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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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装迷情] 《朱门闺杀》作者:秋香色风衣【完结】
简介:
?
(感情线一开始比较平淡,随着剧情的发展,感情拉扯也逐渐开始增大。)
他养了她六年,教她武功,教她谋略。
一朝长大,所学皆用在了他身上。
通敌叛国?
她曾经遭遇的,如今原封不动还给他。
不料,他却说:「既要原封不动,那就一丝一毫不能变,本王养了你六年,如今,轮到你养本王六年了!」
她:啊?!
?
第1章 本王从不留废物
「一百零三、一百零四……」
沈云溪手起剑落,一剑一个北凉兵倒下,干净利落,招招致命。
数到一百零六个的时候,剑刃割破一个北凉兵颈部大动脉,鲜血喷涌而出,溅了沈云溪一脸,沈云溪眼都没眨一下。
「姑娘,穷寇莫追,王爷让收兵。」
石岩看着眼前一脸鲜血的人,实在是没法跟六年前那个娇滴滴的沈家大小姐联繫在一起。
沈云溪闻言短剑入鞘,翻身骑上追风往营地驰骋,石岩还没回过神,沈云溪已奔出几里远。
回过神的石岩只得追在后面扯着嗓子喊道:「京都来人了,在爷的帅帐中。」
六年前丞相沈寅以通敌叛国被定罪抄家,沈家成年男丁皆处斩,妇孺皆为奴为婢。自此,出过六位皇后,四位丞相的百年世家沈家一夜没落。
沈云溪就是那年来到的开阳王府,那年的她只有九岁。
京都来人了,难道是姑姑出事了?
楚君殇专门让人告诉她京都来人了,肯定是跟她有关。如今京都跟她有关的人,也就只有在冷宫中的姑姑了。
沈云溪快马加鞭一路狂奔回营地,也不等通传,直接入了帅帐。
却在看见一身白衣素服的红椒时,停住了踏入的脚步。
「姑娘,娘娘她……」
红椒更是在见到沈云溪那一刻,直接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沈云溪表情呆滞,愣了半晌说道:「爷,奴婢浑身是敌军鲜血,请容许奴婢先沐浴更衣。」
开阳王楚君殇摆了摆手,「去吧。」
沈云溪把自己扔进了浴桶,把头埋进热水里,再也绷不住的眼泪,伴随着脸上的鲜血晕开在水面上,像是一朵朵花骨朵绽开了。
姑姑的话犹在耳边,「溪儿,沈家荣耀百年,如今一朝败落,是我们沈家技不如人。成王败寇,我们沈家既赢得起,也输得起,沈家儿郎已悉数丧命。但是沈家还有妇孺,溪儿,救沈家妇孺出水火,重振沈家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溪儿,姑姑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往后的路你要一个人走了。」
「姑姑知道这条路不好走,可你是沈家的女儿,姑姑相信你,你可以的。」
……
许久之后,水都凉透了,沈云溪才从浴桶里出来,绝美的容颜依旧没任何表情。唯有那又红又肿的双眸出卖了她内心的悲伤。
再次来到帅帐,沈云溪已是一身素服,单膝跪在楚冥殇身前,「爷,奴婢斗胆请求您一件事。」
这么多年,这是沈云溪第二次求楚君殇,第一次是请求入开阳王府为婢。
楚君殇那张轮廓分明的脸,透着歷经沙场的冷酷与杀伐,嗓音暗沉低哑。
「何事?」
「求爷容许奴婢留下红椒姑姑。」
六年前沈云溪入开阳王府为奴婢,她自己都还是奴婢,自然是没资格有奴婢伺候的。
可她想留下红椒,红椒是她姑姑沈天雪的贴身陪嫁丫鬟,也是看着沈云溪长大的。
一旁的红椒早已双腿跪地磕头。
看着眼前一脸坚毅果敢的沈云溪,如果不是今日红椒的到来,楚君殇都快忘记了,这个丫头是沈家大小姐了。
楚君殇扔给沈云溪一卷圣旨,负手而立,「皇上已经赦免了你,如今你已是自由之身,可离开王府。」
原来是沈天雪临终之际,利用皇上对她所剩不多的情谊,为沈云溪求得自由之身,为保口说无凭,沈天雪还拒绝了口谕,硬是求了一道圣旨。
沈天雪不愧是沈家教养出来的女儿,在那样的处境之下,居然还能谋划至此。
沈云溪缓缓捲起圣旨,双手托起圣旨,双膝跪地,「奴婢入开阳王府那时便说过,入府为婢,直至灭北凉。」
楚君殇如深海般深邃的眼眸让人看不透,负在身后的双手摩挲着,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可要考虑清楚了?错过今日,再得自由身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爷,奴婢已考虑清楚。」
沈云溪澄澈的眼眸中透着坚毅,倔强、果敢。
沈云溪这样的眼神,楚君殇在六年前见过。
六年前沈家被抄家,沈家妇孺皆为奴为婢,且不得留在京都,沈云溪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在被押送出城的时候,跑了出来,并且拦住了刚班师回朝不久的楚君殇。
「罪奴沈云溪请求入开阳王府为婢,求王爷收留。」
胆子不小,敢拦开阳王的路,简直就是找死!
人人都道沈云溪这是自找死路,难道她不知道带人抄沈家的就是开阳王楚君殇吗?
楚君殇此次班师回朝并不是凯旋,而是因为送往边境的粮草被北凉所劫,错失一举灭掉北凉的大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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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粮草之所以被劫,就是因为丞相沈寅泄露了粮草运送的时间以及路线。
楚君殇从前线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向皇帝请命亲自带人查抄沈家。
「本王从不留废物!」
跪在地上的小小人儿仰头看向楚君殇,就是那样的眼神,坚毅,倔强!
「罪奴愿随王爷征战沙场,为父偿罪,直至灭北凉!」
沈云溪还有一句在心里说给自己听的,直至亲手杀死你——楚君殇!
当时沈云溪一句「灭北凉」,从那样一个小小的身体说出来,在那样的情景下。激起了楚君殇身后一众将士的雄心壮志,也激起了围观民众的慷慨激昂!
「灭北凉!灭北凉!」
沈云溪也如愿留在了开阳王府,曾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沈家大小姐自那日开始习武,楚君殇亲自教授,不论严寒酷暑,没有一天懈怠。
终是在两年后得楚君殇亲允上战场,楚君殇清晰记得沈云溪在战场上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对方温热的鲜血喷在她脸上的那刻,她整个人都愣住了,全靠楚君殇守在她身边护着她。
沈云溪当时的眼眸里有害怕,有恐惧,却唯独没有退缩!
楚君殇看着此刻的沈云溪,澄澈的眼眸,已褪去稚嫩,唯有坚毅、倔强依然如六年前。
楚君殇思索片刻,低沉的烟嗓说了句:「那就留下吧,不过既然皇上已赦免你,你也不再是奴婢之身,红椒既已出宫,便留下与你吧。」
「多谢王爷。」
其实沈云溪留下红椒也是不得已为之。如今她背负家仇,肩负重振家族的使命,不能有软肋。可她也非常清楚,如果她不留下红椒,陪伴了姑姑一辈子的红椒,肯定会随姑姑而去。
只得暂且留下红椒,日后再做打算。
第2章 是一个可怜之人罢了
得了楚君殇的首肯,沈云溪便带着红椒回了自己的大帐,这些年虽说她是奴婢之身,但是无论在开阳王府,还是在军中,她都有自己单独的住处。
红椒摸着沈云溪满是茧的双手,刚止住的眼泪又崩了。
这双手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日日用牛乳泡着。如今却是比那乡野农妇的手都要粗糙几分。
沈云溪抽回双手,不自然的藏于身后,岔开话题,「姑姑走得安详吗?」
「娘娘走得安详,就是一直惦念着姑娘,这是娘娘让奴婢交给姑娘的。」
红椒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交给沈云溪,令牌背面刻着沧海二字。
「娘娘说,这块令牌可助姑娘成事,也可助姑娘得真正自由之身,但是一定要切记,一定要慎用!」
「既然此令牌有如此功效,为何姑姑不用?」
「娘娘说终有一日姑娘会明白的。」
沧海?难道跟沧海殿有关?
沈云溪有许多疑问,但是红椒却是一无所知,只得日后慢慢再寻答案。
正想着,便听得石岩在大帐外喊道:「北凉求和,王爷请姑娘过去。」
「好的,我这就去。」
沈云溪收起令牌,交代了红椒几句,便再次前往楚君殇的帅帐。
沈云溪到的时候,除了楚君殇还有几个副将、参将在,沈云溪便站到了楚君殇后侧方,这是她多数时候的站位。
「人齐了,关于北凉求和,大家都说说意见吧。」
这些年,楚君殇手下的将士们都已经习惯了,只要有楚君殇在的地方,一般沈云溪都会在,哪怕是商讨更重要的事。
「王爷,此时正值冬季,北凉境内大多冰雪覆盖,粮草定然不济,末将认为应当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拿下北凉。」
「王爷,北凉境内冰雪覆盖,并不有利于我方行军。如果贸然突进,后方粮草如若跟进不及时,恐有后顾之忧,末将认为应当固守幽城,待开春再进军。」
……
众将士各抒己见,大致意见均在立刻进攻,和来年开春进攻两者之间,均不同意议和。
楚君殇坐在首位,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沈云溪最不平的就是楚君殇的这双手,同样都是习武,为什么楚君殇这双手可以如此好看,而她的就如此粗糙?
「云溪,你觉得呢?」
沈云溪虽然身为奴婢,但这些年无论是战略商讨,还是战术论战,楚君殇都会让她发表意见,对此众将士也都习惯了,且沈云溪见解独到,常能想到大家都想不到的地方。
「爷,奴婢认为应当议和。」
虽然沈云溪已不再是奴婢之身,但是在楚君殇面前她依然以奴婢自称。
众人不解,楚君殇的部下大都知道沈云溪对于灭北凉的欲望有多强。
「为何?」
楚君殇看起来倒是一点不意外的样子。
「关于北凉,诸位将军都提到了许多,只是咱们大夏的境况,诸位将军忽略了。从去年开始,我大夏连着两年干旱,粮食收成大大减少。再者今年汛期,江南又发水患,奴婢听说宫里各宫都减少了用度,奴婢斗胆猜想如今国库定当不足。」
「再者,刚刚有将军提到过,如今北凉皇帝病危,关于这一点我有点小小的不同意见,北凉皇帝病危。如果我们此时大举进攻,北凉内部肯定会团结一致,一心对外。如果我们此时议和,那么北凉就没有了外患,内忧就出来了。据奴婢所知,北凉内部关于皇位的继承,意见并不统一,奴婢认为应当让他们内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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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溪此番言论一出,众将士确实有茅塞顿开之感。
「姑娘不愧是王爷亲自教导出来的,见解果然又狠又辣又准。」
最终的结果当然是议和,相关议和事宜,自有人员去跟进。
商讨结束后,楚君殇留下了沈云溪,暗沉的眸子深不见底。
「有进步,知己知彼,不再是一味的冒进。」
「都是爷教导有方,爷心中定然早有决断,只是借奴婢的嘴说出来而已。」
他们这场仗打了快两年了,关于大夏的诸多事宜。如果不是替楚君殇整理往来信件,她身在战场又如何得知呢?
而她能接触到这些书信,自然是楚君殇有意为之。
刚才所说的理由中,唯有一条是她自己渠道得知的,那就是宫中各宫缩减用度,是刚刚红椒姑姑无意间提到的。
议和很顺利,北凉赔偿三座城池,白银三千两,骏马三千匹,牛羊各万头,并遣公主赴大夏和亲,和亲公主将与大军一同回京。
自从红椒姑姑来后,沈云溪每日回来,都有热汤热水喝了,这两天更是不知从哪里弄来些羊乳给她泡手,说是要把她的手养回以前那个状态。
沈云溪看着泡在羊乳里的双手,不禁又想起楚君殇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回京的日子已经定下了,明日便启程,沈云溪就一些换洗的衣物,倒也简单,一个包袱就给装好了。
看着这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行装,红椒不免又感伤起来,曾经的沈家大小姐。哪怕只是前往京郊的大佛寺祈福,只在外住一夜,那箱拢也是几大箱子。
沈云溪不知如何安慰红椒,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
「姑娘,睡了吗?」帐外是石岩的声音。
「还未。」
「北凉公主闹着要见王爷,王爷让你过去一趟。」
「知道了。」
沈云溪刚靠近北凉公主的大帐,就听见里面摔碗碟的声音:「本公主再重申一次,我要见楚君殇,不见到楚君殇,本公主是不会吃饭的。」
又是一个可怜之人罢了!
沈云溪进入大帐,差点被飞过来的盘子砸中。
「你是谁?本公主要见的是楚君殇。」
「公主,大军班师回朝在即,王爷还有诸多事宜要处理,王爷命奴婢过来看看,公主有何需求?行军打仗在外,有些事情自然不能如意,不过我们会尽量满足公主的需求。」
这些只是沈云溪自作主张而已,楚君殇才没这闲功夫去在乎一个和亲公主是否如意。不过是沈云溪看着如今的北凉公主,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第3章 我要原样不动地照旧方全部还给你
北凉公主双手抱胸,围绕着沈云溪上下打量了一番。
「哼,满足本公主的需求?你一个小小的婢女做得了主吗?」
「公主所言甚是,奴婢自然是不能做主。不过奴婢会将公主的要求如实禀报王爷。」
「本公主想要楚君殇的命,他能满足吗?」
北凉公主圆圆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恨意,怎能不恨呢?多少北凉勇士死在楚君殇的手里,如果不是他,父皇也不会送她前去和亲。
这股恨意似曾相识。
沈云溪第一次见到楚君殇时,也是充满了这样的恨意。
楚君殇第一次见沈云溪,是沈云溪拦他去路自请入开阳王府为婢,而沈云溪第一次见楚君殇,是在沈府,沈家被抄那日。
沈云溪永远也忘不了,当年身穿一袭玄色衣袍的楚君殇,在一个夏日的黑夜里,带着禁军冲进了沈家,宣读了父亲叛国谋逆的罪状。
恨,好恨!
恨发号抄家施令的楚君殇;恨他带来的禁军杀了欲上前阻拦的哥哥;恨他不顾已身怀六甲的母亲,强行打入死牢,一尸两命。
沈云溪看着眼前的北凉公主,抛开国家立场不同,至少他们都恨着同一个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说不定日后这个北凉公主能助她一臂之力。
「公主,又何必天方夜谭呢?你们如果真的能要了我们王爷的命,公主您又何须背井离乡远嫁我大夏和亲呢?」
「哼,你们不要得意太早,我父皇说,终有一日,我北凉的铁骑会踏进你们大夏京都的。」
沈云溪不卑不亢地说道:「那首先公主得留着性命,否则还没等到北凉的铁骑踏出北凉,公主就先饿死在了和亲的路上。」
「你……哼,父皇说你们大夏人最是狡猾,果真如此,本公主差点就中了你的激将之法了。本公主说了,不见到楚君殇,本公主不会吃东西的。」
沈云溪端过桌上的馕饼,轻轻地放在北凉公主的面前,「公主,不管奴婢是否用了激将法,公主不妨暂时放在仇恨,冷静地想一想。如果你此时饿死在这里,你觉得你的父皇会放弃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议和,再次为你发起战争吗?又或者想一想,此刻的北凉是否能有力与大夏再战一场?」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父皇是不会选择求和的。她现在不再是北凉最尊贵的公主了,她现在只是一个即将前往大夏和亲的公主,她要听父皇的话,争取能嫁给楚君殇,只有嫁给楚君殇才能最大限度的为北凉带去好处。
沈云溪见北凉公主神情有些松动,便继续说道:「至于想见我们王爷,待王爷有空时,自然会召见公主的。如果在此之前,公主有什么话急需告诉王爷,奴婢自当转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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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溪说完便转身离去,刚走到大帐门口,身后传来北凉公主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沈云溪。」
沈云溪驻足,但并未回头。
「沈云溪,本公主记住你了。」
沈云溪听见身后传来北凉公主啃馕饼的声音,沈云溪嘴角微扬,这个北凉公主还没娇惯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是个可以合作的。
第二日大军便启程回京,楚君殇领精兵一千带着北凉公主先行,其余大部队由副将带回,并押运白银以及马牛羊回京。
沈云溪自然是跟着楚君殇,此行只有北凉公主一辆马车。所以沈云溪安排红椒跟随大军押运白银的车辆回京。虽然简陋一点,但比起跟她一起一路骑马回京,要好很多。
北凉公主终于如愿见到了楚君殇,「你就是楚君殇?我父皇说,你不比我们北凉最好的男儿差,我父皇还说,让我嫁给你,你会娶我吗?」
石岩眉头紧皱,听闻北凉女子豪放,可没想到如此豪放,上来就直接问自家王爷娶不娶她?
沈云溪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这石岩也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在大夏,想嫁给楚君殇的世家女子也不在少数。虽然没有北凉公主那么豪放,那么直接,但也都委婉的表达了想嫁的意愿。
楚君殇则是完全没把北凉公主的话当一回事。
「公主的婚姻,事关两国邦交,本王无权做主,一切待回到京都,自有皇上定夺。」
「楚君殇,你是不是不敢娶本公主,怕本公主在睡梦中把你给杀了。」
激将法?
这北凉公主还真是学得快,不过用激将法来对付楚君殇,未免也太瞧不起楚君殇了吧?
石岩:这北凉公主不光豪放,还蠢。
聒噪!
楚君殇黑眸暗沉,瞥了一眼沈云溪,沈云溪会意,楚君殇这是懒得跟北凉公主费口舌了,让她去处理。
「公主有所不知,我们王爷军功赫赫,不能主动请求赐婚,否则就有居功自傲的嫌疑。不过,公主可以自己向皇上提出意愿,也许皇上会如公主所愿。」
北凉公主看着沈云溪,这个婢女有点意思,昨日是这个婢女暗示她要报仇就要留着命,现在又提醒她,要想嫁给楚君殇,得从皇帝那里下手。
楚君殇黑眸更暗了,眉眼间都染上了些许怒气。
「沈云溪,你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本王的事何时轮到你来插手了?」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见公主年纪小,又背井离乡,有些于心不忍罢了。」
「哼,于心不忍?你何时学会悲天悯人了?你手起剑落,斩杀她族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不忍啊?」
「回王爷,战场杀敌,亦或是被对方所杀,都是作为士兵的使命。但战役的失败,一国之存亡,却让她这么一个小女孩来承受,奴婢不禁有些感慨,生出些许同情之心而已,如王爷觉得不妥,奴婢以后定当谨言慎行。」
伶牙俐齿!狡辩!
「既然你那么有闲功夫,就去前方探路吧。」
「是。」
沈云溪策马扬鞭往前方奔去,耳边唿唿的北风,刮的脸颊生疼。
她知道楚君殇肯定不会娶北凉公主,可她就是要这样去引导北凉公主,就是要让这样的话在军中流传开来,那样才能在皇帝的心中留下多疑的种子。哪怕现在不会有什么,但难保哪一日不会变成皇帝心中的一根刺。
通敌叛国,楚君殇,我要原样不动地照旧方全部还给你。
第4章 而不是踹开楚君殇的门
沈云溪一路往前,见不少客商都折回来往慕城而去,一打听才知道,前几日下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前方官道被阻断了。
「爷,前方官道被大雪阻断了,官府正在疏通,奴婢建议暂且前往慕城稍作歇息。一来待官道疏通,二来也可进慕城补充一些干粮。」
他们与大军分开,轻装前行,所带粮草有限。如果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遭遇大雪阻路,确实比较麻烦。
但他们此行是隐秘的,与三十万大军相比,一千精兵确实微不足道。可这一千精兵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慕城,怕是行踪也无法隐蔽了。
于是楚君殇让一千精兵以及北凉公主的随行人员,留城外隐蔽驻扎,他带着北凉公主、沈云溪、石岩进城。
慕城是大夏北部最大最繁华的城市,北凉公主听说要进城,开心不已,一进城更是雀跃欢跳,拉着沈云溪几乎每个摊位都要去看上一看。
「沈云溪,这个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我们买一个吧。」
北凉公主一只手拿着一根糖葫芦吃着,一只手指着小贩摊位上的糖人说道。
这北凉公主还真是喜欢吃甜的啊,自进城之后,糖果、甜点、糖水……那张嘴巴就没停过。
「小姐,前面就是慕城最大的酒楼客栈了,那里还有许多好吃的,你确定不给那些好吃的留点肚子?」
「你早说啊。」
说着北凉公主觉得手上那根糖葫芦都有点碍眼了,把它递给石岩说道:「给,你吃。」
「小姐,属下不吃。」
石岩举着糖葫芦的样子,有些莫名的滑稽,沈云溪拍了拍石岩的肩膀,「吃吧,好吃。」
如果沈云溪不是一副憋笑的样子,石岩就真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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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我……」
楚君殇嫌弃地暼了一眼石岩,石岩也不知道爷嫌弃的是他,还是他手中的糖葫芦。
鸿运酒楼内,楚君殇一行四人,点了一大桌子菜,可把掌柜的乐坏了,叮嘱小二定要万分小心地侍候着。
「哇,你们大夏的吃食都这么好看的吗?这到底是拿来吃的,还是拿来看的啊?」
北凉公主一边不停地说着,一边还不停地吃着,也不知道她那张小嘴巴功能怎么那么强大。
楚君殇几人虽不像北凉公主吃相那么难看,但也吃的挺多。毕竟在外征战许久,军中伙食只管饱可没那么精緻。
吃到最后的时候,小二还端来了四碗豆花,「客官,这是本店新推出的豆花,根据南北方客人不同的喜好,还特地备了甜味,和咸味两种口味,请贵客品尝。」
北凉公主两眼放光,「这是豆花?我只吃过豆腐,没吃过豆花。」
四碗豆花,两碗甜的,两碗咸的,楚君殇自然是要咸的,北凉公主本想要甜的,可一路上吃太多甜食了,此时看见甜的有点腻味了,所以也选了咸的。
剩下两碗甜的,就是沈云溪和石岩的了,沈云溪倒无所谓,这么多年,她对吃食早已经没要求了。
只有石岩想着刚才那根糖葫芦的味道,对着这碗甜豆花实在有点下不去口,索性就不吃了。
「爷,属下吃饱了,去看看房间准备得怎样了。」
由于大雪封路,拦住了不少来往客商,客栈的生意也跟着好起来,石岩最终定下了客栈仅剩的两间上房,和一间临时收拾出来充当客房的柴房。
柴房在后院,自然是石岩住;沈云溪和北凉公主一间房;楚君殇自己住一间。
这几日下来,北凉公主已与沈云溪熟络起来,拉着沈云溪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后来小二还给她们送来一炉焚香,说是特地为贵客准备的。
沈云溪检查过,香没问题,想来真是拿她们当贵客对待的。
虽说大雪封路,他们不愁没客人,可是像他们这样大方花费的客人,还真是不多见。
赶了许久路,又在城里逛了那么些时候,北凉公主小嘴吧啦了一会儿,便睡着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沈云溪被体内一股异样的燥热惊醒,多年战场上练就的敏锐,她第一反应就是灭了那炉香,然后回到床上看北凉公主。
「公主,公主。」
北凉公主嘀咕了一句,吧嗒了一下嘴,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看来北凉公主无事,可明明是那炉香的问题,为何只她一人有事?
体内那股异常燥热,不停地冲击着她的理智,暂且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告诉楚君殇再说,楚君殇的房间就在她们旁边。
沈云溪拔出短剑,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剑,疼痛感能让她暂时保持理智去敲响楚君殇的门。
而不是踹开楚君殇的门!
「爷……」
楚君殇看着沈云溪一脸潮红,以及还流着血的手臂,便知道出事了。
「爷,奴婢无用,公主她……」
沈云溪本是想让楚君殇去保护北凉公主,怕下手之人还有后招。
可是楚君殇却带她来到了后院,石岩住的柴房,石岩看了眼明显不对劲的沈云溪,忙低下头。
「王爷,沈姑娘她……」
楚君殇嗓音暗哑得紧,「去弄一桶水来,再去外面弄些雪,然后你去北凉公主房里。」
啊?!
「王爷,这……这不妥吧?」
「放心,北凉公主没事,让你去保护她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石岩却觉得自家王爷只是纯属想支开他而已。
沈云溪再无知,此时也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药了,一开始还能强行支撑,慢慢的药性就战胜了理智。
「爷……」
她此时只觉得身旁这人犹如盛夏里的一块冰,靠近都觉得凉爽、舒服。
楚君殇深邃的眼眸暗了又暗,喉结滚动,嗓音暗哑透着隐忍,「滚下来。」
说着一把扯下攀在他脖子上那双不安分的手,这双手还真是粗糙,不是说泡了几日羊乳吗?
「嗯……」
被迫远离了「冰块」,让沈云溪很不舒服,不禁哼唧起来。
楚君殇把人一把托起直接丢进加了雪的水桶里。
冰冷刺骨的痛感,让沈云溪神智恢復了些清明,「爷,你怎么在这里?公主她……」
「先管好自己吧!」
沈云溪这才看清自己的窘迫样,也回想起来自己是中了媚药,也不知道她丧失理智的那段时间,她都干了什么?
可此时不是追究,后悔的时候,得先解决眼下的尴尬。
「谢谢爷,您回去歇息吧,奴婢自己可以的。」
「切记不能用内力强行逼。」
楚君殇黑眸睨了一眼她,喉结滚动,终是离开了柴房。
不过却是在后院那棵枯树下,站了一夜,直到鸡打鸣,柴房内传出悉悉索索的穿衣声,才离去。
沈云溪出来的时候,院里空无一人。
第5章 北凉公主不见了
沈云溪在雪水里泡了一夜,毫无悬念的得了风寒,一夜好梦的北凉公主起来,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昨夜我抢你被子了?」
要不然怎么好端端的会得风寒呢?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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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溪病了,没法陪北凉公主逛街,又不能放任她一人出去,石岩只得陪着了。
沈云溪和北凉公主同吃同住,她中招了,北凉公主却无事,她们俩今日所接触的一切都是相同的。唯有一点,她吃的是甜豆花,北凉公主吃的是咸豆花。
如此看来,中媚药所需应该就是甜豆花和那炉焚香,二者缺其一都不可,而幕后黑手的目标应该是北凉公主。
对方对北凉公主的喜好了如指掌,知道她爱吃甜食,只是没想到,北凉公主因进城之后吃太多甜的,腻了,不吃了。
沈云溪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那个给她们豆花和香炉的店小二,不出所料,早已不见人影。
沈云溪将自己的推测告诉楚君殇,并问道:「爷,这事有没有可能是北凉人搞的,毕竟他们是想公主嫁于王爷的。」
「不会,北凉的目的是议和,如今议和已成,他们没必要画蛇添足,万一生出风波,岂不是得不偿失?」
「那会是什么人呢?处心积虑,冒着被王爷发现的风险,干这事呢?」
楚君殇黑眸微凌,「你不妨设想一下,如果昨日不是你,是北凉公主中招,而公主又因此失贞的话,最大受益人会是谁?」
谁受益最高,谁的嫌疑就最大?
「阿嚏……」
楚君殇眉头微皱,黑眸依旧深不见底。
谁受益?
如果不是北凉人,「难道是南疆?不对,南疆应该并不希望北凉与大夏联姻。如果是刺杀北凉公主,那南疆确实最可疑。」
沈云溪认真思考着,楚君殇负手而立,这么多年,楚君殇教导沈云溪,皆是这样引导着她去抽丝剥茧,一层一层去寻找答案。
不是北凉,不是南疆,那就只有大夏了,沈云溪眼眸一亮,像是个突然找到母亲藏起来的糖果的孩子。
「是太子。」
沈云溪一双眼眸犹如夜空中星辰闪烁,像一个等着被夫子表扬的孩子,这么多年,也就是在这样抽丝剥茧找到答案之时,她才会出现这样的眼神。
楚君殇眼眸微染笑意,随即低沉的嗓音响起。
「此事虽说是冲着北凉公主去的,可一旦北凉公主真中招,以她娇生惯养的体质,肯定无法使用你的解毒方法。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只能本王替她解毒。」
「这样一来,在没有定下北凉公主联姻对象前,便失贞于本王,皇上心中定当不悦。而本王一顶居功自傲的帽子也就被稳稳地给戴上了。如此一来,本王多年的军功在皇上和朝臣那里,都将荡然无存。」
只能本王替她解毒。
楚君殇说了那么多,沈云溪此刻脑子里却只有这句话。
如果是北凉公主中毒,不是她,他就会亲自替她解毒,而不是像她一样被扔进雪水桶里。
任由那冰冷的雪水钻进她身体的每一根毛孔里,刺骨般的疼!
沈云溪不知为何,脑子有点乱,这不是应该的吗?
纵然北凉战败求和,那依然是北凉公主,而我是什么,只是一介奴婢而已。
沈云溪,你到底怎么了?
那雪水还不够冰冷,不够刺骨吗?
见沈云溪半天没反应,楚君殇眼眸微沉。
「没想明白?」
「不是,奴婢多谢王爷指点,奴婢只是在想,太子此招未免有点损。」
沈云溪眼眸中星辰暗淡了,又恢復到平常淡淡的疏远。
「爷,奴婢风寒未愈,恐过了病气给王爷,奴婢先行告退。」
看着沈云溪单薄的背影,楚君殇眼眸微冽,风寒未愈?
沈云溪刚到王府不久,不分日夜习武,那时候她那娇养了九年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没几日便染上风寒,高热不退,在迷煳间抓着他的手不放,抓了一夜。
也叫了一夜的爹、娘。
沈云溪刚回客房躺下,就听见石岩在门外喊道:「北凉公主不见了。」
慕城往来客商多,集市繁华,据石岩说,北凉公主要吃那个蜜饯果子,在摊贩那拿了果子就吃,待石岩付了钱,转过身人就不见了。
石岩当时想着肯定是北凉公主贪玩,在附近哪个铺子里玩呢,可找了一圈,也没见人,这才慌了。
「爷,此事与昨夜之事会不会是同一人所为?」
楚君殇黑眸暗沉,「不一定,先找人。」
石岩带他们来到北凉公主失踪的地方,三人分开寻找。
这条街是慕城最繁华的街道,街道宽敞。虽说摆摊的小贩多,但视线倒也宽广,不至于转身付个钱的功夫,就看不见人了。
沈云溪买了包蜜饯果子,边走边吃,试图猜测出当时北凉公主的路线。
可她试了几次,无论往哪边走,那么短的时间内,都不可能完全消失在石岩的视线范围内。
正当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听见旁边一条小巷子传来一个妇人责骂孩子的声音。
「扔了,别吃,地上的东西脏,不能吃。」
「娘,蜜饯果子好甜,我们捡回去洗洗就能吃了,你看,那里还有好多呢。」
沈云溪闻言赶过去,果然,巷子里撒了一地的蜜饯果子。
这应该是北凉公主撒下的。
这条巷子就在那条街旁边,人烟稀少,不注意的话,确实会忽略到。
可是,在大街上北凉公主怎么会突然跑到这个人烟稀少的小巷子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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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溪沿着小巷子往里走,越往里走,巷子连着巷子,七拐八拐的,居然穿到了另一条街。
与刚才那条街相比,这条街就显得清冷许多,沈云溪左右环顾了一圈,拉住一个过路的老爷子。
「大爷,南面那条街如此热闹,怎得这条街如此清冷?」
「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这条街也热闹,不过得在晚上。你一姑娘家,还是去南面那条街吧,这里不适合你来。」
沈云溪长在军中,士兵们得闲的时候。也时常会说些荤段子。
这条街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花街了,实际上就是青楼一条街。
如果北凉公主真是被人弄到了此处,那可就麻烦了,粗略看了一下,这条街大大小小的青楼妓院少说也有十几家,难道一家一家的找?
未免打草惊蛇,沈云溪决定先回去找楚君殇商议。
第6章 公子们随意
石岩一听说找到地方了,当下便要出城。
「爷,让属下去调精兵入城挨家搜。」
北凉公主是在石岩眼皮底下丢的,石岩自责内疚。
楚君殇眉头一皱,厉声道:「怎么?离开战场就变傻子了?」
石岩战场杀敌不含煳,可他那点心眼子要跟那些老鸨,以及背后的老闆比起来,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沈云溪说道:「精兵入城也不是不可以,就怕到时候咱们把慕城都翻了个遍,人还是找不着。」
「那如何是好?」
石岩揉了揉自己脑瓜子,还不如战场杀敌来得痛快。
入夜,沈云溪换了一身男装,三人一同前往花街。
果然,夜晚的花街,热闹喧嚣比起南街来,只多不少。
他们进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大的青楼,楚君殇那气场,姑娘们也不敢靠近。
可是一看几位那气质非富即贵,便逮着三人中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沈云溪上下其手。
「哟,公子,第一次来啊?」
「瞧,还害羞了。」
「没事,一会儿让姐姐们好好伺候伺候你。」
沈云溪虽说吃力,但也勉强应付着。
楚君殇黑眸暗沉得紧,掏出一锭银子,「叫你们老鸨来。」
一红衣姑娘摇曳着腰枝走过去,拿起银子,「公子,老鸨年纪大了,不如奴家伺候公子啊。」
「滚!」
楚君殇不再收敛气息,战场杀伐之气岂是青楼女子能抵挡的,瞬间都散人了。
老鸨倒是见多识广些,神色自若的来了,「哟,公子,来咱们这就是图个乐子,这些不满意,妈妈我再给你们换一个便是,何至于生气呢不是?」
眼瞅着老鸨就要往楚君殇跟前凑,沈云溪怕楚君殇一掌把人拍死,赶紧上前拦在老鸨前,掏出两锭银子。
「我们家公子喜欢刺激的,但又有洁癖,这些姐姐们怕是不成。」
老鸨见多识广,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啊,什么样奇怪的都有。
可眼下哪有黄花闺女给他啊?
这眼瞅着白花花的银子在眼巴前晃悠,就是拿不到手里,老鸨讨厌这种感觉。
沈云溪见状,把银子塞老鸨手里,「这就当定金了,事成之后,我们家公子必有重谢!不过,咱们时间急,明日官道修通之后,就得启程了。」
老鸨是有心赚银子,可奈何她手中没人啊,瞧着那位也不是好煳弄的。
这时走过来一个穿着老旧的妇人,沈云溪眼眸微紧,只见妇人抬头望了沈云溪一眼,便把老鸨拉到一边说话了。
也不知道妇人对老鸨说了啥,老鸨微胖的脸,肉眼可见的堆满笑。
妇人走后,老鸨就把沈云溪几人带到了后院,说是隔壁家今日白天里刚得了一黄花闺女,老鸨让人出高价去旁边买人去了。
沈云溪闻言,与楚君殇交换个眼神,老鸨说的人大概率就是北凉公主了。
「妈妈你不用担心,只要货好,咱们公子定不会让您亏了本去。」
老鸨一听,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只要货好?
楚君殇眉头微蹙,这丫头哪里学的这些不三不四的江湖话?
楚君殇这一蹙眉,老鸨以为他不耐烦了,赶紧又派人催促了一遍。
终是在一炷香后,说人到了,赶紧带着人去往房间。
楚君殇一脚踏进门里,见沈云溪在门外丝毫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进来!」啊?!
果不其然,一旁老鸨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立马秒懂,有钱人就是会玩。
「公子们随意。」公子们?随意?
沈云溪觉得自己裂开了,看老鸨那眼神,准没想什么好事。
可眼下不是顾忌这些的时候,算了,豁出去了。
沈云溪进去一看,果然是北凉公主,被人下了迷药,还没醒,沈云溪检查了一北凉公主身体,还好。
沈云溪掐着北凉公主人中,把人给弄醒了。
「店小二,别跑。」
北凉公主迷迷煳煳醒转过来,就喊了一句。
原来北凉公主买了蜜饯果子后,瞅见一个眼熟的身影往那小巷子去,她就跟了过去,发现是店小二。
「店小二,你去哪里啊?昨天那甜豆花还有吗?」
这店小二也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北凉公主。再者北凉公主还提到了甜豆花,店小二以为事情败露了,绝不能让这丫头再泄露了他的行踪,就把人迷晕了,卖到这花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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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北凉公主的描述,看来把北凉公主弄到这花街来,并不在背后之人的计划中,只是店小二临时起意而已。
沈云溪他们猜的不错,此刻的店小二也因这临时起意,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人找到了,自然是要带走,可这老鸨不乐意了,楚君殇本不想节外生枝,想花点银子解决的,可这老鸨狮子大开口,要三千两,他们一时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沈云溪从腰间解下自己的短剑,「妈妈,我们出门在外,随身没带那么多银子,我把这把短剑抵押在你这,回头让人拿银子来取,你看如何?」
楚君殇黑眸微冽,这把短剑是沈云溪初习武之时,楚君殇专门请名匠打制的,价值千金。
可这老鸨不识货,接过短剑暼了一眼,丢在一旁,「哟,公子,你拿一把破剑就想忽悠我老婆子啊?没门,要么拿银子,要么人留下。」
这老鸨怕是不见银子很难放人了,沈云溪收起一脸陪笑,肃声道:「既如此,我们就只有报官了,顺便也跟官府说说我们家小姐是如何莫名其妙到了你们这里的?」
沈云溪以为搬出官府,老鸨会有所顾忌,却没想到老鸨完全不在乎。
「公子,你们可是亲眼看见的,这丫头我可是从隔壁现买来的,怎么是莫名其妙的呢?既使这丫头的来路有问题,也不关我事。」
「隔壁的事自然跑不了,你就那么自信,你就一点事没有?」
这种青楼妓院里的骯脏事情肯定不少,可这老鸨完全一副不怕官府查的样子,看来他们的背后有官府撑腰。
楚君殇常年在边境征战,可不代表他对朝堂之事一无所知,这慕城知府乃是太傅的门生,而太傅就是太子的头号拥护者。
跟老鸨周旋这么久,楚君殇已没了耐心,当即改变了主意。
第7章 召精兵入城
太子既然那么客气送他一份礼,他怎么也要给份回礼才是。
「石岩,召精兵入城。」
石岩一听立刻来了精神,依着他的性子,早开打了,墨迹半天。
老鸨见楚君殇召兵,心里便有些打鼓。但是一想到花街背后的主子,心里有淡定了几分。
慕城知府却是无法淡定了,听城门来人报开阳王的精兵入城了,心下便想肯定是手下人的活没干利索,赶紧地召了心腹来问话,得知具体行事的人已彻底闭口后,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这才连忙赶了过去。
慕城知府赶到的时候,楚君殇的一千精兵已将花街围了,经通禀后,慕城知府顶着一脑门子汗,上了楚君殇他们所在的小楼。
「卑职参见王爷,不知王爷到此,有失远迎。」
楚君殇眼眸冷峻,睨了一眼下跪的慕城知府。
「慕城境内发生强抢民女,逼良为娼等恶劣事件,慕城知府难辞其咎,现革职查办,随征北大军押解回京,慕城守将何在?」
「卑职在。」
慕城守将也是在得知精兵入城时便赶到了此处。
「慕城知府权责暂由你代管,务必彻查这条花街,查清之后,直接上报京都。」
老鸨已经傻眼,她这是得罪了一尊什么大佛啊?
慕城知府那二百来斤肉已经瘫坐在地,原本以为店小二已死,死无对证。哪怕是楚君殇查到些什么,也无凭无据,不能拿他怎样。
他哪里知道,开阳王要办谁,先办了再说,证据?办了再找。
办完事后,楚君殇他们依然回到原先的客栈歇息,一千精兵则由慕城守将安排了住处。
刚回到客栈,沈云溪便发现自己短剑不见了。
「爷,奴婢的短剑怕是落在花街来,奴婢去寻一下。」
这把短剑沈云溪轻易不离身,楚君殇眼眸狐疑地暼了她一眼,「去吧。」
沈云溪回到刚才的小楼,那把她故意遗忘的短剑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沈云溪捡起短剑,确认没人跟着她后,便往小楼后门去了。
「姑娘。」却是刚才那个告诉老鸨隔壁有货的妇人。
「青柠,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刚才我差点没忍住。」
「姑娘,是奴婢,奴婢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你了。」
青柠是沈云溪自小一起长大的丫鬟,也是她爹专门为她准备的打理田庄、铺子之人。
沈云溪身边的几个丫鬟,都不是奴籍,沈家出事后,这些自由身的丫鬟便没有同沈家一起入罪,只是她们在京都也无法再立足。
青柠离开京都后不久,便被人抓到此处,好在丫头机灵,一直装病,又把脸弄得面黄肌瘦的,所以并未接客。
在一次偶然中,青柠听到老鸨为帐目弄不清的事发火,她便向老鸨主动请缨,这点帐目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接客赚钱的姑娘,老鸨不缺,可这会算帐做帐的姑娘却是挺稀罕的,所以青柠也就成了这里的帐房。
主僕二人抱着哭了一场,青柠拿出一本帐本,「姑娘,这是老鸨的帐本,从帐来看,这青楼的大部分收益都送到京都去了。」
看来这始作俑者真是在京都,不过她现在并不清楚楚君殇是何打算,而且要是由她把帐本交给楚君殇,青柠就藏不住了。
「帐本,你交给慕城守将即可,他自会上报。我此番单独出来,楚君殇已有所疑惑,我长话短说。」
「待此处事了结之后,你便上京都去,红椒姑姑以后会跟我一起在开阳王府,回京后,你想法联络到红椒姑姑,我再与你说日后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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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姑娘。」
青柠原本死灰一般的脸,又有了些许生机。就连那双已有些浑浊的双眸,都再次迸射出了点点光芒。
沈云溪没敢耽搁太久,跟青柠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回到了客栈。第二日慕城守将前来禀报官道已通,楚君殇大张旗鼓的把慕城知府办了,行踪也无法再隐匿,索性便亮了身份一路护送北凉公主入京都。
自慕城启程后,北凉公主央求了一路,说进京都之后不想住驿官,想跟沈云溪住一起。
楚君殇一开始不同意,可架不住北凉公主一路聒噪,为了耳根子能清静些,便允了她,大不了回京后就去跟皇帝提议早点定下她的联姻对象。
楚君殇一行刚到城门,就见魏国公家的马车等候在城门处。
想必是魏国公家长房嫡女曹锦绣,魏国公的胞妹乃是当今圣上贤妃,曹锦绣自小得贤妃喜爱,时常接进宫中教养,后来贤妃产下皇子,也就是如今的辰王,也跟这位表姐关系甚好。
而曹锦绣心仪开阳王楚君殇,是京都众所周知的,这也是为什么楚君殇经年在外征战,鲜少过问朝中事。但太子却自动把楚君殇列为辰王一党的主要原因。
「爷,前面好像是曹姑娘,要不奴婢先带北凉公主回府,你与曹姑娘说会儿话?」
楚君殇黑眸居高临下的暼了一眼沈云溪,轻飘飘地说了句,「你近来似乎很喜欢替本王做主?」
沈云溪闻言,即可低头拱手道:「奴婢不敢。」
沈云溪心中没底,曹锦绣心仪楚君殇,大家都知道,可是楚君殇是个什么态度,没人知道。
沈云溪担心曹锦绣阻拦北凉公主入住开阳王府,扰乱她的计划。
曹锦绣不愧是贤妃跟前长大的,举止端庄得体,一张俏颜在白色狐狸毛大氅下显得更加艷丽动人,「锦绣在此躬迎王爷凯旋。」
楚君殇勒马驻足,「天寒地冻,曹姑娘早些回府吧,本王还要进宫见皇上。」
「锦绣也要进宫见贤妃娘娘,可否与王爷同路?」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楚君殇也不好再拒绝。
北凉公主伸出个脑袋盯着曹锦绣看了一会儿,「沈云溪,你不是说你们大夏女子都是很矜持的吗?这姑娘看着倒是矜持,可这说出的话可没那么矜持呢。」
北凉公主的声音不大不小的,刚好该听见的人都听见了。要是一般的姑娘怕是会不好意思,可曹锦绣不会,她从来都没掩饰过对楚君殇的喜欢。
「云溪,先带北凉公主回府。」
「是。」
「这是沈姐姐啊,多年未见,竟差点没认出姐姐来,听闻皇上已赦免了姐姐,锦绣在此恭喜姐姐。」
第8章 城门贵女
「云溪乃罪臣之女,担不起曹姑娘一声姐姐。」
曾经的曹锦绣就是沈云溪身后的一只小尾巴,走哪都姐姐,姐姐,叫的那叫一个亲热。
「沈姐姐不必跟锦绣客气,下个月便是锦绣的及笄礼。届时还请沈姐姐务必前来观礼,京都的姐妹们可惦记着你呢。」
沈云溪睫毛微颤,「那就先恭贺曹姑娘。」
「沈云溪,还走不走啊,也不知道你们大夏人都什么毛病,喜欢在这北风唿唿吹的地方聊天,天寒地冻的,也不怕冻着。」
北凉公主虽然不知道沈云溪以前的身份,但看得出来沈云溪不想再跟这个什么曹姑娘纠缠了,经过慕城失踪一事,北凉公主对沈云溪的态度比以前好多了,石岩说他们能这么快找到她,多亏了沈云溪。
沈云溪回到王府安顿好北凉公主,回了自己的落园,落园不大,却布置的精緻,园中一株红梅正开的好。
沈云溪望着红梅许久,北凉求和,楚君殇此番回京,想必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离京了,留在京都,必然会涉及朝堂,与沈云溪来说,这是一个机会。
比起战场上的厮杀,朝堂上的诡谲多变更是危险重重。
楚君殇从宫里回来带回了关于北凉公主亲事的消息,皇帝问楚君殇要不要纳了北凉公主,楚君殇自是不同意,那结果就是皇帝把北凉公主纳入后宫。
征北大军回京那日,皇帝将大行封赏,那天也将是北凉公主入宫的日子。
对于这个结果,沈云溪早有预料,虽然北凉此次是战败国,但北凉的兵力仍在,而且北凉还盛产马匹,太子和辰王势必都想要这个助力,至少都不希望对方得到。
作为端水大师的皇帝,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指给楚君殇或者自己纳入后宫。
北凉公主得知后,也没哭没闹,这一路从北境到京都,楚君殇愿不愿意娶她,她还是看的明白的。
而且对于她来说,入宫为妃和嫁给楚君殇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我以为不会那么快有结果呢。」
沈云溪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了许久。
最后还是北凉公主说道:「沈云溪,虽然你我算不上朋友,但你还算是勉强对本公主的胃口,在本公主进宫之前的这段时间,你要陪我好好玩,把你们大夏好玩的,好吃的,通通玩一遍,吃一遍。」
「喂,那个石头,你去给你们家王爷说,这段时间,沈云溪归本公主了。如果他不答应,本公主就赖在他开阳王府不走了。」
「公主,属下叫石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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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从何时起,北凉公主就总是叫石岩石头,而石岩每次都会固执地纠正一次。
跟京都的繁华比起来,慕城的热闹就显得寒酸许多了,说是沈云溪带北凉公主玩,结果却是北凉公主拉着沈云溪这家逛到那家。
对于那些穿的,用的,戴的,她们都是逛一逛,图个热闹,但是对于吃的。但凡有点多名气的,北凉公主可是一家都没放过,挨着吃了个遍。
沈云溪实在有点吃不动了,「公主,咱们今日可不可以不吃了,再吃下去,皇上赐下的吉服,你怕是就穿不进去了。」
北凉公主摸了摸自己的腰,「对哦,你不说我还没往这方面想,我就说呢,这几日怎么感觉腰腹处有点勒,敢情是衣服小了。」
「走,咱们今日不吃了,去霓裳阁买衣服去。」
沈云溪又被北凉公主拉着去了霓裳阁,这霓裳阁在京都专供世家贵女挑选衣服,当然它那价格,一般人家也买不起。
北凉公主看了一圈没看见称心的,跟沈云溪嘀咕道:「你们大夏的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感觉有点别扭。」
「公主,他们家可以定制的,你想要什么样的,告诉他们即可。」
掌柜的听见她俩讲话,迎了过来,「两位姑娘,如果成衣没选到心仪的,二位可以先到内堂量一下尺寸,我们有专门的人员可以根据您的尺寸以及喜好,定制衣衫。」
「公主,你进去吧,奴婢在外面等你。」
「你也做几套新衣衫啊,我送你,整日里就那么几件不男不女的衣服,白瞎了你这张脸了。」
「谢谢公主,奴婢用不着,你快些去吧。」
北凉公主前脚刚进去后堂,后脚曹锦绣和几个世家贵女就进来了。
「沈姐姐,好巧,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那日在城门处,王爷急着进宫,都没来得及跟你好好说说话。」
「曹姐姐,这位是?」
一个年纪看起来小一些的贵女不认识沈云溪,见曹锦绣如此热络,心想定是哪家高门的,便起了攀谈的心思。
「哟,瞧我,忘记给大家介绍了,这位是我小时候最好的玩伴,沈云溪沈姐姐。」
「沈?沈家?不会是罪臣沈寅那个沈家吧?」另一个贵女说道。
「不错,家父正是沈寅。」
沈云溪从来不觉得姓沈是一件丢脸的事,哪怕是在沈家被抄之后。
沈家荣耀百年,荣及几代沈家人,这些都是沈家人的骄傲。哪怕现在沈家没落了,也是值得他们这些后辈铭记的。
那个小贵女一听说沈家,赶紧退后两步,远离了沈云溪,仿佛在躲避什么瘟神一般。
对于这些世家贵女的反应,沈云溪根本不在乎,曹锦绣心里倒是很乐见其成的。
这要放在六年前,在京都,只要有沈云溪在的地方,其他贵女就只能沦为陪衬。
「沈姐姐这是过来买衣服吗?记得以前沈姐姐最喜欢这霓裳阁的衣服了,还记得当年沈皇后在霓裳阁专门为姐姐定制的一件霓裳羽衣,真是漂亮极了。」
这就是京都,不似战场杀敌刀刀见血,却是字字珠玑,句句往人心上最脆弱的地方扎针。
沈云溪美眸流转,「曹姑娘记忆真好,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曹锦绣没有看到想像中的沈云溪窘迫的样子,有些许失望。
正说着北凉公主从内堂出来了,「沈云溪,走吧,我量好了,哟,这不是那天那个城门贵女吗?」
沈云溪给北凉公主解释过大夏的世家贵女,也不知道北凉公主怎么记的,就弄了个城门贵女出来。
曹锦绣妆容紧緻的脸隐约有些怒意一闪而过,「听说北凉公主不日即将进宫册封娘娘,锦绣在此先恭贺公主。」
北凉公主这些时日,对曹锦绣心仪楚君殇的事情,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一些。
「你也别得意,我嫁不成楚君殇,你以为你就可以吗?」北凉公主美眸忽然发光,透着狡黠,「楚君殇喜欢的是沈云溪。」
第9章 她一定是喝多了
北凉公主此话一出,把在场的都震惊了,曹锦绣那张脸肉眼可见的变得难看起来。
因为那人是沈云溪,大夏曾经的第一贵女。
沈云溪更是不知道北凉公主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不知道这话会给她带来多大的麻烦。
「曹姑娘莫听公主瞎说,王爷是何等身份,岂是我一个罪臣之女可以高攀的?」
北凉公主还想说什么,被沈云溪拉住了,曹锦绣听得沈云溪如此一说,脸色稍微好看了些,确实如此,沈云溪如今的身份连她身边的丫鬟都比不上。
而且当初沈家被抄,还是楚君殇亲自带人去的,沈云溪和楚君殇根本就不可能,定是北凉公主故意气她的。
「沈姐姐妄自菲薄了,姐姐曾经可是我们大夏的第一贵女呢。」
「曹姑娘都说了,那是曾经,曹姑娘,我还要陪公主去其他地方,就先告辞了。」
沈云溪赶紧拉着北凉公主离开了,再待下去不知道她还会说出些什么话来。
北凉公主被沈云溪拉着跑了好一段路,她一把甩开沈云溪,「不是,沈云溪,你怕她干什么啊?」
「奴婢不是怕她,只是不想被这莫须有的事情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怎么就莫须有了?我要是楚君殇我就喜欢你,才不会喜欢那假惺惺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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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溪看着北凉公主那双还未经歷过人情冷暖的眼眸,「公主,有没有兴趣听听奴婢的故事?」
「嗯嗯。」
沈云溪找了一家偏僻的小茶馆,在角落里找了位置,给北凉公主讲了讲沈家的故事。
故事不长不短,刚好一盏茶的时间。
「哦,原来如此,那本公主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啊?」
「无妨,有没有这事,那些曾经被奴婢光芒掩盖的世家贵女们,都会想方设法的来踩奴婢一脚的。」
看着北凉公主一脸愧疚的模样,沈云溪又笑着说道:「公主不用担心,你忘了啊,奴婢可是战场杀伐的战士,连你们北凉的勇士奴婢都不怕。更何况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女们。」
「再说了,奴婢如今可是开阳王府的人,打狗还得看主人呢,碍着王爷的面子,她们也不敢把我怎样。」
一提到楚君殇,北凉公主又来劲了,脑袋凑了过来,眼眸眨巴眨巴,「说真的,别看楚君殇对你兇巴巴,冷冰冰的,说不定真喜欢你呢。」
「公主。」沈云溪正色道。
如果是六年前的沈云溪,那的确有可能,可如今,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沈云溪虽然不怕曹锦绣之流,可这些贵女们找起麻烦来,也确实懒得应付,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想把精力浪费在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上。
征北大军在沈云溪他们回京都后的半个月,到达了京都,皇帝命太子亲至北军大营迎接,并带去了封赏的圣旨。
同时一道册封北凉公主为婉嫔的圣旨也到了开阳王府。
北凉公主进宫前夜,沈云溪拿了两瓶酒到北凉公主房里,两人话没说几句,酒倒是喝了不少。
最后沈云溪临出门时说了句,「进宫后,收敛一下性子。」
北凉公主喝了一口酒,笑道:「怕是有点难。」
难不难的,等进了那地方就知道了。
沈云溪布局的这颗棋子,能否用得上,就看北凉公主能不能在吃人的皇宫中活下来了。
从北凉公主房里出来时,天空飘起了雪,沈云溪拢了拢大氅,走进了雪天里。
冬夜的王府,很安静,静得沈云溪的脚步声都显得有点突兀。
今日皇上犒赏征北大军,楚君殇很晚才回到王府,刚好碰见瞎逛的沈云溪。
「爷。」「饮酒了?」
楚君殇暗沉的嗓音在雪夜里更加惑人。
沈云溪伸出手接着飘下来的雪花,眼神有些迷离。
「嗯,饮了些。」
雪花在手心里融化了,却感受不到凉意,沈云溪抬眸看向楚君殇,「爷,北凉公主会死吗?」
她姑姑沈天雪那样一个会筹谋的人,最后都落得那样的一个下场,更何况北凉公主那样坦率的人。
再者,北凉跟大夏之间迟早会再有一战,届时北凉公主又将如何自处。
许是饮了酒的缘故,沈云溪居然对北凉公主生出了一分恻隐之心。
沈云溪的睫毛很长,雪花落在睫毛上,模煳了她的视线,以至于她竟然觉得楚君殇此刻的眼眸特别温柔。
沈云溪莫名的想起了北凉公主的那一句,楚君殇喜欢的是沈云溪。
沈云溪摇了摇脑袋,用手使劲地拍了拍脑袋,她一定是喝多了。
楚君殇抓住她勐拍脑袋的手,「本王送你回去。」
「哦。」
沈云溪低头看着那只抓着她手的手,很大,很温暖,很好看。老天不公啊,一个男人长了一张可以迷惑天下女人的脸,还给他一双这么好看的手。
沈云溪就这样低头看着那只手,看了一路,一直到了落园,那只手松开了她,「进去吧。」
「哦。」
沈云溪看了一眼那只松开的手,居然有些不舍,她一定是喝多了。
回到落园,沈云溪迷迷煳煳的任由红椒姑姑帮她一顿收拾,第二日睡到午时才起,头还有些晕,喝了点小米粥,才听红椒姑姑说,北凉公主今日辰时便进宫去了。
楚君殇不喜人多,府里伺候的人不多,北凉公主走后,开阳王府又恢復了往日的寂静。
过了几日,红椒姑姑告诉沈云溪,青柠到京都了。
沈云溪给了些钱让红椒姑姑带给青柠,让青柠在京都租了一间小院子住下,等到楚君殇进宫的那日,沈云溪才找了时间带着红椒出来见青柠。
三人见面寒暄了几句,沈云溪便直接告诉红椒和青柠,「红椒姑姑,青柠,我想让沈家妇孺脱离奴籍,想重振沈家,这条路很难,很艰辛,稍有不慎就会危机性命。如果你们选择后半生安稳度日,我想办法让你们离开京都。」
「姑娘,红椒这条命是给娘娘给的,你是娘娘唯一的牵挂,我是无论如何也要替娘娘守着你。」
「姑娘,我也是,我要跟姑娘一起,一起救沈家妇孺,一起重振沈家。」
她们的选择,早在沈云溪的意料之中,得到她们肯定的回答后,沈云溪才把她的想法、打算跟红椒和青柠说。
第10章 人只有自轻
红椒已经在楚君殇那里过了明路的,就继续跟在沈云溪身边,青柠则要想法在京都开铺子做生意。无论以后做什么,银子都是万万少不了的。
沈云溪这些年攒了一些银子,说给青柠做本钱。至于做什么生意,让青柠自己看着办,她可是沈寅专门为沈云溪培养的打理嫁妆产业铺子的行家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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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柠却告诉沈云溪,本钱不用沈云溪拿,当年她在打理沈云溪那些产业的时候,就未雨绸缪地攒下了一些银子,并另外置办了一些产业,以她个人的名义请了人打理着,那些人也没见过青柠本人,这些年青柠一直都是通过书信跟他们来往。
这件事,当年青柠跟沈云溪提过一嘴。但那时的沈云溪年纪小,也没太注意这事,后来也就忘了这回事。不得不说,青柠不愧是沈寅调教出来的,胆识魄力在当时沈云溪几个大丫鬟中都是佼佼者。
接下来好一段时间,沈云溪都能从红椒姑姑那里听到来着青柠那边的消息。
青柠置办的这些产业,在京都算不上出名,每一家都不大。但胜就胜在数量多,算下来收入也相当可观。
在沈云溪盘算着这些生意的时候,魏国公府的请帖到了,曹锦绣还真给她送来了请帖邀请她参加及笄礼。
魏国公府此次宴请,几乎把京都世家贵女都邀请了,贤妃娘娘也想借着此次宴会为辰王物色王妃人选,所以辰王也会参加此次宴会。
辰王既参加了,魏国公府自然也要邀请其他世家公子哥和一些当朝新贵作陪,因此楚君殇也收到了一份请帖。
如今的魏国公府炙手可热,京都有头有脸的几乎都到了,连太子妃也来了。
这种带了点相亲味道的宴会,虽然男女依然不同席,但都安排在一个大厅,男女各坐一边。
男子这边以楚君殇和辰王为首,女子这边自然是太子妃为首,沈云溪如今的身份按道理是不配有座位的。但曹锦绣也给她安排在座位,在最末端。
曾几何时,沈家的女儿从来只有坐在首位的。
沈云溪的旁边是大将军府谢家的嫡女谢萱。如今的大将军府已经名存实亡,家中男丁皆战死沙场,只留下谢老夫人,谢萱以及幼弟。
沈云溪敬重谢家,自然对谢萱也多了几分礼重。
今日的曹锦绣自然是众星拱月,贵女们都围绕着她说着恭维赞美的话。只谢萱和沈云溪安静地坐在末尾,显得有些另类。
一曲歌舞完后,一个世家公子哥举杯说道:「这些舞女的舞姿美则美矣,但就是有点千篇一律,未免有些落入俗套了。」
坐在曹锦绣下首的一个贵女起身说道:「陈公子所言甚是,太子妃,辰王殿下,臣女听闻谢家姑娘舞得一手好剑,何不请谢姑娘为大家舞上一曲。」
谢家再没落,谢萱也是正儿八经的贵女,拿谢萱与舞女相提并论,着实诛心。
太子妃今日前来只是走个过场,谢家如今也没有拉拢或者打压的价值,这些无非是姑娘们之间的小家子气而已,她并不想过问。
「本宫对歌舞不甚擅长,只觉得这些都好看。」
辰王也不愿出头,便问一旁的楚君殇,「王叔觉得如何?」
按皇室辈分,楚君殇是辰王的叔叔辈。
楚君殇仿若没听到,自顾自的喝着酒。
曹锦绣见楚君殇不搭辰王的话茬,不知是担心辰王尴尬,还是怕楚君殇得罪辰王,总之曹锦绣赶紧把话茬接了过去。
「承蒙大家厚爱前来锦绣的及笄礼,不知谢家妹妹可愿为大家舞上一曲,就当是给锦绣的贺礼了,来人,拿一把剑上来。」
曹锦绣一边问着谢萱的意见,一边又让人拿了剑上来,可见询问意见乃是假意。不过是看着如今的谢萱无人可依,家中又有年迈的祖母,和幼弟要照顾,不敢得罪于如日中天的曹家罢了。
谢萱如今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小脸憋得通红,双手把腰间的衣服都扭得变了形。
谢萱知道这些人可恶,欺她,辱她,可她没办法,她得罪不起他们,她不能让祖母为她担心。
谢萱忍辱起身接过婢女手中的剑,声音有些颤抖,「那臣女就献丑了。」
哪怕在心里自我安慰了一番,可谢萱仍然觉得脚下千斤重,迈不开步。
「谢姑娘独舞未免有些单调,民女斗胆请求为谢姑娘的剑舞和上一曲,请太子妃允准。」
「允。」
「劳烦曹姑娘送上一把琴。」
曹锦绣没想到沈云溪会跳出来,本来看在楚君殇的面子上,她没想过明目张胆的为难沈云溪,只是把她安排在角落,好好享受这种从云端跌入烂泥的失落感。
现在她自己要自取其辱,曹锦绣自然没有不成全的道理。
沈云溪走到谢萱身边,轻轻地握了握她拿剑的手,笑着说:「民女为谢姑娘和曲,望姑娘不要嫌弃。」
最后以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人只有自轻。」
人只有自轻,只要自己不自轻自贱,旁人是无法轻贱了去的。
沈云溪那双粗糙的手,经过红椒日日以羊乳浸泡养护。虽与以前没法相比,但总算好一些了,至少没有了那些能把琴弦磨断的老茧了。
沈云溪拨动琴弦,是《将军令》,弦音一响,谢萱便想到了战死沙场的祖父、父亲、兄长们。
心中悲情,谢萱没觉得在为这些世家公子贵女舞剑,她在为祖父、为父亲、为兄长们舞剑。
沈云溪的琴音慷慨激昂,谢萱仿佛看到了谢家男儿在战场杀敌的英勇无畏。
沈云溪的琴音激烈、气势磅礴;谢萱的剑舞气吞山河,一时间仿佛看到了将士们出征时的英勇无畏,与敌军战斗时的激烈场景,在座的人无不肃然起敬。哪怕是平日里最浪荡的公子哥此时都收敛了纨绔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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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君殇一双如深潭的黑眸,映着沈云溪飒爽的身姿,仿佛是要把她刻在他的眼眸里,再也拔不出来。
第11章 还不滚过来给本王倒酒
一曲舞毕,众人久久未能平復,沈云溪没有为谢萱说话。但此一曲《将军令》却已将该说的都说了,你们这些在京都享受着奢靡生活的公子贵女们。没有资格欺辱谢家,没有资格欺负谢萱。
你们的歌舞昇平,是千千万万像谢家一样的儿郎流血牺牲换来的,你们怎敢欺辱英勇烈士们的家人?
提议谢萱舞剑的贵女低下了头,不敢吱声,倒是最开始说话的公子哥,端正了态度,向谢萱行了个大礼,「谢姑娘巾帼不让鬚眉,我等自愧不如。」
谢萱还了礼,那公子哥年纪小,虽不认识沈云溪,却也觉得沈云溪周身容貌气质俱佳,只是碍于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当众询问是哪家贵女,也对她行了个礼。
自从谢家男儿牺牲后,谢萱已许久不曾受到过这样的尊敬。更何况是这样发自内心真诚的敬意,她知道这是沈云溪帮她的结果。
太子妃离沈云溪她们有一段距离,一开始也以为是哪家不知名的贵女,此曲以后,倒是生出了想认识一下的想法。
「不知那位抚琴的姑娘是哪家的?」
「民女……」
不等沈云溪回答,楚君殇便抢着开了口,「还不滚过来给本王倒酒,曹姑娘抬举你给你安排了座位,你自己没点自知之明吗?」
沈云溪出了一番风头,曹锦绣心里不舒服,正想借太子妃询问之际,好好地奚落沈云溪一番,楚君殇这一骂,倒是让人不好直接道出沈云溪乃曾经的沈家女了。
楚君殇此话一出,太子妃倒也是想起来沈云溪来了,开阳王府的奴婢,有此等才情气质的,除了沈家嫡女,还能是谁呢?
不过太子妃也只能顺着楚君殇的话说,「开阳王府果真是人才济济啊,一个小小的婢女琴艺都能如此了得。」
曹锦绣紧接着太子妃的话说道:「太子妃有所不知,沈姐姐自小便琴棋书画了得。」
楚君殇虽然是骂着沈云溪,可却实实在在的免除了沈云溪被人当众指出罪臣之女的身份的尴尬,而这曹锦绣似乎并未意会到楚君殇的用意,又或是意会到了,就是故意要让沈云溪难堪。
对于能让曹家和楚君殇生出嫌隙的事情,太子妃自然是乐见其成的,那就给曹锦绣一个顺水人情吧。
「哦,看来曹姑娘与开阳王这位婢女很是相熟啊。」
楚君殇眉头微拧,黑眸暗沉,饮了一杯酒,示意已站在他身侧的沈云溪为他斟酒。
曹锦绣似乎是被沈云溪刺激到了,失了往日里最基本的判断,一心就想让沈云溪丢脸。
「先前站的远,太子妃可能没看清,如今您再仔细瞧瞧。」
曹锦绣想让太子妃道出沈云溪的身份,但太子妃何等精明,「曹姑娘如此一说,好像是有点眼熟。」
这时一位想巴结曹锦绣的贵女说道:「这不是咱们大夏曾经的第一贵女沈云溪吗?哦,不对,沈家获罪,沈家女眷皆为奴婢。」
虽然不是从太子妃口中说出来,但总算是有人点出了沈云溪的身份,曹锦绣心中不免高兴,「高姐姐有所不知,皇上已亲自赦免了沈姐姐,沈姐姐如今已不是奴籍了。」
「皇上仁慈,不过赦免奴籍又如何,沈寅通敌叛国,她依然只能是罪臣之女。」
「啪。」酒杯碰撞桌面的声音,很响。
「倒酒,怎么皇上赦免了你的奴籍,你就连酒都不会倒了?不如请这位姑娘来教一教本王的婢女,该如何为主子斟酒。」
突然被楚君殇点名的高家姑娘,显然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虽然为楚君殇斟酒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甚至还是京都世家贵女们梦寐以求的,可在此时此景下,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沈云溪不想树敌太多,虽然她的出现本身就会惹来不少敌意。
「王爷,酒多伤身……」
楚君殇一把捏着沈云溪的下巴,毫无怜惜之意,沈云溪觉得下颌骨都快碎了。
「你又想替本王作主?谁给你的胆子?」
猝不及防的疼痛感,让沈云溪眼眸渗出了点点泪光,犹如盛满漫天星光眼眸就这样撞进了楚君殇深邃的眼眸里。
楚君殇眸子微紧,终是松开了手。
「奴婢不敢。」
楚君殇心中烦躁,「本王还有事,先告辞了。」
楚君殇离开后,太子妃和辰王也相继离开,宴会也就散了。
一开始看楚君殇有意维护沈云溪,曹锦绣有些不开心,可后来楚君殇又当众骂沈云溪,她心里又乐了。
沈云溪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沈云溪了,再也不能成为她的对手了。
曹锦绣及笄之礼后的第二天,礼部高尚书家的公子因涉嫌命案下了死牢,同时高家多处生意皆出现了问题,高尚书四处奔波无门。
而此时储秀宫中贤妃正在发怒。
「锦绣,你行事一向稳重,怎会在及笄礼上跟开阳王过不去,且不论那沈云溪是不是罪臣之女,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们当众让沈云溪难堪,不就等于让开阳王下不来台吗?」
曹锦绣心中不愤,「姑姑,开阳王当着那么多人能面责骂沈云溪,想来是不会因此怪罪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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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真是气极了,「哼,不会怪罪?你倒说说看,那礼部尚书高家为何一夜之间就惹上命案的?高家那些生意又是为何在一夜之间皆处于倒闭状态的?」
「可,可开阳王明明那样对沈云溪,根本就是没拿她当回事的啊,也许高家之事不是开阳王为之。」
「天真,在大夏除了皇上和开阳王,谁还有本事让一个礼部尚书家一夜倒塌?开阳王这是在告诉所有人,他楚君殇的人只有他楚君殇能骂,能打,别人休想染指,否则高家就是下场。」
费尽心机布局这么久,才让太子误以为开阳王楚君殇是站队辰王的,这一下全泡汤了,现在只希望高家的覆灭能平息楚君殇的怒火,不要牵扯到曹家和辰王。
同样商议着此事的还有太子府,太子妃跟太子说道:「殿下,依臣妾那日观察,这开阳王不像是辰王的人啊?咱们之前的判断会不会有误啊?」
第12章 不过我更想当姑娘的徒弟
高家一夜覆灭,也让太子有所怀疑,礼部尚书高家可是辰王铁桿拥护者。如果楚君殇是辰王的人,不会对高家下如此死手。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也怪本宫太操之过急了,在他回京路上使了绊子,否则说不定他会支持本宫。」
太子此时满心懊恼,甚至还有点责怪出这主意的太傅,但当着太子妃的面,也不好发作。
太子妃倒是善解人意,「此事也怪家父,好在下手的人最终没有得逞,而且慕城知府下大牢,也不是因为此事,就说明开阳王没有想过挑明此事,只是给我们一个警告而已。」
「希望如此。」
「殿下,臣妾有个主意,我们不妨试探一下。」
「如何试探?」
「臣妾的妹妹,今年也要及笄了,我们请人去与开阳王说,太傅府有意于开阳王府结亲,看开阳王是何态度?」
「怕是不成,父皇之前也提过开阳王的亲事,可开阳王都拒绝了。」
「殿下不必忧心,如果开阳王同意了,自是皆大欢喜,如果他拒绝了,至少我们也向他表示了诚意,说明太子府对他是敞开的。」
太子一听,喜上眉梢,「爱妃所言甚是,此事就劳烦爱妃和太傅费心了。」
「殿下客气了,臣妾能为殿下解忧,是臣妾的福气。」
京都一场动盪因沈云溪而起,而她这当事人却毫不受影响,倒是迎来了自入开阳王府后的第一个客人。
这位客人不是别人,正是谢萱,那日在曹家沈云溪的帮助,谢萱回去就跟祖母说了,谢老夫人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说不管如何,沈云溪能在此时对谢萱伸出援助之手,那就是谢家的恩人。
「那日多亏了沈姑娘,当天没能当面向沈姑娘致谢,今日特地登门向姑娘致谢。」
谢萱向沈云溪行了一个大礼,沈云溪亦还了一个礼,「谢姑娘不必客气。」
「沈姑娘莫要推辞,自沈姑娘那日一曲《将军令》后,大家对我客气了许多,连府上老奴出去採买,都受到不少百姓的好意。」
「谢姑娘不必如此,这些都是谢家已故将军们为你们挣得的,我只是在一个合适的时机里刚好提醒了大家,让大家记起了谢家儿郎们对大夏的贡献,对大夏百姓的守护,这是谢家应得的尊重。」
「不管怎么说,反正沈姑娘是我们谢家的恩人。」
「恩人不敢当,如果谢姑娘不嫌弃,就拿我当朋友吧,我现在可没什么朋友。」
沈家的事,祖母已经跟谢萱说过了,谢萱问祖母,一个能教出沈姑娘如此深明大义的女子的沈家,怎么会通敌叛国呢?
祖母嘆了一声气,只说了一句,不管如何,沈姑娘以后就是谢家的恩人,谢家定不能做出那忘恩负义的事来。
「能当沈姑娘的朋友,我非常荣幸,不过我更想当沈姑娘的徒弟。」
「啊?!」徒弟?
沈云溪之所以会帮谢萱,固然有对谢家的崇敬。但也不可否认,存了些自己的小心思。
谢家算不上世家,是从谢萱祖父那一辈靠军功打上来的,这也是为什么谢家儿郎战死后,谢家就没落了的原因。
不过谢家虽然没有世家的底蕴,但是在军中有很好的低层群众基础,她帮谢家,也是图个万一。万一日后有求于人,能找谢家从中说和。
只是万没想到,谢萱居然要拜师,这一拜师,沈云溪与谢家的牵扯可就深了,谢家难道不怕被沈家连累?
谢萱一脸真诚,「真的,请沈姑娘恕罪,这两日我打听了一些关于沈家和沈姑娘的事,沈姑娘能在那样的处境之下,自强自立。」
「曾经柔柔弱弱的娇姑娘变成了如今战场杀伐果断的将军,谢萱也想承袭父业,像姑娘一样上阵杀敌,求姑娘收我为徒。」
沈云溪看着眼前的谢萱,仿佛看到了六年前拦在楚君殇面前的自己。
「你祖母知道吗?」
「当然,拜姑娘为师,还是祖母提议的呢,本来祖母还说让幼弟一起拜姑娘为师,但考虑到还小,便再等两年。」
「既如此,待我问过王爷之后再给你答覆,如何?」
「好的,师父,那徒儿就先回去等你好消息了。」
这就叫上师父了?谢萱生怕沈云溪反悔,先叫为敬。
晚上,楚君殇从军营回来,沈云溪就跟他提了谢萱欲拜师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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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君殇闻言抬眼看向沈云溪,深邃的眼眸带了一丝探究,「你是何想法?」
「奴婢不敢私自做主,所以请爷示下。」
「不敢?你在曹家出风头的时候,怎么不请本王示下了?」
原来楚君殇还在为那日在曹锦绣及笄礼上的事生气。
「奴婢知错。」
楚君殇眸色暗沉,深不见底,「谢老妇人可知此事?」
「谢姑娘说是老夫人同意的,不过奴婢有些不解。虽然皇上因姑姑赦免了奴婢的奴籍,但沈家叛国罪却是摆在那里的,难道谢老夫人不怕受牵连吗?」
楚君殇负手而立,「你是沈家人没错,可现如今也是本王王府的人,沈家早已不存在,而本王护短却是众所周知的。」
沈云溪恍然大悟,如果谢萱真的拜她为师,一个已经不存在的沈家能够给谢家带来多大的麻烦,尚不可知。但是能够藉此搭上开阳王府,那能够给谢家带来的助力却是显而易见的。
「那奴婢即刻去回绝了谢姑娘。」
「倒也不必。」
同为征战沙场的人,楚君殇对谢家男儿也是高看几分的,让谢家寡母攀附一下,对他造不成什么影响。
得了楚君殇的同意,沈云溪便前往谢家拜见谢老夫人,而谢老夫人倒也坦荡。对于想借开阳王府的势庇护谢家一二的这个盘算,对沈云溪直言不讳。
看来毫无根基的谢家能在短短两代人的时间里,在世家云集的京都站稳脚跟。除了谢家男儿的军功,谢老夫人的功劳怕也是不可忽略的。
谢家女拜沈家女为师的消息,不日便在京都传了开来。
一个没落家族之女,一个罪臣之女,这俩人凑一起,着实有些令人意外。不过那些世家贵族们,也没拿这当一回事。
两个没有根基的孤女,能翻出什么浪来。
第13章 这徒弟收的,一收一窝
倒是皇上为此事,似是闲聊一般地问了楚君殇两句,「听说谢家嫡女拜你府上那丫头为师了?」
楚君殇跟在皇上身后,闻言说道:「别人看不出,皇上还看不出来吗?两个小丫头片子能闹出什么来,不过是谢家老夫人存了寻求本王庇护的意思。谢家本无根基,谢家儿郎悉数战死后,谢家的日子难熬,谢家老夫人既然存了这样的心思,本王也就做个顺水人情,也算是偿还了当年谢老将军战场维护之情。」
楚君殇年幼时初上战场,便是与谢老将军一起。
皇上一听,眉眼舒展了不少,「原是如此,朕就说嘛,两个小丫头闹腾个什么劲,原来是谢老夫人的手笔。」
「谢家这些年确实不易,朕也有所耳闻。不过朕诸事繁杂,很难顾忌到,你如今既已回京,能庇护一二,那是再好不过了。既如此,就索性选个好日子,在你府上正儿八经的行个拜师礼。届时朕再赏赐些东西,也算是朕对谢家的一份心意了。」
谢家在军中有群众基础,皇上也心知肚明,帮谢家这样如此笼络人心的事,自是不能让楚君殇独占了去,皇上自然也是想分一杯羹的。
皇上突然来的这么一出,倒是出乎谢家的意料,原本只是想跟开阳王府牵扯一二,却不想有此等意想不到的收穫。
与谢家节节高升的境况相反,魏国公府自曹锦绣的及笄礼后,曹家事事不顺心。
首当其冲的便是依附于曹家和辰王的高家坍塌,礼部脱离了辰王的掌控,辰王和贤妃因此对曹家心有不满。
其次就是太傅府欲与开阳王府结亲。虽然楚君殇拒绝了,但楚君殇也放出了话来,今我大夏内忧外患皆在,楚君殇要助皇上攘外,安内,暂不考虑亲事。
太傅欲结亲,本就是存了试探的意思。因而被拒绝的太傅并未觉得有失颜面,转头便把闺女许给了岑阳侯家的公子,并且在朝堂上把楚君殇大大夸贊了一番。
而一向在京中营造出一种自家闺女非楚君殇不嫁的魏国公府,就骑虎难下了。
这样一来,之前在朝堂流传的楚君殇是辰王一脉的谣言便不攻而破了。
这下众人有点看不明白了,太子折了一个慕城知府在楚君殇手里,辰王折了一个礼部尚书在楚君殇手里。
慕城知府对礼部尚书,看起来似乎还是辰王损失大一些。
为此贤妃和辰王很是恼怒,连带着曹锦绣这个始作俑者都被贤妃冷落了许久。
另一个始作俑者沈云溪,却在开阳王府里每日认真教授谢萱武艺,谢萱本就有武功底子,只是缺乏实战经验。因此大多数时候,沈云溪都是在跟谢萱对打。
谢萱性子活泼,沈云溪日日与她在一起,也被带的没那么沉闷了,脸上也时不时的闪现出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笑容。
沈云溪这些细微的变化,红椒姑姑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可转念一想到沈云溪所谋划之事,又不免发愁起来。
沈云溪回京都也快两个月了,转眼就要到年关了,这日练完功,谢萱便要拉着沈云溪一起上街,说是去採办一些年货。
沈云溪本不想去,可一想到谢家除了谢萱,就是年迈的祖母和幼弟,想来这些事肯定都得谢萱操持。
以前就算了,现如今她既然被谢萱唤一声师父,少不得要为她操心一二了。于是让红椒姑姑去与楚君殇说了一声,便与谢萱上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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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萱买了不少东西,各色果子点心、金彩、大小门神、春贴、桃符、缕衣等,另外还有一些布料。
吃食一般些就算了,谢萱买的这些布料也都是一些粗布,难道谢家竟落魄至此了吗?
沈云溪想说让谢萱买些好的,她付钱,又怕伤了谢萱的自尊心,便心想罢了,回头再另买些送到谢家去。
沈云溪这边还想着该给谢家买些什么,却发现马车并未往谢府去,而是往城北一处偏远之地去了。
沈云溪心下正疑惑,马车便停了,谢萱见沈云溪一脸疑惑,也不着急跟她解释,只说道:「师父,快下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谢萱话语轻快,听得出来她很高兴。
沈云溪下了马车,环视了一下四周,此处人烟稀少,房屋也比较破旧,「这是何处?」
谢萱却笑而不语,只带着她进了一家院子,院门一开,里面热闹非凡,玩闹的孩子,浆洗衣物的妇人,乍看一眼怕是有三四十号人呢。
「谢姐姐来了。」
不知道哪个孩子喊了一声,其余的孩子也都一起跑了过来,围着谢萱谢姐姐,谢姐姐的叫着。
「好了,好了,外面马车上有东西,你们快去搬进来。」
谢萱这样一说,孩子们又都一窝蜂跑外面马车上搬东西去了。
一个年轻妇人一边在腰间围裙上擦着手,一边走了过来接过谢萱手里提着的两个盒子。
「谢姑娘,你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过来?」
「李嫂子,这快过年了,给孩子们置办点年货。」
「这位是……」
「李嫂子,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我的师父,沈云溪沈姑娘。」
「原来是沈姑娘啊,谢姑娘带师父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这一点准备都没有,沈姑娘快请屋里坐,外面冷。」
院里的人待客很热情,很诚恳,倒是让沈云溪这个不速之客有些不好意思,那些孩子们也都跟着谢萱一起叫沈云溪师父。
这徒弟收的,一收一窝。
沈云溪和谢萱一起在小院里待了一下午,陪着孩子们一起剪了一些窗花贴上,又把今日买的一些门神之类的贴上,又教孩子们认了一会儿字。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谢萱走的时候。孩子们都非常捨不得,孩子们听说谢萱在跟沈云溪习武,还嚷嚷着让沈云溪下次也一起过来教他们习武。
李嫂他们做了一些家乡的点心,一定要让沈云溪和谢萱带走。
从小院出来后,谢萱告诉沈云溪,谢家祖籍江南,谢老将军靠军功在军中站稳脚跟后,就有不少家乡的父老乡亲把家中男儿送到军中投靠谢老将军。
第14章 灯火万家
小院里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投奔谢老将军而来,却又战死沙场的将士遗孀、遗孤,家里男人战死后,她们无依无靠,就上京投靠了谢家。
可是到了京都之后才知道谢家的日子也不好过,本来她们就想还是回江南去的,是谢老妇人把她们留了下来,说是只要有谢家一口吃的,就不能让她们挨饿受冻。
虽然谢家每月都有按时送来银钱,但李嫂她们也没有完全依靠谢家,妇人们平日里都有去接一些有钱人家的浆洗活计,做一些针线拿去卖,多少也能换一些钱。
谢萱平日里得了空就过来教那些孩子识一些字,或是教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孩子们都很喜欢谢萱,往往都是人还没走呢,就开始期待下一次见面了。
这些年沈云溪过的都是战场刀尖舔血的日子,陡然接触到这样温情的生活琐碎,那颗已被杀戮鲜血浸透得冰冷坚硬的心,竟生出了一些别样的情绪。
晚上回到王府,沈云溪依例向楚君殇说了今日的事情,楚君殇察觉到沈云溪的情绪异样,「怎么了?」
「无事。」
楚君殇养了沈云溪六年,对她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她这些年不是在王府习武,就是在战场杀敌,心中背负着仇恨,没有一刻松懈过,今日这些老百姓的最平常不过的日子,怕是让她心中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松动了一些。
楚君殇沉默了片刻,丢了一件大氅给沈云溪,「穿上,跟本王去一个地方。」
沈云溪虽疑惑,但也没迟疑,披上大氅就跟了过去。
听从楚君殇的指令,不问为什么,是这么多年来沈云溪养成的习惯。
楚君殇带着沈云溪来到了城墙跟下,守门的士兵一开始还拦了一下,发现是楚君殇后,便退到了一旁。
楚君殇带着沈云溪施展轻功直接飞到了城墙上,楚君殇暗沉的声音随着冷冽的寒风飘进了沈云溪的耳里,「看到了什么?」
从城墙上向城内望去,一盏盏橙黄色的光在一座座房子里闪亮着,在这寒冬的黑夜里显得格外的温暖。
「灯火万家。」
策马奔驰而来,沈云溪的鼻头被冻的通红,说话的声音都带了些些鼻音。
「战火纷飞的战场你亲歷过,这万家灯火的模样你也见过,该知道那些燃烧的战火,就是为了这万家灯火,能够在每夜准时点亮。」
这是楚君殇第一次跟沈云溪谈起战争的意义,以往他只教她战场杀敌的武功,只教她战场排兵布阵的谋略。
但是这万家灯火可有一家是沈家?
可有一盏灯是为她沈云溪而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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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万家灯火没有一家是沈家,没有一盏灯属于她!
属于她的灯火在六年前,被眼前这个男人亲自带人给熄灭了,灭得彻彻底底。
她忍辱偷生,亲歷战火纷飞,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再次点燃那盏为她,为沈家而亮的灯。
楚君殇本想藉机把她那根仇恨的弦再松一松,却不想适得其反,那根弦崩得更紧了。
「是,奴婢知道了。」
沈云溪语气冰冷坚硬,如同这寒冬的城墙,要想攻破她的心墙,不是那么容易的。
只是很多年后,当沈云溪独自一人再次面对战场时,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今夜,那万家灯火倒映在楚君殇深邃黑眸里的样子,熠熠发光。
那时候沈云溪才意识到,原来那年那夜,楚君殇已经在她冰冷坚硬的心墙上埋上了温暖的种子,只等寒冬一过,春暖花开。
回去的时候,他们没再策马快奔,两匹驰骋沙场的千里马,追风和踏雪就这样悠闲的驮着主人在京都深夜的大街上熘达。
夜已深,街上行人没几个,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哒,哒,哒的声音迴响在整条街上。
「爷,奴婢有个请求。」
「说。」
「既然那些孩子都跟着谢姑娘一起唤奴婢一声师父,奴婢平日里除了教谢姑娘习武,也没其他事,不如把教学地点改在那个小院里去,连带着那些孩子也一起教了。」
「本王竟不知你还有好为人师的习惯。」
楚君殇话语中透着阴阳怪气,沈云溪知道他还在为那日在曹家她擅自做主替谢萱出头的事生气。
这么多年,沈云溪也是第一次发现,楚君殇气性居然这么大。
「爷,奴婢这些年跟随爷征战,虽没与他们的父辈同上一个战场,但听谢姑娘讲了他们战场杀敌的故事,却也生出了一些同袍的情谊来,最主要的是谢姑娘心里惦记着那些孩子,如此便能两全了。」
「你不嫌麻烦,想去就去。」
「多谢爷。」
沈云溪此举本是想着,待再过一些时日,便以为那些妇人寻一个谋生之处为由,把青柠露在明面上来。
却不想无心插柳柳成荫,因今日这一决定,在日后竟意外收穫了一支战斗力不弱的童子军。
第二日沈云溪把去小院教武的事情告诉谢萱的时候,谢萱高兴得不知所措,搂着沈云溪一通乱叫。
「师父,师父,你太好了。」
「我正在为此发愁呢,来师父这之后,去小院的时间就少了很多,这下好了,师父,你太好了,你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师父。」
看着谢萱高兴的有点语无伦次,沈云溪眼眸也染上了笑意。不过却是有些笑不达意,与谢萱的坦诚相比,沈云溪觉得自己多少存了些利用的心思。
而此事比谢萱还高兴的是小院里的那些孩子和妇人。
罢了,不管起因所图为何,结果确实是皆大欢喜的。
接下来的几天,沈云溪都是早出晚归,一早上就去小院,晚上才回王府,一直到小年。
小年夜,沈云溪和谢萱在小院过的,自谢萱掌管谢家后,她每年的小年夜都是在小院过的。沈云溪是第一次,小院里的吃食跟王府里精緻的菜餚那是没法比,但是胜在人多,热闹。
沈云溪从小院回到王府,偌大的王府。除了摇曳的大红灯笼,一切都显得那么地静。
喧闹过后的安静显得更加落寞。
「沈姑娘,爷出事了。」
沈云溪一只脚刚踏进门口,就听见石岩那火急火燎的声音,以及马儿被急拉缰绳发出的嘶鸣声。
楚君殇出事了?
在京都他能出什么事?
难道是毒发了?
「沈姑娘,爷毒发了。」
果然,沈云溪闻言飞身上马,直接往宫中飞奔而去。
第15章 天生寒血
三年前,楚君殇落入敌军陷阱,中了风火毒,军医束手无策。幸而恰逢玄医谷风神医在附近採药,楚君殇的性命才得以保住。
但是此毒兇狠,风神医也无法根除,风神医说只要没有毒引诱发,一般不会轻易再发作。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风神医还是传授了沈云溪一套针法,能在毒发之时暂时压住毒性。
沈云溪一路疾驰,手持开阳王府令牌,直接入了宫到了金华殿,今日小年夜,宫中家宴就设在金华殿。
沈云溪赶到金华殿的时候,皇上与各宫嫔妃,皇子公主们都在,太医站了一屋子,却都束手无策!
「奴婢沈云溪参见皇上,奴婢能救王爷,还请皇上屏退左右。」
皇上看向沈云溪的一瞬,晃神了好一会儿,太像了,这丫头太像她姑姑沈天雪了。
还是德妃在一旁提醒道:「陛下,太医说王爷这是旧疾,沈姑娘既是王爷府上的,想来是有法子的。」
皇帝这才回过神来,「去,去,赶紧去。」
沈云溪得了应允,立刻进了殿,楚君殇黑眸已变红,额上以及双手,因极力克制而青筋凸起,仿佛下一刻便要破体而出。
楚君殇极尽极限让自己保持清醒,在看见沈云溪进来的那一刻,红眸染了怒意,暗沉低哑地从嗓子里吼了一句,「滚,谁让你来的?」
沈云溪见过楚君殇中毒时的样子,所以她很清楚此时的楚君殇是有多么强的意志力,才能保持着清醒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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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风神医可不在京都,眼下唯有奴婢可以救你。」
「本王用不着你救。」
「爷,奴婢得罪了。」
沈云溪上前点了楚君殇大穴神阙,以阻断他此时强行用内力压制,此毒内力只能压制一时。如若无法及时解毒,只会遭到更强的反噬,届时神仙也难救。
楚君殇迟早是要死的,但绝对不能现在,现在的沈云溪还不够强大,离了开阳王府的庇护,在这风诡云谲的京都,不要说解救沈家妇孺,重振沈家,活下去都难。
待太医们退出内殿后,沈云溪迅速关上门,用刚才从太医那里借来的银针,封住了楚君殇的各大穴位。
随即拔出短剑,干净利落地在自己手腕上割了一刀,将自己的鲜血滴进楚君殇的嘴里。
是的,沈云溪天生寒血,她的血能解风火毒,这也是为什么楚君殇手下能人无数,风神医却只把针法传授给了沈云溪。
针法只是辅助,沈云溪的血才是关键。
目前知道沈云溪天生寒血的,只有沈云溪,楚君殇和风神医。
这也是楚君殇在见到沈云溪的时候让她滚的原因,三年前他中毒虽然是在边境,但经追查,线索均指向了京都。
今日他毒发,更不可能是巧合,如果让幕后之人知道沈云溪的血能解他的毒,沈云溪就危险了。
不过靠沈云溪的血也不能完全解毒,要完全根除,还要辅以寒冰神功,而寒冰神功已失传许久。
金华殿外殿,虽然皇上说众人无需都守候在此处,但除了几个年幼的皇子公主,被乳娘抱了下去,其余人也都在外殿候着。
贤妃坐在皇上右下首的位置,因曹锦绣及笄礼上发生的事,对沈云溪颇有些不满。
「太医都束手无策,那丫头能行吗?」
坐在皇上左下首的德妃,也听太子妃说起过曹家那日的事,凡是能让贤妃和辰王憋屈的人和事,她都喜欢。
「那也说不定,开阳王府能人异士多,沈姑娘在开阳王府这么些年,说不定也学得了一些。」
「咣啷。」
内殿突然传来一声碗碟摔碎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楚君殇发怒的声音。
「大胆奴婢,未经召,擅自入宫,还不向皇上去请罪。」
声音中气十足。开阳王这是好了?「吱呀。」
外殿众人正疑惑间,内殿的门开了,楚君殇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哪里还有半点不适的样子?
沈云溪跟在楚君殇身后出来,「皇上,奴婢未经召擅自入宫,请皇上责罚。」
「暮白,你无事了?」楚君殇字暮白。
「皇上,臣无事了,臣之旧疾让皇上担忧了。」
楚君殇中风火毒之事,除几个贴身侍卫外,没其他人知晓。
「你们太医院竟还不如一个小丫头,朕养你们何用?」
楚君殇说道:「皇上,此事也不能怪太医院,臣前些年有幸偶遇过风神医,风神医对臣之旧疾也不能根治,只传授了府上奴婢一套针法,在臣犯病时行针压制。」
贤妃笑道:「既然有针法,何不让沈姑娘将针法告诉太医院。如果再遇今日这样紧急的情况,王爷也不至于只有巴巴的等着沈姑娘来救了。」
楚君殇眼眸微闪,「贤妃娘娘所言甚是,本王当年也是这样说,让神医将此套针法多教几个人,谁知风神医却说,玄医谷医术不外传。」
「既是不外传,又何以传授于沈姑娘?」
「本王这丫头,也不知怎得就入了风神医的眼,竟收了这丫头做关门弟子。」
玄医谷关门弟子?
太医院那群人听了,只有眼羡的份了,以后少不得要多去请教请教这位沈姑娘了,只是这开阳王府的门怕是不好进啊。
「沈姑娘的手受伤了?」在角落的齐贵人突然问道。
皇上闻言看了一眼齐贵人,楚君殇黑眸暗沉微冽。
沈云溪右手捂着左手手腕,指逢间有血迹溢出。
「回娘娘,刚才在内殿不小心被药碗划伤了。」
众人想起之前殿内那声碗摔碎的声音,想来是开阳王发怒时朝沈云溪摔的。
「沈姑娘虽然未得召擅自入宫,但救开阳王有功,还请皇上让太医给沈姑娘包扎一下。」
「齐贵人所言甚是,章太医赶紧给沈丫头看看。」
跟齐贵人一起在角落的婉嫔,也就是北凉公主,满脸疑惑。
自她入宫以来,齐贵人都不是这种多管闲事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跟她一起躲在这角落里。
片刻之后,章太医已经给沈云溪包扎好了,「启禀皇上,沈姑娘被药碗划伤,怕残药感染伤口,臣已为其清洗干净并包扎好。」
第16章 想替本王收尸,那你也得有命收
「行了,时候不早了,暮白旧疾刚得到了控制,还是要多休息,沈丫头功过相抵,不许追究,朕乏了,你们自行散了吧。」
「是。」
「皇上,臣妾宫中……」
贤妃上前搀扶着皇上想把皇上拉到自己宫中,只是话还未说完,就被齐贵人打断了。
「皇上,臣妾新制了香,对疲劳甚是管用,皇上不妨到臣妾宫中坐坐。」
皇上拍了拍贤妃挽着他胳膊的手,说道:「齐贵人制的香还有如此功效?那朕得去瞧一瞧。」
说完,皇上就跟齐贵人走了。贤妃没想到,一向不争宠的齐贵人,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跟她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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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君殇与沈云溪互相看了一眼,看来这齐贵人不简单啊,也得亏沈云溪多留了一个心眼,出内殿之前用碎碗片划伤了左手。
她用短剑划伤滴血的乃是右手,且位置稍靠上。
沈云溪和楚君殇都没想到,这宫中居然真有知道风火毒之人,用碎碗片划伤沈云溪左手,只是为以防万一。
没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棠梨宫内,齐贵人屏退了左右。
皇上坐在黄花梨木的塌上,颜神情有些不悦,「说吧。」
「皇上,臣妾敢断定三年前咱们的计划成功了,今日臣妾以栀子香,成功地诱发了开阳王体内的风火毒。」
皇上忌惮开阳王楚君殇,设计毒害。三年前,原本以为楚君殇会不死即伤,却不曾想到,楚君殇不仅毫髮无损回来了,而且还又立了军功。
皇上一度怀疑齐贵人所给的风火毒是假的,为力证自己的毒是真的,今日小年夜家宴,齐贵人终于逮着机会试探。
果不其然,楚君殇果然毒发。
「你不是说风火毒无解吗?」
「风火毒确实无解,但玄医谷医术神秘。如果玄医谷风神医出手,确实有可能压制住毒性。不过纵使玄医谷风神医出手,也只能暂时压制住开阳王体内的风火毒,并不能彻底解毒,否则今日也不会有这一齣戏了。」
皇上眉眼舒展了些,斜靠在塌边,齐贵人上前替他捏着肩颈。
「皇上,开阳王已不足为虑,凡中风火毒之男子。即使彻底解毒后,也不能繁衍子嗣。更何况能解风火毒的寒冰神功早已失传。」
绝人子嗣!真是狠毒!
一个没有子嗣的皇室,是不会再危及皇帝的皇位了。
齐贵人的按摩手法娴熟,皇上很是受用,闭着眼睛,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嗯,今日那沈家丫头有何不妥?」
齐贵人按摩的手一顿,秀眉微蹙,「臣妾只是有所怀疑,传闻天生寒血可解风火毒。」
皇上坐直了身体,睁开了有些混沌的眼眸,「天生寒血?」
没有子嗣的楚君殇,依然不能让他安心。
风火毒未解,他就握住了楚君殇的命脉,只要他想,随时随地就可以要了楚君殇的命。
「皇上无需着急,章太医已经仔细检查过了,沈姑娘的手确实是碗碟朝她砸过去,她用手遮挡时被碎片划伤的。而且,如果她的血真的能解风火毒今日开阳王也不会毒发了,早在三年前就解了。」
「不可大意。」「臣妾明白。」皇上思索片刻。
「婉嫔进宫之前一直都住在开阳王府,好像跟沈家丫头颇为熟悉,这马上过年了,各宫嫔妃都有亲人探视,婉嫔那里就让沈家丫头进宫来陪几日吧。」
「皇上英明。」
回开阳王府的马车上,楚君殇黑眸暗沉,「谁让你进宫的?」
「奴婢……」
「王爷,是属下找的沈姑娘。」驾着马车的石岩隔着马车门说道。
「你给我闭嘴,本王已让木枫回京,明日你就滚去军营。」
「是。」
「爷,石岩没错,如果石岩不来叫奴婢,爷今日就……」
「就怎样?就死了?你也太小瞧本王了。」
责罚她也罢了,石岩何错之有,沈云溪替石岩不平,「是,如果奴婢再迟一些赶到,就只能替爷收尸了。」
许是今日在小院饮了不少果子酒,果子酒是李嫂子自己酿的,口感甜而不腻,后劲大。
在宫里凭一口气撑着,倒没觉得,这会儿那口气松了,果子酒的后劲就上来了,沈云溪那股子消失许久的倔劲也上来了。
剎那间,楚君殇骨节分明的手指掐在了沈云溪脖子上,「想替本王收尸,那你也得有命收。」
沈云溪被掐着脖子,说不出来话,心中愤懑,明明自己才救了他,真是不知道好歹,她就应该让他爆体而亡。
沈云溪越想越气,身体行动快过脑子。待她反应过来时,楚君殇那只好看的手,已被抓了好几道血痕。
楚君殇眉尾一挑,黑眸落在沈云溪双手手腕处,包扎好的伤口因用力挣扎,渗出了血迹,眸色更暗更沉了,终是松开了手。
沈云溪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有那么一刻,她真的觉得楚君殇真的会掐死她。
这么一折腾,那果子酒的后劲早就散到九霄云外了。
能屈能伸,是沈云溪这六年练就的本事。
「爷,奴婢错了。」
「停车。」楚君殇嗓音低哑,「滚下车,自己走回去。」
「王爷……」石岩想要求情。
「再说一个字,你也滚下去。」
石岩只得闭嘴,心里腹诽着,爷这风火毒怕是还没压住,要不然怎会发如此大的火?
「奴婢认罚。」
沈云溪刚下车,楚君殇就让石岩驾车走了。
寒冬腊月的夜风,真冷。
跟楚君殇的心一样,又冷又狠。
沈云溪在寒风中走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回到王府。洛园里,红椒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石岩过来交代,让她备好热水给姑娘泡澡。
「姑娘,这是怎么了?不是跟谢姑娘去小院吃饭了吗?怎得冻得这么冰冷的。」
「红椒姑姑,无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小就是这样,一到冬日便手脚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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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奴婢熬了生姜热水,姑娘快去泡泡。」
「嗯。」
「对了,石护卫说姑娘手腕有伤,让奴婢提醒一下姑娘,伤口切记不能沾水。」
石岩人如其名,大石头一块,才不会想到她手上有伤一事,肯定是楚君殇交代他的。
「石护卫还拿来了一盒金疮药,奴婢给姑娘放床头了,一会儿泡完澡,奴婢给你上药。」
她这点小伤口,哪里就用得着金疮药?
楚君殇这是打一巴掌,给颗枣吗?
哼,当本姑娘三岁孩童,这么好哄的吗?
第17章 你脑子是留在了北境战场上了吗?
过了几日,除夕前夕,楚君殇带着沈云溪去征北军军营。
这些年在外征战,他们的除夕都是在军营跟将士们一起过的,明日除夕宫中有宴席,楚君殇便提前一天到军营。
去军营,自是不能坐马车,楚君殇瞥见沈云溪拉缰绳的手腕还包扎着。
「本王让石岩给你拿去的金疮药,你没用?」
沈云溪看了眼自己手上的伤,「奴婢这一点小伤,用不着金疮药,还是留着给军中的兄弟们吧。」
楚君殇眉头一皱,厉声道:「沈云溪,你脑子是留在了北境战场上了吗?你是太自作多情,还是太自以为是?你以为本王是闲着没事,把你当个孩童哄着玩吗?那金疮药是给你涂抹右手伤口的,那日宫中凭着你的几分机灵,侥倖逃过了,可那背后之人,本王查了三年,都没查到,又岂是那么容易被煳弄过去的人?他事后只要仔细想一想,便会对你起疑心。届时发现你右手伤口,无论你再做出多么合理的解释,都无济于事。」
「木枫,盯着她,把金疮药涂上。」
「是。」
原以为让木枫回来,只是楚君殇气头上随口一说,却不曾想,前两日木枫真的到了,替了石岩。
沈云溪这下是真知道错了,她原以为小年夜那日的事情已过去了,至少是没她什么事了。
楚君殇说的对,是她大意了,背后之人如果有心要置楚君殇于死地,就不会留着她这个天生的「解药」。虽然除了楚君殇和风神医,没人知道她天生寒血这事,可那下毒之人必定了解风火毒,难保不会从中猜出些什么。
「木枫,我自己来吧。」
男女授受不亲,沈云溪不再是六年前那个小孩了,木枫把金疮药递给她。
「沈姑娘,那日的事情,我听石岩说了,姑娘可是还在为石岩抱不平?」
「嗯。」沈云溪点了点头,石岩没错,在那样的情况下,石岩自然是要以楚君殇的性命为重。
「沈姑娘,这事你的确是错怪王爷了。王爷让我回来是好些日子之前的事了,是我在路上耽搁了时日,这两日才到。」
沈云溪看着木枫,「爷让你回来,不是因为处罚石岩?」
木枫道:「沈姑娘跟着王爷这么些年,可见过王爷在盛怒之下做过任何决定?」
沈云溪摇了摇头。
木枫继续说道:「石岩性子耿直,应付战场上的明刀明枪,没问题,可是这京都风云诡谲,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让他暂时离开,是为他好,也是为了王爷好。」
在京都,石岩确实不适合留在楚君殇身边。
「木枫,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跟爷请罪。」
这些日子,她把精力都放在布局青柠那边的生意和小院那边了,对这些事情确实欠缺考虑。
楚君殇骂的对,这京都风云诡谲,比战场危险多了,稍有不慎,害人害己。
军营中一派过年的喜气,将士们东征西讨,在无战事时过年都不曾有过,更何况还是在京都。
一些老家离得近的,都放了两日假,让回家与亲人团聚,离得远一些的,也有个别将士的家属到了军营。
军中的宴席,没有丝竹管弦之乐,没有舞女曼妙的舞姿,将士们多以比武娱乐。
「沈姑娘,多日不见,跟在下比试一下如何?」
沈云溪以往在军中,虽不常与将士们在一起,偶尔也会切磋一下。
「吴副将,要不还是算了吧,今日嫂子可在哦。要是又被沈姑娘打趴下了,何以正夫纲啊?」
「就是,就是。」将士们起闹着。
「去,去,你们一群臭小子。」
吴嫂子正端着一壶酒过来,「沈姑娘巾帼不让鬚眉,为咱们女子争光,沈姑娘,手下可别留情。」
大家起闹间,沈云溪已走到了较场中间,「吴嫂子说笑了,平日里大家都让着我,真打起来,云溪可不是吴副将的对手。」
切磋娱乐,自是没用兵器,真正拼的就是拳脚功夫了,沈云溪武功在吴副将之上。但军中切磋沈云溪没用内力,在力量上就落了下乘。
几十招下来,便有些吃力,吴副将却真以为沈云溪在故意让给他,不停地使狠招,「沈姑娘不尽全力,可是瞧不起吴某。」
沈云溪双手手腕伤口似又裂开了,根本接不住吴副将全力的这一击,眼看拳头就到眼前,沈云溪只能凭着本能躲,吴副将不给她躲的机会,另一只拳头又逼近。
沈云溪躲无可躲,正准备硬抗下。
一只骨节分明的,非常好看的手挡在了她面前,毫不费力的拦下了吴副将的拳头。
「本王与你切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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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
吴副将搓了搓手背,他感觉王爷要是再多使一分劲,他这手就别想要了。
众人面面相觑,什么情况?
