有三张是他们在一间房间里透着窗户被相机拍到画面。
两张都普普通通,只是两人在木桌两侧坐着,还有一张比较暧昧。
隔着张桌子,女人倾身向男人轻靠,男人则仰头,微微抬眸看着她,他们靠得那么近 ,仿佛唿吸相闻,又仿佛旁若无人接了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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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那只是白祺给周斯瑾倒了杯茶,然后倾身递给他。
但奈何,这张图片氛围感太好,着实让人想入菲菲。
好像,白祺真的跟周斯瑾恋爱了一样。
引爆热度的是周斯瑾的转发。
周斯瑾转发了这个微博,并配文,「把我拍丑了,白小姐倒是很漂亮。」奈何白祺没有微博,若不然他还可以@一下她。
在周斯瑾转发这个微博后,除了他粉丝之外的网友都陷入狂欢。在他们心里,这条微博等于官宣,周斯瑾承认他有了女朋友!
在顶流影响下,这条微博很快出圈。看到这条微博的人们陷入新的疑问——白小姐是谁?
于是「白小姐是谁」这个tag热度爆表,很快冲上热搜。
很多人猜测「白小姐」也许是某个不入流的小明星,毕竟她很漂亮,不逊色圈内一线大花,当然,更多人猜测,她是圈内某位名媛,毕竟她是「白小姐」嘛。
不过这个热度没有存在太长时间,又被另一条视频进行热度代替,浣溪沙内部很快就公布无声视频——把白祺倒茶的那个动作拍得清清楚楚。
还没等网友回过神,又一条爆炸性微博发布——京晔集团官博认领:这位漂亮的白小姐还能是谁呢?当然是我们公司的指明灯,我们的董事长——白祺女士!然后它@白祺微博。
这一操作又将热度推上顶峰。
白祺的微博点赞转发周斯瑾的微博,然后配文,「你一直很帅,尤其是在跟我谈合作案的的时候。」
这一句话,给白祺这个新申请的只有一条博文的微博涨了一千万粉丝。
周斯瑾本意是想跟白祺炒个绯闻,但现在,舆论方向已经完全不受他控制了。
在京晔集团强大公关能力下,舆论走向更加商业的方向——网友们不再关注周斯瑾与白祺的绯闻,而是关注——京晔集团、白祺、还有接下来京晔集团与星耀娱乐的合作。
是的 ,现在两家已经开了联合声明——京晔集团将注资星耀娱乐,双方将达成战略合作,并且,白祺小姐已经往星耀娱乐的新项目——《故园》,投资了两亿。
公众的目光早已分散,只有少数人还记得他们关注这些商业事件的起源——周斯瑾的绯闻。
不可否认,京晔集团打了场完美的公关战,併吞噬所有战果。
在这场战役下,京晔集团被更多关注娱乐的粉丝们所知,然后股价攀升,涨了4个百分点。
这样的涨幅对一个市值近千亿美元的集团来说是非常骇人的。
此时,周斯瑾非常想知道,在这场公关战中白祺充当了什么角色。
她可曾为了那条绯闻又一丝一毫的心动?
还是,她只是从中嗅到商机。
第7章 插pter07
京城的沈宅坐落在骊山附近,这附近有数座的古宅遍布,沈宅建在最正中,驱车到沈宅的路上白祺看见了白宅的牌匾。
能在这附近买宅子的人权势与底蕴缺一不可,并且,这些宅子的主人大多来自颖城。虽然他们在这里买了宅子,但颖城的宅子才是他们的根,京城的宅子只是个门面。
白家在颖城就有一座几十进的老宅,小时候白祺曾经去过一次,她跟着白绍礼祭祖,住在梅苑里。
沈家在颖城当然也有老宅,且要数倍大于白家老宅,自古以来就有「沈半城」之称。
说实话,白祺没觉得买这么大的宅子有什么意义。据她所知,沈居安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兰亭名邸,少部分时间住在紫玉山庄,住在沈宅的时间寥寥无几。
越往里去,白祺越是那么觉得。
因为这个宅子不仅费钱还费时间。
走了二十分钟,她还没有走到沈居安的书房——盛源阁。
沈宅景色很好。
北方的建筑通常粗犷豪迈,但这里的建筑却极具水乡风雅——石桥,花树,鎏花墙,月洞空窗。白祺行走的木质长廊下,是汩汩清泉在流动,一抬眼,便能看到红鲤嬉戏,还有中心湖清荷绽开——在隆冬,白祺估算不出来让荷花绽开不被冻死得烧多少钱。
走了许久,白祺才遥遥看见盛源阁的阁楼塔尖,那是个五层的木质建筑,看起来典雅精緻,不像个书房,倒像赏景的存在。
管家一直跟在她身侧,见她看着盛源阁沉思,认为她想赏景,于是道:「小姐,要不我带你逛逛?」
「她若想去,我带她去就好。」一道清润声音徐徐道。
沈居安从假山信步后走出来,他的目光微微凝在白祺身上,然后才向管家微微颔首。
管家微笑看了白祺一眼,然后离开。
白祺注意到沈居安身旁站了个少年,漂亮纤细,有些许阴柔气。
白祺认识他,他是白蕴和——白绍礼唯一的儿子,也是白祺的便宜弟弟。
白祺拜託周斯瑾往《故园》电影里塞人,塞的就是他。
看向白祺,他目光不善。
在经过她身边时,白蕴和脚步顿了顿,在她耳边轻语道:「杂种!」
他声音很轻,除了白祺没人听得见,加之他背对沈居安,沈居安也看不出他的口型。
所以,只有白祺听到他的侮辱。
白祺唇角微勾,没有说话,笑容温和向沈居安走过去,跟白蕴和错身而过,平静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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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被沈居安勾住下巴轻吻,他轻笑道:「为什么不开车进来,我等了许久。」原来他也知道沈宅大得惊人。
他好像喝了酒,身上是淡淡酒气混着雪松香,动作也比从前外放。
他说话时,鼻尖轻轻触碰到她的,连睫毛也跟她相碰。
白祺揪住他质地精良的白衬衫,被动承受。
她不知道白蕴和有没有走远,被他看到,她会觉得难堪。
沈居安带白祺来到盛源阁,在五层的建筑物上,沈宅美景一览无余,真是画一样。
但白祺註定没有欣赏这美景的雅致,室内那张过度宽大的软塌才是她的归宿。
她被人压住亲吻,那人轻轻亲吻她漂亮的蝴蝶骨,纤细的嵴柱,还有精緻的锁骨,他玩赏她,像对待一件艺术品。
白祺跟他对视,那双淡棕色的漂亮眼睛里有深深的慾念,但跟他对视时,白祺的身体撑不了太久,软软塌下去。他轻笑握着她手腕,借力支撑起她,轻声道:「依依,什么时候你的体力这么差了。」
白祺累得不想说话。
结束后,沈居安打开窗户,天光照进来,几丝阳光照在白祺光裸的背嵴上,肌肤像美玉一样莹润。
她骨相很好,且纤瘦,起伏间蝴蝶骨展翅欲飞。
沈居安坐在软塌一侧,他已经穿戴整齐,指尖轻轻在女人美得惊人嵴柱划过,墨玉袖扣不经意摩擦到她的肌肤,引得她一阵战慄。
白祺翻了个身,盖上被子,打算小憩片刻。
她不是很高兴。
今天沈居安对她的做法让她感觉自己是个女支女,**应该在水到渠成气氛正好的时候,而不是像他这般……
沈居安看出她生气,他垂眸轻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说,不会有下一次?
不管她信不信,他自己都不信。
他居高临下且温和道:「依依,怎么样可以让你消气呢?你告诉我,无论是什么要求,我都替你办到,好不好?」
白祺把脸埋在枕头里,脑子里一片空白,多巴胺还没有退却,高潮的余韵还潜藏在她身体。
缓了缓,她才抬起头,看着沈居安道:「你跟白蕴和的关系很好吗?」
现在,她的眸子是湿的,脸颊带有红晕,随着抬头,脖颈和背嵴弯出优美的弧度,刚刚盖在身上的软被也滑落些许,露出令人目眩神迷的玉白肌肤。
沈居安不去看她,摩挲下指尖,淡声道:「因为是世家,所以有所交集,他算是我看着长大的。」
说起白蕴和时,他的眼神是温和的,带着对小辈的关怀。
白祺深深嫉妒,如果她没有被逐出白家,她也应该被沈居安看着长大,他看着她应该也是关怀的,像疼爱小辈一样疼爱她,而不是被他压在身下玩弄,像女支女一样。
白祺深吸一口气,没把白蕴和羞辱她的事情说出来——沈居安不一定向着她。她又问:「你对白雅和感觉如何?」
「你问她做什么?」沈居安轻笑,目光重新回到白祺身上,他捏住她下巴,看着她说:「你吃醋了?」
白雅和曾经高调跟沈居安告白过,举世皆知。
他怜爱摸了摸白祺柔软的发顶,说道:「她就是个小姑娘罢了,你为她生气不值当的。」
白祺终于忍不住讥讽,她挑眉指了指自己,道:「她是小姑娘!难道我不是么?!她比我还大六岁!你对她下不去手,怎么好意思沖我下手!」
若是她再愤怒一点可能会直接跳下床榻,向他展示一下自己遍布全身的「创伤」
许是白祺的话触到沈居安知识盲区,他后知后觉意识到,其实白祺也是个小孩子——跟他对比。
他捏了捏眉心,无奈道:「抱歉。」
怎么说呢?白祺从这个道歉里听不出任何诚意。
——
管家沈伯在沈宅工作了几十年,人脉非常广,许多事情沈居安都是交给他来办。
沈先生领了女朋友来沈宅,厨房自然好一通忙活,为了不出差错以表重视,沈伯亲自监工。
他长相斯文,衣着整洁,给人一种老绅士感觉,好像他从中世纪走过来。
白祺过来时,他正站在厨房外监工,一丝不苟,瞧着有些威严。
直到看见白祺,脸上才露出一个笑,「白小姐,有事?」
白祺点点头,笑着说:「是有一点事情。」
沈伯认真听她讲话。
白祺苦恼道:「我跟父亲关系不大好,分开了十几年,现在再见到他,我有种有恍若隔世之感,记忆中关于父亲的记忆都模煳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喜欢什么。」
她有些不好意思道:「想请他过来聚一聚都不知道找什么由头好。」
沈伯听明白了,白小姐是想向他打听白绍礼的喜好。这个倒是难不倒他,每年沈家往各个世交处送礼的名单都是他拟定的,除了沈先生,不会有人比他更懂这些了。
「好。」他目露赞赏道:「小姐有这个心思就是极好的,我知道,白先生喜欢……」说到关键处,他就不说话了,目光若有似无瞥向白祺身后。
白祺正打算认真听,却见他不说话了,看他向她身后看去,她察觉到什么,嘆了口气,也跟着转过身。
果然,沈先生站在她身后三步开外的地方,也不知道刚刚说得话他听去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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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居安长身玉立,垂眸看着白祺,淡声道:「你想知道白绍礼喜欢什么,为什么不来问我?」
听懂小主人的话外之音,沈伯迅速离开,给他们俩腾地方。
沈居安凝视着白祺的唇瓣,没说话,然后微微侧目,道:「你父亲喜欢品香,受他影响,白家那一群行将朽木的老爷们也喜欢,你若是想为自己返回白家铺路,大可以办一场品香会。」
他温和道:「只要把白绍礼请过来,一切就都不难了。」
只要白家众人看见白绍礼对白祺的看重,谁还会因为她重返白家说半个「不」字呢?在这样的大家族,家主的地位还是很重要的。
白祺若有所思点点头,转身打算离开。她找到正当理由:「我去给霍华德打给电话,让他联繫买家 ,我要买个宅子开品香会。」
买宅子哪里是只为了开品香会呢?
就如有「法拉利俱乐部」一样,买古宅的也有自己的圈子,白祺当然也想进去那个圈子——谁会嫌人脉少呢?
她刚转身走了半步 ,手腕就被人扣住,然后被人扳过肩膀转了身。
「干什么还要找别人呢?」沈居安看着她,轻笑说道:「我在麓南附近有套宅子,比沈宅小一些,但景致不错,送给你,好吗?」
白祺看着他,忽然抬手捂住他眼睛,她踮脚,凑近他耳侧道:「别这么看我,感觉要被你的眼神剥光了。 」
沈居安握住她的手轻吻一下,笑道:「那让我亲亲你?」
「不好吧。」白祺假假道:「都要吃晚饭了。」
此时,厨房动静听了,饭菜应该做好了。
「但还是可以亲一下。」话音落下,白祺踮脚亲上他的唇。
与其被迫,倒不如主动。
沈居安伸手揽住她的腰,把她固定住,以防她站不稳。
白祺的吻技不怎么样。她不常跟人亲吻,她的前男友求欢时只敢小心亲她脸颊,若是想亲吻她唇瓣,她通常会冷淡撇开脸,淡声让他们滚下床。
所以至今,她几乎只会嘴对嘴贴贴,沈居安只好引着她慢慢来。
白祺渐渐得到乐趣。
她发现,她主动的时候不容易走神,而且有种掌控他人的快感,这快感堪比她拿下几百亿的项目。
在拍拖里,掌握一点主动权是必要的。
第8章 插pter08
钟美珊是白蕴和的小姨,她姐姐是白家家主白绍礼的第二位妻子(第一位妻子是聂华筝),她一直是白蕴和演艺事业的经纪人。或者说,她是白蕴和的亲属中唯一一个支持他演艺事业的人。
白蕴和看着嚣张跋扈,一副浪荡不羁的做派,但到底是世家出来的,基本素质并不差,起码的礼仪涵养还是有的。
当下,他去参加《故园》剧组的围读会,特意在剧组外的五星级酒店里定了包间,让钟美珊在里面休息,不必等着他。
钟美珊也乐于此,正看着新一版的时尚杂志,手机就响了起来,她脸上带了几分被打扰的不悦,声音也有些冷。
「有事?」由于接得急,她并没有看来电人,只是想着是某个来巴结的小演员——她帮白蕴和接到《故园》的本子,业界风评上了个档次。
「珊珊,我是白祺,你不记得我了?」不受她冷淡语气的影响,对面的声音倒是极为和煦。
知道这是谁的电话,钟美珊手一抖,手机险些拿不住。她颤抖着手,激动道:「依依?!」
钟美珊跟白祺的渊源是很远的,起码得往前数四个年头。
那时候,钟美珊的姐姐——白家家主第二位夫人钟静珊刚刚去世,白家跟钟家的情意立马就断了,依靠着白家发展得风生水起的钟家企业便立刻就衰退下去,再加上公司内部做了错误决策,资金流出太多收不回来,本来就悽惨的企业变得更加雪上加霜——濒临破产。偏偏钟家企业并不是有限责任公司,而是钟老爷子註册的独资公司,要是破产,他们家得承担无限责任——债务起码得还一百八十年。
为了摆脱她家要还债近二百年的命运,钟美珊又求到白家头上。但白家没人理她,白家三叔还打趣她:「珊珊,你不用急,债务嘛慢慢还,兴许你家过几年出个可塑之才,一年就把你家一百八十年的债务给还上了。」
钟美珊倒是想,但她父亲就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没了就只有她一个孩子了,她要想培养可塑之才得现在抓紧找个人结婚,生个孩子,让孩子承担还债的责任!
她可不愿意这样做。
她生孩子是为了让孩子享福的,可不是让她替母还债的!
她口干舌燥说了半天,白家也只是答应她把今年的债务还上,解决她的火烧眉毛之急。
整个白家理智冷酷到极致,只有她姐姐的儿子还愿意帮她,但她哪里又能要他的钱。
白家对子孙向来严苛,每年只给一百万生活费,继承的企业利润分红全部存到基金会,只有到他/她做出一番事业(成为经国家认证许可的银行家、艺术家、政治家等,或者个人资产总值大于所继承股份利润)后才会把钱分给他们,就这一百万生活费,连维持白蕴和平常奢侈的爱好都不够,钟美珊哪里好意思要他可怜巴巴存了多年的私房钱。
所以,她只能回去,听天由命准备申请破产。
但这个时候,钟家突然到访了一位贵客,贵客西装革履,气度非凡 ,说是奉白祺小姐的命令来帮钟家度过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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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美珊根本不认识白祺是谁,只认为她是某个天使投资人。她已经走投无路,也懒得再纠结这人是谁,靠不靠谱,再不靠谱也比她背上几百年的债务强。
在这位贵客的引领下,钟家企业重新注入活力——注入资金,并顺利进行资产重组,改成股份制企业,当然,占股最多的是那位贵客代表的白小姐。
钟美珊拿到一份不大不小的股份,足够她滋润生活,她对这位白祺小姐感恩戴德。
后来她与洁美集团(钟氏企业)ceo成婚(那位贵客),在成婚第二天,她才问:「你大老闆到底是谁啊?昨天来没来观礼?」
昨天人太多,敬酒的人也多,她没注意到那位大老闆。
丈夫轻笑一声,跟她说:「来了,她很低调,喝了杯酒就走了。」
正好,这时电视上正播放财经新闻,在经济论坛有个格外漂亮的女人接受记者採访,她温柔和煦落落大方,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从容。
这时,丈夫指了指屏幕:「就是这个,她就是我们大老闆。」
原来,她就是白祺。
钟美珊把她记在了心里。
她很感谢丈夫能在关键时刻助洁美力挽狂澜,但她更感谢这个未曾谋面就掌控全局的漂亮姑娘。
这时候,她还没把白祺跟白家联繫在一起。
丈夫的大老闆久居旧金山,又在柏林置产,回国的次数寥寥无几,她一直想见她,却没有机会。
直到有一天,丈夫闲谈时说起,白祺想把事业重心移到国内,现在正在跟zf部门交洽。
她听了欢喜,顺势提出要把她留在家中吃饭。
丈夫戏嚯看她,打趣道:「对她这么殷勤?要她是个男人,你是不是要嫁给她以身相许?」
她没说话,其实心道:要是当年来国内的是白祺,她还指不定嫁给谁。
她对另一半的性别可没有限制。
况且,她是白蕴和妈妈的小妹妹,其实比白祺大不了几岁。
那天,白祺终于到了家门,她亲自去迎接。
像钟美珊心想的那样,她漂亮温柔善良,是个天使一样的女孩子。
尽管有这样好的性格,她却并没有在一个富裕和谐的家庭长大——从小被逐出家门,父亲另娶,母亲另嫁,一个人孤苦伶仃长大。
但她还是心存感激,一点也不怨恨她的家人,她还小心提出请求——可不可以替她照顾她的弟弟?」
这一瞬间,钟美珊好像有一种预感,她猜测道:「依依,你的弟弟是——」
「白家少爷,白蕴和。」白祺微笑说。
所以,从此钟美珊就来到白蕴和身边,做他的经纪人,做唯一支持他演员梦想的那个人。
现在,白蕴和出道两年,除了漂亮的脸蛋,几乎没有其他代表作。他又不愿意参加综艺,他说综艺会消磨掉他演戏的灵气。
若不是白祺时时给他资源,白蕴和怕早饿死了。
所以,钟美珊只是挂名白蕴和大的经纪人,谈资源的另有其人,她只负责把白蕴和的一举一动告诉白祺。
现在,白祺打来电话,不管她有什么指示,她都会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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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祺给钟美珊打完电话,从床上起来,迅速穿衣服,她淡然抹了把脸,把那点假惺惺的泪水擦干净——刚刚为了卖惨,她留了几滴鳄鱼眼泪,自是把钟美珊心疼的喊心肝。
但衣服穿了一半,她又被人拽入怀里,他用指腹轻轻划过她眼睑,上面还有几抹没擦干净的泪痕。
他轻笑道:「刚刚怎么样都忍着不出声,现在怎么这么容易就掉眼泪了?」
白祺心道,哪能一样吗?刚刚要是出声哭起来除了能让你更爽一点,我能得到什么?现在哭一哭,可是能收服白蕴和那个臭小子!
沈居安也没指望她回復,在这一方面,她还是很内敛的。
他揽住她的腰,指尖若无其事从她腰间划过,她虽然瘦,但有很漂亮清晰的线,手感极好。
白祺被他摸得瑟缩一下,刚刚才消下去的感觉又开始燎原。白祺亲了亲他下巴,「你乖一点,别惹我,好吗?」
沈居安笑了下,垂眸,想要低头亲她,下巴却被她指尖捏住,她兇巴巴道:「你要是不能在二十分钟内结束,就不要开始!」
他握住她的手,亲了亲,轻笑:「有事?」
「嗯。」白祺道:「一会儿就有人找我了。」
沈居安没再碰她,只是静静揽住她,下巴放在她颈窝,温声道:「依依,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再换一个相处方式?」
白祺挑眉道:「你接受我的提议了?」换个姿势什么的?
刚说完,她下巴就被他捏了捏,然后听见他慢条斯理道:「比如我们订个婚什么的。」
订婚又不是结婚,白祺没想太多,点头道:「行,按你的心意办。」
沈居安看着她,笑着道:「订完婚,我们就接着结婚,如何?」
白祺怔了下,她看他神色,发现他认真极了——他真想娶了她!
白祺不想结婚。
她跟沈居安相亲是因为聂华筝介绍(后来才知道是白绍礼假借聂华筝名义介绍),跟他相处是应付白绍礼的缓兵之计,她跟他之间根本没什么感情,怎么能突然结婚呢?
沈居安把她的思绪尽收眼底,他眸色淡淡,微勾唇角道:「你不愿意吗,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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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祺的腰被他禁锢,整个人也窝在他怀里,她想跑也跑不掉。
她只好拖延道:「我还年轻,没做好结婚生孩子的准备。」
她的事业正值上升期,怎么可能接受在家里带孩子,消极怠工呢?
沈居安笑起来,他扳过她脸颊,让她直视他,他道:「我只想明正言顺,其他的不禁锢你,也不会要求你待在家里,相夫教子。」
哦,他只想要个名分啊。
那白祺就放心了,她莞尔道:「那好吧,我不介意生活里多一个沈先生。」
心底的不满被她强制性压下去。
第9章 插pter09
在白祺接受沈居安订婚建议后的第十五分钟,一通电话非常桀骜不驯地打了过来。
白祺从沈居安怀里坐起来,走到窗口,才接通电话——她知道白蕴和不会说什么善意的词彙。
她只穿了件薄薄白衬衫,衬衫下摆堪堪遮住修长如玉的大腿,纤细笔直的小腿一览无余,在阳光下,微微泛着光。
她面带微笑倾听白蕴和对她的辱骂,圣洁的仿佛天使。
沈居安走过来给她披上外套,冷不丁听了一耳朵的脏话。
他只隐隐听到——白祺你这个杂种!**!贱货!你凭什么插手我的人生!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认为我会感激你嘛!我只会噁心!呸!
他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眸色冷淡,伸手想拿过电话,却被她转了圈躲了过去。她仿佛没有听到白蕴和对她的辱骂,依旧温柔道:「邈邈,我只是想帮你,如果对你造成困扰……」话没说完,对面就挂了。
白祺捏了捏眉心,把应付白蕴和生出的笑意敛去,唇色有些苍白。
沈居安声音温和:「抱歉,我想我并没有尽好一个做世叔的责任。」
他淡淡承诺道:「我会帮你教育他,直到他懂一点礼貌。」
白祺笑起来,她转过身,捂住他的嘴,眼睛一错不错看着他,笑意温柔:「不,我的弟弟,当然要我来教育。」
沈居安神色一静,顿了顿,拿开她的手,低头亲了亲她额头,温柔道:「好,都听你的。」
又过了二十分钟,钟美珊的电话打过来,她声音急急忙忙:「依依,邈邈从剧组跑了,开着跑车,追也追不上!导演要气疯了!」
这在白祺意料之中,天之骄子怎么能受哪怕一点点委屈呢?
白祺心平气和安慰了钟美珊,让她不要担心,又打电话给周斯瑾,让他稳住导演,最后打电话给京晔公关部,让他们做好打一场舆论战的准备——白蕴和从片场飙车逃走,这不算是个很好的新闻,若有人借势搞他一把,在民众眼里,他就是妥妥的劣质艺人。
做完这一切,白祺才换好衣服,开车出门,当然她没忘了跟沈居安打招唿。
她在兰博基尼车前亲了亲他,温声道:「我很快回来,如果我没回来,你就自己用晚餐。」她没告诉沈居安她要去干什么,但她相信,他可以猜到。
除了去找白蕴和,她还能去干什么?
沈居安垂眸看她,道:「好,一路小心。」
还没等白祺点头,他又继续说:「我会让一些人跟着你,不要拒绝,好吗?」
他说:「在我心里,白蕴和现在是个危险分子 ,你需要保镖。」
白祺点点头,转过身离开。
沈居安一直看着她开车走远。
过了会儿,沈伯走过来说:「先生,白雅和小姐想见您。」
沈居安想起了他自己关于白蕴和和白雅和兄妹的评价——他们只是孩子,哪里值得你放在心上?
「不见了。」沈居安淡声说:「她弟弟失踪了,让她先去找到白蕴和教育好弟弟。」
「好。」
沈伯走了。
沈居安站在一棵梅花树下,想着白祺的态度。
他想,他应该知道在她心里他是怎么样的了——在她心里,他是跟白蕴和一样的人。
尽管厌烦透了,但也不得不因为某些原因委曲求全,笑脸迎人——像她对白蕴和一样。
所以,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应该痛苦极了吧。
那么,为了她不再痛苦,他该选择放手吗?
抬眸,他看见一树梅花。
沈居安慢条斯理折下一枝梅花,然后用上好的丝帕细緻包裹住它,信步走回卧室。
他把这枝梅花小心插在床头窗边的白瓷玉瓶里。
——
白祺知道白蕴和去了哪里。
经过花店时,她停下车,精挑细选了一捧栀子花——这是白蕴和的母亲钟静珊生前最喜欢的花。
爱哭的孩子都喜欢找母亲,受了委屈更喜欢找母亲。几年来,据钟美珊说,每当白蕴和觉得他受委屈的时候,他都会去墓地哭一场。
所以,毫无疑问,这一次,白蕴和去了钟静珊的墓地。
到了墓园,出人意料的,白祺并没有看见白蕴和的身影。
她倒不慌。
墓园——死者安息之地,她既然来了,就得好好拜一拜。她把捧花放到墓碑前,朝着钟静珊的照片认认真真鞠了三躬。
钟静珊是个温婉清秀的女人,不同于聂华筝明媚美艷的长相,她就像栀子花一样,安静温婉,静静吐露着芳香。
所以,有这么温柔的母亲,这也就好理解为什么白蕴和会那么张扬跋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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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做什么?」一道声音冷冷响起。他今年才二十二岁,嗓音还是清冽的,有些少年气,不骂人时显得格外悦耳。
这时,天空飘起小雨,白祺撑开墨色商务伞,转过身,看着她名义上的弟弟。
他虽然长相精緻漂亮,身材却修长,比白祺高一头多,白祺略微抬眸,笑道:「来找你。」
她向他走了两步,把伞向他那边偏移,不让雨滴打湿他的肩膀。
许是出于白祺对他母亲的尊重,或者是墓园禁止喧闹,白蕴和对白祺还算客气,「你是没被骂够?上来找骂?」
白祺当然不被她激怒,她能看出白蕴和的态度在明显软化,她微微一笑道:「邈邈,我只是想帮你。」
白蕴和好整以暇看她一眼,冷笑道:「咱们认识吗?你帮我?」
白蕴和这样问,其实心里想:认识啊,早在她在夜店把他误认为牛郎调戏他的时候,他们就认识了。
不过,她应该不记得了,毕竟她男人这么多,哪里还记得他。
——
白祺开车带白蕴和回去——他的车因为超速被交警扣押了。
「你去哪里?」白祺好脾气问。她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指节精緻漂亮,泛着珠光玉色一样的光蕴。
看着她的手,白蕴和有点出神。
当时,她也是用这么漂亮的手捏他下巴的,还靠过来,身上是很清淡的玫瑰香,身体软软的。
她好像有点醉了,眼睛亮得像最珍贵的宝石,她呢喃说:「要跟我回去吗?」
当时,他是真的想答应——尽管他不是牛郎。
但后来,来了一个男人,把半醉的她抱起来,她顺从搂住那个男人的脖子,他是她的男朋友。
那是他对她的全部记忆——截止到她回白家之前。
她是他的姐姐,离家二十多年的亲姐姐。
他骂她是杂种,其实他更希望自己是杂种。
这样,或许他们才有可能。
但他明明放下她了,她又来招惹他,笑得那么好看看什么!
回了神,他才冷淡又不屑道:「带我回你家,你敢吗?」
白祺求之不得。回她家才能收服这个小混蛋不是吗?
不过,白蕴和的态度很出乎白祺意料——她认为他应该很厌恶她的。但他好像并不厌恶她,他对她的态度反而有一种大男孩才有的傲娇别扭感。
难道是,他知道了这么多年她都在借钟美珊的手暗暗帮助他,所以心存感激?
白祺百思不得其解。
——
到了兰亭名邸,白祺先给钟美珊打电话报平安,说已经把白蕴和找回来了让她不用担心。她也带回导演的消息——白蕴和至多后天必须回剧组!
白蕴和在卧室换完衣服后走出来,看白祺打电话,也没打扰她,迳自去厨房做了饭。
白祺闻着厨房的香味有点好奇,她没想到白蕴和这个金尊玉贵的大少爷竟然会下厨!
她毫不吝啬夸他两句。
白蕴和勾了勾唇角,耳尖红了红。
白祺给他打了下手,做好饭才过了二十分钟,但天已经黑了。
白祺打开客厅里所有灯,灯光通透耀眼,然后才回餐厅吃饭。
两个人吃饭都很安静,没什么其余声音,白祺会说几句话调和气氛,但白蕴和对她爱答不理,后来她也不说话了。
白蕴和看着她,突然问:「你打算跟沈叔叔结婚吗?」
白祺漫不经心「嗯」一声,不懂他为什么问这么私人化的问题,她挑眉道:「你怎么关心这个?」
白蕴和抿了抿唇,低头没说话。
白祺当然不难为他,她笑起来,摸了摸他的头,戏嚯道:「呦,还知道关心姐姐了。」
白蕴和半边身子都僵了。
吃完饭,白祺要回沈宅,她把白蕴和留在公寓里,温和道:「你睡得早一点,明天我过来给你做早饭。」
她在换鞋,脚踝精緻漂亮,脚指甲被染成正红色,白皙莹润让人移不开眼。
在白祺抬眼的前一秒,白蕴和匆忙收回视线,白祺挑眉看他一眼。
她好似察觉到什么,微微蹙了蹙眉。
她拿起风衣离开。
——
白雅和在别墅里开sex—party,像商纣王一样酒肉池林。
漂亮的男生们散布在这座大别墅的各个角落。
白雅和被蒙在眼睛,看不见人,但可以闻见男性荷尔蒙,伸手便可碰到男人性感的腹肌。
正当她想搂住一个幸运男生回房时电话突然响起来。
她扯下眼罩,不耐烦蹙眉,不客气道:「白祺,要是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你他妈别给我打电话!」
白祺把车停靠在路边,听着白雅和那边嘈杂的声响,突然发觉她自己问错人了——白雅和跟白蕴和说是死对头也不为过,就算问她什么,她难道会说实话?
再说,这种事情说出来也很丢人,搞不好是她自恋,说出来没半点意义。
想明白了,她才慢条斯理道:「白雅和,白氏集团的董事会明天就要举行,你的工作报告做好没有?我不想被人笑话——我一手推荐的ceo是个废物。」
白雅和气疯了,她骂骂咧咧:「我他妈当上ceo是我自己的本事,关你他妈什么事!再说,我他妈做没做工作报告又关你他妈什么事!你他妈是不是管的太他娘的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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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觉得耳朵吵,白祺微微移了移手机,她淡然道:「既然不关我的事,那下一任ceo竞选我就不投你了。」
「喂,我他妈……」
挂断电话后,白祺觉得世界终于清净了。
第10章 插pter10
第二天早上,白雅和从圆形豪华大床上爬起来,费力揉了揉由于宿醉而胀痛的脑袋,她爬起来,淌过散了一地的衣服,走到豪华衣帽间换衣服。
这时,床上的男人也醒过来,他是昨晚胜利的幸运儿。他下了床,搂住白雅和的腰,脑袋在她颈窝蹭了蹭,像个爱撒娇的猫咪。
白雅和漫不经心抬起男人头颅亲了亲,继续穿衣服。
然后,昨晚的意识缓缓回颅。
她直接吓出一身冷汗。
她,好像把……白祺给骂了……
接到白雅和电话时,白祺正在煮面条——她答应白蕴和过来做饭,就决不食言。
但她不清楚白蕴和对她什么态度。
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万人迷,万万没有到晚上一顿饭就把自己弟弟迷住的程度,那就说明她跟他不是第一次见面。
白祺把自己的记忆往回拨了拨 ,完全记不清她什么时候见过白蕴和。
即使心事重重,白祺对白雅和的态度也是温雅的,她微笑道:「你不用特意打电话过来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一点也不在意。」
她是真的不在意,被骂这件事她早就习以为常。
白雅和苦不堪言,她又不了解白祺,哪里知道她这张笑面虎皮囊下藏的是什么芯子,正当她思索着如何哄好白祺时,听筒里突然传来了白蕴和那个小王八羔子的声音。
「我把这些端过去?」白蕴和不知何时站到厨房,微躬身子,端起盛着两碗三鲜面的餐盘。
白祺点头,微笑道:「辛苦了。」
「什么?刚刚是谁的声音?是哪个小不死?」听到白蕴和的声音,白雅和完全炸毛,她咄咄逼人道:「白祺,你是不是后悔了?你是不是打算培养一个新的傀儡?!」
白祺摇摇头,淡笑道:「宝贝,你从来不是傀儡,没人能代替你。」
哄完白雅和,一转头,她就看见白蕴和。
他正站在她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意味不明看着白祺:「宝贝?」
「姐姐。」他眼神冰冷,微笑询问:「这又是你的哪位小情人吗?」
白祺把手机屏怼在他脸上,语气淡淡道:「是你姐姐。」
白蕴和察觉到白祺有点生气,吃饭时他罕见乖巧,夸赞白祺的厨艺堪比米其林大厨。
白祺慢悠悠听着他的彩虹屁,神色未有变化,只是道:「多吃一点,你太瘦了。」她尽量调整自己,把自己身份往「慈母」上靠。
「姐姐,姨妈说,你帮我了我很多,我的很多资源都是你帮我拿到的,是因为你她才做我的经纪人。」他缓声,声音清冽,漆黑的眸子看着白祺,问道:「姐姐,我可以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白祺拨了拨面条,闻言,抬眸看他,语气和煦道:「我说,是因为血脉相连,我想帮你实现梦想,你信不信?」
「不信。」白蕴和很冷静道:「你是想扶持白雅和做白家领头人,我这个弟弟自然能滚哪里就滚哪里,最好不要跟白家内务扯上一点关系,对不对?」
他慢慢说:「你不是真的想对我好,你只是想达成某种目的,我只是你的投资产品。」
白祺笑了,她摇了摇头,道:「我是有投资你的想法,但现在,显而易见,我的投资失败了。」
她耸了耸肩,说:「你非常恨我,恨到用极端语言辱骂我,我的投资不仅没有半分收益,反而收穫一个敌人。」
说完,白祺就不再说话了,她低下头把面吃干净,然后收拾餐具放到洗碗机。
在她刚刚走到厨房那一刻,她突然听到那句来之不易的道歉。
「姐姐,对不起。」
白蕴和坐在沙发上,灯光笼罩在他身上,他侧眸向她道歉。
白祺捋了下头髮,没有丝毫停顿,露出一个完美无缺的笑容:「没关系,我不怪你。」
——
回潞河庄园的路上,白祺一直在沉默,神色也不大好,整个人好像笼在一层阴郁中。
霍华德拍了拍她肩膀,好奇问她:「回家见妈妈让你那么难受?」
「不是因为这个。」白祺靠在车垫上,眸光向外看,淡淡道:「沈居安打算跟我订婚。」
霍华德手一顿,笑容散去大半,收敛目光,漫不经心说:「这不是好事吗?」
他喃喃道:「沈先生,让多少人求之不得啊!」
「跟你求婚,你还不愿意?」
「嗯。」想了想,白祺说:「我本来认为自己该非常满意的,但即使他客观条件再好,我也不愿意。」
「为什么?」霍华德笑起来,心情不错。
「结婚是一项合作,目的是为了达到共赢,或者是利益上的共赢或者是情感上的。」白祺摊了摊手:「说实话,这两个目的我跟他都达不到。」
她冷静说:「在利益上,很明显我给不了他什么,我有钱但他不缺钱,同样,他也给不了我什么——除了一个看着光鲜亮丽的沈夫人名分。在感情上,我不喜欢他且捉摸不透他,所以我给不了他单纯的笑容,彻底的爱情。在这段感情里,我们都没有太多满足感,也许开始就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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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华德不关心过程,只关心结果,他倾身道:「所以,你打算如何跟他分手?」
他靠得太近了,白祺往外移了移,直到身体紧靠车门才停下。
霍华德笑起来,他耸肩道:「你不至于吧!」
白祺挑下眉,毫不留情说道:「我只打算跟一个萨克森家族的人谈恋爱——就是你哥哥,所以你别打我主意。」
到了庄园,白祺先下车。她穿了细高跟,站在地上稳稳噹噹,霍华德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
白祺笑了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莞尔道:「不用等我,你先回去。」
她看着公馆绵延的建筑,瑰丽的景观,微微嘆了口气:「我可能在这里住一夜。」
大概率,聂华筝不会放她回去。
潞河庄园的主建筑是哥德式风格,高大壮丽,有种中世纪的瑰丽和阴森。
白祺并不喜欢这样的建筑,比起买庄园,她更喜欢四合院。但聂华筝有公主情节,嚮往城堡里的睡美人,白祺作为字面意义上的孝顺女儿,只能按她的心思办。
庄园里有花圃,玻璃花房,绿草连茵的高尔夫球场,还有跑马场,马房里还养着几匹价值千万美金的汗血宝马,仅仅是管理这些设施的费用,每个月就会从白祺银行卡里流走大笔金钱。
所以,白祺并不喜欢来这里,每当她看见这一片用金钱堆积起来的华丽景色,她的心就在滴血。
白祺不是个注重享受生活的人,除非必要礼仪,她不会穿戴太过豪华的服装和首饰,也不喜欢住在太大的房子里——她觉得空,她更喜欢把钱用于投资。
因此,比起她的母亲聂华筝,白祺真是简朴的可怜。
聂华筝女士独居着一座巨大的庄园,服装珠宝品牌方每个月会给她新品开发册(她选完,白祺付钱),然后她还有一个地下车库(尽管她不会开车),陈列着数百辆豪车。
白祺养着她母亲,相当于养了只吞金兽。
进了门,管家恭敬对白祺道:「小姐,太太在午睡,说您无事不要打搅她。」
白祺坐在昂贵的皮质沙发上,双腿优雅交叠,姿态闲适,她点了下头。
手指在扶手轻轻敲了敲,抬眸道:「太太这个月做了什么?」
管家尽职尽责把聂华筝做得事情都说了一遍,说到她见过温清荣之后,白祺微不可察蹙了下眉,声音微凉:「谁让他进潞河庄园的?」
「是我,怎么了?白大小姐?」一道讥讽的女声传来。
聂华筝站在二楼护栏,居高临下指着白祺,说道:「我想见见如初爸爸怎么了?嗯?你凭什么管我?」
她下了楼,保养得宜到了的脸上布满冷意,她用鲜红的指甲指着白祺,不满道:「如初好不容易回国一次你也不来看她,她受了那么多委屈,在国外连个依仗都没有,你可倒好,连见都不见她!」
「你不是给了她好几张卡吗?」白祺抬眸说:「你的卡都是我的,你给她了,不就相当于我这个姐姐尽心了?」
聂华筝怒不可遏:「你是什么意思?!白小姐你是怪我花你钱了,是这个意思么?!我是你的母亲,你给我钱花是你应该的!」
白祺淡淡点了下头,说道:「嗯,是我应该的。」
她指了指沙发,道:「你坐下,我有事情跟你说。」
聂华筝狐疑看着她,气消了大半,半响在她身侧坐下来:「怎么了?」
「帮我个忙。」她漫不经心说。
聂华筝抿了抿唇,扭捏道:「呵,说帮忙倒想起我来了。」她用指甲勾了下头髮,散发出浓烈张扬的大丽花香气。
白祺拍了拍她的手,微笑道:「听话一点。」
她道:「你去沈家拜访一下沈家二夫人——她现在是沈家管事的,你着重注意一下她对你的态度,她要是态度不好,你可以直接闹,我给你撑腰。」
聂华筝狐疑道:「沈二夫人夫人向来鼻孔朝天,不可一世,除了沈家人她谁谁都看不起,你拜访她做什么?」
白祺淡淡说:「我要看看沈家本族对我的态度——她要是对你不错,说明沈家还值得我嫁进去。」
聂华筝捂住嘴笑了:「呦,不得了,白小姐嫁人的时候还知道想着我吶,还得看看人家对我的态度吶。」
白祺真诚道:「虽然你名声不怎么样,但好歹是我妈啊,打你的脸就是打我的脸。」
「再说了,我们相依为命那么多年,怎么能委屈你呢。」她把手扣在聂华筝手背,微笑着看她。
聂华筝有点不好意思,清咳一声,「我得回去做个脸,你自己呆着吧!」
走到一半,她又想起来,「不过你不许走啊,怎么着也得在这儿住一夜。」
第11章 插pter11
夜深了,星子在天幕闪闪发光,花圃里的玫瑰花进入浅眠,凉风吹过飘窗,素白的窗帘卷出漂亮的涟漪。
潞河庄园也进入安眠,陷入死寂一样的宁静中。
聂华筝要睡美容觉,一向睡得早,她跟白祺说了几句话,就回房睡觉去了。
白祺在客厅呆了一会儿,吹了会儿风,也起身上楼。
一整层二楼都是聂华筝的地盘,她的卧室,瑜伽室,衣帽间,满满当当占了一层楼。
白祺住在五楼,从电梯上去,用密码打开隔门,便是了——五楼是打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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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阿姨要定期收拾房间,时不时白祺要在这里住两天,这里平常没人来,装修也就颇为随意。
按摩浴缸就安在小客厅里。
白祺泡了澡,做好基础美容护肤,披了件睡袍,就着月色办公。
京晔已经正式注资星耀娱乐,两公司已经正式达成合作,周志和把此事的工作报告拿给白祺看,白祺仔仔细细看过,签了字。
和星耀娱乐的事情到了一段落,下一阶段她要忙的事情就是开展一个品香会,请白家的各种老古董们过来会谈——为她正式进入白家扫清障碍。
白绍礼一直在为她进入白家族谱这件事努力,她要借品香会看看,他努力到了什么程度。
品香会定在古宅里开展,霍华德给她发了好几个选址,最贵的就是沈宅所在的地方,其次是麓南的古宅。
沈居安提起的那个麓南的宅子则是其中翘楚,在古时,它甚至被评为十大名园之首。
白祺拨了拨屏幕,大致看了那些宅子的资料,并不打算接受沈居安的馈赠。相比较而言,比起被别人馈赠,她更喜欢给予。
白祺挑了个恰当的宅子,够体面,但不够雅致,远远不如沈居安要送给她的那一套,但也是足够了。
白祺收拾好一切,准备上床睡觉,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白祺蹙了下眉,接过电话。
「白祺,我在你家楼下。」
是沈居安。像是累极了,他的声音颇为倦怠,清润中多了一丝暗哑。
白祺说:「我马上下楼。」
怕他久等,白祺在素白色睡裙外面披了件长至脚踝的墨绿色风衣,就直接下楼,出了别墅。
整个别墅都是暗的,只有白祺房间那扇窗户还亮着光,似一颗黯淡的星子,但能灼烧整个黑夜。
沈居安的车停在庄园外一棵繁茂的梧桐树下,宾利低调而奢华。
开了车门,白祺坐进去,笑道:「怎么这么晚来找我?」
她闻到一丝烟味,那味道清而浅,不是很明显,奈何她嗅觉比较灵敏。
「沈先生,你抽菸了,是么?」她依然在笑,眼神却是审视的。
「嗯。」沈居安笑了下,目光幽深看着她:「一点而已。」
「下次不会了。」他看着她。
他好像倦极了,不怎么说话,只是垂眸捏着白祺的手把玩,与她安享这一室静谧。
白祺怀疑也许是他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但她不会去问,这种事情不是她该关心的。
「唐延把宁园的房产证明送了过去,你为什么不收?」过了许久,他淡淡问。
他侧眸,「是不想欠我的情吗?」
「我要说是的话,你会生气吗?」白祺正视他,眸光含笑,很温柔。
对着这样的眼神,谁能生的了气呢?
沈居安微微笑了下,点头:「也罢,把这套宅子送给你做彩礼也是极好的。」
白祺心下一惊,他就那么快决定结婚的事情了吗?
她来不及思考,他已经亲了上来,隔板不知何时已经升起来了。
现在,白祺已经不大相信沈居安的理智,她拍了拍他胳膊,让他松开她。
「我们回庄园。」她轻轻喘息,「如果你想进一步。」
他的唇摩挲在她颈侧,轻笑,「带陌生男人回家,你不怕你母亲闹翻天?」
「怕什么?」白祺勾起一抹笑,「你是陌生人么?」
——
到了庄园,沈居安到底没有继续进行在车上的事情,他坐在沙发上,看白祺在厨房里做饭。
刚刚她把他按在沙发上:「你不许动,我要好好款待你。」
她的款待当然是不夹杂任何**意味的。
她站在流理台处理食物,屋子里暖,风衣被她脱下,全身只着一件睡裙,素白的布料最是透光,纤细的腰肢若隐若现。
沈居安看了会儿美人,便收回目光,翻了桌子上的财经杂志看。
白祺只做了一碗面,放在餐桌上,招唿沈居安:「过来吃吧。」
沈居安看着那碗活色生香的长寿面,忍不住捏了捏白祺下巴:「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白祺今天格外温柔:「因为喜欢你啊,你的一切我都关心。」
其实不是。
刚刚她注意到他情绪低落,一开始是认为他工作不顺,这个猜测当然是错误的沈先生在政坛一路高歌勐进。
后来,她才突然想到,今天是他的生日,同样也是他父母的祭日——他的父亲沈仲绅是驻某非洲国家的大使,死于当地武装冲突,父母伉俪情深,他母亲闻讯后,自杀殉情。
听闻,那一天沈居安正在过生日,他母亲本来还在厨房准备蛋糕要为他吹蜡烛,等了许久没等到,再来到厨房,见到的就是满地的血,还有她逐渐变冷的身体。
白祺不能想像那对年幼的沈居安是什么样的打击。
沈居安捏住她下巴亲了亲,蜻蜓点水一样,他看着她,轻声说:「依依,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在可怜我。」
白祺生怕挫伤他自尊,连忙否定:「没有,决对没有!」
「可怜也好。」他亲了亲她眼睛,揽住她,呢喃道:「好像这么多年来,都没人这样对我好过了,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
白祺心道,那你是够可怜的,别人连讨好你都讨好不到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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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面,沈居安直接离开。
他站在那棵梧桐树下,望着白祺,沉默片刻,才向她招手。
白祺走过来,在他身前站定。
墨绿色风衣衬得她眉眼如画,肌肤如玉。
「白祺,谢谢你今晚的招待。」
他这样郑重称唿她名字还是头一次,一贯,他都是唤她「白小姐」「依依」。
白祺忍不住看他。
沈居安微笑,又恢復一贯的淡定自若,「你应该猜得出来,我要跟你的父亲达成某项合作,所以你才作为一个联繫白沈两家的纽带来到我身边。」
「嗯,我知道。」白祺知道他要干什么。她微挑眉,抱胸笑道:「所以呢?你现在要违约了么?」
她这样聪明。
沈居安轻笑,不否认。
「我知道你一直在忍耐我。诚然,我跟你的父亲在合作,但像你这样好的女孩儿不应该作为交易物品来到我身边,你应该获得更值得尊重的追求方式,你应该有决定是否保留这段关系的权利。」
他道:「现在,你来决定我们的关系是存在还是消失,我保证,不管结果如何,对你都不会有影响。」
他淡淡望着她,好像真的给了她选择的权利。
「因为一碗面,所以你把主动权交到我手里?」
沈居安莞尔,他走上前两步,垂眸说:「你该相信,我也有如同常人一般的冲动心理。」
白祺觉得他在跟她下套。
这段关系是白绍礼跟沈居安决定的,沈居安要真想了结关系,应该跟白绍礼商量,再由白绍礼告知她——直觉告诉白祺,她不能相信他。
她上前环住他的腰,靠着他胸膛,轻声说:「沈先生,我当然愿意跟你在一起,真心实意。」
沈居安慢条斯理拢住她柔顺的乌髮,目光幽深,他淡淡道:「那既然这样,白小姐,我就不会放开你了。」
「永远不会。」
——
第二天早上,霍华德来到潞河庄园。
聂华筝很高兴,忙里忙外招待她——她知道了霍华德的第二层身份。
「霍华德,如初在你们家待得怎么样啊?」聂华筝伤心道:「如初自小离开我,跟着她父亲定居在柏林,这么些年,我统共也没见她几面,上一次她倒是回国了,但在这里待了两天都不到,我也没好意思问她她跟姑爷的感情怎么样?」
霍华德微微笑,「您要是真的担心如初小姐,为什么不自己去德国看她?」
他循循善诱道:「如果您去德国跟如初小姐生活在一起,相处久了,母女情分自然上来了,如初小姐自然而然能对您言无不尽。」
闻言,聂华筝脸色有点难看,胡乱拨了拨头髮。
她怎么能离开白祺去德国呢?
在德国,她可是什么都没有,在国内还有白祺养着她供她奢华享受,在德国,温如初自己都自顾不暇,她这个当母亲的,怎么能跟她添乱呢?
「聂太太,您不想去德国是不愿意给温小姐添乱,可您留在国内,难道不是给白总添乱吗?」霍华德淡声道:「我记得,在华尔街时,就是您偷看了白总的手机,把她的报价方案透给合作方,逼得白总差点走投无路呢。」
他微笑道:「聂太太,您不能只心疼要一个女儿,却要逼死另一个女儿。」
「雨露要均沾,不是吗?」
白祺跟霍华德相携走出庄园,走了很远,还能隐隐听到女人的哭声。
「她哭给你看的。」霍华德漫不经心道。
他站在梧桐树下,阳光把他的头髮照耀得像金子一样漂亮。
「谢谢你为我出气。」对于霍华德的仗义直言,白祺不可能不感触,对于这个母亲,她向来没什么感情,之所以养着她,也不过是为了名声好看罢了。
「当时我想,若是不能斩草除根,那便没有大动干戈的必要,所以我才一次又一次容忍她,因为血脉联繫斩不断。」
「但现在。」她笑了下,看着霍华德:「被你把我多年不能诉之于口的心事说出来,心里倒真的痛快不少。」
「你早该这样做。」霍华德不解说:「对于一个只知道吸你的血的毫无用处的母亲,你干嘛还要用一直忍让她呢?」
因为有用啊。
白祺看着碧蓝的天,微微笑了笑,只要聂华筝还好好的享受着她的慷慨馈赠,那么,她的所有合作伙伴都会知道,她是个心软且有软肋的人。
包括白绍礼。
第12章 插pter12
举办品香会白祺并没有大动干戈,只不过邀请了白家几个老人还有白家家主——白绍礼。
香室里摆了典雅的明式家具,白绍礼坐在正座,白祺坐在他下首,身侧才是几位白家宗族长辈。
白祺抬了抬手,微笑着让助理上茶,她选了极好的碧螺春,跟此间气氛相适。
白家大伯却脸色沉沉,不知是不喜欢白祺还是刻意不给白绍礼面子。对于这场品茶会他几次挑剔,说白祺不懂行只会附庸风雅。
坐在他旁边的二房长辈(他二叔)劝了他几次,没劝动。他还依旧气愤,脸色铁青,时不时冷哼一声。
白祺一直没理他,只是随意拨弄着香箸。
她这种漠视更加剧了白大伯的不忿,终于在上了茶之后,他忍不住开口呛声。
接过茶杯,他抬眼看着白祺,阴阳怪气说道:「白小姐离开白家多年,没想到还跟白家关系匪浅,联繫千丝万缕啊!想来,当年白先生并没有弃养你,而是暗地相帮,这才没断了白家与你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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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伯讨厌白祺是有原因的。
他所在的白家二房不同于白绍礼所在的长房,白家长房是一脉相承在政坛上搅弄风云,大权在握,而白家二房则是在商界耕耘,在商场上占据一席之地。
但到了白家大伯自己这一代,他没有能力像他的父亲祖父一样——先白手起家,待到资产累积到一定程度后,再强势入主白氏集团,也没有像他二叔一样从政 ,而是一开始就对着白氏集团的一亩三分地打盘算。
白氏集团是白家老祖宗留下的家底,向来都是聘请职业经理人管理,白家成员只有拿分红的份,谁都别想再集团大事里掺和。
但这份规定经年日久早已松弛,早有人对白氏集团的管理大权动了歪心思。
白家大伯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用手段逼走经理人团队,然后对着空空如也的管理层他提出要董事会选举,他要「名正言顺」当选白氏集团ceo。
当时,集团董事局主席是外姓一个德高望重的老爷子,对这种集团纷争向来不上心,更何况这是白家内部的事情,他一个外姓人怎么好插手呢?
于是,看白家大伯一心想掌权,他便想做个顺水人情,没有否决他的提议,而是正儿八经搞了个民主选举——各个大小董事都参加。
白绍礼身居高位,看不上集团里这点分毫利益,只是纵容着白家大伯去。白大伯知道自己再无敌手,满怀期待只等着选举结束,好名正言顺坐上ceo的位置。
但事事不能尽如人意——最后当上ceo的是白雅和。
白大伯一开始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白雅和这样一个只知道享乐的大小姐怎么就突然有了上进心。
后来,他二叔意外透给他——白祺推了白雅和一把。
顺着二叔的提醒查下去,他还真的查到蛛丝马迹——白祺用某些手段贿赂了董事局成员,让白雅和进入选举名额,然后又让他们把同意票透给白雅和。
更绝的是,她知道白雅和根本没有管理公司的能力,于是在白雅和上任第一天她就送给白雅和一件大礼——一位功勋累累的副ceo。
这下子,白家大伯所有筹谋毁于一旦,明面上有白雅和这位正经ceo,暗地里副ceo管事,他一杯肉汤都喝不上。
他觉得白祺其心可诛,狼子野心,妄想干预白家内务,对她恨之入骨!
「不管父亲当年有没有照顾我,他始终都是我所敬重的父亲。」白祺倒不恼,面对白家大伯的阴阳怪气,她语气堪称温柔:「尽管白家并没有给予我什么东西,但总归我还是白家人,不是吗?」
白家大伯强忍着怒气,但显然他有点忍不住,「虽然白家对你没有恩惠,但白家还是有你需要的东西,要不然,你干嘛眼巴巴讨好我这个糟老头子?!」
他这就是直指白祺狼子野心,贪图白家财富与权势!
其他人听着白家大伯跟白祺针锋相对,皆静默不语。
就看白绍礼顺着谁说话。
白绍礼把祺楠香料放到云母片上,一缕缕沉静的香气浸出。
他把香匙重新放到紫檀木盒里,把一切做完,他才微微抬眸看向白祺,「这是你伯父,你该对他尊敬些。」
他这是转移话题,没搭理白家大伯的指控。
白祺这一次并不想顺着白绍礼说话,她这次就不尊重这位白大伯了如何?
若是她这一次任他欺凌,下一次,他岂不是要翻天?
她不紧不慢回復白绍礼,「大伯在戒毒所的儿子都不尊重他,我凭什么尊重?凭他养了一只社会的蛀虫吗?」
对着白景仁一瞬间苍白的脸,白祺一手支颐 ,笑道:「伯父,我要加入白家为的是它那光辉的一面,同样,我也会为白家增添我的一份力,你们白氏集团所需要的微纳米材料不都是我供应的吗?」
「而你。」她摇摇头,好似恨其不争,嘆息道:「你一位拉白家后腿的存在凭什么跟我谈白家?」
「论血脉,我是嫡支,论本领……」她笑起来,眼神不解:「你家举家废物,你整天盘算着侵吞白氏集团那点产业,你的儿子黄赌毒一点也不少沾。你们家一点也不为白家开荒拓土,只顾着内部消化,您不操心操心怎么给您三个月的小儿子上户口,干嘛非要眼巴巴盯着我看呢?」
白家大伯眼睁睁看着白祺从里到外仔仔细细羞辱他一番,他气得捶胸顿足,也没话可反驳,她说得都是真的。他现在的确忙着两件事——把他大儿子从戒毒所弄出来和给小儿子上户口。
他只好递给白绍礼一个求助的眼神,咬牙切齿道:「白先生,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她就是这样侮辱长辈的?!」
听了白祺的话,白绍礼微微一愣,他端着茶杯,好像被白祺的牙尖嘴利惊到了。也是,他是一贯认为白祺是温和的小绵羊的。
但,他的女儿,凭什么让外人指责呢?更何况她讲得很有道理呢?
他温和道:「大哥,你说得对,这就是我养的好女儿,既然你看她不顺眼,那你们以后就不要见了。」
不顾旁人难以置信的眼神,白绍礼有理有据道:「反正,她顶多也就是去祖宅祭祖,并不常在白家。在她回老宅祭祖的时候,你躲着她就是了,这也不算什么为难的事,毕竟,康旭吸毒都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躲三年,你作为他父亲,躲人的本事也不会差 ,想必你一定能在白祺回沈宅的时候好好躲起来,不看见她,不让她惹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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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伯被白绍礼的厚颜无耻惊呆了,让他一个长辈去躲他女儿,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还说得那么和风细雨!
白大伯开口喷脏,他刚说了一句上樑不正下樑歪,白绍礼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被旁边的白家二房长辈狠狠掐了把手背。
骂白祺可以,她现在还不是白家人。但是骂白家家主,是疯了吗?
「白祺是个小孩子,你何至于跟她一般见识?让着她便罢了,何至于大动肝火?」白泽楷慢悠悠劝道。
白家大伯冷哼一声,撇开头,冷笑,好像看见白祺都是对他的侮辱。
白祺捏了捏眉心,有点想笑,但忍住了。
她手指微微扣着茶盖,眼睛盯着白家大伯 ,目光中说不出的欣赏。
多少年了,她都没见过像白大伯这样年过半百依然不改童真的中年男人。
确确实实做到了表里如一。
也难怪,为什么白绍礼是家主。跟白绍礼比起来,白家二房根本上不得台面。
二房两个人,一个是放在明面上的冲动易怒,一个是稍微掩盖仍遮不住狐骚气的阴阳怪气,绝配啊!
怪不得沈居安说她只需要获得白绍礼的支持就够了。
原来,剩余的白家人在白绍礼面前压根就算不上一盘菜!
她办这个品香会有什么意义?!
失策啊!
对于白家二房长辈的阴阳怪气,白祺当然要阴阳怪气回去。
她眼眸低垂,长长睫毛盖住明亮的眼睛,手指微颤,声音细细:「是啊,二爷说得对。」
白泽楷被她声音激得心一颤,还没等反应过来 ,就听刚刚还张扬舞爪牙尖嘴利的女人用无比娇弱的语气道:「我确实还是个孩子,二爷应该不会跟我计较的吧。既然二爷不跟我计较了,那可不可以不让我再见到你呢?」
她目光停驻在白二爷身上,振振有词好像真情实感关心白景仁,「毕竟我还是个孩子,动不动就让伯父大动肝火,为了您的身体着想,您还是尽量躲着我点吧。」
白二爷虽然是白大伯的二叔,但他是二房白老爷子的老来子——第五任太太生得,比白大伯小十七岁,现在还很年轻,跟沈居安是同龄人。
他听了白祺婊里婊气的发言,浑身颤了颤,然后忍不住笑起来。
她能这么演,说明白绍铭的话根本就没惹怒她,要不然,她怎么还有闲心来上这么一出?
白泽楷露出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他语气平淡,望着白祺,目露赞赏:「比起景仁,你确实更宽宏大量一点。」
白祺没想到白二爷会赞扬她,他不是一直态度中立吗?不是一直放任年长他二十岁的大侄子作天作地吗?
面对赞誉,白祺向来从容,她目光里适时带了点面对长辈的孺慕之情,尽管这个长辈有点面嫩,她略带羞涩道:「二爷爷过誉了,您这样夸奖我真的不好意思。」
她真的演技一绝。
这个想法从白绍礼跟白泽楷两人心中闪过。
怕再被白祺坑,白泽楷没有久坐,带着他大侄子先走了。
「前锋」已经惨败,剩余人再也没有不满心思,纷纷讨论起来要找个黄道吉日把白祺的名字加到族谱里。
「下月二十三,正好是小年,族人都要去老宅迎祖,那一天还是难得的吉日,不知道先生觉得那一日如何?」有人提议道。
白绍礼目光转向白祺,询问道:「依依,你觉得如何?」
白祺当然没异议,她语气欢欣道:「那一天真是好极了!」
真是充满少年人的娇俏。
白绍礼实在忍不住,手微微颤了颤,碧螺春的绿色茶汤漾出了一层一层的涟漪。
第13章 插pter13
开完品香会之后,白祺留白家各个长辈在宁园吃饭。
现在,她可不矫揉造作,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风范。
她淡淡笑道:「叔叔伯伯们来一次并不容易,下一次见面怕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为什么不留下来用饭,我们一起叙叙情呢?」
她这样一邀请,白家众人刚刚站起来的身体又缓缓落在紫檀木椅上,神色舒展,仿佛高兴极了。
「好哇,我们本来也想参观一下宁园呢,留下来吃饭正好!」
「依依真是孝顺啊,家主有个好女儿啊!」
「依依,既然你在宁园待客,沈先生来不来哇?这可是他的宅子啊!」
好像被这个问题提醒似的,白祺微微挑下眉,看向问这个问题到了老先生。
他也是白家二房的一脉。
比起长房嫡脉的人丁单薄,二房真是兴旺得过头了。
白祺没说话,笑意自唇角慢慢敛去。
似是察觉到她的不对,白绍礼微微倾身,轻声问她,「怎么,你不知道宁园也是沈先生的宅子?」
白祺捏了捏眉心,侧目说道:「的确不知道。」
她那里知道自己明明拒绝了沈居安送她静园的好意,好不容易买了个宁园,这宁园却也是他的房产。
白绍礼一笑,「看来你被他摆了一道。」
他又道:「不过一套宅子而已,不算你欠了他什么人情,就算没有他,你也买得起。」
白祺摊摊手,若有所思:「也许是他急于出手,并不知道买家是我呢。」
白绍礼静默不语,良久,他才道:「你在美国待久了,有些颖城旧礼你可能不知道,世家大族是不会轻易出手老宅的,除非穷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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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沈家是出了名的豪富,怎么会穷疯了呢?不过是沈居安想把宅子给她罢了。
白祺请了俪宫的名厨来宁园准备饭食,用膳期间自然是其乐融融,没出什么么蛾子。
酒足饭饱后,白绍礼跟她说:「宁园梅花开得极好,你不妨去后院赏赏梅。」
闻言,席间的白氏男主人们眼光直刷刷落在白祺身上,目露期待。
白祺笑了下,站起身,目光环过客人,温声道:「那侄女就先走了,各位叔叔伯伯们好吃好喝。」
白泽楷不在这里,她唯一的「爷爷」走了,满桌都是叔叔伯伯一辈的人,白祺这样喊并不失礼。
她走了后,席间众人才松了口气。
白祺的性格不像是白家大伯那样的炮仗一点就炸,也不像她爹白绍礼跟老狐狸似的,她更像毒蛇。
总是悄无声息暗中观察她的敌人,然后在你不备时,突然窜起咬住你的脖颈。
今日这一场交锋,白家人都大差不差察觉到她的本性。
这个女娃娃惹不得啊。
——
宁园景色的确不如静园来得雅致,不是典型的古典园林建筑,细枝末节处透着一种北方特有的的古朴大气。
她并没有什么心情赏风景,不过是听白绍礼的话罢了。
在梅园,她找了处长椅坐下,长椅旁正好有一架古朴雅致的路灯,映着幽光,白祺打开手机看邮件。
钟美珊向她询问白蕴和新的工作安排。
现在,白蕴和作为男六番的《故园》已经杀青,剧组尾款还没打过来,他又不上综艺,还不接偶像剧,凭他那半吊子演技还真不好接大制作。
白蕴和作为白家长房唯一一个少爷,生活费几乎没有(进入演艺圈后,白绍礼停了他生活费),还着房贷,要是再不上工,恐怕要去吃土。
白祺把信息发过去。
——要不要考虑卖身?