军中切磋常有之事,他们与沈姑娘比试也不是头一次,王爷从来不曾过问。
「哟,沈姑娘这手是受伤了啊,你一个大男人也不让着点,看这伤口怕是又裂开了。」
吴嫂子一句话,大家这才注意到沈云溪手腕上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了血。
「对不起,对不起,卑职不知道沈姑娘手受伤了。」
楚君殇眼眸暗沉,周身气场低压,「本王与你切磋,吴副将全力以赴便是。」
那不废话吗?跟开阳王切磋,敢不尽全力吗?
不尽全力,等着找死吗?
吴嫂子带着沈云溪下去重新包扎伤口,较场上的切磋换成了楚君殇和吴副将。
木枫在心里默默的为吴副将点了根蜡烛。
果然,吴副将在楚君殇手下没走过三招,这还是楚君殇手下留情了,否则吴副将一招就得趴下。
楚君殇不苟言笑,大家面面相觑,不知该欢唿,还是干嘛。
「吴副将,被王爷打趴下,不丢人。」
木枫下场扶起吴副将,「吴副将勇气可嘉,换了我,我可不敢接王爷的招,大傢伙说是不是啊?」
「是啊。」
「吴嫂子在这里,吴副将不好意思不接啊。」
难怪楚君殇要把木枫调回来,他这么一起闹,瞬间又把凝固了的气氛拉了回来。
吴副将也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顺着大家的话说道:「能跟王爷过两招,够我老吴吹一辈子的牛了。」
这一个小插曲后,倒是没人来找沈云溪麻烦了,她也乐得,自顾自的喝着酒。
只是时不时感觉有道眼光盯着她,待她抬头找过去时,又寻不到。
军营宴席,不宜闹得太晚,戊时,楚君殇他们就离开军营回王府了。
回到王府时,宫中宣旨的太监还等候在王府。
第18章 就是瞒着他偷偷入了宫
木枫迎上去,「公公这么晚了,可是皇上有事交代我们王爷。」
宣旨太监向楚君殇行了礼,「老奴见过王爷。」
「嗯。」
楚君殇从嗓子眼哼了一个音出来。
「老奴前来是传皇上口谕给沈姑娘。」
楚君殇黑眸深不见底,对沈云溪说了句,「本王在书房等你。」
「新春已至,朕念及婉嫔无娘家人探望,听闻婉嫔进宫前与沈姑娘颇为投缘,故而请沈姑娘进宫陪婉嫔几日。」
沈云溪恭恭敬敬地聆听了口谕,谢恩领旨。
木枫从怀里掏出银子塞宣旨太监怀里,说着客气话把人送出了王府。
沈云溪刚踏进书房,楚君殇就说道:「宫里你不能去,皇上那里本王去说。」
「爷,奴婢想去。」
楚君殇眼眸微蹙,「你可知其兇险?」
沈云溪美眸对上楚君殇黑眸,「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齐贵人想探奴婢的底,奴婢也可趁机查一查她。如果爷中毒真的与她有关,说不定她有解药。」
在她足够强大之前,楚君殇不能有事。
摇曳的烛火映在沈云溪的眼里,一闪一闪。
「不行,解毒的事本王自会想办法。」
「爷,三年了,爷查了三年都没查到齐贵人。更何况是解药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岂能轻易放弃。」
楚君殇手一挥,「此事不再议,明日进宫本王便向皇上辞绝了。」
沈云溪知道此时再说也无用,便也不再说了,「奴婢告退。」
沈云溪走后,守在门外的木枫进来说道:「爷,其实沈姑娘进宫未必不可……」
木枫话还没说完,楚君殇一个眼神过来,即刻闭了嘴。
第二日晌午,楚君殇想进宫前再叮嘱沈云溪几句,结果却寻不见人。
「人呢?」
木枫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好像……似乎、也许……」
「本王看你是想去跟石岩作伴。」
「进宫了,沈姑娘一大早,天没亮,就进宫了。」
木枫这下嘴皮倒是利索了,颈椎又不行了,头都快埋到桌子底下去了。
哪怕没看楚君殇,木枫也能感觉到楚君殇此时此刻的气场有多低压,木枫觉得自己都快不能唿吸了。
「自己滚去领五十军棍。」
「是。」
木枫像得了特赦似的,一熘烟儿领军棍去了。
楚君殇没等备车,自己一人骑了追风往宫里疾驰而去。
宫里,琼华宫。
婉嫔一边摆弄着花草,一边跟沈云溪说道:「一个北凉公主,一个征讨北凉有功的将士,大过年的,把我俩凑一起,你们这个皇上啊,还真是体恤本公主。」
这话,沈云溪没法接。
「娘娘进宫后倒是娴静了不少,喜欢侍弄花草了。」
「那没法,你们这些大夏的人啊,精明得很,这宫里更是,个个都有八百个心眼子,本公主还是跟这些不会说话的花花草草打交道的好。」
「娘娘喜欢就好。」
「嗯,抛开我北凉公主的身份,不理会你征伐北凉的事,你还是挺对本公主胃口的。」
「承蒙娘娘不嫌弃。」
「得了,客套话说一两句得了,还没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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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嫔把花剪扔给宫女,摆了摆手,让伺候的人都退下。
「说正事,本公主可听说了,让你进宫是齐贵人的主意。你可要注意了,这齐贵人位份不高,却能独居一宫,平日里也不见皇上有多宠她,她也从不争宠。在这之前,她在这宫里也算是很低调的一个人了。」
「可小年夜那日,这个一向低调不惹事的齐贵人居然突然关注到你,还敢公然跟贤妃争宠,不得不引人深思啊。」
连婉嫔都注意到此事了,但沈云溪不可能对婉嫔知无不言。
「娘娘这是入乡随俗,这才入宫多久啊,居然也会观察这些了,奴婢在宫中这几日,就有劳娘娘照拂了。」
婉嫔知道沈云溪不会对她说什么的,便也不再说此事,「本公主也就是给你提个醒,宴席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过去吧。」
沈云溪一进金华殿,便觉有道极其不善的眼光盯着她。
循着感觉望过去,便看见楚君殇脸色暗沉,眉眼间满是怒气。
沈云溪瞬间怂了,往婉嫔身后躲了躲。
婉嫔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满是怒气的楚君殇。
「你把他怎么了?看他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沈云溪躲在婉嫔身后小声嘀咕道:「也没怎么,就是瞒着他偷偷入了宫。」
婉嫔回头打量了沈云溪一眼。
「沈云溪,有些日子不见,你出息了啊,不错。」
有好戏看了。
婉嫔嘴角上扬,走向楚君殇。
「娘娘,走错方向了。」
沈云溪扯着婉嫔衣服。
「开阳王在那里,本宫自是要去打个招唿。」
「餵……」
那一刻,沈云溪觉得她与婉嫔友谊的小船翻,虽然那小船本身也不怎么结实。
「许久不见,王爷近来可安好?」
还真是没话找话,小年夜明明才见过。
「滚过来。」
楚君殇这句是对婉嫔后面,畏畏缩缩的沈云溪说的。
「王爷,沈云溪现在好歹是本公主的「娘家人」……」
婉嫔话还未说完,楚君殇一个凌厉的眼眸,生生把后面的话吞了。
看戏也是要有命在的。
「爷……」
沈云溪理亏,话音不觉软了些。
楚君殇一把拽过沈云溪走到外面无人处。
「痛。」
楚君殇闻言,想起她手腕的伤,松开了手。
「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把本王的话当耳旁风。」
沈云溪不敢直视楚君殇,埋头看着楚君殇腰间的玉佩。
「奴婢不敢。」
做都做了,嘴上还说着不敢,楚君殇眼眸暗沉,暗哑的声音透着隐忍。
「宴席结束后,跟本王回去。」
闻言,沈云溪抬头迎上楚君殇染了怒意的眼眸。
「爷,奴婢已进宫,强行带奴婢走,爷这是要公然抗旨?」
「抗旨又如何?」
皇上为何忌惮楚君殇,这就是原因之一。
沈云溪知道楚君殇既说得出,就做得到,皇上拿楚君殇没辙。但要收拾她一个小小的罪臣之后,法子多的是。
不能再激怒楚君殇。
「爷,奴婢会保护自己的,一旦发现不妥,奴婢有开阳王府令牌,立即出宫。」
第19章 齐贵人如此关心本王的奴婢
楚君殇闻言,脸色稍稍有点缓和,沈云溪见状继续说道:「奴婢跟随爷沙场征战,什么样的危险没见过。」
沈云溪美眸一暗,音调一转,「再者,沈家妇孺还身处水火中,奴婢不敢让自己出事。」
她要是出事,沈家就真的彻底不存在了。
自入开阳王府,沈云溪是第一次在楚君殇面前提及沈家。
楚君殇没料到,沈云溪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把她想救沈家妇孺的事,摊开在他面前,虽然他一直都知道。
楚君殇眉头微蹙,眼底深渊流转着不明情绪,终是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到殿内。
沈云溪知道他这是同意她留在宫中了。
其实沈云溪也不知为何,自回京后,楚君殇好似特别在意她的安危,也许是因为风火毒再次毒发,她这解药自然就显得尤为重要。
沈云溪跟在楚君殇身后回到大殿时,皇上以及众嫔妃都到了。
沈云溪找到婉嫔,在她身侧落座,宫宴,她也曾常参加,只不过那时是在姑姑身侧。
「沈姑娘今日怎得不在开阳王身边侍候了?」
说话的是有些日子没见的曹锦绣,自她及笄礼后,贤妃许久不曾召她入宫,这过年各宫都有娘家人入宫陪伴,贤妃才让她进宫。
「沈云溪今日是作为本公主娘家人入宫与本公主作伴,自是要陪着本公主,王爷再不舍,也只得割爱了。不过曹姑娘要是担心王爷身边无人侍候,不妨亲自前去侍奉。」
婉嫔不喜曹锦绣,专往她痛处戳,自及笄礼后,别说近身侍候了,楚君殇都不曾拿正眼瞧她。
曹锦绣气急败坏,可也不能拿婉嫔如何。婉嫔身为北凉公主时,她还敢冷嘲热讽几句。现如今身为嫔妃,当着皇上的面,她也不敢造次。
见曹锦绣吃憋,贤妃暗骂她蠢,却也不得不维护,「瞧你们一个个瞎操心的,皇上设宴,岂能让王爷无人侍候?皇上,臣妾听闻那日在魏国公府,沈姑娘一曲《将军令》,弹奏的盪气迴肠,不知臣妾们今日可有耳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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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在此宫宴上见到沈云溪,不免触景生情,想起了沈天雪。
「沈家的女儿,确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能在宫里如此直白提及沈家的,也就只有皇上了。
「启禀皇上,奴婢前几日伤了手腕,恐有负圣意。」
贤妃说道:「小年夜那日伤的?当时太医不是说过无大碍吗?」
既然沈云溪不愿意,与贤妃维护曹锦绣一样,不管如何,婉嫔此时也要替沈云溪说话的。
「贤妃娘娘,怕是忘了,沈姑娘那双手,不止会弹琴,也会战场杀敌。如果受伤不多加休养,日后落下什么毛病,不能拿剑了,岂不因小失大?」
「婉嫔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不就弹个琴而已,怎得就给本宫扣上一顶这么大的帽子?再说了,她受伤的是左手,拿剑的手应该是右手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齐贵人闻言,脑子里转了几个弯。
沈云溪惯用的是右手,小年夜那日。如果真如她所言,楚君殇因怒,向她砸药碗,本能之下,也应该是用右手去挡,怎得伤的却是左手?
难道左手是她故意为之?
如果沈云溪真是天生寒血,当日楚君殇毒发,情况已十分危急,沈云溪定当立刻割血为楚君殇解毒。
事后怕伤口被发现,所以故意划伤左手,欲盖弥彰。
如此,沈云溪右手上必定还会伤,且伤口整齐。
齐贵人几乎肯定了自己的推测,断定沈云溪右手定会还有伤口。
起身走向沈云溪,趁沈云溪不察,一把拉起她的右手。
「伤势如何,看一下不就知道了,贤妃和婉嫔不必争执。」
没有?怎会没有?
齐贵人不死心的又往上撩了撩衣袖,光滑洁白的手臂,哪里有伤?
「奴婢多谢齐贵人挂怀,不过齐贵人看错了,奴婢伤的是左手。」
沈云溪微笑着收回右手,把左手伸了出去。
一直没发言的楚君殇,端着酒杯,似漫不经心,冷冷地道:「本王竟不知,齐贵人如此关心本王的奴婢。」
齐贵人一愣,笑道:「沈姑娘巾帼不让鬚眉,是我等深宫妇人可望不可及的,故而对沈姑娘生出亲近之意。」
沈云溪整理好衣袖,嘴角上扬,「齐贵人谬赞了,娘娘们侍候皇上,为皇室绵延子嗣,才是劳苦功高。」
「这有何难?沈姑娘若愿意……」
「嘭。」
楚君殇手中的酒杯,被用力放桌上,碎了。
坐他周围的太子和辰王,瞬间觉得气压低沉得紧。
德妃笑道:「齐贵人这是喝多了,来人,给齐贵人端一碗醒酒汤来。」
贤妃可没忘记小年夜那日,齐贵人与她争宠之事,「这宴席还没开始呢,齐贵人就喝醉了?」
皇上自是知道齐贵人此举为何,也知道必是没有证实她的猜测,皇上心中竟莫名松了口气。
许是这丫头太像天雪了,他居然下意识里不希望她有问题。
一向低调的齐贵人,三番两次的针对沈云溪,怕也是已引起楚君殇怀疑。
「齐贵人既已喝多,便回宫休息,宫宴不必参加。」
齐贵人知道皇上这是已对她心生不满。
齐贵人走后,宫宴也正是开始,美酒佳肴,丝竹管弦,歌舞昇平,与昨日军中宴席截然不同。
太子和辰王虽说较着劲,但在面上。特别是皇上面前,还是维持着兄友弟恭的表象。
两人都想拉拢楚君殇,奈何楚君殇冷冷地,谁也不爱搭理,只自顾饮酒,他俩也识趣的,不再往楚君殇跟前凑,与其他皇子、宗亲推杯换盏去了。
婉嫔在宫中人缘不好,沈云溪跟在她身侧,倒也省了不少应酬的麻烦。
「你们大夏这宴席也忒无聊了,看那贤妃和德妃,明明都恨不得对方立刻死,却偏偏装作好姐妹的样子,本公主看着都觉得累得慌。」
沈云溪摸着自己右手,这里原本的伤口,被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盖住了,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既然知道宫中有人对她感兴趣,她又岂能一点准备都没有?
「不若奴婢陪娘娘出去转转。」
既是顶了「娘家人」的身份,沈云溪也自当扮演好娘家人的角色。
婉嫔就等着沈云溪这句话呢。
「走吧。」
第20章 着火了?不会吧?
临出去时,沈云溪朝楚君殇的位置上,看了一眼,楚君殇并不在座位上,也不知何时离开的。
出了金华殿,婉嫔深唿吸了一口,「唿,憋死本公主了,这外面空气都新鲜许多。」
「娘娘想去哪里?」
婉嫔大眼睛转了转,「听闻今日宫中有烟花燃放,我们去瞅瞅如何?」
「烟花燃放地在未央宫长街,金华殿便是最佳的观赏之地。」
「烟花固然好看,可是哪里有亲自燃放来得痛快啊,走,我们去未央宫。」
婉嫔拉着沈云溪去了未央宫长街,负责烟花燃放的太监已经把烟花摆放好,只等时辰一到便点燃。
此处管事太监见婉嫔来了,上前行礼,「奴才见过娘娘,此处危险,娘娘怎得到了此处?」
婉嫔掏出一袋银子给管事太监,「公公,行个方便,一会儿让我们自己亲自燃放几个。」
管事太监哪里敢收,「娘娘恕罪,烟花燃放危险,奴才断然不敢让娘娘涉险,还请娘娘收回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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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点个火摺子的事吗?有何危险的,本公主今日偏要放。」
「娘娘,请不要为难老奴。」
沈云溪上前将管事太监拉到一旁,「公公,婉嫔自小在北凉长大,烟花都没见过几次。更何况是亲自燃放了,您老就行行好,让她过一把瘾。」
「姑娘,如果是其他事也就罢了,但这烟花燃放,真的很危险,这要是出点什么事,老奴一条命不要紧,这不还有一群小子们在这里吗?」
管事太监如此说,沈云溪也没办法,只得劝说婉嫔了。
「娘娘,这位公公倒也不是特地为难您,这燃放烟花确实是有风险,他也是职责所在。」
「哼,我看他分明就是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
婉嫔很生气,却也没别的法子。
沈云溪不知想到什么。
「娘娘,奴婢知道一处观赏烟花的绝佳之地。」
「你不是说金华殿是最佳观赏地吗?」
沈云溪嘴角上扬,「那是最佳,咱们去绝佳之地,不过有点远,咱们得跑快点,否则就错过了。」
婉嫔还沉浸在不能亲自燃放烟花的遗憾中。
「走吧。」
这次换沈云溪拉着婉嫔跑了起来。
她们穿过御花园,爬上一座小山,过后便没路了。
婉嫔有点气喘,「就这里?」
这四周都树木遮挡,怎么看,也不像绝佳之地啊。
沈云溪捋了捋额前的碎发,眼眸含笑,「当然不是。」
说完便拉着婉嫔踏进一丛杂草中,「穿过这片就是了,这里鲜少有人来,原本有一条小路,后来没人走,杂草丛生便淹没了。」
沈云溪口中的杂草,有一人多高,这也就是婉嫔,换一个人,哪怕是宫女,都不敢跟沈云溪走这条「无路之路」。
半柱香,沈云溪和婉嫔两人终于穿了出来。
这个地方是一个空旷的山顶,山顶多嶙峋怪石,没有高大树木,视眼开阔。
站在此处,可将宫中各宫殿一览无遗,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哇塞,宫里还有这么好个地方啊,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我这天天窝在宫中逼仄之地,视线能及之处皆是宫墙。」
婉嫔激动地,本公主都不说了。
「幼时偶然间来过一次,许久未进宫,后来便忘了。」
「咻嘭——」「来了,来了。」
尖锐的破空声,划过夜幕,在沈云溪她们头顶上空炸了开来,声振四野,华丽炫目。
婉嫔仰面张开双手,「哇,好漂亮啊!」
咻嘭——
璀璨的烟花,接二连三在这寂静的夜空中绽放,沉闷的皇宫欢闹了起来。
耳边婉嫔激动地叫喊声,不绝于耳。
沈云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使劲去想,却又不真切。
烟花整整燃放了一炷香的时间,婉嫔仍意犹未尽。
「娘娘,咱们得回去了,一会儿宴席结束后,各宫就要下钥了。」
「好吧。」
二人沿原路返回,刚过御花园,便看见金华殿的方向着了火。
「着火了?不会吧?」
「娘娘,快。」
沈云溪和婉嫔赶到金华殿的时候,皇上和众嫔妃已撤到殿外安全之地。
禁卫军统领曹卫锟前来禀报:「皇上,火已扑灭,现已查明是烟花燃放引起的走水。」
此次宫宴是德妃操持的,贤妃少不得落进下石,「这燃放烟花,是每年除夕都有的,以往可是从来没发生过此等事情。」
好好的一个除夕,过成这样,确实比较糟心,皇上自然恼怒。
「烟花燃放是何人负责?」
燃放烟花的主管太监,早就在一旁等候传唤了。
「老奴参见皇上,烟花燃放是老奴负责的,老奴已再三检查过,不应该出问题。」
「不应该?那你仔细看看这金华殿。」
「皇上,老奴知罪。」
管事太监也知道此刻说什么也没用了,只求皇上能饶了他这条老命。
婉嫔有些后怕,「幸亏当时这老太监没同意本公主亲自放烟花,否则此时说不清的就是她了。」
「皇上,黄公公也许真的是替人受过。」
婉嫔的话音刚落下,齐贵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齐贵人?齐贵人你不是喝多了,回宫休息去了吗?」
「皇上,臣妾离开金华殿之后,寒风一吹,顿觉好多了,想起前些日子听宫女们说起,御花园里的红梅开了,就带着宫女翠儿去御花园。从御花园回来时,正好看见婉嫔和沈姑娘在未央宫长街处鬼鬼祟祟。」
听到这里,婉嫔也明白了过来,这齐贵人是要把这锅,扣她和沈云溪的脑袋上。
「你说谁鬼鬼祟祟的啊,你才鬼鬼祟祟,本公主和沈云溪是去过未央宫长街,那是本公主想亲自燃放烟花。所以去找了这老公公,哪知道这公公油盐不进,无论本公主说什么,他都不同意。」
宫中没有皇后,以德妃为首,此次宫宴又是德妃操持,德妃少不得要问清楚。
「黄公公,可有此事?」
「回娘娘,婉嫔娘娘确实找过奴才,想亲自放烟花。但是奴才没同意,这烟花燃放,危险很大,奴才不敢让娘娘冒险。」
第21章 难道曹锦绣去找楚君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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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嫔:「看吧,本公主可是光明正大的,可不像某些人,躲在暗处,那才是鬼鬼祟祟呢。」
齐贵人:「皇上,金华殿走水肯定与她二人有关,她们离开未央宫长街后,奴婢觉得不妥,便想跟上去看个究竟,却不想在跟到御花园,就不见了踪迹,金华殿走水的时候,她二人是不是不在场?」
沈云溪有点弄不明白这齐贵人的意图了。如果说她咬着她的伤口不放,是怀疑她天生寒血,能解楚君殇的毒。
那她费这么大劲,企图把这故意纵火的罪给她扣上,是为何呢?
「齐贵人,奴婢和婉嫔娘娘去过未央宫长街,就说金华殿走水跟我们有关,未免太过牵强了吧,凡做事都有目的,有动机,奴婢和婉嫔娘娘有什么理由这样做呢?」
齐贵人冷哼一声,「还用说吗?婉嫔一个敌国公主,自然是恨我大夏的,巴不得一把火把我们大家都烧死在这里。」
「说婉嫔娘娘恨我大夏,奴婢不否认。如果婉嫔想要放火烧死大家,她带上奴婢,是为何?奴婢多年与北凉征战,手上沾的北凉的血,可不少,如娘娘所说,婉嫔娘娘应该把奴婢留在此处一併烧死。」
「你跟她就是一伙的,她自然不会烧死你。」
「齐贵人这话,奴婢就有点不明白了,奴婢为何要帮着婉嫔娘娘纵火?」
「哼,你自然是为你沈家报仇啊,皇上抄了你沈家,你自然怀恨在心。」
皇上闻言,有些浑浊的眼,看了眼沈云溪。
婉嫔真是无语得很,「你说是就是啊,有何证据?本公主还说你是嫉妒沈云溪,故意栽赃呢。」
「笑话,本宫为何要嫉妒她一个罪臣之后。」
「你自然是因为……」
「行了,闭嘴。」
婉嫔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皇上打断,「沈家丫头,齐贵人所说是否属实?」
沈云溪双膝跪地说道:「皇上,齐贵人如此诛心,奴婢无话可说。沈家被抄家,要说奴婢一点不恨,那是假的,那时候奴婢还小,就想着为什么那么爱姑姑的皇上,那么疼奴婢的皇上姑父,会如此对奴婢。」
「但是比起对皇上的恨,奴婢更恨奴婢的父亲,恨父亲为何会作出如此祸国殃民之事,难道皇上姑父对沈家还不够好吗?那时候奴婢是又恨,又愧,觉得无颜再见皇上姑父,也无颜对百姓。所以才请求入开阳王府,求开阳王教奴婢武艺,带奴婢上阵杀敌,奴婢就想着能为父亲所做之事,偿还一二。」
如果沈云溪一味的说不恨,皇上肯定不信。反而这样真真假假,显得更加真实,一声皇上姑父,更是将皇上对沈天雪的情谊勾了起来。
齐贵人见皇上神情有所动容,「皇上,你别听她胡说,皇上诛灭了沈家,她怎么可能不恨,她隐忍这么久,肯定就是回来报仇的。」
沈云溪抬起头,眼眸含泪,「皇上明鑑,奴婢不才,这些年跟随开阳王谋略、战术都学了一些。即使像齐贵人说的一样,奴婢是回来报仇的,奴婢可没蠢到认为一个烟花引起的走水,能让皇上丧命。事实也证明了,别说皇上和众嫔妃安然无恙,怕是一个宫女、公公都不曾因此丧命吧。」
禁军统领卫锟说道:「禀皇上,确实无人伤亡。」
齐贵人不死心,「那你倒是说说,金华殿走水的时候,你在何处?」
沈云溪低下头,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似的。
「皇上,婉嫔娘娘因没有亲自放成烟花,心中抑郁,奴婢便带她去了一个地方看烟花的绝佳之地。」
「哼,狡辩,整个皇宫看烟花最佳之地就是金华殿。」
沈云溪看了眼皇上,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请皇上恕罪,奴婢没听皇上的话,又去了御花园后山那个山顶。」
听沈云溪这意思,皇上知道那个地方?
那时候的沈云溪只有六岁,沈天雪刚嫁给皇上不久,二人感情甚好。
沈天雪喜欢沈云溪,时常接进宫里,那也是一个除夕,沈云溪也是跟今日的婉嫔一样吵闹着要放烟花,可烟花燃放危险,沈天雪自是不同意,沈云溪就生气了,自己跑了出去,宫人们找了很久,才在御花园后山那个荒芜的山顶找到了她。
那一次把沈天雪吓坏了,沈云溪回来后,皇上就跟她说过。不能再惹姑姑不开心,不能再一个人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
沈天雪身为沈家嫡女,教养气质,琴棋书画,谋略胆识皆不凡,那时不知多少世家公子为之倾倒,彼时还是皇子的皇上,自然也不例外。
沈云溪小年夜那日进宫,看皇上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他对姑姑还有念想。
此次进宫,一是为了要搞清楚齐贵人是否真的与风火毒有关;二来也是想进一步勾起皇上对姑姑的怀念。
可这事做起来,分寸很难把握,重不得,轻不得。
重了,容易引起皇上怀疑;轻了,又达不到效果。
却不想齐贵人此番针对她,倒是给了她机会。让她提起这些往事,顺其自然,还不会让皇上起疑。毕竟是齐贵人一步一步将她逼到此地步的。
看着皇上想起了沈天雪,德妃赶紧说道:「咦,若说走水之时,没在金华殿的,倒是不止婉嫔和沈姑娘,这曹姑娘好像也有好长时间没看见人了。」
「是哦,按道理说,既使暂且离开,金华殿走水这么大动静,怎么也没见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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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呢,好像放烟花时,曹姑娘就出去了。」
「哎呀,该不会还在金华殿里吧?」
众嫔妃你一言,我一句的。
贤妃本没在意,此时也有些担心,她自然知道曹锦绣跟金华殿走水无关,可这么大动静,她都不见人,确实比较蹊跷。
「臣妾请求皇上赶紧让人找找锦绣这丫头,不会真的还在金华殿里吧?」
闻言,禁卫军统领卫锟说道:「皇上,娘娘,金华殿里里外外,禁卫军都搜索过了,并无人。」
众人在找曹锦绣的时候,沈云溪也发现,楚君殇也还未见人影。
难道曹锦绣去找楚君殇了?
金华殿动静这么大,楚君殇也没出现,难道又毒发了?
第22章 贤妃娘娘认为本王应该在哪里?
正思索间,有禁卫军匆匆赶来,在卫锟耳边低声禀报了什么事情。
卫锟脸色忽而变了,「你带人速速前去守着,没有本官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禁卫军得了令匆匆离去。
好好一个除夕,状况不断,皇上只觉头疼,「卫锟,何事?」
卫锟眼神瞟了眼贤妃:「皇上,那个……」
见卫锟欲言又止的样子,怕是又出了什么事,皇上不觉火大,厉声道:「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还有什么更糟糕的事?」
卫锟瞟贤妃的那一眼,德妃可没错过,「卫统领,有何事,你不妨直说。」
「曹姑娘找到了。」
「人在哪里?可有受伤?」
贤妃一听人找到了,心里便松了一口气。
「臣不知。」不知?
怎会不知?联想到刚才卫锟交代禁卫军的话,贤妃像是意识到什么,脸色瞬间一变,那口气终是没松得下去。
贤妃能意识到不对劲,在场其余人自然也不是傻的,皇上脸色铁青,「德妃、贤妃留下,其余人各自回去。」
众人即使再好奇,皇上开了口,也不敢再留下。
唯有齐贵人不甘心,「皇上,婉嫔和沈云溪……」
齐贵人今日紧抓沈云溪不放,却又没有真凭实据,还让楚君殇起了疑心,皇上对齐贵人已是大为恼怒。
「行了,卫锟,传朕旨意,金华殿走水之事,交由大理寺查办,今日先散了。」
沈云溪虽担心楚君殇,可也不敢逗留,正要离去时,却听卫锟说道:「皇上,还请沈姑娘留下。」
让沈云溪留下,难道这里面还有楚君殇的事?
卫锟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手下人那样说,想着如果里面的人真是开阳王,怕是开阳王旧疾又犯了。
小年夜那日,楚君殇旧疾发作之事,并不是什么秘密。
卫锟带路,领着皇上等人到了金华殿旁边的云影殿的一处房间,禁卫军在外守着,卫锟向禁卫军挥了挥手,「下去吧。」
皇上等人刚靠近房间,就听得里面传来曹锦绣妖媚且断断续续的声音,「王爷……王爷就要了我吧,王爷,锦绣自小就爱慕王爷,早已立誓,此生非王爷不嫁……」
王爷?难道真是楚君殇?
沈云溪此刻有些明白卫锟为何让她留下了。
以楚君殇的脾性,如果不是毒发,曹锦绣如此纠缠,怕是早就一掌给拍死了。
贤妃早已是怒火冲天,恨不得立刻冲进去给曹锦绣两个大耳刮子,曹锦绣这是把她的脸,把魏国公府的脸都丢得个干干净净。
可再怎么发怒,贤妃也还保持着理智。如果趁此机会,让楚君殇娶了曹锦绣,这脸丢得也值了。
「皇上,求皇上给锦绣做主。」
「哼,曹锦绣做出如此不要脸之事,还想让朕怎么做主?」
贤妃心一横,「皇上,既然王爷与锦绣生米已成熟饭,臣妾求皇上看在臣妾和魏国公的面子,为锦绣和王爷赐婚。」
无论此间有什么隐情,里面的人如果真是楚君殇和曹锦绣,众目睽睽之下,楚君殇也只有娶了曹锦绣,方可了事。
楚君殇若是真娶了曹锦绣,不就等于支持辰王了吗?
德妃岂能让辰王如愿,「贤妃妹妹,这里面具体什么情况,我们都还不清楚,皇上怎么能此刻就赐婚呢?好歹把人带出来,让皇上问个明白,再做定夺。」
贤妃说道:「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开阳王都……」
「本王如何了?」
那从另一个房间出来的,不是楚君殇,是谁?
楚君殇在外面,那里面的是何人?
贤妃犹如见鬼一般——「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贤妃娘娘认为本王应该在哪里?」
「你……」
贤妃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楚君殇嗓音暗沉,「皇上,宫中诸事繁多,臣府上的奴婢,臣就先带回去了。」
皇上一只手揉着太阳穴,一只手摆了摆手,让楚君殇走。
「王爷……求求你,要了我吧。」
房间里面还在传出靡靡之音。
这都是什么事,皇上脑袋疼,他也不想管了。
「回宫。」「皇上,那这……」
皇上厉声道:「让贤妃自己看着办。」
这都不管了,卫锟很郁闷,这该如何是好?
「统领大人,这该怎么办?」
卫锟一脸阴郁,横了属下一眼,「你问我,我问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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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说让贤妃自己看着办,可眼下贤妃还晕死过去了,他总不能拿水给泼醒吧。
回开阳王府的马车里。
「爷,这怎么回事?那屋里的人不是你,是谁?」
沈云溪肯定这事与楚君殇脱不了关系。
楚君殇黑眸瞟了她一眼,「你好像很希望本王在那屋里?」
「奴婢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你现在出息了,本王的话都敢不听了,你以为你勾起皇上对沈天雪旧情,他就能赦免了沈家妇孺?沈天雪这个本尊都没办到,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办到?」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楚君殇的眼睛。
「奴婢从没想过皇上会赦免沈家妇孺,奴婢只是想让皇上有几分动容,不至于太偏向于齐贵人。」
楚君殇黑眸染怒,「本王再警告你一次,不要自作聪明去招惹皇上。」
「奴婢知道了。」
「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准再进宫。」
「可是……」
「没有可是,如果再有一次,无论你想做什么,本王都会让你做不成。」
楚君殇有这本事。
沈云溪埋头遮掩了眼眸中的倔强,「是,奴婢知道了。」
过了两日,正月初二,金华殿走水一事,大理寺有了定论。
除夕那日,因风向的改变,导致未燃尽的烟花,飘到了金华殿,引发着火,纯属意外,并非人为。
正月初三,魏国公府传出消息,曹老夫人病重,嫡长女曹锦绣回老家杨城侍疾,当日天还未大亮,便启程了。
以往过年,楚君殇都不在京,今年好不容易在京都过年,前两日上门拜年的,络绎不绝,不过都没能进门。
送来的礼也都让人退了回去,辰王因贤妃生病,在宫中侍疾,得知所有人的礼都被退回后,也就没再理会,被楚君殇拒绝,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倒是太子府上,礼被退回后,太子妃跟太子提议,「殿下,开阳王不收礼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殿下不必烦恼。臣妾愚见,从开阳王那里行不通,咱们不妨换个人试试。」
第23章 既是你自己的钱,自己做主便是
「换谁?」
「沈云溪。」
「让本太子去巴结一奴婢,未免也太让人瞧不起了吧。」
「不用殿下去,臣妾前去即可。」
太子闻言,心中感动,「委屈爱妃了,只是她一奴婢,爱妃总不能登门拜访吧?」
太子妃笑道:「不用去王府,去谢府。」
「谢府?」
「殿下莫不是忘了,那沈云溪如今可是谢家嫡女谢萱的师父,徒儿府上设宴,师父肯定是要去的。」
「谢府敢送帖子给太子府吗?
谢府哪怕今年因开阳王府的原因,迎来送往的人多了些,但也不敢往太子府上送邀请函。」
「她不送,本太子妃还不能去吗?谢府一门忠烈,谢老将军在世时,在军中也颇有威望。如今我们主动示好,既使在开阳王那里得不到好,在军中也能为殿下博一个体恤忠烈,宽厚仁慈的好名声。」
太子闻言,动情地拉着太子妃的手,「爱妃真是本宫的贤内助啊。」
正月初五,谢府设宴,沈云溪一早就带着红椒姑姑前去了。
自谢家男儿牺牲后,谢家已多年未设宴席,谢萱更是第一次操持这么多人的正规宴席。
谢老夫人虽说能干,但终归年纪大了,谢萱在谢老夫人的授意下,前几日筹备宴席的时候,就没少往沈云溪那里去。
对于沈家女儿来说,操持这样的宴席,再正常不过了,再者还有红椒姑姑。沈天雪为皇后时,宫中大大小小的宴席,都是红椒姑姑帮着操持的。
有了沈云溪和红椒的帮忙,谢府的宴席操办的井井有条,宾客们都在谢老夫人面前夸赞谢萱。
「老夫人好福气啊,谢姑娘可真能干啊。」
「那可不是,日后也不知道谁家那么有福气,可以娶得谢姑娘。」
「要我说啊,还是老夫人教导有方。」
……
谢老夫人笑道:「萱儿能有今日,还多亏了她拜了个好师父,我这老太婆一把年纪了,也帮不上她忙,都是她师父前前后后帮她张罗着。」
「说起沈姑娘,当年的沈家是何等人家啊?如果沈家不出事,怕是这太子妃之位还轮不到柳家。」
「诸位慎言!」
谢老夫人制止的话音刚落,就听得外面唱喊,「太子妃到!」
这人啊,就是经不起念叨,这才说太子妃呢,人就到了。
刚刚谈论太子妃的夫人,吓出一身冷汗。
谁也没想到太子妃会来啊?
谢老夫人领着众人前去迎接,沈云溪和谢萱也赶了出来。
谢老夫人行大礼跪拜,「不知太子妃大驾光临,老身有失远迎。」
太子妃亲自上前扶了谢老夫人起来,「老夫人快快请起,是本宫不请自来,没打扰到大家吧?」
「太子妃说笑了,太子妃能来,是谢府的荣幸,萱儿,快请太子妃上座。」
太子妃挽了谢萱的手往前,「谢姑娘不愧是将门之后啊,上次在魏国公府,谢姑娘的一曲剑舞真是让人慷慨激昂。」
「太子妃过奖了。」
「本宫轻易不夸人,那日回去,本宫就跟太子说了,太子还甚是遗憾,未能亲睹。不过虽未亲睹,太子仍命人专为谢姑娘打了一把剑,还请谢姑娘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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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太子殿下、太子妃赏赐。」
「说起剑舞,自是少不了沈姑娘,不知今日沈姑娘可在?」
「奴婢拜见太子妃。」
「沈姑娘快快请起,太子殿下特意寻了一把好琴,说是赐给那日抚琴之人,还请沈姑娘收下。」
「奴婢谢太子殿下赏赐,不过奴婢无功不敢领赏。」
「沈姑娘不必推辞,太子殿下说二位姑娘,巾帼不让鬚眉,希望有朝一日,能有机会亲自目睹二位姑娘风姿。」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云溪也不好再做推辞,赏是给她和谢萱的,她如果推辞了,谢萱也不好收下,她倒无所谓,但谢家不能得罪太子。
「奴婢沈云溪谢太子殿下、太子妃赏赐。」
此刻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太子妃明着是沖谢家。实际上是冲着沈云溪身开阳王府来的。
那些被开阳王府拒之门外的人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还可以这样啊?
尤其是贤妃娘娘得知后,更是觉得太子娶到一个贤内助。当即便觉得辰王缺少一个贤内助,病稍微好点,便张罗着给辰王选妃。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谢府设宴之后,谢萱终是得了一些空,便约着沈云溪一起去了趟小院。
小院里只有几个孩子在,这过年,京都但凡过得去的人家,都会设宴招待。
一些小门小户,家中没有那么多下人的,人手不够,就会临时找些人去帮忙,因着过年,给的工钱也比平时多,李嫂子她们就趁着这机会,多去帮忙,能多挣些。
大人们不在,连大一点的孩子都不在,只有几个小的。
谢萱心有愧疚,「如果我能多给她们一点钱,她们也不会如此辛劳了。」
沈云溪却不以为然,「此言差矣,你即使给她们再多,她们也不会踏实,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闻言,谢萱眼睛一亮,「师父可是有什么好的法子?」
「上次李嫂子她们给我们的胭脂,是她们自己做的吧?我瞧着还行。」
「嗯嗯,都是她们自己做的。」
「江南盛产胭脂水粉,几乎家家都会制胭脂水粉,我这些年攒了一些钱,你再拿点,我们合伙开一家胭脂铺子。一来李嫂子她们能自食其力,二来,也多少能帮谢府补贴一些家用。」
谢萱一听,高兴得不得了,待李嫂子她们回来,跟她们一说,李嫂子她们更是一百个乐意。
回到王府后,沈云溪便把这个想法给楚君殇说了。
楚君殇只说:「既是你自己的钱,自己做主便是。」
接下来,青柠就被沈云溪以「掌柜」的名义,请了来张罗胭脂铺子,毕竟她和谢萱都不懂做生意。
专业的事,找专业的人做,这一点,谢萱自然是贊同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沈云溪就张罗着胭脂铺子的事。
直到元宵那日,婉嫔突然出宫找了来。
第24章 获胜者得
宫里的这个年,自除夕那夜起,就没顺畅过。
先是金华殿走水,再是曹锦绣的事,接着贤妃也病了。
后来齐贵人因大理寺查出的结果,纯属意外,又闹腾了一阵。
皇上头疼得紧,各宫都不敢张罗活动,婉嫔听宫女说,元宵佳节,宫外有闹花灯,热闹得很,就去央求皇上允她出宫。
皇上被她闹得心烦,就让禁卫军送她来开阳王府了。
这皇上,自己媳妇儿嫌吵,就把人给她支过来了,这会儿,可真不把他当外人。
楚君殇见了婉嫔,也没个笑脸,婉嫔不乐意了。
「喂,楚君殇,大过年的,你就不能给个笑脸?」
沈云溪赶紧拉了婉嫔走开,她怕楚君殇把她扔出去。
不过不爽归不爽,到了晚上,楚君殇还是陪着她俩一起上街去了。
沈云溪也从婉嫔的嘴里得知,原来那日跟曹锦绣一起在房间里的,是一太监,当时曹锦绣服了药,神智有些不清,那太监被人点了定身穴和哑穴,不能动不能说,只能任凭曹锦绣纠缠。
这招真是损,如果是个正常男人,哪怕是个侍卫,有魏国公府和辰王的帮扶,给个一官半职的,把曹锦绣嫁给他,也不是不行。
这太监,可就没法了。
沈云溪闻言,看了眼跟在她们身后的楚君殇,轮廓分明的脸,透着战场杀伐的果决。
这男人是真狠!
「沈云溪,你们大夏的人真会玩,一个灯都能做出这么多种花样,你看那个兔子灯,真是惟妙惟肖。」
婉嫔在宫中还收敛几分,这一出了宫,犹如孙猴子摘了紧箍咒。
「沈云溪,那盏牡丹花灯好漂亮。」
婉嫔指着那盏牡丹花灯,「老闆,我要那盏灯,多少银子?」
「夫人,我们家的花灯都不卖的。」婉嫔如今梳的是妇人髮髻。
「不卖,你摆这里干什么?」
「灯谜竞猜,获胜者得。」
「啊?这么费劲。」
婉嫔一听便偃旗息鼓了。
「让开,让开,不猜就让开。」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把婉嫔推开,「不猜,就别挡着,崔姐姐快来,赢那盏牡丹花灯。」
这一推,把婉嫔的好胜心给推出来了,「谁说我们不猜的?那盏灯是我们先看中的。」
「你先看中的就是你的啊,老闆都说了,灯谜竞猜,获胜者得,我崔姐姐可是崔家嫡女,文采斐然,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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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儿,不得无礼。」
被少女唤作崔姐姐的女子,款款上前而来,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不彰显着她身后的家世。
女子的出现,引起了不小轰动。
「那可是清城世家崔家嫡女,听说五岁便能作诗。」
「你们还没听说吧,贤妃为辰王选妃,崔家便送了这位崔瑶琳进京都,昨日刚到。」
「要说这世家贵女啊,还得是沈家。」
「嘘。」
崔瑶琳眼波流转,在楚君殇身上停留了片刻,方才对婉嫔说道:「舍妹年幼无礼,还请夫人莫要见怪。」
婉嫔妃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这女的比曹锦绣还装,那小丫头,吧嗒吧嗒说了那么久,她都不曾阻止。
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她才蹦跶出来装好人。
婉嫔才不吃这一套。
「本……我就要见怪,如何?」
崔瑶琳莞尔一笑道:「那待小女子赢下这牡丹花灯,赠予夫人赔罪如何?」
呵,好傢伙,这段位比曹锦绣高了可不止一点两点啊。
「不如何?要花灯,我们自己不会赢啊,要你在这假惺惺。」
沈云溪闻言,顿感不妙,正想一走了之。
果不其然,婉嫔一把拉过沈云溪道:「你先赢了我这婢女再说。」
沈云溪尴尬一笑,婉嫔在她耳边低声道:「好云溪,帮我这次,以后但凡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绝对不推辞。」
沈云溪倒是想走呢,可被婉嫔拉着,也走不掉,回眸看了一眼楚君殇,后者一副看戏的表情。
他这时候倒不觉得高调了。
崔瑶琳看了一眼沈云溪,这婢女气质容貌倒是非凡,可再非凡,也不过一婢女而已,如何能与她自幼饱读圣贤书相比。
灯谜竞猜,本就热闹,再加上崔家嫡女的名号,不一会儿,便围满了人。
都到这份上,沈云溪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老闆出谜题,沈云溪和崔瑶琳轮流答题,直到有一方答不上。
谜题由简到难,一开始崔瑶琳并未将沈云溪放在心上,可越往后,谜题也越难,沈云溪却一点没感到吃力,崔瑶琳才有点着急起来。
婉嫔看到沈云溪轻轻松松,对答如流,那叫一个高兴,转头对楚君殇说道:「沈云溪这么厉害的吗?」
楚君殇嘴角上扬,深邃的眼眸映着沈云溪的身影,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木枫在一旁说道:「夫人有所不知,在世家贵女中,咱们沈姑娘要说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木枫有一句没说,如果沈家还在的话。
婉嫔激动地,「嗨,你们不早说,害我捏了一把汗。」
随着谜题越来越难,围观的人众多,却都屏住唿吸,无人说话。
崔瑶琳心中已不淡定,说道:「这位姑娘学识渊博,我们不如加大一点难度,如何?」
沈云溪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髮丝,「我都可,随崔姑娘方便。」
崔瑶琳笑道:「我们来对诗谜对联如何?」
「可以,崔姑娘请。」
前面的婉嫔虽然猜不出,却能听得懂,「这个诗谜对联是什么?」
木枫说道:「一人出上联谜题,另一个人不但要猜出上联的谜底,还要对出下联。」
啊?!婉嫔只一个字,晕!
崔瑶琳说道:「我的上联是,日落香残,免去凡心一点,请姑娘对。」
沈云溪会心一笑,许久不玩这些,居然还是她儿时玩过的。
「我的下联是,炉熄火尽,务把意马栓牢。」
「好!」
围观的人群中有不少读书士子,叫起了好。
崔瑶琳脸色有些苍白,她此番进京就是听说贤妃要为辰王选一个才情皆备的世家女子。
这要是在一个奴婢手上栽了跟头,若是传到贤妃那里,她哪里还有机会?
第25章 居然是沈家女
崔瑶琳一着急,又说出一个上联,「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
底下有士子为沈云溪抱不平,「一人一首,该那位姑娘出上联才是。」
「无妨。」
短短两字,将沈云溪多年战场练就的气场,释放得淋漓尽致。
崔瑶琳心底一颤,她真是个奴婢?
楚君殇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乌龙上壁,身披万点金星。」
又是一阵喝彩。
崔瑶琳已无法再维持她面上的淡定,甚至有些埋怨身边的少女。
沈云溪依然风轻云淡,「我的上联,请崔姑娘听好。」
「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狸猫狗仿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
崔瑶琳只觉脸上一阵发热,她对不出来。
「对啊,赶紧对啊。」
围观的人已经习惯了,沈云溪即刻作答的习惯。
「哥哥,我们在这里。」
崔瑶琳正要认输时,先前那个少女朝着人群喊了一声。
来人正是户部侍郎家嫡长子郭公子,和崔家长房二公子。
崔二公子此次是受了家族之令,送崔瑶琳进京,顺利当上辰王妃。
贤妃一心想要找一个压过太子妃的儿媳。如果崔瑶琳在这里就输给了一个奴婢。不仅将失去辰王妃,而且还会让崔家女儿的名声受损。
崔二公子走向沈云溪,「姑娘学识渊博,在下甚是仰慕,不知姑娘可否赏光一同前往醉仙楼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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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谬赞,民女担不起,还请公子自便。」
崔二公子自认风度翩翩,就不信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奴婢,低声说道:「在下乃崔家长房二公子,如果姑娘今日高抬贵手,全在下小妹一个面子,在下承诺必纳你为妾。」
婉嫔站在沈云溪身后,自是听到了,冷哼一声。
「嚯,好大的脸。」
楚君殇黑眸暗沉,眸底似有勐兽即将冲破束缚。
「本王竟不知崔家有如此大的脸。」
楚君殇话音未落,崔二公子已被楚君殇一掌击出数丈远,口吐鲜血。
大家这才将注意力从沈云溪身上,转到楚君殇身上。
好强的气场!
郭公子是见过楚君殇的,忙上前赔罪,「王爷请息怒,崔二公子不认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楚君殇看都没看他一眼,只对花灯老闆说道:「该宣布结果了。」
老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本店宣布获胜的乃是这位……」
老闆不知道怎么称唿沈云溪,木枫会意,「沈,我们姑娘姓沈。」
「获胜的是这位沈姑娘。」
言毕,楚君殇施展轻功,飞身取下那盏牡丹花灯,递给沈云溪。
沈云溪有点诧异,接过牡丹花灯,转身递给了婉嫔。
婉嫔开心地接过花灯,得意地朝楚君殇看了一眼。
拿了花灯,楚君殇等人便走了。
片刻之后,才有人反应过来。
「那是开阳王?开阳王身边,姓沈的奴婢,不就是原沈家嫡女沈云溪吗?」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我就说那样对气质容貌怎么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婢女。」
「果然,世家贵女,还得看沈家。」
崔瑶琳脸红一阵,白一阵,居然是沈家女!
沈家在时,就处处压崔家一头,如今沈家已不復存在,沈家女居然还能压她一头。
与崔家的抑郁相比,婉嫔就开心了,拿着那一盏牡丹花灯,招摇过市。
「娘娘,咱打个商量,以后像这种出风头的事,您高抬贵手,别拉着我。」
「怕啥,你身后不是有一尊神吗?」
那尊神头一次对婉嫔的话,不置可否。
不知为何,沈云溪突然想起刚才楚君殇,取下牡丹花灯递给她的样子。
那一瞬,沈云溪居然在楚君殇的眼眸中,看到了温柔。
一定是她看错了,温柔那东西就不属于楚君殇。
有,也不该是对她。
一时沈云溪觉得有些尴尬,婉嫔却还追问,「沈云溪,你最后那个谜底是什么啊?下联该怎么对啊?」
「那个,奴婢有些内急,先去方便一下。」
沈云溪说完,不给婉嫔说话的机会,熘了。
「喂,我们在前面醉仙楼等你。」
已经跑远了的沈云溪,朝他们挥了挥手,表示听到了。
「喂,木头,前面有卖糖葫芦的,我们去买一个。」
木枫对于这个新称唿,倒也坦然接受。
楚君殇一人先行前往醉仙楼,选了一处临窗的位置坐下,从窗口望下去,尽是人头攒动。
半柱香之后,婉嫔和木枫一人拿了一根糖葫芦上来。
楚君殇嘴角一抽,莫名地想起了石岩。
「沈云溪,还没回来啊?会不会没找到地方啊?不对啊,这地方挺好找的啊。」
婉嫔自问自答,说了一堆。
楚君殇眼眸扫了一眼木枫,木枫会意,出去寻沈云溪。
过了好大一会儿,木枫神情有些不妙的走了进来,在楚君殇耳旁耳语了两句。
楚君殇眼眸忽地暗沉,「木枫,送婉嫔回宫。」
楚君殇交代了一句,就往醉仙楼后门追了出去。
「不是,怎么就回宫了?出什么事了?」
木枫说道:「娘娘,属下先送你回宫。」
「木头,发生何事了?」
「娘娘,您就别问了。」
木枫与石岩不同,如果不是事态紧急,他不会如此跟婉嫔说话的。
婉嫔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便也不再耍公主脾气,乖乖地跟着木枫回宫去了。
楚君殇沿着木枫说的打斗痕迹,追出了很远,已到了郊外。
听得前面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提起一口气便飞身过去,沈云溪眼角瞥见楚君殇,也顾不得其他,大声喊道:「爷,别过来,他们身上带着栀子香。」
这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杀手,领头的此时也才明白,僱主让他们每人都携带一个装有栀子香的香囊,是所为何用了?
「兄弟们,那男人怕咱们身上的这个香囊,不敢靠近,先解决这女的。」
杀手们,显然是没想到沈云溪一个有这么高的武功。
楚君殇听到沈云溪的喊话,停了下来,他太清楚,栀子香引发他体内的风火毒,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杀手们,见楚君殇果然停了下来,更加肆无忌惮。
对方都是高手,沈云溪体力有些不支,应对的招式,渐渐地变慢了。
沈云溪体力不支,短剑逼退两人,回头挡身后刺过来的剑,身形慢了半步,手臂受了一剑,来不及看一眼伤口,又提剑挡住身侧刺过来的剑。
沈云溪只有防守地份。
「老大,这娘们好像不行了,别急着杀死了,瞅那小模样,怪好看的,先给我们哥几个玩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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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君殇眉头紧皱,眼眸暗沉地紧。
剎那间,楚君殇已赤手接住了刺向沈云溪的剑,两指一使劲,剑断了,随即断剑犹如飞镖,钉入了一名杀手脖子。
刚才说话的那个杀手。
第26章 楚君殇的确毒发了
木枫带人赶到的时候,树林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具杀手的尸体,现场瀰漫着浓烈的血腥气,还藏着一股栀子香的味道。
糟了!栀子香!
木枫心里一惊,「赶快找人。」
从现场打斗的痕迹看,对方少说得有二十来人,且都是训练有素,武功不弱的杀手。以爷和沈姑娘的身手,倒也不足为惧。可如若栀子香引得爷毒发,就难说了。
楚君殇的确毒发了。
沈云溪带着毒发的楚君殇,为逃开追杀,故意往树林深处去。
越往里走,树木杂草越深,沈云溪找到了一个山洞,带着楚君殇躲了进去。
「爷?」
自小年夜之后,沈云溪都随身携带银针,以备不时之需,可刚才打斗中,情急之下,她把银针当暗器给用了,这才寻得一丝机会,带着楚君殇逃了出来。
「你走!」
因隐忍,楚君殇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沙哑。
「爷,你明知道不可能的,就别说这些没用的了。」
沈云溪点了楚君殇定身穴,一边说着,一边掏出火摺子打量这个山洞。
这个山洞看起来应该是猎户们临时用来落脚的,银针用完了,她得找找这山洞里有没有能替代的东西。
楚君殇毒发之后,还动用了内力杀了两人,风火毒发作的竟是比小年夜那次快,也更兇勐。
「爷,这洞里,有一口冷泉。」
沈云溪惊喜的返回时,楚君殇不知什么时候沖开了点穴,双目通红,犹如一头失去理智的雄狮。
「给我仔细搜,那男的好像是什么病发了,肯定跑不远。」
山洞外,杀手们追来了。
楚君殇闻言,通红的眼眸,迸射出一道杀意,眼看就要冲出去。
沈云溪一看,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快过大脑,冲过去一把抱住楚君殇,踮脚吻住了楚君殇。
这个洞口隐蔽,杀手不一定能发现。
楚君殇此时已完全毒发,杀他们是轻而易举,可他自己也会遭到更重的反噬。
到时候,沈云溪不敢保证,她那个便宜师父教给她的那两招,能不能有用。
唇上异样的触感,楚君殇一愣,随即口腔瀰漫着一股血腥气,他本能要推开沈云溪,沈云溪根本不给他机会。
沈云溪咬破了自己的舌头,那点血根本压制不住楚君殇体内的风火毒。但能让楚君殇有那么一瞬的不那么暴躁。
沈云溪趁这一瞬,施展轻功,把楚君殇带到了山洞深处,一掌把他打进冷泉,自己随即也跳了进去。
风火毒,顾名思义,主火热之毒,冷泉有很好的辅助作用。
沈云溪这次倒是不用特意割伤口取血了,抬起自己手上的胳膊,勐吸了一口血,殷红的双唇直接覆上了楚君殇的唇。
没有银针的辅助,楚君殇根本不会那么乖乖地配合她,她只有用这种方法餵他血。
如此反覆餵了好几次血,楚君殇眼眸中的红色逐渐褪去,沈云溪再次吸满血覆上楚君殇的唇时,感觉男人搂着她腰的手紧了紧,唇上的动作也变被动为主动。
察觉到异常,沈云溪杏眼睁大,双手抵在楚君殇胸前,意图退后,楚君殇却一手托住她后脑,不让她动弾。
浅尝辄止的「餵血」,顷刻间变成了缠绵的深吻。
许是冷泉的缘故,许是失血过多,沈云溪觉得有些眩晕,竟是不再抵抗,原本抱着楚云殇腰的手,竟攀附缠绕在他脖子上。
不知吻了多久,沈云溪竟真的晕了过去。
楚君殇褪去红色的深邃眼眸,看着晕在自己怀里的沈云溪,眉眼间尽是柔情,嘴角上扬,轻轻地吻了吻沈云溪额头,抱着她旋身出了冷泉。
沈云溪醒来时,已身在兰园。
「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红椒姑姑,我怎么会在这里?爷呢?」
「姑娘,大夫说你失血太多,是王爷抱你回来的。」
楚君殇抱她回来的?他没事了?
沈云溪渐渐想起那日的事,楚君殇风火毒毒发,她餵他血。
对了,冷泉里,最后一次餵他血的时候,他清醒了。
想起来冷泉里她晕过去前,最后一幕,沈云溪耳根发热。
「姑娘,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可是发热了?」
红椒说着用手探了探沈云溪额头。
「红椒姑姑,我没事,许是躺久了。」
「那可不是久,你都睡了两天了,要不是玄医谷的大夫再三保证说,你只是失血过多,休息两日即可,王爷都要冲去玄医谷把老神医拽来了。」
沈云溪撑着床沿坐起身,「玄医谷?」
红椒还未来得及回话,外面便响起了一道轻快的声音。
「小师妹,醒了吗?」
话音落下,门口便走进来一个青色衣衫的年轻男子。
「看,居然还不相信本公子,人这不是醒了吗?」
青衫男子这话,是对后面进来的楚君殇说的。
对上楚君殇那深邃的眼眸,沈云溪眼神不自觉地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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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男子一边为沈云溪把脉,一边说道,「小师妹,我是你师兄千离,以后,你就跟师兄混了。」
原来小年夜后,楚君殇就让人去玄医谷找风神医了,风神医不在,不过留了话。如果京都来人找,就让千离走一趟。
「云溪谢过千离师兄了。」
「好说,好说。」
千离这自来熟,楚君殇是领教过了。要是不打断他,他能给扯一车轱辘的废话。
楚君殇道:「如何了?」
千离被打断说话,对楚君殇颇为不满,横了眼楚君殇,转头对沈云溪微笑道,「小师妹,放心,待师兄给你开几副补气血的药,补一补,保证你这漂亮的小脸蛋白里透红。」
说着千离那手还想去捏沈云溪的脸,被沈云溪本能的躲开了。
「多谢师兄,师父他老人家呢?」
沈云溪躲开,千离也没觉得尴尬,也没感觉到,楚君殇那恨不得砍掉他手的眼神。
「鬼知道那风老头又跑哪里风流去了,年前捎回一封书信,说如果小师妹来找,就让我跑一趟京都。」
楚君殇冷声说道:「不是要写方子吗?还不走?」
「不着急,不着急,这风老头要是早点告诉本公子,小师妹这么可爱,本公子早来了。」
「她要多休息。」
木枫得了主子眼神示意,架着千离出去了。
「无事,她歇她的,我说我的,哎……你这木头,放开本公子……」
第27章 杀手是百鬼谷的
红椒姑姑煎药去了,屋内只剩下楚君殇和沈云溪,沈云溪不觉又想起那日冷泉,眼神乱飘,不敢看楚君殇。
楚君殇负手而立,说道:「好好休息!」
「爷,那日的杀手……」
「本王心中有数,你好好休息便是。」
「爷……」
许是睡太久了,沈云溪的声音软绵绵的,听在耳里有几分撒娇的味道。
楚君殇眼眸微眯,「待你休养好后,本王再与你说。」
楚君殇的声音竟不自觉含了几分宠溺的感觉。
两人皆是一惊。
红椒姑姑端了药进来,「姑娘,药好了,趁热喝了吧。」
沈云溪闻到药味,眉头一皱,「红椒姑姑,可以不喝吗?」
这下沈云溪是真撒娇了,她怕吃药,怕苦。
「不行,姑娘,凉了就更苦了,趁热喝吧。」
「姑姑……」「本王来。」
楚君殇接过红椒手中的药碗,汤匙舀起一勺药餵到沈云溪嘴边,「张嘴。」
楚君殇的声音暗哑有磁性,带着蛊惑般,沈云溪听话的张开了嘴。
一勺,两勺……二十几勺,也就喝完了。
药喝完后,楚君殇那只,好看得让沈云溪嫉妒的手,手心摊开,居然躺着几颗糖果。
沈云溪眼眸骤亮,捡起两颗就放进嘴里,腮帮鼓鼓囊囊,像只小松鼠,「多谢爷。」
楚君殇嘴角上扬,从怀里掏出一盒糖果递给红椒收起来。
这丫头怕苦,刚来王府那年,大病了一场,楚君殇就是靠着糖果哄她吃药的。
沈云溪休养这段时间,楚君殇都不让她出门,期间,谢萱来过两次,跟她说了些店铺的事情。
沈云溪给的本钱充裕,小院里人多。除了会做胭脂的,还有会制衣服的。所以准备开两间铺子,一间胭脂铺子,一间成衣铺子。
谢萱还说沈云溪找的那个女掌柜,也就是青柠,特别能干,几天时间,就筹备得差不多了,就等选一个黄道吉日开张了。
沈云溪好不容易等到千离说,可以不用吃药了,就跑去找楚君殇去了。
「爷,杀手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出事的第二日,楚君殇就查到了,这些杀手来自江湖上,一个叫做「百鬼谷」的杀手组织。
不过楚君殇并未继续追查「百鬼谷」,江湖有江湖的规矩,「百鬼谷」也有他们自己的规矩,不得泄露僱主消息。
楚君殇睨了眼沈云溪,还真如那千离说的,白里透红。
楚君殇:「杀手是百鬼谷的。」
「百鬼谷?他们身上佩戴了栀子香香囊,这僱主肯定与小年夜那日是同一人,爷,你让我进宫吧。」
「进宫何用?」
「这事八成跟齐贵人脱不了干系。」
「既知与她脱不了干系,还去干什么?」
「找证据,找解药。」
齐贵人毕竟是皇妃,总不能说杀就杀吧。
「且不说她有没有解药,即使有,你觉得她会告诉你?」
「不会,可是难道就这样放任不管?」
楚君殇眼眸微沉,「自然不是,且再等两日,算时间也该到了。」
沈云溪不解,「谁要到了?」
「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问不出来,沈云溪索性也就不问了,从楚君殇书房出来后,就去了铺子上。
铺面选在一条不是很热闹的街,但是胜在宽敞,胭脂铺子和成衣铺子是挨着的,两间铺子后面都有个小院子和几间房屋,可以住人,也可以堆放货物。
沈云溪到的时候,谢萱和青柠正在商讨店铺取名的事。
「师父,你来得正好,我和青掌柜的正说要去找你呢。」
青柠给沈云溪倒了一杯热茶,「东家,听谢姑娘说你生病了,可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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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好了,给我看看你们都取了些什么名儿?」
谢萱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取名这事,还得师父您来,您元宵节大胜崔瑶琳的事,我们可都听说了。」
「这有什么可说的,那是人家崔姑娘不屑于与我较真罢了。」
沈云溪这几日都惦记着杀手,和他们背后之人的事,竟把跟崔瑶琳比试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三人商议了半天,终是把店铺名敲定了,大的字号就叫心月居,胭脂铺就叫心月居?胭脂铺;成衣铺子就叫心月居?成衣铺。
名字定好了,沈云溪让青柠找人算一个黄道吉日开张。
沈云溪还没等到黄道吉日开张,倒是等来了南疆使团入京的消息。
南疆使团入京,皇上让太子接待,南疆此次前来的乃是南疆太子和南疆圣女,听说是要联姻,到底是娶公主,还是嫁公主,还未有定论。
与南疆使团一同进京的,还有沐王府世子沐南珣,不过沐南珣在京都有自己的府邸。
真正的沐王府府邸在南境,沐王府是武将世家,是大夏唯一一个外姓世袭王位的王府,只是如今的沐王府人口有些凋零,沐王爷只得了沐南珣一个嫡出的儿子。
沐南珣一出生就被皇上册封为沐王府世子,并接到京都教养,不过就是皇上防着沐王爷,留了沐南珣在京都做人质罢了。
这沐王府世子沐南珣,在京都也是出了名的纨绔,不过奈何皮相长得好。纵然名声不好,也有不少女子倾慕。
去年刚入冬,沐王府老夫人仙逝,沐南珣回南境奔丧,此次与南疆使团一同入京都,纯属时间巧合。
南疆使团入京的第二日晚上,皇上在宫中设宴款待南疆使团,在京三品以上官员作陪。
楚君殇这次宫宴带了沈云溪入宫,婉嫔一见到沈云溪,就拉着沈云溪吧啦吧啦说个没完。倒是一向见了沈云溪,就跟斗鸡眼似的齐贵人,在座位上安安静静的坐着,没有找沈云溪的麻烦。
许是因为之前她在无真凭实据的情况下,指证沈云溪,不仅没落着好,还打草惊蛇,引起了楚君殇的怀疑,让皇上斥责了。
宫宴开始没多久,南疆太子便说道:「大夏皇上,我南疆圣女仰慕贵国开阳王已久,此次随使团入京,便是想与贵国开阳王喜结连理,望大夏皇帝能成其好事。」
皇上笑道:「南疆太子殿下,这事朕恐怕无法做主,你们得问问开阳王的意思。」
闻言,南疆圣女说道:「皇上的意思是,只要开阳王同意,皇上就同意,是吗?」
「当然。」
皇上知道,楚君殇是不可能答应娶南疆圣女的。
「金口玉言,皇上可不能反悔。」
「那是自然。」
南疆圣女长得非常漂亮,是那种异域风情的美,尤其是那双眼睛,最为摄人心魄。
第28章 齐贵人怎么会是南疆人?
南疆圣女说话间,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楚君殇,沈云溪站在楚君殇身旁,都感受到了她的炙热。
楚君殇却依旧冷冷的,不为所动。
南疆人能歌擅舞,饮酒也厉害,宫宴结束时,已经很晚了,皇上便留南疆太子和南疆圣女住在了宫中。
楚君殇和沈云溪也留宿在了宫中,楚君殇在宫中有居所,沈云溪则是被婉嫔拉去了她的宫中。
沈云溪本已很困,结果被婉嫔拉着说了半晌的话,过了平日睡觉的时辰,此刻倒是睡不着了。
一旁的婉嫔倒是已梦了周公,沈云溪披了狐狸毛大氅,走到廊下。
虽已立春,气温却并未回升,夜间更是寒凉,那一轮上弦月挂在宫殿林立的空中,更显得清冷。
沈云溪隐约听到一曲箫声,这是楚君殇的箫。在北境的时候,每到夜间倒是常听到,回京都以后,好似还未听过。
沈云溪轻功轻点几下,便到了楚君殇所在之处。
「爷。」
楚君殇酒量如何,她最清楚不过,今日却说喝多了,留宿宫中,自然不是为了在宫中吹箫。
楚君殇收起玉箫,「走吧。」
沈云溪的轻功是楚君殇教的,二人在禁宫中飞檐走壁,禁卫军也未曾发现。
楚君殇带沈云溪来到一处隐蔽之处。
「爷,旁边可是棠梨宫?」
棠梨宫是齐贵人的住处。
未待楚君殇回答,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楚君殇拉着沈云溪又往树丛隐了隐。
「属下拜见圣女。」是齐贵人的声音。
齐贵人?南疆圣女?
齐贵人怎么会是南疆人?
沈云溪之前查过,齐贵人祖父曾任钦天监监正,在今上夺嫡中出过力,后来因病辞官归老,不久便病逝了。
齐贵人父辈多平庸,为保齐家富贵,齐贵人祖父临终遗言。待他归西之后,送一个齐家女儿入宫。
只是这齐家怎会跟南疆扯上了关系?
「左使辛苦了。」
「属下办事不力,请圣女责罚。」
「你确定沈云溪天生寒血?」
「属下还未得机会亲自验证,不过,应该八九不离十。」
「我知道了,后面的事,我来处理,楚君殇已怀疑你,大夏皇帝也因此颇为不满,你要设法留住大夏皇帝的信任。」
「是。」
南疆圣女和齐贵人离开后,沈云溪问道:「爷,这是怎么回事?齐贵人怎么会是南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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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君殇走出树丛,负手而立,「齐贵人乃是外室所生,进宫前一年才被接回齐家。」
原来如此!这就难怪了?
现在的这个齐贵人,怕是已被调包了,早已不是齐家女。
「爷,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楚君殇睨了一眼沈云溪,「睡觉。」
「不是,爷,奴婢是问关于齐贵人和南疆的事。」
「静观其变。」
丢下几个字,楚君殇就施展轻功走了。
沈云溪也只得回婉嫔宫中,却是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反覆思索着。
齐贵人是南疆细作,利用皇帝对楚君殇的忌惮,让皇帝给楚君殇用了风火毒。如果能一次性要了楚君殇的命,固然是好。即使没能要了他的命,身中风火毒的楚君殇,危险系数也是小了很多。
待沐老王爷百年之后,沐南珣这个纨绔世子,肯定撑不起沐王府这块招牌,沐家军也就名存实亡,不足为惧了。
只要控制住了楚君殇,征北大军就控制住了。再没了沐家军,那南疆北下我大夏,便是如探囊取物了。
只是如果有她这个天然的「解药」,那就不一样了,沈云溪猜测接下来,南疆的目标应该就是她了。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南疆太子和南疆圣女,身在大夏,身份摆在那里,必是不会直接做什么。毕竟现在沐老王爷还健在,站在南疆的角度,现在并不是挑起跟大夏战事的时候。
南疆现在最好的就是跟大夏搞好关系。特别是现在北凉与大夏达成了停战协议。如果此时大夏和南疆发生战事,有楚君殇和沐老王爷在,南疆战败的可能是很大的。
沈云溪想,如果她是南疆圣女,会怎么做呢?
那就是挑拨北凉和大夏的关系,至少要让大夏不能完全放心北凉,要达到这个目的,那么现在最便捷的就是让婉嫔这个北凉公主,在大夏皇宫中出事。
而且下手的仍然会是齐贵人,齐贵人下手,不管事成与没成,成到哪种程度,都跟南疆没有半点关系。
沈云溪如此分析一番,倒是得出一个结论,她和婉嫔都成了南疆的目标人物。
如此一看,沈云溪觉得她非常有必要继续留在宫中,她得先下手为强,除掉齐贵人,南疆人再想做什么,也就不能那么随便的把锅扣他们脑袋上了。
第二日一早,沈云溪就找楚君殇,把昨晚所思索的,跟他说了一遍,并要求留在宫中。
「爷,与其让南疆把奴婢和婉嫔,逐一除掉,还不如让我们俩联手,先除掉她。」
「注意安全,一旦有事,立刻出宫,拿着王府令牌,无人敢拦你。」
「谢谢爷。」
沈云溪原本以为要费一番唇舌,楚君殇才会同意呢,没想到这么容易。
沈云溪不知道的是,其实楚君殇带她进宫,就已做了让她留在宫中的打算。
因为南疆使团入京的那日,「百鬼谷」魑、魅、魍、魉四鬼中,魑、魅二鬼也现身京都。
魑、魅二鬼,进不了皇宫。
齐贵人跟魑、魅二鬼比起来,还是齐贵人好对付一些。
楚君殇从宫中出来后,去了醉仙楼醉字号房间,沐南珣已等候在那里。
「把你那小丫头骗进宫了?」
楚君殇脱掉大氅,扔到一边,黑眸斜了沐南珣一眼。
换作别人,被楚君殇这样斜一眼,魂都要吓没了。但是沐南珣才不会管他,继续说道:「怎么,本世子说的不对啊,魑、魅二鬼到京都的事,你没给她说吧?」
「别废话。」
「你以为就你忙啊,本世子也忙着呢,仙乐阁的萋萋姑娘还等着本世子呢。」
楚君殇懒得跟他废话,抬手,一个斟满茶的茶盏,径直飞向了沐南珣。
「啪。」
沐南珣摺扇打开,摺扇挨着茶盏旋转了两圈,托着茶盏,稳稳地回到了沐南珣手里。
沐南珣就着茶盏喝了一口茶,「嗯,味道不错,能喝到开阳王亲自奉的茶,实属难得。」
看楚君殇已没了耐心,沐南珣也收起了玩笑。
「南疆太子联繫的是辰王。」
第29章 婉嫔有孕了
楚君殇黑眸深不见底,「南疆这手伸得有点长。」
「你想怎么做?」
楚君殇脸色一冷,「手太长,自然是砍了。」
「不过,暮白,太子和辰王,你支持谁?」
「夺嫡,本王不感兴趣,谁有本事谁上。不过谁要是招惹本王,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闻言,沐南珣笑道:「你说,他俩知不知道皇上那么忌惮你,防着你?还整天想着如何拉拢你,怕是如果谁真的拉拢了你,才真是彻底无缘于那个位置了。」
楚君殇黑眸暗沉,起身往外走,「本王就不打扰世子去仙乐阁了。」
楚君殇的背影坚毅挺拔,透着歷经杀伐的凌冽,与孤寂。
沈云溪不在开阳王府,谢萱也不敢来王府,王府更冷清了。
与王府的清冷相比,婉嫔的琼华宫可热闹了。
因为婉嫔有孕了。
皇帝龙颜大悦,把琼华宫上上下下都赏赐了一遍,还特地赏赐了沈云溪,说沈云溪是个福星,一住到到琼华宫,婉嫔就有孕了。
沈云溪嘴角抽抽,这话也不知从何说起,婉嫔有孕,跟她有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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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好像是她让婉嫔怀孕似的。
沈云溪脑中思索万千,留在宫中本是为了对付齐贵人,婉嫔突然有孕,沈云溪有些迟疑,怕她的计划会伤到胎儿,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所以在皇上让她长期住在宫中,陪伴婉嫔的时候,她委婉地拒绝了。
「皇上,能陪娘娘,奴婢自是万分荣幸,只是前些日子奴婢跟赵家姑娘,商议一起开了两个铺子,为的是给那些投奔赵家的烈士遗孀一个谋生的差事,这些日子,就要开张了。虽说奴婢不会做什么,但作为东家,少不得还是要时常看顾一下,毕竟奴婢的嫁妆可都在里面了。」
开铺子的事,皇上迟早都会知道,还不如趁此机会,在皇上这里过了明路,也算是一举两得。
皇上一听沈云溪在给自己攒嫁妆,不免有些失笑,「哈哈,你这丫头,你如今在暮白府上,待你出嫁那日,还能少了你的嫁妆不成?」
「王爷给的是王爷的,奴婢攒的是奴婢自己的。」
皇上笑过之后,再看到沈云溪那张神似沈天雪的脸,不禁有些怅然,沈家的女儿居然会为嫁妆发愁。
是啊,沈家已被他抄家,哪里还有沈家。如今的沈云溪不过是一介孤女而已。
天雪在时,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侄女,她一生从未求过他什么。哪怕沈家被抄家时,她被打入冷宫时,都没求过他,唯有临终之际,为沈云溪求了个自由之身。
罢了,如今沈家已不復存在,沈云溪一个小丫头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大不了,日后为这丫头指一门婚事,也算是全了天雪的在天之灵。
「罢了,你也不用天天在宫中,朕许你自由进出宫中,你照看铺子之余,时常进宫陪婉嫔说说话。」
婉嫔闻言道:「皇上,臣妾也想去看看沈姑娘那铺子是什么样的?」
皇上拉着她手,「爱妃如今有孕在身,可不能像之前那样随性了。」
「皇上,正因为臣妾有了身孕,才更要出去,臣妾进宫之前,自由惯了。如今天天在宫中,哪怕皇上日日陪伴,沈姑娘日日进宫,臣妾也会闷闷不乐的。以前臣妾作为和亲公主,深知自己的使命,哪怕不开心,也会恪守本分。」
婉嫔说到动情处,手轻抚小腹处,「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臣妾有了皇嗣,臣妾不开心,必定会有碍于皇嗣成长。皇上,不是臣妾不喜在宫中,只是宫中规矩多,臣妾在北凉长大,散漫惯了,这一时也改不过来。」
闻言,皇上脸上喜色退了半分,婉嫔给沈云溪使眼色,让她帮自己说话。
婉嫔怀孕,确实不宜出宫,可是沈云溪也确实不放心婉嫔,皇上皇嗣不盛,不是没有原因的。在这深宫中,即使齐贵人不动手,也难保其他人不动手。
「皇上,奴婢是听闻过,有孕之人,是容易多思忧愁。」
对此,皇上倒是知道一二,毕竟三宫六院那么多女人,不过他还是召了太医来问。
太医就婉嫔实际情况实话实说,「回皇上,有孕之人,确实会比常人容易忧愁一些,再加上婉嫔娘娘远离故土,的确比其他人更容易思虑多一些。如果真如皇上所言,偶尔出宫散一下心,是会对娘娘和腹中胎儿有益。」
沈云溪:「皇上,奴婢听说只要过了前三月,胎儿就会稳固许多,不如让娘娘在王府住上三个月,既免了娘娘舟车劳顿之苦,也解了娘娘忧思之愁。」
后妃有孕,出宫养胎,倒也不是没有先例,只不过大部分是去的皇家庄园。
这样去臣子府上的,确实不曾有。
皇上一开始不同意,可架不住婉嫔闹腾,只得随了她的意。
不过还是命一位太医,随住开阳王府,专为婉嫔养胎。
让婉嫔住开阳王府,确实不是明智之举,妇人怀孕生产,其间的不可控因素太多。但凡婉嫔出了任何事,开阳王府都无法撇清。
禁卫军浩浩汤汤送了婉嫔到开阳王府,楚君殇面都没露,安顿好婉嫔之后,月儿已升空,沈云溪来到书房见楚君殇。
「爷。」
「沈云溪,本王是不是对你太仁慈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本王的话当耳旁风,后宫怀有身孕的妃嫔,你都敢往王府领,沈云溪,你不想活,不要带着本王王府的人跟你陪葬。」
「爷,婉嫔怀孕了,打乱了奴婢之前的计划,只得从长计议,可把她一人留在宫中,太危险。」
「她危险与否,干本王何事?」
「婉嫔如果在宫中丢了性命,北凉和大夏之间的仇就结下了。」
「手下败将,何惧之有?」
「王爷再英勇无敌,也不能让战士们,饿着肚子上战场啊,王爷应该比奴婢更清楚。如今的大夏还禁不起战火,此时绝不是开战的好时机,否则也不会与北凉议和。」
「你……」
说话间,王府来了不速之客,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第30章 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呢
院子里传来木枫与来人的打斗声,楚君殇瞥了一眼沈云溪说道:「你们前脚刚进王府,后脚杀手就来了,你那么会分析利弊,不妨分析分析外面这些人是冲着谁来的?」
楚君殇说完就出去了,「木枫。」
木枫闻言,脚尖点一下屋顶瓦片,飞身到楚君殇身边。
楚君殇负手而立,眼眸暗沉,俊颜冷酷,「百鬼谷就只派了你们魑、魅二鬼前来,是否有点太瞧不起本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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魑、魅二人被点破身份,倒也没惊慌,轻功飞身而下。
「不愧是开阳王,不过王爷既然知道我们兄弟的来歷,就应该知道百鬼谷四鬼王一旦出手,就没有完不成的任务,僱主只要那姓沈的丫头,王爷把人交出来,我等即可离开。」
「哼,口气倒是不小,既不想离开,就留下尔等鬼身。」
话音刚落,楚君殇疾风般的掌风,就已经到了二人眼前。
魑、魅二人没有料到楚君殇的武功那么好,二人联手,居然打不过他。
几十招之后,魑、魅二鬼渐渐招架不住,二鬼互相看了一眼,准备先退出王府再说。
可楚君殇根本就不给他们机会,凝聚内力在掌风中,直接杀死了其中一人,留了一人活口说道:「回去给你们谷主传个话,百鬼谷可是想好了,确定要跟本王过不去?」
传话的人,虽说是留了一条命,但也重伤了,手捂住胸口处,看了一眼另一个人的尸体,终是离开了王府。
沈云溪此刻也明白了,为何一向不同意她入宫的楚君殇,主动带她入宫,还允她留在宫中。
「爷,你是不是早知道魑、魅二鬼到了京都?所以,你之所以同意奴婢留在宫里,是想让奴婢躲过二鬼的追杀。」
楚君殇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你现在还觉得带婉嫔来王府,是正确决定的吗?」
沈云溪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原是想宫中危险,现在看来,外面也不安全。
婉嫔到王府的第二日,就闹着要出去逛,经过魑魅二鬼刺杀的事,沈云溪可不敢让她出去,王府虽然明面上的守卫不多,但是隐在暗处的暗卫却不少。
呆在王府里,婉嫔的安全还是可以保障的。
就连心月居?胭脂铺子和心月居?成衣铺开张那日,沈云溪也没松口让婉嫔去。
婉嫔自然不乐意,沈云溪好言解释了半天,婉嫔依然不听,沈云溪就有点火了。
「娘娘如果执意如此,我就只有回了皇上,送娘娘回宫去。」
「沈云溪,你居然敢威胁本公主。」
「娘娘,你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腹中胎儿想。」
「沈云溪,你别说得那么好听,别以为本公主不知道,你无非就是怕本公主若出事,你和楚君殇都脱不了干系罢了。」
沈云溪气结,为这事,楚君殇已几日不曾搭理她。眼下,这婉嫔还不领情,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呢,沈云溪那脾气也上来了。
「是,娘娘说得不错,娘娘若不是北凉公主,谁会管你死活?不过,娘娘也未必太看得起自己了,你若出事,顶多赔上我一条贱命,还妄图扯上王爷,真是痴人说梦。」
「娘娘,也不想想,你是因何而来我大夏,你若真在大夏出事,你那北凉的父皇,应当如何处置?发兵替你报仇?此时,北凉比大夏还经不起战事。不管你?疼爱一世的女儿,客死异乡,白髮人送黑髮人,你让你年迈的父皇,如何自处?」
「我想,你有孕之事,皇帝已派人送信于北凉,再过两日,你北凉的亲人,都会知道你有孕的喜讯,你是想让他们再过几日,便再收到你的死讯吗?」
「沈云溪,你……」
二人正争吵着,外面有人来报,南疆圣女到访。
沈云溪闻言,与婉嫔对望了一眼。
楚君殇今日一早便去了征北大营,南疆圣女此时来访,意欲何为?
婉嫔自小受北凉皇帝宠爱,生性率真,可不代表她傻,大夏与北凉议和,最不乐见的,便是南疆了。
如果此时,南疆动点手脚,让她死在大夏。即使父皇一时不敢攻打大夏,心中必定也会存了恨意,大夏和北凉之间的结盟,就名存实亡了。
沈云溪让婉嫔待在洛园,她自己前往花厅见南疆圣女。
「云溪见过圣女,我们王爷今日不在王府,还请圣女改日再来。」
南疆圣女一双凤眼流转,「我今日不是来找开阳王的,我听闻婉嫔娘娘在开阳王府,特来拜访。」
沈云溪不卑不亢,笑道:「圣女消息果然灵通,婉嫔娘娘确实在开阳王府,不过婉嫔娘娘有孕在身,忧愁多思,皇上心疼娘娘,这才特许到王府养胎,不宜见客,还请圣女见谅。」
有齐贵人在,婉嫔有孕之事,南疆迟早都会知道,沈云溪没必要瞒着。
闻言,南疆圣女眼眸闪过一丝意外,看来婉嫔有孕之事,齐贵人还未跟她说。
「可喜可贺啊,请沈姑娘代我向婉嫔娘娘转达祝贺。」
「云溪替娘娘谢过圣女,云溪还要去向婉嫔娘娘请安,就不留圣女了。」
沈云溪这是下逐客令了。
南疆圣女笑道:「这王府颇大,我有些不认路,那就劳烦沈姑娘送一送我吧。」
南疆圣女说完,便上前拉住沈云溪的手腕,沈云溪还来不及反应,便感到手腕处有一股寒流袭来,她当即退后一步,抽回手腕。
「云溪来时,娘娘便交代了,务必早些过去,恕云溪不能远送了,来人,为圣女引路。」
南疆圣女倒也未恼,神情自若,款款而去。
南疆圣女离开后,沈云溪撩起衣袖,手腕处并无异样,仿佛刚才那一瞬间,只是她的错觉。
但她知道,那并不是错觉。
南疆圣女回到驿站,南疆太子正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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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
「恭喜殿下,那沈云溪确实是天生寒血之人。」
南疆太子面露喜色,「当真?」
「属下一入王府,便说要见婉嫔,她们以为属下的目标是婉嫔。在临走之时,趁其不备,属下用寒冰神功试探。虽说时间很短,但就那一瞬间已足够。」
第31章 报应来得可真快啊
南疆太子笑道:「哈哈,用他们大夏的话来说,叫无心插柳柳成荫啊,本是想对付楚君殇,却不想还有意外收穫。」
南疆圣女眸底闪过一丝落寞,南疆太子并未错过,拉过南疆圣女入怀,深情地说道:「兰儿不必伤怀,本太子最爱的是你,待那女人为本太子诞下子嗣,就无用处了,养育皇嗣还得辛劳兰儿。」
「能为殿下解忧,是兰儿的荣幸。」
南疆太子和南疆圣女,情到浓处,水到渠成,红绡帐内,翻云覆雨。
原来南疆太子在南疆夺嫡中,也曾身中风火毒,风火毒出自南疆,南疆圣女几经周折,偶然得知解风火毒需要天生寒血与寒冰神功。
南疆圣女花大价,从「沧海殿」买到寒冰神功残卷的消息,九死一生拿到手,可寒冰神功居然也要天生寒血之人才能练。
可这天生寒血之人,找了许久都不曾找到,南疆圣女便用南疆秘术,日日以寒毒浸泡、放血,用了整整六年方把全身鲜血变成寒血。
终是神功初成,替南疆太子解了风火毒。
不过,没过多久,南疆巫医为南疆太子诊脉,发现南疆太子风火毒虽解,但却无法诞育子嗣。
中过风火毒之男子,即使解毒成功,子嗣方面也很艰难。唯有天生寒血之女子可孕育其子嗣。
南疆圣女的寒血,毕竟是后天强行为之。虽说替南疆太子解了风火毒,但几年过去了,子嗣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巫医说,怕是还得天生寒血之女子才行。
前不久,齐贵人从大夏传回消息,沈云溪有可能是拥有寒血之人,他们便马不停蹄地来了。
大家都以为她们的目标是婉嫔,或者楚君殇,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冲着沈云溪来的。
不过从目前的形势看,要想带走沈云溪,怕是没那么容易,此事需得慢慢筹谋。
夜里,楚君殇回到王府,听说南疆圣女来过,当即让人唤了沈云溪来。
「南疆圣女前来,所为何事?」
「说是拜见婉嫔。」「见到人了吗?」
「没有,奴婢不知南疆圣女意欲何为,并不曾让婉嫔娘娘见南疆圣女。」
楚君殇双手负于身后,黑眸暗沉,「于是,你就自己见了南疆圣女?」
「是。」
见楚君殇眸中怒气,沈云溪有些气结,他不在王府,婉嫔不能见,那她不见谁见?
「你怕是忘了,那夜在宫中所听到的了。」
沈云溪本还想跟楚君殇提及,南疆圣女握住她手腕时的异样,此时见楚君殇那么生气,且自己又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便索性不说了。
楚君殇见沈云溪低着头,不回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让她滚回洛园呆着,然后叫来木枫,「多加点人手,给本王盯住南疆太子和南疆圣女,有情况,立即报给本王。」
「是。」
木枫领了命,却没马上离去,而是小心翼翼地说道:「爷,你有没有发现,自从回京后,你经常对沈姑娘发火。」
楚君殇眼一横过来,木枫立马住了嘴,「属下即刻去办。」
看着木枫飞速离去的背影,楚君殇若有所思。
他经常对沈云溪发火?
好像是的。
从曹锦绣及笄礼那日起,他确实常常对她发火。
还不是那丫头,完全不把自身安危放在心上,这么多年,隐忍在他身边,怎么才一回到京,就不忍了?
楚君殇哪里知道,沈云溪哪里是不再隐忍。只不过是回到京都,她要想解救沈家妇孺,就必须得筹谋。
有筹谋,就会有行动,有行动,自然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
这几日,楚君殇不让沈云溪出门,沈云溪只得待在王府,与婉嫔作伴。
婉嫔倒是幸灾乐祸,「活该,谁让你不让本公主出去,报应来得可真快啊!」
婉嫔心知沈云溪是为她好,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要过一下嘴瘾。
沈云溪被关了几天,心中也烦闷,不甘示弱,「娘娘,我现在可没拦你,你倒是出去啊。」
「本公主此时又不想出去了,你待如何?」
沈云溪嘁一声,「死鸭子嘴硬,你也怕了吧,那南疆圣女可时时刻刻盯着你呢,巴不得你自己能出点什么事,还省得她动手了。」
「你……好你个沈云溪,本公主好歹也是一个有孕之人,你就不能让一让本公主?」
沈云溪也不知从何时起,跟婉嫔相处,竟是她最本真的时候。哪怕跟红椒姑姑在一起的时候,她都不曾如此放松。
二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的互怼着,谢萱急匆匆的跑了来。
「师父,师父,不好了,出事了。」
沈云溪见谢萱跑得,满脑门都是汗水,让红椒拿了丝帕过来,帮她擦汗。
谢萱哪里能等着她擦完汗再说,一把扯过丝帕,「哎哟,师父,别擦了,官兵把心月居给围起来了,还把青掌柜给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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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溪一听,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婉嫔这下倒是没有幸灾乐祸,说道:「沈云溪,你就不能边走边说啊,看把你那徒弟给急的,那铺子不是你的嫁妆吗?你倒是稳得住得很。」
沈云溪瞥了一眼婉嫔,谢萱却是觉得婉嫔说得对,当即便拉着沈云溪往外走,「对,对,婉嫔娘娘说得对,师父,我们边走边说。」
沈云溪刚被谢萱拉着出了门,就碰见楚君殇,也不知道这人是刚来,还是来了有一会儿了。
「爷,你来得正好,心月居出事了,奴婢得出去一趟。」
「去吧,别忘了,你是开阳王府的人,可别给本王丢人。」
木枫嘴角一抽,得,好好的王爷,长了一张嘴。
他们在去征北大营的路上,听暗卫来报,心月居出事,赶紧折了回来。
刚刚那句话,明明是想告诉沈云溪,她不是一个人,她的身后是开阳王府。
可是这好好的话,从他嘴里一出来,就变了味。
指不定沈云溪那丫头,还会理解成为,楚君殇怪她开铺子,惹了事,丢了他的脸面,怕真是遇到事,也不会回来求他。
不得不说,木枫这傢伙还真是能窥探人心,沈云溪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第32章 她想嫁人?
楚君殇此时却是在想婉嫔的那句话,那铺子是沈云溪的嫁妆?
嫁妆?
她想嫁人?想嫁何人?
难道是沐南珣?
沈家没落之前,沈家和沐家好像是有意结亲的。
她不是说她要解救沈家妇孺?不是说要重振沈家?
沈云溪可不知道楚君殇在想这些,她现在就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赶紧救出青柠。
在去心月居的路上,谢萱把大致的情况给沈云溪说了一下。
户部侍郎郭槐的一个妾室王氏,在用了心月居?胭脂铺子的胭脂后,中毒身亡,一尸两命。
这郭槐一纸状书递到了刑部,按理说京都的案子,应是先到顺天府报案,由顺天府查办,可这郭槐是户部侍郎,他到刑部报案,又出了人命,刑部自然不能不管。
沈云溪和谢萱赶到心月居?胭脂铺的时候,胭脂铺已被贴了封条,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百姓,有许多要求退货的,还有更多看热闹的。
成衣铺跟胭脂铺挨着,又都是心月居的牌子,虽说没被封,也受了影响。
胭脂铺子里的人都被抓走了,现场官兵围着,百姓要退货退钱,吵闹不堪。
沈云溪欲上前,被官兵拦住,沈云溪告诉士兵她是这家店的东家。
这士兵笑道:「还有自己送上门的,抓走。」
沈云溪说道:「你们凭什么抓人?」
士兵:「凭什么?你们这都出人命了,还凭什么。」
「出人命不假,可凭什么就说是我们店的问题?从你们接到报案,到现在不过两个时辰,我想仵作的验尸结果都还没出来吧,仅凭所谓的报案人说是我们,你们就抓人,王法何在?」
「伶牙俐齿,抓回去一审,看你还嘴硬不。」
士兵说着就要上前抓沈云溪,这些士兵哪里是沈云溪的对手,沈云溪三下两下就把人给打趴了。
沈云溪义正言辞地说道:「既然出了人命,又与我们店铺有牵扯,我们自当配合官府查清楚。如果查出来,确实是我们的胭脂有问题,我们自当负责。但是在没有查清案件以前,还请官府秉公处理。」
沈云溪多年战场杀伐练就的气场,岂是这些连京都没出过的士兵可比的。
「待我与我的客户退完钱,我自会前去刑部,配合你们的调查。我也再次申明一点,我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只是配合你们调查而已,并不是罪犯,还请官府莫要弄混了。」
沈云溪说完也不管那些士兵一脸错愕的表情,对围观的百姓说道:「心月居开张以来,承蒙各位街坊四邻的照顾,今天我在此承诺,各位只要手里有我们心月居的货。无论是胭脂还是成衣,我必定退给大家。」
「此刻就退,请大家排好队,不要拥挤,一个一个地来。」
沈云溪此话一出,嚷嚷着退货的百姓,反而不着急了,有的还说,「她们家的胭脂,我都用了一个月了,也没出什么问题啊。」
「是的呢,我儿媳妇还大着肚子,也用的她们家胭脂,昨天大夫来把脉,说胎儿健康得很呢。」
「我可听说了,那郭家主母可是容不下人的,谁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弯弯绕啊?」
……
百姓的话,沈云溪自是听到了,「谢谢各位街坊邻里的信任,我们心月居诚信经营,自认为我们的胭脂不会有问题。不过,在官府未查清之前,还是小心为上,也请大家互相转告,凡是有心月居胭脂的,都拿来退了。待案情查清之后,心月居定会有更多优惠来回馈大家,届时,再请大家来捧场。」
胭脂铺被查封,只能动用成衣铺子上的银钱,好在刚开张不久,沈云溪给了成衣铺足够的银钱备料。
退货退钱的事,一直忙到申时初才结束,沈云溪交代谢萱,把所有退回来的胭脂送到开阳王府,请给婉嫔保胎的太医,全部检查一遍,看看是否有问题。
这事做起来,千离师兄应该更快一些。不过,一来这千离已经几日都不曾现身;二来,有太医的作证,刑部必定会谨慎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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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溪赶到刑部,青柠和李嫂子她们都被关到了刑部大牢,沈云溪要求见她们,却被刑部拒绝了。
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官员说道:「她们现在是兇犯嫌疑人,任何人不得探视,以防止串供。」
「我是心月居?胭脂铺的东家,现在案件未明,我有权了解事情始末。」
「待刑部查清楚案件,你自然能了解事情始末。」
「你……」
沈云溪也没辙,在心月居时,她能义正言辞地唬住那些士兵,是因为那些士兵说错话在先,被她抓到了错处。
而此时这个官员,显然没那些士兵好煳弄,他也没说青柠她们是兇手,他只说是兇犯嫌疑人。既有嫌疑,刑部要审一审,也是合乎法理的。
沈云溪思索了半晌说道:「既然官爷说按章程来办,我们就按规章来办,按照大夏法度,京都发生命案,应当由顺天府查办。如果顺天府办不了,自会向刑部上报。如今你们这直接跳过了顺天府,不知可符合规矩?」
这个官员四十来岁,属于老油条了,见沈云溪讲起规矩来,他反而不说规矩了,「刑部是接了苦主的报案,才接手的。」
「哦,是吗?这苦主若是个寻常百姓就罢了,但据我所知,咱们这位苦主,可是户部侍郎,户部侍郎这莫不是知法犯法?」
「你休要胡说。」
官员有些急了,神情有些不自在,话有些破音。
沈云溪笑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我就进去见他们一面,你们可以派人一直跟在我身边。」
那官员显然是怕把郭侍郎牵扯进来,便答应了她,让她进去见一面。
刑部大牢,潮湿阴森,这是沈云溪第二次进来。
第一次是九岁那年,沈家被抄家那一年,她母亲就死在了刑部大牢里。
越往里走,沈云溪的脸色越苍白,眼神更凌冽。
沈云溪这副神情,见到青柠和李嫂子她们的时候,反而把青柠她们吓了一跳。
「姑娘,你怎么来了?你赶紧出去,这哪里是你能来的?」
青柠都忘记叫东家了,好在李嫂子她们被吓到了,没有太在意这些。
第33章 我会查清楚真相,救你们出去的
「我怎么不能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是东家,就是要问罪,也是先问我的罪。再说了,这刑部大牢,我又不是没来过。」
闻言,青柠知道沈云溪是想起了旧事,心中嘆了一口气,想着,事已至此,还是尽快解决眼下的麻烦。
「姑娘,我们的胭脂,都是李嫂子带人亲自做出来的,每一罐,封罐之前,李嫂子还会亲自再检查一遍,胭脂绝对不会有问题。」
李嫂子她们哪里见过这阵仗,早已没了主意。幸亏有青柠一直宽慰她们,她们才不至于崩溃,此时听得青柠如此说,李嫂子才说道:「沈姑娘,我们敢保证,我们的胭脂肯定是没问题的。」
沈云溪拉着李嫂子的手说:「李嫂子,你们放心,我会查清楚真相,救你们出去的。」
青柠又说道:「姑娘,我们胭脂铺子的顾客大部分都是,条件稍微好一点的普通人家,像户部侍郎这样的府邸。按理说是不会买我们铺子上的胭脂的,这其中肯定有蹊跷。」
「青柠,到我们胭脂铺买胭脂的顾客,可都有做登记?」
「有,有一个名册,就在店铺里。」
开张之前,青柠就跟她提过,说准备给来店里的顾客,都做一个登记,每个客人买的胭脂都是什么味道的,隔多久买一次等等一些信息,以便更好的掌握顾客的喜好。
买成衣的也是有登记,以掌握顾客喜爱的颜色,款式,最关键的是能及时掌握顾客身材尺寸的变化。
问清楚后,沈云溪就离开了刑部大牢,临走之前,给带她进去的那位官员,塞了一袋银子,「在未定罪之前,还请大人能看顾一二。」
官员把银子揣进怀里,笑着说道:「那是自然,她们只是过来配合调查的,案件尚未有定论。」
恩威并施,这是沈云溪这么多年在楚君殇那里学到的。
先是威慑一番,让刑部不敢太草率结案,再给点好处给具体的人,让青柠她们在牢里能稍微好过一点。
沈云溪离开刑部的时候,天已黑,沈云溪轻功几点,从后院进了胭脂铺子,找到了青柠说的那个顾客名册。
回到王府的时候,婉嫔正在洛园吃饭,谢萱也还没走。
「咕咕。」
沈云溪肚子叫了两声,这才想起来,一整天,她还未曾用过饭。
「红椒姑姑,快给我拿副碗筷。」
「来了,姑娘,饿极了,别吃那么急,先喝一碗汤。」
红椒就猜到沈云溪一忙起来,顾不上吃饭。
沈云溪狼吞虎咽的吃了两碗饭,婉嫔被她的吃相惊到了,「沈云溪,你是饿鬼投胎啊。」
沈云溪喝了一口汤说道:「娘娘是没见过我真正饿鬼投胎的样子,一打起仗来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吃饭。」
「师父,要不要再来一碗?」
谢萱听沈云溪如此说,不禁想起自己的父兄,也不知道他们走的时候,有没有饿着肚子,会不会变成饿死鬼。
「不用了,对了,让你拿回来的胭脂,太医都看过了吗?」
「看过了,太医说没问题,哪怕是有身孕之人用了也不会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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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就好,现在至少证明,那有问题的胭脂,很大的可能是在出了心月居之后被人动了手脚。我这里有一份名册,阿萱,你去找人查一查,这里面可有郭侍郎家的人?」
一开始,沈云溪仍然以谢姑娘称唿谢萱,后来谢萱说这样叫着生分,沈云溪才改了口。
「好的,师父,我这就去。」
沈云溪也不跟她客气,毕竟明天就要过堂了,时间紧迫。
「嗯,去吧,注意安全。」
谢萱走后,婉嫔托着腮说道:「沈云溪,你记不记得元宵节那日,那个跟崔瑶琳在一起的小丫头,好像就是郭侍郎家的。」
婉嫔这么一说,沈云溪倒想起来了,那个什么崔家长房二公子被楚君殇揍了一顿的时候,还是郭家的公子出面求情的。
这件事,沈云溪有想过是受人陷害,只是一时还没头绪。
现在如此一说,倒是让她心中有了一丝眉目。
夜里,沈云溪睡得不踏实,一晚上都在做梦。一会儿梦到死去的母亲,一会儿梦到在战场杀敌。一会儿又梦到姑姑带她在御花园放风筝,一会儿又梦到跟楚君殇在那个冷泉……
似梦似醒,早上醒来时,还有点浑浑噩噩的,直到用过早饭,脑子才清明了。
红椒刚准备收拾碗筷,谢萱就来了,便停下收拾。
「谢姑娘,可用过早饭了?」
「简单吃了点。」
沈云溪叫红椒给谢萱盛了一碗小米粥,一碟春卷,一碟咸菜,「再吃点,不急于这一时。」
「师父,昨日那份名单,得去户部查询才行,可这案件牵扯到户部侍郎,昨天晚上老管家找了几个户部下面,熟识的具体办事的人,但都给婉拒了。」
「这事,原是我欠考虑了,你把名单给我,我另寻法子。」
其实这事如果找楚君殇,户部的人肯定不敢不办,但是她就是不想找他。
这时,红椒说道:「姑娘,其实除了户部,还有人能查这些名单。」
「红椒姑姑,你快说,谁?」
「官媒。」
谢萱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红椒说道:「这些官媒虽说主要掌握的是适婚年龄的男女,但对于一些官宦人家,家里的成员,她们还是很关注的。」
沈云溪闻言,说道:「只是那些官媒是最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如今心月居牵扯命案,在京都已是人尽皆知,她们怕是不会淌这趟浑水的。」
说话间,谢萱已吃好了,红椒一边收拾着,一边说道:「姑娘,奴婢倒是认识一个官媒,原是在宫里当差,侍候过皇后娘娘,后来到了年纪放出宫,因老家已没亲人。所以便求了娘娘,在京都给她谋了一份官媒的差事。」
沈云溪看了一眼旁边是沙漏,说道:「事不宜迟,红椒姑姑,你赶紧去,刑部那边辰时开始开堂审案子,我和阿萱先去刑部,如若没有找出可疑之人,就罢了。」
「如若找出了人,你就回来找木枫,把人给看住了,不要让人跑了,也别死了。」
「好,奴婢这就去。」
谢萱一把接过红椒手中的碗筷说道:「红椒姑姑,你快去吧,这交给我。」
红椒走后,沈云溪对谢萱说道:「你也别收拾了,我们也走吧。」
第34章 本王今日只是来看看
这命案在京都闹的人尽皆知,今日开审,来看热闹的自然也多?
沈云溪和谢萱赶到的时候,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好在有人认出了沈云溪,给她们让开了路。
「那不是心月居的东家吗?」
「是啊,昨日她还给我们都退钱了呢。」
「来,我们给她们让开一条道,让她们站在最里面去。」
随着第一个人带头,大家都纷纷给沈云溪和谢萱让开了一条道。看来,昨日的退钱风波,让沈云溪在百姓心中博得了信任。
「谢谢大家,我相信官府很快就会还我们心月居一个清白。届时,心月居将会加大酬宾力度,还请诸位父老乡亲来捧场。」
「沈老闆大气,我们一定去。」
沈云溪到现场,没多大会儿,就开堂了,刑部侍郎主审。
户部侍郎郭槐,和他夫人都到场了,青柠和李嫂子她们也被带了上堂。
刑部侍郎:「户部侍郎郭大人状告心月居?胭脂铺,郭大人爱妾因用了你家的胭脂,导致身死,一尸两命。你二人,可知罪?」
李嫂子等人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青柠还比较镇定,「大人,民女不知,我们心月居?胭脂铺自开业以来,售卖出去有一千多盒胭脂,都没有毒,不可能唯独郭大人家小妾买的这个就有毒。」
郭夫人说道:「你们还狡辩,仵作验尸结果已出,我们家姨娘是中毒而亡。而且也在那盒没用完的胭脂里查出了相同的毒。」
刑部侍郎:「仵作,郭夫人所说可属实?」
仵作回道:「回大人,郭夫人所说属实。」
青柠说道:「请大人明鑑,郭家姨娘的那盒胭脂有毒,可并不一定是我们心月居下的毒,有可能是在路途中,或者是在家中被人下了毒。」
郭夫人怒气沖沖地吼道:「奸商最是奸诈,大人千万不要被她矇骗,我们家姨娘就是被她们毒死的,可怜了那未出事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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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夫人说着还真悲恸地哭了起来。
这一哭二闹还真是管用,郭夫人这一哭,围观的百姓,还真是生出了不少同情心。
沈云溪见青柠有些不知如何应对,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禀大人,民女沈云溪,乃是心月居的东家,请求上堂与郭夫人对峙。」
刑部碍于楚君殇的面子,本没想拿沈云溪。即使降罪,也是对掌柜的和伙计,却不想沈云溪自己跳了出来。
「沈姑娘,你可要想清楚,你的掌柜和伙计,都说你经常不在店铺。对铺子的事一无所知,故而本官不曾传唤你。」
「大人明鑑,民女确实不常在店铺,但是民女相信我心月居的掌柜和师傅们,相信大人也有所耳闻,婉嫔娘娘如今在洛园养胎,民女给婉嫔娘娘用的正是我们心月居的胭脂。」
底下的百姓一听,连宫里的娘娘都用她们家胭脂,纷纷嚷嚷着,要去心月居买胭脂。
郭夫人一听,着急了,「你给娘娘用的,自然是无毒的。」
沈云溪看了一眼郭夫人,不禁笑道:「大人,民女想请教大人一个问题,但凡犯案,是不是都要讲究个动机?」
刑部侍郎点头道:「是的。」
「诚如郭夫人所言,我们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在这之前,我们都不知道郭大人家有这么个小妾在,更不认识这位小妾,民女倒是想问一问夫人,我们心月居上上下下,有何理由单单去谋害你们家姨娘?」
众人一听,确实如此。
沈云溪盯着郭夫人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要说起这动机,恐怕郭夫人要比我们心月居的每个人都要有动机一些。」
郭夫人恼羞成怒,「你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
「说的好,民女是没证据证明毒是郭夫人下的,可郭夫人又有何证据证明是我们心月居做的。」
「你……」
郭夫人气结,半天说不出话来。
郭槐说道:「你少狡辩,大人,胭脂是在她们店里买的,她们就要负责任。」
沈云溪说道:「责任,我们自然会负,但是人不是我们杀的,这罪,我们不认。」
郭槐气极:「大人,此女子口齿伶俐,极善狡辩,大人千万不要被她矇骗,给她上上刑,她自然就招了。」
「哟,王爷,你听听,这谁啊,口气这么大,说要给你家小丫头动刑呢。」
沈云溪寻声望去,是几天不见人影的千离师兄,旁边跟着楚君殇。
刑部侍郎,起身作势就要行礼。
楚君殇止住他说道:「你继续审案,本王今日只是来看看,你秉公审理就行。」
楚君殇一来,郭槐就腿发软了,他原本也只是受人之託,稍稍给沈云溪一点教训,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程度。
刑部侍郎此刻才是一脑门子官司,难怪这案子一出,刑部尚书就告假在家,这浑水不好趟啊。
那郭夫人一见给沈云溪撑腰的来了,心里更是发慌,看了眼围观的百姓,心上一计。
趁所有人都没注意,郭夫人上前就跪在楚君殇跟前,哭道:「王爷,你可千万不能徇私,包庇自家奴婢啊。」
这话外之音,不就说楚君殇要以权压人,意欲包庇沈云溪吗?
这招高啊!
到时候这但凡要是判沈云溪她们无罪,楚君殇都逃不脱一个以权压人臭名声了。
楚君殇是不会与这妇人多费口舌,但千离会啊。
「哎哎,这位夫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你谁啊?」「你管我谁?」
「大人,此人藐视公堂,还请大人把他拉下去。」
千离笑道:「我说夫人,这公堂你家开的啊?许你说,不许我说?这是何道理?」
这千离那张嘴,如果不制止他,他能跟郭夫人吵到天黑。
楚君殇嫌弃地睨了他一眼,「干正事。」
「咳,咳,那个,大人,我是玄医谷弟子千离,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仵作。」
玄医谷,在百姓心中,那是神一般的存在。
玄医谷,不畏权势,不受制于国界,只讲究个缘分。
刑部侍郎一听是玄医谷的,立刻肃然起敬。
「公子,请。」
第35章 那铺子是你嫁妆?
「仵作大人,在下想请问一下,死者所中何毒?」
「金刚石。」
「那盒未用完的胭脂里,也是金刚石?」
「是的。」
「据在下所知,金刚石药性慢,如果要致死,至少要连续不间断的服用一月以上。」
「公子所言甚是,死者确实是中毒一月以上。」
「慢,本公子还未说完,金刚石一月致死,那得口食之。但心月居卖的是胭脂,即使是唇部胭脂,每日涂抹于唇部,那剂量也得两三个月以上才能致死。」
闻言,沈云溪说道:「大人,可否请出证物,让我们掌柜的看看。」
刑部侍郎点头表示同意,旁边有衙吏呈上证物。
沈云溪一见盒子,就说道:「大人,这确实是我们的唇部胭脂。」
千离全程没有直接为心月居辩白一句,只是在解读毒理方面的专业知识,郭夫人想说他做伪证,却也无从开口。
沈云溪笑道:「大人,这就有意思了,我们心月居开张不足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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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夫人面部神情已变,香宝斋顶级胭脂水粉都掩盖不住她面部的苍白,但依旧嘴硬。
「哼,你们说要三个月就是三个月啊,我还说半旬即可呢。」
案件审到此处,虽还未完全明朗,沈云溪心中却已大致明白了。
「郭夫人这个顾虑,不无道理,不过,也好解决,大人只需多招几个大夫来,一问便知。不过,民女有一疑问,还请郭夫人告知。」
沈云溪双手负于身后,走到离郭夫人一臂之远处停下,「不知,郭府是谁到我们心月居去买的胭脂?如果说,有嫌疑,那此人的嫌疑可是比我们心月居的嫌疑大。」
郭夫人强装镇定,「我们家僕妇那么多,我哪里知道是谁去买的?」
「是奴婢去买的。」
人群中传来一女子的声音,寻声望去,女子旁站的正是木枫。
看来,红椒姑姑找到了人。
刑部侍郎把女子传上公堂,「你说是你去心月居买的胭脂?」
「回大人,是奴婢。」
郭夫人怒骂道:「想不到是你,你个吃里扒外的贱婢,郭家哪里对不起你,你要毒害大人的子嗣。」
那女子抬头望向郭夫人,「夫人,莫要恶人先告状,毒害大人子嗣怕是你自己吧。」
「你胡说,大人,不能听她胡说。」
女子头髮略显凌乱,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个头。
「大人明鑑,奴婢翠儿,是伺候王姨娘的,王姨娘娘家是读书人家,只因家中贫困,才不得已入郭府为妾。因王姨娘识文断字,大人也喜欢与王姨娘讨论诗词,颇得大人宠爱。」
「夫人因此嫉恨王姨娘,平日里就剋扣王姨娘的月例银子,府里的胭脂一般都是在香宝斋採买。但王姨娘没钱,一直都是在其他地方买的,前些日子,心月居开张,听大家说心月居的胭脂,物美价廉,姨娘便让奴婢去买。」
「回到府上时,奴婢碰到夫人身边的丁妈妈,丁妈妈拿过胭脂看过。自从王姨娘有孕之后,我们都比较小心。所以回去之后,也用银针测过,并无毒,才敢让姨娘使用,却不知,怎么现在又说有毒了。」
千离打断翠儿的话,「本公子问你,你们姨娘可是常常呕吐?」
翠儿说道:「是的,刚有孕之后,姨娘就开始呕吐,我们都以为是有孕所致,府上请来的大夫也说是正常的。」
「这就对了,这金刚石本无毒,用银针自然测不出,金刚石粉末进去人的胃部以后,不会被人体消化,而是附着于胃部,一开始可能会呕吐。久而久之,胃就会糜烂,溃烂,吐血身亡。」
翠儿一听,也顾不得礼仪,激动地说道:「是的,是的,王姨娘确实如此,一开始就是呕吐,都以为是孕吐,随着月份的增加,孕吐不减,反而更明显,大夫说,有的人身子弱,确实会如此,我们也只当是有孕所致,谁知,谁知却因此送了命。」
翠儿越说越激动,竟对着郭夫人喊:「夫人,你就是再不喜欢王姨娘,那她肚子里怀的也是大人的骨肉啊。」
「你个贱婢,血口喷人!」
沈云溪拦住了郭夫人慾打翠儿的手,「郭夫人,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何必恼羞成怒。」
「大人,把那个给王姨娘请脉的大夫找来一问便知。」
「哎哟!」沈云溪话音刚落,从人群里就窜出一个人来。
那人五十岁的样子,唯唯诺诺地看了一眼木枫,然后战战兢兢地走上堂来,双腿跪地,「大人,草民有罪,草民受郭夫人指使,对王姨娘中毒之事,闭口不言。」
大夫此话一出,事情真相便明朗了。
楚君殇起身说道:「本王还有事,先走了。」
刑部侍郎起身,「下官恭送王爷。」
楚君殇路过沈云溪身边的时候,冷声说道:「在这偷懒了半天,还不回府?」
沈云溪本想等判决之后,和青柠她们一起走。但楚君殇这样说,她也只得先跟楚君殇回王府。
回王府的马车上,楚君殇冷冷地,一言不发,只听得见车轮压在路上的声音。
沈云溪没想过楚君殇居然会亲自到刑部,有他在,刑部即使有先前受人所託,也不敢徇私枉法。
「谢谢爷!」楚君殇依旧没说话。
沈云溪继续说道:「今日多亏了爷,否则不会这么顺利。」
「那铺子是你嫁妆?」
「啊?!」
这话题转得有点快,而且楚君殇这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奇怪?
沈云溪眼眸中尽是不可思议!
外面赶车的木枫,也是有点不可思议,敢情自家爷那张俊脸,黑了一上午,就因为这个?
话出口后,楚君殇才觉得有些尴尬。
便朝着外面赶车的木枫喊了一句,「快点!」
「是,爷。」
木枫话音一落,马车即刻飞奔起来,马车里的两人皆往后倒去。
楚君殇本能的伸出手去拉沈云溪,这一倒一拉。等沈云溪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楚君殇怀里。
两人愣了半晌,沈云溪面红耳赤,赶紧从楚君殇怀里起来。
怀里陡然一空,楚君殇心中突然有些不舍。这种感觉,很陌生,他很不习惯,朝着外面又喊了声,「稳点!」
赶车的木枫,有点不知所措,这到底是要快,还是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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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木枫的一路纠结中,总算是回到了王府,下车的时候,木枫明显感觉到了来自自家王爷怒火。
第36章 刑部的判决结果
傍晚时分,谢萱带来了刑部的判决结果,青柠和李嫂子她们无罪释放,那大夫被杏林界除名,此生不得再行医,郭家找了个替罪羊替郭夫人顶了罪。
这也在沈云溪的意料之中,不管郭槐对此事是否知情,郭夫人都不能被刑部定罪。否则郭槐嫡子的仕途,嫡女的婚姻也就都毁了。
不过这些她都不在乎,她只关心青柠和李嫂子她们。
「阿萱,李嫂子她们吓坏了吧?」
「嗯,是有点,不光她们,那些孩子也吓到了,还好有虎子和燕儿两个,才把那群孩子安抚住了。」
「嗯,回头,你多关心关心她们,跟孩子们说。等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带她们出城去放风筝。」
谢萱一听,自己先激动了,「真的,师父,可不许耍赖。」
沈云溪笑道:「为师什么时候骗过你?」
谢萱认真的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
沈云溪她们高兴的时候,辰王府上的气氛,可就不怎么好了。
辰王书房内,辰王满脸怒容,「你俩可真有用哈,一个刑部侍郎,一个户部侍郎,居然连一个小小的心月居都搞不定,你们还真是给本王长脸啊?」
刑部侍郎辩解道:「辰王殿下,开堂的时候,那开阳王就在那坐着,下官也不敢偏帮的太明显。」
郭槐哼了一声,说:「大人你可真是公正廉洁啊,该出现的,不该出现的证人都出现了。」
都说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他这是爱妾舍了,孩子也舍了,还是没套住狼,心中正憋了一口气,郭槐心中不爽,怼了刑部侍郎几句。
这刑部侍郎也不是个忍让的主,「郭大人这什么意思啊?本官早跟你说,那几个人要尽早处理,郭大人偏偏不听,还让人给带上了堂。」
「你……」
两人吵得脑仁疼,辰王一手捏着太阳穴,吼道:「行了,都给本王闭嘴,就知道窝里横,一个两个,在公堂上怎么不见你们嘴皮子这么利索?你们回去吧,郭槐自己把家事处理好,不要让此事再发酵了。」
「是,下官告退。」
两人从辰王府出来,心里不禁嘀咕,这辰王自己不敢跟开阳王叫板,把他们推出来当炮灰。
特别是郭槐,心里那叫一个憋屈,爱妾没了,孩子也没了。
一想到此,他就憋火,家里那妒妇居然敢算计他。
他已经问过,涂抹带有金刚石粉末的胭脂,用一个月,不会致死,对胎儿的影响也不会太大。
谁知那妒妇居然瞒着他,已经给王姨娘用了三个月之久,难怪她对此事那么上心?
辰王府内,刑部和户部二位大人离开后,从内书房走出一个窈窕女子。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元宵那日与沈云溪比猜灯谜的崔瑶琳。
元宵那日的事情,还是被贤妃知道了,贤妃对崔瑶琳不甚满意,迟迟没有召见崔瑶琳。
崔瑶琳此次进京,本就是为了辰王王妃的位置来的,贤妃迟迟未召见,她便心急了,使了些手段,私下见了辰王。
崔瑶琳眼含秋波,「王爷,对不起,瑶琳让你为难了。」
「瑶琳,这次都是那些蠢货办事不力,待本王好好筹谋一番,定当为你出一出元宵那日的气。」
「王爷,你对瑶琳真好,不过,这事怕是瞒不住贤妃娘娘,瑶琳担心娘娘责罚王爷。」
「无事,母妃要是问起来,本王便说,这事是本王的主意,自楚君殇回京,本王事事不顺,母妃还偏偏让本王去拉拢他。」
原来这崔瑶琳入了辰王的眼后,便我见犹怜的把元宵那日之事,半真半假的说与了辰王听。
辰王新得美人,自是豪言壮语,要为美人出一口气,楚君殇他动不得,一个沈云溪他还动不得吗?
这在京都,闹的沸沸扬扬的命案,根源便在这里。
崔瑶琳,崔家悉心教导出来的嫡女,也不全然是没脑子的。
此次一击不成,她便劝辰王,此时还不是与楚君殇撕破脸的时候,让辰王主动进宫找贤妃承认错误,说只是为曹锦绣抱不平,想教训一下沈云溪。
辰王正在兴头上,对崔瑶琳自是言听计从。
贤妃本就对沈云溪不满,因为她,曹家折了一个曹锦绣,还得罪了楚君殇,贤妃也想教训沈云溪。
因此辰王主动跟辰王认错时,贤妃并太未责怪他,只是觉得这些事不该辰王来做,如果有辰王妃就好了。
原本看中那崔家嫡女,可谁知是个不中用的,才到京都,就被沈云溪给来了个下马威。
贤妃在想为辰王觅得一个女诸葛,那边太子的贤内助太子妃,再广发邀请贴,邀请各世家公子贵女,在三月初前往太子京郊的一处庄子,踏春赏花。
此事传入宫中,德妃自是在皇上面前,把自家儿媳妇夸赞了一番,只是令德妃意外的是,贤妃居然也在皇上面前夸赞太子妃。
「皇上,太子妃此举真是为那些,家中有适婚男女的人家,提供了一个再好不过的相看机会,这比起正儿八经的相看,好太多了。看上了,再请了媒人上门正式提亲,没看上,也只是参加一场春游而已,互不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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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对太子近日的表现也比较满意,想来太子妃的功劳也不小,皇上说道:「太子妃考虑的确实周到。」
贤妃:「皇上,德妃得了这么好个儿媳妇,臣妾好生羡慕,臣妾也想去参加太子妃的这场踏春赏花宴会,也好为辰王相看一下,臣妾常年在宫中,对这些世家贵女都不曾好好接触过,还请皇上允准。」
齐贵人说道:「皇上,臣妾也想去。」
德妃笑道:「贤妃是去为辰王相看王妃,齐贵人这是为谁相看啊?」
齐贵人:「臣妾听说那庄子里有一大片桃花林,春日桃花盛开,美不胜收。」
皇上笑道:「行了,贤妃和齐贵人想去就去吧,德妃进宫后也未曾出过宫,此事又是太子妃张罗的,你也一併去吧。」
「谢皇上。」
「对了,婉嫔在开阳王府,有这热闹,她肯定不会错过,她贪玩,如今有孕在身,德妃、贤妃,你二人多提醒她,万事以龙嗣为重。」
「是,臣妾记下了。
得知宫中娘娘们要去踏春赏花宴,太子妃对诸多事宜更加仔细,就那一片桃林,太子妃都是日日派人去看,预算着桃花盛开的时间。
只是沈云溪没想到,太子妃会到开阳王府,请她帮忙。
第37章 世上再无真正的世家贵女
「沈姑娘,冒昧前来打扰,是想请沈姑娘三月初踏春赏花宴时,前来帮着张罗一下。」
太子妃此举,沈云溪有点诧异,随后便婉拒了,「奴婢多谢太子妃抬爱,不过,近日婉嫔娘娘在王府,奴婢恐怕不能尽心尽力帮太子妃,请太子妃恕罪。」
「沈姑娘严重了,本宫见年节时谢府的宴请办的挺好,谢老夫人说是你帮着张罗的,所以才有此想法。」
「谢老夫人谬赞了,主要还是谢姑娘,奴婢只是帮谢姑娘打打下手。」
太子妃邀请沈云溪,只是想向楚君殇表明一个态度,沈云溪答应了,自然是好,便能向大家表明,太子府与开阳王府交好,没答应,也无伤大雅。
太子妃又去跟婉嫔说了会话,才离开王府。
沈云溪倒也不是完全推脱,确实没时间。经过郭家那场命案牵扯,心月居胭脂铺近日正忙着重整开张。
而且青柠说,趁此机会,准备再多开一家柴火铺,柴米油盐酱醋茶,柴居首位。
这日,沈云溪去心月居,青柠正在为柴火铺招工,在这些前来应招者中,沈云溪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吴嫂子,你怎么在这?」
「沈姑娘。」
二人寒暄一番,原来是过完年后,吴嫂子和吴副将商量,让吴嫂子在京都租个房子,现在吴副将离得近,每月可以回来看她一下。
吴嫂子没好意思明说,两口子主要是想趁吴副将在京都,两人想要个孩子。
吴嫂子租好了房子,就想着找点活计,贴补家用,看到柴火铺子招工,便来了。
沈云溪将吴嫂子留了下来,还说,军中还有像她一样,没有回乡的家属。如果也想找活计,也可以介绍过来。
吴嫂子去到军中一说,还真有,又带了两个过来。
准备了好些日子,心月居胭脂铺子和柴火铺终于开张了,因那场命案,心月居如今在京都的名声,还是挺响亮的。
开张那日,胭脂铺又有大优惠,所以生意出乎意料的好,太子妃还专门派了人,大张旗鼓地过来买心月居的胭脂,其他世家一看,太子妃都买,她们自然也要跟着买。
这一下超出预期,人手都有些不够,沈云溪和谢萱都在铺子上忙活了好几日,还把虎子和燕子抓了壮丁,一起在铺子上帮忙。
这不知不觉大半个月,太子府上送来了踏春赏花宴的具体日子,看来京郊庄子上的那片桃花林是开了。
踏春赏花宴,沈云溪本不想去,可架不住婉嫔要去,她也只有陪着。
楚君殇,则是被沐南珣拉着去了。
阳春三月,桃花怒放,太子妃选的这个时间刚刚好。
那一片桃林,好似一片粉色的大海,置身其中,微风拂面,裹携着花香,沁人心脾。
偶有三两朵桃花随风飘下,落在衣衫上,落在髮髻上。
大家都被眼前桃林美景陶醉了,唯有沈云溪看着朵朵桃花,心有戚戚。
从前的沈家,后院里也有几株桃树,小妹沈云沫最喜在桃树下玩耍,扎着两只小髻,春日里桃花盛开之时,一边扎上一朵桃花,蹦蹦跳跳的。
也不知小妹现在何处?沈家被抄家那年,小妹才三岁。
思及此,沈云溪心中很不是滋味,不行,她得加快脚步,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
现在,皇上对她已基本放下了戒心。但她依然不敢大张旗鼓地去探听寻找沈家妇孺的下落。
心月居的生意已经在皇上那里过了明路,再过些时日,青柠那些积攒的家业,就可以慢慢浮出水面。届时就可以藉由生意之名,前往各地打探沈家人的下落了。
沈云溪望着桃林失神,不觉已落在人群后,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沈姑娘,既喜欢桃花,何不进去桃林?」
南疆太子?
是了,南疆太子和南疆圣女还在京都,未曾离去。
「见过南疆太子。」
「她们都进了桃林赏花,姑娘为何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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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不是也没进去?」
南疆太子失笑,「在我们南疆,一年四季皆繁华似锦,桃花也比你们大夏的桃花漂亮,沈姑娘有机会一定要去南疆看看。」
「多谢太子美意,不过我不喜欢桃花。」
「是吗?本太子府上有个小丫头,特别喜欢桃花,每当桃花盛开之时,她也会像沈姑娘那样,望着桃花出神许久。记得那年刚到本太子府上,她就啼哭个不停,后来看到府里的桃花,才止住了哭声。说来也怪,本太子府上,奇花异草不甚繁多,她却独独喜欢桃花。」
「各花入各眼嘛,没什么奇怪的。」
「沈姑娘所言甚是,沈姑娘不喜桃花,没关系,我们南疆还有许多名花,奇花,肯定有姑娘喜欢的,等姑娘到了南疆,任你挑选。」
这南疆太子是吃错药了吗?
开口闭口都是让她去南疆,算起来,今日他们俩应该是第二次见面,第一次还是在宫中。严格来说,那次都不能算见面,就是远远地望过一眼。
「云溪,南疆太子这么盛情邀约,本王的征北大军也是可以南下的,届时本王让你为先锋。」
楚君殇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旁边还跟着沐南珣。
自见到南疆太子出现在沈云溪身边的时候,沐南珣便觉得周遭气压变了。
待走近些,听得南疆太子几次三番让沈云溪去南疆时,沐南珣更是觉得直接从阳春三月,掉入了寒冬腊月。
南疆太子笑道:「王爷说笑了,让沈姑娘为先锋,这知道的,都说沈姑娘巾帼不让鬚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大夏无人了呢。」
楚君殇眼眸深不见底,杀气四溢。
沈云溪走到楚君殇身边,不紧不慢地说道:「南疆太子此言差矣,我大夏,不论男女,都是顶天立地,正面迎敌。不像有些地方的人,就喜欢钻营那些地底下,见不得光的事。」
闻言,南疆太子那一直淡定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不过只一瞬,一瞬之后,他又恢復了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
有意思!
此前江湖上有种说法,沈家覆灭,世上再无真正的世家贵女。
南疆太子一直认为,这些江湖中人言过其实,如今看来,是他孤陋寡闻了。
第38章 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沈云溪此言一出,沐南珣瞬间觉得周遭气温回升了不少。
他得赶紧把这南疆太子弄走,否则他得冻死在这阳春三月里。
「行了,你们几个也太煞风景了吧,这大好春光,非要说些打打杀杀的。」
沐南珣说着一手搭在南疆太子肩膀上,「殿下,你可别跟他俩一样胡来哈,咱们俩可说好的,让我家老爷子安安稳稳地把这后面的日子过了。到时候你们爱怎么打怎么打,反正公子我就在这京都喝酒听曲……」
沐南珣拉着南疆太子走远了,楚君殇冷冷地看了一眼沈云溪,说道:「你不跟着婉嫔,跟他在这里瞎扯什么?」
对了,婉嫔呢?
沈云溪四下张望,在一株最大的桃花树下找到了婉嫔的身影,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
只是那口气,终究还是没松得下去,婉嫔旁边站着的是齐贵人。
沈云溪赶紧跑过去,却在距离婉嫔十步远的地方停下了。
婉嫔看到沈云溪,对她招手道:「云溪,在……」
婉嫔话未说完,沈云溪打断了她。
「娘娘,别动!」
沈云溪脸色有些发白,表情很有些惊恐。
婉嫔从未见过沈云溪如此,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却也不敢动,僵硬着脖子喊道:「怎么了?」
沈云溪眼睛盯着婉嫔头上一尺之处,慢慢地向婉嫔方向挪过去,婉嫔跟随她的眼神,想要抬头看,被沈云溪阻止了。
「娘娘,千万不能动。」
一旁的齐贵人却大喊了一声,「呀,婉嫔,你头顶上有一条蛇!」
「啊……」婉嫔闻言,再也站不住,尖叫着就跑。
婉嫔一动,那蛇嗖得一下便往婉嫔身上窜去。
沈云溪在齐贵人喊出那一声之时便施展轻功向婉嫔扑了过去,同时用手试图挡住那条速度极快的蛇。
一切皆不过瞬息间,众人从听到齐贵人大叫时便往这边看。待看清时,沈云溪已被那蛇咬了一口。
楚君殇发现不对劲,轻功飞过来时,已来不及,只一掌噼死了那条蛇,那是条毒蛇。
楚君殇抓过沈云溪被咬的手臂,眼眸凌冽骇人,他即刻点穴封住了沈云溪各大穴位。
埋头便要用嘴去吸沈云溪那被毒蛇咬了的伤口。
沈云溪察觉到楚君殇要干什么时,抽回了手臂,「爷,不可!」
楚君殇黑眸睨了她一眼,一句话没说,拉过手臂,低头就含住沈云溪被咬之处,吸了一口毒血吐在地上,又低头去吸。
德妃、贤妃和太子妃闻讯赶来,德妃和太子妃,神情紧张,一是真为楚君殇和沈云溪担心,二来事是出在太子妃张罗的宴席上,如若出事,太子府难辞其咎。
贤妃则是一脸看热闹的表情,她巴不得把这二人毒死才好,那就真是一石二鸟了。不仅除掉了她讨厌的沈云溪,还把太子拉下了水。
不知是蛇毒作祟,还是其他什么,沈云溪怔怔地看着,不停给她吸蛇毒的楚君殇,心中有种陌生又奇怪的感觉在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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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溪脑海中有两个声音在争吵。
「不行,沈云溪,他是你的仇人!虽不是他下的圣旨,但他姓楚,他是皇室中人,他还是带兵抄了沈家的人。」
「但他救过你,还不止一次救过你,现在也正在救你,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别傻了,他哪是在救你,他是在救他自己,别忘了,他的毒还需要你的血来救他。」
「你别忘了,他最先救你时,他还未中风火毒。」
……
两个声音在沈云溪脑海中争吵不休,吵得她头疼,眼前也模煳了起来。
沈云溪再次睁开眼时,看见的是千离。
「小师妹,你醒了?」
「千离师兄,我……」
沈云溪想要起身,起勐了,有些眩晕。
千离上前扶起她,「小师妹,你这次中的蛇毒可是奇毒。如果不是楚君殇及时为你吸出了毒血。哪怕是风老头子亲自来,怕也无济于事了。」
「王爷他怎样了?」
「放心,有师兄在,他已没事了。」
「谢谢师兄。」
「这就见外了哈,你好生休息,师兄去给你们煎药。」
「劳烦师兄了。」
千离走后,红椒扶着沈云溪起身,靠坐在床头。
红椒姑姑告诉她,那日踏春赏花宴,因那条毒蛇,提前结束了。
听说她中毒后,皇上派人把婉嫔接回宫去了。
太子和太子妃第二日便进宫向皇上请罪,皇上斥责了夫妻俩,倒也没太过责罚。
太子和太子妃从宫中出来后,也顾不上休息,直接往开阳王府来探病来了。
不过没见到楚君殇和沈云溪,只木枫传了话,说王爷和沈姑娘已无大碍,静养几日便可,请太子和太子妃暂且先回去。
过了两日,太子妃又来探望沈云溪,「沈姑娘,可好一些了?」
「多谢太子妃记挂,云溪已无大碍。」
「无事便好,要真有个什么事,叫本宫心里如何过意得去。」
「太子妃,无需挂怀,春季万物復甦,蛇虫鼠蚁也蠢蠢欲动,桃林中有蛇出没,也是常有的事。」
「说起来这事,此次踏春赏花宴,因宫中娘娘们也参加,本宫尤其注意,事前,还特地着人撒硫磺药粉驱除蛇虫鼠蚁,不曾想还是有漏网之鱼。」
沈云溪本以为这件事是意外,听太子妃如此一说,看来,此事怕也不是意外了。
沈云溪回想起那日,那条毒蛇本是冲着婉嫔去的。如果不是她扑过去,被毒蛇咬的就是婉嫔。
那日婉嫔身边是齐贵人,齐贵人擅制香,且又是南疆人,南疆人极其擅长控制这样的毒物。
不过,即便齐贵人能用香驱使毒蛇,那也要附近有毒蛇才行,齐贵人从宫中出来,肯定不能随身携带。
太子妃事前,又命人特意驱赶过,这毒蛇绝对是有人故意带到附近的。
沈云溪心中有了计较,面上却也没显,「太子妃考虑得极其周到,奈何底下办事的人,兴许有不尽心者。」
太子妃闻言,心中也有了一番计较,看来太子府上,有必要彻查一番了。
两人心中都有着自己的盘算,简单寒暄了一番,太子妃便离去了。
第39章 没有万全之策,只有上上策
沈云溪送走太子妃,心下又计较起来,齐贵人擅制香。即使查到她身上所携带的香囊有引毒蛇功效,她也可以以一句,不知情便可搪塞过去。
可是如果由太子府上查出,与齐贵人里应外合之人,再由他供出齐贵人来,齐贵人便百口莫辩了。
沈云溪分析得不错,此时的齐贵人却是有恃无恐。不过却没料到挨了自家主子一巴掌。
没错,那一巴掌是南疆太子扇的。
「本太子不是告诫过你,沈云溪,你不能动。」
齐贵人捂着被扇的半边脸,「太子,属下不敢,此次属下本是冲着那婉嫔去的,谁知那沈云溪自己跑过来找死。」
南疆太子怒火未消,一旁的南疆圣女说道:「殿下,此事确实也不能完全怪左使。」
南疆太子:「怎么?左使在这大夏皇宫待久了,忘了本太子当初怎么说的了?」
齐贵人说道:「属下不敢忘,身为细作,凡出手,必成,否则便有杀身之祸!」
南疆太子:「记得便好,左使不妨算一算,这已经是你第几次失手了。」
齐贵人半边脸火辣辣的,心下细想。自从沈云溪回京都后,她确实已失手多次。
之前她还筹划着名如何杀掉沈云溪,可是现在也不知为何,主子居然不让她动沈云溪。
齐贵人离开后,南疆圣女说道:「殿下何以动怒?左使这么多年潜伏大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南疆太子看了一眼南疆圣女,声音有些冷,「圣女何时这么菩萨心肠了?别忘了,我们所谋之事,不成功便成仁,容不得半点马虎。」
南疆太子已许久不曾唤她圣女了,她知道南疆太子是真的生气了,还是因为另一个女人。
南疆圣女心中有怨,却也不敢顶撞南疆太子,她很清楚,子嗣于南疆太子有多重要。
为此事发怒的,不止南疆太子,此时的开阳王府,楚君殇也正因为这事,与沈云溪置气。
「沈云溪,自回京之后,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将自己陷入险境,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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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当时那个情况,奴婢没有别的选择。」
「你不是没有别的选择,你分明已做了选择。」
她选择了救婉嫔。
「爷,婉嫔,现在还不能出事。」
楚君殇气结,「她不能出事,你就能出事,你有没有想过,你若出事,本……沈家那些妇孺谁去救?」
沈云溪不知楚君殇为何如此生气?她这不是没事了吗?
以前战场杀敌,哪一次又不危险呢?
想起楚君殇为她吸毒血时急切的样子,沈云溪心中泛起朵朵涟漪,声音不免软了些。
「爷,奴婢知错了,下次奴婢一定想个万全之策。」
楚君殇眉尾一挑,「在本王这里,没有万全之策,只有上上策,护好你自己。」
「是,奴婢知道了。」
木枫在外听着,心想自家主子终于开窍了一些。
沈云溪从楚君殇书房出来,太子妃就派人来告知她,让她想法于明日进宫。
太子妃的速度也够快,看来家贼已找到。
沈云溪让来人回去告诉太子妃,她明日在宫中静候太子妃佳音。
沈云溪本可直接以进宫见婉嫔为由,直接入宫,想到今日楚君殇所言,还是决定去与楚君殇知会一声。
却不想楚君殇说,刚好他明日也要去找皇上,便一起入宫。
自那日踏春赏花宴后,婉嫔便没见过沈云溪,几次吵着要出宫来看她,皇上都不允。
今日一听说沈云溪要进宫来,激动得一大早便起床等着了。
沈云溪刚踏进琼华宫,婉嫔便跑过来,拉着沈云溪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了一遍。
「云溪,你没事了吧?你不知道,本公主最怕蛇了,那天真是被吓傻了。」
沈云溪扶着婉嫔,「娘娘,我无事,倒是你,你是有孕在身的人,可不敢这么跑。」
「本公主这不是担心你吗?那日真是要多谢你,如果不是你,恐怕本公主已经香消玉殒了。」
「娘娘身怀龙胎,自有上天护佑。」
「行了,行了,这些话,你留着说给皇上听吧。」
沈云溪在琼华宫待了一炷香的时辰,就有太监过来请,说是德妃请婉嫔和沈姑娘到德妃的宫中去。
婉嫔不解,「本公主与德妃素来无交往,她请我去她宫中干什么啊?」
沈云溪心中瞭然,却也只说道:「娘娘左右也无事,过去看看呗,听说德妃宫中的山茶花,很是稀有,都是难得一见的孤品。」
「得,你可别给我提赏花了,本公主现在是一看到花,就觉得脖子发凉。」
「娘娘,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不过,你这也没被咬啊。」
「你别说了,本公主就是被狮子,老虎咬死,都不愿意被蛇咬死。」
两人一路说笑着,倒也没多大会儿就到了德妃的翠微宫。
翠微宫果然名副其实,宫中各种植物花卉繁多,眼下正值春季,好一副百花争春的景象。
婉嫔一进到翠微宫,就挽紧了沈云溪,后嵴背挺得直直的,一双大眼睛,四下转悠。
沈云溪原以为婉嫔不过是说说而已,却不想真是留下了心里阴影。
一直到跨入正殿,婉嫔才放松了下来。
此时德妃的宫中已坐满了人,皇上、楚君殇、德妃、贤妃、齐贵人、太子、太子妃。
见婉嫔神情紧张,德妃问道:「婉嫔,这是怎么了?」
婉嫔有些没回神,沈云溪替她回道:「婉嫔娘娘因踏春赏花宴那条毒蛇,现在是见到花,就觉得有蛇会从她头上,或是脚下窜出来。德妃娘娘宫中花团锦簇,所以婉嫔娘娘就这样了。」
德妃:「瞧这可怜见的,这还怀着龙嗣呢,来人,把这屋里的花,都搬出去。」
贤妃却是一脸不屑,「哟,矫情!本宫还以为婉嫔天不怕地不怕呢。」
德妃:「皇上,臣妾今日请皇上和大家过来,也恰恰是因为踏春赏花宴那日的事情,臣妾想着。这事,婉嫔和沈姑娘都是受害者,就擅自做主请了二人过来。」
第40章 给朕把她嘴堵上
太子妃上前说道:「禀父皇,那日踏春赏花宴后,儿媳自我反省许久,春季万物復甦,蛇虫鼠蚁也不例外。因此,事前,儿媳就命人多次撒硫磺药粉以去除。」
「那日发现毒蛇后,儿媳回府便把管事的招来问话,斥责他们办事不尽心,儿媳本意是藉此机会敲打敲打府上那些办事不力的奴才,谁知竟审出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来。」
「因此事牵扯后宫,太子和儿媳不敢擅自做主,便进宫请示母妃。」
沈云溪眼角瞥见齐贵人,手中丝帕已被绞变了形。
德妃说道:「皇上,此事臣妾也做不得主,所以才命人请了皇上过来。」
皇上眉头紧锁,「太子妃,你说。」
太子妃得了皇上允诺,对下面的人吩咐道:「带上来。」
齐贵人一看到此人,脸色瞬间苍白,心中不免后悔,大意了,以为此事没有证据可抓,却不想这太子妃竟是个厉害角色。
太子妃说道:「当着皇上的面,从实招来。」
那太监本是无根之人,在太子府还没怎么用刑,便招了,现下更如竹筒倒豆子。
「皇上,奴才原是在宫中当差的,后来太子开府,齐贵人把奴才安排进了太子府,说是太子府上有什么事,偶尔给她递个话,她便给奴才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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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贵人怒气沖沖,「狗奴才,竟敢污衊本宫。」
德妃:「齐贵人何必急于发怒,皇上在此,这奴才如果敢有半句虚言,定让他生不如死!」
那奴才一听,更是不敢隐瞒,「踏春赏花宴前几日,齐贵人派人叫奴才进宫,让奴才带一条毒蛇到桃林附近,说不必离得太近,方圆三十里即可。那片桃林有二十里,太子妃派人日夜巡查桃林,奴才只远远地丢在庄子外,谁知那蛇竟像长了眼睛似的,自己找了去。」
沈云溪似漫不经心地说道:「这蛇虫鼠蚁一类,嗅觉最是灵敏,有的百里外都能循着气味找过去。」
闻言,贤妃突然想起小年夜那日,齐贵人当众让她难堪的那一次,不就是说她研制了什么香吗?
「皇上,臣妾记得好像齐贵人擅长制香。」
婉嫔早已按捺不住,如果不是沈云溪及时抱住她,她都要冲过去打齐贵人两巴掌。
「齐贵人,本公主与你素日无怨,往日无雠的,你为什么要害本公主?害也就罢了,你找杀手,找老虎,找狮子,什么都行,干嘛要弄条蛇?本公主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蛇!」
沈云溪有些无语,婉嫔这思维,真是不能以常人论。
皇上一看婉嫔如此激动,说道:「婉嫔,你不要激动,小心腹中龙胎。」
「对,对,皇上,龙胎,齐贵人定是嫉妒臣妾怀有龙胎,心生不满,故而下此杀手。呜呜……皇上,如果不是沈云溪奋不顾身救我,此刻臣妾与腹中龙胎怕是早已命丧黄泉了。」
「你胡说八道。」
齐贵人心中不屑,哼,龙胎,本左使才不会为这个男人生孩子。
皇上子嗣不盛,听婉嫔如此一说当即就给了齐贵人一巴掌,「贱人,闭嘴!」
齐贵人仰头说道:「皇上,不能仅凭一个太监无凭无据的话,就给臣妾定罪。」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楚君殇云淡风轻地说道:「齐贵人想要证据,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皇上发怒,齐贵人还能坦然应对,楚君殇一开口,齐贵人本能的一哆嗦,这个男人有让她恐惧的本事。
皇上搂着婉嫔,「暮白,你有证据?」
「那倒不是,皇上,想必你也知道,我府上那丫头为救婉嫔而被蛇咬中毒,她那师兄千离在臣府上替她解毒时,说那蛇具奇毒,不是我大夏所产,而是来自南方。」
「如那太监所说,那蛇并不是齐贵人给他的,而是让他去一个地方拿的,皇上只需派人前往将人拿来询问一番,便是证据了。」
齐贵人心中大惊,那蛇是南疆圣女为她准备的,不能让他们去查,可她若此时认罪,肯定会引起怀疑,适得其反。
心下计较了一番,齐贵人当即跪地,抱着皇上腿说道:「皇上不可,不可去,那是臣妾……臣妾制风……的地方。」
齐贵人故意说得含煳不清,但沈云溪看到齐贵人的嘴型,好像说的是风火毒。
皇上闻言,脸色惊变,都顾不上在他怀里假装哭泣的婉嫔,抬脚就踹了齐贵人一脚,正中胸口处。
「好你贱人,竟然因妒生恨,对朕的爱妃、龙子下手,来人把齐贵人打入冷宫。」
齐贵人嘴角上扬,一切如她所图,皇上不敢让楚君殇知道,他中风火毒,是皇上所为。
风火毒哪里是她能做出来的,不过是为了不让皇上继续追究毒蛇的来歷,从而查到南疆太子和圣女的头上。
齐贵人嘴角溢血,一边被拖走,一边喊道:「皇上,皇上,你不能这么对臣妾,臣妾还有用,开阳……」
皇上一听开阳二字,便知道这女人,是要孤注一掷,不能让她喊出来,「给朕把她嘴堵上。」
「呜呜呜。」
齐贵人被捂着嘴,拉了下去。
楚君殇和沈云溪对看了一眼,他们都听到了,难道风火毒与皇上还有关系?
自知道齐贵人是南疆细作之后,他们都一致认为,楚君殇中风火毒之事,是南疆所为。
看来此事,还另有隐情。
齐贵人被拉走后,皇上赏赐了太子府,婉嫔,以及沈云溪不少东西,以示宽慰,随后便让众人散了。
入夜后,沈云溪一身夜行装潜入了皇宫,往冷宫而去。
她要找齐贵人问一问,她的风火毒从何而来?她是否知道寒冰神功的下落?
沈云溪避开巡逻的禁卫军,潜入冷宫,找到齐贵人所在的房间。
窗户是开着的,沈云溪从窗户一跃而进,齐贵人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齐贵人心这么大的吗?
初入冷宫,就能睡得如此踏实?
「齐贵人,齐贵人?」
沈云溪试着叫了两声,床上的齐贵人仍无反应,沈云溪暗道不好,上前查看。
果然,齐贵人已死,胸前正插着一把刀。
第41章 小师妹,你又放血了啊?
沈云溪还来不及反应,便听外面禁卫军喊:「抓刺客!」
沈云溪顾不得仔细查看,赶紧从窗户翻出去,此时外面到处都是禁卫军,沈云溪四下张望了一下,便往凤仪宫去。
凤仪宫乃是她姑姑沈天雪身前居所,姑姑去世后,皇上并不曾让其他妃嫔入住,一直空着。
刚到凤仪宫后门,就听得前方传来禁卫军的声音,此处又无遮挡之物,正思索间,从凤仪宫后门内伸出一只手,把她拉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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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溪本能地举起短剑,便刺了过去。
对方挡过她一招,暗哑嗓音道:「是本王。」
「爷?怎是你?」「嘘。」
楚君殇一手握住沈云溪握短剑的手,一手捂住沈云溪嘴。
外面禁卫军的声音越来越近,「看到人了吗?」
「没有。」
「会不会躲进里面了,我们进去搜。」
「搜你个大头鬼,你知道这是哪里吗?这是凤仪宫,没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入内。」
……
外面禁卫军吵吵嚷嚷,凤仪宫内却安静得很,静得二人都能清楚地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沈云溪唿出的气,吐在楚君殇手心上,痒痒的,却又不舍放开。
听得外面禁卫军的声音远了,沈云溪这才说道:「爷,他们走了。」
意思是他可以放开她了。
「嗯。」
楚君殇放开了她,但沈云溪却从他声音里听出了些异样。
「爷,你受伤了?」「没有。」
楚君殇嘴上说着没有,但沈云溪明显感觉到他气息有些紊乱。
沈云溪一把抓住楚君殇,神情严肃地说道:「爷,你毒发了?」
楚君殇一把甩开沈云溪,「你别管。」
沈云溪此时有许多疑问,楚君殇为何在宫里?为何会毒发?
可眼下不是追问的时候,刚才定是楚君殇用内力强行压制毒发了。
沈云溪追上前,拉住楚君殇,「爷,何必每次都说这些无用的话,奴婢不管,谁管?」
楚君殇嗓音暗沉,显然在极力克制,「你不是巴不得想要了本王性命吗?」
沈云溪抬头,一双眼眸撞进了楚君殇入深渊般的眼眸里,仿佛要沉溺其中。
「爷,奴婢……」
楚君殇问出了话,却不想听答案,许是怕这个答案,他转客为主,双手抓住沈云溪双手,黑眸紧盯沈云溪那双犹如盛满星辰的眼眸。
「你确定要管?」「确定。」「你当真要管?」
沈云溪觉得他这是明知故问,她不管,难道放任他毒发身亡?
「自然要管。」
话音一落,沈云溪便觉双唇被堵住,半晌才反应过来,楚君殇是在吻她?
「呜……」
沈云溪试图推开楚君殇,可双手被楚君殇握着的。
楚君殇舌尖撬开她柔软的双唇,攻城略地,所向披靡。
沈云溪渐渐放弃了抵抗,意乱情迷之时,仿佛还回应了楚君殇。
楚君殇就像得到了什么指令似的,更加疯狂起来,一手拖着沈云溪后脑勺,让她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许久之后,楚君殇才恋恋不捨的放开了沈云溪,暗哑的声音里透着隐忍,在沈云溪耳边轻轻说道:「还管吗?」
沈云溪心神荡漾,想到刚才,她居然不排斥,沈云溪恼羞成怒,一把推开楚君殇。
「这,这是两码事。」
她说的管他,就是割一刀,放点血于他,什么时候说过,要这样了。
楚君殇见她这模样,真想把人拉进怀里,再吻一次,但他怕小丫头髮飙。
「本王说不要你管,是你非要管的。」
沈云溪怎么觉得,此刻的楚君殇那么无赖呢。
「我说管,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管的?」
沈云溪面红耳赤,都不自称奴婢了。
「冷泉那次。」「不是,那……」
沈云溪支吾半天,不知如何开口,冷泉那次,她确实是那样为他解毒的,可那次他毒发严重,且有反噬徵兆,她又没有封穴的银针可用,所以才那样的。
这次,她随身带着银针的,而且她能感觉到,此次楚君殇毒发,并没有那么严重。
见沈云溪急得语无伦次,楚君殇也不再逗她,「就是那次冷泉之后,本王发现了不用你的血,也能抑制本王体内的毒的方法。」
「就……刚才那样?」
沈云溪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可她再探楚君殇脉搏时,确实好了许多。
她得回去问问千离师兄。
不行,这怎么问啊?
难道问,是不是楚君殇吻了她,就能抑制毒发?
不行,不行。
楚君殇不知沈云溪此刻脑袋里在纠结这事,说道:「我们先进去,待禁卫军松懈些,再出宫。」
「万一他们请了圣旨,进来搜查呢?」
「不会的,禁卫军不敢保证里面有人,不敢随便向皇上请旨。」
「哦。」
一说到正事,沈云溪又想起来,问道:「爷,齐贵人死了。」
「本王知道。」
沈云溪恍然大悟,楚君殇肯定也是进宫找齐贵人的,「你也去找齐贵人了?可问到什么?」
楚君殇摇了摇头,「本王去的时候,人已经死了,不过,本王察觉当时房内有人,便跟那人打了起来。在你来之前,本王追着那人打了出来,看身形,武功路数,那人像是南疆圣女,而且她身上带着栀子香。」
难怪,如果楚君殇不毒发,那人根本不可能从楚君殇手下逃脱。
「人是南疆圣女杀的?」
「不一定,她好像也是刚比本王先到一会儿。」
「如果不是南疆圣女下的手,那还会有谁想要杀了齐贵人呢?难道是皇上?」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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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贵人一死,风火毒这条线索就只能往南疆那边寻了。
二人在凤仪宫待到寅时,听得外面禁卫军巡逻已恢復正常,才离去。
回到王府,沈云溪即刻把千离从床上拉了起来,给楚君殇解毒。
千离睡梦中被吵醒,满肚子起床气,「你又毒发了?」
「吸入了一点栀子香,不多。」
千离闭着眼,给楚君殇把着脉,「小师妹,你又放血了啊?」
「啊,没……」
千离眼睛一下睁开,「没有?那楚君殇你这毒怎么压制住的?」
楚君殇没言语,只盯着沈云溪看。
沈云溪赶紧心虚地说道:「放了,放了,没放多少。」
第42章 她倒是好兴致
千离又闭上了眼,从怀里掏出一个绿色瓷瓶,丢给楚君殇,「无大碍,吃几粒即可。」
说完,又掏出一个红色瓷瓶,「小师妹,给你补血的。」
「不行,本公子得加快研制解药,否则,小师妹你血都快被这傢伙放干了。」
「不急,不急,千离师兄,你继续睡吧!」
看着沈云溪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千离打着哈欠说道:「这丫头,干嘛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楚君殇心情颇好,「本王也睡觉去了。」
后面几日,沈云溪每日往铺子里去,早出晚归,刻意躲开楚君殇。
这日一早,沈云溪还在用早膳,谢萱就来了。
「师父,前些日子你不是说要带孩子们去放风筝吗?今日天气就不错,我们今日去吧。」
沈云溪看了一眼院里,春光明媚,天气确实不错。
「那就今日去,你先过去,让孩子们准备一下,我随后就来。」
「好咧,师父,你快点哈!」
红椒看着谢萱高兴得快飞起来的背影,笑道:「瞧这谢姑娘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
沈云溪喝了一口汤说道:「她本来也没多大。」
「姑娘,你也没比她大两岁。」
是啊,她也还未及笄,如果沈家还在,父亲还在,母亲还在,姑姑还在,应该会给她一场京都最热闹的及笄礼。
可是,世上没有如果。
沈云溪默了默,说道:「红椒姑姑,把你昨日做的那些点心,包上一些,我带去给那些孩子吃。」
红椒转过头,偷偷地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泪,「哎,奴婢这就也拿。」
「红椒姑姑,前些日子,府里好像买了不少宣纸,你去找木枫要一点。」
「是。」
红椒找到木枫,木枫倒是大方,进书房拿了十几张宣纸给她。
「红椒姑姑,沈姑娘这是要练字?前些日子,刚好给王爷买了徽州的墨,我再给您拿点?」
「木护卫,不用了,姑娘约了谢家姑娘去放风筝,这是拿去做风筝的。」
「哦,这宣城的宣纸做风筝,是最好不过的了,姑姑,您快去吧。」
红椒姑姑前脚刚走,木枫就屁颠屁颠跑去跟自家主子报信去了。
「王爷,刚刚红椒姑姑来找属下拿宣纸,说是沈姑娘要出城去放风筝。」
楚君殇眉尾一挑,「她倒是好兴致。」
木枫见楚君殇稳坐泰山,摸了摸脑袋,说道:「那个,王爷,您今日好像也没什么事,不如咱们出城踏青如何?」
闻言,楚君殇黑眸看向木枫,木枫看不出自家主子是什么意思,吞了吞口水,「不去也……」
木枫本来想说,不去也没什么。
话还未说完,被楚君殇打断了,「出城?也不是不可以,本王也是很久没出城了。」
木枫心里嘀咕,你前日不才去了城外的征北大营吗?
嘴上却说道:「属下这就是去准备准备。」
于是,大包小包准备出门的沈云溪,在大门口,不早不晚的,刚好碰见了正要出城踏青的楚君殇。
木枫笑着跟沈云溪打招唿,「沈姑娘,好巧,你也要出城啊,我和王爷也要出城。」
呵,呵呵,呵呵呵。还真是巧!「我不出……」
沈云溪那不出城的城字,还未出口,就听见谢萱和一群孩子们的声音。
「师父,他们一听要出城放风筝,激动得很,在铺子那里等了一会儿,见你还没来,便嚷嚷着要过来找你。师父,你知道的,我拿他们没辙。」
那些孩子们七嘴八舌的,「师父,你太慢了,我们都等你好久了,这才让谢姐姐带我们来找你的。」
「就是,师父,你也忒慢了。」
沈云溪看着这群猪队友,哭笑不得,特别是瞥见,楚君殇那憋笑的样子,更是气结。
「行了,行了,走吧,赶紧走,燕子带着他们坐马车,虎子跟我骑马。」
那叫虎子的男孩子,看样子也有八九岁了,他要跟沈云溪共乘一骑?
楚君殇刚刚还堆满笑意的俊脸,顿时冷了下来,黑眸给了木枫一个示意。
木枫会意,上前拍了拍虎子的肩膀,「嘿,哥们儿,你叫虎子是吧?」
木枫一声「哥们儿」,让虎子很是受用,师父和谢姐姐她们都把他当孩子看待,他明明已经长大了。
「是的,我是虎子。」
「你都这么大了,确定要跟你师父共乘一骑?」
虎子看了看沈云溪,「可马车坐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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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都是男子汉了,坐什么马车,当然是骑马啊?」
「可我不会。」「我教你啊。」
「当真?师父,可以吗?」
虎子看了看谢萱,又看了看沈云溪。
沈云溪不知道木枫为何突然这么热心。不过,木枫的骑术是一流的,如果他愿意教虎子,自然是好。
「当然可以。」
马车里的孩子,一听说,虎子要学骑马,都嚷嚷起来,「我也学,我也要学。」
木枫嘴角一抽,「咱们一个一个来。」
木枫幽怨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仿佛在说,爷,属下为了您,豁出去了。
因木枫要教虎子骑马,他们倒是顺其自然地就跟沈云溪他们一道出城了。
一路上,沈云溪都刻意避着楚君殇,连谢萱都发现了不对劲,悄悄地问道:「师父,你跟开阳王,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啊?」
「师父,你当我好骗吗?没怎么,你不敢看他?他欺负你了?」
沈云溪心想,可不就是欺负了吗?
不过嘴上却说:「没有。」
沈云溪不愿意说,谢萱也不追着她问了。
今日的天气真是不错,阳光明媚,春风微拂,自出城门以来,一路鸟语花香。
他们找了一处一个宽阔的河边,那里地势开阔,没有高大的树木,又是迎风口。不论是放风筝、还是骑马都最适合不过了。
一到地方,马车里憋了一路的孩子们,就撒欢似的跑了出来。
几个男孩子,直接就奔向木枫,「木叔叔,我们也要学骑马。」
女孩子,到底还是要懂事一些,帮着沈云溪和谢萱把马车上的东西搬了下来,然后围坐在一起做风筝。
对于做风筝,沈云溪不擅长,她只会玩,不会做。
其实,玩也不会玩,她把风筝放不上去,小时候都是兄长们,把风筝放上天空,然后再把线头交到她手上,她就撒欢似的,来回奔跑。直到跑出一身大汗,每当那时,兄长们总是会被母亲骂一顿。
第43章 这丫头是在跟他撒娇?
沈云溪摆弄着手中的木条和宣纸,却是怎么也弄不好。
谢萱和孩子们都做好两个了,她却是一个也没弄好。
「师父,你不会做风筝啊?」
无所不能的师父,居然不会做风筝,孩子们像发现什么稀奇事一样。
沈云溪面上有点挂不住,「谁说的啊?我只是,只是太久没做,有点手生而已。」
沈云溪话音刚落,一只骨节分明,好看得过分的手,从她头顶伸过来,拿走了她手中的木条和宣纸。
沈云溪循着那只手望过去,楚君殇那张轮廓分明的俊颜,映入了眼帘。
「短剑带了吧?」啊?!「带了。」
沈云溪从腰间解下短剑递给楚君殇,楚君殇接过短剑,把木条又削得更细,更薄了一些。
楚君殇专注着手中的活,想不到素有战神之名的开阳王,做起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来,也是那么得心应手。
那些沈云溪怎么也摆弄不好的物件,在楚君殇的手里却变得异常听话,那双手仿佛有魔力般,令沈云溪着迷。
「宣纸。」
沈云溪看得入迷,楚君殇抬眸,轻轻地敲了一下她脑门,「萱纸。」
「哦哦。」
沈云溪忙递了宣纸给她。
「浆煳。」「线。」
楚君殇每说一样物件,沈云溪就递过去一样,没多久,一只风筝便做好了。
谢萱和孩子们的风筝已经飞上了天,楚君殇把做好了风筝递给沈云溪。
沈云溪讪讪地接在手里,眼眸盯着脚尖,很小声地,诺诺地说道:「爷,奴婢不会。」
沈云溪的声音很小,如蚊子般,就是这如蚊子般的声音,却如同春日惊雷,在楚君殇心中炸开了花。
这丫头是在跟他撒娇?
这么多年,沈云溪如此娇羞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见。
楚君殇一向冰冷的脸,犹如被春日阳光融化,拿过沈云溪手中的风筝,宠溺地说道:「瞧你那点出息。」
楚君殇的手真是有魔力,风筝在他手中,没两下就飞上了天。
「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楚君殇眉眼含笑,「给。」
沈云溪接过风筝线,迎着春风奔跑,开心得像个孩子。
楚君殇眼眸追着沈云溪的身影,此刻,她只是她,不是沈家女,也不是开阳王府的奴婢。
她只是她,沈云溪!
沈云溪和谢萱她们玩了半天风筝,回来时,木枫带着那群男孩子正在河里抓鱼。
虎子站在河里,双手使劲抓着一条鱼,朝着岸边喊道:「师父,咱们一会儿烤鱼吃。」
「好。」
多年的行军生活,埋灶生火,沈云溪手到擒来。
谢萱则带着孩子们去附近挖一些野菜,春日万物復甦,田野里可食的野菜,随处可见。
只是没想到,谢萱他们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了一只鸡,说是挖野菜的时候,抓的。
木枫抓过那只鸡,「小子们,今日我就给你们露一手,让你们尝尝叫花鸡。」
木枫这叫花鸡手艺是真不错,香味扑鼻,那些孩子们个个盯着流口水,沈云溪最后也只抢到一只鸡脚,谢萱强一些,抢到一只鸡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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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香,沈云溪吞了吞口水,正准备下口时,余光瞥见一旁的楚君,堂堂开阳王,当然不会去抢一块鸡肉。
「爷,要不奴婢分你两根脚趾?」
不是沈云溪小气,一只鸡脚就四根趾,她都给他一半了。
楚君殇嘴角上扬,「不用。」
「那奴婢就不客气了。」
除了楚君殇,一群人都吃的油手油嘴的,正意犹未尽时,突然传来几声狗叫声,紧接着就是一个孩童的声音。
「偷鸡贼在这里。」
一群老老小小的村民,把他们围了,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拿着菜刀,有的攥着块砖头。
沈云溪一伙人,面面相觑,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刚刚下肚的那只鸡,是人家村里的。
沈云溪他们理亏,自然是道歉,赔钱,可是村民不同意,说那只母鸡,是村里一个孤寡老奶奶的,就指着那只老母鸡天天下蛋。
最关键的是,老奶奶对那只鸡有了感情了,当孩子一般看护,这要是让老人家知道了,还指不定会怎样呢。
反正,最后的解决办法就是,他们赔了一匹马给村里当脚力,才算了事。
赔的那马是木枫的,谁让那鸡是他杀的呢?
木枫一脸郁闷,这一天,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
木枫死乞白咧地让沈云溪把踏雪给了他和虎子,马车也坐不下那么多人,谢萱那匹马瘦弱,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让楚君殇把马让出来,那也是不可能的。
最后的结果就是沈云溪和楚君殇,共乘一骑。
沈云溪也不是没有跟楚君殇共乘过。只不过那是在战场,生死均在一线之间,哪里顾得上其他的。
此时,春风拂面,春意盎然,春光明媚,春色撩人,难免春心萌动。
身体之间若有若无的接触,耳边楚君殇唿出的温热气息,扑在脸颊上,是滚烫的,灼得她心发慌。
那战场上疾如雷电的追风,此刻却如小脚老太太似的,慢悠慢悠地踢着蹄子。
别说追不上木枫和谢萱了,就连拉着一车孩子的老马车都赶不上。
楚君殇沈云溪两人一路也没说话,就这样任由追风慢悠悠的晃荡着,总算在酉时末回到了王府。
只是远远地看见,好像开阳王府门前站着一个妙龄女子。
近了些,才看清女子容貌,肤如凝脂,眉如墨画,神若秋水,气质如兰,宛如王府兰园里的那一株白玉兰。
是的,就是白玉兰。
多年前,沈云溪曾听石岩说起过,楚君殇年少时喜欢过一个姑娘,那个姑娘就如白玉兰一般。因此楚君殇专门从江南移植了两株白玉兰栽种在府里。
兰园的名字也是因此而来。
所以那时候,楚君殇让她选一个园子住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选了落园。
沈云溪没想到的是,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暮白。」「你怎么来了?」
女子没答,而是看了一眼沈云溪手中的风筝,微微一笑,「暮白,你还记得这扎风筝的手艺啊,小时候,你学什么都快,扎风筝,我教一遍,你就学会了。」
此刻,沈云溪脸颊不烫了,倒是觉得手中的风筝烫手得很。
第44章 难道王爷是存了要纳沈姑娘为妾的心思?
「爷,奴婢先回去了。」
沈云溪翻身下马,动作那叫一个利落。
楚君殇身前骤然一空,胸腔没来由地涌动着烦躁。
沈云溪回到王府,路过王府中那个池塘时,毫不犹豫地把手中的风筝扔了进去。
那一池春水,很快就浸透了风筝,也冷却了沈云溪那颗刚刚滚烫起来的春心。
第二日,沈云溪发现王府里多了许多丫鬟、婆子,都是兰园侍候的。
第三日,沈云溪便知道了这女子的来歷。
女子名叫云朝落,是楚君殇姨母家的女儿,楚君殇年幼失母,幼时曾在外祖母家住过一段时日,最喜欢与姨母家的表姐一处玩耍。
后来楚君殇回京都的时候,外祖母还带着这个表姐一起到京都住过一段时日。后来楚君殇常年在外征战,她们才回了江南。
年前听说楚君殇回京都了,云朝落便要上京的,是外祖母说北方冬季寒冷,路上结冰,不安全,这才等到开春之后才上路的。
第五日,沈云溪又听说了,开阳王府里这仅有的两处园子,兰园和落园,都是为这个云姑娘准备的,一个兰园是以她最喜欢的白玉兰命名,一个落园更是直接以她名字命名的。
沈云溪此刻就想把石岩从军营抓出来,狠狠揍一顿,说话为什么要说一半留一半。
自从知道落园的来歷后,沈云溪每天都觉得膈应得慌,红椒姑姑劝她说,这些话八成都是别人故意让她知道的,让她千万不要上当。
沈云溪又何尝不知道对方是故意放出这些消息的,不过想想,她又有什么资格,什么立场去计较这些呢?她不过是楚君殇的奴婢而已,能给她一个单独的园子住,已经是莫大的恩宠了。
近日,沈云溪早出晚归,可那些关于楚君殇是如何在乎云朝落?对云朝落是如何的有求必应?诸如此类的一些事情,还是会传入她的耳朵里。
同住一个屋檐下,再怎么避着,也总归会碰面的。
这日,沈云溪正准备出门,在门口碰见了正在迎客的云朝落,客人正是岑阳侯夫人,岑阳侯夫人与云朝落的母亲是闺中密友,与楚君殇的母亲也相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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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溪刚到门口,岑阳侯夫人的马车便到了,她只得退到一旁先等着。
云朝落笑着迎了过去,「夫人,您怎得来了?应该朝落去拜访您的。」
「你这孩子到京都也不提前说一声,好叫人接你去啊。前两日便要来的,想着你许久未回京,要收拾一番,这才晚了几日。」
「夫人说的是,许久不曾回京,暮白又忙于政事,园子都疏于打理,这几日总算是拾掇了一下,正想着去侯府拜访您呢,不曾想,您就来了。」
「好了,咱们娘俩就不要这么客套了。」
云朝落挽着岑阳侯夫人往里走,岑阳侯夫人一边走一边叫人去马车上搬东西。
岑阳侯夫人指着沈云溪说道:「那个丫头,去马车里把给你家姑娘的一套头面搬过来。」
云朝落略显尴尬地说:「夫人,她不是我园里的。」
岑阳侯夫人仿佛没听见云朝落的话,对沈云溪喊,「赶紧去。」
「是,夫人。」
沈云溪不想再惹事端,便应了岑阳侯夫人。
见沈云溪去搬了,岑阳侯夫人这才对云朝落说道:「朝落,你就是性子太好了,什么叫不是你园里的?只要是这开阳王府里的奴婢,你都可以使唤,我这着急过来,就是怕你被这些奴才们给欺负了去。」
「朝落多谢夫人。」
沈云溪原本今日是要出城的,前些日子一场百年不遇的「倒春寒」,郊外下了一场大雪,听说有的地方还下了冰雹。
沈云溪本想出城,实地去看看,这场大雪,究竟带来多大的损失,对农作物的损害有多大?
却不想撞上这爱管闲事的岑阳侯夫人。
沈云溪进了兰园就没能出去,被岑阳侯夫人叫着干这干那,就没消停过。
「朝落,你要记得奴婢就是奴婢,主子就是主子,回头你得好好跟你们王爷说一说,尊卑有别,切不可乱了身份,奴婢没个奴婢的样子。」
一开始,沈云溪还以为,岑阳侯夫人叫到她,只是巧合。
现在看来,岑阳侯夫人这就是冲着她来的,今日就是要拿她帮云朝落立威了。
岑阳侯夫人是把能看得见的活,都让沈云溪给干了一个遍,最后实在没活可干了,便指着园里的那一株白玉兰说道:「这屋里许久未住人,气味闻着有些不好,你去摘几枝玉兰花放在屋里。」
楚君殇当初移植栽种的两株玉兰树,只存活了一株。不过这一株长得很好,足足有十几人高。
这倒也难不到沈云溪,她足尖轻点几下,便到了树顶,短剑几挥,三四枝玉兰花便在她手里了。
岑阳侯夫人在兰园待了整整一日,沈云溪也被使唤了整整一日。
开阳王府里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楚君殇的眼睛,夜里,木枫跟楚君殇说了今日兰园的事,末了,还问了一句,「王爷,是否要去跟云姑娘说一声,沈姑娘并不是……」
「不用。」
木枫闻言,有些诧异,这么多年,楚君殇也没有真正拿沈云溪当奴婢对待过,除非在外面需要做样子的时候。
看来,王爷是真喜欢云姑娘,难道王爷是存了要纳沈姑娘为妾的心思?妾室伺候正妻?这是要让沈姑娘提前适应适应?
如果让沈云溪知道木枫脑子里有这样的想法,怕是要把他脑袋拧下来,当蹴鞠踢。
不过有他这样心思的人,确实不在少数,自岑阳侯夫人从开阳王府回去,不日,沈云溪失宠的八卦便在京都内宅里疯传了开来,那些之前巴结沈云溪的人,转头便向云朝落示好去了。
特别是之前在沈云溪这里吃过憋的,比如辰王侧妃崔氏崔瑶琳。
崔瑶琳与辰王的事,贤妃和崔家终究还是知道了,无媒苟合,贤妃能给她一个侧妃之位,也是看在崔家百年世家的面子。
崔瑶琳失了正妃之位,把这笔帐算在了沈云溪的头上。
之前,楚君殇对沈云溪的态度不明朗,她也不敢对沈云溪怎样。
如今,云朝落这正主回来了,崔瑶琳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元宵那日的屈辱,她定要百倍奉还。
第45章 他只教了我战场杀敌,没教我如何照顾人
四月初,辰王府的邀请贴,广发京都权贵世家。
崔瑶琳身为侧妃,本是没有资格代表辰王府宴请。但是辰王无正妃,崔瑶琳又得宠,再加上崔家的百年根基,前往赴约的也不少人。
沈云溪本不想去凑热闹,奈何辰王府的人,直接到了落园。
「沈姑娘,老奴奉我们侧妃娘娘之命,前来邀请沈姑娘赴宴,我们娘娘说,云姑娘和沈姑娘同在开阳王府,这请帖就一併下了,就不单独给沈姑娘请帖了,姑娘与我们家娘娘是旧识,想来也不会介意的。」
闻言,红椒姑姑的脸色极其不好,这哪是诚心邀请啊?分明就是说,她们姑娘没资格代表开阳王府收请帖。
「我们姑娘那日有事,恐是要辜负崔侧妃的一番好意了。」
红椒把那「侧妃」两个字,咬得很重。
要单论说话噎人,那嬷嬷哪里是红椒的对手?红椒可是在宫里待过的人,什么人话,鬼话没听过。
那嬷嬷人精一般,仿佛没听出红椒的话外之音,不慌不忙地说:「我们娘娘说,心月居的胭脂物美价廉。届时,还想请沈姑娘给大家介绍介绍心月居的胭脂呢。不过我们娘娘也说了,沈姑娘如果实在走不开,也不勉强,谢姑娘肯定是会去的,请谢姑娘说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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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瑶琳对她存了什么样的心思,沈云溪大抵还是能猜到的,刚才嬷嬷的那番话,威胁的味道就很重了。如果她不去,那么谢萱就会代她受过。
沈云溪原本是不想徒惹是非,可是非要是找上她,她也不会一味地退让。
「侧妃娘娘既然如此盛情,那就请嬷嬷回去转告你们侧妃娘娘,本姑娘定当准时赴宴。」
辰王府的人走后,红椒一脸担心,「姑娘何必理她?那崔氏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沈云溪笑道:「红椒姑姑不必太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既然存了那样的心思,躲是没用的,这次不去,下次呢?总有碰面的一日。」
因太子妃踏春赏花宴上闹的那一出,崔瑶琳此次宴席,倒是没有整什么新奇的事,就是一般宴席的歌舞,地点也设在辰王府。
崔瑶琳侧妃之位,不够资格邀请宫中的娘娘们。但是京都世家收到邀请帖的,都来了人,除了太子妃。
太子妃没来,倒不是因为太子府和辰王府不睦,也不是因为崔瑶琳只是一介侧室。
崔瑶琳因元宵节失了辰王正妃之位的事情,太子妃也听过一二,想来崔瑶琳今日必定会为难沈云溪。
沈云溪和云朝落,到底谁更得楚君殇喜欢?太子妃现在还不能确定,索性就不来了,免得选错人,站错队。
辰王府宴会前夕,楚君殇让木枫专门到落园嘱咐沈云溪,「爷说,云姑娘初到京都,人生地不熟,让姑娘照顾好她。」
沈云溪美眸一挑,「你回去告诉你主子,他只教了我战场杀敌,没教我如何照顾人。」
这话也不是假话,沈云溪虽为开阳王府奴婢,但是侍候人的活,却是没干过。
木枫只觉得嘴角抽筋,他可以跟石岩换回来吗?
话是真话。可他不敢传啊。
辰王府宴席那日,沈云溪一早便骑着踏雪出去了,倒不是那么早去辰王府赴宴,而是出城去了。
那日红椒说她有事,不全是託辞,她是真的有事
三月飞雪,与百花争春,好一番美景,倒是给那些文人们提供了不少灵感,涌现出了不少诗作。
只是他们没想过这一场桃花雪,会给百姓带来多大的灾难。
那些桃树,梨树,李树……今年怕是很难挂果了。
沈云溪到近郊附近看了看,百姓的粮食种子刚撒进地里,就遇上了这场大雪,有的人家正在补种,可大部分人家,已经没有多余的银钱再去买种子,只得去借,借不到的,也只能望着田地嘆气。
这还是京郊的百姓,远一些的,估计更困难,看来今年秋季的收成也好不了,今冬怕是要闹一场饥荒。
踏雪可日行千里,沈云溪一早去了趟京郊回城,时辰也还早,又去心月居给青柠交代了三件事。
第一件,以心月居的名义,购买粮食种子,能买多少是多少,送给京郊那些百姓,算是借给他们的,等到秋收了,再还。
第二件,筹备一家米粮店铺,下半年开张,从现在开始便多囤积一些粮食,南疆地处最南端,受倒春寒影响最小,即刻便去南疆购买粮食,趁他们还未反应过来时,多买点。
第三件,今年果树受了灾,很难挂果,百姓定会早一些给果树修剪枝桠,以待来年发芽开花结果。沈云溪让柴火铺,多去收买一些回来,找一个偏僻的院子堆起来。
沈云溪交代完这些,这才骑着踏雪,慢悠慢悠地往辰王府去。
沈云溪到辰王府的时候,宴席已经开始了,崔瑶琳是真怕沈云溪不来,专门让人在门口等着沈云溪,沈云溪一到,便把人直接领到了云朝落身边。
一案一席?
崔瑶琳这是压根就没准备沈云溪的位置,想让沈云溪当众侍候云朝落。
崔瑶琳打得一手好算盘!
如此一来,即便楚君殇有不满之处,要怪罪,那也是云朝落的事。
云朝落也不是傻子,来京都之前,外祖母就与她说过。即便楚君殇身边有人侍候,那也不能撼动她的位置。
对这些人,她只需摆好自己的身份即可,不必花心思去对付。
进京之后,她也发现沈云溪在开阳王府的特殊之处。身为奴婢,不仅没有干侍候人的活,还有自己单独的园子。
那日,岑阳侯夫人故意刁难沈云溪,云朝落也只当不知沈云溪的特殊,并未阻止,就是想看看楚君殇的反应。
几日过去了,楚君殇对此只字未提,看来这沈云溪也没有太过特殊。
崔瑶琳想借云朝落的手,给沈云溪难看,云朝落岂能如她所愿。
云朝落坦然笑道:「沈姑娘来迟了,侧妃娘娘定是以为你不来了。」
以为不来了,所以才未准备座位。
云朝落这话,倒是两不得罪。
第46章 开阳王府终究不是奴婢的常住之处
如此好的宣示开阳王府女主人主权的机会,云朝落都不抓紧。
真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还得本侧妃出手,「云姑娘所言甚是,本侧妃还以为沈姑娘不来了呢,来人,在云姑娘那桌加一席,也方便沈姑娘照顾云姑娘。」
沈姑娘照顾云姑娘,这话就直接给沈云溪的身份定了性。
云朝落低头饮茶不语,她不想让崔瑶琳借刀,也不会好心为沈云溪解围。
「侧妃娘娘不用麻烦了,民女前来是奉婉嫔娘娘之命,请谢姑娘进宫为娘娘解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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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民女并不知辰王府,如今竟是连侍候的人都缺了,还是我们王爷有先见之明,嘱咐我带了几人过来侍候云姑娘。」
沈云溪的话音一落,红椒姑姑倒是真带着几人进来了,立于云朝落身侧。
「云姑娘,放心,这几人都是红椒姑姑按宫中规矩礼仪教导训练过的。」
云朝落美丽的容颜,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狠厉,端庄大方地笑道:「多谢沈姑娘。」
「云姑娘不必谢我,都是王爷的吩咐。」
崔瑶琳精緻妆容下的面孔,一阵红,一阵白,纤纤玉手绞得白绢变了形。
原本想看沈云溪笑话的世家贵女,都憋着笑,不过笑的是崔瑶琳,特别是那些正室夫人们。
妾总归是妾,上不了台面。
「辰王驾到!」
闻言,崔瑶琳俏颜一变,一双媚眼顷刻含泪,声音如丝,委屈样十足,「王爷。」
美人落泪,辰王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抱进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爱妃怎么了?」
「都是妾身的错,没有安排好,没有照顾好沈姑娘,让沈姑娘误以为咱们辰王府待客不周。」
辰王揽过崔瑶琳肩膀,「哪位沈姑娘?本王竟不知如今京都世家中,还有沈姓。」
崔瑶琳轻轻依偎在辰王身上,嘴角微微上扬,「王爷真是记性差,开阳王府沈姑娘啊。」
美人在怀,幽幽体香入鼻,撩得辰王心痒难耐。
「本王还道是谁呢?不就是王叔府上的一介奴婢吗?你还请了她?」
沈云溪没心情看他俩调情,对辰王拱手行礼道:「辰王殿下,民女沈云溪不是来赴宴的,也确实没能耐成为侧妃娘娘的客人,民女告退。」
辰王府管家刚好进来,「王爷,侧妃娘娘,皇上派来接沈姑娘和谢姑娘的马车,已侯在门外了。」
「萱儿,我们走。」「好的,师父。」打脸来得太快。
才说了沈云溪不配为辰王府的客,转脸,人家就成了皇上的座上宾。
崔瑶琳恨得牙痒痒,面上仍是一副无辜又委屈的模样。
「王爷,都是妾身不好,原想着藉此机会与沈姑娘解除一些误会,却不想……」
「这怎么能怪爱妃呢?」
底下一众世家贵女和夫人们,眼角抽抽,巴不得此刻瞎了眼才好。
想不到百年世家崔家,竟教出个狐媚子,一些正在与崔家议亲的人家,心中正盘算着,得赶紧与崔家撇清干系才是。
进宫的马车上,谢萱问:「师父,我还以为只是你说说而已呢,没想到是真要进宫啊。」
谢萱第一次进宫,心中雀跃不已。
崔瑶琳这个「敌人」,还是拜婉嫔所赐,辰王府来人后,沈云溪便给婉嫔送信去了。
只是没想到,婉嫔还把皇上给惊动了,不过细想下,也是情理之中。婉嫔腹中是皇上的老来子,婉嫔是母凭子贵。
让谢萱进宫,本是怕她不去辰王府,崔瑶琳为难谢萱,却不想谢萱进宫,把崔瑶琳在辰王面前的那番做作,东施效颦似的学给婉嫔看,把婉嫔笑得前翻后仰的。
「哎哟,笑死本公主了,沈云溪,那崔瑶琳果真如此?」
「不像,萱儿学不来崔侧妃那样。」
谢家武将出身,谢萱哪里学得来那妩媚样子,也正是学不会,又学了,才更觉。
皇上下朝后,到琼华宫看婉嫔妃,老远就听见婉嫔的笑声。
「何事让爱妃这么开心啊?」
婉嫔正想跟皇上说辰王府的事,却被沈云溪打断了,「皇上,奴婢给娘娘说了一些宫外的趣事。」
「这么好笑吗?说来,朕也开心开心。」
「都是些女儿家的趣事,怕是入不了皇上的耳。」
皇上也不是真的对这些感兴趣,只说道:「罢了,朕也不打听了,沈丫头,无事便多进宫陪陪婉嫔,你一来,婉嫔就开心。」
婉嫔挽着皇上的胳膊说道:「皇上,沈云溪快及笄了,臣妾斗胆替她向皇上求一个赏赐。」
「是啊,算算时间,是快及笄了,沈丫头说说,要想什么赏赐?」
沈云溪很想说,求皇上赦免沈家妇孺的奴籍。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否则当初姑姑就已经求了。
沈云溪想了想,说道:「那奴婢就斗胆请皇上赏赐奴婢一处宅邸。」
「哦?不住开阳王府了?」
沈云溪这一请求,不止皇上,婉嫔和谢萱都很意外。
「回皇上,开阳王府终究不是奴婢的常住之处。」
皇上一开始有点不解,后来想起前些日子听德妃提起过,云家那丫头进京了,也就瞭然了。
「好,朕就成全你,赐你一座宅子。」
「奴婢谢皇上隆恩。」
「行了,起来吧,朕不是已经赦免你的奴籍了吗?怎么还口口声声自称奴婢?改了。」
「是,民女沈云溪谢皇上隆恩。」
辰王府发生的事,贤妃很快就知道,气得她砸碎了一套最喜欢的和田白玉的茶具。
「贱人,竟敢当众狐媚辰王,这崔家怎么教的女儿?嬷嬷,你即刻去辰王府,好好教教崔氏规矩。」
嬷嬷:「娘娘,教崔氏规矩是其次的,还是得早些为辰王定下王妃才是。」
「本宫何尝不想,可辰王如今被那狐媚子迷的是五迷三道的,哪里肯啊?如果不是本宫拦着,他怕是连正妃之位都要给了那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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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这是关心则乱,男人嘛,都是图新鲜,过些日子就好了。」
「本宫知道了,不管如何,你先去辰王府替本宫盯着,本宫丢不起那人。」
对崔瑶琳不满的,不止贤妃一个。
第47章 皇上赐得了宅子,赏不了家
开阳王府,兰园。
云朝落正恼着,「崔氏,真是蠢笨不堪,还妄图借本姑娘的手羞辱沈云溪,她费劲许久弄了这么一个宴席,就为了给沈云溪难堪,结果人家沈云溪轻飘飘的就给化解了,还差点溅了我一身污,早知道她是那么不中用,本姑娘又何必去辰王府赴宴。」
云朝落的心腹丫鬟玲儿,给云朝落斟了一杯明前龙井茶,说道:「姑娘,不必为这样的人生气,还是想想落园那位吧。」
「落园那位,本姑娘还真是小看了她,玲儿,她弄来的那几个丫鬟呢?」
「奴婢打发她们在后厨呢。」
「嗯,你多盯着一点。」
「姑娘,你要留下她们吗?」
「当然,人家好心送本姑娘的,本姑娘怎能辜负一片好心呢。」
云朝落还是了解楚君殇的,如果楚君殇要送她婢女,也不会送到辰王府去。此事,必是沈云溪自作主张,楚君殇肯定会追究,她就等着看戏就是。
沈云溪当日从宫中出来时,已经很晚了,回到落园时,楚君殇在落园等着她。
沈云溪四下看一下,没见红椒姑姑的身影,想来是让楚君殇给打发走了。
「王爷。」
楚君殇负手而立,清冷的月光照在他身上,坚毅的轮廓显得更加清贵,冷峻,说出口的话也更加冷酷无情。
「你又擅自做主。」
春寒料峭,夜风吹过,虽不刺骨,却也不暖,犹如沈云溪此刻的心情。
伤心?谈不上。失落?有点点。
楚君殇的兴师问罪,意料之中,只没想到一向沉着冷静的他,此刻倒是有些急切了,这云朝落真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啊。
沈云溪说道:「不是王爷让民女照顾云姑娘的吗?只是民女粗笨,只会舞刀弄剑,怕照顾不好。所以特意挑选了几位会照顾人的婢女去侍候云姑娘。」
沈云溪不自称奴婢了。
不是因为皇上,而是她不乐意了。
她虽已不是沈家大小姐,可这些年,也未曾真正受过奴婢的待遇,身上那股子沈家人独有的倔脾气,还在。
「你觉得本王会信?」
「王爷不信,民女也没办法。」
楚君殇见她倔脾气上来,也不愿跟她多说,「明日便把你的人,叫回来。」
沈云溪冷笑一声,「怎么?王爷是怕我对她不利?要害她?我为何要害她?为了你,争风吃醋?」
「王爷请放心,民女还不至于如此没有自知之明。」
沈云溪星辰般的眼眸里,似有点点星光闪烁。
楚君殇黑眸深不见底,眉眼染了一层怒意,可这怒意究竟为何?他不知道,所以烦躁。
「最好如此,在本王面前收起你那些小聪明,不要忘了,你会的,都是本王教的。」
「王爷还是赶紧去庇护兰园那位吧,那几个婢女都是红椒姑姑调教出来的,会的都是后宫中那些防不胜防的招数,说不定此刻,你那云姑娘,已经遭了道也说不定。」
「看来你把本王的话,当耳旁风。」楚君殇一把捏着沈云溪的下巴,凑近她的耳边说道:「在本王面前,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
沈云溪双手使劲掰开楚君殇的手。
楚君殇有些诧异,出息了?敢跟他动手了。
沈云溪心中不快,胸腔中莫名的酸胀,不想再跟他逞口舌,「王爷既然如此不放心我,就让我搬出去吧。」
楚君殇眉毛紧皱,「想离开?不要忘了当初你是怎么说的?」
「我当初是说过入开阳王府,直至灭北凉。」
「北凉灭了吗?」
「现在没有打仗,兴兵伐战的那日,我定会出现在战场。」
「红椒来找你那日,本王给过你机会,本王说过,那日不走,后面想离开王府,就没那么容易了。」
两人正吵着,木枫的声音在落园外响起,「王爷,云姑娘说身体不适,请您过去。」
「你先去请太医,本王即刻就去。」
闻言,沈云溪心中自嘲,沈云溪,看来这些年,你是过得太安逸了,居然生出不该有的妄念。
罢了,该醒了。
沈云溪突然软了语调,「王爷,沈家覆灭,民女苟活于世,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救沈家妇孺出深渊,后宅争斗,民女会,但不屑,更不想把精力浪费在这些无畏之争中,也不想成为云姑娘的假想敌。」
沈云溪倔强的眼神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渐渐消散。就像那只被扔进湖中的风筝,渐渐地被湖水浸透,直至淹没,沉底,消失。
楚君殇胸口没来由的烦躁,他想抓住,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再言语,匆匆往兰园去了。
望着楚君殇挺拔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黑夜中,沈云溪心中的那一丝不舍,也渐渐地从心中抽离了出去。
第二日,宣口谕的太监到开阳王府时,楚君殇是从兰园出来的,身上的衣衫还是昨夜那一身,不曾换过。
他昨日留宿兰园了?
沈云溪明媚的眼眸,又黯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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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该离开了。
宣口谕的太监,念了一大段,楚君殇只听到了,皇上赐了沈云溪一座宅子,许她单独开府。
楚君殇原以为昨夜沈云溪只是气头上,话赶话才说到那里的。不曾想,她居然连皇上的旨意都拿到手了。
哼,如果昨夜他不去找她,她是不是就不准备告诉他,直接走人了。
宣旨太监,察觉到楚君殇的怒意,赏钱都不拿了,说了句还有事,就熘之大吉了。
开玩笑,普天之下,能承载住开阳王怒气的人,如今还能喘气的,没几个了。
沈云溪算其中一个。
云朝落也没想到,她这才把沈云溪当成一个对手,人就要走了。
她这是认输了?知难而退了?
云朝落款款走到楚君殇身侧,「恭喜沈姑娘,得皇上钦赐府邸,这份殊荣,怕也只有亲王、公主才享有了。」
沈云溪看了一眼云朝落,淡淡地说道:「云姑娘,羡慕?」
「沈姑娘为国征战,理应得赏,朝落自然是心生羡慕。」
「我却羡慕云姑娘,有家可归,有人惦念!」
天下之大,她,沈云溪,无家可归!无人惦念!
皇上赐得了宅子,赏不了家。
第48章 沈姑娘相信一见钟情吗?
皇上赏赐的宅子,跟开阳王府分别位于京都的一南一北,领口谕后的第二日,沈云溪和红椒姑姑便简单收拾一了换洗衣物,一人一个包袱离开了开阳王府。
谢萱早已等候在王府门口,「师父,就这点东西?我这还特意找人套了马车,准备给你搬家使呢。」
沈云溪抬头看了看,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开阳王府几个大字,熠熠发光。
有什么不舍的呢?
当初踏入这里时,只她孤身一人,如今至少有红椒姑姑陪着。
「走吧。」
沈云溪离开阳王府,独自开府,除了青柠,最高兴的便是谢萱了。
「师父,这下我再去找你,可不怕遇见王爷了,你可不知道,我每次去开阳王府找你,都捏着一把汗,生怕碰见王爷。」
沈云溪笑了笑,有些苦涩,当初谢老夫人,让谢萱拜她为师,是冲着开阳王府去的。如今她离开了楚君殇,谢老夫人怕是要后悔了。
马车横穿整个京都,在一座三进三出的宅子前停了下来,宅子不大,但对沈云溪来说,已足够。
大门口牌匾上写着「竹园」二字,是沈云溪让青柠找人刻上去的,这个宅子里,有一拢竹林。
「沈府」二字,不宜出现在京都。
硠硠云溪里,翠竹和云生。
云溪竹园翁,沈云溪虽不是老翁,但她取此名,也是向皇上表明心迹,搬离开阳王府,只为安稳度过余生。
皇上对「竹园」这个名字,非常满意,对沈云溪的猜疑,又少了几分。
只要不是沈府,其他任何名字,他都会很满意。
除了帮着搬家的谢萱,竹园迎来的第一个客人,居然是南疆太子。
「恭喜沈姑娘乔迁新居,上次桃花宴后,我便命人从南疆送了花过来,正好赶上沈姑娘乔迁大喜。」
「云溪多谢太子殿下。」
「沈姑娘不必客气,这些花,如果你都不喜欢,我再命人送些来。」
「多谢太子殿下美意,这些花儿都很名贵,也很娇气,云溪舞刀弄枪惯了,怕是侍弄不好它们,太子殿下千山万水地把它们从南疆弄到大夏,本就有些水土不服。如果再得不到精心照料,怕是难以成活。」
南疆太子一边让人往里搬花盆,一边说道:「沈姑娘不必担心,我还会在大夏待上些时日。在我回南疆之前,每日过来帮你照看这些花,定让它们在你这竹园活得好好的。」
沈云溪一时语塞,本是想让他把花搬走。
这下倒好,花没搬走,还把人给弄来了。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对方是南疆太子,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的好。
「太子殿下,恕我直言,我与太子殿下,算上大殿上远远地看过一眼,今日也才是我们的第三次见面,太子殿下如此厚待,云溪诚惶诚恐,不知太子殿下意欲何为?还请明示。」
南疆太子眉眼间满是笑意,「沈姑娘相信一见钟情吗?」
啊?!
「第一次见沈姑娘时,我便喜欢上姑娘。」
呃……
沈云溪想过无数可能,都没料想到会是这么个回答。
沈云溪嘴角抽抽,一见钟情?她才不信。
只是沈云溪实在想不出,这南疆太子所图为何?
如果是冲着楚君殇,那他现在应该去找云朝落。
见沈云溪不置可否的样子,南疆太子笑道:「沈姑娘不信?」
沈云溪眉眼舒展,「太子殿下,自己信吗?」
南疆太子双手捂胸,故作伤心样,「沈姑娘怎能怀疑我对你的一片真心呢?太伤我心了。」
沈云溪双手抱胸,微笑着看戏般地望着南疆太子。
南疆太子对上沈云溪那双戏嚯的眼眸,「咳……是不是有点过了?」
南疆太子理了理衣衫,一本正经地说道:「反正本太子对沈姑娘之心,苍天可见。」
为了证明他的「真心」,南疆太子真的每日都到「竹园」,照料那些花草。
楚君殇听着暗卫的汇报,脸色阴沉,黑眸染怒,一旁的木枫大气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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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沐南珣滚来见本王。」
「是,属下这就去。」
出了书房,木枫才大大地唿了一口气,差点没把自己给憋死。
入夜,书房房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木枫眼神往屋顶瞟了一眼,随即,沐南珣一身红衣翻窗而入。
「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啊?让本世子到开阳王府,你不怕皇帝老头儿知道了啊?」
木枫眼角抽抽,为避开皇上耳目,所以让沐南珣入夜之后再来。
可他这一身红衣,是几个意思?是生怕人看不见吗?
楚君殇懒得跟他耍嘴皮子,「南疆太子怎么回事?」
南疆太子日日去沈云溪的竹园,这事在京都不算秘密,沐南珣自然也有耳闻,此时见楚君殇怒容满面,心下瞭然。
沐南珣斜躺在椅上,水墨摺扇摇着,眼中尽是戏嚯,「你没听说啊?南疆太子喜欢沈姑娘,日日都去竹园呢,你还别说,这南疆太子眼光不错。」
木枫心里犯嘀咕,这沐世子也是,都这节骨眼了,还刺激王爷干什么?
果然,沐南珣话音刚落,一壶滚烫的茶水,直往沐南珣砸过去,比起在醉仙楼那次,这次楚君殇蕴了五成内力。
「哇靠!」
「楚暮白,你来真的啊?!」
但凡他反应迟缓一点,那张英俊帅气的脸,怕是就不復存在了。
楚君殇黑眸睨了他一眼,沐南珣心知这傢伙动真格的了,也不跟玩笑了。
「我之前得到的消息是他和辰王有联繫,原以为此次进京,是要与辰王有进一步的动作,谁知竟是朝着沈云溪去了?」
「论理不应该啊,南疆太子刚进京都那会儿,不是还花重金请了百鬼谷杀沈云溪吗?」
楚君殇指腹摩挲着青瓷茶杯,「也许我们弄错了,百鬼谷并不是要杀她,只是要带走她。」
沐南珣摺扇啪的一声合拢,「如果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可是沈丫头有什么价值,值得南疆太子下这么大功夫?还折了潜伏这么久的齐贵人,难道是沖你?」
楚君殇揉了揉眉心,他大概能猜到此事,多半与沈云溪天生寒血有关,可天生寒血也就是对他有用。如果南疆的目的是他,那只需杀了沈云溪即可,何必大费周章,劳驾南疆太子亲自出马。
难道他们是想以沈云溪这颗活「解药」,来要挟他?
「不管南疆所图为何?本王都不能让他再在京都待下去,把他弄回南疆去。」
第49章 出息了,竟敢撵本王?
过了几日,南疆太子便收到了南疆老皇帝病重的消息。
南疆太子隐约觉得此事与楚君殇脱不了干系。但他也不敢冒险,如今他的太子之位虽然稳固。可若是老皇帝突然死了,他又还身在大夏,那也保不齐会生出事端。
沈云溪这边只得慢慢图谋了。
收到消息的第二天,南疆太子进宫向皇上辞行,皇上当日晚上设宴为其践行。
南疆太子在宴席上,居然请求皇上将沈云溪赐婚予他。
南疆太子此举,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南疆圣女。
楚君殇手握白玉酒杯,深邃的眼眸中迸射出凌冽的杀意。
南疆太子现在可不能死在大夏,南疆老皇帝又不是真的要死了,南疆太子如果出事,南疆与大夏必有一战。
现在还不是开战的时候。
沐南珣赶紧提着酒壶走向南疆太子,给南疆太子斟满一杯酒,说道:「太子殿下,你这就没意思了哈,你南疆什么样的美女没有啊,你这大老远跑到我们大夏来,跟我们抢什么女人啊?」
「沈姑娘一未成亲,二未定亲,何来抢人一说?」
南疆太子此举太突然,成功的把皇上对沈云溪已放下的疑虑,又捡了回来。
皇上可不信南疆太子那番一见钟情的说辞。难道沈云溪身上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价值?
楚君殇冷哼一声,「南疆太子,好大的口气,开口便是要我大夏的得力干将。」
闻言,皇上恍然大悟,是了,沈丫头跟随楚君殇征战多年,早已可以独当一面。
如果不是身为女儿身,哪怕顶着罪臣之后的名声,她积累的战功也早就可以在军中换得一官半职了。
如此将才,怎么能放到南疆去?
楚君殇这一提醒,皇上是不会再答应南疆太子的请求了,至少今天不会。
南疆太子说道:「开阳王严重了,本太子只是纯粹的喜欢沈姑娘而已,从未想过其他。」
「想没想过,只有你自己知道。」
「皇上,我是真心喜欢沈姑娘,还请皇上成全。」
南疆和大夏,目前邦交还算和睦,皇上自是不能像楚君殇那般直接,「南疆太子有所不知,这个沈丫头啊,虽为罪臣之后,但小时候与朕渊源颇深,且朕承诺过故人,她的婚事,朕不得干预。」
皇上如此一说,大家皆认为是皇上承诺过沈皇后。毕竟,沈云溪的奴籍,就是因为沈皇后而赦免的。
不管事实真相如何,皇上金口玉言,沈云溪倒是因祸得福,得了个婚姻自由。
南疆太子说道:「皇上如此说,如果有朝一日,沈姑娘自愿嫁给本太子,皇上也不得横加阻拦。」
「当然。」
楚君殇冷冷地说:「不会有那一日的。」
南疆太子笑道:「那可不一定,毕竟本太子可是以太子妃之位求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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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太子妃,那可是南疆未来的国后。
南疆太子向皇上求娶之事,沈云溪是第二日从谢萱口中知道的。
沈云溪也没弄明白,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南疆太子所图的,总不至于是真的喜欢她吧?
想不明白,沈云溪索性也不想了,反正南疆太子已经启程回南疆了,今后还会不会见面,都是未知数。
楚君殇派人盯着南疆太子,确定人已离开京都,才回来汇报。
「木枫,传信给去南疆买粮的人,务必在南疆太子回南疆之前,撤出南疆。」
「已飞鸽传书,不过……」
楚君殇眉头一皱,「不过什么?说一半留一半,什么时候养的臭毛病?」
「我们的人传信回来说,除了咱们,大夏还有人在南疆买粮,属下查过了,是沈姑娘的人。」
「哦?!」
楚君殇倒真是有点意外,仔细想想,也不奇怪。毕竟是他一手教出来的,这点远见还是有的。
木枫看了眼楚君殇,原本冰冷的脸上,染上了些暖意,又大着胆子说:「沈姑娘的人,比咱们的人晚了几日,属下套过谢姑娘的话,好像是因为那天在兰园耽搁了,所以迟了两日。」
「嗯,知道了,下去吧。」
清明时节,丝丝细雨,绵密而无声。入夜后的竹园,很冷清,只有风吹竹叶的莎莎声。
春雨贵如油,沈云溪站在廊下,望着这一场绵密的春雨,想着京郊那些补栽的种子,应该发芽了。
楚君殇第一次到竹园,倒是清幽得很。
沈云溪看着从天而降的楚君殇,幽幽地说:「王爷,竹园有大门。」
堂堂开阳王,不知何时有了这翻墙的恶习。
楚君殇一身玄色衣衫,沾染了缕缕细雨,透着清冷。
「本王只是来提醒你一声,赶紧让你的人从南疆撤出来。」
闻言,沈云溪先是一愣,随即瞭然,她都能预料到粮食危机,更何况楚君殇。
「王爷放心,我的人必会在南疆太子回南疆之前,全部撤出来。」
南疆与大夏邦交和睦,两国来往贸易频繁,南疆气温比大夏高,秋收的时间也比大夏早。
每年秋收之前,南疆就会卖出一部分陈粮,以更换储备新粮,每当此时,大夏的商贩便会到南疆购买陈粮,然后卖到北方,倒买倒卖,赚取利润。
因为百年不遇的倒春寒,楚君殇和沈云溪他们提前了买粮的时间,南疆一般的商户,只管买卖,不会联想太多。
如果让南疆太子知道,大夏提前囤粮,难免会引起南疆太子怀疑。如果让南疆太子知道大夏国库粮草空虚,恐怕就要趁机咬上一口。
楚君殇看着院里的花花草草,眸子暗沉,「最好如此。」
「王爷半夜造访,就是为此事?」
「不然呢?」
「既如此,王爷可以请回了。」
楚君殇眉尾一挑,「出息了,竟敢撵本王?」
沈云溪和楚君殇,自那日不欢而散后,还是第一次见面,沈云溪心中还有气,不肯服软。
入夜的春风,夹着春雨,吹进廊下,扑在沈云溪脸上,脖子上,丝丝缕缕,有些凉。
「民女不敢,春寒料峭,云姑娘初到京都,本就水土不服,如今乍暖还寒,最难将息。万一云姑娘有个头疼脑热的,需要找王爷,民女这竹园离开阳王府可不近。」
养了她六年,怎么没发现,这丫头气性这么大。
第50章 吴嫂子出事了
沈家的女儿,再落魄,再隐忍,骨子里的骄傲,是抹不掉的。
站在墙头的木枫,心中尽是无语,自家王爷想来这竹园,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好不容易寻了藉口来了,又如此冷峻。
唉,还不如不来。
果不其然,楚君殇在沈云溪这碰了个软钉子,脸色更难看了,身边侍候的人,都不敢近身。
楚君殇心情如何,沈云溪并不知道,也不关心,一心跟青柠铺在生意渠道建设上。
从南疆买的粮已入了大夏境内,沈云溪让运了一部分回京都,留了一部分在江南扬城。
扬城是江南地区最繁华的城,如今,京都的生意已稳定,沈云溪便让青柠南下扬城做筹备。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日夜里子时,沈云溪在睡梦中被人叫醒。
来人是柴火铺上的管事张叔,沈云溪见过一两面,心月居各个铺子都有掌柜的,下面的管事,一般都找掌柜的,掌柜的拿不定主意的,再找青柠。
这大半夜的,张叔居然来找她,怕不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
沈云溪简单穿了衣衫到前厅,张叔也顾不得见礼,焦急地说道:「东家,出事了。」
吴嫂子出事了!
阴雨绵绵,清明前后,一连下了半个月的雨,这两日放晴了,吴嫂子便带人到京郊农户收购柴禾。
一个农庄管事的,说他们庄子里,有一大片梨树,主家明年要办喜事,嫌梨花白,又谐了「离」的音,寓意不好,要全部砍了。
农庄管事便找了吴嫂子,私下里交易,想得些实惠,却不想碰见了主家的小主子,正带了人在那片梨树下饮酒作乐。
吴嫂子见状便跟管事说改日再来,却不想那家小主子饮多了酒,见吴嫂子有几分姿色,在那几个猪朋狗友的撺掇下,侮辱了吴嫂子。
第60页
可怜吴嫂子已怀有身孕,孩子当场就没了。
张叔他们得了信赶过去时,吴嫂子存了死志,现在胭脂铺的李嫂子几个守着的。
再说,那户农庄乃是老栎王家的,那小主子正是老栎王的独孙子。
因老栎王当年救驾有功,且儿子也是在当今皇上夺嫡争斗中死了,就留下这么个孙子,一出生皇上就封了郡王,因名字中有个保字,人称保郡王。
老栎王和老王妃年老失子,对这唯一的孙子有求并应,把这保郡王养成个十成十的纨绔。
沈云溪听了张叔的话,顾不得其他,骑了踏雪就往开阳王府去。
征北大营的将士常年在边境征战,同袍情谊,胜过血亲,吴嫂子在军营中那段时日,对兄弟们都很好,浆洗缝补,都帮兄弟们做。
吴嫂子出事的消息,一旦传回征北大营,沈云溪不敢想将会引起怎样的动盪?