字面语言是戏嚯的,但她本身却面无表情,神色冷冷清清。
其
过了会儿,钟美珊直接发了语音。
四周空旷无人,白祺于是没有戴耳机,直接点开听。
声音是钟美珊,语气和煦。
——依依,邈邈可说了,他要是卖身肯定卖给你家沈先生,不为赚钱就为噁心你也值了。
很好,这非常白蕴和。
白祺知道他在说笑。以前她不介意他的毒舌,今天偏偏忍不住,适当开玩笑可以促进彼此距离。
她也发了个语音。
——可以啊,他要是喜欢沈先生直接去追,我非常大度的。
话音刚落,语音陈列在聊天界面,白祺想了想,还是删掉。
这种对话发出来并不体面。
白祺决定及时止损。
但她还是被抓了现形。
沈居安缓步从梅树后走出来。
那梅树长得非常好,白色的梅花开了满树,烟雾一般,把人笼罩得严严实实。
他应该在梅树后站了许久,白祺竟然一点没察觉到。
白祺于是站起来,微微露出点笑意,眼底极为平静,抬步向他走过去。
之前,沈居安一直在出外差,算起来,他们有半个月没见了。
他的助理告诉她,他应该在明天回来,倒没想到来得那么快。
白祺从来不是粘人的性格,在沈居安出差的这一段时间,她极少联繫他,联繫一但减弱,本来就稀薄的感情会变得更淡。
见到他,白祺到倒有点无所适从的侷促,只是感觉生疏。
「你累了吗?」白祺问他。
她记得她的前男友们没什么话跟她说时,都会这样问她。
白祺慢条斯理撩拨发梢,把头髮捋顺,边思索边道:「我在松湾路这边还有一套公寓,设备很齐全,你要不要去哪里休息一下?」
他刚下飞机就来这里,应该还没收拾过,她不介意让他去她的公寓里休整一番。
沈居安看着她,不动声色,似笑非笑道:「刚刚,我听你发了一段语音,你说你很大度,为什么呢,怎么个大度法?」
白祺陡然抬眸,神色有些冷,但很快敛去,她轻笑一下,语气温和说道:「大度就是——,如果我们在一起,我不介意你彩旗飘飘。」
沈居安也笑起来,眼底没有笑意:「确实是大度。」
他凝视她道:「现今大多数人都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倒没想到,白小姐还是个封建毒瘤。」
白祺笑了笑,又向前走了两步,倾身环住他的腰,埋头在他怀里,没再反驳他的话。
如果不打算分开,她不愿意跟男友进行无谓的争吵。
沈居安身上是淡淡的雪松香气,很好闻。让人想起雪后松林,白雪笼罩,松柏挺拔,苍翠欲滴的情景。
白祺想了想,觉得自己并不是封建,只是对男人的忠诚度没有抱太多希望,她这个人一向把期望值降得很低。
就像小时候,她从来没对父母抱太大希望,她的底线是他们暴留她基本的生命健康权。
所以,即使聂华筝热衷出轨,白绍礼基本看不见她,她心里也没有怨恨过。
后来,她被赶出白家,生存艰难,父母没有尽到一丝抚养她的义务。
白祺把标准进一步降低——父母跟她是陌生人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但她的母亲盗取她的商业机密,父亲三番在商界打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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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祺已经没有标准可降了,但还是没採取动作。
倒不是她圣母,只是因为她都不在乎。
他们已经连陌生人都不如了。没有期望,哪里还有失望呢?
对沈居安也一样。
她从不奢求他对她多好,也不奢求他能给予什么,只期待,他们两人互不侵犯。
若有一天她从高空跌落,零落成泥,他不要再踩她一脚便更好了。
她这样想着,感觉到修长的手臂揽住她的腰,轻轻把她扣在怀里。
白祺笑了笑,很给面子回抱住他。
——
松湾路的玫瑰庄园是不输于紫玉山庄的顶级富人区。
当初聂华筝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每天都有财经报纸上出现的名人太太约她出去交际,她怕说错什么话,再次拖了白祺后腿,于是强烈要求搬出去。
直到,白祺买了潞河庄园,聂华筝终于得偿所愿搬了出去。
白祺并不常在玫瑰庄园住,所以除了钟点工按时收拾,这里并没有保姆阿姨。
她让沈居安去洗漱,自己则去了厨房做饭。
沈居安靠在门框,慢条斯理问:「不是不愿意下厨吗?」
白祺知道他想听什么,把材料准备好,回眸莞尔道:「因为是你啊,要是别人,我才不伺候呢。」
沈居安凝视她,忽然走过来,伸手拢了拢她的髮丝,手掌扣在她后脑,低头吻下来。
她被迫靠在流理台上,接受他的吻。腰际有男人的手扣着,倒不觉得冰冷硌人。
沈居安垂眸凝视白祺。
她身上有很淡的玫瑰香气,还有其他花香混合的味道,淡而清幽,让想起刚下完雨时的玫瑰园。
她睫毛低垂着,没有闭上眼睛,神色很淡,越发引起人摧毁的欲望。
「先吃饭。」沈居安不可能在这里要了她。
他停下,手掌下滑,顺过她的背嵴,最终轻轻揽住她的腰。
白祺轻靠在他怀里,伸臂环抱住他。
「腰真细。」白祺忍不住想。
她若无其事摸了摸,然后不动声色道:「你再不去洗漱,水都要凉了。」
当然,她用了夸张手法,恆温浴缸,水当然不会凉。
沈居安轻笑:「你把手拿开。」
她一直抱着他,他走不开。
白祺眼神含笑,把手收回来,背在身后。
沈居安淡淡颔首,转身上楼。
白祺有点放心。
看来,他没发现自己被揩油了。
晚饭当然很丰盛,甚至白祺还开了瓶珍藏红酒。
两个人都不贪酒,浅浅抿了一口,便各自吃饭。
饭过中旬,想起什么,白祺方才问道:「宁园也是你的财产?」
吃完了,沈居安放下筷子,声音清浅,不带一丝杂音。
他抬眸平静道:「我们即将结婚,我所有的家产都有你的一份,送给你一座宁园,我认为并这不过分。」
「依依,你觉得我冒犯你了吗?」他问。
白祺抿了抿唇,端杯饮了小半杯红酒,莞尔笑道:「当然不会,这是我的荣幸。」
吃过饭,白祺去洗漱。
她洗得很慢,沐浴护肤是一整套流程,收拾完出来,月亮都不知在树梢上挂了多久了。
沈居安还在等着她。
她向大床走过去,脚步有点慢,略显磨蹭。
「你怎么跟赴死一样?」沈居安打趣她。
他手里拿了本书,现下已经翻了大半。
白祺终于躺在床上,微微靠在他怀里,轻轻嗅了嗅。
她说:「你用的是我的沐浴露?」
「嗯。」沈居安把书放下,拿纸巾慢条斯理擦了擦手,他轻笑道:「你不是只有这一瓶?」
白祺没听清他的话,眼光被他漂亮的手吸引,然后忍不住出神……
这手在……的时候确实不错。
「在想什么?」见白祺出神,沈居安点了点她鼻尖。
房间里的灯关了,只留一盏昏黄的小灯,这时候,他的目光仍然是清润的,不夹杂慾念。
白祺没回答,想了想,觉得男人不用也很可惜,于是在他唇上亲了下,递了个邀请眼神给他。
要继续吗?
他侧目看她,笑意深深,欺身过来。
第14章 插pter14
《故园》首映礼,周斯瑾邀请白祺出席。
莉莉安拿着邀请函,轻轻放到办公桌上给白祺看,然后抱着胳膊愤愤不平道:「上次boss跟他一起吃饭就闹出绯闻,这次他还敢邀请您?」
白祺放下文件,拿起邀请函看了看,淡声道:「回復他,当天我会去的。」
「为什么?」莉莉安不解。
在她看来,白祺是京晔集团董事长,赫赫有名的商场大佬,即将入主白家,权势财富一样不少!而星耀娱乐不过是京晔旗下控股的一家小小公司,《故园》又不过是一部投资不大的电影,它哪里值得自家boss费时间了!
再说那个周斯瑾心里还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呢!
唐峥本来在喝茶,听到莉莉安的问题,他笑了笑,看着白祺,慢悠悠回覆:「当然是因为有利可图。」
他略带讥讽道:「你家大老闆可不做无利可图的事情。」
他说话时,手腕微微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指清晰展露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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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祺对他的讥讽习以为常,并不回怼过去,而是轻声细语问他:「求婚了?」
眼底是有笑意的,显然是真心为唐峥高兴。
他在近不惑之年,有了位门当户对的妻子,真是令人高兴。
闻言,唐峥微微笑了笑,若无其事又看了眼白祺。她眉目生光,一点醋意也不见,他觉得无趣。只是垂眸,若无其事翻了页报纸,意味深长道:「虽然求婚了,但结果还是说不准呢。」
白祺微微颔首道:「婚姻都是交易,没到最后一刻,谁知道这份合作案能不能拍板定下来呢?」
——
《故园》首映礼来得人不少,它是跟**合作的项目,一些部门领导也出席这场仪式。
这些领导跟白祺都是熟悉的,再加上有沈居安的关系,彼此之间的联繫越发亲密,直到电影开场,他们还搭着话。
一位鬓边微生白髮的老先生慈声问:「依依啊,跟平清今年能结婚吗?」
电影院里安静,老先生说话声音即使再小也走露一点声音,先生旁边的中年人说道:「王叔,这都年末了,平清就算再着急,怎么可能趁着这个点结婚?」
白祺弯唇笑了笑,侧身小声说:「说不准呢,也许沈先生就那么着急呢?」
老先生笑起来,跟旁边的中年人打趣白祺:「瞧瞧吧,郎情妾意呢。」
白祺抿唇笑了笑,电影开场的光晕打在她脸上,多了层温柔的光彩。
电影开始了,白祺就把心情放在《故园》上,没再胡思乱想其他的。
渐渐的,她就被剧情完全吸引了。
这个电影是很不错的,艺术性跟商业性融合的很好。
电影结束后,许多人都隐隐抽泣起来,许多影评人面上也是动容的。
家国情怀向来是打动人的,尤其电影角度找得那么巧妙,以小博大。
电影结束后,观影室亮起灯,制作方们上前致辞。
白祺坐在首排,能清晰看见站在角落里的白蕴和。
他眼眶微红,好像也被电影打动了。
他瘦了些,也黑了些,气质也不显得那么阴郁,多了丝坦然。
白祺看他顺眼不少。
实在是,他演的的确是个很出色很打动人的角色,这角色让白祺对他微微移情。
看着他,白祺慢悠悠盘算着,该怎么样给他营销。那么好的角色,不能一点红利都吃不到。
观影结束后,为了庆祝首映成功,《故园》剧组组了个局,开了庆祝晚宴。
白祺刚一到会场,身边又被一群人包围住。
「白小姐,感觉这片子如何?」说话的人很年轻,也很英俊,目光隐隐有几分倨傲 ,是星耀的总经理。
也是白祺的前前前男友。
白祺目光没落在他身上,随意拢了拢头髮,点头,赞赏道:「很好。」
他垂眸握了握拳头,然后看着白祺,动了动唇,想说什么。
片子很好,排片率上不去,那也是不行的,但星耀只会制片,不管发行,这一块,还得仰仗京晔集团。
他需要对白祺说几句软话,让她不要因为隔阂亏待这部电影,但当年的隔阂,又不能让他轻易低头。
于是他陷入沉默,拳头仍紧握着。
今晚,星耀娱乐是最大的光源,总经理江峤当然也是众星捧月,旁人想跟白祺搭话,也不敢越过他去,只好等他讲完。
他迟迟不发声,一些人也有些耐不住,好性子道:「白董,您看江总一见您就害羞,说不话话来,您快帮帮他。」
他哪里是害羞呢。
是恨不得吃了她吧。
白祺给他台阶下,「大庭广众之下,江总不好意思呢,江总,要不,我们去雅间聊?」
江峤掀起眼皮凉凉看了她一眼。
「好。」他淡着嗓子应了声。
只是,待他走到台阶,也不见她跟上来。
回眸一看,见那女人跟几个中年男人谈笑风生,正是刚刚围住她的那几个人。
她生得美,气质优雅,带了几分疏离感,待人接物却是礼貌周到的,于是,每个跟她打交道的人都诚惶诚恐,说话声音都是轻的,生怕慢待她。
江峤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她总是这样!
白祺让莉莉安收了几位老总的名片,又口头定下去那几位的实验室参观,等到她忙完了,向前看的时候,哪里还有江峤的身影呢?
莉莉安说道:「他等都没等您呢,直接就走了。」
白祺不甚在意道:「那有什么,他走了,我去找他就好了。」
说着,她款款上楼。
莉莉安十分敬佩自家大老闆的好脾气。
其实,哪里是白祺的脾气好呢?
她对有价值的人,向来都是礼让三分的。
——
江峤在雅间等着白祺。
许是白祺的名声太响了,或者,是她投资的酒店太多,反正,每一间江峤去过的酒店,里面都有给白祺预留的房间。
他就在给她预留的房间里等着她。
房间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窗台上那一束鲜艷的玫瑰格外醒目,打开窗户,风划过来,便飘来一阵阵玫瑰清香。
他捏着一只白玉杯,等着她过来。
时间不长,他就听见她的脚步声。
很轻缓,柔软的步伐走到地毯上,像波斯猫一样,无论何时,她都是优雅从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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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祺打开门,江峤直接望过来,不遮掩的目光。
他忍着嘲讽道:「白小姐终于应酬完了?」
「没有呢。」白祺脱下风衣,挂在一架上,她里面穿了件墨绿色的长裙,修身,勾勒出她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她回眸,眼里映着笑意,道:「这不是急着赶来见你了吗?」
满腔的怒火,因为她这一句话,没了。
江峤闷闷饮了口茶,酝酿着语言,待她坐在他对面,才说:「你打算给《故园》多少排片率?」
京晔旗下就有电影院线业务,白祺本身也跟各大院线的负责人交好,排片率是多少,都是白祺一句话的事。
白祺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刚刚她在厅里喝了点酒,有点燥热。
她语气依然平稳,笑道:「这早就商量好了,当然给《故园》最好的。自家的孩子,我能亏待它吗?」
她这是告诉江峤,别管曾经他们如何,现下,他们有共同利益,有共同利益在,她就不会为了私情,伤了大局。
她一贯都是理智的人,或者说,唯利是图。
白祺知道,江峤找她,无疑就是为了这一句话罢了。
他想让她保证,她不会为了曾经的隔阂,伤了《故园》这部星耀娱乐全体工作人员的劳动成果。
现下说完了,白祺自觉没什么留下必要,起身,对着神色不明的江峤道:「我先走了,江总随意。」
她说着,脚步不停,拿起风衣,一走了之。
江峤很想捉住她的手问个明白。
在她心底,他到底算什么?
——
庆功会结束,时间已经很晚了,酒宴上人喝得醉醺醺。
周斯瑾跟白蕴和缩在角落里喝酒,全程,他们俩都没参与进名利场。
一直喝酒,当然会醉。
所以,当白祺走过来时,白蕴和还以为看见了虚影。
他迷濛着眼睛,拽住白祺的衣角,喃喃道:「依依……,你怎么过来了。」
周斯瑾酒量稍微好些,看见白祺,下意识挺直腰,露出笑意:「白小姐。」
他没站起来,一站起来,他就要晕倒了。
白祺点下头,浅浅跟周斯瑾交谈两句,全程没提绯闻的事,给周斯瑾留足颜面。
然后,她才看向白蕴和。
「怎么喝了那么多?」她摸了摸白蕴和发烫的脸颊,温柔道:「头痛不痛?」
周斯瑾摸了摸鼻尖。
他还认为白祺过来会大发雷霆。
她刚刚的神色真的吓人。
白蕴和醉迷煳了,脸颊顺势贴在白祺微凉的手背上,舒服的喟嘆:「不痛,很舒服。」
白祺弯唇笑了笑,眼底没有笑纹。
她抽出被白蕴和贴住的手,转头跟霍华德说:「带大少爷回白家。」
白蕴和抱住她:「不要,我不回白家,我不要见白先生!」
像个孩子一样。
白祺摸了摸他的头,面无表情,声音却很柔和:「邈邈,不要怕,姐姐陪你一起回去。」
第15章 插pter15
回国两年,白祺一直没来过白公馆。她顺着车窗向外边瞧,只看见一排排的枫树,枫叶在路灯照射下,折射出旎丽的光影。
「依依,我要喝水。」白蕴和醒了,目光蒙蒙看着白祺。
霍华德靠边停下车,没等白祺回应他,顺手拿了一瓶依云递过来。
白祺接过,道了句谢,再把水递给白蕴和。
白蕴和接过水,慢悠悠喝了几口,眼神看向白祺。
白祺没看他,也不说话,越靠近白公馆,她好像越沉默。
不似平常和煦得像春风,现在,她就像冻住的流水,丝丝缕缕散出冷气,不明显但也不可忽视。
车在白公馆门前停下,霍华德转头看白祺。
她正支着额头看着车窗,眼神沉静。
「是白先生给你发了微信吗?」霍华看着白祺,淡淡问她。
白祺点点头,没回眸,眼睛一眨不眨,道:「作为父亲,总是思念孩子的。」
反正,不是思念的她这个孩子。
白蕴和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喝过酒,酒气上涌,他有些燥。
目光触到白祺冷得像湖水的眼睛,心底抖了抖,又突然不敢造次了。
只是问了句:「你们在讲什么?」
白祺摸了摸他的头髮,他髮丝很硬,扎手,她只触了一瞬,立刻收手。
「嗯,下了车,就知道了。」
白蕴和被霍华德拉住下车,白祺靠在车垫上,静静坐了会儿,扯过湿纸巾,擦了擦手指,才推门下车。
——
白公馆客厅很亮,白绍礼坐在主座上,目光沉静看着白祺走过来。
白蕴和跟霍华德已经坐在小客厅的沙发里,被招待着吃夜宵。
见她过来,白蕴和不满道:「姐姐,怎么来得这么慢?」
白祺拢了拢头髮,对上白绍礼的目光,微微笑了笑:「近乡情更怯,不是吗?」
她的话伴着冷风,透着微微凉意。
白绍礼倒没有不满,神色淡淡的,唇角微弯。
他知道白祺在怨恨她。
这「怨恨」真是好极了。
有怨就意味着有感情,代表着她还不是块石头。
不是石头,便总能捂热的。
他缓声说道:「家里的房间一直给你留着,要不要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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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祺有点意外,扬眉笑起来:「人都没了,做什么留着呢?」
白绍礼深深望着她,「有时候,留个念想也是好的。」
白蕴和眯起眼睛看着白祺跟白绍礼一来一往,心里陡然生出一种怪异感。
好像,那边搭话的不是一对父女,而是棋逢对手,是对弈的敌人。
霍华德慢吞吞吃着糕点,看着那一齣好戏。
白祺的目光冷冽,隐隐藏着委屈,以及怨恨不满。
她的裙摆比风衣略长些,顺着冷风飘起涟漪,显得她有几分单薄的脆弱。
这一场戏,霍华德猜不出她在车里酝酿多久。
或许,这不是表演,而是她真情实感的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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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祺婉拒白绍礼邀请他留宿的请求。她走出白公馆,踩着落叶,沿着小路,跟霍华德走着聊天。
他是最了解她的人。
「刚刚,我认为你要哭出来。」想起在白公馆里白祺的神色,霍华德忍不住微笑:「你不知道你有多可怜,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咪,满腔怒火却不敢发出来。」
风有点大,白祺裹了裹风衣,眼神淡淡,她说:「其实我是认真的。」
她拢好头髮不让风吹散,慢吞吞道:「我在白公馆站了好久,找不到一丝我曾经在这里留下的痕迹。曾经花坛里种着很大一片蔷薇花,我经常藏在里面捉迷藏,现在它已经被剷除干净了。」
小径是由鹅卵石铺就,走起来有些精巧的困难,霍华德伸出手,让白祺搭住。
她穿着高跟鞋,在上面并不好走。
「他不是还留着你的房间吗?」霍华德侧目看着,安慰她说,「有房间,就意味着你还有点存在感。」
白祺摇摇头,轻笑:「白绍礼骗我的。」
她回想起来,「我一入客厅,便向我曾经的房间看过去,它就在二楼靠近楼梯口的位置,一抬眼,我就可以看到。」
「然后呢?」霍华德回眸看他,摊了摊手,说道:「你发现了让你不愉快的东西?」
「房间里,跑出来一只猫。」白祺淡淡说道。她眼里笼罩着淡淡的忧伤,被风一吹,便散了。
霍华德懂了,他握住白祺的手,拉住她往上走:「你对猫毛过敏,不管那间房是不是你的,反正你都住不了。」
白祺点头,想夸奖他聪明,然后目光一闪,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神色渐渐淡下去。
霍华德意外,顺着她眼光向上看。
那也是一座庄园,很华美,玫瑰枝缠绕出来,挂在墙上。
此刻,哥德式城堡里站着一个男人,透过落地窗,能看见他的身影。他身姿挺拔,眉眼如画,手里拿了一杯红酒,正目光淡淡向他们这里看过里。
霍华德蹙了下眉,侧首靠得白祺更近些,「沈先生也住在这里?」
白祺神色淡漠,很快收回目光,她没松开握着霍华德的手,转身离开。
霍华德松了口气,握着她的手更用力些,扶着她走得很稳。
刚走到出口处,白祺的电话意料之中震动。
是沈居安。
白祺没接,侧目看霍华德,目光含了点笑意:「我们要不要跑起来?」
「好啊。」她的吩咐他什么时候不遵守。
白祺轻笑,脱下高跟鞋,拎起来,然后小跑起来。
她的裙摆在夜色中绽开,好像一朵墨绿的莲花。
到了路口,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迎上来,他们看向白祺。
很明显,这是来堵她的。
其中一个人抬手拦住白祺,「白小姐,先生请您去沈公馆小聚。」
「我累了。」白祺目光柔和起来,唇角勾起笑意,看着他说:「我想休息休息,可以吗?」
他嘆了口气,无奈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您得跟沈先生说。」
白祺也很无奈,她偏头跟霍华德说:「我们再跑快一点就好了,那样就不会被拦住了。」
霍华德笑了笑,松开她的手,指了指前面停的车,然后看着她:「那我回去了?」
被他这样的眼光看着,白祺的心都要碎了。
她怜爱道:「宝贝,可怜你了,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她说的是德语。
霍华德笑起来,摇摇头:「白祺,你总是这样。」
总是拿我作筏子,却不对我用心。
——
沈公馆很大,比白公馆还要更大一些,白祺还没被赶出白家时,对沈公馆很好奇,常想去看一看。
但她没资格。
白雅和从沈公馆回来后,常常欣喜跟她分享,她带着憧憬描述,「那里有兰花馆,种着各种珍奇兰花,不过我不喜欢。」
她皱了皱鼻子,说道:「我跟三叔说了,我喜欢玫瑰,热烈娇艷。」
白祺问她:「他听你的吗?」
据她所知,那个沈三公子很不好接触,他自小父母双亡,跟着沈老先生长大,性格孤僻得很。
「那当然了!」白雅和眼睛亮亮的,少女容颜娇艷明丽,正如最璀璨的玫瑰:「我是他未来的妻子,我想干什么他都得愿意!」
走到主楼后,白祺果然看见一座华美的玫瑰园,旧时的记忆渐渐跟现在重合。
原来,他就是那个孤僻的沈三公子啊。
可笑,她竟然没把他们联繫到一起。
原来已经那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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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居安从楼梯下来,看见白祺站在玫瑰园旁出神。
她的目光很平静,像最寂静的水,好像穿越时空。
他信步走过来,为白祺披上外套,侧目问她:「跟霍华德一起聊得开心吗?」
白祺弯唇笑了笑,回过身,不看他一眼,拢了拢外套,走进客厅。
客厅的灯太亮了,她忍不住遮住眼。
这便是她当年念念不忘的沈公馆,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沈居安跟在她身后,莞尔笑道,「这是怎么了,不开心?」
白祺可以肯定刚刚沈居安看到一切,她也确实没有接他的电话,但他此刻却如此平静,带着风轻云淡的从容。
她有点想戳穿他平静的面具。
于是,白祺随意坐在沙发上,抬眼看他,漫不经心道:「我们谈一谈,你跟白雅和的事情。」
半年之前,她也是这样跟唐珏说。
「我们谈一谈,你跟莫熙的事情。」
分手这件事,白祺不能说是多么熟练,但总归不生疏。
跟沈居安分开,倒不是她多么小心眼在意他跟白雅和的过去。
她是小心眼他曾高高在上俯视她,就跟今天一样。
他始终站在她可以仰望却不可以触摸的位置。
沈居安很平静说:「依依,想知道的事情你都知道,你要我说什么呢?」
他的态度让白祺心里不大舒服。
她不值得他一个解释么?
白祺对上他的眼神,说:「奥,你无话可说,那我们就分手吧。」
她道:「我不喜欢这种没有安全感的关系。」
她用了个生动比喻:「你跟白雅和的关系就跟我和霍华德一样,随时可能搞在一起,还被人揪不出破绽。」
「若是有人抓到你们行为过于暧昧,你大可以讲。」她顿了顿,面无表情,嗲嗲道:「我只是她的长辈,我只想照顾她,她是我看大的孩子,我对她能有什么私心呢?」
沈居安笑了笑,看向她,「原来,你知道自己跟霍华德不清不楚。」
白祺摊摊手,笑起来,「我们的感情就跟你和白雅和一样,不用担心对方背叛,是最信任的人。」
沈居安讨厌她的比喻,他走过来,轻巧按住她的手,折在身后,然后俯下身体。
白祺任由他怎么样,她被迫躺在沙发,手被按着,气势不减,仰眸不耐烦道,「你快点,我明天有会还要祭祖,要早起。」
「你倒是很坦然。」沈居安不再继续,他起身,把白祺抱起来,放到腿上,看着她眼睛,说道:「我们没必要分手,订婚消息已经传开,如果贸然取消,沈白两家,面上无光。」
白祺笑起来,眼神里看不出喜怒,她淡声道:「行,依你。」
沈居安也笑起来,眼神却淡淡:「你刚刚不是很坚决要分手吗?怎么这样就妥协了?」
「因为我怂啊。」白祺执起他的手,轻吻一下,笑起来,「若你直接同意分手,那我很高兴,若你不同意,我也没必要得罪你。」
她的吻凉而薄,像凉风吹到湖面。沈居安捏住她下巴,眼神里漫着薄怒。
「你好聪明啊,进可攻退可守。」他道。
白祺垂首亲了亲他耳廓,轻笑起来,声音呢喃,「别气了,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沈居安把她放到沙发上,整整衣襟,站起来,背对她道:「依依,三楼是你的房间,有什么需要去书房找我。」
说完,他转身上楼。
白祺靠在沙发软枕上,眯了眯眼睛,忽的笑起来。
第16章 插pter16
三楼卧室很大,装修得很简洁,是具有女性气质的温婉风格。
管家带着白祺参观,随手指了指对面的房间,「那间是先生平常住的。」
白祺点头,笑了笑说道:「王伯,您去休息吧,我这里用不到人的。」
王伯也笑起来,似是无意说:「您比大小姐省心多了,她来了沈公馆总是要乱转一圈的。」
白祺眸光一顿。
他说得大小姐当然是指白雅和。
管家恍若未觉,继续指着男主人房间,津津有味道:「那间房里每次都要被她翻得乱七八糟。」
「不过,先生惯来宠着她,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他回过头,望着白祺,眼睛里有些东西让白祺看了不舒服,「还是您好啊,省心!」
他的话语看似很真诚,白祺没有动怒,只是点点头,转身进了房间。
她去洗了个澡,换好沈居安准备好的衣服,靠在床上看邮件。
年后,她要去柏林参加经济峰会,现在霍华德已经把会议流程整理过来了。
她刚翻了两页发言稿,电话响起来。
是霍华德。
白祺用德语跟他交流,「你感冒了?嗓子为什么那么哑?」
霍华德声音含着笑意:「哦,没想到你还知道关心我。」
「怎么不知道呢?」白祺翻身躺在床上,头髮披散着,漫不经心说:「你可是我的小心肝呢。」
霍华德笑笑不说话,她贯会讲甜言蜜语,但一点也不往心里去。
果然下一刻,她便话锋一转。「克劳斯也去峰会?」
白祺手里拿了本杂志,漫不经心翻着。
霍华德声音很轻,白祺耳膜很敏感,太高的声音会让她不舒服。他说得和风细雨:「你知道的,萨克森家族在德国金融业举足轻重,作为继承人,哥哥一定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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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忽然问起:「刚刚你叫我小心肝,是真的吗?」
他当然知道不是真的,但不知怎的,这一刻偏偏想问清楚。
白祺翻杂志手微顿,笑意敛了些,面不改色说:「我最喜欢你了,举目都是你。」
她话音落下,霍华德那边便静谧下来。
他不再说话,白祺只能听见他略显急促的唿吸。
白祺放下杂志,举目看向窗户,外边星光璀璨,霓虹斑斓,江水汹涌。
她感到一些东西,逐渐浮出水面。
那是一个男人,苦苦压抑的情愫。
白祺漫不经心想,只要他不说,她是不会捅破这层窗户纸的,没有结果的深情,能感动谁?
霍华德好像是站在靠近露台的地方,白祺透过听筒能听见呜呜的风声。
白祺一手支颐,淡然等着他回復。
「白祺,你是知道我喜欢你的,对吗?」霍华德终于说话,声音低沉好听,带着诱惑感。
白祺听到这句话,唇角微勾,露出点真情实感的笑意,「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我一直知道你……」喜欢我的呀,我还知道你对我一见钟情。
白祺有很多话想说,但此时此刻她都吞了下去,只剩淡然沉默,她望向房门,看着那道突然出现的身影,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
霍华德还不知道,问她:「那你呢?」你对我是什么感情?
对上门口男人的视线,说出「喜欢」两字,对白祺来说好像很困难。但若是不回復,未免显得无情。
她犹豫一瞬,还是想给霍华德回过去。相伴多年的助理到底比刚认识不到一月的男友重要。
但此刻,沈居安却走过来,眉目淡漠,轻轻抽走她手里的手机,在白祺注视下,挂断电话。
他居高临下看着白祺,眉眼温润从容,遮不住眼底冷意,他轻笑道:「白小姐,你应当不知道这间房子是有监听吧?」
白祺当然不知道。
她侧目看他,「看来沈先生安全感非常不足,在家里也要按监听器。」
沈居安坐到她身侧,伸臂揽住她的腰,侧眸看她,身上的气息如冰似雪,他淡声说:「小心肝?你平时那么肉麻?」
声音里好像有冰碴子,但语气又很柔和。
白祺处理过很多次这种情况——爱慕者向她告白被男友抓包。
对于处理这种事情她很熟练。
「与你何干呢?」白祺笑起来,控制情绪,用既清又冷的眼神看他,声音淡淡:「我不关心你的任何绯闻情史,也请你不要管我的。」
照以往经验,她说完这句话,她的男友就不敢再纠缠不休了——除非他们确保自己干干净净。
下一步,白祺略微垂下眼睑,思考怎么礼貌告一下状。
他那个管家,让她不舒服极了。
沈居安神色缓和下来,垂眸瞧她,莞尔道:「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情史呢?不妨你告诉我,嗯?」
白祺心道,真好,刚想要下楼你就送梯子了。
她轻笑望他,淡淡说:「刚刚,你的管家告诉我,白雅和来到沈公馆,每次都会去你的房间闹得天翻地覆,你能告诉我,这个『天翻地覆』指的是什么吗?」顿了顿,看见他渐渐冷淡的神色,她又继续说:「白雅和曾经还是你的未婚妻,你还为她修了座玫瑰园,她在你身边长大,你对她极尽宠爱,这些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沈居安抬眼看她,眼底有笑,捏了捏她脸颊,「你也没有告诉过我你的情史。」
白祺说:「我从来没有遮掩过。但你却刻意隐瞒你跟白雅和的关系。」
顿了顿,她意味不明道:「你倒是没有情史,但你会对另一个女人无底线纵容。」
沈居安沉吟说:「我可以……」
白祺只是望着他,打断他的话,说道:「你可以怎么样我并不在意,我不想让你做二选一的抉择,毕竟,你看着她长大,你们感情深厚。」
沈居安被她这个「不介意」刺伤,平静道:「所以呢?」
白祺笑起来,切入正题:「所以,我们彼此尊重,互不干涉。我不介意你跟白雅和如何,你也不要干涉我跟霍华德。」
「如果我不呢?」他挑眉。
白祺瞥他一眼,倒没有生气,只是说:「霍华德对我非常重要。」
她捋了捋头髮,回忆道:「他知道我一切狼狈不堪,跟我一起走向最艰难的岁月。有一次,我被人背叛,商业机密泄露,公司欠了一大笔钱,跟我一起创业的合伙人受不了这个打击,从二十八层楼跳下去。」
「我就坐在隔一条街的咖啡馆里,看着他直直坠落的身影,还有鲜血铺了满地。」
她声音很淡,像烟一样,「那个时候我太难了,曾经一度也想跟这个合伙人一样,一死了之,多清净啊。」
「后来我还是放弃了。」
「因为霍华德?」沈居安把玩她的手,漫不经心道:「我记得你当时的男朋友不是他。」
白祺捏了捏眉心,垂眸想了想,还是语重心长跟他说:「有时候事业伙伴比男朋友更重要。」
她站起来,显然不想跟他解释许多,往事不堪回首,她不是喜欢跟人诉苦的人。
沈居安看着她纤瘦背影,用指尖轻轻敲击床榻,眼神深澈。
不可质疑,白祺跟他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跟调查结果也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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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为她是娇艷玫瑰,其实她是坚韧的兰花。
——
白祺在隔壁女主人卧室睡觉,半夜,她惊醒,伸手往旁边一摸,果然摸到一个人。
沈居安捏了捏她手心,声音带着笑意,「醒了?」
白祺眯了眯眼睛,知道他这是把一切都翻篇了。
他翻篇,她也不苦苦纠缠,只是「嗯」一声,然后拿起手机给霍华德发微信。
「抱歉,刚刚睡着了,都怪你的声音太好听。」手机光影下,她面色淡漠,却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
沈居安抬手开了床灯,看一眼她,淡淡道:「你这样不管用,除非他是傻子才会信。」
他眉眼温润如画,语气不疾不徐,丝毫不带一开始的冷肃。
白祺欣赏他的脸,然后笑,「你放心,他会把自己当傻子相信这个理由的。」
她执起他的手亲了下,意味深长道:「有时候人缺的不是一个可以信服的理由,而是一个台阶。」
沈居安神色静一瞬,突然揽过她,吻白祺脸颊,她的眼睛,一直往下 。他看着这一双冷清的眼睛染上湿气和**。
沈居安是一贯温柔的人,今天却强硬许多,白祺吃不太消。
好在,他不是很纵慾的人,只要她一次,白祺洗过澡后就直接睡去,有些疲倦。
沈居安刚想揽住她,却见她已经蜷缩在角落睡着了。
她喜欢侧躺睡觉,整个人蜷缩起来,离得床沿很近,把中间大部分都留给他。
这是最没有安全感的睡姿。
沈居安看了会儿,轻轻把她揽到怀里,让她枕着他胳膊,抱住她。
「这样睡,第二天你的胳膊会麻。」白祺觉很浅,他一动,她便醒了。
她撑起身子,把他胳膊拿开,重新枕到枕头上,然后在沈居安静静注视下,轻轻靠在他怀里。
有时候,她太了解这些占有欲极强的男人心里在想什么。
沈居安轻轻吻一下她额头,揽住她睡觉。
温香软玉在怀,他一夜好梦。
白祺却几乎一晚上没睡着。
她不习惯跟人同床共枕。
第17章 插pter17
第二天一早,管家收到了离职的消息,尽管补偿很丰厚,他心里依旧不满。
他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只是,整个沈家没人敢跟沈先生讲道理,于是他机智找了外援。
早九点,白雅和开着她的玛莎拉蒂,大摇大摆进入沈公馆。
昨天,她并没有在白公馆住,是从郊外某一个庄园赶来的,昨晚闹腾到半夜,她身上还残留着很浓重的酒气和香浓的脂粉气。
跟幽静清雅的沈公馆格格不入。
那又怎么样呢?
白雅和漫不经心想:从始至终都是她不要沈居安,她从来没有配不上沈家。
管家已经离开。
是他给白雅和发了信息,他却不敢留在沈公馆直面沈居安,他只是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礼物」。
没有管家也不要紧,沈公馆的阿姨都认识她,轻车熟路给她煮了醒酒汤还有一盏燕窝粥。
「三叔呢。」她问。
燕窝粥有点烫,她轻轻吹了口气,残留的口红涂在她唇上,有种别样的瑰丽。
她知道沈居安今天没工作,他特意调休一天,陪着白祺去祭祖。
多可笑啊,她竟然比白祺还要了解沈居安,知道他的一切过往经歷,而不是白祺那样把面对他当做应付公事。
「在书房呢。」阿姨轻轻答。
沈公馆的人说话声音都很轻,只有凝神才能听清她们在说什么。
「哦,我去找他。」她放下包,自然而然上楼。
过往十几年,她到沈公馆比到白公馆还要随意。
——
白祺是被电话吵醒的,她摸到手机,点下接听,然后坐起来。
「需要我帮你送衣服吗?」是霍华德。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想必已经下了白祺递给他的台阶。
白祺为他的知情识趣感到喜悦。
她捋了下头髮,发梢微微泛着卷。说实在,她不想让霍华德来沈公馆,那到底是不体面的——让一个喜欢她的男人到她男朋友家里给她送衣服。
但白祺又不想打破她跟助理刚刚修復好的岌岌可危的平衡关系。
于是她问道:「你已经到沈公馆了,是么?」
霍华德不置可否:「我进不去庄园,被守卫拦住,你得让沈先生放行。」
「好的。」他既然已经来了,白祺就不能阻止他了。
她穿好鞋,缓缓直起腰站起来说:「你先等一等,我去跟他说。」
怕他久等,白祺没急着换衣服,就穿了件睡裙。
推开门,她脚步微顿,听到隔壁传来熟悉的女声,「是因为我太无可救药,所以你才选择了尽善尽美的白祺吗?」
这个声音太抓耳,让白祺凝眉,那是属于白雅和的控诉。
声音来源地是隔壁书房,门是虚掩的,任何声音都逃不过白祺的耳朵。
白祺双手环胸,侧过身子,就站在门口。
想了想,她又低头给霍华德发信息:「dear,你再等一会儿,沈先生在忙,我大概一会儿才能见到他。」
蹙眉检查一番,白祺慢慢把「dear」删掉。
然后发送。
——
第33页
白雅和坐在书房摇椅上,问出那句话后,眼眸倔强含着泪水,似是想要一个答案。
是不是因为她太过顽劣滥情,所以他才这么轻易就跟她分手?
他们在一起十年,度过她一整个少女时期,她从十岁起就盼望着嫁给他,刚成年就成为他的未婚妻,他是她全部的少女心。
「我不明白,当初你为什么那么轻易就同意跟我分手?」白雅和还是忍不住道:「你知道的,我只是想要你哄哄我!」
沈居安低垂眉眼,发了简讯,好让某个来送衣服的人进来。
然后,他看向白雅和。
她依旧是从前的模样,喜欢玩乐,酗酒,猎艷,很明艷张狂,是真正受尽万千宠爱的人才能形成的性格。
相反,白祺则更妥帖。
他挽起袖口,慢条斯理道:「你还记得你刚成年的时候告诉过我什么吗?」
白雅和懵了瞬,「什么?」
沈居安双手交握,淡声道:「你告诉我,你心里有一个意中人,之所以要跟我订婚是由于沈白两家不得不联姻婚姻协约,你希望我不要对你有任何非分之想,等你心底的人飞黄腾达配得上你的时候,你就会立刻解除婚约。」
「所以。」他缓缓抬眸道:「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成孩子,把你养大,好好交到你喜欢的那个人手中。」
其实原因没那么复杂,只是不喜欢而已。如果没有白祺,他不介意遵守故人心愿,照顾白雅和一生一世。
但,偏偏遇到白祺。
闻言,白雅和笑起来,眉眼艷丽,讥讽道:「我认为你看得出来我在骗你,我只是想让你对我放心,我不想让你觉得我不矜持,我根本没有喜欢的人!」
顿了顿,她睫毛轻颤,眼底隐隐有泪花闪烁,「一直以来,我只爱你。」
可惜,她这句迟来的告白没打动沈居安的心。
「是的,我看得出来当年你在说谎,你的眼神和神态都在告诉我,你或许喜欢我。」沈居安望着她,像看一个小孩子,温和道:「但我是个很卑劣的人,没有兴趣跟小女孩玩一些养成游戏,所以我顺水推舟答应你的请求,并且依照你的请求,从未对你动心。」
白雅和不可置信看着他,唇瓣轻颤,「你怎么能这样?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沈居安平静说:「我认为你看得出来这个事实。」
他温和且谆谆善诱道:「你还年轻,有很多漂亮的男孩子值得你喜爱,以后就不要来我这里荒废光阴了。」
她来一次,白祺就要不舒服一次,尽管白祺并没有说,但他看出她在意这一点。
白雅和还是有点不甘心,她试图寻找沈居安爱过她的证据。
「那座玫瑰园。」看白雅和找不到证据,白祺忍不住提醒她。
她听了会儿墙角,觉得无趣,转身加入战局。
沈居安则敲了敲桌面,好整以暇问她,「站了多久了?」
「我认为你自己应该知道。」白祺低头看脚尖,她没穿鞋,这样见白雅和有点失礼。
她随意瞥一眼白雅和,发现白雅和穿得也不比她正式多少,于是稍微放心。
她笑道:「昨天一句「小心肝」你都能监听到,今天会不知道我跟霍华德通电话?」
白雅和也看向白祺,眼光挑剔从她身上扫过,看到她身上的睡裙,脸色瞬间不好。
他们都发展到这一步了吗?
白雅和脸色铁青,看向沈居安。
沈居安却没看她,他站起来,走到衣架,拿起一件深色风衣披到白祺身上,「你不冷吗?」
白祺挑下眉,没有此刻秀恩爱的打算。她可以看出来,白雅和快气死了。
白祺拍了拍沈居安手,示意他放开她,然后迳自走到白雅和身边。
沈居安笑了笑,松开她的手,好整以暇看白祺跟白雅和表演姐妹情深。
白祺为白雅和整理略显凌乱的领口,白雅和眼中有不容忽视的恨意。
白祺倒没在意,平心而论,她对白雅和生不出恶意,总归还是个被宠坏的女孩子,虽然白雅和比她年长。
白祺轻声说道:「不要为了过去的情感伤怀,世间最多的就是漂亮的男人,只要你花心思**,他总能长成你喜欢的模样。」
白雅和却捉住她手腕,讥讽道:「世间是有漂亮的男人,可不都在你手里吗?」
她看着白祺淡漠的眼睛,想起什么,突然道:「你捨得让你的霍华德陪我一度春宵吗?我还没尝过异域风情的美人呢。」
刚刚,她好像听见阿姨招待客人的声音,那位客人应该是白祺的助理。
挑拨一下白祺跟助理的关系也不错。白雅和恶劣想。
白祺则挑眉,不慌不忙:「你能拿下他,当然可以,前提是——」白祺笑起来,淡淡威胁道:「你做好得罪我的准备了吗?」
白祺气势陡然冷冽起来,睡裙也被她穿出西服的味道,好像这不是一场随意谈话,而是在谈判桌。
「白小姐,我认为你有清晰的认知,你不过是我扶起的一个纸老虎。白氏集团已经日暮西山,一潭死水,你难道不知道向谁靠拢才能盘活这局棋吗?」
话音落下,白祺听到霍华德坐下的声音。
他愿意听,白祺不介意说些甜言蜜语笼络他。
于是,她语气一换,轻笑道:「当然,如果霍华德喜欢跟你交往,我不反对双手支持,但是,在他同意之前,我不允许你用这种侮辱性的语气提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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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足够响亮,能清晰传到坐在楼下大厅等她的某个人耳朵里。
白雅和不可置信看着白祺。
她显然被白祺震慑住。显而易见,沈居安与她讲话照顾她的心情,语气极尽柔和,生怕挫伤她的自尊心。而白祺,因为某种目的,她语气就重了许多。
白雅和不受控制地回望沈居安。
可惜的是,他并没有接收到她的眼光,更没有替她出头的意思。
他只是漫不经心看着窗外风景,那一座巨大的玫瑰园,对书房的硝烟,他毫不关心。
白雅和于是扯了扯嘴角,提起挎包下楼。
白祺看她下了楼,转过身给白绍礼打电话,语气温柔极了,非常假惺惺:「爸爸,我刚刚跟雅雅吵了一架,她现在心情不好,你把她留在白公馆吧,免得心情不虞之下开车出事。」
白绍礼应下,并不关心两个女儿的吵架。白祺倒不意外,见白绍礼应下就打算挂电话,白绍礼却突然提起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声音冷酷,「依依,温清荣回国了,你知道吗?」
白祺眉尖一挑。
她当然要说她不知道。
白绍礼淡淡「嗯」一声,也不知信还是不信。
挂了电话,白祺歉意沖沈居安笑了笑,她不打算跟他讲话,她需要稳住霍华德的情绪。
刚刚,她的前前前前男友给她发来简讯——rose,我还是接受不了你跟霍华德在一起,抱歉。
凭她对她前前前前男友的理解,很显然,他一定会把某一些事情抖搂出来。
现在,霍华德就在楼下,说不准正等着她兴师问罪。
白祺倒不怕他兴师问罪——她有无数种理由可以为自己开脱,但她怕自己来不及开脱,霍华德就辞职不干了。
他是她的第一助理,职位相当重要,堪称副总裁,在没有找到替代人之前,她得稳住他。
白祺急匆匆下楼,「等一会人我再跟你解释。」她对沈居安说。
沈居安淡淡瞧着她,不紧不慢道:「把衣服换掉,鞋穿上。」
她这件衣服确实不好见客。
白祺受教,然后飞速换好衣服洗漱完,才款款下楼。
幸好,霍华德还等在楼下。
白祺打好腹稿,款款下楼。
白祺很了解霍华德,他虽然生在柏林,但骨子里很浪漫,是很忠实的琼瑶爱好者,最擅长自己感动自己。
果然,一下楼,白祺就对上他深情款款的眼睛,「不用那么急,我又不走。」
「再说了。」他笑了笑,眉眼有丝惆怅,把杂志合上,跟她说:「克劳斯说了什么,我都不在意,毕竟,现在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他嫉妒是应该的。」
白祺真是感动极了,顺便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她穿了件墨绿色长裙,裙摆上绣着风雅的水墨图,鬓髮微微挽起,用碧玉簪子固定住,清艷逼人。
她垂眸,语气带着点伤感,假假道:「可是,我真的伤害了你。」此刻,她穷尽毕生演技天赋。
「要不是我,你的继承权也不会被剥离。」她貌似真情实感忏悔,虽然有点假,「对不起,霍华德,我没想到让克劳斯重返萨尔森家族会让你受到那么深的伤害。」
霍华德则轻轻摇摇头,看着她,「你怎么可能不知道,第一继承人回归会对原本的继承人造成什么伤害呢?」
他望着她,淡笑:「你当时只是不在乎我而已,毕竟,克劳斯是你的恋人,我与你素昧平生。」
白祺楚楚可怜说:「我会补偿你的……」
「不用。」霍华德打断她的话,拒绝道:「我不要你的任何补偿,刚刚你说的话,不管是真心的还是你的表演,我都当成是真的。」
他轻笑说:「刚刚,听到你在白雅和面前维护我,我真的很开心。」
白祺倒不心虚,欣然接受他的赞美,她道:「我当然是真心维护你,你可是我的第一助理。」
她还想说些煽情的话,眼光一转,就瞥见站在二楼栏杆处长身玉立的沈居安,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场合不对,她心想。
霍华德也看出她的不自在,笑了下,指了指行李,说道:「你的衣物。」
他又解释,不知在向谁,「是梅姨收拾好的,我一点没碰。」
白祺笑,「没关系,谢谢你。」
于是他便急匆匆离开了。
白祺看着他背影,表情变得淡然,眼神慢慢沉寂下来,心中敏锐感受到一丝怪异。
出于地位考量,他是应该敬畏沈居安,但不该是这么个敬畏法,他都有些怕他了……
这不至于……
霍华德跟沈居安之间也许有故事,她想。
第18章 插pter18
霍华德走后,沈公馆终于又重归寂静。
白祺没什么精神坐在沙发上,随手翻着霍华德带来的杂志。
哦,一本伤痛言情杂志。
不明白他这个德国人为什么那么感性。
翻了一会儿,她听见脚步声,伴着淡淡的松雪香气。
白祺知道是谁,她合上杂志,抬起眼。
她睫毛纤长浓密,眼睛漆黑如墨玉般,不动声色瞧人时,总带着几分令人心颤的冷意。
但很快,这冷意又被笑意遮掩,冰雪被暖阳覆盖。
「我今天漂亮吗?」她笑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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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祺大概知道,刚刚她处理事情的方法不是那么体面。
利用别人的喜欢当然是达成目的的手段,但显得太过卑劣。若她只自己知道,心里大概没感觉,但偏偏被沈居安看了个全始全终。
不可否认,在沈居安面前,她总想保持自己比较好的一面,无关其他,大概是,从一开始,他便是高高在上俯视她的。
沈居安看着她,身形挺拔修长,认真赞美说道:「倾国倾城,美不胜收。」
「可惜了。」白祺挑眉,阴阳怪气说:「不是为你打扮的。」她指了指刚刚霍华德坐过的位置,挑衅道:「那个人最喜欢我穿墨绿色的裙子。」
出乎白祺意料,沈居安倒不怎么在意,他在她身侧坐定,伸臂揽住她。
白祺顿了下,顺从靠在他肩膀上。
他修长手指穿过她发梢,侧目看着她,轻声道:「你觉得跟霍华德回不到最初了,所以很伤心?」
哦,他认为她在为了霍华德伤心。
他把她想得过于善良。
「是的。」白祺把脸埋在他怀里,顺水推舟,闷闷答:「我不可能留一个对我表现出明确喜欢的人在身边,要是不把他调走,岂不是向人证明,我欢迎别人来勾引我,那我岂不是太没有底线了。」
沈居安笑起来,意味深长看着她道:「难得,你还是个有底线的人。」
他淡声说:「白小姐,你为难的不是他喜欢你。」
他冷静指出:「你一早就知道他喜欢你,你并不在意他的喜欢,你真正在意的是,他让除你以外的人看出来了这一份喜欢。那样,你就不能揣着明白装煳涂了,对于他,你必须得有一个肯定的答覆。」
感到她身体逐渐僵硬,他声音变得缓和,语气温柔起来:「依依,你有两个选择,你要么答应他,要么拒绝他。但你现在跟我在一起,一定不能答应,只能拒绝,但你又想委婉,不要伤感情,这让你为难了,是么?」
他的态度很平缓,合理站在事情之外,以非常客观公正的角度看问题。
白祺眨眨眼,贊同道:「说得对,太精闢了。」
沈居安笑了笑,不接她的话茬,继续道:「依依,若不是你给他希望,也不至于到了现在这一步。」
白祺把玩他的袖扣,半真半假道:「跟你在一起之前,我都空窗半年了,一直跟霍华德保持着暧昧关系,就差捅破窗户纸,是你的从天而降破坏我们的恋爱轨迹。」
沈居安伸手捏了捏她脸颊,不客气说:「如果你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声明你有喜欢的人,那么,我们不会在一起。」
「还有。」他低头,盯着她眼睛,缓声道:「白小姐,你是不是忘记了,在紫玉山庄,是你招惹的我。」
白祺才不被他诱导,她好整以暇道:「如果你不想发生什么,完全可以推开我,我没那个能力霸王硬上弓。」
她确实说得对,是他顺水推舟了。
沈居安笑起来,说道:「多谢你给我这个为你负责的机会。」
白祺靠在他怀里,依言好脾气说:「我也不亏啊,有那么英俊的未婚夫,做梦都要笑醒。」
她说得蛮认真,一时之间,沈居安也猜不出她话语的真假,只好当是她的真心话。
——
下午,白祺准时到达颖城白家老宅。
在祠堂,她跟沈居安相携而入。
在裊裊的返魂梅香气中,白家众人瞩目,眼神殷切。
郎才女貌,财富与权势强强结合,足以堵住所有悠悠之口。
白蕴和站在一旁,看着白祺向祖宗牌位上香敬礼,一举一动,像水墨画一样清雅动人。
他没什么兴致瞥开眼,知道她又是在装模作样。
她一直都是艷丽芬芳,像在酒吧里那样,是勾人心魂的妖精。
白雅和则是看着沈居安看一会儿,又装作不在意移开眼。
礼成后,白祺的名字正式加入白家族谱,百年后,她的牌位也会被放入祖祠,供后人瞻仰。
结束一切后,白祺跟白绍礼简单聊了两句,拒绝他在白家过年的邀请,然后跟沈居安去白宅后院赏景。
她住得院子里种了很多垂丝海棠,花瓣是接近玫瑰的粉色,色泽鲜亮,还有隐隐芳香气。
要过年了,屋檐上挂了两只红彤彤的灯笼,灯笼上还有粉白色兔子吊坠。
沈居安看了眼兔子吊坠,想起什么,说道:「这兔子长得好像你。」
不是像她,是像她的情趣睡衣。
白祺假装没听出他的调侃,一本正经跟他理论道:「这兔子顶多是清秀佳人,我是沈先生亲自认证过得倾国大美女,我哪里跟她长得像了!」
沈居安笑起来,然后措辞严谨说:「美而不自知的人最好看。」
他在变着法儿说她自恋呢。
白祺瞪他,「我就跟你这样说,外边人都说我温和淡泊,谦虚内敛的。」
白祺无比委屈,要不是真正熟悉的人,她哪里会为别人展露自己的真性情?
沈居安笑了笑,眼神柔和下来。这一句话,不知怎的就触动他的心,比她说过的任何一句情话都要动人。
他停下脚步,微微凝神看着她。
白祺察觉到他的情绪,大概知道什么地方取悦到他她。轻轻笑了声,走近他,微微用力扯住他领带,抬眸道:「要接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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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居安慢条斯理把领带解下来,放到白祺手里,捧住她脸颊,低头亲上去。
白祺踮起脚尖,扶住他肩膀,回应他。
他们在海棠树下接了一个吻。
白蕴和站在海棠苑外,目光凝视着旁若无人亲吻的两个人,雪亮的刀刃在一点点凌迟他的心。
——
过年时节,员工都放了年假,白祺却依然很忙——她需要应酬。
大多数酒局周志和都可以代她出席,但总有一些是她推不掉的,比如跟多年合作伙伴交际往来。
京晔集团公关实力相当强,业内难逢敌手,之所以这么厉害,除了自身实力强悍外,还因为京晔本身跟传媒行业的关系相当不错。
二十六的晚上,就有一个局,是跟业内传媒头盛世传媒的酒局。
这场局是lg视频老总攒的,请来了盛世传媒的太子爷谢雪亭,港城唐家太子爷唐峥,还有明星作陪,算是星光璀璨。
lg视频的高总在业内风评并不好,常有些游离在法制跟**边缘的传闻,外行人大都不以为意,认为是捕风捉影,但内行人却知道这是确有其事的。
往常,白祺去的局都是干干净净,从不让人作陪,只他攒的局,总带着几分污浊气。
霍华德不大想让她去,车开得也是慢吞吞。
白祺坐在后座,看着邮件,感受到车内的低气压,她不自觉低笑:「你再开得慢一点,我连散席酒都喝不到了。」
她回復完文件,想起什么,还是倾身问他:「你确定不去分公司做ceo吗?」
一个星期前,白祺给霍华德一份调职协议——去云城做京晔集团分公司的ceo。
待遇十分丰厚,权限十分高,让周志和都十分心动。
霍华德握住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神色不改:「我相信能管好自己的心,你还没有那么大魅力。」
「再说了。」他语气略带讥讽,转过头看她:「你不是还没找到替代我的人么?」
对上他阴冷的碧绿色的眼睛,白祺丝毫不心慌,煞有介事道:「我又不是卸磨杀驴的人,你还在,我当然不会想着找人啊。」
「呵。」他冷笑一声,然后下车,为白祺打开车门。
白祺整了整裙子,走下车,含笑侧目道:「知道你不喜欢那位高总,今天不用陪着我应酬了,我定下了云霞居,你在哪里休息就好。」
霍华德看着她,点头:「有事叫我。」
她今天穿了香槟色高定长裙,头髮用钻石发箍盘起来,脖颈修长白皙,姿态如天鹅般优雅。
她笑着颔首,转身走进酒店。
——
白祺并没有迟到,但却是整个包厢最后一个到的。
除了有lg高总,盛世太子爷,唐峥,还有位漂亮的女人。
白祺记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位漂亮的女士,但记不清她的名字。
还没等她想明白,就受到高明义的热烈欢迎。
高明义身材管理得不算好,肚子有些圆滚滚,站在白祺跟前,虽然两人还隔着一段距离,他的肚子就要蹭到白祺的腰腹。
白祺倒没有闪身,望着憨态可掬的高总,露出三分笑意,「许久不见,不知道高叔叔的身体还好?上次我见他时,他还送了我一幅齐晏子大师的画呢!」
高明义张口想要说话,却被打断,那声音属于唐峥,高明义是不敢抢他的话茬的。
「白小姐,先别急着跟高总寒暄,是没看见我们吗?」唐峥晃了晃酒杯,似笑非笑朝她看过来,「还没恭贺白小姐重回白家之喜呢。」
白祺笑着瞥他一眼,没搭腔,把话题绕过来,又跟高明义寒暄几句。
星耀娱乐新制作的电视剧被lg视频买下,正想争取一个好的播放时间,白祺自然要跟高明义打好关系。
跟高明义聊完,她朝盛世太子爷谢雪亭微微颔首,没分什么心思在他身上,然后在唐峥身边坐定。
谢雪亭眼底闪过一道意味深长的暗光。
他苍白的手指指向一杯香槟,他唇角微勾,指使他身边的女人道:「去,给白董敬一杯酒。」
女人生得非常精緻,气质出尘,像一株清水芙蓉,让人看了直升好感。
高明义低下头,看向白祺,眼神有些许惴惴不安。
白祺给他递了个微笑,表示谅解。
白祺在酒桌上素来就有以茶代酒的规矩,谢雪亭敬她酒,无异于在破坏她的规矩,若在以往,白祺可是会当场发作的。
所以,高明义才会惴惴不安。
今日是他组的局,两边的大佛他都得罪不起,只能希望白祺退让一步,毕竟,白祺的名声比谢雪亭好太多。
对于谢雪亭的下马威白祺是惊讶的。
她跟盛世集团的关系一向不错,在旧金山时,她就跟谢家老爷子结下深厚友谊,到了新继承人上位,她也理所当然认为这段友谊会顺其自然传递下去,今日一见,倒是她自作多情了。
面对近在咫尺的酒杯,白祺不动声色,微微捲起香槟色袖口,露出一截素白若凝脂的手腕。
她抬眸看向那位敬酒的女人,她还是觉得她眼熟,应该是一位女艺人,白祺不大能想起来。
莫熙颤抖着睫毛,端着酒杯,站在白祺面前。
谢雪亭好整以暇看着这一切。
白祺在商界有一个很耐人寻味的癖好,她不爱为难女人,且对同性百般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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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有些人为了拿到她的投资,不惜让自己的女儿或妻子可怜兮兮上门恳求她,若是那样,大概率可以得到她的私募。
今天,若谢雪亭让一位男人给她敬酒,她大概会把酒直接泼到地上,若是女人则不同了。她明白,这女人是他的人,若她不喝酒,这女人在酒宴结束后应该讨不得好。
所以,今日,她还真破例了。
唐峥看着白祺接过酒杯,侧身跟她说:「抿一口就可以,谢总又不是故意难为你。」
谢雪亭却慢悠悠接话道:「今日白董要不饮尽此杯,你就跪到白董喝完为止。」
他对莫熙说。
莫熙唇瓣颤了颤,泪盈于睫,依依望着白祺。
「我会喝完这一杯,你放心。」白祺半点不恼,还有心情跟唐峥开玩笑:「我好久没有饮酒,今天刚好过酒瘾。」
唐峥说:」过酒瘾好说,我家有酒窖,什么时候赏光去看看?」
白祺看了眼香槟,顿了顿,一饮而尽。
喝完后,她墨玉一样眼睛里闪过一丝暗光,然后镇定从拿出随身带的丝帕,慢条斯理擦掉唇角酒液。
她若无其事道:「巧了,谁家还没有酒窖呢?」
她始终没有抬眼看谢雪亭,好像他是一块垃圾,不值一顾。
看白祺喝完酒,莫熙松了口气,重新坐到谢雪亭身边。
高明义看一切回归正常,又开始热场子,气氛终于重新热闹起来。
只有白祺暗暗咬住舌尖。
她感觉到身体慢慢燥热起来。
她遍尝名酒,舌尖敏感,一口下去,她就知道,莫熙递给她的香槟里加了东西。
第19章 插pter19
酒宴过半,包厢里氛围渐渐热闹起来,高明义眼神逐渐迷濛,手掌情不自禁向莫熙摸过去。
咸猪手停驻在大腿上,莫熙身子一僵。
火热的手掌在素雅的桌布下肆无忌惮活动摩挲,莫熙握着酒杯的手直发颤。
她咬住牙,向身侧的谢雪亭递出一个求救的目光。
谢雪亭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然后,他慢条斯理喝着酒,目光在白祺身上来回观摩。
她喝酒不易上脸,喝了那东西,现在也没有面红耳赤,只是莹白的面颊上多了晚霞似的淡淡的红晕,美极了,唐峥的眼珠子都快粘在她身上了。
谢雪亭苍白的指尖捏住酒杯,忽然心里不痛快。
白祺感觉出唐峥越靠越近,她想侧过身体,但药力发作,她整个人身体都在发软,喉咙里似有火在烧,身体的欲望也在渐渐甦醒。
她知道这种药剂不会伤身体,忍过去就好了,所以她一直没声张,只待药效过去。
「依依,你的脸有点红,是不是过敏了?」唐峥柔声道,他伸手想摸她脸颊。
白祺侧身躲开,拍掉他的手,眸光冷了起来,提醒他:「你是喝酒喝煳涂了吗?」
唐峥按了按眉心,轻笑起来,说道:「忘了,你可不是陪酒女郎,容不得旁人逾越。」
他这话听着大有深意。
若是平常 ,白祺大概会看出来高明义在对莫熙动手动脚,但今天,她自己都自顾不暇,也就没有余力英雄救美了。
她慢条斯理把放在桌面上的丝帕折起来,然后直接站起来,淡声说:「我醉了,先回去了。」
谢雪亭抬眸看她一眼,笑了:「白总,需要送你吗?」
白祺指甲深深陷入肉里,维持片刻清明,她听见自己说:「我好极了,谁都不需要。」
然后转身离去,婷婷裊裊。
谢雪亭目光凝视在她身上,直到她彻底走出门。
——
白祺出了包厢,狠狠掐了下自己手臂,才觉得神思清醒一瞬。
但她依旧腿软,渴求的浪潮几乎席捲全身。
她刷开电梯,从平面镜里,她的脸微微泛红,眼神比起平常柔和。她闭了闭眼睛,又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直接走向酒店预留包间。
俪宫酒店白祺经常居住,总统套房一直为她预留,她刷开卡,推门进去,打开灯,整个人贴在冰冷的隔墙上颤抖。
经理打来慰问电话,助她居住愉快,她转而问:「储物格的东西还留着吗?」
她的声音柔得像水。
经理一愣,然后回道:「您的东西都在里面存放着,没人敢动。」
白祺微微点头,身体从墙壁慢慢滑落,挂上电话。
一会儿,她才撑着身体站起来,从储物格里拿出一把锋利的瑞士军刀,细细消毒后,干净利落划过手腕,刺痛在一瞬。
血液从她手腕流出,放到薄薄白瓷碗里,白祺感觉内心的燥热渐渐消退,欲望也逐渐退潮。
这种药剂解毒的方法很简单,无疑是找个男人睡一觉,疏解欲望,白祺完全可以找到干净的男人解决,甚至,她知道,沈居安今天待在沈公馆。
但她完全不想。
她不想让自己因为药物失控的丑态暴露在任何人面前,她也不知道当在她完全无意识情况下的欢好下会发生什么。
她不能冒险,所以她还是要自己解决。
放了一碗血,血液把澄白瓷碗装得满满当当,白祺的神智才算清醒,站起来时,她眩晕下,身体微微晃了晃,素白的手指扶住沙发,稍缓了一会儿,她才缓缓走向厨房,端起碗,把碗里的液体倒进下水道,沖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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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 ,她用纱布酒精消毒包扎好自己的手腕,在浴缸里洗了个冷水澡。
寒冬腊月,冷水刺得她浑身发抖,她高举手腕,防止伤口感染,感受到欲望的沉睡。
终于过去了。
从浴室出来,白祺冷得发抖,她披着着浴袍,缩到温暖的绒被里。
她打开手机给俪宫酒店经理髮信息,让他调录包间的录像。
暖气开得很足,白祺一会儿就感到暖和回来,失血过度,再加上房间里的香薰自带催眠作用,白祺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睡过去。
睡过去,自然也就错过了电话。
睡梦中,她好像问到淡淡的雪松香气,还有人掰开她的下巴给她餵药,他的手凉丝丝 让她忍不住把脸颊贴上去蹭。
沈居安给她餵药的手微顿,她的脸颊柔软贴在他手背,像猫咪一样蹭来蹭去。
他用湿巾擦了擦她唇角,把水杯放到床柜上,轻轻把她裸露在被子外的胳膊放到被子里。
然后他目光一凝。
她纤细的左手手腕缠了厚厚的纱布,鲜血快把纱布渗透,沈居安微微蹙起眉。
刚刚,他只注意到她发烧,却没看到,她手腕上的伤口。
他走出卧室,在客厅里 ,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好像明白什么,他走向露台,打了通电话。
——
白祺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在输液。
沈居安坐在床一侧漫不经心看书,见她醒了,放下报纸,伸手端了一杯白开水。
「渴了么,喝一杯水。」他拿了勺子餵白祺。
右手在输液,白祺只好用用受伤的手腕发力慢慢撑起身体坐起来,靠在软枕上,伸手想把水杯接过来 。
手腕上新换的纱布格外刺眼。
沈居安目光从纱布上掠过,注意力放在她脸上,淡声问:「我能知道这伤是怎么来的吗?」
白祺坦然说:「我自己割的。」
沈居安一点也不震惊,只是慢慢搅动着杯子里的水,好让它凉的快一些。
「为什么呢?」
白祺抿了抿唇,把事情大概经过讲了一遍,最后她还是想不通:「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谢雪亭,要让他用这种下作的法子来害我。」
沈居安忽然看向她,淡声道:「我大概知道为什么。」
「嗯?」
他把白开水餵给白祺 ,她小口抿了一点,好奇看着他。沈居安缓声道:「谢松亭虽然在谢家夺位中失败,但也给谢雪亭造成巨大损失,盛世传媒被谢松亭分出去一块,成立新的传媒公司,在各大领域跟盛世抗争,他当然不满。」
谢松亭是谢雪亭同父异母的弟弟,是谢家二公子,在争夺家产中落败。
「而谢松亭并非孤军奋战。」沈居安拇指轻柔擦了擦白祺柔软的唇瓣,语焉不详道:「他背后那个人是不是你?」
白祺神色慢慢冷下来,抬眼看他,眼神冷淡又漠然。
盛世传媒虽然是京晔的好伙伴也是唯一的合作方,理所应当它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京晔的舆论宣发与控制,这也是为什么谢雪亭在白祺面前可以有那么足的底气——盛世传媒稳坐龙头谁与争锋,即使实力雄厚如京晔,在有时候,也要矮上他们一截。
白祺当然不会继续纵容事态这样发展下去,她一直都在寻找突破口。
她想建立一个独属于京晔的传媒工具,星耀娱乐就是她第二个的方案,只不过,为了不引起盛世的忌惮,星耀娱乐目前还只是单纯的影视制作公司。
第一个方案当然是分化盛世集团,要它内部沦陷。所以,她才暗中扶持谢家二公子跟谢雪亭争家产,并力保他分走一半盛世传媒,再外面重整山河。
以下工作都是暗中部署,京晔集团内部也没几个人知道。
就连帮助谢松亭争夺家产的事情,京晔集团本身也没有参与进去,表面上,白祺清清白白。
真正进局搅弄风云的是白祺另一个投资公司。
那个投资公司白祺没有挂名,股份也是由别人代理,白祺跟它在明面上没有任何关系,知道这个投资公司属于她的也没有几个人。
只是不知道,沈居安是怎么顺藤摸瓜找到这里来的。
这不能不让白祺警惕。
她的态度变化的太快,沈居安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愣了下,把水杯放到桌子上,笑了笑,温言道:「不是想知道真相吗?我告诉你,你便生气了。」
白祺眼睛一瞬不瞬看着他,目光冷清,沈居安唇边的笑意慢慢收敛。
良久,白祺说:「我们之间只谈情说爱,不谈其他,好吗?」
沈居安平静看着她,就在白祺认为他不耐烦要推门而出的时候,他说道:「白小姐,也许我想错了。」
白祺抬眸:「嗯?」
看着他的眼神,白祺笑起来为她刚刚情绪变化给了个解释,她慢慢说道:「我不可能完全相信任何人,除非,日月漫长,你能向我证明,你值得信赖。」
沈居安伸臂揽住她,手心轻轻抚过她背嵴,不带任何**意味,仅仅是安抚。
他很喜欢跟她一起做一些亲密的事情,比如亲吻,比如抚摸,不带**意味,只是像跟一个小猫顺毛一样。
他说:「白小姐,原来我想错了。」
白祺笑起来,不无讥讽道:「想错什么了?原来我比你想像中更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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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居安笑了笑,敛眸道:「你比我想像中受了更多的苦,要不然无法理解你如此强烈的警惕心。」
他这话说得像是在嘲讽,又好像是在可怜她。白祺听了不大舒服。但她又不想争辩,因为她真的很累了。
她在发烧,唿吸都是滚烫的,喉咙痛到喝水都困难。
她只是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前男友吗?」
沈居安垂眸轻笑:「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能取悦我的男人。」她纤细指尖点了点他心口,漫不经心说道:「一但,我发现他不能带给我快乐了,我就会立刻甩了他。」
沈居安倒是没什么反应,他微笑道:「可惜了,我不是他们,白祺,你甩不掉我的。」
话音一转,他又道:「你想好怎么处置谢雪亭了吗?」
她那么不相信他,大概这件事不会让他沾手了。
白祺点点头,坐起来,语气欢快道:「还用说吗?报警就好了。」
第20章 插pter20
浣溪沙
霍华德优雅坐在皮质沙发上 ,侧眸,迎窗赏景。
手机声音响了响,收到新的信息。
他下意识笑起来,然后细緻查看。
rose:晏绍均来了吗?