此事不是她能解决的,当务之急,只有去找楚君殇。
半夜仓促,沈云溪来不及梳头,出门时在院里顺手摺了根树枝,随意挽了头髮。
踏雪疾驰,头髮有些散了,夜间露气重,润湿的髮丝贴在脸颊上,有些痒。
楚君殇见到沈云溪时,她就是这样一副有些狼狈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
这丫头还在跟他置气,前两日才把他从竹园赶出来,不是天大的事,怕是不会半夜登门。
「爷,征北军营怕是要出事。」
沈云溪气息有些喘,「吴嫂子被保郡王侮辱了,腹中孩子没了,我得到消息时,消息怕是已传回征北大营。」
楚君殇眉头紧皱,「更衣,备马。」
沈云溪赶紧上前帮楚君殇更衣,片刻,木枫神色紧张跑了进来,「王爷,城门守将来报,征北大营一百多号人,打伤守城士兵入城,直奔栎王府去了。」
楚君殇和沈云溪对视一眼,急忙策马往栎王府去,两人赶到栎王府时,几波人马,围在栎王府。
栎王府府兵、巡城营兵马,还有就是征北大营的人。
楚君殇策马刚到,还没下马,老王妃就哭喊着跪倒在楚君殇的马前,「开阳王,你们这是要逼死我老婆子吗?」
老栎王厉声喝道:「楚君殇,你个小崽子,你是要造反吗?」
楚君殇翻身从另一侧下马,没有理会老栎王和老王妃,径直走到征北军面前,脸色暗沉,「擅自离营,该当何罪?」
吴副将满面痛色,单膝跪地,「擅自离营,杖责一百。」
吴副将旁一个小将激动地说道:「王爷,是栎王府欺人太甚,那个什么保郡王……」
「小陈,住嘴。」
吴副将喝止了小陈,对楚君殇说道:「王爷,末将自知擅自离营,罪不可恕,但末将死之前,一定要杀了那个畜牲。」
「杀了那个畜牲。」……
征北大营虽只有百十号人,但气势磅礴,栎王府府兵,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早已腿软,老栎王握剑的手有些颤抖。
巡城营的人,也只敢围,不敢上前,他们谁也不敢得罪,出现在这里只是职责所在。
沈云溪上前说道:「吴副将,是我对不起你,吴嫂子是在我手下出事的,请你相信我,我定当会给你个交代。」
吴副将堂堂七尺男儿,抹了一把泪,「沈姑娘,此事不干你的事。」
「吴副将,你就是不信我,也要相信王爷,王爷必会为你和吴嫂子做主的。」
吴副将摇了摇头,对楚君殇说:「王爷,今日我等未着铠甲,只着常服,出军营那一刻,我们便不再是征北大营的兵,待我等宰了那畜牲,任凭王爷处置。」
楚君殇负手而立,黑眸深不见底。
此事非同小可,皇上本就忌惮楚君殇。如果处理不好,不但吴副将这一百多号人,人头不保,楚君殇也会受牵连。
「先回军营,本王自会为你做主。」
吴副将摇了摇头,「请王爷恕罪,恕末将不能从命。」
「你不信本王?」
「末将这条命王爷给的,末将自是信王爷,可这事在末将这里过不去,不亲手杀了这畜牲,我无脸去见她。」
沈云溪说:「吴副将,你要是这样杀了保郡王,你认为你还有命回去见吴嫂子吗?」
吴副将心如死灰,分明已存了死志,对楚君殇行了个大礼,拾剑起身,对身后的兄弟们说道:「兄弟们,是我连累你们了,之后的事就让我自己来。」
吴副将话音落,拿起剑就往躲在老栎王身后的保郡王刺去。
第51章 想反?
吴副将动作很快,但楚君殇比他对木枫喊道:「押回去。」
跟随着吴副将一起来的一百多号人,想要上前,楚君殇冷声道:「想反?」
「不敢,只是王爷,吴副将……」
不等他们说完,楚君殇说道:「本王自会处置。」
老栎王见楚君殇出手救了他孙子,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了一些,正准备拱手谢楚君殇,却听见楚君殇冷声说道:「石岩,把保郡王押去大理寺,你带人亲自看守,人要是没了,你提头来见。」
「是,末将领命。」
「石将军,我跟你去。」
「我也去。」……
有了楚君殇的命令,征北大营的士兵,毫不费力地就将保郡王拿下了。楚君殇在此,巡城营的人也不敢动,只得看着保郡王把人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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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救我!」「保儿,保儿。」
老王妃哭着去追,可哪里能追得上。
老栎王咬牙切齿对楚君殇喊道:「楚君殇,你要是敢动我孙儿一根汗毛,老夫豁出去这条老命,也要跟你不死不休。」
楚君殇冷冷的,「老王叔,你孙子有事无事,自有大理寺依法审理。不过,你如果要把此事算在本王头上,本王也没意见。」
「你……」
老栎王拿楚君殇没办法,让人把老王妃扶进王府,自己连忙进宫见皇上去了。
他孙子犯在楚君殇手上,要想救,也只有找皇上。
折腾半宿,天已开始泛白。
楚君殇回了开阳王府,沈云溪直接去了心月居。
谢萱也在这里。「师父,怎样了?」
沈云溪没回答她,往里屋看了一眼,「吴嫂子怎么样了?」
「寻死几次,幸亏李嫂子她们几个一直守着,刚刚给她喝了安神药,现在睡下了。」
「嗯。」
谢萱给沈云溪倒了一杯热水:「师父,喝口水。」
「多谢,你大晚上怎么过来了?」
「出这么大事,我能不过来吗?李嫂子给我送了信,我本来想去栎王府,祖母说我去那里没用,让我过来这边,守着吴嫂子。」
姜还是老的辣啊。
吴嫂子的确不能再出事了,否则真是难办了。
「沈姑娘,你这折腾一宿,吴嫂子现在睡下了,你赶紧歇一会儿,天一大亮,怕是又不得空了。」
「嗯。」
沈云溪虽然是躺在了塌上,可却睡不着。
虽然现在人已在大理寺,可是老栎王进宫见皇上去了,以老栎王一家对皇上的恩情,难免皇上不会护着保郡王。如果皇上执意要护下保郡王,楚君殇还能坚持吗?
如果楚君殇让步了,难道就真的放过那个畜生?
如果放过了那个畜生,军营会不会譁变?
吴嫂子是她铺子上的人,是在为铺子干活的时候,遭此大难的,她一定要为她讨个公道。
楚君殇刚回到开阳王府,宫中就来人请。
皇帝是从新晋宠妃静嫔宫里,被老栎王吵了起来的,楚君殇到的时候,辰王、太子都已经到了。
「暮白,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老栎王说你造反?」
皇上嘴上说得云淡风轻,其实心里在听到老栎王说楚君殇造反时,便已风起云涌。虽然后来大致了解情况,此事离造反远着呢。
老栎王这个老狐狸,对皇上心中那根刺在哪里,心知肚明。
「皇上,臣已将人交由大理寺看管,具体事情如何?还得大理寺审过之后才知道。」
皇上单手揉着太阳穴说道:「保郡王的事,朕已交代大理寺查办,由辰王督促。但是征北大营的将士,无故擅离军营,还打伤城门守卫,也难怪老栎王说你要造反了,这事当如何处置?」
「皇上,此事事出有因,待大理寺结案之后,臣自当给皇上一个交代。」
皇上突然厉声喝道:「朕说了,保郡王的事是保郡王的事,将士擅自离营,又是另一回事。」
楚君殇:「那皇上意欲何为?」
「太子,你现在就带禁卫军前去,将擅自离营的人,即刻捉拿,交由兵部处置。」
「是,父皇。」
楚君殇:「皇上,不可,保郡王之事已在军营引起不小动盪,如果此时再强行拿人,恐怕不妥。」
辰王说道:「皇叔,此言差矣,身为将士,不论何时,军纪都不能违反,我大夏各大军营,百万将士,谁家里没有个急事。如果人人都像征北大营的将士这样,目无军纪,岂不乱套了?」
辰王平日见楚君殇,就跟老鼠见着猫似的,今日却是难得的硬气了一回。
如果在楚君殇眼神瞟到他时,他没有下意识的后退,真是要怀疑他是不是变了个人。
不过此事,楚君殇确实不占理,皇上以擅自离营的罪名拿人,他确实无理由阻拦。
皇上这是想藉机整顿征北大营,征北大营长期在楚君殇手下,很多战士甚至不知有皇上,只知有开阳王。
这次即使不能拿掉楚君殇征北大营的兵权,他也要藉此机会,警告所有人,楚君殇不是万能的,他护不住征北大营。
太子和辰王,在这就件事上,倒是难得如此默契。
婉嫔得了消息,便让人给沈云溪送信去。
沈云溪正睡得迷煳,听谢萱说婉嫔让人来,一骨碌坐了起来,听了来人的话,更是坐都坐不住了。
吴副将他们如果进了兵部,怕是凶多吉少,判一个擅自离营,都算小事,如果以逃兵判,那就是一个死字。最可怕的还不仅仅此,太子带人去拿人,军中将士如若不服,言语冲突之间,是很可能引起譁变的。
一旦征北大营譁变,那时又该如何?
军中譁变,被扣在宫中的楚君殇,肯定被扣上一顶造反的帽子。
那时候怕是就再也没有人去关注保郡王欺辱吴嫂子之事了。
沈云溪正不知该如何办的时候,外面吵吵嚷嚷起来,紧接着李嫂子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沈姑娘,外面……外面……」
谢萱被李嫂子给急死,「李嫂子,外面怎么了?」
「外面来了好多街坊,说是听说吴嫂子的事,大家都要去大理寺为吴嫂子鸣冤,要求大理寺严惩保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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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坊们是如何得知的?」
「不知道啊,心月居的人,我都打过招唿的,他们不会往外说的。」
谢萱:「行了,师父,现在就别管他们怎么知道的了?现在怎么办啊?」
第52章 现在这死局只能靠她了
这世道对女子本就多有不公,吴嫂子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现在闹得人尽皆知,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如果吴嫂子一命呜唿,那就是死无对证,保郡王那边自然就无事了。
但征北大营那边,吴副将他们擅自离营,确实板上钉钉的事。
看来这老栎王真是宝刀未老啊,如果此事真让他做成了,那真是一举多得。不仅救了自家孙子,还帮皇上除去了楚君殇这根心头刺。最关键的是,还让旁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沈云溪一筹莫展,不行,楚君殇被皇上扣在宫中,现在这死局只能靠她了。
沈云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事的导火线是吴嫂子,那就还得从吴嫂子这里入手。如今之计,首先就是要让吴嫂子在大理寺堂上指正保郡王。
只是这样一来,这事就彻底暴露在阳光下了。
安神药药劲一过,吴嫂子就醒了,沈云溪脸色沉重,「吴嫂子,我对不起你,没有护好你。」
吴嫂子现在情绪稍微好了一些,沈云溪继续说道:「吴嫂子,接下来我跟你说的事,你一定要仔细听,并认真考虑。」
「吴副将在得知你出事后,带着一百多个兄弟擅自离营,前往栎王府,要为你报仇,幸亏开阳王及时赶到,阻止了他。只是现在皇上把开阳王扣在了宫中,派太子前往征北大营以擅自离营的罪名,将吴副将他们捉拿交到了兵部。」
吴嫂子不再哭闹,只默默留着泪,「沈姑娘,我一条贱命不值钱,只求姑娘救救我家那口子和那一百多兄弟。」
见吴嫂子这模样,沈云溪心如刀割,却也只得硬下心肠说道:「现在王爷在宫中,出不来,军营里的事,我也没办法,现在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钉死身在大理寺的保郡王。一旦做实了他的罪名,我们再联络街坊,前往兵部门前为吴副将他们叫冤。」
「只是,只是……这样一来,吴嫂子你……」
吴嫂子知道沈云溪想说什么,打断她说:「无妨,我这名声已经这样了,还能再坏吗?十个人知道,和一百人知道,有何区别呢?只要能救得了他们,怎么着我都可以,沈姑娘,你就说怎么做吧?」
「好。」
事不宜迟,沈云溪即刻做出了安排。
谢萱带吴嫂子前往大理寺击鼓鸣冤,李嫂子带人再多叫一些街坊,有多少叫多少,都去大理寺围观,为吴嫂子叫屈。
沈云溪自己则去找沐南珣。
既然此事已捂不住,那就索性把动静闹得更大一些,光有那些街坊是不够的,沈云溪找到沐南珣,让沐南珣找了些青楼的女子。
青楼女子最是能理解吴嫂子的遭遇,最能感同身受。
不要小看了这些青楼女子的力量,消息到她们那里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整个京都基本都知道了这事。
特别是京都一处专为女子而设的女子私塾,里面的女学生知道了此事,直接就说要上书朝廷,如此恶劣的行径,必须严惩。
没多大功夫,人群就聚集到大理寺门前,大家喊的口号都是维护女子尊严,保护女子,严惩恶棍等之类的。
大理寺原本是得了皇上授意,要将此事大事化小,待军营那边的事一闹大,这边就小事化了。
可谁知道,军营那边还没消息,大理寺的门前倒是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保郡王,平日里就是横行霸道,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再加上他自恃有皇上保他,不能拿他怎样,对欺辱吴嫂子之事供认不讳。
大理寺卿,一个头两个大,这事要是弄不好,他今日怕是都走不出大理寺的门,跟着保郡王一起被打死在这里。
大理寺这边闹起来了,征北大营那边,却是出乎太子的意料。
一开始确实有人煽动闹事,不让太子拿人,都快要闹起来的时候,吴副将好像忽然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主动站出来说:「兄弟们,今日这事,是我对不住大家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大家切不可胡来,一切等王爷回来再说。」
征北大营中最终没能闹起来,太子将吴副将一行一百多人押到了兵部交给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审也没审,直接将人打入了死牢,便进宫向皇上復命,却遇到大理寺卿派去的人正在跟皇上求救。
「皇上,现在百姓已经把大理寺围了起来,要求处死保郡王。」
老栎王说道:「一群刁民,让老臣带人去,我就不信那群刁民,不怕死。」
皇上有楚君殇在手,他不怕征北军营譁变。可如果激起民变,这可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届时军中和民间如果闹到了一起,那可真就是难办了。
「胡闹,你是深怕他们不造反吗?」
「皇上,一群无知刁民而已,你怕什么?当初那沈……」
皇上神情严肃,厉声呵斥道:「住口!」
老栎王被皇上一吼,也意识到自己差点说秃噜嘴,可孙子的命又不能不救,只得求皇上,「皇上,保儿这孩子可怜啊,他还没出生,我那可怜的儿子便去了,他娘生他时,又去了,求皇上,留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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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态发展如此,完全出乎皇上的意料,本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大理寺的人还等着皇上回话,大理寺卿那里可拖不了多久,于是大着胆子催促道:「皇上,我们大人那边还等着皇上的旨意。」
「告诉大理寺卿,依法审理。」
一直坐在一旁喝茶的楚君殇说道:「皇上,为挽回民意,您最好下一道圣旨,光明正大地向那些围观的群众宣布,朝廷对此等恶劣行径是零容忍。如此方能消除,民间那些流言。」
圣旨一下,保郡王铁定就没活路了,老栎王急切说道:「不可,皇上不可,开阳王不要危言耸听,哪里来的流言?」
楚君殇嘴角上扬,「老栎王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此事为何有那么民众围观,定是听信了什么流言,比如皇上念及老栎王的救命之恩,必不会严惩保郡王之类的话。」
「你胡说,此事说不定就是你撺掇的。」
「老栎王可不要胡说,本王可一直在宫中。本王的贴身护卫也在这里,本王是如何撺掇的?倒是老栎王,你的贴身护卫哪里去了?」
老栎王的护卫当然是出去传话去了,最开始心月居那些街坊得到的消息,就是老栎王让人传的。
目的就是想让吴嫂子自己羞愤,羞于指证保郡王。如果能直接羞愤自尽而亡,来一个死无对证,就更好了。
老栎王恼羞成怒,「你休要血口喷人。」
楚君殇:「皇上,大理寺卿可还在等您的旨意呢。」
事已至此,皇上也没办法,只得让人带了圣旨前往大理寺,让大理寺依法审理,一旦罪名坐实,严惩不贷。
第53章 秋后处决
大理寺的人带着圣旨走了,缩在一旁的兵部尚书,唯唯诺诺地看了一眼楚君殇,吞了口口水问道:「皇上,太子带来的那一百多人,该如何处置?」
皇上气不打一处来,还能怎样?
自然是得放了,但是不能就这样放了。
「此事就交给开阳王处置吧。」
皇上自是没安什么好心的,让楚君殇处置,此事已经闹得满城皆知,处置重了,军中将士回会寒心,处置轻了,百姓会不满。
楚君殇无论如何处置,总是不能两全的。
皇上没落到好,他也不能让楚君殇好过。
只是皇上没料到,这样的事态,楚君殇最后的处置,却让他不仅收买了民心,还又增加了军威,虽然他在军中威信,本就很高。
大理寺得了皇上旨意,立刻依法判了保郡王死刑,秋后处斩。
大理寺案子结束后,沈云溪又带着吴嫂子前往兵部叫屈,围观群众自然也是跟着一起到了兵部。
楚君殇和兵部尚书到兵部门前,兵部已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根本进不去。
木枫只得大喊一声:「开阳王到。」
众人这才让出了一条道。
楚君殇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沈云溪,他就知道,今日这局面,少不了这丫头的手笔,不愧他亲自教出来的。
楚君殇没有进兵部,只在兵部大门前,让人搬了张椅子坐下。
「林大人,劳烦你把那些擅自离营的人带出来。」
兵部尚书姓林,闻言,赶紧地亲自去把人带了出来。
以吴副将为首的一众将士被带了出来,楚君殇缓缓起身,厉声说道:「军纪严明,尔等擅自离营,可知罪?」
「末将等知罪。」
「无故擅自离营,各杖一百,吴副将带头,再加五十杖,即刻行刑,林大人,还要借用一下兵部的兄弟们。」
「好好,来人,按王爷吩咐办。」
林大人以为楚君殇是要将人带回去,就是要罚也是要回军营再罚,却不曾想,直接在大门口就开打了。
围观的群众多,但此时却没有一点声音,只有棍子打在将士身上的声音,一百多名将士,咬着牙,愣是没发出一声叫喊。
吴嫂子只无声地落着泪,好些妇人,都不忍看,别过了头去。
不知过了多久,杖责最多的吴副将最后一个打完,楚君殇才又说道:「此事,本王知道事出有因,可军纪就是军纪,容不得无视。那保郡王犯下恶行,大理寺已依法判决,死刑,秋后处决。」
吴副将闻言,抬头望向吴嫂子,一百五十棍都没哼一声的男人,此时却是泪水盈眶。
楚君殇继续说道:「尔等吃的是军饷,受我大夏子民供养,尔等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擅离职守,本王绝不宽恕。本王知道,尔等心中不平,为什么你们在前线浴血奋战,为什么你们的妻儿却受人欺凌?
对于此,本王只说,国有国法,任何人犯法,自有朝廷法度处置。世上之人万万千,我们不能保证我们捨命保护的每一个人都是好人,每一个人都值得我们保护。但是,现在,你们回头看看,周围的这些人。看到了吗?这么多人,都是在大理寺门前为吴嫂子讨一个公道而来,现在他们聚集在此,你们知道是为何吗?是为了向兵部求情,说你们是情有可原,请求兵部赦免你们。」
楚君殇一番话,愣是将挨了一百棍都没吭一声的将士们,说得泣不成声,最后还是吴副将带头说:「王爷,末将等知罪,末将请求终生驻守边疆,保我大夏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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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我大夏安定。」……
一百多将士,兵部的士兵,以及围观的群众都高喊着——「保我大夏安定。」
声音迴响在京都上空,久久不散。
皇上得知此事后,气得肝疼,如此境地,他楚君殇还能收买民心,不光得了民心,军中士气还高涨。若不是国库实在空虚,弄得他这个皇上听了,都觉得怕是要把北凉给干掉了。
生气归生气,皇上可没忘了,本来他这盘棋都稳赢的局面,怎么突然就反转了?
派人一查,才知道这里面还有沈云溪这丫头的手笔,赶紧派人将沈云溪叫进了宫。
皇上跟沈云溪闲扯了半天,才扯到正事上来。
「沈丫头,你可知你此次差点把朕的大理寺和兵部都给掀翻了?」
沈云溪赶紧跪地说道:「皇上恕罪,不过对于皇上此说法,我有不同意见。」
「哦,你倒是说说。」
沈云溪左右环顾了一下,皇上会意,屏退了左右,「现在无人了,想说什么说什么,朕恕你无罪。」
「谢皇上,恕我斗胆,皇上之所以那么忌惮开阳王,不就是因为王爷手上的兵权吗?」
皇上脸色不愉,敢当面说他忌惮楚君殇,「沈云溪,你真是胆大。」
「皇上如果不愿意听,我就不说了。」
「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能不说,说吧。」
「现如今我大夏大部分兵权都掌握在世家贵族手中的。但是底下浴血奋战的,大部分都是像吴副将那样的寒门子弟。假如皇上夺了开阳王的兵权,最后还不是要交给另外一个世家贵族手中,一开始这个人或许构不成威胁,可时间久了呢,难保不会是下一个开阳王?与其这样周而復始,不如一劳永逸。」
有点意思,皇上眉尾一挑,「如何一劳永逸?」
「首先自然是要收买寒门将士的心,比如这次事件,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过,皇上误信了老栎王的话,白白失去了这个机会,倒是让开阳王捡了个便宜。」
沈云溪明知是皇上自己的主意,但是却偏偏说成是皇上受了老栎王的蛊惑,皇上听着很受用,脸色神情也好看了不少,「沈丫头,你跟暮白不是一伙的吗?怎么听你这意思,他得了好,你好像不是很乐意?」
「皇上明鑑,当初我依附开阳王,只是为了活下去。如今皇上既赦免了我,我干嘛还要委屈自己在开阳王府为奴为婢?」
沈云溪此言多有小女儿吃醋的感觉,皇上心中瞭然,还是云家那丫头给闹的。不过这样也好,他并不希望沈云溪和楚君殇走得近。
而且现在他也更加肯定了,当初齐贵人说什么,沈云溪天生寒血,可解楚君殇风火毒的事,纯属子虚乌有。如果真是如此,楚君殇怎么可能放任沈云溪离开开阳王府。
第54章 组建一个女子军
「沈丫头不可任性,虽然你已不住开阳王府,但你毕竟是从开阳王府出来的,凡事面上总要过得去才是。」
「皇上,此次事件,是因为牵扯到我店铺里的人,否则我才不愿意去趟这趟浑水呢。不过,经过此事,我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皇上能不允准?」
皇上已然不生气了,毕竟这次事件,他只是没得到好处,也并未损失什么。
「说来听听。」
「皇上,在这件事之前,我也没想到我们女子还能如此团结,也看到了身为女子的能量,有时候并不比男子低。所以我就萌发了组建一个女子军的想法。」
「女子军?」
「是的,皇上,我自小跟着开阳王身边打仗,学的也是打仗的本事,现在离了开阳王府。虽说名下有几间铺子,但是也都不用我亲自打理,闲暇时间就瞎琢磨。如果皇上能允诺我成立一个女子军,我定当为皇上效力。」
看沈云溪说的一本正经的样子,皇上不禁哑然,就像小时候看她说一些稀奇古怪的事一样,拿她当孩子看。
沈云溪见皇上没当真,便心一横,说道:「皇上,我们女子肯定有比男子更好的地方,比如说,后宫的守卫。」
说着沈云溪先双膝跪地,「皇上,云溪斗胆,我大夏历经百年,歷任皇上殚精竭虑,为民造福,也造就了不少像保郡王那样的纨绔,而那些纨绔,因家中原因,多多少少都在一些官职在身,宫中守卫的禁卫军中,肯定也有不少这样的纨绔,先不说,他们有没有能力守护皇上的安全,就那些纨绔,长期在后宫熘达,皇上后宫嫔妃诸多,有很多,您自己都不曾见过,再加上宫女,难保这些纨绔子弟不会把手伸向宫中。」
「大胆!」可不是大胆吗?
居然敢当面说,有人给皇上戴绿帽子,这简直就是在找死。
「皇上请息怒,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但是如果把后宫守护换成女子军,这种可能就完全不存在了。到时候,禁卫军依然在宫中,只是后宫这一小块,就可以交给女子军了,而且就是在战场上,女兵也会有男兵没有的优势,更别说一些斥候了。如果换成女兵,有时候会事半功倍。」
沈云溪见皇上有所动容,又说道:「皇上,退步一万说,你让我试试,即使没成功。对您来说,又没有任何损失,万一成了,您就多了一个选择了不是?」
皇上思索了一下,笑道:「沈丫头,你愿意弄就去弄,不过朕可没有军饷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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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溪故作伤心样,「哎,皇上可真抠门,不过,刚开始也确实不需要花什么银子,有没有人愿意来,也还说不定呢,说不定到时候就我和谢姑娘两个人呢。」
闻言,皇上哈哈大笑,还真是小丫头,想一出是一出。
「知道就好,朕允了你了,你去折腾去吧。」
「皇上,咱们可说好,这事没成就罢了。要是成了,皇上哪天要用了,您可得给我结军饷,否则人我可不给。」
「哈哈哈,你个小财迷,依你。」
沈云溪越是如此,皇上就越是放心,有了皇上的这句话,沈云溪许多事就好办多了。
从宫里出来后,沈云溪歇了两天,她是真累了,这次事件太过兇险,她到现在回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
征北大营二十万大军,驻扎在京郊。如果真的发生譁变,后果不堪设想。
沈云溪事后去军营中打听过,当时的情况真的兇险万分,二十万大军,铠甲加身,兵器在手,差点当场就把太子给扣下来了。
这其中肯定有人煽动,谁会这么做呢?
当时楚君殇被扣宫中,如果征北大营譁变,楚君殇即使不被扣上一顶造反的帽子,一个治军不严的罪名,肯定是跑不了的,皇上趁机收回他手上的兵权,就水到渠成。
一开始,沈云溪以为幕后之人是皇上,可是现在想想。如果譁变,太子可就危险了,以一个太子换楚君殇的兵权,这买卖怕是有点划不来。
如果此事真的成了,获益最大的就是辰王。
一场譁变,除掉了太子,即使皇上知道后,也于事无补了。
沈云溪想到这,就想即刻去告诉楚君殇,走大门口,又停了。
我能想到,楚君殇肯定也能想到。
沈云溪折了回屋,又觉得不妥,万一他没想到呢?
这件事总归来说,是因她手下的人而起,楚君殇是受她连累,而且这件事能妥善处置,也是得了楚君殇的帮忙,于情于理,她也应该去道谢。
沈云溪思前想后,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去开阳王府。
征北大营出了这么大事,论理,楚君殇早就应该去军营安定军心,可杖责吴副将他们后,他就没再去征北大营,也没有让人去营里。
沈云溪到开阳王府,侍卫直接把她领到了楚君殇的书房。
「王爷,我今日前来,是来跟你道谢的,谢谢你替吴嫂子讨回公道。」
楚君殇负手而立于一张地图前,「不用,本王不是沖你,吴副将是我征北大营将士。」
沈云溪:「吴嫂子现在是我铺子上做事,不管如何,我还是要多谢王爷。」
「既如此,本王受了。」
沈云溪望着楚君殇挺拔的后背,说道:「王爷,我听说那日征北大营中,差点发生譁变,此事肯定是有人故意煽动。王爷,不可不防。」
楚君殇转过身,黑眸对上沈云溪那双灵动的双眸,「怎么?你担心本王?」
「我……」
沈云溪话还未出口,云朝落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暮白,春日肝火容易旺,我炖了清肝火的汤,你喝点。」
「沈姑娘也在啊,我不知道沈姑娘在,只带了一碗过来。不过,我园子里还有,不如请沈姑娘去兰园。」
楚君殇接过云朝落手中的汤碗,「你身体不好,这些事让下面的人做就好了,你又何必亲力亲为?」
云朝落眼眸一弯,嘴角上扬,温柔笑道:「你的事,我自然是要亲自做的,交给她们,我不放心。」
沈云溪心口莫名酸胀,「王爷,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沈云溪说完,也不等楚君殇答应,直接就走了。
第55章 堂堂开阳王又当了一回翻墙君子
从开阳王府出来,沈云溪觉得自己真是吃饱撑的,才会替楚君殇操心征北大营的事,他最好是不知道,让人给坑死才好呢。
沈云溪回到竹园,门口停着两辆马车,装满了鲜花,有好多是沈云溪没见过,叫不出名的。
「沈姑娘,我奉我们太子之命,从南疆为沈姑娘送花过来,我们太子说,沈姑娘不会照料这些花草,他走后,怕这些花草活不好,就让我们每隔两月就从南疆送一些花草过来。」
「多谢南疆太子,不过,还请回去转告你们太子殿下,我不需要这些,日后不用再送来了。」
「小的自当为姑娘转达,小的告辞。」
沈云溪看着这两车花草,有些犯愁,这南疆太子到底是唱的哪出啊?
南疆太子这大张旗鼓的,不远万里送花,楚君殇自然也知道了。
于是,当天夜里,堂堂开阳王又当了一回翻墙君子。
今夜没雨,沈云溪也没在廊下,楚君殇看着满院的花草,怎么看怎么刺眼,俯身摘了一朵捏在手里。
沈云溪在屋内听见动静,手握短剑出来,见来人是楚君殇,这才收起短剑,「王爷若喜欢,明日我便让人送去王府。」
楚君殇扔掉手中那朵花,「南疆太子对你还真是上心啊。」
「春末夏初,天气虽说转暖,但是也没到热的时候,王爷用不着在这说风凉话。」
楚君殇走近沈云溪,声音低沉,「你最好别跟南疆太子扯不清,别以为他是真的喜欢你,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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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头的木枫无语,明明是关心的话,从自家主子这嘴里出来,怎么就变味了呢?
本来沈云溪也从没想过南疆太子是真喜欢她,可是楚君殇这样一说,她真是有点动肝火,「王爷凭什么认为南疆太子不是真喜欢我。」
「本王有没有教过你,人要有自知之明。」
木枫扶额,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家主子,这嘴那么损啊。
沈云溪眼眸染怒,「多谢王爷赐教,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是王爷的奴婢,我死不死,就不劳王爷记挂了。」
楚君殇一手捏住沈云溪下巴,「火气这么大,朝落说得不错,真是该给你喝一碗去肝火汤。」
一提到云朝落,沈云溪这下是真火了,抬手便给了楚君殇一掌,楚君殇没有防备,被打退了一步。
「王爷说得不错,我就是肝火旺,怎么了?我可没王爷那么好命,有人给煲汤。」
楚君殇上前理了理她鬓边的髮丝,「无妨,本王不建议替你去去火。」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沈云溪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唿出的滚烫气息,烫得她耳根发烫,心悸不已。
沈云溪退后一步,气息有些不稳,「不敢劳驾王爷。」
楚君殇收回手,负于身后,黑眸暗沉,「别忘了,北凉一日不灭,你这条命就是本王的。」
「王爷不用时时刻刻提醒我,有这份闲心,还是多关心关心云姑娘吧。」
这话怎么有点酸,楚君殇眉眼染笑,「你不会吃醋了吧?」
沈云溪耳根更烫了,面上强装镇定,「王爷真是说笑了,王爷刚刚不是才说过吗?人要有自知之明。」
闻言,楚君殇眉眼间的笑意褪尽,冷声说道:「知道就好。」
楚君殇的竹园之行,又一次不欢而散。
从竹园出来,木枫实在没忍住,小心翼翼地说:「王爷,你说你明明是担心沈姑娘,怎么就不能好好说呢?」
楚君殇睨了木枫一眼,木枫识趣地闭了嘴。
「你还有闲心操心本王,让你查的事,查得怎样了?」
木枫上前两步,跟在楚君殇身侧说:「人已找出来了,王爷猜得不错,背后的人确实是辰王。」
「让石岩把人盯紧了。」
「是。」
楚君殇嘴角微微上扬,「看来辰王身边有高人指点啊。」
「属下也这么觉得,此事沈姑娘都是夜里才知道的,从沈姑娘得到消息,到王爷进宫,也不过几个时辰的事,辰王居然能提前谋划至此,确实不像他平日所为。」
木枫的话倒是提醒了楚君殇,「再去查一查,保郡王碰上吴嫂子,是不是巧合?」
「王爷,你是怀疑这事是辰王设的计?」
「是不是,查一查便知。」
如果此事是有人提前谋划设计的,那这人的心机深沉,且善窥探人心,对皇上心中的忌惮了如指掌。
只是楚君殇不知道,那人选了吴嫂子,是单纯因为吴副将的原因,是冲着征北大营而去,还是还有其他目的。
此前沐南珣说过,南疆太子与辰王有联络,那此事背后会不会有南疆的手笔?
南疆太子?辰王?
楚君殇不怕他们把手伸向征北大营,担心的是他们打的是沈云溪的主意。
自从回京之后,沈云溪并未主动惹事。但是细细回想起来,好像每件事,都跟她有关系。
沈云溪在家休息了几日,去心月居,才听说吴嫂子跟吴副将和离了,是吴嫂子提出的。
沈云溪心中难受,也自责,如果她不让吴嫂子到她的铺子上做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事在京都已人尽皆知,吴嫂子在京都是没法待下去了,现在她又与吴副将和离。要是回老家,怕也是会被唾沫星子给淹了。
「吴嫂子,青柠在扬城筹备新店,我想让你过去扬城帮她,你意下如何?」
吴嫂子自然知道,沈云溪是好意,而且她也确实无处可去,便答应了,「谢谢沈姑娘,我与吴副将已和离,我娘家姓刘,单名一个丽字。」
「那日后大家便叫你刘姐,你看如何?」
刘丽淡淡地说道:「都行。」
「再有半个月就是端午了,你明日便出发,刚好到扬城过端午,听说那边的划龙舟甚是热闹。」
「好,那我先去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就启程。」
临近端午,老天爷连着下了好几日的「龙舟雨」。
沈云溪倚在廊下,看着院里的花在风雨中摇曳,昨夜风大,一颗树的树枝,都被刮断了,但这些花草,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东倒西歪的,却都还是好好的,待风雨后,它们又能在阳光下灿烂绽放。
沈云溪算着日子,刘姐也差不多该到扬城了。
第56章 皇上不如给他们俩赐婚吧
希望她在京都受到的伤害,能在扬城慢慢癒合。
沈云溪心里想着事,雨飘进来打湿了衣裳,都没发觉。
红椒姑姑拿着披风给她披上,说道:「姑娘,廊下风雨大,你看你这衣衫都湿了,赶紧回屋换一件去。」
沈云溪拢了拢披风,笑道:「不碍事的,红椒姑姑,之前跟王爷在外征战,比这大的风雨,我还在战场上杀敌呢。」
红椒姑姑眼圈一红,沈云溪忙又说道:「好啦,红椒姑姑,我这就进屋去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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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现在的身份,沈云溪早已习惯,倒是身边的人,常常唏嘘不已。
沈云溪刚起身准备回屋,宫里就来人了。
红椒姑姑忙迎了上去,「这么个天儿,曹公公怎么来了?快屋里喝碗姜茶,去去湿寒。」
「姑姑客气了,咱家是来跟沈姑娘传话的。」
这个曹公公与红椒认识,以前在沈天雪身边时,这个公公才进宫不久,处处受人欺负,红椒私下帮了他不少。
沈云溪说道:「公公,喝碗姜茶,耽误不了多少功夫,红椒姑姑,带公公下去,我去换身衣衫就来。」
红椒:「曹公公,请随我来。」
「多谢姑姑,咱家就叨扰了。」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沈云溪便换好衣衫出来了。
曹公公见沈云溪出来,起身说道:「沈姑娘,北凉来人了,现下住在驿官,明日进宫觐见,晚上会赐晚宴,皇上请你明日进宫陪婉嫔娘娘。」
「公公,不知北凉这次来的是谁?」
「好像是北凉七皇子。」
「好,我知道了,请公公代为禀报,明日一早我便进宫去。」
「那咱家就先回宫復命了。」
「公公慢走,红椒姑姑送送。」
红椒送曹公公到门口,塞了袋银子给他,曹公公推辞,「姑姑,你这是骂我呢,当初要不是你和沈皇后,小的这条命早就没了。」
红椒笑着又塞回给他怀里,「曹公公,如今我们姑娘有些家底,手底下宽裕,我从宫里出来,知道在宫里当差,有多不容易,上下都需要打点,公公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们姑娘在宫中,还要烦请公公多看顾一二呢。」
听弦听音,曹公公也没再推脱,接过银子揣在怀里,「姑姑,放心。」
红椒姑姑送了曹公公回来时,沈云溪还在廊下望着雨出神。
北凉来的是七皇子,二皇子、七皇子与婉嫔是一母所生,北凉皇位的争夺主要在二皇子和三皇子之间。
这次来的是七皇子,说明北凉夺嫡胜出的是二皇子。
二皇子上位了,北凉老皇帝多半也不在了,皇上估计是怕北凉老皇帝驾崩的消息,让婉嫔情绪不稳,这才让她进宫,以防万一。
第二日一早,沈云溪便进宫去了,北凉七皇子觐见过皇上后,到琼华宫见婉嫔。
沈云溪猜得不错,年初时候,北凉得了婉嫔有孕的消息,七皇子就要来的,只是那时北凉老皇帝刚驾崩,二皇子刚即位,朝野不稳,这才拖到现在。
婉嫔知道北凉老皇帝驾崩的消息,哭了一场,沈云溪也不知道怎么劝,只陪着她,一直到晚宴快开始时,两人才收拾着前往金华殿。
金华殿遭火以后,重新翻修了,今日是继除夕夜后,首次在金华殿摆宴。
一进殿,就看见楚君殇和云朝落,楚君殇身着月牙白镶金边衣衫,云朝落穿了同色系的衣裙。
郎才女貌,好不登对。
婉嫔暼了沈云溪一眼,「沈云溪,你就这样认输了?」
沈云溪知道婉嫔指的是什么,「我们不可能的。」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们家人又不是他杀的?你杀了我们北凉那么多士兵,我现在不也跟你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
沈云溪不语。
婉嫔又说道:「你就嘴硬吧,我就不信你心里没他。」
今日宴会是为接待北凉七皇子,加上婉嫔有孕在身。所以婉嫔的位置安排在了皇上旁边。
沈云溪扶着婉嫔落座后,便下来了,在末尾落坐。
婉嫔的肚子有三个多月了,已有些微微隆起,皇上越看越欢喜,不免多喝了几杯。
云朝落是第一次进宫,在场女眷的目光,大多数都落在了她身上。
贤妃看了看郎才女貌的楚君殇和云朝落,又睨了眼形单影只的沈云溪,笑着说道:「皇上,你看这开阳王和云姑娘多么般配啊。难怪王爷看不上我们家锦绣丫头,原来是早已心有所属。」
辰王侧妃崔瑶琳跟着说道:「母妃还有所不知吧,京都现在都传遍了,开阳王迟迟不肯大婚,就是要等着云姑娘。」
皇上说道:「哦,是吗?说起这个,朕倒是想起来一事,暮白你这表字,还是你自己取的呢,就是为了跟云姑娘的名字附和。」
皇上的新宠妃静嫔颇懂诗词,只见她款款起身说道:「朝骑鸾凤到碧落,暮见桑田见白波。看来王爷和云姑娘真是,郎有情妾有意,皇上何不当一回月老,给他们俩赐婚吧。」
朝落,暮白。原来如此。
沈云溪心中自嘲,经年战场杀伐,她倒是把这些诗词抛诸脑后了,她早应该想到的。
沈云溪举杯一饮而尽,今日的酒是七皇子从北凉带来的,比大夏的酒烈。
云朝落面容含羞,但未失大家闺秀的风范,举止端庄得体。
崔瑶琳幸灾乐祸,「有情人终成眷属,那是再好不过了。在此,我先恭祝开阳王和云姑娘了。」
崔瑶琳话是对楚君殇和云朝落说,眼神却看着沈云溪。
楚君殇端坐在座位上,深邃的眼眸看不出喜怒,「说到赐婚,辰王还未有正妃,这府里没有女主子,底下的人难免失了规矩,传出去有失皇家颜面,皇上还是赶紧为辰王大婚才是。」
楚君殇这话明摆着是没把崔瑶琳当一回事,说她是底下的人,不懂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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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暮白说的不错,贤妃,这事得抓紧点。」
「是。」
贤妃脸色难看,虽说她不喜楚君殇,但楚君殇这话说的确实不错,为辰王娶正妃的事,真是不能耽搁了。
崔瑶琳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满脸委屈,辰王见状,心疼不已,当着皇上和贤妃的面,却不敢有所动作。
楚君殇此举,也是委婉地拒绝了大婚一说,云朝落心中失落,面上却不显。
第57章 这是你自找的
因七皇子和婉嫔的关系,此次宴会是以家宴形式,参宴的都是皇室宗亲,人不多,但也足够热闹。
沈云溪独坐角落,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宴席上的热闹,与她无关。
楚君殇眼角不停地暼见她酒杯不离手,不觉眉头紧锁。
宴席快结束时,一晚上没什么话的婉嫔突然开口道:「开阳王,沈姑娘本是进宫陪我的,不过本公主今日有些乏了,就不留沈姑娘在宫中了,还烦请王爷替本公主把沈姑娘送回府中。」
「娘娘,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沈姑娘,这么晚了,你一姑娘家,本公主不放心,还是劳烦一下开阳王吧。」
楚君殇还未回答,辰王倒是抢先开了口,「如今沈姑娘的府邸与开阳王府,一南一北,不如本王送沈姑娘吧。」
楚君殇黑眸暗沉,「本王府上的人,就不劳辰王费心了。」
崔瑶琳笑道:「王爷怕是忘记了,沈姑娘已不在开阳王府了。」
这崔瑶琳真是不长记性,才被楚君殇明里暗里骂了一顿,现在又来找不痛快。
楚君殇一记眼神,崔瑶琳吓得后退一步,躲在辰王身后。
「本王王府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妾室来置喙,辰王府真是好家教。」
楚君殇这哪是说崔瑶琳,简直就是打辰王的脸,偏偏楚君殇说得又在理,辰王也只得默默承受。
「王叔说的是,本王会好好教她规矩的。」
一直看戏的德妃,自然不会放过每一个给贤妃添堵的机会,「前些日子,不是听说贤妃妹妹让嬷嬷去教导崔侧妃的规矩了吗?看来效果不明显啊,瞧崔侧妃这我见犹怜的模样,别说辰王了,本宫见了也不忍心,贤妃妹妹要是下不去手,本宫可以代劳。」
贤妃气得牙根痒痒,「这点小事怎敢劳驾姐姐。」
崔瑶琳这贱人,真是给她丢脸。
北凉的酒比大夏的酒烈,皇上多饮了几杯,听着德妃和贤妃吵吵,脑仁疼,便先走了。
皇上一走,宴席也就散了,沈云溪趁人没注意,悄悄地就熘了出去。
哪里就能熘得了?
楚君殇眼角可一直暼着她的,转头吩咐木枫,「带云姑娘先上马车,本王随后就到。」
楚君殇说完,便朝着沈云溪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暮……」云朝落唤他的声音还未出口,已不见人影了。
沈云溪今日酒喝得不少,头有些晕,夏初的夜风凉爽,扑在面上,好不舒服。
她有些贪念,闭眼仰面,沉浸在这夏夜晚风中。
突然一只手抓住她胳膊,紧接着那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几日不见,你酒量见长啊。」
是他!
他不是应该在云朝落身边吗?
婉嫔说得不错,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的出生入死,他早就在她心中。
可那又怎样?
他是高高在上的开阳王,她只是失去家族,失去亲人的孤女。
他们之间还隔着家族仇恨,这条鸿沟,无法逾越。
之前,是她自欺欺人,心中存了那么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云朝落的出现,把她那一丝幻想打碎了。
碎得彻彻底底!
楚君殇和沈云溪两人是那么登对,家世登对,才貌登对。
沈云溪回眸睁眼,那双眸子尽是不自觉地盛满泪水,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进了楚君殇的黑眸里。
楚君殇只觉胸口发紧,声音也软了,「你怎么了?」
沈云溪低头,抬手抹掉泪水,眼中尽是倔强,「风迷了眼睛,婉嫔的话,王爷不必在意,我可以自己回去。」
「婉嫔既然有命,本王自然要遵。」
骗鬼呢,你开阳王不乐意,圣旨你都不见得遵。
如果平日,他要送便送了,可沈云溪今日饮了不少烈酒,此时显然已有些醉意。
「王爷送我,云姑娘怎么办?我可不跟你们一起去开阳王府。」
从宫里回竹园,本就要路过开阳王府,不过也可以走另一条路,不路过开阳王府。
楚君殇眉心紧锁,「好了,别闹了。」
沈云溪酒劲一上来,一把推开楚君殇,「我闹?王爷哪里看到我闹了?我有资格闹吗?在开阳王府,我不过一介奴婢而已,让我上树摘花,下河摸鱼,我不都干了吗?」
原来癥结在此,这都过了这么久,楚君殇以为她不在乎这些,却是埋在心里,没有发作而已。
今日这是借了酒劲,一併发作了。
「我一个奴婢,哪里敢劳驾你堂堂开阳王?崇山峻岭,沙漠戈壁,我都能自己闯过,京都这点路,我还能回不去?」
酒劲上来,沈云溪身子有些软,走路有些不走直线,小嘴巴不停地吧嗒吧嗒。
「王爷,还是赶紧去陪你的云姑娘吧,云姑娘水土不服,弱不禁风,她才需要王爷护送,我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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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溪走着走着,突然停下,回身抬头,用那双如盛满星辰的眼眸仰望着楚君殇,「朝骑鸾凤到碧落,暮见桑田见白波。朝落,暮白,这么诗情画意的名字,王爷你也想得出来。」
沈云溪不知道此时自己这副模样,有多惑人心魂,楚君殇眼眸黯了黯,透着隐忍,大手一把揽过沈云溪柔软的腰枝,脚步快移,一个旋身,沈云溪只觉头晕眼花,再看时,人已经被楚君殇抵到了墙角处。
楚君殇喉结滚动,声音暗哑低沉,鼻尖若有若无地滑过沈云溪的额头,「这是你自找的。」
话音落,楚君殇便吻上了沈云溪的唇。
这张吧嗒吧嗒的小嘴终于安静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云溪只觉脑袋眩晕,迷迷煳煳间听见太监的声音,「看到开阳王了吗?云姑娘的车驾还在宫门口等他。」
沈云溪想大概她是真的醉了,否则怎么会任由楚君殇抱着她出宫。
等候在宫门口的云朝落,在看到楚君殇抱着沈云溪出来的时候,脸上神情再也绷不住了,「暮白,沈姑娘这是怎么了?」
「没事,喝多了。」
「那让沈姑娘坐马车吧。」
沈云溪不想坐马车,她才不要跟云朝落同在那狭小的里。
第58章 本王与她共乘一骑即可
沈云溪手悄悄地扯了一下楚君殇的衣服,脑袋往他怀里钻了钻。
感觉到怀中人的小动作,楚君殇嘴角上扬,说道:「算了,别让她给你吐马车里,还是让她骑马吹吹风,有利于醒酒。」
「沈姑娘醉成这样,还能骑马?」
「本王与她共乘一骑即可。」
「暮白,这样怕是不妥,如果让人看见了,怕是有损沈姑娘清誉。」
「本王倒是要看看,谁敢?」
说完,楚君殇已将人放到马背上,翻身上马将沈云溪圈在身前。
沈云溪其实是想说,她可以自己骑马。可如果现在突然「醒来」,只会更尴尬,索性就装醉到底。
楚君殇的怀抱很暖,追风跑得很稳,沈云溪原本只有三分醉意,走着走着竟是真的睡着了。
感受到怀中人的唿吸逐渐平稳,楚君殇将解下披风,盖在沈云溪身上,眼眸里尽是温柔。
这样的神情,是云朝落从来没见过的。
楚君殇对她的好,总是带着点客气,疏离。
云朝落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狠意溢出,贴身丫鬟玲儿说道:「姑娘,不必为了她置气,她的身份摆在那里,是不可能对你形成威胁的,她毕竟是王爷养大的,大不了日后,你替王爷纳了她便是。」
「玲儿,你不懂,暮白又岂是在乎身份家世的人。」
「姑娘,你别忘了,沈家当初抄家,是王爷带人去的,而且沈寅勾结北凉,导致王爷失去了灭北凉的大好时机,有这两点在,她就成不了气候,眼下最关键的是,你得把名分定下来。」
云朝落点头说道:「嗯,今日宴席上,他没答应,此事怕是还得外祖母出面才行。」
云朝落正跟丫鬟玲儿说着话,马车突然一个急剎车,马车外,有人拦住了去路。在京都居然有人敢拦开阳王府的车架,这也是比较新奇的事。
楚君殇看了眼身前的熟睡的人儿,眉头微蹙,这些人真是会挑时候。
楚君殇骑马走到前面,拦路的原来是百鬼谷的人。
楚君殇瞥了眼眼前的百鬼谷四鬼王,魑、魅、魍、魉,「百鬼谷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四鬼这么快又凑齐了?」
百鬼谷四鬼王只是一个代号,死了一个,自有下面的百鬼补上,不过想要当上鬼王,底下的百鬼也是要进行一番厮杀的。
从上方飘下一个全身黑衣锦袍的男子,身躯凛凛,头戴面具,整个人透着几分邪魅。
「拜开阳王所赐,本公子花了几个月才把四鬼王凑齐。」
百鬼谷谷主,人称十殿阎罗,十公子。
十公子亲自出马,今日怕是有一场恶战,楚君殇真是不想吵醒怀中的人,不过看来是不行了。
楚君殇:「十公子,这是打算跟开阳王府为敌了?」
十公子笑道:「百鬼谷在王爷手下死了一个鬼王,本公子总得给底下的百鬼一个交代不是。否则日后百鬼谷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十公子说完,面具下露出的眼眸凛冽,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杀!」
魑、魅、魍、魉,四鬼王得令,朝着楚君殇直杀了过来。
「暗卫。」
百鬼谷号称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四鬼王和十公子同时出动,楚君殇不敢大意,招了暗卫现身。
暗卫和木枫,跟四鬼王缠斗了在一起。
十公子越过四鬼王,朝楚君殇袭去,摺扇合拢作剑,杀气四溢。
睡梦中的沈云溪,感受到杀气,本能地惊醒,迷迷煳煳就要去接十公子这一招。
楚君殇一手按下沈云溪,一手凝了内力于掌上,硬接了十公子这一招。
高手过招,惊天地,泣鬼神。
沈云溪醉意,睡意,通通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君殇旋身下马,拍了一下追风的屁股,对沈云溪说道:「一边待着去。」
沈云溪感受得出来,十公子的武功在她之上,很厉害,听话地退到一旁。
楚君殇今日穿的是月白色衣袍,十公子穿的是黑色锦袍,一黑一白,在月光下的较量,星辰都要退避三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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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跟来的暗卫只有两人,加上木枫,一起三人,比四鬼王少了一人,而且四鬼王齐了,他们用了百鬼谷的独有阵法,木枫他们渐渐不是对手。
沈云溪见状,凝起掌风,加入了战斗,只是沈云溪使惯了短剑,今日赴宫宴,并未带短剑,大大降低了杀伤力。
沈云溪加入了,仍然不是联合起来的四鬼王的对手,四鬼王步步紧逼,沈云溪他们步步后退,退到了马车前,不能再退了,再退,马车中的云朝落就危险了。
四鬼王也看出来,他们想要护着马车中的人,其中一鬼王,便向马车袭去。
沈云溪反应快,脚尖轻点,旋身挡在了前面,可沈云溪终究不是鬼王的对手,生生受了对方一掌,口吐鲜血。
楚君殇见沈云溪受了伤,飞身过去救沈云溪,可十公子缠得紧,紧随其后,扇剑蕴了十成内力,就袭了过来。
楚君殇为救沈云溪,是背对着十公子的,云朝落心提到了嗓子眼,大喊一声;「暮白,小心后面。」
楚君殇抱着沈云溪就地滚了几圈,躲开了十公子致命的一击。
十公子并未放过他们,一招比一招兇狠,楚君殇因要护着受伤的沈云溪,招架地有些吃力。就在十公子要击中楚君殇时,沈云溪一个旋身,挡在了楚君殇身前。
千钧一髮之际,十公子阴鸷的眼眸,突然一紧,及时收了内力。
因为十公子及时收了内力,沈云溪这一剑伤得不重。
十公子瞥了眼沈云溪胸口前,因打斗翻滚掉落在外的玉佩,眼眸又紧了紧,紧接着喊了句:「停手,走。」
百鬼谷就这样撤了,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百鬼谷明明占了上风,怎么突然走了?
只有沈云溪手摸着胸前那块玉佩,十公子瞥她胸前玉佩的一眼,她没错过。
楚君殇盯着百鬼谷离去的方向,脸色黑沉,一语不发,抱着沈云溪施展轻功就往开阳王府去。
沈云溪伤得有些重,气息不稳,「爷,我不回开阳王府。」
「你非要在这时候跟本王闹脾气吗?」
第59章 启动了黑麒麟暗卫
沈云溪想说她并未闹脾气,可现在实在没有力气跟他吵,只说道:「千离师兄前两日就来信了,今日会到京都,他会直接去竹园找我。」
闻言,楚君殇立刻调转了方向,有千离在,沈云溪的伤就不足为虑了。
不过,这笔帐他记下了。
千离下午才到竹园,本是想好好睡一觉,在看到院里那些花花草草,立刻来了兴致,在院里研究了一下午了。
听着声音,千离以为沈云溪回来了,盯着一株紫色花上下打量,头也没抬的说道:「小师妹,这南疆太子对你还真好啊,这么大老远的,把这紫皮石斛给你送过来,也不怕北方这天气给养死了。」
楚君殇真想给千离那撅着的屁股一脚,冷声道:「先救人。」
闻言,千离抬头,眉头一皱,「我的天,小师妹,你怎么受伤了?快抱回屋去。」
十公子最后那一剑收了内力,只一点皮外伤,比较重的是之前挨了四鬼之一的一掌,受了点内伤,千离给沈云溪扎了针,又给她用了玄医谷的独门内伤药。
为了让沈云溪好好休息,还给了她用了些安神的药。
千离从屋里出来,楚君殇立于廊下,深邃的眼眸浸染戾气,月白色的衣袍染了鲜血,整个人散发着黑沉的气压。
「她没事了。」
「嗯,这些日子,你就在京都照料她。」
「这个用不着你说。」千离回了一句,又意识到哪里好像不对劲,问道:「你要去干嘛。」
楚君殇黑眸中涌动着杀气,「杀鬼!」
沈云溪歇息了几日,精神头好了一些,让红椒搬了一张椅子,斜躺在廊下。
沈云溪回想着那晚,十公子最后撤了内力的那一剑,以及面具下那双盯着她玉佩的眼睛。
如果她所料不错,那天晚上救他们一命的就是她胸前这块刻有「沧海」二字的玉佩。
这块「沧海玉佩」,是姑姑临终前让红椒姑姑转交给她的,因着玉佩背面的沧海二字,沈云溪一直以为跟沧海殿有关。
难道是她猜错了?
千离过来给她搭脉,「今日风大,别在廊下吹风了。」
「千离师兄,你听说过沧海殿吗?」
「嗯,江湖上有两个帮派最为神秘,沧海殿就是其中之一,沧海殿专做消息买卖生意,他们有自己专门的消息渠道来源,号称哪怕是沧海遗珠,只要你出得起银子,沧海殿也能给你找到。因此沧海殿殿主,也自称遗珠公子。」
「另外一个呢?」
「另一个就是百鬼谷了,百鬼谷号称江湖第一杀手组织,上至十殿阎罗十公子,下至百鬼中任何一鬼,都从不曾以真面目示于人前,他们可能是我们身边任何一个人。不过,最近这百鬼谷麻烦了。」
「怎么了?」
「百鬼谷伤了你,楚君殇震怒,启动了黑麒麟暗卫,直捣了百鬼谷老剿。不过百鬼谷好像事先就知道楚君殇的行动似的,老剿里空无一人,楚君殇巡迹再追踪时,只找到下面的一两鬼,说是十公子有令,百鬼就地蛰伏。」
什么百鬼蛰伏,沈云溪不感兴趣,她只听到楚君殇启动了黑麒麟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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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麒麟暗卫,是楚君殇父亲留下来的,也是皇上最忌惮的,这么多年,楚君殇从未动过黑麒麟暗卫。
不行,她得去问个清楚。
沈云溪起身就要往外去,千离有些不明所以,「小师妹,你要去哪里?」
「千离师兄,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你倒是先把药喝了啊。」
沈云溪折回来,端过药碗,皱着眉头,一饮而尽,搁下药碗,便往外走。
千离朝着沈云溪的背影喊道:「不要骑马。」
这丫头,这会儿不怕苦了,天天吃个药,都要磨蹭半天,今天倒是痛快了。
沈云溪到开阳王府,守卫们问都没问,只叫了声沈姑娘,就让她自己进去了。
云朝落从外面回来,刚看到这一幕,待沈云溪稍微走远了些,云朝落的婢女玲儿上前呵斥守卫,「开阳王府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来人也不询问,也不禀报,就这样将人放进去。」
守卫回道:「那人不是别人,是沈姑娘。」
「还狡辩,不论是谁,都得通报,否则要你们何用?」
玲儿的声音不小不大,沈云溪刚好能听见。
守卫心中不愤,却也不敢得罪云朝落,谁都知道,云朝落是最有可能成为开阳王妃的人。
沈云溪折了回来,「玲儿姑娘不必为难他,我有事求见王爷,那就请玲儿姑娘代为通传一声。」
玲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楚君殇的主院,她进都进不去,更何况是通传。
云朝落从后面走上来,温柔地说道:「原来是沈姑娘,玲儿定是没认出姑娘来,这才闹了一场误会。」
「是不是误会,云姑娘最清楚不过,我找王爷有要事,还是请玲儿姑娘前往通传一下吧。」
这个时候,楚君殇应该是在书房,玲儿肯定是进不去的。
云朝落笑道:「我正好要去找暮白,沈姑娘随我一同前去吧。」
云朝落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做派。
「那就有劳云姑娘了。」
「沈姑娘客气了,听暮白说那日沈姑娘受伤了,可好些了?」
实际上,楚君殇根本就没有跟云朝落说起过沈云溪的事,云朝落故意这样说,无非是想在沈云溪面前表现出一副,楚君殇什么都跟她说的假象。
沈云溪闻言,心中确实不舒服,不过黑麒麟暗卫的事非同小可,她必须得问清楚。
木枫看着云朝落和沈云溪一同前来,眉头一皱,她们俩怎么凑一块来了。
「云姑娘,沈姑娘。」
对楚君殇身边侍候的人,云朝落很是客气,「木侍卫,王爷在忙吗?沈姑娘有事找王爷,我刚好碰见,就带她过来了。」木枫眼角抽抽,什么情况?
沈云溪又不是不认识路?需要她带路?
难道是门口的守卫,见风使舵,故意拦了沈云溪?
看来府上的守卫该换一换了。
门口守卫莫名的背了黑锅,这些都是后话,此时书房里不止楚君殇一人。
「二位姑娘稍后,王爷正在会客,容我进去通禀一声。」
云朝落:「有劳了。」
第60章 他期待与王爷公平竞争
木枫进了书房,云朝落对沈云溪说:「暮白在会客,现在多半没空,不如沈姑娘同我先去兰园,待暮白得闲,自会见沈姑娘。」
「多谢云姑娘,不用了。」
「沈姑娘不必跟我客气,就当跟以前一样……」
云朝落话没说完,木枫便出来了。
「王爷请沈姑娘进去。」
云朝落闻言,眸中闪过一瞬错愕,她在开阳王府这些日子,也不是没碰到过楚君殇会客的时候,楚君殇每次都让她先回兰园等着。
沈云溪倒是没觉得什么,她以前就经常跟在楚君殇身边,楚君殇会客从不避她。
沈云溪对云朝落道了声谢,便进了书房。
云朝落立在原地,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还是木枫说道:「云姑娘不如先兰园,待王爷完事,属下跟王爷说,姑娘找他有事?」
「多谢木侍卫,我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外祖母来信了,没事,我先回去,晚一些再过来。」
楚君殇书房的客人是沐南珣,他也是为了黑麒麟暗卫一事而来。
两人显然谈得不怎么愉快,沈云溪进来的时候,沐南珣脸上的怒意,还未收干净。
楚君殇抬眸看了眼沈云溪,「你不好好休息,跑过来干什么?」
沐南珣和楚君殇的关系,沈云溪清楚。否则保郡王欺辱刘姐那事,沈云溪也不会去找沐南珣帮忙。
「王爷动了黑麒麟暗卫?」
楚君殇还未说话,沐南珣倒是抢先开口了,「看吧,不止我一人觉得不妥。」
楚君殇黑眸睨了沐南珣一眼。
「本王把征北大营的虎符给皇上了。」
「什么?」
沐南珣声音很大,完全不顾自己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形象。
沈云溪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见二人一副见鬼的模样,楚君殇继续说道:「吴嫂子出事那次,皇上就有意对收回征北大营的兵权,本王不过顺势而为。」
沐南珣怒不可歇,「你顺的什么势?北凉还没灭呢,你就交兵权,你堂堂开阳王,总不至于天真的认为,一个婉嫔真的就能让两国止干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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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你认为,本王号令征北大军,靠的是那所谓的虎符?」
「是,你开阳王厉害,不用虎符依然可以号令征北军,可你认为皇上就不知道?他当然知道,他巴不得不用虎符而调军,他正好给你扣上一顶造反的帽子。」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沐南珣生气,拂袖而去。
「王爷,黑麒麟暗卫之所以让人忌惮,就是因为它在暗处。这样一来,黑麒麟暗卫就被摆在明处了,它的用处也将大打折扣。」
沈云溪能想到这一层,楚君殇有些欣慰,毕竟是自己亲手教出来的。
「交了兵权,把黑麒麟放在明处,皇上这下总该放心了。」
「王爷这样做,只是让皇上放心?」
楚君殇没正面回答她,只说道:「保郡王找上吴嫂子,不是巧合,是有人精心设计的。」
「什么?」
沈云溪想过,那件事发生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有人操作,比如军营差点譁变,比如街坊邻里突然都知道了吴嫂子被欺辱的事。
但是她从未想过这件事本身就不是个意外。毕竟保郡王恶劣、纨绔的名声,早就声名远扬。
「是谁?」
是谁这么可恶?生生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辰王。」「辰王有这心机?」
楚君殇笑道:「看来你还未失去理智,辰王确实没这能耐,他身边有高人指点,此人本王还未查出来是谁?」
沈云溪心思转了几圈,「王爷怀疑那高人是皇上的人?」
楚君殇点了点头。
这就说得通了,如果这事真是有皇上的手笔,说明皇上对征北大营的兵权势在必得,此计不成,必有下次。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与其这样防不胜防,不如索性如了皇上的愿,这样皇上也会放下戒备心。
楚君殇还有一点没说,也是最关键一点,此人的计谋把沈云溪拉了进来,显然是知道了他的心思。在没找到此人之前,唯有这样,可暂保沈云溪安全。
「本王送你回去,竹园周围我已经安排了黑麒麟暗卫。」
黑麒麟暗卫既然已经示于人前,他也不再遮掩,而沈云溪想的却是另一回事,「王爷,我已经离开开阳王府了。」
楚君殇眉毛一挑,「怎么?急于跟本王划清界限?」
「王爷,我不是这意思,只是……」
沈云溪失血过多,一着急,小脸更是显得苍白,楚君殇软了语气,「行了,想必你也知道,本王带黑麒麟暗卫,本想一举灭了百鬼谷,可鬼有鬼道,让他们给跑了,让黑麒麟在你身边,本王才能放心。」
沈云溪抬眼便望见楚君殇黑眸中尽是柔情,赶紧挪开眼神,楚君殇也不逼她,只吩咐木枫备车,亲自送了沈云溪回竹园。
只是好巧不巧的,刚到竹园门口,就碰见南疆太子又派人从南疆送东西过来。
「沈姑娘,我们太子殿下说,既然沈姑娘不喜欢花草,就不送花草了,这些小玩意儿,都是我们太子殿下亲自从民间搜集来的,还有这些香囊,我们太子殿下说,夏季到来,蚊虫多,这些香囊可祛除蚊虫蛇蚁。我们太子殿下还说,南疆还有许多,只是路途遥远,无法带过来,希望沈姑娘有机会,亲自前往南疆,我们太子殿下必将尽地主之谊。」
这南疆太子派的这人,嘴皮子还真是利索,一口气不带喘的,说这么多。
沈云溪瞥了一眼身旁的楚君殇,莫名地有些心虚。
「烦请转告你们太子殿下,我与他谈不上深交,日后不必再送我任何东西了。」
「我们太子殿下说,他爱慕沈姑娘,有心求娶,他相信水滴石穿,终有一日,沈姑娘会被他的真诚打动。」
楚君殇眉眼已染怒意,「回去告诉你们太子殿下,再敢来,本王便让你们有去无回。」
这人还真是个人才,在面对楚君殇的怒意时,居然还能镇静自若,「王爷,在下听闻开阳王素有战神之名,那王爷应该知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大夏与我南疆,友好邦交,商旅自由来往。我们太子殿下说,他是正大光明地追求沈姑娘,他期待与王爷公平竞争。」
第61章 是该考虑考虑选夫婿的事了
「噗嗤。」一直倚在门框上看热闹的千离,笑出了声音。
「楚君殇,你可是遇到硬茬了啊,这么个人才,南疆太子居然只用他来给我这小师妹鸿雁传书,看来这南疆太子对小师妹还真是用心啊。」
南疆人对千离拱手道:「这位公子所言甚是,我们太子对沈姑娘的真心,苍天可鑑。」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沈云溪原本苍白的脸,愣是被闹得发烫,只想赶紧把南疆人打发走。
「这位大人,你们南疆太子的心意,我收到了,你先回去吧。」
千离却喊道:「哎,等等,回去跟你们南疆太子说说,沈姑娘不喜欢花草。但他师兄我喜欢,下次如果来,就弄点花草,越是稀奇的越好。」
「是,小的记下了,沈姑娘告辞。」
如果眼神能杀人,千离此刻已经死无全尸了,他却不以为然,对上楚君殇盛满怒意的眼眸,「你瞪我也没用,就像人家南疆太子说的,有本事,你公平竞争啊。毕竟我家小师妹,也快及笄了,是该考虑考虑选夫婿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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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离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沈云溪赶紧拉了千离进屋,「师兄,你不是要给我把脉吗?走吧,我现在就感觉不舒服。」
沈云溪拉着千离进了屋,才想起来,把楚君殇给关在门外了,匆匆跑出来时,人已经走了。
沈云溪扶额,这都是什么事啊?
楚君殇今日真是一个字可形容,堵。
开阳王杀人不眨眼的恶名在外,怕他的人不在少数,可偏偏今日遇到的都是些不怕他的,还都敢当面怼他的。
在府里被沐南珣怼了一顿,去竹园,那送东西的南疆人居然也敢怼他,还有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千离。
关键是最后,还被沈云溪那小没良心的给关在门外了。
交北征军兵权,启动黑麒麟暗卫,他这都是为谁啊?不都是为了她吗?
要与他公平竞争?
南疆太子故意这样说,他倒是不好对送信的南疆人下手了。
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根本唬不住他楚君殇,只是如果杀了南疆送信人,倒显得他没信心,认输了似的。
楚君殇满腔怒气无处发泄,木枫在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说云朝落找他的事,思索了一下。毕竟关系到白家老夫人,还是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说了。
「王爷,云姑娘来找过你。」
楚君殇没好气地说道:「跟她说本王没空。」
「云姑娘说,白家老夫人来信了。」
楚君殇睨了他一眼,「说话能不大喘气吗?本王看你舒坦日子过多了,嘴皮子也不利索了,看人家南疆人那张嘴,你真该学学。」
楚君殇说完,便往兰园去了。
留下木枫一人风中凌乱,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沈云溪身体好了一些,千离又走了,走的时候也没跟沈云溪说,只留了一张纸,「师兄去也。」
自千离第一次在开阳王府出现后,就总是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行踪漂浮不定,谁也找不到他,只能他自己出现。
虽然千离没说,但是沈云溪大概能猜到,他是在为楚君殇体内的风火毒忙活。
天气进入盛夏,吹过的风都是热烘烘的。
沈云溪跟皇上说的要组建的女子军,八字还没一撇,倒是「童子军」有了雏形,主要兵力就是虎子和燕儿那群孩子。
这大热天的,也不曾落下一日训练,沈云溪每次教他们习武回来,都是一身汗,用红椒姑姑的话说,就是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好在竹园有一拢竹林,在竹林下面放一张躺椅,往上躺一躺,好不惬意,南疆太子送的香囊也是确实好用,在竹林这样蚊虫多的地方,都能让她免于蚊虫袭扰。
天太热的时候,沈云溪常常就在竹林的躺椅上睡着了。
楚君殇就碰到过两次,今日从宫里出来,没回王府,直接就来了竹园,他都不去其他地方找,径直到竹林,沈云溪果然又在这里睡着了。
楚君殇看着熟睡中的沈云溪,眉眼间尽是温柔,沈云溪感觉到有人在侧,醒了过来。
「王爷怎么来了?」
「你这里倒是真凉快,本王过来乘凉。」
沈云溪坐起身,自从那日在竹园门口跟南疆太子的人碰上后,楚君殇就隔三岔五的到竹园来,一开始沈云溪以为他有什么事,后来发现,他是真没事,就跟她随便聊聊,有时候也什么话都不说,就这样干坐着。
沈云溪不能拦着不让他来,毕竟这周围可都是他的黑麒麟暗卫,拦也拦不住。
今日楚君殇又说起今日朝堂的事,朝廷要准备科举之事了,这事由礼部主理。但为显示朝廷对科举的重视,往往都会指派一位皇子主导。
歷朝歷代,科举选拔官员,都是安插自己人的最佳时机,太子和辰王自然都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沈云溪喝着红椒姑姑准备的绿豆汤,说道:「辰王背后有高人,此事定是被辰王纳入囊中了。」
楚君殇笑了笑说道:「此事交给了太子。」
「为什么?辰王背后那高人不见了?」
就像以前教授她谋略时一样,楚君殇引导着她一步一步抽丝剥茧,「高人不是不见了,只是在这件事背后,不见高人的影子。」
沈云溪脑中转了好几个弯,「哦,我知道了,那高人只是表面上帮助辰王。实际上是皇上的人,皇上让高人帮辰王出主意,只是对付你,在夺嫡这事上,皇上目前还是保持中立的,并没有太明显的偏向,那背后之人对这一点,心知肚明,所以他并未出力。」
楚君殇露出欣慰的笑容,「还不笨。」
楚君殇又在竹园呆了一会儿,木枫找了来,「王爷,兰园的玲儿找了过来,说是云姑娘好像中暑了。」
「她怎么知道本王在这里?」
木枫看了一眼沈云溪,心说王爷你的行踪并不难猜,不在宫里,不在王府,可不就在竹园了吗?
沈云溪笑道:「云姑娘那么会煲汤,怎么不给自己煲一碗去暑汤啊?王爷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木枫嘴角抽抽,这沈姑娘可真记仇,春日那碗去肝火的汤,还没过去啊。
楚君殇走后,红椒姑姑一脸严肃地过来找沈云溪,很少见红椒姑姑如此,沈云溪心中不禁提了一口气。
第62章 有沈家妇孺的消息了
沈云溪从躺椅上起来,「红椒姑姑,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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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椒姑姑示意沈云溪进屋,现在竹园四周都是黑麒麟暗卫。虽然是为保护沈云溪,但此事事关重大,越少人知道越好。
沈云溪心中疑惑更大了,刚一进屋,红椒姑姑便说道:「青柠来信了,信上说有沈家妇孺的消息了。」
闻言,沈云溪怔愣了半晌,这么久了,终于有消息了。
「姑娘,姑娘。」
沈云溪抓着红椒的手,「红椒姑姑,信呢?快给我看看,青柠有没有说是谁?」
红椒姑姑将信递给沈云溪,有些哽咽地说道:「信上没说,青柠说就怕姑娘知道了,更加激动,反而不利于行事。」
沈云溪看完了信,信上只说,当年沈家的人,大部分都被发配到了江南一带为奴为婢。相比北方恶劣的气候,江南还是比较宜居的,想来这里面有人暗中帮助。毕竟当年沈家可是世家第一,权势遍布朝堂。
虽说树倒猢狲散,但总还是有那么一两个惦记着沈家恩情的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至于是谁,也没必要去追查了,知道了,反而会给对方带去麻烦。
沈云溪告诉自己,要镇定,这么多年都等了,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
沈云溪给青柠回信,让她不要打草惊蛇,也不要过多地去打听,如果让人察觉了,反而不好。
竹园周围都是黑麒麟暗卫,她的一举一动,楚君殇都知道,为了不引起黑麒麟的注意,沈云溪一切都如常。
这日刚从铺子上回来,宫里便来人,说是婉嫔要见她。
沈云溪收拾了一番,便进宫去了,这几日天气闷热,婉嫔有孕在身,本就比常人不耐热,再加上静嫔仗着皇上宠爱,处处找她茬,就更是心烦意燥。
沈云溪也不劝她,什么忍一时风平浪静,什么多为腹中孩子着想?都没有。
反倒是说:「静嫔找茬,娘娘你就打回去啊,她再受宠,还能大过你腹中孩子啊?而且这孩子也不是你乐意要的,即使静嫔使些手段,让这孩子没了,不正合你意吗?」
婉嫔本来还吧啦吧啦地骂着静嫔,这下反而不骂了,「沈云溪,本公主让你进宫是为了开解本公主的,你这都给本公主出的什么馊主意?这孩子虽不是因本公主意愿来的,可它在本公主肚子里这么久,他都会动了,什么叫没了啊?」
沈云溪笑道:「娘娘既然捨不得这孩子,那就照顾好他,不要为了那些不重要的人和事,伤害到他。」
「本公主何时伤害他了?」
「母子本为一体,他在你腹中,你开心他开心,你伤心他伤心。」
婉嫔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你怎么知道?你一未及笄之人,跟本公主胡乱瞎扯。」
沈云溪神情忽然有些落寞,「我母亲最后一次有孕之时,我已经九岁了,母亲告诉我,她腹中的弟弟妹妹能听见我说话。那时,我每日都会对着母亲的肚子说话,给他讲故事,唱歌,他真的能听到。」
沈云溪说得动情,婉嫔将信将疑,「真的?」
「自然是真的,太医难道没跟你说过?」
「太医只说保持心情愉悦,对胎儿有好处。」
「好啦,娘娘,骂也骂了,这会儿太阳下山了,我陪你去御花园走走吧。」
婉嫔心情已没那么糟糕了,便同沈云溪到御花园去了。
不成想在御花园里碰见在玩蹴鞠的九皇子。
从天而降的蹴鞠差点就砸到婉嫔肚子上,吓得九皇子生母李贵人赶紧跑过来,「娘娘,是我不好,没看好九皇子,娘娘责罚我吧。」
婉嫔虽未伤到,但却着实吓了一跳,此时还有些心有余悸。
沈云溪替她说道:「李贵人不必如此,婉嫔娘娘并未伤到。」
九皇子已有七岁,抱着蹴鞠走过来,身上没有半点李贵人唯唯诺诺的样子。
「婉嫔娘娘对不起,让您受惊了。」
因为有孕在身,婉嫔见到孩子,总觉得亲切,摸了摸九皇子的头说道:「不碍事,九皇子不必过意不去。」
九皇子看着婉嫔微微凸起的小腹,伸出小手想摸,李贵人想要阻止,沈云溪对她摇了要摇头,示意她不必阻止。
九皇子的小手轻轻地放在婉嫔肚子上,「小妹妹,你在婉嫔娘娘肚子里要听话,快快长大,出来后,哥哥带你踢蹴鞠。」
李贵人一听九皇子说小妹妹,脸都青了,赶紧说道:「钰儿,娘娘肚子里定是弟弟。」
九皇子单名,一个钰字。
婉嫔说道:「九皇子说是妹妹,那就是妹妹,本公主喜欢小公主,九皇子,咱可说好了,小公主出生后,你可得教她踢蹴鞠的,不许耍赖。」
九皇子露出他那缺了两颗门牙的牙齿,「一言为定。」
沈云溪陪着婉嫔一起看了会九皇子踢蹴鞠,九皇子蹴鞠踢得好。但是没人陪他踢,难免有些不尽心。
沈云溪走过去一脚踩在蹴鞠上,对九皇子说道:「九皇子,我陪你踢,如何?」
小孩子嘛,一听有人陪他玩,高兴得不得了。
沈云溪也是很久没踢过蹴鞠了,小时候经常跟在兄长们踢蹴鞠,母亲经常说她是个假小子。
沈云溪陪着九皇子,一直玩到御花园开始掌灯了,才作罢。
九皇子意犹未尽,对沈云溪说道:「明日我们再来此处踢蹴鞠,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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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溪看了眼婉嫔,见她心情不错,便说道:「好,谁怕谁啊?」
李贵人心里一直提着一口气,深怕出点什么事。
沈云溪陪着婉嫔回到琼华宫,婉嫔今日走了些路,晚膳都要用得多一些。
沈云溪陪着她,就在琼华宫里走一走,消消食。
「娘娘今日跟九皇子说的,想要个公主,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本公主这身份,如果生个皇子,不上不下的,身份多尴尬。生个公主就不同了,生个公主,对孩子好,对我也好。」
婉嫔又问道:「对了,你向来不爱管闲事,今日怎得想起来陪九皇子踢蹴鞠,还把明日给预约了。」
第63章 我跟九皇子有一些缘分
沈云溪说道:「我跟九皇子有一些缘分。九皇子的生母李贵人,原本只是一宫女,没有任何家世背景,沈家覆灭之前,有一次皇上跟我姑姑闹了矛盾,皇上饮多了酒,宠幸了李贵人。」
「谁知就那一次,便有了九皇子,皇上因为觉得愧对我姑姑,再加上李氏身份低微。哪怕怀有身孕,皇上也不曾正眼再瞧过她。」
「后来还是我姑姑做主给李氏抬了美人,待她诞下九皇子后,才又封了贵人。」
「只是九皇子出生时,京郊发生了地动,大家都私下说这孩子不吉祥,在宫里不受皇上待见的皇子和嫔妃,日子过得艰难。」
「我姑姑没失势的时候,还能看护他们母子二人,后来沈家覆灭,我姑姑被打入冷宫,他们母子的日子就更加难了。但李贵人依然会经常带着九皇子去冷宫里看我姑姑。」
婉嫔说:「如此说来,李贵人还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沈云溪:「嗯,九皇子也算是自幼在我姑姑跟前长大,红椒姑姑说。哪怕是在冷宫那几年,每每九皇子去看姑姑时,姑姑都会教导他一二。」
「难怪,李贵人唯唯诺诺,九皇子却举止大方,自信从容,小小年纪便贵气十足。」
「嘘。」沈云溪左右看了一眼,四周无人,这才又说道:「娘娘此话莫要再说了,否则会给他们母子带去杀身之祸的。」
婉嫔也意识到此话不妥,掩口不再谈,手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孩子,娘亲真心希望你是个公主。
沈云溪在宫里陪了婉嫔几日,每天都跟九皇子踢蹴鞠,李贵人也跟婉嫔说了好一些孕期应该注意的事,还说了不少九皇子的趣事,婉嫔心情也好了不少。
过了几日,沈云溪便出宫去了,临走之前还特地去跟九皇子道了别,约好以后沈云溪只要进宫,就去找他踢蹴鞠。
天气闷热了好几日,一场瓢泼大雨终于下了下来,一下就是小半个月。
在这期间,沈云溪收到了青柠的来信,说江南雨势尤其大,以扬城为首的江南城市,沿河道而建,大雨一下,发了洪水,好多都被淹了。
尽管青柠事先有预料,将粮食都转移到了高处,但仍然被水淹了不少粮食。
年初一场「桃花雪」本已损毁了不少庄稼,这场洪水,怕是又要毁不少。
大夏的江南一代,有鱼米之乡的称号,大夏一大半的粮食都来自江南,这对大夏本就不充裕的国库来说,无异于一场浩劫。
朝堂上,这几日为这事吵得不可开交。
有人说,朝廷必须立刻派人去江南赈灾,修补被损毁的河道。
户部说,没银子。
有人说,没银子,赠粮食也可以。
户部说,没粮食。
皇上就火了,「要你户部有何用,要啥啥没有。」
户部尚书也很无奈,当场就摘了乌纱帽,「皇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些年,我们跟北凉一直在打仗,国库本就不充足。如今户部那点存粮,得留着过冬啊。」
「这一场水灾,江南秋收肯定大大减少,甚至有可能颗粒无收。如果现在把粮食给江南赈灾,那冬季北边,南边,西边的驻军要不要给他们粮草?」
皇上一个头两个大,「行了,行了,说你两句,你还撂挑子不干了?赶紧地把帽子戴上,多大年纪了,丢不丢人。」
户部尚书罗大人,五十来岁的人了,这几日愁得都睡不着觉。
不管如何,朝廷最终还是从牙缝里挤了一些银子出来,让辰王带着礼部和工部的人前往江南赈灾。
只是才没半个月,江南灾民聚集闹事的奏摺就到了皇上手里。说是辰王带着人沿陆路一路南下,每到一地,见着灾民流离失所,飢不裹腹,辰王便给银子,让当地官府採买粮食,分发给灾民。
一开始,确实收到了一些效果,灾民们也都对朝廷感恩戴德,只是一路下来,越往南走,灾情越严重,还没等走到受灾最严重的地方,银子就已经没了。后面的灾民听说前面的都发了粮食,他们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反而没有,就把辰王那一伙人围了起来,愣是说他们把银子贪污了,后来还是扬城知府刘大人出面,才把人给救到官府衙门里,也不敢出门。
沈云溪到御书房门口时,正听见皇上在里面破口大骂,骂辰王简直就是一头蠢猪,那银子是给他拿去修补河道的,他这倒好,银子花了,还没落着好,自己还惹了一身骚。
沈云溪今日进宫,是因为粮食的事来的,前日神出鬼没的千离师兄回来了,还带来了几株根茎植物,叫「番薯」,是从西域那边带回来的,说是西域那边的百姓主要就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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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溪不相信,昨日一整日,在竹园,跟红椒姑姑和千离,把这个番薯轮着试了好几种做法,煎、炒、烹、炸,每一种做出来,味道都还不错。
最关键的是,这种东西生命力顽强,在哪里都可以生长的很好,春季可以播种,夏季也可以播种,而且成熟周期短。
之前皇上给过沈云溪宫牌,可随时进宫见婉嫔,今日她一早就进宫,谁知道遇上江南灾民的事?
太监也不敢去禀报,还是曹公公跟她说:「沈姑娘,皇上今日心情不好,怕是不会召见你了。要不然您先去琼华宫等着,等皇上心情好点,咱家让人去琼华宫请您。」
曹公公是真心为沈云溪好,就现在这节骨眼上,谁凑皇上跟前去,谁倒霉。
沈云溪说道:「多谢公公为我着想,不过,我有很重要的事,还烦请公公帮我通禀一声,你就跟皇上说,我有办法,可解皇上燃眉之急。」
曹公公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听见,才拉着沈云溪小声说:「姑娘,您可别逞能,此事,朝堂上那一帮老少爷们都没辙,你就别给自己找麻烦了。」
沈云溪笑道:「公公,多谢您,也请公公信我,你去给皇上通禀,回头皇上肯定会重重赏你。」
曹公公看着沈云溪从容不迫,自信高贵的模样,像极了沈皇后,便一咬牙往御书房去了。
第64章 这东西人真的能吃?
曹公公级别不高,是没资格进御书房通禀的。但是皇上跟前伺候的黄公公,是曹公公的干爹,黄公公年纪大了,身体抱恙,今日没有当值,其他几个资歷老一些的公公知道皇上今日心情烂透了,都不敢往跟前伺候,就把曹公公推了出去。
曹公公弯着腰,腿肚子有点打颤,走进御书房,也不敢抬头,胆战心惊地说道:「皇上,沈姑娘在外求见,说是要事禀报。」
皇上正在气头上,抓起一方砚台就往曹公公扔了过去,「你个狗奴才,这都什么时候来,你还什么事什么人都往御书房领,滚出去。」
皇上以为沈云溪找他,多半是婉嫔的主意,最近婉嫔和静嫔较着劲,他本来就有点烦,加上江南的事,有些时日没进后宫了。
那方砚台砸到了曹公公额头上,鲜血顺着眼角滴下来,模煳了眼睛。
曹公公心想,如果就这样滚出去,他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踏进御书房,也不会再有机会出现在皇上跟前了,那些门缝里看他的人,就更不会把他当一回事了。
于是心一横,双腿跪地大声说道:「皇上息怒,沈姑娘说她有办法能解皇上燃眉之急。」
楚君殇闻言,眉尾一挑,这丫头又闹什么么蛾子?这事是她能掺和的吗?
楚君殇:「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凑什么热闹,赶紧让她回去,别在这里惹皇上生气。」
户部尚书罗大人却说道:「皇上,臣听说沈姑娘在京都做了一些生意,做得还不错,生意人有生意人的门道,说不定沈姑娘真有什么好的方法,也未可知,皇上不妨召进来,听听她怎么说。」
皇上扶额,「让沈丫头进来吧。」
眼下这烂摊子,死马当活马医了。
曹公公赶紧地出来让沈云溪进去,「沈姑娘,皇上请你进去。」
「公公,你这额头怎么了?皇上砸的?」
「哎哟,我的姑奶奶哎,你就别管我了,你赶紧进去吧。」
曹公公心里祈祷着,菩萨保佑,沈姑娘可真是能有什么好法子吧,否则他这颗脑袋怕是危险了。
沈云溪一进来,见皇上坐在龙椅上,脸色黑得跟她家锅底似的。
楚君殇和户部尚书罗大人也在御书房,一个神情淡定,一个满脸焦急。
皇上冷声说道:「沈丫头,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法子能解朕的燃眉之急。」
沈云溪微微一笑,「皇上,我这里有一些吃食,送来给皇上尝一尝。」
闻言,皇上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了怒气。
罗大人一听,脑门上的汗都下来了,毕竟是他提议让沈云溪进来的。
楚君殇反而不着急,他知道沈云溪既然说了有办法,那就肯定有办法。之所以阻止她进来,是不想她掺和进来这件事,毕竟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
罗大人上前一步,试图阻止沈云溪从食盒里拿东西的动作,「沈姑娘,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送什么吃食啊?有什么法子,你就赶紧说吧。」
沈云溪嘴角微扬,继续从食盒里拿东西,「罗大人,皇上现在的燃眉之急,不就是吃食吗?」
皇上一听,身体不自觉坐正了一些,「沈丫头,你要是解不了朕的燃眉之急,朕可要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沈云溪端出一盘烤番薯,递到罗大人眼前,「罗大人,你可认识此物?」
罗大人凑近看了看,「没见过。」
沈云溪继续说道:「此物名叫番薯,生长在西域一带,听闻西域的百姓们,长期以此为主食。」
罗大人那双本就有些精明的小眼睛,瞬间放光,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你说这东西能吃?」
「是的。」
皇上闻言,即刻从龙椅上走了下来。
沈云溪把番薯递到皇上眼前,说道:「皇上,这是我师兄去西域採药时带回来的,本只是为了给我看一看,尝一尝新鲜。昨日我在家里,已经试过了,此物可水煮,可油烹,可火烤,做法很多,且每种做法味道都非常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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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师兄?玄医谷的?」
「是的。」
玄医谷不管在民间,还是在朝堂上,威望都是很高的。
皇上和罗大人一听是玄医谷的人带回来的,心里便多了几分信任。
从沈云溪进来后,就一直没说话的楚君殇突然说道:「端过来,给本王尝一尝。」
这没吃过的东西,她自然不敢让皇上尝,罗大人一副老古板样子,怕也是不敢轻易尝试,沈云溪本是打算让一个太监来试吃的,没想到楚君殇会主动提出来。
给他尝也好,他尝总是要比太监试吃,更有说服力一些。
楚君殇掰了一小块烤番薯放进嘴里,细细嚼了几下,好似还没有过瘾,又掰了一块放进嘴里,仿佛吃的是什么珍馐美馔。
罗大人盯着楚君殇,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王爷,你别顾着吃啊,这东西人真的能吃?」
楚君殇瞥了一眼罗大人,像看傻子似的,「罗大人的意思是本王不是人?」
「不是,下官不是那意思,我是说……」
算了,不说了。
罗大人不知道怎么说,索性也就是不说了,直接上前掰了一块儿放嘴里。
「嗯,皇上,真好吃。沈姑娘,还有吗?」
「有,但不多。」
楚君殇自顾自地又拿了一块水煮的番薯吃,罗大人着急地说道:「王爷,你别吃了,留两块让太医过来看看,此物食用以后,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反应?」
闻言,皇上赶紧让人宣太医院院正过来。
期间,沈云溪介绍了一些关于番薯的生长问题。
「皇上,此物最好之处,还不在于它的美味,而是它的生长周期,此物生长周期短,从播种到收穫,110日左右即可。而且此物不似稻谷、麦那般娇气,无论在崇山峻岭,还是乡野,沙地,河滩,它都能成活,最关键的还是,春季和夏季都是它的播种季节。如果现在让江南百姓种下番薯,等到秋收时,就能有收成了。」
第65章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楚君殇
太医院院正带着几个太医,反覆仔细地研究了一番,证实番薯确实能食用。
且有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太医,说曾经看过一本古医书上,曾有记载,此物确实能替代谷物。
皇上的眉头舒展了不少,「沈丫头,这番薯如果真如你所说,那确实可解决秋收减产的问题。但是朕眼下的燃眉之急,还未解决。」
沈云溪有些郁闷,她进宫的时候,并不知道辰王弄出了民变的事。要是早知道,她肯定不会选择今日进宫。
覆水难收,她这话都说出去了,反悔也来不及,皇上也不会让她反悔的。
年初的时候,沈云溪因「桃花雨」而囤积的一些粮食,本来是为冬季准备的,现在有了番薯,秋季应该可以收穫一批,那现在倒是可以先拿一部分粮食出来应急。不过整个江南水患,仅她一家之力可不行。
沈云溪思索了一会儿说道:「皇上,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仅供皇上参考。」
「嗯,说吧。」
「皇上可以以朝廷的名义,向商家借钱粮,明言待来年国库充裕之时,必当返还。」
罗大人觉得有些不可行,「无利不起早,商人最是重利,他们会借给朝廷吗?」
沈云溪笑道:「罗大人所言甚是,不过有时候利,并不仅仅只指钱财。」
闻言,罗大人瞬间明白了。
皇上说道:「沈丫头,此事既然是你提出来,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皇上,不行,我不能去办。」
皇上闻言,刚好些的脸色,又不好了,「为什么?你最好能说出一个让朕不能拒绝的理由。」
沈云溪还未来得及说话,一旁的楚君殇倒是先说话了,「皇上,我猜想她应该是想变「借」为「赠」。」
罗大人摸了一把额上的汗水,有些着急地说道:「哎哟,王爷,你们俩就别打哑谜了,到底怎么弄,你们倒是给个痛快话啊。」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楚君殇。
沈云溪:「皇上,待朝廷颁布「借钱粮」令之后,由我带头向朝廷捐赠钱粮。到时候还请王爷和罗大人,跟风也捐赠一点,捐多捐少,是一个心意。」
罗大人恍然大悟,一拍脑门,「沈姑娘带头捐赠,商户就会跟随,我和王爷一捐赠,那朝廷官员和皇室自然也免不了。妙啊,沈姑娘这招真是妙!只是这样一来,沈姑娘怕是要得罪不少人啊。」
沈云溪:「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不过,我倒是建议。无论商户是捐赠给朝廷,还是借给朝廷,待国库充裕后,朝廷都应该把银钱还给大傢伙。」
吃进去的,还能吐出来?
进口袋容易,拿出来难。
对于这个提议,皇上没有作答,而是一脸探究地看着沈云溪说道:「商人唯利是图,你这又出钱又出力的,所图为何?」
沈云溪想了几秒,随即双腿跪地,「皇上,如果我说我是为大夏百姓好,为朝廷好,不要说您不信了,就是我自己也不相信。我所做的一切无非都是为了早日灭北凉,能为父亲所犯下的错弥补一二。」
沈云溪说着便额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云溪也不过一介凡人,不能免俗。如果有朝一日,能完成这个夙愿,云溪斗胆,请求皇上赦免沈家妇孺的奴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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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好不容易舒展开的眉眼,闻言,又蹙了起来。
罗大人心里为沈云溪捏了一把汗。
楚君殇负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拳头,黑眸瞥了一眼罗大人。
罗大人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上前跪在沈云溪旁边说道:「皇上,沈姑娘小小年纪,尚未及笄,箇中厉害关系,她尚未可知,有此想法,虽说不合乎法,但也情有可原,望皇上看在沈姑娘如此出谋划策的份上,不要与她计较。」
皇上端坐在龙椅上,并未言语。
陪着沈云溪跪着的罗大人,后背已汗湿,不知是热得还是吓的。
这沈姑娘也是,好好的怎么突然说到这事上面来了。
过了许久,皇上说道:「今日朕也乏了,就到这吧,江南的事,户部就按照今日所说安排下去。」
「皇上……」
罗大人拉了一把沈云溪,抢了她的话头,「是,臣领旨!」
皇上暼了眼沈云溪,出了御书房,往后宫去了。
罗大人腿跪得有些发麻,起身有些吃力,「王爷,下官小告退。」
「嗯。」
罗大人也走后,楚君殇才对沈云溪说道:「起来吧,没人了。」
沈云溪起身揉了揉膝盖,这些年虽身为奴婢,却没怎么跪过,这跪久了,有点疼。
出宫的马车里,楚君殇冷着脸,「你这是一步险棋。」
沈云溪揉着膝盖,一双灵动的眼眸抬眼望着楚君殇说道:「我哪知道辰王那蠢货在江南闹出了这样的事啊,今日进宫,本是因番薯之事,这不凑巧碰上了吗?」
「你已献番薯,钱粮之事不管,有本王在,皇上的也不能拿你怎样。」
闻言,沈云溪愣神了片刻,自她搬出开阳王府后,楚君殇一改人前总是呵斥她的态度,处处维护。
马车气氛有些奇怪,沈云溪轻咳了一声说:「王爷不会真以为捐赠之事是我的主意吧,皇上早有此意,只不过是借了我的嘴说出来。」
「不过,我这嘴也不是那么好借的,总要为自己讨一些好处。」
楚君殇眉尾一挑,「讨到了吗?」
终于有楚君殇也看不出她意图的时候了。
沈云溪眼眸弯弯,笑道:「我当然不会傻到皇相信,皇上会那么轻易答应赦免沈家妇孺。」
楚君殇深邃的眼眸中带了一丝探究。
沈云溪继续说道:「与其让皇上一直猜疑,不如我直接把所求所图直接摆在他面前,他反而不会疑心其他。毕竟这么多年过去,沈家早已不存在,那些曾经依附于沈家的势力也早已消散。」
闻言,楚君殇明白了一些,如今的沈家已威胁不到皇上。在皇上的眼中,即使赦免沈家妇孺,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沈云溪在他面前,如此坦荡地说出所求,他反而会更加放心地用她,比起一个无所求的人,一个有所求的人更容易掌握。
第66章 别拿本王跟他比
上兵伐谋,攻心为上。
沈云溪这步棋,虽是临时起意,却妙不可言!
楚君殇眉眼舒展,「那让本王猜一猜,你下一步棋是什么?应该是下江南吧,你从慕城带回来的那个丫头,不是早就到江南了吗?本王再猜一猜,你是有沈家人的消息了吧。」
又被他猜中了!
而且青柠的事,他居然一直都知道,枉自她还以为自己做的隐秘。
沈云溪原本笑意满满的眸子,一下就染上了不开心。
楚君殇揉了揉她的头,眼中满是宠溺,「你的本事都是本王教的,你都把局布成这样了,本王还能看不出来?那本王岂不是太笨了些。」
沈云溪闻言,面上没显,心中不禁有些犯嘀咕,原来自己以为做很隐秘的事,楚君殇都知道,想想也是,竹园周围全都是楚君殇的黑麒麟暗卫。
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加注意,她跟楚君殇现在是没有利益冲突,一切都好说,如果有朝一日,他们之间有利益冲突,她岂不是毫无胜算可言。
沈云溪心中的顾虑,楚君殇毫无察觉,只当她还是小孩子脾性,瞒着大人的事,陡然被知晓了,简单地不开心而已。
罗大人办事效率很高,第二日朝廷向商户「借钱粮」的布告便发了出来。
在商户之中激盪起了不小浪花,几家关系好的商户,或者相邻的几家商户,都或多或少地再讨论着此事,沈云溪也混迹在其中。
有的商户觉得,江南受灾,朝廷有难,借点也是没什么不可以的;有的想法没那么高尚,但是觉得朝廷,也就是皇帝都向你张口了,不借也有点说过不去;有的又怕朝廷不能向布告所说的,按时还钱;当然也还有一些小商户,他们自己也就刚够餬口的,自然没有多余的「借」。
沈云溪的心月居如今已涉及到各行各业,几乎囊括了人们的吃穿住行,而且经过「毒胭脂事件」和「吴嫂子事件」,心月居在京都还是有些名气。特别是挨着的那几家,都来找沈云溪讨论。
沈云溪说:「大家的顾虑,我都了解,也都明白大家的难处。在这里,我说说我自己的想法,大家都知道我们心月居做的生意大部分都是普通老百姓的生意,平日多靠百姓帮衬。如今虽说是江南的百姓受灾,离我们有十万八千里,跟我们好像没什么关系。但是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今日受灾的是我们,需要江南的人施以援手,大家说那时候,你们是希望他们帮,还是不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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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跟我们开这个口,我仔细考虑过了,我们心月居「不借」,但是我们会「捐赠」。」
沈云溪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大家也基本认可她的说法,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不过对于「不借」,而「捐赠」,有的商户一开始不解,后来稍微想想也就豁然了。
朝廷是否有能力偿还还不一定,即使朝廷真的会还,底下具体行事的官员,会不会从中卡一卡,捞一点好处?这些都是很有可能发生的,还不如直接就捐赠了,在朝廷官府那里博一个好名声,不求给予多少方便,能少找一些麻烦,也是好的。
商户捐赠,有了沈云溪带头,进展很是顺利;皇室和官员那边,有楚君殇和罗大人带头,也挺快。
三天时间,便凑齐了一批钱粮,而且比辰王带去的第一批物资还多。
前往江南的人选也定了,由楚君殇带队,六部各派遣一名官员随行,沈云溪作为商户代表一同前往,户部尚书罗大人在京都统筹调度。
去西域求番薯种子的事,则是交由太子去办。
前往江南的前一天,楚君殇和沐南珣又见了一面。
一见面,沐南珣就吐槽道:「皇帝老儿这算盘打得还挺好啊,自己儿子在江南捅了篓子,让你去收拾。」
楚君殇一口一口品着茶,悠然地说道:「江南是本王主动要去的。」
「什么?」沐南珣有点不解,「不是吧,这可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干好了是应该的,干不好,辰王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别拿本王跟他比。」
「是,是,你是鼎鼎有名的战神开阳王,辰王那蠢货,怎么能跟你相提并论?」
「只是楚君殇,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已经交了兵权,此次前往江南,肯定不能明着带兵。但江南已发生民变,不说武力镇压吧,至少要武力威慑一番吧。」
「到时候少不得要动用黑麒麟暗卫,现在黑麒麟暗卫还只是在半明处,到那时候就是变成全明牌了。」
「皇帝老儿觊觎你那黑麒麟暗卫,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现在也算是看明白了,从征北大军班师回朝那日开始,皇帝就开始布局了,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冲着征北大军的兵符。现在看来,黑麒麟暗卫才是他的终极目标。」
待沐南珣吐槽得差不多之后,楚君殇才说道:「你说的这些,本王都知道,本王自有应对之策,你就不要操心了,今日叫你出来,是要再跟你嘱咐一下,待本王和太子一离开,你要多留个心眼盯着那位的一举一动。」
闻言,沐南珣正色道:「嗯,知道了,不过说起这事,我倒是不解,「吴嫂子事件」时,辰王背后的那高人呢,辰王在江南的所作所为可不像是有高人指点的样子啊。」
「那人应该没有离京,你仔细留意一下。」
得先把这人给揪出来才行,总是躲在背后放冷箭,防不胜防。
此次前往江南,沈云溪没有带红椒姑姑,让红椒留在京都帮谢萱打理生意,此次捐赠江南,沈云溪树敌不少,难免会有找麻烦的,走之前再三叮嘱谢萱,凡事多忍让,一切等她从江南回来再说。
沈云溪简单收拾了一下包袱,就骑着踏雪前往南城门与其他人员汇合。
此次江南之行,随行六部的人,都是楚君殇让罗大人精心挑选出来的,职务高低不论,只两条,一是要能力出众者,二是不参与党争者。
这一点皇上也是知情的,也是贊同的,此次江南之行,是一场「恶仗」,稍有不慎。不仅完不成任务,还会置自己和同伴与危险之中。
第67章 溪儿,是我
沈云溪和六部官员在南门等候多时,楚君殇才骑着追风姗姗来迟,后面还跟着两辆马车。一辆坐着的事云朝落和她的丫鬟玲儿,另一辆则是装的云朝落的行李。
云朝落的家在江南,沈云溪有想过云朝落会同行。但是想归想,真正看到的时候,心里还是不舒服。
对于楚君殇带「家属」一事,其他人员也不敢有意见。
好不容易等齐了人,刚要出发,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辰王侧妃崔瑶琳。
辰王被困江南,贤妃越想越觉得是崔瑶琳的错,凭什么她儿子在江南受苦,这个女人却在京都养尊处优。于是就跑去跟皇上说,崔瑶琳担心辰王,主动要求前往江南照顾辰王。
此次下江南本来就时间紧,除了赠灾物资,大家都是轻装前行,这来了一个云朝落,是楚君殇带的,大家就忍了,这再来个崔瑶琳,大家就没那么容忍了,再加上此次事本就是辰王不过脑子惹出来的祸。因此大家对崔瑶琳的态度就不怎么友好了。
沈云溪就更不用说了,不管是云朝落和崔瑶琳,她都是避而远之。
这几日已转晴,走了一段陆路之后,为了节省路途,工部一个官员提议走水路坐船南下。
因为云朝落和崔瑶琳随行,他们前行速度不算快,按照计划好的行程,此时还没慢了三分之一。
楚君殇找来当地一些经常跑船的老人问了问,近日是否可以走水路?
老人说江南雨季已过,现在走水路没问题,老人不知他们的来歷,只嘱咐他们要小心水贼。
楚君殇他们租用了漕运的十艘大船,一船载人,九船载救灾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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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溪自小在北方长大,后来打仗也多是在北凉,唯一坐过的船,就是御花园荷花池里的那一条小船,那时候年纪小,一到夏季就吵着姑姑让人带她去池里摘莲蓬。
所以上船没多久,沈云溪就晕船了。
崔瑶琳阴阳怪气地说:「沈姑娘常年在外征战,身体应该很好才是,怎么会如此柔弱不堪?」
沈云溪吐得昏天暗地,没力气跟她斗嘴,倒是云朝落说了句,「晕船这种事,跟身体好坏没有关系,沈姑娘第一次坐船,晕船是正常的。」
楚君殇眉头紧皱,他也没料想到沈云溪会晕船,随行太医又没有备得有治疗晕船的药。
这时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走了过来,「客官,这位姑娘是不是晕船了?」
「正是,船家可有法子?」
上船的时候,楚君殇见过这个女子,是这家漕运的老闆娘。
女子说道:「民妇倒是有些土法子可试一试,还请将这位姑娘扶到我的船舱内。」
沈云溪哪里还能站起来,楚君殇直接将人抱起,其他人倒没觉得什么,云朝落姣好的面容染上了怒容,崔瑶琳则是小声嘀咕了句,狐媚子。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楚君殇抱起沈云溪那一瞬间的时候,那船家女子眸中闪过的一瞬惊讶。
楚君殇抱着沈云溪,跟着船家女子到她的船舱后,那女子说道:「这位客官,还请在外稍候片刻,民妇要为这位姑娘宽衣。」
楚君殇眉心微拧,「还要宽衣?」
「是的,一会儿民妇给姑娘含上姜片,还会在她的神阙处贴上一片姜片。所以还请客官迴避一下,如果客官不放心,可以请外面那两位姑娘进来看着。」
「不用了,劳烦了。」
让云朝落和崔瑶琳看着,怕是还不如眼前这个妇人。
楚君殇在舱外,负手而立,看着江水滔滔。
舱内,那妇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瓶,放在沈云溪鼻下,让她闻了闻,又倒了些,涂抹在她太阳穴处,又在神阙穴贴了姜片。
清清凉凉的感觉,沈云溪觉得好受了许多,靠着船舱内壁,勉力坐着。
「多谢这位大姐。」
「溪儿?」妇人的声音有些发颤。
沈云溪勐地抬头,自沈家覆灭后,已许久不曾有人这么唤过她。
沈云溪睁大眼眸,仔细看着眼前这位妇人,半晌后,有些不可思议的小声喊了声,「大姐?」
「溪儿,是我。」
不怪沈云溪没认出来,她口中的大姐是她二叔家的嫡长女,名云漫,曾经也是以美貌名动京都的世家贵女。
沈家覆灭那年,她刚及笄,上门说亲的,都快把沈家的门槛踏破了。
而眼前这妇人,皮肤黝黑粗糙,眼角爬满了皱纹,彻彻底底就是一位农家妇人的模样。
二人抱着哭了会儿,沈云漫用那皱巴巴的衣袖擦了一把眼泪,「好了,溪儿,外面那男的,怕是等不了太长时间。」
沈云漫话音刚落,门外楚君殇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可好了?」
「好了,客官请稍后。」
沈云漫回了楚君殇一句,又压低声音对沈云溪说:「平復一下情绪,切不能引起他人怀疑。」
沈云溪点了点头,沈云漫这才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楚君殇便跨了进来,黑眸四下瞟了一眼,「可好些了。」
「爷,我好些了,多亏了这位大姐。」
楚君殇扶起她,路过沈云漫身边时,突然问了句,「你们经常跑船的,也会晕船吗?」
沈云漫答道:「我们自小在水边长大,晕船的很少,但也不是没有,特别是第一次上船的。」
沈云漫回答的滴水不漏,可楚君殇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一时也说不上来。
为以防万一,还是让木枫留心着。
沈云溪晕船症状稍微好了些,但仍然有些头疼。虽然有一肚子的话想问沈云漫,但精神不济,而且船上人多眼多,也只得暂时作罢。
船在江上行驶,风浪不大,一摇一摇的,有点像幼时睡的摇篮小床,沈云溪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等沈云溪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不在船上了。
这就到了?
不是说水路也要走三四天才能到吗?这才行了一天一夜,就到了?
还是说她已经睡了三四天了?
不在船上,按理说不应该再晕船,可沈云溪起身仍觉得有些头晕,无力。
沈云溪环顾了一下四周,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间破旧的小木屋,屋里只一张床,一张小桌子和几张小凳子。
不对劲!
既使扬城遭水灾最为严重,作为朝廷钦差使团,住的地方也不应该如此简陋!
第68章 自然是斩草除根!
沈云溪推开吱吱呀呀发响的木门,一阵风吹来,裹胁着丝丝鱼腥味,直扑入鼻。
「沈姑娘,你醒了?」
「你是谁?这是哪里?」
那妇人手中提了一个竹篮子,「姑娘昨日吐了一天,先吃点东西吧,我这就去告诉漫娘,说你醒了。」
漫娘?
难道她说的是大姐沈云漫?
「请问一下,跟我一起的那些人呢?」
妇人从竹篮子里端出一碗粥,一碟咸菜,「姑娘有什么想问的,一会儿问漫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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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好像是一个小岛,沈云溪站在这个破旧的小木屋前,就能看到四周江水。
她怎么会在这个小岛上?
楚君殇他们人呢?
妇人口中的漫娘又是怎么回事?
沈云溪哪里吃得下东西,「你现在就带我去见漫娘。」
「姑娘,漫娘吩咐过了,让你先吃东西。」
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沈云溪只得听从妇人的意思,很快地喝了那一碗粥。
「喝完了。」
妇人未说话,却听得门外沈云漫的声音,「溪儿,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个急性子。」
「大姐,真是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遇到风暴了吗?其他人呢?」
沈云漫让妇人先行离开,在沈云溪对面坐了下来,慢条斯理地说道:「溪儿,你可知此处是哪里?」
沈云溪摇了摇头,「大姐,跟我一起的其他人呢?」
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沈云溪和沈云漫,一个火急火燎,一个慢条斯理。
沈云漫用碗给沈云溪倒了一杯热水,「岛上物资匮乏,只有白水,将就一下吧。」
沈云溪急死了,把那有个缺口的碗推到了一边,「我不渴。」
沈云漫又给自己倒了一碗,她的那个碗的缺口,比沈云溪那个缺口还大。
「溪儿,我以为你会先问我,沈家其他女眷在哪里?会先问我,这些年我过得怎么样?」
「大姐,我……」
「放心,他们暂时都没事,只是食用了大量迷药,都睡着呢。」
什么?
沈云溪眼下明白了,是沈云漫给他们下了迷药,把他们带到了这个小岛。
沈云溪眼眸尽是疑惑,「为什么?」
沈云漫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大声说道:「为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他们是朝廷的人,是皇室的人。」
吼过之后,沈云漫端起碗喝了一口水,声音恢復了正常,眼睛望着远处,「六年前,沈家一行三十多个老弱妇孺,由官兵押解,坐船前往江南,夜里却不知何故,船只漏水,一船人尽丧命于江中。」
沈云漫说得云淡风轻,好像在说一件与她毫无关系的事。
沈云溪却犹如晴天霹雳,「什么?不会的,大姐,你骗我的,是不是?青柠明明告诉我,她已在江南找到了沈家人的下落。」
「青柠说的应该是三叔家的四妹妹云浮,我也是两年前才找到她的,那年我被江水冲到了这个小岛上,奄奄一息时,被我现在的夫君所救,养好身体后,我四处打听,四处寻找是否还有跟我一样倖存下来的沈家人。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直到两年前,才在扬城偶然得知了云浮的消息。」
「她现在不叫云浮,叫红浮,我也不叫沈云漫,随我夫君姓何,大家都叫我漫娘。」
沈云溪不敢相信,她心心念念,忍辱偷生这么多年,努力变强大,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解救沈家妇孺。如今却告诉她沈家人早就死了,死在六年前。」
沈云溪满脸泪水,「这事朝廷知道吗?」
「当然知道。」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为什么?临下江南前,我还向皇上请求,如果我立下大功,便求他赦免了沈家妇孺。难怪他没答应也没拒绝,原来沈家早就没人能让他赦免了。」
沈云漫闻言,冷笑一声,「哼,你求他?你还真拿他当姑父啊?那件事后,我始终不解,那时正值秋季,风平浪静,船只怎会突然漏水,就让我夫君帮忙查此事,不查不要紧,一查才知道是有人故意为之。」
沈云溪眼眸含泪,「为何?沈家并无这样仇恨到需要灭门的仇家啊,而且那时候沈家男丁皆亡,谁会对老弱妇孺下手?」
「自然是斩草除根!」
「你是说这是皇上干的?」
「我夫君私下里查过,当初提议把我们流放到江南为奴婢,是老栎王,如今除了皇上,谁还指示得动老栎王。如果没有皇上的授意,老栎王何故会染指沈家妇孺之事。据我所知,老栎王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何况,我们沈家一向与他没有交情。」
沈云溪自嘲道:「枉我还觉得江南富饶,天气宜人,把沈家人流放到江南,定是哪位与沈家交好的人做的呢,还心存感激,心想有朝一日偿还恩情。」
「皇上可真狠啊,居然连我沈家老弱妇孺都不放过,你不就是怕有朝一日我们报仇吗?我沈云溪今日立誓,此生必定如你所愿!」
「溪儿,所以跟你来的那些人,都该死,他们都是那狗皇帝的走狗。不过,在杀他们之前,我还要用他们来交还我夫君。」
交换夫君?
原来是辰王闹的那事,辰王到扬城时,钱粮都发完了,百姓们就跑到官府去质问,结果这辰王就说百姓们造反,抓了一些人,其中就有沈云漫的丈夫何明远。
沈云漫去官府要人,官府不放,何家平日做的就是这江河上的漕运生意,跟官府也是有些往来的,一个平日里没少拿何家好处的官员透露,说辰王咬死了何明远他们是造反,铁了心要治他们死罪。
那官员还说,不日便又有钦差来,让她去求钦差,或许有用。
沈云漫对朝廷本就不报希望,再加上不知道来的是谁,万一那人也不敢得罪辰王怎么办?所以就铤而走险绑架了他们,劫下了粮草,企图用他们和粮草换何明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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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漫也知道,绑架官员不一定能换回何明远,可粮草一定可以。
沈云溪听沈云漫讲了来龙去脉后,也大致了解了事情原委。
「大姐,你听我的,赶紧把人放了,救人的事,我来想办法。」
「放了?我好不容易抓到的,那男的警觉得很,我是费了很大功夫才得逞的。」
沈云溪真是着急,那可是楚君殇啊,待他迷药过了,沈云漫带的这些人哪是他们的对手啊?而且黑麒麟暗卫,肯定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那时候不仅何明远救不了,沈云漫他们也活不了。
第69章 他这是选了云朝落!
沈云溪正想着在楚君殇醒之前,编一个怎样的理由,就有人来报。
「漫娘,不好了,有人醒了,还打伤了我们的人。」
「怎么那么快就醒了,我下的迷药,明明要明日才会醒。」
肯定是楚君殇,沈云溪拉着沈云漫说道:「大姐,你听我的,不能与那人硬碰硬,不要暴露你沈家人的身份,只说你为救夫君,四处求告无门,才出此下策,只为交换你夫君。」
「溪儿,为何你看起来很怕那人?」
「大姐,来不及了,你赶紧去,回头再跟你解释,记住我说的。」
在船上时,那男的明明很在乎溪儿,为何溪儿还会如此怕他?
沈云漫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她的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楚君殇和木枫毫髮无损地站在那里,早知道用绳子捆了他们。
楚君殇认出来人是昨日在船上帮沈云溪治晕船之症的人。
「昨日晕船之人呢?」
果然,这男的最在乎的是溪儿,为了不暴露她与沈云溪的关系,沈云漫把其他两个女的都是分别关押的。
这男的不问其他两个,不问那几船粮草,只问溪儿。
「客官莫要着急,她们暂时都还好好的。」
楚君殇负手而立,江风吹得衣衫乱摆,深不见底的眼眸,迸射出杀气。
「你要是伤她一根毫毛,本王定让你生不如死!说吧,你有何求?」
这些人费心思,把他们弄到这小岛来,定是有所求。否则直接下毒药毒死他们,岂非更省事?
自称本王,难道他就是开阳王?难怪溪儿如此怕他?
面对楚君殇冷冽的杀伐气,沈云漫心底不禁胆寒,故作镇定道:「民妇斗胆,想与王爷做个交易。」
楚君殇冷声说道:「你可知本王是谁?」
「之前不知道,不过如今倒是知道了,自称本王,又有如此气度的,大夏除开阳王,找不出第二人。」
眼前这民妇有如此眼界与胆识,倒是让楚君殇有些意外。
「既知本王身份,还敢与本王做交易,船家真是好胆识。」
「王爷谬赞了,民妇也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沈云漫眼角暼见欲有动作的木枫,随即说道:「民妇奉劝王爷一句,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民妇自知我们的人不是王爷的对手,可那三位姑娘在民妇手中。一旦动起手来,民妇就不能保证她们的安全了。」
「对了,提醒一句,为以防万一,民妇把她们三人分开关押的。即使王爷身边这位大人武功了得,一次也只能救下一人,其余两人可就必死无疑了。」
楚君殇闻言,示意木枫勿动,他还真是小看了这妇人,原想拖延时间,让木枫去救人,眼下黑麒麟暗卫未到,人不够,不知她们具体的关押位置,崔瑶琳死不足惜,沈云溪和云朝落决不能有事。
「做何交易?」
楚君殇没了耐心,沈云漫也不再绕圈子,「民妇的夫君以及一些百姓前往官府讨要说法,却被你们那个辰王诬陷造反,下了大牢,说是要择日处死。民妇状告无门,这才铤而走险,只为救我夫君。」
楚君殇冷声道:「人,本王可以帮你救,不过本王的人,你得先放了。」
沈云漫笑道:「王爷可真是会谈买卖,我费尽心思才把你们弄来这个小岛上,恕我小人心思,没见到我夫君之前,我得留有筹码在手。」
楚君殇拳头紧握,睨了木枫一眼,木枫会意,对沈云漫说道:「船家,我们留一人在此,其余人我们要带走。」
沈云漫思索了几秒,「屋里那些官员,你们尽数带走,这三个姑娘,只能带走一人。」
说完,沈云漫便让人将沈云溪三人带了出来。
「王爷,千万不要想着强行带走他们,此处是个孤岛,四面环水,没有民妇的指令,你们不会有船只离开的。而且那几船的钱粮也不在此处,杀了我,你们也找不到钱粮所在。」
「王爷,她们三个中,你只能选一个带走,你自己选吧。」
闻言,崔瑶琳喊道:「王爷,王爷,你得带我走,辰王殿下没有看到我,是不会放人的。」
「闭嘴!」楚君殇隔空点了她的哑穴。
云朝落泪眼朦胧地说道:「暮白,你带沈姑娘走吧,扬城民变事大,她是皇上钦点前往扬城的人,她不能出事。」
沈云漫心中冷笑一声,此女道行还真是不浅啊,嘴上说着带走沈云溪,却话里话外都在告诉她沈云溪比较重要,留下沈云溪自然更有把握换回她夫君。
沈云溪昨日吐了一天,今天又突闻沈家妇孺噩耗,此时脸色苍白。
楚君殇眉头紧皱,走向沈云溪,对沈云溪说道:「等本王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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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是选了云朝落!
沈云溪并不意外,人人都知道,云朝落是未来开阳王妃。
「是。」
沈云溪的声音很平静,毫无波澜。
沈云漫让人送楚君殇他们出岛,随他们前去的还有那几船钱粮。
百姓造反是没有,但是民变却是真的,没有这几船钱粮,他们恐怕连扬城都进不去。
楚君殇他们走之前,木枫解了崔瑶琳的穴道。
崔瑶琳看着沈云溪,讥讽地笑道:「瞧见没,人家那才是正儿八经的未来开阳王妃,你不过是一个奴婢,还真拿自己当一回事啊。」
沈云溪瞥了一眼崔瑶琳,懒得搭理她。
沈云漫说道:「闭嘴!把她们给我押回去。」
楚君殇一行人刚出岛,就碰见了黑麒麟暗卫,保险起见,楚君殇命黑麒麟暗卫分别上了押运钱粮的船只,由黑麒麟暗卫亲自看守。
扬城的这一摊子破事,就指着这些钱粮了。
楚君殇他们的船又行了一日一夜,才到扬城,百姓们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码头上都站满了人。
楚君殇命黑麒麟暗卫守好钱粮,带着六部官员下了船,又吩咐人去官府将辰王和扬城知府叫来,然后寻了个高处站着,让随行而来的礼部官员对百姓们说道:「乡亲们,让你们久等了,朝廷没有忘记你们,我们身后这几条大船上,装的都是粮食,稍后会分发给大家。」
众人一听有粮食,心下便安定了不少。
礼部的官员继续说道:「江南受灾,朝廷自然不会不管,只是天灾不是人力可测,大家要给朝廷筹措粮食的时间,怎么能做出围堵衙门,围困钦差的事来呢?」
第70章 你对她做了什么?
礼部官员如此一说,底下的百姓就又吵嚷了起来。
有人喊道:「大人,不是我们要围困钦差大人们,我们只是听说前面几个受灾的城池都得到了钱粮,钦差到了扬城后几日,都不见官府分发粮食,我们这才前去,想要问一问情况。谁知道官府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就把去问的人通通抓了起来,还说他们是要造反。天地良心啊,我们真的只是去问问的。」
「就是,就是,把人抓了不说,还说他们造反,要处死他们,为了保住那些人不被处死,我们才把衙门给围了的。而且我们只是围着,并未动手,反而是那个从京都来的钦差大人,叫手下打伤了我们的人。」
……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数落着辰王的罪状。
随行的六部官员,面面相觑,辰王怎能做出这样的事?
在京都,有贤妃看着,偶尔那背后的高人指点一二,辰王还显得不那么蠢。
离了京都,脱离了贤妃的看管,身边的人劝不住,也不敢劝,辰王原形毕露。他在江南的所作所为,杀头都不为过,可他本人却是一点都没意识到。
「大胆刁民,竟敢污衊本王,来人,把这些刁民给本王抓起来。」
辰王和扬城知府来了。
原本吵嚷的百姓,突然安静了。
片刻后,一个披麻戴孝的女子,沖了出来,指着辰王说道:「就是他,叫人打伤了我父亲,第二日我父亲便死了,我今日跟你拼了。」
那女子还没挨近辰王,就被侍卫拦下了。
辰王嬉笑着走到楚君殇跟前,「皇叔,我就知道父皇不会不管我的,这群刁民,简直不可理喻,赶紧给他们抓起来。」
楚君殇抬手就给了辰王一个耳光,「来人,把辰王捆起来。」
虽未用内力,这一巴掌也打得辰王半边脸发麻。
「你……楚君殇,你敢打本王?」
「本王打的就是你,本王经年沙场浴血奋战,是为何?为的就是让你口中的这些「刁民」,能不受外敌欺压,为的就是这些「刁民」能安居乐业。我大夏那么多边疆战士,拿血保护的大夏子民,被你这样糟践,本王不该打你?」
「你……」
楚君殇此言一出,百姓中不知谁喊了一句,「该杀!」
接着围观的百姓都高喊着——「该杀!」
「该杀!」
喊声震耳欲聋,犹如千军万马,千里奔袭而来,势不可挡。
面对着如此来势汹汹的民意,辰王才感觉到有些害怕,这群刁民和楚君殇是真敢把他杀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楚君殇,待本王回到京都,有你好看!
辰王认怂的,任由木枫捆住他双手。
这狗奴才,还真下死手。
楚君殇举起一只手,百姓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杨城知府渎职,立即革职查办,扬城知府一职由礼部侍郎黄大人暂代。」
捆了辰王,革了扬城知府的乌纱帽,百姓一片叫好声。
稳定了民心,余下修河堤,分发钱粮等具体事宜,楚君殇就交由黄大人和其他随行的六部官员去处理。
让木枫送云朝落回白家,他自己前往扬城大牢,带了何明远回小岛救沈云溪。
待楚君殇日夜兼程赶到小岛的时候,却被告知沈云溪病了。
楚君殇一把掐住何明远的脖子,对沈云漫厉声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王爷明鑑,民妇并未对她做什么,不过这个姑娘本就晕船,两日不曾进食,再加上岛上物资匮乏,所以就病了。」
楚君殇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何明远脸涨得通红,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沈云漫焦急地说道:「不过王爷请放心,我已经给她喝了药,现下已经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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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人呢?」
「王爷先放了我夫君,我这就带你去。」
何明远被暂时松开了脖子,踉跄着走到沈云漫身前,「漫娘,你怎样?有没有受伤?」
沈云漫双眸含泪,摇了摇头,「没有。」
何明远在牢里受了刑,刚才又差点被掐死,情况看着着实有些不好。
楚君殇:「带路。」
沈云漫扶着何明远,向沈云溪的小木屋走去。
沈云溪吃了药,睡着了。
楚君殇上前摸了摸沈云溪的额头,还有些烫,弯腰把沈云溪抱起来。
沈云漫阻止了他,「王爷,你是想带她走吗?现在还不行。」
楚君殇闻言,冷眸迸射出杀气。
「王爷,我不是那意思,王爷将我夫君救了出来,我自然要遵守诺言。只是她病了几日,身体很虚弱,离开此地必须要坐船,她又晕船,如果带病坐船,怕是于她病情不利。」
楚君殇眉头紧锁,看了看怀中人苍白的脸色,轻轻地把沈云溪放回小木床上,对沈云漫说道:「你最好祈祷她没事,否则本王定让你们生不如死!」
沈云漫心中的担忧并不比楚君殇少,她跟楚君殇说的是,沈云溪晕船,几日不曾进食,所以病了。
只有她心里清楚,这丫头这么多年一直靠着心中那个念想撑着,突然知道了沈家妇孺的噩耗,支撑她的念想突然没了,整个人从里到外就垮了。
沈云漫给沈云溪吃的药,是在岛上採摘的草药,楚君殇不放心,让他们坐船去扬城请一个大夫来看看,开方子抓药。
何明远身上有伤,沈云漫想让他去请大夫,顺便给自己也抓点药。何明远不放心沈云漫一人在此,万一那姑娘有个好歹,沈云漫岂是开阳王的对手。
楚君殇没了耐心,「行了,你俩都去,速去速回,最好不要耍什么心眼,这样一个小岛,还困不住本王。」
沈云漫的目的是救何明远,自然是没有再害他的理由。
「多谢王爷,我们定当以最快的速度回来。」
「把另外一个女的也带走,带到官府交给我们的人即可。」
沈云漫他们走后,岛上就剩楚君殇和沈云溪两个人了。
沈云溪睡得并不踏实,像是在做梦,眉头紧皱。
楚君殇打湿了帕子,轻轻地擦着她额头,这些年东征西战,行军打仗的条件比这岛上好不到哪里去,也没见她生病。之所以选择带走云朝落,也是觉得她身体比云朝落身体好,又有功夫在身。
在楚君殇的记忆里,沈云溪好像就生过两次病,一次是沈家刚覆灭,初到王府时,还有一次就是在北凉的战场上,受了箭伤,刚好军营里消炎的药没了,伤口感染了,导致高烧数日。
「娘亲……」「父亲。」
沈云溪怕是做噩梦了,楚君殇一只手拉着她的手,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眉头比沈云溪还皱得深,「云儿,不怕,本王在,一切都过去了。」
第71章 楚君殇是你的仇人之一
沈云溪梦见了父亲,母亲,兄长,还有姑姑……
中秋团圆夜,一家人在院里赏月,她跟兄长们打闹着,母亲挺着大肚子,跟姑姑俩猜着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父亲在一旁剥了核桃,放在盘子里。
突然,一群黑甲士兵沖了进来,沈云溪眼睁睁地看着亲人们,一个接一个倒在了剑下,鲜血成河,流到了她脚下,染红了母亲给她新做的蜀锦鞋。
不!不要!
沈云溪大声喊,想冲过去阻止,可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却怎么也跑不到。
再次抬头,入眼便是楚君殇那张冷峻无情的脸!
「啊……」
沈云溪终于喊出了声,也从梦中醒来。
「沈云溪?」
沈云溪惊魂未定,抬眼便看见楚君殇焦急的脸,与梦中那张冷峻的脸重合了。
沈云溪本能地推开楚君殇,往后缩在角落里。
「云溪,是本王,没事了。」
楚君殇柔声安慰着,这丫头梦见了什么,眼里全是恐惧。
过了会儿,沈云溪渐渐地缓过神,楚君殇在这里,想必扬州城的事解决了。大姐呢?何明远救出来了吗?楚君殇是拿何明远换的她?还是强行救的她?
见沈云溪眼眸逐渐清明,楚君殇眉眼舒展了些,「好些了没?」
「嗯。」
沈云溪语气、神情皆淡淡的,楚君殇以为是她在为把她留在这里为人质而生气。
「本王不该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王爷,你不必如此,你带走云姑娘是理所应当的。」
不知是噩梦吓得,还是草药起了作用,沈云溪发了些汗,这里也没有什么锦帕可用,楚君殇便想用自己衣袖为她擦擦汗。
沈云溪本能的躲开了,楚君殇的手停在半空中,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你还在生本王的气?」
「王爷说笑了,民女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身份生你的气?」
楚君殇黑眸中透着一丝不安,回京都后,沈云溪也不是没跟她闹过脾气,但这次感觉不一样。
楚君殇伸手想抱她,「好了,你还生着病,别闹了,本王给你道歉。」
沈云溪再次躲开了楚君殇伸过来的手,冷声说道:「道歉所为何?如果是因为留人质一事,大可不必,于公于私,王爷都应该先救云姑娘,没有说让王爷不救自己未来王妃,救我一个奴婢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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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吃味?
沐南珣那傢伙说得果然不错,女人真是口是心非。
楚君殇眉眼染上了笑意,「沈云溪,你吃醋了?」
沈云溪依旧冷冷的,淡淡的,「王爷,你怕是误会了吧?莫不是,之前替你解毒的事情,让你误会了?我以为王爷应该清楚,那只是一时权宜之法,请王爷放心,云溪心中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敢,更不会对王爷生出妄念,也不会在云姑娘面前嚼舌根子,请王爷放心。」
权宜之法?
楚君殇眼眸中的光逐渐褪去,变得暗沉,原来冷泉里,凤仪宫里,都是她不得已的权宜之法。
楚君殇胸腔酸胀得紧,收攥拳头,沉声说道:「你知道就好!」
说完,便摔门而去。
沈云溪望着那摇摇欲坠,吱吱呀呀响的木门,心中酸楚,那话与其说是说给楚君殇听的,不如说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沈云溪双手捂住胸口,仿佛如此,心口的疼痛感会减少一些。
沈云溪,你清醒一点,你的余生只剩下,而他,楚君殇是你的仇人之一。
楚君殇和沈云溪两人在岛上过了一夜,两人却再未说一句话。
第二日,沈云漫带着大夫上了岛,楚君殇让沈云漫和大夫留在岛上,自己先回了扬城。
沈云溪休养了两日,也到了扬城,青柠到码头接的她。
楚君殇不仅有领兵之才,也有治世之能,短短两三日,扬城已恢復了灾前的热闹模样。
沈云溪毕竟是受了皇上旨意,到扬城协助处理扬城相关事宜的,歇息了一日,便到衙门里去了。
「各位大人辛苦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大人们尽管吩咐。」
沈云溪被留下做人质的事,随行六部官员都很清楚,她生病之事,他们也有所耳闻。
暂代扬城知府的黄大人问道:「沈姑娘身子好些了吧?」
「有劳大人惦记,已无大碍。」
「无碍便好,眼下还真有一事需要姑娘想想办法。」
「大人请讲。」
黄大人说道:「我们从京都带来的粮食,已分发了一部分给百姓们,余下的便要留着给工部修护河堤的工人们。户部和刑部的大人这几日,到附近几个几个村庄看了一下,农田里的农作物基本都被损毁了,那些粮食商贩们,见此情形,都把粮食价格抬高了许多,而且还有的,并不售卖,囤积着准备在冬季再出售。」
「此事倒是好办,只要太子殿下那边求得了番薯,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话是如此,可那些商家根本不信,而且眼下,城中好多百姓都买不到粮食。」
「王爷可知道此事?」
黄大人神情有些不自然,「下官已经几日不曾见王爷了。」
几日没见人了?多半是回白家去了。
罢了,先解决眼下的事。
「黄大人,容我几日,这事我来想办法。」
「那此事就拜託沈姑娘了。」
沈云溪回来便找青柠询问了,关于商户们抬高粮价的事。
青柠说:「的确有此事,那日姑娘一回来,我就想告诉姑娘的,可是大姑娘说,姑娘刚好,需好好休养几日,我便没说。」
沈云溪倒也没责怪青柠,「无妨,那几日我精神确实有些不济,心月居这几日是否正常营业?」
「自城中恢復秩序后,我们就开业了,只是才开一日,我就发现不对劲,来我们这里买粮的人,比平时多了不知好几倍。如果照这样下去,我们的存粮食,也不够卖多久的,便关了,想着请示一下姑娘再行定夺。」
沈云溪揉了揉太阳穴,许是风寒还未好完全,时而还是觉得头疼。
「从今日起,每日定时定量售卖粮食。然后在放出风声去,说朝廷已从西域购买番薯种子,不日便会到达江南;再者就说,听闻开阳王有意惩戒那些发国难财的不义商家。」
第72章 好一对金童玉女,真般配!
青柠站在沈云溪身后替她揉着太阳穴,「王爷真有此意?」
「没有。」
「什么?」青柠的手不自觉加大的力度,沈云溪叫了一声疼。
青柠:「那姑娘你还说是王爷的意思。」
沈云溪也不让青柠揉了,自己捏了捏头,「只是放出风声而已,传言嘛,真真假假,谁说得清楚?信不信由他们。」
「姑娘,你这样顶着王爷的名号办事,不担心王爷找你麻烦?」
「到时候再说吧。」
楚君殇不会来找她了,想到此,沈云溪莫名的心口处有些泛酸。
沈云溪,你这又是在干什么?这不正是她所希望的吗?
与楚君殇朝夕相处六年,对于如何激怒他,沈云溪再清楚不过。
罢了,不想了。
沈云溪买了些孩子喜欢的吃食,去往何家。
沈云漫嫁给何明远后,生了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五岁,一个女孩三岁。
沈云漫听门房说有个自称姓沈的姑娘来访,有些意外,她们分开的时候,沈云溪并未说起要来何家。
「沈姑娘,你怎么来了?真是稀客。」
「承蒙漫娘悉心照料几日,如今我身体已大好,特来道谢。」
「沈姑娘太客气了。」
何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祖上一直跑船,到何明远父亲这一辈,也积攒了几条大船,何明远也有些能力,也算得上小康之家,家中也有几个奴婢和家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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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套了几句,沈云漫便让下人都下去了。
待到没人时,沈云漫才问道:「你怎么突然来了,万一引起楚君殇怀疑怎么办?」
「不会,他这几日都不在,而且即使知道了,也无妨,我只是来感谢你那几日的照顾之情,合情合理。」
沈云漫心中嘆了口气,罢了,来都来了。
姐妹俩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沈云漫又叫来两个孩子跟沈云溪见了面,怕孩子口无遮拦,说错话,只说是娘亲的一个朋友。
从何家出来时,天已泛黑,沈云溪故意绕道去了醉梦院,扬城最大的青楼。
此刻醉梦院已上了灯,沈云溪驻足看了一眼,醉梦院那几个大字,格外醒目,好不气派。
沈云浮就在里面,她不敢想像,那个只比她大一岁,性格火爆的沈云浮,是如何撑下来的?沈云溪拳头紧握,才忍住冲进去将人带出来的冲动,她得想办法去见云浮一面。
沈云溪心中筹谋着如何见沈云浮,却不曾想,在白家的楚君殇,因她一句话,给他招去了麻烦。
白家在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世家,在扬城也有不少产业,沈云溪那一句,开阳王要惩戒那些发国难财的不义商家的话传了出来,就有不少平日与白家交好的世家找上门来了。
白家的产业多数是由白家二房白子城打理,白子城也就是楚君殇的二舅。
「白二爷,此事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这场洪水,我们大家都损失了不少。只不过稍稍抬高了一些粮食的价格,怎么就成发国难财了啊?」
「就是啊,白二爷,那开阳王可是你的外甥,这事你得管。」
「就是,我可听说了,开阳王这几日就住在白府呢。」
……
醉梦院雅阁内,一群人围着白子城叽叽喳喳,白子城也很头疼,楚君殇还没到白家。单单只是云朝落那丫头回去后,白家老夫人便发了话,此次楚君殇奉命来扬城办事,白家要鼎力相助,不得有扯后腿之事发生。
白子城一脸哭相,「行了,大家打住,你们也不想想,我那开阳王外甥,是我能做得了的主?这事啊,你们找我是没用的,如果说白家还有在此事上说得上话的人,那就只有我们家老太太,你们与其把我堵在这里,还不如去求老太太。」
众人一听,好像是这个理,于是都回家让自家老太太前去白家,家中老人已故的,也让自己夫人跟着一块去了白家。
「老嫂子哎,这回你无论如何得帮我们一把啊。」
「就是啊,老夫人,如今只有您老可以救我们了。」
白老夫人已多年不管事,突然一下来了这么多人求她,她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各位这是出了什么事啊?」
于是那些夫人们,就添油加醋地把那传言给白老夫人说了一遍,那说得好似楚君殇立刻就要诛他们九族似的。
那些夫人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白老夫人还真以为这是出了要人命的大事,当即就让人把楚君殇叫了过来。
楚君殇自那日从岛上出来,就一直在白家,说是陪白家老夫人,实际上是为躲沈云溪。
那些夫人们见楚君殇一来,瞬间安静了,跟楚君殇一起来的还有云朝落。
好一对金童玉女,真般配!
那些家中有女儿的,想打楚君殇主意的夫人们,见到他两人进来,立马熄了心中那点子幻想。
白老夫人看着自家外孙女和外孙子,眉眼间堆满了笑。
「暮白,朝落,快过来外祖母这边。」
云朝落走过去挽着白老夫人的手,「外祖母,您叫暮白来是有事吗?」
白老夫人看着自家两个孩子,差点把正事给忘记。
「暮白,他们说你要把他们怎么着来着,这人老了,也说不清,你们自己说吧。」
楚君殇眉尾挑了一下,这什么情况?
他只不过几日没现身而已,谁胆子那么大?敢乱打他的旗号。
那些老太太,夫人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说。
云朝落见状,笑着说道:「各位夫人,有话不妨直说,这几日王爷都在家里陪着外祖母,兴许有那底下人不懂事的,瞒着王爷做了什么不妥当的事,也未可知。」
楚君殇双手负于身后,黑眸睨了一眼云朝落。如果木枫在场,就会知道,楚君殇这是对云朝落不满了。
云朝落如此一说,倒真是有那胆大的,把事情大概说了清楚,末了,还对白老夫人说了句,「老夫人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一双好儿孙,让人好不艷羡,好事将近的时候,老夫人可别忘了赏我们一杯喜酒喝啊。」
「就是,就是。」
其他人也都跟着附和着,扬城谁都知道,白老夫人从小养在跟前的这个外孙女,那是要嫁到京都,入王府的。
云朝落满面娇羞,双眸含春,望了眼楚君殇。
白老夫人笑着说道:「到时候定是少不了大家酒喝。」
楚君殇脸色暗沉,沉声说道:「各位夫人所说之事,本王已知晓,各位先请回。」
第73章 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夫人们你瞅我一眼,我瞟你两眼的,开阳王这是答应,还是没答应啊?
不管答应与否,逐客令都下了,大家自然也不方便再留。
那些夫人们走后,楚君殇便对白老夫人说:「外祖母,孙儿先去处理一些事情,过几日再来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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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去吧。」
白老夫人长得慈眉善目,仔细看,楚君殇的眉眼还有一些白老夫人的影子。楚君殇此次到扬城,本就是奉了旨意来办事的。所以他说有事办,白老夫人也未做他想。
一旁的云朝落却是清楚,楚君殇这是不高兴了。
楚君殇回到扬城他自己的住处,把木枫叫来一问,「这两日的传言是怎么回事?」
「就是说王爷您说的,对于发国难财的商家一定严惩不贷。」
「谁放出的风声?」
今日在白家发生的事,木枫有所耳闻,以为楚君殇为此动了怒,所以就想着替沈云溪解释一下。
「就是一些商家抬高粮食价格,甚至有的根本就不开门售卖,企图把粮食放到冬季的时候再出售,以赚取更多的利润,所以就有人放出了风声。」
「几日不见,听不懂本王的话了?本王问的是,谁?」
木枫立马站直了身体,很快很小声地从喉咙里咕咙了句:「是沈姑娘。」
楚君殇闻言,沉着的黑眸眯了眯,原来他今日被一群女人叽叽喳喳围住,是託了这丫头的福。
楚君殇心情突然愉悦了不少,这丫头打他旗号,这还是当自己是他的人嘛。
木枫眼见着自家主子变脸,这是阴转晴了?
「木枫,你去一趟白府,跟白家二爷说,让他召集扬城那些商户。特别是那些卖粮食的商户,本王要见他们。」
「是。」
木枫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王爷,二爷已经定好了时间和地点。」
白字城听说楚君殇要见商家,高兴得很,立刻定下了时间,就在今晚。如果不是怕楚君殇觉得太过仓促,他巴不得立刻就约见,那些没开门卖粮的商户,其中就有白家的。
楚君殇说:「你去给沈云溪传个话,让她也去。」
她惹出来的事,自然得她出面。
木枫眼角抽抽,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自家主子高兴,是因为又能见沈姑娘了。
还是正大光明,冠冕堂皇的理由。
自那日从岛上回来,楚君殇心情就不好,黑麒麟暗卫已经跟他诉苦了多次了,这跟近了,王爷骂,跟远了,又怕出事。
这个度真是难以把握。
沈云溪见到木枫时,还有些诧异,楚君殇居然还会见她,她以为他不会想见她。
木枫最后又补了一句,王爷说,事是姑娘惹出来的,自然是由姑娘解决。
「好的,请转告王爷,我会去的。」
不管楚君殇是何用意,她都必须要去这一趟。不仅是为粮食的事,此次见面的地方是醉梦院。
沈云溪打听过,醉梦院与一般的青楼不同,并不是那种简单做皮肉生意的地方。很多时候,贵客们到这里不叫姑娘,只谈事,谈完之后,有想法的,才会叫姑娘逍遥一二。
出入醉梦院的非富即贵,生面孔,没人带,少不得一番盘问。
晚上,楚君殇坐着马车到了,下车一看,是醉梦院。
「今天晚上约的是这里?」
木枫一脸懵,不知约这里有何不妥,「是的,王爷。」
「怎么不早说?」木枫:「……」
他从白府回来,才说白子城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楚君殇就让他去通知沈云溪。
待他从沈云溪那里回来,楚君殇又去了衙门,这刚从衙门回来,就急匆匆地让他套了马车过来。
他倒是想说,也得给他时间张嘴啊。
楚君殇看着「醉梦院」那三个大字,头皮发麻,慕城解救婉嫔那次,那些对沈云溪上下其手的女人,他可还记得清清楚楚。
果然,刚想到此,就见一身男子装扮的沈云溪骑着踏雪而来。
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早知道白子城选的是这么个地方,他就不让沈云溪来了,再不济,让白子城换个地方。
眼下,是来不及了。
沈云溪单手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
白子城听得楚君殇到了,迎了出来。
「暮白,来了啊,快里面请。」
楚君殇黑眸暗沉,双手负于身后,「二舅舅请。」
白子城是醉梦院的常客,今日也早跟老闆打过招唿,要宴请贵客,他带进去的人,自然不会有人拦。
沈云溪跟在楚君殇身后,进了醉梦院。
里面的装潢倒是雅致得很,小桥流水,绿植点缀,跟慕城那次所见大不相同。没有花团锦簇,也没有劣质刺鼻的脂粉味,更没有吵吵嚷嚷,只隐隐约约听见一丝琴音,也不见弹琴之人。
连楚君殇预料中的,对沈云溪上下其手的莺莺燕燕也没有。
白子城多年生意场练就的察言观色的本领,一开始见楚君殇沉着脸色,心里暗道不好,现在看见他脸色有所转圜,心下又安心了几分。
他这舅舅当的也够小心谨慎的。
雅阁包间里,商户们已经到了,楚君殇首位落座,木枫和沈云溪一左一右站在他身侧。
「大家都坐吧。」「谢王爷。」
众人落座后,都等着楚君殇发话,等了好大一会儿,楚君殇好像没有要发话的意思。大家都用眼神询问着白子城,白子城也不知他是何意,只得用眼神瞄向木枫。
木枫只得向沈云溪求救,沈云溪正想着一会儿如何脱身,去寻沈云浮,木枫不停给她使眼色,她也没注意到。直到木枫眼角抽筋,要放弃时,才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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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她跟在楚君殇身边时,木枫不敢开口时,就会给她使这样的眼色。
再看向下面,在座的都一副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唯有楚君殇悠闲地喝着茶。这么多双眼睛,眉来眼去的,不信他看不见,只是装看不见罢了!
她轻轻俯身,在他耳边说道:「王爷,大家都等着你呢。」
沈云溪不喜脂粉,身上淡淡的少女体香钻入楚君殇的鼻腔,他抬头看着她,嘴角上扬,「本王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跟大家转达一下吧。」
??
什么时候跟我说过了?说什么了?
沈云溪想起木枫今日传话时的最后一句,事是姑娘惹出来的,自然是由姑娘解决。
她突然有点明白了,他这是要当甩手掌柜了。
第74章 遗珠公子
在这么多双眼睛的盈盈期盼下,沈云溪咽了咽口水,「今年江南发洪水,诸位损失严重,我们王爷都清楚,大家想弥补一点损失,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大家也知道,我们王爷常年在边境征战,此番奉旨前来江南赈灾修渠,也是头一次办除了打仗以外的差事,还望大家能帮衬一二,让我们王爷好回京交差。」
还挺会编,楚君殇手指有意无意地在椅子扶手上敲打着,一双含笑的黑眸凝视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可以说的。既然都借了他名号了,那就索性借到底了。
「诸位放心,诸位的恩情,我们王爷定当铭记于心。而且,太子殿下不日便会到江南,随行到达的,还会有十数船从西域购得的番薯。西域番薯,不知道诸位有否听说过,此物可替代谷物果腹,且味道香甜。届时大家手上囤积的粮食,也就不会再有那么高的利润可图。与其那样,还不如现在帮江南百姓们度过这一关,在百姓心中留下一个「义商」的名号。」
众人交头接耳地商量着,楚君殇笑着对沈云溪说道:「你还真是会替本王做主哈?」
「不是王爷让我说的吗?」
「本王让你说这些了吗?」
「对啊,王爷初到扬城,在码头上说的话,百姓们可都在传呢,王爷不惧流血牺牲保护黎明百姓,难道还在乎被借点名号吗?」
片刻功夫,底下的人就达成了共识,由白子城说道:「暮白,大家说了,看在你的面子上,大家愿意以往常的价格售卖粮食。」
沈云溪拱手道:「云溪代江南百姓谢过诸位。」
事情解决了,大家想跟楚君殇套套近乎,却又不敢。
倒是醉梦院的管事前来找白子城,「二爷,我们公子听闻有贵客光临,特地前来拜会,还请二爷传个话。」
醉梦院背后的老闆,白子城也没见过,只知道来头和本事都不小。白子城有些为难,管事却笑着说道:「二爷只管传话就是,贵客见与不见,都与二爷无关。」
「好吧,你在门口等我会儿,我进去问问。」
门口的动静,楚君殇早注意到了,只是没想到会是遗珠公子求见。
醉梦院背后的老闆,正是沧海殿的遗珠公子,此事也是楚君殇到扬城以后,「火狐」才探查到的。
火狐是从黑麒麟暗卫分出去的,动用黑麒麟暗卫之前,他就把火狐分了出去。
沈云溪和沐南珣都知道的事,他怎么可能一点筹谋都没有,就把黑麒麟暗卫放在明处。
醉梦院的老闆要见楚君殇,白子城有些疑惑,楚君殇答应见,他更疑惑。
今日的事情已办,楚君殇要会客,大家自然也就散了,雅阁内只剩下楚君殇、木枫和沈云溪三人。
没过多久,一身红衣的遗珠公子进了雅阁,身边还跟着一位漂亮姑娘,此女子正是沈云溪要找的沈云浮,跟沈云漫不同,沈云浮的样貌与六年前差别不大,只是脱了稚嫩,更加成熟有韵味了,沈云溪一眼便认出。
遗珠公子风流中带了一些痞,一双丹凤眼比女人还媚。
「开阳王大驾光临,本公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遗珠公子客气了。」
遗珠公子?
这四个字把沈云溪的目光,从沈云浮身上转移到了遗珠公子身上,却不想这遗珠公子也在看着她,两人隔空对视了一眼,沈云溪有一种莫名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楚君殇直接点出他的身份,倒是让这位遗珠公子诧异了一秒,仅此一秒。
「不愧是开阳王,居然能查到本公子的身份。」
「公子不也对本王行踪了如指掌?」
遗珠公子笑道:「王爷的行踪有刻意隐瞒吗?」
耍嘴皮子,楚君殇哪里是遗珠公子的对手,「不知遗珠公子求见,有何指教?」
遗珠公子慵懒随意地找了张椅子坐下,「王爷大家光临小院,本公子自是要尽一尽地主之谊。」
如果他只是醉梦院的老闆,这话楚君殇就信了,可他偏偏还有另一个身份,沧海殿殿主,遗珠公子。
如今天下四分,大夏、北凉、西域、南疆。但沧海殿是一个四国皆忌惮的存在。沧海殿殿主,遗珠公子的大名,天下皆知,但却没人知道遗珠公子是谁。
今日如果他不现身,即使楚君殇能查到醉梦院背后之人是遗珠公子,却也不知道这遗珠公子是谁。
楚君殇黑眸暗沉,皇室忌惮沧海殿,他可不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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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本王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遗珠公子笑道:「王爷莫急嘛,你要是走了,我身边的小美人可要掉眼泪了,本公子啊,有个毛病,见不得人落泪,尤其是美丽的女人。」
「红浮,还不过来见过开阳王。」
沈云浮如今叫红浮,听得遗珠公子吩咐,明媚动人的脸庞,挂着迷人的微笑,摇曳生姿地走上前。
「红浮见过王爷,公子,你就会拿我开玩笑,明明是你对王爷身边的女将军,神往已久,却拿我说事。」
楚君殇身边的女将军?
不就是说的沈云溪?
沈云溪:「遗珠公子和红浮姑娘谬赞了,云溪并不是什么女将军。」
遗珠公子:「沈姑娘过谦了,姑娘巾帼不让鬚眉,本公子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真是英姿飒爽!」
沧海殿有最全最快最隐秘的消息渠道,遗珠公子知道她的身份,没什么奇怪的。
红浮笑道:「公子,原来你喜欢沈姑娘这样的打扮啊,回头,我也弄两身男装穿穿。」
沈云溪说道:「我刚做了两身男装,我看红浮姑娘身形与我差不多。如果姑娘喜欢,改日我给姑娘送过来。」
「那红浮就先谢谢沈姑娘了。」
「谢就不用了,听闻红浮姑娘对茶道颇为精通,不知可否传授一二。」
「沈姑娘也对茶道感兴趣?」
「小时候略有涉猎,但不精,所以想向姑娘请教。」
「正好,我们醉梦院的姐妹们,也对打仗比较好奇,回头请姑娘过来品茶,顺便跟我们讲讲战场上的故事。」
遗珠公子:「打住啊,红浮,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本公子让你来,是让你好好陪王爷,好让本公子与沈姑娘可以多聊几句,你倒好,拉着沈姑娘聊个没完了。」
楚君殇黑眸幽深暗沉,这遗珠公子到底所图为何?
「遗珠公子,今日天色已晚,本王就先告辞了。」
遗珠公子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哟,确实有点晚了,王爷请便。」
第75章 果然是沈家人
从醉梦院出来,沈云溪准备骑马回去。
楚君殇沉着脸,冷声说道:「坐马车。」
「多谢王爷,不必了,我骑马了。」
楚君殇站在马车前面,清冷的月光照在他脸上,更是衬得他冷峻无情。
「要么你跟本王乘坐马车,要么本王与你共乘一骑,你选。」
「王爷你……」
楚君殇,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耍赖了?
「放心,那日你在岛上说的,本王清楚记得,上车,本王有事问你。」
说完,楚君殇便进了马车。
沈云溪胸口有些酸胀,深吸了一口气,把这股异样感强压了下去。
沈云溪跟在楚君殇身后进了马车,在他左下首落座。
「你认识那个红浮?」
楚君殇养了她六年,她是什么脾性,他再清楚不过了。这些年她独来独往惯了,认识的人都说不上两句话,何况是一个刚见面的陌生女子。
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他。
闻言,沈云溪勐地抬头,一双星辰般的眼眸闪过一瞬的惊讶,「既然王爷看出来了,我就不必瞒着了,那个叫红浮的女子应该就是我三姐,沈云浮。」
果然是沈家人。
如此一来,那遗珠公子突然到访,倒也是说得通了,以沧海殿的神通,怕是对方早知道了她的身份,这才有了这么一出。
遗珠公子今日拜见他,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他,在沈云溪。
得知是红浮找她,不是遗珠公子,楚君殇心中莫名松了口气。
两人一路再无话,夏夜的风透过马车车窗吹进来,带着丝丝凉爽,沈云溪索性掀开车窗帘,贪婪地任由夜风吹在脸上,上弦月的清冷月光,照在她脸上,有些苍白。
她与楚君殇,就这样公事公办,挺好。
第二日一早,沈云溪便又去了醉梦院,红浮早就摆好了茶具,煮好了茶汤等着她。
「六妹妹来了。」「三姐。」
红浮煮茶的手法娴熟,优雅,「想必六妹妹已见过大姐了吧。」
「嗯,见过了。」
沈云溪想问她这些年过得怎样?想问她是怎么到的醉梦院?最终却是什么也没问,还有什么意义呢?
红浮推了一杯茶水,放在沈云溪面前,「如今沈家就剩下我们姐妹三人了?六妹妹接下来作何打算?」
沈云溪摇了摇头,「这些年我想的都是如何让沈妇孺摆脱奴籍,这才让青柠南下,好不容易得了些消息,却不曾想……」
如今在世人眼中的沈家人,只余她一人而已。
沈云溪停顿了一会儿,看着红浮道:「三姐,你放心,我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红浮涂着红色蔻丹的手指,若有若无地抚过青玉茶杯,轻笑一声,「六妹妹可想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红浮起身推开房间的窗,远处百姓们做早饭的炊烟裊裊升起,醉梦院里还很寂静。
红浮眺望着远方,良久后,转过身,眼中染了厉色,声音也染了激动情绪。
「我之所以还活着,就是为了报仇!为沈家百余口人,为被斩首示众的沈家儿郎,为葬身江河的沈家妇孺。」
红浮越说越激动,上前抓住沈云溪的手臂,大声喊道:「这是我活着的意义,也是你沈云溪,该背负的责任,我沈家百年世家,就因为你爹,害得全族丧命,你爹欠下的债,就该你来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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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债女偿,天经地义!
这些年她北境征战,是为偿还父亲通敌叛国之债。
为沈家报仇,是为偿还沈家百余条人命的血债。
「三姐,沈家的仇,我来背,我来报,你离开这里,和大姐一样,嫁人,好好过下半生。」
红浮冷笑一声:「哼,沈云溪,你凭什么替我们做主?就如你爹一样,凭什么他一人之过,就让整个沈家,为他陪葬。」
红浮眼中盛满了恨,她不止恨老栎王,恨楚君殇,恨皇上,更恨她沈云溪和沈寅,甚至恨沈天雪。
怎么能不恨呢?
如果不是沈寅通敌叛国,她们姐妹还是京都最尊贵的世家贵女。
红浮情绪不稳定,沈云溪没待多久,便出来了,在廊下碰见了遗珠公子。
醉梦院里的日子,黑白颠倒,沈云溪可不信这是偶遇。
「红浮精神受过刺激,容易激动,望沈姑娘多担待。」
「公子客气了,红浮是我姐姐,倒是云溪要谢过公子,感谢公子这些年对家姐的照顾。」
「本公子不是什么好人,但有一点,护短,红浮既是我沧海殿的人,要打要杀也只能本公子来。」
他说的是沧海殿,不是醉梦院。
离开醉梦院,不难;离开沧海殿,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如果有朝一日,红浮想离开,还请遗珠公子能高抬贵手。」
遗珠公子丹凤眼微挑,「这是红浮的意思,还是沈姑娘的意思?如果是沈姑娘的意思,本公子奉劝一句,你还是歇了这个心思,否则红浮会怪你擅自做主的。」
这遗珠公子对红浮还真是了解。
末了,遗珠公子又说了句,「本公子可以答应你,如果红浮想离开那一日,本公子可以放她走,不过是有条件的。」
沈云溪的杏眸对上丹凤眼,后者充满了戏嚯。
「是何条件?」
「姑娘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兴许姑娘永远也不用知道,不是吗?」
沈云溪摸着胸口那块玉佩,不知此玉佩是否是沧海殿的。如果是,用它换红浮自由应该不难。
想到玉佩,不由想到凭空消失的百鬼谷,百鬼谷与这块玉佩又有什么关系?百鬼谷与沧海殿有没有关系?
有太多的不确定,这块玉佩暂时还是不要让遗珠公子知道的好。
兴许是受了红浮的影响,离开醉梦院后,沈云溪心情依然很沉重!
她没想到红浮对她父亲,对她有那么大的怨气。
沈云溪一夜辗转难眠,楚君殇同样难以入睡。
自到江南后,楚君殇便命火狐秘密寻找沈家妇孺的下落,傍晚时分火狐传来了消息。
红浮的身份,楚君殇是知道的,但他没想到漫娘居然也是沈家人。
更没想到沈家妇孺,在六年前皆已丧命。
想来沈云溪在小岛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难怪她会大病一场?难怪她会对他说那些话?
说到底,当初是他带人抄了沈家的,沈家的厄运,他也有一份。
第76章 让楚君殇爱上你
过了两日,醉梦院来人,说是红浮姑娘请沈姑娘前去品茶。
沈云溪到的时候,沈云漫也在,红浮也恢復了正常。
「六妹妹,我那是情绪过于激动了,望妹妹见谅。」
「三姐,自家姐妹,不必说这些。」
「今日,叫六妹妹和大姐来,是商议一下咱们的復仇大计。」
沈云溪这些年的筹谋都是围绕着解救沈家妇孺而进行的,现在目的变了,她一时还未有新的筹谋,红浮既叫了她来,想来是有了想法。
「不知大姐和三姐,有什么计划?」
沈云漫看了一眼红浮,「三妹,你说吧。」
「我们的仇人,一是大夏皇上,二是老栎王,三是楚君殇,其中最好对付的便是老栎王。至于大夏皇上和楚君殇,就让他们俩狗咬狗,我们坐收渔人之利,待到最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终究还是逃不过,楚君殇,终于正式排上她的仇人榜单。
沈云溪:「需要我做什么?」
红浮白皙的手轻轻抬起沈云溪的下巴,一双媚眼含笑,「让楚君殇爱上你。」
「什么?」
「六妹妹,楚君殇对你有情,但这情到了哪一步,我们不得而知,我们要对付老栎王,要让他跟大夏皇帝狗咬狗,这一切的一切,都必须保证他能为我们所用,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就只有你。」
「不可能,楚君殇对我没情,京都,甚至扬城,人人都知道,他要娶的人是云朝落,他喜欢的人也是云朝落。在小岛上时,大姐也看到了,在生死攸关面前,他救的是云朝落。」
红浮厉声说道:「所以才让你,让他爱上你,让他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会选择你。」
红浮这个决定,沈云溪是拒绝的,「不,我不同意!」
「沈云溪,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此事由不得你不同意。」
眼见红浮的情绪又要失控,沈云漫走到两人中间,「红浮,有话好好说,溪儿,那楚君殇对你也不是完全没有情意。否则也不会那么急匆匆地亲自回岛救你。」
「大姐,我……」
「沈云溪,你不会是已经爱上楚君殇了吧?」
「我没有。」
沈云溪眼神闪躲,红浮不给她躲避的机会,咄咄逼人,将她逼至窗前,「你怕他爱上你,你怕他最后死在你手上?沈云溪,你对得起沈家死去的那些人吗?居然爱上害死他们的人,你就不怕他们的冤魂找上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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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溪一把推开红浮,「不,不是的,他没有害沈家,他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红浮冷笑一声,「呵,大姐,你听,她终于说出了实话,她爱上了我们的仇人,还为他开脱。」
沈云漫:「行了,三妹,溪儿说的也确实没错,当初不是楚君殇,也会是其他人。毕竟抄家的圣旨已下,再说了,楚君殇毕竟养了溪儿六年。溪儿,我们可以不杀楚君殇,但是,楚君殇必须为我们所用,你明白吗?」
沈云溪点了点头,大姐和红浮说得不错,他们的仇人是大夏皇上,普天之下,除了楚君殇,没有人能帮她们。
沈云漫和红浮见她同意了,两人目光对视了一眼,心中松了一口气。
她们看得出来楚君殇对沈云溪有情,又岂会看不出来,沈云溪对楚君殇有意呢。今日这齣戏,原就是她二人合计好的。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总归是要让沈云溪点头应下。
三人又闲话了一番,才散了,沈云漫是悄悄来的,走的时候自然也是从后面悄悄走,沈云溪是光明正大从正门进的,走的时候,也是红浮亲自送了她从正门出。
只是没想到会在醉梦院门口,遇到老熟人。
「你们让我进去。」
「夫人,我们这里还未营业,再者,我们不接待女客。」
「谁要来你们这里做客?我来找我夫君,定是你们这里的哪个小妖精把人藏起来了。」
一女子在醉梦院门口吵闹,红浮送沈云溪出来,刚好看到。
「发生何事了?」
「红浮姑娘,这妇人非要闯进去。」
「轰走便是,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是。」
门卫得了红浮的令,便要轰人,妇人此刻也看见了红浮和沈云溪。
「你们不是说不接待女客吗?她是怎么进去的?」
此时已是辰时末,醉梦院的人虽还没起,街上百姓却聚集了很多,四周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红浮心烦。
沈云溪见状说道:「红浮姑娘就送到此吧,多谢红浮姑娘的茶,我改日再来叨扰。」
「红浮?你就是红浮?你个不要脸的贱人,把我夫君藏哪里去了?」
她那死鬼夫君,日里夜里,心心念念的可不就是这个红浮。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门卫也不敢下死手,让妇人钻了空子,跑到了红浮跟前。
「沈云溪?!你怎么在这里?」
沈云溪闻言,定睛一看,这不是曹锦绣吗?
「曹姑娘?」
沈云溪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曹锦绣,她不是回老家了吗?对了,好像魏国公的祖宅确实是在扬城,看她这打扮,是已经嫁人了。
「沈云溪,你还真是不要脸啊,一个女子竟然往青楼里钻。」
看不惯你的人,终究是看不惯的,她也没必要给曹锦绣留情面。
「那刚才嚷嚷着往里钻,还被人给拦下的人,可不是我。」
「你……沈云溪,我是来找我夫君的,你来干什么?」
「真是可笑,大清早的,跑青楼来寻夫君,曹锦绣,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蠢啊!算算日子,你从京都到江南,也没多久吧,想来应该也是新婚不久,正是新婚燕尔,你侬我侬的时候,你居然跑大清早的跑青楼来寻夫君,你是觉得魏国公的脸还没被你丢完吗?」
曹锦绣被戳了痛处,恼羞成怒,伸手便要打人,沈云溪一把抓住她的手,「曹锦绣,几月不见,你忘了本姑娘是干什么了的吗?居然跟我动手?」
「沈云溪,你居然敢打我,辰王现在可在扬城,你给我等着。」
呵,辰王,辰王自身难保。
辰王在江南做的事,可不是什么秘密,围观的百姓们一听,她跟辰王有牵扯,瞬间风向就变了。
「她跟辰王是什么关系啊?那辰王可不是什么好人。」
「可不是呢,看她那兇巴巴的样子,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77章 乖乖待在本王身边,哪里也不许去。
曹锦绣的婆家姓黄,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在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听得曹锦绣在此处闹事,遣了人来叫她回去。
「三少奶奶,三少爷已经回府了,老夫人让你赶紧回去。」
家丁还有一句,没敢传,她婆婆的原话是,「让她赶紧滚回来,别丢人现眼。」
曹锦绣哪里肯听,她盯着沈云溪和红浮看了一会儿。六年前,沈家女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她自然也见过沈云浮。
「你是沈云浮?」
沈云溪眉心微拧,杀气染眸,压低声音,「曹锦绣,我警告你,你要再敢胡言乱语,我定让你生不如死,别忘了,你是怎么从京都回到扬城的。」
这么多年的沙场征战,那杀伐之气,曹锦绣哪里见过,她感觉沈云溪真的会杀了她。
沈云溪怕红浮再受刺激,红浮却不在乎,笑道:「这位夫人,我如今叫红浮,你刚才不是叫我吗?想来,你那夫君是知道我的,不过,你夫君是谁,我确实不认识,也不在此处。你倒是可以回去转告他,就说我红浮记下他了。」
红浮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女人见了都心生欢喜,更何况男人。
曹锦绣被沈云溪一吓,又被红浮这一气,竟一时找不到话接,只得伸着手指着二人,「你,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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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她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王爷,您来了,想不到此生还能见到你。」
来人正是楚君殇,曹锦绣被木枫拦在了三尺外,根本近不了身。
「噗嗤。」
红浮没忍住,「这位夫人,刚刚还在这里找夫君,这转眼就扑向了另一个男人,真是多情,红浮我自愧不如啊!」
黄家前来请曹锦绣回去的家丁,此时都觉得脸上挂不住,这三少奶奶可真是把脸丢尽了。
索性也不叫了,自己回去復命去了。
楚君殇瞟都未瞟曹锦绣一眼,径直走向沈云溪,「红浮姑娘的茶,当真那么好喝,捨不得回去了,还让本王亲自来接你。」
他这是唱的哪一出?
沈云溪迷煳了,红浮媚眼笑道,「都说商女不知亡国恨,我们醉梦院的姑娘们。虽身不得已,入了红尘,却很是佩服沈姑娘这样的女将军,特此请姑娘来给我们讲一讲保家卫国的英勇事迹。」
「看来姑娘真是王爷的得力干将,这才多久,就巴巴地亲自赶来接人了,那红浮便不再相送了。」
沈云溪跟着楚君殇上了马车,「王爷,你怎么来了?」
「本王刚好路过。」路过?
去衙门,去白家,都不会经过醉梦院。
沈云溪眼眸含笑,掀开马车车窗帘,街上已然恢復了往日的热闹,卖粮的商家也都开了门。
夏日的阳光有些刺眼,沈云溪放下帘子,一双如星辰般的眸子望向楚君殇,看得楚君殇心神一盪。
楚君殇已记不清,她有多久没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了。
「王爷,太子那边有信了吗?」
「大约还有十日,便能到。」
「十日,等番薯种子到了,再做些安排,我们就可以回去了吧?」
「想回去了?」「嗯。」
许是在醉梦院里才哭过,她的声音糯糯的。
看来沈家妇孺葬身江河的事,对她打击太大。
楚君殇眉头微拧,喉结滚动,想出言安慰,又想起岛上她说的那些话,终究是没开口。
沈云溪回到住处,刘姐(吴嫂子)在等着她,「沈姑娘,回来了,青掌柜吩咐我给你煮了清火的汤水,我这就去给你盛。」
来扬城几个月,刘姐已经彻底走了出来。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青柠这是不放心她,才特意留了刘姐在家照看她。
「刘姐,你跟吴副将就没可能了吗?」
刘姐盛了一碗绿豆百合汤放在沈云溪面前,「如今这样挺好。」
他们两人心中都有对方,可造化弄人,现在这样各安一方,已是最好。
刘姐不愿多提,沈云溪也不再问,喝了半碗绿豆百合汤,便跟刘姐一起去铺子上帮忙去了。
南方的夏日,跟北方不同,不仅热,还闷,沈云溪张罗了一会儿,便汗湿了。
一个买粮的老奶奶说道:「今儿这天怕是又要有一场大雨了,只盼着不要像上次那么久才是。」
算一算日子,上次引发洪灾的那一场下了下半月的大雨,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也不知道工部那边河道修缮得怎样了,能不能经得起暴雨侵袭。
「青柠,我去一趟衙门。」
「姑娘,这眼看雨就要下来了,你去干什么啊?」
「你和刘姐收一下,我走了。」
青柠想说让她拿一把伞,追出门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人影。
夏日的雨真是说来就来,沈云溪还没到衙门,雨就下来了。
衙门里只有刑部的冯大人在,「沈姑娘,这么大雨,你怎么来了?」
「其他人呢?工部的卫大人呢?」
「他们都去河堤了,河堤已进入收尾阶段了,可老天偏偏这时候下这么大的雨,卫大人从昨日开始就一直守在那里。这雨一下来,大家看着雨势着实有点大,不放心,都过去了,王爷也过去了。」
沈云溪闻言,又一头扎进了暴雨里,往河堤去了。
扬城处于上游,如果这里河堤出了问题,怕又是一场洪灾,再来一次,无论朝廷还是百姓都经不起。
沈云溪老远就看见楚君殇立在雨中,打了把黑色的伞,身姿挺拔,目光如炬。
木枫看见了沈云溪,凑到楚君殇耳边说了句什么,就见楚君殇大步向她走来。
楚君殇把伞给她拿着,脱下身上的披风给她披上,眉头紧锁,厉声道:「你来干什么,回去!」
沈云溪冒雨而来,浑身湿透,仰头望着他,眼眸湿漉漉的,「爷,就让我在这里吧,回去我也不安心。」
爷,她又叫爷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唤他王爷。
罢了,留下就留下吧。
「乖乖待在本王身边,哪里也不许去。」
「嗯。」
如此乖巧听话的沈云溪,他已太久太久没见过了。
沈云溪站在楚君殇身旁,看着江里湍急的水,怔怔发呆,梦呓般地说:「爷,被水淹没,是不是很痛苦?是不是无法唿吸?小十一那时候才三岁。」
第78章 爷,我要杀了他们!
沈云溪无声地流着泪,她自己都没察觉。待楚君殇闻言看向她时,已然泪流满面。
楚君殇只觉胸口揪心般的疼,顾不得其他,一手把人搂入怀里,另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
「没事了,都过去了,不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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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泪水流在他手上,胸口处酸疼感更甚,恨不得把怀里的人揉进骨血。
沈云溪躲在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下,任由眼泪决堤,憋了好几日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洩处。
知道沈家妇孺丧命后,当着大姐和三姐的面,她不敢发泄,这才把自己憋得病了一场。
不知哭了多久,终于哭完了,她掰开捂住她眼睛的那只手,露出了通红的眸子。
「谢谢爷。」
这场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酉时初下,亥时末便停了,终是有惊无险,河堤无恙。
所有人都精疲力尽,楚君殇让大家都回去休息,工部卫大人不放心,带了几个人守在这里,以防万一,楚君殇把黑麒麟暗卫留给了他。
沈云溪淋了雨,又悲痛一场,在回去的路上便发起了烧。
大夫说是岛上那次病根没除,加上又淋了雨,楚君殇守了她一整夜,天亮时,终于退了烧。
今日一早,木枫就把青柠接了过来照顾沈云溪。
「王爷,你去歇会儿吧,这里让青柠照看着。」
「不用了,让青柠去煮点粥,在炉子上煨着。」
「是。」
昨夜大夫用了些安神的药,沈云溪一直睡到快中午才醒。
楚君殇在房间处理着公务,雨过天晴,今天的阳光很好,透过窗户照在他的侧脸上,整个人都散发着光。
「爷。」
「醒了?」楚君殇丢下公务,扶着她起身。
「这是哪里?」
「本王在扬城的住处。」
到扬城后,他们之间一直僵着,她都不知道他在扬城还有住处,以为他要么住白家,要么住衙门呢。
青柠进来伺候沈云溪洗漱,楚君殇也回自己房间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衣衫,过来陪着沈云溪用午膳。
午膳多是清粥小菜,外加几个点心。
吃饭吃到一半,刑部的冯大人找了过来。
一场大雨后,天气虽不再闷热,但正午时分的阳光很毒辣,冯大人满头大汗,微胖的身体有些喘。
「王爷。」「何事?」
冯大人擦了一把汗,偷瞄了一眼沈云溪,犹豫着要不要当她的面说。
沈云溪放下筷子,「冯大人,可是需要我迴避?」
冯大人一脸焦急,这事总归瞒不住她,罢了,心一横,「那倒不用,王爷,昨日江堤虽说保住了,但江水滔滔沖刷了一夜,今早才退了一些。」
「说重点。」
「卫大人在江堤最底下发现了大型船只残骸,和大量人体残骸,仵作验过了,大概有三十多具,且都是女子和孩童。」
闻言,沈云溪勐地抬头,盯着冯大人。
楚君殇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有本王在。」
冯大人继续说道:「仵作验出,死亡时间距今大概六七年,下官查问了当地官员。六七年前,官府并没有收到过船只出事的消息。但一些年纪大的老人,却说六七年前,江上的确是沉过一条船。」
沈云溪手发冷,身体有些发抖,「爷,带我过去,求你。」
楚君殇知道她的性子,不让她去,是不可能的。
「好,本王这就带你去,你别急。」
「木枫准备马车。」
江边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红浮和沈云漫也躲在人群中,她们已经肯定这些都是沈家妇孺的遗骸。
特别是沈云漫,当年出事的时候,她已及笄,事后让何明远找过,可那么大的江,如何寻啊?寻了两年终是一无所获,便放弃了。
楚君殇带着沈云溪到的时候,骸骨已全部打捞上来,随着一起打捞起来的,还有不少脚镣,手铐。
沈云溪脸色惨白,脚步千斤重,手心里全是冷汗。
卫大人递过来一块沖洗干净的金锁,金锁早已没了光泽,但上面的字迹还清晰可见:长命百岁!
沈云溪将金锁捧在手里,眼泪止不住地流,浑身发抖,片刻后,便晕了过去。
手里还死死地攥着那块金锁。
这块金锁是沈家小妹沈云沫的,沈云沫出生时,沈云溪刚学写字,这块金锁上的字,是她亲自刻上去的,歪歪扭扭的。
沈云溪再次醒来时,攥着守在床边的楚君殇的衣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爷,我要杀了他们!」
「好,你先养好身体,要做什么,本王都依你。」
沈云溪养病的这几日,楚君殇让木枫找地方安葬了那些遗骸,墓碑上没刻字。
沈云漫和红浮,悄悄去祭拜过,沈云溪身体好些后,并不曾去过,也不再跟人提起,只把那块金锁贴身放着。
这些日子,她都住在楚君殇的住处,云朝落来过找过楚君殇几次,都被木枫打发走了。
那日沈云溪晕倒,楚君殇抱着她回去,许多人都看见了,白家自然也瞒不住,楚君殇也没想过要瞒。
又过了两日,太子终于带着几船番薯到了,一同来的,还有千离。
千离一到,见到沈云溪这副病容,人前人后把楚君殇好一顿骂。
在千离的调养下,沈云溪身体终于慢慢恢復了。
太子殿下此行,不光带来了番薯,还请教了西域当地的百姓,番薯的种植方法,以及需要注意的地方,都翻译成了大夏的文字,到江南后,便召集人誊抄了许多份。
这些日子所有人都很忙,江边那几十具遗骸,很快就被大家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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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溪身体恢復了,也跟着到附近的几个村,帮着劝说百姓种植番薯。
其实百姓们对种植番薯,心中也是存疑的。但庄稼已被毁了,地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试试。
又忙活了几日,总算在小暑前,将番薯全部种了下去。虽说比沈云溪预计的时间晚了一些,但也影响不大,能赶在入冬之前收穫。
至此,江南之行,总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也该准备回京的相关事宜了。
为了感谢楚君殇等一行人,以白家为首的世家,商议着要设宴为他们践行,地点就在白家。
第79章 就让你儿子替你先付点利息。
江南之患解决之后,民怨也不再那么汹涌,躲在魏国公府祖宅的辰王,憋了好些日子,终是敢出门透气了。
虽说辰王一开始激起了不少民愤,但还是有很多世家想要巴结他,这才出门,就被一群世家公子哥撺掇着到了醉梦院。
夜里的醉梦院,热闹非凡。
辰王饮了一些酒,就吵吵嚷嚷,点名要红浮来陪。
管事的陪着笑说道:「客官,不好意思,今日红浮姑娘已有客。」
一个世家公子哥煽风点火地说道:「管事的,知道这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赶紧去把红浮姑娘叫过来陪我们辰王殿下。」
管事拱手见礼,「不知辰王殿下大驾光临,还望恕罪。」
辰王怀里搂着一个姑娘,笑着说道:「去把红浮姑娘家叫过来,本王便饶恕你们。」
「辰王殿下,不好意思,只要入了醉梦院,都是我们的贵客,不分身份贵贱,只论先来后到,今日红浮姑娘已有客,小的给您安排其他姑娘,或者小的帮你预约一下红浮姑娘的时间。」
本来辰王也不是非红浮不可,只是那日曹锦绣回魏国公祖宅,跟他提起过红浮,刚才一时兴起,就想见见红浮。
没摆明身份也就罢了,摆明了身份,还不买帐,辰王的面子往哪里搁。
一起的世家公子起闹道:「管事的,这就是你们的不是了,一个妓子罢了,还敢让辰王殿下预约,你这醉梦院怕是不想干了吧?」
辰王一把推开怀里的姑娘,起身说道:「本王今日如果见不到红浮姑娘,便把你这醉梦院给夷为平地。」
说完,辰王一行人,便四处闯雅间。
「红浮姑娘。」
「红浮姑娘,快点出来。」
……
这要换个人,管事早将人打了出去,可这次对方毕竟是王爷,要说不知道身份也就罢了,这又亮明了身份,偏偏这几日遗珠公子又不在。
今日红浮房里的客人,看着也不是善茬。
没多大会儿,辰王他们就找到了红浮的房间。
「殿下,找到了,红浮姑娘在这里。」
红浮饮了些酒,面若桃花,媚眼含春,「几位公子,这是怎么了?都吓到人家了。」
一开口,更是让辰王骨头都酥了,一把搂过红浮,对红浮房里的几个人说道:「今儿红浮姑娘是本王的,识相的,赶紧滚。」
辰王以为亮出身份,对方肯定吓得屁滚尿流的滚蛋,却不曾想,其中一人一把推开他,拉过红浮。
「她,今晚是我的。」
「本王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跟本王动手,兄弟们,上,给本王废了他。」
这些世家公子哥的花拳绣腿,打得最多的就是自家的奴才,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红浮躲在一旁,嘴里喊着别打了,别打了,眼眸里却盛满了恨。
大夏皇帝,且让你多活些日子,就让你儿子替你先付点利息。
一片混战中,眼见对方抬起一脚,就要踹到辰王胸口处,红浮瞅准了时机,手指弹出一片碎茶杯,打在辰王膝盖处,辰王膝盖一麻,跌坐在地,对方抬起的脚,扑了空,顺着力道便踩了下去,好巧不巧地刚好踩在辰王下体上。
「啊!」一声杀猪似的叫声,响彻整个醉梦院。
报信的人到楚君殇住处的时候,沈云溪还没睡,隐约听到醉梦院,红浮等字眼,她不放心,便央着楚君殇带上她。
楚君殇和沈云溪到的时候,太子已经到了,随行太医正在为辰王医治。
沈云溪一到,便在人群中找红浮的身影,看到安然无恙,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楚君殇和太子,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唿。
「怎么回事?」
「本宫也是刚到,来人就说辰王与人发生争执,受了伤,本宫就赶紧带了太医赶过来。」
楚君殇眉头微皱,沉声道:「醉梦院管事的呢?叫过来。」
「小的在这里。」管事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小的醉梦院管事,见过太子殿下,见过王爷。」
「你说说,怎么回事?」
管事的便将事情来龙去脉讲了清楚。
「跟辰王起冲突的人呢?」
「本皇子在这里。」
「七皇子?怎么是你?」
西域七皇子,尉迟雄,西域皇帝最宠爱的小儿子,此次太子前往西域购买番薯种子,西域皇帝同意,并让人传授他们重视方法,前提就是,让尉迟雄跟随他们到江南,找一找有没有适合西域能种植的谷物。
「太子殿下知道,本皇子喜欢你们大夏的茶,听说红浮姑娘对茶道颇为精通,便前来请教,不曾想跟贵国的辰王殿下起了冲突。不过,我先声明,本皇子事先可不知道他是贵国的辰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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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和楚君殇对望了一眼,他们心中清楚,此事无论谁对谁错,辰王这顿打,怕是要白挨了。
对方是西域七皇子,人家才帮了大夏一个这么大的忙,大夏皇帝再生气,也不能把七皇子怎么样。
沈云溪望了一眼人群中的红浮,此事怕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过了会儿,太医满手是血的出来,「太子殿下,王爷,下官无能为力。」
这么多血?
这西域七皇子,下手是有多狠啊?
太子虽然不喜辰王,但也没想过要他的命,「皇叔,我记得沈姑娘师从百鬼谷老神医,之前皇叔旧疾犯了,太医们束手无策,还是沈姑娘出的手,不如请沈姑娘进去看看?」
楚君殇还未说话,太医便说:「万万不可。」
「为何?」
不止太子不解,沈云溪也不解,虽说她不懂什么医术,但是用银针止血,还是能办到的。
太医瞅了一眼楚君殇,支支吾吾地说道:「辰王……辰王伤的是……是下体。」
太子一噎,沈云溪尴尬地红了脸。
楚君殇微微侧了侧身,挡在沈云溪前面,「木枫,速去请千离过来。」
沈云溪看了眼太医满是血的双手,心中暗道,辰王这下估计是废了,不死也残。
半柱香的时间,木枫就把千离带了过来。
楚君殇让木枫疏散了人群,只余他们几人和西域七皇子几人在。
没多大会儿,千离从里面出来,「命是保住了,不过人废了。」
太子身边的人,早已吓得半死,这样回去,他们哪里还有命在啊?
「神医,神医,求求你,救救我们王爷。」
千离说道:「这也就是本公子在,否则你们王爷命都保不住,那玩意儿都碎了,就是大罗神仙也没辙。」
那人闻言,直接昏死了过去。
第80章 不好了,姑娘上吊了
太子心中是高兴的,一个废了的辰王,对他而言已没了任何威胁。
「皇叔,依你看,此事该如何办?」
辰王是死,是废,楚君殇都不在意,他过来,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太子殿下既是辰王的兄长,西域七皇子又是你请来的客人,此事太子殿下自己看着办吧,本王就先回了。」
楚君殇说完便阴沉着脸,拉着沈云溪走了。
早知道辰王伤的是哪里,打死他也不带沈云溪过来,脏了她耳朵。
辰王这事,太子不敢做主,写了密信,快马加鞭地送回京都密呈皇上。
西域七皇子,也写了信转呈大夏皇帝,说不管这事对错如何,受伤的是辰王,西域愿意赔偿,条件随便大夏开。
皇上哪里好意思要人家的赔礼,毕竟人家刚解了大夏的燃眉之急。
而且辰王此次江南之行,在百姓心中的名声确实很烂,他在京都也是有所耳闻的。如果因为此事跟西域闹僵,不但各国以后不敢跟大夏来往,就连大夏百姓,也会寒心。
辰王受伤,真正伤心的也只有贤妃和崔瑶琳。
听说崔瑶琳已经哭晕过去好几次了。
因辰王受伤一事,原本的送行宴也取消了,临行前,白老夫人叫楚君殇回白家吃顿饭,还特地交代了他,把沈云溪一起带回去。
沈云溪不想去,「爷,我不想去白家。」
「不去便不去吧。」
「那白老夫人会不会责怪于你?」
楚君殇宠溺地看着她,「行了,外祖母叫你,也不过是听说你住在我这里,出于礼貌叫一下而已,你还真当她老人家想见你啊。」
「那就好。」
其实沈云溪大概能猜到白老夫人叫她去白家的意图,自挖出沈家遗骸后,楚君殇怕她出事,走哪都把她带在身边
白老夫人叫她去,无非是想敲打敲打她,让她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僭越了。
在白老夫人思维里,像楚君殇这样的身份,身边有几个伺候的人,不足为奇,但得是懂事,听话,知进退的。
楚君殇回白家,沈云溪则带着青柠,去了埋葬沈家妇孺的墓地。
她抚摸着那块无字碑,「你们安心去吧,我沈云溪在此发誓,此生必为你们报仇雪恨,待那日到来,如果我还活着,必会亲手在此碑上,刻上你们的名字。」
「如果,我没能成功,我也定会让人把我的尸骨与你们埋在一起。」
白家。
白老夫人见楚君殇一人回来,心下有些不高兴,「你身边伺候的那姓沈的丫头呢?」
楚君殇黑眸深不见底,「咱们自家人吃个饭,叫她一个外人干什么?」
闻言,白老夫人脸色好转,原来不是那丫头侍宠而骄,是楚君殇没让她来,说明他没有纳她的心思。
白老夫人看了一眼身旁的云朝落,说道:「放心了吧,我就说暮白知道分寸。」
云朝落挽着白老夫人的手说道:「那是,有谁比您更了解暮白呢?」
白老夫人拍着她的手说道:「行了,饭还有一会儿得,明日就回京了,你赶紧再去收拾收拾,别又让暮白等你。」
楚君殇:「此次回去,京都便快入冬了,表姐身体不好,还是留在扬城的好。」
表姐?
打小他就没叫过她表姐,小时候拿着糖果哄着他叫姐,都不叫,后来大些了,就朝落朝落的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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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朝落的脸瞬间失了血色,一双漂亮的眼眸里满是哀怨,「暮白,你叫我什么?」
白老夫人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拍了拍椅子扶手,「朝落,让你去收拾行李,没听见吗?赶紧去。」
云朝落含着眼泪跑了出去,白老夫人语重心长地对楚君殇说道:「暮白,可是为了那姓沈的丫头?」
楚君殇不置可否。
「你与朝落的婚事,虽然没有正式定下,可扬城,谁不知道她是要嫁给你的?你现在说不要她,你这不是要逼死她吗?」
「外祖母,我与表姐没有感情。」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怎么记得,你们俩小时候可好了,就是这些年你在外打仗,这才疏远了,你跟那姓沈的丫头,不就是这些年朝夕相处,处出来的感情吗?」
「外祖母,我……」
「不好了,姑娘上吊了。」
楚君殇话还未出口,云朝落的丫鬟玲儿,就又哭又喊地跑了进来。
白老夫人一下站起来,就要往外走,楚君殇要上前搀扶,被她推开,「你管我一老太婆干什么,快去看看朝落,快去。」
楚君殇只得先行前往云朝落的房间,云朝落已经被丫鬟救了下来,那根白绫还悬挂在房樑上。
白老夫人被人搀扶着赶过来,「朝落哎,你这是要要我老婆子的命吗?大丫头,二丫头,你们俩看看你们留下的这两个小冤家,这是来索我命来了。」
这一老一小抱着哭了好一会儿,楚君殇饭也没吃,直接回了住处。
第二日一早,白老夫人亲自送了云朝落过来。
昨日白府里上演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沈云溪并不知道,看着白家的马车过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只默默的退到一旁,与刘姐交代一些事情。
当初让青柠南下,主要是为了找寻沈家妇孺的消息。如今已不用了,再加上刘姐已能独当一面,就把扬城的事交给刘姐,青柠随她返京。
「那个姓沈的丫头,过来。」
白老夫人叫沈云溪,沈云溪有些奇怪,「老夫人,您是叫我?」
「对,就是叫你,你这个丫头一点眼力见儿也没有,还不快帮你们姑娘搬行李去?」
你们姑娘?
老夫人莫不是说的云朝落?
这招,她熟啊?
当初在京都,岑阳侯夫人就是用的这招,使唤了她大半天,还让她上树摘花。
那时候她心中想着救沈家妇孺,什么都可以忍,如今,她还忍什么?
「不好意思,老夫人,我想您弄错了,我并不是开阳王府的奴婢。」
「哦,是吗?那是我老婆子看错了?这几日前前后后跟在我外孙子身边的,不是你?」
「老夫人,您没看错,那的确是我。」
「那老身就有点不明白了,不是王府奴婢,又整天跟在他身边伺候,还请姑娘赐教。」
白老夫人言下之意就是,你这天天跟在身边伺候的,不是奴婢是什么?哪怕是爬上了主子的床,那也还是下贱的奴婢。
第81章 八卦辰王,才是真的。
千离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白老夫人,我想您可能搞错了,是楚君殇要照顾我家小师妹的。」
谁伺候谁,还不一定呢。
白老夫人气急,「你是何人?」
居然敢直唿王爷名讳。
「本公子玄医谷千离。」
白老夫人正欲发作,却在听到玄医谷几个字时,生生憋了回去。
这丫头居然还是玄医谷的弟子。
原以为只是容貌长得好,楚君殇如果喜欢,敲打敲打,留在身边伺候,也不是什么问题。
如今看来,是断断不能留。
楚君殇出来看见他们几人在一起,眉头微蹙,「外祖母,您怎么来了?」
「怎么?我老婆子不能来吗?不来,我怎么知道,你开阳王府的奴婢,老身都使唤不得。」
千离还欲说什么,被沈云溪拉住,朝他摇了摇头。
楚君殇见状,也想起了在京都时,岑阳侯夫人拜访的那一次,好像就是从那以后不久,沈云溪便搬出了开阳王府。
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第二次。
「外祖母,您误会了,她不是王府奴婢,是奉了皇上旨意前来江南赈灾的,也算半个钦差。」
「那倒是老身的不是了?」
沈云溪上前行礼,说道:「老夫人言重了,云溪以前确实是王府的奴婢,承蒙皇上恩赐,赦免了云溪的奴籍,赐了府邸。」
这丫头真不简单啊!
怕楚君殇晚辈的身份压不住她,搬出了皇上来压她。
云朝落深情默默、满眼委屈地看了楚君殇一眼,上前挽着白老夫人的手,说道:「外祖母,这日头要上来了,您先回去吧,回头别再中了暑气。」
「哎,你此去京都,万事小心,你身边都是些年纪小的,这次我让房嬷嬷随你上京。」
这是白老夫人临时决定的,云朝落并不知情,「不行,外祖母,房嬷嬷走了,您怎么办?」
白老夫人握着云朝落的手说:「傻孩子,我在扬城,在白家,谁敢怠慢我?你就不同了,之前是我欠考虑了,你毕竟还是年纪小,没经过什么事,日后遇到事,多与房嬷嬷商议。」
房嬷嬷是白老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一直伺候她,小时候,楚君殇多是房嬷嬷照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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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夫人让房嬷嬷随云朝落进京,哪怕是楚君殇也要礼让三分。
行李装得差不多了,正准备出发时,来了个不速之客。
「王爷,我也要回京都,可否与你们同路?」
来人正是曹锦绣和她的夫君黄三公子。
曹锦绣仗着辰王和贤妃的势,,不敬夫君,不侍公婆,在黄家作威作福,黄家是有苦难言。
那日曹锦绣在醉梦院闹了一场后,黄三公子都动了休妻的念头,奈何家族父母不同意。
这两日听说开阳王要回京都了,曹锦绣日日在家中闹,说要回京都魏国公府看看。毕竟她父母兄弟都在京都,京都魏国公府才是她正儿八经的娘家。
黄家实在拗不过她,便同意让她回去。毕竟魏国公府还在,如今的魏国公府势头虽不如从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不得势,也不是他们黄家得罪的起的。
而且秋闱在即,黄三公子本来也是要进京参加秋闱的。
楚君殇冷眼瞥了眼曹锦绣,没搭理她,倒是太子说道:「有曹姑娘同行也好,一路上还可以给辰王解解闷。」
现下正值盛暑,天气炎热,回程依然选择了水路。
此次有千离在,又提前准备了姜片等物品,沈云溪晕船的症状减轻了许多,只在船只颠簸厉害的时候,有些许头晕不适感。
水路比陆路舒适许多,只是辰王每每换药时,杀猪般的叫声,让人心烦。
此行顺风顺水,走了七日水路,三日陆路,赶在七夕之前,便回到了京都。
贤妃一早就带了太医,等候在辰王府,待太医们诊断后,贤妃直接晕死了过去。
太医们又赶紧为贤妃医治,待贤妃悠悠然醒转过来时,第一件事,就是把崔瑶琳抓了过来,狠狠地打了一顿。
「你个狐狸精,扫把星,自从我儿纳了你,就没消停过,我儿如今这副模样,都是你害的。」
崔瑶琳双目无神,这一路回京的路上,辰王可没少折腾她。
沈云溪回京后,歇息了两日,去了趟铺子上,谢萱把铺子打理得很好。
「师父,此行可还顺利?」
「嗯,还算顺利。」如果只是指赠灾的话。
「你呢?没人找你们麻烦吧?」
「一开始确实有些商户说话阴阳怪气的。但江南赠灾进行得顺利,开阳王软禁了辰王的消息传回京都,那些人就老实了。」
「嗯,这事,总归是商户吃了亏,他们如果只是说说,过过嘴瘾,就随他们去吧。」
青柠回来了,铺子上的事,也不需要她再操什么心,待了一会儿,便回了竹园。
竹园里,曹公公已等候着她,「沈姑娘,婉嫔娘娘请你入宫。」
婉嫔还真是等不及,原本她是打算明日再入宫的。
婉嫔月份大了,肚子已隆得很高了,气色看起来倒是可以。
「沈云溪,本公主不派人去请你,你还不来了,是吗?枉我还日日惦记着你。」
「娘娘切莫动气,为了我伤了龙胎,那我罪过可就大了。」
「你还知道啊,回来两日,都不进宫看本公主。」
「娘娘不叫人来请,我明日也要进宫来的,我特意从江南给你带了好些礼物,别人可都没有。」
「真的?」
「真的,哦,还得除了九皇子。」
「你看吧。」
「娘娘,你去看看,我给你带了多少东西啊,给九皇子的可只有一只竹子编的蹴鞠而已。」
沈云溪来的时候就把东西给了婉嫔的宫女,宫女给收到库房里去了。
她说着就要拉婉嫔去她的库房看个究竟。
「好了,好了,看就不看了,本公主信你了,你赶紧给我说说,那个辰王是怎么回事啊?」
婉嫔一脸真诚的八卦样,让沈云溪不禁怀疑,她这么着急让她入宫,说什么惦记她,想她,都是假的。
八卦辰王,才是真的。
罢了,她也不能跟一个孕妇计较太多!
便把辰王受伤的来龙去脉,大概跟婉嫔讲了一下。
第82章 老栎王欲狸猫换太子!
婉嫔一脸幸灾乐祸地笑道:「都说辰王不中用了,这下看那个崔瑶琳还怎么嘚瑟,还怎么媚?哈哈哈,笑死本宫了。」
沈云溪赶紧捂了她嘴巴,「娘娘,你可别笑了,你忘记贤妃了啊?」
婉嫔自己捂住了嘴,四下看了下,幸亏没人。
「本公主一高兴,把贤妃这茬给忘记了,都说孕妇容易忘事,看来是真的。」
沈云溪真不知道怎么说她才好,「好了,娘娘你歇会儿吧,天热,傍晚的时候,我约了九皇子在御花园踢蹴鞠。」
「我这不歇着呢吗?你再跟本公主讲讲,还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
不是说孕期容易犯困吗?
这婉嫔怎么那么精神,是不是北凉人,体质不一样?
沈云溪又说了些江南的所见所闻,婉嫔从来没去过江南,觉得什么都稀奇,追着沈云溪问东问西。
「沈丫头,你一回来啊,婉嫔就高兴了。」
「参见皇上。」
「皇上,沈云溪帮你出了个这么好的主意,解决了这么大问题,皇上准备赏她什么啊?」
皇上牵着婉嫔的手坐下,「沈丫头,你想要什么?」
去江南前,她还跟皇上提过沈家妇孺之事,如今也用不着了。
第98页
「皇上,我没什么想要的。」
在扬城挖出尸骸的事,楚君殇昨日已经跟他说过了,沈家妇孺葬身江河的事他六年前便知道了。
只是当时按下了此事,没让此事在京都发酵罢了。
这丫头去江南之前还跟他提过,让他赦免沈家妇孺的奴籍,此事对她打击怕是不小。
「不行,好好想想,朕非得赏赐你,否则百姓还以为朕是那功过不分的昏君呢。」
「皇上如果非要赏的话,就请允许我进一趟凤仪宫。」
皇上敛了笑容,「去凤仪宫干什么?」
「回皇上,不知皇上可还记得,云溪六岁生辰那年,姑姑为我在凤仪宫的那棵银杏树下,埋了一个盒子,说是给我的及笄礼,待我及笄那日,送给我。」
皇上望着远方出了神,是啊,他记起来了,当时他还笑沈天雪,等她及笄那年直接送她不就好了吗?这大费周章的。
沈天雪当时还说了句,世事难料,万一到时候她不在了呢。
当时皇上还赶紧让沈天雪,呸呸呸,童言无忌。
没想到,当年的一句玩笑话,竟然一语成谶。
那时候的他们感情正好,怎会想到日后会走到这一步。
「皇上,皇上。」
婉嫔叫醒了出神的皇上,沈云溪还跪在地上。
「起来吧,朕准了,不过,既然你姑姑说待你及笄那日送你,就得等到及笄那日再去取。」
「谢皇上。」
「朕记得你的生辰日在中秋前几日吧?」
「是的,皇上日理万机,还记得我的生辰,云溪惶恐。」
皇上苦笑了一下,沈云溪的生辰每年都是在宫里过的,沈天雪每年都亲自操持,他想不记得都不行。
「这也没多久了,你的及笄礼,到时候就在宫里办吧,朕让德妃给你操持。」
「云溪谢皇上隆恩,不过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你不乐意?」
「皇上给云溪这么大的荣耀,云溪再次叩谢隆恩,只是辰王殿下刚出事,贤妃娘娘心情肯定不好,我的及笄礼不宜在宫中操办,以免刺激到贤妃娘娘。」
说起辰王,皇上也心烦,再不成器,那也是他儿子。
「罢了,你考虑得周全,及笄礼你就自己在宫外办了,到时候朕多赏赐你一些便是了。」
「谢皇上恩典!」
想起了沈天雪,皇上心中有些惆怅,略微坐了会儿,便走了。
傍晚时分,沈云溪如约到御花园陪九皇子踢了场蹴鞠,便出宫了。
沈云溪从宫里出来,确定身后没有尾巴跟着,便拐进了街边一家不起眼小茶馆。
这家茶馆是红浮在京都安插的眼睛,茶馆里就老两口子,姓余,大家平时都叫他们余大爷,余大娘。
沈云溪要了碗茶喝,临走的时候,余大爷塞给了她一张纸条。
沈云溪回到竹园,打开一看,嘴角上扬。
老栎王,你还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
纸条上就一行字:老栎王欲狸猫换太子!
保郡王是老栎王一脉唯一一个血脉,老栎王怎么可能就这样放任不管。
刑部当初判的是秋后处决,过两日便是七夕了,离入秋不远了!
沈云溪让青柠给刘姐去了信,让她把铺子交给沈云漫暂时看管一下,务必在立冬之前赶回京都。
黑麒麟暗卫奉了楚君殇的命,暗中保护沈云溪,她去茶馆的事,木枫当晚收到消息,便告诉了楚君殇。
「王爷,沈姑娘进了一家小茶馆,暗卫没敢跟得太近,不知道说了什么。」
楚君殇双手负于身后,大拇指和食指摩挲着,「她要做什么都由着她,你们只管护她周全!」
「是,属下知道了。」
第二日,谢萱一早便来找她,约她一起去看虎子那群小崽子。
那群小崽子们武功精进了不少,谢萱还在附近请了个老秀才,教他们识文断字。
沈云溪一来,就被他们吵吵着,要与她切磋切磋。
下了一趟江南,大病了一场,陪着小崽子们比划了一会儿,还真有些费体力。
还别说,这些小崽子们,虽说上阵杀敌还欠了些火候,但是对付京都衙门里那些兵,还是绰绰有余。
从小院里出来,谢萱拉着沈云溪在街上闲逛。
「阿萱,我怎么看着这街上多了那么多读书人啊?」
「师父,你忘了,马上就要秋闱了,各地的学子都上京都了。」
「哦,我倒是把这事给忘记了。」
「师父,明日七夕,有很多学子要去夫子庙拜魁星,我们也去吧,说不定梦给我找个状元郎师公呢。」
沈云溪红了脸,「你个没大没小的,打趣起师父来了。」
「本来就是啊,师父你下个月就及笄了,该给我找个师公了。」
「我看你是欠打了。」
沈云溪作势便要打她,谢萱当然不会站着挨打,转身便跑,却不想迎面就撞了个人。
第83章 沈姑娘去了夫子庙
「哎哟。」
「姑娘,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
被谢萱撞到的是一个书生,书散落了一地,也顾不上去捡,一个劲儿地跟谢萱道歉。
沈云溪走上前,「阿萱,没事吧?」
「师父,我没事。」书生还在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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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萱捂着额头,「行了,行了,是我没注意撞上你的,不怪你。」
书生背了个装书的书框,谢萱额头撞到了那个书框上,没出血,但是肿了。
「不管如何,是姑娘受伤了,小生梁策,住在前面悦来客栈,秋闱之前小生都不会离开,姑娘如果伤情恶化,需要赔偿,随时过来找我。」
沈云溪:「好的,梁公子,我们记下了,你可以走了。」
梁策捡起了书,又跟她们俩道歉,这才离开。
谢萱望着梁策背影,说了句,「书呆子。」
沈云溪笑道:「这下,不用等明日去夫子庙了,你就先撞上了一个。」
「师父,我都受伤了,你还打趣我。」
「行了,走吧,前面就是心月居,去弄点冰块敷一敷。否则明日顶着包,我看你还怎么找状元郎?」
谢萱羞红了脸,「师父。」
七夕节,有拜魁星的,也有求姻缘的。
本来求姻缘该去月老庙,但是那日很多学子都会去夫子庙拜魁星,姑娘们为了找一个未来状元郎夫婿,都去了夫子庙求拜。
后来七夕这日,逐渐就演变成,不管求什么的,都往夫子庙跑。
也不知道,这魁星老爷,忙不忙得过来。
第二日七夕,谢萱死乞白咧的,非得拉着沈云溪去夫子庙。
木枫收到黑麒麟暗卫传回的消息,再三斟酌,还是去跟楚君殇禀报了。
「王爷,沈姑娘去了夫子庙。」
楚君殇翻着火狐传回来的消息,头也没抬,「嗯,知道了。」
她去哪都可以,只要保证她安全就行。
木枫正想跟楚君殇做进一步解释,云朝落便在外面求见。
「暮白,你在吗?」
楚君殇把手上的东西收了起来,「进来吧!」
木枫识相地退到一旁站着。
云朝落暼了一眼木枫,有点不满他站在此处。
楚君殇从桌上随便抓了个东西把玩着,「何事?」
「暮白,今日是七夕,我听闻京都的未婚男女都去了夫子庙求拜,很是热闹,我们也去看一看吧。」
楚君殇眉尾一挑,黑眸看向木枫,「夫子庙?」
刚刚木枫好像说,沈云溪也去了这个夫子庙?
自再次回到京都,楚君殇便对她不冷不热的,难得他对她说得感兴趣,赶紧说道:「我听说这个夫子庙求姻缘很准。」
「求姻缘?夫子庙?」
云朝落以为楚君殇是不理解,为什么求姻缘不去月老庙,而去夫子庙,便把去夫子庙求拜的演变歷史,给讲了一遍。
求姻缘?找状元郎?
沈云溪,这才回来几日,你就闲不住了?
楚君殇丢下手上东西,就往外走,「走吧。」
云朝落一时没反应过来,「去哪儿啊?」
「不是说去夫子庙吗?」
「哦,来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云朝落没想到楚君殇答应得那么爽快。
今天的夫子庙,真是太多人了,沈云溪被谢萱拉着,好不容易挤了进来,满眼望去都是人头攒动。
学子们为高中来拜魁星,姑娘们为状元郎而来,公子们为姑娘们而来。甚至那已然定亲的公子姑娘们,都趁此机会出来见面。
沈云溪一见那么多人,就后悔了,抬脚便要往回走。
「师父,来都来了,哪里还有往回走的道理,小心魁星老爷怪罪。」
「怪就怪吧,我又不考状元。」
「哎呀,师父……」「咦,姑娘?」
谢萱闻言,抬头一看,「是你,梁……梁……」
「梁策。」
「对,对,梁策,这么巧,你也来拜魁星?」
梁策笑道:「从众而为。」
好一个从众而为!
昨日沈云溪便觉得,这个梁策谈吐非凡,今日再见,再次让她侧目。
不过此处人太多,沈云溪真是不想继续待下去,眉头紧皱,「阿萱,这太多人了,我到外面等你。」
「二位姑娘,小生知道一处,人较少,二位请随我来。」
她们俩都是有功夫在身的,自然不担心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跟在梁策身后,在夫子庙里七拐八拐的,还真到了一处人少之地。
「此处是夫子庙后山,不似前面那般热闹。」
可算能透口气了。「多谢梁公子。」
「不必客气,还不知二位姑娘怎么称唿?」
萍水相逢,沈云溪本不愿透露名姓,谢萱却嘴快,「我姓谢,叫谢萱,她是我师父。」
梁策肃然起敬,对着她们正儿八经行了个礼,「小生见过谢姑娘,沈姑娘。」
刚才谢萱可没说她姓什么。
「你知道我?」
「谢家满门忠烈,小生心生佩服,三月刚进京时,便听说了二位姑娘的师徒缘分。」
谢萱待人真诚,梁策也的的确确敬佩谢家,二人聊的投机,沈云溪便到一旁角落处歇息。
这读书人还真会找地方,此处凉风幽幽,是个读书会友的好地方。
只是知道这块好地方的,显然不再少数,没坐多大会儿,沈云溪就碰见了熟人,一来还来了俩。
「曹锦绣,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撺掇的辰王,去那什么醉梦院,你要是不撺掇着辰王去那鬼地方,他怎会成如今这幅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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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瑶琳,你别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让辰王去的?」
「哼,别以为你做得隐秘,总会留下证据的。」
曹锦绣笑道:「找到证据又如何?谁会信你?我姑姑怕是见都不想见你。」
「对了,我姑姑不是不让你出门吗?崔瑶琳,辰王才受伤多久啊,你这就守不住了?你说我要是跟我姑姑说,你七夕跑这夫子庙来搔首弄姿来了,会怎样?哈哈哈。」
自从辰王受伤后,明明已经不行了,却变着花样的折腾她,她早就受够了。
即便是她给辰王戴了绿帽子,那也是他活该。
她已经受够了,受够了辰王,受够了贤妃,现在连这个曹锦绣也想给她气受。
她现在还有什么可怕的,凭什么要受她的气?
崔瑶琳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髮丝,笑道:「曹锦绣,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说到这伺候无根之人,你可比我有经验啊,哈哈哈。」
「你……」
曹锦绣脸一阵绿,一阵红,一阵白。
第84章 你最大的资格就是,本王喜欢你!
崔瑶琳笑得前俯后仰,曹锦绣给了她一巴掌,都没能止住她的笑。
「哈哈哈,曹锦绣,你说你夫君黄三公子如果知道那件事,会有怎样的反应啊?我可真是期待啊。」
「啪。」
曹锦绣又给了崔瑶琳一巴掌。
「贱人,给我住嘴!」
沈云溪很尴尬,她原本只是想到此处躲清静的,却不想听了一场大戏。
「阿嚏。」
沈云溪很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这下就更尴尬了。
「呵呵,这里的风真是大啊,二位继续,我先行一步。」
曹锦绣喊道:「站住!」
崔瑶琳见到是沈云溪,眸子里瞬间迸射出恨意,「沈云溪,你怎么在这里?」
曹锦绣:「你躲在这里偷听?」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刚刚还恨不得对方立刻去死的曹锦绣和崔瑶琳,几乎在见到沈云溪的那一瞬间,两人非常有默契地统一了战线,把攻击对象变成了沈云溪。
「我先声明一点,是我先到这个地方的,我没有刻意要偷听你们的谈话,你们谈得那么带劲,我也不好打断你们。」
崔瑶琳恨不得掐死沈云溪,她悲惨的一生就是从元宵那日遇上沈云溪开始的。
曹锦绣还有些理智,「沈云溪,七夕之日,你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干什么?我刚才还在前面看见开阳王和云朝落在一起求拜呢,该不会是开阳王不要你了,你跑这里来找寻下家来了吧。」
「曹锦绣,你属狗的吧,逮谁咬谁。」
「我怎么不能来了?我一未成婚,二未定亲,怎么不能来了?倒是您二位已成婚的黄夫人,崔侧妃,这是到此处凑什么热闹来了?恐怕你们才是来找下家的吧?」
曹锦绣和崔瑶琳犹如被踩到尾巴的小狗,跳起来就要咬人,也不管打不打得赢,两人冲着沈云溪就要打。
她俩哪是沈云溪的对手,手连沈云溪的衣角都没碰到,一人就被打了一耳光。
楚君殇循着暗卫留下的记号,找过来的时候,刚好就看见这一幕。
曹锦绣眼尖,看见楚君殇出现,就哭着跑过去扯住楚君殇衣角,「王爷,你看沈姑娘把我给打的,我就问了一句,说王爷您有了云姑娘,不要她了,她是不是来找下家来了?她就恼羞成怒,动手打人。」
云朝落嫌恶地看了一眼扯住楚君殇衣角的那只手,笑着上前不着痕迹地拉开了曹锦绣,「黄夫人,有话好好说,我想沈姑娘不是有意的,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虽然早就知道楚君殇是要娶云朝落的,可是亲眼看到他陪着云朝落来求姻缘,心中就有股莫名的火在冒。
「没什么误会,我打的就是她们俩。」
曹锦绣捂着半边脸,哭着说:「王爷,您看……」
「行了,曹锦绣,你是个黄花闺女的时候,他都不曾拿正眼看你一眼。现如今,你都是黄夫人了,还这般矫揉造作地给谁看啊?也不嫌噁心。」
最后这句,楚君殇怎么觉得是对他说的呢?
他招惹她了?他可一句话没说呢。今日出门没看黄历。「阿萱,走了。」
沈云溪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另外一个角落里聊得正起劲的谢萱和梁策才出来。
「怎么这么多人?师父,你怎么碰上他们了?」
「我还想问梁公子呢,不是说此处鲜少有人知道吗?我看这知道的人还不少。」
沈云溪这邪火朝梁策去了,梁策有些无辜,却又无从辩驳。
沈云溪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不妥,「梁公子,对不起,是我冲动了,改日登门道歉。」
一直处在风暴中心,却又没说一句话的楚君殇,突然开口,「站住!」
登门道歉?