霍华德看了眼窗外,就在刚刚,一辆宾利停在酒店旁,现在,泊车小弟已经迎上去。
他回道:「应该快到了,他已经在楼下。你好像很关心他?」
白祺看到回信,目光微凝,不动声色,继续打字发过去,「事关大局,不能掉以轻心,我当然会关心他。」
霍华德看到回信,还想再发什么,听到来人脚步声,他才微微回了神,发了句:「他到了。」
然后立刻退出界面。
「宴律。」他站起身,露出笑意,跟晏绍均握了手。
晏绍均刚刚从会场赶过来,眼神很平静。
他也同样笑了笑,然后落座。
晏绍均五官英俊,身材高大修长,气质清冷,可以说,身上每一个特质都踩在白祺审美点上。
就连这漫不经心的神态都曾让白祺爱到不行。
曾经,她不知道对他说过多少情话。
晏绍均懒散靠在沙发垫上,抬眼看向霍华德。
他对霍华德算是慕名已久。
第一次知道霍华德还是在慕尼黑。
当时,白祺正在进行对萨尔森家族控股的金融财阀收购,她那时几乎整天待在电脑前开各种会议。
他首次看到霍华德就是在白祺的电脑屏幕上。
由于霍华德长得实在太过出色,她又久久凝视,他终于忍不住问:「这是谁?你的下一个目标?」
她笑起来,目光璀璨,看向他时,遍布柔情,她说:「宝贝,他只是个棋子,你才是唯一的。」
她的目光非常真挚,所以他相信了。
然后,不久后,她就提出跟他分手。
分手原因不是霍华德,而是霍华德同父异母的兄弟——她的另一枚棋子。
分手时,她还是深情款款,眸光楚楚:「宝贝,我真的爱你,你等我一下,好吗?」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忍住不去拥抱她,撇开眼神,冷漠说:「不会,我不会再等你。」
他没再看她一眼,就此转身离开,再也没见到她。直到她回国,聘请他做法律顾问,并注资ck律所。
从此,她成为律所最大的金主与靠山。
但她从不露面。
霍华德以前从未见过晏绍均,只是听闻过他的大名,他是最年轻的高级合伙人,才华横溢,今日一见,才发现他外表也那么出色。
他有点庆幸,幸好今天是他来见这位宴律师。
他倒不是担心白祺会噼腿,他对她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他怕这位宴律师对他家魅力四射的老闆产生好感。
毕竟,对于合胃口的人,白祺总是不经意间就流露出孔雀开屏的姿态,非常撩人。
晏绍均是京晔集团的法律顾问,也是鼎鼎有名的ck律所合伙人,霍华德请他过来,就是商量一下怎么能把谢雪亭的罪名定死。
他家老闆未雨绸缪拿到俪宫内部录像还有催情酒的残余酒液。
经化学鑑定,酒液里面含有致幻剂和麻醉剂,对人体有害,可以构成故意伤害罪。
但难做的是,向白祺酒杯下药的不是谢雪亭,而是那位叫莫熙的漂亮女人,这样逻辑链就断了,当然不能那么顺利处理谢雪亭了。
霍华德把事情大概告知晏绍均,然后洗耳恭听他的意见。
晏绍均眸光微动,放下茶杯,修长手指轻点桌面,微笑问他:「白小姐打算以那哪一方面做切入口呢?」
他喊白祺「白小姐」,霍华德心中怪异。他压下那份怪异,说道:「白总更希望是以谢雪亭购买催情剂的购货渠道作为突破口。」
谢雪亭虽然没亲自给白祺下药,是他唆使了莫熙。莫熙非常忠诚,jc如何审讯她都咬死是自己嫉妒白祺所以下药。事情陷入僵局,所以白祺提出另一个突破口——交易链。
**物一定是谢雪亭给莫熙的,这种东西平常人可拿不到,顺着交易链查下去,一定可以咬出谢雪亭乃至谢家。谢家曾经是hsh出身,近些年才洗白,用白祺话说是「屁股还没擦干净,只把脸洗白了。」对于这种家族,一查一个准。
所以,自报警之后,白祺反手又把谢家给举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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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白小姐把事情已经做完了,那还要我做什么呢?」晏绍均笑起来,很温和。
霍华德摊手道:「白总想要一份漂亮的法律声明,把她从这起事件中摘出去。」
「然后。」霍华德眼神微顿,微笑说:「务必有劳您率领你的团队,平平安安把谢太子爷送到监狱去。」
晏绍均点点头,说道:「他这个罪名若是确凿,肯定会入刑的,要她放心吧。」
这个「她」字,让霍华德心里的疑惑感更强了。
——
谢雪亭刚刚被警方审讯完,由于证据不确凿,被私人保释出来。
从jj出来,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桃花眼黑亮,兴趣盎然跟助理感嘆:「我没想到她会那么狠。」
在他料想中,得知自己被下药,她应该怒气沖冲过来找他 ,最好扇他一耳光。但没想到,她什么都没对他说,不声不响让他来了个警局一日游。
她还是太天真了,既然已经下手,他又怎么会让自己手上抹脏呢?
莫熙会替他承担这一切,他会好好照顾她的家人。
助理没说话,只是专心开着车。
车刚启动油门,助理耳尖听见谢雪亭的手机响了。
谢雪亭接通电话,瞳仁漆黑吓人,手背青筋暴露。
他咬牙道:「白祺,好啊,你真是好的很!」
没想到,他刚出来,转头,他家老爷子就进去了。
——
谢家是盛世传媒的大股东,谢老爷子一直担任盛世传媒董事局主席,他一入狱,在社会上掀起轩然大波,盛世传媒股份飞速下跌。
白祺则按兵不动。
谢老爷子是因为参与dp交易网入狱,跟她有什么关系?
晏绍均为她拟了一份漂亮的法律声明,大意:盛世传媒涉及dp交易,性质骯脏恶劣,所以,京晔集团将抛售所有盛世传媒股份。
他这份声明写的非常漂亮,让人一点也看不出京晔集团有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之嫌疑。只会让人觉得京晔真的是一个根正苗红,承担社会责任感的优良企业。
声明一发出,当然在股市掀起惊涛骇浪。京晔集团是行业的领头军,它的行为向来具有引领作用,引起众人纷纷效仿,盛世传媒股价又是跳水式下跌。
而此时,白祺暗中控股的投资公司则大规模收购盛世传媒股份。
她隐在水面之下,暗自搅弄风云。
待结束后,盛世传媒再也不是传媒业的龙头行业了。
——
盛世传媒的后续事件白祺一直在密切关注。
谢老爷子被拘留等待正式审讯,谢雪亭刚刚从jj出来,转身又被送到看守所,据说,他曾经要求见白祺一面,但他的这份要求根本不会传到白祺这里。
最后,盛世当然是易主了。
它现在被一家投资公司收购,虽然还在走收购流程,但这家投资公司也足以引起商界瞩目,投资公司的董事长叫温清荣。
隔了十年,他终于从德国回来了。
温清荣对盛世传媒的收购案成为经典案例,他声名大噪,被邀请上财经杂志,还有商业访谈节目。
虽然他年过不惑,但保养得宜,面容儒雅斯文,风度翩翩,还带着几分德国人严谨风度,说起话来更是言之有物,博古通今,一时间,在网上,他倒多了不少拥趸。
对此事最气愤的当属白绍礼,他打了几个电话,反反覆覆套白祺的话,话里话外都在询问:「你跟温清荣有没有关系?」
彼时白祺还在输液,她一直住在俪宫养病。许是多年没有生病,这一次一病就来势汹汹,高烧不退,因此她就一直没有换地方。
沈居安也陪她暂住在俪宫,他示意白祺把电话开免提,白祺拒绝了。
输液完毕,她慢吞吞下床,走到窗口,看到非常漂亮的江景。
水流平静清透,映衬了漫天霞光。
「白祺,你说实话,是不是你帮温清荣东山再起的?」白绍礼咄咄逼人。
不怪他,实在是温清荣这个男人真是他一生之痛。
没有那个男人能对把自己妻子拐跑的男人心平气和。
白祺撩了撩头髮,几天没打理,她的头髮有点长,弯弯曲曲垂到胸前,她微笑道:「爸爸,您觉得我对温清荣的恨意会比您的少吗?是谁拆散了我的家,又是谁把我寄养在乡下,让我这一生从未感受到父母之爱,亲情之暖,我对他恨之入骨。」
白绍礼不怎么相信她,他半信半疑道:「白祺,你这么唯利益至上的人会放过盛世传媒,把整块蛋糕让给温清荣?」
「这么说,爸爸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我帮了温清荣,您的怀疑仅仅是建立在我是个为利益至上的卑鄙小人基础上的。」白祺嘆了口气,无奈道:「没想到,我在爸爸心里那么不堪。」
白绍礼没有再说话。
似乎他也感到自己说得话不是那么妥当。
「依依,快过年了,年夜饭就在家里吃吧。」过了会儿,他才温言相请,似是缓解尴尬。
白祺看向站在一旁的沈居安,说道:「需要沈先生一起来么?」
白祺认为他更想请沈居安。
毕竟,沈先生又升了一级,地位凌驾在白绍礼之上。
白绍礼有点恼怒道:「依依,爸爸是真心想跟你团聚的。」
白祺笑起来,安抚他,「我知道的,爸爸,我懂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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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手机,她眼里没有一丝笑意。
「你要去白家过年?」沈居安走过来,给她披上外套。
白祺转过身,笑着望他:「怎么,你想请我去沈家吗?」
虽然眉眼带笑,但她此刻更像是强颜欢笑,到底,白绍礼的话不那么让她高兴。
沈居安握住她的手,放到掌心把玩,白祺垂眸,睫毛颤了颤。
「白祺,对于不在意的人,不需要在意他们的话。」他淡声安慰她,指尖勾住她髮丝绕到耳后,墨玉袖扣不经意间摩挲到她的耳垂。
她耳廓小巧精緻,耳垂处有一颗细小的红痣,美艷而精緻,他的指尖在此处垂怜。
她的耳垂敏感,被他碰得有点痒,心中微动,她拉住他袖口,抬眸望他,眸中意味不言而喻。
沈居安冷静抽回手,淡声说:「不可以。」
白祺不解,很疑惑看着他。
他温声道:「你在生病,身体虚弱,纵慾不是好事情。」
白祺没再挣扎。
对于这种事情,沈居安向来很有原则,不行就是不行,她总不能霸王硬上弓。
她嘆口气,别过脸,惆怅说:「但是我好无聊。」
由于生病,她不能出门,只能办公打发时间,但公司都已放年假,工作早已经完成,在室内的活动寥寥无几,唯一能消耗精力的事情还被他禁止,她真的闲得长蘑菇。
沈居安怜爱摸了摸她脸颊,询问道:「你想看烟花吗?」
白祺幽幽望向他:「保护环境,从你我做起。」
沈居安:……
他又提了几个建议,但都被白祺无情拒绝。
她说道:「你这个无趣的男人,只会花费时间与金钱做些无趣的事情!」
沈居安好脾气问道:「你想如何?」
白祺走了几步,伸臂环住他的腰 ,抱住他。
沈居安回抱住她,轻轻揽住她腰肢,低头道:「撒娇也没有用,等你养好身体再说,嗯?」
白祺抬眸认真道:「你不是问我想干什么吗?」
「想干什么?」
她握住他的手,轻声答:「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和你共度余生。」
沈居安微愣,他刚想说什么,就被白祺扯住领带,她就着这个姿势亲了亲他唇瓣。
亲完,她才抬眼看他,卷翘纤长的睫毛摩擦着他高挺鼻樑,她笑着说:「抱一抱怎么能算撒娇呢?」她贴近他鼻尖,轻声道:「现在才是撒娇啊。」
好吧,白祺最大的爱好除了办公之外就是调戏男人。
看到沈居安神色微怔,她忍不住微笑,觉得自己撩人手段有所提升,当下心满意足,放开他领带,准备抽身离去。
但她的手腕被扣住了。
「白祺,我们可以试一试。」他解下领带,慢条斯理绑住她手腕,淡声道。
领带触感冰凉,白祺微不可察抖了下,不知道是被冻得还是吓得。
她微笑下,想解开被绑住的手,徒劳无功,
她只能很温柔凝视他,「试什么啊?」
她真的很生气,怎么能把她绑起来,还绑在背后,她还怎么扑腾!
沈居安微不可察笑了笑,他俯首亲了亲她的唇,低低说:「试一试被玩弄的感觉。」
「谁让你那么喜欢玩弄我的心呢?」
白祺服软,靠在他怀里蹭了蹭,「沈先生,我下次不敢了,你放过我吧。」
她是很想亲密接触,但那是建立在她掌握主导权的基础上,谁愿意做一尾被翻来覆去的黄花鱼?
但不是很管用。
「晚了。」他淡声说,然后把她推到床上。
第21章 插pter21
结束后,白祺几乎瘫软在床上,手腕和膝盖一点力气也没有。
她侧过身子,躺在床上休养生息。
沈居安却轻轻揽过她,把她扣在怀里,很温和问她:「累吗?」
他身上是很好闻的雪松香气,白祺轻轻嗅了嗅,摇摇头,轻轻说:「不是很累。」毕竟她全程没怎么动,就是手腕跟膝盖出了力气。
想起还没洗澡,她从他怀里滚了一圈出来,「我去洗澡。」
「我帮你洗。」
白祺将信将疑看着他。
他眉眼清隽如画,平静且正经说:「我不会做什么。」
白祺很轻易就相信他了。
平时,他并不是一个很纵慾的人,况且,今天达标了。
白祺蹭到他身边,伸臂搂住他脖颈,欢快道:「抱我过去吧。」
她身上只简单搭了件墨色睡袍,从松松垮垮的领口依稀看出肌肤莹白如玉,光晕润泽,刚刚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已经消失得差不多。
沈居安摩挲下指尖,眸色暗了暗,然后抱起她,徐徐走进浴室。
不一会儿,水流声伴着喘息声响起来,还有依稀女人娇滴滴指责声和男人的轻笑。
自生煎鱼之后,白祺又知道了水煮鱼的滋味。
她觉得自己对沈居安的信任已经寥寥无几,他们的关系即将崩塌。
洗完澡后,她坚决不要沈居安抱她,坚强的扶着墙颤颤巍巍从浴室走出来。
沈居安凝神看着她,在她撑不住的时候忽然打横抱起她,白祺只能搂住他脖颈。
「这么生气?」他非常温和问道。
比刚刚的语气还要温柔上三个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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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祺抬眼,虚弱而坚定告诉他:「德莱塞说,诚实是人生的命脉,是一切价值的根基!」
她痛心疾首谴责他:「你刚刚的做法非常不对,违背了社会公德!」
沈居安把她轻放在柔软大床上,用丝帕轻柔擦拭她的眼睛。刚刚没忍住,一向坚韧不拔的白小姐掉了几滴眼泪。
她依然责备看着他。
他觉得她真的非常可爱。
「嗯,好。」沈居安很真挚说:「我受教了,下次不敢了。」
白祺重新微笑起来,她慈祥摸了摸他脸颊,语重心长,像教育幼儿园小朋友哪样,道:「以后要做一个懂诚信的人,知道吗?」
沈居安执起她的手,轻吻她的手背,又轻轻把她的手臂柔软背在身后。
白祺有点疑惑:「?」她怎么感觉不妙。
沈居安重新压上来,轻轻拨开她微曲的长髮,云淡风轻道:「讲诚信是明天的事情,今天让我卑鄙一次,好不好?」
白祺忍住发狂,微笑道:「我可以说不吗?」
「不可以。」沈居安慢条斯理解开她刚裹上的睡袍,指尖熟悉在她身上划过,引起阵阵战慄。
白祺十分痛恨这可恶的应激反应!
——
在酒店醉生梦死几日,年关终于到了。
虽然没看见什么关于新年具体关联物,但在心里,却有了淡淡的年味。
霍华德打电话给白祺汇报工作,星耀下一部电影《星芒》即将开机。
上一部电影《故园》反响非常不错,总票房可以累计进影史记录,所以这一次星耀娱乐稳扎稳打,打算再拍一部主旋律电影。
在《星芒》里白蕴和戏份重了不少,排进四番之内。
他现在是星耀娱乐旗下的艺人 ,身份又是白祺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星耀的人哪里敢亏待他呢?当然会力捧他。
现在,星耀娱乐把白蕴和的地位抬到仅次于周斯瑾的位置,营销通稿不断,再加上他确实在《故园》里表现不错,不过短短几月,小少爷就成了娱乐圈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俘虏一批疯狂的女友粉。
霍华德问她:「开机前《星芒》剧组聚餐,您要不要赏光参加?」
京晔集团是电影最大的投资方,若白祺参与,主创团队也会受到鼓舞。
白祺对酒局没什么兴致,这些年,她其实很少应酬了。
不过,这一次的应酬她却不打算拒绝。
「去吧。」白祺说:「星耀刚刚加入我们,他们需要受到来自总部的关怀。」
这个「总部」透着几分阴阳怪气的意味。
霍华德轻笑:「您是怪江总把星耀合併入京晔吗?」
本来,京晔集团跟星耀娱乐达成的是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京晔集团具有优先投资星耀娱乐优质项目的权利,两边是对等的合作关系。
但《故园》庆功宴后,星耀娱乐创始人兼ceo江峤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要毁掉原来的战略合作条款,同意周志和提出的收购协议,大力支持星耀娱乐併入京晔集团。
于是,星耀娱乐从京晔集团的战略伙伴变成京晔旗下一个小小的子公司。
比起跟星耀合作来说,当然是併购它更符合京晔集团的利益,所以对于这个决议,董事会全数通过。
作为京晔集团董事长,她当然支持星耀娱乐成为自家的子公司。
但作为一个具有同理心的商界人士,白祺还是觉得有点可惜。
明明有更好的自己独立发展机会,为什么要成为别人的附庸呢?明明她已经为它搭了一条天梯。
白祺就是觉得可惜,没什么好遮掩,她很从容道:「对啊,周志和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都认为江峤鬼上身了,他以前那么高傲,说什么被收购的公司就没了灵魂,现在,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把自己的心血卖了呢?」
听到江峤这个名字,沈居安翻文件的手指微顿,直起身子,抬眸看向白祺。
白祺看到他目光,微微抿下唇。
坏了,他不会又知道江峤是她前前前男友了吧!
她伸手勾了勾他指尖,朝他露出一个温软的笑容,以示安抚。
没忘记正事,白祺跟霍华德说:「是不是有个综艺对我发出邀请函?」
霍华德正色道:「综艺叫《启航,正发展》,是lg视频跟星耀娱乐联合策划的,还有zxb背书,是记录贫困地区经济发展,并宣传旅游的记录性综艺,拟邀企业家与娱乐明星共同参与。」
他道:「lg的高总首先想请的就是您,我没先答应。毕竟——」他顿了顿,含着笑意道:「你不大喜欢公开露面。」
沈居安听见霍华德的话,握住她手腕,附耳跟她说:「你不妨考虑考虑。」
他身上的气息清冽隽永,白祺握住手机的手微颤。
她意乱神迷说:「答应下来吧。」顿了顿,她又解释说:「这个节目很有用,可以为我们省下一大笔宣传费。」
然后,想起什么,她继续道:「报酬上面不做要求,但我要这个节目的优先冠名权。」
霍华德说:「这个节目是公益性质的,收视率不会太高,冠名的话得不偿失。」
白祺笑了笑,没说话。
挂断电话后,白祺回过头看沈居安,语气温软,「昨天,我看到你在看一份有关外省经济调研的文件,那个地方是不是g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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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居安淡声说道:「g县是重度贫困区,zy很重视,年后,我会去亲自调研。」
白祺笑起来,有点得意说:「那你得感谢我。」
她眼睛很亮道:「为了支持国家tpgj的政策,我在g县接了好几个项目,温泉度假村刚刚竣工 ,我上了综艺刚刚可以宣传一波。」
沈居安捏了捏她手指,眼底含笑,「我为自己有一个这么高觉悟的女朋友而骄傲。」
白祺状似谦虚摆摆手:「那都是我该做的。」
她笑得璀璨,唇角翘起,一点也不像不骄傲的样子。
沈居安抬手握拳,遮住唇边笑意。
她这样看着倒有几分符合年龄的娇俏。
不过,沈先生还是没打算放过她。
「我刚刚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江峤。」他注视着白祺,慢悠悠说道:「我记得,他好像也是你的前男友。」
白祺就知道逃不过。
她只好扑到他怀里,脸颊在他胸膛蹭了蹭,撒娇说:「那都是过去了,现在我只喜欢你。」
沈居安搂住她,抚摸她柔软的髮丝,慢条斯理道:「你把喜欢两个字换成爱这个字,我会更高兴。」
他声音清淡动听,若泉水清冽,一击打在白祺心里。
白祺抿了抿唇,从他怀里抬头,欢快说道:「我就是很爱你啊。 」
他的手指触上她柔软的唇瓣,目光幽深,莞尔道:「你想问我什么问题吗?」
白祺作为情场老手当然知道沈居安想要她问什么,她笑起来,自如亲了亲他指尖,很自信说,「不用我问,我也知道你很爱我的。」
沈居安深深看向她,慢慢把手抽出来,然后捧住她脸颊,低头亲吻她。
另一只手紧紧扣住她的腰肢。
结束后,已经到了下午,夕阳透过窗帘,撒了一地余晖。
她的手机曾经响过,不过被某人挂断了。
当时,她自己也陷在情潮中不可自拔。
白祺醒过来时,摸到一头细汗,乌髮被汗湿,湿漉漉披到雪白的肩膀背部腰际,有点痒,她烦躁甩了甩,撑起身体坐起来。
沈居安已经起身,他正坐在书桌前看文件,见她醒来,抬眸问道:「要喝水吗?」
无需她回答,他已经手持一杯茶坐到床侧,慢条斯理餵她。
白祺抿了一小口,抬眼,眼睛湿漉漉,像某种灵长类动物,她说:「今天,我好像答应了白绍礼去白家吃饭,现在好像晚了。」
「没关系。」沈居安细緻为她擦了擦唇角,淡定道:「聚会已经改成年夜饭,我们在零点前赶到就可以。」
白祺眨了眨眼,接受良好,「那我再睡一会儿?」
她有点累,腰酸得不像话。
「先不要睡。」沈居安拢起她柔软的头髮,用丝带轻巧扎起来,温声说道:「我叫了按摩师,做一会儿按摩再睡,好吗?」
他略带歉意说:「抱歉,刚刚我没有控制住。」
白祺倒不是很在意,她一向很好说话。她拍了拍他手背,故作大方道:「算了,下一次就不要这样了。」
「多谢谅解。」他倾身亲吻她眼睛。
「所以,为了你我的健康着想,我们能不能分居一段时间?」白祺试探性问。
这段时间的亲密接触感觉预约到了明年,为了她的肾着想,她要开始修身养性。
「好。」沈居安很轻易就答应了。
白祺很高兴,忍不住亲亲他,「你真好。」
沈居安摸了摸她头髮,微微勾唇笑了笑。
第22章 插pter22
被按摩师按摩后,白祺感觉舒服不少,最起码,腰是能直起来了。
彼时,天已经完全暗下去,白绍礼又打了几个催她去白家的电话,白祺是真的该启程了。
外面天很冷,她穿得很厚,厚羽绒服里穿了厚毛衣裙,毛衣裙里又加了条衬裙,脖子上围了了厚厚的绵羊毛围巾。
她身形纤瘦,穿这么多也并不显得臃肿,还是很漂亮。
由于羽绒服是粉色系,围巾是白色毛绒款,打扮成这样,衬得她像一个没毕业的大学生。
沈居安穿得就清凉很多,他只在衬衫外穿了件黑色毛呢外套,身材清瘦挺拔,抬眸向她看过来时,她心跳露了一拍。
白祺还是第一次欣赏到清瘦斯文型男人的美感。
从前,她比较喜欢肌肉发达的男人——看着就不大聪明,很好哄骗。
白祺抬手扯下围巾遮住尖俏下巴,只露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她走过去,牵起沈居安的手,微笑说:「走吧。」
末了,她关切道:「穿这些,你不冷吗?今天零下十度呢。」
沈居安给她掖了掖围巾,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碰到她脸颊时,带一股淡淡雪松味道。
「你是病人,该穿多一点。」
白祺心道,这会儿想起我是病人了,不是拉着我胡天胡地的时候了。
司机等在酒店外,英俊的助理唐延为沈居安打开车门。
沈居安没有动作,而是抬眸看白祺,声音温和:「你在看什么?」
白祺回过神,有些失落收回视线,笑了笑:「没什么。」
她坐进车内,看向车窗。
路边人流嘈杂,车水马龙,霓虹灯闪烁着,勾勒人间幻境。
好像,她刚刚只是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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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祺对感情向来拿的起放的下,从来没有狗血到求之不得,寤寐思服的情感,但对某些人,总还是心怀愧疚。
她不自觉握住沈居安的手把玩。
他的手修长精緻,只有长年养尊处优才能保养得像艺术品一样精緻。
沈居安垂眸看着她。
「你对白雅和有歉疚之情吗?」白祺放下他的手,忽然问他。
车厢内很寂静,助理跟司机都屏气凝神,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沈居安却还是降下隔断,微微凝视她,他跟她说话时会看着她的眼睛,显得认真而尊重:「不会。」他轻轻道:「我跟她之间没有其他情感,关系很分明,为什么会愧疚?」
白祺「嗯」了一声,坦然道:「那比我强多了。」
她毫不避讳讲:「其实,我交了很多男朋友,没几个是出于真情实意,多是顺水推舟,他们追求我,我觉得没必要拒绝,于是我就答应了。我对他们的感情也很分明,结束就结束了,没有牵扯,我也不愧疚。」
「但是。」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个人,她有点烦躁,想不清楚该怎么描述。
「但是,对你的初恋则不同。」沈居安淡淡接上她的话,平静道:「毕竟,是你为了利益抛弃他,毕竟,你跟他分开时,你对他并不是全无感情。」
「你怎么对我的情史这么清楚?」白祺很纳闷:「难道我的资料那么容易获得?」
沈居安捏了捏她手心,淡声说道:「知道得也不是很多,只是该知道的都知道。」
白祺抿了抿唇,看向窗外,迅速整理自己的心态。
这么多年过去,跟晏绍均在一起的情景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唯一记得的是,他实在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当初太年轻,总觉得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很容易,于是把真情当做不值钱的石子随意抛弃,但此去经年,她才发现,她曾经丢弃的也许是她再也得不到的东西。
在利益场上挣扎沉浮,见惯鬼魅人心,虚情假意,或许她再也得不到如此皎洁的感情,再也没有可以全身心託付的感情了。
她清楚知道,她思念的不是晏绍均,她思念的只是那一段在她人生中还算得上幸福的时光。
车内空调很暖和,白祺出神良久,感觉到热,她把外套脱掉,露出粉白色毛衣裙。然后才转过头,看向被她冷落许久的沈先生。
她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沈居安弯唇笑了笑,温和问她:「想明白了?」
「我不贪恋失去的东西 ,只珍惜现在拥有的。」想了想,白祺还是认真解释,说道:「我对晏绍均已经没有爱情了,只觉得亏欠,目前我只喜欢你。」
沈居安微微颔首,看不出他对这个答案是否满意,他只是礼貌对她的解释做出答覆:「毕竟是你甩了他。」
白祺侧眸,不是很理解。
沈居安望了她一眼,慢慢说:「据我所知,除了你的初恋以外,你跟你的歷届男朋友感情的终结,都是源于你被对方甩掉。」
「所以,宴先生真的难能可贵。」
他目光含笑,看着白祺,显而易见揶揄。
白祺不为他的揶揄感到羞恼,她只是微微嘆口气,捧着脸颊,轻快道:「难道我这么没魅力吗?为什么一个一个都要主动甩了我!」
沈居安只是静静望着她,看着她把自己的过去又轻巧翻了一页。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白祺真的是个很好交往对象,她总能在潜移默化中解开你对她的心结。
譬如现在,沈居安已经不大在意关于她过去的丰富情史的,因为她已经给出明确答覆。
——现在,我只喜欢你。
过往翻了一页,白祺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或许今后,在沈居安这里,她能够更坦然提起她的前男朋友们了。
也许沈居安足够包容,不在意她从前过往,但她还是要做好他是个心思敏感细腻的男士的准备。
在一起是为了得到感情上的回馈、利益中的共赢,而不是为了无意义的怀疑与争吵,不是为了每前进一步就要踩上一颗地雷。
白祺轻轻靠在车垫上,面无表情拿起手机,给霍华德回消息。
刚刚在俪宫酒店门口,不止有沈居安的车在等候,霍华德也来接她了。
她回道:「理所应当,我应该坐男朋友的车回去。」
——
霍华德坐在车内,收到白祺的消息。
「白小姐跟沈先生的感情很好。」晏绍均坐在霍华德身侧,瞥到她的回信。
霍华德摇摇头,他硬挺的五官笼罩在光影里,神色不明,「我们boss,对哪一任男朋友都很好。」
看到晏绍均诧异的眼神,他轻笑,举了例子:「比起帮其他男友创业,拿下继承权,投资公司来说,她对沈先生只是把架子摆得低了点,态度温和些,这不算什么。」
何止不算什么呢?
用她的话说「脸面是什么,架子又值几个钱,我为什么不能把姿态放低一点呢?」
「这么说来,她对其他男友是很高傲的。」晏绍均摩挲着手腕的定制表,温和道。
霍华德对脾气温和的宴先生很有好感,有些话他直言不讳,省得这位宴先生也走上爱上他老闆的老路。
「何止是高傲呢?」霍华德忍不住讥讽道:「以前那些男朋友,甭管他们多么才华横溢,家财万贯,在她眼里,就是一只得趣时就逗一逗的宠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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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祺回国三年,这三年霍华德一直跟在她身边,也亲眼见识了她身边的各个男朋友。
只能说,他们这些或英俊或高雅的男士们,在白祺这里,只是一尊稍显好看的瓷器,只值得她观赏。
晏绍均若有所思点下头。
这才是她。
——
时隔二十年,白祺终于又在白公馆吃了一顿年夜饭。
吃饭过程中,白蕴和出奇安静,白绍礼几次问他话,他都沉默不语。
白雅和立刻关切说道:「你这是失恋了,这么要死不活的样子?」
比起白祺穿得保暖,白雅和穿得很清凉,一袭红色高定长裙,美得耀眼。
但可惜的是,这么好看的裙子并没有得到某些人的注目。
白雅和心底黯然,面上仍是保持精神,尽力热场子。
整座酒席,除了她跟白绍礼还偶尔说两句话,其余人都是锯嘴葫芦,尤其是白蕴和。
由于他出奇的沉默,白雅和对她异父异母的亲兄弟给予可怜巴巴的口头问话。
白蕴和扯了扯唇角,没搭理白雅和,而是抬眸看向白祺。
白祺正吃着饭,心里还在盘算南城项目,即使敏锐觉察到白蕴和的注视,她也没有抬眸看他一眼。
她太知道年少莽撞的青年心里想什么,所以早早就失去探寻他们内心的欲望。
「把我包装成一个工业品,白祺,你是不是很骄傲?」他讥讽说道。
直到今天,白蕴和终于知道是谁推波助澜让他有了今天娱乐圈新星的地位。
但他丝毫不感恩,反而怒气冲天。
显而易见,他看不上白祺给他搭得天梯,他觉得这掩盖他的努力。
「依依是为了你好,要不然,凭你的演技,你能在娱乐圈混出人样子?」出人意料,白雅和今天竟然为白祺说话。
不是白雅和因为真的喜欢白祺才为白祺说话,而是白雅和太了解白祺的个性——她极其讨厌不知感恩的人!
如果白蕴和再闹下去,他不但得不到白祺一丝注目,反而会让白祺彻底厌恶他,然后收回对他投资的一切资源。
白祺倒是没搭理任何人,过年期间,她不想跟任何人起争端。
但她兴致也不是太高,吃完饭就直接离席。
白绍礼只是看着她的背影。
虽然白先生邀请白小姐来过年,但全程他们没有说一句话。
白绍礼很想跟白祺破冰,但他始终放不下架子,连脸色都不能缓和一些。
而白祺实在没有心情再去哄着白绍礼倾诉衷肠。
她不想看白家父子儿女其乐融融过年的场景,不想看白雅和跟沈居安回忆过往,也不想看白绍礼拘着白蕴和和白雅和说错话,生生把她当洪水勐兽的样子。
白公馆风景并不好,除了满园的松树她看不见其他的。幸好,她穿得多,还能在这绿油油的松林旁闲逛。
她闻着松木香气,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走着路。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点开,手机屏幕的亮光映得她脸色惨白一片。
「喂,你是……?」她淡声说,天太冷,她说话时能看到浅浅的白雾。
那人轻笑起来,声音低沉悦耳。
凉风穿过松林吹到她耳侧,她忍不住微微闭了闭眼睛。
她听见他说:「rose,生日快乐。」
是的,今天是她的生日,但好像没有一个人记得。
第23章 插pter23
沈居安比白祺离席时间还要早一些,在离开时,他曾对白祺轻声耳语:「去沈公馆等我。」
彼时,白祺乖巧点头,还体贴道:「早去早回。」
但此刻,在白泽楷书房的沈居安却收到自己女友已经回到兰亭名邸的信息。
她写道:「有一个视频会议要开,我先回兰亭,抱歉。」字迹后附上一个可爱的表情。
沈居安神色淡淡按灭屏幕。
他可以猜到,她是用何等不耐烦的表情打下这句还算温柔的文字。
白泽楷敏感察觉到他的不悦,小心翼翼道:「是白祺?」
沈居安微微颔首。
他双腿优雅交叠,神色依然平静,目光深邃幽静,但他身上的沉郁气息却瞒不过白泽楷。
白泽楷笑起来,把玩着手中一支定制钢笔,不咸不淡说:「白祺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搭上白家的大门在政商两界混得风生水起 ,如今成功入了zy的眼,却又要把白家撇在一旁了。」
沈居安抬眼,淡淡说道:「白家不是已经对她跪下了么?既然已经向她跪下,那为什么不心甘情愿呢?」
白泽楷被他不轻不重噎了下,没有恼怒,反而继续说道:「当初白祺没进白家族谱时是很好说话的,现在脾气倒大了起来。她的目的达成,白家在德国的生意却处处掣肘,明明她是萨尔森财阀的大股东,可萨尔森银行却迟迟不拨给白家贷款。」
「还有。」好似觉得好笑,他唇角扯起弧度,说道:「沈先生,你能想像到吗,白祺竟然举报白氏集团搞垄断违反了德国反垄断法!」
「可是,在德国,由她控股萨尔森财阀就是最大的垄断财阀!她怎么好意思举报白家!」
显而易见,白泽楷对白祺已经非常不满,不满到在沈居安这个白祺男友面前都不愿意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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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为从前对她还有过微弱好感都是眼瞎,更后悔没有像白景仁一样直接阻止她进入白家。
沈居安倒没什么反应,他依旧面色平静,好整以暇听着白泽楷倒苦水,好似白泽楷愤愤不平的不是他的女友。
白泽楷对他的反应丝毫不意外。
沈居安这个人公私分得非常清晰,有时会理智到到冷血的地步。
即使那人是他的挚爱,但也不妨碍他会在某些方面给她使一下绊子。
他这样想。
——
白祺回到兰亭名邸 ,打开门,客厅里的灯还亮着。
她这栋房子装修得很简洁,乍一看像样板房一样毫无人气,只有灯光是暖融融的晕黄色。
梅姨从卧室出来 ,看到她,眼底闪过喜悦 ,她比划:「回来过年?」
梅姨跟白祺在旧金山旅居三年。
回国三年,三年内也没过过像样的春节,但她仍然对春节充满眷恋。
白祺想起防盗门上贴的「福」字,忍不住笑了笑,她向前去抱了抱跟自己生活了六年的阿姨。
她点点头,看了窗外即将破晓的天色,用手语道:「您先去睡觉,明天我们好好过年。」
梅姨点点头,回房前有恋恋不捨看了她一眼。
在独子去世后,梅姨就跟白祺住在一起。
白祺从来没说过她跟梅雨书的渊源,但梅姨却认为,她跟雨书一定是很好的朋友。
看梅姨回了房间,白祺才收回视线,走到酒柜里,随意挑了瓶酒喝。
手机被她放在一旁,屏幕上闪着幽光,显示着来电人的身份。
高脚杯里装满猩红的液体,剔透的杯壁被女人纤白手指握着。
看到来电,她端起酒杯,拨开来电。
「你知道我身边都要漏成筛子了么?」没等那边说话,白祺先开了口。
她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整个城市的盛景,背影高挑纤细,却又很寥落。
她微微抿唇,侧颜线条绷直,她听到对面的声音,他用柔和夹杂着笑意的声音说:「rose,今天是你的生日,你不要那么暴躁。」
怕她在生气,他又及时解释道:「沈家对刺探情报这项工作有很深的了解,我的保密对他们来说实在不值一提。但是,他对你也不是全部知晓的,最起码,我跟你的关系他应该联繫不起来。」
白祺捏了捏眉心。
她说道:「尽你所能就好,我不是怪你。」
「好的。」他笑起来,声音低沉,问道:「rose,你在落地窗前吗?」
白祺「嗯」了一声。
「抬眼。」他说。
白祺抬眼向远方看去。
此时,天际炸开缤纷的烟花,全部都是玫瑰色。
最后一朵,极肖似玫瑰的形状。
看完烟花秀,白祺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反正是没有感动的。
但伪装是她的保护色,尽管心无波澜,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欢喜,似甜品中的奶盖甜腻,「谢谢你,我很喜欢。」
他却说:「rose,你演的太假了,我很了解你。」
此刻,白祺才真正笑起来,眼底映上了玫瑰色的烟花。
然后他又讲了一些事情,白祺暖起来的目光渐渐沉寂,重化为无波澜而静谧的湖水,透出丝丝凉意。
——
第二天早上是大年初一,白祺起的很早,跟梅姨一起包饺子。
白祺曾经在旧金山开过中餐馆,自己担任店长和厨师,对做菜一行非常有心得。所以,她饺子包的又快又好,连馅料都比旁人调得新鲜。
梅姨看她在厨房忙碌,心里却有些心疼。
她不知道白祺究竟会多少东西,但她知道的东西,好像没有白祺不会的。
电视机不像往常一样放财经新闻,而是播放着重播的春节联欢晚会。
梅姨比划道:「昨晚看过了。」
白祺笑了笑,她精巧又包了一个饺子,抬眸很温柔说:「那就再看一遍吧。」
门铃就是这个时候响的。
白祺没在意,认为是霍华德来拜年,摘下围裙,擦了擦手去门。
打开门,就看见站在门口的沈居安。
她蹙下眉,伸手挡住门框,不让他进去,而是轻声要求说:「你去楼下等我,好吗?」
她太瘦,想挡住门,身体却遮不住室内。
沈居安随意一瞥,就能看见里面的老太太。
他外形出色,气质斐然,长身玉立站在门口,即使不说话还是引起梅姨注目。
梅姨果然走过来,她身上还带着围裙,茫然跟白祺比划:「依依,他是谁?」
白祺笑了笑,同样用手语比划:「同事。」
沈居安眸色深了深。
白祺告别梅姨,亲自跟沈居安下楼。
到了楼下,白祺找了个树林隐蔽的地方跟他谈话。
说是谈话,可她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们的关系隔着一层温情其实就是利益而已。
沈居安倒不在意地摸了摸她脸颊,一切好像没发生过一样。他莞尔道:「脸色这么不好,为什么不开心?」
白祺只想快速解除这项关系,于是随意找了个藉口。她忽而笑了笑,玩味道:「沈先生,你知道我的每一个前男友,知道我的情史里的点点滴滴,却不知道昨天是我的生日吗?」
「其实,昨天一整天,我都很期待你的礼物的。」她轻笑道:「但好像,我自作多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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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居安敛了眸色,平静无比。他淡声说:」我认为你的生日对你来说是一段痛苦的回忆。」
在白祺生日那天,她被赶出白家。沈居安认为,她不会想庆祝那一天。
白祺瞭然点点头,说道:「你说得很对,那你过来做什么?」
她不无恶毒讲:「我认为你现在看得很清楚,我十分厌恶你,那么善于揣摩人心的沈先生,现在可以走了吗?」
沈居安笑起来,很温和讲:「依依,你今天好暴躁。」
「是啊。」白祺也笑起来,好似在嘲讽她自己的无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敌人谈恋爱。」
「白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呢?」沈居安淡淡笑起来,轻声细语说。
白祺看着他,认真说道:「我一直不知道是谁透露是我扶持白雅和上位的消息,现在终于明白,原来是你。」
昨天,w先生给她发来了一份文件,上面标註着沈居安的点点滴滴,包括他的亲情、友情、爱情。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他跟白泽楷是至交,那么,是谁告诉白景仁关于白雅和背后之人的事情似乎就一目了然了。
沈居安还是很温和解释道:「我跟白泽楷做同盟时,跟你还不相识,如果我知道有一天我们会在一起,我绝对不会那么做……」
没等他说完,白祺做了个「stop」手势,她莞尔一笑,声音很轻道:「不用解释,我们结束了。」
「幸好,我们还没有结婚。」她如是感慨 ,最后礼貌对沈居安送上祝福:「祝你得遇良妻,恩爱一生。」
说完,她理了理风衣,转身就走,但没走两步,手腕被人扣住。
白祺倒没有挣扎,手腕扭了扭,见拽不动,也就老实任他扣住。她回眸挑眉笑道:「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一定告你性骚扰。」
沈居安只是摇头笑了笑,他松开手,只是慢条斯理替白祺围上围巾,指骨不小心碰到她脖颈,她忍不住偏头躲了躲。
沈居安忍不住捏住她下巴,慢吞吞问道:「昨天你还告诉我你最喜欢我,今天却要抛弃我而去,依依,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白祺没说话。
她对分手一事极有经验,知道不能说明原因。
你一但说明,接下来等着你的,就是男人的一句:「我改还不成吗?」
他既然说要改,那这段关系就断不了了。
但沈居安不是常人,他的话不是恳求,而是有理有据的威胁。
「是w先生吗?」他轻笑起来,敛去一切情绪,只眸光淡淡看向白祺,好整以暇询问:「白小姐,他是你埋得最深的一步棋吗?」
白祺僵硬动了下,瞳孔微缩一下,然后很快敛去情绪。
但沈居安却捕捉到这一瞬她的不自然。
他点点头,轻笑说:「原来真是这样。」
此刻,白祺又体会到梅雨书跳楼的场景。
冷冽冬风唿啸而至,让她遍体生寒。
她浑身冰冷,绝望又无助,每个人都拿她的弱点威胁她妥协,可是她明明没有错。
为什么要让她一退再退呢?她已经走到悬崖边上,再退一步就要万劫不復。
每个人都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她,每个人再跟她交往之前就找好她的软肋,她的爱人亲人都成为吞噬她的黑洞。
白祺面色依然很平静,脸却白得没有血色,瞳孔漆黑,冷淡得吓人。
沈居安察觉到不对,他轻轻揽住她,感受到她身体僵硬,他只好收回手,然后温柔哄她:「依依,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无需在意。」
他的意思是他不会用这件事威胁她。
白祺却摇摇头,从恐惧中抽身,微微扯出笑意,淡淡说:「没关系,你爱如何就如何,我曾经一无所有过,所以不怕再次一无所有。」
我曾经万劫不復,再万劫不復一次又何妨?
她有何惧?
第24章 插pter24
最先发现白祺分手的是唐珏——白祺的前前男友。
初三晚上,他去蓝色会馆猎艷,恍然回眸,看见坐在吧檯处喝酒的白祺。
她穿着裁剪极其繁复的玫瑰色长裙,白皙肩膀上搭着昂贵的貂皮披肩,手腕装饰着一块高级定制表。
她这一身奢靡的装扮可以买下半间蓝色会馆。
不过,买下蓝色会馆对她来说不算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这里本来就是她的。
有美丽优雅的女士走向唐珏搭讪,唐珏露出矜持的微笑,目光朝白祺看过去,意有所指道:「不好意思,我的女伴在那里。」
在某种意义上讲,唐珏是个很成功的绿茶。
优雅端着香槟杯的女士瞥见白祺,目光艰难从她装扮上移过,落在她脸上,久久不能回神。
「她很美,不是吗?」唐珏笑着说。
「嗯。」温如初点点头,眼神复杂,由衷赞美道:「你真的很有眼光。」
告别这位优雅女士,唐珏直直向白祺走过去,他穿过落错的香槟色光影,走到白祺身旁。
「是朱利安回来了吗?」唐珏找到合适切入点,笑道:「只有她才会把你打扮成这样。」
白祺抬眼看他一眼,微微点点头。她手肘撑在吧檯上,侧首看着他,兴许有点醉,她眼神带着丝迷茫,好像在回想站在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谁。
唐珏看出她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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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情有一瞬不自在,然后郑重提醒她:「我是唐珏,你的前男友之一。」
白祺依旧很迷茫,她站起来,优雅从容整理下裙摆,语气有稍许歉意:「不好意思,我对您真的没有印象。」
然后,她就从从容容从他身前走过去。
唐珏脸上优雅面具碎了一地。
不过还好,虽然她不认得他了,但他知道她分手了,这就足够了。
白祺从vip通道上楼,神情冷淡,目光清明,没有一点醉意。
她推开门,眼神凝了凝,但神色还是淡然的。
包厢皮质沙发两侧,分别坐着她的生父生母,还有一位优雅的贵妇人,构成一副世纪名画。
那位贵妇人看到她,眼神热切,语调殷切:「这便是依依吧,叫二婶来瞧瞧你。」
二婶?
白祺知道了她是谁。
沈家寡居二十年的二夫人,沈居安的二婶母。
白祺不知道为何她才离开一瞬间,她的包厢里就坐满了她不想见到的人,但此时此刻,似乎她只能招待。
她微微一笑,坐到预留给她的位置上,亲切喊了声:」二夫人。」
秦雅君面容一僵,手指颤了颤,语气略微变调,但还是温婉说:「不是已经要跟我们三爷订婚了吗?怎么还叫的那么生疏?」
白祺抬眸看了她一眼。
「嗯?」秦雅君不明所以道:「怎么了,依依?」
白祺端起茶杯,品一口茶,意识到沈居安没把他们分手的事情传扬出去。
她只好微笑起来,目光情真意切,极其亲热叫了句:「二婶。」
秦雅君极其高兴,当即拿出一个精緻丝绒盒子递给白祺,温暖的手心覆盖住白祺手背 ,「这是沈家的一片心意,你收着,好吗?」
白祺微微颔首,笑得矜持,但没有打开这个盒子,只是将它递给一直没有说话的白绍礼,「爸爸,你先替我收着 好吗?」
她意味深长看着白绍礼。
白绍礼却垂眸,移开视线。
他是知道白祺跟沈居安分手的事情的,但不妨碍,他做了场逼迫白祺从了沈家的局。
白绍礼不接白祺的礼盒,气氛凝滞下来,压抑得人心中发慌。
秦雅君脸上的笑意渐渐维持不住。
聂华筝只好接过盒子,瞥了白祺一眼,讥讽道:「只想着白先生,倒把你母亲给落下来了!」
她边说边要打开盒子。
秦雅君脸色僵硬起来。
世家旧礼,在送礼者面前是不能打开礼物的。
但聂华筝从来没在意过这些繁文缛节。
白祺漫不经心摩挲着錶带,侧目看向窗外。
「呀,怎么是空的?!」
聂华筝的声音尖锐变了形,一双凤目冷冷看向秦雅君,她向来是藏不住火的性子,当下就讥讽出来:「沈家这是看不上我们依依吗?见面礼给了个空盒子!」
说着,她一挥手,盒子就落在地上。
秦雅君一瞬间花容失色,夸张颤抖起来。
她演技拙劣得令白祺不忍直视。
她望着白祺,断断续续解释:「我并不知情,一开始我拿到的时候就是空的。」
天知道,沈居安把礼物给她时她有多期待,她也期望沈家能有个新的女主人,她认定里面一定是戒指。
因为她曾经在沈家老宅藏宝阁里见过这个盒子,里面就是装的一只价值连城的戒指!
但当她按捺不住打开盒子想要欣赏戒指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她不相信以沈居安的谨慎的性格会犯拿错盒子这种低级的错误,但也不清楚这种情况为什么会发生,她认为沈居安必有深意。
所以,她硬着头皮把空空如也的盒子交了出去。
她心底并没有多么慌张,沈家的背景给了她临危不乱的底气,但如果她表现得太过淡然,今天这一出倒像是她沈家故意欺负白小姐的把戏,所以她只好演一演。
好让人知道,沈家不是故意的,真的只是疏漏。
面对这样的窘境,秦雅君的解释显然不能服众,就连白绍礼沉毅眉宇都露出责怪之意,道:「沈家也太轻看我们白家了,哪有人拿空盒子送人的?」
他这一句话把问题上升到白沈两家的交往关系上来。
说完,白绍礼意味深长看了眼白祺。
白祺没吱声,捏了捏自己手心,掐出一道很深的红痕。
聂华筝气得不行,面红耳赤,刚想再接再厉发声,却被白祺轻轻捏了捏手心。
聂华筝疑惑问:「怎么了,依依?」
在外人面前,她始终跟白祺站在同一个阵营。
白祺没说话,也不注意白绍礼胸有成竹的眼神,微微俯身把精緻的礼盒从羊绒地毯上捡起来。
礼盒构造非常完美,打开后,丝绒盒也的确空空如也。
但是,白祺还是能看出内里的玄机。
盒子里有机关夹层,戒指就藏在夹层里。
她之所以那么肯定,是从白绍礼的神情中读出来的。
沈居安给她出了个难题。
是让这个盒子保持空旷,还是让里面去装一个戒指?
空的就是婚约破裂,白沈两家不一定会结仇,但在白绍礼那里却是落不得好。
有戒指嘛,就意味着她要妥协。
白祺做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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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着摇摇头,指尖轻点,打开夹层,在包厢那三人的注视下,拿出那枚精妙绝伦的祖母绿戒指。
秦雅君轻唿一口气 ,当即笑说:「我说三爷怎么会拿一个空盒子过来呢?原来是另有玄机啊!」
她倾身过来,亲热拍了拍白祺手背,说道:「解铃还须繫铃人,依依啊,以后我们三爷就交给你了。」
白绍礼也笑起来,眉峰松缓,冰释前嫌:「白家也愿意跟沈家结通家之好。」
只有聂华筝神色复杂看了白祺一眼。趁着旁人不注意,她扯了扯白祺衣袖,语气温软:「依依,你高兴吗?」
白祺刚刚成全白沈两个家族的面子,心里不能说不高兴,只是不大痛快,木已成舟,她也不矫情,横竖都是她自己选的。
「高兴啊。」她笑着说:「谈婚论嫁,哪里不高兴呢?」
走出包厢,冷风夹杂着会馆的鸢尾香气吹了过来,白祺捋了捋散乱在耳侧的碎发。
她神色依然清清淡淡,目光幽远宁静,看起来有几分看破红尘的意味。
唐珏踌躇一会儿,还是迎面上去。
在吧檯伫立良久,终于等到她出来。
白祺冷冷清清瞥他一眼,倒不装不认识他了,抬手指了指楼上,「上去说。」
唐珏摇摇头,立刻得寸进尺,吊儿郎当瞧着她,「怎么,避嫌啊!你不都分手了吗?」
这里是过道,客人来来往往,况且,一门之隔还有她的「亲人们」谈论她的婚姻大事。
白祺往后退了两步,无声拉开跟他的距离,漫不经心看着楼下大厅。
高山流水的布景搭配着幽雅兰花,钢琴和小提琴奏出古典乐,淙淙如流水。
这里是销金窟,也是信号。
当白祺踏足于此时,也就是她觅艷寻欢的时候。
既然寻欢觅艷,现在当然是她的空窗期。
这个信号,她曾经的男友们都知道。
那沈居安呢?
他知道么?
白祺陷入思索。
唐珏安静看着她,静静喝下一杯酒,说道:「rose,我等了你好久,从我们分手就在等你。」
他好委屈,委屈得可以写一首贯彻古今的闺怨诗。
唐珏说得当然是假话,跟白祺分手后,他谈了数个女友,仅白祺知道的就不下三个。
白祺愿意给他留面子,不戳破他伪装的深情,轻轻点头,她目光含着盈盈笑意,哄道:「嗯,委屈你了。」
她走过去,微抬下巴,瞧着他 ,心疼道:「想让我去帮你做什么 ,说吧,我都可以满足你。」
今天,她不介意做次圣诞老人,满足他小小的心愿。
她眼睛映着光蕴,是最璀璨的珠宝,唐珏心神一动,意乱神迷,本来是消遣她,现在又动了几分真情。
他一直认为,只有白祺能配得上她,做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我们重新在一起,好吗?」唐珏微微一笑,认真承诺:「我保证不沾花惹草,永远只爱你一个。」
上一次,他们分手,就是因为他噼腿,这一次,他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白祺笑了笑,目光落在他背后的男人身上,见他眼神掠过来,她淡淡移开视线,抬眸看唐珏,说道:「谢谢,不过不用了。」
她一向待人体面客气,对待唐珏一贯如此,刚刚撩拨他不过也是习惯,现在知道了,这个习惯坚持不得。
祖母绿戒指摆在丝绒盒里,映得唐珏脸色惨绿。
他怔愣着,看白祺跟他擦身而过,挽起另一个男人的手臂。
沈居安望着她,笑起来,伸手捋她头髮,极为亲密。
「我们把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好?」他淡淡说。
白祺轻轻靠在他怀里,没有说话。
沈居安缓缓搂住她腰肢,妥协:「一切按你的意见,好不好?」
「除了这一次,我再也不会逼你。」他承诺。
白祺不怎么信,但也懒得戳破,给双方难看。
只是她还是有点意外沈居安的坦诚——他竟然会承认是他逼她订婚。
毕竟,明面上是她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唐珏看着旁若无人相拥的两个**头紧握。
他感觉白祺背叛了她自己——在感情里,她从来没这么软弱过。
第25章 插pter25
跟沈居安复合后,白祺拒绝搬到沈公馆去住。
沈居安理性认为她不想见到白家人,于是他又让人把紫玉山庄收拾出来。
白祺只好无奈告诉他:「我不习惯跟别人住在一起。」
沈居安看向她,莞尔道:「我们迟早要结婚,提前适应不好吗?」
「提前适应……,这是个不错的主意。」白祺微微笑了下,然后向他走过来,自如坐在他膝盖上,手指轻轻勾起他下巴,好整以暇问道:「那为什么不是你搬到我家呢?」
沈居安仰靠在沙发上,任她撩拨,笑道:「都可以,只要你愿意。」
白祺不是很愿意。
她侧目看向窗外,昨夜下了一场雪,世界是银装素裹一片,大地都是寂静的。
可她却是被禁锢的,像困在画框里的绒花——她只能这样极力洗脑自己。
沈居安好似没看出她的装模做样,眸光微动,捏了捏她手心。
「依依,什么时候启程去柏林?」他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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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唤醒她,又怕吓到她。
白祺转眸,苍白笑了笑说道:「后天啊。」
沈居安漫不经心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白祺随口道:「公务吗?」
「嗯。」他点点头,伸手揽住她纤细腰肢,扣住她腿弯,把她打横抱起来。
到卧室,轻轻把她放到床上,然后欺身压下来。
他手肘撑着床,白祺感受不到他的重量,只闻到淡淡的雪松味道。
他的眼睛是棕色,像琉璃一样通透,总带着几分温润的味道。
白祺注视着他,目光专注柔和。
沈居安温柔问她:「可以吗?」
白祺慢慢点了点头,说:「我去洗澡。」
她像瓷娃娃一样脆弱无助。
沈居安笑起来,又亲了亲她眼睛,轻声道:「依依,不用勉强。」
白祺于是点点头,看向他,说道:「那就不要了,我很累。」
「好。」沈居安笑起来,没有半丝不悦,他撑起身体,然后扶她坐起来,问她:「去需要我帮你洗澡吗?」
白祺摇摇头,然后微笑:「不用,谢谢你的好意。」
白祺一向有些贫血 ,乍一站到柔软的地毯上,身形微晃,她手撑到墙面上,指尖泛白,缓缓恢復神智。
沈居安扶住她,脸色沉下来,语气依然温和问:「依依,我们找医生来看一看好不好?」
白祺能感觉到他的手在抖。
她有点愧疚。
她不是很想演苦肉计,但不这样,明显沈居安不会跟她分手。
白祺睫毛微颤,眼前又浮现出梅雨书跳楼跳楼的那一幕。
满天满地的血,深重的血腥气。
「不用。」她很轻地摇摇头 ,「我没事。」
沈居安眯了眯眼睛,没有说什么,打横把她抱起来,不容置疑道:「那就去医院。」
白祺再次强调说:「不用,家里有药箱,我这是老毛病。」
从年少起,她就吃尽苦头,久而久之,倒有了堪比专业医师的本领。
她笑了笑,让沈居安把她放下来。
沈居安把她放到床上,垂眸看向她。
白祺直起身子,往后退两步,跟他拉开距离。
她微笑着说:「我心情不好,不关你的事。这几天是我一个朋友的祭日,我总是梦见他,所以神思恍惚。」
她跟他之间划开一道天堑,隔开的环境与经歷。
沈居安自幼父母双亡,少年茕茕而立,长在沈家老爷子膝下,看似悲惨。
但他缺少的只是精神慰藉,缺少父母关爱,其余的,从哪一方面而讲,他都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而白祺,她则是面临最底层的生存问题。
从被白家赶出来开始,她就一直在生与死的选择里挣扎 ,她的遭遇,一贯高高在上的沈先生是不会理解的。
沈居安却说:「但是我的逼迫加重你内心的压抑感,不是吗?」
白祺笑了下,语气谅解:「我很理解你,你只是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已,尽管有些不择手段。」
她捋了捋头髮,漫不经心说:「在你没有用白家威胁我之前,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男朋友,我可以放肆撒娇,跟你说一些情话。」
「后来我发现我错了。」白祺笑着看向他,笑容矜持:「你不是我的男朋友,你是神明,你需要我供着你,需要我仰视你,我甚至没有跟你分手的权利。」
沈居安垂眸轻笑,忽然问她:」你又在演戏吗?」
「白祺,你擅长攻心,你猜我这一次吃不吃你这一套?」他微笑说。
白祺心里一慌,面上还是淡定自然。
她摇摇头,然后从床上起来,走到橱柜,拿出一盒药,打开沖剂,用热水浸泡。
不久,散发出中成药的苦涩香气。
她的背影纤细窈窕,单薄瘦弱,脸色也是莹白的,看着很让人心疼。
沈居安嘆了口气,终于还是妥协,他淡声说:「如果你不愿意,我们的婚约从此告废,你不用担心白绍礼找你麻烦。」
白祺依旧不说话,她拿起杯子抿了口中药。
药是扎人的苦涩,她声音却轻轻的,「那我把戒指拿给你。」
沈居安走过来,看着她背影,头髮遮住她面容,他不清她神色。
但他心里隐隐约约猜测,她或许在笑。
——
白绍礼时隔一日又要跟聂华筝见面。
包间里还有上一次没来的沈居安。
他跟沈居安从容交换一个眼神,轻声问道:「怎么想解除婚约了呢?」
明明上次他下了那么大一盘棋,就想着逼白祺就范。
沈居安没忙着回答,而是看向白祺。
出乎他意料,她并没有穿一身大红色表示庆祝,反而依旧素淡,唇角始终微抿,看不出她到底是喜悦还是悲伤。
钢笔在修长指尖转了个弯,沈居安低头在婚约书上写下名字。
白祺也淡定自然签名。
一切结束后,聂华筝松了口气,她拉着白祺离开包厢,刚一踏出门就跟白祺说:「小宴在潞河庄园等着你呢!」
包厢里,秦雅君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她没想到刚刚分手,聂华筝就要给白祺相亲了,这也太着急了吧。
她抬眸小心看向沈居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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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旧很淡然,好像也没有很在意这段短短的交往。
——
自从白祺跟沈居安在一起,聂华筝就无法撮合白祺相亲,她那旺盛的精力无法挥洒,只好搜集一大叠青年才俊资料,就等白祺空窗,把他们介绍出去。
白祺看向她喜形于色喋喋不休介绍相亲对象的母亲,无奈捏了捏眉心,提醒她:「等我从柏林回来再说。」
「还有。」她状似漫不经心道:「温如初也是单身,你不妨也给她介绍一下对象。」
「你知道了?」听到温如初的名字,聂华筝有点慌张,她揪着袖口,惨白一张脸说:「我也不是故意让她住在潞河庄园占了你房间的,就是她实在没地方去,又实在喜欢你的屋子,我这才……」
白祺冷冷看着她。
她记得聂华筝泄露商业机密时,也是那么楚楚可怜跟她解释的。
司机为白祺拉开门,白祺躬身上车,她打开车窗,笑着跟聂华筝说:「哦,没关系,我已经把潞河庄园卖掉了,三日之内你搬出去。」
「还有。」她微笑着,眼神丝毫没有感情:「我以后不会再给你生活费,你的信用卡我也停掉了。」
「妈妈,你已经是个成年人,希望你能自己独立生活。」
说完,她懒得看聂华筝反应,直接降下车窗。
豪车离去,留下稀薄汽车尾气,聂华筝脸色煞白一片,她颤抖着抱住肩膀。
——
白祺启程去柏林那一天,潞河庄园的转让事宜已经办好了。
白小姐住过的房子,名声上就镶了一层金边,价格被抬到高的离谱的价格。
白祺依旧原价出售。
买主来收房时,聂华筝死活不想走,她还拉来了白绍礼做靠山,想再见白祺一面。
莉莉安只是给了她一张卡,卡里的钱不够她曾经的一件皮草,但足够她安稳度过余生。
她向聂华筝转告白祺的话:「聂夫人,我们白总说了,她从来没有欠您的份,只有您欠她。」
聂华筝颤抖着唇,流泪说:「我不相信依依那么狠心!我一直都很在乎我这个母亲的!她说过无论我做什么她都原谅我!」
莉莉安摇摇头,一针见血道:「那是她不知道,是您逼得梅先生跳楼的。」
「明明是您泄露了机密,为什么罪恶却要让梅先生背?」
聂华筝睁大眼睛,不可置信摇着头,「她怎么会知道……她真怎么会知道……」
莉莉安嘆了口气,直接转身离开。
她走到一辆黑色宾利前,语气清淡恭敬:「boss,都办妥了。」
白祺降下车窗,脸色莹白,眉眼精緻,淡淡点头:「走吧。」
司机开着车去机场,白祺侧目看窗外景色,微微走神。
当年商业机密泄露,公司背负巨额负债,白祺跟梅雨书作为合伙人,同时都背负债务,梅雨书受不了债务缠身,于是跳楼。
白祺一直知道商机是聂华筝泄露的——她留着聂华筝翻看她手机的监控。
虽然,聂华筝并不知道她手机的密码,但白祺还是觉得信息是从她自己这里传递出去的。
毕竟,知道这个机密的只有她跟梅雨书,而梅雨书又跟聂华筝没有干系,机密便只能是从她自己这里走出去的。
但直到前几天她才知道,原来,她的合伙人跟她的母亲原来是恋人。
她的母亲没有解密开她的手机,于是转身解密情人的手机,然后把商机卖给商界对手,获得一大笔报酬,以此换去她的二女儿赴德留学的机会。
原来,梅雨书不是怕背债,他只是愧疚。
如果后来白祺没有还上这笔钱,按照旧金山的经济法,她将有二十年的牢狱之灾。
她还那么年轻,在全美最好的大学里上学,前途一片璀璨,所以,他用他的死给白祺换取一个喘息机会。
时隔六年,白祺从终于拿到被聂华筝藏下的属于梅雨书的遗书。
她终于知道迟来的真相。
白祺觉得,她对聂华筝,无论从什么层面上讲,都已经仁至义尽了。
那就不要让聂华筝带着她的名头张扬了,她想。
第26章 插pter26
白祺到了柏林时,正下着大雪,天地披上白霜,宛若童话中的冰雪世界。
霍华德跟朱利安随行。
朱利安是白祺的私人造型师兼职形象管理师,刚刚休假回来,跟白祺是半个闺蜜。
峰会于两天后召开,白祺没有兴致出门,一直窝在酒店套房里批文件。
朱利安刷卡进来时,白祺正裹着羽绒服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看文件。
房间里的电视机开着,正放着阴森的恐怖片。
朱利安一进来,就看到一个雪白圆润的骷髅头。
她吓得浑身一抖。
白祺瞥她一眼,伸手关掉电视,轻声问她:「有事?」
「也没有什么事。」见到电视被关上,朱利安松了口气。
她慢吞吞坐到沙发旁的软凳上,抬着眼睛,一脸期待看着白祺。
白祺点点头,懂了。
朱利安虽然是典型的西方美人,但很懂得东方的含蓄内敛。
一般,如果白祺不猜她的心思,她是不会主动告诉她想干什么的。
白祺于是缓缓站起来。
羽绒服从她肩头滑落,软软倒在沙发上,她穿了件修身毛衣裙,身材窈窕有致,小腿笔直纤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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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利安看得移不开眼。
她有点理解,为什么白祺能拥有那么多心甘情愿的优质前男友了。
就算不为金钱,为了美貌,跟了白祺,也不亏啊!