这才出来半日,就已经知道人家住的地方了?
看来她还真是来求姻缘,找状元郎来了。
「王爷有何指教?是要为你这些红颜知己,打抱不平吗?」
楚君殇很冤枉,他哪里来的什么红颜知己?
此刻的沈云溪,就跟一个小刺猬似的,逮谁刺谁?
楚君殇突然觉得这里人太多了,碍事,碍眼。
一把抱起沈云溪,脚尖轻点几下,就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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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萱仰着个小脑袋,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呆呆地说道:「轻功可真好啊!」
云朝落眸中杀气四溢!
「木枫,送我回去。」
「哎,好的,云姑娘。」
木枫也没料到自己王爷会来这一招。
夫子庙本就地处郊外,楚君殇施展轻功飞出夫子庙后,随意找了个地方落脚。
「王爷,你这是何意?」
得,又不叫爷了?
还是在江南那几日,生病的时候,招人疼。
「太吵了,此处安静。」
「你就这样丢下云姑娘,不怕她恼你?」
楚君殇掰过她的脸,黑眸里情绪涌动,「本王怕你恼我。」
沈云溪感觉自己心都漏跳了一下。
她突然想起红浮当初教她如何对付楚君殇时说的。什么欲擒故纵,什么欲语还羞,什么泪眼含情……
红浮说了好多,好多。
可是眼下她一样都想不起来,一样都不会了。
愣了半晌,她别过头,「王爷说笑了,我有什么资格恼你?」
楚君殇再次掰过她的头,抬起她的下巴,黑眸盯着她那双杏眼,「沈云溪,你听着,听好了,今日这话本王只说一次,本王来告诉你,你有什么资格?你最大的资格就是,本王喜欢你!」
「爷,你是想要纳我为妾吗?虽然沈家已不復存在,但是我们沈家的女儿,绝不为妾!」
楚君殇被她气笑了,宠溺地敲了敲她头,「你这小脑瓜子里都装的什么?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纳你为妾了?」
「整个京都,整个扬城,都知道你要娶的人是云姑娘。」
「谁告诉你整个京都,整个扬城的人都知道?本王就不知道。」
「可是……」
楚君殇俯身轻轻地在她嘴唇上吻了一下,堵住了她后面的话,「没有可是,本王不会娶她。」
「那她……」
她都跟到京都了,还能不娶?
白老夫人也不会同意的。
楚君殇又亲了她一下,「你只要记住一点,本王不会娶她,其余的事,本王自会处理,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但只记住一点,以后不要吃这些莫名的醋,伤身,伤心,更伤本王。」
「谁说我吃醋了?我才没吃醋。」
「是,是,你没吃醋,是本王吃醋,现在你就跟本王好好说说,那个学子是怎么回事啊?」
第85章 肉麻话,一说一车轱辘
学子?什么学子?
沈云溪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楚君殇说的是梁策,「哦,爷你说的是梁策啊。」
「才半日的时间,姓谁名谁,住在哪里,都知道了,看来这夫子庙的姻缘签,果真灵验。」
话是没错,可是听起来怎么那么变扭呢?
楚君殇双手把沈云溪圈在怀中,她退无可退,索性也就不退了,仰起那张绝美的容颜,「爷,你不会真吃醋了吧?」
「小丫头,你说呢?」
「我不是小丫头了,我就快及笄了。」
「哦,是吗?」楚君殇黑眸凝视着她,嘴角噙着笑,「所以到夫子庙求姻缘来了?」
「哎呀,都说了,不是了,我是被阿萱拉来的,倒是爷,你不会告诉我,你是被云姑娘拉来的吧?」
「不是。」果然还是自愿来的。
他要不愿意来,谁能拉得动?
红浮说的果然没错,男人的话,不能信。
一边说着不会娶人家,一边又陪着人家来求姻缘。
感受到怀中人情绪的变化,怕是这小脑袋瓜子,又想歪了,楚君殇赶紧说道:「本王是追着你来的。」
「你追我干什么啊?」
「你都来求姻缘,找状元郎了,本王还不追,还待何时啊?」
天啊,这还是楚君殇吗?
肉麻话,一说一车轱辘。
沈云溪双手在楚君殇那张脸上摸了摸,又使劲扯了扯。
楚君殇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干什么?」
「我看你是不是真的楚君殇,会不会是披了张人皮面具,我认识的楚君殇,可说不出这话来。」
楚君殇嘴角抽了抽,「还不是你逼的。」
「爷,话不能乱说,我何时逼过你了?」
「你这又是搬出开阳王府,又是跟本王划清界限的,本王要是再不跟你说清楚,你真跟人跑了。」
「爷,你就会欺负人,明明是你护着云姑娘在先,还怪我。」
「本王何时护着她了?」
沈云溪明媚的小脸,又染上了倔强,「怎么没有?那岑阳侯夫人明摆着就是帮着云姑娘给我下马威的,我不信王爷你不知道,可是你什么都没说;还有那次,那崔瑶琳在辰王府设宴,明明就是想借云姑娘的手,给我难堪,我只不过是略加反击而已,爷你就为了云姑娘凶我;还有,在小岛上的时候,那时候,你在不知道漫娘是我大姐的时候,依然选择了云姑娘。」
「如此种种,我自然以为爷你是喜欢云姑娘的。再者说了,不论身份,还是其他,你们都是那么的般配。」
刚回京时,他怕皇上还忌惮沈家,对沈云溪不利。所以他处处营造出一种,沈云溪于她而言,只不过是一个奴婢而已的假象。
毕竟那时候的沈寅可以说是权倾天下。特别是在天下文人心中,沈家的地位是很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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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溪一个孤女,不足为惧,可是如果她这个孤女背后,是战神开阳王,这一文一武珠联璧合,怎能让皇上不忌惮?
只是他没想到,他以为的所谓的「保护」,恰恰是把她从自己身边推开的原因。
楚君殇把人拥入怀中,「不会了,本王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楚君殇把沈云溪送回竹园,回到开阳王府的时候,天色已晚,可王府大门前却是灯火通明。
「木枫,这是干什么呢?」
「王爷,是云姑娘,云姑娘要搬出去住。」
楚君殇眉头微拧,把缰绳递给木枫,径直往兰园去了。
房嬷嬷看见楚君殇过来,把人都叫了出去,屋里只剩楚君殇和云朝落两人。
云朝落嘴角挤出一丝微笑,「暮白,其实在扬城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喜欢的是沈姑娘,只是,那时还有点不甘心。外祖母跟我说,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更何况你还是王爷,身边本就应该多几个伺候的人,让我要有容人之量。」
「朝落……」
「暮白,你听我说完,可那是祖母的想法,不是我的,我也有我的骄傲,我可以为你纳妾,可我受不了你心中没我,只要你心中有我,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沈姑娘为妻,我为妾,都可以,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心中是否有我?」
「今日我突然明白了,你心中没我,你放心,我会跟外祖母说,是我不愿意嫁给你了。」
对云朝落,楚君殇是有歉意的,云朝落的母亲是为救他而死。所以小时候,外祖母说让他娶她的时候,他也没觉得有不妥之处。
甚至,她刚到京都时,他就知道她的来意,他也没有明确拒绝。那时候,他对自己的心意还不清楚。
如果没有沈云溪,他想他说不定真的会如外祖母所愿,娶了他的。
「这么晚了,明日再搬吧。」
云朝落笑了笑,「何必呢?今日搬,明日搬,又有什么区别呢?你放心,我暂时还是会在留京都,不会回扬城。」
云朝落说完便转身走了,刚一转身,脸上的笑容便被一丝狠厉取代。
她一定还会回来的。
这招以退为进,是房嬷嬷给她出的主意。
房嬷嬷说,男人都是一样的,得不到的才是最珍贵的。
她回想了一下,确实如此,沈云溪还在开阳王府的时候,他对沈云溪并没有如现在一般,一切都是从沈云溪搬出开阳王府,才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云朝落搬出开阳王府的消息,沈云溪是几日后,听谢萱说了一嘴。
她可不认为云朝落是真的死心了,如果真死心了,她应该回扬城,而不仅仅是搬出开阳王府。
她这一招以退为进,反而会让楚君殇对她心生愧疚。
只是这样一来,木枫就有些头大了。
黑麒麟暗卫被一分为二,人手本就紧张,以前就只需要在开阳王府和竹园安排暗卫盯着就行,现在又多增加一处,不管如何,云朝落的安危,楚君殇还是要顾的。
木枫在楚君殇面前委婉地说了一次人手不够的问题,楚君殇就让石岩回来了。
云朝落搬出开阳王府这个小插曲,沈云溪并未放在心上,倒是婉嫔知道后,又把她叫进宫去,八卦了一番。
茶馆余大爷那边传了消息来,说老栎王已经找到替代他孙子的人了,老栎王很谨慎,余大爷也是装扮成收夜香的,才远远地看了一眼,说是那人长得跟保郡王有五六分相像。
第86章 你何时染上了酒瘾?
七夕过后,日子倒是觉得过得快,感觉没多久便入了秋。
太子主持的秋闱进行得很顺利,皇上龙颜大悦,当朝嘉奖了太子。
自夏季江南那场洪灾之后,朝廷、后宫一直都挺节俭,前些日子江南那边传来了消息,说种下的番薯,长势喜人,预计秋末的时候能大丰收。
太子妃便趁机向皇上请示,想办一场简单的宴请。一来为学子们庆贺,二来也是庆祝朝廷秋闱顺利,三来也是向朝野上下证明大夏的粮食危机过去了,以安定民心。
此次宴请,说是简单,指的是吃食准备的简单,宴请的宾客可不简单。
朝中在京大臣及其家属,新科高中的学子,京都各世家主事的,可以说是大夏京都有头有脸的,都在太子府了。
就连崔瑶琳也是受了贤妃命,代表辰王府出席了宴席。
自辰王受伤后,也不再参政,也不出门,整日在府里胡来,皇上也不管他,只要不出大乱子都由着他。
像今日太子府这种宴请,辰王府去不去的,根本没人在意。
不知道贤妃为何会让崔瑶琳出席?不过崔瑶琳去不去的,也没人在意。
刚入秋,白日里还有些热气,太子妃便把宴请的时间放在了晚间。
沈云溪今日有事来得有些晚,原本以为今日人多,不会有人注意到她,谁知道,她刚在谢萱旁边落座,曹锦绣就说道:「哟,那不是江南之行的大功臣,沈姑娘吗?怎么才到啊?这是又做什么利国利民的大事去了吗?」
「黄夫人说笑了,江南之行是皇上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外,我只不过是跟着钦差大人们去江南游玩了一番而已。今日赴宴来迟,确实是我的不是,还请太子和太子妃莫要怪罪。」
太子妃笑道:「沈姑娘严重了,今日本就算不上什么正规宴请,只是天气凉爽了,把大傢伙凑在一起,刚好科举刚结束,也算是给新科高中的大人们跟诸位有个互相认识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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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太子妃宽恕,说到新科高中的大人们,我倒是听说黄夫人的夫君黄三公子此次也是高中了,云溪在这里先恭喜黄三公子和黄夫人了。」
沈云溪瞥了眼曹锦绣身边的黄三公子,杏眼转了转,继续说道:「要说啊,还是黄夫人有眼光,想当初在京都,多少王孙公子,黄夫人都瞧不上,愣是去了江南,万里挑一的把黄三公子给找着了。」
如今的辰王倒了,魏国公府也没落了,曹锦绣以前可没少得罪人,自然有人附和沈云溪。
「沈姑娘说的是呢,黄夫人,你可真有眼光啊,咱们姐妹一场,回头你也教教我们啊。」
「是啊,是啊,七夕那日,我还看见黄夫人去夫子庙为黄三公子拜魁星去了呢。」
「是,是,我也看见了。」
「黄夫人和黄三公子感情真是好啊。」
黄三公子脸上僵硬地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曹锦绣这贱人,还去了夫子庙。
他可不信,她是为他拜什么魁星去了。指不定又是去见哪个野男人去了。
曹锦绣恶狠狠地盯着沈云溪,她这是专往她伤口上捅刀子啊。
曹锦绣在宫里跟太监的事,虽然魏国公府瞒得严实,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曹锦绣刚去江南不久,京都便传开了。
一旁的黄三公子脸色难看至极,在扬城时,还只觉得曹锦绣品行不好,魏国公府才把她遣回江南嫁人。
此番进京之后,才知道原来他头上早就顶着一顶绿帽子。最让他噁心的是,对方还是个太监。
这些日子,他可没被少被那些公子哥们嘲笑。
现在他是看见曹锦绣就觉得噁心。
他实在坐不住了,他觉得在场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是在嘲笑他。
他藉故离开了席面,大家也没有在意,只有一人注意到了,那就是崔瑶琳。
她曹锦绣不是嘲笑她伺候太监,守活寡吗?
她就让她也尝尝这守活寡的滋味。
沈云溪今夜有大事要做,顺口噁心了一把曹锦绣之后,就把精力放在了老栎王身上。
老栎王一晚上心神不宁,端起面前的酒杯,又没敢怎么喝。
盯着她的沈云溪倒是一杯接一杯地喝了不少,正欲再饮一杯时,面前的酒杯却被一只好看得过分的手,给端走了。
「本王竟不知,你何时染上了酒瘾?」
「哪有酒瘾?我没喝多少。」
楚君殇摇了摇手中的空酒壶,「还没多少,这两壶都见底了,不许再喝了。」
沈云溪看了看楚君殇手中的两个空酒壶,有些心虚,但嘴硬,「呵呵,自从上次喝过北凉的那个烈酒后,我这酒量好像确实有些见长啊。」
楚君殇宠溺地看了一眼她,责备的话,还是不忍说出口。
「走,本王带你出去透透酒气。」
「我不去,我还有事呢。」
「本王让你替你盯着呢,你这有一壶没一壶地喝着酒,不就是为了把自己摘干净吗?」
沈云溪杏眼睁得圆圆的,「爷,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
楚君殇揉了揉她头髮,「别忘了,你是本王教的。」
是吗?
那我如此利用你,你知道吗?
沈云溪垂眸,任由楚君殇拉着离开了席位。
太子妃远远地望了一眼楚君殇和沈云溪,暗自庆幸,那时候没有去讨好云朝落,更没有故意奚落沈云溪。
现在虽然太子已经没有了对手,拉不拉拢楚君殇,已不重要。但她从来奉行的就是,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何况对方还是开阳王。
初秋的风,已有了一些凉意,夹杂着金桂的香味,迎面扑来,好不惬意。
沈云溪原本还挺清醒的,此刻依偎在楚君殇怀里,竟生出了三分醉意。
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沈云溪小脑袋往楚君殇怀里,钻了钻,「爷,我困了。」
「睡吧。」
沈云溪是真困了,昨日夜里,余大爷传了信,那「狸猫」不见了,她就猜想老栎王这是要趁太子府宴请之时,偷梁换柱。
于是连夜做了部署,一直到赴宴之前才算安排妥当了。
如果事情进展顺利,今夜估计也是一个无眠之夜。
第87章 沈云溪,我用不着你假惺惺装好人
没过多大会儿,怀中人儿的唿吸便平稳了,唿出的温热气息,隔着衣衫喷在他胸口处,暖暖的,湿湿的。
大约过了半柱香时间,沐南珣找了过来,「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你俩倒在这里躲清闲。」
楚君殇黑眸暼了他一眼,怀里的人醒了过来,「爷,现在什么时辰了?」
「戌时。」
「还没到时间啊,沐公子,就闹起来了?」
「不是你那事。」「那是什么事啊?」
「是崔瑶琳和曹锦绣。」
「她俩怎么了?」
「那崔瑶琳不知道怎么跟黄三公子搞到一起去了,衣衫不整时,被曹锦绣逮了个正着,太子和太子妃脑袋都大了,正四处寻王爷呢。」
楚君殇把披风给沈云溪披上,「找本王做什么,本王可没这闲心。」
沈云溪拢了拢披风,「爷,你还是去看看吧,看看太子和太子妃怎么说。」
「那就去看看。」
沐南珣嘴角抽抽,楚暮白,你个见色忘义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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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君殇和沈云溪回到席间,远远地就听见曹锦绣在破口大骂,「崔瑶琳,好你个贱人,居然勾引姑奶奶的人,看我不撕烂你这张脸。」
黄三公子把崔瑶琳护在怀里,一把推开曹锦绣,「曹锦绣,本公子要休了你。」
「你出息了,黄三,敢动辰王的女人,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要寻死,不要拉着我给你垫背。」
太子和太子妃,一脑门子官司,年初弄了个桃花宴,被齐贵人搅和了;今日又被这两个蠢货,给搅和了。
太子余光看见楚君殇过来了,赶紧喊道:「皇叔,你可来了?你看这如何是好?」
楚君殇一脸不耐烦,「这事说到底是辰王府和魏国公府的家事,通知辰王府和魏国公府将人领回去。至于怎么处理,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皇叔说的是,来人,去辰王府和魏国公府通知一声,让他们来领人。」
「不行,太子,求求你,我不能回辰王府,辰王会打死我的。」
崔瑶琳哭喊着,黄三公子心疼地将人搂在怀里,「太子殿下,王爷,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强迫崔侧妃的,请你们放过她。」
曹锦绣一听,上去就给了黄三公子一大耳光,「黄三,你跟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
黄三公子扑通一声跪在曹锦绣面前,「锦绣,求你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情分上,跟辰王和贤妃求求情,饶了琳儿一命。」
「你这对狗男女,还真是深情啊,你哪里来的脸,居然还敢让姑奶奶给她求情,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崔瑶琳泪眼婆娑看着周围的这些人,强撑着站了起来,「哈哈,我是不要脸,可你曹锦绣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你那些破事,当别人都不知道呢,自己吃下媚药,跟一个太监厮混在一起,是什么感觉啊?哈哈哈。」
「你个贱人,给我住嘴!」
「我就要说,哈哈哈,你们曹家就没一个好人,你不要脸,那辰王更是该死,当初贪图我美色,强要了我,许诺了我正妃之位,迫于贤妃的威压,最终也没能兑现。还有贤妃娘娘,凭什么处处看不惯我,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不知道吗?还什么错事都赖在我身上。」
崔瑶琳说着,便脱下了外衫,露出了满身的伤痕。
众人一阵唏嘘,虽然那些夫人姑娘们,之前看不惯崔瑶琳一副狐媚做派,但看到这些伤疤,也不免心惊。
「辰王受伤,是他自己作的,可贤妃把这事赖在我头上,辰王不为我辩解一句。反而从太监那里寻了许多见不得光的法子,成天地变着花样地折腾我,我浑身上下,除了这张脸,没有一处是好的。」
崔瑶琳说着,还要脱衣服,沈云溪解下披风给她披上。
「崔侧妃,还是穿上吧。」
崔瑶琳一把推开沈云溪,「沈云溪,我用不着你假惺惺装好人,我讨厌你,比起曹锦绣来,我更恨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沈云溪给她披风,仅仅是觉得大庭广众之下,此举很是不妥。
崔瑶琳既然不需要,她也没那么烂好心,退到一边,不再多管闲事。
「哈哈哈,辰王殿下,曹锦绣,贤妃娘娘,今日京都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在场。除非你们曹家有能耐把他们都杀光。否则你们日后就将日日活在他们的闲言碎语中,哈哈哈。」
崔瑶琳说完,便朝着一根柱头,使劲撞了过去。
血溅了一地。「啊!」
在场的夫人、姑娘们吓得不轻。
太子妃离得太近,直接吓晕了过去。
黄三公子怔愣了半晌,上前抱着崔瑶琳,「琳儿,你走慢一点,我这就来陪你。」
言毕,黄三公子趁乱抱着崔瑶琳的尸身,跳进了太子府上的湖里。
现场混乱不堪,也没人想着要去救人,沈云溪本能的就要跳下去救人,被楚君殇拉了回来,「这样的结局,对他来说,也许是最好的。」
沈云溪怔了怔,是啊,动了辰王的女人,就等于打了皇室的脸,他是活不成了。此时死去,说不定还能保全黄家全族的性命。
曹锦绣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此刻,她还有点羡慕崔瑶琳,至少有个人愿意为他舍了性命。
她呢?
喜欢了半辈子的男人,不曾拿正眼瞧过她,嫁了个夫君,却视她如蛇蝎,避之不及,成亲至今,她还是完璧之身!
崔瑶琳的苦还能说出口,她的苦,根本无法宣之于口!
太子府的一场混乱,还未彻底结束,巡城营兵马司急匆匆地跑了来寻巡城营御史。
「大人,出事了?」「又出何事了?」
巡城营兵马司眼神瞟了一眼老栎王,近前在御史耳边耳语了几句,御史大人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到最后,怕是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你赶紧回去,多叫些弟兄,把场面给控制住,千万不能让人再动手。」
巡城营兵马司得令而去,走时,又暼了一眼老栎王。
老栎王心里犯嘀咕,难道出岔子了?
不应该啊,按照计划,此刻保儿应该早就出城了。
第88章 老栎王,您老可要想仔细了
沈云溪见巡城营的人前来,知道事已成一半,与楚君殇对望了一眼,后者眼中竟是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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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君殇解下自己的玄色披风给沈云溪披风披上,「放心,有本王在。」
「嗯。」
沈云溪盯着自己那件被崔瑶琳扔在地上的月白色披风,星星点点地溅上了血迹。
巡城营御史眉头紧皱,今儿这是什么日子?怎么尽出乱子?
他在人群中找到了刑部尚书,如果那人真是保郡王,那刑部也脱不了干系,还得与刑部尚书通个气,也好让他一起出个主意。
「高尚书,请借一步说话。」
刑部尚书正在思索,这毕竟出了人命,他这个刑部尚书又刚好在现场。如果到时候皇上问起来,他该如何回话?
「胡大人?」他与巡城营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
巡城御史高大人也无心与他兜圈子,把人拉到一旁,简单把事情给他说了一下。
「胡大人,你的人确定没看错?这事可不是能开玩笑的。」
即将秋后处决的死刑犯,不在刑部大牢里,而在仙乐阁,刑部尚书汗都下来了。
「尚书大人,我倒是希望看错了呢,你说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啊?」
二人商议了一下,太子眼下怕是顾不上他们,就去找楚君殇。
「王爷,下官有要事禀报。」
楚君殇黑眸睨了二人一眼,「二位大人,有何事?」
巡城营御史简要把事情说了一下,末了还补了一句,「具体情况如何,还是得到现场方能清楚。不过此事非同小可,下官不敢擅自做主,特来请王爷示下。」
「此事涉及到刑部,征北大营,巡城营,还有老栎王,确实比较棘手,不过想必二位大人也清楚。如今征北大营已不归本王管,本王怕是帮不上二位大人的忙,二位大人还是赶紧去禀报太子,请太子示下吧。」
胡御史和高尚书眼角抽抽,开阳王这是不愿意趟这浑水啊,也是,他俩也是顶这顶乌纱帽,否则谁愿意管这破事啊。
二人只得去找太子禀报,太子一听,更是头大,正欲随二人前往仙乐阁,恰好太子妃醒了,太子妃虚弱地说道:「殿下,臣妾刚刚醒来,二位大人所说之事非同小可,殿下应该立即进宫禀报皇上。至于现场那边,殿下可请开阳王虽二位大人前往,暂且控制住场面。」
胡、高二人对望一眼,太子妃可真是太子的贤内助啊。
太子出来找楚君殇的时候,他正作势送沈云溪回去,听了太子的请求,一脸不情愿。
还是沈云溪说道:「爷,太子殿下都如此说,想必事情真是非常棘手了,我自己回去即可。」
「不行,你一人回去,本王不放心。」
高尚书说道:「王爷,此事说到底跟沈姑娘也有些牵连,不如请沈姑娘一同前去。」
楚君殇黑眸暗沉,「既如此,本王就去看一眼,还请太子殿下速速进宫请示皇上,时间太长,本王可不敢保证能控制得住场面了。」
老栎王隔了老远,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眼皮老跳,正想离开,却被刑部尚书叫住了,「老栎王,下官这里有一件事,还要劳烦老栎王帮着分辨一下。」
老栎王心中已知出事了,手心里已汗湿,面上却故作镇静,「高尚书,老夫早已不过问朝政,怕是帮不了大人。」
楚君殇说道:「老王叔,本王也是如此说,奈何二位大人非要让本王走一趟,老王叔就勉为其难,一同去走个过场吧,省得他们以后在皇上跟前嚼舌根子。」
高尚书和胡大人,眼角抽抽,谁敢嚼你开阳王的舌根子啊?怕是舌头不想要了吧。
太子顾不得府里乱糟糟的情况,急匆匆地进宫去了。
楚君殇一行人到了仙乐阁,保郡王一看到老栎王,就大喊道:「祖父,救我。」
老栎王一路忐忑,在看到孙子的那一刻,脸色瞬间苍白,毫无血色的双唇就要答应,走在他身旁的沈云溪扯了扯他衣角,「老栎王,您老可要想仔细了,您这一答应,完蛋的可就不止保郡王一人了。」
老栎王颤抖着的双手,缩在衣袖里,紧握拳头。
私自调换死刑犯,如此藐视皇权,到时候死的可就不止孙子一人,搞不好,整个栎王府都得搭进去。
众人都看着老栎王,老栎王咬了咬牙说道:「这孩子是叫老夫呢?你们还别说,这小子跟我那孙子还真有几分像。如果不是知道我那不成器的孙子还在刑部大牢里,老夫怕是要认错人了。」
高尚书和胡大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这老栎王是要舍了这唯一的孙子?
「老栎王,您可看仔细了?这真不是您孙子?」
「老夫虽说老眼昏花了,但自家孙子还是认识的。」
保郡王一听急了,「祖父,祖父,您不能不管我啊,我是保儿啊。」
楚君殇找了个椅子坐下,「高尚书,胡大人,这究竟发生了何事,是不是找个人来先给本王说说啊?」
巡城营的人也说不清楚,他们也是仙乐阁的人去请来的。
最后还是仙乐阁的萋萋姑娘把在发生在仙乐阁里的事,从头说了一遍。在场的都不是傻子,也大概猜出来事情的来龙去脉。
老栎王更是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他冒着这么大风险,把这臭小子揪出来,这小子却不按照他的计划行事,这才生出事端。
按照老栎王的计划,保郡王被救出来后,就立即送出城,可这保郡王却不听下面人的劝阻,非说在里面憋屈了这么久,临走之前,要去仙乐阁快活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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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保郡王真是被老栎王夫妇宠坏了,根本不管事情的严重性,一意孤行。
前去救他的人,提心弔胆地陪他在仙乐阁里快活了一番,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在门口与人碰到了,本来道个歉直接就走了的,可这保郡王非不依,非要跟人一较高低。
这不较真还好,一较真,就完犊子了。
这伙人不是别人,正是奉命回京办事的吴副将一行人。
第89章 真假保郡王
这一照面,吴副将就认出了保郡王,这下就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仙乐阁的人一看情形不对劲,就赶紧去找巡城营。巡城营的人又不是断案的,只得先把人都控制住
听了萋萋姑娘的呈述,巡城营胡大人说道:「高尚书,你看这审案的事,还得是你来。」
高尚书一头汗,这都是什么事啊?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审问。
「老栎王,再请您仔细看看,此人真不是您孙子?」
老栎王此时已下定了决心,「高尚书,我孙子可在你刑部大牢里呢。」
老栎王不认,高尚书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否则这刑部大牢里的死刑犯,为何出现在此处,他就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
「你是何人,为何要冒充老栎王孙子?」
如果保郡王足够聪明,此时否认,不认老栎王,他说不定还能逃过一劫,可他不但不聪明,还很笨。
「我没有冒充,我就是保郡王,祖父,我是保儿啊,你不能不管我。」
沈云溪说道:「高尚书,此事倒也没那么难,去刑部大牢里看看,保郡王还在不在牢里便知。」
高尚书此时有点忐忑的,他不知道老栎王是怎么把人弄出来的?如果牢里没人,该怎么办?
老栎王说道:「就是,高尚书,还是去牢里看看吧,我孙子到底在不在刑部牢里,这孩子与我保儿确实太像了。」
老栎王如此一说,高尚书心里倒是坦然了。
一炷香后,刑部的人押着「保郡王」到了。
不得不说,老栎王真是下足了功夫,原本只有五六分像的。如今已有七八分像了,如果不是非常熟悉的人,这个假郡王足以乱真。
真假保郡王,都在吵嚷自己才是真的保郡王。
沈云溪笑着对真保郡王说道:「这位公子,想必你不是京都人吧?你说你冒充谁不好,非要冒充一个马上就要被执行死刑的人,还真是让人有些费解。」
真保郡王一听,突然反应过来了,对哦,保郡王是要被处死的,他若不是保郡王,就不用死了。
「是,是,本公子是喝多了,晕头了,我不是什么保郡王。」
众人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这真保郡王也太假了吧。
事情发展到现在,在场都心知肚明,谁是真,谁是假,不过老栎王一口咬定假的是真的,真的现在也改了口,此事便就此定下性来。
太子带大理寺寺卿从宫里赶来的时候,刑部已将假郡王带回刑部大牢。
大理寺寺卿气还没喘昀,他上了年纪,正值换季的时候,身体就各种不舒服,今日太子府设宴,他都没去,却不想半夜被皇上叫进宫。
大理寺寺卿:「这是结束了?那我回去了,这上了年纪,真是经不起折腾。」
「糟了,我的密信不见了。」
吴副将突然喊道,随行的其他人员,突然把「假保郡王」抓住,「定是这小子偷了。」
假保郡王一脸懵,「什么啊,我偷你什么了?」
吴副将拱手说道:「王爷,各位大人,我等奉命护送密信进京,本是隐秘任务,只有极少数人知晓,现在想来此人冒充保郡王,定是早有预谋。」
「不是,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预谋你什么了啊?」
「各位大人,想必我与保郡王的过节,京都的人都清楚,此人为何突然出现在此?还冒充一个即将被处以死刑的保郡王。如果不是冲着卑职手中过的密信,卑职实在想不通,有什么理由,会让人冒充一个即将被处死的人。」
刚把真假保郡王的事,弄清楚,现在又出来一个密信丢失。
刑部尚书,这脑门子刚干的汗,又下来了。
楚君殇沉声道:「此事事关边疆安定,此人极有可能是细作,如此了解京都发生的事,在京都定还有同党,来人,将他们抓起来,吴副将,既是你丢的密信,就交由你来审。」
保郡王一脸懵,这都什么情况,此时他才真是有口难言。
毕竟他刚才已经亲口承认,是假冒保郡王的,且老栎王和假保郡王也都说他是假的。
老栎王更是没料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一时也没了主意。
事情有变,太子又急匆匆地进宫面圣去了。
楚君殇起身说道:「剩下的事,就交由各位大人了,本王就回府了。」
回王府的马车里,沈云溪一脸严肃,「爷,密信是怎么回事?」
沈云溪是联繫了吴副将前来堵住保郡王,她的目的就是要亲自逼迫老栎王放弃保郡王,杀保郡王容易,她要的是一步一步瓦解老栎王的心理,让他生不如死。
但是这突发的密信事件,并不是她安排的,不是她,就只有楚君殇。
楚君殇说道:「本王说过,你要做什么,本王都帮会帮你,为以防万一,你在设局的时候,本王就让人查了一下老栎王,昨日收到消息,你父亲当年所谓的「通敌叛国」,可能另有隐情。时间紧急,想要进一步弄清楚事情真相,老栎王是关键。所以本王才临时设计,有保郡王在手,不怕老栎王不如实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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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溪垂眸,掩住了眼底的情绪,她在做什么,楚君殇很清楚。但楚君殇在做什么,她却一无所知。
这种感觉,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楚君殇以为她生气了,放软了话语,「本王也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只是事情有些突然,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沈云溪抬眸,眼中情绪已经尽数敛去,「没有,只是事发突然,我有点猝不及防。」
「那就好,本王先送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其余的事,等你休息好,日后再说。」
回到竹园,沈云溪却怎么也睡不着,父亲通敌叛国,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可当时证据确凿,父亲自己也对此供认不讳,这些年她从不曾去调查过。
现在楚君殇突然说,可能另有隐情,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比起杀了保郡王。甚至是老栎王来说,弄清楚当年事情真相,更重要。
沈云溪起身提笔写信给红浮,让她前来京都。
她不想等着楚君殇来告诉他,她要自己查,红浮是沧海殿的人,查起事情来,更方便有效。
第90章 我可猜不着爷的心思
沈云溪一晚上迷迷煳煳,一直到早上才睡着,不过也没睡多久,一炷香的时间,就起来了。
昨天太子府发生的事情,今日传遍了京都,辰王依旧躲在辰王府里,只是没了崔瑶琳折磨,辰王府里伺候的人就胆战心惊了,稍有不慎,就会成为辰王宣洩的对象。
贤妃大发雷霆,恨不得将崔瑶琳的尸身拖出来鞭尸。
贤妃要迁怒于崔家和扬城黄家,最终还是皇上说此事到此为止。毕竟有损皇家颜面,不宜闹得沸沸扬扬的,还让贤妃管一管辰王。虽说身体受了伤,但总归还是皇子,凡事不可做得太过。
听说贤妃怒火攻心,又病倒了。
沈云溪用过早膳,便到心月居去了,刘姐从扬城回来,还在心月居等着她的。
原本的计划是,逼着老栎王放弃保郡王,没有了老栎王的保护,她再把保郡王抓来,交由刘姐亲自处置,眼下计划有变,她要亲自去跟刘姐解释一下。
「刘姐,对不起,保郡王我暂时不能交给你处置了,具体原因,我暂时也没办法告诉你。」
刘姐说道:「没事,昨日老吴来见了我,他跟我说了,保郡王他收拾了,就不让我手上沾血了。」
「嗯,那就好,只要你能彻底放下就好。那你是想回扬城,还是在京都?」
「我还是回扬城去吧。」
「你跟吴副将……」
刘姐知道沈云溪想问什么,不等她说完,「我跟他现在挺好的,平日里也有书信来往,我知道他好好的,他知道我好好的,就行了。」
沈云溪也不好再说什么,「好,那你自己看着安排吧,有什么需要,直接跟青柠说。」
从心月居出来,沈云溪漫无目的的闲逛,竟是逛到了开阳王府,刚准备离开时,有人突然叫住了她。
「沈姑娘。」
「石岩?你回来了?」
「嗯,木枫说人手不够,就叫我回来了,沈姑娘,你是来找王爷的吗?」
「不……」
沈云溪是字还没出口,石岩又说道:「王爷进宫去了,不过马上就要回来了,沈姑娘进去等吧。」
「不……」
沈云溪想说不用了,石岩不给她机会,拉着她就往里走,「沈姑娘,你怎么搬出去了啊?我这刚回来,还去落园找你,问木枫,他也不跟我说,我又不敢去问王爷。」
沈云溪被木枫拉着进了王府,罢了,进来就进来了吧。
「皇上赐了我宅子,我就搬出去了。」
「哦。」沈云溪这样说,石岩也就信了。
云朝落搬出去了,王府里又恢復了往日的安静,等了一会儿,楚君殇还没回来,沈云溪便说要回去了,石岩不让,说是许久没跟沈云溪切磋过了,要跟她切磋切磋武艺。
沈云溪婉拒了一下,但是她好像忘记了,石岩不是木枫,听不懂婉拒。
最终的结果就是,二人在院里开打,一开始沈云溪比较敷衍,可石岩确实认认真真的在切磋,沈云溪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她要是不全力以赴,指望着石岩点到即止,那是不可能的。
沈云溪自从江南回来之后,疏于练习,几十招之后,就逐渐落了下风。
石岩这石头脑袋,可不会有放水,或者谦让她的想法,还喊着:「沈姑娘,你这武功可没长进啊。」
沈云溪节节败退,眼瞅着石岩的拳头就到跟前,她正准备认输时,一只有力的手,揽过她的腰身,落入了熟悉的怀抱中。
楚君殇暗沉着脸,「石岩,你很闲?」
「我……」
石岩话未出口,木枫抢着说:「王爷,属下正好找石岩有事,石岩,走。」
「哎,什么事啊?你别拽我啊。」
木枫拽着石岩走出了楚君殇的视线,这才放开他,「你还真是个石头脑袋啊,你跟沈姑娘切磋什么啊,切磋就切磋吧,你就不能让一让她?」
「切磋就是切磋,为什么要让?」
朽木不可雕也,木枫无语,丢下他,便走了。
石岩在他后面喊道:「喂,你不是说找我有事吗?你还没说什么事呢?」
沈云溪听着,不禁笑了起来。
楚君殇轻轻地点了一下她的头,「你还笑,他是石头脑袋,不会转弯,你也是?你也不躲着点,本王要是没及时赶回来,你是准备硬接下他这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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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溪抬眸笑道:「哪能啊?我又不傻。」
楚君殇宠溺地笑道:「本王看你就很傻,怎么这时候来了?」
「昨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想知道皇上是什么反应?」
「皇上问了老栎王真假保郡王的事,老栎王依然一口咬定刑部大牢里的才是他孙子,并且还为他孙子求情,希望皇上能赦免他孙子死罪。」
「老栎王还真是铁了心啊,都知道他最宝贝的就是他孙子,他如此说,皇上肯定不疑有他了。」
「是的,他但凡表现出一丁点儿,让皇上怀疑他玩「狸猫换太子」的事来,他整个栎王府,就大难临头了。」
沈云溪望着兰园里那棵玉兰树,玉兰已经开过了,只剩下枝叶繁茂。
「是啊,咱们这位皇上啊,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藐视皇权。」
「你父亲的事,事情过去有点久,要查清楚,没那么快。保郡王在吴副将手上,好过不了,也不会让他死了。待事情有了眉目之后,再用他跟老栎王做交易。」
「嗯,我心里清楚,只是这么多年,我从未想过此事会有问题,毕竟当年父亲是亲口承认的。」
楚君殇心疼地拥她入怀,「放心,本王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代。」
「嗯,多谢爷。」
「对了,后日你就及笄了,你可有安排?」
「没有什么安排,就在竹园里,叫上谢萱,青柠她们几个,热闹一下就是了。」
「听你这意思,你是准备不请本王了?」
「我不请爷,爷就不去了吗?」
「你觉得呢?」
「我可猜不着爷的心思。」
楚君殇点了点她额头,宠溺地说道:「使劲猜猜。」
「我不猜,等着爷给我一个惊喜。」
「你这一说,本王还真得好好想想了,怎样才能给你个惊喜?」
第91章 皇上竟然封沈云溪为县主。
沈云溪及笄这天,青柠和红椒一早便准备着了。
谢萱带着孩子们一起到竹园,给她过生辰,李嫂子她们要看店,来不了,也带了礼物来,谢老夫人也让谢萱带来了贺礼。
太子妃人没来,贺礼也送来了,甚至云朝落也让房嬷嬷送来了贺礼。虽有些意外,细想想,也说得过去。
但有一人的到来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过领教了她的来意后,也就不意外了。
这人便是曹锦绣,她带着人四下张望几下,讥讽地笑道:「沈云溪,你这及笄之礼,也太寒酸了点吧。瞅瞅,你这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谢萱气不打一处来,「曹锦绣,你来干什么?赶紧滚。」
「啧啧,瞧你这徒弟。」
沈云溪上前拉了拉谢萱,示意她无妨。
「不知现在该如何称唿你呢?是曹姑娘,还是黄夫人?」
「噗嗤……」
谢萱没忍住,师父就是师父,四两拨千斤,轻描淡写地就让曹锦绣炸了毛。
「你……」曹锦绣想到今日的来意,强忍下怒气,「沈云溪,你少转移话题,想当初,你沈云溪,沈家嫡女,要多风光有多风光,你可曾想过这一日,你的及笄礼竟只有这样几个上不得台面的人。」
「啪!」
曹锦绣话音刚落,就被沈云溪打了一巴掌。
「曹锦绣,你要是想留下喝杯酒水,就请自便;要是来找茬的呢,我也奉陪,但是,我的客人,容不得你侮辱。」
曹锦绣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奚落沈云溪的,甚至也做好了挨打的心理准备。毕竟现在的魏国公府,已大不如从前。
有心理准备是一回事,这真挨了一巴掌,那又是一回事。
「哈哈哈,沈云溪,你恼羞成怒了,我是打不过你,可论及笄礼排面,你这辈子都别想越过我去。」
原来这曹锦绣闹了半天,就是为了这句话。
众人觉得曹锦绣此举莫名其妙的时候,突然也有些唏嘘。
她说得没错,沈云溪这及笄礼确实很寒酸!
大家情绪被曹锦绣引得低落时候,宫里传旨的公公来了,带来了皇上口谕和赏赐。
大意就是,沈云溪今日及笄,白日里由她在外跟朋友们庆祝,晚上请沈姑娘进宫,皇上和婉嫔娘娘要为沈姑娘庆祝。
最主要的是,除了口谕和贺礼之外,还带来了封赏的圣旨,皇上竟然封沈云溪为县主。
太意外了,所有人都意外,包括沈云溪自己。
曹公公笑着说道:「咱家恭喜沈县主,还请县主收拾收拾,跟随咱家进宫谢恩!」
「多谢公公!请公公稍后,容我换身衣衫。」
红椒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震惊之余,忙掏了银子,「多谢公公,一点小意思,公公拿着买酒喝。」
沈云溪换了衣服,跟着曹公公进宫谢恩去了。
曹锦绣愣在那,半天没回神,这怎么可能?
谢萱走到曹锦绣面前,双手抱胸,「这样的排面,某些人啊,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甭想了!」
说完,也不再理会她,一行人吃饭喝酒乐呵去了。
沈云溪进宫后,曹公公直接把她带到凤仪宫,「沈县主,您自己进去吧,皇上特意交代过的,咱家在外面等您。」
「多谢公公。」
吱呀,沈云溪推门而入,凤仪宫里杂草丛生,小时候除了沈家,她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这凤仪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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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夕阳已经开始西下,落日的余晖,照在银杏树上,闪闪发光,地上落满了金黄色的银杏树叶,踩上去莎莎作响。
沈云溪用手轻轻地抛开叶子,用小铲子挖开,从底下挖出了一个铁盒子。
她直接抱着铁盒子到了琼华宫,皇上在那里等她,应该说是在那里等沈天雪的这个盒子。
人都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失去的,越是想念。特别是上了年纪以后,更是怀念从前。借着沈云溪的手,见到沈天雪留下的遗物,皇上心中是有些期待的。
沈云溪当着皇上的面,打开了铁盒子,里面还有一个金丝楠木做的首饰盒,她打开首饰盒,里面有青白玉做的发笄、髮簪、髮钗,和一把同样材质的梳子。
还有一个信封,用火漆封上了,沈云溪拆开信封,里面有一封信。
「云丫头,及笄了就是大姑娘了,这几样及笄礼,是我很早之前就给你准备好了的,那时候皇上赏赐了一块青白玉,质地很好,我就想做成及笄礼送给你,又怕自己忍不住,提前给了你,所以才提前埋在此处。
这封信是我今日才写的,明日我就要搬去冷宫了,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等到你及笄。幸好我已提前为你备好了及笄礼,否则真是来不及为你准备了,凡事未雨绸缪还是有好处的。
还有,如果这盒子是你偷偷拿的,就罢了,如果是皇上恩准了你拿的,那就请你帮我转告他一句话,天雪今生无悔!」
皇上在听到最后一句时,再也忍不住,颤抖着双手从沈云溪手里拿过信。
天雪今生无悔!
这几个字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映在他眼里,那双已经不再年轻的眸子,竟然湿润了。
因为这几个字,皇上没能陪婉嫔妃在琼华宫给婉嫔过生辰,提前回了宫,后来听说是去了凤仪宫。
姑姑真不愧是沈家最出色的女儿,仅仅只用了六个字,就让皇上增加了对她的愧疚和想念,皇上对沈天雪越是如此,就会对沈云溪越是宽容。
沈云溪留在婉嫔宫里用晚饭的时候,李贵人和九皇子送来了贺礼,婉嫔忙叫人请进来。
「李贵人,九皇子,快来,一起吃饭,本公主正觉得冷清。」
李贵人婉拒,沈云溪说道:「李贵人就当是我的生辰宴吧。」
李贵人和九皇子这才坐下一同用了晚膳,九皇子很高兴能够与她们一起吃饭,李贵人倒是侷促得很,后来婉嫔总问她一些孕期的事,她这才放开了些。
九皇子同沈云溪说着近日上课堂的趣事,沈云溪也给他讲了一些战场的事。
李贵人和九皇子到琼华宫为沈云溪祝贺的事,皇上知道了,想起以前沈天雪在时,对他们母子多有照拂。
「这李贵人母子俩,是懂得感恩的,德胜,去告诉敬事房,今晚朕去李贵人宫里。」
李贵人不在自己宫中,敬事房的人怕耽误事,直接到了琼华宫宣旨,这李贵人愣神了,一直觉得宣旨的人,怕不是搞错了。
婉嫔催着她说:「我的好姐姐,你就赶紧回去准备接驾吧,这敬事房的人有几个脑袋啊,敢把这种旨传错了。」
李贵人这才赶紧离开了琼华宫。
谁也没想到,一个这么多年被皇上遗忘了的人,就这样毫无徵兆地再次得到了恩宠。
最关键的是,还是一个有皇子的人。
第92章 爷,值得吗?
沈云溪从宫里回到竹园,楚君殇正在房里等着她,递给她一个檀木盒子。
楚君殇会在这里,在她意料之中,她接过盒子,「多谢爷。」
沈云溪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檀木雕刻的髮簪,手工看起来没那么精緻,「爷,这不会是你亲自雕刻的吧?」
「怎么?嫌丑吗?」
沈云溪故意拿着髮簪打量了一下,「丑是有点丑,不过我很喜欢。」
楚君殇笑道:「喜欢就好。」
沈云溪主动依偎在楚君殇怀里,「爷,谢谢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傻丫头,一根髮簪而已,就感动了啊?」
沈云溪伸出双手环在他腰上,仰着那张明媚的脸,眼眸中竟是盈满了泪水。
楚君殇黑眸微沉,「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爷,你为什么要用黑麒麟暗卫,给我换这个什么县主?」
皇上赐封她为县主,沈云溪就觉得奇怪。即使现在皇上不再疑心她,即使皇上已经确认沈家势力真的不復存在,也不会封赏她为县主的。
所以她问了曹公公,这才知道,楚君殇把黑麒麟暗卫交给了皇上,换来的就是为沈云溪讨了这个封赏。
沈云溪眼泪顺着眼眸流了下来,楚君殇替她擦了眼泪,「傻丫头,你跟沐南珣不都说过了吗?皇上打着黑麒麟暗卫的主意,既然迟早都是要给他的,何不用来给你换个封赏,本王看以后谁还敢看不起你。」
「爷,我不用别人瞧得起我,我不要这什么县主,黑麒麟暗卫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你怎么能就这样给交了出去?」
沈云溪泪水越流越多,楚君殇擦也擦不过来,索性把人搂在怀里,任由她的泪水打湿他胸前衣襟。
「好了,丫头,没了征北大营,没了黑麒麟暗卫,皇上总该对我放心些了,我用这两样兵权换你,值得。」
沈云溪仰起满是泪痕的脸,抽泣着,「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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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君殇把她小脑袋摁回他怀里,低哑磁性的声音从她头上传来,「是啊,你可是沈家嫡女,皇上有多忌惮当初的沈家,就有多提防你。如果本王还是那个手握重兵的开阳王,想要跟你在一起,皇上就不会放心,我们这一文一武的珠联璧合,会让他彻夜难眠的。」
「可是,你就这样把黑麒麟暗卫也交了出去。万一他对你不利呢,别忘了,你身上的风火毒,也很有可能是他下的,当初齐贵人死得蹊跷。」
「正因为如此,本王才更要把黑麒麟暗卫给他,这样才能让他放松警惕,觉得本王贪念你的美色,要美人不要江山。」
「哎呀,爷,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呢。」
「本王也是跟你说正经的啊,你想,如果风火毒真是皇上下的。如果他哪天再觉得我威胁到他时,又诱使我毒发,怎么办?」
「那不是有千离在吗?再不济不是还有我这颗活解药在吗?」
「齐贵人那时候就是怀疑你,才百般试探,想要杀了你,本王不能再让你冒险。」
沈云溪星辰般的眸子里闪烁着光芒,「爷,值得吗?用征北大营和黑麒麟暗卫换我,值得吗?」
「当然值得,你可是本王亲自养大的丫头,付出多少都值得。」
沈云溪踮起脚,柔软的双唇覆上楚君殇的唇,他的唇很热。
这是除了冷泉那次,沈云溪第一次主动吻他,动作稚嫩,生硬,楚君殇很快就反被动为主动。直到吻得怀中的人意乱情迷,方才止住。
楚君殇像小时候一样,哄着沈云溪入了睡,才离开竹园,回了开阳王府。
他得催催千离了,这风火毒的解药得赶紧制出来,解了风火毒,他就不再有顾虑,他就可以把沈云溪娶回家,天知道,他刚才用了多大的制止力,才没有要了她。
第二日一早,红椒姑姑转交给沈云溪一封信,以及红浮和沈云漫送来的贺礼。昨日沈云溪刚进宫没多久,红浮托人送的信和礼物就到了,不过昨夜沈云溪回来得晚,楚君殇又一直等着,红椒就没找到机会给她。
信是红浮写的,说是她暂时来不了京都,不过她所说之事,她会查的。
红浮他们的礼物是送到了,没及时给,而南疆公子的贺礼,则是被人故意使了坏,今日中午时候才送到。
「沈姑娘,这是我们太子殿下送给姑娘都及笄礼,本来昨日就该到的。但是路上有事给耽误了,这才误了时间,请沈姑娘责罚。」
「大人言重了,大人不远千里从南疆而来,路上突发事件众多,能在今日赶到,已是很快了。」
「多谢姑娘体恤。」
「劳烦大人了,还请大人替我向南疆太子致谢。」
南疆送礼的人前脚刚走,楚君殇后脚就进了竹园,看着那一堆东西,怎么看怎么碍眼。
昨日就不应该只是拦一拦,就该把这些全毁了才是。
沈云溪让红椒把东西收进库房,省得楚君殇看了心烦。
「爷,怎么这会儿过来了?」他昨晚才从她这里回去。
楚君殇深邃的黑眸,满是柔情,「本王想你了。」
沈云溪羞红了脸,娇嗔道:「爷。」
楚君殇也不再逗她,神情一转,颇有些严肃,「追查六年前的人,昨夜传了消息回来,查到了一丝蛛丝马迹,有人在北凉看见了,你父亲的贴身护卫贺东。」
「贺叔?他没死?当年沈家出事之前,父亲刚好派他出去办事,后来我在牢里听说,他企图营救父亲,被当场乱箭射死。」
「贺东是你父亲的贴身护卫,如果真是他,他肯定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得缓缓图之。」
「嗯。」
二人在院里说着话,千离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了出来,「小师妹,对不起啊,我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上你的及笄礼。」
他们从江南回来,离开水路,走陆路时,千离就跟他们分开了。
对于千离这样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情况,沈云溪已经习惯了。
「千离师兄,你这又是从哪里来啊?」
「我去给你寻及笄贺礼去了啊。」
沈云溪上下打量了一番,向她伸出手,「贺礼呢?」
千离轻轻拍了一下她伸出的手,「没有。」
随后又补充说道:「只是眼下没有。」
「师兄,你该不会是哄我的吧?」
「我何时哄过你?」
沈云溪想了想,「好像确实没有,那到底是什么啊?师兄,你别卖关子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到什么时候啊?」
千离掐着指头数了数,「中秋之后吧。」
第93章 姑娘,时机未到,蛰伏!
沈云溪被封县主的消息,没两日便传遍了整个京都,刚好临近中秋,之前与沈云溪有过交集的,甚至好多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都送了礼上门。
这些节礼,沈云溪让红椒都一一登记入库,然后按照入库名单,一一回礼。这些事情,红椒做起来得心应手,在这些节礼中,有一份礼比较特别,礼本身很普通,只是一方普普通通的砚台。但是随着礼而来的还有一封信,没有署名,红椒问过门房,门房也没注意是谁家送的,毕竟这几日送礼上门的太多了。
沈云溪仔细打量了一番砚台,砚台真的只是一块普通的砚台,普通到都不像是能当作礼送出手的,上面甚至还有一些残留的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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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溪都怀疑,此人本意是为送信,再写完信之后,顺手就将砚台装了,一块儿送来,毕竟只送一封信,太扎眼了。
信中只一行字:姑娘,时机未到,蛰伏!
这人称她姑娘,是在向她表明立场,只有以前沈家的人才会这样称唿她,难道是以前依附于沈家的人?
不管此人是谁,目的倒是很明确。
沈云溪这段时日,太过高调,这样并不是什么好事。
「红椒姑姑,此事除了你我,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好的,姑娘,奴婢明白。」
沈云溪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暂时不将此事告诉楚君殇。
中秋夜,宫里举办家宴,皇上特意让沈云溪也进宫赴宴,楚君殇一早便到竹园接她,一同进宫。
在宫门下马车处,就看见太子府的马车,太子府的马车刚一到,就有太监抬了轿撵过来,太子亲自扶了太子妃上轿撵。
沈云溪:「太子妃这是……」
楚君殇:「太子府设宴那日,太子妃受到惊吓,德妃不放心,特意派了太医过府诊断,诊出太子妃已有两月的身孕。」
「哦,难怪。」
太子有了嫡子,太子之位就更加稳固了。难怪太子妃自那日宴请之后,就没出过太子府。
金华殿里早已布置妥当,众人陆陆续续到了之后,德妃才陪着皇上过来,贤妃今日也在。只不过早没了往日的风采,身边跟着同样没了往日风采的曹锦绣。
皇上对贤妃还真是体恤,辰王出事之后,贤妃精神一直不济,皇上就命人将曹锦绣接进宫陪贤妃。
德妃倒是容光焕发,「皇上,今日家宴,臣妾没安排歌舞,想着一家人说说话,聊聊天,平时大家也难得凑在一起。」
「爱妃考虑得周到,那些歌舞看多了也没意思,说说话挺好。」
德妃看了一眼贤妃,说道:「贤妃妹妹,今日家宴,辰王怎么不来呢?皇上也好久没见过辰王了。」
贤妃面无表情,「多谢德妃姐姐惦记,何止皇上许久没见了,我也许久未见过辰王了,还是德妃姐姐有福气,太子和太子妃孝顺,时常进宫陪您,现在小太孙也有了,妹妹还未恭喜姐姐呢。」
德妃脸上的笑,僵了一瞬,太子妃有孕的消息,还不曾大肆宣扬,就连皇上都还不知道,就想趁着今日向大家宣布这个好消息。
自辰王受伤后,贤妃一直都很低调,原以为辰王失了夺嫡的资格,贤妃就死心了。
「什么小太孙,朕怎么不知道?」
德妃来不及去细究贤妃有何用意,赶紧地说道:「皇上,臣妾正想着一会儿跟您说呢,没想到被贤妃妹妹抢了先,是太子妃,前几日太子妃诊出了喜脉。」
闻言,皇上喜上眉梢,「这么大的事,太医院怎么没人来报?」
德妃说道:「皇上恕罪,是臣妾让太医院暂时不报的,臣妾想着借今日中秋佳节,给皇上一个惊喜。」
「哈哈哈,确实是惊喜,回头,辛苦爱妃去库里挑选一些好的,给太子府送去。」
太子携太子妃上前谢恩,「儿臣谢父皇。」
「快起来,快起来,太子妃日后的礼都免了,来来,大家一起举杯,为朕的小皇孙干一杯。」
众人:「恭喜皇上,恭喜太子,恭喜太子妃。」
沈云溪看了眼贤妃,后者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不正常,要是以前,贤妃那白眼指不定翻天上去了,沈云溪才不会相信贤妃会真心祝贺太子妃有孕。
喝完一杯后,贤妃又举杯,「臣妾再次恭祝我大夏皇室子嗣昌盛。」
皇上与贤妃饮了一杯,「爱妃说得好,大家一起为大夏皇室子嗣昌盛喝一杯。」
沈云溪嘴角抽抽,这贤妃莫不是受什么刺激。傻了,她自己儿子废了,她居然恭祝子嗣昌盛,她这是噁心自己呢?
罢了,管她想什么呢,都与她无关。
她没忘记那封只有一行字的信,她要低调。特别是在这样的场合,最好是能隐身。
奈何,树欲静,风不止。
坐在贤妃旁边的曹锦绣突然说道:「近来喜事确实挺多的,说来沈姑娘受封县主,我还未来得及前去恭喜了,今日刚好借着皇上赏的酒,敬沈县主一杯。」
「多谢曹姑娘,都是皇上抬爱,云溪受之有愧。」
「沈县主过谦了,江南之患能顺利解决,沈县主功不可没。」
众人并不知道这县主是楚君殇用黑麒麟暗卫得来的,只道是江南一行沈云溪立了功。
沈云溪才不会觉得曹锦绣是真的恭喜她,但是她是何用意呢?
今日贤妃和曹锦绣,这姑侄两个都很不正常,但是却又让人挑不出毛病。
酒过三巡,婉嫔挺着个大肚子,有些坐不住了,正准备起身,就听到贤妃说道:「皇上,婉嫔月份大了,太子妃也是刚坐胎,还未稳,让她们俩先下去歇息一会儿吧。」
皇上看了一眼婉嫔的大肚子,「对,对,贤妃提醒的是,德妃,你赶紧让安排人送婉嫔回去休息,今日晚了,太子妃也别回去了,就去你宫里住一宿,明日再回去。」
德妃剜了贤妃一眼,她才不信贤妃有这么好心,不过眼下也只得挂着笑多谢贤妃,「是,臣妾这就去安排,是臣妾疏忽了,还是贤妃妹妹考虑得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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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倒没有真的责怪她,「你打理后宫,诸事繁多,难免有疏忽之处,朕看李贵人做事还算稳妥,回头你要是忙不过来,让李贵人帮着你打点一二。」
坐在角落的李贵人突然被叫道,忙起身,也不知道该谢恩,还是该拒绝。
第94章 只要我沈云溪在的一日,我必将护她一日
一旁的九皇子起身说道:「孩儿代母妃叩谢父皇隆恩,只不过,前些日子,孩儿玩蹴鞠时,不小心歪了脚,母妃日夜照顾孩儿,精神不济,怕是暂时无法为德妃娘娘分忧。」
皇上这才注意到自己这个儿子,之前去李贵人宫中,每次都未见到过这个儿子。
今日一见,倒是颇让他感到意外。
众人也注意到九皇子,这李贵人如此唯唯诺诺,想不到教养出来的皇子,倒是很有胆识。
他为李贵人婉拒协理六宫之事,是在向大家表明一个态度,他和李贵人,都没有争储之心。
九皇子突然站出来说话,也让皇上冷静了几分,之前的辰王,或许他还存了几分让他去太子较量一番的心思,对九皇子,他可从未想过。
刚才是喝了酒,顺着贤妃和德妃的话,突然说到那里了。
「既如此,李贵人便好好照顾九皇子便是,六宫之事,德妃就再辛苦一些。」
大家的注意力从九皇子身上移开之后,沈云溪悄悄地对九皇子竖了大拇指。
楚君殇瞥见二人的小动作,嘴角上扬,对沈云溪说道:「这小子倒是有点意思。」
最近,李贵人想为九皇子寻一位师父,一直未找到合适的,沈云溪突然觉得楚君殇挺合适的,可是一想到他的处境,就算了。
九皇子母子这个小插曲后,大家又开始推杯换盏,婉嫔和太子妃向皇上行了礼,正准备回宫时,太子妃突然捂着肚子,「殿下,肚子……」
「爱妃,你怎么了?」
「肚子,肚子疼。」
德妃也顾不得皇上,大声喊道:「太医。」
大家都关注着太子妃的时候,听见婉嫔也突然叫道:「皇上,皇上,臣妾,臣妾的肚子,也疼。」
顿时,在场所有的人酒都醒了。
皇上厉声喊道:「快传太医,禁卫军封锁宫门,所有人不得出入。」
沈云溪本不想出风头,可此时性命攸关。特别是婉嫔肚子里的孩子,她都摸到过好几次,在动。
楚君殇知道她,她有谋略,知道利弊,很多时候也懂得权衡,可每当这种性命攸关之时,她骨子里的善,还是会战胜所有的盘算,否则也不会得了谢萱这么个徒弟。
「放心去做吧,有本王在。」
得了楚君殇的首肯,沈云溪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皇上面前,「皇上,我师兄千离在竹园,皇上即刻去请他来。」
现在这样的情况,容不得皇上细想,立即命禁卫军前往竹园请人。
沈云溪来到婉嫔身边,婉嫔已痛得满头是汗,沈云溪抓住她的手说道:「娘娘,坚持住,我师兄马上就来,他肯定能救你和孩子。」
婉嫔死死地抓住沈云溪的手,「沈云溪,一定要保住孩子。」
「一定会的,娘娘,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太医赶了过来,几人去看太子妃,几人看婉嫔。
片刻后,太医们得出来结论,太子妃的胎未满三月,本就还没做稳胎,已经见了红,腹中胎儿已保不住。
婉嫔的胎,差不多要足月了,现在提前催生,或许还有救,只是这样一来,婉嫔的性命,他们就不敢保证了。
沈云溪喊道:「大人,孩子都必须保住,你们先稳住,玄医谷的人即刻就能到。」
婉嫔对皇上说道:「皇上,如果臣妾不幸不能陪着孩子长大,求皇上一定善待她,让她拜沈云溪为师。」
皇上:「没事的,婉嫔,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皇上,求求你,就应了我吧。」
「好!」
太监们很快就地围了个产房出来,婉嫔喝下催产汤药,又有太医扎了针,可胎儿本还未都瓜熟蒂落之时,稳婆折腾了半天,孩子的胎位依然转不过来。
「公主,你听我说,你省着点力气,一会儿稳婆让你用力时,你再用力。」
「沈云溪,其实我是恨你的,如果不是你们打败了我们北凉,我就不会到大夏和亲,可是到大夏之后,我竟发现,就你还能让本公主放心一些,你答应我,帮我守着这个孩子长大。」
「你自己的孩子,你自己守,我才不管。」
「沈云溪,我没有力气跟你说太多了。」她手吃力地伸进胸口处,取出一块玉佩递给沈云溪,「这块玉佩,帮我保管,待孩子长大后,给她。」
婉嫔手有些发冷,沈云溪知道这是失血过多,「好。」
「我父王说,这块玉佩,在关键时刻。可能会救我一命,也可能会要了我的命,要不要用,要如何用,全看我自己怎么抉择。」
婉嫔说话的气息越来越弱,沈云溪焦急地喊道:「千离来了吗?」
「来了,来了,师妹,师兄我刚到。」
「赶紧进来啊。」「这……」
这皇妃生子,太医们都只能候在外面,只有稳婆在里面。
千离喊道:」师妹,你先绑根红丝在娘娘手腕,我先把个脉,看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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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悬丝把脉,千离眉头越皱越深,「皇上,此毒毒辣,必须尽快取出孩子,否则孩子也保不住了。」
沈云溪冲出来,「什么叫也保不住,大人呢,师兄,大人你也得保住啊。」
「小师妹,太迟了,此毒过于霸道,如果早一炷香的时辰,我或许还可一试,现在太迟了。小师妹,你赶紧进去,我跟你说扎哪几个穴位,赶紧,否则迟了,孩子即使能保住,也会被毒侵蚀。」
沈云溪闻言,只得再次进去。
「公主,你放心,只要我沈云溪在的一日,我必将护她一日。」
「多谢!」
沈云溪和千离,一里一外,大约一个时辰后,一声婴儿啼哭声响彻宫殿。
沈云溪脸上已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抱了孩子放在婉嫔身边,婉嫔已经力竭,想抬手摸摸孩子的脸,都不能。
沈云溪一把接住婉嫔要掉下去的手,轻轻地放在孩子脸上,「公主,你放心,跟你一样,是个可爱的公主,你将她保护得很好,她没有被毒侵蚀,很健康。」
婉嫔已没力气,只眨了眨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了一眼孩子,撒手人寰。
第95章 请皇上给小公主赐名
沈云溪抱了孩子出来给皇上,「皇上,小公主安然无恙……」
她实在说不出来恭喜的吉祥话,皇上抱过孩子,神情凝重,他对婉嫔并没有多喜爱,可这孩子是他老来子,他还是有过期待的。
「请皇上给小公主赐名。」
皇上抬头望了望空中的圆月,「就叫望舒吧。」
皇上把望舒公主交给沈云溪,命人好好给婉嫔收拾一下,让她走得体面一些。
太子着急地跑过来,「父皇,求父皇让玄医谷神医去救救太子妃吧。」
皇上手轻轻一挥,尽显老态,宴会不过才两三个时辰,竟像是老了十岁。
太子妃腹中胎儿,早就保不住了,眼下太子妃也有血崩之险,千离忙活了一个时辰,总算保住了太子妃的性命。
千离回禀,「皇上,婉嫔娘娘和太子妃,都是摄入了大量麝香和蛇胆导致的。」
千离说完便退到一旁,他只是医者,不涉朝堂,后宫之争。
皇上龙颜震怒,随手抓了手边的茶砸了下去,「给朕查!」
沈云溪让千离给望舒公主的乳娘检查了一番,确认乳娘没问题,才把小公主交给乳娘带下去餵奶。
婉嫔本就快要临盆,稳婆,乳娘以及孩子的一应东西都是早就准备妥当了的,倒是没那么匆忙。
沈云溪身上衣衫染了血迹,楚君殇轻轻地揽过她肩膀,「去换一件衣衫吧。」
在场的人都被禁卫军围在此处,不得随意走动,沈云溪向皇上说道:「皇上,请允我去换一件衣衫。」
皇上这才发现沈云溪的衣裙已被血迹染红,「去吧。」
楚君殇陪着沈云溪去琼华宫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这些都是婉嫔之前给她准备的。
「爷,为什么?我以为她可以平平安安生下小公主的。」
毕竟婉嫔的身份在那里摆着的,即使生下皇子,也不会威胁到谁。更何况婉嫔一早就放出话,说自己怀的是公主。
「事已至此,多思无益。」
楚君殇这是在告诉她,该做的不该做的,在她这里就算结束了,其余的事情,不是她该插手的。
换好衣服回去的时候,太监,宫女已经跪了一地,御膳房伺候的宫女死了两个,看这情形,一时半会儿也破不了案。
皇上连夜召了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进宫,责令他二人,三天之内交出幕后黑手。
今天参加宫宴的,大部分都是皇室宗亲,眼下不让出宫,德妃让人把选秀时,给秀女们住的宫殿打扫了出来,供大家临时居住。
沈云溪因为要照顾望舒小公主,皇上特许她暂时住在琼华宫。
小公主身体健康,只是肠胃稍弱了些,千离说也不用吃什么药,让乳母的饮食注意一下,就没大问题。
这期间,皇上来看过小公主一次,沈云溪跟皇上提议,由李贵人来抚养小公主。
虽说婉嫔临终对她託孤,但她毕竟不是后宫中人,在皇上的众多嫔妃中,只有李贵人与婉嫔还算有过深交,且李贵人生养过九皇子,有照顾孩子的经验。
李贵人宫女出身,娘家没有势力,与前朝没有牵扯,这么多年不争宠,不惹事,更没有夺嫡之心。
皇上认真思索了一番,便同意了沈云溪所言,将小公主交给李贵人抚养。
李贵人自己压根没想到,会让他抚养小公主,「沈县主,皇上为什么会让我抚养小公主?」
「是我向皇上提议的,娘娘,您愿意吗?」
李贵人从乳娘手中抱过小公主,一双眼眸里满是温柔,「县主放心,我定会将公主视为己出。」
沈云溪向李贵人行大礼,「云溪替婉嫔娘娘谢过娘娘大恩!」
李贵人把小公主交给乳娘,双手扶起沈云溪,「县主快快请起,这可使不得,这也是我与小公主的缘分。」
九皇子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想摸又不敢摸,「母妃,县主姑姑,我可以抱抱小妹妹吗?」
沈云溪从乳娘手中:「当然可以,以后九皇子可要保护好小公主啊。」
「嗯,县主姑姑放心,等她长大了,我还要教她踢蹴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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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贵人和小皇子那么喜欢小公主,或许可以弥补她亲生母亲的些许遗憾吧,只是沈云溪没想到,在宫中从无纷争的李贵人,会这么快就被捲入后宫纷扰中。
大理寺和刑部,不分日夜的调查,审问,终于找到了那个从宫外弄进来麝香的嬷嬷,不过还是迟了一步,人已自尽了。
唯有一点奇怪的就是,这个嬷嬷在宫中伺候的时间长,在德妃,贤妃,李贵人宫中都当过差,这嬷嬷家中已无亲人,在宫中也独来独往,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找了一圈,愣是没找到任何线索。
没有直接的证据,皇上也只能将德妃、贤妃和李贵人叫到殿前,让大理寺和刑部的人盘问一番。
皇上命人来请李贵人的时候,沈云溪正在李贵人宫中,就陪着她一起到了御前。
德妃一听这是怀疑她,觉得简直不可理喻,「二位大人,你们这意思是,本宫自己害自己的孙子?你们别忘了,太子妃肚子里的可是本宫嫡亲的孙子。」
大理寺卿和刑部不敢接话,他们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为,只是三日的时间到了,他们只查到这一个线索,也只能将疑点禀报皇上。
贤妃笑道:「那也说不定,也许你是冲着婉嫔去的,结果误伤了太子妃。」
德妃:「贤妃,你少血口喷人,本宫还说是你害的呢。」
贤妃:「呵呵,可笑,本宫害她们有何意义?大家都知道,我儿子已经废了,我害了她们肚里的孩子,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啊?倒是德妃姐姐,害怕婉嫔诞下皇子,危险到太子的储位。」
德妃:「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不要说婉嫔诞下的是公主,就是诞下皇子,一个婴儿如何能威胁到太子?你就是说我谋害九皇子的可能性,都比害婉嫔的可能大。」
贤妃:「也许你就是想把下毒的事栽脏给李贵人,来一个一箭双鵰,既除了婉嫔腹中的孩子,还让李贵人背上个嫌疑。」
德妃气急败坏,「什么叫本宫让她背嫌疑,这件事目前为止,就只有李贵人得到了好处,谁受益谁的嫌疑就最大。」
第96章 可是解药有眉目了?
李贵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肚子里一堆想说的,出口却只有,「皇上,不是臣妾,臣妾不敢。」
贤妃笑道:「富贵险中求,为了孩子,当娘的有什么不敢的?」
「臣妾没有。」
李贵人只知道说这一句,沈云溪实在是没忍住,「诚如娘娘所说,动机,贤妃娘娘和德妃娘娘没有动机,李贵人就更没动机了。」
德妃说道:「怎么没动机了?辰王已废,如果再把太子拖下水,九皇子不就有机会了?」
沈云溪笑道:「德妃娘娘所说确有道理,不过,如果,事情果真如此,李贵人直接给太子下毒,岂不更省事?」
德妃一时语噎,沈云溪继续说道:「如果德妃娘娘和贤妃娘娘所说的好处指的是,李贵人抚养公主一事,那我就有责任跟二位娘娘解释一下。将公主交给李贵人抚养,是我向皇上建议的,也是婉嫔的临终之託。且此事对于李贵人来说,也并不一定是好事,今天这事也恰恰证明了,这确实是件麻烦事。」
「而且如果单单只是论动机的话,贤妃娘娘也不是完全没有动机。云溪曾听师父风神医说起过,曾经有一人。因为自己不能生育,所以仇恨所有的孕妇和孩子,每每遇到那落单的孩子和孕妇,就杀之而后快,师父说,这是一种病,心理上的疾病。」
刑部尚书说道:「臣在刑部歷年的疑案中,确实看到过类似的案子,兇手的目标是针对一类人。」
贤妃怒吼道:「你胡说八道。」
吵嚷了半天,最终也没个结果,皇上再愤怒,也只得就此作罢。
不过,沈云溪和刑部尚书所言,倒是让他想到一人,楚君殇,他中了风火毒,即使解毒之后,也没有生育能力,此事会不会是他所为?
就是不知道这个玄医谷到底对这个风火毒有多少了解,楚君殇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不能繁衍子嗣了?皇上现在有点后悔那么早杀了齐贵人,早知道就应该留她一命。
此事最终不了了之,所有人都不清楚怎么回事,唯独皇上心中瞭然。
那日对峙之后,皇上夜里单独见过一人,此人正是助他从楚君殇手里拿回征北大营和黑麒麟暗卫的人,此人只答应帮皇上解决三件事。因此他只问了一句,是不是楚君殇所为,此人回答不是。
并告诉了皇上真相,且不算在三件事之内。
麝香毒是德妃下的,蛇胆是贤妃下的。德妃下毒本是为嫁祸李贵人,辰王废了之后,李贵人突然得宠,又与婉嫔交好。如果日后李贵人和婉嫔联手,难免不会动摇太子之位。
所以德妃才想出这一石二鸟之计,既除了婉嫔,还能栽赃给李贵人,为了撇清自己,甚至不惜舍了太子妃肚里的孩子。
不过德妃给太子妃下的麝香,量小,只会滑胎,不会伤及母体根本,调养些日子,也就好了,但是没想到,贤妃会横插一槓子,在里面加了蛇胆,双重攻击之下,伤了太子妃的根本,太医说太子妃无法再有孕了,太子不会再有嫡子了
皇上知道真相后,并没对外说,一是没有证据。二来,在皇上心里,只要她们针对的不是他,他就能容忍。仅仅只是因为争储,他不觉得是多么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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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次的事,也给他提了个醒,他还有个九皇子可以培养。
中秋宫宴过后好几天,千离找到楚君殇和沈云溪,「被宫里的事给搅和的,差点忘了大事,你们俩赶紧准备一下,随我一同去西域。」
「为什么?"
楚君殇黑眸闪过一丝精光,「可是解药有眉目了?」
「是的,你个冰块脸,说来你真是占了大便宜了,我送给小师妹的及笄礼,却是给你用的。」
千离从一开始就不爽楚君殇,这一点他从未掩饰过。
沈云溪眼眸中星光闪烁,「千离师兄,难道是冰山雪莲?」
「是的,冰山雪莲盛开于冰山熔岩之上,百年一开,可遇而不可求,我也只是在书中曾看到过记,曾在西域出现过,这才屡次到西域,不曾想真被本公子遇到了。」
「算着日子,这棵冰山雪莲将会在隆冬季节盛开,从大夏到西域需一个多月的路程,为以防万一,我们提前一些出发。」
「可,小公主怎么办?」
虽说小公主已交由李贵人抚养,可小公主还未满月,此时就离开京都,她还是有点不放心。
千离:「冰山雪莲需得由寒体寒血之人採摘,才能最好地保持其药性。」
罢了,此次中秋之事非同小可,到现在还没查出幕后黑手,各方势力都盯着对方,巴不得对方露出马脚。短时间内,后宫应该还是相对安全的。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沈云溪还是让楚君殇派了人暗中保护小公主。
让她没想到的是,石岩主动领了这一任务。
此时突然离京,沈云溪给出的理由是,玄医谷紧急召回谷中弟子,为此千离连夜传信玄医谷,发出这么一道传令。
沈云溪离开京都,楚君殇自然也要跟去。毕竟在皇上眼里,楚君殇可是舍了征北大营兵权和黑麒麟暗卫,只为护住沈云溪的。
玄医谷地处西南,沈云溪他们一路向西,且又有玄医谷传令,皇上倒也没疑心有他。
冰山雪莲,可遇而不可求,觊觎它的人不在少数,楚君殇命火狐暗中先行,前去打探消息。
此次西行,除了暗中的人,明面上的就只有四人,千离、沈云溪、楚君殇和木枫。一路往西,走了一个多月,终于赶在西域大雪封路之前,到达了西都。
西都海拔比较高,刚到的时候,除了千离,其余三人都多多少少有一些不适应,好在千离提前准备了一些药丸,给他们每人服用了两颗,在客栈休整了两日,才渐渐适应了西都的气候。
此时离冰山雪莲盛开的时日,还有月余,千离还有些自己的事情要处理,安顿好他们后,又消失了。
沈云溪他们住的这家客栈,是西都最大最好的客栈,听店小二说,最近这段时间,西都来了许多外面的人。
西域人长相比较有特点,是不是西域的人,只看长相便一目了然。
第97章 还真是士别一日当刮目相看
看这些人的衣着打扮,多是江湖中人。
一开始,沈云溪以为这些人也是冲着冰山雪莲而来的。毕竟用冰山雪莲入药,于江湖中人来说,不止有疗伤作用,有的甚至能大大提高内力修为。
后来才知道,原来半个月之后在西都郊外大云寺有一场武林盛会。
武林圣会,既然碰上了,肯定是要去看一看的,不过时间还早,还有半个月,在这之前沈云溪拉着楚君殇在西都到处逛。
西域与大夏邦交一向比较好,两国贸易往来颇多,这西都街面上,一半的铺面都是大夏人的产业,掌柜的和伙计也都是大夏人居多。
沈云溪不得不有些感慨,大夏、西域、北凉、南疆。四国之中,最擅种植和最擅经商的,都是大夏的国民,为何大夏近些年来却总是国库空虚。
之前征战沙场,沈云溪把这一切简单地归结于天灾,回京都后才发现人祸多于天灾。大夏皇帝对有功的武将处处提防,掣肘;对那些跟他有不同政见的文臣进行打压,导致很多官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沈云溪在西都街头感慨时,不曾想碰到一熟人,西域七皇子尉迟雄。
只是今日见到的尉迟雄的画风,跟他们印象中的画风,出入有点大。
「尉迟雄,你给本郡主站住!」
尉迟雄东躲西藏,后面一个身着大红色衣衫的女子,手持玉鞭,追着他。
「你让本皇子站住,就站住啊?本皇子不要面子的吗?」
这还是那个一脚踩碎辰王的尉迟雄吗?
倒是楚君殇给她普及了一下西域皇室的事,西域尚武,大将军的地位很高,仅次于皇上,而这位拿着鞭子追打尉迟雄的红衣女子,应该就是西域大将军之独女,敏郡主。
听说这敏郡主自小就喜欢七皇子尉迟雄,可这西域七皇子显然是不愿意娶她。
尉迟雄从沈云溪身边疾驰而过,敏郡主的玉鞭子紧随而来,沈云溪被尉迟雄一撞,未来得及避开敏郡主这一鞭子。
楚君殇一把将人揽在怀里,一手抓住敏郡主的鞭子,稍微一使劲,玉鞭子便离了敏郡主的手,朝着尉迟雄飞了过去。
一道破空的声音划过,尉迟雄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回身一脚踢在鞭子上,再纵身一跃把鞭子拿在手中。
敏郡主没有这样的身手,尉迟雄心里很清楚,正四处寻找着什么人出的手时,沈云溪的声音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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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皇子殿下,许久不见,还真是士别一日当刮目相看啊。」
尉迟雄这才看见楚君殇和沈云溪,尉迟雄眉头微挑,这皇兄在干什么,楚君殇都到他们西都街头逛街了,他们竟然全然不知。
西域在消息渠道这一块,比起南疆和大夏来,差的真不是一点半点,这也是他为何要冒着得罪大夏皇帝的风险,废了辰王命根子,也要把红浮请到西都的原因。
尉迟雄把玉鞭攥在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手里敲打着,「真是稀客啊,不知开阳王大驾,可曾知会我皇兄一声啊,皇兄怎么也不安排人招待一下?」
这是说他不懂规矩,到了人家地盘上,不给人家打招唿。
楚君殇黑眸深不见底,「七皇子不必客气,本王如今只是一个闲散王爷。既无兵权在手,也无官职在身,此次到西都也只是陪这小丫头来凑热闹。」
沈云溪笑道:「千离师兄每每从西域回去,就跟我叨叨西域如何如何好风景。所以这次师兄过来採药,我就跟着来了,王爷不放心我,又刚好无事,就陪着我一起来了。」
「尉迟雄,把鞭子还我。」敏郡主追了过来。
尉迟雄:「敏郡主,给你介绍一下,这二位是大夏来的开阳王和沈姑娘。」
敏郡主一听他国王爷,立即收敛了打闹心思,「他国贵客,七皇子可要好好招待了。」
「那是自然,本皇子定会盛情款待。」
沈云溪:「在此先谢过七皇子,不过此番我二人到西都的事,还请七皇子为我们保密。」
敏郡主秀眉一蹙,厉声道:「为何要保密?难道你们想对我们西域图谋不轨?」
沈云溪:「郡主误会了,我说的保密,仅是针对我大夏罢了,希望我们到西都的事,不要让我们皇上知道。」
敏郡主一脸迷惑,「为何?」
「这……」
沈云溪一时没想好怎么说,楚君殇黑眸满是宠溺,「皇上要给本王赐婚,这丫头一怒之下就跟千离跑了,本王一路追过来的。如果让皇上知道了,怕又要生出事端。」
敏郡主看二人眉来眼去的了,早就觉得不正常,果然如此。
「哦,原来如此,放心,此事包在本郡主身上了。」
敏郡主性格豪放,敢爱敢恨,最喜欢这种为追求爱情,不畏强权的故事。
这一下就很崇拜沈云溪,上前挽着沈云溪的胳膊,「沈姑娘,你们这王爷看起来也不是好相与的啊,你怎么把他拿下的?你给我说道说道。」
「啊……这,这说来话长。」
沈云溪瞪了楚君殇一眼,说什么不好,非得说这。
这在敏郡主看来,更是眉目传情,拉着沈云溪就往前去,「没事,没事,我们慢慢说,本郡主有的是时间,对了,你们住哪里?」
尉迟雄看着敏郡主的背影,这丫头也太好骗了吧,他才不信楚君殇会这么闲,大老远地跑西域来玩。
楚君殇不想尉迟雄去追查他此行目的,节外生枝,便对尉迟雄坦然道:「七皇子不必忧心,本王此次是为冰山雪莲而来,至于其他的,恕我无可奉告了。」
尉迟雄没想到,楚君殇会直接告诉他目的,反而更疑心了。
「王爷为何告诉我?」
「本王说了,此行不想节外生枝,坦然相告,只是想告诉七皇子,本王此行不会有任何危害西域或者或者七皇子的行为。」
「本皇子姑且信你,如若你们想耍花招,任凭你再厉害,本皇子也定叫你有来无回。」
楚君殇嘴角上扬,「一言为定。」
敏郡主在前面喊道:「喂,你们俩磨蹭什么呢?赶紧跟上啊!」
尉迟雄露出一副无奈,又宠溺的表情,「来了。」
第98章 好像你自己不是男人似的
敏郡主带他们到了西都最好的酒楼,点了一桌子西域美食。
「沈姑娘,你们在西域的这段时间,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帮。」
「那我在此先谢过郡主,对了,刚刚,郡主为何追七皇子?」
「咳咳……」七皇子假咳两声。
敏郡主故意瞪了他一眼,说道:「还不是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个女人,养在那个什么水云阁,天天往那里跑,今日如果不是碰到你们,本郡主非抽断他腿不可。」
沈云溪抬眼与楚君殇对望一眼,尉迟雄并非好色之人,此事必有蹊跷,沈云溪说:「七皇子并非这样的人,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才没有什么误会呢,如今西都人人都知道那个什么红浮姑娘是七皇子的人。」
敏郡主脱口而出,尉迟雄想要阻止已是来不及了。
罢了,他们既到了西都,迟早也是会知道的。
沈云溪杏眸满是疑惑,不由得升高了语调,「红浮姑娘?」
「怎么?沈姑娘认识?」
「不瞒郡主,我确实认识一个叫红浮的姑娘,只是不知道跟郡主口中的红浮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好办,我们去一趟水云阁便知。」
「郡主,不可胡闹。」尉迟雄严肃了神情。
敏郡主一点也不害怕他,「怎么?许你去,不许我去?」
「那水云阁是什么地方,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去干什么?」
「我偏要去。」说着拉着沈云溪便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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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溪笑道:「郡主,此时去,怕是还未迎客呢。」
「那要什么时候?」「夜里上灯之时。」
敏郡主歪着头盯着沈云溪看半天:「沈姑娘,你对这烟花之地,好像颇为熟悉啊?」
沈云溪一时语噎:「呃……」
可不是熟悉吗?
从慕城开始,好像每到一处,她都要去这烟花之地熘达一下。
楚君殇眼角含笑,「郡主见笑了,本王把这丫头惯坏了。」
敏郡主又瞪了尉迟雄一眼,「哼,他都让沈姑娘去。」
尉迟雄无语,「我……」
沈云溪说去那里最好着男装,于是敏郡主就带着沈云溪去了西都最好的绣庄,一人做了一身男装。
楚君殇全程就在后面跟着,尉迟雄看着一脸兴奋劲的敏郡主,有些头疼,「楚君殇,你就是这样纵容你女人的?」
楚君殇睨了他一眼,「七皇子有意见?」
「你觉得呢?」
你女人要带着我女人去逛青楼,我能没意见?
华灯初上,沈云溪和敏郡主一身男装,就要进水云阁时,敏郡主拦住了尉迟雄,「你不能进去。」
「凭什么?」
「你天天往此处来,谁不认识你七皇子啊?你若同我们一起进去,我们还怎么玩?」
尉迟雄气的冒烟,「你……」
沈云溪笑道:「既如此,爷,你也陪七皇子在外面等我们吧。」
楚君殇嘴角上扬,黑眸中竟是柔情,宠溺地说道:「好,注意安全。」
看着楚君殇如此,敏郡主又狠狠地瞪了尉迟雄一眼。
尉迟雄无奈,瞪了一眼楚君殇,「王爷,请吧,咱们就在那个茶摊上等着吧。」
这两个长相贵气的男子到了水云阁门前,却不进去,倒是惹得茶摊老闆多看了几眼。
红浮在此处,又有敏郡主同行,楚君殇不担心沈云溪安全,他也想好奇尉迟雄为何把红浮弄到此处,显然江南扬城,尉迟雄伤了辰王,并不是巧合。
定是红浮与他做了什么交易,尉迟雄才会对辰王出手。
水云阁幕后老闆就是尉迟雄自己,安全他倒是不担心,就怕敏郡主坏了他的计划。
沈云溪和敏郡主进了水云阁,沈云溪便发现这水云阁的装修风格,与扬城醉梦院很像。
敏郡主很好奇,四处打量,老鸨上前问道:「二位公子,看着眼生,头次来?」
沈云溪说道:「是的,从别处来,听说水云阁有位红浮姑娘,我们二人慕名而来,可否请红浮姑娘出来一见?」
老鸨笑道:「二位公子,不好意思,红浮姑娘是不对外接客的。」
敏郡主:「放屁,西都谁不知道尉迟雄是你们这里的常客。」
「公子既然知道七皇子是红浮姑娘座上宾,还请不要为难我。」
「本郡……公子就要难为你了,你能怎样?开门做生意,还要挑客人?」
沈云溪拉了拉敏郡主,掏出一锭银子给老鸨,「妈妈,勿要见怪,我这朋友专程为红浮姑奶给你而来。这样,你先叫几个姑娘陪我们喝喝酒,唱唱曲,你呢,去跟红浮姑娘说一声,就说有故人从大夏而来。如果红浮姑娘不愿意见我们,我们便不再强求,如何?」
「如此,可行。」老鸨拿了银子,叫了几个姑娘过来陪着。
沈云溪倒是一回生二回熟,一手搂着一个姑娘,敏郡主一开始有点拘谨。没过多久,也有样学样,甚至青出于蓝,与姑娘们调起情来。
敏郡主:「难怪男人们都喜欢来这地方,美人在怀,当真是乐不思蜀啊!」
一个叫香香的姑娘笑道:「公子这话说的,好像你自己不是男人似的。」
敏郡主俊眉一挑,手中摺扇轻轻挑起香香的下巴,笑道:「一会儿,就让你知道本公子是不是男人。」
「哎哟,公子,你可真坏!」
沈云溪眼角抽抽,她发誓,这可不是她教的。
「本公子问你,那尉迟雄每次来,你们也是这样伺候的?」
「公子有所不知,我们姐妹可近不了七皇子的身,七皇子每次来,都是红浮姐姐亲自作陪的。」
「哦,是吗?这红浮还能比你美?」
「哟,公子说笑了,我等可不敢跟红浮姐姐比。」
正说着,老鸨带着红浮过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不知是哪位故人寻红浮啊?」
敏郡主寻声望去,不禁看呆了,好一个美人,黛眉轻扫,红唇轻启,眼波流转间,竟是风情。
沈云溪起身说道:「红浮姑娘,好久不见。」
红浮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沈云溪,美眸闪过一瞬惊讶,随即笑道:「原来是沈公子,沈公子上次扬城一别,没想到在此又遇见了。」
「此行西都本也是临时起意,没想到还能在此遇见姑娘,看来我与姑娘缘分不浅。」
红浮对老鸨说道:「妈妈,此二人是我朋友,请他们到我房里一叙,七皇子那里,我自会交代。」
「好的,红浮姑娘请自便。」
第99章 本王不想你跟他再有任何纠缠
沈云溪和敏郡主随红浮到了她的房间,红浮一眼便知敏郡主是女儿身,只是不知是何人。
红浮给二人斟了一杯茶,「沈姑娘怎么知道我在此处?」
红浮还以为沈云溪是专程来找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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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随师兄来西域採药,在西都遇到敏郡主和七皇子,才知道你在此处。」
敏郡主?
红浮自然知道敏郡主是何人?知道是敏郡主,红浮也大概清楚这敏郡主是为何而来了。
敏郡主见了红浮,如此美的女子,难怪尉迟雄喜欢了。
原本想着等见了红浮,定要骂一顿,好好羞辱一番,让她不得再纠缠尉迟雄。见了人之后,骂人的话是骂不出口
「红浮姑娘也喜欢尉迟雄吗?」
闻言,红浮一怔,这些年,她也遇到过不少打上门的正室,如敏郡主这般的,还真是头一次见。
沈云溪在一旁笑而不语,红浮笑道:「郡主觉得七皇子喜欢我?」
「难道不是吗?他日日都来见你。」
「七皇子跟你说的,喜欢我?」
「那倒没有,可西都人人都知道他喜欢你。」
「在郡主眼中,七皇子可是流连忘返于烟花之地之人?」
敏郡主眼眸中有些委屈,摇了摇头。
红浮:「郡主,你看,你自己心里其实是不愿意相信的,所以才会有今日水云阁一行。」
「可是我问过他,是否有难言之隐,他却只字不提。」
「郡主,红浮只能跟你说,我在西都待不久,最多到明年开春,便会离开。」
敏郡主眼中含了委屈的泪,有些不相信地问道:「真的?」
「真的,我与七皇子之间并无情,其余的,恕红浮不便相告。」
尉迟雄和楚君殇在茶摊上等了许久,茶都喝了好几壶,好不见人出来,终是坐不住了,找了进来。
尉迟雄一进来,便看见敏郡主眼含泪花,粗犷眉毛一挑,对红浮厉声说道:「你对她说什么了?」
红浮笑道:「七皇子紧张什么?你觉得我能对郡主说什么。」
尉迟雄拉着敏郡主就往外走,「走,跟我回去。」
敏郡主也不再闹了,乖乖地任由他牵着。
红浮在后面笑道:「七皇子,我与你的合作,可没包含帮你处理情感之事,今日之事,得额外算帐了。」
沈云溪大概已猜到红浮与尉迟雄之间的交易了,跟红浮点头示意后,沈云溪跟了上去。
楚君殇:「尉迟雄,你确定你要这样拉着他走出去?」
这两人也不知道在茶摊上发生了什么,现在都直唿对方的姓名了。
尉迟雄回头问道:「怎么?不行?」
楚君殇一副不想与笨蛋说话的神情,沈云溪笑道:「七皇子,郡主现在是一副男儿装扮,你们若是这样出去,怕是明日西都就会传出七皇子乃断袖的流言来。」
闻言,敏郡主一把甩开尉迟雄的手,红着脸跑了出去。
尉迟雄只得甩一甩衣袖,跟了出去。
楚君殇却拉起了沈云溪的手,沈云溪挣脱了几下,发出抗议,「爷。」
楚君殇黑眸含笑,「这是西都,又没人认识本王,本王不怕被传断袖。」
沈云溪怀疑楚君殇是故意气尉迟雄的。
四人刚出水云阁,就有小丫鬟跑了出来,递给沈云溪一张纸条,「公子,这是红浮姑娘让交给公子的。」
「多谢。」
尉迟雄想知道红浮到底跟敏郡主说了些什么,出来后,也不再理楚君殇二人,拉着敏郡主就上了马车,敏郡主从马车车窗里伸出个脑袋喊道:「沈姑娘,明日我再去找你。」
话刚喊完,就被尉迟雄按着头,拉了进去。
沈云溪看着这一幕,笑道:「爷,我和郡主进去的这一会儿,你把尉迟雄怎么了?瞧他好像不怎么待见你。」
楚君殇拉过她手,「他是不待见我们俩。」
沈云溪挣脱了几下,虽然在西都没人认识他们,可两个男人拉拉扯扯的,引来不少路人目光,她挣了几下,没挣脱,也不知道他这是哪根神经犯了毛病,挣脱不开,她索性弄散了束髮,长髮及腰。
路人一看,原来是女子,这才收了好奇心。
「我们好像还没做什么吧?」
西都初冬的夜风,已有些刺骨,楚君殇脱了外袍给沈云溪披上,「你好好想想,你们在水云阁里面都做什么了?」
「我们没做什么啊?」
楚君殇眼眸中难得的染了促狭,「再想想?敏郡主可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沈云溪仔细回想了一下,忽然恍然大悟,「难道是郡主跟姑娘们说的那些话?」
那句,一会儿,就让你知道本公子是不是男人。
楚君殇笑了笑,没有说话,拉着她径直往前走。
「不对啊,你们又不在里面,如何知道的?」
问出口后,不待楚君殇回答,她又瞬间明白了。
今日看水云阁的布局,以及那些姑娘们,她已经大概猜到尉迟雄让红浮到此处的目的。
「爷,尉迟雄当真让红浮帮她建立消息渠道?」
「确切地说,是让红浮帮她培养训练一批人出来。」
「难怪。」
难怪她写信让红浮前去京都,红浮说有事说去不了,原来是早与尉迟雄有了协议。
「难怪什么?」
「没什么,红浮是沧海殿的人,遗珠公子就这样同意了?」
楚君殇说:「不知道红浮或者尉迟雄是如何让遗珠公子同意的。但红浮出现在这里,就说明遗珠公子是知道并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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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红浮给我一个纸条,我还没看呢。」
楚君殇握着她手说道:「回去再看。」
「好。」
回到客栈,沈云溪打开纸条,只一行字,南疆太子也在西都。
沈云溪有些惊讶,「爷,红浮说南疆太子也在此处。」
「哦,是吗?」
楚君殇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沈云溪意识到什么,「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南疆太子在西都。」
楚君殇黑眸对上她明亮的眸子,谁让是自己教出来的丫头呢?这么聪明。
「是。」
红狐先他们一步到,南疆太子在西都这么重要的事,当然逃不过。
「爷,你怎么不告诉我。」
「本王不想你跟他再有任何纠缠。」
「我何时与她纠缠了。」
沈云溪有点生气。
第100章 本王也很长情,也很专一
楚君殇见沈云溪生气,软言说道:「本王就是不想你知道与他相关的任何事。」
「爷不告诉我,我就不会知道了吗?」
「本王不管,能迟一天是一天。」
如此孩子气的楚君殇,沈云溪倒是头一次见,不由得被气笑,气也消了一半,「那我现在也知道了,爷,那南疆太子此行可是为冰山雪莲?」
楚君殇所中风火毒是从齐贵人那里来的,而这齐贵人是南疆太子的人,他们知道冰山雪莲也不足为奇。
「不管他是为何而来,本王都不会让他如愿。」
沈云溪不禁有些担心,如果与南疆太子发生冲突,西域肯定不会插手。如今没有了黑麒麟暗卫,楚君殇未免有点势单力薄。
更何况,南疆太子和百鬼谷还有牵连,那百鬼谷突然销声匿迹,始终是个隐患。
沈云溪想到这些,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楚君殇伸手抚上她额头,「行了,别担心了,一切有本王在,小心变成小老太太。」
「爷,我实在不放心。」
「本王能让诸方势力忌惮,又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好了,今日闹腾了一天,早些休息。」
「嗯。」
是啊,她这是关心则乱吗?
堂堂战神开阳王,在战场上,她可是亲眼见过,身处绝境的他,反败为胜。
楚君殇在她额间落下轻轻一吻,帮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睡吧。」
楚君殇回到自己房间,木枫已等候在此,「爷,火狐传来消息,十日之后的武林盛会,寒冰神功会现世。」
楚君殇黑眸凌冽,「消息可确定?」
「火灵已亲自证实。」
火灵,火狐的首领。
「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木枫轻轻地带上了门,楚君殇深邃的眼眸犹如这深夜里一头嗜血的狼。
冰山雪莲、寒冰神功、还有天生寒血的沈云溪,解风火毒所需的一切,都同时出现在此处,他不相信这一切是巧合,这背后好像有一只手,在推动着。
第二日一早,敏郡主就来找沈云溪,看她那春风满面的样子,应该是尉迟雄跟她解释清楚了。
「郡主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啊,可是七皇子与你说清楚了?」
敏郡主娇羞地点了点头,「他做的事,我父亲和皇上也是知晓的,只是瞒着我一人而已,昨天我胡闹了一场,回去父亲要教训我,是他护着我,还替我挨了父亲一棍子。」
不知为何,看到敏郡主,沈云溪突然想起婉嫔来,那个曾经的北凉公主。
与婉嫔比起来,敏郡主幸福太多。
出来这些日子了,也不知道小公主如何了?
沈云溪笑道:「郡主与七皇子,让人好生羡慕。」
「对了,昨日我与父亲说起你,父亲让我请你和你那位王爷去家中坐坐。」
「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你们仅仅只是我的朋友而已。」
「那就叨扰大将军了。」
「那说好了,下午我过来接你。」
敏郡主走后,沈云溪找楚君殇说了西域大将军请他们到府做客的事,楚君殇,「那就去吧。」
「爷,这会不会有所不妥?」
再怎么闲散,他也是大夏的王爷。
「没什么不妥的,说起来我与大将军也有过一面之缘,不过那时候我还小。」
「爷,这西域的皇上跟大将军真的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和谐吗?」
楚君殇笑道:「你有所不知,这西域朝廷君臣和睦,是我们其他几国没有的。文臣武将也各司其职,即使偶有政见不同,那也是只是公事公办,鲜少出现私人争斗。」
「如此说来,倒真是难得,西域地处高原,工业,农业均不是很好。但昨日在街上,我观西域百姓生活,还挺富足,由此可见,西域国力不低。」
「确实不低,近百年来,北凉、南疆,还有我们大夏,大大小小的摩擦,战争,打了不少,却唯独都没有对西域动过手。一是西域本身财力和武力都不弱,无论谁跟他打,都会脱一层皮;二是西域从未曾有拓展领土的想法。」
沈云溪想到她有可能被栽赃的父亲,想到被忌惮的楚君殇,不禁有些感慨,「如果我们大夏朝廷也如此和睦,何至于此?」
楚君殇笑道:「西域朝堂和睦,归根究底还是因后宫和谐,西域皇上没有三宫六院,只一个皇后,都是嫡子,皇位继承,就没有他国那样斗得你死我活场面,朝臣也不用在夺嫡之战中,耗费精力去站队,去替选定的人选卖命。」
第120页
「西域皇室还真是长情且专一。」
「本王也很长情,也很专一,此生除了你,不会有别人。」
「爷,说西域皇室呢。」沈云溪羞红了脸。
楚君殇也适可而止,没有再逗她,再逗就要翻脸了。
下午未时,敏郡主就来接他们来,同来的还有尉迟雄。
大将军亲自在门前迎楚君殇,「不知开阳王大驾到此,真是我等失察。」
「将军严重了,是本王不请自来,还请大将军莫要怪罪。」
大将军将人迎入府中,寒暄一番后,对沈云溪和楚君殇说道:「说起来,我与你们二人的父亲,都有过数面之缘,今日得见你们,我就拖个大,以你们长辈自居了,既到了府上,就不要客气,今日家宴,不涉朝堂,不涉国家。」
沈云溪:「那晚辈先谢过大将军。」
这大将军真是豪爽,难怪能养出敏郡主这样性格的闺女?
西域的酒真是烈,比北凉的酒还烈上几分,楚君殇跟大将军二人,喝起劲了,大将军觉得许久未有人能陪他尽兴了,楚君殇则是好久不曾放怀痛饮。
楚君殇笑道:「想不到,这么多年能让本王痛饮之地,居然是西域大将军府。」
还真是有些讽刺!
楚君殇能说出这样的话,那是真喝多了,大将军也喝得不少,沈云溪准备扶着楚君殇回去的时候,大将军突然说了句,「沈寅那样的人,怎会通敌叛国?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沈云溪想问清楚,奈何楚君殇已趴在她身上,大将军也被七皇子和敏郡主给扛进屋里去了。
算了,改天再问吧。
第101章 原来他说的喂,是这样餵。
沈云溪把楚君殇连拖带拽地弄回了客栈,木枫也没见过喝成这样的楚君殇,很是诧异,「沈姑娘,爷这是喝了多少啊?」
「不知道,快来搭把手啊。」
木枫上前搀扶,却被楚君殇一把推开,「走开。」
木枫以为楚君殇喝醉了,不知道他是谁,又上前说道:「王爷,是我,木枫。」
楚君殇趴在沈云溪肩头,一挥手,「说的就是你,你个榆木脑袋,走开。」
木枫愣在原地,他这是被主子嫌弃了?
沈云溪无语,这酒害人不浅啊。
这还是那个杀伐狠绝,高冷酷帅的楚君殇吗?
明天他最好什么都不要记得,否则就得找块豆腐把自己给撞死,要么就得把她和木枫这两个见过他窘态的人给灭口。
楚君殇不让木枫近身,沈云溪只好自己把他拽进客房,然后对木枫说:「你去找客栈老闆弄点醒酒汤来。」
「我这就去。」
木枫刷一下就熘走了,他好像有点明白过味来,为什么自家主子要叫他榆木脑袋了?就连醒酒汤做好,他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放在桌子上,然后又风一般的熘出了房间。
「木……」沈云溪听到人进来,转头却只看见消失在门口背影。
沈云溪被楚君殇拉着一只手,走不开,本想叫木枫把醒酒汤递给她,这下可好。沈云溪只得对迷迷煳煳的楚君殇说道:「爷,你放开我,我去给你端醒酒汤。」
「不放,放了,你就跑了。」
「我不走。」「真的?」「真的。」「不骗我?」「不骗你。」
楚君殇这才放开了她,可是她刚一转身,手又被拉住,「不行,本王不放心,本王跟你一起去。要不然跟上次一样,本王一不留神,你就搬去了竹园。」
沈云溪无奈,只得拉着他走了几步去端了醒酒汤。
「爷,把醒酒汤喝了吧。」
「你餵我。」
难怪不得要让木枫滚了,就这副模样。要是被木枫看见了,估计要怀疑他们家主子被鬼上身了。
「行,餵你。」沈云溪拿汤匙舀了餵到他嘴边。
楚君殇头一歪,躲开了,「不是这样餵。」
「那要怎样餵?」
「这样。」楚君殇从沈云溪手里端过碗,直接倒进嘴里。
沈云溪笑道:「就是嘛,自己喝了多省事。」
话音刚落,沈云溪就被楚君殇覆住了双唇,紧接着口腔里便充斥着醒酒汤的味道。
原来他说的喂,是这样餵。
沈云溪使劲推着他,明明刚刚还醉得走不动道的人,现在力气却大得很,一手搂着她腰,一手撑着她后脑勺,她动弹不得。
醒酒汤的味道,和着烈酒的余味,冲击着她的大脑,渐渐地,沈云溪觉得自己也醉了。
楚君殇是真醉了,吻得累了,抱着怀里的人,睡着了。
沈云溪看着眼前这张摄人心魂的脸,思绪翻飞。
记得刚到开阳王府的时候,明明她是那么恨他,巴不得立刻就能杀死他,可是每每被噩梦惊扰时。在生病难受时,在面对死亡杀戮恐惧时,能带给她安全感,能让她安心的,却是眼前这张脸。
就如现在这般,只要他在她身旁,她就觉得心安!
第二日一早,红浮来找沈云溪,沈云溪住哪间房,她早已知晓,敲了几下门,却不见人。
刚好木枫从他自己房里出来,在看到红浮那一瞬间,他就要转身回去,却已晚了。
「木枫,沈云溪人呢?」
木枫转过身,讪讪地笑道:「沈姑娘没在房里吗?许是起得早,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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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浮在风月场里混迹那么多年,对男人最是了解,说的真话假话,一眼便知。
「是吗?」红浮慢慢靠近木枫,媚眼流转,木枫心虚不敢直视她。
待红浮到他身侧时,突然变了语调,厉声道:「说,沈云溪去哪了?」
「吱呀……」
楚君殇房间的门打开了,楚君殇从里面走出来,云淡风轻地说道:「她在本王房间。」
红浮盯着他的眼神虽无恨意,但也算不上友善,「王爷这意思是,昨晚你们俩睡一起了?」
楚君殇想了想夜里醒来,那在他耳边沉稳的唿吸声,不觉嘴角上扬,「可以这么说。」
木枫眼角抽抽,哪怕昨晚已知道沈云溪没出来。但从自家主子嘴里亲口说出来,他还是觉得信息量有点大。
红浮捏着丝帕的手紧了紧,面上依然镇静自若,「哦,是吗?想必王爷早已知道我是谁,王爷此举,是要纳了她?」
楚君殇黑眸微闪,沉声道:「本王不纳妾。」
「这么说,王爷是不愿负责了?」
「本王只娶妻!」
红浮媚眼如丝,「希望王爷说到做到。」
沈云溪听着动静,醒来,睡眼惺忪地说道:「爷,你酒可醒了?」
楚君殇回头,满脸宠溺地看着她,「醒了。」
沈云溪揉着眼睛,往外走,「那我要回去补觉去了,你自己可能不记得了,你昨晚可能折腾了。」
木枫:我在哪?我是谁?这大清早的,这是我能听的吗?
沈云溪走到门口,看到双手抱胸的红浮,一脸探究的眼神,「红浮?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怎么知道你都跟人睡一起了啊?」
「不是,没有睡,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云溪转头想让楚君殇跟他们解释一下,却见楚君殇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爷,你跟他们解释一下啊。」
「解释什么啊?昨晚你不是跟本王在一个房间睡的吗?」
「是,不对,不是。」
沈云溪焦急地想要解释清楚,却发现越说越说不清,索性不说了。
回到自己房间,瞌睡也没了,觉也不用补了,红浮严肃了神情,「六妹妹,莫要忘了,你才是狩猎者,自己织就的情网,可别把自己困里面出不来了。」
「三姐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最好如此。」
「三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总不至于是专程来捉姦的吧。
「我得了消息,数日之后,西都郊外大云寺武林盛会,寒冰神功要现世。」
「寒冰神功?不是说寒冰神功已经失传了吗?」
「江湖传言是如此,是真是假,到时候自然会知晓。」
沈云溪并未给红浮说过楚君殇身中风火毒之事,自然不知寒冰神功于他们有用。
「三姐告诉我此事,是有什么打算吗?」
「如果寒冰神功是真的,我们最好把它拿到手。」
「为何?」
「我曾无意中得知,南疆圣女找过沧海殿,高价购买寒冰神功。」
第102章 真的有寒冰神功!
风火毒由南疆而来,南疆圣女欲寻寒冰神功,也不奇怪,只是这寒冰神功已失传百年,岂是那么容易就被寻到的。
沈云溪问道:「沧海殿有寒冰神功?」
红浮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据我所知,凡是沧海殿接下的生意,没有不成功的。」
「那南疆圣女的这单生意,沧海殿是否接了?」
「接了。」
沧海殿接了南疆圣女这单生意,说明寒冰神功八成已经在南疆圣女手上。那此次南疆太子和南疆圣女出现在西都,是否与寒冰神功现身有关?
寒冰神功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冰山雪莲盛开之际出现,她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
红浮从客栈离开后,沈云溪去找楚君殇,准备告诉他寒冰神功的事,却不料楚君殇不在,木枫也不在。
她与红浮在房间里,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人就不见了,只在他房里留下字条,说是有急事出去了。
在西域,他能有什么急事?
更让沈云溪始料未及的是,楚君殇这一不告而别,一别就是好几日。直到武林盛会那日,也不见人回来。沈云溪只得随尉迟雄,敏郡主和红浮一起前往大云寺。
在大云寺,终究还是与南疆太子和南疆圣女碰了面。
南疆太子:「沈姑娘,终于又见面了,哦,不对,应该是沈县主才对。」
沈云溪行了个礼说道:「太子殿下,别来无恙,一个称唿而已,不必当真。」
「一切都好,就是对县主甚是想念。」
「太子殿下,还是莫要玩笑了。」
「谁与你开玩笑啊?我对县主的心,苍天可鑑。」
哪怕南疆太子说得如何好听,沈云溪也绝不相信南疆太子所言,齐贵人因为她的天生寒血,曾经一度想要杀了她,她不相信,齐贵人没有告诉南疆太子或者南疆圣女。
「太子殿下的心,怕是苍天也无从可鑑。」
南疆太子眉尾一挑,「苍天可鑑与否,不重要,县主能鉴就行。」
敏郡主拿玉鞭的手往南疆太子面前一拦,「喂,南疆太子,沈云溪已经名花有主了,你就别瞎掺和了,你看看你旁边这位美女,那才是满心满眼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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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圣女闻言,收回来目光,低头拱礼道:「敏郡主玩笑了,身处异国,我等自是要以太子殿下的安危为主。」
「行了,行了,本郡主才懒得管你们这些呢,本郡主就是喜欢看有情人终成眷属,沈云溪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南疆太子莫要再纠缠。」
南疆太子笑道:「七皇子,你们西域是否管得太宽了一些?」
尉迟雄沉声道:「在西域,郡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南疆太子如若有意见,要么憋着,要么滚出西域。」
霸气!
敏郡主一双星星眼望着尉迟雄,不愧是她自小就喜欢的男人,也就她能欺负他,别人可休想从他手里讨得半分便宜。
南疆太子吃瘪,一旁的南疆圣女欲出手,被南疆太子拦下来。
敏郡主也就算了,这尉迟雄也不按常理出牌。
罢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次西域之行的目的是寒冰神功和冰山雪莲,其余的事暂且放一边,一甩手带着手下人走开了。
沈云溪:「多谢郡主解围。」
「不必客气,咱们是朋友啊,朋友就得互相帮助。」
各路英雄差不多来齐之后,大云寺主持慧云法师说道:「阿弥陀佛,让各位施主久等了,今日请大家前来,是为寒冰神功武功秘籍。」
慧云法师此话一出,顿时炸了锅,下面纷纷议论起来。
「真的有寒冰神功!」
「竟然是真的。」
「也不知是真是假。」
「出家人不打诳语,想来不会有假。」
「慧云法师,恕我等无状,这寒冰神功已失传百年,大云寺是如何得的?」
慧云法师:「阿弥陀佛,鄙寺慧海大和尚,五年前从寺外回来受了重伤,一直在闭关,直到两个月前,慧海大和尚圆寂之前,他告诉贫僧,他把寒冰神功武功秘籍放置在大云寺后山之中。待他圆寂之后,邀请大家进后山寻找,有缘之人自会得到,据慧海法师说,他也是受人之託。」
有人问道:「大和尚受谁所託?」
「这个并未说。」
「慧云法师,你这意思就是谁抢到就归谁了吗?」
慧云法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是的,不过佛祖圣地,还望大家莫要造杀业。」
红浮嬉笑道:「这老和尚真是,叫了人来抢,又不让杀人,真是好笑。」
沈云溪:「红浮姑娘,慎言,且听慧云法师如何说吧。」
红浮:「本来就是,没想到空门中人,也如此虚伪,真不想造杀业,直接将秘籍公布于众,不就得了。」
慧云法师依然双手合十,「姑娘所言甚是,不过那秘籍是何等模样,是以何形态,放在何地,以何方式才能取得,我等皆一无所知。但大云寺乃佛门之地,慧海大和尚乃得道高僧,贫僧猜想,他定然不会希望大家在此处造下杀业。」
尽管慧云法师如此说,在场的众人也没太将他的话当回事,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慧云法师只得阿弥陀佛,「各位施主,如若有意的,请前往后山,无意于秘籍的,可前往厢房,稍作歇息。」
尉迟雄和敏郡主对寒冰神功不感兴趣,也不便参与,红浮倒是想陪沈云溪去,沈云溪没同意,「红浮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里面具体是何等情况,尚且不清楚,你们放心,如果形势不利,我一个人进退都好掌控,姑娘进去,反而不利于行事。」
红浮有些担心,「这楚君殇,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真用他的时候,却不见人影。」
沈云溪笑道:「放心,我不会逞强的,打不过我就跑。」
敏郡主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想要这秘籍,如若不行,待你出来,咱们再另寻他法。」
「诸位请放心,我自有分寸。」
沈云溪跟在众人后面,随着带路的小沙弥,往后山去,在进入后山时,有和尚守着,「各位施主,请见谅,凡进入后山者,不可携带兵器。」
第103章 此处居然还有人?!
沈云溪交出了短剑,一些江湖人士企图将暗器带进去,也被大云寺的和尚搜了出来。
「交出兵器者,到那边喝下鄙寺准备的汤,便可进入后山,此汤会使人在十二个时辰内,内力尽失,十二个时辰之后,自会恢復。」
「什么?」
「臭和尚,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老子今天偏要进去,看你们能奈我何?」
有人不信邪,硬闯,结果进去不过十步,就被大云寺的和尚打了出来。
南疆太子看着前方,眉头微皱,有些惊讶,「十八罗汉?」
「大云寺真是下血本了,居然十八罗汉都出来了,算了算了,这什么寒冰神功,到底有何作用,还未可知,老子不要了。」
这些江湖中人,交出兵器还勉强可以,要卸了他们内力,那可真是相当于要他们的命。万一从后山出来,内力还未恢復,再遇到个仇人,那岂不是死路一条?
这么一来,进入后山的人,便又少了一半之数。
大云寺后山森林茂密,杂草丛生,一看便知平时鲜少有人出入。
大家都没了内力和兵器,沈云溪常年战场近身厮杀练就的本领,倒是比好一些没了内力的江湖人要强上许多。否则以沈云溪的武功,在众多武林高手中,很难有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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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提议道:「我有个建议,在未找到秘籍之前,大家先不要自相残杀,等找到了,再各凭本事,大家觉得如何?」
「同意。」「没问题。」
进来的都是冲着秘籍而来的,这么大个地方,自然是要把东西找出来再说。
在这样的一个地方,能藏东西之处,必然在类似于洞穴之类的地方。沈云溪随手掰了根树枝,拿在手上探路使,这杂草实在太深了,现在正是寒冬季节,蛇一类的动物都在冬眠,她可不想一脚下去,就踩到个活物。
刚进来没多久,南疆太子就走到沈云溪跟前,「沈县主,你独自一人胜算不大,不如跟我们结伴同行,如何?」
「多谢太子殿下好意,不过我独来独往惯了,不习惯,也不喜欢与人合作。」
沈云溪说完,便走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南疆圣女眼里杀气溢出,走到南疆太子身边说道:「殿下,如若此番能得到寒冰神功完整秘籍,说不定我就可以为殿下诞育子嗣了,殿下就不用再处处讨好她。」
南疆太子:「兰儿,收起你的杀气,没有我的命令,你绝不能动他。」
南疆圣女敛了神情,低头说道:「是。」
此时正值隆冬季节,按理说这种森林中应该更冷才对,可越往里走,气温却越来越高。
难怪刚进来的时候,都没见到几个动物,想来动物都往里面暖和的地方来了。
有人说道:「越往里面走,就越热了,想来此处地底下应该是有熔岩,或者火山之类的,大家要小心一点。」
「这里有一个洞!」有人在前面喊了一声。
闻言,众人都三步并作两步上前。
「这热气好像就从这洞里面散发出来的。」
「走,我们进去看看。」
有人说道:「这里面不会有什么兇勐的野兽吧?」
「都走到这里了,管他有什么,也要进去一看究竟。」
「就是,我们这么多人,即使有一两只勐虎,也能收拾得了。」
一个大块头络腮鬍说道:「爷我正缺一张虎皮当垫子,爷先进去。」
洞口入口处很小,一次只能容许一人进入,大家排着队慢慢往里走,往里走了百来步左右便宽阔了。
听着洞内回音,这洞很深,越往里走,越热,大家都把厚外套脱了,有的江湖人甚至只着了里衣,再往里走,有些人便觉唿吸困难,火把的火也越来越小。
沈云溪:「这地底下怕是有火山熔岩,越往里走,温度会越高,空气会越来越稀薄。如果身体不适的,还是不要强行往前了。」
大部分人都脸红脖子粗,唿吸急促,唯沈云溪和南疆圣女,唿吸还算平稳。
有人指着沈云溪和南疆圣女说道:「大家都唿吸困难,为何你俩没事?」
「就是,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沈云溪说道:「我们能做什么手脚?大家都是行走江湖之人,这火山熔岩,岂是人力可操控的?」
南疆太子也已是大汗淋漓,他大概猜到是何原因了,大喘气说道:「想来她二人便是慧云法师口中的有缘之人吧。」
南疆太子此话一出,南疆圣女也大概明白了过来,沈云溪也想到大概是因为自己天生寒血,能抵御这火山熔岩的高温。
可南疆圣女为何也能?难道她也是天生寒血?
有人不服气,「哼,我得不到,你们也休想得到。」
说着便朝沈云溪发起攻击,可没了内力,普通的武林高手根本就不是沈云溪的对手。更何况是在这种高温之下,体力都不支,没几招就败下阵来。
沈云溪也不再管他们,继续往前,有些不死心的,还想往里走,可是没走多远,便实在受不了,退了回来。
南疆圣女搀扶着南疆太子,「殿下。」
南疆太子:「兰儿,你去。」
「殿下你怎么办?」
「这往里还有多深,还不得而知,看样子我是进不去了,你跟着她进去,见机行事。」
「是,殿下,兰儿一定将秘籍拿到手,你自己保护好自己。」
「去吧。」
最后只余下沈云溪和南疆圣女继续往里去,其余人都退到了洞外守着。
越往里,温度越高,沈云溪都感觉到皮肤有灼烧的感觉,南疆圣女所习得的那点寒冰神功内力被卸了,后天强行换血得来的寒血,还是不及沈云溪天生寒血寒体,渐渐地,南疆圣女也有些感到吃力了。
又往里走了半柱香的时候,温度突然降了下来,二人心中都明了,大概是到地方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警觉了起来,怕对方突然发难。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来,「终于来了。」
二人皆是一愣。此处居然还有人?!
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洞穴内壁处,一道石门打开了,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寒冷之气。
二人往里一看,里面好像有一潭冰泉。
第104章 居然有两个寒血之人
冰泉烟雾缭绕,隐约可见一女子在其中。
沈云溪和南疆圣女对望了一眼,一左一右慢慢地从石门两侧而入。
二人刚踏入,石门便关了,门里门外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
冰泉中女子容颜也逐渐清晰,看样子大概三四十岁,也许常年在此,不见天日,皮肤有些过于白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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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溪看了一眼四周,这个石室很小。除了这一汪冰泉,还有一张石床,和一张石桌。
石壁上刻着一些字,沈云溪瞥了一眼,没太注意,南疆圣女却轻唿一声,「寒冰神功心法!」
南疆圣女一眼认出,她从沧海殿重金购得的寒冰神功残卷,正是这石壁上心法的一小部分。
闻言,泉中女子缓缓睁眼,「居然有两个寒血之人。」
沈云溪有些防备地看着女子,「不知前辈在此,多有叨扰。」
女子嘴角微扬,突然眼神一变,双手一抬,沈云溪和南疆女子就到了冰泉中。饶是沈云溪有所察觉,但没有内力,也无法抵挡。
来不及细想,突然感觉一股寒流往身体里钻。
「哼,有个假的。」
说完泉中女子一掌便把南疆圣女打出了冰泉,南疆圣女吐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老身还纳闷天生寒血之人,怎会如此多?原来是有个假的。」
寒流入体,沈云溪身体一时无法适应,很难受,「前辈?」
「丫头,别说话,凝神静气,引内力沉丹田。」
女子武功如此之高,如果要杀她,她早已是具尸体,女子是在传内力与她。这内力如此不同,难道就是寒冰神功?
感觉到沈云溪思绪不稳,女子又说道:「凝心静气!」
闻言,沈云溪不再作他想,如女子所言,闭目凝神,引内力往丹田处去。
不知过了多久,沈云溪感觉到不再有内力输入,睁眼一看,瞳孔放大,眼前之人,一头白髮,满脸褶皱,看样子怎么都有七八十岁。
「前辈?」
沈云溪有些不可思议,眼前这个老人是刚才那个三四十岁的女子吗?
老者睁开有些浑浊的眼,「不必诧异,寒冰神功心法有驻颜之效,老身没了寒冰内力,容颜自然无法永驻青春。」
沈云溪有些过意不去,她没想过要女子的内力,「对不起,前辈,我……」
女子摆手说道:「你不必如此,老身早该身死,只是这一身功法无人传承,这才苟延残喘,拖延至今。」
「寒冰神功非天生寒血之人不可修炼。如果后天强行换血,如那位女子一般,时日一长,必将全身血液倒流,经脉尽断而亡。」
「可有解救之法?」
进来之时,二人之间毫无交流,看起来可不像是朋友,「你朋友?」
沈云溪摇头,「不是,我只是顺口一问。」
老者:「用真正的寒冰神功,化去她体内的寒冰神功,不过,老身想,她肯定不会乐意。」
「嗯,我也不一定愿意救她。」毕竟她们俩可真算不上朋友,甚至可能是敌人。
闻言,老者居然露出欣慰,「丫头,不错,有我几分风范。」
「前辈,你为何要将内力传给我,石壁上刻的应该就是完整的寒冰神功心法吧?」
「丫头,你得了我内力,应该唤我一声师父吧。」
既得了人家的内力,唤一声师父,也是应当的,「师父。」
「乖徒儿,你先把我弄出冰泉,没了内力,这冰泉待不住了。」
难怪沈云溪没觉得冷,原来是有寒冰神功护体,她把师父从冰泉里拉出来,放在石床上。
老者体力不支,歪在石床上,「寒冰神功非天生寒血不可,且要自幼习得,我一直四处游歷,欲寻得传人,却不想五年前被仇人重伤。幸而遇到慧海大和尚,在此处寻得冰泉,才得以苟活。这几年,慧海一直再帮我寻天生寒血之人,皆不得,这才在圆寂之前,想到此法。」
老者气息已很不稳,沈云溪欲输内力给她以续命,老者阻止道:「丫头,没用的,我能找到你,此生已无憾。寒冰神功,如果不是幼年开始修炼,成年之后,就只得以此种内力相传之法可得,石壁上的心法,你且记下,寻得稚子传授于她。」
「徒儿谨遵师命。」
老者本就是强弩之末,如今心愿一了,交代了沈云溪几句,便撒手人寰了。
沈云溪帮她整理好衣衫,重新梳了髮髻,让她在石床上安睡,师父让她不要安葬她,就让她在此处。
几个时辰的师徒情分,她们甚至都不知道对方的姓名,沈云溪心中有些感慨。难怪慧云法师说,不知寒冰神功是何等模样,是以何形态,放在何地,以何方式才能取得。
沈云溪将石壁上功法记下,拖着南疆圣女出了石洞,她们刚一出来,石洞之门便又关上了。
沈云溪带着南疆圣女原路返回,在最先进来的洞口外,见到了南疆太子等人。
南疆太子上前,「她怎么了?」
「无大碍。」
南疆太子,掐了一下南疆圣女人中之处,南疆圣女醒了过来,「殿下。」
「兰儿,发生何事了?」
南疆圣女回想了一下,想了起来,那女子分明就是在传予她们内力,只是不知道为何突然将她打了出来。
「是她,殿下,寒冰神功被沈云溪得了。」
众人不知南疆圣女口中的得到了,是已经化为己有,以为只是得到一本秘籍。
「这位姑娘,我们大家一起进来的,你总不能独吞吧?」
「就是,识相的,把秘籍交出来。」
「姑娘,劝你还是交出来的好,否则今日你怕是出不去这后山密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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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溪不想与这些人做过多解释,说再多,他们也不会相信,「是吗?你们一群没有内力之人,要如何让我走不出去。」
沈云溪言毕,掌心凝内力,一掌打到一棵大树上,那大树应声倒下。
「你居然有内力?」
「诸位不是要寒冰神功吗?这就是寒冰神功。」
果然,在树身断裂之处,竟凝结了寒霜。
南疆太子见状,眉头紧皱,对南疆圣女说道:「我们走。」
众人没有内力,自知不是沈云溪的对手。纵然心有不甘,也无可奈何,只得跟南疆太子一样,先出去再做打算。
南疆圣女将石洞之内的事跟南疆太子说了,南疆太子听后说道:「那女子大概是探得你的寒血乃后天所得,故而将你打出。」
「殿下,不如我再回去石壁内,将心法记下,再有一个时辰,我内力就恢復了,那女子把内力传给了沈云溪,肯定不是我的对手。」
「依你所言,那女子怕是已不在世。」
「不管如何,我也再去试试。」
南疆圣女执意如此,南疆太子也不再阻止,只在心里想着,看来他的子嗣,只能由沈云溪孕育了。
第105章 大家这是要明抢?
沈云溪跟在众人后面,出了后山,刚一出来就被武林中人围了起来。外面的人可是没有喝汤,有内力在的。
沈云溪瞥了一眼众人,「怎么?大家这是要明抢?」
有人说道:「姑娘,今日我们大家都是为寒冰神功而来,姑娘既得了,何不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我如果说不呢?」
「那就不要怪我们以多欺少了。」
红浮笑道:「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不要脸。」
有人认出红浮乃青楼之人,嘲笑道:「你一青楼妓女,有何脸面在此说三道四。」
红浮厉声:「是啊,姑娘我一青楼之人,都没你们这么寡廉鲜耻。」
那人还欲说,被旁边的人拉住道:「兄台,分清主次,拿到秘籍才是正事。」
众人正要动手之时,慧云法师出来了,「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老衲有言在先,神功秘籍有缘者得。既然这位姑娘得到了,她便是有缘之人,还请各位莫要在此动武。」
慧云法师身后站着十八罗汉,众人面面相觑,「罢了,大云寺乃佛门之地,今日暂且饶过你。不过,丫头,我就不信你不出大云寺。」
众人一一散去,沈云溪向慧云法师行礼道:「多谢大师。」
慧云法师:「姑娘,此去,怕是风波不断,万望保重。」
「多谢大师。」
沈云溪几人也从大云寺出来,敏郡主担心她安危,想让她去大将军府住,沈云溪拒绝了,仍然自己回了客栈。
夜里客栈便来了许多不速之客,只是这些人都未能靠近她的房间,就被火狐给灭了。
如此几波之后,大家也就不敢再轻举妄动。
沈云溪听着外面动静,知道是楚君殇留下的人。果然不愧是楚君殇,没了征北大营,没了黑麒麟暗卫,还有其他暗卫。
沈云溪踩着时间点,在火灵他们再次隐藏起来之前,现身问道:「你们王爷呢?」
火灵:「县主莫要为难我等,我等只是奉命保护县主,其余一概不知。」
火灵怎会不知?只是不会告诉她而已。
沈云溪也不再追问,算着日子,离冰山雪莲盛开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楚君殇不见人影,千离师兄也还未现身,真是发愁。
罢了,不等他们了,沈云溪在房间内给二人留了字条,准备自行前往西域最高的贡嘎雪山。
火灵一开始并不知道沈云溪要去往何处。直到出了西都,一路往贡嘎雪山方向,火灵才发现,便现身阻止,「县主,王爷再三交代了,一定要等他和千离回来。」
「再过两日,冰山雪莲随时都有可能盛开。如果他们俩一直不现身,难道这冰山雪莲就不要了?」
这些天过去了,楚君殇还没消息,沈云溪不禁有些怒气。
沈云溪不听火灵的,火灵拦不住她,只得继续在暗处跟着。
越往前走,人烟越是稀少,行至贡嘎雪山山脚处,天色已黑,雪山里不可知因素太多,沈云溪不敢冒夜前行,便依山寻了一处能遮避风雪之地,准备在此休息一晚,第二日再上雪山。也是希望楚君殇和千离看到她留的字条,能赶上来。
这一路虽然人烟稀少,但是她刚刚在上山的必经之路仔细查看过,大雪覆盖之处,有不少脚印,都是新鲜的。肯定已经有人上山了,只是不知道是当地的山民,还是跟她一样冲着冰山雪莲而来的。
夜里,迷煳之间,感到有人靠近,沈云溪摸出短剑就朝着来人刺过去。
得亏楚君殇反应快,侧身躲过,一把抓住她的手,「是本王。」
「爷,你去哪里了?」
还不等楚君殇回答,千离在后面说道:「小师妹,不是跟你说过,等着我吗?怎么一人上来了?你可知这雪域高原里的雪狼,那可真是要吃人的。」
「你们两个还好意思说,这眼看着就到时间了,你们还不见人影。要是真被人给抢先了,我们岂不是白跑这一趟?」
「怎会是白跑?小师妹,你不是已经得了寒冰神功了?」
「这你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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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溪刚说完,忽然看到千离身边一条像狗,又不像狗的动物。
「师兄,那是什么?」
千离摸着那动物的脑袋说道:「哦,都忘记跟你介绍了,它叫辛巴,是一条藏獒。也是犬类的一种,但是比一般的犬要兇勐,生长在西域高原,当地牧民几乎家家都有。我在採药的路上,碰见了雪狼群,辛巴帮我赶跑了雪狼。但是受了伤,我给它治好了,它就觉得我是它的恩人,非得跟着我。」
「听说藏獒最是忠诚,它原先的主人呢?」
「估计已经不在了,它带我去过一个墓碑之前,我猜想那里面便是它的旧主人。」
辛巴这个小插曲过了,沈云溪转身,轻轻推了一把楚君殇,「爷,你还没给我说,你这几日去哪里了?」
楚君殇闷哼一声。「你受伤了?」
千离跨着药箱,「可不是?我在客栈碰见他时,他便受了伤,还未来得及给他医治,又有不知死活,觊觎你寒冰神功的人,他又厮杀了一番。看到你留的字条,又急忙追赶你。」
沈云溪侧身让千离为楚君殇包扎,见她担心,楚君殇说道:「无妨,都是皮外伤。」
片刻之后,千离起身说道:「的确都是皮外伤,比起客栈里躺着的那块木头,好上许多。」
「木枫也受伤了?」
楚君殇和木枫武功都不弱,能打伤他们的人,不多。
楚君殇穿好衣衫说道:「那日本王得到消息,百鬼谷在西都现身了,就与木枫寻迹而去。果然看见了十公子与魑、魅、魍、魉四鬼王。本王担心百鬼谷现身是冲着你而来,就一直暗中跟着他们,想看个究竟。」
「果然,在大云寺武林盛会那日,十公子与四鬼王从别处也要进后山,本王怕他与你不利,就跟他们动手了。」
上次沈云溪就见识过这个十公子的武功,与楚君殇不相上下。但是木枫肯定不是四鬼王的对手,二对五,楚君殇与木枫肯定吃亏。
「我在后山没见有人进来。」
「我们动静闹大了,惊动了大云寺的人,他们便撤了。」
「在大云寺,我也见到南疆太子和南疆圣女,不知道此番他们与百鬼谷是否有牵连?」
第106章 王爷的风火毒可完全解了?
千离说道:「不管他们有没有牵连,当务之急,就是拿到冰山雪莲,有了冰山雪莲,加上小师妹的寒冰神功和天生寒血,风火毒便可解了。」
闻言,楚君殇眉头紧皱,「本王就是担心,有人就是冲着这几样来的。」
冰山雪莲就算了,这寒冰神功出现的时间太过于巧合,不得不让人起疑心。
沈云溪:「可是照师父所说,寒冰神功出现的时间,并不是可以人为控制的。」
「师父?」「风老头来了?」
楚君殇和千离同时发出疑问。
沈云溪便把大云寺后山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千离听后说道:「这么说来,那也许真的只是巧合。」
楚君殇仍然有些担心,「但愿如此。」
几人在山脚处歇息了一夜,第二日便上山,此次有了辛巴带路,倒是节省了不少时间。
冰山雪莲生长在贡嘎雪山最高最危险的一处悬崖之上,他们赶到的时候,南疆太子和南疆圣女已经守候在此处,且已经杀了几个觊觎冰山雪莲的江湖中人,尸体都还未来得及处理。
千离说道:「那个南疆太子啊,之前你叫人送去竹园的奇花异草,其中有不少是珍贵药材呢,有好些都被本公子入了药。」
南疆太子:「能入玄医谷神医的药,是它们的福气。」
千离瞥了一眼冰山雪莲,估摸着再有一个时辰,就要盛开了。
「南疆太子,你看,这冰山雪莲花开并蒂,有两朵,咱们一人一朵,就别争抢了,如何?」
南疆圣女:「那你让沈云溪把寒冰神功传与我。」
千离笑道:「圣女这不是为难本公子吗?我这小师妹,哪里就能听我的了?」
「那就别废话了。」
楚君殇早就看南疆太子不顺眼,现在是在西域,杀了他,南疆也不能耐他何,掌心凝起内力便向南疆太子袭去。
南疆太子也早就想与楚君殇较量一番,南疆圣女也跟沈云溪交上了手。
千离大喊:「你们离远点打,小心内力不小心伤了本公子的冰山雪莲。」
几人闻言,往远处去了一些。
沈云溪刚得寒冰神功,使用心法还不熟练,南疆圣女处处紧逼,沈云溪以躲闪防身为主。
楚君殇有伤在身,与南疆太子打得也是胶着。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千离喊道:「小师妹,开了,快来摘。」
沈云溪与南疆圣女闻言,同时往悬崖处飞去,一人摘下一朵。
沈云溪刚摘下,人都还悬在悬崖处,就听千离喊道:「小师妹,快吃了它。」
沈云溪不明所以,不过她相信千离,直接将冰山雪莲吃了。
南疆圣女更是不知其所以,见沈云溪吃了冰山雪莲,她也把自己手上那朵吃了。
楚君殇和南疆太子也停止了打斗,沈云溪回到崖边,千离又说道:「小师妹,快用内力凝神调息。」
南疆圣女也照着做,半柱香过后,沈云溪觉得神清气爽,但看南疆圣女却有些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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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离说道:「听你说在后山时,她也进入了石洞,后被你那个师父打了出去,我猜想她应该也是寒血,不过不是天生的,应该是后天强行换血得来的。」
沈云溪:「难怪师父当时说了句,有个假的,当时我并没细想。」
千离看了眼日头,「走吧,得赶在天黑之前下山。」
南疆太子看着他们的背影喊道:「沈县主,本太子在南疆随时恭候你光临。」
楚君殇黑眸一沉,杀心起。
沈云溪拉住他,「爷,不必与他计较,我们先回去。」
千离虽未说明,但沈云溪心中明白,冰山雪莲刚被她吃下去,药性最强之时,是给楚君殇解毒的最佳时机。
果然,下山后,千离让辛巴带他们到了一处,废旧的木屋,应该是山里人打猎时,偶尔落脚的地方。
辛巴通人性,千离让它在门后守着。
「来之前,没想过寒冰神功会现世,我这才去借了寒冰墨盒,准备拿来储藏冰山雪莲的。如今你已有寒冰神功,就不必等了。」
千离从药箱里拿出栀子香,「想要彻底清除风火毒,就必须让他风火毒先发作。」
楚君殇和沈云溪对望一眼,「点吧。」
千离的栀子香很纯,片刻时间,楚君殇便已毒发,沈云溪就拔出短剑就要取血,被千离止住,「再等等。」
「楚君殇,用内力逼毒。」
沈云溪眉头紧皱,「师兄,用内力,万一不行,可就回天乏术了。」
千离严肃说道:「楚君殇,你可听见了,风火毒,我也是头一次解。但机会只这一次,想要彻底根除,就得置之死地而后生。」
楚君殇黑眸看了一眼沈云溪,对千离点了点头,便运行内力。
半柱香后,千离突然说道:「就是此时。」
沈云溪拔出短剑便在手腕处划下一刀,鲜血顺流而下。
千离取出一个玉碗接住,待接满整整一碗,餵楚君殇喝下,随即取出银针,扎在他穴位上,不让他乱动。
「小师妹,快用寒冰神功打入他体内,循着他的七经八脉,全部走一遍。」
门外下起了雪,辛巴和火灵,一人一獒守在此处。
屋里千离已无计可施,余下的就看沈云溪的了,沈云溪刚得寒冰神功,心法还不熟练。可是冰山雪莲盛开在即,冰山雪莲从摘下开始,多耽搁一秒,药性便消失一分。即使有寒冰墨盒,也无法完整保存其药性。
昨天晚上在雪山脚下时,千离已探过沈云溪内力,足够深厚,论理来说不成问题,不过凡事没有绝对,不到最后一刻,都不得安心。
从日落到日出,沈云溪终于用寒冰神功将楚君殇奇经八脉全部过了一遍,困扰楚君殇多年的风火毒终于解了。
沈云溪力竭,喝了千离给她准备好的丹药,睡了过去。
解毒以后的楚君殇倒是从内到外,神清气爽,一炷香的时间便醒了过来。
「她没事吧?」
「无大碍,就是内力损耗过多,需要修养一段时间。」
楚君殇眉头紧皱,理了理沈云溪耳边额碎发,又拿起她那只已经包扎好的手。
千离识相地退出了屋子,屋外雪已经停了。
火灵问道:「王爷的风火毒可完全解了?」
千离点了点头。
第107章 他居然是师父的儿子!
沈云溪睡了一天一夜终于醒了,他们几人才下山去了。
回到客栈,又休养了几日,便准备回大夏,临走之前,红浮来见了她。
「六妹妹,我还要在西都待两个月,预计明年开春回去。」
「三姐万事小心。」
「你上次信中所提之事,我已拜託遗珠公子帮忙,他已答应我,有了消息他会联繫你的。」
「嗯,知道了。」
红浮离开后,敏郡主又来了,还给她带了一大堆西都的特产。
「多谢郡主美意,只是这么多东西,我带不走啊。」
「我不管,你都得想法子带回去。」
最后的结果就是,楚君殇让木枫随马车一起带回,他与沈云溪快马先行回京都。
只是没想到,他们刚出西域不久,就碰上了百鬼谷的人。
这次火狐暗卫在,百鬼谷的人讨不到便宜,只是沈云溪内力只恢復了三成,如果真打起来,他怕顾不上她。
楚君殇正思索对策之时,十公子先开口说道:「开阳王,你我本无冤雠,之前我百鬼谷只是收钱办事而已。此次,你在大云寺坏本公子大事,此事我也不与你计较了。今天在此等候,是有一件事情想向沈姑娘确认,可否行个方便?」
「你有何资格不与本王计较?」
十公子也不再与他逞口舌,对沈云溪说道:「沈姑娘,那大云寺后山中,是否有一女子?」
沈云溪闻言,杏眸微眯,他怎会知道师父在大云寺后山?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沈云溪如此一说,十公子便知道,十有八九,他要找的人就在后山之中,「能否请沈姑娘借一步说话?」
「可以。」
「云溪。」楚君殇拦着沈云溪。
「爷,放心,没事。」
沈云溪主意已定,楚君殇也没办法,只得向十公子狠狠说道:「你若是敢伤她半分,别说十殿阎罗,就是十八层地狱,本王也定将你百鬼谷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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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溪与十公子走到一旁高坡处,「十公子要问什么?」
十公子从怀里拿出一张画像,「姑娘在后山所见之人,是否是此人?」
沈云溪一看,这画中女子与没传内力给她之时的女子,确实有七八分像,但她面上有所显现,「不知此画中女子与公子是何关系?」
十公子面具下是何表情,沈云溪看不见,但她能感受到他的纠结,「公子,如果不是不愿说,也不勉强,云溪告辞。」
「等等,不瞒姑娘,此画中女子乃是家母?」
「不可能。」沈云溪下意识就否认。
「姑娘何处此言?」
「不瞒公子,后山的确有一女子,但年纪应当有六七十岁的样子。」
十公子:「如果我猜得不错,姑娘应该是天生寒血吧?」
难道他真是师父的儿子?
「公子何出此言?」
「不如本公子先与沈姑娘讲一讲家母吧,我母亲乃天生寒血,天生寒血之人子嗣困难,只能孕育中过风火毒之人的子嗣,而我父亲当年恰恰就中过此毒,我母亲与我父亲在一起。仅仅只是想生下一个天生寒血的孩子,没想到,我并不是天生寒血。」
「于是,我母亲就抛下我们父子,四处寻找天生寒血之人。五年前,我父亲碰到我母亲,二人起了争执,双方出手,都没留余地,我父亲重伤不治身亡,后来我打听到,我母亲被慧海救走。这些年,我一直想找她,可是都进不去大云寺后山,直到听说慧海圆寂,这才赶过来。」
如此说来,那她师父还真是十公子的母亲了。
十公子讲完故事,问道:「姑娘,是否可以告诉我,大云寺后山里的女子是不是画中女子?」
沈云溪点了点头。
「多谢。」十公子拱手道谢,便要走。
「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问问她,为何杀死父亲?为何生下我,又不要我?」
沈云溪:「恐怕她已无法回答你?」
「为何?」「她已去世。」「什么?为什么?」
沈云溪便把师父传于她内力一事说了,并说:「师父当年跟你父亲一战,也是身受重伤,这些年一直靠着石洞里的冰泉以维持生命,她把内力传给我后,就走了,我甚至都没来得及问她姓名。」
十公子愣了半晌,才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想要的答案,终究是得不到了。
「多谢沈姑娘告知。」说完十公子便要离开。
沈云溪却叫住他,「公子请留步。」
「公子问完了,礼尚往来,我也有一事想向公子请教。」
「何事?」
沈云溪从领口处,拿出沧海玉佩,「公子可是识得此玉佩?之前在京都,公子之所以及时收手,可是因为这块玉佩?」
十公子没料到沈云溪居然注意到了此事,「不愧是她选中的徒弟,是的,本公子是因为此玉佩没有对你下杀手。」
「此玉佩是百鬼谷的?」
十公子摇了摇头,「沈姑娘可知道百鬼谷最先从何而来?」
「不知。」
「百鬼谷是从沧海殿分出来的,有点类似于楚君殇的火狐,这样说,你可明白?」
沈云溪点头,火狐是从黑麒麟暗卫分出来的。
「那百鬼谷现在跟沧海殿可还有关联?」
「没有了,如今已然彻底分开,但是百鬼谷从沧海殿分出之时,百鬼谷和沧海殿,每一任谷主和殿主,都会被告知此玉佩,凡见此玉佩。不论百鬼谷还是沧海殿,都必须听命于此玉佩。」
「此玉佩居然有如此功能,所以你在见到玉佩之后,为了不与我发生冲突,命百鬼一夜之间蛰伏?」
「姑娘聪慧,此玉佩具体的由来,姑娘你还得问沧海殿。」
「十公子,照你所说,此玉佩现在在我手里,你是不是得听命于我?」
「认不认这玉佩,还得看沧海殿,沧海殿认主之后,我百鬼谷自然也会认。不过,在此之前,如果百鬼谷如果碰到姑娘有性命之忧,也不会置之不理。」
「明白了,多谢公子相告。」
与十公子谈完后,十公子带着四鬼王直接离开了。
楚君殇:「没事吧?」
沈云溪摇了摇头,说道:「他居然是师父的儿子!」
「那个传给你寒冰神功的师父?」
沈云溪点了点头,她并不未将沧海玉佩的事告诉楚君殇。
第108章 你又赶本王走
沈云溪和楚君殇回到京都时,已近年关,街面上已摆上了年货。
「爷,又快过年了,去年我们也是这时候回得京都。」
「是啊,一年了。」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二人心中都不禁有些感慨。
「师父,师父,你可回来了,我可想你了。」谢萱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身后还跟着虎子他们一群小崽子。
「就是,师父,我们可想你了。」
许久不见,沈云溪还有些想他们,「行了,行了,师父都给你们带了礼物,人人有份,不过礼物要迟一些时候到。」
此时,沈云溪真是觉得敏郡主非要给她的那些特产,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否则都不知道拿什么去应付这些小崽子们。
孩子们一听有礼物,更是拉着沈云溪一顿勐摇。
楚君殇黑眸瞥了一眼谢萱,谢萱心领神会,赶紧地把孩子们拉到一旁,「行了,行了,师父既然回来了,短时间内肯定跑不了,咱们有的是时间。师父赶了许久路,肯定累了,先让师父回去洗漱休息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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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萱俨然一个孩子王,她说话可比沈云溪说话管用多了。不过她跟这些小崽子们念想的可不一样。她想的是,过年宴请的宴席,终于又有着落了。祖母都念叨她好几次了,让她提前做准备,不要等到过年再筹备。
楚君殇送沈云溪回竹园后,迟迟不走,沈云溪见状问道:「爷,你也赶紧回去歇息吧。」
「你又赶本王走。」
「我哪里赶你了?这不是让爷回去歇息吗?」
「本王不走,木枫没回来,石岩在宫中看着小公主,府里没人。」
沈云溪有些无奈,偌大个王府,就被他说得无人了。不过他近身伺候的,这些年也确实只有木枫和石岩。
「可是我这里,没有爷你换洗的衣物。」
「这个好办,火灵,速速回府,取我的衣物过来。」
火灵没现身,也不知道在不在,听没听见,不过半柱香后,确实有人送来了他的衣物。
沈云溪也没理由再让他走了,跟红椒姑姑说,多烧点热水,她真是乏了。
沈云溪泡了个澡,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一觉竟睡到了第二日巳时,起来时,红椒姑姑才告诉她,楚君殇一早就走了。
实际上,楚君殇是昨夜走的,红椒一早见门开着,却没人,只当是早上走的。
楚君殇昨日洗漱后,刚躺下,沐南珣就找了过来,说是就在他们回京都的前两日,征北大营被皇上调离,前往慕城驻扎,说是婉嫔不在了,北凉内乱也早已平息,怕北凉图谋不轨。
最关键的是,黑麒麟暗卫也在两日前,突然被调离,黑麒麟暗卫自从交给皇上后,也算不得暗卫了,所行之事,基本都是半透明的。
楚君殇本想去跟沈云溪说一声,这丫头睡得太沉,只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便连夜跟沐南珣回了王府。
楚君殇回府后,让火灵立即与留守京都的火狐联繫,天明之时,火灵传回消息。三日前,南疆在京都的细作突然活跃了起来。第二日,征北大营和黑麒麟暗卫同时被调离,还有一件事就是,宫中静嫔突然升了妃位。
征北大营和黑麒麟暗卫被调离,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毕竟这俩都是忠于楚君殇的,皇上不能全然相信他们,也是正常的,只是不早不晚,在临近年关这个节骨眼上,有点令人费解。
还有徵北大营和黑麒麟同时被调离,是在南疆细作活跃之后,二者之间是否有关联;还有后宫静嫔突然升妃位,与这件事又有没有关系?
楚君殇一时毫无头绪,此时他突然有点理解尉迟雄,为什么不惜得罪大夏皇帝,也要请红浮帮他训练人了。火狐和黑麒麟,皆是暗卫出生,在分析消息情报上,还是有所欠缺。
天亮后,沐南珣不方便在王府多留,楚君殇简单用了早膳,睡了一会儿,午饭后,火灵来报,沈云溪进宫去了。
这接二连三的一波变动,肯定是皇上有所意图,在不明白皇上是何用意的时候,沈云溪进宫,他不放心,便也更衣进宫去了。
沈云溪进宫自然是去李贵人那里看小公主,只是没想到会碰见皇上也在李贵人那里,听说皇上在,沈云溪便想去御花园逛逛,待会儿再过来,但是皇上却让人叫她进去。
「沈丫头,你这一去就是两三个月,玄医谷有何要事啊?」
沈云溪抬眸看了眼李贵人手中抱着的小公主,两三个月不见,竟长这般大了,眉眼之间竟隐隐能看出婉嫔的影子来。
沈云溪没回话,皇上沉声叫道:「沈丫头?」
李贵人:「县主,县主,皇上问你话呢。」
沈云溪跪地认罪,「皇上恕罪,云溪许久不见小公主,一时看着,竟出了神。」
李贵人在一旁说道:「这小孩儿自从出娘胎,那是一日一变,皇上才两三日不见小公主,方才还说怎么感觉又长大些了呢,县主这么久没见公主,自是觉得变化大。」
皇上这才舒展了眉头,「起来吧。」
「谢皇上,不知皇上刚刚问什么了?」
「朕问你,玄医谷因何事这么急着叫你们回去?」
是了,当初去西域是打着去玄医谷的名号去的。
沈云溪又跪下,「皇上恕罪,玄医谷有谷规,凡谷中之事,不经谷主同意,不得外传。」
「你……」
「皇上,开阳王求见。」
「哦?那请开阳王进来吧。」
不知为何,沈云溪觉得皇上这语调有点阴阳怪气的。
楚君殇进来一看,沈云溪跪在地上的,黑眸微凛,「臣参见皇上。」
「暮白,你来得正好,你府上这丫头,朕不过随口一问,玄医谷叫他们回去是干什么?她竟跟朕讲什么谷规。」
「皇上,又何必跟她动怒,这玄医谷是何秉性,您还不知吗?有什么奇怪的谷规,都不足为怪,这不,这次臣陪着这丫头都到了玄医谷门外了,愣是没让臣进去,臣再怎么说也是大夏开阳王吧,不看僧面,也要看皇上您的面子,好歹让我进去落个脚呗,风神医那老古板,愣是不让。」
「哈哈哈,想不到堂堂开阳王也有吃闭门羹的一天,说出去,谁信啊?」
第109章 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是比娶你更正经的事了
楚君殇黑眸不见底,嘴角上扬,「可不是,玄医谷完事之后,这千离说是要去西域採药,这丫头就闹着要一起去看看,就是到了西域西都,那西域七皇子和大将军,知道臣去了,还客客气气地请臣吃了顿饭,就玄医谷那老古板,本王迟早要进去这玄医谷瞅瞅,到底有何了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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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溪听楚君殇就这么把去西域之事说了出来,心中不禁捏了一把汗。
皇上逗着小公主,似不经意地问道:「哦,是吗?你们还去了西域?」
楚君殇:「是的。」
这气氛有点怪异,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小公主突然哭了,李贵人从皇上手中抱过小公主,「小公主许是饿了,让奶娘抱下去餵奶吧。」
「去吧。」
奶娘刚把小公主抱走,外面太监又来禀报,「皇上,静妃求见。」
皇上眉头一皱,很快又舒展开,「知道了,让她回去等着,说朕稍后便去。」
楚君殇明知故问;「静妃?」
李贵人笑道:「王爷刚回来,想必还不知道,前几日静嫔刚升了妃位。」
楚君殇笑道:「那要恭喜了,不知静妃因何事升位?」
后宫晋升,也是有章可循的,要么于子嗣有功,要么于皇上有功。
皇上冷声道:「怎么,朕的后宫,暮白也想插手?」
楚君殇拱手道:「臣不敢,只是突然说道,随口一问。」
皇上也突然变了脸笑道:「哈哈哈,瞧你紧张的,朕就是随口一说,朕还不知道你?最是厌烦这些后宫是是非非了,要不然怎么现在都不肯纳妃呢?那云家丫头,可还在京都等着呢。」
皇上和楚君殇又闲扯了几句,突然说道:「沈丫头,你怎么还跪着,赶紧起来。暮白,你也是,尽顾着跟你说话了,把沈丫头给忘了,你也不提醒我一下。」
楚君殇:「无妨,就当她是替他那老古板师父赔罪的了。」
「哈哈,暮白,你这齣去一趟,竟是幽默了许多,以前你可不会这么玩笑。」
「皇上,臣现在真是无官一身轻啊,以前小小年纪就在军中混迹。要是不板着脸,不严肃一些,如何镇得住手下那一帮子士兵将士?」
皇上眉尾一挑,「哦,是吗?倒是朕的不是了。」
楚君殇没有接话茬,门外太监又来报,「皇上,静妃还在外候着的。」
皇上眸中闪过一瞬厌恶,「真是被朕惯坏了,一点没规矩,还是暮白你自在啊。」
「李贵人,今日朕就不招待他们两个了,你替朕好好款待一下,西域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估计也没什么可吃的。」
「是,臣妾遵旨。」「谢皇上。」
皇上走后,楚君殇和沈云溪对望了一眼。虽然皇上说了留下用晚饭,但毕竟是后宫,楚君殇不方便多呆,逗留了片刻,便告辞出宫,沈云溪自然是跟他一起出宫。
马车里,沈云溪问道:「爷,你跟皇上怎么回事?感觉这话里有话啊。」
楚君殇没打算瞒她,「征北大营和黑麒麟暗卫,于两日前同时被调离京都。」
「为何?」
「在这之前,南疆暗卫突然活动频繁。」
「爷,会不会是南疆太子?爷中风火毒来自齐贵人,皇上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甚至有可能是他授意的,西域之行,南疆太子肯定知道爷的风火毒会解,肯定会想办法告知皇上,皇上一旦知道爷的毒已解,没有了风火毒的制约,皇上便更加忌惮你。所以才有了征北大营和黑麒麟暗卫调离之事。」
沈云溪停顿了一会儿又说道:「只是齐贵人已死,南疆是通过谁向皇上传递消息的呢?」
楚君殇沉声道:「应该是静妃。」
「静妃?」
「进宫之前,本王还不能确定,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了。后宫嫔妃升位分,要么孕育子嗣,要么皇上特别宠爱,静妃得皇上宠爱,也不是没可能。只是今日皇上对静妃的态度,可不像是宠爱的样子。」
沈云溪回想了一下,确实如此,静妃求见时,甚至还闪过一瞬的厌恶。
将所有的事情联繫起来,事情大概就差不多出来了,「我明白了,静妃也是南疆细作,南疆太子让她把爷风火毒已解的事情告诉皇上,皇上一方面忌惮你,调离了征北军和黑麒麟,另一方面,皇上对静妃肯定也是恨之入骨,这南疆一而再再而三在他身边安插人,只是为何皇上不像杀死齐贵人那般,杀死静妃,反而升她位分?」
楚君殇深邃的眼眸暗流涌动,「静妃在暴露身份那一刻,已经是个死人了,她自己清楚,她现在没死,估计是手上捏着皇上的把柄,或者说皇上还有求于南疆,不得不留着静妃。」
沈云溪若有所思,「如此便说得通了,爷,皇上不会对你不利吧?」
「暂时不会,毕竟本王现在只是一个闲散王爷,只是本王想娶你的计划,怕是又要耽搁一阵子了。」
这话题转得有点快,沈云溪娇嗔道:「爷,这说着正事呢?」
楚君殇黑眸染笑,「本王说的就是正事啊,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是比娶你更正经的事了。」
沈云溪耳根子发烫,「不理你了。」
「本王原本就是打算解毒之后,就娶你过门的。这样一来,怕是皇上会从中作梗,他拿本王一时没办法,就怕他对你不利。」
毕竟现在沈云溪在乎的人和事情挺多,还都在大夏,而且让楚君殇丢下大夏不管,他也做不到。
楚君殇送沈云溪回到竹园,这次沈云溪学乖了,「爷,要不在竹园用过晚膳再回去?」
楚君殇眉眼皆是笑意,「好啊。」
沈云溪吩咐红椒姑姑让厨房加几样楚君殇爱吃的菜,楚君殇吃了不少,从西域出发后,他都没怎么好好吃过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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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饭,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沈云溪说道:「要不,爷今晚再在竹园歇一晚上?」
楚君殇轻轻地搂她在怀中,说道:「本王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
楚君殇嘴角染笑,低头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本王怕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沈云溪抬眸,楚君殇如深夜般深邃的眼眸里,似有什么要涌出,沈云溪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推开他,「爷,你……」
沈云溪只觉得脸发烫,耳根子也发烫,「我不与你说了。」
沈云溪转身便要走,楚君殇哪里肯放过她,一把把人拉进怀里,低头吻了下去。
许久之后,才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本王看着你睡下,就走。」
第110章 虎子哥哥丢了
近年关,谢萱又拉着沈云溪帮她採购年货,今年倒是不用帮李嫂子他们置办年货了。如今李嫂子他们已经完全自食其力了。
小年夜这天,木枫风尘僕僕地从西域回来了,先就把那一马车西域特产送到了竹园,才回开阳王府。
只是木枫怎么觉得自家王爷,有点不太高兴他回来这事呢。
沈云溪挑选了几样给小公主和九皇子留起来,剩下的全部拉去了小院,给虎子那群小崽子们。
「虎子,燕子,快出来,给你们从西域带的礼物到了。」
沈云溪在院门外喊了一声,已经做好了小崽子们一哄而出的心理准备,等了好一会儿,却只有一个年纪小一些的孩子出来。
「师父,他们都不在。」
「他们去哪儿了?」
「虎子哥哥丢了,大家都出去找他了。」
丢了?
虎子已有十岁,平时俨然就是一个小大人模样,帮着照看弟弟妹妹,而且又有一些功夫在身,怎么会丢了?
沈云溪把东西搬进院里,过了一会儿,谢萱垂头丧气地回来。
「阿萱,虎子是怎么回事?」
「师父,我正要找你去呢,临近年关,铺子上比较忙,李嫂子便让虎子每日上午,去铺子上帮半天忙,前日中午,虎子照常从铺子上回院里,可是晚上李嫂子回来的时候,才发现虎子没回院里。燕子说,以为虎子在铺子里,李嫂子他们以为他回院里了。」
谢萱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李嫂子以为虎子贪玩,去哪里玩去了,可是等了一整夜也没见人回来。第二天又去找了一天,也没见人,这才来找我,我带着人又找了一天一夜,还是没找到人。」
沈云溪问道:「报官了吗?」
「还没有。」
「阿萱,你带着李嫂子他们先去衙门报官,我再去找找。」
「好。」
沈云溪沿着铺子到小院的路,重新走了一遍,仍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虎子那么大了,而且这条路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多少遍,迷路是不可能的。要说与人打斗,不可能附近的人,一个都没看见的。
要么就是自己离开的,要么就是被人绑走的,可是虎子会一点功夫,一般的人想要绑他,还是没那么容易的。除非是武功高强之人,只是谁会花钱请武功高强之人,去抓一个孩子?
要说是什么世家贵族的孩子,企图讹一笔银子,倒说得过去,这虎子有什么可讹诈的?
沈云溪实在想不出来,有谁会绑虎子?
正分析思索着,谢萱气喘吁吁地从衙门跑回来说:「师父,我刚从京兆府回来,京兆尹说,加上虎子,报官丢失的孩子已经有十六个了。」
这是连环作案啊。
「京兆尹有没有说,丢了的这些孩子,都有什么共同特点?」
「都是男孩儿,大都是十岁到十二三岁的大孩子。」
这是都要找童男吗?以前在军中,闲暇之余,倒是听将士们讲过,武林中有什么邪门功法,就是专门要童男童女的。
难道京都来了什么修炼邪门功法的武林中人?
要真是武功高手,悄无声息地把虎子带走,也挺容易的。
李嫂子一双眼已哭得又红又肿,沈云溪安慰道:「李嫂子,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虎子寻回来。」
沈云溪说这话,心中其实是没底气的,从前日中午算,虎子已经失踪两天两夜还多了,只怕已经遭了毒手,但她不敢说。
交代燕子看好孩子们,特别是男孩子们,不要单独跑出去了。
又让谢萱紧盯京兆府,密切关注案情进展。如今梁策在京兆府当差,谢萱打听起消息,也方便许多。
她则是去了一趟小茶馆,让余大爷帮着打听一下消息。
过了一日,又有孩子丢失报官的,这京都大街上,找孩子的,越来越多,不知从哪里就传出说,京都来了专吃男孩子的妖怪。
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街上办年货的人,都少了一大半。
谣言越传越离谱,什么邪功,什么妖怪吃人等等,传的版本越来越多,惊动了皇上,皇上勒令大理寺和刑部,尽快破案,不能让大家提心弔胆地过年。
又过了两日,余大爷让人传了消息过来,说是辰王府近日有异常。
说是收夜香的发现,辰王府的夜香进入腊月后,突然增多了。收夜香的,每家每户每天的量都是差不多的,大半个月前,突然增加了十几个人量,收夜香的,本来也没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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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余大爷问着,他才想起来,这丢失的孩子,可不就是二十个左右。
但是这也不能肯定那些丢失的孩子就在辰王府,这辰王府抓这些孩子干什么呢?
不过沈云溪倒是希望是在辰王府,能产生夜香,至少证明这些孩子还都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沈云溪现在内力只恢復到五成,不敢夜闯辰王府,也不知道这辰王府内,是不是有高手在。
还得想办法把官府的注意力引到辰王府去。
丢失男孩的案子交由大理寺和刑部共同查办,京兆府协助,主要的办案地点放在了京兆府。
谢萱倒是日日往京兆府去,腊月二十八这日,沈云溪跟着谢萱一起去了京兆府。
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都在,二位大人一看见沈云溪,就有点头大,也不知道是他们倒霉,还是沈云溪倒霉,怎么感觉凡是棘手的案子,都有沈云溪的影子呢?
「云溪见过二位大人。」
「沈县主,快快请起,听说丢了的孩子当中有你铺子上的?」
「是的,这孩子父亲原是跟着谢大将军的,后来殉国了,孩子母亲就带着孩子投奔谢府,后面的事,想必二位大人也多少知道些。」
大理寺卿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是又把案上那张京都的地图打开,把每个孩子失踪的大概地点着重画了一遍。
京兆府尹说道:「我们的人已经将这些地方的小商小贩都问了一遍,并没有发生过打斗,这些丢失的孩子都不小了。如果是一般的人想要将其绑走,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唯一的可能就是武林高手干的。」
大理寺卿问道:「可有查过近日有哪些高手进京都了?」
「还在排查当中。」
沈云溪假装仔细查看着案上的地图,指着那些被圈出来的地方说道:「大人,你们有没有发现,将这些地方用线连起来,感觉就像是围了一个大圈。」
第111章 老栎王已经死了
刑部尚书闻言,凑上前一看,拿起笔在地图上画了画,最后圈出了连辰王府在内的一片区域,对大理寺卿和京兆府尹说道:「寺卿大人,府尹大人,本官觉得这些孩子最有可能在的地方就是在这一片。」
大理寺卿和京兆府尹,都是办案高手,经刑部大人这么一说,也就明白了。
只谢萱盯着地图看了半天说道:「为什么啊?」
梁策将她拉到一旁说道:「一般这种连环失踪案,主要从失踪人的共同特点,和失踪地点找寻线索。目前从这些失踪的男孩子,我们尚且不能判断兇手的动机。但是可以看出这些孩子,除了年纪,性别相同,家庭背景各不相同。」
「从失踪地点来看,都是一些不是特别热闹,又不是特别冷清的街道上失踪的,说明兇手很可能就是在这些街道上,看到合适的男孩子,随机下手的。带着这些孩子,势必走的路途不能太远,太远容易被发现,大人圈出来的这个范围,刚好是每个失踪地点的中心,不算近,也不算远,这样的一个距离,高手用轻功很容易避开人。」
「哦。」
谢萱似懂非懂的样子。
刑部开始着重安排人手排查圈出来的那个圈子。
沈云溪忙着找虎子,楚君殇近几日,也在找人。
征北大营调离,原本被关押在征北大营的保郡王也一同被押往慕城,前两日吴副将传回消息,大军刚出城没多久,保郡王就被人劫走了。
而且劫囚车的人,还是身着北凉服饰。
这老栎王还真沉得住气,一直等到征北大营离开京都才动手。
木枫有些懊恼,「这样一来,爷想通过保郡王与老栎王做交易的计划,岂不是白费了?」
楚君殇黑眸暗沉,「也不竟然,至少证明了一点,老栎王确实知道一些内情,而且皇上也十分清楚,所以才会让老栎王将计就计。」
「爷,何以见得是皇上授意的?」
「征北大营几十万大军,想要从征北大营救人,没有自己人接应,根本不可能。」
「那也不能说明是皇上啊。」
「那保郡王是本王下令关押的,征北大营里。除了皇上,还能有谁能让将士与本王对着干的?」
「难怪不得,那一向视保郡王为命根子的老栎王妃,没有寻死觅活的闹腾,有皇上给他们兜底,自然是不怕。」
「罢了,既然他跑出去了,就让他跑吧,让火狐把他赶到江南扬城,交由刘姐亲自处置。」
之前沈云溪就想把他交给刘姐,如今既然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就按她的意思来。
保郡王这事,是他轻敌了,疏忽了。
入秋之后,他们就去了西域,当时千离说得急,他们走得也匆忙,没来得及去部署怎么安置保郡王的事,这才让对方有了喘息之机。
不过也从另外一方面证实了,当年的事确实有蹊跷之处,蹊跷到,皇上都能忍了老栎王藐视皇权,不追究他私自调换死刑犯的罪责。
夜里,楚君殇到竹园跟沈云溪说老栎王的事,「溪儿,想让老栎王开口,怕是不大可能了,如果你想要他命,本王替你去。」
沈云溪推开窗,看着窗外飞雪,「爷,暂且不必,我会给刘姐和大姐去信,务必留保郡王一口气。」
「你觉得老栎王还会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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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件事上,沈云溪的看法,与楚君殇不一样。
对于老栎王夫妇来说,栎王阖府之人,都不及保郡王一个。
「爷,如果老栎王真的完全放弃保郡王,又何必多此一举,从征北大营救人,没有皇上的允许,又怎会轻易从军营中把人救走?」
楚君殇忽然想到什么,向门外喊道:「木枫。」
「爷。」
「即刻派人盯紧老栎王,千万不能让他死了。还有,把保郡王落入刘姐手里的消息放给他。」
木枫领命而去,沈云溪问道:「爷,你是怕皇上对老栎王下手?」
楚君殇双手负于身后,「本王本以为老栎王是以阖府百来条人命为主,经你这么刚才一说,是本王高看了他,皇上愿意放保郡王一条生路,定是老栎王与皇上做了什么交易?」
沈云溪转身说道:「如果事情真如爷所说,那老栎王知道皇上不少秘事,只有他永远闭嘴,皇上才能心安。所以,老栎王是想用自己一命换保郡王的命?」
楚君殇点了点头,但愿还来得及。
可他们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一炷香后,木枫回来禀报,「爷,我们迟了一步,老栎王已经死了,服毒,鹤顶红。」
「知道了,下去吧。」
对于这个消息,楚君殇和沈云溪都没觉得意外,在这件事上,他们是一步慢,步步慢。
楚君殇走向前,把窗户关了,「小心着凉。」
「自从有了寒冰神功,我竟是不怎么怕冷了。」
「千离给的丹药,可有按时吃?功力恢復几成了?」
如今局势不明,沈云溪如果恢復内力,京都就鲜少有人是她的对手,他也能放心一些。
「已经恢復了五六成了。」
楚君殇抚摸了她额头,「你看你这才回来几日,眉头皱那么紧,小心长皱纹。」
沈云溪把他手从额头上拿下来,「也不知道虎子是不是真的在辰王府。如果是在辰王府,辰王抓一群孩子做什么呢?」
「要不然本王趁夜去一趟辰王府?」
「不行,如果此事真是辰王府所为,辰王府内必定有高手。而且,皇上现在对爷如此忌惮,要是被发现,岂不是刚好给了皇上治你罪的藉口,算了,顶多明日就见分晓了。」
楚君殇把人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髮,「既如此,那你就别多想了,好好休息。」
「嗯。」「本王先回去了。」
从竹园出来后,楚君殇眉头紧皱,「木枫,让人把保郡王,和老栎王妃盯紧了。」
木枫不解,「老栎王都没了,盯他们还有必要吗?」
「老栎王老谋深算,不会不留后手的,定是留了什么有力的证物,要么交给老栎王妃,要么给保郡王自己留着。」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木枫头大,没了黑麒麟,火狐人手不足,许多事情都顾及不到,要不然也不会让老栎王死了。
第112章 那里面的场面真不是你一个姑娘家家能见的
沈云溪晚上睡得很不踏实,一会儿梦见红浮骂她,说一切都是她的错,一会儿又梦见小云沫站在桃花树下叫她姐姐。
早上起来,简单吃了两口,就去了京兆府衙门。
京兆府尹昨日一夜未回,「县主,你怎么来这么早?」
「大人,你不也这么早吗?」
「下官哪里睡得着啊?这眼瞅着就要到除夕了,你看外面。」
京兆府尹指着衙门斜对面的一家羊肉汤馆子,那里一大早就要已经挤满了人。
「看见没,那些人都是丢了孩子的,整宿整宿守在那里。」
沈云溪心中唏嘘,那些丢了的都是半大的孩子,再过两三年也是要娶妻生子的了,现在只希望那些孩子都还活着。
过了一会儿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也到了,刑部尚书说:「经过昨日排查,基本已经确定那些孩子在辰王府,只是我们没有真凭实据,也不知道人到底关押在何处,不敢贸然前去,本官与大理寺卿想了办法,守株待兔。」
沈云溪一听,起身说道:「不行,大人,迟一天去,那些孩子就多一分危险。」
「本官何尝不知,可是我们也不能无凭无据搜索一个亲王王府啊。万一什么也没找到,皇上怪罪下来,谁担当啊?」
这就是如今大夏朝堂的现状,宁可不作为,也不冒险。
大理寺卿说道:「县主,不用太担心,这些天依然每天都有新增报案的,之前我们是没有方向。所以案子进展的缓慢,如今我们只要守在那里周围,兇手一出现,我们立刻就能来抓他个现行,这样一来,也就容不得辰王抵赖。」
目前也只能如此了。
快到晌午的时候,衙门正准备放饭,有人回来禀报,发现了疑犯。
沈云溪丢下碗,走到衙门外,脚尖轻点,施展轻功就往辰王府去。如果那人真是高手,就京兆尹这些官差,可拿不住他。
三位大人追着沈云溪的脚步出来,眼睁睁看着她就这样飞走了,互相看了一眼,喊道:「马,马,快把马牵过来。」
沈云溪赶到的时候,官兵已经与那人开打了,那些官差哪里是那人对手。只不过倚仗人多,才拦住了那人片刻。
沈云溪从腰间拔出短剑,就朝着那人刺过去。虽然内力只恢復了五六成,但她的寒冰神功内力压制着对方的内力,二三十个回合后,沈云溪手中的短剑就抵在了那人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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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把这些孩子都弄哪里去了?」
那人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沈云溪,笑道:「姑娘,武功不错啊,不知道这床上功夫如何?」
「你……」
沈云溪正准备给他一巴掌,楚君殇突然出现了,黑眸戾气剧增,「你再盯着她看,本王就把你眼珠子挖了。」
三个大人策马而来,就听到开阳王说要挖人眼珠子,「王爷,手下留情啊,下官还未审呢。」
楚君殇掀起一掌,打得那人吐了血,「大理寺卿审犯人,还得看他眼睛?有张嘴在就行。」
那人挨了楚君殇一掌,知道眼前这男人他招惹不起,乖乖地说道:「大人,别杀我,我都交代,那些孩子都在辰王府呢。」
刑部尚书从马上下来,「你一江南採花大盗,抓那么多半大的男孩子做什么?」
「採花大盗?」
刑部尚书:「是的,他的画像,每年江南都会上报,年年犯案,却年年都抓不住他,想不到今年更是大胆跑到京都犯案。」
楚君殇闻言,抬手又给了那人一掌。
「大人,我都交代了,怎么还打?至于抓那些男孩子做什么?你们进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沈云溪心中隐约觉得不好,声音有些颤抖,「他们都还活着吗?」
「活着,活着,都活着。」
活着就好。
沈云溪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楚君殇和三位大人面色却不怎么好,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此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大理寺卿带着人进辰王府,辰王在府内正喝得高兴着,突然有官兵闯了进来,下人急匆匆地跑进去禀告他,」王爷,王爷,不好了,有官兵闯进来了。」
辰王歪歪扭扭地走出来,「慌什么慌?本王倒是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闯本王府邸,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刑部尚书把那採花大盗往辰王面前一扔,「辰王殿下可认识此人?」
辰王心里一咯噔,酒醒了一半,「不认识。」
採花大盗喊道:「殿下,你不能不认帐啊,大人,那些孩子都关在王府地窖里的,你们派人去看看就知道了。」
辰王抬脚就给了採花大盗一脚,「哪里来的地痞无赖,敢诬陷本王。」
大理寺卿:「是不是诬陷,还请王爷打开地窖,一看便知。」
「大理寺卿,你们几个现在是见本王失势了,都想上来踩上一脚吗?」
大理寺卿:「请殿下恕罪,我等奉命查案,还请殿下配合。」
说完,刑部尚书就带着人,前往地窖。
确认了人在辰王府后,他们就已经研究过辰王府的地形,地窖在哪里,他们再清楚不过。
沈云溪想要跟进去,楚君殇拦下来她。
「爷,你让我去看看。」
楚君殇黑眸暗沉,「听话,在这里等着便是。」
採花大盗:「哈哈哈,姑娘,你这位郎君是为你好,那里面的场面真不是你一个姑娘家家能见的。」
沈云溪抬眸望向楚君殇,楚君殇对她点了点头,沈云溪也不再坚持。
过了许久,刑部尚书才过来,「王爷,县主,二位大人,那些孩子都伤得挺重,我已命人将他们直接送去医馆。」
刑部尚书言语间,眼神有些闪烁,不敢看沈云溪,好像深怕沈云溪再追问他似的。
沈云溪确实想问他许多问题,还没开口,就被楚君殇抢先说道:「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几位大人,本王与县主,就先走了。」
大理寺卿会意,「是,我等即刻便进宫面圣,王爷放心,皇上那里,我等不会多言。」
楚君殇点了点头,带着沈云溪出了辰王府。
第113章 这辰王简直丧心病狂!
楚君殇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拦着沈云溪不让她去医馆,沈云溪不听,「爷,你让我去看看,战场上,断胳膊断腿的,我都见过,我承受得住。」
楚君殇拗不过她,沉着脸,「只到医馆外,不能进去。」
「好。」
医馆外,已经围满了人,有失踪孩子家长,有看热闹的。
梁策奉命将这些孩子送到医馆,现在又在医馆外维持秩序。
看见楚君殇和沈云溪过来,上前见礼,「见过王爷,县主。」
沈云溪:「里面情况如何?」
「报案失踪的,共有二十二个孩子,有三个已经死了,我们在辰王府也找到了尸体,另外十九个都在里面。」
死了三个?「虎子呢?」
「县主放心,虎子在里面。」
正说着,谢萱得了信赶了过来,她今日本要去辰王府,谢老夫人怕她冒失,没让她去。
「梁策,怎么样了?」
谢萱说着就要往里面去,沈云溪也想进去看看,被梁策拦下,「县主,谢姑娘,二位不能进去。」
谢萱:「为何?」
梁策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开口,突然里面传来妇人的哭声。
「我的儿啊,你可不能寻死啊,你死了,可叫娘怎么办啊?」
「娘,孩儿不孝,如今孩儿这副模样,再无颜苟活于世,娘,你就让我去了吧!」
「儿啊,我的儿啊,辰王这杀千刀的,自己不行,却来祸害我儿,儿啊……」
四周的人窃窃私语。
「唉,真是可怜,你们看见没,送来的时候,下身都染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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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估计是废了。」
……
沈云溪听着这些话,脸色苍白了几分,难怪楚君殇不让过来。
「爷,我们走吧。」「嗯。」
当日夜里,沈云溪从红椒姑姑口中得知了事情大概。
辰王自被废之后,在府里跟太监,宫女换着花样折腾。大概月余前,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个所谓的秘方,说是以少男元阳入药,可助其下身获得新生。
结果可想而知,辰王便把那些孩子下身全部割了入药。
这辰王简直丧心病狂!
令人髮指!简直比妖魔更可恨!
此前妖怪食人的谣言,已是人尽皆知。所以辰王此恶行根本就捂不住,一日时间,京都已传开。
百姓聚集在京兆府门前,要求杀了辰王。
京都这个除夕,註定无法平静。
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太傅,丞相,均在宫中候着。
皇上怒不可遏,他怎么生出个这么蠢的儿子?
看了大理寺和刑部的摺子,皇上知道辰王保不住了。
辰王此番行径太过恶劣,不杀他,不要说那些孩子家里交代不了,就是朝中都无法平息,皇族也容不下他。
贤妃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披头散髮跪在皇上跟前,「皇上,孩子心里苦啊!」
皇上一脚踹在贤妃胸口,「你还有脸说,朕这脸都被他丢得没地搁了。」
原本跪在地上的辰王,上前扶起贤妃。
恶狠狠地看着皇上说道:「父皇嫌我丢脸了?我被西域那七皇子废了的时候,你可有半句安慰?可为我向西域讨一个说法?」
「哼,那西域七皇子与太子一路从西域到江南,一到就废了我,此事与太子肯定脱不了干系,父皇可有为我查过此事?」
贤妃拽着辰王,「不可如此对皇上说话,快给你父皇道歉。」
皇上被气得一只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辰王说道:「将这孽障拉下去,交由宗人府和大理寺速办。」
辰王此事,民愤激盪,必须速度解决!
宗人府,大理寺连夜审讯了辰王府一干人等。
于大年初一,公布了审判结果。
宗人府将辰王从皇族族谱除名,大理寺依法宣判辰王死刑,即日执行!
新年的第一天,京都是在一场杀戮中开始的。
辰王被行刑后,贤妃也因教子无方,被打入冷宫!
曾经如日中天的辰王府和魏国公府曹家,彻底完了。
过了没两日,后宫中竟传出谣言,说大夏坏事不断,皆是因为九皇子之缘故。
九皇子出生之时,便被传是不祥之人,这么多年原本都好好的,近几个月皇上突然亲近李贵人,连带着九皇子也被高看了几分,这才引发了这些事。
皇上一开始没注意,后来说的人多了,联想着近一年来发生的事,好像真的是从他宠李贵人开始,就接二连三的出事。
于是李贵人又失宠了!
对此,李贵人倒也不在意,这些年在后宫早已见惯了世态炎凉。
沈云溪听说此事,于年初三进宫去见了李贵人,看到李贵人一副坦然的样子,她也松了口气。
李贵人反倒安慰她,「县主不用为我们母子担心,这么多年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只是要委屈小公主了,怕是不能常常见到皇上了。」
沈云溪逗着小公主,说道:「不见也罢。」
婉嫔如果在天之灵,也会为她选择李贵人这样的娘,不要皇上那样的爹。
李贵人见沈云溪情绪不高,小心问道:「县主,辰王那件事,我也有所耳闻,听说,那些孩子中有一个是你徒弟?」
说起虎子,沈云溪心中嘆了口气,听谢萱说,那孩子把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见,李嫂子整日以泪洗面。
「也算不得正经的师徒关系,他们那群孩子,都是随着谢萱唤我的。」
李贵人让奶娘把小公主抱下去,让伺候的人都下去了,说道:「我有个想法,说与县主听听,看是否可行?」
「娘娘请说。」
「如果那孩子愿意,我想让他进宫,跟着九皇子。」
沈云溪闻言,抬眸问道:「娘娘何以有如此想法?」
「县主应该很清楚,我与九皇子在宫中无根基,我倒罢了,九皇子如今也大些了,就想给他寻一两个信得过的人,跟在身边。」
復宠这事,让李贵人有了危机感,她虽不想争,却也难保别人防着他们母子,这次的谣言显然是有人针对九皇子。
「此事,我得问过才能给娘娘答覆。」
「不急,县主等那孩子好些再问吧,也是可怜的。」
小公主吃过奶,沈云溪又抱着她逗玩了一会儿,就出宫了。
第114章 敢情不是来找他的?
虎子这事,沈云溪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找木枫走一趟。
这半大年纪的孩子,多多少少也知道点事了,虎子连他娘李嫂子都不见,更何况谢萱和她了。
沈云溪到开阳王府,楚君殇还挺高兴,「这大冷天的,你怎么出来了?」
沈云溪解下狐毛大氅,放在一旁,「爷,我想借木枫一用。」
敢情不是来找他的?
楚君殇黑眸中的笑意褪了几分,吩咐外面的人,「去把木枫叫过来。」
「听说你昨日进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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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去看了看小公主,顺便把之前从西域带回来的东西,给九皇子和小公主送去了,本该年前就送进去的,虎子的事一出,我就给忘记了。」
楚君殇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宫里现在也不太平,小公主你还是打算继续让李贵人抚养吗?」
沈云溪接过水喝了一口,「爷,你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吗?」
「没有,只是李贵人现在的处境艰难,怕是会影响到小公主。」
沈云溪放在水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换作其他人,我更不放心,而且经过此次復宠,又失宠,我觉得李贵人变了些,不再似以前那样任人宰割了。」
沈云溪又把李贵人想让虎子进宫的事情跟楚君殇说了。
「你找木枫,就为了此事?」
沈云溪点了点头,「嗯,我和谢萱都是女子,虎子见了我们,更加尴尬。木枫与虎子还有着教骑马的半日情分,我想让木枫去跟虎子聊几句,顺便问问他愿不愿意进宫?」
木枫过来之后,沈云溪简单的跟木枫说了一下,三人就一起前往小院。
沈云溪本没打算让楚君殇去,可他说左右闲着无事,便一起去了。
马车行驶在大街上,很空旷,今日才初四,商家还没开市。往年这时候,虽说也没开市,但街上放炮竹的孩子,玩闹的孩子,走亲戚串门的马车,行人,也都不少。
今年出了辰王那事,世家贵族不敢大肆摆宴。毕竟皇上刚死了儿子,再怎么不成器,那也是亲骨肉。此时大摆宴席,那不是往皇上眼中揉沙子吗?
平民百姓们,一时也不敢放任孩子自己在外玩耍。
沈云溪掀开帘子看了一会儿,心中有些感慨,战士们在边疆浴血奋战,难道就是为了这样的日子?
楚君殇知道她心情不好,想逗她开心,「前几日木枫说,京郊庄子上管事的来禀报,这几日庄子上的红梅开得正好,明日本王带你去庄子上住两日。」
「也好。」
虽说大型宴席没有,一些小规模的宴请,还是有的。如今她有了这县主身份,多少也有一些请帖送到竹园。
去郊外庄子上,躲几日,也未免不可。
他们三个到小院后,沈云溪跟李嫂子说了一下,就让木枫自己进屋去找虎子。
沈云溪把让虎子进宫的事情,跟李嫂子说了一下,问她是否愿意让虎子进宫。
李嫂子说:「只要虎子愿意,我没有任何意见。」
李嫂子说着又要掉眼泪,说是对不起虎子死去的爹,她没看好虎子,断了他家香火。
「李嫂子,这样的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特别是当着虎子的面。」
李嫂子抹了一把眼泪,「我何尝不知道啊,可就是忍不住啊。」
「忍不住也要忍,最难受的,不是你,是虎子。」
楚君殇是第一次进小院,这里不是孩子就是女人,孩子们怕他,不敢靠近他,他自己在院里找了个角落站着,远远地看着沈云溪。
当初那个一心只想復仇的小丫头长大了,会在乎身边的人了。
大概过了一炷香,木枫从屋里出来,虎子也跟在后面出了屋子。
李嫂子见虎子出来,上前抱着虎子就哭,「虎子啊,儿啊……都是娘不好啊……」
也不知道木枫跟虎子说了什么,虎子答应了进宫,而且要求越快越好。
沈云溪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只说:「虎子,你好好在家歇几日,养好精神,等安排好,我让木枫来通知你。」
「多谢师父。」
沈云溪张了张嘴巴,最终什么也没说,拍了拍他肩膀就走了。
沈云溪他们从小院里出来,楚君殇便让木枫去安排虎子进宫的事,沈云溪也给李贵人递了话进宫。
第二日,楚君殇一早便来接沈云溪去郊外庄子,这次准备多住几日,所以把红椒姑姑也带去了。
楚君殇的这个庄子比太子那个有桃花林的庄子还大,沈云溪小时候来过一次。不过那时候,沈家刚没,满心满眼都是仇恨,也没有心思赏景。
也是天公作美,昨夜下了一夜的雪,好一幅画「梅雪争春」的热闹景象。
沈云溪披着白色狐狸毛大氅,走在梅林下,如星辰般的眼眸终于明媚了些,「爷,我们也来效仿一下诗人,梅花下雪水煮茶的浪漫情怀吧。」
楚君殇走在她后面,一双黑眸尽是宠溺,「好啊。」
自去年从北境回京都后,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难得有这样休闲的时刻。
主子们心情愉悦,木枫和红椒也跟着高兴,很快地就搬来了红泥小炉、茶具、小桌子,椅子等煮茶一应的物件。
管事的还弄了一些庄子上新鲜採摘的小菜,装了三五小碟。
雪后初晴,下午的阳光暖洋洋的,两人就在梅林下,煮茶,闲聊,好不惬意。
「爷,我突然想起一首诗。」
「哪一首?」
「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确实应景。」
这几日沈云溪夜里都睡得不踏实,晒着太阳,品着茶,闲聊了一会儿,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楚君殇把狐狸大氅拢了拢,将人抱了起来。
落入温暖而又熟悉的怀抱中,沈云溪把脑袋往楚君殇胸口钻了钻,小手伸进他的黑色鹤毛大氅里,搂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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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君殇嘴角上扬,把自己的鹤毛大氅把她盖住。
从梅林一路回到住房,原本没睡熟的人,此刻已然是唿吸平稳均匀,睡熟了。
楚君殇轻轻地把人放下,准备起身,却被人拉住手。
嘴角扬起一丝宠溺的笑,轻轻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红椒姑姑进来,看到楚君殇被抓着的手,欲要上前将沈云溪的手拿开,被楚君殇阻止了,摇了摇头,让红椒下去了。
第115章 乖乖的,等本王回来娶你!
偷得浮生半日闲!
这样悠闲的日子,只过了一日,便没了。
许久不曾露面的云朝落,找到了京郊庄子上。
云朝落到庄子上的时候,沈云溪刚睡醒,楚君殇的手才得了空。
「爷,你就这样坐了一夜?」
「不然呢?」
「对不起,爷,下次你别将就我了,走你的。」
楚君殇笑道:「红椒说你这几日都没睡好,看你睡得那么香,哪里还捨得叫醒你啊?」
「那你也不能这样坐一夜啊?你也可以上床躺着的。」
后面一句话,沈云溪说得跟蚊子声般小声,可是楚君殇听清楚了,却故意问道,「你说什么?」
沈云溪只觉脸和耳朵都烫得厉害,起身便要走,「没说什么?」
楚君殇从身后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说道:「傻丫头,本王一定将你尽快娶回家。」
楚君殇唿出的温热的气息,轻轻地喷在耳根上,酥酥的,麻麻的,痒痒的。
沈云溪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爷,你想多了,我只是说让你躺一躺。」
他促狭地笑道:「本王哪里想多了,本王只是说要尽快将你娶回家而已。」
「哎呀,爷,我不理你了。」
木枫站在门外,听着里面动静,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他好像有点明白过味来,为什么自家主子最近不怎么待见他的原因了?
这时候进去,那铁定招恨。
可不进也被不行啊,那云朝落在厅堂等着呢。
算了,死就死吧。
木枫做了一番心里暗示,这才喊道:「爷,云姑娘来了,看样子好像有急事。」
片刻后,楚君殇出来,毫不意外的瞥了他一样。
木枫跟在他后面,心里念叨着,云姑娘啊,你可千万要有十万火急的事啊。否则我这条小命,怕是要保不住了。
云朝落在厅里坐了许久,也没人来,正要准备进去找人,楚君殇便来了,冷声道:「你怎么来了?」
楚君殇语气中的疏远感,让云朝落很是不适,不过她很快调整了情绪,「暮白,外祖母病了,病得很重。」
楚君殇黑眸微冽,「什么时候的事?」
「去岁入冬后,就一直病着,你不在京都,便也没告诉你。你回来后,又是接二连三的事,我想着,天气开始回暖了,兴许外祖母已经好多了。昨日收到舅舅来信,说是外祖母的病越发严重了,让我俩赶紧回去一趟。」
「你先回去准备准备,今日便出发,本王随后就到。」
「哎。」
楚君殇回来的时候,沈云溪正在用早膳。
「爷,快来吃点,这庄子上现摘现做的菜,鲜嫩可口,你尝一尝。」
楚君殇黑眸暗沉,「云溪,外祖母病重,本王得立刻去一趟扬城。」
闻言,沈云溪抬起头,眸子里尽是担忧,「那爷赶紧去吧。」
「那你呢?」
「不用管我,我好好的,在京都等你回来。」
楚君殇一把把人抱在怀里,「本王不在,一定要乖乖的,不要逞强。特别是在皇上面前,乖乖的,等本王回来。」
「嗯,爷,你放心吧。」
楚君殇在她额头亲吻一下,「乖乖的,等本王回来娶你!」
「嗯嗯。」
「喜欢这里,就在这里多住几天,我把火灵留给你,有什么事,你找她。」
「不用了,爷,火狐人手本来就就少,现在你身边用的顺手的人,本就不多。如今我的功力已经恢復七八成了,再等两日便全恢復了,京都没什么人是我的对手。」
「本王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定乖乖的,不惹事,最让你担心的百鬼谷,如今也算是跟我沾亲带故了。」
「那行吧,如果有什么事,你等本王回来处理,实在等不了的,你去找沐南珣,他会帮你。」
「好的,爷,你快去吧!路上小心!」
楚君殇走后,沈云溪又在梅林里待了几日,一直到元宵过了,才回去。
今年的元宵,她也不想再去凑热闹了,回去早了,谢萱肯定要拉着她去,所幸就过了元宵才回去。
元宵一过,宫里便让虎子进宫去了。
虎子也不叫虎子了,改了个名,叫李福,老太监们管叫他小福子。
楚君殇走了有半月了,算着路程,再有几日就能到扬城了,也不知道白老太太怎么样了?
白老太太是楚君殇最后一个亲人了,之前去扬城的时候,沈云溪就看出来了,整个白家,只有白老他太真心疼他,他也只把白老太太当亲人。
沈云溪太知道这种失去亲人的痛苦了,她不想他也遭受这种痛苦。
这段时间,她是真听他的话,除了偶尔去铺子上,哪里也不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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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不出去,不招惹是非,这是非却长了脚,自己找上门来了。
元宵过了,还没出正月,太子妃给她下了帖子,邀她过府有叙。
自从太子妃滑胎之后,沈云溪已经许久不曾见过太子妃了,太子妃下了帖子,她肯定得去。
此次太子妃并未叫多人,除了沈云溪以外,就是平时与太子妃要好的夫人和小姐们。
太子妃张罗着大家在太子府用过午膳,那些夫人,小姐们就说要告辞了。
沈云溪本也想跟她们一起走,可太子妃把她留了下来,「沈县主,本宫有些日子没见你了,县主可否多留一会儿,陪本宫说说话。」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对方还是一直与她为善的太子妃,至少表面上,一直都是友好相处的。
「太子妃有吩咐,云溪自当尊从。」
「沈县主严重了,谈不上吩咐,就是闲聊几句。」
「太子妃请说。」
「本宫听说,沈县主送了个徒弟进宫,如今给九皇子当差。」
沈云溪:「太子妃消息真是灵通,确有此事,辰王的事,相信太子妃早已清楚,这孩子就是其中一个受害者。虽说不是什么正经的师徒,但是这孩子好歹叫了我这么多声师父。如今又这样,除了进宫,我也没有更好的去处推荐了。」
「不过,这孩子进宫后,给谁当差,那就不是我管的了,今日听太子妃说起,我才知道,这孩子跟着九皇子去了,也好,他与九皇子年岁差不多。」
太子妃笑道:「既然说了,本宫就不跟县主兜圈子了,本宫想要这个孩子跟在太子身边伺候。」
太子妃这是要的让沈云溪站队了,如果小福子真给了太子妃,那就说明沈云溪答应上太子这艘贼船了。
第116章 太子妃居然打的是她的主意?!
如今太子储君之位,非常稳固,辰王已死,余下的便只几岁的九皇子,根本就威胁不到太子。
沈云溪有点不明白,太子妃为何多此一举,笑道:「太子妃说笑了,后宫官宦之事,云溪怎么做得了主?」
太子妃屏退左右,说道:「沈县主,既然话说到此,本宫也就直说了。」
「太子妃请讲。」
「上次本宫滑胎之后,身子便亏了,太医说本宫此生,再也怀不上了,刚才那些夫人和姑娘,你知道本宫叫她们来是做什么的吗?」
沈云溪摇了摇头。
太子妃挤出一丝苦笑,「这些都是本宫为太子寻觅的侧妃人选,这些世家嫡女,甘愿为妾,还不是因为本宫再也无法生育。一旦他们诞下皇孙,那就很可能是未来的太子,甚至是皇上。」
都说太子妃贤良淑德,是太子的贤内助。
还真是没说错。
太子妃又继续说道:「不过,本宫最属意的人,还是县主你。」
什么?她没听错吧?
太子妃居然打的是她的主意?!
沈云溪杏眸圆睁,不可思议地说道:「太子妃喝多了吧?」
太子妃今日并未饮酒,沈云溪是故意这样说的,她这都是忍了忍的,差点就脱口而出,你有病吧?
太子妃也没跟她计较,依然温柔地,不紧不慢地说道:「县主不必惊讶,本宫也并非是一时兴起,当年如果没有你父亲沈寅通敌叛国之事,这太子妃之位,舍你其谁?」
沈云溪看着太子妃浓妆也难掩的苍白的脸,说道:「太子妃让我入太子府,就不怕你的太子妃之位不保?」
「不瞒县主,我这身子是不行了,没有几年可活了,只要你入太子府,正妃之位迟早是你的。」
「对不起,云溪恐怕不能如太子妃所愿。」
「县主不必忙着拒绝,不妨多想几日。太子宅心仁厚,日后必不会亏待县主。县主想要的一切,报仇也好,救人也罢,只要你嫁给了太子,以你的才智学识,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沈云溪起身说道:「多谢太子妃的盛情款待,今日这番话,我就当没听到过,太子妃也当没说过,告辞。」
「太子府的大门,随时为县主而开。」
沈云溪离开后,太子从里屋走了出来,深情的拉着太子妃的手,「爱妃,何必如此?随便纳一个进府,待诞下孩子,咱们就留母留子,你依然是本宫孩子的母亲。」
太子妃依偎在太子身边,「殿下,臣妾此生能得殿下宠爱,已无憾,臣妾的身子,臣妾自己知道,臣妾要为殿下找一个能帮助殿下的人。哪怕日后殿下登基,也需要有个有能力的人帮殿下管着后宫,沈云溪就是最好的人选。」
那可不是,沈家的女儿自小就是按照皇后的标准培养的。
「本宫谁也不要,本宫就要你,你这身子只是不能生育而已,好好将养,定能长寿。」
太子和太子妃的感情是真好。
如果没有滑胎之事,想来他们现在忧愁的就是,如何为肚子里的孩子取名了。
也不知道对于此事,德妃有没有后悔。
为了除掉一个李贵人,把太子妃给搭进去了。
沈云溪出了太子府,想着,这太子妃怕不是真的病入膏肓了,居然会生出这样的念头,太匪夷所思了。
惊讶过后,沈云溪突然想到什么?
楚君殇用征北大营和黑麒麟暗卫,换了她的事情,别人不知道,太子和太子妃应该是知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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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现在楚君殇人前人后,都不再遮掩他对沈云溪的态度,太子妃如此谨慎的人,怎么会?怎么敢与楚君殇抢人了呢?
楚君殇前脚才走,太子妃后脚就打上她主意。
难道她不怕惹怒楚君殇?
太子妃如此谨慎的人,怎么会将太子置于如此危险之地?
不对,此事有蹊跷。
太子妃如此笃定地与她提及,只有一种可能,她觉得楚君殇不再是威胁。
如今敢动楚君殇,又有动机动楚君殇的人,就只有一个,皇上。
难道白家老太太重病之事,是假的?
只是为了把楚君殇引出京都,好下手?
不行,她得去找沐南珣。
沈云溪急匆匆地到沐王府在京都的老宅,把她的担心给沐南珣说了,让他立刻派人送信去,告诉楚君殇,皇上怕是要对他下手。
早在黑麒麟和征北大营被调离的时候,沐南珣就意识到这个问题,跟楚君殇也提过,但是楚君殇并不在意。
「我这就派人立刻送信去扬城。不过,沈丫头,你也别太担心,此次去扬城,火狐都跟着去了,想来暮白自己也是有所察觉的。皇上想要对付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嗯。
过了几日,沈云溪收到了楚君殇的信,告诉她,他已到扬城,一切正常,不用担心他,乖乖地等他回来。
收到来信,她安心了几分,不过心里的疑虑,始终还是在。
总觉得有事会发生。果不其然,事来了。
二月初二,龙抬头这日,皇上命人叫她进宫。
最关键的还是,皇上居然在凤仪宫里等她,太监,禁卫军都守在凤仪宫外。
沈云溪推门而入,皇上正站在凤仪宫里那株银杏树下,「云溪见过皇上。」
「她那时候啊,最喜欢的就是这棵树。」
皇上盯这银杏树,像是在跟沈云溪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是的,尤其是秋季的时候。」
皇上转过身,看着沈云溪说道:「沈丫头,给你引荐一个人。」
「出来吧。」
看到来人,沈云溪瞳孔紧缩,「贺叔?」
怎么会是贺东?
沈云溪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贺东。
贺东见了沈云溪,就跪地行礼。「见过姑娘。」
沈云溪连忙地把人扶了起来,「贺叔,这些年你都在哪里?我们还以为你……」
再见故人,沈云溪情绪难免激动,杏眸盈满了泪水。
皇上却说道:「沈丫头,贺东既然回了京都,你们还愁没有叙旧的时间?闲话少说,先说正事,贺东,把你当年知道的,再说一遍。」
第117章 楚君殇派人杀贺东?
贺东闻言,看了一眼皇上,说道:「姑娘,大人是被冤枉的。」
沈云溪抓着贺东胳膊,「贺叔,你说清楚一些。」
「当年,丞相大人收到一封密信,信的内容,我没看过。但我听到大人当时说了一句,「开阳王?不可能!。然后大人思索了一会儿,提笔写了一封信,让我送给我们安插在北凉的暗桩。」
「信的内容,你可看过?」
贺东摇了摇头。
「那你凭何说父亲是被冤枉的?就凭那一句,开阳王?不可能?」
贺东有些急了,「姑娘,你怎么能不相信大人?大人怎么可能会通敌卖国?」
是啊,大夏建国多少年,沈家就荣耀了多少年。
沈寅当时也是权倾朝野,其胞妹沈天雪,又是皇后,且深得皇上宠爱。
他背叛大夏有何好处啊?
当年也有人提出这样的疑问,可是皇上却拿出来铁证,就是沈寅写的,那封让贺东送去北凉的亲笔信,内容是我方给北境押运粮草的行军路线,以及时间等详细信息。
而且沈寅对此事也供认不讳!
刚见到贺东时的激动心情,逐渐冷却,沈云溪问道:「贺叔,既然有证据,为何当年不救父亲?不救沈家?」
「我送信回来的路上,就听说沈家被抄家了。于是,躲了起来,寻了时机进刑部大牢见了大人,大人却只让我赶紧走。我当时确实也没证据,就想着去找证据,回来救大人。」
「这么说,你找到证据了?」
「是的,这些年,我潜伏北凉,改名换姓,四处搜索证据。但是打探到的都是一些模稜两可的消息。直到老北凉王死了,在他的遗物当中,找到了一些密信,其中有不少是老北凉王与老开阳王的信件来往。」
「信呢?」
贺东看了一眼皇上,皇上递了一个盒子给沈云溪,痛心地说道:「朕也没想到,居然会是开阳王?」
沈云溪接过盒子,打开一看,纸张颇新,「这不是原件?」
贺东说道:「原件我不可能从北凉皇宫中带出来,能誊抄一份,也是花了大价钱的,这也就是老北凉王死了,否则我们根本见不到这些信。不过,姑娘放心,我见过原件。」
「贺叔何以见得,不会是北凉的人的挑拨离间之计?」
「姑娘,我虽蠢笨,但跟在大人身边这么多年,也多少耳濡目染一些。如果北凉真是要挑拨离间,为何是老北凉王,直接写开阳王,不是更好?」
沈云溪看了几封信,里面都是老开阳王和老北凉王之间互相探讨兵法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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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叛国,这确实已经足够证明,只是里面并未涉及到确切的通敌内容。
「即使这些都是真的,可沈家被抄家之时,老开阳王已去世多年了。」
「姑娘,老开阳王通敌,小开阳王也逃不掉。要不然明明在还在北境带兵的小开阳王,要着急忙慌地跑回来,亲自带人抄了沈家,定是他要掩盖什么事实。」
沈云溪不相信,不相信会是楚君殇做的。
「可,可为何父亲不作辩解,对通敌叛国之罪,供认不讳,他难道不知道,通敌叛国会是怎么样的下场吗?有什么难言之隐,会比沈家几百条人命还重要?」
沈云溪有些激动。
贺东说道:「这也是我这么多年一直没想明白的事。不过,前些日子,开阳王派人到北凉杀我,幸亏皇上派去的人救了我。」
楚君殇派人杀贺东?
他不是说的要找到贺东,问清楚吗?
难道真的是楚君殇做的?
不可能!
皇上对沈云溪说道:「沈丫头,不止你不相信,朕也不信,这些年暮白与北凉打得有多惨烈,我们都是知道的,而且朕那皇弟,也是死在北凉的手上。他怎么会通敌?还是与老北凉王,但是铁证如山,容不得朕不相信。」
第二日,开阳王府就被贴上了封条,开阳王府一干下人,全部入狱。
老开阳王与老北凉王的来往信件,张贴于告示栏。
与信件一起张贴的,还有对楚君殇的通缉令!
皇帝下旨,为沈家平反,说当年被奸人蒙蔽,误信了谗言,污衊了沈家。
还下旨封沈云溪为郡主,全力找寻沈家其他的人的下落。
一夜之间,沈云溪与楚君殇的身份地位,来了个干坤大挪移。
朝野上下震惊不已!
与当年一样,也有不少为楚君殇喊冤的大臣,都被皇上斥责了,甚至说,再有为楚君殇求情开脱者,按同谋论处。
与当年不一样的是,皇上并未抓到楚君殇,扬城抓捕的人传回消息,并未在白家见到楚君殇。
楚君殇逃了!
沈云溪自那日从宫中回来,就躲在竹园,闭门不出。
贺东拿出的信件,细节之处很多,不像编造的,但他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
楚君殇才离开京都,他就出现在了大夏。
即使楚君殇是派人去杀他的,为何皇上的人,那么凑巧就救了他!
皇上又是怎么知道他在京都的?
沈云溪心里有太多的疑问。
十日后,夜里,红浮到了京都。
她是直接从西域过来的。
沈云溪:「三姐姐,你怎么来了?」
红浮说道:「我在西域听说了此事,快马加鞭地就赶了过来。」
「此事,你怎么看?」
红浮摇了摇头,「不清楚,此事疑点较多。」
「三姐姐,此时我不方便离京,你速速回扬城,找大姐和刘姐,看看能否从保郡王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红浮点了点头,「你在京都,切莫小心!」
沈云溪和红浮互相看了一眼,红浮这也是对大夏皇上不放心。
沈云溪说道:「三姐姐,你也小心一点。」
「放心吧,我有了消息,让余大爷通知你。」
「嗯。」
时间不等人,此事,看似已经清楚。但姐妹俩都隐约觉得仿佛身处迷雾中。
「外面的眼睛,我的人拖不了太长时间,我要走了。」
「嗯。」
趁着夜色,红浮连夜离开了竹园,到了余大爷处,第二日城门一开,便往扬城去。
第118章 娘娘让我给你带句话,明日务必小心!
沈家被平反后,太子妃就更加坚定了要为太子求娶沈云溪的决心,为此还特地进宫找了德妃娘娘。
自滑胎之后,太子妃与德妃之间就有了隔阂,她以身体未恢復为由,许久不曾进宫给德妃请安,德妃理亏,也不曾说什么。
太子妃见到德妃,也不再似以前那么热情,面上淡淡的,「见过母妃。」
太子妃淡淡的,德妃也不热络,「你身体好了些吗?」
「回母妃,好些了,今日进宫是有事与母妃商议。」
「何事?」
「儿媳想为太子求娶沈云溪。」
「沈云溪?为何?」
德妃也有些意外,纳一个家世一般的嫡女,活着世家贵族的庶女,不是更好掌控吗?
「儿媳的身子,没有多少年了,太子的路还很长。沈云溪心机智谋皆有,而且沈家在文臣心中的地位还是在的。如果她能辅佐太子,对太子来说,定是有利的。」
太子妃这个儿媳,真是好,事事为太子考虑。
德妃突然之间,有点后悔,当初那般行事了,「孩子,那事是母妃对不起你,你还年轻,身子养几年就好了。即使不能生育,到时候抱一个孩子在你膝下,那也是一样的。」
「母妃,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何尝愿意如此啊?」
「可那沈云溪的婚事,当初皇上可是当着百官的面,说过,她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如果沈家还是乱臣贼子,倒是可以利诱之,如今怕是不行了。」
太子妃说道:「只要母妃同意,儿媳来想办法。」
「你有何办法?」
「母妃只说同意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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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能说得动沈云溪,本宫没意见。」
太子妃起身说道:「那儿媳就先告退了。」
德妃望着太子妃的背影,对贴身珍嬷嬷说道,「阿珍,你说本宫是不是做错了啊?」
珍嬷嬷说道:「主子也是为太子好,谁知道那贤妃那么可恶?竟是伤了太子妃的根本。」
德妃眼眸狠绝,「对,都是贤妃那个贱人的错,冷宫那边,你去交代一下,务必让他们好好照顾照顾贤妃!」
「奴婢明白,这就去办!」
隔了一日,皇上在静妃宫中,有人来报,贤妃在冷宫中死了。
皇上冷冷的说了句,知道了,埋了吧。
于是要强了一辈子的贤妃,就被一张草蓆裹着,拖到乱葬岗,随便挖了个坑给埋了。
静妃妩媚地笑道:「皇上,你可当真绝情啊。」
皇上嫌恶地把静妃搭在他肩上的手拿开。
静妃也没生气,反而笑道:「皇上,你刚才在床上可不是这样对人家的哦。」
皇上眼下有些乌青,老眼中戾气溢出。「趁朕解毒之前,你最好有本事逃出去,否则,你的下场会比贤妃惨百倍!」
为了让皇上相信楚君殇的风火毒已解,南疆太子不惜暴露了静妃这颗棋子。
这南疆太可恶了,先是齐贵人,后又是静妃,他这后宫中到底还有多少南疆的人?
这南疆太子,他迟早有一日,要收拾他!