白祺望着她眼睛说道:「那就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她眼神淡淡的,带着一种与世无争的超脱意味。
朱利安敏锐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
难道大boss是因为把自己母亲赶出潞河庄园所以心怀愧疚?
说实话,这个猜测朱利安觉得非常不靠谱。
白祺从来不是看重亲情的人。
掩盖住心中疑虑,朱利安道:「去松石山居,对不对?」
白祺淡淡颔首,然后缓步走入更衣室,只留给朱利安一个曼妙的背影。
朱利安兴奋极了。
松石山居是德国颇负盛名的一个中国风酒店,也是白祺早年投资的资产之一,她对这个地方一直情有独钟。
无他,那里的spa确实很有名。
精油与香薰的天堂。
作为纯种白人,朱利安一直羡慕白祺滑如凝脂般细嫩的肌肤,所以,对于各种理疗会馆,她一直是常客。
给僱主发了条简讯,朱利安急匆匆跟在白祺后面进了衣帽间。
即使参观过无数豪门闺秀与女明星的衣帽间,朱利安还是对白祺的衣帽间情有独钟。
不同于富太太女明星们有各种出行搭配要求,需要搭配按照特定风格给她们做造型,白祺的造型设计要随心所欲许多。
人就是这样势利。
只要她还是白祺,还是京晔集团这个巨型财阀的董事长,她就算穿一件老头衫,那也是别样的返璞归真,而不会像阔太闺秀那样面临媒体对她们品味的质疑。
所以,无疑,白祺的衣帽间风格非常多样化,除了各式女装高定礼服,还有很多男装——预留给她的情人们。
手指从一排排繁琐长裙上划过,朱利安最终选择一件霜白色绣兰花的旗袍。
白祺坐在床上翻杂志,任由朱利安挑选,她对朱利安的选择向来无异义。
漆黑头髮随意披散下来,遮住她深邃明亮的眼睛,她身上那股沉郁的气息更浓重了。
朱利安感觉到空气压抑凝滞,她想法子打破这种可怕的宁静感。
「宝贝,你能告诉我,你怎么知道你一定能在去柏林前跟沈先生分手的?」她问道。
朱利安在白祺身边多年,深入了解她的各种情史。白祺跟沈居安在一起的消息放出来时,她抚慰完自己,特意打电话询问详情,语气状似漫不经心。
她记得当初她问得第一句话就是:「宝贝,你觉得你跟沈先生的感情能维持多长时间?」
电话那一头,白祺的声音一如既往平静,仿佛在说一个已经发生的事实:「去柏林前,我们就会分手。」
当时朱利安完全愣住了。
她虽然知道白祺男朋友换得勤,但要是去柏林前就分手,那也太勤了吧!月抛的男朋友?
她表示怀疑,白祺却很笃定,淡淡重复一遍:「去柏林前,我会解决一切事情。」
果然,她解决了。
但此刻,朱利安还是表示深深疑问——她不明白白祺怎么可以那么清晰预测未来?
闻言,白祺翻杂志的手指微顿,素白手指曲起。
她撩开遮住眼睛的头髮,勾在耳后,抬眸看向朱利安,唇角带笑:「因为了解他啊。」
不想说太多,白祺于是淡声转移话题:「萨尔森集团的收购案进行的怎么样了?」
朱利安把挑好的裙子跟皮草放到宽大床上,正色说:「差不多了,如果沈家不帮忙,用不了多久,白氏集团欧洲分部就要易主了。」
白祺抿了抿唇,然后笑了笑,嘆息道:「那是建立在沈家不插手的基础上的。」
她道:「沈白两家是多年盟友,白家如遇危难,沈家怎么可能不雪中送炭呢?」
朱利安坐在白祺身侧,说道:「不一定。」
「白氏集团现在就是个烂架子,要不是想为你出一口气,谁会花功夫收购它?」
白祺瞥她一眼,「奥,原来是为了我。」
朱利安觉得失言,忙补一句:「是为了利益。」
白祺道:「我不是慈善家,沈居安也不是。但在白家的事情上,他一向都很仁慈的。」
朱利安并不了解沈居安是个什么样人,于是便没插嘴。
过了会儿,白祺换完衣服出发去松石山居。霍华德坐在副驾驶,见朱利安也在,不禁挑下眉:「什么时候结婚?」
朱利安喜欢在朋友圈秀恩爱,霍华德是在揶揄她。
朱利安看向白祺:「等老闆有空的时候。」
白祺笑了笑 ,轻轻拍了拍她手背,说道:「老闆没空也会把礼带到的。」
朱利安说:「我结婚时需要老闆送礼,老闆能送我卡地亚钻石吗?」
白祺摇摇头,说道:「我觉得卡地亚钻石不如和田玉好,玉能养人。」
和田玉也比卡地亚钻石来得保值。
霍华德转过头说:「你那么大方,让我都想结婚了。」
白祺没理他,转过头看夜景。
雪后的柏林银装素裹,松树被白雪覆盖着,在车里,她好像闻到属于雪松的气息。
——
到了松石山居,主办方的人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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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祺停在门后,嘱咐朱利安说:「套房在28楼,你刷我的卡进去,里面有私人理疗间,你直接联繫服务人员就能做spa了。」
朱利安点点头,心底很暖。
其实大老闆看着淡淡的,但很体贴,几乎,她从来没有带女员工参加过酒局。
这一次宴会是主办方开展的,里面坐着位高权重的人,他们会尊重白祺不会让她喝酒,但对于白祺身边的女助理,可不会那么小心翼翼了。
朱利安拎着手包离开。
隔着翠玉屏风,白祺指了指屏风后隐隐约约的身影,轻声对霍华德说:「里面可能坐着你的父亲和哥哥。」
霍华德好笑道:「你认为我没有看宴请名单吗?」
白祺耸了耸肩,安抚道:「我没有怀疑你业务能力的意思,只是怕你近乡情更怯。」
说完,她直接越过他,穿过浓绿的罗汉松盆景,进入包厢。
霍华德嘆了口气,摇摇头跟上她。
「近乡情更怯」是一种模煳朦胧如轻雾的情感。
若是隐隐约约飘在心里还好,还能自顾自怜一番,一旦被人戳破,那些意境都没有了,只会觉得自己矫情。
现在,他就觉得自己矫情极了。
那些来时的忐忑之情倒是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
霍华德进去时,白祺正跟一位经济学大牛交谈,罕见的,她没用翻译,自己用流利的德语跟那位教授谈话。
说实话,能让白祺屈尊降贵到如此地步的,霍华德还没见过几个人。
若不是这位大牛已经到了耳顺之年,霍华德会怀疑白祺想找一位学术界的男友。
克劳斯坐在白祺左侧的位置,慢吞吞喝着一杯咖啡,丝毫没有插进前女友跟某位男士热情交谈进程的意思。
看到霍华德进来,萨尔森家族第一继承人朝他微微颔首,矜贵又疏离。
霍华德可不相信他的与世无争。
若他真的与世无争,就不会把曾经的事情以漫不经心的语气对他说出来。
打击他对白祺的感情。
想起此,霍华德又忍不住认可白祺的观点。
其实她说得很对,感情里不能掺杂利益,不纯粹的感情走不了太久,所以,几乎,她从来不跟与她有利益牵扯的人谈恋爱。
如果有了利益牵扯,她会在最快速度下与他分手。
她说:「感情太脆弱,经不起任何考验。在考验来到之前,我就要泯灭它。」
她说得是真理。
尽管,现在他还爱着白祺,但他已经没有了跟她在一起的想法。
他们之间,横亘着整个萨尔森财阀。
白祺左右两边都被人霸占,霍华德只好坐在克劳斯身侧,这里还离白祺近一点。
这场宴会,与会人员坐那里都是固定的。霍华德注意到,白祺右侧的位置是空着的,她是半倾身子跟那位白髮教授讲话的。
克劳斯眯起他碧绿的仿若绿松石的眼睛,侧身过去,轻轻跟霍华德说:「她身边空着的座位是沈先生的。」
哪个沈先生,似乎不用多说。
第27章 插pter27
酒宴过半,不知推杯换盏了几轮,沈居安才姗姗来迟。
他地位很高,一来,席间众人都站了起来,予以注目礼。
一位上流名媛目光盈盈,用不熟练的中文说:「敬,沈先森。」
沈居安臂间揽着外套,长身玉立,目光淡淡。
「多谢。」他把外套递给助理,接过这杯酒。
但是没有喝。
他随意晃着酒杯,把玩。
白祺的关注点不在沈居安身上。
坐下后,她继续跟丹尼尔交流,直到沈居安坐在他们之间的那个位置。
他看了白祺一眼,用中文,清清淡淡说:「需不需要我让出来?」
他这里是主位,让出来会让人想入非非,白祺轻轻摇摇头。
她朝丹尼尔敬一杯酒,食指跟小拇指比在一起,是个打电话的姿势。
丹尼尔点点头,回敬她。
他眼角含着笑意,显然跟白祺相谈甚欢。
没了心事,白祺朝四周望了望,回眸间,目光跟克劳斯不经意对了一下,于是,他倾身过来,温声说:「喝醉了吗?」
白祺红唇微启,唿吸间有淡淡的酒气,她眼眸微湿,目光却很清醒:「我千杯不倒。」
克劳斯笑了下,抬手压住她胳膊,盯着她眼睛,赞美道:「你的裙子真美。」
白祺礼貌恭维,「你的衬衫也很好看。」她指了指他的袖口,问道:「这是兰花吗?」
克劳斯微微颔首 ,手指压在白祺袖口,离得更近:「是素冠荷鼎。」
然后他跟白祺讲了一番素冠荷鼎来歷和珍奇之处。
白祺听得很入神。
说来惭愧,她自诩喜欢兰花,但几乎对它们没有了解。
两个人于是你来我往聊起来。
白祺看着克劳斯的目光充满敬佩。
霍华德看见 ,心里不大舒服,于是抬眼看沈居安。
沈先生还是保持一贯从容 ,谈笑风生,运筹帷幄,眉目温润 ,丝毫看不出不悦。
名媛小姐频频向他敬酒,把自己喝了个半醉,沈先生却还拿着一开始的那杯香槟,酒液甚至没有润湿他的唇角。
有时,他的目光也会漫不经心掠过白祺,但也仅仅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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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一阵微风,甚至不能在湖面上掀起涟漪。
白祺好像没意识到。
结束的时候,她给霍华德发了简讯:「不用跟着我,我跟克劳斯聊一聊。」
霍华德脸沉了下。
白祺又发了个可可爱爱的表情包:大意——把一切阴谋扼杀在摇篮中。
霍华德捏了捏眉心 ,有点无奈。
她倒用不着跟他解释。
——
白祺跟克劳斯坐在森林公园的原木长椅上聊天。
国外的月亮一点也不圆,形状仍然是弯弯的,看着很稀薄。
晚上温度很低,唿吸之间空气中会瀰漫出淡淡的白雾。
克劳斯握住白祺的手,放进他的大衣口袋里。
白祺用力把手抽出来。
克劳斯笑起来,漫不经心问她:「你有男朋友了?」
白祺摇摇头。
「那为什么要避嫌?」
白祺认真说:「因为不想跟你重新开始。」
克劳斯笑了下,眼神很淡,碧绿色的眼睛深邃。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白祺点点头,不置可否。
刚好,她也想跟他讲个故事。
「我以前有个很爱的女朋友。」克劳斯目光淡淡望着远方,语气漫不经心:「但是她抛弃了我,她认为比起爱情我会更想要家族的继承权,但她错了。」
他回望她,轻笑:「她不知道,在我心里,她最重要。所谓继承权,不值一提。」
白祺把藏到羽绒服袖口,带着粉嫩嫩的兔耳朵帽子,整个人可可爱爱。
她微微睁大眼睛,神情丝毫没有羞愧之情,仿佛克劳斯口中的那个「女朋友」不是她。
她也说道:「我也有一个故事,你听不听?」
克劳斯眼睛弯起,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请讲。」
白祺组织一下语言,说道:「从前有个小男孩,他跟养母在旧金山tenderloin区长大,他花费很多努力考上斯坦福,在那里获得了知识。」
白祺声音转淡:「有一天他看见了报纸,报导萨尔森财阀第二继承人将继承萨尔森财阀的所有资产,通过某种渠道,他知道自己是萨尔森集团失踪的第一继承人,他想重回慕尼黑,夺回属于他的财产。」
「恰好,他找到了渠道。」白祺微微歪头,看着他,笑得意味深长:「他知道跟他同级同学校的白祺正在跟萨尔森财阀洽谈合作,她曾经花巨资买下萨尔森家族的夏娃之心钻石,以此助萨尔森集团渡过难关,萨尔森财阀跟她的关系很好,于是,他觉得可以去接近她。」
「然后,通过一些手段,他成为她的男朋友。」白祺轻轻摊手,说道:「我一直知道在联谊晚会上,你递给我的酒不干净,并且顺着这条线,我去调查你,意外得知你的前世今生。」
「我就顺水推舟了,助你重回萨尔森家族,反正,我们是互利的。」白祺笑了起来,看向他:「我的故事也讲完了。」
克劳斯笑容早已敛去,唇角抿出冰冷弧度,眼睛像冻住的路易斯湖。
白祺站起来,轻轻拍了拍羽绒服,拂去从松树垂落的雪沫。
她没再说什么,向着路灯照亮的地方走过去。
沈居安就站在路灯下。
他身姿挺拔,气度雍容,眉目如画,目光是温淡的,轻轻落在白祺身上。
白祺不知道他等了她多久,也不知他听了多少。
总之,她心底是不慌的。
白祺在他身前停下,先掏出手机看了眼消息。
霍华德发来捷报:——收购完成,正在走协议流程。
白祺微微挑下眉。
真奇怪,沈家竟然没有雪中送炭,任由她把白氏集团的柏林分部吞了?
沈居安一直看着她。
见她看完,他才说了句:「满意了吗?」
这话听着不辨喜怒,实则含着种问责意味,好像她逼着他不帮白家一样。
白祺觉得他非常扫兴,忍不住道:「你是被魂穿了吗?非要说些我不爱听的话。」
沈居安笑了下,向前走两步,俯身抱住她。他在她耳边轻道:「是谁说只喜欢我的?结果却跟别人谈情说爱,都懒得看我一眼。」
白祺踮脚亲一下他的唇。
太冷了,他的唇也是冰的,掺和着森林公园的松木气息。
沈居安低下头,扣住她的腰,轻咬她嘴唇。
「你在哪个酒店?」他说道,跟她唿吸相间。
白祺说了个在衣帽间没有男士服装的酒店。
——
第二天早上,白祺在酒店顶层游泳池游泳。
她把手机放在泳池边,从水里出来时,发现手机屏幕亮着。
有人给她打电话。
白祺拿浴巾裹住自己,慢条斯理擦着身上的水滴,把电话拨回去。
「宝贝,你跟沈先生复合了?」刚一打通,朱利安就急匆匆道。
白祺向房间内瞥一眼,没看见人影,暗忖他可能在书房。
她迳自坐在泳池边,把脚趟到水里,有意无意晃着,问道:「你怎么知道?」
昨天刚复合,今天就知道了?
这不正常。
朱利安气不打一处来,恨恨道:「昨晚我一直在酒店等着你,看你不回来,就跟你打电话,然后是沈先生接的!」
她至今忘不了他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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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挑衅的:「嗯,她累了,已经睡下了。」
白祺想了想,昨晚她确实睡得挺早,好像只做了一次,她就累到不行。
没等她说话,朱利安又急吼吼问:「不是已经分手了吗!怎么又在一起了!」
白祺挑下眉,干脆道:「我们根本就没分手啊。」
朱利安:……
白祺轻声细语解释:「你知道的,我每次分手都会赠给前男友丰厚的分手费。」
顿了顿,她说:「我还没给沈居安分手费,分手流程就不算走完,我们就不算分手。」
朱利安冷哼一声,毫不留情戳穿她:「什么分手流程没走完!要是白氏集团没有顺利被收购,你还会不会再跟他在一起?」
白祺默然一会儿,才说:「不会。」
朱利安:?
白祺看向客厅。
沈居安已经从书房出来,站在落地窗前注视她,眉眼如画,长身玉立,仿若画中人。
她说道:「即使因为他的原因收购失败,我也不会跟他分手——如果当时我还喜欢他。」
白祺向来知道得很清楚——感情与利益之间必须清晰明确。
在利益相关时,她不会容许感情的存在,直到交易结束,也许,她会考虑重新开始。
朱利安感嘆:「没想到你的感情还挺纯粹。」
白祺笑了下,抬手拢住微湿的头髮,轻缓走进客厅。
天晴了,雪散了,又是好风光。
——
峰会举办在晚上。
在辉煌璀璨的晚宴后是冗长的报告演讲。
演讲嘉宾众多,一晚上根本报告不完,明天还有一整天。
一晚上,白祺没怎么闲下来,在某些方面,她称得上长袖善舞。
跟几位酋长谈过合作事宜,听完致辞,到了中场休息时间,白祺端起酒杯走到她的专属休息室。
出乎意料,她在里面看见了沈居安。
他抬眸,沖她招手。
白祺有点好奇坐过去,「你不是在米歇尔哪里吗?」
她记得,刚刚致辞完,他就被峰会主席请走了。
沈居安没答她,倾身亲她额头,扣住她的手,哑声道:「今天很漂亮。」
无疑,她在名流中是最鲜艷的风景,美不胜收。
白祺闻到他衣角的酒气,知道他有点醉了,便很温柔说:「接下来的报告你要不要听?不听我就跟米歇尔说一声,我们一起回去。」
他笑起来,声音低沉:「你不要听一下世界经济发展的大方向吗?」
他记得她一向很关注这些,很多政策刚出来,她就能立刻站在浪尖上。
不然,她这么年轻,也不会积累如此可怖的财富。
霍华德站在休息室外面,守着门,听着里面的对话,面无表情。
他只期望大boss能稍微克制一下自己,不要说什么让人情不自禁的话。
毕竟,这里是休息室而不是卧室。
第28章 插pter28
还好,白祺心里有分寸,没说什么甜言蜜语。
她跟沈居安从休息室里出来时,依旧衣衫整洁,妆容精緻。
可是,本来她眼角有一颗很小的艷红色的胭脂痣,今天被粉底遮盖住了,现在,不知道她在里面干了什么,那颗痣若隐若现起来,很灼人。
她没注意,霍华德眼尖看见了。
他动了动嘴唇,没说什么。
他站在门口,先恭敬朝沈居安颔首,然后才谨慎抬眼看向白祺。
收到他眼神,她笑了下。或许认为他有事要说,于是,她附耳跟沈居安说了什么。
沈居安笑了笑,捏了捏她的手心,然后缓步离开,给她留下谈话空间。
「萨尔森先生找您。」霍华德想了想,说道。
说起萨尔森先生时,他面色漠然,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或许你该称他一声父亲。」白祺笑着说。
霍华德跟父亲关系并不好。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
在萨尔森这样一个冷漠的家族里,并不能孕育出父慈子孝的关系来。
白祺表示理解。
不插手别人的私事是她仅剩的几点美德之一。
——
霍华德口中的萨尔森先生在大厅三层包厢里。
他现在年纪已经很大,但头髮依然是金灿灿的,像秋天的稻谷。
只是手背上有很淡的斑点,手腕处还挂着一串佛珠。
他跟沈居安亲切交谈,身形微低,是个恭维的姿势。
白祺进门时,正好跟克劳斯遇上。
他应该是刚从雪茄室出来,身上有股很淡的雪茄味。
白祺侧过身,让他先进去。
克劳斯却停在门前。
他已经拉开檀木珠帘,里面的人可以清晰看见门外的人影。
沈居安不再关注萨尔森的喋喋不休,他微抬视线,视线飘过珠帘,恰好跟白祺相撞。
白祺对他轻轻颔首。
然后她抬眸问克劳斯:「你想干什么?」
克劳斯弯起他碧绿色眼睛,温声说道:「honey,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抽雪茄吗?」
他依旧横在门前,动也不动。垂眸落在白祺身上的目光,堪称深情。
面对他这样的不算礼貌的行径,白祺倒也不生气。
她给沈居安打了个手势。
沈居安淡淡瞥她一眼,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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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白祺温和跟克劳斯说:「带我去拜访拜访你的雪茄室吧。」
中场休息时间不短,有些大佬会在这个时候进行感情交流,磋商一些事情。
白祺暂时没这个需要。
近几年,她已经把事业重心放到zg,对欧洲的人脉事业远不如以往看重。
所以,她现在有这个时间跟克劳斯梳理梳理他们之间的烂帐。
看儿子跟白祺走出去,萨尔森笑着说:「rose是我们家的恩人,性格一直很好。」
接着,他把白祺花天价买下夏娃之心钻石注资萨尔森银行的事情说出来。
沈居安慢条斯理道:「所以,克劳斯还对白小姐留有余情?」
「是的。」萨尔森很了解他的大儿子,尽管他们相处不到四年。他有些惆怅道:「rose在他人生中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记,他没有办法忘掉她,甚至他还採取许多极端的手段抑制他的思念。」
说到此处,话音截然而止。
萨尔森是不会说出,克劳斯为了消除情伤而採取的一些不大文雅的行动的。
沈居安微微颔首,表示了解。他端起酒杯,浅浅跟萨尔森碰了下。
萨尔森露出笑意。
他认为是他的推心置腹赢得这位来自东方大人物的好感。
结果,这位大人物的下一句话便是,「萨尔森先生,想必你还不知道,rose是我的未婚妻。」
他眼中含着笑意,关切望着萨尔森。
萨尔森愣住了。
——
克劳斯知道白祺不喜欢烟味,就没有带她去雪茄室。
他站在一个包间前,绅士抬起手臂:「你先请。」
白祺没有跟他共处一室的打算。她停在门口,捋了捋头髮,很认真说:「我饿了,想吃点东西。」
克劳斯笑起来。
他知道她无声拒绝他。
他摇摇头,无奈道:「rose,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对你做什么的。」
白祺说:「我不想让别人误会。」
这个别人,当然是沈居安。
克劳斯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也曾因为她跟晏绍均划清界限而沾沾自喜,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他现在也成为那个需要她避嫌的人。
「就站在这里说吧。」白祺朝走廊望了一眼,空空荡荡。这层楼,只有一间房,就是她眼前这一间。
她不怕别人听见。
克劳斯笑起来,说道:「rose,我们没有什么可以一起谈的,我们还是好朋友。」
白祺略微往后退了两步,跟他拉开距离。他很高,她需要仰颈看他。
白祺说道:「我们已经断干净了,哪里还有友情之说?」
「对于我而讲,我们不算好聚好散。」她淡声道:「除非你的下限如此之低,觉得被我捉姦在床也是一个很好的分手方式。」
「而且,更为噁心的事,跟你上床的女人还是我素未谋面的妹妹。」白祺蹙起眉头,有些厌烦道:「你就那么忍不住吗?非要在我的书房地板上发情?」
克劳斯摸了摸鼻尖,良久,他才淡着嗓子说:「rose,我被她下了药,我认为她是你。」
「我也被人下药过,但我从来没有因为药物跟任何人上床!」白祺说道:「你不要为你低到盖塔拉洼地的自控力找藉口。」
「所以,我没有什么跟你好说的。」白祺耸了耸肩,打算直接离开。
克劳斯当然不愿意,他今天比以往来得冲动,他伸手握住她纤细手腕,哀求道:「rose,留下来好吗?」
「我有男朋友。」白祺面无表情抽出手。
「我知道,但你有能力跟他分手。」他急促说道。
这种话被他说出来很不正常。
白祺转过身来瞧他,看见他颧骨处浮现淡淡的红色。
她眯了下眼睛,执起他的手嗅了嗅。
「你抽食了**。」白祺放下他的手,平静道。
克劳斯没说话,伸臂想抱住她。她灵巧躲开,闪身走入纵深走廊,她抬脚走了几步,又被身后的男人扣住腰。
他把头埋进她颈窝,哑声说:「rose,不要走。」
他灿烂的金髮扎的她有点痒,白祺神情不耐,语气却还是温和的:「刚刚我听到电话声,应该是萨尔森先生给你打了电话,你要不要接一下?」
克劳斯紧紧抱住她,不说话。白祺感受到颈窝处有了抹湿意。
他竟然哭了。
他喃喃道:「rose,今天是我母亲的祭日,抱歉。」
说着抱歉,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白祺比了个手势,没让躲在暗处的保镖围上来。她跟克劳斯还没走到那一步。
白祺任他抱着。
天上飘起小雪,会场的钟声响起,克劳斯才清醒过来。
他松开手,后退几步。
白祺转过身,看他一眼,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道:「我去会场了。」
现在,报告都要开始了。
克劳斯点点头,目光柔软:「谢谢你,rose。」
谢谢你包容我的莽撞。
白祺点点头,转身离去。
她今天穿着黑色礼服裙,身姿窈窕,婀娜动人。墨色的裙摆上绣着霜白色的兰花。
兰花随着她步履浮动,好像摇曳在他心底,漫出素雅的兰花香。
——
到了会场,报告已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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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祺被侍者领着入座。
她坐在第二排,正对着发言者,抬眼就能看见前一排的沈居安。
白祺想了想,还是没有给他发消息。报告厅需要安静。
报告在三个小时后结束,与会者过来跟白祺握手。
白祺一边跟别人寒暄,一边寻找着沈居安的身影。
中途,他出了报告厅,再也没回来。
他的外套还留在座位上。
白祺寒暄完,拎起他的外套,缓步走出报告厅。
在大门,她看见一位熟人。
唐延微微颔首,跟白祺说:「国内出了事情,先生已经连夜回国。」
具体是什么事情,他没有说,想必涉及某些机密。
白祺把沈居安的外套递给他,说道:「我会在柏林待几天,有什么事情,你随时可以联繫我。」
唐延笑了下,说道:「先生也是这样告诉我的。」
白祺挑眉,说出他的未尽之语:「沈先生的意思是——我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你?」
唐延点点头,瞥开目光。
白祺理解他的尴尬。
毕竟,他跟他们唐家的两位少爷谈过恋爱。
有时候,白祺很理解男人这些别扭的小心思,她沖唐延告别,然后就上了自己的车。
唐延一直注视着她离开。
——
白祺接到沈居安电话时是在三天以后。
彼时,峰会已经闭幕,她在柏林玩了两天,预定两天后回国。
现在,她在自己开的古董店里挑礼物。
霍华德替她做掌柜,把写着「营业」的牌子挂到墙壁上。
白祺在内店挑着准备送给丹尼尔的礼物,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过来的。
她把挑好的青花瓷器放到外面松木柜檯上,拿起手机扣在耳畔,走到内室接电话。
转身时候,顺便关上房门。
沈居安跟她说得第一句话是:「你的父亲白绍礼先生被革职了。」
白祺微讶,紧握住手机,指尖粉嫩泛白:「好突然,为什么呢?」
沈居安站在落地窗前,凝视着在小花园喝茶的温清荣,淡声说道:「他公权私用,罪有应得。」
第29章 插pter29
挂了电话后,白祺捏了捏眉心。
她身体微微后倾,倚住那扇珍奇的用小叶紫檀铸造的木门。
稀疏的阳光顺着藕荷色窗帘打入内室,散落在木质地板上,徒留一地光晕,铺散着,像碎掉的黄金。
白祺抬手遮住眼睫。
她靠在门上,面无表情,心底却在浏览着她跟白绍礼相处过的点点滴滴。
他从来都不喜欢她。
从前,在那个白祺还没有被赶出白家的从前,他对她也不好。
他不记得她是谁。
甚至,好几次,他叫错她的名字。
「依依」跟「雅雅」他好像从来分不清。
看着她的脸,却叫着白雅和的名字。
小时候白祺会觉得伤心,但后来,她觉得自己还真是太幼稚。
叫错名字不过是白绍礼不喜欢她的一个最浅显的表现。
什么是真正的恨意入骨呢?
是把她赶出白家,不闻不问,二十年。
在这二十年里,唯一一次他对她的关注,就是作为竞争对手的白氏集团买通聂华筝,偷取商业机密,进而逼死梅雨书。
她从来不想做恨意的傀儡,奈何他苦苦相逼。
霍华德站在柜檯旁,看着紧闭的房门。
克劳斯慢条斯理摘下营业牌,挑眉看他。
「她在里面?」
他刚刚参加完音乐节回来,染了一身香薰味,不过仍然是衣衫整洁。
瞥过某人精心打理过的髮型,霍华德看着克劳斯,似笑非笑:「如果她不在这里,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来跟我互诉衷肠吗?」
克劳斯笑起来,眼睛弯起,温和说:「未尝不可。」
说完,不等霍华德回復,他擦身从霍华德身旁过去,推开内室门 ,缓步进入。
霍华德摇摇头,收回视线。
他把白祺选好的瓷器收拾好,装到精美的檀木盒子里。
手机屏幕闪着亮光,是一条资讯。
——白氏集团ceo白雅和车祸入院,生死未知。
霍华德手指轻微抖了下,脸色微变。
——
克劳斯进入内室时,白祺已经恢復办公状态。
她坐在临窗的一张软塌上 稍微侧着身子,在小桌几上看策划书。
京晔集团接下来的计划是在南非进行建设工程。
具体程序还在走,还需要办理odi,向商业部和发改委发出申请审批。
其实,这件事倒是跟沈居安密切相关。
某种意义上讲,他就是主管这一方面的。
白祺倒是没有向他求助的念头。
京晔集团的项目一定能申请下来,区别就是速度的快跟慢,她想快一点,倒也不必像沈先生求助。
她提笔写下批改意见,然后又发了份邮件。
她刚打了两行字,克劳斯就进来了。
白祺慢吞吞合上笔记本,抬眼看他,语气温和:「有事吗?」
克劳斯却瞥开视线,不看她 ,走向不远处的书架。
他背对着白祺,摆弄着一本书册,说道:「你先把文件收拾好,我可不偷窥商业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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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祺笑了笑,低头把策划书装到信封里。
「合作的事情萨尔森先生也知道,你倒不必如此避嫌。」
克劳斯转过身,挑眉:「是你要去非洲投资的事情吗?」
「我知道,你在峰会上跟几位酋长谈得不错。」他笑了下,意味深长说:「你打算把生意版图扩展到非洲吗?」
「倒也不是。」白祺说道:「我并没有大肆扩张的念头,如今京晔集团的版图已经足够大,只是,它需要走出去。」
白祺道:「第一次的工程建设我的计划还是跟在zf身后学经验,只是做些有用的事情,循序渐进。」
克劳斯点点头,看向她,「我明白了,你是想先试水。」
白祺笑了笑,没说话。
卸任了京晔集团ceo,她做了董事局主席,行事风格也发生很大变化,从以前的雷厉风行到现在的保守稳健。
现在,她并不一定要多么有创新锐意。她只要掌控大局,维持平衡,为集团发展指一条明路就好了。
克劳斯今天也不是来跟她谈情说爱的,他想询问白祺对白氏集团柏林分公司未来的规划。
目前,白氏集团柏林分公司被萨尔森集团收购,成为集团一份子,但它依然保持旧有的管理层,行事风格跟萨尔森集团格格不入。
克劳斯想问问她打算怎么处理这个烂摊子。
这个问题,白祺在五年前还在旧金山的时候就已经思考过,脑子里早就储存上百种对策。
但现在被她一一推翻。
以前,她希望把白氏集团拆分掉,大换血,彻底泯灭掉它属于白家的烙印,然后让它坠落地狱。
但现在,她转换主意。
她当然不能为了给自己出口气,就让自己花费巨额资产收购的公司白白损失掉。她要让白氏集团这个曾经属于白家的金山为她赚钱。
白祺说道:「管理层留下曾经的ceo,其余管理人员全部离职,我会派一位副ceo学习接管白氏集团事务。」
克劳斯弯唇:「我知道你向来喜欢入乡随俗,尊重收购企业的发展方向,没想到,你对白氏集团也这么仁慈。」
「我不是仁慈。」白祺道:「我只是习惯採取获取最大利益的方式。」
克劳斯嘆了口气,他走过来,俯身拥抱白祺。
他的嘴唇贴在她耳侧,语气怜爱:「rose,但你在伤害自己。」
白祺推开他,后退两步,微抿唇:「谢谢你对我的同情。」
克劳斯摊了摊手,无奈道:「rose,我是情难自禁。」
白祺笑起来,眼角的痣灼人,「中文不错。」
克劳斯嘆口气,问道:「rose,你什么时候回国?」
白祺没回答他。
她深知,这样的纠缠是没有意义的。
她转过身 ,打开内室门,朝霍华德打了个手势。
霍华德走过来,看见一脸黯然神伤克劳斯。
他表示理解,「我把礼盒放到柜檯,你现在就可以去赴约了。这里交给我就好。」
白祺谢过他,拿起礼盒,直接离开。
等白祺走了之后,霍华德靠在门上,看着克劳斯,若有所思道:「从前,你跟白祺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很冷漠吗?现在分手了,你怎么反而粘人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
由于恶劣的生长环境,从前,克劳斯的性格从来都是孤僻而不善言辞,而不是现在的粘人精。
他想知道,克劳斯究竟受了什么打击。
克劳斯温和询问他:「弟弟,你难道没有发现,rose其实很缺爱吗?她很喜欢别人依赖她。」
「作为一个想要追到心爱女士的男人,我不觉得粘人一点有什么不好。况且。」他耸了耸肩,真挚说:「我又不要名分。」
霍华德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
——
在跟丹尼尔谈妥去a大任教的事情后,白祺立刻回国。
丹尼尔还要跟亲人告别 ,要晚几日到。
白祺特意申请航线,让私人飞机去接他。
到京城是早晨八点,白祺没有回家倒时差,而是先去京晔大厦开会。
交流完峰会经验,听取几位董事提起的议案,又跟周志和商议云城分公司事宜。
等到一切结束后,已经到了晚上。
她踩着月色余晖回到兰亭,简单洗漱完后,上床睡觉。
至此,她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跟沈居安联繫。
第二天早晨,梅姨看见从卧室走出来的人,吓了一跳。
她比划着名,「晚上回来的?」
白祺点点头,走到鞋柜换鞋。她早上还有例会,来不及吃饭。
她穿上裸色高跟鞋,转头跟梅姨比划,「这几天我住在公司,不回家,您不用等我。」
梅姨蹙眉,不解,「刚回来就加班?」
白祺点点头。
司机已经在楼下等待,她来不及说太多,推门下楼。
在车上 ,莉莉安跟白祺简短汇报公司例会内容。
白祺捏了捏眉心,有些疲倦靠在车窗上。
莉莉安看着她,有点不忍心道:「boss,您知道白雅和小姐车祸住院的事情吗?」
白祺点头,略微合上眼睛,嗓音有些沙哑,「知道,怎么了?」
莉莉安说:「其实,她是为了替沈先生挡灾才住院的。」
白祺睁开眼,弯唇,轻轻道:「莉儿,你是什么意思,说清楚,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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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安犹豫着说:「其实,白雅和小姐坐得那辆车是沈先生派过去的,有人找准时机认准车牌号撞了上去,那人的目标是沈先生,所以,阴差阳错,白雅和小姐救了沈先生一命。」
最后,她抬眼看向白祺,「现在,沈先生还在医院里陪伴白雅和小姐。」
白祺眨了眨眼睛,感觉眼眶有点干涩,她转眸看向窗外。
她就说,这段时间,沈居安怎么会没联繫她呢?
就在莉莉安准备着白祺发话去医院的时候,她听到女人冷淡的声音,「继续汇报。」
莉莉安抿了抿唇,翻开计划书,继续汇报例会内容。
期间,白祺指正了她几个回答错误的地方。
最后,莉莉安几乎腿软下车。
这么多年,她从没像现在一样怀疑过自己的业务能力!
白祺的问话让她面红耳赤!
但偏偏她不能起任何牴触的心思,因为boss是如此的温和有条理。
又是一天的会议时间。
开完会,霍华德接过莉莉安的任务。
之前,他一直在忙柏林的事情,晚白祺几日回国。
莉莉安看到霍华德 ,激动得险些落泪。
「特助,您辛苦了。」她真挚说。
仅仅陪boss一天就已经让她身心俱疲,她不知道在boss身边四年之久的霍华德是怎么承受如此大的压力的!
平心而论,白祺待人并不苛刻,问题回答不上来她也从不会发火,只会专注看着你的眼睛,温和从容告诉你正确答案。
她不说过分的话语,从不乱发脾气,她永远从容不迫,风度翩翩。然而,在她的光芒下,你会不由自主自行惭愧,进而感觉到,自己真是一个垃圾,怎么配站在她身边,怎么配活着!
霍华德看着疲倦的莉莉安,认为是白祺发了脾气,他温和劝解道:「不要怪她,从柏林回来后,她只睡了四个小时,现在还在工作。作为老闆,她也有苦衷。」
莉莉安更茫然了。
睡了四个小时精力还这么丰沛?!
终究是她不配了。
霍华德推门进入董事长办公室。
白祺还在办公,见他进来也不惊讶,她略微点下头,让他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
霍华德注意到她的咖啡杯空了,体贴问她:「需要加满吗?」
白祺摇摇头,又翻了页文件,头也不抬道:「不了,这几天我喝的够多了,帮我沏杯茶吧。」
霍华德嘆口气,沏完茶,坐下来:「这几天你很忙碌,为什么呢?rose,你需要劳逸结合。」
「谢谢你对我的关心。」白祺放下墨水笔,抬眸看他,眼神淡淡:「但我对你的业务能力产生质疑。」
霍华德:?
白祺说道:「那个扶贫综艺下个星期就要录播,我不想在节目里制造什么勤奋人设,所以把工作趁这几天完成。」
霍华德揉了揉额头,无奈道:「抱歉,这几天太忙了,我险些忘记。」
白祺倒很大度,「没关系,我理解,时差不是那么好倒过来的,你可以先回家睡几天。」
霍华德连忙摇头,「不了,老闆还没有回家倒时差,我怎么能偷懒呢?」
白祺微不可查笑了下,提醒他,「一会儿不要忘了看手机。」
十分钟后,霍华德收到手机到帐通知。
进帐六万八,备註加班费。
第30章 插pter30
晚上,白祺请了丹尼尔跟a大校长在俪宫吃饭。
申校长很高兴,握住白祺的手都紧了紧。
请来丹尼尔做a大经济系外聘教授,是真的解决他一件大难题。
「依依费心了。」他深情道。
白祺笑起来,说没什么。
虽然时差没倒过来,又连着忙了好几天,白祺精神依然很好,双眸明亮,身姿窈窕,容貌秾艷。
只是眉间有抹清愁,看着人心疼。
申校长敏锐看到,认为她是为白绍礼的事情忧心,他有心宽慰她。于是轻轻拍了拍她手背,安抚道:「依依啊,白先生的事情你忧愁也无用,倒不如放宽心,我们对你都是放心的,期待满满啊!」
白祺跟他碰杯,怅然说:「只可惜我跟爸爸关系不亲近,也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
申校长道:「这件事牵扯很多,难办得很,谁都不敢沾。」
丹尼尔望向白祺,蓝眼睛闪着疑惑:「沈先生也不能吗?」
白祺在两人之间充当着翻译角色,把丹尼尔的话原原本本告诉申校长。
申校长看着一脸期待的白祺,苦笑道:「你爸爸这件事就是始于沈先生啊,要不是他,谁能再重启那么多年前的案子啊。」
官网上已经公布白绍礼事件的始终,申校长也不再藏私,直言道:「你父亲在二十年前曾经雇兇杀害温清荣的事情就是沈先生扒出来的,也是他一力支持将这件事情调查到底。」
「果然,在他的主导下 ,你父亲被革职,接下来兴许还有牢狱之灾。」他顿了顿,嘆息道:「谁都没想到,他会那么狠。」
那个「他」当然是指的沈居安。在申校长看来,沈居安的做法虽然遵守公理,但有失人情。
毕竟,沈白两家有百年情谊在,他还曾跟白家两位女儿订了婚,现在却如此坚决置白家于死地,到底显得无情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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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劝慰白祺道:「依依啊,沈先生是令人捉摸不透的人,你倒不妨离他远些。」
白祺笑了笑,面上没什么情绪,点头道:「世伯,我知道的。」
申校长跟丹尼尔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注重养生,不到十点,酒宴就散了。
送走他们后,白祺留在包厢里,喝了一瓶酒。
她的酒量太好了,一瓶红酒根本灌不倒她,霍华德来接她的时候,她还很清醒地坐在沙发上翻杂志。
杂志上印着白蕴和的脸,称他是新锐影星。
「去医院。」白祺放下杂志,穿上衣服,看着他:「我有事找沈居安。」
霍华德看着她,无奈说:「沈先生不在医院过夜,你去那里找不到他。」
他指了指她的手机,「为什么不给他拨电话呢?」
白祺怔愣一下,点点头,然后转过身去,拨通一个号码。
她问他在哪里,语气任意而随便。
霍华德微微蹙眉。
他直觉,白祺绝对不是在联繫沈居安。
——
温清荣接到白祺电话时刚好就在俪宫。
沈居安坐在他对面,听着他跟对方轻言软语,语气十分温柔。
待电话挂断,沈居安倒起了戏嚯心思,问他:「是女儿?」
他记得,温如初好像回国了。
温清荣笑着摇摇头,「不是。」
他无奈道:「小丫头片子罢了,整天疑神疑鬼的。」
沈居安神色沉寂起来,他身体微倾,手指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漫不经心问他:「她也在俪宫?」
温清荣没察觉出不对,他颔首道:「是,说是来找我。」
「让她来找你。」沈居安注视着温清荣,慢条斯理道:「不过,你要先离开。」
他慢慢说:「她有什么不懂的,我跟她说。」
温清荣心底纳罕,却仍是答应沈居安的要求,跟白祺说了房间号后,他就直接离开。
不过不巧的是,他刚推开门,就正对上白祺。
白祺站在墙边,好整以暇看着温清荣。
目光从温清荣穿戴整齐的衣衫上划过,微带点笑意道:「爸爸,我才刚来,你怎么又要走?」
坐在屏风后的沈居安听到她的称唿后,淡淡笑了笑。
让白祺开口叫一声「爸爸」好像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沈居安并没有起身,他依旧坐在包间,眉目微敛,颇有几分请君入瓮的淡定意味。
温清荣没往包间里看,身形笔直,站在门口,看向白祺。
闻到她一身酒气,禁不住蹙眉:「你是想把自己喝死?」
白祺轻轻摇摇头,指尖在虚空点了下,跟他说道:「让开。」
她借酒疯,冷声道:「我倒要看看你在这里藏了什么人,这人又有什么本事,让你吃里扒外!」
温清荣捏了捏眉心,知道她是喝多了,并不在意她无理的言辞。
他只好让开路,让她进去,扶着她肩膀,并哄道:「不要跟沈先生发脾气。」
白祺身形僵了僵,也不装醉了。
她没走进屏风,站在门口,直直看着温清荣。
温清荣不解,笑道:「怎么了?」
白祺笑起来,启唇嘆息:「原来如此啊。」
没在说什么,她绕过屏风进去。
温清荣关上门,在门外略停留一瞬,还是离开。
——
包厢里点着返魂梅,香气裊裊,环境清幽,一推窗,就可以看到江景。
沈居安优雅坐在沙发上,手指轻轻扣着茶几,好整以暇看向白祺。
她又瘦了些,风衣穿在她身上都显得空荡,锁骨线条清晰流畅。
他敛眉,起身,缓步靠近白祺。
白祺已经收拾好情绪,轻轻对他笑了笑,「好久不见啊,沈先生。」
从柏林峰会到现在,他们有半个月没见了。
沈居安闻到她身上的酒气,微笑:「怎么喝了那么多酒?」
他手指抚上她脸颊,指尖丈量她尖瘦下巴,微微嘆息:「怎么瘦了?」
白祺眨了眨眼睛,笑了笑:「累得。」
回答完,气氛便凝滞下来。
不过半个月没见,他们便生疏至此。不是没有话讲,是想讲的话太多,生怕哪句话不对就踩了雷。
譬如,白祺非常想问,他是怎么跟温清荣熟识的,又比如,他在白绍礼革职的过程中担当什么角色,还有——
白祺看向沈居安。
她最想知道,倒底是为什么他决意把白绍礼拉下马。
沈居安也注视着白祺,他的目光很温和。
他的手从脸颊逐步往下移,指尖抚摸她柔软冰冷的唇瓣,在此处徘徊。
白祺被他摸得有点痒,忍不住转头,却被他强硬掰回来。
他眼神温和,动作却不容置疑。
她被迫看着他眼睛。
沈居安轻笑,「依依,你要看着我。」
白祺只能点点头,「我看着你,你说话吧。」
他又轻轻笑了下,很无奈。
他先说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他说道:「我跟白雅和依旧没有关系。
他淡淡道:「撞向她的那个卡车司机是她自己私下所联繫,她想演一出苦肉计,以此让她自己成为我的救命恩人,然后求我帮白绍礼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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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白祺蹙了下眉。
以自己的生命做威胁实在是一个不划算的事情,她觉得白雅和太傻了。
与其用生命威胁沈居安,倒不如好好坐下来跟沈居安谈谈,进行利益交换,以达成目的。
白祺把这件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询问沈居安:「白雅和伤得重吗?」
「她是自己安排的撞人司机。」沈居安语气带点嘲讽意味:「她的人能把她伤到哪里去?」
白祺觉得不一定,世间不是所有事情都在意料之中。不过,她没跟沈居安继续交流「风险控制」这个话题。
而是,轻轻亲了亲沈居安的指尖,微抬下巴。
「我们坐下聊。」
一直仰颈实在太累了。
沈居安却没有依她。
他轻轻扣住她的下巴,低头轻咬住她唇瓣,「依依,我不想跟聊天,想干点别的,可以吗?」
白祺不是很想拒绝他的请求。
于是,她踮脚搂住他修长脖颈,跟他接吻。
随着接吻,他的手缓缓下移,从纤瘦肩胛骨抚摸到精緻蝴蝶骨,感受薄薄针织衫下皮肤的温度。
过了会儿,白祺抬眼,声音竭力保持理智,「要么回家,要么停下。」
她不想在这里发生什么。
她眼睛湿漉漉的,唇瓣润泽,倒是看得沈居安心神摇曳。
不过,他还是遏制住自己不那么高雅的念头。
他揽住她,把她扣在怀里,脸埋在她颈窝,平復略显浑浊的唿吸。
「好,我们回家。」他说道。
沈居安把白祺带到兰亭名邸。
他不紧不慢褪掉她的衣裙,轻柔抚摸她的头髮,细密亲吻。
白祺很想反客为主,但她实在没有了力气。几天加班加点工作已经耗费她大半气力。
结束后,沈居安抱她去洗澡,看见浴室宽大的水晶镜白祺有点懵。
她记得上次来还没有。
沈居安笑了笑,看出她心中所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为了更好的打扮你。」
白祺才不信。
她撇过眼,不看浴室镜里的自己,指了指浴室透明隔断。
「请问,这里为什么变成玻璃墙?上次这里明明就是木质屏风!」
「嗯,换成透明的,採光更好。」他拢住她头髮,扣过她脖颈,亲吻她,低低说:「宝贝,不要问了,你心知肚明,不是吗?」
白祺往后仰,远离他的触碰,睫毛微湿,轻喘道:「我要去床上。」
「好。」他揽过她继续亲吻,手掌扣住她手腕,把她的身体拉向自己,然后搂住她纤细腰肢。
事后,白祺在心底暗暗降低沈居安的信誉值。
她就知道,如果他不想在浴室发生什么,为什么会大动干戈重新装修浴室!
第31章 插pter01
第二天白祺醒的很早,她缓缓坐起来,动作很轻,生怕吵醒还在睡的沈居安。
她靠在软枕上看手机。
简单浏览过工作邮件,她又给霍华德发了信息。
——把今天下午的时间空出来,我去医院看看白雅和。
此时刚刚五点半,天还是黑的,白祺没认为霍华德会很快回简讯。
却没想到,还没等她退出界面,霍华德就回了信息。
——好。
过了会儿,他又回信息道:
——boss,她伤得不重,不用那么着急去看她。
这话说得熟稔,好像他跟白雅和很熟悉。
白祺看着屏幕,若有所思。
她不关心下属的私事,自然从来不知道霍华德跟白雅和什么时候扯上联繫。
轻轻掀开被子,她去洗漱。她简单用洗漱台的镜子上妆。
在隐隐约约的光亮下,她的皮肤通透,白嫩细滑,眼角的胭脂痣为她的端丽的面容平添几分妖娆。
她用粉底轻轻遮住这颗痣。
收拾完,她轻手轻脚回了卧室,就着依稀的亮光,在桃花纸上寥寥写下几个字,然后推门出去。
在客厅 ,她看见了正在准备饭食的阿姨。
白祺以前没见过她,不知如何称唿,只好道一声「您好」。
阿姨是沈宅的老人,秉承沈家一贯波澜不惊的风范,看见白祺丝毫不见慌色。
她微微颔首 ,从眼角处细细打量白祺。
白祺被她看得不舒服,但也没说什么,迳自去鞋架换鞋。
兰姨却从厨房走出来,慢条斯理拿丝帕擦了擦沾了水渍的手,淡淡说道:「我是夫人的陪嫁,来到沈宅已经近四十年了,三爷唤我一声兰姨。」
「兰姨。」白祺淡淡喊了她一句,穿上高跟鞋,拿起风衣。
兰姨却好像想跟她聊天。她走到白祺身旁,居高临下望着她 ,淡声说:「白小姐不是从白家老宅长大的吧?」
白祺「嗯」了一声。
她察觉到这位兰姨对她不是很友好,但没在意。她忙着去公司,真没心情跟一个老太太扯皮。
看着她不甚在意的态度,兰姨倒笑了起来。她在沈宅浸淫许久,自有一股大家族出来的优雅风度。
「那您得学一学礼仪。」她慢吞吞道:「总不能让人觉得您是没有娘教,没有爹养的孩子。」
白祺若有所思,直起身,抬眸看了这位兰姨一眼。
兰姨被她看得一愣。
白祺是在谈判桌上厮杀出来的人物,她的气势当然不是常人可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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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祺看了怔愣兰姨一眼,慢条斯理跟她说:「我记得你家三爷也是从小父母双亡吧,我想他比我更符合您的没有娘教爹养这个形容。」
兰姨被她的话气得浑身发抖,指责道:「我家三爷从小在老爷子身边长大,受到的是沈家最正统的教育,不像您从小在乡间长大,形容粗鄙!」
即使如此愤怒,她说话还是收着声,生怕吵到沈居安。
白祺敏锐注意到这点。
「那没关系。」白祺好像不慌着走了,她坐到沙发上,好整以暇看着兰姨,微微带着笑意,一点不恼怒:「虽然我形容粗鄙,没有接受过最正统的世家教育,但并不妨碍你家三爷爱我爱得不得了。」
她娓娓道来:「我跟他第一次见面就是他撮合的,我明明想分手他还是硬逼着我跟他在一起,甚至还拿白绍礼来压我。」
「你要是不满,就对你家三爷不满,干什么拿我出气?」白祺笑道:「你惹了我生气,我别的没有,找你家三爷麻烦的本事还是有的。」
「我想,兰姨作为从小就看着三爷长大的长辈,一定不想看到他余生不顺吧。」
兰姨动了动唇,冷笑:「我家三爷怎么会不顺?他好着呢!」
白祺摊摊手,无辜笑道:「他以后顺不顺,全要仰仗兰姨。」
兰姨不解看她 ,气焰逐渐败落下去。
「关我什么事?」
白祺挑眉,振振有词:「以后若是兰姨找我一分麻烦,我就回报你家三爷十分,你若是惹了我生气,我便跟你家三爷闹个不死不休。」
她说:「你家三爷不容易,这么大年纪好不容易遇到我这么让他喜欢的人,你还不好好珍惜点,难不成想让他孤独终老吗?」
兰姨唇角微抿,想反驳她,但一时没找到理由。
因为她知道白祺说的对。
无论从哪一方面讲,白祺都是沈居安唯一放在心上的女人,他以前哪里跟其他女人纠缠过?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
白祺看到她神情踌躇,再接再厉,微笑问她:「兰姨,你说,你家三爷的幸福是不是掌握在你的手里?」
兰姨没有再说话,她大势已去,气势完全落在下风。
她只好认命般走到厨房,给白祺盛了碗粥,放到她面前。
兰姨站着,硬邦邦道:「生滚螃蟹粥,你先凑活着喝,三爷说你喜欢这个。」
白祺揭开瓷盅,香气扑鼻,白雾立刻泛了出来,显然是刚刚熬开的。
「多谢兰姨。」白祺笑盈盈道。
她解开风衣,挽好袖口喝粥。本来她没打算在这里吃早饭,现在非常有兴致享受这位兰姨的孝敬。
兰姨没说话,又回了厨房,端来一小盘蒸饺。
「就着这个喝粥。」顿了顿,好像在顺气,她又道:「厨房里还有餐点,你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白祺笑得很甜,「谢谢兰姨。」语气非常真挚。
沈居安下楼时,白祺跟兰姨正相处得其乐融融,白祺正打算把兰姨的女儿介绍资源。
白祺指着她女儿的照片道:「兰小姐生得这么漂亮,要是有人介绍,一定能成为红极一时的大明星。」
兰姨寡居多年,挂在心里的除了沈居安就是她的独生女,听到白祺要给她女儿安排前程,她再看白祺不顺眼心里也多了几分感激。
她踌躇道:「那仰仗您?」
兰姨的女儿兰琪早就进了娱乐圈,只是资源不大好,一直在十八线打转,她没那个脸求沈家人给她女儿搭一条天梯,却没想到白祺给她送了梯子。
白祺微笑着点点头。
她看着兰姨,眼睛在笑,眼底却没有笑意。
兰姨却没有发觉,语气温软许多,完全没了一开始的趾高气扬。
沈居安从楼梯下来,看向兰姨,语气温和:「怎么今天是您过来?」
兰姨连忙站起来,神色多了分仓皇与恐惧,受宠若惊道:「是二太太。」
她忙不迭道:「您不是让二太太在沈宅找做港系餐点做得好的厨娘吗?二太太觉得我适合,就让我过来了。」
沈居安笑了笑,微微颔首,说道:「辛苦您了。」
顿了顿,他又道:「只是您的年纪也大了,到了该休养的年纪,不该如此操劳,您已经不适合再下厨了,更适合留在老宅陪老爷子。」他沉吟道:「至于依依想吃的饭,我做给她就好了,就不麻烦您了。」
兰姨抿了抿唇,急忙想辩解什么,却被沈居安抬手制止住。
他望着她,不轻不重道:「您给依依做饭,却又看不惯她,免不得跟她起摩擦,她又牙尖嘴利,伤了您的身体,这多不好?」
他坐下,温和看了白祺一眼,慢条斯理擦了擦手,给她餐盘里夹了一个虾饺,便垂眸不再说话了。
但兰姨却如至冰窟。
三爷知道她跟白祺不愉快了?还想把她调到老爷子身边!是想让她给老爷子守灵吗!
她站着,一向优雅的仪态几乎支撑不住,脸色完全白了下去,眼底出水光,喃喃道:「三爷……我……」
她已经年老,这样眼泪汪汪手足无措难免让人觉得不忍心。
沈居安却没什么反应,他只是淡声让白祺喝粥。
白祺却看得有些不忍心,一点口角,不至于闹得这样不愉快 ,再说,刚刚她们的关系已经缓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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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便开口替兰姨说话,「我们哪里处得不好 ?只是刚刚兰姨钻了牛角尖,现在不挺好的吗?再说,哪有让活生生的人守灵的道理 ,沈先生 ,您当这是旧社会呢。」
兰姨立刻朝白祺投出感激的目光。
沈居安眼底闪过笑意,他轻轻拍了怕白祺的手,温声道:「好啊,既然依依不忍心,那就听你的。」
兰姨松了口气,认为这一关已经过去了。
只是沈居安却没有打算善罢甘休。
他转眸看向兰姨 ,眉眼温润如画,语气温和,微笑道:「事已至此,也请兰姨问一问老宅的旧人们,可有想去守着老爷子的,若是有,沈某人会立刻安排,免得他们再被依依气到。」
闻言,兰姨手心发汗,勉强维持住体面,战战兢兢点头。
「好。」
她现在已经明白了,谁要是找新夫人麻烦,谁就会被家主送去守灵。
白祺不是沈家老僕靠资歷能欺辱的。
「吃饭吧。」
兰姨走了,沈居安才笑着跟白祺说。
空气寂静,嗅到空气中淡淡的雪松香,清冷又淡泊。
白祺垂眸喝了口粥,抬眸突然问他,「你在老宅生活的那些年受委屈了吧?」
沈居安闻言,笑起来,挑眉:「何以见得?」
「卧室里隔音效果那么好,你不可能从屋里听见我跟兰姨的摩擦,你是看到客厅我跟她相处的气氛不对 ,所以猜测到我跟她之间的不愉快。」白祺猜测道:「只有在那种环境里长大,所以才会对这种气氛有如此敏锐的感知度。」
沈居安笑了起来 ,轻轻给她夹了块萝蔔糕,示意她吃掉。他反问她:「就不能是我太了解你了?」
他慢条斯理说:「白祺,你知道吗?在你受委屈之后你从来不会反击,而是先委屈求全。」
他缓缓给白祺盛一碗粥,不疾不徐说出白祺一贯的策略,「你会先温言软语软化敌人态度,趁机探查他的软肋,再以利诱之,抓住他的软肋,从而,控制住敌人。」
「刚刚下楼的时候,我听到你要给兰姨的女儿介绍资源。恕我直言 ,我不知道兰姨的女儿有什么才能值得你用心培养。所以。」他笑了下,抬眸瞧她,声音微沉:「只可能是她妈妈惹了你,你通过控制她控制她母亲。」
他如此轻易挑明真相。
「嗯 ,你说得对。」白祺贊同他的看法,但仍不解,「既然你都知道我的策略了,为什么还说那么一番话?明明兰姨对我的态度已经软化,她没威胁了。」
沈居安漫不经心把玩她的手指,淡淡道:「沈家不止她一个对你看不上眼,你难道要一一出手捉住他们的软肋?那不是太累了吗?」
「再说。」他抬眼看着白祺,眼睛是深棕色,含着深深浅浅的笑意,声音低沉清润:「再说,我的人为什么要委屈求全?他们值得你的先礼后兵吗?」
「依依。」他伸手拉过她,让她坐在他腿上,伸手扣住她纤细腰肢,把她扣在怀里。他低头轻吻她的唇,眼睛看着她,缓声道:「整个沈家你只要讨好我一个人就够了,其他人怎么值得呢?」
「不对。」似乎觉得说错了,沈居安又摇头笑了下。
「不对什么?」白祺也笑了笑,挑眉问。
「依依,你谁都不用讨好。」他执起她的手放到他心口,郑重说道:「我也不用。」
白祺感受到他跳动的心脏,温热的触感。
她抬眼,有点被打动。
沈居安笑了笑,抬手轻柔抚摸她眉眼,专注看着她,温声道:「你不需要为任何人折腰。只要我为你折腰就够了。」
而我,会为你扫清一切障碍。
第32章 插pter02
会议开完,周志和请白祺去会所吃饭。
平常他们都是在集团餐厅吃饭,但今天有事情谈,所以周志和破费一次。
白祺走到包间,坐下来,看了眼环境,夸赞说:「周总费心了。」
她唇角微勾着,眉目生光,显然心情不错。
周志和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开了一上午会有什么可高兴的。
他点了几个白祺喜欢吃的菜,把菜单递给侍者。
会所临江,打开窗,便是清凉的江风飘涌而至,吹开素白的窗帘。
白祺转过头去赏景,即使看着寡淡而不起波澜的江面,她唇角还是弯出好看的弧度。
「依依,你是遇到什么开心事了?」周志和忍不住问。
他印象中,白祺一向是喜怒不行于色的人,鲜少那么喜形于色。
白祺眼底笑意璀璨,谦虚道:「也没什么,就是被人表白了。」
她觉得早上沈居安对她说得话算得上表白。
周志和疑惑:「就这让你高兴成这样?」
「你什么时候缺过别人表白?」
周志和认识白祺的时间比霍华德更长一些。早在白祺在斯坦福读书的时候周志和就已经跟白祺相识并一起创业,所以,他是见识过白祺追求者的种种疯狂举动的。
白祺莞尔,没说话。
她一贯不缺追求,情史相当丰富,但今天她还是很高兴。不是因为某种征服欲,而是切实的欢喜,她感到自己心门被打开一角,她为自己的改变而愉悦——她还是具有爱人的能力。
周志和想起什么,说道:「阿塞德空运一整飞机的大马士革玫瑰到胡佛塔给你求婚,也没见你高兴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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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塞德是白祺大学时代追求她的一位沙特王子,十分财大气粗,是他们家族嫡系继承人,身家过万亿,当年在学校显赫一时。
白祺漫不经心说:「当时我有男朋友啊,理他做什么。」
周志和顺着时间线捋了捋,大概估摸出当时她的男朋友是哪一位。
他点点头,说道:「那倒也是,不管怎样,绍均比起阿塞德王子的确更加英俊。」
白祺抽了抽唇角。
在他心里,她就那么好色吗?就不能是她洁身自好吗!
这时,包间门被轻轻敲了敲。
周志和认为是侍者上菜,沉声说道:「请进。」
白祺倒是挑下眉,她觉得来得可能不是侍者。
服务生敲门不是这个频率。
不过她也不在意,只当是哪个熟人来串场,这是常有的事。
门被推开,来人正是刚刚被提到的晏绍均。
他走进来,眼神在白祺身上停顿一瞬。
「周总,白小姐。」他温声道。
周志和却勐然直起身子,下意识看向白祺,短短几瞬,他便在脑补几齣爱恨情仇的大戏。
出乎他意料,白祺仍然是波澜不惊,她望着晏绍均,目光含笑,礼仪周到。她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宴先生有事,不如坐下聊,不过是多一双筷子的事情。」
「不用。」晏绍均却摇摇头,凝视白祺,说道:「我在旁边包间吃饭,看见周总过来了,特意打个招唿。」
言下之意,我过来跟你白祺没有半分关系。
白祺点点头,不再说话,垂下眸子看手机。
晏绍均一瞬不瞬看着她。
他身形高大修长,神色微沉,看着人时无端给人几分威压。
气氛僵持起来。
周志和只好打圆场:「绍均虽然吃过了不妨再吃一点,我们白董破费订了两瓶好酒,你不妨尝尝。」
「那就多谢白小姐破费了。」晏绍均笑了下,对着白祺方向道。
白祺无奈看了周志和一眼,回晏绍均道:「不碍事,反正我们相识多年,招待你应该的。」
晏绍均朝白祺走过来,坐到白祺身侧的座位上。
白祺极轻微蹙下眉,没说什么。
他跟她靠得颇近,西装裤能摩挲到她的裙摆。
隐隐传来男士身上好闻的木质香气。
白祺瞥他一眼,晏绍均接住她目光,轻轻跟她碰杯,说道:「依依,好久不见。」
白祺被他眼光烫了一下,避着周志和,她小声说道:「今天你好生奇怪。」
晏绍均沉沉笑,倾身跟她说:「情难自禁,不是吗?」
他目光很沉,深邃得像浩渺的海。
白祺没吱声。静静起身跟周志和换了个座位。
周志和只好跟晏绍均坐在一起。他忍不住瞥了眼晏绍均,看见他脸色微沉,修长的指骨握紧茶杯,白皙手背青筋凸起。
周志和心里突了突,再也没有看八卦的心思,求助般看向白祺。
白祺则没理他,她神色很淡,摆明要跟晏绍均划开距离。
包间陷入死一般沉寂,谁都没有开口。
正在周志和坐立不安时,经理亲自拿着白祺存在酒窖里的藏酒过来,周志和看一眼,心里疼的滴血。
这两瓶酒,比得上他小半年工资了。
——
上了菜跟酒,气氛倒是好了一些,飘荡着周志和不断劝酒的声音。
他跟白祺本来有公事要谈,但因为晏绍均的造访,也只能推后了,只能干巴巴说一些有的没的。
中途,白祺也没有捧场,菜倒是吃了不少,还喝了半杯红酒。
晏绍均只是看着她,他眼尾微垂,细细瞧人时,总带点打量审视意味。
好像白祺是个无情负心人。
白祺神色淡然,看出他的心思,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对不起他。
虽然当年是她主动跟他分手,但她并未伤害他的感情,更何况,回国后她也扶持他的事业,他们之间早就好聚好散了。
再说了,都多少年了,她身边的男伴走了去、去了来已不知换了所少波。
即使现在白祺仍然缅怀年少岁月,但那是对过往的追忆,她对晏绍均剩余的感情实在寥寥无几。
总而言之,在感情上,她一贯是朝前看的。
差不多吃好了,白祺便先起身告辞。
晏绍均却也站起来,望着白祺,淡声说道:「我送白小姐。」
「你喝了酒,路上开车总是不安全的。」他漫不经心解释道。
其实,他也喝了不少酒,白皙面容微红,声音也柔和下来,带着沙质感。
白祺没挑破他同样喝酒的事实,淡淡瞧着他,只是微笑道:「我有司机,司机不喝酒。」
「宴某喝酒了。」晏绍均反应很快,笑着又道:「白小姐能送我一下吗?」
他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若是以往,白祺还在跟他交往的时候,大概不会让他主动把话说到这个程度的。她一贯察言观色,有些话不用对方说出来,她就能会意。所以,从前,晏绍均从来没这么直白请求过她。
但今时不同往日,既然他们已经分手,白祺就不可能对前男友心软,更何况,沈居安还在下面等着她。
「随便。」白祺转过身,穿上风衣,眉眼已然挂了层薄冰,跟他说:「今天沈先生来接我,宴先生要是想跟他共处一室,您就直管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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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这句话,周志和在包间里,隐隐听到一种心碎的声音。
果然,晏绍均半响没说话。
他眼底笑意慢慢褪下去,良久,唇角微弯道:「rose,你好无情啊。」
白祺没有再跟他说话,她朝周志和打了招唿,直接就离开。
门轻轻关上,徒留一室静谧。
晏绍均淡淡笑了笑,重新坐下,神色有些黯然,慢条斯理喝完一杯酒。
看他这么颓废,忍了又忍,周志和还是忍不住问:「距离你们俩分开都多长时间了,你怎么又想着复合?」
周志和虽然不通男女感情,但也看得出来,晏绍均做到这个地步,绝对是又对白祺起了心思。
周志和知道,晏绍均是跟白祺共患难的人,创业初期那么苦,晏绍均没少帮忙。周志和心里记着这个恩情,对晏绍均跟对白祺其他的男朋友总是不一样的,他对他总是多了几分关怀照应。
周志和谆谆劝道:「这么多年了,你还看不出来吗?依依根本不是个长情的人!她不是说过吗,谁让她舒服她就跟谁在一起,根本不在意你对她费了多少心思,投灌多少心血!她的心是冷的,根本捂不热,你怎么又栽回去了?」
他非常痛心疾首。
「不是这样。」晏绍均揉了揉额头,懒散靠在沙发椅背上,神色变得清冷散漫,他抬手慢慢纠正周志和的话,道:「不是这样的,她从来不是冷心冷情的人,她的心很暖,她总是能让人感到幸福,要不然,为什么她的哪一任男友都对她念念不忘?」
似是想起什么,晏绍均唇角带起微笑,很柔和。
他沉浸在某个回忆中。
周志和不忍心看他。
他心道,她是不冷心冷情,可她是中央空调啊!她对哪个男人都那么好,又不是只对你情有独钟,你记挂着她有什么用!
想是这么想,但话周志和却不会跟晏绍均说,免得他觉得他诋毁白祺。
周志和看了晃着酒杯魂不守舍的晏绍均一眼,知道他是又中毒了!作为多年好友,看到晏绍均这个样子,他还是很难受,忍不住帮他一把。
他给晏绍均倒了杯红酒,倾身说道:「过几天,依依要录一个综艺节目,需要有业界名人和娱乐明星参与,你刚好符合前一个要求。要是你需要,我就把你加进去。」
想起白祺的性格,周志和也有些发憷。他无奈道:「我只能帮到你这个地步,能不能再次触动她是你的事情。」
晏绍均跟他碰杯,微笑起来,「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
沈居安把车停在会馆门外的榕树下,白祺很轻易就看见了,不等司机开门,她直接打开后门坐进去。
她一进去,车厢里立刻浮散淡淡的酒气。
沈居安伸臂揽过她,亲了亲她的唇,问她:「怎么喝了酒?」
白祺靠在他身上,想了想,还是直言不讳:「晏绍均过来了,陪他喝了一点。」
有些事情没必要遮掩,遮掩了倒显得她心里有鬼。
听到这个熟悉的人名,沈居安揽住她腰的手微紧,眉目微沉。
白祺察觉出他的变化,亲了亲他侧脸,保证道:「放心,我早就放下他了,他再喜欢我我也不吃回头草。」
沈居安微微颔首,看着她眼睛,玩味说道:「与其在意白小姐身边的男人们,倒不如抓住白小姐的心,不是吗?」
白祺没想到沈居安这么通情达理,竟然不需要她费心哄。她不由得十分感动,重重点头,深情道:「宝贝,你说得太对了,花什么时间争风吃醋,倒不如好好讨好我。」
思及此,她便想起了曾经她两位前男友合伙谴责她的事情。
本来,她的前男友跟她当时的现男友只是互相争风吃醋,然后大动干戈挥舞起拳头,最后打到住了院。
倒没想到,在医院里,他们打不动了,倒是彼此倾诉衷肠,惺惺相惜,共同列出白祺的十大不专情罪状。然后,在白祺来医院看望他们的时候,他们合伙用这份罪状声讨白祺。
最终结果便是,白祺被甩了。
白祺思及此感慨万千,觉得沈居安真的是个有智慧的男人,她忍不住关心他:「你怎么这么有空啊?竟然还能抽出时间来陪我!」
她靠在他身上,声音软软的,像个小猫咪。沈居安伸手轻轻抚摸她背嵴,顺毛一样。
他垂眸看着她道:「过几天我出差,现在是调休。」
他摸得白祺很舒服,白祺忍不住眯起眼睛,懒洋洋问:「出差多长时间?我能去找你吗?」
沈居安抚摸她的动作一顿,轻笑问她:「你以前不是不关心这个吗?现在这么体贴。」
白祺太了解他想听什么了。于是她坐起来,捉住他手腕放在唇边轻吻一下,眼睛亮晶晶看着他,声调柔软道:「这不是感觉今天更爱你了么?爱你就要了解你的一切啊。」
沈居安注视着她,白祺被他看得有点脸红(可能是酒精作用)。然后他放下隔板,扣住她脖颈亲吻她。
坐在副驾驶的唐延低声告诉司机:「去俪宫酒店。」
第33章 插pter03
朱利安到达俪宫时白祺还在床上熟睡着,她刚好跟正在关卧室门的沈居安撞上。
男人身姿挺拔,气度雍容,即使一个侧影,也让她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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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利安忍不住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
沈居安轻轻掩门,望向朱利安,漫不经心说道:「她还在睡,你待会儿再叫她。」
朱利安连忙点点头。
沈居安微微颔首,从她身旁穿过,缓步走到正门。看他即将出去,朱利安忍不住叫住他,「先生!」
这声音尖利,划破一室静谧。
沈居安微不可察蹙了蹙眉,停下脚步,转眸看向卧室。
白祺一向睡眠浅。
他经过朱利安,再次进入卧室,并轻轻关上门。
朱利安看着禁闭的房门,深吸一口气,喉咙梗得难受。
——
卧室里,床上,白祺依然在睡。
沈居安凝眸,静静看着她,柔情沉淀在眼神,平日并看不出来。
睡觉时,白祺喜欢侧过身子,枕着自己一侧手臂睡觉。现下,她睡得很熟,纤长睫毛覆盖住眼睑,唿吸平稳。
他轻轻把她手臂重新放到被子里,俯身在她额头轻吻一下,然后重新离开。
声音很轻。
白祺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眼,听到房门被关紧的声音。
走出门,沈居安才抬眸看向依旧站在走廊等着他的朱利安,神色淡淡,声音不辨喜怒:「有什么事去隔壁说。」
说完,他缓步离开套房。
空气中隐隐留下清冽的雪松香。
朱利安抿抿唇,看着他优雅挺拔的背影,咬咬唇,还是跟上他脚步。
——
隔壁是预留给沈居安的书房,书房极阔,办公休闲区一应俱全。
沈居安坐在临窗老酸枝藤椅上喝茶,抬眸看向战战兢兢的朱利安,神色寡淡。
朱利安则站在他面前两步之内的距离。指甲掐着掌心,她柔声轻问道:「先生,您为什么要置白绍礼于死地呢?他是rose的父亲,您这样做rose该有多伤心呀。」
她本来想质问他的,但在他渊渟岳峙气度下,她不明不白就弱了气势。
沈居安抬眸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朱利安侷促说道:「先生,我只是为了rose好,没有其他意思。」
说完,朱利安乖巧垂下头。她揣摩不透他的心思,生怕惹他心烦。
沈居安神情温淡,看不出喜怒,他抬手让她坐下。
朱利安心里抹了丝甜意,犹豫下,还是坐在离他稍远的沙发上,只是身体略有似无倾向他,把更好看的侧脸对着他。
「你身为依依的好友,这段时间,她跟你提过白绍礼的事情吗?」直到朱利安局促不安,指尖掐得手心发疼,沈居安才淡淡问。
他看向她,眼神漠然,语气虽然温和,但她知道,他眼里根本没有她。朱利安嘴里发苦。
「这是没有的,先生。」朱利安抬直身体,小心展示身材傲然,小心翼翼道:「她从来没跟我说过关于白绍礼革职的事情,这件事情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沈居安点下头,看向她,眼神有些疑惑:「所以,她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呢?」
朱利安咬咬牙,给自己打气,壮着胆子,直视他说道:「先生,您不能这样对rose,我想,rose内心里她很渴望亲情,她肯定不希望您把她的父亲撸下来的。」
不同于跟白祺说话时的大大咧咧,此刻朱利安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柔软。
她抬眸小心看着沈居安,洁白贝齿轻咬唇瓣,唇瓣充血,变得鲜红。
沈居安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难得你这么为依依着想。」
「毕竟我们是好朋友先生。」朱利安立刻道。
「我从来没有想禁锢她,我只是想扫清我们之间的一些障碍。」他温声道。
像是某种解释。
朱利安点头,心里却忍不住泛酸。
「再者说,白绍礼罪有应得,雇兇杀人的的确是他,我不过是让真相暴露在阳光之下,在这一方面讲,沈某人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沈居安指尖轻轻敲打桌面,微笑道。
朱利安忍不住用倾慕眼神看他。
只是此刻,他目光却不是对着朱利安,而是对着紫檀木质雕花屏风。
朱利安注意到,也忍不住追随他的目光向屏风后望过去。
看完,她脸色煞白,身体不受控制微微抖了起来,心脏提到嗓子眼。
后面,隐隐约约有个人影,窈窕婀娜,她熟悉无比。
朱利安勐然站起来,勉强用柔软语调,风轻云淡道:「rose?」
只有熟悉她的人才能听出声线里的紧绷。
「嗯,好巧啊。」白祺从屏风后走出来,淡淡扫了朱利安一眼,朱利安心底发冷。
她知道,白祺已经看了出来,她一向如此敏锐。
白祺没怎么搭理朱利安,她看向沈居安,眼神冷冷的。
沈居安起身走到白祺身边,握了握她的手,冰冷。他好似看不出她的不悦,只是轻声道:「这个房间太冷了,我们去隔壁,好吗?」
他眼底的倒影都是她。
朱利安僵硬站了会儿,反应过来,也笑着道:「是啊,rose,晚上还有慈善晚会,我去给你做造型吧!」
「不用了。」白祺转过身,看向朱利安,她的眼神从来没有这样冷淡过,「我已经预约了其他造型团体,从今以后,你不用来了。」
其实没有预约,只是不想看见朱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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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朱利安对沈居安隐约的感情,还是朱利安替沈居安监视她的行为,于白祺而讲,这都是背叛。
白祺从不会用一个不忠诚的人。
朱利安脸色苍白下去,她张了张嘴,看着白祺洞察一切的眼神,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下意识抬眸,眼神楚楚,向沈居安求助。
她希望这个她爱慕的男人可以帮她一把。
沈居安神色淡淡,他没有说话,抬手让朱利安先出去。
朱利安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从容走出套房,嵴背下意识挺得笔直。
等朱利安走了,沈居安才慢条斯理询问白祺:「你不再用她,是为了什么?因为她是我派去监视你的人?」
沈居安早就知道顾眉生站在屏风后,有些话他就是对她说得。
比如,他为什么要制裁白绍礼。
白祺坐到他刚刚坐的藤椅上,喝了口茶,平復心情。
刚刚起床,她有点起床气,再然后,得知自己闺蜜是沈居安派来监视自己的,白祺心情不会好。
她想了想,不打算跟沈居安分手,还是找了个会让沈居安高兴的理由,她淡淡道:「因为她觊觎你,所以我让她走了。」
女人最了解女人,刚刚白祺在屏风后站了三分钟,完完整整听了沈居安跟朱利安的对话,足够她把朱利安的心思揣摩八九不离十。
这件事不至于让她对朱利安多么生气,只是有点在意,因为在某种意义上,这是朱利安对她的第二层背叛。
第一层是她是监视她的人。
沈居安笑了笑,他给白祺披上外套,她刚起,就穿了条薄裙子。
「原来你还会吃醋。」他把白祺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轻轻捏住她下巴,注视她:「看你对白雅和那么和善,我认为你不会吃醋呢。」
白祺拍掉他的手,状似不满道:「那根本不是一回事好吗?!」
沈居安挑眉:「嗯?」
白祺组织语言,还是希望坦诚一些,「朱利安是我的闺蜜,是我把她从一个普普通通的造型师扶持到今天这个地位的,她要是跟你在一起,我是双倍的背叛。」
「哦。」沈居安点点头,似笑非笑道:「原来你更在意朱利安,对吗?」
某种程度上,沈居安勘破真理。
比起在一起不到半年的男友,她当然更在乎闺蜜。
但如果她这么说,除非她不想跟沈居安过了。
她只好撇过来去,假装被他气到。
沈居安却笑了笑,伸手抚住她纤细的脖颈,垂眸吻住她。
吻毕,他轻柔抚摸她背嵴,温声哄道:「好,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
白祺「嗯」一声,望着他,轻声道:「那沈先生解释解释,您跟朱利安什么关系,为什么她那么听你的话。」
沈居安把玩她的手,她的手指纤细柔软,没有任何装饰物,白皙剔透。他淡声说道:「沈家在美国有个慈善基金会,有专用于资助贫困学生补交学费的项目,她就是那个项目补助的一个学生。」
「然后她怎么跟你扯上联繫的?」白祺按下心中思绪,挑眉问道:「你在颖城,她在旧金山,是什么样的缘分把你们聚在一起啊?」
沈居安看向她,目光幽深,轻轻道:「是你啊。」
闻言,白祺略敛眉,垂眸思考。她迅速把信息在脑子里过一遍。
沈居安知道她在思索,也不打扰她,只是淡淡凝望着她。
朱利安先是她的闺蜜,再才是他的监控者。
想起以往,沈居安自己都觉得他太魔怔,仅仅因为一个照面,他就要把她给调查个底朝天,但这还不够,他还想知道她最细微处的一切。
刚好,朱利安是她的闺蜜,更好的是朱利安还是沈家资助的学生。
那么,他僱佣朱利安了解她,似乎就是水到渠成了。
白祺大概梳理了脉络,但还是有些不明白,她忍不住问他:「是什么致使你爱上监视我这项活动?难道这么早的时候,我的美名就传到沈先生耳朵里了?」
按白祺思路,朱利安是她的大学舍友,在大学时跟她形容密切,等她开公司去华尔街时,她跟朱利安关系就淡了,那似乎没有监视她的必要了。
所以,沈居安只能是在她上大学时僱佣生活清贫的朱利安监视她。
沈居安捏了捏她柔软的掌心,不大想分享他对她一见钟情的事情。
他淡声转移话题:「你打算怎么处置朱利安?」
看他不想提,白祺便也不打破砂锅问到底,她一向很尊重别人的隐私权。
「我会让她离开我。」白白祺说道。
除此之外,她不会再做其他的。
她因她而荣耀,倘若离开她,她将一无所有。
——
某杂志慈善晚宴设在俪宫酒店,白祺到的时候包厢已经坐满了人。
娱乐明星们在大厅里忙着交际,大佬们则隐于幕后,坐在包厢里,或饮茶或喝酒,悠闲交谈。
中途杂志主编来雅间敬了回酒,看见白祺今夜装扮变了,目光闪烁一瞬。
从前白祺装扮偏简洁,但每件装饰都是价值连城,尊贵气息扑面而来,这是典型的朱利安风格。
但今天……
主编目光扫过白祺身上典雅繁复的湖水绿高定长裙,手腕上通透翡翠玉镯,眸中闪过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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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明显不是朱利安的风格,她是个地道的美国人……
主编从大佬云集的包间出去后,压抑下心跳,给莉莉安发简讯。
——莉儿,白董是换造型师了吗?朱利安呢?
仰仗白祺每次都找她做造型的荣耀,朱利安在时尚圈也算是唿风唤雨,很多个大牌明星私下也纷纷找她邀约,这家杂志也曾经聘请过她,但她的态度却颇为倨傲。
朱利安其实没有多少艺术鑑赏力,她的造型之所以好看,是因为她有一个绝佳的模特还有昂贵的配饰。
时尚圈早就有人对她不满意,主编也是其中之一。
但不满又怎样?
朱利安身后站着的是白祺,那个投资半个时尚圈的女人,谁敢说她不是?
但今天,白祺不但没带着她来,还没用她的造型,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失宠了?
主编眼底闪过一丝幽光。
莉莉安本来也在化妆间跟人聊天,看见主编的消息,很快回復过去。
——是的,boss正在跟她走解约流程。
其实这是非常委婉的说法。
哪里有什么解约流程可以走呢?
朱利安的时尚工作室都是boss投资的,她住得别墅也是boss名下的财产,说是给她解约,不过是让她抓紧收拾东西滚蛋。
第34章 插pter04
在慈善拍卖会上,白祺收穫颇丰。
她花六亿天价拍下怀贞子大师的一幅画,占全场交易总额一半。
结束后,白祺乘车离开。
刚坐上车,宾利后车窗就被人敲了敲。
听见声音,白祺落下车窗,看见周斯瑾俊美一张脸,他站在车窗前,幽幽望着她。白祺轻轻问:「周先生,有事吗?」
刚刚在包厢,她喝了一点酒,不是很多,但有点上脸,莹白的面颊有些泛粉,思维也有一点迟钝。
周斯瑾看着她,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事情,就是……,白董参加的那个综艺我也会参加。」
白祺微微挑下眉。
目前这个综艺已经定下五个人选——她、唐峥、白蕴和、夏筱筱、盛紫鸢。
这其中有老牌影后盛紫鸢、元气花旦夏筱筱、新锐影星白蕴和,还有长居钻石单身汉首位的霸道总裁唐峥。
如今,周斯瑾也参与。
白祺在心底暗暗点头,觉得这个综艺的收视率是不用愁了。
「非常欢迎。」被凉风一吹,那些仅存的酒气飘散,白祺神思清醒起来,说话也恢復以往的不紧不慢:「你是星耀娱乐的股东,想必对这个节目很有信心才会以身试险。」
周斯瑾笑着摇摇头,目光落在白祺身上,意味深长道:「不是因为信心,是因为一个人。」
周斯瑾走了很久,白祺捏捏眉心,仰靠在车垫上,有点好笑。
她无比肯定,刚刚周斯瑾在撩拨她。
他这点小手段,都是她玩剩下的了。
「白董,我们依旧去医院吗?」司机歷经风雨,像没事发生一样温声询问白祺。
「嗯。」白祺敛去思绪,温声道:「我们快一些,霍华德已经在哪里等着了。」
——
到了医院八楼走廊,白祺看见了霍华德。
他站在走廊窗前,背影正对着病房门,听见熟悉脚步声,他侧过身子。
「来得挺快。」他微微笑着,目光凝在白祺手中的一袋水果上。
白祺笑着解释:「这是我们传统礼仪,看病人都要带水果。」
霍华德走过来,无奈耸了耸肩,意味不明道:「她怕是不喜欢你的造访。
顿了顿,他补充道:「如果你身后没有跟着沈先生的话。」
白祺不否认他的观点。
毕竟,白雅和喜欢沈居安不是秘密。
「他出差了,即使我想带他过来,他也没办法来,不是吗?」白祺笑着道。
白雅和独占一整间vip病房,白祺进来时,保姆阿姨在给她煨着猪骨汤。
猪骨汤香气浓厚,汤底却很清淡,看不出一点油腥气。
阿姨也为白祺盛了一碗,放到临窗的小沙发旁的桌几上。
白祺轻声跟阿姨道谢。
阿姨是沈宅的人,专门被派来照顾白雅和。
「稀客啊。」目睹一切,白雅和直起身子,看向白祺,阴阳怪气道。
白雅和伤得是腿,现下,腿上打着石膏。
白祺坐到病床一旁的沙发上,拿起汤匙喝了口汤,抬眸看向白雅和。
霍华德则坐在她身侧,他把水果放到桌子上。
白祺对白雅和的阴阳怪气没有感觉,反而温和问她:「感觉怎么样?病得严重吗?」
白雅和翻了个白眼,讥讽道:「我想这件事你可以去问医生,这家医院有你的投资,不是吗?」
白祺笑了笑,语气堪称宠溺:「不要发那么大火,对身体不好。」
顿了顿,她继续道:「既然这个问题惹得你不开心,那我问另一个问题。」
白雅和撇了撇嘴,没好气说:「有话就说!」
白祺淡淡微笑,眼神犀利,问她:「撞向沈居安座驾的司机真是你僱佣的?」
白雅和脸色僵硬一瞬,然后点点头,她不屑说:「我撞得是我自己,关你什么事?」
白雅和自幼娇宠,显然不善于撒谎。
白祺摇摇头,看着她,目光深澈,她说道:「你在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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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雅和不屑说:「说我说谎,你有证据吗?」
白祺笑起来,淡定点点头。
白雅和脸色苍白一点。
把她的神色尽收眼底,白祺微笑起来。
原来真是这样。
僱佣司机撞沈居安座驾的是白绍礼,白雅和不过是个顶包的。
歷经这么多年,白绍礼依旧如此阴狠毒辣,把曾经用在温清荣身上的手段又用到了沈居安身上。
霍华德目光中闪过一丝瞭然。
怪不得,她要他调查白雅和出事故那天的视频。
之后,白祺便没有再说话了,她慢慢喝着汤。
白雅和却看着她,忽然道:「白祺,我真可怜你。」
白祺眼皮动也没动。
白雅和道:「你知道吗?在我住院的这段时间,沈先生日日都要来这里守着我,他对你可曾这么上心?」
「我跟他有二十年情分。」她看着白祺,一字一顿道:「在你流落在外,生死不知的时候,你的父亲,你的男友,都把我看做掌上明珠,他们中的有谁会记得你呢?」
「现在,他们认下你,不过是因为你有了用处。」说着,她轻轻笑起来,意味深长看着白祺,「沈居安在意我,是因为我白雅和这个人,我从出生起他就在意我!」
「而你呢?」她红唇微勾,语调怜悯:「你是花了多少年的时间才走向他呢?如果你如今不是京晔集团董事长,没有如今的财富,你猜猜,他会不会多看你一眼?」
白祺没说话,脸色波澜不惊,只慢吞吞喝完猪骨汤,然后把汤碗送到厨房,洗干净。
回来后,她擦了擦手,居高临下看着白雅和,淡声道:「由于你的身体不适,管理不了集团事务,所以你的职位暂时由副ceo代理。」
白雅和嗤笑:「白祺,你当我在意吗?我从出生时就赢了你,现在也不算输。」
她瞥向窗户,慢慢说道:「毕竟,你的男友,你的助理,都是我用过的。」
霍华德眉目微凝,下颌紧绷起来。
——
白祺坐上返程车的时候,霍华德跟她一起坐到后座。
上车后,跟司机说了目的地后,白祺就一直在看工作邮件。
霍华德望着她冷淡而皎白的侧脸,欲言又止。
白祺回復完宋彦城的邮件,仰首捏了捏眉心,刚好对上他的眼神。
工作暂且告一段落,白祺对下属的心情表示充分关心,她好脾气问他:「怎么了?」
霍华德薄唇微抿,神色有点犹豫。
白祺一直耐心注视他。
「我跟白雅和……」顿了顿,他看向白祺。
白祺目光中闪过一丝瞭然。
她温和道:「没关系,你有你的私人生活,你跟谁交往,这件事公司不会干涉……」
霍华德却打断她的话,白祺蹙下眉,没等她反应,他已经倾身过来,握住她手腕,目光紧紧锁住她:「我们不管公司,白祺,你在意吗,你在意我跟白雅和有交际吗?」
他深邃的碧绿眼睛里藏着隐忍愠怒。
汽车依旧平稳向前行驶,霓虹灯时不时投进车窗。
白祺脸上光影变幻,看不清她神色。
良久,她动了动手腕,没挣开,她便不再挣扎,微微仰靠在车座上。
她笑起来,眉目淡淡,温声说道:「霍华德,凭我们多年相处的交情,我可以原谅你现在的失礼,但如果你再不放开我。」
缓了缓,她声音冷肃下来,眼睛里仍含着笑意,「我会把你开除掉。」
霍华德摇摇头,神色没有丝毫慌乱。白祺淡声说:「放开我。」
霍华德只能放开她的手。白祺活动下手腕,放松下来,才指了指他的位置:「坐回去。」
霍华德无奈,只能重新坐回他的座位,他认真道:「白祺,我不缺你这份工资。」
「因为你,我才留在这里。」
又是告白。
白祺已经腻了。她漫不经心道:「你知道是谁挽救了萨尔森集团吗?」
「是你。」霍华德毫不犹豫。
正是有了她的注资,萨尔森集团才起死回生,现在萨尔森集团的管理层都是当年她一手组建。
「那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你不缺钱呢?」白祺看着他,笑着说道:「爱情是要两个人站在平等的位置上,但不论对于你还是对于克劳斯,你们一直在依仗我生存。」
「说得难听一点,是我给了你们如今的尊贵与荣耀。」
霍华德不以为意。他摊摊手,注视她,说道:「你曾经说过,真爱可以跨越阶级,我想,我们并没有很大悬殊。」
白祺扫他一眼,面无表情说:「那你觉得我爱你吗?或者你爱我?」
霍华德动了动嘴唇,想说「是,我爱你。」
但被白祺打断,她好笑道:「爱我还去参加sex—party,稀里煳涂跟白雅和睡了?」
霍华德垂下头,脸色微红,良久,他抬眸,有点无奈道:「你知道为什么克劳斯会跟温如初交往吗?」
白祺不知道,但看着他的眼睛,她大致可以猜出来。
毕竟萨尔森家族一贯有个自诩深情的人设。
她指了指自己,挑眉,「为了我?」
霍华德沉默点头,说道:「他太思念你,于是找了跟你相似的温如初。」
「哦。」白祺微微勾唇,捧场似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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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如此愚蠢的做法,她实在没有观点可以抒发。
霍华德依然在看着她。
白祺瞥他一眼,忽然又意识到什么,她有些啼笑皆非道:「你不会想告诉我,白雅和也是你找的替身吧?」
沉默片刻,霍华德艰难点头。
有生之年,她感受到什么叫无语。「你真挺好。」白祺只能这么说。
到了俪宫,没有任何告别交流,白祺直接进入酒店。
工作日,除了住在公司,一般她都住在俪宫。
刚一到酒店,电话就响了起来,来电人是沈居安。
他出外差,去了个白祺不便知道的地方。
白祺打开门,把手机放到柜子上,拨开接听。
她点开壁灯,听见他温和的声音,「睡觉了吗?」
白祺换上拖鞋,拿起手机走向浴室,「沈先生,我现在还没有睡觉,但我要去洗澡,没有时间通话,你可以晚一会儿打过来。」
她依旧温文尔雅。
白祺拿了浴巾,直接去浴室。
沈居安却慢条斯理说:「我们可以视频。」
「这可不是绅士的做法。」白祺笑起来。
又有一个新的电话打进来,白祺目光微顿,她跟沈居安说:「抱歉,我有点公务需要处理,一会儿再打过去,好吗?」
沈居安却说:「不需要跟我打过来,天已经很晚,你先睡吧。」
白祺「嗯」一声,接通温清荣的电话。
第35章 插pter05
「有事吗?」接通温清荣电话,白祺淡淡询问。
感觉到她语气冷淡,温清荣好笑道:「小丫头片子,你是翻脸不认人?」
白祺说:「把你手机的录音设备停掉,我再跟你好好说话。」
她说完话许久,那边还是没声音。白祺不大在意,把手机放到床上,打算直接进浴室。
「我已经停掉了,我们可以谈了吗?」温清荣声音发沉。
白祺刚刚脱掉衣服,闻言,用浴袍裹住身体,重新拿起手机。
手机屏幕还亮着,通话时间二分三十一秒。
把睡裙放到床头,白祺俯身对着手机听筒道,有点矫情说:「爸爸,可是我不信你呢。」
温清荣轻笑,语气重新回归无奈,「那你说怎么办?我不可能不跟你说话吧。」
白祺说:「我们面谈,我定地方。」
「还有。」想起上一次不愉快的见面,白祺淡淡警告道:「爸爸,我只见你一个人,你不要带着其他小姐先生过来呢。」
「好。」他说:「什么时间呢?」
白祺道:「我录完综艺回来,很快。」
——
综艺录制是在g村,一个边远地区的小山村,京晔集团分公司在哪里开办一个温泉度假村项目,目前刚刚竣工。
下了火车,女士们坐一辆狭窄的面包车。
面包车里坐了八个人,气味乱七八糟,一上车,盛紫鸢就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
她是养尊处优惯了的。
白祺跟夏筱筱倒没有任何不耐,她们都是吃过苦的,现在算得了什么呢?
上车后,白祺、盛紫鸢、夏筱筱坐中间一排,后面是摄像师,他们已经调整好录制设备,准备开始录制素材。
盛紫鸢坐在中间,白祺靠着左侧窗户。一上车,她就靠着窗户休息。
为了参加综艺,前几天她一直都是连夜处理公司事务,直到昨晚才刚刚告一段落,实在累得不行,也没什么心思跟同车女明星交流,反正综艺都有剧本。
在剧本之外,表现如何,全靠自己发挥。
盛紫鸢看着浅眠的白祺,眉头微微皱了皱,有点不悦。
她本来是想创造一个其乐融融的场景给观众看,白祺这样一睡,她的想法完全没法实践。
盛紫鸢是娱乐圈老牌影后,她丈夫也是一位政界大佬,一贯把她捧到手心里,她一路顺风顺水,荣耀加身,鲜少把别人放在眼底。
夏筱筱感受到盛紫鸢的低气压,抿直唇角看向窗外,没吱声。
两位大神打架,她这等凡人还是不要插手好。
白祺睡了一会儿,感觉神思稍稍缓过来,路途还远,她却没再闭眼。
只因有人在一直打电话,吵得她睡不着。
盛紫鸢看白祺醒了,略带歉意朝她笑了笑,她手机依然开着,屏幕上「老公」两个字清晰可见。
像是给她示威。
盛紫鸢老公出身颖城名门唐家,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
「不好意思,白祺啊,我刚刚跟我家老唐打电话,没吵到你吧。」她这样说。
白祺瞥她一眼,不打算息事宁人,她淡淡说:「不好意思,你不仅吵到我,我的脑仁都要被你吵掉了。」
看见盛紫鸢瞬间难看的脸色,白祺不是很在意地撇过脸看窗户,只留给盛紫鸢一张精緻侧颜。天已经亮了,阳光微微散落在白祺脸上,是油画一般惊艷瑰丽。
但温暖的阳光没有沖淡她的不耐烦,她有很重的戾气。
盛紫鸢感受到。
她认为白祺的不耐烦是沖她来的,脾气越发绷不住。
她一双凌厉凤目直直看着白祺,眼神有些怨怒,不过很快就缓过神,不紧不慢跟白祺说:「白小姐,这一路我们还要相处很久,我们都要相互体贴跟包容。」
她也不想跟白祺结梁子,现下说了软话,希望白祺就坡下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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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白祺没有。
她只是轻笑,回过头淡淡道:「希望您睡觉我打电话的时候,您也记得相互包容这个词,到时候可不要怪我。」
盛紫鸢脸色再也绷不住,愤怒情绪宣洩如洪水。
「下车!」她满脸寒霜,愤怒敲打窗户,怒气沖沖跟司机说:「我不坐了!」
司机满脸无措看向白祺。
白祺淡淡道:「让她下去,我跟你们导演说。」
司机于是停下车。
白祺主动给盛紫鸢让了道,摆了个「请」的姿势。
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盛紫鸢狠狠撞了她一下。
白祺没理她,若无其事拍了拍被她碰到肩膀,从容上车。
她若是想气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盛紫鸢深深唿吸,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忍耐自己的脾气。
少了一个人,车里终于安静了,白祺继续靠窗睡觉。
夏筱筱看着她,无声咽了咽口水,离她远了些。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面包车,再经过长途步行,才终于到了村子。
白祺已经睡醒,精神饱满。
村子虽然简朴,但道路整齐,是这一带唯一有全套水泥路的村庄。
这些路,还是京晔集团建造温泉度假村时顺便修的。
装载男士的车子晚她们一刻到,车子停下,盛紫鸢被唐峥搀扶着下来。
下了车,她略显不经意看了白祺一眼,用所有人都可以听到的声音说:「还是大家族出来的教养好,不跟小门小户的一样,小家子气!」
她在暗讽白祺是小门小户出身。
确实,白祺被所有人知晓的履歷上,的确没有出身颖城白氏这一条。
盛紫鸢还在生气白祺在车上不给她台阶下。
白祺只微微一哂,瞥过视线不看她。
她看向远处的村庄。
这么久了,这里好像变了,又好像没有变。
从前,她觉得这里的天空很低,要憋死人,乌云总是沉沉的,带着风雨欲来之势。
现下,心情变了,她终于发现这里也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天那么蓝,树林那么葱郁,刚下过雨,空气中透露泥土芬芳,这些都是京城没有的。
唐峥听了盛紫鸢指桑骂槐的话,并不很在意。
他并不知道盛紫鸢跟白祺的矛盾,只知道盛紫鸢嫌前面的车挤,上了他的车。
出于对家族长辈妻子的尊重,唐峥附和道:「婶母,是谁惹你生气了?真是该打!」
刚下车的白蕴和不关注盛紫鸢跟谁吵架,他一脸冷肃朝白祺走过去。
他状似不经意提起道:「家里出了那么多事,你也不回去看看。」
他指的是白绍礼革职,白雅和出车祸的事情。
白祺有点烦闷,不想跟白蕴和说这些,她想转移话题。
于是她轻轻扯了扯他袖口,状似亲昵。
感受到她的触碰,白蕴和声音发紧:「怎么了?」
未察觉他的变化,白祺随意指了指还在喋喋不休跟唐峥告状的盛紫鸢,淡淡说:「刚刚跟她发生矛盾的是我。」当然她骂的人也是她。
后一句话白祺没说,她知道白蕴和可以感觉出来。
听了她的话,白蕴和笑了笑,非常乐意给她出气。
他看向盛紫鸢,眼神冷冽,沉声道:「盛阿姨,你骂的人是我的姐姐吗?」
盛紫鸢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唐峥就立刻退离她一步之外,还装模作样拍了拍被盛紫鸢抓到的衣袖。
怕白祺不高兴,他很严肃说道:「婶母,得罪你的人原来是我的老闆,那我可不能替你出气了。」
他意味深长看向白祺,「我怕她扣我工资。」
后来还是导演出来调和,让嘉宾们各自回了给他们分配好的房间。
夜里,江峤来敲白祺的门。
没有跟大部队住温泉酒店,白祺主动选择一处农家小院子。
这里没大门,简陋玻璃窗上没有挂窗帘,轻而易举就能看见她在屋里干什么。
所以白祺也不好意思扯自己已经睡觉的谎言,听见江峤的声音,只好打开摇摇欲坠的木门,「说吧,有什么事找我?」
她靠在门侧,身形窈窕,脸颊通透像白玉一般,她没化妆,眉眼精緻透着若有似无的妖娆。
她化妆都是把自己五官往英气方面化。
江峤轻咳一声,瞥开视线,不看她。
他只能看向室内。
只看见一张窄窄的木床,一张木质方桌,方桌上摆着两根蜡烛照明,还有一叠文件。
看着像是五十年代的布置。
她刚刚就是坐在小矮凳上批文件,半俯着身体,看着小小一团,想让人把她圈在怀里。
「这里真是艰苦。」江峤感嘆道。
比起豪华温泉酒店,这里当然简朴。
白祺倒不怎么在意,毕竟,她在这里住了八年。
「这才是国内大部分百姓的水平。」她说道。
「你有事吗?」她又恢復以往的温和,好像早上跟盛紫鸢针锋相对的人不是她一样。
不知道说什么,江峤只好说:「我听导演说,你跟盛紫鸢吵起来了,这不像你啊。」
由于一些公事耽误,他来得晚,刚一到,导演就跟他抱怨白祺跟盛紫鸢的矛盾。
两人人都是大牌,都不好招惹,盛紫鸢还好说,但白祺是大大大boss,谁敢管她?只好求江峤来给白祺做思想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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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印象中,你一贯温存体贴,不是那么得理不饶人的人。」他沉吟道。
「那你错了。」白祺语气依然很温和,带着笑意调侃自己:「我一贯都是刺头,不过藏的比较好,你没发现罢了。」
江峤不由得笑起来。
他看向她含着笑意的眼睛,漂亮得似墨玉,闪着光,眼神于是越发温柔。
被他这样盯着,白祺只能撇开脸,「我进去了?」
不大想让她回去,但又没有什么可以留住她。他只能点点头,客套说道:「祝我们接下来相处愉快。」
白祺点头,伸手关上门。
江峤一直站在门前,门一关,他就被吹了一鼻子木门上的残灰,他忍不住轻咳。
边咳边抬眼看白祺。
果然,咳完,就正对上白祺的眼神,她靠着窗户,跟他四目相对。离他更远,她似乎更自在,语气更加真情实感,「我这里有感冒药,你要不要?」
拒绝的话只在舌尖上缠绕一瞬,他几乎立刻点头,笑道:「好的。」
白祺穿过窗户把药递给他。
江峤接过药,有点可惜看了眼那扇紧闭的木门。
听到江峤走出院子的声音,白祺盖上墨水笔鼻盖,整理好文件,吹灭蜡烛,打开手机照明灯,也走出院子。
这里很冷,残冬气息浓厚,白祺把脸塞到厚围巾里,挡风。
沈居安发给她的地点在村边一个树林里,但刚刚走到胡同口,她就看见他。
他依旧站在路灯下,让她一眼可以看见。
他穿着黑色风衣,肌肤冷白如玉,身姿挺拔,他身侧有棵葱郁松树,衬得他好似遗世独立,飘飘欲仙。
这一刻,白祺忽然意识到,沈居安是个非常没有红尘气的人。
他看着太冷淡了,游离于世事之外。
白祺有点嫉妒。
她从出生起就要跟人情打交道,这么多年一直都在红尘打滚,早早就一身风尘。
但沈居安不同。
他的家族给他提供了从一开始便站在天边的权利。
他一直高高在上,俯视众生。
他一抬手便可以指点江山,一时恻隐之心便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比如白雅和的命运,比如朱利安的命运。
就是没有她白祺的。
白祺小跑沖他过去,伸出藏在毛茸茸袖口里的手,握了握他的,神色自在放松,问道:「难道你不冷吗?」
察觉她怕冷,沈居安也不多话,只俯身亲了亲她侧脸,牵住她的手,放到衣袋里,言简意赅道:「回车上,那里暖和。」
不说什么,白祺点点头,由他牵住,走在他身后。
看着他背影,白祺忍不住勾勾唇角,闪过一丝不知是喜悦还是讥讽的笑意。
第36章 插pter06
车里果然很暖和,还很香,有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气。
白祺把她厚厚的羽绒服脱掉,抬眼看沈居安,意味不明道:「原来你是在这里出差啊。」
沈居安轻轻颳了刮她鼻尖,挑眉道:「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白祺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她确实早就猜到了。
但他这是公务,在调任文件没下来前还是需要保密,所以尽管她隐隐约约知道,也不主动说什么。
沈居安伸手勾住她的指尖。她的手保养得很好,玉指芊芊,指尖粉嫩,一点也看不出干重活的痕迹。
他略沉思一瞬,还是问她:「重回故地,感觉如何?」
她心思太重,有些事还是说出来的好。
白祺身体恰到好处僵了一瞬。
沈居安轻轻把她揽入怀里,温和道:「依依,你什么都可以告诉我的。」
白祺不以为然,面上却点头,「不太好。」她把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好像这样能让她更镇定似的。想起跟盛紫鸢的矛盾,她轻笑一声,道:「因为心情不好,我还惹了一个人生气。」
「本来矛盾是可以避免的。」她蹙了下眉,然后无奈道:「但是我的心情太糟糕了。」
在沈居安身边时,她明显更娇俏,像个年轻的女孩子,像一个跟白雅和一样被他从小宠到大的女孩子。
沈居安闻言微哂。
他倒是不在意她跟谁闹矛盾,白祺自己的事情从来不让他插手,那是她的领地。
他在意她的心。
「原来这里让你印象那么糟糕。」沈居漫不经心问她:「那你能跟我说说你过去有多么糟糕吗?」
他的漫不经心在她这里却是漏洞百出。
毫无疑问,他想了解她的过去。
但白祺没有跟他分享过去的想法,他还没有资格。
她瞅他说:「大晚上的,我认为你想跟我谈情说爱,结果你却是来审讯我的。」
沈居安揽住她的腰的力道微紧,回眸看她,轻轻道:「这深更半夜,荒岭无人的,你想怎么谈情说爱呢?」
他倒是想做什么,但不能委屈她。
白祺想了想,觉得也是,「那你叫我来做什么?」
沈居安拢住她头髮,轻轻在她唇上亲一下,低低道:「想跟你促膝长谈。」
他抚摸她软嫩的面颊,安抚她情绪,幽幽道:「温清荣跟我说过了,你打算跟他谈一谈,但我也有疑问,想问一问你。」
白祺在心底一冷,她收敛好情绪,抬眼看向沈居安,纤长睫毛擦过他高挺鼻樑,她低头亲了下他的唇,顿了顿,然后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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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有心还是无意,她都成功点燃沈居安的慾念。
他看着她,目光幽深,他指了指自己膝盖,跟她说:「依依,坐过来。」
白祺看着他,轻笑着摇摇头。
下一刻,车门响了下,唐延下了车。
白祺嘆服唐助理的察言观色未卜先知的能力。
好像提前预知,这车里好像会发生什么。
她只好坐过去,小心往前移了移,沈居安却揽住她的腰,不让她动,慢慢亲上来。
白祺被他亲吻得有些意乱情迷,但还是理智尚存,她并不想在这里发生关系。于是她垂眸讲:「你给唐延发条简讯吧,让他去温泉山庄过夜。」
沈居安摩挲着白祺的纤长脖颈,唇压着她的。闻言他手指微顿,抬眸看她,淡淡说道:「我不会让他等在这儿,在镇上有预留的房间。」
他的手慢慢往下滑,腕錶不时摩擦她的腿心,她脸上染上红晕,唿吸急促起来。
白祺咬咬唇,做出依然担忧唐延的样子。
「那他是走回镇上吗?」她关切道:「这也太远了,要是走回去,得天亮吧。」
论扫兴,白祺绝对是一把好手。
沈居安无奈抽出手,把她放下来,理好她的裙子,似笑非笑看向她,「白祺,你故意的吗?」
话里话外都在担心另一个男人。
白祺立刻亲了亲他侧脸,笑起来。
她环住他劲瘦的腰,温言软语道:「不是说好问我问题的吗?」
沈居安摸了摸她头髮,慢条斯理道:「我觉得可以边做边说。」
白祺心道,那可拉倒吧。
要真是那样,她只怕得被他盘问个干干净净,棺材本都守不住了。
她得保持清醒。
「白绍礼之所以那么轻易下台被革职,是因为温清荣掌握至关重要的证据。」白祺想谈话,沈居安还是依着她,他慢慢道:「他有一支录下白绍礼跟兇手的谈话内容的录音笔,还有一份交易文件,这两样东西,就把白绍礼的罪刑给坐实了。」
他淡淡道:「其实,我并没有帮他做什么,只是帮他打通申冤渠道,然后护着他生命安全罢了。」
毕竟,白绍礼是**的熟手,温清荣自踏上京城土地上,便是不安全的。
白祺是可以护着他,但她跟他的关系不能暴露,动作必须谨慎,免得被旁人看出破绽,这样就掣肘许多。
沈居安则不同。
到他这个地位上,做什么都是不需要理由的,他想保护一个人,实在是太轻易的事情。
沈居安继续道:「我想知道的是,这两样扼住白绍礼咽喉的证据是哪里来的。」他看向白祺,轻轻说:「毕竟,只有深得他信任的人才可以得到这么私密的东西。」
很显然,那个人是白祺。
白祺捋了捋头髮,眸色微沉,她下意识想看向窗外,避开沈居安洞察一切的眼神,却被他按住下颌。
「想说吗?」他温声问。眼睛看着她,是温和的目光,不夹杂任何胁迫意味。
白祺抿了抿唇,认真道:「我想一想,这种事情很私密……」
沈居安瞭然,好兴致跟她打太极:「没关系,说不说都可以。」
只是,如果不想她说,干嘛要问呢?
白祺对他的心思还是能猜三分的。
他实在是个探知欲很强的人,明明有些事情他自己心里门清,却还要她亲口说给他听。
白祺不理解他的恶趣味。
她想了想,还是点点头,语气温柔:「是我做的。」
沈居安问:「是你回国之后拿到的么?」
三年前,白祺回国,投资了白氏集团一个大项目,由此入了白绍礼的眼,让他记起来,他还有一个女儿,而且更妙的是,这个女儿不仅不记旧仇,还肯躬身跟白家合作。
于是他们的感情回温,白祺在一定程度上获得白绍礼的信任。
「当然不是。」回国后,她根本没怎么去过白公馆,白绍礼也没给她权限让她进他书房,她怎么可能拿到这么私密的东西呢?
「这东西是我被赶出白家时拿到的。」白祺说。
那时候她还小,被管家撵着出白公馆,她害怕,就藏到了白绍礼书房的软塌底下,缩着身子。
白绍礼根本不知道屋子里有个人。那个时候他还很轻狂,远不及后来谨慎,大刺刺便把那个人带回了书房,他们交谈了一会儿,签了什么协议,协议还放在桌子上,他便下楼去哄白雅和了。白雅和吃多东西,肚子疼,要父亲哄。
他走了之后,白祺小心从软塌底下爬出来,手里捏着跟小小的录音笔。她被白雅和陷害怕了,总是喜欢做一些可以证明她清白的事情,比如录音笔,比如隐蔽处的针眼摄像头。
当时,她已经六岁,在白家这种地方长大,她知道得很多,明白刚刚她父亲在**。
趁着白绍礼没回来,她把放在桌子上的文件用书房里的印表机列印一份,摺叠好,掖到她口袋里,然后慢吞吞走出书房。
管家找到她时,她刚从监控室里出来,把她藏进书房的监控删掉,她本来还想拷贝一份白绍礼跟那个人交流的画面来着,但时间已经不够了。
她只能小心翼翼藏着文件,捏着录音笔走出去。
自从聂华筝出轨被发现后,白绍礼基本当她已经死了,她走时,也没来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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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很好心把她送到乡下外婆家,跟白祺相处久了,他对她也有点感情,跟她说:「依依,不管在哪里都要好好生活。」
白祺小小拳头握紧手里的笔,点点头,露出一个微笑,「好啊,我会的。」
白祺在乡下生活了八年,这八年聂华筝基本没来看过她,她一直跟着外婆。
外婆性格不好,年纪很轻就守了寡,生活很困难,却把聂华筝千娇百宠养大。聂华筝原来的房间里有一架进口钢琴,白祺好几次想摸一摸,都被外婆拉去打手心。她语气很严厉:「筝筝的东西你不要碰!」
白祺于是静静看了她一眼,再也没碰过那架钢琴。
毋庸置疑,白祺不喜欢她的外婆,平常也不跟她说话,白祺会做一些表面功夫。比如,她干农活的时候白祺会帮忙,她教书回来时,白祺也会给她做饭,有时候也会给她捏捏肩膀捶捶腿什么的,不是出于亲情,只是一种出于同处一个屋檐下的面子情。
但外婆的心好像被她捂热一点。
外婆的钱不多,不能供白祺上高中,村子里也没有高中,她得坐车去县城上学。白祺很聪明,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外婆想让她上学,于是跟她商量,要不要去找找她亲妈。
她亲妈聂华筝女士这么多年一直对她不闻不问,生活费都没汇来一笔。
当时,白祺在吃饭,她熬了鲫鱼汤,还炖了排骨,她看出老太太这几天精神不好,特意给她补一补。
闻言,她把排骨夹到老太太碗里,笑眯眯说:「她连你这个亲妈都不管,还会管我这个小杂种?」
外婆脸色一瞬间很难看,她摔了筷子准备回屋。
白祺淡淡安抚她:「放心,我有法子上高中。」
她没管,步子不停,「砰」关上房门。
这个门比白祺那间屋的门好许多,摔不烂。
她走了,白祺只好俯身,拾起她丢掉的筷子。
——
白祺上高中的法子就是嫁给隔壁那家养猪的邻居。白祺跟他们商量好了,他们供白祺上学,白祺就嫁给他们儿子。
山里人淳朴,白祺为了表示她绝对不会失约,特意在村长那里列印一份文件,还说:「如果你们不相信我的诚意,我们就在全村人面前做公证!」
邻居本来就满意白祺,眼下更相信她,打包票说一定把白祺供上大学。
白祺回眸看一眼她将来的丈夫,他正憨憨沖她笑,眼睛里充满童真。
不可质疑,他是个傻子。
邻居夫妻说是想给他们儿子找一个媳妇,其实是想在他们百年之后找一个照顾他们儿子的人。白祺就是那个人。
白祺丝毫不嫌弃他,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看见他脸颊红了红。白祺满不在乎对他笑了笑,她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的。
白祺认为外婆一定会贊同她的想法,毕竟,她巴不得她早点离开。
于是便一直没给她说这件事,直到在村长那里做公证的时候,外婆才知道。
那一天,外婆拨开围着看热闹的人群,走向前,白祺从来不知道她可以有那么大的力气,也不知道她原来这么恨她。
她直直看着白祺,眼眶充血,恨意瀰漫,她抬手就打了白祺一个耳光。
白祺被打得懵了,她摸着火辣辣脸颊半响说不出话。
那个时候,她也才十四岁,还没后来那么沉稳。
外婆走到村长面前,一字一顿说:「这桩婚事我不同意,除非我死了!」
外婆一直在村小学教书,威望还是有的,村长嘴唇颤了颤,点点头,跟看热闹的人说:「散了吧。」
白祺于是被她领回家。
白祺皮肤嫩,被她打了一巴掌,脸颊很快肿起来,她缓过来,倒没有很生气,觉得她低估外婆对她的恨意。
外婆一直很生气,她脸色发青,语气狠厉:「我那么辛苦把你养大,你就是去卖身的么?!你怎么不死了算了!」
白祺怔了下,眨了眨眼睛,眼泪却流了出来,她觉得懦弱,于是把迅速擦掉。
她淡声说道:「……倘若有其他选择,我也不会那么做。」
外婆身体在抖,「那你就不要上学了!」
白祺没说话。
过了会儿,她站起来,温声道:「你歇着吧,我去做饭。」
第37章 插pter07
泥土胚厨房前,邻居妈妈站在那里,手里拎着一只母鸡。看着白祺被打伤的脸,她有点侷促道:「聂奶奶生气了吧,这事是我们做得不厚道,这只鸡拿过来给她补补身子。」
白祺却说:「是我不厚道。」
她走过来。
脸颊还肿着,火辣辣疼,她语气还很温和:「婶子,您对我那么好,即使我不嫁给牛牛哥,我以后也会照顾他的。」
邻居妈妈很动容。
她拿出一张卡,塞给她:「依依,去上学吧。」
白祺看着那张卡,眼神微顿,却没有收。她把卡重新塞到邻居妈妈手里,说道:「我没事的,婶子。牛牛哥还得吃药,您拿着给他买药吧。」
她微笑说:「我有办法的。」
回到房间里,白祺看着她曾经列印好的文件还有录音笔,陷入思考。
如今长大了,她已经知道她曾经稀里煳涂做下的事情有多么大的价值,但它得放到合适的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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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在她这里,它们就是废物。
白祺捏了捏眉心,靠在斑驳的泥墙上,在脑海里想过数个人名。
白祺被省重点高中录取,学费却还没凑齐,外婆又焦躁起来,她推了正在扫地的白祺一把,道:「你是真不想上学了吗?!」
白祺被推得踉跄,她很瘦,营养不良,有些贫血,被她一推,眼前便一阵青黑,她扶着土灶台缓了一会儿,等眩晕感消散,她才微笑说:「不急。」
「要不,把那架钢琴卖了吧,总算能凑齐学费!」破天荒,外婆竟然打起那架钢琴的主意,平常,它可是她的宝贝疙瘩。
看着那架多年过去依旧不减典雅的钢琴,白祺眸光微动,沉吟道:「买了它也好,刚好可以给你检查下身体。」
她若有所思道:「我这几天老听你咳嗽,去省城医院检查检查,我也好放心。」
外婆手指绞在一起,嘴硬道:「我能有什么事!别操心我了!」
白祺轻笑下,没有说话,目光变得幽远。
第二天,白祺租了村里唯一一辆拖拉机,载着钢琴还有外婆去了县城。
白祺使了些小计策,把钢琴卖了一个不错的价钱,然后坐火车,带着外婆去省城。
在最大的医院里,医生确诊,外婆得了肺癌。
外婆脸色灰白,竟然不大敢看白祺。
其实,自从白祺长大一点,她一直都挺怕白祺的,白祺才是一家之主。
白祺沉默给她办了住院手续,卖钢琴的钱在短短几天花光,外婆揪着她衣袖说要出院。
白祺没理她,沉默让她喝汤。她租了个小房子,每天煲了汤送过来,临床老太太直夸白祺孝顺,外婆却偏过头,默默流眼泪。
终于,白祺打通温清荣电话。她一直记得跟母亲私通的男人的电话号码,这么多年,他的号码一直没变过。
白祺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有亲爹亲妈不请求帮助,却偏偏要求一个外人。
温清荣不知道她是谁,但语气还是比较温和,待白祺把话说完,他态度就郑重起来,主动约白祺见面。
彼时,他正如日中天,自认为有跟白绍礼硬碰硬的底气。
白祺把证据留了一份,带着拷贝的去见他,她没跟他说她的真实身份,她说她是白家管家的女儿,祖母生了病,需要钱医治。
他有些怀疑:「王先生会不管自己的女儿和母亲?」
白祺则淡定道:「若是先生查一查,便知道我父亲在几年前便另娶,儿子已经很大了。」
温清荣勉强相信她的话。
他说道:「在中心医院我有朋友,让你祖母获得最好的治疗,你的学费我也会……」
白祺则摇摇头,她淡淡道:「你只负责医治我的祖母就好。」
温清荣看着她。
小姑娘眉眼瑰丽明艷,肌肤如雪,唇薄而精緻,小小年纪便有倾城之姿。
但不知为何,他感觉她有点熟悉。
白祺办了延缓入学手续,一直在医院照顾外婆,直到最后一刻。
最后的时候,她拉着白祺的手,脸色灰白,手劲却很重,好像生怕白祺不答应。
白祺勉强微笑,轻轻道:「什么我都答应。」
她张张口,用气音说:「……好好照顾筝筝。」
直到最后一刻,她还惦记着她的女儿。
她眼睛瞪得很大,硬撑着精神等白祺一个答覆。
白祺沉默一会儿,轻轻拍了怕她的手,点点头,「……好。」
然后,她便离开了。
白祺闭了闭眼睛,泪水顺着她眼角滑落,她揪着白色床单,勉强压抑住哭声。
这一刻,她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更多一些。
——
白祺醒过来,发现她靠在沈居安怀里,她轻轻挣一下,腰被他箍住,她挣脱不开。
怕吵醒他,她只好靠在他怀里,把玩他修长的手指。
在车里睡了一夜,还做了一宿的梦。
昨天,她并没有跟沈居安讲很多,说到她把文件从白绍礼书房拿出来便没了意识,睡着了。
她慢吞吞理着思绪,发觉扣在她腰间的手松开了,沈居安醒了。
一夜过去,他并没怎么睡着,眉眼有些倦怠。他垂眸看着她,指了指她眼角:「哭过了?」
白祺摸了摸,才知道原来她做着做着梦,就哭起来了。
沈居安轻轻给她擦眼泪,跟她说:「回去再睡一会儿,一会儿不是还要录节目吗?」
车外,唐延敲了敲车窗户把早餐递给来。
白祺道了谢,接过,看了眼。
豆浆,油条,炸糕,糖包。
都是不好消化的。
白祺跟沈居安说:「……你的胃,行吗?」
这里环境简陋,商镇上卖得早点显然招待不了沈居安的贵公子胃,她自己倒是无所谓。
想了想,她道:「要不,明天我做了早餐给你送过去?或者,让唐延来取?」
院里的厨房都是用惯的,她倒是不担心不能做饭。
其实,还有另一种法子,就是白祺预定俪宫的早餐,用私人飞机给沈居安送过来,这是一种多么壕气的行为。
她以前就那么做过,好像是跟哪个前男友在一起的时候。
她不记得了。
「我没那么娇气。」沈居安抚摸她指骨,淡声道:「我就住在你家的温泉酒店里,那里的饭菜还是很不错的,你尝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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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祺倒把这一茬忘记了。
他是出公差,怎么可能受委屈呢?
她点点头,说道:「试菜的时候尝过。」
酒店里的菜品总经理都是要过目的,并且亲自品尝。
沈居安看着她说:「我住在温泉酒店……」然后说了个房间号码。
白祺懂了。
这是让她有空去找他私会。
白祺表面应承下来。
沈居安把她送到村口,他身份使然,不大好露面。
白祺回身抱了抱他,提起早餐回去。
沈居安望着她,一直没有收回视线。
他不知在想什么,神色淡淡的。
——
走到门口,白祺向邻居家房子看了眼。那里已经空了,听说是搬走去大城市给牛牛治病去了。
白祺垂下眼睛,压抑住内心的情绪,慢慢回到小院子里。
人心都是复杂的。村子里的大婶们会在背后说闲话,悄悄说白祺是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女小杂种,但当她回家没带钥匙时,她们又会把她领回家,给她口热饭吃。
就连,她跟牛牛家那场未成形的荒诞的婚事也没有多少人说她不好,都在说她不容易,她给外婆办丧事的时候,村里很多人也来帮忙,还想着收养她……
进了门,白祺才发现不同。
工人们在施工,沈宅管家朝白祺走过来,说:「先生怕您住得不自在,给您修整修整。」
兴许怕毁坏她的回忆,沈居安没做其他调整,只把漏风的门窗换了,装了空调跟暖气,她房间里另安了书架跟写字檯,房子太小,这几件家具便让小房子盛得满满当当。
白祺缓缓收回视线,露出笑意:「谢谢沈先生了。」
她把早点放到桌子上,数了数工人人数,跟管家说:「沈伯,干完活你们先别走,我请你们吃饭。」
节目在九点钟才开录,现在时间还长着呢,她不能让人家空着肚子回去。
白祺做了两道汤,八道菜,然后让温泉酒店又送来许多主食,好好招待过施工人员才让他们离去。
走到门口,有人瞥向白祺,她正简单收拾院子,即使做起杂活,美得也像幅画。他不禁问管家:「这就是未来的太太?可真是平易近人。」
沈管家笑了笑,说道:「板上钉钉了。」
沈宅都按白小姐的喜好翻修过了,用不了多久,沈家就有女主人了。
——
唐峥到小院的时候,白祺正跟村长讲话。他是老村长的儿子,也是村小学的一名老师,白祺对村子的捐款就是由他对接的。
察觉有人过来,白祺止住话头,笑道:「杨大哥,这件事我会考虑的,您放心吧。」
看到白祺对他笑,杨宇脸红了红,他不好意思揉了揉头,说道:「这不会难为你吧。」
这么些年,村里修路找她,翻盖小学找她,现在建厂子也需要她资助。
其实,当年村里并不算宽待她。
白祺摇摇头,说道:「为村里做些事,我心里也踏实。」
见杨宇走了,唐峥才从后门暗处走出来,他刚刚躲着偷听呢。
他笑了笑,在白祺旁边的石凳上坐下,说道:「原来你就是村民们口中修路架桥盖学校的大善人啊。」
他「啧」一声,问道:「他们都不知道你是谁呢,要是知道是你,得送你锦旗呢。」
白祺慢吞吞剥播玉米,把玉米粒挑下来熬汤。
闻言,她眉眼低垂,淡声道:「举手之劳的事情,有什么好讲的呢?」
唐峥把不锈钢盆挪到自己这边,他也来剥玉米。
但不怎么得法,玉米穗沾到他昂贵的手工西服上。剥完后,他把手指擦干净,若有似无在白祺眼前晃来晃去,白祺没怎么看,托腮看着初升的太阳。
唐峥有点无奈道:「你没发现在我有什么变化吗?」
他手指光秃秃,订婚戒指没了。
白祺点头,看向他:「知道啊,你取消婚约了。」
唐峥说:「那我又可以追求你了。」
白祺不想理他,他就是闲得慌。
她理了理裙子,站起来回了屋子,反锁上。
唐峥看着她背影,倒是不恼,他垂眸,笨拙把玉米一个一个掰好,然后把玉米粒剥下来,洗干净,放到小碗里。
趁她起来前,他要把汤煲好。
第38章 插pter08
白祺这一觉睡得很香,她定了闹钟,按时起来。
掀起被子,刚坐起来,她便看见窗前一道高大修长的人影。
唐峥朝她微微颔首,缓声说道:「我熬了粥,起来喝点吧。」
这屋子根本没有什么隔音性,他说得话清清楚楚传递过来,声音倒是轻轻的。
白祺有一点起床气,刚起来时耳膜格外敏感,不乐意听响儿,她几个前几个男朋友都知道。
白祺点点头,披上衣服起来,她简单洗漱过,去了堂屋喝粥。
唐峥已经在等着了,面前一个简朴汤盆,两碗盛好的香喷喷的玉米粥,看见白祺过来,他给她递了双筷子。
白祺扫一眼方桌,食物只有汤。她尚且能应付,就是不知唐峥……
白祺接过筷子,侧首问他:「你吃过早饭了么?」
她眼睛清凌凌的,眼角处的胭脂痣也没有被遮掩住,整个人透着清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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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峥瞥过视线,坦然道:「没呢,温泉酒店离得远,我得早点过来。」
白祺点点头,然后去了厨房。
唐峥过来时,她已经打好鸡蛋,油锅也热好,她正低头切着葱花,髮丝弯弯绕绕垂下来,侧脸雪白透明。
唐峥指尖有点痒,想把头髮帮她抿起来,又觉得有些不妥,于是把手背到身后,漫不经心说:「用我帮忙做什么吗?」
白祺抬手把髮丝勾到耳后,抬眸道:「你去把蘑菇掰一下吧。」
顿了顿,她带一点寻求意见的语气说:「我做两个菜,烙点油饼好不好?」她记得唐峥口味比较重,喜欢吃油性东西,不似沈居安口味清淡。
唐峥笑了笑,很温和说:「好。」
有那么一刻,他希望时间永恆。
他希望自己像丈夫一样,环住她的腰,在背后抱住她。
白祺做菜很快,不到二十分钟就把一切收拾好,但回去的时候,摄影师已经到岗,摄像头也安装的七七八八。
这个节目虽然有大纲,但还是真人秀慢综艺性质,并没有具体任务。
白祺跟唐峥慢条斯理吃饭,唐峥注意分寸,不似私下油嘴滑舌,但爱慕一个人是遮不住的。
他不时瞥开的眼神,非常温和的态度,还有行为举止间的一点侷促,都表明,眼前这个人是他的爱人。
导演在幕后看得啧啧称奇。
那克制深情的姿态,绝对能让观众磕死,但他却不能这档综艺变成cp性质的节目。
除非他不想干了。
大boss来之前的要求就是不能让她传出任何绯闻,剪辑不要带有任何引导性质。
老闆发话,他当然要照做,剪辑尽量客观,不掺杂个人情感。
到了中午,导演终于布置任务。
这档节目既然是实践类的综艺,少不得要去实践。
他们有三个实践地点——乡村小学、温泉酒店、丰源茶厂。
这三个地方算是这个村庄最富庶的地方了。
白祺和盛紫鸢被分到丰源茶厂。
唐峥跟江峤去温泉酒店,而白蕴和则跟夏筱筱去乡村小学。
夏筱筱笑着说:「还请白小少爷多多关照啊!」
她跟白蕴和是高中同学,从小认识,关系还不错。
白蕴和余光注视着白祺,闻言,他微微颔首,气度矜贵凛然。这一段时间,他成长很多。
或者说,他一直都是成熟稳重的,只是在白祺面前故作幼稚。
夏筱筱看着他,尽管克制,目光却难以移开。
——
白祺跟盛紫鸢步行去茶厂,摄影师在后面跟着,丝毫没有领路的觉悟。
盛紫鸢看着弯弯曲曲的山路,脚踝越发疼得厉害,她不耐烦道:「到底在哪里啊?」
「还能不能走到了?!」
她边说边用余光注视着白祺反应。
说实话,她并不想跟白祺把关系弄得太僵,如果白祺给她一个小小的台阶下,那她不介意大发慈悲原谅她。
「再走二十分钟。」白祺淡淡接了她话茬。
盛紫鸢悄悄勾了勾唇角,骄矜「嗯」一声。
这就算和好了,她想。
大中午,太阳光正是强烈,盛紫鸢怕晒,全身捂得严严实实,口罩遮住她的口鼻,只露出一双漂亮圆润的眼睛。
她生得很美艷,即使人到中年,也不见颓然,弧度柔和的眼型让她多了几分少女的娇憨。
她走在后面,亦步亦趋跟着白祺。
白祺倒比她许多,山路是她走惯的,再者她又没穿高跟鞋,春季阳光没有那么毒,她只简单涂了防晒带了遮阳帽。
听到盛紫鸢的抱怨,白祺时不时应几句,但大多时候她都不怎么说话,目光仔细严谨从茶厂周围扫过。
丰源茶厂是京晔集团分公司名下的产业,当年白祺亲自修改策划书。
它不同于平常仅仅只生产茶叶的茶厂,除了生产茶叶外,它还具有旅游参观性质。
茶厂建在山顶处,外围建有专门的供人赏景的观景台,观景台里又布有休息室跟茶厅,游客可以边喝茶边俯瞰从山顶蔓延至山谷的茶园。
游客要是来这里参观赏玩,不用像白祺跟盛紫鸢一样一步一挪爬上山顶。山底有玻璃吊桥和参观车,他们付费就可以一边赏景一边上山。
到半山腰处,茶园的景色可以欣赏大半,刚刚下过雨,云雾缭绕在碧绿无边无际的茶园里,好似仙境一般。
这里,碧天如洗,茶园新绿,微风拂过,带着浅淡的茶香,让人心旷神怡。
茶园里,有稀稀疏疏几个採茶人,都是山下的居民偷偷熘进来的。茶园是全机械化生产,茶园内几乎没有员工。
看到美景,盛紫鸢也不再抱怨,反而赞嘆一句:「也不知道是谁开发的这里,要是正式营业,这里真是赚钱了。」
连她这样遍观美景的人都会为这里惊嘆,更不要说是其他人。
她在心里暗暗想,等结束录制后,她也要在山顶的云山酒店住几天,一边赏景一边饮茶,好不乐哉。
白祺笑而不语。
终于到了茶厂,白祺到车间依照剧本问运作工人问题,让他们把茶叶制作机械化流程告诉观众,以起到宣传作用。
又採访车间主任,让他回答关于品质保证方面的问题,好让顾客买得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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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祺不仅是一个节目嘉宾,她还是集团董事长,问得问题没有全按剧本来。
剧本上的问题还是太虚了。
她问得问题更加切实,犀利,一开口,车间主任便知道她是行家。
车间主任一开始答得还算流利,后来便有些力不从心,他找了副总经理来替他。
盛紫鸢捧着新鲜沏好的茶,看着白祺熟练操作机器的身影,心里有点诧异,她目光微闪。
宋意如是认识白祺的,在某次股东大会上,她也在,仅一眼,她便记住她。
像白祺这样的人,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
宋意如被车间主任领过来,先跟节目组打过招唿,瞥见白祺,目不斜视,她在节目前自我介绍。
她三十出头,面容美艷,言语干练,妥妥商场人,高傲又冰冷,像一只美艷的孔雀,有很强的攻击性。
盛紫鸢看着她,不耐烦撇开眼。
她虽然看不上白祺,但更看不上这个鸠占鹊巢的私生女。
落落大方介绍完,宋意如转过身回答白祺的问题,她美眸里藏着冰冷的笑意,还有微微的不屑。
白祺没怎么在意,她依旧按部就班问问题,没有增加难度。
宋意如答得尚可。
开发茶园的规划是宋彦城提出来的,对于自家二叔的心血,她还是很在意的。
白祺微微颔首,没表示什么。
她只是公事公办道:「希望丰源茶厂在宋总经理带领下生意兴隆。」
宋意如却笑起来,微微侧身靠近白祺,这么近,她闻到白祺身上的玫瑰香气,是清淡而华丽的气味。想到此,她心里有点发苦。
有时候,他身上也带着这样的香气。
她睥睨白祺说:「不知可不可以要白小姐一个联繫方式?」
白祺扫她一眼,点头同意。
真是奇怪,她竟然在宋意如眼神里发现不加掩饰的敌意。
她不认为宋意如的心思浅得像池子里的水,让她一眼便可以看见内里波澜。
那,宋意如是什么意思呢?
——
接下来,宋意如带领白祺参观茶厂,她走在前面,身姿高挑,盛紫鸢悄悄跟白祺说:「这是宋家大小姐,以前是私生女,刚刚被认回来没几年,听说还是沈先生出手相助的。」
白祺挑下眉稍,点头表示了解。
盛紫鸢说:「我听说她是你家沈先生的初恋,你要谨慎一点。」
走在前面的宋意如好似听见什么,她转过头,笑容温婉,她意有所指说:「不好意思,唐夫人,听到你们闲话了。」
她淡淡解释,语气透着高傲,「我跟沈先生没有任何关系,仅仅,他是我的恩人。虽然我非常倾慕他,但我们之间清清白白……」
顿了顿,她看向白祺,笑着说:「我想平清并不喜欢胡乱吃飞醋的女人。」
说完,她便不再说话了,只缓步向前走过去。
白祺看着她背影,轻轻笑了笑。
——
宋意如一开始没有来接待节目组,是因为节目组有贵客在,其中一位便是唐家二爷唐清淮。
盛紫鸢在三楼茶室看到自家先生,险些尖叫出声。
唐清淮对自己夫人宠溺一笑,看摄像组已经移走,他朝白祺走过来,微微带着歉意道:「媛媛性格不大好,若是有得罪白董的地方,还请白董谅解。」
盛紫鸢脸有点泛红,不自在撇开脸。
白祺笑了笑,不在意道:「没关系,我也有错,盛姐姐性格简单直率,非常可爱。」
唐清淮看白祺没有真生气,放下心,他道:「刚刚沈先生也在这里,现在去工厂参观了,您等一等便可以看到他了。」
白祺摆摆手,说:「我随意逛逛就好,这里还有许多好玩的地方,唐先生跟盛姐姐也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说着,她慢慢从茶室走出去。
刚一出来,正好迎面跟宋意如遇上,她一改冰冷,笑意盈盈迎上来,道:「刚刚看见故人,没来得及带白小姐参观完,要不,我们继续参观?」
她加重「故人」两个字。
白祺从她身上嗅到雪松味道,猜测刚刚她招待的那位故人可能是沈居安。
她淡声说道:「不用,我去财务科看看。」
听到财务科三个字,宋意如脸色一变,指甲深深掐入肉里。
她觉得,有些行动可以尽快进行了。
说完,白祺瞥一眼她阴沉的神色,便起步走远了。
宋意如看着她离开,眼底闪过一丝阴翳。
她转身,拨通一个电话:「找到她了吗?」
——
沈居安来找白祺的时候,她正在听财报科科长汇报。
他便站在门外静静看着她,没有进去。
待她出来,他才缓缓走向她。
白祺穿了身湖蓝色毛衣,绣着精美刺绣,下面是配套深蓝色a字裙,衣着素雅,五官却明艷瑰丽,她画了淡淡的妆,却没有遮住她眼角的胭脂痣,端丽的面容多了几分妖娆。
现在的她跟平常一本正经的白董显然是不同的。
沈居安可以看出她用心打扮过。
「今天很漂亮。」他赞美道。
白祺轻轻说了句「谢谢」,然后牵起他的手,沈居安微笑,回牵住她。
他们一起走出财务处,去山顶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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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居安侧眸看向她,轻声问道:「今天的录制任务完成了吗?」
白祺却没有回答,在走廊尽头她看见了宋意如。
宋意如身后簇拥着许多记者,身旁站着白祺好久不见的母亲,还有……
白祺又多看一眼,才发现,那个漂亮的女孩儿长得像温清荣。
那么,毋庸置疑,她便是温如初 了。
第39章 插pter09
「请问,白董是否真如传言所说抛弃生母?」一个男人闯到白祺身边,直直看着她,声音尖利。
他的声音在空荡走廊迴响,震耳欲聋。
宋意如目光振奋。
聂华筝受到鼓励,终于敢抬眼看白祺,她紧紧握住温如初的手,似乎想从她女儿这里汲取勇气。
如打开潘多拉魔盒,这个男人的发问无疑给了其他记者勇气。
其余记者们争先恐后想向白祺身边涌过来,像一群乱糟糟的苍蝇,他们有二三十个人,堆满还算宽阔的走廊。
好几个人都差点撞到她身上,沈居安侧身护住她,淡淡雪松香气环绕着她,白祺瞥他一眼,从容推开。
她走到沈居安前面,目光凛然看着乱象,弯了弯唇角。
她微微抬手,手骨细緻白皙,莹莹生光,神色冷然沉寂。
暗处保镖忽然显身,有几十个,他们迅速隔离开记者跟白祺,记者们被推搡着,闹哄哄,相机闪光灯时不时闪过她的眼,内里凉薄。
沈居安就这样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平静。
良久,白祺转过身,跟身旁的男人说:「你从后门出去,这里不适合你待着。」
语气从容客观。
沈居安笑了笑,牵住她的手,淡淡道:「我陪着你,不好么?」
白祺看他一眼,没什么表情,沈居安也望着她,神色同样寡淡。
在嘈杂环境中,白祺妥协,她牵住他袖口,小幅度晃了晃,撒娇:「相信我好吗?我可以解决。」
「我把保镖都留给你。」沈居安伸手勾住她鬓角碎发,轻柔替她挽到耳后,轻声道。
宋意如远远看着沈居安,心里发涩,她从来没见过他那么柔和的目光。
她对着挺直清瘦的沈居安背影道:「先生,那么无情无义的女人你还要吗?」
她声音状似镇定隐隐带着颤抖,「您真的应该好好了解她。」
沈居安没有说话,从后门vip通道走出去,一刻没有停顿。
宋意如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白祺,目光冷然:「白董,您不该回答一下记者的问题么?」
白祺没回答,只是问最前方一直拍摄她的记者,「你是哪个公司的?」
记者犹豫着没回答,宋意如却道:「阳光传媒,怎么,白董想捂住所有人的嘴么?」
聂华筝满怀恨意看着白祺,过去几个月,她一直想找机会曝光白祺不养母亲的可耻行径,但没有一家媒体愿意採访她。
宋意如说,白祺树大根深,控制舆论渠道,要她跟她合作。
白祺笑了笑,挑眉跟宋意如说:「宋小姐,你是我的员工,为什么要惹我呢?」
宋意如刚想回答,下一秒就听白祺冷声道:「宋彦城,连自己侄女都管不好,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白祺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男人从人记者群里穿梭过来,他眉眼冷峻,迳自走到宋意如面前。
看见他,宋意如不禁抖了抖,骄傲孔雀变成绵软的白兔。
「二叔……」她小声唤道。
宋彦城无奈看她一眼,又转头看白祺。白祺好整以暇看着他,神色淡淡,看似云淡风轻。
但他知道,如果今天他不处理掉意如,明天他就得立马滚蛋。
他只好把一纸辞退协议递给宋意如,腕上的高级定制表散发内敛的光芒,声音也是温和低沉:「不好意思,宋小姐,你被辞退了。」
宋意如一愣,还没回神,又听宋彦城继续道:「宋某不知,你们是以何种渠道闯入我司内部,不过你们已经扰乱我司正常生产经营。」
不同于对宠爱侄女的温和,他眼神几乎冷酷从周围记者身上扫过,寒声道:「诸位要是再不离去,是想法庭上见吗?」
白祺遥遥望着宋彦城,决意帮他一把。
于是她对着刚刚赶来的保安点点头。保安们得到指令,立刻围住记者,队长对为首的记者道:「先生,还不走吗?」
记者们也乱了阵脚,慌张左顾右盼,齐刷刷看向宋意如。
宋意如泪眼朦胧,依依换道:「二叔……」
宋彦城笑了笑,直视她,温和消褪,眼神如刀,他寒声道:「还不滚!」
宋意如朝白祺献上愤恨一瞥,无奈离去。
众人见大势已去,便齐齐离开办公大楼,只有聂华筝还驻留在原地。
没了白祺供养,她显然不如以往光鲜亮丽,鬓边已生白髮,看着老了许多,她看向白祺,喃喃道:「依依,妈妈还是爱你的。」
白祺笑起来,神色却淡淡的,「既然爱我,就替我省点钱吧,以后我不负担你的供养义务。」
她挑眉看向面色苍白的温如初,笑道:「你不还有一个女儿吗?让她养你吧,我们今后不要再见了。」
说完,她转过身,不看聂华筝默默流泪的脸庞,慢慢离去。宋彦城让保镖把她们带走,自己跟上白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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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华筝且走且回头,一直看着白祺身影,温如初狠狠掐了掐她手心,「聂夫人,此时不走,还想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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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祺回到休息室,看到沈居安发来的信息,他说他会控制舆论。
白祺微微一哂,回道:「亲爱的,这件事,你一点也不要干预。」
宋彦城看到她的回信,若有所思。
他倾身问道:「你这是迁怒沈先生了?」
他黑眸盯着白祺,声音含着笑意。
白祺垂眸,没有说话。
他惹来的女人债,却让她来偿,凭什么?
看白祺不说话,宋彦城又道:「这事不怪沈先生,怪你。」
白祺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宋彦城说:「当初明明这个茶厂计划明明是我全权负责,你非觉着宋意如才华横溢要她负责这件事,结果,最后出了问题,你怪谁?」
白祺不能跟他说当初她安排宋意如的深意,只好抿了口茶,组织语言,抬眸说:「她的确才华横溢,现在茶厂由她负责,发展得非常好,如果……」
她想了想,用恨恨语气道:「如果不是沈居安勾引她,她怎么会鬼迷心窍跟我作对,弄出今天这样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损失大了!」
宋彦城忍不住微笑,其实,他不那么乐意看白祺陷入爱河,一个恋爱脑的老闆总是让人担心的。
但看白祺生气,他不好坐视旁观,只好劝慰:「你损失也不大,茶厂任务完成,随时可以营业,有没有宋意如都没有很大干系,我先替你看着这里,等你选好新的接班人再离开,一点都不耽误事,你觉得如何?」
白祺沉吟,抬眸道:「这会不会太辛苦你了?」
宋彦城看着她细弱的手腕,晃神一瞬,紧接着笑说:「我巴不得有更多事情做呢!辛苦什么呢?」
白祺只好道:「我给你加工资,每月走私帐发给你。」
宋彦城扶额,颇为无奈点点头,「你乐意就好。」
宋彦城走后,白祺靠在沙发上,眼神非常平静,所有思绪都在她明艷的面孔消褪,只留寡淡。
宋意如挪用公款在紫玉山庄买套别墅的事情她一直都知道,财务报表不用看,她也知道有亏空。
之所以当着宋意如的面说要查帐,不过是想激一激她,看她还有什么底牌。
没想到倒让她失望了。
她的底牌竟然只有一个聂华筝,还想用舆论压制她。
白祺微微眯了眯眼睛,笑意薄凉。
——
京晔集团的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好,白祺被围追堵截的事情一点也没被传出去,阳光传媒那里白祺也给了封口费,一切又是风平浪静。
白祺这边任务最轻松,拍摄结束得也最早,但去温泉酒店的那些人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温泉酒店占地颇广,圈了很大块地做珍奇植物观赏园,嘉宾得进去参观学习,里面的许多活动也需要他们一一尝试,比如湖上泛舟,马场赛马等。
到了晚上,白祺他们都吃了晚饭,也没见江峤跟唐峥回来。
白蕴和坐在篝火旁,火焰把他的侧脸映得精緻昳丽,他向白祺道:「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白祺没什么表示,只是递了烤肉串给他,她的余光瞥见了神色慌张的导演。
他站在角落里,做口型让白祺过去。
白祺站起来,理了理裙子,走过去。
白蕴和瞥一眼她背影,皱了皱眉头。
夏筱筱靠近他,说道:「我听说白小姐喜欢收藏珍品红酒,碰巧我哪里有一瓶,你要不要去瞧一瞧?」
白蕴和吃着白祺递给他的烤肉串,不以为意道:「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不在乎这些。」
夏筱筱只能干巴巴笑了笑,继续垂眸吃菜,素白手指无意识绞在一起,掐得她自己生疼。
盛紫鸢瞧见这一幕,若有所思,她想了想,还是跟白蕴和说:「想不到你还是个鉴婊达人呢。」
闻言,白蕴和神思一顿,他看了眼夏筱筱,她神色有些落寞。
白蕴和想了想,认真跟盛紫鸢说:「唐夫人,还是不要对女孩子用那么恶毒的称唿。」
盛紫鸢愕然:「哎,你还是个绅士呢。」
白蕴和没说话,他看向白祺离开的方向,微微出神。
他想起当初骂过白祺的话,真是难听啊……
第40章 插pter10
导演拉着白祺走到一个更隐蔽的角落,神色慌张,「白董,唐总丢了!」
白祺瞥他一眼,知道他在装模作样。
唐峥一个大男人,能丢哪里去?
不过,面上她还是安慰他:「导演,你不用担心,不是还有江峤吗?还有工作组,身边那么多人跟着,他怎么可能丢?」
导演却说:「江总早就回来了,一直在酒店休息,现在才接通电话,他说唐总早就跟他分开了,还支开了其他人。」
「……现在一直没消息,手机也联繫不上。」
导演年纪不算小,经歷不算少,但好像还是被吓到了,脸色隐隐发白。
他穷尽毕生演技,用祈求目光看向白祺。
为了完成唐总所託,他可真是豁出去了。
白祺捏了捏眉心,看了眼天色,乌漆嘛黑,她说道:「好吧,既然你希望我去找他,那我去找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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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一惊,他说:「我找几个人陪着您吧。」
白祺似笑非笑,说:「你确定如果我带着人去唐峥还能完成他的构想?」
导演挠挠头:「白董,您都看出来了啊……」
白祺轻轻点点头,说道:「若连这我都瞧不出来,我还混什么呢。」
说罢,她慢慢走开了,背影单薄纤细,窈窕婀娜。
——
去温泉酒店的路不算远,白祺穿着羽绒棉服,手里拎着件男士黑色羽绒服,这是她给唐峥准备的。
做戏还不做全套吗?
不能枉费他花心思布置出的惊喜。
走了一会儿,白祺隐隐看到酒店璀璨灯火,手机响起来。
白祺接通。
对面男声低沉悦耳,「rose,你到了吗?」
这声音,不是唐峥又是谁?
白祺抬眸远望,试图寻找唐峥身影,没看见,只看见黑漆漆的天幕,没有星子的痕迹。她道:「你不会准备又放一晚上的烟花吧?」
上次她生日,他就放了一晚上玫瑰型的烟花。
唐峥低笑说:「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到了酒店,唐峥正站在门口等着她,他眼神深邃,穿了件很单薄的粉色衬衣,身形修长高大。
以前,白祺很喜欢让他穿小清新的颜色。
白祺走上去,嘆口气,把羽绒服递给他,「穿上,省得冻死。」
看见白祺棉服颜色,一样淡粉色,她穿起来很清雅。
他接过羽绒服,却没有穿。
笑了笑,他轻声说:「我们穿了情侣装。」
白祺没吱声。
唐峥目光深邃,专注看着她。
她听见他的声音,伴着冷风,「rose,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此刻,不远处的观景湖忽然灯火璀璨起来,一盏一盏的花灯乘着碧波,荡漾而至,灯上点着蜡烛,莹莹蜡烛光汇成璀璨海洋。
唐峥的面容在灯光映衬下,格外俊美,恍若神袛。
白祺却不解风情,她指向花灯,手指如玉:「你明天得把这些清理掉,要不然湖水就被污染了。」
唐峥不在意她的不解风情,他知道她都知道他的心意,她如此剔透,怎么会猜不透他的心思?
她只不过在隐晦拒绝他。
但他怎么可能退却?
「rose,今晚,你本可以不来,但你来了。」他侧目看着她,眼底有光:「这意味着沈先生也不是令你那么满意,你还是想尝试一段新感情的。」
这时,天空也绽开烟花,朵朵都是玫瑰型,十足绚烂。
白祺望了眼烟花,又看深情款款的唐峥,觉得好像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于是她指了指楼上,指尖冻得有些发红,声音很平稳道:「你知道最顶层住得是谁吗?」
唐峥不解,他笑着道:「谁?」
怕白祺冷,他把羽绒服脱披给她,这样白祺就穿了两件,暖和不少。
「你手都冻红了。」他握住她指尖,轻轻在唇边吹了吹。
「沈居安。」白祺看着他深情的眼眸,轻轻说。
这一刻,她清晰看见唐峥神色微顿,本来握着她的手也缓缓收回去,背在身后。
他漆黑的眼珠里极迅速闪过一丝惊恐。
「现在,你还有勇气跟我告白吗?」白祺言笑晏晏看着他。
唐峥没有向楼上看去以查看她话语的真假,他只是淡笑着望着她说:「rose,你骗我。」
接着,他又道:「我坚信,爱能跨越一切。」
白祺轻「啧」一声,说道:「他还没来,你便怕了,你胆子太小了。」
唐峥唇瓣微动,想反驳,白祺却打断他。
「不过你不用怕。」她轻轻拍了怕他脸颊,温柔道:「宝贝,我会护着你的。」
她眼神凉薄如斯 。
好像他是个需要她庇护的小猫小狗。
唐峥突然记起来他是因为什么跟她分手。
那时,他很想跟她结婚,于是订了玫瑰和钻戒,跑到公司里单膝跪地跟她求婚,在众人围观下,他清晰看着她的神色从温和变得冷漠。
然后,她不容置疑驱散围观众人,他从来不知道她有这样的执行力。到了办公室,他的心已经跌落谷底。
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环境下,她却一改刚刚冰冷,重新变得温和从容。
她捧起他脸颊亲了下,用很轻很轻的语调说:「宝贝,你想多了,我们不能结婚的。」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他自己,在白祺眼底,只是一个玩物。
好似受到打击,唐峥有些失魂落魄离开了,白祺坐在观景台,吹冷风。
风吹得她鬓髮微乱,她在月光下,美得像妖精。
沈居安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他步履不疾不徐,带着闲情雅致。
他应该参加宴会刚刚结束,西装笔挺,身上带着淡淡酒气,他不饮酒,只是沾染宴会厅的气息。
白祺瞥他一眼,然后笑起来:「你该早一点过来,趁着唐峥还在这里。」
沈居安则神色淡淡,没理她。只是牵起她的手,温声道:「先回去,不怕冷?」
他的指尖握住她的,很紧,然后慢慢替她揉搓冻得发红的指尖。
白祺却不如他意,她抽出手,脱下羽绒服,扔给他,冷冷道:「冷就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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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羽绒服还是刚刚她为唐峥准备的。
沈居安伸手接住,又给她披上,捏了捏她肩膀,轻柔道:「不回去就不回,生什么气呢?」
他垂眸望着她,掌心停靠在她纤薄肩膀上,眉目冷清如画,眼底是隐藏极深的戾气。
白祺笑着看他:「你生气了?」
沈居安重新直起身,长身玉立,他慢慢拨动手腕上的佛珠,勉强让自己心平气和。
白祺说了一句话后便不理人了,她仰头看烟花,一朵一朵,好像没有尽头,神色略显落寞。
「白祺,我们是不是该谈一谈。」沈居安依旧猜不准她的心思,他妥协说。他的声音依旧很好听,像淙淙流水。
很巧,他刚刚看见了唐峥。
白祺重新把羽绒服穿上,慢条斯理拉上拉链,她好似终于回了状态,抬眸道:「沈居安,你知道吗,我的歷任男友从来没有像你一样难缠。」
「干什么要谈?」她眼神不以为意,轻轻说道:「我就是这样的人,不会被任何人改变,受不了就分开……」
没说完,她的唇就被吻住,沈居安把她手扣在身后,轻咬她唇瓣,微微蹙眉,语气微沉:「白祺,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这个吻夹杂着冷风,混合着雪松与酒香,白祺有些站不稳。
沈居安一手扣住她双手,剩下一只手搂住她的腰,让她站稳。
一开始他的唿吸微沉,眼神凌厉好似冬季凛冽的风,但慢慢又温吞下来,变得温柔且从容。
白祺手都僵住了,只能抬头被迫承受,身体紧贴着他。
「想清楚了吗?」沈居安停止这个吻,伸手拨开白祺被风吹乱的头髮,温和问她:「白祺,你要不要跟我谈?」
白祺使劲把手从他掌心夺出来,忍不住瞪他:「你快把我的骨头捏碎了!这么恨我么?」
她白皙莹润的手腕发红,手指也有一道道红痕。
沈居安愣了下,「抱歉。」
刚刚,他实在有些控制不住。
白祺倒没有很生气,她也知道自己刚刚有多气人。
于是她摆摆手道:「我不在意,嗯,我们先回去吧。」
这里晚上虽然没什么人,但在外边纠缠还是不体面的。
「好。」沈居安轻轻牵住她的手:「我牵着你,好吗?」他回眸问。
他眼睛实在漂亮,莹润像琉璃珠一般,含着脉脉深情。
白祺望着他,轻轻点下头,由他牵住。
——
顶层总统套房有一间专门为白祺预留,沈居安住得则是另一间,他把白祺带到她的房间。
没有做什么,他迳自去洗漱,白祺站在浴室外,轻轻敲门,语调柔软道:」要不要我进去帮忙?」
她这个样子实在欠收拾。
沈居安没搭理她,刚刚弄疼她,现在他没打算跟她发生什么。
洗漱完,白祺躺在床上,靠在他肩膀上,眼睛一眨一眨:「你想跟我谈什么,说呀?」
房间很暗,仅留一盏昏暗的琉璃灯,她脸颊莹润通透像玉石。
沈居安实在猜不透她的心思,不了解她思维怎么可以那么跳脱。
明明刚刚还在生气……
他轻抚她嵴背,温和哄道:「睡吧,你不想说就不说。」
白祺哼一声,佯怒说道:「我要是不说,这件事岂不是一直在你心里压着,然后你就时不时发一次火?到最后委屈的还不是我?」
「谁敢委屈你?」沈居安瞧着她,淡淡道:「还没开始委屈就有一帮人上赶着哄你走,要真是委屈了,你可不直接飞了?」
这语气里的醋意真是遮都遮不住。
白祺亲了亲他下巴,委委屈屈说道:「也有不少倾慕你的人,我都没说什么……,她们还都害我!」
白雅和虽然没有,宋意如可是实实在在出手了。
沈居安侧目凉凉道:「我帮你解决掉她们,好吗?」
白祺其实一点也不在意有多少人喜欢沈居安。
只要她们不招惹她,她可以当她们不存在。
白祺摇摇头,挺认真道:「她们都是善良的女孩子,只是爱上不该爱的人而已,她们没有什么错,有错的是你……」
沈居安捉住她手腕,亲了亲,那里红痕已经消散。他漫不经心道:「继续。」然后俯身压住她。
白祺看着他如画的眉眼,有些说不出话,他却问:「明天有安排吗?」
白祺想了想,摇下头。明天确实没有什么拍摄任务……
沈居安轻笑,慢慢亲上来。
第41章 插pter11
江峤跟唐峥同住在温泉酒店,刚巧,他们还是室友。
唐峥从外面回来时,江峤正百无聊赖看着新上映的电影。
他手腕上带着一只高级定制腕錶,还是当年跟白祺交往时她送的,但她已经没有印象了。
或者,这只表只是她托霍华德挑选,她只是付了帐款。
他正思索着,冷不丁便听到门开得声音,抬眼望过去,便见穿着一件粉色衬衫的唐峥从玄关处走过来,神色实在不怎么好。
看着他表情,江峤由衷觉得,唐峥今年若是十八岁,指不定此刻他已经哭出来了。
他扶额,忍住笑意,关切问道:「怎么,你的表白又失败了?」
费了那么多心思,每一盏花灯样式都是他自己精心挑选让能工巧匠做出来,烟花也是他自己设计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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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把白祺约出去,他还特意拜託导演帮忙。
然后为了等她,在大冷天穿着单薄衬衫站了两个小时。
若是这样都失败,未免让人有些心疼,江峤真切想。
即使他们是情敌。
江峤眼底笑意遮都遮不住。
唐峥淡淡瞧他一眼,冷哼:「我若是成功了,此刻难受得就是你。」
江峤不置可否。
他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仅存的两罐啤酒,扔给唐峥一瓶,「喝点吧,借酒消愁,以慰你的告白失败之苦。」
唐峥坐下来,打开瓶盖,冰冷的气体散开,在瓶身凝结成水珠,他喝了一口,任由苦酒入喉。
「你不在意吗?」唐峥神色冷淡,抬眼看向江峤,见他高兴得很,又自嘲道:「你若是不在意当初怎么会挑拨离间?可怜我真傻,竞听了你的话,冲动之下跟她分手……」
闻言,江峤捏了捏眉心,尽管相识多年,他还是有点受不了唐峥的怨妇语气。
自从他想明白当初那件事后,他几乎把跟白祺分手的责任全部推到他身上。
伤心一次便要抱怨一次。
江峤无奈摇摇头,不再说话,拿起外套出了房门。
他的那罐啤酒并没有开封,孤零零放到大理石茶几上,唐峥觉得它实在可怜得很,于是喝完他自己那罐也把这一罐喝完。
——
天已经完全黑透,月亮倒是挂上中天,云雾散去,星辰也璀璨起来。
江峤走上酒店天台,想吹吹冷风,不想却看见位意料之外的人。
白祺也在,她靠在天台边上,懒洋洋望着天空,一只手接电话。
她没有发现他。
凉风习习把她清透的声音传递过来,他听得真切。
她的语气一贯温和从容,不紧不慢,充满诗情画意。
她在嘱咐霍华德照顾梅姨。
江峤挑下眉。
他记得梅姨好像是住在兰亭名邸的保姆。
「……我有些日子没回去了,你有空去看看兰亭名邸的冰箱,给梅姨添些食材。」她轻柔道:「她不大爱出去,又节俭,我不回去她不捨得做好吃的……」
白祺嘱託着霍华德,顺着直觉,漫不经心看了眼四周,冷不丁便跟江峤对视上。
她好似有点意外,但还是启唇笑了笑,挂了电话,她向他走过来。
江峤看着她走近,然后冷静侧身,给她让路。
他堵住了出口。
他有这个自知之明,在现下这个时期,她不会主动向他走过来。
白祺却在他身前站定,保持一个礼貌的社交距离,她温和跟他打招唿:「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她应该是直接从套房出来的,长及脚踝的羽绒服下隐隐约约透着丝质睡裙的痕迹。
她侧颈处还有很淡的暧昧痕迹。
江峤瞥开目光,很淡笑了下,询问:「你没跟沈先生在一起?」
无论她的哪位前男友提起沈居安,语气都是客气与敬畏的。
白祺看着他眼睛,说道:「他睡觉了,我出来透透风,里面闷得很。」
说完,不带任何解释,她直接从他身旁擦身而过,留下很浅的玫瑰香气。
江峤靠在侧墙上,望着璀璨星夜,忽而轻笑出声。
——
白祺回到套房时,沈居安已经醒了,他靠在软枕上看文件,就着浅淡的灯光。
白祺贴心给他打开主灯,温存道:「这样看比较好,不然伤眼。」
沈居安懒散抬眸,把文件随意搁在一旁,扣住她手腕,把她拉下来。
白祺伸手半撑住身体,没有直接扑到他身上。她有点无奈看着他,「怎么了?」
刚刚他看她那一眼,可不是心情好的样子。
沈居安捏了捏眉心说:「我刚刚知道,你有援非计划。」
白祺微微颔首,说道:「对,我确实有这个想法。京晔已经成立专门项目组,春天过后这个项目就能实施了。」
她是如此客观而理智。
「是几年呢?」沈居安垂眸,不想让她看见他神色。
他把玩她的手指,力道很轻,白皙手背青筋凸起。
他似乎有点生气。
白祺察觉到异样,但还是说:「保守估计两年左右,我打好基础再回来。」
之后,她简单阐述一番自己的构想,内容非常详实完善,十分具有可行性。
沈居安却没有给出她卓越的建议。
他一直很安静,眉眼沉沉,垂眸遮掩住情绪。
于是,白祺及时停下叙述,转眸看他,沈居安同样抬眸。对视几秒,白祺率先移开视线。
他目光看得她发慌。
过了会儿,他似乎调节好情绪,淡淡道:「所以,你的未来构想里完全没有我的存在。」
他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白祺手背,玩味道:「这几日,唐峥和江峤与你的关系明显回温,过几天晏绍均也会来到这里,所以……」
顿了顿,他抬眸,看着她轻笑道:「所以,你是想挑选一个更合适的随你去非洲的男伴么?」
白祺倒没有这个想法,只是她确实在刻意跟江峤他们打好关系。
有些事情,如果她不想做根本不会发生。
比如,江峤,晏绍均,唐峥会来参加这个节目。
她不愿意解释太过详尽,于是侧过脸,看着沈居安,半真半假道:「这几年我心思淡了许多,暂时没有发展新男朋友的兴趣,与其花大心血再培养一个忠诚可靠的男孩子,倒不如直接从原来的人里面选一个,反正我对他们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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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呢?」沈居安情绪显露于表面,他的声音很冷清,眼睛注视她脸颊,语气倒还温和:「白小姐,你是不是忘记我们还在交往?」
白祺有点好笑,他竟然会相信她这样胡扯的假话。
但她没有解释的意思。
有时候,她需要测试一下他的底线。
于是,她耸下肩,淡淡回眸,刻意用冷淡语气道:「显而易见,我们的结局是分手。」
沈居安瞥过视线,不再看她。他看向窗户,望着皎洁月亮。
不知何时,月上中天。
白祺不在意他情绪,缓声道:「沈先生,你知道吗?从前,我不会接受一个处处监视我的男朋友。我知道你也在妥协跟容忍,但我也是。」
「其实,在这段感情里,我妥协挺多的。」想了想,她理性说道:「从前我交过很多男友,我跟他们虽然不是露水情缘但也从来没有深切交流过,不是因为不想,而是觉得没有必要,我知道,我跟他们註定分开。」
「但我跟你不一样。」白祺用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看向他冷**致的侧脸,温和道:「我很想跟你一直在一起。跟你在一起后,我会觉得分手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但无可奈何的是,我们之间隔着太多事情,有太多的怀疑和猜忌。」
沈居安回眸看她,白祺却说:「你该为我道歉,你知道,我跟我的前男朋友们没有一丝联繫。」
「但你仍然给他们希望。」他垂眸轻笑:「白祺,我很没有安全感。」
他有些自嘲道:「因为你随时可以离开,但我无计可施,若是有,那种方法会让你恨我。」
「在柏林时,你向我走过来,这是我没有预料到的。」沈居安回想起那一场宴会,她跟克劳斯亲密无间。
「我不知道自己在你心里是什么地位,或许只是你闲来无聊逗弄的宠物,你碍于我的身份才没有立即跟我分手。」
「是么?」他抬眼看向她,眼神深寂。
白祺不知道他会有这样的想法。她目光微动,倾身亲了亲他,沈居安顺势扣住她的腰,把她揽到怀里。
他身上的气息极其好闻,清冷的雪松气,白祺把玩他的手指,忽然道:「怎么样可以让你有安全感?」
「订婚?结婚?」她摇摇头,看向他:「我不知道选哪一个,你告诉我?」
沈居安看向她,莞尔道:「结婚吧,不是已经订过婚了么?」
看到他那么云淡风轻,白祺挑下眉:「我感觉你刚刚在演戏,故意买惨,你哪里是宠物?你明明是祖宗!」
沈居安亲了亲她唇角,鼻樑摩擦她脸颊,他扣住她的手,压下来,「依依,你怎么可以这么聪明?」
白祺想说什么,却被他捂住嘴,他亲吻她颈部,慢条斯理道:「除了结婚的事情,其他事情我都不想听。」
白祺睁大眼睛,想反驳他,但慢慢没了力气。
只能跟他沉浸在欲望的海里。
第42章 插pter12
第二天早上,罕见的,白祺在醒来时看见沈居安。
他正在打领结,看见她坐起来,温声道:「吵醒你了?」
他站在落地窗前,身形挺拔修长,眉眼如画般清隽,看起来很养眼。
白祺欣赏一会儿美人,便慢吞吞下床,她有点低血糖,起床起得急会犯晕。
身上睡衣还是沈居帮她换得,当时她累得不行,没力气。
睡裙薄如蝉翼,虽然样式保守,严严实实遮住身体,但却欲盖弥彰,反而多了分朦胧美。
沈居安目光在她窈窕有致的胴体上一顿,便淡淡移开目光。他扶住她的腰,垂眸:「你可以再睡一会儿。」她今天没任务,可以在酒店睡个好觉。
白祺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无论前一天睡得多晚。她含煳「嗯」一声,便揪住他领带,慢吞吞给他繫上。
沈居安有些受宠若惊,这种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做。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今天这么体贴?」他笑道。
白祺抬眸:「给你点安全感 。」他昨晚说得话她可都记得。
沈居安:「……」
他顿了顿,温声说道:「倒也不必如此勉强自己。」
「不勉强,这是我的荣幸。」白祺顺口哄他。
沈居安唇角微弯。
白祺从前没怎么系过领带,乍一上手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沈居安却觉得还好,夸奖她:「很别致。」
白祺有点质疑他审美,她迅速解开,以比系领带快十倍的速度。
沈居安看着解开的领带,有点惋惜,「系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白祺不搭理他,抬眸道:「你赶时间吗?」
沈居安笑了笑,知道她什么意思,他微微摇摇头。开会他都是提前一个小时到会场,时间很充裕。「让我教你系,对吗?」
他亲了亲她额头,温存说道。
白祺点点头,笑着看他:「我们心有灵犀。」
她认真学习,看了一会儿注意力便全跑到他的手上。
他的手修长漂亮,指尖如玉石般通透,微微生光,系领带这个动作被他做得赏心悦目。
白祺看得目不暇接。
系好后,沈居安问有些出神的白祺:「学会了么?」
白祺轻咳一声,郑重点头,再次上前把领带解开,回忆着他的动作,慢条斯理给他重新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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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忆力很好,动作跟沈居安的几乎丝毫不差。
她垂眸看着领结,神情专注,头髮没有扎起,蓬松披在肩部胸前,温婉又柔和。
沈居安看着她,心中很软,然后勾起她下巴轻轻吻上去,白祺回抱住他腰腹,回应他的吻。
从这个吻里,她能感受到他的感情,小心翼翼而又温和从容。
沈居安走了之后,白祺也没闲着,打开电脑看霍华德发给她的策划案。
京晔集团的援非计划一定会实行,不管沈居安愿不愿意。
看完公司邮件,白祺又打开她的另一个私人邮箱看。这个邮箱她不常用,几个月也不登一次,之所以现在登上去,也是因为她突然记起她给过沈居安这个邮箱地址。
当时他们还不是很熟,好像是刚刚在俪宫相完亲,白祺随口就把这个邮箱地址告诉他。
现在,这个邮箱里有两封未读取的邮件。
看到未读取的信件,白祺微微愣了下。
她瞅一眼时间,发现是三个月之前的邮件。
那时候他们还没在一起。
沈居安那个时候为什么给她发邮件?
发了为什么又不告诉她?
白祺抿了抿唇,逐一点开开。
看到第一封,她神色便正经起来。看见这封邮件,她摸了下下巴,好像有点理解沈居安为什么发给她却不告诉她了。
有些事情只能她自己感悟,若是旁人贸然开口,便有挑拨离间之嫌。
那个时候他们还不熟,白祺自己又是个十足多疑的人,即便果决如沈先生,也不想贸然触她的霉头。
她的亲人,向来是她的软肋。
白祺静静看着第一封文件,神色波澜不惊,她已经做好所有准备——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它被命名为白绍礼。
果不其然,它不是封包含善与美的文档。
这里面几乎留存白绍礼所有的犯罪行径,足以让人目瞪口呆。想必任谁也不会想到,看似光风霁雨的白先生,也会使出如此下作手段。
他雇兇杀害温清荣、私下联繫聂华筝偷盗白祺公司商业机密……还有种种迫害政敌的行径。
白祺向来对白绍礼期待感低,在她眼里,白绍礼从来不比畜生好多少,所以,看到这些时,她心里还是平静的。
她继续往下看。
越往下看越是对沈居安聘用的侦察人员赞不绝口。
这些证据条理清晰,证据链完整,且为了显示真实性,这些内容并非是以文字叙述,而是用录音,转帐凭证,还有视频,内容详实。
白祺看着,不禁感嘆,不仅自己在沈居安监视下漏成筛子,白绍礼也是一样。
什么把柄都在沈居安手里握着。
白祺往下滑动滑鼠,漫不经心赏鉴白绍礼剩余的罪刑,然后笑意渐渐敛去,浑身血液都冷了起来。
好像生命中那点仅存的温情也被抽走了。
——某年某月某日,白生雇玫瑰庄园吴某剪断跑车(白生赠送)剎车线,白小姐未察觉。
——某年某月某日,白生与聂夫人来往,交涉北城项目投标,欲暗中阻拦京晔集团,白小姐未察觉。
——某年某月某日,白生酒宴,白小姐酒中掺杂致幻剂(疑似白生指使)。
每一句简短概括后,后面都连结着证据资料,白祺细细看过,没发现破绽,不存在有人故意抹黑白绍礼的可能。
所以,她的好父亲即使在她对他示好,显示她对白家的价值后,依旧没有停止迫害她的脚步。
虎毒不食子,白绍礼从来没把她当做女儿,或许在他眼里,她只是个讨债的恶魔,所以竭尽全力要把她除之而后快。
作为父亲,他应该足够了解她——她千里迢迢从旧金山回到京城绝不是为了重归故里。
她是来寻仇的!
所以,他想斩断她的脚步。
白祺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了会儿眼睛,再次睁开眼时,心情平静些许,接下来还有一封邮件,她目光在屏幕上面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有打开。
今天,她想懦弱一次。
逃避有时不失为一个好的方法。
——
再次进行节目录制时,导演宣布来了两个新的嘉宾成员。
在场嘉宾适时做出期待的表情。
实则,手里有剧本,都知道来得是谁。
夏筱筱故作惊讶道:「不知来得是帅哥还是美女?」
导演神秘笑道:「是两位大帅哥。」
「哇哦!」
无疑,夏筱筱是个合格的气氛组。
晏绍均跟周斯瑾并肩走过来,他们都是万里无一的大帅哥,只不过晏绍均气质偏沉稳,五官英朗,更英俊些,周斯瑾则是有几分贵公子般的清隽斯文。
白祺认真瞥一眼周斯瑾,竟然发现他原来跟沈居安是一款的男人,清瘦欣长,隽秀斯文。
但沈居安身居高位,气势不怒自威,感觉深不可测。
而周斯瑾……
他则还有几分少年气,似清泉,清冽动人。
一看,就没有受过很大挫折。
看两个人过来,在场众人配合鼓起掌,夏筱筱更是激动不已:「欢迎宴先生,欢迎老闆!」
周斯瑾挑眉看她一眼,「有没有好好配合?」
语气不乏宠溺。
夏筱筱娇羞一笑,垂眸不敢看他,「人家很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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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斯瑾走过来,摸了摸她头,很快收手,给人留下幻想空间。
看着两人,只觉得十分郎情妾意。
盛紫鸢小声给白祺科普:「他们俩的cp名——金玉锦绣,是cp排行榜第一位。」
白祺笑起来,很通透:「他们有节目在播?」
圈内心照不宣的秘密,有作品播,必然会配合炒一下cp。
「嗯哼?」盛紫鸢轻笑看白祺,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不懂这样的小情调,她红唇微启,说道:「你不知道周斯瑾喜欢你吗?」
白祺往树荫下站了站,看周斯瑾跟晏绍均正在跟江峤等人寒暄,暂时没注意到这里,她方才接了盛紫鸢话茬。
「所以呢?」他喜欢她跟他炒cp有什么关系?
盛紫鸢一副白祺是情感白痴的样子,痛心疾首道:「他是为了让你吃醋啊!」
白祺抬手抚额,有点无语,她短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谁吃醋?」晏绍均走过来,好整以暇看着白祺跟盛紫鸢。
他声音低沉好听,非常有磁性,注视人时很认真,带些深情意味。
盛紫鸢一时目不转睛,愣了会儿才笑道:「我们在聊依依的情史呢!」
但凡真人秀,感情话题向来是热门,她话音落下,大伙都向白祺这边走过来,摄影镜头也紧紧盯着白祺身影。
唐峥接过话茬,饱含深意看向白祺:「不知白董有没有兴趣聊一聊自己的感情经歷?」
夏筱筱也起闹:「依依姐,说说吧,我们都想听!」
白祺倒是没感觉,只是指了指了透蓝碧澈的天,微笑道:「还没天黑呢,现在我们不适合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导演得到白祺眼神示意,立刻道说:「那我们不如晚上玩一下这个游戏,大家都参与进来,可不能光欺负我们白董!」
夏筱筱也笑起来,表示同意。玩真心话大冒险也是个露脸机会,她得好好准备,看看怎么能创造爆点。
只有白蕴和好似格格不入,一整天,他都是心不在焉的。
白祺看了他一眼,朝他勾勾手指,待他走过来,她倾身道:「一会儿我们一组去小学,有什么话,你都可以告诉我。」
第43章 插pter13
不似白祺上学的时候村小学建在隔壁山头,离家又远又难走,去一次跟西天取经似的。
现在,村小学就建在村委会附近,全村正中央,还有专门的校车接送孩子们上下学,白祺跟白蕴和就是直接做校车去的,很方便。
一下车,清新空气涌过来,到处都是春的气息。
手机铃声响了响,白祺垂眸摁断,她不习惯在人前接电话,打算一会儿打回去。
一边往前走,她一边问白蕴和,眼神温和,「不是有话要说吗?想说什么都可以。」
她抬手摁住头顶,防止山风吹乱她头髮。抬腕时,露出一小截手臂,玉白莹润。
白蕴和瞥开目光。每当看到她时,脑海里都是荒谬的画面。纤细柔软的腰肢,浅淡醉人的玫瑰香气,不时摇曳的乌髮……,每天早上起床,都是一片狼藉。
以前为了逃避自己的懦弱,他坚信是她勾引他,是她自甘放荡,现在才知道,追根到底,是因为他龌龊,是他藏了不轨心思。
「我看到那份邮件了,父亲对不起你。」顿了顿,他说道。
他的目光落在她头顶,不敢向下一步。
没想到白蕴和那么轻易相信她,白祺有点诧异道:「你不会认为是我诬陷白先生的吗?」
其实她已经做好了给白蕴和解释的准备,毕竟,他不是那么相信她。
「不会。」他说。
「对人,我还是有基本的判断力的,你没必要骗我,更何况证据确凿呢?」
他脸上笑意很淡,勉强维持着,浓黑睫毛藏住他眼神,白祺无法窥探他的心思。
好在她对白蕴和也没什么期待,之所以告诉他,也是希望以后他不要拿白家对她的所谓的情分威胁她。
他应该知道,白家从来没对她善良过,只有赶尽杀绝。
——
自从回国,白祺每年冬天都会来村小学任教,学生们都认识她,下了课就簇拥在她身边玩。
其中一个小女孩跟她格外熟悉,一下课就要拽着她胳膊往树林钻,还格外兇巴巴跟其他想围上来的小朋友道:「现在,依依的时间被我占用了!你们下次在约吧!」
碍于女孩的威严,其他人竟然不敢上前一步,面面相觑:「要不,我们下次?」
白祺忍不住笑起来,点点头,略正经道:「反正早晚有时间的,今天先跟你们若若姐姐说话,好吗?」
逃离其他人,若若小美女在一个树丛里停下脚步,树丛阴凉,白祺怕她冷,把自己羽绒服脱下来给她披上。
「依依啊,这次你在这里留多久啊。」小美女裹着她羽绒服,皱着眉头,一脸惆怅道:「我听杨老师说过下个月你又要走了。」
白祺摸了摸她柔嫩小脸蛋,轻轻说道:「我每个冬天都来的,不用太想我。」
怕她再纠结她离开的问题,她转移话题道:「我送你的洋娃娃喜欢吗?喜欢再送你」一套。」
「不用了。」若若垂眸看着脚尖,语气带着淡淡忧伤:「妈妈让我好好上学,不要玩玩具了,上次你送给我的我都送给花花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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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挺了挺小胸脯,很自豪道:「我是大孩子!大孩子不需要玩具!」
只有白祺从她亮晶晶的眼睛里捕捉到哀戚。
白祺半蹲下,搂住她,视线跟她平齐,像说秘密一样小声跟她讲:「我把玩具放到我家那个小院里,你写完功课就可以去玩,也可以带小朋友一起去,现在那里装了暖气,很暖和,我定期把送你们的礼物放到那里,好吗?」
若若摸了摸她脸颊,很认真说:「依依,这会不会花很多钱啊?妈妈说了,你在外边生活不容易,要我们不要对你提那么多要求……」
她皱了皱鼻子,正经道:「你帮我们修学校已经很费钱了!以前我得跟邻村一块上学,得走老远路,现在老方便了!」
白祺没想到小女孩心思那么重,她抚摸她毛茸茸脑袋,想要宽慰她,眸光一扫便看到站在树荫深处的晏绍均。
他不知站了多久了,一双漆黑眼眸,含着温和笑意朝她们这边看过来。
白祺摸了摸若若,温声道:「若若先回去,我跟那位叔叔有话讲。」她指了指晏绍均方向。
若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男人,被他注视着,她忍不住有点害羞,悄悄靠近白祺,跟她咬耳朵:「依依,这是你男朋友吗?」依依来了好多次,她还没见过她男朋友呢,小杨老师说她依依男朋友是个很优秀很优秀的人。
她瞟一眼那个男人,又暗戳戳收回视线,用胖嘟嘟小手捂着嘴巴道:「你的男朋友到底不是这个叔叔?」
白祺笑起来,她是了解小女孩的好奇心的,不跟她说怕是不罢休。
她道:「不是他,是另一个叔叔,下次我带你见他。」
晏绍均走过来时,看见若若披着件很长的羽绒服,一步三回头往树林外走,她乌熘熘的大眼睛里竟然露出些可怜神色。
晏绍均想不通他怎么被一个小女孩可怜了,刚想跟白祺说话,就看见她指尖微勾靠在耳畔做了个打电话姿势。
她不是喜欢在外边接电话的性子,现在应该是有要紧事,他很理解。
「我在这里等你,你打电话吧。」
既然打算追她,晏绍均也就摆正态度,不再咄咄逼人。
白祺点点头,在他眼皮子底下,点开通信录,找到备註为沈先生的名字,点开拨通。
晏绍均目光深了深,他看着白祺发顶,心底发沉。
她这是什么意思?
故意提醒他吗?
他想知道,却不敢问,他怕她会直接回復他,「是的。」
那样,他连纠缠她的机会都没有了。
白祺走到树林深处给沈居安回拨电话,想必他不忙,电话接通得很快,他的声音伴随着树林里凉风穿过树梢的声音,显得悦耳又清冽。
「在哪里?」沈居安从会堂出来,对唐老爷子微微颔首。
唐老爷子看他在打电话,也就没有上去攀谈。
本来想问问他,白家倒台,他们唐家能不能逆流而上的。
在颖城,沈家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其次便是白家、唐家、宋家几家争得头破血流,谁都想占领第二的宝座,但又不像沈家有力压群雄的本事,所以此时,他们跟沈家的关系就显得格外重要。
沈居安上车,白祺听到关车门声音,问他:「你是在省会开会吗?」
省会离g村大概有三个小时的路程,怪不得他早上起得那么早。
「嗯。」沈居安靠在椅背上,随手拧了瓶矿泉水,微抿一口,「我晚上会回去,你在套房等着我,好吗?」
白祺穿得少,冻得打哆嗦,她轻轻搓了搓手背,稳住声线道:「嗯,我现在跟晏绍均聊天呢,聊完录完节目就回酒店等着你。」
沈居安现下倒不在意她跟谁约会,话既然说开,他便不斤斤计较。他在意另一件事。
「你是不是没穿衣服?现在冻得发抖?快回去!」她声线紧绷,想必在掩盖什么。
白祺没想到他耳朵那么尖,不承认,「哪有啊,我的羽绒服都拖到地上了,暖和得很,你别操心了。」
她不想听他唠叨,跟他说:「晏绍均还等着我呢,挂了啊。」
沈居安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她挂断电话,下一秒,通话已结束就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他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可奈何笑了笑。
「去中医院。」沈居安跟唐延说。
既然阻碍不了她穿得少,倒不如提前预防她感冒。
唐延笑起来,回头询问:「是白小姐又生病了吗?」
他记得每次白祺生病,先生都会给她抓中药,一开始认为先生是想惩罚她,让她记住教训,后来才知道,白祺身体弱,西药对她副作用太大,吃了之后浑身不舒服副作用巨大,所以,先生才一直给她抓中药。
因为这个,沈宅还转门配备了中医师,只不过她现在在小山村里,不好让中医师过去。
沈居安微微颔首,淡声道:「快了。」
——
白祺回去找晏绍均时,就见晏绍均已经没影了,为了不显得太敷衍,她特意忍着寒风在树林里又逛了两圈,找了一圈没看见人,她歇了心思,给他发了简讯,便跟白蕴和一起回去了。
回去之后,天已经快黑了,导演组织工作人员搭烧烤架,这又是要接着烧烤的名义夜谈。
这个节目真的很轻松,半记录片性质,拍摄重点在学校,在山区百姓,在新发展的旅游业上,这些嘉宾也就是以参观者形式出现,并没有多少镜头,他们只是吸引观众来看的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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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祺走过去帮忙,她对于搭烧烤架烤肉这件事也很在行。在旧金山,她开过烧烤连锁店和中餐馆,一开始都是自己亲自上手,后来做大了,她才僱佣员工。当时她僱佣很多华人学生,给他们提供勤工俭学岗位。
夏筱筱看着熟练翻烤肉串的白祺,有点震惊:「依依姐,你到底还有什么是不会的啊!」
白蕴和握紧拳头,看向神情温和的白祺,眼神心疼。
在过去,她到底受了多少苦,才这么无所不能。
幸好白祺不知道他心思,不然她肯定觉得他矫情。她把羊肉烤得滋滋冒油,然后用纸巾包住木柄,递给夏筱筱,回她,「演戏我就不会啊,术业有专攻,你演得就很不错。」
唐峥听见这番话,瞥她一眼,觉得好笑。
她还不会演戏,曾几何时,她眼神深情得让他认为她真的爱上他了,结果,她还不是骗子!只把他当宠物!
这种事情不能想,一想他就憋得慌,唐峥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把羽绒服脱下来,拎着走到白祺身边,直接罩到白祺头上。
没等白祺脑袋从羽绒服钻出来,唐峥就恶狠狠摁住她脑袋,说道:「不要问我为什么,问就是我有病。」
白祺:「……」
白祺费力气把他羽绒服扯开,把头露出来,眼睛一眨一眨,很真诚说道:「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我觉得挺暖和的,谢谢!」
她鼻尖冻得泛红,眼睛却晶莹似墨玉,在篝火映衬下,她瑰丽五官越发美轮美奂。
唐峥刚刚冷下去的心又动了动,他握紧拳头,强忍着拥她入怀的冲动。
江峤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要旧病復发,半拖半拉把他扯走。
夏筱筱望了望垂眸一本正经烤肉的白祺,又看看明显不甘心离开的唐峥,心里直觉告诉她,这两个人之间有故事。
她自觉找到话题,凑近白蕴和说:「白董跟唐总……」
白蕴和瞥她一眼,轻嗤,话语里的嘲讽不言而喻,「唐峥以前是姐姐的男朋友,后来他人老珠黄就被姐姐甩了。」
顿了顿,他添一句:「姐姐喜欢年轻好看的,他反正是没希望了。」
第44章 插pter14
刚刚发生的插曲白祺并没有放到心上,节目组有分寸,并不会让不该出现的镜头出现在后期剪辑中,再者说,白祺自己也会看成品,亲自参与审核。
过了一会儿,要开饭了,晏绍均、江峤、唐峥、周斯瑾陆续到位。
唐峥像没事人一样朝白祺笑了笑,白祺同样微笑,然后走过来把羽绒服给他。
她刚刚已经换过衣服,不适合再穿他的。
唐峥点点头,淡然瞥开视线。
不知道江峤给他说了什么,唐峥突然变得正常起来,不再总是深情款款。
白祺深感欣慰。
就坐时,周斯瑾很有默契坐在夏筱筱身边,夏筱筱对他娇羞一笑,然后垂眸敛去。
身体不自觉向白蕴和倾斜。
白蕴和若有所思看了她跟周斯瑾一眼,夏筱筱察觉到,她有点慌乱看向他。
白蕴和没有跟她对视,淡淡移开视线。
夏筱筱视线收不回来,一直盯着他侧脸,直到周斯瑾轻咳一声,她才反应过来。
现在还在录节目,她不能表现得太明目张胆。
说来好笑,即使知道他不喜欢自己,但还是不想他误会。
她跟周斯瑾有合作正在炒荧幕cp,cp粉势力极强,她跟周斯瑾不可能放过这么大批粉群,所以,即使各自都有喜欢的人,他们还是不约而同保持暧昧来往。
白蕴和没看出她眼神深意,见她神色落寞,又很温和对她笑了笑,夏筱筱眼睛一亮,赶紧对他点头。
不过白蕴和却没有看到,因为他已经瞥开目光,看向白祺。
夏筱筱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喝了口红酒。
入圈多年,演戏早就得心应手。
白蕴和望向白祺的方向,看着看着,不自觉就蹙起眉头,气压极低。
——
白祺一样跟嘉宾们围坐在烧烤架旁,她身边坐着盛紫鸢跟晏绍均,晏绍均一直在照顾白祺,语气之温柔宠溺让盛紫鸢这个热衷于秀恩爱的人都直唿受不了。
白祺只是神色淡淡,不亲近也不不过度疏离,她保持基本社交礼仪。
盛紫鸢却很好奇。
看晏绍均跟江峤攀谈,她扯了扯白祺袖口,小声问她:「他那么肉麻,当初你怎么跟他相处起来的。」
白祺翻着烤架,篝火把她神色映得暖融融的,她随手撩下髮丝,看似风情万种道:「比他更肉麻呗。」
白祺想起过去,也感觉好笑。
当年她跟晏绍均在一起时,整天「亲爱的」「宝贝」「honey」「dear」不离口,现在她之所以那么会说情话,大部分是跟晏绍均在一起时歷练出来的。
晏绍均家庭条件不好,通过勤学苦读获得出国留学的机会,但在人种歧视严重的美国,他并没有获得很好的工作机会,反观女友白祺,如日中天,她整日畅游于名利场,春风得意。
晏绍均看着沉稳,其实心眼很小,总是因为一点小事吃醋生气,尤其因为白祺的应酬,不知道跟白祺吵过多少次。白祺不好改变自己的行事方式,又不想跟他分手,只好哄他,一来二去,他也学会白祺的肉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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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绍均一直觉得白祺爱他,就是因为在交往时白祺一直对他低头,她一直妥协。反观白祺对其他男友,几乎没有妥协过,若真妥协,那也是分手给男友补偿费的时候。
跟江峤谈完,晏绍均又转过身,目光注视白祺,温柔道:「依依,你的头髮乱了。」
白祺抖了抖身上鸡皮疙瘩,非常确信自己头髮没有乱,她刚刚整理好,无疑,晏绍均就是想跟她说话。
白祺有点不大想搭理他,一味的纵容会使他失去分寸,显而易见,现在晏绍均几乎已经没有分寸感了。
她觉得,是时候给他泼上一盆冷水了。
不过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到一道冷而讥诮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宴大哥,你的裤子拉链开了。」
裤子拉链开了刚好跟头髮乱了对上。
看来,白蕴和刚刚一直在偷听她跟晏绍均的话。
白祺不动声色朝白蕴和看过去,白蕴和接过她目光,对她微笑,然后给她一个「你放心,交给我」的眼神。
白祺于是便稳坐钓鱼台了。
不同于对白祺的和风细雨,对晏绍均,白蕴和是狂风暴雨,丝毫不留情面。
他眯起眼睛,冷冷盯着晏绍均,似笑非笑说道:「宴先生,我是有姐夫的,您不至于当着我的面挖墙脚吧!这样缠着我已经有男朋友的姐姐,您觉得得体吗?!」
他这一番话下来,所有人都懵了,盛紫鸢先下意识去看晏绍均的裤子,后来,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重点不在这里!
重点在晏绍均勾引有夫之妇!
她有些谴责看了白祺一眼。
其实,她觉得不怪晏绍均勾引白祺,白祺自己做得也不好,她从来不秀恩爱不说,几乎也从来没说过她有男朋友的事情!搞得不知道她有男朋友的人以为她单身,知道她有男朋友的人以为她根本不在乎她男朋友!
反正,她跟白祺处了这么些天,几乎没见她给男朋友打过电话发过消息。
不同于盛紫鸢的惊讶,在战场另一端的江峤跟唐峥倒很平静。
他们互相对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保持沉默。
一个是自诩为真爱的白祺初恋,一个是白祺的亲弟弟,哪一个都比他们这样闲来无事交的男朋友地位高,他们可惹不起,免得惹她生厌。
江峤沉默着跟唐峥,周斯瑾碰了碰酒杯,微笑着干了一杯酒。
唐峥则是看向白祺。
他不知道她会以何种态度处理这种事情,但他知道她绝对会处理的很好。
白祺其实很平静。
经歷事情太多,以至于惊讶这种情绪在她心底都很难出现,但她不能太置身事外,毕竟此事也算因她而起。
她看向现场目光最不容忽略的两道眼神。
一道是白蕴和的,冰冷含着讥讽,但眼眸深处隐隐透露着兴奋,大有「你看我说得好不好快来夸夸我」的意味。
另一道则是晏绍均,他依旧温和含笑,目光却带着隐隐委屈。
好像白蕴和给他气受了一样。
白祺挑下眉,她是向着白蕴和的,但不能不给晏绍均颜面。所以打算直接忽略这件事,反正后期都会剪掉。
她直接跟导演说:「夏导,不是说要真心话大冒险吗?为什么不开始?」
话题转移得略显生硬。
导演贸然被cue,神色有些惊慌。他本来打算好好看戏的,怎么战火引到他这里来了?
对着几道强烈目光,他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屈服于大老闆威严,「马上,马上!我去拿道具!」
说着,逃也似的离开了。
看到导演背影彻底消失在漫野里,晏绍均微微转过头,看向白祺。他手里端着晶莹酒液,眼眸深邃,似笑非笑道:「我竟不知道,依依也开始逃避问题了。」
他在谴责刚刚的事情她没有给他一个说法,而是选择转移话题。
白祺觉得很好笑,她淡淡道:「如宴先生所见,我的确在逃避一些问题。」
晏绍均贊同点点头,微笑:「所以呢?」
白祺笑着,眼神很淡,「我之所以逃避不是因为我惧怕,而是因为没有必要。」
她看向晏绍均,以她从未对他有过的凛冽目光,「现在,你觉得我会在意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么?我之所以不解决,不是因为逃避,而是因为这些问题,它们本身就不配被我看到呀。」
晏绍均唇角笑意敛去,看着她仍旧带着笑意的脸庞,心中发冷,他声线紧绷,好像在刻意维持些什么,「这么说,我在你心里已经算是无关紧要的人了?」
白祺微笑着递给他一串烤肉,道:「你依旧是我非常重要的合作伙伴。」
她目光透彻,似乎能洞悉一切,「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利益往往比爱情来得更持久。我们保持好距离,精诚合作,应该还会有很长时间的合作联繫。」
「但如果你越界……」白祺目光一凛,慢吞吞道:「你知道,我需要给现任男朋友一个交待。」
晏绍均觉得有些喘不上气,他不可置信看着白祺,不相信她如此铁石心肠。
白祺对他微微颔首,似是认可他的想法,她倾身靠近他耳畔,用含着笑意的声音说道:「如你所想,在我心里,你不是最特殊的。」
然后她若无其事回归原位,遥遥向白蕴和举杯,白蕴和笑起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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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晏绍均脸色泛白,他手捂着腹部,好像胃病復发。
原来,他一直都错了。
他一直认为她的铁石心肠只对她其他男友那样,对他,他还是特殊的。
但自始至终,他都是自作多情。
他想起从前情意正浓时,他问过她的话。
——你会一直爱我吗?
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她说她会的,她说终此一生她只爱他一个。
想来,这也是骗人的,她应该对很多人都说过,可他偏偏当了真!
——
导演拿了道具回来,看到篝火旁又其乐融融起来,他心底松了口气,招唿着众人玩游戏。
自然是俗套的真心话大冒险。
看着白祺,导演搓了搓手,小声问她:「大老闆有什么不能玩的吗?」
「没有。」白祺在美国待过很长一段时间,真心话大冒险也算是party上的风靡游戏,玩过很多次,也接受过很多次大尺度挑战。
比如,跟陌生人搭讪接吻什么的,她都尝试过。
见白祺没什么不可接受的,导演放下心,觉得大老闆也不像京晔员工描述的那么可怕。
这不是很平易近人吗?
游戏里选择的方式是摇色子,点数最大的是赢家,点数小的是输家,接受大冒险或者真心话挑战。
盛紫鸢听完游戏规则后撇了撇嘴,不满道:「就怎么简单的游戏你竟然准备那么久?」
她跟导演是熟人,问话也颇干净利落,一下子又把导演赶上风口浪尖。
导演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有点无奈看向盛紫鸢。
这个姑奶奶就不能好心点!
刚刚他哪里是去准备游戏,明明是去避难了!
看透不说透,不知道吗!
第45章 插pter15
盛紫鸢的打岔被众人不约而同忽略掉,毕竟她是个脾气很大的姑奶奶,加上资歷深厚,在场众人都会给她一个薄面。
她的话像是一阵风,在平静的湖面没有掀起波澜。
游戏正式开始。
白祺运气不错,第一局是赢家,夏筱筱则是输家。
夏筱筱含着笑意朝白祺看过来,声音元气满满,做了个拜託手势,「希望依依姐手下留情!」
白祺笑了笑,没打算难为她,但也不能让这个游戏太平淡,夏筱筱是有任务在身上的。
夏筱筱选择真心话,白祺静静想了想,问她:「说出在场你最心动男士的名字。」
白祺是为夏筱筱炒cp递梯子,做个顺水人情。
她话音落下,夏筱筱朝她递了个感激眼神。
这个节目大佬云集,而且内容重点不在明星身上,她想要露脸何其困难,但白祺一直在给她提供机会。
其实,这个问题问得刚刚好。
周斯瑾则淡淡看了白祺一眼,沉默喝了口酒,脸色冷淡。
她做顺水人情时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想法。
现在,其实他不那么想炒cp了,这种东西,对他来说也就是锦上添花。
「周斯瑾。」夏筱筱垂眸羞涩微笑,脸颊泛起如云霞般动人的红晕。
她含情脉脉朝周斯瑾看过去,希望能看到他同样配合的含着深情的目光。
但是没有。
他脸色极淡,神色有些不耐烦,「抱歉,我有点不舒服。」他站起来,拿起西装外套,干脆利落离去。
篝火反射他的身影,在草地上映出修长的剪影。
众人一阵沉默。
导演一言难尽看向白祺。
怎么办?是剪掉还是保留?
不可质疑,剪掉就是风平浪静,保留那无疑是个巨大爆点啊!
白祺捏了捏眉心,有点烦躁。
不知为什么,这一个一个都不按常理出牌!
但现在,她还是得顾全大局。
她缓步走到夏筱筱身边,轻轻拍了拍夏筱筱的手背,温和看着脸色苍白的她,宽慰道:「不要放在心上,这个视频不会流出去,不会让你难堪。」
「为什么不呢?」夏筱筱却反问道。她神色依然楚楚,抬手覆上白祺手背,指尖尖锐,倾身看向她,红唇微勾,显得有几分妖艷,眼底划过流光,她弯唇道:「依依姐,我不能白受委屈,不是吗?」
她要所有人都看见她的可怜,她的痴情不改,这样,人心就会偏颇,想必,那些cp分也会更喜欢她。
「节目组要给我一个公道,不是吗?」她仰脸看着白祺,眼底闪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她一定要把这一切曝光在众人之前!
白祺却没有似以往一般支持夏筱筱,她从来都是顾全大局的人。白祺垂眸轻笑,以她一贯温和态度,意味深长看向夏筱筱,说道:「这是你的事情,但这档综艺并不是个抓马综艺,你想做什么,私下去做就好。节目组会维护你的颜面,同样也不能让周斯瑾太难看。」
她这是不肯帮忙把这段录制视频放出去。夏筱筱咬了咬唇瓣,声音里夹杂一丝讥讽,不若以往端方有礼:「白董还真是会一碗水端平啊!」
说是不偏不倚,其实还是偏向周斯瑾!
白祺对上她暗含恨意的目光,不以为意,她说道:「等你到我这个位置,你便知道,要一碗水端平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谆谆教诲道:「周斯瑾是星耀娱乐大股东,黎城周氏的太子爷,他有一万种法子可以颠倒黑白,跟他硬碰硬,你确定自己碰的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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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做支撑之前,不要有太多傲气,不妨把姿态放低些,有利益可得才是最好的。」
白祺说得这些话其实对于一个小姑娘是很残忍的,但事实就是如此。在没有后台支撑时,你就是有理的那一方也会变得没有理,反而还会被泼上一盆脏水。
温清荣不就是吗?
虽然他掌握确凿证据证明白绍礼的确雇兇杀人,但依旧没人搭理他,反而被白绍礼用挪用公款的名义弄得家破人亡。
这件事也是如此。
若夏筱筱强硬要求这段视频剪入正片节目中,她自然会人气高涨赢得众人同情,周斯瑾也会背上强拆cp的骂名。
但在这之后呢?
夏筱筱或许可以赢一时,但她能承受住来自周斯瑾的反扑么?
剪掉这段视频或许有失偏颇,但的确是保全所有人最好的手段。
「当然,你若是想保留,自然也会遵从你的意愿。」白祺想了想,还是说:「你是受害一方,我尊重你所有合理要求。」
「那好,我选择保留。」夏筱筱抬眸,眼底闪过厉色。
不管如何,她要为自己赌一把,她不能永远被绑在这个cp里,她要追求自己的幸福。
白祺微微点头,没再看她,走到自己位置重新坐下,朝导演微微颔首,示意留下。导演得到她眼神,放下心,不加迟疑。
接着,游戏继续。
风水轮流转,这一次输家变成白祺,赢家则成了夏筱筱。
白祺选了大冒险。
不是她不够坦诚,只是,有些话还真的说不了。
夏筱筱眼底闪过一丝幽光。她轻笑一声,状似无辜道:「依依姐,什么都可以让你做吗?」
闻言,白蕴和突然直起身子,看向白祺。
不光他,其余人也都看向白祺。似乎都在好奇她的答案。
其实,她身份地位高,玩不开也是可以的,他们都能理解,但……
别人都能玩,你凭什么就不能呢?
若是玩不起,你又为什么提议玩这个游戏呢?
虽然表面没人这样说,但大部分人心里都是这个想法。
白祺对上这么多人意味不明的眼神,微微笑了笑,姿态从容优雅。
她今天穿了一袭烟青色旗袍,肌肤雪白如玉,眉眼精緻瑰丽,眼睛似墨玉一般,璀璨又透着几分疏离清冷。
她抬手抿了抿耳边长发,莞尔道:「当然可以,你提什么都好。」
夏筱筱暗中松口气。
要是白祺不愿意,她还真勉强不得她。
既然她同意了,那她也不客气了。夏筱筱赞嘆一句:「依依姐真是玩得起!」
然后,她一双美眸扫过周围所有人,然后微微垂眸,似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能要求您跟在场的工作人员接吻吗?」
她支起下巴说:「嘉宾都是熟人,若是想要您跟他们亲密,想必您也不好意思,来日不好相见,不如就找一位工作人员吧。」
在场摄影师们齐齐白了脸色,就连导演也情不自禁缩起身子。
好像生怕被白祺迫害。
他们倒不是不想消受美人恩,但谁敢沾大老闆的光啊!
江峤看向一脸淡然得白祺,微微蹙眉,对夏筱筱说道:「夏小姐这玩法倒别致,我们在场那么多男嘉宾你看不到,非要祸害导演组,你不会不知道素人是不能出镜的吧!」
「不妨换一个。」他挽起袖口,冷淡道。
夏筱筱则摇摇头,一脸天真道:「但是依依姐是能玩得起的啊!对吗,依依姐?」
她挑衅地看向白祺。
白祺却站起来,迎上她视线,温和笑道:「可以,我觉得挺好玩的。」
她看嚮导演,对他笑了笑,唇瓣微启,做了个「拜託了」的口型。
导演脸色煞白,想拒绝。
白祺却不容他拒绝,迳自朝他走过去。
她的脚步就像在他心脏蹦迪。
导演脸色煞白,推脱:「大老闆,你是有男朋友的,让他知道多不好……」
白祺却捏住他下巴,低声道:「就亲一下,他又看不到,你怕什么。」
她眼睛盈盈泛着光晕,宝石一样动人,「我不知道其他工作人员有没有女朋友所以不敢贸然打扰,反正,你是没有的。我会补偿你的。」她低声道。
导演咽了口唾沫,身体往后倾,不想跟她有过多接触。忽然,他余光一瞥,好像看见什么,急忙道:「投资方也算工作人员,对不对?」
他朝江峤疯狂使眼色,让他配合他。
江峤有些疑惑点头,还是跟夏筱筱道:「我觉得,找一位投资方也不算失礼吧。」
他手指不住摩挲酒杯,不明白在场哪里还有投资方。
难道要白祺自己跟自己接吻吗?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了笑。
夏筱筱也忽得笑起来,「好吧,你们既然这样觉得,我也只能接受咯。」
盛紫鸢蹙了蹙眉,不明白今天夏筱筱怎么这么难缠。
不过,她还是没有做声。
围观全场的白祺略微笑了下,放开导演,站起来四顾,没看见有什么其他人。
她朝导演使了个眼神。
你的投资方呢?哪里?
她其实不是很高兴 ,接一个吻,还需要推三阻四,好像她多么惹人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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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颤巍巍指了指那片丛林,在夜色掩映里,丛林显得格外森冷。
「沈先生……」他点到为止。
白祺这才抬眸认真看过去,在那片树林葱郁的林子里,好像真隐隐约约有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现在,他好像在渐渐走过来。
白祺看清人,第一反应是让摄影师停止录像,但还没待她吩咐,其余人都自发站起来,齐齐看向他,眼神恭敬,态度尊崇。
沈居安神色淡淡走过来,他似乎在林子里待的久了,身上染了寒霜,目光也是冷淡的,视线直接从白祺身上略过。
他先跟盛紫鸢打招唿,淡淡喊了声「嫂嫂。」
盛紫鸢僵硬笑了笑,想坐又不敢坐,求助看向白祺。
白祺撩拨下头髮,朝她微微点头,想开口说什么,声音就直接被沈居安打断,他直接开口道:「大家都坐吧。」
然后,看都没看白祺一眼,慢条斯理坐到盛紫鸢身边,直接占了白祺的座位。
白祺愣了下,只好站在一侧,中途工作人员想为白祺拿凳子,却被沈居安制止,他漫不经心道:「白董难道不想站一会儿松散筋骨么?」
那位工作人员只好坐回原位,白祺朝他递了个感谢眼神,他脸色微红,慌忙转移目光。
接下来,白祺站在风口,而沈居安丝毫没有在意她,他像是无事发生一样,优雅挽了挽袖口,轻声问道:「在玩什么游戏,可以跟我讲一讲吗?」
夏筱筱瞥一眼白祺,眼神似讥讽,她有点讨好向沈居安道,「我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刚还白董是输家,她需要跟人接吻。」
「嗯。」沈居安微微点头,淡淡轻笑:「我知道,刚刚看到了。」
他眉眼冷峻,眼神淡漠,随意看向白祺时,好像她只是个无足轻重的玩意。
他抬手轻拍自己的膝盖,温和看向还在站着的她,「不知可否要求白董过来呢?」
过来干什么,意味昭然若揭。
白祺挑下眉,摇头拒绝,「抱歉,我不愿意。」
沈居安笑起来,像是早知如此,他脸色寡淡,有些讥讽道:「白董不是一向尊重游戏规则吗?怎么现在不愿意了呢?」
白蕴和有些担忧看向白祺。
凭藉他多年对沈居安的了解,他现在可以肯定,一向以温和面貌示人的沈先生,现在绝对动怒了。
他可以看到他手背上隐隐约约的青筋。
第46章 插pter16
此情此景,白祺不用抬眸,也知道周围人用何种怜悯的眼光看她。
她有些惆怅。
明明在遇到沈居安之前,她都是天之骄女,众人之巅的,现在,倒落了个让人生怜的地步。
她回首过去跟沈居安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只觉得自己的妥协都是笑话呢。
什么劳什子安全感!
他想捏死她跟捏死蚂蚁一样容易,他需要她给的安全感?
笑话!
沈居安注视着她,清晰看出她情感变化,她的眼神正在慢慢变得冷漠。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在捂一块怎么都捂不热的石头。
沈居安站起来,面色淡淡,眼神愠怒,向白祺走过去。
此刻,风好像都凌厉起来,吹动树杈,沙沙地响。
众人惊了下,尤其是夏筱筱,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沈居安。
目光不像倾慕,倒像是……怀念?
沈居安身材修长挺拔,他用这样冰冷不留余情的眼神看着人,极具压迫感。
白蕴和看到他眼神,心底突兀惊了下,凭藉他对沈先生多年了解,他可以看出来他动了真怒。
白祺倒不怎么惊慌,若是这就怕了,她还是白祺么?
她眼神不再沈居安身上停留,直接看嚮导演,淡声道:「你们先回去,我跟沈先生有些话要说,私事。」
导演有些迟疑。
白祺勾唇,眼神凛冽,淡淡道:「周安宇,我使唤不动你了是么?」
她气势陡然增强,抬眸敛眉间都是那位在商场纵横的白小姐。
看到她神色转变,周安宇苦笑,心底发苦。
她是白祺白董,一手创立京晔集团的商业神话,不是平时跟他嬉笑怒骂的平常人,殊不知,她抬手间是多少企业公司的消亡呢?
昔日所谓的温和,不过是她的表象而已。
导演只好站起来,垂眸敛眉:「好,我们这就收拾东西回去。」
白祺瞧着他,不辨喜怒,轻轻「嗯」一声。
她极少生气,平素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如此寒霜满面极为少见。
夏筱筱看着她挺直的背嵴,手微微颤抖,心底有些后怕。
或许,她对白祺的了解还是太浅了?她不如表面上那么无害?
江峤却担忧看向白祺,在她目光注视过来时,他又朝她点头,让她放心。
他淡淡想,今天的事情绝不会传出去,霍华德不在,这些事情他能帮她料理好。
要不然,他为什么好好的要让星耀娱乐加入京晔呢?
还不是为了离她近一些。
顿了顿,他回身对其他人说道:「我们先回去,白董的私事不便让我们知晓。」
白祺莞尔,语气重归温和,只是眼底寒霜未褪去,她看着昔日的朋友,「回去吧,天那么冷。」
一声令下,如寒风扫落叶般,所有人都以最快速度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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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只有沈居安跟白祺。
比起白祺怒气渐起,沈居安表情倒温和下来。
不过他还是没有说话。
白祺也终于看着他,如同看着当初的晏绍均、克劳斯、江峤、唐峥,当初她是怎么跟他们分手的,那些场景,如今还歷歷在目。
于是她微笑,看着眼前这个隽秀的男人,以谈判语气,礼貌而疏离道:「不知道你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但我觉得,你既然叫我一声白董,不妨我便唤你一声沈先生。」
沈居安温和表情渐褪,微眯眼睛,心下沉了沉,知道她要跟他划清界限。
他声音微沉,问她,「白祺,这么急着跟我划清界限?」
白祺转过身,不想看他,留给他一道纤细窈窕的背影。
她拢了拢较长的头髮,漫不经心想:要分开了,还有什么可观摩的呢?
声音如寒风簌簌,她道:」「是你先开始的,我只能如你所愿。」
他先不理她,不是吗?
他先不给她台阶,不是吗?
她没错。
沈居安注视她,顿了顿,被她的无理取闹气笑,他温和道:「白祺,你讲一下道理,看见你想跟另一个男人接吻,不允许我发脾气吗?」
看她穿着单薄的风衣,他又向前走几步,给她披上他放在臂弯处的外套。
他从背后轻轻揽住她。
想起她的甜言蜜语,他忍不住控诉:「白祺,是谁说要给我安全感?你就这么给的?」他唿吸掠过她耳畔,有些痒,她侧了侧头。
被他抱住,清晰感受到他身上有多么冷,跟冰雕一样,她忍耐住冷意,为着人道主义关怀精神,伸手摸了摸他手背,也是冰冷。
她的心也软了软。
她想,他应该在树林里等了很长时间。
她确实告诉他她会很早结束的,所以他才来等她……
白祺敛眉,神色柔和些。
沈居安感觉到她身体放松,反手握住她的手,轻声询问:「很冷了,我们回去,好吗?」声音变得柔和起来。
白祺没说话,良久,「嗯」一声。
——
一上车,就被温暖的感觉包围。
空调早把车厢烘得热腾腾。
白祺依旧没说话。
她现在还没想好要不要分手。
沈居安望着她,了解她的想法。
他也觉得自己做事有失妥当,她那么骄傲,他却教她当众难堪。
这次事情,其实不是她的错……
他抬手触摸她脸颊,想安抚她,白祺偏头躲过,很冷淡。
沈居安温和笑了笑,「依依,这是最后一次,好不好?我深刻检讨。」
白祺睫毛颤了颤,抬眸,试探道:「我们分开?」
她没有看沈居安,边想边说,「我不知道我们在一起是为了什么,明明我们都不快乐。」
「你很快乐,昨天晚上还这样告诉我。」沈居安倾身过来抱住她,捉住她的手把玩,脸色藏于阴影中,神色看不真切。
白祺感觉到他出于盛怒边缘。
不可否认,她现下有些害怕,沈居安不同于她的前男友们,他始终是她掌控不了的人。
他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呢?
**她?
白祺不敢深想,在那种处境下,她毫无还手之力。
她觉得自己应该落不到被强取豪夺的境界,不可质疑,她还是很强的。
在她思索的时候,沈居安捏住她下巴,亲吻她,非常温柔。
指尖在她下颌摩挲,好像是安抚,又像是祈求。
「白祺,你不能依靠分手解决问题。」
看着她眼睛,他轻声道。
那眼神看得她有点不忍心。
尽管沈居安比她大八岁,此时此刻,她却觉得一腔母爱泛滥。
于是,她反射性哄道:「宝贝,放心吧,我不跟你分手。」
要是真想分手,我会给你说吗?那不是打草惊蛇?
她淡淡想,她若是想离开,谁也找不到。
「那你刚刚为什么说分开?」他轻轻问。
白祺抬眸,温和笑道:「我只是想让我们彼此冷静一下啊。」她也倾身靠近他,睫毛近乎擦到他鼻樑,她清晰感受到他气息微沉,身体紧绷。
原来,他也不过是一个经不起撩拨的男人。
白祺发觉,她一直把沈居安想得太复杂。
原来他不是神袛,他只是个有七情六慾的男人。
他会经不起撩拨,他会因为一点小事吃醋。
他一贯温和的假面也会碎掉。
「我很爱你的。」她说。
只是,她的爱意是如此廉价,几乎每个男友都听她说过这句话。
沈居安瞥她一眼,淡淡戳破她柔情假面:「既然爱我,所以要不要跟我结婚?」
白祺被噎一下,顿了顿,她唇角微勾,保持淡定,「也不是不可以。」
唐延坐在前面,手放在方向盘,听两位祖宗恢復正常,他若无其事问:「先生,是回酒店吗?」
沈居安递给白祺一个询问眼神。
白祺于是道:「我不回去了,我住在农家小院。」她看向沈居安,眼底含笑:「你随意,我不管。」
他反手覆住她手背,抬眸:「妇唱夫随,我跟你一起回去。」
白祺笑起来,温柔整理他衣领,漫不经心道:「希望您一直那么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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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沈居安忽然想起来唐延告诉他白祺挑选男友的标准——好看、懂事、不粘人。
平心而论,他好像确实不大符合白小姐的要求。
——
第二天,白蕴和在农家小院外徘徊,等了许久,才见衣冠楚楚的沈先生从里面出来。
他侧身躲在墙后,用余光打量着沈居安脚步,见他上了停在小巷路口的车,他才悄悄从墙角走出来。
他轻而又轻推开门,没有带起一丝风。
却还是被白祺听见。
白祺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髮丝是乱的,把脸遮住,她纤白的指尖拨开浓黑髮丝,面容冷艷似玫瑰,看到是他,眼神柔和些,「怎么过来了?」
白蕴和在屋子里随便找地方坐下,找了又找,只好坐在一个小板凳上。
他的大长腿蜷缩着,看着有些可怜巴巴。
白祺看见,指了指那张刚刚从家具城搬来的一米二的「大床」,「你坐那里。」
平心而论,有时候白祺是个关心弟弟的好姐姐。
床单刚刚被沈居安换过,暗银色丝绸,不起眼的边角处绣着素雅兰花,隐隐透露着流光,被褥也是他临走前叠好,一丝不苟,分外整齐。
白蕴和坐上去,目光从这间窄窄的屋子扫过,有点不可思议道:「你以前就住在这种地方?」
这间屋子,还没有他的卫生间宽敞,没有被换过的家具处处透露着简陋寒酸,头顶甚至没有天花板,圆木房梁挂在头顶,他有些担心它会掉落。
墙壁也是最简单的泥墙,为了防止泥灰零落,墙上挂了用布做得简朴的墙围,那布料上画着几棵兰花,寥寥几笔,却很有神韵。
白祺把文件整理整齐,没搭他的话,淡淡转移话题:「你是为新戏来的吗?」
「珊珊跟我说了,你对你的新戏不满意。」她很温和道:「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提。」
白蕴和抿抿唇,双手规整交叠。
他确实对新戏不满意,拍过《故园》那种质感的电影,其他的青春偶像片,他都看不上眼了。
但他不是为这个来得……
他看向白祺,深吸一口气,说道:「依依,你想过吗,也许沈先生不是你到了良配。」
她那么骄傲,在沈居安面前却那么卑微,他看得心疼。
白祺有些诧异。
她半直起身子,坐在小马扎上,抬眸看他,轻蹙眉尖:「是谁给你说了什么吗?」
以往他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当面编排沈居安。
白蕴和唇角溢出一丝苦笑,瞥过脸,不敢看她,「没什么。」他低底呢喃,「我只是有点心疼你。」
第47章 插pter17
接到白祺电话时,沈居安在跟白泽楷喝茶。
简短的晨会结束后,破天荒,白二爷在省会一家低调的私人茶楼请客,单独邀请沈居安。
唐延站在包厢外守着,打开手机看到有人给他发来信息,他禁不住笑了笑,眉目柔和。他回道:
——这事要先生知道才好。
包厢内,白泽楷坐在紫檀木椅上,神色看似散漫,手放到扶手上,青筋隐隐暴露。
这还是他在白绍礼出事后第一次跟沈居安见面。
心里说不紧张是假的,他算不清沈居安对白家的心思。
他是起心要赶尽杀绝还是只株连白绍礼一个人呢?
他捉摸不清。
沈居安垂眸品茶,目光淡然,不动声色。
他一贯是极少情绪外露的。
「二爷想谈什么,不妨说来听听。」他先开口。
白泽楷松一口气。
沈居安主动给他台阶下,他心底对沈居安的怨愤少了不少,只要沈白两家还愿意合作就好,白绍礼弃便弃了……
有沈居安递梯子,他们谈得颇顺利。
沈先生若是想要一个人高兴还是很容易的,谈完后,白泽楷恍惚又跟他回到从前。
他心宽想:不管是顾着以往的交情,还是白祺的面子,沈居安都不会让白家太难堪,他还是值得信任的。
于是,他放下心,专心喝茶。
余光无意间瞥见沈居安手上的玉扳指,他想起来沈居安当初送给白祺的那枚帝王绿戒指,那可是无价之宝。
思及此,他有些戏嚯道:「听说你这几天一直在省会跟g县之间往返?」
白泽楷注意过娱乐新闻,知道这一段时间白祺在g县录综艺。
沈居安把玩着手上的扳指,垂眸轻笑:「她还是很粘人的。」
这话,他说出来一点不亏心。
白泽楷笑着摇摇头,一点不信。
白祺那个高冷的性格,怎么可能粘人?他可是看见过她的前男友是怎么纠缠她,她又是怎么冷淡离开的。
正当此时,沈居安电话铃声响起,白泽楷瞥一眼他手机,看到来电人是「玫瑰」。
他拧下眉,不知道这个玫瑰是谁。他不大愿意相信沈居安在白祺之外有了其他女人。
于是试探道:「是哪个美人对沈先生念念不忘?」
有这样的备註,不可能是个男人吧。
沈居安敛眉没说话,起身,跟他道:「我去回接电话。」
看他这情状,白泽楷便猜到了,玩味:「是依依?」
以往他可没有立刻接电话的习惯,通常都是别人打过来,他转接给唐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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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居安矜贵颔首,「嗯,她很懂事,没有急事不会打电话。」
白泽楷觉得他瞎了眼。
白祺那小妮子怎么也跟「懂事」两个字扯不上关系。
——
走到露台,沈居安推开窗户,清风吹进来,伴着兰花香气,清幽淡雅。
他垂眸,看见茶楼内院主人家种的繁茂的兰花,花枝翠绿,花瓣雪白,迎风摇曳,绰约生姿。
他给白祺重新拨回去,温声问:「有事?」
白祺不想多打扰他,干脆利落道:「亲爱的,请把唐延电话号码告诉我,我有事问他。」
刚刚她谘询唐延一些事情,唐延回復她说要让沈居安知道,并提醒白祺以后要用公号给他打电话。
白祺是有他的私人电话号码的。
她只好又给沈居安拨电话问唐延公号。
沈居安把唐延电话号码发给她,慢条斯理说道:「有事你可以找我,干什么捨近求远?」
他这么语气和缓,想必现在无事,白祺于是跟他调情,「因为你是大忙人啊,别人找你都要预约的,听说白雅和当初打你电话你接都不接,直接转接给管家。」
她语气娇滴滴的,很像撒娇。
沈居安于是笑起来,想像她现在的样子,哄着她,「你不是她,我的电话你随打随通。」
想起农家小院墙围上画的兰花 ,他心中微动。
「你想不想要一家茶楼?」沈居安温声跟她说:「今天白二爷请我在一家茶楼喝茶,这家的院子很漂亮,有很多兰花,像你喜欢的样子。」
白二爷?
白泽楷?
白祺在心底把这个名字过一遍,不动声色,她想起什么,问他,「这家茶楼叫清欢吗?」
沈居安迟疑点头,猜到什么,「这是你的产业?」
白祺轻轻「嗯」一声,得意道:「今天本老闆高兴,给你免单了。」
「那你可能会入不敷出。」沈居安道。
这家茶楼品质虽然很好,但成本极高,价格却低廉,客人虽多,却不一定能够本。
白祺财大气粗说:「没关系啊,我不靠这个赚钱,开得就是兴趣。」
她靠投资公司跟京晔赚钱就好了,其他产业都是置办着玩的。
沈居安想了想,跟她说:「那我把波尔多的酒庄转给你,它还是盈利的,也可以给你玩。」
他记得她喜欢小酌红酒,在各大酒店都有她的私人酒窖。
白祺不大想接受。
她比较享受纯纯恋爱,一但接受他的馈赠,感觉好像欠了他什么。
他却不容拒绝,「白祺,你不许说不需要。」
白祺只好答应,心底思索让资产评估师评估酒庄价钱,她好回赠一个差不多的礼物。
跟沈居安打完电话,白祺立刻把电话给唐延拨过去。
唐延接到,还有些意外:「这么迅速?」
白祺轻「嗯」一声,长话短说:「我觉得白蕴和有些不对劲,你帮我查查,他这些天跟谁接触过,又发生什么。」
唐延问她:「以前你不是更喜欢让霍华德帮你查东西吗?」
白祺道:「以前你也没跟在沈居安身边啊。」她不想说以前,直接挑开话题,说道:「我按业内价格付费,看在沈先生的份上,给我打个八五折。」
唐延懂了,她不是真想调查白蕴和,她其实想套他的话,她怀疑白蕴和异常跟沈先生有关。
他有些佩服她敏锐的洞察力。这事其实还真跟沈先生脱不开关系。
——
宋清如到酒店套房时夏筱筱正慢吞吞涂口红,她的嘴不是时下流行的樱桃小口,而是丰满莹润,嘴唇略厚一点。
「真是大美人!」对于自己的艺人,她向来不吝夸奖。
夏筱筱淡淡瞥她一眼,慢吞吞拧好口红盖,有些意兴阑珊道:「你觉得是我好看,还是白祺好看?」
宋清如坐在懒人沙发上,闻言身形一顿,看向她时,目光有些冷清,「你问这个做什么?」
话音落下,意识到自己语气太重,她又找补:「你们各有各的好看,不用刻意比较。」
「也是啊。」夏筱筱转眸看向宋清如,注意到她无名指上的一枚戒指,忍不住微笑。
都已经分手了,这戒指她还戴着,真是用情颇深啊。
她口吻温和道:「若不是白祺生得漂亮,江总怎么会对她念念不忘呢?甚至,江总还缺席你们的订婚典礼,把你自己落在礼堂里。」
宋清如蹙眉,看着阴阳怪气找骂的夏筱筱,语气尽量保持温和:「你是怎么了?吃炸药了?是我惹着你还是白祺惹着你了?」
对于艺人,宋清如有很好的职业素养,一般不对他们生气。
「也不是。」夏筱筱嘆了口气,有些无奈讲:「是我把白祺惹着了。」
话落,她简短把真心话大冒险那天的事情说完。
说罢,她烦躁揉了揉额头,「我看不惯她高高在上那个样子,就起了心思激怒她,结果她好像真生气了!她不会封杀我吧!」
原来是这样。
这算什么事呢?
宋清如放下心,宽慰她,「没事,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就算你偷了她男人她都不会对你有丝毫不好脸色,这不在她底线上。」
夏筱筱吃惊张嘴,「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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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如道:「当初我挖了她墙角把江峤睡了,她不也没把我怎么样?她这个人不在乎这些。」
夏筱筱抿抿唇,看着一脸淡然的宋清如,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你真强。」
宋清如摇摇头,想起往事,她忍不住惆怅。
终究是她对不起她,要不然她们可以是很好的朋友的。
——
白祺没想到在久别半个月后霍华德送给她的礼物是铺了一整个桌子的文件。
怕农家小院的写字檯放不下,他特意把文件摆在白祺在温泉酒店的套房里——那个房间阔得可以跑马。
白祺谨慎注视他,提出合理建议:「其实我不介意看电子文档。」
霍华德笑起来,他是乘坐私人飞机过来的,精神还不错。他指着那些半人高的文件,彬彬有礼道:「这些不是策划书,只是需要你签字的文件,昨天,我刚从柏林回来。」
白祺瞭然,看来这不是单属于京晔集团的文件,还有她名下其他公司的。
她没说什么,先让他坐下,去厨房沖泡了杯牛奶出来,她递给他,水晶杯温热。
霍华德接过,看着她的脸,轻笑,「我不是小孩子。」
白祺说:「喝完就去补补觉,在八楼我给你留了套房,我可不压榨员工。」
看着那些文件,她捏了捏眉心,真情实感道:「其实你可以直接空运过来,用不着自己巴巴赶过来,太累了。」
刚从柏林回来,还没倒时差就来这偏僻的山村,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霍华德心底暖融融,看着她,目光深深。
有很多语言,他不便于告诉她。
比如,他不是为了送文件过来,他只是思念她。
他的目光浩瀚如海,其中爱意汹涌。
白祺目光与他微微触碰,便轻易分开。
第48章 插pter18
接下来的录制比起前一段时间的鸡飞狗跳显得平平无奇,时间如流水般划过。
白祺把所有文件批好让私人飞机运回京城,霍华德收到后,不由得感嘆,「您真是勤政。」
白祺不置可否。
在去村小学看望小朋友时,白祺跟江峤与宋清如不期而遇。
小孩子们在做游戏跳皮筋,他们两个大人在撑绳子。
白祺朝他们微微颔首,算打过招唿。
江峤脸色平淡看不出表情,宋清如倒是笑盈盈的,道了句:「依依。」
白祺点头,没怎么看她,转眸看向玩得开心的小学生们。
小孩子们看见白祺,也不跳绳了,向她跑过去,扑到她怀里。
白祺揽住两个才上一年级的小孩子,点了点他们的鼻尖,温柔道:「今天吃得什么呀?」
她语气清透,脸上带着笑意,眉眼瑰丽精緻,本来的冷感被沖淡了,让人觉得暖。
小孩子看着她漆黑漂亮的眼睛,说话慢吞吞,很认真,语气黏煳煳,「粘豆包,红烧肉,还有排骨玉米汤……,水果是草莓和香蕉……」
宋清如往白祺那边看,听清楚孩子说什么,她忍不住接话,语气状似轻松:「没想到学校食堂饭菜挺好吃的,我中午就是在这里吃的,不亚于外面的餐馆。」
说完,她注视白祺神色,希望白祺能接她的话茬。
白祺点点头,侧脸弧度温和,却没有说话。她伸手撩一下头髮,指尖如玉般通透,没往宋清如那边看。她只是跟小孩说道:「想不想加餐?比如课间时候喝点牛奶吃点点心什么的。」
她看过基金会补助山村小学的预算,今年有不小一笔都加在餐食上,还有就是计算机,体育场前几年刚建过,现在应该不用加资。
小男孩还没说话,旁边小女孩就甜甜道:「依依,我们加餐可以吃面包吗?」
她扎着马尾辫,刘海却乱糟糟,白祺把她搂在怀里,半蹲下来,顺手替她捋头髮。
小女孩眼睛亮晶晶,露着期待。
她还没吃过面包呢,妈妈说跟家里的馒头差不多味道。
白祺笑起来,又温和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她应该有点营养不良,头髮有些柴,跟白祺小时候一样。
「当然可以啊。」白祺温柔看着她,眼尾勾起的弧度都是温柔的,女孩儿在她怀里可以闻到花香。
「不仅可以有面包,还可以有提拉米苏,泡芙,蛋挞……,」说了几种,白祺就不再说了。
她自己并不爱吃甜品,知道的甜品种类实在乏善可陈。
孩子们眼睛都亮晶晶的,很期待样子。
白祺很轻很轻微笑,像最柔软的风。
江峤一直专注看着她,良久,唇角弯出一个温柔的弧度。
他不知道他眼神有多么温柔。
宋清如心底发酸。
白祺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她也不气恼,她做错事情,理当被人冷落,但她不明年白祺为什么要跟江峤分手!
她虽然跟他上床了,但他们什么都没发生!那一晚上江峤完全睡过去了!
——
从村小学回去的时候,宋清如跟江峤同行,白祺没跟他们一起回去,她在跟校长商议事情。听说是关于学校营养餐补助还有老师的教学房。
从小学回温泉酒店的路很顺畅,一条宽广的柏油路,可以载重让50吨的车辆行驶,听说是京晔集团下的基金会修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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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摄像师没有在录素材,宋清如跟江峤也不见外,直接说:「没想到白祺还是个慈善家。」
据她从前观察,只要提到有关白祺的话题,通常他都会回答。
果然,江峤淡淡接话茬:「你不知道京晔集团每年拿12%的利润做慈善吗?」
宋清如暗暗咂舌。
这事她还真不知道,毕竟她是混娱乐圈的。
她算了算京晔集团每年的净利润,得知12%是一个多么庞大的天文数字。
「那京晔集团就只对g县捐赠吗?」不是关心慈善,她纯粹是想跟江峤多说几句话。刚刚在小学,他们虽然在一起,但一直没有说话的机会。
江峤半响没讲话,神色淡淡的。
宋清如手心沁凉,冒了冷汗,她状似无意道:「怎么了?有些话不方便说?」
她尽量让自己语气正常温和,不要过于尖锐,白祺跟人说话从来都是不紧不慢、从容温和,没有尖锐过。
江峤声音有些干涩:「她一直在资助我的家乡。」
「哦……」宋清如脸色有些苍白,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
白祺资助江峤家乡这件事不算是心血来潮,她一直有做慈善的打算,刚一回国,她就建立基金会,每年她资产的一部分都会捐赠给全国贫困地区。
她主要投资教育和交通。
之所以资助江峤家乡,也是因为那个地方在她的资助版图里——属于重点贫困区,所以她一直没跟江峤说过。
他知道后很高兴。
那天正好是京晔集团跟星耀签订融资合同,星耀上市指日可待,从庆功宴回来后,他一直牵着白祺的手。
白祺倒是一反常态的沉默,从俪宫回家的路上,她都没有说话,眼神一直看向车窗,唇角抿得笔直。
江峤认为她太累了,于是把她揽在怀里,轻柔抚摸她长发,「先靠在我身上睡一会儿,到家我叫你。」
白祺没挣扎,顺从靠在他身上,眼神沉寂。
那个时候,他们住在湖山公馆的一个独栋别墅,白祺刚回国他们就在一起了,一直住在这里,当时,江峤天真认为白祺没有其他房产。
回去后,白祺去洗漱,江峤回了书房,他跟白祺共用一个书房,她的桌面总是很整洁,没有一点杂物,桌面上连一盆花都没有,文件也是批好就规整收起来。
江峤往她桌子上扫一眼,看见一份文件,他没想着探寻,但标题太瞩目——h县资助计划。
那一刻,他想起白祺曾经跟他说:「我会送一件令你满意的生日礼物。」
当时,他真的非常开心。
他幻想,他可以跟她执手到白头,他会一直一直爱她。
于是,在白祺从浴室出来后,就看到江峤幽深的目光,那目光里的爱意丝毫不作假。
白祺于是轻轻微笑下,她眉眼生得非常好,笑起来璀璨生光,玫瑰花一般灼人。
眼神却很淡,她抬手指了指桌子上的文件——刚刚江峤看到的那一份,在灯光下,她指尖通透白玉一般。
「那是给你的分手礼物,喜欢吗?」
那一刻,江峤浑身的血液都冷下去。他脸色变得苍白,依然保持镇定,拳头紧握,勉强含笑道:「可以告诉我个理由吗?」
白祺非常冷漠道:「不可以。」
然后,她没有看他一眼,直接推门离开,司机早就等在门外。
她窈窕婀娜身影逐渐消失,融化在夜色里。
——
白祺回到温泉酒店时,沈居安已经在了,他正在流理台洗水果。
他的背影很出众,宽肩窄腰,身姿修长挺拔。
但从地上被水晶灯映出的影子里,都能被人品出几丝旖旎意味。
白祺轻轻走过去,脚步落在地毯上,几乎不发出声音,她从背后轻轻抱住他。
沈居安动作微顿,眉目变得柔和,却没有做声。
他慢条斯理把水果切好放到果盘里,声音很轻,勾勒出一室安谧。
沈居安没有打破寂静,一直任她抱着,过了一会儿,白祺动了动,收回手,才道:「我今天找了唐延问了些事情,兴许他已经给你说了。」
她说话永远那么直接。
沈居安温和「嗯」一声,转过身看她,说道:「我们出去说。」
白祺却拿了毛巾给他擦手上的水滴,拽住他骨节分明的手,不让他出去。
沈居安于是微笑,倾身在她额头轻吻:「好,我们在这里说。」
白祺松口气,慢慢给他擦拭手指。
有些阴暗心思,只适合在密闭狭窄的环境袒露。
她微微垂眸睫毛纤长,遮住眼底神色,声音轻轻地,有些怨恼道:「我不明白,他心底是怎么想的。可以对一些人那么好,又可以对一些人恨之入骨,赶尽杀绝。」
今天,唐延告诉她,原来白蕴和也不是白绍礼的孩子,白蕴和是白绍礼部下的遗腹子,为了给他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他把白蕴和养在自己名下。
他给白蕴和白雅和几十年锦衣玉食的生活,几十年里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关心爱护无不妥帖,却把她赶出白家二十年不闻不问。
在她事业稍有成就时,他不为她高兴,而是想将她这一点希望的火种泯灭于萌芽中。
偷盗机密、派人暗杀、私自下套,种种行为,都是一个父亲对亲生女儿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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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祺不是很理解。
他为什么那么恨她?
明明,她一直很崇拜他,从小她就希望成为父亲那样伟岸的人,成为白家的嵴樑,撑起一整个家族。
甚至,她刚回国时,也做好跟他和好的打算,她可以不念过去,她还是想保留一分稀薄的亲情。
沈居安看着她,有些心疼。不可否认,亲情在白祺心底始终占有很重要的位置。
沈居安对此深深嫉妒。
他轻柔把她髮丝勾起来抿到耳后,眼神很温柔,淡声道:「因为他始终爱得都是你的母亲。你的母亲明媚天真,像是太阳一样,他无比渴望自己的女儿也能像自己心爱的女人,但你太像他了,依照他的性格,他不会喜欢一个更年轻更强大的自己。」
不可质疑,白祺除了长得像聂华筝的娇艷明媚,性格一点也没遗传她。她的性格像白绍礼像白家老家主,遗传着歷代白家人的冷血薄情。
或许她会仁慈,但这是在没有涉及她底线的基础上,如果有人越了她底线,她绝对会不死不休千百倍换之。
白祺微微点头,好像听进去他的话。
沈居安温柔抚摸她白皙修长的脖颈,眼中神色莫测。
他希望白祺能够把一切恨意与不满都施加到别人身上,而不是惩罚她自己。
所以,他没有告诉她。
其实,聂华筝在怀孕她之前就出轨了温清荣。
即使是聂华筝自己也闹不清,白祺究竟是谁的孩子。
而白绍礼是万万不会相信医院的dna检验的——他自己就曾经拿着造假的dna检验单以混淆白家血脉的名义把他的亲弟弟赶出白家。
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便呈燎原之势。
即使白祺拿出再多的证据来证明自己,那件事在白绍礼心里也一直是一道坎。
过了会儿,白祺重新抬眸,不再有刚刚的破碎感,她好像想明白什么似的,面色明媚起来,毫无阴霾,「我们去吃水果吧。」
下一秒,她手里的毛巾被抽走,沈居安随手把它搭在挂架上,转眸说道:「你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要告诉白蕴和——他并非亲生白家人的真相么?」
对于这一点,白祺可太了解了。
她面无表情道:「因为你不想让我对这个弟弟有怜惜之情,认清楚他的真实面目是个男人而不是无害的弟弟。」
「你看出他喜欢我了?」白祺勾了勾唇角。
她还认为只有女人有这样的敏锐度。
沈居安看着她,微笑:「没办法,女朋友太过优秀,觊觎的人太多,我不能不多费一点心思。」
白祺有点无语,不过语气还是很轻松,她一般心比较宽,不在乎男友的小动作。
「我们谈一下其他的吧。」白祺从他身后绕过去,端起果盘,指尖轻轻戳了戳他清瘦背嵴,示意他出去。
平心而论,她不想一直跟沈居安在私人感情上打转转,合则来不合则去,没什么好纠结的。
沈居安接受她生硬的话题转移,说了声「好」,然后把果盘从她手里接过来,缓步去了客厅。
第49章 插pter19
「想跟我说什么?」即使涉及到正经事,沈居安的语气还是很柔和,好像白祺是个小孩子。
白祺对这种小孩子身份接受良好。她不介意自己在感情里是强势的还是弱小的,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只要她自己从中得到快感与愉悦就好了。
白祺想了想,还是决定长话短说:「我听唐延说夏筱筱也是沈家基金会资助的女孩子?」
她没有跟沈居安一起坐在沙发上,而是坐在休闲区的藤木鞦韆上。她在休闲的场所用谈判的语气跟他说话。
这是她一贯的习惯,谈起客观话题,语气就变得清冷。
沈居安依旧语气温和,「对,沈家在西北区一样设立基金会,主要用于投资教育,环保跟医疗。」
沈家世代都是富甲一方,慈善活动也是经营数辈,如今已经形成完整成熟的体系,在国内,北美,南非……世界众多地区都有沈家慈善基金会的痕迹。
白祺笑了起来,眉眼弯弯,诚恳道:「那我能不能派人学习一下沈家基金会的先进经验,以造福祉,给更多人送去关心和爱护呢?」
「说人话。」沈居安淡淡看着她。
白祺于是进一步说道:「我的钱太多了,想捐出去,没有合适门路,请你帮忙。」
沈居安却走过来,垂眸看着她,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笼罩她,长腿笔直修长,淡声询问:「京晔集团不是有专门的基金会么?」
白祺不明白他为什么走过来。他很高,她只能仰脸跟他对视,脸颊雪白莹润,她认真道:「那点捐钱力度不算什么,我想加大力度,还想有系统的捐助体系,京晔集团慈善基金会是商业性质,不够纯粹。」
沈居安伸手捏她柔嫩脸颊,淡淡道:「白小姐精神可嘉。」
白祺偏头躲过去,她不喜欢别人捏她脸,好像她是宠物。
沈居安笑起来,他在她身边坐下,揽住她纤细腰肢,侧眸看她,玩味道:「刚刚你提起夏筱筱,我认为你是对她不满,没想到你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白祺垂眸轻笑,语气同样温和:「她只是个寻常女孩子而已,有什么好生气的,我不会在意这点小事情。有这个时间,我还不如多出几趟差,多批几份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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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出差,她抬眸注视沈居安。
沈居安温和看着道:「没关系,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但是。」他顿了顿,看着她。
白祺心里一惊,想起几天前他提起结婚的事情。
他不会要跟她结婚吧?
果然,在这个想法刚从她脑子里划过,就听见沈居安柔和的声音,「在你去非洲之前,我们先结婚。」
白祺不好拒绝,只好侧过头去亲了亲他脸颊,半撒娇道:「那么急么?要是我在非洲有个三长两短你不就成鳏夫了?」
「怕什么呢?」沈居安抵住她额头,眼神对上她的,轻轻扣住她后颈,让她贴上来:「我陪着你,你不会有三长两短的。」
白祺眨了眨眼睛,眼神单纯无辜:「我好像有一点听不懂你的意思诶。」
沈居安轻轻笑起来,慢慢亲吻她,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不用着急。」
他打横抱起她,缓步走到卧室,把她放到宽大床上,手臂半撑在她身侧,轻声问她:「你今天有偏好的姿势么?」
白祺脑子还在思索「他陪着她」这件事,听见他问话,没怎么反应过来。沈居安却微微点头说:「看来是没有,那今天依我好不好?」
他慢条斯理解开领带,把白祺手腕轻轻捆起来,「要是不舒服就挣开。」他捆得不是很紧。
白祺还是很配合的。
他不是很纵慾的人,喜好也在她接受范围之内,她没什么不满意的。
她主动撑起身体,伸臂搂住他脖颈,亲了亲他,一本正经道:「那就开始吧。」
沈居安轻笑着摇摇头,神色依然温和,动作却强势起来。
白祺一直看着他眼睛,看他冷清的目光渐渐染上**的颜色,她轻轻提气,放松自己,但还是免不了沉沦,思绪慢慢变得混乱起来。
她好像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个场景。
他站在塔尖,俯视着她。
——
结束后,白祺累得没力气,她想侧过身缓一缓,沈居安却把抱起来,温言哄道:「我带你洗澡。」
现在她要是不洗,第二天一定会发飙。
白祺靠在他怀里,微微阖上眼睛,睫毛一抖一抖,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我就睡十分钟……」
沈居安亲了亲她,轻声「嗯」一声,诱哄道:「我帮你洗,你尽管睡就是了。」
他指尖微勾,把她散乱的头髮勾到耳畔。
白祺放心闭上眼睛。
但又在浴室醒过来,她眼睫微湿,控诉道:「你说你不纵慾的!」
沈居安轻笑亲了亲她眼睛,哄道:「就这一次。」
——
拍摄任务全部结束时,白祺用私人飞机载嘉宾回去,需要时间比来时快了很多——来时全程火车大巴。
下飞机时,江峤走到她身边,若有似无问起:「你什么时候去柏林?」
他记得,分公司的事情还需要她处理。
白祺走下舷梯,淡淡看他一眼,「最近几天。」
江峤紧跟着走下来,回眸一笑:「我最近打算去柏林完,不知道有没有福气蹭一蹭白董的飞机?」
白祺点头说:「好,到时候我通知你,你准备好东西就好。」
江峤看着她远去的窈窕背影,摸了摸下巴。
她那么好说话,他还有点不习惯。
宋清如下飞机速度比江峤晚一步,在舷梯口刚好看见白祺跟江峤亲密交谈,她咬了咬下唇,紧跟上去。
「我从二叔酒窖里拿了瓶好酒,听说是依依送她的,你要不要尝尝?」走在草坪上,宋清如勉强跟上他步伐,面带微笑。
江峤抬眼看腕錶,冷淡拒绝:「我今天下午有会,恐怕没时间,改日再聚。」
「没关系,晚上也可以。」宋清如优雅带着微笑,「我把依依也叫过来,刚好可以跟她说说我们之间的矛盾。我得告诉她……」宋清如深吸一口气,续上这句话:「我们当初什么都没发生。」
「好。」他回答得过于容易。
宋清如瞥开视线,看绿油油的草地,心底又苦又涩。
夏筱筱走在宋清如身后,她跟周斯瑾是一起走的,粉丝知道他们的行程,特意来接机,他们得做个面子。
下舷梯时,夏筱筱主动挽上男人的手臂,刚一碰到他身体,她便清晰感觉他身体僵了下,她抬眸看他,见他眼底都是冷意。
连遮掩一下都不愿意。
夏筱筱轻轻吸一口气,缓了会儿,才若无其事道:「要是挽你的是白祺,你会怎么样?」
周斯瑾连想都没想,「没有这个可能。」
看到隐藏处摄像头,他看向夏筱筱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含情脉脉,「她非常洁身自好,你不要败坏她名声。」
夏筱筱点头,瞭然。
这温柔也是因为她提起白祺,是对白祺的,不是对她的。
——
白祺没跟沈居安一起回来,他留在s省还有公务,要晚几天会京城。
于是,白祺先回兰亭名邸。
打开门,白祺便愣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二夫人,你怎么过来了。」
秦雅君正优雅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着,面前有一摞册子,不知记载了什么。
看见白祺回来,不管心里怎么想,她先绽开如花笑颜,「快坐下!」她招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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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姨知道白祺今天回来,正在厨房忙碌,听见声音,也走了出来,身上穿着围裙,手上都是面粉。
她在包饺子。
白祺让梅姨过来歇着,说道:「我让俪宫送几道菜过来,你们应该也饿了。」
梅姨刚刚给她比划,二夫人已经在这里等了三个小时了,午饭都没吃。
秦雅君脸上露出笑,「那自然极好。」
俪宫速度很快,马上就让人送了菜过来,还带了两瓶白祺存在那里的酒。
白祺给了侍者小费,回过身来起酒瓶,倒了三杯。
接过酒杯,秦雅君首先贊一句,「好酒。」杯子也是极好的。
到了此刻,秦雅君才认定,白祺嫁到沈家并不算是打秋风。
她自己便是豪富,与沈家想比,就是差了底蕴罢了。
吃着菜,秦雅君也交代她此行的目的,她说道:「我听平清说你们要结婚,所以啊我打算把老宅的木樨园收拾出来,你看看有什么需要置办的,我给你添上。」
说着,她指了指那些小册子。
那是沈家藏宝阁里的东西,大都是古董家具。
「看看喜欢什么,我给你添置上。」秦雅君笑着说。
白祺给秦雅君夹了菜,道:「我还是问过沈先生吧,不知他怎么想的,我不好做决定。」
秦雅君勾了勾唇,试探道:「怎么,依依,你还怕他啊?」
白祺笑着看她,没说话,深意都藏在眼底。
秦雅君瞭然,她心底嘆了口气,没想到这白小姐还是个夫管严。
二夫人走了之后,白祺直接回了卧室,想起什么,她又回来。
梅姨在客厅坐着,见她过来,露出笑容。
白祺走过去抱了抱她,「餐桌不用收拾,我找钟点工过来。」她轻声说。
梅姨踌躇会儿,还是比划道:「她来过。」
白祺知道这个「她」是聂华筝。
「不用管她。」白祺看着梅姨,眼神坚定,「她没有密码,来了直接把她关在门外边。」
想了想,她又道:「梅姨,她说什么你都不用在意,这么多年,你就是我最亲的人。」
梅姨笑起来,嗔怪她,「结婚都不告诉我,还是亲人呢。」要不是二夫人过来,她都不知道依依要结婚。
白祺说:「之前感情还不稳定,不好让您担心。」
看梅姨回房睡午觉,白祺才走回卧室给沈居安打电话。
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个未接来电,是温清荣,白祺看了会儿他名字,还是没给他拨回去。
沈居安接电话很快,声音温和:「回家了?」
白祺来之前说过给他报平安,她这次罕见守诺一次。
「回家了,刚回家就看到二夫人了。」
回完这一句话,白祺把手机放到床上,开免提,她慢吞吞脱衣服,打算泡澡放松一下。
沈居安听见衣物摩挲的声音,猜到她在做什么。顿了顿,他道:「要洗澡?」
白祺却说:「你不想知道二夫人来做什么吗?」
她裹住浴袍,拿起手机,赤脚走近浴室,然后把浴袍褪下,把身体浸泡到温水中。
她放了点玫瑰精油,舒缓神经。
淡淡的玫瑰香飘浮在空气中,白祺把头髮拢起来,简单盘上。
沈居安过了会儿才回她,声音平静,「你不用管她,去了老宅你跟我住在玉清堂里,那里已经翻修好,足够我们两个人住,你有喜欢的家具摆件去我的私库挑就好。」
白祺轻「嗯」一声,不问他为什么要让她跟他住在一起,也不去询问为什么要在他私库里挑家具。
她只是说:「那挂了吧,我要泡澡。」
话落,不等对面回应,她直接把电话挂断。
沈居安看着「通话已结束」字标,无奈捏了捏眉心。
「先生,是回老宅吗?」唐延询问。
早上,先生跟王组长说要提前回去是因为老宅有事。
「不去。」沈居安看着窗外,淡声道:「去兰亭名邸。」
第50章 插pter20
白祺泡过澡就去睡了午觉,醒来后,觉得口渴,便去赤脚去客厅接水。
屋里温暖,地毯柔软,她不觉得冷,只在睡裙外搭了个披肩,把裸露肩膀和大腿松垮遮住。
刚到走廊,她便听到很轻的翻书声音。
白祺微微挑眉。
梅姨还在午睡,谁在客厅呢?
「出来吧。」沈居安的声音摩挲她耳膜,清晰极了。
白祺抿唇走出去,语气不大好,「你怎么知道我家密码?」
沈居安走过来,垂眸看着她,慢条斯理把她的披肩裹得紧一些,顺便帮她整理头髮。
「你刚刚睡了,梅姨给我开得门。」
白祺瞅他:「说谎都不打草稿。」
要是梅姨给他开门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等在客厅,她却回屋睡觉?
梅姨一定会陪着他的。
他是把她当傻子骗。
沈居安轻笑:「好吧,我确实用其他途径获取你家的备用钥匙。」
「行吧,我大度,不跟你计较。」白祺对他获取钥匙手段没兴趣,她轻揪住他领带,踮脚亲了亲他,「不是说明天回来吗?」
沈居安搂住她的腰,让她站稳,「急着给你搬家,于是便先回来了。」
白祺眨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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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急么?」她不太想跟他一起住,倒不是因为别的,她的生活方式很难让别人适应,她也不喜欢适应别人的生活方式。
沈居安打横抱起她,垂眸看她,「很急。」
白祺指了指走廊最里边的房间,「去那里。」
结束后,白祺渴得不行,从床头冰箱里拿了瓶冰水。
沈居安却伸手夺过去,一只手将她按住,「你坐下,我去给倒热水。」
白祺扯他袖子,不让他走,「我去吧,让梅姨看见你在这里多不好!」
沈居安看一眼她的手,微笑,声音轻轻地,「我不是你的同事吗?同事来你家不是很正常?」
他还记得当初她当时说他是她同事的事。
看着他幽深目光,白祺慢慢放开他袖子,垂死挣扎:「你出去也行,打扮齐整一点。」
她瞅一眼沈居安略有些凌乱的衬衫和皱巴巴的领带,认命从床上起来,打开衣帽间旋转门。
门推开,露出形形色色的男装,多是白衬衫,还有很多成品手工西装。
紧靠着旋转门的地方立了一个半人高檀木柜子,分三层,每一层都装满男士领带。
沈居安坐在床上看着她,神色淡淡。他漫不经心翻折袖口,语气微凉:「你这里倒是有很多男装。」
白祺翻衬衫的手一顿,回眸笑道:「我有收藏男装的爱好。」
没办法,男朋友太多,她总得收藏些东西当礼物。
隔壁还有一保险柜男士腕錶呢。
沈居安凝视她,好整以暇,「你这个爱好挺特别。」
白祺没理他,从衣柜里找出件沈居安穿得粉色衬衫。
沈居安脸色微变,抬手指了指,「我喜欢那件黑色的。」
他没穿过粉色衬衫。
白祺置若罔闻,我行我素。打开檀木柜,慢条斯理从抽屉里拿了条墨绿色领带,回身把衬衫跟领带都递给他,「红配绿,多好看。」
沈居安抬眸看她,觉得她品味堪忧。
他尝试拒绝,「我更喜欢素雅的衣服。」
白祺不可分说接他衬衫扣子,手上动作不停,一会儿便全解开。沈居安按住她的手,「我觉得现在这样也很好。」
白祺睫毛微颤,可怜巴巴回眸望他,「我就那么点兴趣爱好,你不能满足我吗?」
沈居安手微顿。
白祺看出他动摇,于是再接再厉。
「我喜欢打扮你。」她诚恳道:「我挑了好长时间,你就试一次嘛。」
沈居安冷静戳穿她道,「你在衣帽间呆了不到两分钟。」
「我不管,你要是我男朋友你就得穿。」她直直看着他,丝毫不退让。
沈居安嘆口气,只好松开手,让她尽兴。「只此一次。」
「嗯嗯嗯。」白祺飞快解开他重新扣上的扣子,然后把粉色衬衫披到他身上。
「我可以自己穿。」她太周到,让他不适应。
「不用。」白祺认真给他穿上,系扣子,「我享受这个过程。」
穿戴好后,白祺跟欣赏艺术品一样欣赏沈居安,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很好看!显年轻!」
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沈居安气质矜贵清冷,眉眼如画,穿这样颜色的衣服把他眉宇映衬得更昳丽,气质多了丝散漫,像风流的贵公子。
沈居安垂眸瞥一眼墨绿色领带,又嘆口气。
良久,他问:「我平时很显老吗?
「不显老,就是看着挺像我爸爸的。」白祺诚恳道。
沈居安捏了捏她脸颊,目光幽深:「敢不敢真喊一声?」
白祺说:「我敢喊你不敢应。」
——
又调情一会儿,白祺才跟沈居安去客厅倒热水。
走到客厅,梅姨还没起床,屋子里安静得很,电话铃声便很突兀。
白祺瞥了眼来电人,是温清荣。
沈居安瞥见名字,然后走到书房,把客厅留给她,白祺于是接电话。
白祺拨开电话。
声音不属于温清荣,是一道另外的男声,声音理智:「请问你是温清荣的家属么?他出了车祸,现在香山医院,你必须马上过来签署手术同意书。」
白祺愣了会儿,然后声音冷静有点干涩:「好,我马上过去。」
她走到书房,没敲门,直接进去,她走到他身前,亲了亲他,满含歉意道:「对不起宝贝,我要出去一趟,不能陪你了。」
沈居安垂眸看着她,蹙眉:「温清荣出事了?」
白祺看着他眼睛,「我会调查清楚真相。」
沈居安扣住她后脑,搂住她,「依依,其实……」他有可能是你的父亲。
白祺却打断他,她笑盈盈,目光冷静:「我跟温清荣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仅此而已。」
「好,我知道了。」沈居安静静说。
白祺轻唿一口气,然后出门,走到门口,她想起什么,又回眸道:「你觉得这件事有多少可能是人为?」
「百分之八十。」沈居安把手机放到檀木书桌上,背景照片是巧笑嫣然的白祺。
他慢条斯理解开领带,看向疑惑不解的白祺,温和解释:「刚刚唐延发来消息——白雅和自杀了。」
所以,一切自在不言中。
白祺眨了眨眼睛,好半响才找到她自己声音,「……她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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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居安向她走过去,伸臂把她揽到怀里,温声道:「依依,你什么都用担心。」一切我替你解决。
——
到了医院,抢救正在进行,白祺联繫了最好的医生做手术,主任过来陪她在休息室休息。
温清荣的状况并不好,一辆卡车直接撞过来,方向盘撞到前胸壁,肋骨骨折。
为了跟她见面保密,所以他没有带司机,自己上了路。
房间气氛凝重,白祺喝了一杯又一杯茶,脸色苍白,嘴唇烫得发红。
主任见她如此,也不想让她喝茶,找了宋煜城解围。
他指了指坐在他左侧的青年,介绍道:「白小姐,知道他吗?他就是刚刚给你打电话的那个。」
现在,白祺没心情结识什么青年才俊,随意看了宋煜城一眼,含煳道:「不错,非常优秀。」
其实她连他的脸都没看清。
她在休息室待不住,又坐了一会儿,起身告辞,走到手术室外专心等候。
人虽然走了,香气还飘在室内,淡淡的玫瑰香,心旷神怡。
主任看着宋煜城,「煜城,去陪陪她吧,你们不是老相识?」
「她早就把我忘了。」宋煜城凝视着指尖,微笑。
白祺坐在冰冷的金属长椅上,眼睛直勾勾看着血红的「手术中」三个字。
慢慢眼神涣散,她低头揉了揉眼睛,继续抬眸看,眼眶酸涩发疼,好像几日几夜没睡觉一样。
没想到,她会对温清荣有感情,她认为她足够理智无情的。
宋煜城看了她一会儿,踱步走过去,温和问道:「这位先生是你什么人?这么关心?」
白祺的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朋友。」
沈居安刚走过来,听到她的回答,他走过去,本能地,宋煜城给他让路。
沈居安把保温杯递给白祺,温声道:「喝一点水。」
白祺接过,低头抿一口,温水滋润肺腑,她的嗓子不那么火辣辣。
「有结果吗?」她看向沈居安,「车祸是天意还是人为?」
沈居安轻柔抚摸她眼睑,替她抹去泪水 ,目光微沉,却笑起来,「很巧,卡车司机也自杀了。」
「不过,他帐户多了一笔转帐,八十万,是境外汇款。」他莞尔,目光凉薄:「可以肯定是人为,但不知道是谁为的。」
白祺垂眸想了想,跟他说:「温清荣这么多年纵横商场,得罪的不仅只有白家人,其他人害他也不一定,他在柏林还有个私,现在应该也成年了……」
沈居安揽过白祺,让她靠在他肩膀上:「先休息一会儿,我去查。」
白祺轻轻「嗯」,唿吸被雪松气息包围,她慢慢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思绪不停。
会是他吗?
第51章 插pter21
白泽楷电话来得比白祺想像得还要早。
他只给她发了个地址——玉清山庄。
那是白家的私宅,唯一一座没有上交给国家的老宅。
白祺把手机倒扣在掌心,触感冰凉,一直冻到她内心深处,丝丝冒着冷气。
此刻,她是如此接近真相。
不远处,宋煜城正在跟护士交谈,他穿着笔挺的白大褂,眉眼清秀,眼角弧度流畅锋利,五官英挺。
小护士看他的目光充满着倾慕。
白祺记不起她在什么时候见过宋煜城,但总归,他应该是一个熟悉的人,他看她的眼神不同寻常。
白祺觉得他可以信任,于是向他走过去。
她停在三步之外,一直没有向前,不打扰宋煜城跟护士的交谈。
宋煜城当然注意到她,他弯了弯唇角,眉眼柔和起来,低声吩咐护士什么,然后抬步向白祺走过去。
护士离开时,看向白祺的目光里夹杂一丝凉意。
白祺没注意到,她看向宋煜城,微笑:「当时温清荣出车祸,你为什么会联繫我?」
温清荣多得是亲人,怎么也犯不上联繫她这个不名正言顺的「继女」。
宋煜城看着她的脸,似乎想探寻什么。
「嗯?」白祺挑眉,「觉得我很眼熟,是么?」
要不然无法解释他看她看得那么专注。
「你是禹城一中毕业的吧。」宋煜城说。
他似乎想叙旧。
白祺有求于人,耐心比较充足,「是啊,你也是那里的?」
「嗯。」宋煜城微笑起来,看着她,轻轻问:「当时我还姓姜,叫姜煜,你有印象吗?」
姜煜……
白祺眨下眼,仔细看他,细细描摹他眉眼,似乎真的发现熟悉的痕迹。
「咳,我之所以联繫你是因为他的通讯录里只有你一个人。」忽然,宋煜城淡淡转移话题,若无其事说。
白祺把回忆神色敛去,好似知道什么,有模有样附和他,一本正经道:「哦,原来是这样。」
沈居安站在不远处,淡淡喊道:「白祺。」
白祺像刚发现他似的,眼底闪过喜悦,向他走过去,步履急促。她抱住他手臂,仰脸问:「你怎么过来了?」
沈居安点了点她鼻尖,「温先生手术成功了,我过来看看。」
白祺「哦」一声,转身抱住他,把脸颊埋在他怀里,闷声闷气道:「我还以为你是来看我的。」
沈居安垂眸轻笑,「你这两天有些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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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祺没说话,只笑了笑。
——
玉清山庄是建在半山腰的宅子,汽车不好上去。
白祺跟霍华德说:「我自己去,你等着我就好。」
霍华德点头,让她一切放心。
下车时,白祺想起什么,又问:「温清荣的转院手续办好了么?还有梅姨,她到柏林了么?」
霍华德笑着颔首:「一切都已经妥当,到时候,你可以直接离开。」
他瞅着白祺的脸,说了句闲话:「我还认为你会捨不得走,毕竟你看起来很喜欢沈先生。」
他的心情十分不错,眼角眉梢都是喜意。
白祺不经意笑笑,目光悠远,漫不经心说:「我对每一任男友都非常真情实感。」
白祺到时,白泽楷已经在挽心楼等着她了。
挽心楼有四层,从最顶层往下看,可以俯瞰这座城市大半美景。
白祺一上去,就仰靠在栏杆上,风吹散阁楼气味。
白泽楷正在饮茶,桌角处燃着小小的香炉,香气清幽,是淡淡的果香,闻到想到梅子时节酸酸甜甜的气息。
他坐在蒲团上,身前的小桌上摆着整齐的茶具,热水沸腾,把茶煮成碧绿色,幽幽香气顺着水汽蒸发飘洒。
「我记得父亲也很喜欢饮茶,他喜欢碧螺春。」这个时候,白祺还是尊称白绍礼为父亲。
她转过身,没有走过去的打算,纤瘦背嵴半靠在栏杆上,乌髮顺着凉风微微吹起。
她穿着紫罗兰色高定裙装,绣着素雅兰花的裙摆泛起涟漪。
很美。
白泽楷眉眼低垂,手背上青筋明显,淡淡说道:「饮茶、品香、赏画是每个白家人必备的技能,白绍礼并不特殊。」
「一个行为龌龊的父亲,值得你念念不忘吗?白祺?」说完,他终于转过脸,目光炯炯看着白祺,声音还算温和:「白祺,你跟我合作,白祺一切都是你的。」
「我要名,你要利,我们名利双收,好吗?」他起身,向白祺走过来。
她不过来,他便向她走过来。
「你怕香里有毒吗?白祺,你未免太小看我。」他盯着她雪白的面颊。
白祺却摇摇头,义正言辞看着他,「你不能否认自己雇凶害了温清荣,那个境外汇款帐户就是你的,不是吗?」
白泽楷抬手笑着遮住她的嘴,微微倾身,眼睛看着她,「白祺,不要套我的话,我不是沈居安,不可能对你知无不言。」
他笑着握住白祺手腕,拨开她掌心。她莹润的手掌里藏着一颗小小的录音回形针。
白祺身体微颤,脸色冷淡下来,声音绷直,「你想做什么?」
「这样我们才能好好谈事情。」白泽楷看着白祺,露出微笑,顺着栏杆,把那枚录音回形针丢下去。
它落在地上,很轻易便摔得粉身碎骨。
——
霍华德一直在山下等着白祺,期间保镖队长询问他要不要上山。
霍华德手放在方向盘上,手背绷紧,碧绿眼睛带着微笑。
「你想去救白祺吗?」他转头,问道。
「不可以吗?」傅城反问:「她去了那么久,单枪匹马!要是白泽楷伤害她怎么办?!」
霍华德莞尔,看着他,轻声说道:「她是九条尾巴的狐狸,怎么可能出事呢?她不会出事的。」他手背绷直,心脏提着。
像是安慰别人又像是宽慰自己。
她一定有底牌,要不然她怎么会放任自己自投罗网呢?
霍华德专注想着,没注意到山底下无声无息多了几行车队。
为首的黑色轿车打开车门,出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
他身形挺直,一看就是出身部队,错过保镖的车辆,他敲了敲霍华德车窗,「请问,你是白祺小姐的助理霍华德先生吗?」
霍华德落下车窗,露出淡然微笑,「我是。不知你是……」
男人笑起来,眉目英俊,「我们是来办案的,白小姐请你先回去。」
霍华德疑惑看着他,不怎么信,「我答应要在这里等着她。」他平静说。
男人冷静从口袋拿出证件,把证件递给霍华德证明身份,然后点开手机,放了段通话。
「dear,我没问题了,你先回去,柏林的事情还需要你去办,好吗?」是白祺声音,清冷中夹杂丝丝温柔。
霍华德眉目柔和起来,禁不住点头——这是他接受白祺指令时的习惯动作。
不过他还是奇怪,为什么白祺不亲自给他打电话。
正当此时,他手机屏幕亮了亮,有一条新消息。
——回去。
发信人——rose。
看到霍华德还有保镖的车离开,宋义松口气,这种坑蒙拐骗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做。
他重回车队,在第三辆轿车前停下,恭敬道:「先生,他已经走了。」
「嗯。」男人挽着袖口,清淡回道。
——
宋义带人过来时,白泽楷依旧坐在蒲团上喝茶。
见人来了,他微挑眉,抬手让宋义坐下。
「宋处,这是做什么?私闯民宅?」
宋义让侦查员继续搜查,自己则坐下,温声跟他讲,「白处长,我们接到举报,你涉嫌巨额贪腐,特意过来抓人。」说着,他把逮捕证亮出来。
白泽楷轻笑,声音冷淡,「你有证据吗?凭什么污衊我?还有……」他看着逮捕证,眼底的冷意几乎要渗出来,「谁给你批的逮捕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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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义摇摇头,说道:「你作为白氏集团的股东,能不知道白家借白氏集团洗了多少钱?以前我们就想办你,只是没有找到证据,现在有了确凿证据,自然而然就上门了!」
「证据?」白泽楷似乎想到什么,手指握住瓷白茶杯,青筋暴露,几乎咬牙切齿道:「白祺!」
白祺等白泽楷被带走才悠然从阁楼后出来,宋义等着她过来,亲切给她打招唿。
「多谢白董大义灭亲,我们才能啃下白泽楷这块硬骨头。」
宋义跟白祺是熟悉的,毕竟,宋家未来掌门人宋彦城就在她手底下工作,每逢过节,她还来宋家拜访老爷子,两人之间,面子情是有的。
白祺不置可否。她坐下,慢条斯理熄灭香炉的香,重新盖上炉盖。
「手续之所以下来的这么快,是所有人推你一把?」
对上她沉澈的眼睛,宋义说不出谎话,只好低笑,「是的,那个人还在等着您。」
白祺瞭然,她说:「那我不送了,宋先生。」
宋义只好起身告辞。
白祺看了眼手机屏幕,霍华德已经给她发信息,跟她说已经定好机票,什么时候到南山机场。
白祺看着屏幕,目光沉沉,然后按灭。
她大概率走不了了。
她看向楼下,一道修长挺拔身影拾阶而上,姿态从容优雅。
沈居安走到楼上,向白祺走过来,步履徐徐。白祺抬眼看他一眼,没什么表情,便自顾自沖茶。
她不算是正统的白家人,茶艺只学了个形。沈居安从她手中接过茶夹,把茶水分到闻香杯和品茗杯,姿态闲适,行云流水,沖好茶,他把闻香杯递给白祺。
白祺接过,捧起闻香杯轻轻嗅了嗅,然后重新放到茶托上。
沈居安慢条斯理用丝帕擦手,漫不经心问:「打算什么时候回柏林,霍华德已经把飞柏林的机票订好了,不是吗?」他终于抬眼看她。
白祺却不看他眼睛,道:「白绍礼入狱,白泽楷拘留,白家瘫了一半,我平生夙愿了了大半,随时都可以出国,不急这一时半刻。」
「你回国是为了报復白家?」沈居安目光沉沉。
白祺终于直视他,目光不避不闪,启唇微笑:「靠着白家这棵大树,白家人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我这不叫报仇,叫替天行道。」
沈居安却淡淡说:「白家不靠白氏集团立世,白绍礼跟白泽楷对白家也是无足轻重。白家立足几百年,从来靠得不是哪几个人,是一代一代人的积累,这些你剷除不了。」
白祺静默。
他说得对,越是底蕴庞大的家族,越不因几个人的起落影响大局,只要它还有一息尚存,过不了多久,必将死灰復燃。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白祺想了想,才意识到自己杞人忧天。「我的领地不在这里,白家是好是差跟我无关,让它伤筋动骨我已经很满足。」
沈居安轻笑,抬手覆住她手背,目光凝视她,声音沉沉,带着诱惑,「跟我合作,我替你把白家除干净。白祺,你可以尽情利用我。」
白祺抽出手,缓缓道:「你已经帮了我很多,若不是你,白绍礼跟白泽楷不可能这么快落马。」
她想,比起让别人帮,她更喜欢自己做一些事情。
还有,她不喜欢受制于人。
「不日我将离开京城,我们分手吧,沈先生。」她道,眼底带着笑意。
第52章 插pter22
「白祺,你想套我的话不是吗?那我不妨告诉你。」
胸针形录音笔放到紫檀橱柜上,悠然播放着那天白泽楷漫不经心吐露的话语。
白祺批着文件,一边听着那天的录音,神色寡淡。
「现在,不怕我录音了吗?」白祺自己的声音也被完整录了下来。
当时她的声音发颤,整个人像只可怜而无害的羔羊。看着她难得柔弱的模样,白泽楷整个人都是得意的,以至于白泽楷完全没意识到一张针对他的大网已经缓缓落下。
「怕什么呢?」他的声音伴着风声,隐隐带着笑,「你的作案工具已经粉身碎骨了,不是吗?」当时,他望向被阁楼笼罩的地面,回形针样的录音笔已经粉身碎骨。
「好吧,你说!」白祺的声音有点自暴自弃。
白泽楷却很愉悦,他抚弄白祺的头髮,毫不避讳讲:「依依,你真的很聪明,你猜到是我僱人撞了温清荣,也是我境外汇款,哦,不是我……」
他摇摇头,含着笑说:「是白雅和。」望着白祺不可置信的目光,他更愉悦,道:「白雅和觉得是温清荣害了白绍礼,所以她想置温清荣于死地,但她太单纯,找的司机不靠谱临阵逃脱了,我只好借着她的名义和帐户又给另外一位可靠的人打了钱,这次成功了。」
「但白雅和还是很单纯,被沈居安一个电话吓得什么都招了,怕惹怒沈先生,她又玩了个自杀的小把戏,其实她能骗谁?」
白祺静默一瞬,问道:「沈居安知道白雅和僱佣兇手?」
白泽楷神秘莫测微笑,他倾身靠近她,唿吸几乎打在她耳侧,「你跟白雅和的所有作为他都知道。」
他轻笑,「你不妨查查你的安保团队里被他安插多少人。」
话落,他继续循循善诱,「白祺,白绍礼已经垮台,白家群龙无主,你有钱我有权力,我们合作,岂不是一桩美事?况且,有了我的帮助,你也不用受制于沈居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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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语十分动人,白祺看似动了心,她定定看着他,微抿唇。
「我需要问一个问题。」默了会儿,好像沉淀极大勇气,白祺抬眸直直看向他,「究竟,你为什么要害温清荣?」白绍礼要害他,她可以理解,但白泽楷有什么理由出手呢?
答案似乎就在眼前,但白祺却不愿意承认。
白泽楷不可抑制笑起来,看着她,眼底似乎笑出了泪,「因为他是你的父亲啊!白祺,你不会不知道吧!」
看着白祺瞬间苍白的脸色,他摊手,有些怜悯道:「当时,你拿去验dna的化验单被我调换了,你跟白绍礼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但白家急需你这么个有能力的白家人,所以我把那张单子换了,用老爷子的头髮跟白绍礼验的。」
白祺突然抬眸,眼神冰冷理智,「是谁给你出了个调换dna的主意,当时你就那么需要京晔集团的注资么?当时白家如日中天,你应该不缺合作伙伴吧?是谁给了你好处,让你这样做?」
白泽楷静默,没出声。
不要紧,白祺已经从他的微表情里猜出一切。
呵,是沈先生呢。
录音结束。
白祺收起这个精緻的胸针,在手心把玩,唇角微勾。
她想起被赶出白家那一天,沈居安站在高塔上俯瞰他,当时离得远,她只觉得他眼神淡漠看不清他眼底神色。
现在想来,他眼中的情绪未尝不是讥讽。
毕竟,他心知肚明。
——她只是个杂种。
——
手机不停嗡响,白祺却没有接,她的面色笼罩在光影中,晦暗不明。
靠在墙上想了会儿,她才拿出另一部手机打了个电话。
「安置好了吗?」
「是的。」
白祺笑了笑,抬眸看向一望无际的蓝天。
从此,她没有后顾之忧。
——
「白祺,不是要回柏林吗?你为什么还不过来?」霍华德坐在机场附近的咖啡馆里,脸色冷沉。
暮色已经降临,机场仍是人流涌动,依旧没有他等待的那道身影。
「为沈先生服务,开心吗?」白祺问他,非常直白。
白祺最终还是接了霍华德的电话,打算为这段「潜伏」一样惊天动地的情谊画上句号。
霍华德指尖微颤,语气很平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一直很嫉妒他能得到你,你知道我的,rose。」
白祺却说:「dear,我了解你的性格,所以你说得话我一句也不信。除了你,我不知道还有谁能把我的一举一动准确无误告诉沈居安。」
顿了顿,她用一点不尖锐的温和语气询问:「若是你否认,那么请你告诉我,那一天他是怎么知道我要去玉清山庄的?还有,那栋我买下的古宅,当时我明明查过,它不跟沈家有任何联繫,可是为什么最后它又变成沈居安的资产?」
「也许是宋义告诉他你在玉清山庄,是你举报的白泽楷不是吗,所以宋义知道你在那里。宋家是沈家的附属,宋义听沈先生的话,于是他就告诉沈先生你在玉清山庄的事情。」霍华德有些慌,急匆匆解释。
白祺却笑起来。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满城灯火,霓虹灯璀璨,铺了半江华彩。
她声音淡淡地,「如果不是我跟你有多年情分在,我根本不会听你讲这些废话。萨尔森财阀一直在受外资企业投资,在我之前,投资你们家族的是s k集团,不是吗?」
sk集团是沈家下属的投资公司,横扫欧洲市场。
她说:「比起能力,我更看重真诚,你还是离开吧,那张机票就算送你回柏林的。」
说完,白祺挂断电话。
霍华德听到电话里的忙音,手指微颤,他重新拨号,向白祺打电话。
打不通。
他捏了捏眉心,无奈苦笑,她已经把他拉入黑名单了。
沉思片刻,他细想还有什么筹码可以制约白祺,于是他拨通电话,声音沉沉:「罗伯特,梅姨跟温清荣还在庄园吗?你先把他们控制起来,不要让rose知晓。」
他没有别的办法,只好使用最卑鄙的手段。
罗伯特声音茫然:「二少爷,你说的是你转移到的庄园老太太和病人吗?他们已经被带走了,就在今天中午。好像是白小姐派人来接的。」
天已经彻底黑下去,暮色沉沉,看不见丝毫星子。
霍华德看着阴沉沉的天,突然想起一桩往事。
那时,白祺还在跟唐峥谈恋爱,他们吵架,白祺决意分手。
唐峥当然不同意,他不惜在京晔集团撤资以此威胁白祺。
他当时劝唐峥不要那么做,他说:「你永远不要威胁白祺,你不是她的对手。」
当然,唐峥不听劝,执意撤资。后来,唐峥果然入了白祺罗网,白祺以雷霆之势收购唐家旗下名汇集团,一跃成为名汇集团董事局主席,而唐家被排挤出京晔集团董事局,从此,唐家被断一臂。
现在,他也吃到其中苦头。
呵,他也是不是她的对手。
——
在半年前,霍华德就逐渐被白祺调离权力中心,而且,比起公司,霍华德服务更多的其实是白祺本身,因此他的离职没有在集团内部掀起一点风波。
晨会后,周志和找到白祺。坐在董事长办公室沙发上,他关切询问:「什么时候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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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祺抿口茶,说道:「随时。」
她看向他,眼底有笑意,「以后这里就交给你了。如果沈家为难你,唐家跟宋家的关系网都可以用。」
「放心!」周志和拍胸脯保证说:「你打下的江山肯定给你守好!只是……」
白祺挑眉,笑答:「直接说吧,犹豫什么呢?」
「京晔是你一手创立的,但它却不是你唯一的产业,你说哪里有商机,你就在哪里。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常回来看看。」周志和有点伤感道。
京晔集团虽然势大,却不是白祺最爱的孩子,这么多年,她的商业版图早已扩张到全球。
他也是现在才知道,以前温清荣主导的那家势头正盛收购盛世传媒的投资公司背后的人也是白祺。
想着,他轻嗤:「柏林有什么好的,湿冷湿冷!还是多回家看看好!」
白祺笑起来,温和道:「当然,我还是董事长呢!再说了……」
她轻轻唿一口气,不知为了什么,她说:「分公司我还得操心呢,到那时我肯定回来,组建管理层。」
——
白祺离开的消息没有惊动任何人,所有人都认为她只是出短差。江峤如约坐在她私人飞机上,闲适看着她,「可以请求白董一件事吗?」
白祺淡淡扫他一眼,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在柏林也是住酒店,没有多余的房间留给你。」她道。
江峤有些遗憾。
之后,他便不再说话。
白祺也不说话,她一直在工作,中途喝了杯服务生送的奶茶。
江峤看见她眉头轻皱,于是问:「怎么,奶茶不和胃口?」
他印象里女孩子都喜欢这样甜甜暖暖的饮品。
白祺一言难尽指了指剩下那半杯奶茶,「这里面有红豆,芋泥,蛋黄,珍珠,椰果……」
她吐槽道:「知道的知道我在喝奶茶,不知道以为我在喝八宝粥。」
江峤笑了,目光深深看着她,「原来你不喜欢喝八宝粥。」
「错了。」白祺纠正他,「我不喜欢吃甜食。」
江峤心底发苦,脸色黯然。
跟她在一起半年,他从来不知道她不喜欢甜食。
过了会儿,他又道:「对不起。」
白祺终于放下笔,把笔记本合上,看向江峤,有点无可奈何道:「你想说什么,可以一口气说完。」
江峤有些苦涩道:「我耽误你时间了?对不起。」
白祺笑起来,然后笑意很快收敛,温声提醒:「你不要走苦情白莲花那条道,你不适合。」
看着江峤暗淡下去的神色,白祺默不作声把玩钢笔,良久,她才道:「当时跟你分手确实是因为宋清如给我发了张你跟她的床照。」
江峤苦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一直不知道这件事,那天我喝多了,我一直认为那天是你,你跟我分手也不说,我一直因为这件事怪你……」
他们分手后,他对她说了多少难听的话?还恶意挑拨她跟唐峥的关系,直到星耀跟京晔再次合作,他们才关系缓和……
「我知道你是无心的。」白祺把玩钢笔,触感冰冷。
其实,她对江峤是有很深感情的,可以说是白祺一手把他从一名不值捧到众星捧月的,人对于自己付出多的东西总是留有怜惜。
所以,对于他做得哪些事情,她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既然知道我无辜,那你为什么抛弃我?」江峤垂眸,表情苦涩。
白祺淡淡道:「因为我双标啊。我可以有其他男人,但你不能有除我以外的女人,我觉得你不够干净了,所以就分手呗。」
江峤看着她陈述,「这么多年,我只有你。」
白祺耸了耸肩,不再搭话。她转眸看向窗外,云层万里,金乌西垂。
一天终将结束,往事光阴已不再。
第53章 插pter23
白祺回到柏林直接住到罗曼诺庄园,这意味着短时间内她不会离德。
得知此消息的柏林上流社交圈沸腾起来。
短短几日,罗曼诺庄园就收到铺天盖地的邀约。jane把这些请帖收好,放到银制雕花托盘里,拿着去找白祺。
「rose,这些怎么处置?」jane看着泳池里的人影,有些无措。
她刚刚被聘请过来,并不太懂得如何处理这些。
白祺从水中浮出来,如出水芙蓉,面色雪白通透,眼睛明亮清冷,看见新来的助理,眼中透出温软笑意,她说:「dear,交给玛利亚太太吧,她会教你如何处理这些事。」
玛利亚太太是罗曼诺庄园的管家,一直替白祺守着这里。
「不会的东西慢慢学就好,不必感到局促不安。」白祺坐到泳池边的躺椅上,拿起毛巾细緻擦了下自己的手,抬眸笑着看她。
「好的。」jane看着白祺,眼神呆呆的,几乎移不开眼。
来罗曼诺庄园之前,她从没想到过,深居简出的罗曼诺庄园主人会有这样一副惊世美貌。
——
「接下来你要去参加萨尔森家族的宴会,金融论坛峰会、万悦集团董事长的邀约、还有路德维希家族的舞会……」玛利亚太太面无表情念完所有邀约。
白祺坐在壁炉旁地毯上,靠着软枕看文件,直到玛利亚结束喋喋不休结束,白祺才抬眼,「把这些推到三天之后,这几天我先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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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利亚知道她没有倒时差的习惯,于是点点头,又问她,「jane你用的顺手吗?不顺手的话我在替你找一个新的助理?」
jane是玛利亚为白祺准备的私人助理,照顾白祺生活起居。玛利亚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回国白祺没有带着霍华德,她不会问这些问题,只是又默默找了个可以替代霍华德的私助。
「不用了。」白祺想起jane侷促的模样,漫不经心合上文件,淡声说:「你还是让这个女孩儿充分享受大学生活。至于我身边……」
她想了想,慢吞吞道:「关就快回来了,他可以承担这些。」
玛利亚抿抿唇,还是忍不住问,「他不是留在美国替你看顾资产吗?怎么现在就要回来?事情已经结束了?」
白祺笑起来,回眸道:「当然是因为找到替代他的人啊。」
——
白祺离开国内一星期后,京晔集团官网发布董事长暂离国内去柏林定居的消息。
消息发出后,一片譁然,连京晔集团股票都被影响到,一个英明铁腕的领导人无疑会增加股民信心。白祺离开后,京晔集团股票短暂回落,直到京晔集团公布跟国资委合作后,股票才又重新上升。
白雅和在直到京晔集团发布公告后才真正确认白祺已经离京,她松了口气,立刻办理出院手续。
在白雅和住院的这一段时间,医院里岁月静好,但外面却发生翻天覆地变化,尤其是白家遭受重创。
白氏集团易主,白绍礼跟白泽楷相继入狱,连屹立几百年的白氏家族也面临国家清查。
清查完毕后,白家壮志断腕舍了大半家产退居颖城,至此从颖城一流名门败退至三流家族,从此之后再不復以往风光。
白雅和乘坐计程车来到白家在京城买的宅院,那个她从小居住的地方。
她站在台阶上往里望,只看见一排排高大葱郁的树木,雄浑的建筑掩映其中,她看不真切。
因为,昔日熟悉古朴的宅院此刻已被贴上禁止入内的封条。
白雅和望着古朴大门,呆呆出了回神,站在台阶上,泪水慢慢浸湿眼眶,她无可抑制弓腰哭出声。
——
「唐大哥,能帮我联繫下三叔吗?我实在没办法了,原来住得地方都被封了,我的信用卡也已经冻结,求你帮我。」
唐延立刻挂断电话,但无果,众人眼光已经扫过来。
这就是接通电话时手指不小心按了免提的后果。
唐延有点绝望。
此刻用饭厅所有人都听到这一段话,纷纷用异样眼光看着唐延,当然更多的人用若有似无的眼神看向坐在主位的沈居安。
今天,国资委跟京晔集团洽谈合作会议,两方领导参会,会后,由京晔集团招待政府官员用餐。
沈居安由周志和亲自招待。
唐延虽然挂断电话,但看向沈居安的眼神还透露着惴惴不安。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演技多么拙劣。
他问过白祺:「白雅和联繫不上先生,经常找我,请问我如何推掉这个烫手山芋?」
白雅和于他确实棘手,只因沈居安对她态度模煳,说是无情偏偏遇着大事便护着她,若是有情,却不给她心心念念的沈夫人名分……
白祺彼时正看书,闻言巧笑嫣然,「这太简单了。」她合上书,转眸看向他,眼底璀璨生光,轻轻道:「让惹麻烦的人解决不就好了,你把矛盾推至于前,你的先生就不会坐视不理了,他必须得找一个解决办法。」
所以,今天唐延毅然按下免提,让矛盾彻底激化。
但他心心念念的沈先生却没什么反应。
他只是慢条斯理用手帕擦手,漠然不语,神色淡然。
仿佛跟他没关系一样。
倒是周志和接了话,「刚刚打电话的是我们白董的姐姐——白雅和?她没地方住了,是么?」
唐延看一眼沈先生,见他面色清淡,神色莫测,他一时摸不着头脑。
「是的,白家在京城资产冻结,她是不好立足。」此处除了京晔几位高管便是国资委沈居安的心腹,唐延说话也不遮掩,直白道:「她想找先生帮忙也得看先生愿不愿意。」
沈居安瞥他一眼。
唐延被他看得心神一凛,心中浮上淡淡悔意。他或许不该这么冲动。
周志和倒若有所思点头,说道:「这个忙我倒是可以帮。」
看着唐延不解眼神,周志和解释:「白董离京前料到白小姐可能没地方住,特意在明珠别苑留了一套房子专门给她,唐助理带她去做过户手续就好。」
顿了顿,他又道:「白董不愿意出头做这个好人,只好让我代劳。」
明珠别苑是京晔集团开发的房产,现在还没开盘,但白祺已经预留了几套留给她的亲人。
聂华筝一套,白蕴和一套,白雅和一套。
做人留一线,向来是她的行事准则。
但她却不需要那些人的感激。
吃完饭后,一行人又去开会,唐延自觉做错事情,便留在会议室外,跟莉莉安聊天。
「你们白董去了柏林,怎么没带你去?」他记得莉莉安是她贴身秘书来着,男人能留下,秘书也留下?
莉莉安苦笑道:「我只是白董在京城的私助,在柏林,在慕尼黑,在纽约和旧金山,每个地方都有白董的私助,就像白董的男朋友也是遍布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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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口茶,莉莉安慢慢道:「其实你知道吗?江先生,唐先生他们只是在白董京都的男朋友,我听柏林同事说,白董在柏林专门买了个庄园,供她金屋藏娇。」
「那这些男人就这么没名没分跟着她?」唐延被勾起八卦心思,兴致勃勃问:「白董到底有什么魅力让那些男人就这么守着她?」
莉莉安努努嘴,想了想,说道:「也许是因为分手费丰厚?」
她伸出一根手指,说道:「就我所知道的,江峤先生跟白董分手时,白董把星耀娱乐股份全转给他,唐峥先生跟唐珏先生则是一人一套湖山豪宅。」
湖山算是京城房价最高的地区,那里宅院都是有市无价的。
唐延想,白祺真是大方,要是他他也愿意守着她。
「砰」,会议室门开了。
沈居安首先从琉璃门中出来,目光淡淡看过门外办公桌前的莉莉安跟唐延。
他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感受到他的怒气。
他没说什么,其他人的血液便都冷了。
周志和也被吓了一跳,想到刚刚听了一耳朵的话,他忍不住苦笑。
这个白祺啊,自己倒是一走了之,把这个情债都留给他了。
——
白祺接到周志和电话时天刚亮,她坐在花房里吃早餐。瞥一眼时间,京城这个时候应该是半夜一点左右。
「这么晚了,你不睡觉?」白祺轻声问。
周志和没理会她的关心,急匆匆把莉莉安说得话全给白祺复述一遍。
听罢,白祺倒不慌,只是轻笑,问他:「沈居安也听见了?」
「嗯。」周志和想,听墙角的那段时间是他这辈子最心惊胆跳的时候。沈居安气压低的可以杀人于无形。
「不用怕。」白祺自认为很了解沈居安,他不会为这点小事生气,「公是公私是私,他不会因为这个妨碍国资委跟京晔的合作,你放宽心。」
周志和不能放心,要是能放心,他也不会半夜打电话给她了。「要是沈家旗下公司给我们使绊子呢?」
白祺笑了,声音却变凉,「周总,你混了这么多年商场,有敌来犯你不知道该怎么反击吗?沈家要用商业手段害你,你就用商业手段还回去,有什么可担心的?」
缓了缓,怕他伤心,白祺又语言温存起来,说道:「我跟他是好聚好散,天塌下来我顶着,你不用担心,做好你该干的事情,回去睡觉吧,嗯?」
周志和心头涌上暖意,急忙道:「我没事,你照顾好自己!」
挂上电话,白祺想了想,又给唐延打电话,通话后,没等对面说话,她直接问:「你家沈先生生气了?」
半响那边没声音。
白祺等了片刻,便想挂电话,对面却突然说话了。
「当时他很生气,现在不气了。」沈居安声音清润,先回答她的问题。
「白祺,你要哄我吗?」他轻声询问。
白祺静默一会儿,说道:「你怎么拿着唐延手机?」
他轻笑道:「因为知道你不会联繫我。」
「你身边又有别人了吗?」他又问道。
他看到跟她一起出席金融论坛的男人是个生面孔,英俊斯文,很符合她一贯审美。
白祺没回答,只是道:「你去睡吧,很晚了,我们明天聊,你还得工作,熬夜对身体不好。」
此话符合她对前男友一贯体贴。
「白祺,如果我打给你,你会接我的电话吗?」他又问。
白祺说:「我跟前男友一贯保持着友好而不亲密的联繫,你打我就接。」
唐延战战兢兢拿回自己手机,转身想离开书房,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自家先生清淡的声音,「把她身边的人都调回来。」
他该放手,不是想放弃她,而是要换个更尊重让她感到更自由的方式。
第54章 插pter24
沈居安的第二通电话来得很快,白祺中途停车,接他电话。
「白祺,你在做什么?」他温和问。
这话太过寻常,显得好像他们还没分开似的。
白祺抬腕看了眼时间,轻笑:「距离我们上次通电话才过了一个小时,你不睡觉吗?」
沈居安道:「我怕时间长了,你就把我忘记了。」
白祺确实不是长情的人,这点他说得无可指摘。
白祺有点心虚,至于这种情绪因何而来,她并没有兴趣探寻。
她抬眸眺望环山公路,远处有茂密的松林,披着白雪,美而清雅。
她想起沈居安身上的气息。
「在想你。」她这样回答说。调情的话她信手拈来。
但沈居安却不再相信,他只轻轻笑了笑,然后把调情话题转移到公事上,「京晔跟国资委的项目进行的很顺利,你要回国看么?」
白祺靠在椅背上,眼神幽静,说道:「或许吧,但我现在在忙其他的。」
想了想,她又解释:「我在柏林没有金屋藏娇,那只是谣言,我现在也没有男朋友,你看到的是我的新助理。」
「白祺,你为什么要向我解释?」沈居安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隔着三栋楼的房屋,隐隐可以看到灯火。
她曾经住过的兰亭名邸,就那么租出去了。回国三年,她走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不给他一点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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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已经分手了,不是吗?」他说。
白祺说:「我不想让你觉得在我们这一段感情里你是不被尊重的,我虽然不是始终如一的人,但在交往期间还是比较合格的。」
她觉得有些话要说明白,不清不楚总还要有纠缠的藉口。
有电话打过来,白祺按断,继续跟沈居安说:「沈先生,我们已经断干净了,以后我们相见还可以是朋友,或者是熟悉的陌生人,但不会是恋人,我会掌握好这个分寸,希望你也掌握。」
说完后,白祺察觉那边没有声音,拿起手机一看,才知道他已经挂断了。
白祺捏了捏眉心,有点无奈。生平,她最讨厌甩不掉的男人。
他不听又怎样?反正话她已经说尽了,她不亏欠他的。
找到刚刚打过来的号码,白祺拨过去,耳边立刻传来克劳斯的声音,「rose,请你吃个饭这么难吗?为什么还不过来?」
白祺看了眼空荡荡的森林公路,面不改色说:「不好意思,堵车了。」
——
白祺参加的是萨尔森家族的宴会,也是家主老萨尔森的寿辰。其实老年人不大喜欢过生日,他们不喜欢强调自己的年龄,总愿意让别人觉得他们还是年轻力壮。
老萨尔森一样。
所以今天的宴会与其说是生日宴倒不如说是商宴,与会的人都是金融圈名流。
到了之后,白祺刚在车库停车,出车门,就望见克劳斯。
他站在廊道,好像等了很长时间了。
白祺朝他走过去,风轻云淡打趣,「看来我面子不小,让大公子亲自来迎接我。」
轻轻一句话,便把过去情仇一笔勾销。
克劳斯笑意更深。
看到白祺自己开车过来,他有些诧异,轻声询问:「你的司机和保镖呢?」
他的碧绿眼睛一如既往动人,但白祺却没有欣赏。
「辞掉了,正在物色新的。」她不看他,只是关註脚下的路,不经意试探,「霍华德没跟你提我在h国的事情么?」
车库外是幽深的花园,树林深深,种着高大松柏,和一簇簇矢车菊。
克劳斯愣一下,说道:「我知道霍华德被你辞掉了,但不知道发生什么,他还没有回国,怎么了?」
白祺这才瞥他,悠悠道:「这次在h国我损失非常惨重。」
至于怎么惨重她却没说。克劳斯眼神闪烁一下,也没继续问。
白祺今天并没有穿晚礼服,而是简单的衬衫西裤,除了因为晚礼服开车不方便外,还有就是今天晚上她根本就不用交际,只需待在包间里听人给她吹彩虹屁就好了。
在这里,她还是有那么几分地位。
包厢雅致,几位商业名流谈吐也极为优雅,他们变着法的用极度繁复华美的德语来夸赞白祺和老萨尔森。
克劳斯听了一会儿便意兴阑珊,他想跟白祺中途离场。
「走么?」
他倾身问,唿吸洒到她雪白细腻的脖颈肌肤上,白祺嗅到淡淡香根草气息。
「不。」白祺声音很淡,眼神也冷清,她身在名利场中但好像又游离之外。
「这是不礼貌的行为。」她说。
克劳斯失笑,只能由她。
他倒了杯香槟,替换掉白祺的橙汁,柔声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他说了句字正腔圆的中文。
白祺笑了笑,端起香槟,很给面子喝了一口。在接下来的酒宴里,她喝了有大概一瓶。
她喝一杯,克劳斯就眼疾手快给她续上,根本不让她停歇。
白祺也由着他。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她大仇得报,平生所愿了了大半,再回德国,却没有快感,反而隐隐失落。
她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但却不愿意承认。
——
在酒宴结束后,人群慢慢散去,包厢里空了起来,白祺撑着手肘醒酒,眼神有些迷离,脸颊泛上晕红,美不胜收。
克劳斯重新回来后却没有看她,而是递给她温水,并着醒酒胶囊,「吃一点,醒酒。」
白祺直起身子,捏了捏眉心,「我以前酒量没这么差。」
她说着,含住胶囊伴着温水咽下去。
克劳斯看着她,目光温柔,「也许是你太长时间没有醉过了。」
「rose,你在天上站得久了,可还记得地面上是什么滋味?」
白祺瞥他,见他一脸正经,忍不住轻笑,「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他突然又不说了,站起来,匆匆离开这间房。
白祺注意到,雕花玻璃外,有人给他比了个手势。
那手势是什么意思,白祺并不明白。
一会儿,管家太太过来,恭敬有礼道:「rose,你要留宿吗?你从前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现在,外面下了大雪,回去并不方便。
白祺瞧着窗外的大雪纷飞,估算一下她从这里开车回罗曼诺庄园到了路程,觉得情况不大乐观。
「其他客人也都住在客房,你不用担心我对你别有居心。」克劳斯掀开紫玉珠帘道。
他刚刚出去一趟,外衣上粘着雪花,神情严肃。
没等白祺猜测这是因为什么,便听克劳斯生硬道:「沈先生过来了,你去见他吗?」
白祺勐然站起来,身形微晃,她用手撑住桌子,声音明显讶异,「他怎么可能过来?」距离他们通话还不够八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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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劳斯挑眉说:「h d交流会议召开,他是h国代表,至于他为什么没跟使团一起而是提前过来,我也不知道。」
他摊了摊手,目光却注视着白祺。
显而易见,他认为白祺就是那个原因。
他看着白祺,笑道:「rose,你这样慌张,看起来他对你影响很大。」
白祺把心情平復下来,看着他,若无其事道:「人对于超出自己认知的事情总是抱有惊讶之情,这无可厚非。」
她把自己的慌张归结为意料之外的事情。
——
管家太太收拾出来白祺之前住得客房,让白祺过去。
白祺微微点头,走过花园,漫过雪地。雪已经下得很大,扑簌簌打在漆黑伞面上,走到客房,伞面上铺了厚厚一层雪。
白祺住的客房在教堂附近的副楼上,里面并没有除她以外的其他客人。
「其他客人呢?」白祺挑眉。
鸢尾楼是区别于主楼的小型别墅,有三层,装扮得很奢华,听说是为了纪念萨尔森家族继承人降生。
这里一贯甚少有人居住,也就白祺从前在这里住过几次。
管家太太抬眸说:「大公子在丽晶酒店定了房间,其他客人都去那里了,他说您住不习惯外面,于是让我把这里收拾出来。」
白祺点点头,她坐在客厅沙发上,漫不经心用指尖敲击着大理石桌面,含笑问:「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管家太太低下头,没说话。
白祺转身看向客厅,没看见半个人影,只当是知道答案。
她原以为,以萨尔森老爷对沈居安的巴结程度,他会让沈居安也住在这里的。
其实,沈居安不过来也好。
——
老萨尔森姿态恭谨送沈居安出门,外面下了很大雪,他看着纷纷扬扬雪花,轻声问一句:「沈先生有意向留在这里过夜吗?」
他是知道沈居安一贯在柏林酒店下榻的,这一问,也只是表表明他亲切态度。
唐延为沈居安撑伞,闻言,他倒先笑起来,「白小姐也在这里吗?」
沈居安垂眸看掌心,一枚雪花落在他手掌上,慢慢化成水。
萨尔森闻弦音知雅意,瞭然道:「rose已经在鸢尾楼住下了,她住得很远,不方便回去。」
沈居安轻轻颔首,朝萨尔森道:「麻烦了。」
萨尔森笑了笑,没说话。
他想起霍华德的指控,「你为什么要接受沈居安的注资?明明白祺一直在帮我们!」
霍华德还是太年轻了,他不知道,在两个人间萨尔森家族才能找到平衡,若只臣服于一人,那萨尔森家族就得化虎为犬了。
——
午夜,雪下的更大了,好像还伴着冰雹,哗啦啦吹在窗户上,把白祺吵醒了。
她睡眠浅,一惊醒便睡不着。
喝了不少酒,渴得难受,她下床找水喝。
推开卧室门,感觉楼下有隐隐约约的光,白祺没在意,只当佣人在忙碌。
「可以帮我倒一杯温水吗?」她用德语温和道。
「可以。」不是佣人的声音,是一道清润的男声,如玉碎冰。
白祺站在旋转楼梯上,手扶着把手,有些怔愣。
她心想,沈居安总是在她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
她感觉自己应该上楼换身衣服,现在实在不妥帖,睡裙乱糟糟,还没穿鞋。
但来不及了。
「你的打扮很别致。」他端着杯温水,站在楼梯下看着她,眉目温润,嗓音淡淡,说不出是讥讽还是陈述。
他又变得让她看不懂了。
白祺没说话,下楼,跟他只隔一个台阶距离,勉强跟他平视。
她想伸手端过水杯,手被他另一只手覆住,他把她拽下来,单手扣在怀里。
他手掌下是睡裙丝滑的布料,还有她纤瘦的肩胛骨。
他没敢多碰,生怕她又飞走了。
察觉到白祺没有挣扎,他心底安稳些,却又忍不住道:「这个时候还那么冷静理智?」
此话实在不算妥帖,对于一贯温文尔雅的沈先生来说。
但罕见的,白祺并没有眼尖嘴利反击。她是个十足冷静清醒的人,并不会把时间和精力放在纠缠和内耗上。
她抬眼看他,看到他眼底,以她的眼力可以看出他的情愫。
那就够了,她想。
反正她现在也有点喜欢他,不然,不能解释她这些日子的失落和慌张。
沈居安看懂她眼神,低头在她唇边轻吻,「白祺,你是有一点喜欢我的,对吗?」
高傲如他,也只敢在探寻她感情时,说出是否有一点点喜欢。
白祺没说话,踮脚回应他的吻。
这世间最难的是看懂自己的心,尽管沉没成本很大,但白祺觉得还是有些值得的。
——
在白祺把沈居安领到罗曼诺庄园时,玛利亚很惊讶,她把白祺悄悄拉到一旁问,「这就是让你损失惨重的沈先生?」
白祺点头,歷数她的损失,「一个闺蜜,一个特助,半个安保团队还有一个司机,都因为他损失掉了。」
玛利亚张大嘴巴,「那你还愿意跟他在一起。」
白祺看见什么,望着玛利亚眼睛认真说:「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动,我非常爱他。」
「你说得有点假。」沈居安走过来,身形挺拔修长,含笑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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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祺不以为意。
她道:「不管真假如何,奈何不得有人爱听啊?」
沈居安扣住她的腰,深深看着她,目光极尽柔情,不加掩饰。
他从前还很淡漠来着。
白祺笑了笑,在他低头之前,先踮脚亲吻他。
看着亲密的两个人,玛利亚悄声离开,细緻带上房门。
看见门外的关就,玛利亚不悦道:「你怎么又过来了?」
她不喜欢有人插手罗曼诺庄园的事情,白祺已经赋予她管理的职责,她不喜欢别人跟她争夺。
关就摸了摸下巴,觉得好笑。
如果玛利亚有白祺三分心思,他们就不值当蹉跎至今。
此刻,他非常羡慕里面的沈先生,不是谁都可以有那么一个善解人意的女朋友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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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番外01
沈居安第一次见到白祺时是在阿拉斯加酒吧。
阿拉斯加,一个只听名字就混乱至极的地方,酒吧里自然是群魔乱舞。
他坐在角落处,听下属阐述他二叔的死因。
他的二叔是个十足风流的人,姘头无数,死在女人身上这个理由按在别人身上是荒谬的,按在他二叔身上却刚刚好。
沈居安灯光下,看着自己的手,灯光流转间,折射鲜红光晕,他的掌心竟然血红一片。
沈居安眸光微顿,轻轻笑了笑,抽出丝帕,慢条斯理擦拭那并没有的血迹。
他便是这个时候看见白祺的。
她走进酒吧,身后跟着一位样貌出众的外国男人。
沈居安远远看着她,很难移开视线。
一个男人瞩目于一个女人,若是长久相处下去可能是因为欣赏她的品行与才华,但在第一面,他为她着迷只可能因为美貌。
在这个混乱的地方,她的美貌,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尤其是那一双明澈的眼眸,像湖水般清澈但又深不见底,她神色淡淡,好似万事不入心,但抬眸敛眉间都是胸有成竹。
沈居安看着她,唇角微弯,慢悠悠露出笑意。
平生第一次,沈居安想引起女孩子的注意,看到她平静的眼神漾起波澜。
——
白祺来阿拉斯加是为了谈生意,合作伙伴生性不羁,谈生意找了这么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白祺只好让合作伙伴紧紧跟着她,低声道:「你跟着我,有人找你事,我就替你解决。」
克劳斯失笑,他说:「我是个男人,怎么能让你保护?」
白祺伸手指了指吊灯。
克劳斯认为她会说「抬头三尺有神明」,结果她微笑道:「我刚刚才知道,这里是我的产业。」
她不无骄傲道:「作为老闆,我理当保护你。」
克劳斯笑意深深看着她,然后倾身在她额头亲一下。
他们还没有在一起,但彼此的情意已经是心照不宣。
克劳斯相信白祺对她的感情——毕竟她已经为了他跟晏绍均分手。
白祺领着克劳斯走过舞池,到了较为幽暗的角落,收购集团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她不可能一边跳舞一边跟他谈判。
白祺心想,以后她再开酒吧,一定要像酒店那样设立雅间,让合作方既能感受到热闹的气氛又可以安静且专心谈生意。
混乱发生在她刚谈完事情克劳斯刚刚离开。
酒吧经理急匆匆赶过来,给她指向混乱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b区那里突然发生混乱,现在那里全部被砸了。」
白祺淡淡点头,没走过去,隔着舞池,遥望混乱发生的b区。
「人没事吧?」白祺问。
「嗯,没事。就是那个人身份特殊……」经理忐忑。
说是那个人身份特殊,结果经理却半天说不上那个人为什么特殊来。
白祺挑下眉,明白了。经理是遇见他解决不了的难题。
于是她笑道:「我去看看。」
经理长舒一口气,也跟上去。
——
宋义看着混乱的场面,还有不远处打起来的人,有些凌乱。
偏偏沈居安还很冷静,他手里端着杯香槟,正垂眸慢慢品尝,唇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面容俊美矜贵,眉眼如画清隽,气质若水墨清雅,即使坐在幽暗的角落,也熠熠生辉,仿若皎洁清月。
他抬眸看着打起来的人,手指慢慢敲着水晶桌面,悠然自得。
「还不跟我回去吗?」芙娅走过来,坐在沈居安身侧,指了指打起来的人们,不无倨傲道,「你觉得这些见义勇为的人能帮你阻拦多久?」
这位天真的小姐认为跟她保镖缠斗的人是见义勇为的好人。
在这个地方,她竟然相信会有好人的存在。
她看着沈居安,眼中是势在必得,「我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沈居安轻轻笑了笑,淡漠又凉薄。
他看着远处那个女人,心想,好巧,他想要的东西也没有得不到的。
——
见人打斗越发厉害,其中有人亮了枪枝,打碎头顶璀璨吊灯。
宋义看着事情变得复杂,无奈扶住额头,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第112页
芙娅小姐是当地一位**大佬的女儿,对沈先生一见钟情,穷追不捨。若是以往,沈先生大可亮出身份,一口回绝,但他这次赴美是私密事,不便暴露身份,于是多有忍让。
于是芙娅认为沈居安只是个没有背景的富家公子,不足为虑,下定决心想把他抢回去。
这次在酒吧撞见,芙娅便令手底下的人便直接动手了。
「我们会结婚,生子,相守一生,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芙娅深情道。
她没追求过别人,沈居安是第一个,他们认识时间不长,但她已经深深爱上他,她愿意把一切奉献给他。
沈居安却没有看她饱含深情的眼眸,而是越过芙娅,看向芙娅身后的舞池。
此刻,那个漂亮的女人正穿过舞池向这边走过来。
果然,这边的动静引起她的注意。
芙娅见沈居安不理她,有些恼怒,「你不要不识好歹!」她张口想说更多恶毒的话语以威慑他,就听到有人叫她名字。
「芙娅。」温和而熟悉的女声。
芙娅回眸,看见站在不远处的白祺。
白祺穿了条素白色长裙,头髮挽起,露出雪白修长的脖颈还有精緻的锁骨,眼睛明澈温柔。
显然,她跟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格格不入,即使她是这里的幕后主人。
芙娅愣了下,她知道白祺的身份,白祺是她父亲最大的合作伙伴。
芙娅抿抿唇,还是提起裙摆走过去,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从沈居安这个角度,只能看见白祺弯起的唇,温柔的目光。
不知说了什么,那个娇纵的芙娅小姐渐渐红了脸颊,垂着头,把她的保镖叫走。
然后一起风波停息。
沈居安瞧着芙娅一行人走远,才缓缓起身向白祺走过去,有这样一个契机,他找到认识她的理由。
但她却没有朝这边看。
她只是向酒吧经理点头,然后优雅离去。
酒吧门口处,站着个男人,她亲密挽起他胳膊,跟他相偕离去。
沈居安微微眯起眼睛。
后来,他把酒吧这段初遇的录像拷贝下来,存到u盘,在他认识白祺后,发给她。
只是,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看过。
不然,她不会总是用怀疑的眼神望着他,疑心他靠近她是图谋不轨。
她不知道,他布下天罗地网,让她来到她身边。
——
结婚后,有一天心血来潮,白祺打开那份沈居安发给她的文件夹,看到那份记录他们初遇的视频。
视频中,灯光缭乱,花花绿绿,舞池里人群嘈杂,只有沈居安身在其中,遗世独立。
白祺晃了神,被六年前的沈居安惊艷到。
于是到了晚上,该睡觉时,她神采奕奕跟他讲:「如果当时我遇到你,说不准会跟你成为好朋友。」
沈居安笑了笑,把书放下,轻捏她下巴,眼神含笑,「不应该对我一见钟情吗?」
他眼神很认真,因为他当时就是一见钟情,然后爱上她。
白祺盖上被子,躺下,有理有据辩驳:「怎么可能?我当时哪里会有一见钟情那么罗曼蒂克的想法。」她当时可是唯利是图,为了利益,把初恋都卖了。
沈居安从被子下牵住她的手,眉目微敛,轻声道:「如果我早一点遇到你就好了。」
那样他的玫瑰就不必吃那么多苦。
他会小心呵护她,让她真正如玫瑰般恣意。
白祺却不以为意,说道:「你喜欢的是歷经风雨的我,又不是养在温室的我,如果我真在你身边长大,你不见得会喜欢我。」
生命赋予她苦难,但她从不抱怨,是所歷经的风雨,铸造今日白祺。
沈居安静静看着她,沉吟道:「只要你不毁容,我还是会喜欢你。」从一开始,他就喜欢她面容,所谓爱情,是在长期跟她相处中积淀出来的。
更何况,她的性格跟他想像中完全不一样。
「我一开始认为你是娇生惯养的玫瑰,所以在沈公馆建了座玫瑰园,想要让你感动一下。」过了这么长时间后,他才终于道清玫瑰园的来歷。
白祺「哦」一声。
她还认为是修给白雅和的呢。
「不过,就算你修玫瑰园,我也不会感动的。」白祺笑着道:「我会觉得你这个男人好肉麻,我太受不了了!」
沈居安静了一瞬,良久道:「所以,我一直没告诉你。」
他目光沉静,冷冽,身上的气势是经歷岁月的从容优雅,白祺抬手抚摸他眉眼,凝视他,轻轻说:「其实,当年在阿拉斯加我记得你,但不知道当时那个你是现在的你,你们差距还挺大的。」
沈居安:「洗耳恭听。」
白祺回忆说:「你当时的模样我没看清,但觉得你有种玩世不恭的感觉,好像什么都是你的游戏一样。所以,一见到你,我知道芙娅被你算计了,一定是你做了什么,才让两边人打起来。」
她微微笑道:「我不想插足泥潭,所以就没见你。」
沈居安不置可否:「我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
白祺轻轻亲一下他修长如玉手指,挑眉说道:「你知道我损失多少吗?」
「那我还给你。」他说:「除了酒庄之外,还有颖城的庄园,我都可以……」
「你以身相许吧。」白祺不让他继续说,轻吻他唇角,示意他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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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居安无奈,看着她:「依依,我是你的丈夫,你要学会接受我的赠与。」
白祺没想到今晚沈居安定力那么好,她暗示那么直白他还不继续反而又要纠缠赠与的事情。
「比起被人赠与我更喜欢赠与他人。」说完,白祺蒙头睡觉,不看身旁人脸色。
沈居安拉过她,把她扣在怀里,垂眸轻笑,「我们继续。」
第56章 番外02
回国后某日,沈居安醒来后发现床侧空空,没等他起床找人,便发现他手指上出现的陌生的东西——一枚戒指。
找到白祺是在泳池。
外边下着雨,她把琉璃顶打开,雨滴划在琉璃顶上,声音清脆。
白祺在泳池游得津津有味。
沈居安走过来,看着她,目光从她精緻纤细锁骨撇开,神色冷静克制。
「这是什么?」他抬手间,手指上戒指璀璨,嗓音非常淡,好像在压抑什么。
白祺从水中探出头,笑意明亮,「求婚戒指。」她游到泳池边,站起来,姣好身材尽显无疑,她微微笑说:「你不是没安全感吗?现在给你啊?」
她好像没有感受到沈居安涌动的情绪。
美梦终于成真,因为她简单一句话。
沈居安拿起毯子给她披上,垂眸遮掩情愫,再抬眼时是似笑非笑的冷清模样,「白小姐,你不知道我在准备求婚典礼么?」
白祺夸张道:「是那个空运九千朵玫瑰,布置在波尔多酒庄的求婚典礼吗?」
沈居安淡淡颔首,用丝帕轻柔擦拭白祺脸上的水渍,慢慢说道:「还有灯展,烟火展,你喜欢的提琴家会当场演奏,你的亲朋好友都会到场。」
听到「亲朋好友」,白祺笑了,她挑眉:「你说得「亲朋好友」是指我的前男友们和跟我势不两立的母亲么?」
沈居安静默片刻,说道:「主要是你的好朋友。」
白祺挑眉,「被你全部买通的好朋友?」
沈居安只好转移话题,「你不喜欢吗?我记得你的前男友都是这样布置的。」
白祺漫不经心道:「要是我喜欢他们就不是前男友了。」
她近来十分喜欢怼人。
沈居安倒是不恼,他还很享受,说话随意,证明她真的开始熟悉他。
「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做什么那么复杂呢?我跟你求婚就非常好。」白祺忽然想开了,踮脚亲一下他,真挚说道:「只要我爱你就好了。」
从她眼睛里,沈居安可以看出此刻她似乎有几分真心。
他笑了,道:「那要让我给你求婚。」
白祺抬眸,不可置信:「你要给我跪下吗?」
沈居安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他笑了笑,看着她眼睛,屈膝跪下。
他身姿挺拔修长,跪下来气度丝毫不减损,修长手指拿着一枚提前准备好的戒指,然后垂眸,耐心温柔把戒指套在白祺手指。
白祺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他不是应该询问「你是否愿意嫁给我吗」,怎么现在却省略掉了。
不过,白祺并不在意。
她戴上戒指,声音梗了梗,俯身在他侧脸亲一下,说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沈居安笑了下,把她拉下来亲吻,他扣住她脸颊,深深望着她,慢条斯理说道:「从此,我是你的了,你不要始乱终弃。」
白祺看着他眼睛,有些认真道:「你不放开我,我就牵着你。」
——
白祺跟沈居安的婚礼很盛大,该来的人都来了,白家老宅的人都不得不捏着鼻子送上祝福。
当然还有沈家人。
沈家三脉,一脉在颖城,一脉在东南亚,一脉在墨西哥。
沈居安便是是颖城这一脉的嫡支。
白祺见到沈家其他脉的人。
尤其是沈凌,沈家墨西哥一脉的姑奶奶。
一见面,沈凌就这样跟白祺说:「我们似乎见过,依依,对吗?」
她迳自走到白祺面前,越过沈家其他脉的人,看着白祺,眼底含着善意微笑。
白祺坐在主座上,刚刚祭祖回来,她累得很,手中的白瓷茶杯有一下没一下晃着。
今天,她依照沈家旧礼,着繁复华丽长裙,妆容精緻,眉眼昳丽,沈凌觉得她美得惊心动魄。
这样想,白雅和输给她也不亏。
「嗯,当然。」白祺笑了,「教授,我听过您的课。」
沈凌在斯坦福教授心理学,在学术界很有名。
沈凌笑了下,张口想说什么。
沈居安却突然走过来,他一来,沈凌的笑意就敛了下去,话语也吐不出来了。
沈居安朝沈凌淡淡一瞥,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白祺伸手拉了拉他,「怎么过来了?」
他不知在外边站了多久,身上染了外间的返魂梅香气。
这里都是女眷,按说他是不该过来的。
他一来,在场女眷都微微低下头,形容恭谨。
沈居安神色和缓,「放心不下你。」
他余光都没扫向沈凌,但沈凌却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罢了,从此,往事不要再提了。
见沈凌又安稳下去,沈居安才放心。他揽住白祺腰肢,垂眸,很温和问:「累了吗?」
招待女眷不算轻松的活计。
他根本没看沈凌。
第114页
沈凌生气翻了个白眼。
白祺似乎发现什么,若有所思看了沈凌一眼。
「没事。」她说。
——
到了晚上,白祺回到沈宅玉清堂,看到堆在桌子上的东西,她难得愣一下。
「这是什么?」
阿姨温和道:「这是您的朋友送给您的新婚贺礼。」
今日婚宴,白祺的亲朋好友,除了亲爸亲妈加上前男友,所有跟她有业务往来的都到了。
那些贺礼都放到库房,登记造册,现在这些是什么?
白祺心里有底,点头说:「一会儿我看看。」
八成,就是她前男友们送的。
白祺今天化得妆很浓,衣服也复杂,层层叠叠,她收拾几个小时,才把自己收拾干净。
穿了身睡裙,素面朝天,她又走出卧室,去正堂拆礼物。
她还挺期待,毕竟,她给他们的并不少,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回本。
刚走到外廊,白祺脚步放缓些,以便听到外面的声音。
今天虽是婚宴,但也是沈家派系难得的会面,沈居安应该会开会待到很晚,所以,白祺不担心他提前回来,但人总要有提防之心。
她听了会儿,没有其他声音,才放下脚步,自如走向正厅。
一眼望过去,她的礼物还在。
白祺抿了抿唇,掀开珠帘,刚想走过去,下一刻就跟坐在藤椅上的男人对视了。
他眼神还很清醒,眼睛含着笑意,很温和道:「怎么还不睡?」
声音低沉,带一点沙质感,应该喝了不少酒。
但白祺没闻到酒气。
她看了眼礼物,没作声,向沈居安走过去,脚步轻轻,怕吵到他,「你喝了多少?」她伸手按到他额头,「温度好像有点高。」说话也很柔和。
「小厨房有醒酒汤,我端一碗给你。」她道。
此刻,拆礼物的事情好像不是很重要了。
沈居安拉下她,让她坐在他腿上,伸手扣住她的腰,看着她。
他的眼神很温和,像最平静的湖水,棕色的眼睛是如玉的色泽。
他就这样看着她,专注地,不捨得移开视线。
「我们这样算有一个好结果吗?」他伸手摸她脸颊,轻轻问。
白祺看着他,轻笑:「都结婚了,还不算吗?」
她知道他有些醉了,于是哄道:「我会陪着你,我们去睡觉吧。」
沈居安颔首,跟在她身后。
至于那些礼物,被落在屋外,无人问津。
——
第二天,白祺是被闹钟吵醒的,早上她有个跨洋视频会议。
她按下闹钟,轻轻起身。身旁男人还在睡,她不想吵醒他。
刚坐起来,放在枕边的手就被人轻轻按住。她微征,一垂眸,正好对上沈居安的视线,又是那种温和的眼神。
「要起了吗?」他问,声音清润,像泉水流动。
他是清醒过来了。
白祺点头,伸出另只手覆住他的手,道:「有个会,我马上回来。」应该开不太长,大约两个小时。
想了下,她俯身在他侧脸亲了下,髮丝微散,有几丝落到沈居安脸上,他拨开,扣住她柔软的腰,把她拽下来。
她整个人不得已伏在他身上,他莞尔道:「我们的洞房花烛夜还没过呢,你就去办公。」
白祺想撑起身子坐起来,但被沈居安搂住腰,她挣扎不得。他身上清冷气息笼罩她,她脸颊发烫,「是你昨天喝醉的。」不怪她。
沈居安拢住她头髮,纤长白皙的脖颈露出来,线条诱人精緻,他的目光在此留连。
「那现在补给你,好吗?」他的手还覆在她脖颈上,眼神引诱。
白祺也有点意乱神迷,她想,虽然她是老闆,但批个婚假还是合规的吧。
她俯身,眉眼低垂,红唇微启,轻笑:「恭敬不如从命。」
——
胡天胡地完,白祺马不停蹄去开会,好在会议延迟,还不算耽搁时间。
开完会,白祺从书房出来,途径正厅,在门口略微一扫,发现礼物还在。
她有些受宠若惊。
若是以前,以沈居安的醋性,八成是不会把礼物留下来的。
她想了想,还是走进去,打算拆开看看。知道他们送了什么,以后她也好回礼。
沈居安到正厅时,白祺已经把礼物拆得差不多。
她看着一盒盒钻石,有些茫然。这些是未经打磨的钻石原石,需要找到专门的珠宝设计师加工打磨,才能成为首饰珠宝。
觉察到沈居安过来了,白祺慢条斯理站起来,转身看他,伸手,「我的新婚礼物。」
沈居安笑了下,眉眼舒缓,「现在,总算愿意接受我的财产了?」
白祺笑眯眯说:「我的前男友都送了礼物,你这个丈夫得更送得更多才是。」
沈居安心情甚好,以至于刚刚看到她前男友送她钻石的醋意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半个小时后,沈家私人律师团来到沈宅,其中为首的那位老律师把拟好的财产转让协议交给白祺。
那薄薄一叠纸,从法律意义上宣告沈居安名下所有动产都归白祺所有。
「你是生意人,这些投资交给你最好不过。」沈居安笑着说。
白祺翻了翻,心底惊嘆。
沈家到底多有钱,只沈居安一人名下动产投资都能赶上一个小国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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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祺心情很沉重,她望着他,认真说:「其实我不缺钱,你的东西还是自己留着,让我打理,我很恐慌。」
沈居安莞尔,「你拿着它们我会更有安全感。」
他慢条斯理道:「就像拿了彩礼就要嫁人一样,这是我的彩礼,你拿了我的彩礼,要对我负责。」
老律师道:「是的,先生只是想要一个安全感,况且,比起不动产,这些动产对先生来说不算什么。」
沈家最值钱的东西不是在各地投资的产业,而是经过岁月漫长积累存储在世界各地的古董,古宅,房产,那是这个家族数千年积累的底蕴。
「好吧。」白祺想了想终于点头,要是因为安全感,她还是可以接受他的馈赠。
以后补给他就是了。
老律师松口气。
自六年前,这份转让协定就拟好了,到了今日,总算送出去了。
第57章 番外03
一次,白祺跟白雅和闲聊,她才知道沈居安在过去三十几年是不过生日的
白祺问为什么,白雅和瞥她一眼,好像白祺是个傻子,「你想呀,谁会去庆祝自己父母去世的那一天!」
沈居安生日那一天,就是父亲丧生在异国,母亲闻讯殉情的那一天。
白祺心情复杂。
自从认识以来,几乎每年生日,她都会给他庆祝,那时,他心底是什么感受?
在强颜欢笑?
白祺仰靠在沙发,捏了捏眉心,难得多愁善感起来。
——
在沈居安回家时,别墅内笼罩在愁云惨澹的氛围里。
管家悄声跟他说,「今天太太不舒服,先回房了。」
沈居安觉得很难得,白祺很少有不舒服的时候,她一贯能忍,即使不舒服也让人看不出来。
「太太今天不高兴?」沈居安轻轻问。目光驻留在二层禁闭的卧室门。
阿姨却瞥一眼管家,状似不经意道:「跟白小姐说了会儿话,太太就很不高兴了。」
沈居安淡淡颔首,挽起袖口,「以后,不要让白小姐过来了。」
阿姨却没应。
从前先生也是这样吩咐的,只不过遇上太太,先生就没辙了。今天白小姐也是借着拜访太太的名义过来的。
沈居安没先回主卧,而是去次卧洗了个澡,然后才站在主卧门口敲门。
他难得回卧室敲门,敲门声音非常柔和。
白祺认为是别人,目光依然留在电脑屏上,眉眼昳丽,神色淡淡,温和说:「进来。」
沈居安于是缓步进去。
卧室很亮,并未如沈居安想像的那样,白祺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抽泣。
她正对着电脑看资料,很专注,穿着一条素色长裙,头髮用珍珠髮簪松松挽起来,细颈雪白通透。
成为自己太太,沈居安可以肆无忌惮欣赏她。
白祺察觉到他的目光,手依旧放到滑鼠上,转过身。
在她转身那一刻,屏幕灭了。
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在看什么。
沈居安却已经望见了。
他走过去,捏了捏她脸颊,指节染了淡淡雪松香气,温和问:「给唐延要的?」
他一点不生气,似乎不觉得自己私人信息被自己太太看光有什么大不了的。
白祺没说什么,只是侧首在他指节轻轻吻了下。
沈居安被她亲得指尖微颤,他笑了笑,抬起她下巴,吻上去。
白祺很配合他的亲吻。
她细白的手指攥着丝滑的床单,揪出深深褶皱,被动承受他的恣意妄为。
她只是睫毛轻颤,没有任何反抗。
结婚三年,沈太太第一次这么体贴。
结束后,沈居安看出什么,他把她扯到怀里,看着她眼睛道:「依依,刚刚,你是在可怜我么?」
白祺心道:真不容易,可算看出来了。
「以后,我不跟你过生日了。」白祺慢吞吞系上自己皱巴巴睡裙,仰眸道:「我不知道你以前从来不过生日的,让你不开心了,对不起。」
说出这些话,对白祺很不容易,她从不轻易跟别人道歉,除非她想离开。
沈居安搂住她柔软的腰,淡淡道:「你的演技真拙劣。」
白祺低头咬他一口。
难得多愁善感一次,还被他讥讽,她愤愤道:「你这人根本不值得我可怜!我为什么会怜惜你过生日父母双亡被你欺负那么长时间!」
「这就对了。」沈居安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笑道:「我有什么值得你怜惜的?」
他抬手帮白祺系扣子,慢慢道:「我出身富贵,仕途平顺,得遇良缘,一生几乎没有风雨,有什么可值得怜惜的?」
「依依,你不用听别人说什么,你只需知道,你做得一切我都喜欢。」
「你帮我过生日,我不知有多高兴。」
白祺说:「当真?我做的一切你都喜欢?」
她眼睛含着戏嚯笑意。
沈居安目光微顿,大抵知道她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他扯开她薄薄睡裙,补充,「分手之外。」
白祺眼眸渐渐湿润,咬唇恼怒,「你悠着点!一次就够了!」
沈居安没理她,亲了亲她汗湿的侧脸,把她按到枕头里。
「乖,很快。」
——
白雅和没想到她都那么说了白祺还要给沈居安过生日,她真是恃宠而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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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雅和坐在宽大皮质沙发上,微微仰首,露出一截白皙脖颈,上面还留存着暧昧痕迹。
「你怎么还要跟三叔挑礼物,不怕他生气吗?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白祺把平板合上,抬眸望向白雅和,眼神清冷,「他说他不在意,我高兴就好。」
白雅和毫不客气翻了个白眼,「当初他跟我在一起时也这么说过,结果呢?」
这一句话可捅了马蜂窝,白祺浑身气压立刻低了起来,她唇角勾起凉薄笑意,望向白雅和身后那个人,「是么,沈先生?」
「你以前也这么跟雅雅这么说过?」
「没有。」沈居安先否认,他穿着黑色礼服西装,眉眼清隽,身上有很淡的酒气。
听见沈居安的声音,白雅和浑身血液冷了起来,牙齿发颤。
她太了解他对除白祺以外的人多么冷血无情。
她怔怔站起来,拿起挎包,招唿不打,风一样离开。
沈居安没看白雅和,直直向白祺走过去。
她坐在壁炉前,正翻着一本书,眉眼微垂,看不出神色。
沈居安倒不慌,他了解白祺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气,但还是牵住她的手。
他的手指勾住她的,触感温暖。
白祺看了眼两人相握的手,轻声笑了笑。
她抬眸看着沈居安,认真道:「我一直觉得吃醋是一件很幼稚的事情,但我刚刚确实吃醋白雅和。因为你们一起经歷那么漫长的时光,她所有的成长都跟你有关。」
沈居安在她身旁坐下,揽住她肩膀,说道:「但是我只爱你。」
他极少说这么肉麻的话,说的少就显得弥足珍贵。
白祺笑笑,继续说:「从前我的男友跟其他女人暧昧不清,我从来不吃醋,我只是觉得他们不值得我奉献了,于是淡然走开,撇开关系。」
「但是。」她望着沈居安,眼波流转,情愫深深,「我希望你不是这样的。」
沈居安亲吻她唇角,低声道:「你希望我怎样?」
白祺看着他眼睛,「我希望你能甩开那个她,坚定向我走过来,坚定选择我,而我会在原地等你,不会离开。」
沈居安指尖微颤,他有些惊讶看着白祺,不可置信这是她会说出来的话。
白祺抱住他的腰,说:「你现在得到我了,从身到心。」
沈居安看着她,眉目动容,这是他获得最好的生日礼物,尽管不知道她是否真心实意。
——
第二天到了公司,白祺走到办公室,跟还在孜孜不倦为沈居安挑礼物的关就说:「礼物我已经送完了,不用挑了。」
关就讶然,从椅子上起来,熟练沏了杯茶递给白祺。
他问道:「你送得什么?」
白祺把茶杯放下,在胸前,比划一下,意味深长道:「我的心。」
「所以,今年你一分钱都没花就为沈先生送了礼物?」关就好笑。
白祺撑额头笑,「他高兴就好嘛。」
关就为她的小气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