皇上在知道静妃是南疆细作之时,恨不得立刻杀了她。
可静妃却告诉他,他已中毒,如今皇上对其他任何女人都无法「动情」,除了跟她。
当时皇上掐着她的脖子,她却笑盈盈地说道:「皇上难道没发现,只有跟臣妾在床上的时候,最尽兴吗?你要是杀了臣妾,你这后半辈子,就要做好当和尚的准备了。」
皇上一开始自然是不信的,太医每次给他请脉,都说他身体很好。
可她去其他嫔妃宫里,无论怎么折腾,都不行,甚至找了比静妃更年轻,更美貌的,依旧无济于事。
如此试了好几日,终于再次踏进了静妃宫中,酣畅淋漓了一把。
那时那刻,他突然有点理解辰王为何做出那样泯灭人性之事了。
他以为他断绝了静妃跟外界的来往,留下静妃,只当是一个洩慾工具,却不想,他最后也是死在这个女人手上。
太子妃出宫后,就让太医为她调养身体,务必要让她在短时间内看起来,面色红润,无半分病态之相。
太医告诉太子妃,她身体亏空的厉害,应该徐徐图之,如果强行为之,反倒是更折损她的阳寿。
太子妃却说,「不打紧,按我意思办即可。」
于是,阳春三月,太子府又广发邀请帖,此次宴会就在太子府。
收到请帖的有些人说:「去年这太子府办了两场宴会,每次都出事。这一次,不知道会不会又有什么事情?我都是有点期待。」
「嘘,休得胡言!」
如今的太子府那是如日中天,自从知道太子妃无法生育之后,不知道多少世家都想把女儿送进太子府去。
沈云溪自然也收到了请帖。
如今京都之中,除了太子府,那就是沈云溪的竹园了。
皇上还赏赐了郡主府,但是沈云溪说在竹园住习惯了,也没那么多人,便就婉拒了皇上的赏赐。
在去太子府赴宴的头一天,李福,也就是虎子,出了一趟宫,李嫂子高兴,叫人请了谢萱和沈云溪过去小院,一起吃了个饭。
福子说,李贵人和九皇子对他都很好,也没有因为姓李,跟李贵人冲突,而让他改姓。
李贵人说,谁都是爹生娘养的,姓是父母赐的,岂能随便改。只是在宫里,大家很少全名叫他,都叫福子,或者小福公公。
今日也是李贵人特地给他放了一天假,让他回来看看家里。
福子一直待到夕阳下山时,才回宫,临走时,特地单独见了沈云溪,「师父,娘娘让我给你带句话,明日务必小心!」
沈云溪闻言,抬眸说道:「我知道了,替我多谢娘娘。你在宫中,要记住,凡事少说多做。」
「知道了,师父,那我回去了。」
「嗯,回去吧。」
明日?明日不就是太子府的宴请吗?
难道太子妃会对她不利?
李贵人现在对太子府的事,都那么清楚了吗?
看来这李贵人能生下九皇子,并且把九皇子平平安安的养大,还真不是一句,不惹事,就能概括的。
第119章 真是无巧不成书!
太子府的宴席,众人早早地就到了。
沈云溪跟谢萱到的时候,太子妃亲自出来迎了,拉着沈云溪的手,「郡主,快里面请。」
沈云溪也趁机拉了一下太子妃的手,顺便摸了一下太子妃的脉象,她毕竟师从玄医谷,其他不行,把脉,使银针,还是深得风神医的真传的。
用千离的话说,风老头虽说很多时候不靠谱,但是在收徒弟这方面,还是挺讲究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收的。
太子妃面相红润,看起来气色很好,一点也不像有病的样子。
但沈云溪随便一摸便知,太子妃这是拿阳寿换的。
这场宴会到底有何图谋?值得太子妃如此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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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贵人特地让福子提醒她,那太子妃所图之事,八成与她有关,否则李贵人不会多此一举。
沈云溪突然想到前些日子,太子妃与她说的话。
难道太子妃还没死心?还想让她嫁给太子?
太子妃迎着沈云溪在她下首落座,今日这场宴席,太子妃没弄什么新鲜花样,无非就是歌舞、丝竹,虽俗套,但胜在热闹。
沈云溪看着眼前的热闹场面,很是熟悉!
她刚从北凉回来之时,在魏国公府,曹锦绣的及笄宴席上,参加那场宴席的,差不多也是今日这些人,也是太子妃坐在首位。
不过那时候,她可没坐在太子妃的下首,而是在宴席的最末尾。
沈云溪杏眼往末尾望去,竟是熟面孔,曹锦绣!
这可不是巧了吗?
当年,是她曹锦绣众星捧月般的坐在她现在的这个位置。
说书先生的讲得果真不错!真是无巧不成书!
如今,不过才一年多的光景,她与曹锦绣处境,竟是掉了个儿。
沈云溪望向曹锦绣的时候,曹锦绣也在看着她,确切地说,是恶狠狠地盯着她!
显然,沈云溪是才发现曹锦绣也在,而曹锦绣却是从沈云溪一踏入此地,就盯着她了。
皇上虽然没有因为辰王的事,特意惩治曹家,但曹家已然没落。
魏国公为了在京都站立下去,竟是把曹锦绣送给了岑阳侯做小妾。
岑阳侯也六十多岁了,也不在乎曹锦绣是不是嫁过人。反倒是觉得嫁过人的,在床上伺候起人来,放得开些。他现在是力不从心,给他个黄花闺女,他反倒觉得麻烦。
按规矩,曹锦绣是没资格出席这种宴会的。但是岑阳侯夫人,成心想让她难堪。所以大小宴会都把她带在身边,随意使唤,呵斥。
这不,岑阳侯夫人抬眼看到曹锦绣正盯着上方看,也不知道是在看谁,就呵斥道:「看什么看?想坐上面去啊?还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还不赶紧滚过来给我斟酒。」
曹锦绣闻言,低着头,起身,走到岑阳侯夫人身边伺候着。
沈云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与前来敬酒的人寒暄着。
沈云溪没想过对曹锦绣怎样,却有那好事者,落井下石,意图讨好沈云溪。毕竟一年多年前的事,只要不是忘性特别大的,都还记得清楚。
「哟,这岑阳侯夫人对下人就是好,你看这丫鬟穿得都比我们穿得好。」
有人接话:「何夫人,你这眼神可不够好啊,那可是岑阳侯新纳的小妾。」
「哎哟,瞧我这眼神,岑阳侯夫人别介意。」
岑阳侯夫人说道:「何夫人这话也没错,那小妾可不也是奴婢吗?只不过难得侯爷喜欢,给她穿好看点,侯爷看着也舒心一些不是。」
曹锦绣藏在袖中的手,死死地攥着。
何夫人笑道:「也难怪岑阳侯喜欢,听说这曹家人在那方面,可是有过人之处呢。」
「就是呢,岑阳侯夫人,你家这小妾,可是不得了呢。不仅嫁过人,听说,在嫁人之前,就跟宫里太监搞在了一起,想来在床上必是有过人之处的。」
姑娘们,都羞红了脸。
沈云溪不想牵扯这些是非,索性一个人离了席,出去透口气。
太子妃看了一眼身边的丫鬟,丫鬟点头示意,也退了出去。
沈云溪在后院中,找了一处凉亭,正是春季,百花争艷之时,太子府这后花园里也甚是热闹。沈云溪想,如果这些花都能开口说话,这后花园里,怕是要比厅堂热闹百倍。
想到此,沈云溪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真是闲得发慌,居然会想着花能说话。
沈云溪自我嘲笑着,却被藉口上茅房,跑出来的曹锦绣看见了,曹锦绣第一反应就是,沈云溪在窃喜,在嘲笑她。
怒气沖沖地冲过去,「沈云溪,你别得意,风水轮流转,总有你倒霉的那一天。」
简直莫名其妙!
她不对曹锦绣落井下石,可不代表她会忍让她,「是啊,风水轮流转,曹姨娘可不就是真真的,活生生的例子吗?」
「你……」
曹锦绣正要发作,太子妃身边的丫鬟,来了,「奴婢见过郡主,太子妃说春日蛇虫鼠蚁多,让奴婢拿了香熏过来驱赶一下,以免惊扰了郡主。」
去年「桃花宴」那条蛇,大家可都还记忆犹新,沈云溪也未作他想。
沈云溪不想跟曹锦绣纠缠,而且之前慕城那一次中毒那次,以及李贵人的提醒,谨慎起见,她便起身说道:「太子妃想得周全,不过,我刚刚透了一下气,已经好多了,我跟你一起回宴席上去吧。」
丫鬟眼眸微闪了下,说道:「那郡主请随奴婢来,奴婢为你引路。」
「有劳了。」
沈云溪回到宴席之上,也未曾觉得有不舒服,心想或许是她太多疑了,不过凡事谨慎一些,总归没坏处。
正当她想给谢萱说,一会儿早点回去的时候,一旁斟酒的丫鬟,不小心把酒洒在她衣衫上。
太子妃呵斥道:「毛毛糙糙的,斟个酒都不会吗?还不赶紧带郡主下去换衣服。」
这曹锦绣注意力一直在沈云溪身上,那边洒了酒,正在给岑阳侯夫人斟酒的曹锦绣,把酒倒桌子上去了,岑阳侯夫人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曹锦绣手上的酒壶,倒在了自己身上,也打湿了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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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这曹锦绣,哪根筋没搭对,居然对太子妃说道:「太子妃,可否允我跟郡主一起去换一下衣衫?」
第120章 你可知道本王是谁?
太子妃捏着手绢的手一紧,这曹锦绣跟着凑什么热闹?
曹锦绣如今的身份,驳了她,也无人敢非议。
只是现在她拦着不让曹锦绣一起去。到时候事情出来后,未免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虽然太子府如今地位稳固,但她不想让太子因此事背上污点。
罢了,她既要去,就让她去,届时,她还可以把给沈云溪下药的事,推到曹锦绣身上。
毕竟曹锦绣恨沈云溪,并不是什么秘密,再加上,她现在伺候岑阳侯,随身携带那种药,也是正常的事,如此倒还可以把太子府摘干净。
于是,太子妃笑道:「来人,带曹姨娘也下去换一下衣裙。」
沈云溪跟曹锦绣前后脚到了换衣服的房间,沈云溪不习惯太子府的丫鬟伺候,让人在外面候着。曹锦绣呢,这是太子府的丫鬟不屑于伺候她,让她自己进去。
陪着沈云溪来的是太子妃的贴身丫鬟,想着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就把陪着曹锦绣来的丫鬟支开了,她自己在门外守着。
过了一会儿了,丫鬟贴着门听见没动静了,推开门一看,两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刚好太子此时过来了,为以防万一,太子妃给太子也下了药。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也能将太子摘出来。
「殿下,里面还有一人,待奴婢去把人拖出来。」
丫鬟刚一进去,后脑勺就被人敲了一下,晕了过去。
沈云溪把丫鬟扶起来,对外面喊了一声,「殿下,可以了,进来吧。」
太子药劲已经上来了,一进门就直奔地上躺着的去,也没太注意站在门口的两人,到底是谁扶着谁?
沈云溪扶着丫鬟出来后,在后花园找了个花草茂密之地扔了进去,脚尖轻点,施展轻功飞了出去。
这曹锦绣一进来就阴阳怪气地找茬,沈云溪懒得搭理她,只想赶紧换好衣服出去,一着急,便没注意,拿起衣服的时候,有粉末扬起。
沈云溪意识到不对,屏住了唿吸,曹锦绣是直接晕了过去,可这药太过刚烈。即使她有寒冰神功护体,也只能强行压住毒性片刻。
这才打晕了丫鬟,跑了出来。
沈云溪靠着寒冰神功,强忍着回到竹园自己的房间,正想叫红椒姑姑,灯都还未来得及点,突然有人将她从背后抱住。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温度。
沈云溪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他回来了。
「爷,你回来了?」
未待楚君殇回答,沈云溪转身便抱着他吻了上去。
楚君殇一出现,她顿时有了安全感,心中一松劲,药效立刻犹如洪水冲垮了决口的大堤,以万里奔腾之势,席捲了她全身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
楚君殇抱着怀里的人,回应着她的热情,可是过了一会儿,沈云溪热情依旧不减,甚至还笨拙地摸索着要去解他的衣服,他意识到不对劲,强忍着下身的叫嚣,把身上的人,扒拉了下来,「溪儿,你怎么了?你看着本王。」
沈云溪眼神迷离,浑身燥热难耐,硬要往他身上凑。虽然身体不受控制,但意识还算清醒,「爷,我中了药,你帮我。」
沈云溪声音,魅劲十足,楚君殇吞了吞口水,喉结滚动,声音暗哑中透着极大的隐忍,「丫头,你醒醒,你看清楚了,你可知道本王是谁?」
沈云溪双手攀上楚君殇的脖子,一双杏眸在黑暗中如星辰般闪烁,「爷,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是开阳王楚君殇,不对,你只是楚君殇!」
说完沈云溪踮脚,双唇直接含上他脖子上突出的喉结。
楚君殇闷哼一声!
沈云溪的这一含,让他仅存的那一丝克制力,荡然无存!
屋外,春雨微凉!屋内,满室春光!
沈云溪初承雨露,第二日许久未醒,是被红椒姑姑在门外叫醒的。
她醒来时,身旁已空无一人。
只有满床的狼藉,昭示着昨夜发生了什么?
她很清楚昨夜发生了什么?
昨夜的事,她身体虽不受控制,但脑子却是清醒的。
「红椒姑姑,何事?」
「姑娘,太子府有人来请你过去一趟。」
哼,来了!
「知道了,让他们等着,待我梳洗一番,随他们去。」
沈云溪看着自己脖子上,楚君殇留下的痕迹,找了一件领子高一些的衣服,披了件披风。
得亏昨夜下了一场雨,今日早上还有些微凉,她这样穿,倒也不会引起人注意。
沈云溪到太子府时,太子和太子妃坐在上首,怒气沖沖,太子妃看向沈云溪的眼神,更像是萃了毒一般。
太子妃此时真是狠透了沈云溪,她逃走便逃走了吧,为什么要将丫鬟打晕,为何要让曹锦绣那么一个不堪的人,跟太子……
她看着时间,带着人准备前去抓个现行时,众目睽睽之下,从屋里衣衫不整出来的,居然是曹锦绣!
这样一个骯脏的女人,怎么配爬上太子的床?
可就是这样一个在太监身上趴过,在岑阳侯那老色鬼的身下躺过的,脏得不能再脏的女人,居然跟圣洁的太子殿下,在屋里颠鸾倒凤地折腾了好几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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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自己下的药有多重,她自己最是清楚不过!
她当场就气得一口血喷了出来,晕死了过去。
在场的人都被当时的情况,给震惊到了。
太子抱着太子妃,大喊着太医。
太子府管家,把大家请了回去,除了岑阳侯夫人和曹锦绣。
出了太子府,有人说道:「看吧,我就说太子府办宴席,肯定会出点什么事吧?这太子府是不是风水有问题啊?」
「嘘,赶紧走,赶紧走!」
那人拉着另外一人,赶紧走了。
这太子可是未来的皇上,要是让太子府的听到了。即使现在没事,也难免太子登基以后,秋后算帐!
太医们折腾了一夜,今天早上,太子妃总算悠悠然醒转了过来。
那舍了阳寿换来的红润面色,也没了,一副苍白面孔,竟是比之前还吓人。
太子妃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曹锦绣!
无论事情真相,起因如何?
她都不能允许留这么个脏女人活在世上。
昨夜的事情,太多人看见了,捂是捂不住的。
太子妃只能向外解释,说是曹锦绣水性杨花,在岑阳侯府不堪寂寞,故而向太子下了药。
太医也的确从太子身上检查出残留的药性。
曹锦绣一死,死无对证。
岑阳侯府更是不敢说什么,岑阳侯还被皇上斥责了,治家不严。
第121章 不会有别人,只能是你!
太子妃见到沈云溪的那一刻,怒不可遏,「沈云溪,你为何要如此害我,害太子?」
呵,这还真的是黑白颠倒!倒打一耙!
沈云溪优雅地笑道:「太子妃,何出此言?我何时害你和太子了?」
太子妃平日里的优雅端庄,全都不见了,犹如一个泼妇指着她,「你……你,太子……那女人……」
太子妃实在不愿意再说出口,仿佛再说一遍,就是对太子的侮辱。
她说不出口,沈云溪就继续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太子妃这是想说什么?」
见太子妃被气得快喘不过气来,太子起身对沈云溪说道:「沈云溪,你陷害本宫,本宫可以既往不咎。可如果你要是惹太子妃,本宫定让你悔不当初。」
郡主又如何?
不过是父皇的一句话而已,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有楚君殇护着她的时候,还真忌惮她几分,如今楚君殇已是自身难保。
太子此时,还真有几分上位者的气势。
不过沈云溪不吃这一套,「太子话可不能乱说,我何时陷害过你,惹太子妃就更是无从说起了。昨日在太子府,饮多了酒,就先回去了。如果是因为昨日没有辞行,便先走了,那确实是我有失规矩了。不过我想着,太子和太子妃,一贯待人宽厚,不至于为这点小事跟我计较吧?」
「你……」
太子妃已然失去了理智。
太子拍了拍她背,对丫鬟说道:「扶太子妃下去休息。」
太子又对太子妃温柔地说道:「爱妃先下去,本宫自有主张。」
太子妃走后,太子对沈云溪说道:「沈云溪,你这是铁了心要与本宫作对了吗?」
沈云溪也不再装傻,「太子殿下,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吧?自始至终,都是你们在与我过不去吧?我只不过是没有遂了你们的意而已。」
太子面色沉着,「娶你,本不是我的意思,不过既然太子妃想,本宫就必须要帮她完成这个心愿,本宫再问你一遍,你是否愿意嫁进太子府?」
沈云溪嗤笑一声,「呵,太子对太子妃还真是深情,居然为了太子妃娶我,你就不怕我半夜把你杀了?别说半夜了,就是现在我要杀了你,你太子府也没人是我的对手。」
沈云溪眼眸凌冽,战场上那股杀伐之气重现。
太子不自觉地退了半步。
也就是这半步,让他在沈云溪面前,失了威严。
这下,沈云溪与太子府算是完全决裂了。
但仅只有沈云溪与太子妃、太子心中清楚,外面的人只知道太子与曹锦绣的事,不知道这里面还有沈云溪的事。
夜里,楚君殇又到了竹园。
「爷,你还未走?」
楚君殇把人抱在怀里,「你昨夜那样,本王能安心走吗?」
「昨日是谁给你下的药?」
「爷,你就别管了,我已经处理了,对方没占到半点便宜。」
楚君殇黑眸中戾气丛生,他此时回京,是冒了极大风险的,木枫他们都在城外等着,没有入城,本来打算昨夜见一面,就走。
昨日发生了那样的事,他还怎么走得了?
「不行,本王一想到昨夜万一,我没来,万一是别人……」
沈云溪捂着踮脚捂着他的嘴,星辰般闪烁的眼眸,望着他深邃不见底的黑眸,「爷,没有万一,不会有别人,只能是你!」
这丫头真是撩人而不自知,真想把她揉进骨血,可眼下不是时候。
楚君殇黑眸暗沉,喉结滚动,「本王没有派人杀贺东,但是他手上的信应该是真的。」
「那爷真的觉得老开阳王会是通敌叛国之人吗?」
楚君殇摇了摇头,「本王不知,那时候我还小,但是那信中所提及的兵法,确实是我父王曾经教过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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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儿,你那时候,相信你父亲通敌叛国吗?」
「我那时来不及想,父亲对此供认不讳,事后,我只想着报仇,只想着救人。」
「那你相信你父亲是被我诬陷的吗?」
沈云溪摇头说道:「凡事必有所图,你与我父亲,素无来往,无仇无怨,为何要诬陷他?于你有何好处?」
楚君殇这么多天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了。
别人如何看,他不在乎,只要沈云溪相信他,就足够了。
「你放心,本王定会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嗯,对了,爷,你到扬城了吗?你什么时候发现有问题的?」
楚君殇:「快到扬城的时候,前往西域的人传了消息回来,说贺东被皇上的人救走了,本王就去扬城。」
「那白老太太是不是真的重病了?」
「本王让火灵悄悄去看了,外祖母是感染了风寒,不过天气转暖后,已经开始好转。」
「那就好,不过,爷,我有个疑问,皇上是怎么知道贺叔在北凉的?」
「我猜应该是老栎王告诉他的。」
「南疆细作暴露你风火毒已解,紧接着征北大营和黑麒麟暗卫被调离京都,然后保郡王被救走,老栎王自尽。再然后就是引你出京都,贺东回京都,这一环接着一环,这背后这只手,当真是厉害!」
「是的,躲在皇上身边,为他出谋划策的人,到底是谁?沐南珣到现在都没有个头绪。」
这人在暗处,沈云溪感觉,这双眼睛怕是从他们回京都那一日,便盯上了他们,「爷,你快些走吧,竹园外都是皇上的眼睛,就等着你自投罗网呢。」
「本王不放心你。」
「放心,我暂时还是安全的,即使背后那只手是皇上,他刚为沈家平反,也不会这么快对我动手的。」
「记住,有事去找沐南珣。」
「嗯,放心吧,爷,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楚君殇连夜出了城,往北凉而去,他得拿到那些信的原件,弄清楚那些信,到底是不是他父王老开阳王所写。
楚君殇走了没两日,千离回京都了,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那只藏獒辛巴。
原来楚君殇回京都之前,就差人去西域找了千离,让他回京都。
有玄医谷弟子这个身份在,不论幕后黑手是谁,都得忌惮几分。
辛巴体型比大夏的狗大,看起来挺吓人的,千离只敢让它在竹园里呆着。
藏獒在高原草地生活久了,在平原本就很不习惯,再把它关起来,不让它出去,它更是难受。
沈云溪就让千离带着辛巴,到郊外庄子上住,就是那个赏梅花的庄子,本来是楚君殇的,现在是她的了。
虽然没有草原,但庄子上好歹比竹园大很多,可以随便让它撒欢。
沈云溪也交代了庄子管事的,若是辛巴损毁了农作物什么的,不予追究,秋收之时,她少徵收一点便是。
第122章 竹园七飒
沈云溪自从被封郡主后,心月居的生意也更好了些,所属下铺子招的人手也多了起来。
一日,沈云溪到街上转悠,经过心月居柴火铺子的时候,看见一个年轻妇人,帮顾客把柴火往马车上装,手脚利索,看起来像个练家子。
沈云溪忽然想起,去年跟皇上提过的,组建一支女子军的事情来。
之前事情太多,一件事接一件事的,就没消停过。
如今各方势力,暗中依然是波涛汹涌。但她这个被放在表面上的,却是难得的风平浪静。
现在组建女子军,时机正好。
她跟青柠说,让她从各个铺子中,选一些手脚利索的女子,有武功底子的最好,当然也必须是人品好的,信得过的。
三日后,青柠带了十几个女子过来,其中一人还是燕子。
「燕子?」
「师父,我听谢姐姐说了,你要组建女子军,我也要参加。」
「你走了,那帮孩子怎么办?」
之前那帮孩子都是虎子和燕子带着的,后来虎子进宫成了福子,就只剩燕子一人,而且大家也都看得出来,燕子的伤心。
两个孩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个大人本就打算等两年,孩子们大些,就把两个孩子的亲事定下来。
可是,造化弄人,人算不如天算!
谁也不敢再提那事。
「师父,现在狗子长大了,他可以带那些孩子,我娘也是同意我到你这来的。」
「那好吧。」
谢萱在后面喊道:「师父,可不能少了我一份哈。」
沈云溪笑道:「少谁也不会少你啊。」
沈云溪让红椒姑姑收拾了几间屋子出来,让这些人都暂时住在竹园里,住了好几日。什么也没给他们说,什么也没让他们做。
过了几日,又从这些女子中,选了几个出来,算上谢萱和燕子,总共一起七个人。
其他人还是回到原先的铺子上,这几日在竹园的时间,给她们按三倍的薪水结算。
谢萱看着这几个人,怎么看怎么寒酸,「师父,就这几个人?还叫什么女子军啊?」
沈云溪笑道:「给你一个营,你也得带得过来啊。咱们这些人就是女子军的雏形了,不过现在叫女子军还为时过早,咱们得另外取一个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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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想了半日,最终选了个「竹园七飒」,几个人也按年纪大小,排了序。
老大,也就是那日在柴火铺子上见过的那个妇人,二十八岁左右的年纪,她说具体月份不记得了,小时候就被卖给了耍杂技的,后来年纪大了,又让杂技老闆给卖了。因为学了杂技,有些三脚猫功夫在,半道上跑了。也不敢往城里跑,就往山上跑,结果阴差阳错地当了几年土匪,打家劫舍。再后来官府剿匪,还没剿到他们那里呢,土匪头子先跑了,就下山了。
老二,是胭脂铺子上的,小时候在青楼里待过两年。因为长相不出众,老鸨子不怎么管她,跟着护院们,学了些拳脚功夫,两年前青楼被抄了,她就到京都了。要说这老二,到京都,跟沈云溪还有些关系,她待过的青楼是在慕城,绑架过北凉公主的那家。
老三,就是谢萱了。
老四,以前是个江湖人,在江湖上跑了两年,想像中的仗剑天涯没有,风餐露宿倒是天天有。走到京都,看见心月居招工,就来试工了。
老五,是个寡妇,年纪轻轻受了寡,男方家族容不下她,娘家回不去,就跑了出来。
老六,武功最好,身世也最说不清楚,说是失忆了,不知道自己是谁。
老七,就是燕子了,年纪最小。
沈云溪就负责教他们功夫,楚君殇怎么教她的,她就怎么教她们。
监视沈云溪的人去跟皇上汇报,皇上好像想起来,有这么回事。
「几个人啊?」「七个。」
皇上一听七个,嗤笑道:「还真是小孩子过家家,几个会点拳脚功夫的女人,能做什么?由她去吧!你们主要看楚君殇是否有回来找她。」
「是,知道了。」
话虽这样说,皇上还是寻了个藉口把沈云溪叫进了宫,「听说你那女子军弄起来了?」
沈云溪:「皇上,那是去年我不懂事,乱说的,一个军岂是那么容易就建起来的?不过是现在皇上替沈家平反了,来往的人也多了起来,竹园还是得有几个人才行,我一个未婚女子,请几个男护院,难免引来闲话,便从铺子上挑了几个手脚利索一点的放到竹园里。」
皇上早已知道那几个女子成不了气候。但亲口听到沈云溪如此说,心中还是放心不少。看来这丫头是相信了贺东说的话。
「沈丫头,楚暮白有没有回来找过你?」
沈云溪抬眸,「没有。」
「是吗?如果他回来找你,你得及时告诉朕。」
「好的,云溪记住了。」
从皇上那里出来,沈云溪去了李贵人那里看小公主。
小公主如今也有半岁多了,开始学叫人了,「凉、凉」地叫着。
李贵人手里拿个玩具逗着小公主,「娘在这里,快爬过来。」
小公主,就蹬着那小胖腿,往李贵人那边去。
看到这一幕,沈云溪心中有些感慨。如果婉嫔还在,不知道她会怎么教小公主呢?
李贵人看到沈云溪来了,抱起小公主,「小公主,你看看这谁来了?师父,师父来了。」
沈云溪接过小公主,逗玩了一会儿,「小公主这抱着,有点称手了呢,又胖了些。」
李贵人笑道:「可不是,奶娘说,那喝的奶可多了。」
「娘娘,最近宫中没人为难你们吧?」
「郡主不用担心,我能应付过来。」
「对了,之前忘记跟你说了,你可千万离那个静妃远一些。」
李贵人闻言,「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静妃,我已许久不曾见到过了,听说她被皇上禁足了。」
「禁足了?」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如果说静妃失宠了,那倒说得过去,可这皇上不来后宫则已,一到后宫,就是到她宫里去。」
禁足静妃,沈云溪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她南疆细作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让沈云溪奇怪的是,既然如此,为何皇上还会往静妃宫中去?
难道这南疆的女人,真的有这么大魅力?
第123章 可救命,亦可要命。
静妃和皇上之间到底有何古怪,倒也不急着弄清楚。
倒是今天看到小公主,长得越来越像婉嫔,让她想起婉嫔临终交给她的那块玉佩。
婉嫔说老北凉王告诉她,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拿出里面的东西,里面的东西有可能可以救她一命,也有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可救命,亦可要命。
这里面多半是大夏什么位高权重之人的把柄。
难道是老北凉王?
可婉嫔嫁过来的时候,老北凉王已经死了,要挟老北凉王,是不可能的了。
用来要挟楚君殇倒是可行。
不对,如果老北凉王能要挟楚君殇,为何不在当初战败求和时拿出来,败局无法挽回,至少可以免了婉嫔和亲。
沈云溪越想越觉得,这块玉佩里的东西,很可能与他父亲谋反之事有关。
婉嫔让她等公主长大后,再交给她,可等公主长大,这里面涉及到的人和事,还在不在都不一定。
但这毕竟是婉嫔留给小公主的唯一念想。
罢了,还是等楚君殇从北凉回来再说。如果能拿到信的原件,一切就有迹可循了。
沈云溪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每日在竹园,与「竹园七飒」练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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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寒食节刚过没多久,坊间居然传出望舒小公主,不是皇上的种,而是楚君殇的。
这谣言还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说当初婉嫔进宫之前就是住在开阳王府,婉嫔刚有孕的时候,也是去的开阳王府养胎。
和亲公主进宫之前,不住驿馆,本就不合常理。
有孕的嫔妃,到开阳王府养胎,更是于情于理都不合。
沈云溪整日在竹园,这谣言几乎人尽皆知的时候,她才听说。
她这才想起来,当初她让婉嫔进宫之前,住在开阳王府的时候,确实是存了这样的心思。那时候她一心想报仇,也不在乎婉嫔的死活。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事不是她做的,那会是谁?
这样做,又所图为何?
婉嫔已死,自然不是针对婉嫔。
针对楚君殇?
也没这必要,通敌叛国已是死罪,再加上个祸乱后宫的罪名,左不过还是一死,楚君殇再厉害,那也只有一条命,只能死一次。
除去楚君殇和婉嫔这两个当事人,那就是小公主了,小公主这么小,自然碍不着谁。
可是抚养她的李贵人和身为她师父的沈云溪,可就不一定了。
这么一分析,沈云溪脑海里,立刻闪现了一人,太子妃。
如果公主不是皇上血脉,抚养过公主的李贵人自然会更不受待见,那九皇子对太子的威胁,就不存在了。
沈云溪这个师父,就更别说了,那简直就是太子妃的头号敌人。
沈云溪正想着如何办时,宫里李贵人就派人来请,「郡主,李贵人请郡主速速进宫一趟。」
「走吧。」
沈云溪走出去几步,又折了回来,把玉佩带上了。
沈云溪赶到李贵人宫里的时候,李贵人正在哭,九皇子陪在她身边,一见到沈云溪,就哭着说道:「郡主,皇上派人把小公主带走了。」
沈云溪扶着李贵人坐下,「娘娘,你先别急。」
「九皇子,你先下去,我跟娘娘单独说会儿话。」
「好的,郡主。」
沈云溪屏退了左右,取出玉佩,把婉嫔临终之间对她说的话,跟李贵人说了。
李贵人擦了一下眼泪,说道:「那赶紧打开啊,现在就是危急时刻了。」
沈云溪看着李贵人,严肃地说:「娘娘,你可要想清楚,这里面很可能是一些我们不该知道的事,如果知道了,甚至可能被灭口。」
李贵人摸了摸胸口,「可是公主还那么小,从郡主把她交给我那一刻起,就没离开过我,这要是皇上轻信了谣言,小公主还有活路吗?打开!」
「好。」
沈云溪一掌噼开了玉佩,里面有一张小小的,卷着的纸张。
打开一看,就一句话,开阳王是皇上!
李贵人念道:「这什么意思啊?难道说的是开阳王要当皇上?」
「有可能,从贺东拿回来的那些信上看,老开阳王和老北凉王的关系不错。如果不是各自所处国家不同,且利益有冲突,怕是二人都能成为知己。」
如果楚君殇还是手握兵权的开阳王,皇上看到这样一句话,肯定会觉得楚君殇要反。
但是现在的楚君殇,已经对皇上没有任何威胁了。
李贵人思索了半晌,「就这么一句话,怎么救小公主?」
就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沈云溪一时也想不明白个中缘由。但小公主那边等不及了,见机行事吧。
「娘娘,你先别急,我这就去皇上那里看看。」
「赶紧去吧。」
沈云溪也没想到,那玉佩里,居然只有那么一句话。
沈云溪到御书房求见皇上,德妃,太医,太子都在,小公主被奶娘抱在怀里,哇哇地哭着。
「皇上,坊间所传皆是谣言,当初婉嫔住在开阳王府,都是与我在一起,我可以保证,小公主绝对是皇上的亲骨肉。」
德妃:「皇上,郡主那时候毕竟年纪小,哪里懂这些,郡主难道时时刻刻都与婉嫔在一起?连婉嫔从北凉带过来的丫鬟都承认了,说一开始,婉嫔想嫁的就是开阳王。」
皇上脸色铁青,「太医,滴血认亲。」
沈云溪说道:「皇上,滴血认亲,本就会存在不准确,万一认错怎么办?既然皇上心中已经存了疑心,即使验出来,公主乃皇上亲生,恐怕皇上也不会尽信。」
德妃:「事关皇嗣,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还是验一下的好。」
这德妃真是铁路心,要给皇上把这顶绿帽子给戴上了。
沈云溪心中明白,小公主日后怕是再也不会得不到皇上的宠爱了。只是眼下要如何保住小公主一命?这才是个大问题。
德妃在此催促太医动手,太医有些于心不忍。
正在沈云溪发愁的时候,宫外有太监禀报,北凉七皇子携使团,不日便会到达京都。
这北凉七皇子,出现得太是时候了。
沈云溪说道:「皇上,论辈分,这小公主还得管大夏七皇子叫一声舅舅。如果现在让小公主受伤了,怕是不好交代,好歹也要等使团的人,先走了再说。」
皇上脸色铁青,「此事等北凉使团走后再说,不过,这坊间的谣言,朕不想再听到了。」
第124章 郡主,小公主就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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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被送回了李贵人那里,李贵人紧紧地抱着小公主,深怕再被抱走。
李贵人是真视小公主为己出了。
沈云溪:「娘娘,北凉使团在京都这段时间,小公主应该不会有危险,我现在即刻出宫,打探一下使团此次来的目的。」
李贵人道:「郡主,小公主就靠你了。」
沈云溪从宫里出来,直接去找了沐南珣。
「沐公子,可否让我与北凉七皇子见上一面。」
「为小公主?」
沈云溪没有否认,「眼下大夏已不是小公主的容身之地了。」
不管太医给出什么样的结果,皇上心中必会存疑,最好的结果便是,放任她自生自灭。
但以皇上的性子,如果小公主留在大夏,恐怕难逃一死。
沐南珣也明白这一点,否则他这个沐王府世子,何以一出生便在京都为质。
「好,你先回去等信。」
夜里,掌灯时分,沐南珣让人给沈云溪送信,让她前往仙乐阁。
沈云溪一身男装,打扮成送信之人,出了竹园,绕了一圈,确定没有尾巴跟着,才往仙乐阁去。
沐南珣亲自在门口迎了她,往萋萋姑娘房里去,北凉七皇子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七皇子,别来无恙。」
「沈姑娘,好久不见。」
沈云溪看了沐南珣一眼,沐南珣会意,带着萋萋到隔壁屋去了。
沈云溪也不兜圈子,直接问道:「不知七皇子此次前来,是为何?」
七皇子并未直接回答沈云溪的问题,「听说,我阿姐临终之前将小公主託付于沈姑娘了?」
「确有其事。」
「那关于眼下这场危机,沈姑娘可有对策?」
「那我先得知道七皇子此行为何?」
「不瞒沈姑娘,阿姐出事之后,我皇兄就有意要将小公主接回北凉,后来发现沈姑娘和李贵人对小公主很好,所以才暂时搁置了。两个月前,皇兄得知李贵人处境不好,怕她无法照顾好小公主,便让我起程了,谁知刚到京都,便听到那样的谣言。」
沈云溪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所以,七皇子此次是来接小公主走的?」
「是的。」
「那我有两个问题,请七皇子回答。」
「请讲。」
「第一,后宫朝堂之争,大夏有,你们北凉也有,小公主如果回到北凉,你们怎么保证她不会再次成为争斗的牺牲品;第二,你们凭何认为,皇上会同意将小公主交给你们?」
七皇子笑道:「本皇子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在小公主成年之前,皇兄和我,敢百分百保证她在北凉无忧无虑长大,成年后,她如果愿意回到大夏,我们也不阻拦。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我只能告诉你,你们皇上肯定会同意的。」
七皇子如此笃定,倒是让沈云溪心中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当初老北凉王手上的把柄,很有可能是皇上的。
沈云溪见七皇子的目的,就是想要七皇子的一个承诺,婉嫔跟她说过,一些关于他们兄妹姐弟三人的一些趣事,看得出来,他们三个人的感情很好。
当初婉嫔和亲,虽说是老北凉王为她做的打算,但另一方面,也是她自己愿意的。
她嫁到大夏和亲,当时还是二皇子的新北凉王夺嫡胜算,就多加了一个砝码。
沈云溪从仙乐阁走的时候,让沐南珣想办法告诉楚君殇,她要见他,越快越好!
第二日,北凉七皇子进宫,将想把小公主带回北凉的想法跟皇上提了。
众大臣闻言,在朝堂上便吵吵起来了。
「公主乃我大夏皇嗣,岂可交由北凉?」
「正是,北凉太可恶,简直就是侮辱我大夏。」
「此次北凉使团好像带来了很多东西,就是为了把小公主带回北凉,其中还有一座城池。」
「哼,那城池迟早都是我们的。」
「听说北凉已经陈兵边境,如果我们不给小公主,他们怕是要撕毁休战协议了。」
七皇子拍了拍手,大声说道:「各位大人,稍安勿躁,此事毕竟还是属于皇上的家事,可否听听皇上怎么说,是吧?皇上,你以为如何呢?」
皇上铁青着脸,北凉使团正式朝见他时,七皇子已命人悄悄地见过他,给了他一封信,他脸色当时就变了。
他没想到七皇子会拿这些信的原件,交换小公主。
楚君殇去了北凉,在找这些信,他也派人去了,也是找这些信。
他找到是为了毁灭,来个死无对证。
那些信,是他冒充老开阳王写给老北凉王的。
所以他必须要拿到这些信,不能落入旁人的手里。
第二天夜里,沈云溪便见到了楚君殇。
「爷,你什么时候到京都的?」
楚君殇肯定是早已在京都,否则不可能这么快就到了。
「本王是跟着北凉使团进京的,我们查到,那些信的原件被七皇子带到了大夏。这一路上,我们的人都没有发现七皇子究竟将那些信藏于何处?」
沈云溪有些激动,「爷,昨日我见了七皇子,我也基本肯定他手上有原件,所以才让沐公子约你。」
「这七皇子可真是心思缜密,火狐隐在暗处这么多人,这么长时间,竟然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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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溪;「爷,我们不妨跟七皇子开门见山。」
「他会同意?」
沈云溪笑道:「爷,当局者迷,说的还真是一点没错。爷,你想想,如果你是北凉王,手里有这么一张牌,你会怎么用?」
楚君殇黑眸暗沉,思索了片刻,便想明白了,笑道:「溪儿,你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只是我们即使看了原件,拿不到原件,也无法证明不是老开阳王做的。」
「先去看看再说。」
楚君殇和沈云溪入夜,潜进了驿馆,七皇子好像知道他们会去似的,茶水都给备好了。
「二位,请坐。」
沈云溪看了一眼楚君殇,对七皇子说:「七皇子知道我们会来?」
七皇子笑道:「王爷到北凉不就是为了拿到这些东西吗?」
说着七皇子便又让人拿出一个盒子,「这里面就是那些信的原件,给你们看可以,甚至抄写也行。但是这原件我必须得交给皇上,已换得小公主的自由。」
楚君殇神情严肃,「好!」
第125章 此事过不去,他必须付出代价
信原件共有六十一封,贺东从北凉誊抄回来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
至于他是只抄到那一部分,还是只拿出来一小部分,就不得而知了。
笔迹,很熟悉!
但不是他父王老开阳王的。
是皇上的!
虽说皇上现在的笔迹跟那时,有一些改变,但懂书法之人,一看便知。
楚君殇越往后翻,脸色越暗沉。
「爷,这些信是出自老开阳王吗?」
楚君殇摇了摇头,半晌后,才说道:「是皇上。」
沈云溪有想过,皇上有什么把柄在北凉王手上,但是没想到这信会是皇上写的。
开阳王是皇上。
「原来是这个意思。」
楚君殇:「什么意思?」
「爷,老北凉王给过婉嫔一块玉佩,说是可救命,也可要命,让她在紧急关头时候打开,前日关于小公主的谣言四起,皇上动了杀心,我和李贵人就砸开了玉佩,里面就一句话,开阳王是皇上。」
「我与李贵人以为老北凉王说的是开阳王要当皇上。现在看来是说,这个与他通信的开阳王是皇上。」
有了这些信,皇上肯定会同意把小公主交给北凉。
他们不宜在驿馆待太久,两人一人誊抄了几十份信件,或许这些信件里,还有什么其他他们不知道的。
回到竹园后,沈云溪问道:「爷,皇上一旦拿到那些信,肯定会销毁。这样一来,老开阳王通敌的事就无法平反了。」
楚君殇望着窗外的月亮,「这些信不能是皇上写的!」
「什么?」沈云溪有点没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让朝野上下知道是皇上通敌,民心会尽失,朝堂会失去威信,大夏就完了!」
是啊,通敌的可以是权倾朝野的臣相沈寅,也可以是军功赫赫开阳王,但是绝对不能皇上。
沈云溪突然有点心疼眼前这个男人,从背后抱着他,「爷。」
楚君殇回过身把她抱在怀里,「不用为本王不平,本王守护的从来都不是他,还记得本王带你看过的万家灯火吗?」
「嗯。」
「本王守护的是那万家灯火,我想父王如果在天有灵,也会这样做的。」
是啊,小时候,她就听父亲讲过,老开阳王是一个爱民如子的王爷,有传言说,先皇本想将皇位传给老开阳王,可老开阳王说,他还是更喜欢在边疆守护着大夏。
沈云溪突然想到什么,从楚君殇怀里起身,「爷,老开阳王是哪一年去世的?」
「大夏八十六冬。」
沈云溪转身到书桌上,翻看那些信,从第一封到最后一封,「爷,这些信,第一封是在大夏八十三年,最后一封是在大夏八十六冬。」
「他既然冒充我父王,我父王死后,自然就不能再冒充了。」
沈云溪手里捏着那一沓信,杏眸中星光点点,语气有些激动,「不是,爷,你仔细想想,皇上为何要冒充你父王与老北凉王通信,他有何目的?总不能是真的与老北凉王惺惺相惜吧。」
楚君殇黑眸暗沉,从沈云溪手里拿过那些誊抄的信,「这里面的内容或许可以为我们解答。」
沈云溪让红椒姑姑在书房多点了几盏灯,两人连夜把六十一封信,全部仔仔细细,从头读了一遍。
第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屋里,二人才将这些信全部看完,他们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
楚君殇的父王,老开阳王是死于一场布局了三年的局!
皇上冒充老开阳王与老北凉王从大夏八十三年开始通信,也就是当今皇上刚刚登基那一年,一直到老开阳王去世。这些信的内容,大部分都是老开阳王关于兵法的见解,以及如何排兵布阵,大到战略,小到每一场小战役的战术,都一一作了阐述。
后来老北凉王应该是发现了其中的端倪。直到大夏八十五年,老开阳王奉当今皇上的令,攻打北凉。
经过两年多的信件来往,老北凉王对老开阳王的战略,战术,兵法都了如指掌,战争一开始。老开阳王就处于劣势,老开阳王觉得不对劲,请求停战议和,皇上不同意,最终在一场战役中,中了北凉的埋伏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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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开阳王妃当时身怀六甲,骤闻噩耗,一尸两命,只留下只几岁的楚君殇。
楚君殇双拳紧握,黑眸中戾气溢出。
沈云溪双手轻轻覆上他的双拳,眸中满是疼惜,「爷,都过去了。」
皇上忌惮楚君殇,他一直都知道,为了大夏朝野稳固,他一再忍让。甚至他所中风火毒,也是皇上设计,他都没有想过要对他怎样。
而现在,父仇不共戴天,他不会再退!
老开阳王通敌是假的,楚君殇更不会通敌。现在看来,她父亲沈寅通敌,肯定也是假的。
很可能,自始自终通敌的就只有一个人,就是当今大夏的皇上。
可是个中情况到底如何?还需进一步查清。
楚君殇反握着沈云溪的手,「放心,本王心中有数,但是此事过不去,他必须付出代价。」
「嗯,爷,皇上为了对付你,给沈家平反了。假如我父亲没有通敌,那么是不是说,六年前那一次也是皇上所为?可如果是皇上所为,我父亲为何要认罪?」
「本王即去一趟扬城,回京都之前,火灵有传信,红浮他们好像从保郡王那里得到了什么线索,本王这就过去,你在京都,切莫擅自行动。」
「嗯。」
沈云溪出门引开了外面的眼睛,楚君殇出了竹园,直接出了城,往扬城而去。
沈云溪一夜未睡,脑子却是格外清醒,不想去心月居,就随便在街边找了间小茶馆,要来一壶茶。
大家这几日茶余饭后都在说着小公主的事。
「喂,你们听说没,那北凉使团来了,听说是要把小公主要回北凉去。」
「皇上肯定不会同意。」
「哼,那可难说,前几日不还有传言说,小公主不是皇上的种吗?」
「嘘,这可不能乱说的。」
「我可没乱说,听说,北凉使团要是再晚一日到,小公主早就没命了。」
「不会吧,那些都是谣言,开阳王怎么会跟北凉公主有染?」
「这男人最受不了就是头顶带绿,更何况还是皇上,不管真假,他心里都膈应。」
「这北凉要小公主,皇上干脆做个顺水人情,把公主给他们就是了,也省得放在眼前碍眼。」
「这你就不懂了吧,不管小公主是谁的骨肉,那都是咱们大夏的私事,干他北凉何事啊?肯定不能给北凉。」
……
沈云溪听着大家的闲话,心中很是感慨。要是让老百姓知道皇上通敌,后果真是不敢想像。
第126章 阿舅带你回家
沈云溪在小茶馆一坐,就是一上午,直到红椒找了过来,「姑娘,曹公公来了,说是皇上让你进宫。」
「知道了。」
今天一早北凉七皇子就进宫去了,皇上此时叫她进宫,多半是为了小公主的事。毕竟婉嫔临终託孤于她,还是小公主的师父。
皇上在御花园,李贵人抱着小公主,北凉七皇子在逗着小公主,许是血缘相连,小公主似乎很喜欢北凉七皇子。
北凉七皇子笑着笑着,眸中噙了泪,他迅速转头抹了一把,又转身对小公主伸出双手说道:「小望舒,到阿舅这里来。」
小公主平日里,除了奶娘,李贵人,沈云溪,九皇子,其他人都不怎么要抱的。
此时居然伸出那双肉嘟嘟的手,要北凉七皇子抱,嘴里还含煳不清地喊了句,「阿流。」
把北凉七皇子给激动的,「哎,是阿舅,阿舅带你回家。」
孩子最有灵性,谁对她好,她最是能分辨。
皇上没注意到北凉七皇子这边的动静,见沈云溪来了,说道:「沈丫头,叫你来,是为小公主的事,你是小公主师父,此事你是什么意见?」
沈云溪心中冷哼,皇上明明早已答应了北凉七皇子,却在这假惺惺,这是想把锅甩给她,没门。
「皇上抬举云溪了,皇上既为君也为父,小公主的事,自然由皇上做主。」
沈云溪不接茬,皇上心中不爽,可又挑不出毛病,总不能当着北凉七皇子的面说,小公主不是他的种吧。
他又问李贵人,「爱妃,你觉得呢?」
李贵人自然捨不得小公主,可她不知道皇上早已答应北凉所求,深怕北凉七皇子一走,小公主又陷入绝境,便说道:「公主的事,理应皇上做主,不过婉嫔在世时,就常常念叨,等孩子出生,必定要带孩子回北凉看看。看看北凉的雪山,看看北凉的大草原,让小公主去北凉看一看,臣妾想,婉嫔是愿意的。」
这话婉嫔是真说过!
皇上面上露出几分欣慰,还是李贵人懂事。
「父皇,母妃,求求你们不要将妹妹送走。」
是九皇子!
皇上一看到九皇子,就想起之前那个不祥的谣言,面色难免不愉。
「没规矩,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李贵人怕皇上责罚九皇子,忙喊道:「小福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九皇子拉下去。」
「是。」福子拉着九皇子拉了下去。
面上功夫做足了,藉口也找好了。小公主被送去北凉的事,也终于定了下来。
还把婉嫔拉了出来,说是皇上夜里梦见婉嫔,说她已魂归北凉,想见小公主,也希望小公主能回她的家乡去看看。
李贵人一边哭一边收拾小公主的日常所用之物,「早知道就该给她多做几身衣服,正是长个的时候,之前就想着慢慢做,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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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溪:「娘娘,小公主此番离开大夏,她的命至少是保住了,我们应该高兴。」
「郡主,我何尝不知道?可是这心中就是捨不得,也不知道小公主去北凉,能不能适应那边的天气,这过了半岁,该是尝试着吃一些其他食物链,也不知道北凉那边的膳食,她能不能吃得惯。」
「娘娘,此次小公主的三个奶娘都会一同前往北凉,北凉七皇子答应了,让她们随时写信告诉我们小公主的情况,娘娘想给小公主做衣服什么的,也是可以的,到时候我找人给小公主送过去。」
沈云溪正安慰着李贵人,九皇子跑了进来,「母妃,郡主姑姑,为什么?为什么要送妹妹走?」
李贵人本就捨不得小公主,看着儿子这样,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沈云溪屏退了左右,屋里只剩下李贵人、九皇子和她。
「九皇子,前些日子关于小公主的谣言,你也听说了吧?」
九皇子如今也快九岁,也懂些事了,他点了点头。
「那你可知道,如果小公主不走,将会有性命之忧?」
九皇子有些似懂非懂,一双眼睛盯着沈云溪,「父皇相信了那些流言?父皇会杀了妹妹吗?」
沈云溪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不清楚,不过等有朝一日,你有能力保护小公主了。甚至整个大夏,你都能做主的那一天,就是小公主归期!」
李贵人闻言,双眸紧张地张望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心中不禁舒了一口气。
她不可思议地盯着沈云溪,「郡主……」
沈云溪没理会李贵人,杏眸直直地盯着九皇子。
九皇子也用略显稚嫩的眼眸,看着沈云溪,半晌后使劲地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九皇子离开后,沈云溪对李贵人说道:「娘娘,可是在怪我?」
李贵人摇头说道:「我知道郡主为我们母子好,只是这条路太难。」
沈云溪:「娘娘,你和九皇子早已经在这条道上了,你以为此次关于小公主的谣言,是从何而来?」
李贵人不是没有心机,她的心机,都用在了,如何在这深宫中保住九皇子平安长大。对于后宫之外的事,她不曾仔细想过,唯一的考量的就是,等九皇子长大,她能跟着九皇子外放。
沈云溪继续说道:「小公主的这场无妄之灾,是来自太子府。」
「太子府?」
「是的,现如今能成为太子威胁的,就只有九皇子了,咱们这个太子,别看平时一副宽厚仁慈的模样。实际上,他与皇上最像,疑心很重。哪怕日后他登基为帝,也依然会猜忌九皇子。」
李贵人有些恍惚,「所以,小公主这是被我们母子连累了?」
「也不全是,恐怕我这个师父,连累她更多。」
沈云溪嘆了口气,「不管如何,小公主去北凉,对她来说,也许真的不是件坏事。」
「嗯。」
沈云溪陪着李贵人,为小公主收拾了好一些东西,才出宫。
第二日,北凉七皇子进宫接小公主,沈云溪没有去宫中,而是在城外等着。
北凉使团辰时末到了城外,北凉七皇子让大部队继续往前走,他抱着小公主和沈云溪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第127章 当年有人出卖了楚君殇?
沈云溪带着北凉七皇子,到了皇陵,婉嫔没有葬在皇陵,在皇陵旁边。
北凉七皇子抱着小公主,对着婉嫔墓碑说道:「阿姐,阿弟不能带你回家了,但我把望舒带回家了,你放心,有我和皇兄在,望舒一定会是咱们北凉最受宠的小公主。」
小公主在七皇子怀里,咿咿呀呀的,北凉七皇子把小公主往前抱了抱,「小望舒,叫阿娘,你阿娘在里面睡着。」
「阿凉。」
北凉七皇子眼含泪光,笑道:「阿姐,我们走了。」
沈云溪笑着对小公主说道:「小公主,来,师父抱抱。」
沈云溪抱着逗了会儿小公主,就把她交给北凉七皇子,「七皇子,小公主以后就交给你了,望你能护她周全。」
北凉七皇子:「我会的。」
「七皇子,你和小公主先走吧,我陪婉嫔再待一会儿。」
北凉七皇子和小公主走后,沈云溪从马鞍上取下两壶酒,一个人坐在婉嫔墓前,「娘娘,好久没跟你喝过酒了,今日陪你喝两杯。」
她打开两壶酒,一壶放在婉嫔墓前,自己拿着另一壶,喝了一大口。
「你还别说,你们北凉的这个酒啊,还真是不错,够烈。」
「有时候,我还真有点怀念在北凉边境的日子。哎,你可别误会哈,我可不怀念战争,只是怀念那样简单的日子。」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沈家没有被抄家,我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沈家嫡女,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呢?会不会真如他们所说的,嫁给了太子?」
「对了,说到太子,这次小公主受的这场无妄之灾,八成跟太子府脱不了干系,你的死,德妃更是罪魁祸首之一。」
「太子府,咱们新仇旧帐一块算!」
……
沈云溪一个人在婉嫔墓前,自言自语地说了大半天,两壶酒都入了她的喉。直到傍晚时分,才赶在城门关之前,回到了竹园。
也许是在婉嫔墓前,把什么话都叨叨了一遍,心里松快了些,当天夜里,她睡得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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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起床,跟大家一起练了一会儿武,又去心月居跟青柠聊了一会儿,快到晌午时,去了一趟余大爷的小茶馆。除了夜里,每日午饭时间,是小茶馆里人最少的时候。
沈云溪让余大爷帮她关注太子府里的动静。如今的皇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朝堂上基本上由太子说了算。要想从朝堂下手找他的茬,很难。只能寄希望于,能不能从一些生活琐事上,找到一些突破口。
她本不想与太子府过不去,可太子和太子妃居然利用小公主,一个不到一岁的小婴儿,这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大概过了十日左右,余大爷来了信,沈云溪以为是有太子府的消息了。
不曾想是红浮送来的,红浮在信上说,她不日将会和楚君殇一起到京都。
看来是沈家的事情有眉目了,否则红浮不会跟楚君殇一起到京都。
又过了两日,沐南珣约她游船。
春末夏初,沿京都内河游船,倒真是别有一番风趣。
不过船内的几人,却都没有心情欣赏着旖旎风光,红浮和楚君殇回来了,为防隔墙有耳,沐南珣把见面地点安排在船上。
红浮将沧海殿根据,从保郡王那里拿到的老栎王留下的线索,找到了事情的真相。
当年,沈云溪的父亲沈寅,接到潜伏在北凉的细作,传回来的消息,说是北凉已设好埋伏,只等开阳王楚君殇亲自带兵前往,便能将三十万征北大军,来个瓮中捉鳖。
沈寅一开始不相信,毕竟当年的楚君殇。虽然年纪小,但是对战北凉,还从无败绩。不过谨慎期间,沈寅依然派人前往北凉再次核实消息的准确性。
在北凉的细作,再三打探消息,再加上征北大营那边传回的消息,楚君殇确实很有可能进入北凉的埋伏圈。
当时通知楚君殇已经来不及,沈寅便写了封信给潜伏在北凉的人,意思就是让他们想办法烧毁送往北境的粮草。按照粮草行进速度,当时粮草都快到北境了。
粮草被劫,楚君殇无法再继续攻打,只得班师回朝。
后来的事,沈云溪都知道了。
北凉设伏,只是沈寅靠自己安排的细作得知的消息,手上又没有任何证据。反而是那封她写给潜伏北凉的细作,让他烧毁粮草的信,摆在了皇上面前。
此事除了那两个潜伏北凉的细作和沈寅,其他人一无所知,就连作为他贴身侍卫的贺东,都不知情。
沈寅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所以直接认了罪,只是他没想到,皇上会这么绝情,居然要来他沈家满门儿郎的命,不过那时后悔也来不及了。
楚君殇没有想到,沈家的覆灭,居然是因为沈寅救了他。或许,沈寅想救的不仅仅是他,而是那三十万大军。如果没了征北大军,当时北凉的铁骑,势必会长驱直入。到那时,大夏的百姓都将会深陷战火。
楚君殇看着船外,「沈丞相是以整个沈家,换取了我三十万征北大军的性命。」
沈寅会舍了沈家,去救三十万征北大军,沈云溪并不感到特别惊奇,只是她有一点想不明白。
「爷,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战略战术,跟你父王老开阳王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如果北凉是根据那些信件中的兵法,是不可能把你引进埋伏圈的。除非北凉提前知道了你的战略部署。」
红浮说道,「你是怀疑,当年有人出卖了楚君殇?」
楚君殇黑眸凌冽,「不是怀疑,是肯定,本王仔细回忆过当年的那场仗。如果北凉不是事先知道了本王的战略部署,根本不可能在那个地方设伏。」
不过他当时以为是沈寅,当时的沈寅,权倾朝野,想知道他的部署,不难。
红浮恨恨地说:「楚君殇,你赶紧去征北大营中,把这个人揪出来!」
相比红浮的恨,沈云溪显得很平静,「只怕揪出来的这个人,也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那只执棋的手,早就冒了头了。」
沐南珣:「沈姑娘,你的意思是皇上?」
沈云溪点了点头,「除了他,我再也想不出谁会不惜牺牲掉三十万大军,也要把楚君殇除掉。他这是想故技重施,想让楚君殇和他父王老开阳王一样,死于战场。」
第128章 居然是断袖
沈云溪几个人一直在船上待到天黑,夜里的京都内河,很是热闹。
今夜星空晴明,画舫凌波,灯月交辉,流水潺潺,笙歌裊裊。
沈云溪站在画舫外看着这京都内河风光,心中感慨,他父亲不惜认下通敌卖国的罪名,保下三十万征北大军,应该也是为了她眼下这一幕歌舞昇平吧。
楚君殇从画舫里走了出来,面上戴了个面具,沈云溪问道:「爷,你说如果我父亲事先知道沈家会因此遭到灭顶之灾,还会那样做吗?」
楚君殇望着远处,黑眸中倒映着灯影,「你心中不是早有答案了吗?」
是啊,答案早已确定,哪怕再来一次,结果也不会变。
沈家一百多条命,与三十万大军,与大夏千万百姓的安定相比起来,孰轻孰重?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楚君殇轻轻地把人搂入怀里,「本王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沈云溪依偎在他怀里,心里说不出的心安,心中那根反反覆覆,困扰她多年的弦,终于松了。
他不是她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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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们,快出来看,那艘画舫上,两个男子,好一个风姿绰约。」
「公子玉无双,只是可惜了,这样的两个人,居然是断袖!」
「唉,就是啊,不知道要伤了多少女子的心啊?」
……
沈云溪闻言,脸通红,挣脱了楚君殇的怀抱,瞪了他一眼,转身进了画舫。
今日她为了甩开竹园外的「眼睛」,出门后去心月居转了一圈,换了男装从后门出。
夜里,灯影绰绰,远远地看着,可不就是一个俊俏公子?
也难怪那些画舫上的姑娘们会如此说。
沐南珣听着外面的动静,搂着红浮到画舫外,那些姑娘都认识沐南珣。
「哟,原来是沐世子啊,世子,今日怎么没让萋萋姑娘陪着啊?」
另外一个姑娘说道:「美人在怀,沐世子怕是早已把萋萋姑娘抛在脑后来吧?不过这姑娘看着眼生,不知是哪家的啊?」
岑阳侯世子从对面画舫里醉醺醺地走了出来,「哪里有美人?」
那姑娘赶紧依偎了上去,「世子,诺,那里,沐世子船上,来了个新美人呢。」
沐南珣今日本不想多与他们纠缠,正欲简单敷衍两句,岑阳侯世子出来时,撩起画舫帘子时,他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太子?!」
不怪沐南珣惊讶,太子与太子妃恩爱,在京都是出了名的。
这么多年,沐南珣混迹京都各大风月场所,也不是没有拉过太子前往,都被太子拒绝了。
红浮闻言,计上心来,对着对面画舫,身姿款款行了个礼,软语说道:「这位公子,奴家是仙乐阁新来的,奴家名唤红浮。」
红浮是何等角色?
短短一句话,一颦一笑,每一个眼神,就能把男人的魂给勾走。
岑阳侯世子,此刻只恨自己不会轻功,否则真要飞过去将人抢过来。
沐南珣虽不知红浮为何突然如此,不过也不妨碍他配合演戏,故作生气,一把扯过红浮搂入怀里,「怎么?美人,人在本世子怀里,心却飞对面去了吗?」
「沐世子说笑了,红浮初来乍到,自然少不了各位公子的捧场。奴家只是出于礼貌与对面公子打个招唿而已。」
岑阳侯世子见沐南珣为难红浮,急赤白脸地喊道:「沐南珣,本世子不与你争萋萋了,你把红浮姑娘让与本公子如何?」
沐南珣:「呵,笑话,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把人让给你,本世子京都第一纨绔的名号,还要不要了?」
沐南珣说完便搂着红浮进了画舫,随即命人把画舫划走了。
「三姐姐,你为何突然如此说?」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楚君殇和红浮明日便离开京都,一个去征北大营,一个回扬城。
不等红浮开口,沐南珣问道:「可是因为太子?」
「太子?」
这跟太子有什么关系?
沐南珣继续说道:「刚才,我在岑阳侯世子的船上,瞥见了太子的身影。」
沈云溪:「太子?你没看错吧?」
「本世子其他或许不行,可是这眼力可是极好的,肯定不会有错,绝对是太子。」
「太子和太子妃恩爱无比,自从娶了太子妃后,太子连通房都打发了。再者说了,曹锦绣是岑阳侯的小妾,太子才在曹锦绣身上吃了个这么大的亏,肯定迁怒于岑阳侯府,怎么还会和岑阳侯世子混在一起?」
沐南珣虽然敢肯定那人是太子,但是他也说不上来原因,楚君殇和沈云溪,更是满脸疑问。
唯有红浮媚眼一弯,笑道:「沐世子,你这京都第一纨绔,怕是浪得虚名吧?」
红浮没给沐南珣辩解的机会,继续说道:「六妹妹,这太子妃自从滑胎后,身子是否已经大亏?」
沈云溪点了点头。
红浮:「那就是了,男人嘛,都是一个德行。太子正当盛年,太子妃如今的身子骨肯定承受不了,一日两日,一月两月,太子或许还能忍,时间长了,还能忍吗?」
红浮说着,眼神还不经意地从沐南珣和楚君殇面上瞟过。
二人都不自觉地不敢与她的眼神对视,红浮嗤笑,也没打算他们会回答,继续说道:「听说这岑阳侯可是一个老色鬼,各种花样换着来,曹锦绣可是被岑阳侯调教过的,再加上那日,可是中了大剂量的药,她跟太子,在那短短的几个时辰里,是怎样的?可想而知。」
红浮分析得头头是道,其他几人面上却多少有些讪讪的,她也不管他们,自顾自地说道:「太子食味知髓,再加上太子妃身体不好。自然是满足不了他,自然就到外面觅食了。」
楚君殇佯装咳了一声,「所以,你就临时改了主意,以自己为饵,引诱太子?」
红浮手轻轻地掠过耳鬓边的碎发,笑道:「说对一半。」
沐南珣问道:「哪一半?」
「本姑娘何须引诱?本姑娘只要出现在他眼前,他就得乖乖上钩。」
红浮说这话都时候,媚眼扫过沐南珣,沐南珣吞了吞口水,好吧,确实如此!
红浮有这实力,他这混迹风月场所的第一纨绔,都招架不住,何况是太子?
第129章 杀人诛心
沈云溪:「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红浮说道:「六妹妹,事情已经很明朗了,沈家的覆灭,你我姐妹的不幸,罪魁祸首,就是皇上老儿。我要他在死前,亲眼看着他的儿子,一个一个死去。」
第154页
「不行,太子,我来对付,你回扬城去。」
「六妹妹,沈家不是你一个人的!」
红浮说完,不给沈云溪说话的机会,接着对楚君殇说道:「楚君殇,看在你爹也是被老皇帝害死的份上,你奉旨带人抄了沈家的帐,本姑娘就暂且与你算了,先给你记着,赶紧把她带走。」
沈云溪还想说什么,楚君殇拦着她,「我们走吧。」
「可是……」
「红浮要的不仅仅是他们的命,她要毁掉他们最引以为傲的,毁掉他们的自信,尊严,到那时,不需要我们动手,他们就会自寻死路。」
就如辰王一样。
红浮媚眼如丝,笑道:「想不到,你还是本姑娘的知己。」
杀人诛心!
沐南珣心里默念,千万不能得罪女人!尤其眼前这个女人!
沈云溪不得不承认,她有办法对付太子和太子妃。可是却达不到红浮要的这样的效果。
楚君殇带着沈云溪离开了画舫,送她回竹园。
在快到竹园的时候,楚君殇对她说道:「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本王去去就来。」
「你要去干什么?」
半柱香的时间,楚君殇就去而復返,「走吧。」
到竹园的时候,沈云溪大概猜到楚君殇刚才做什么去了?
「爷,你杀了他们?」
楚君殇点了点头,「那群苍蝇,天天在竹园外,本王早就看不顺眼了,今天面具不错。」
最后一句话,跟前面好像八竿子打不着,但沈云溪却明白了。
「爷,你借了十公子的名?」
小丫头,变聪明了。
楚君殇笑道:「上次他伤了你,这次借他的名用一用,算便宜他了。」
沈云溪眼眸弯了弯,替十公子默哀三息。
沈云溪在前面进了房间,楚君殇跟在后面,两只脚刚跨进房门,一手把门关上,一手拉住沈云溪的手往后一带,把人圈在他和门之间。
沈云溪好像知道他想干什么,嘴里却仍然问道:「爷,你,你要干什么?」
楚君殇喉结滚动,声音暗哑,「丫头,没听你那姐姐说吗?食味知髓,本王忍得很辛苦。」
楚君殇眼眸中的光,炽热如火,烫得沈云溪无处可逃。
那夜虽然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毕竟有药物作祟,才会那么大胆。
此刻,面对着楚君殇如此赤裸裸的目光,她眼光不敢与他直视,羞红了脸。
「小丫头,那天夜里那股劲去哪儿了?怎么?现在害羞了?」
「谁害羞了?没有,我只是觉得有点热。」
楚君殇嘴角微微上扬,附身吻住了那诱人的双唇。
沈云溪抵在他胸前的双手,渐渐地环在了他腰间。
就在沈云觉得自己快沦陷的时候,楚君殇放开了她。
沈云溪眼神迷你,双唇微启,「爷?!」
她的声音里包含了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慾,楚君殇把人使劲地抱在怀里,在她头顶落下一吻。
因极力克制,声音嘶哑得紧,「溪儿,本王等着正大光明迎你入门的那天!」
他养了她六年,教了她六年,那夜如果不是她中了药,他也不会捨得那样要了她。
沈云溪在他怀里,很想说,她不介意。但女儿家的矜持,她还是未能说出口。
楚君殇在竹园里待到下半夜,才出城往北边去了。
此次去征北大营,他要重新拿回征北军的兵权。
皇上得知竹园外的人,都被十公子杀了之后,怒气冲天。
「百鬼谷怎么搅和进来了?」
「回皇上,这百鬼谷之前就与开阳王和郡主之间有过节,此次百鬼谷怕是来找郡主麻烦,结果咱们的人不知情,所以就……」
「砰!」
皇上砸了一个茶碗,「废物!」
本是派去监督沈云溪的,这下反而为她挡了一劫。
「把人都撤了吧!」
「不监督……呃,不保护郡主了?」
「还监督个屁,这百鬼谷目的没达成,肯定还会去,就让那丫头自己应付吧。你们不是说她的武功很高吗?朕倒要看看,到底是她武功高,还是你们足够废物?几次三番把人跟丢。」
暗卫不敢言语,他们确实跟丢了好几次。
这十公子听说有人冒充了他,心里那个气啊。
「谁这么大胆?竟敢冒充本公子,万一是个丑八怪,岂不是有损本公子的形象?」
魑、魅、魍、魉四鬼王,面面相觑:成天戴个面具,谁知道你是丑是美?
四鬼王心里嘀咕着,面上却老老实实回答道:「是楚君殇。」
「哦,是他啊,那还勉强够得上本公子的颜值,本公子就不与他计较了。不过既然都本公子在京都的消息都传出了,那我们还是走一趟京都吧。」
「是。」
一夜之间,原本在大夏销声匿迹的百鬼谷又活跃了起来。
那天夜里,红浮就直接跟沐南珣回了仙乐阁,这仙乐阁的幕后老闆本来就是沐南珣,把红浮安排进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做戏做全套,以防万一,红浮还是给遗珠公子去了信,在扬城那边弄了一个手续。
红浮的名号,太子从西域带着番薯去扬城的时候,就听过她的名号,但没见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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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王就是毁在她手里。
谨慎起见,太子专门派人去了一趟扬城,传回的消息说是,仙乐阁确实花了大价钱在扬城请了红浮去京都。
这一去一回,过去了一个多月时间。
这一个多月里,红浮的名声在京都也传了开来,太子早已心痒难耐。
得到消息的当天夜里,就去了仙乐阁。
对于如何拿捏男人,如何欲情故纵,红浮是手到擒来,太子没多久就上了钩。
沈云溪算着日子,北凉七皇子带着小公主估计也已经到北凉了,北凉最难过的是冬季,好在此时正值盛夏,到隆冬还有一段时间,小公主可以慢慢适应北凉的天气。
小公主此去北凉,是祸是福,还不一定。但太子府把一个孩子推入争斗漩涡中,实属不该。
此事多半是太子妃的主意,红浮有她的计划,但也不妨碍她先噁心一把太子妃。
心中有了计较,沈云溪让红椒姑姑在竹园准备一场宴席。
第130章 太子最近都成了仙乐阁的常客了
沈云溪从获封县主,到如今的郡主,京都不少世家都送了贺礼的,沈云溪也一一回了礼,这过了这么久突然宴请,大家还是有些意外的。
不过意外归意外,前来赴宴的人还真不少。毕竟现在面上,沈云溪可算得上是皇上和太子跟前的红人。
太子妃身体不好,贴身丫鬟和嬷嬷都劝她不要来,可她咽不下这口气,硬撑着要来。
太子妃一到,沈云溪亲自在门口迎了她。在众人看来,两人的关系那是真好。
「这太子妃和郡主是真要好啊。」
「可不是呢,太子妃眼光是真好,那个云朝落在京都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云朝落会成为开阳王妃,都巴结云朝落,冷落沈云溪。那时候只有太子妃依然看好沈云溪。」
「这太子妃不光眼光好,会挑朋友,也会挑男人,太子对她多好啊。」
好一些未婚姑娘都露出羡慕的眼神,有好几个夫人确实不以为然。
有一个说道:「眼光好不好,那也说不一定,她能成为太子妃,不是因为她选了太子,而是太子选了她。再者说了,这天下男人都一个样,没有哪一个特殊的。」
「可不是,你们没听说吗?太子最近都成了仙乐阁的常客了。」
几个姑娘有些不可思议,「不会吧?」
「有什么不会的?听说仙乐阁那新来的红浮姑娘,那叫一个勾魂,凡是见过她的男人,没有不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
「再怎么漂亮,那也是个妓子,太子怎么会喜欢她,肯定是逢场作戏的。」
那些夫人嗤笑,真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啊,男人口中,哪一个不是逢场作戏呢?
沈云溪搀扶着太子妃,故意走得很慢,这些夫人、姑娘们的谈话,她是无一不落地都听了进去。
太子已经许久不曾进她的屋了,她自己的身体,她也很清楚。
她不是那么不大度的人,她跟太子提过,娶侧妃,纳妾,可太子都否决了。
太子妃心里早已千疮百孔,可面上却依然贤良淑德,笑着跟沈云溪说道:「你大费周章办这么一场宴席,为的就是让我听这么几句话吗?那你这可真是有点铺张浪费,大题小做了。」
沈云溪笑道:「怎么会呢?即使有点铺张浪费,我也觉得太子妃值得。」
两人之间火药味十足,外人看起来,两人却是关系很融洽。
太子妃强打着精神,在竹园应付了一下午。
来的时候撑着一口气,走的时候,只剩半口气了。
不出沈云溪所料,太子妃一上马车,就吐了血。
丫鬟赶紧差人去请太子,太子当时正在仙乐阁跟红浮饮酒,作诗,他没想到红浮居然还会作诗。
太子拉着红浮的手,含情脉脉地说道:「红浮,你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是本宫不知道的啊。」
红浮从他手里抽出手,撩了一下耳边碎发,「殿下,你就别取消人家了,人家可是胸无点墨。」
「是吗?当真胸无点墨?本宫可是要检查的,看看你这胸中到底有没有墨。」
太子望着红浮的眼神,都快生出钩子了。
红浮娇羞道:「哎呀,殿下,你可太坏了!」
太子一把把人拉进怀里,正欲动作,门口小厮在门口喊道:「太子殿下,太子妃病了,请您即刻回府。」
太子自诩与那些纨绔不一样,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一个感觉「情到浓时,水到渠成」,就要成其好事的时候,突然被打断,心里和身体里的那一把邪火,无处发泄。
「病了,找太医,找本宫有何用?」
外面小厮一愣,这还是头一次,太子这样对太子妃,哪怕是中间隔了一个传话的他。
红浮从太子怀里起来,「殿下还是回去看看吧?太子妃身体要紧。」
「她哪天不病着?今天病,明天病,本宫难不成每天都守着她?」
刚才那顺其自然,没能成事,后面几次,太子还欲下手,都被红浮巧妙地给躲过去了,偏偏还让你觉得她不是故意的。
最终,太子也没能如愿,心浮气躁地回太子府。
第二日,沈云溪专门去了一趟余大爷的小茶馆打探消息。
昨日太子妃回去之后,的确是请了大夫,但是没有请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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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身体不适,自然应该请太医才是,怎么会请外面的大夫?眼下玄医谷只有一个千离在郊外庄子上,京都其他大夫,可没听说,那个比太医还厉害的。
许是女人的直觉,沈云溪就觉得其中有猫腻。
让余大爷去那个给太子妃看病的大夫那里套话,结果什么也没问出来,沈云溪的疑心就更重了。
让人进太子府拿太子妃的药渣。
余大爷过了两日,真给沈云溪拿来的药渣,她拿了药渣,立刻出了城道郊外庄子上找千离。
千离拿着药渣一闻便问:「小师妹,哪里来的药渣?」
「师兄,你先告诉我,这药是治疗什么病的?」
「脏病。」「原来如此。」
太子妃得了脏病,肯定不敢请太医。
可是太子妃怎么会得脏病呢?
「千离师兄,这药渣我是从太子府偷来的,药是给太子妃吃的,上次太子妃滑胎,是否会让她染上此病?」
千离嗤笑,「小师妹,你这问题问的,简直丢玄医谷的脸。这脏病,唯有男女或男男之间行闺房之事才会互相传染。」
这千离是医者之心,也把沈云溪当了医者,这事让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沈云溪却是有些不好意思。
闺房之事才可传染,那传给太子妃的就只能是太子了。
糟了,红浮!
她不知道红浮要怎样对付太子,会不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如果她真跟太子那啥了,那可真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沈云溪着急的,招唿都没跟千离打,骑着踏雪直奔仙乐阁而去。
千离有些莫名其妙,摸了一把辛巴的脑袋说道:「这丫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辛巴,走,咱们玩咱们的去,不理她。」
这大白天的,仙乐阁还没营业,沈云溪就这样闯了进去,红浮有些奇怪。
「你怎么来了?」
沈云溪把门关上,「三姐姐,你跟太子,没……没那啥吧?」
红浮明知故问,「啥啊?」
沈云溪心中着急,「哎呀,三姐,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啊?你这没头没脑地来这么一句。」
沈云溪也豁出去了,把太子妃得了脏病,以及千离告诉她的话,红着脸也,一股脑儿都跟红浮说了。
第131章 姜果然是老的辣!
看着沈云溪焦急的模样,红浮也不再逗她,收敛了脸上的嬉笑,「六妹妹,放心,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六年前那个任人欺负的小丫头了,只要我不愿意,那些臭男人,没有一个能从我手上讨好好处。」
听红浮如此说,沈云溪这才松了口气。
沈云溪从仙乐阁出来,才后知后觉,自己大白天就这样冲进了仙乐阁,肯定会引起有心之人的关注,比如太子妃。
果然,沈云溪前脚从仙乐阁出来,太子妃的人,后脚就进了太子府,紧接着太子妃拖着病体,急匆匆地就进了宫。
太子如今已不肯听太子妃的劝告,昨日她吐了血,太子连她房门都没踏进去。
自从经过曹锦绣那事之后,太子就经常出入风月场所,太子妃也不是不知情。但那时候太子对她依旧关怀备至,她说的话,太子也都听得进去。
自从这个红浮出现后,太子对她的态度,越来越不耐烦,现在甚至见都不愿意见她了。
之前她就有怀疑,这个红浮出现的时间,也太巧了些,可是派人去查,也没有查出什么?
直到今天她的人看见沈云溪进了仙乐阁,她这才恍然大悟!
她沈云溪就不是个善茬,上次她给她下药,结果就被她弄了个曹锦绣来噁心她和太子。
这次她拿小公主下手,过去这么久,小公主都已经到了北凉了,都没见她有动静,原以为她不知道是她做的,原来是一直隐而不发。
太狠了!沈云溪太狠了!
每一次的回击都打到她和太子的七寸之上,叫他们毫无还手之力,如今只得进宫求德妃。
太子妃支开了所有人,单独跟德妃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把自己的猜测也跟德妃说了。唯独隐去了她得脏病这件事,最后跪着求德妃,「母妃,儿媳死不足惜,可是儿媳不能看着太子北他们给毁了,一切的不好的后果,都让儿媳来担,只求母妃能让太子悬崖勒马。」
德妃沉着脸说道:「本宫知道了,你且回去稳住太子,此事本宫来想办法。」
「多谢母妃!」
太子妃从德妃宫中出来,身心俱疲,在丫鬟的搀扶下,吃力地上了软轿,往宫门口去。
李贵人远远地瞧见太子妃,心下一惊,这才几月不见,太子妃怎么这副模样了?
不知为何?李贵人当下便觉得这事肯定与沈云溪有关,又不禁想到沈云溪对九皇子说的那些话。
原本她也没太当回事,如今见了太子妃这模样,心中便信了五六分,看来这段时间,她还得更加谨慎才是,也要跟九皇子在耳提面命一番。
德妃身边的嬷嬷看着太子妃吃力地上了软轿,回来跟德妃禀报,「娘娘,太子妃怕是不中用了。」
德妃眼神犀利,「可惜了,孩子是个好孩子,奈何是个没福分的。」
德妃咋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太子妃会变成这样,她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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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是她生养的,是个什么样的脾性,她最是了解,硬来肯定是不行的。
德妃思来想去,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可行,而且如果成了,还可一箭双鵰!
心中定了章程,德妃就去见皇上,「皇上,这天已经入了三伏天,一天第一天热,这些日子朝中也没有什么大事,咱们不如去皇家别院避避暑吧。」
皇上近日心情也不佳,「也好,那你就去安排吧,随行人员不要太多,后宫中,就爱妃和静妃随同即可,其余皇室,你看着安排就行。」
德妃手心攥紧,静妃,又是静妃。
近半年来,皇上几乎是独宠静妃。
罢了,且再忍她一忍,此次如若事成,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三天后,皇上一行浩浩汤汤地前往皇家别院避暑,太子和太子妃自然是一同前往。好在皇家别院离京都也不远,大臣有什么大事,就前往别院面圣。
过了几日,德妃又向皇上建议,说朝臣们也挺辛苦,不如在别院里办一场宴席,请朝臣们携带家眷都来别院,以示皇恩浩荡。
这么多年,德妃对皇上自然是了解的,待了几日,皇上正觉无聊,德妃此建议正中下怀,「爱妃思虑周全,朕也正有此意,不过就是要辛苦爱妃了。」
「能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荣幸,不过,臣妾有一事相求。」
「何事?」
「太子妃自从滑胎之后,身子大不如从前,臣妾想,此次宴席就不要让她劳累了,不如请郡主前来帮我臣妾两日,可好?」
「这有何不可?朕这就让人去叫沈丫头过来。」
「谢皇上。」
沈云溪不知德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直到宴席之上看到红浮的身影。
原来是冲着红浮来的,难怪要提前几日把她叫到别院?还真的给她安排了很多活,她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
别院里,德妃一手遮天,红浮想递消息,也传不进来。
太子看到红浮,心里也是一惊,转头盯着太子妃。但太子妃一副病歪歪的模样,他这怒气也发不出来。
太子只当是太子妃跟德妃告了状,德妃会有意为难红浮。
沈云溪和太子都没猜到德妃心中的盘算,只有太子妃,在看到红浮那一刻,心中明了。
不过看着红浮,明艷妩媚的样子,再看看如今这副模样,太子妃不禁有些自忏形秽。
德妃把红浮叫来,以红浮的姿色,只要让她在皇上跟前露个脸,肯定就会被皇上看上。皇上一旦看上了红浮,太子自然不敢跟皇上去争。
而且还能打破如今后宫中,皇上独宠静妃的局面。
好一个一石二鸟,一箭双鵰!
姜果然是老的辣!
酒过三巡,歌舞也过了几个,德妃从座位上起身,对皇上说道:「皇上,近日京都,从江南来了一位美人。据说诗词歌赋,歌舞弹唱,无一不会,无一不精,太子一片孝心,几次三番,亲自上门央求,终于将美人请动,前来为皇上一舞以助兴。」
不愧是在宫中屹立多年不倒的德妃,此话说的,太有水平了。
说人是太子找来的,一是告诉众人以及皇上,太子哪怕经常出入那里,也只是为了替皇上分忧;二来也是告诉红浮,别以为太子是真喜欢你,都是逢场作戏,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把你送出去。
太子妃再一次自嘆不如!
第132章 这婆媳俩,一唱一和,还真是默契。
沈云溪和太子,此刻也终于明白过来,德妃的用意何在?
可是德妃话已至此,太子当着皇上和群臣的面,也不敢放肆。只得随着德妃的话说道:「儿臣一番心意,只希望能博父皇一笑。」
红浮倒是早把德妃的小算盘看穿,不过,她也没办法当众拒绝,只得委婉说道:「请皇上,娘娘恕罪,奴婢前日里歪了脚,至今未好,这舞怕是跳不成了,不如奴婢给皇上弹奏一曲如何?」
弹曲哪里有跳舞那般搔首弄姿的刺激人的眼球啊?
一个小小的妓子,居然也敢违背她的意愿,德妃笑道:「红浮姑娘,不要过谦。」说着走到红浮跟前,用只有她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本宫劝你识相一些,如果被皇上看上了,本宫保你在后宫中有一席之地。可如果你要死缠着太子,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红浮笑道:「娘娘,还真是贤惠啊,为了儿子的幸福,不惜把皇上拱手相让。」
德妃以为她会答应,却不想红浮根本不吃这一套,「怦」的一声跪在地上,大声说道:「求娘娘饶恕,奴婢的脚真的受伤了,真的跳不了舞。」
德妃没有料到红浮会突然来这一手,赶紧地命人将她扶了起来,「看你这孩子,给吓的,本宫就是随口问问,是不是不会跳舞?怎么就如此反应啊?」
沈云溪手心冒汗,不行,不能让红浮跳舞,红浮的魅力,她已经体会过了。如果真让红浮在皇上面前,跳上一曲,皇上肯定要被红浮吸引。
在宫外,即使出了什么特别的事,他们要救红浮,也容易一些。
可是如果进了宫,想要再出来,就麻烦多了。
这么多文武大臣以及家眷在,红浮如果一直咬定自己受伤了,不能跳舞,德妃也没办法。
这时,太子妃说道:「母妃,既然红浮姑娘脚受伤了,弹曲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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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太子妃怎么回事?
难道看不出来她的意图?
德妃正对太子妃有些懊恼,就听太子妃又说道:「天气炎热,父皇和母后还会在别院住上一段时间,不如邀请红浮姑娘也在此小住几日,刚好让太医给红浮姑娘医治一下脚,外面的大夫总归没有太医院的好。如果因为治疗不当,留下隐患,岂不是可惜了。」
太子妃这番话说得就让人无法拒绝了。
德妃刚要跨下去的脸,又笑了起来,「还是太子妃思虑的周到,本宫这年纪大了,脑子也没那么好使了。」
太子妃笑道:「母妃哪里是想不到,母妃万事以父皇为重,就想着能尽早让父皇欣赏到红浮姑娘曼妙的舞姿罢了。」
这婆媳俩,一唱一和,还真是默契。
红浮笑道:「多谢太子妃好意,奴婢身份卑微,住在皇家别院,怕是不合适。」
太子妃:「没什么不合适的,父皇一向爱民如子,太子殿下不知红浮姑娘有伤在身,让姑娘带伤赴宴,我们很是抱歉。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脚的事,马虎不得。」
皇上见太子妃和德妃如此,心中也大概明白,这是要往他龙床上塞女人啊?
他何尝不知道,「独宠」静妃,已经令后宫不安,可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这风月场所的女子,应该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或许对他能起一些作用,试一下也无妨。
「红浮姑娘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便留下住几日吧。」
皇上开了口,说明他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不行,红浮不能留下。
沈云溪起身说道:「皇上,红浮姑娘怕是不能留在此处。」
又是沈云溪!
太子妃:「为何不能?」
沈云溪:「回太子妃,红浮姑娘的脚踝,是因为教我跳舞而受伤的,我已联繫我师兄千离,为红浮姑娘医治脚伤。」
有玄医谷出手,自然无法再用太医医术高明一些的藉口了。
德妃笑道:「既然玄医谷千离公子在,那就一道请来别院给红浮姑娘医治,也顺道帮太子妃再把一下脉,看一下,帮她调理一下身子。」
「回德妃娘娘,怕是不行。」
这下皇上有些不快了,「怎么?这玄医谷,还请不动了?」
沈云溪:「皇上容禀,千离师兄,自西域回来时,带了一条藏獒回来,这藏獒体型巨大,异常兇勐,且只听师兄一人的话,实在不方便带着藏獒前来别院,万一伤着谁,就不好了。」
「自从有了那藏獒,师兄来京都,都不住竹园了,都是住在郊外的庄子上,为的就是方便养那藏獒,给红浮姑娘医治,也是红浮去庄子上。」
皇上本没有什么想法,可现在这样一弄,他面子多少有些挂不住,可又没辙,这玄医谷真是谁的帐都不买。
精心计划的事情,也看就要成了,半路杀出个沈云溪来,德妃心中怒气冲天,却又无从发作。
太子妃倒是抓到了另一件事情,「沈姑娘怎么会去那种地方找红浮姑娘啊?」
仙乐阁,说得再好听,那也是风花雪月,男人们消遣之地,沈云溪一个堂堂郡主,去那种地方,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沈云溪似乎早就猜到太子妃有此一问,笑道:「说到这事啊,我还是受到了太子的启发,前些日子,听说太子为了能请红浮姑娘为皇上舞上一曲,日日往那仙乐阁去。」
「我就想啊,皇上生辰快到了,要为皇上准备什么礼物呢?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皇上赏赐的,总不能又拿着皇上赏赐我的东西,再送给他吧,那也太没诚意来。于是就想到,如果能跟红浮姑娘学上一两支舞,皇上生辰时,为皇上献上一舞,也算是表达云溪对皇上感激之情了。」
德妃的脸色变得跟太子妃一样的难看,好一个诡辩的丫头。
没想到她给太子去仙乐阁找的託辞,竟让她给依样画葫芦地搬了过去,有太子在前,总不能说太子能去,郡主不能去吧?
太子妃见今日德妃的谋划,怕是成不了,就说道:「难为郡主一番苦心,本来今日也是为了一睹红浮姑娘的曼妙舞姿。既然郡主已经学了,也不必等到父皇生辰了,就今日为父皇献上一曲,父皇以为如何?」
第133章 郡主此一曲採莲舞,该不会为思念你而跳的吧
皇上对红浮本也没有太大的想法,方才沈云溪一番话,皇上倒真是很受用,他为沈家平反,封她为郡主,这丫头想办法讨他欢心,本就是应该的。
「沈丫头,你这牛都吹出去了,大家现在可都等着呢,朕的胃口也被你吊起来了,就别等生辰了,就今日吧。」
沈云溪上前道:「既如此,云溪就献丑了。还请皇上和大家,移步别院那一池荷塘处,稍等片刻,待我去换一件衣衫,即刻就来。」
红浮上前说道:「皇上,请容许奴婢为郡主装扮一番。」
「去吧。」
沈云溪和红浮离开众人视线后,红浮说道:「六妹妹,何不顺了德妃的意?让我留在那皇帝老儿身边,顺便还能挑拨一下他们父子关系,岂不是更好?」
「不行,太危险了,跟报仇比起来,你的安危更重要。为了杀死老开阳王,他能精心布局三年,耐力和狠劲,都是非常人能比的,留在他身边太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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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溪此行没有准备舞衣,只能在舞女那里找,看着花花绿绿的这些衣裙,红浮说道:「那你就不能找点别的藉口?你都多少年没跳舞了,还会跳吗?」
沈云溪从那一堆衣衫了里,寻了一件白底绣了一朵浅绿色莲花的衣裙,「就这件了,忘了咱们小时候一起学跳舞的时候来,我可比你学得好。」
「是,是,你什么都比我们学的好,到时候跳砸了,砸的可是我红浮的招牌。」
沈云溪换好了衣裙,「走吧,砸不了你招牌!」
皇家别院里,有一大块荷塘,如今正值盛夏,荷花开得正好。
皇上带着众人已在荷塘边落座,幸好此时已近黄昏,夏日微风拂过,带着荷花的清香,倒是别有一番风趣。
德妃站在皇上身边,为皇上打着扇,说道:「也不知郡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大热天的叫皇上在这里等着。」
人群里有人说道:「老夫倒是有些期待,想当年沈皇后的一曲霓裳羽衣,那真是轰动京都啊,听说郡主自幼跟在沈皇后身边长大,想来也跟沈皇后学到了一些。」
自从沈家平反后,大家也敢在公开场合提起沈家的人和事了。
「是呢,当年我还小,跟在父亲身后,还以为是仙女下凡了呢。」
大家提起沈天雪,皇上自然也想起了她,那个他唯一爱过的女人!
于是说道:「沈丫头自小鬼点子就多,咱们多等片刻,朕倒要看看,这丫头你能折腾出个什么花样来?」
众人提起沈天雪,德妃心里就狠得牙根痒痒。
她这辈子都活在沈天雪的阴影里,哪怕沈天雪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却依然阴魂不散似的,无处不在。
沈天雪在的时候,她压根入不了皇上滴眼,沈天雪好不容易死了,她却不得不模仿着沈天雪的一切,她的穿衣打扮,她的日常喜好,她喜欢的薰香,甚至她走路的姿势。
德妃讨厌沈天雪,可又不得不处处模仿她,只有这样,才能得到皇上的一点宠爱。
沈天雪死了那么多年,中宫皇后之位,一直悬空。哪怕群臣再怎么提议,联名上书,皇上依然不再立后。
「请皇上恕罪,让皇上和大家久等了。」
沈云溪一袭白底绿莲花衣衫,仙气飘飘,红浮跟在她身后,抱了一把琴。
太子妃说道:「不知郡主要在何处舞?」
太子妃看了许久,不知道为何沈云溪会让大家来此处,此处并没有适合的宽敞之地。难道就为了跟她身上那一身衣衫相唿应,才故弄玄虚,让大家在荷塘处等候。
沈云溪盈盈一笑,「太子妃稍安勿躁,拭目以待!」
沈云溪说完对红浮点了点头,红浮同样点头回应。随即在荷塘边找了一块相对高一些的地方,席地而坐,将琴置于膝上。
荷叶连田田,随着红浮弹奏的第一个音符响起,沈云溪赤足飞身站在荷叶上,伴随着琴声,翩翩起舞。
身段之轻盈,舞姿之优美,盛夏落日的余晖照在沈云溪的身上,犹如九天玄女下凡尘。
众人不禁屏住了唿吸,天地之间,只有琴音,仿佛一点点俗世的声音,就会惊动到仙女。
太子妃手中的锦帕已被她绞得变了形,沈云溪去找红浮学跳舞,肯定是藉口,原本想着,如果她不会跳,或者跳得不够好,她就可以趁机指出她有欺君之嫌。
如果能成功引得皇上疑心,届时将红浮和沈云溪分开审问一番,欺君之罪这顶帽子,沈云溪就戴定了。
可是太子妃没想到她能跳得如此好,是她轻敌了。
她忘记了,她沈云溪可是沈家嫡女!
自幼琴棋书画,歌舞诗词,又有哪一样是她沈云溪不会的呢?
一曲舞毕,众人皆未回神,直到沈云溪赤足捧着一束荷花回到池塘边上。
「皇上,云溪献丑了。」
一青衫男子笑道:「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郡主此一舞,当名动天下。」
此人正是和谢萱站在一起的梁策。
皇上:「沈丫头,这么多年,你这跳舞的功底,倒是没丢啊。」
沈云溪捧着荷花,笑道:「是红浮姑娘教得好。」
太子妃说道:「郡主过谦了,郡主这一曲「採莲舞」,怕是红浮姑娘也未必能跳得过你。」
红浮抱着琴起身,「太子妃说的是,郡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红浮甘拜下风。」
皇家别院一处树林里,沐南珣站在一棵大树上,对着旁边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说道:「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採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郡主此一曲採莲舞,该不会为思念你而跳的吧?」
许是落日霞光的缘故,从楚君殇这个角度望过去,沈云溪白皙的脸上,红晕一片。
他眼眸扫过沈云溪红扑扑的脸,目光却落在她洁白的双足上,瞳孔微缩,语气有些不耐烦地对沐南珣说道:「你安排的人,怎么还不到?」
沐南珣:「快了,快了!」
第134章 这树叶上怎么有字啊?
谢萱和梁策站在人群外侧,突然一片树叶飞过来,斜插在谢萱的髮髻上,谢萱以为是什么小虫子,顺手一摸。毕竟这种水草多的地方,又正值盛夏,有虫子什么的,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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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想却是一片树叶,谢萱有些奇怪,她所在之处,并没有树木。她拿着树叶,仔细一看,树叶上竟然有一字,「鞋」。
这下,她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旁的梁策发觉她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谢萱把那片树叶,递给他,「这树叶上怎么有字啊?」
「哪里来的?」
「刚刚突然飞插到我髮髻上的。」
梁策四下张望了一下,没看到可疑之人,又拿起树叶端详了一番,忽然灵光一闪,在谢萱耳边说了两句。
谢萱瞳孔逐渐增大,抬起头便要望四周望去,「不会吧?」
梁策一把摁住她头,「别看,赶快去!」
「哦,好吧。」
谢萱从人群后绕到池塘边,悄悄地捡起沈云溪的鞋子,向沈云溪走过去,「师父,鞋子,穿上。」
「多谢。」
沈云溪并未多想,只觉得谢萱更懂事了。
夕阳西下,皇上兴致刚起,便让人掌灯,在四周点上驱赶蚊虫的香。
丫鬟们提着灯笼鱼贯而入,禁军统领卫锟突然急匆匆来报,「皇上,别院外,来了好一些老百姓,喊着请皇上为他们做主。」
虽不知道是什么事,但德妃却隐约感到不安,呵斥道:「有事让他们上衙门去。」
卫锟眼睛瞟了一眼太子,「回娘娘,他们说,他们要状告的是当朝太子,衙门不敢受理,听说皇上在此,这才赶来告御状。」
太子厉声说道:「放肆,本宫有何让他们告的?」
卫锟拱手行礼,「皇上,他们要亲自见到皇上,才肯说。」
德妃呵斥道:「笑话,皇上岂是他们想见就能见的?」
沈云溪以为是红浮安排的,抬眸望了她一眼,红浮对她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情。
沈云溪说道:「不妨放他们进来,说个清楚,也好还太子殿下一个清白。太子,你觉得呢?」
太子大声说道:「请父皇放他们进来,儿臣倒想看看,是谁要告我?」
太子都如此说了,想来不是什么大事,皇上便允了。
禁卫军带着一行人进来,大概有十几个,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老太太拄着拐杖,见了皇上,「砰」的一声跪在地上,「请皇上为我儿做主。」
沈云溪说道:「老人家不要着急,慢慢说,因何事告御状?」
「老身要状告太子,大概一月前,我儿子陪着儿媳妇回了一趟娘家,不曾想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见我家儿媳长的好看,见色起意,强要了我儿媳妇。」
太子一听,心下一惊,勐然想起一事,那日他在红浮那里喝了不少酒,又被红浮撩拨得浑身燥热,却又没得到红浮,出来后,就碰到一个女子。但那女子是自愿的,甚至可以说是主动勾引她的,而且当时也没看见她丈夫跟她在一起。
太子喊道:「大胆,竟敢污衊本宫,本宫从来没见过你儿子和儿媳妇。」
老太太哭着喊道:「我那儿子和儿媳,受不了这侮辱,双双投河自尽,我儿子没救回来,儿媳还有一口气,也是老天开眼,我儿媳妇居然怀孕了,为了腹中的遗腹子,老太婆求着儿媳妇,好好地把孩子生下来。」
「结果,半个月后,儿媳妇竟然发现自己得了脏病,大夫说,得了脏病,腹中的孩子肯定是留不住了。」
可怜我那儿媳妇,带着腹中孩子直接在家中上了吊,死前留下遗书,让我务必为她,为我儿子以及我那没出生的孙子,讨一个公道。
太子妃一听脏病二字,后背冒汗,脸色苍白。
在场的官员和家眷,谁也不敢言语?
太子怒喊道:「好你个老太婆,谁指使你来害本宫的?本宫从不曾见过你儿子和儿媳。」
「我这里有我儿媳妇留下的遗书,里面写的清清楚楚,还请皇上过目。」
德妃心里有些不济,「哪里来的刁民,你们说是就是啊?」
老太太说道:「儿媳妇在遗嘱中写得很清楚,那脏病就是太子传给她的。」
其他人没人敢说话,红浮却说道:「这事如果想弄清楚,其实也简单,让大夫为太子把一把脉就知道了。如果太子没有病,老妇人欺君罔上,企图污衊太子,自当处以极刑。」
「如果太子确实也感染了脏病,那就说明老妇人没有说谎。」
老太太说道:「请皇上查明,如若是我那儿媳妇污衊了太子,老太婆愿意以死谢罪!」
太子近几月虽然在那方面,不节制,但却不曾强迫什么人,大多数都是在青楼,唯一的那次,也是那女的勾引的。
他在心里认定,此事是有人故意栽赃于他。
再加上,这种脏病,女子一般先于男子发病,而且男子即使发病,不到很严重的时候,自己也很难察觉。
所以现在太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得了脏病这一回事,胸有成竹地说道:「把脉就把脉,父皇,请太医为儿臣把脉,以还儿臣清白。
皇上和德妃见太子如此坦荡,自然以为太子无事,太子妃却急着说道:「不可,太子乃国之储君,岂能因为不知哪里来的一个乡野老妇,手里拿着一张不知真假的所谓的遗书,就要太子验身自证,皇室和朝堂颜面何存?」
太子妃义正言辞,确有几分道理,沈云溪说道:「太子妃所说不无道理,只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太子妃有何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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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恶狠狠地瞪了沈云溪一眼,「皇上,这老妇人定是受了什么人指使,恶意诬陷太子殿下,臣媳建议将此妇人带下去严加拷问,抓住幕后主使,以还太子清白。」
这次沈云溪还未说话,一旁的红浮嗤笑一声,「对这老妇人还用得着严加拷问吗?怕是还没到大牢呢,太子妃你想要的答案,全部都要到手了。唉,我初到京都,听说太子和太子妃最是仁厚慈善,却没想到……」
红浮说这话的时候,媚眼不经意地从太子面上瞟过。
太子脑袋一热,觉得太子妃此事做的有些过了,将他这么多年在人前展示的仁慈的形象给毁了。
第135章 傻丫头,你才知道啊?
太子正觉得太子妃此事做得有失风范的之时,那老妇人突然说道:「草民愿意接受拷问。」
跟着老妇人一起来的十几个人,都跪地说道:「草民等愿意接受任何拷问。」
被红浮刚才那么一说,真要是问出个幕后主使来,恐怕大家也未必会信。
太子说道:「父皇,正如红浮姑娘所说,此时询问他们。即使找出这个幕后主使,恐怕也难以令人信服。不如先让太医给儿臣把个脉,先洗清儿臣的嫌疑,再询问他们,那样会更有说服力。」
皇上觉得太子说得在理,先洗脱太子的嫌疑,是最重要的。
「那就宣太医吧。」
太子妃着急忙慌地跪倒在地,「父皇,不可!」
红浮笑道:「太子妃三番五次的阻拦,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不要说红浮了,其他人,包括皇上和德妃,都觉得太子妃在此事上,过于激动,一点也不像他平日里的为人处世。
太子妃一开始是不相信自己会得这样的病,也不敢跟太子说,后来从大夫那里知道,是太子传染给她时,她不敢去质问太子,只能悄悄地把药放在太子的饮食里,让他服下。
太子妃跪在地上,两只手撑在地上,满脑子想的都是不能让太医给太子把脉,太子的病不能让人知道。
怎么办?
思来想去,唯有她自己承认,是她把脏病传给太子的,太子并不知情,如此才能保住太子的名声,才能保住太子的位置。
太子妃心一横,正要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时,她的贴身丫鬟柳儿砰的一声跪在地上,「皇上,太子,都是奴婢的错,太子妃你也不必为奴婢遮掩了,一切都是奴婢的错。」
太子一头雾水,「柳儿,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回太子,有脏病的是奴婢,奴婢跟太子身边的小厮钱明私定了终身,后来才知道这钱明是个恶棍,经常打着太子的旗号在外欺男霸女,还把脏病传给了奴婢,太子妃知道后,可怜奴婢,悄悄替奴婢找了大夫医治。那老妇人儿媳口中的「太子」应该指的是钱明。」
太子更懵了,「钱明何时……」
太子话还未说完,太子妃大声喊道:「太子,你就别替他遮掩了,臣妾知道你心慈人善,可这毕竟是几条人命啊。」
德妃好像也有点回过味来,「来人,去把钱明绑了来。」
早在柳儿自述的时候,太子妃另一个婢女,就已经跑去跟钱明串供去了。
钱明也很是配合地演了一场戏,先是否认,后来在「证据」面前,不得不承认是他所为。
皇上当场判了钱明死刑,老妇人也没有了理由,继续纠缠于太子。
好好的宴席,突然闹了这么一场,谁也没有心思再继续聊。
太子把皇上送回寝殿后,急匆匆地去了太子妃那里。
「爱妃,到底怎么回事?」
太子妃红着双眼,把人都叫了出去,「殿下好意思问臣妾怎么回事?殿下你日日流连于烟花之地,带回了脏病,传给了我,还问我怎么回事?今天要不是柳儿和钱明,殿下你这张脸也要不了了,太子这个储君之位,也不是你的了。」
太子妃对太子,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态度,太子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后,朝着太子妃喊道:「不可能!本宫怎么会得那种病?不可能!」
太子妃苦笑,「太子如若不信,现在就宣太医来看看。」
「你……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告诉你,怎么告诉你?臣妾不是没有提醒过你,可是殿下你听吗?你每日都忙着去仙乐阁,找红浮姑娘,那殿下可知,那红浮就是沈云溪专程为你准备的。」
太子不信,他不是不信红浮是沈云溪找来的,而是不信红浮对他没有半分情。
他也并不是有多爱红浮,一向高高在上的太子,已经习惯了女人对他趋之若鹜。
沐南珣精心为太子布的一场局,被两个忠心的奴才给破了。
楚君殇冷哼一声,「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沐南珣有点窝火,「本公子真是小瞧了太子妃。」
今日如果不是太子妃拼命拦着,太子那张脸早就丢完了。
楚君殇说:「赶紧把屁股擦干净,德妃和太子妃可不是吃素的,那柳太傅也不似魏国公那般好对付,可别让人循迹摸到尾巴。」
楚君殇说完,脚尖轻点,往竹园去了。
沈云溪回到竹园,泡了个热水澡,正准备上床休息时,楚君殇从窗户翻窗而入。
看见来人是楚君殇,沈云溪拔剑的手停止了动作,又惊又喜,「爷,你怎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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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君殇一言不发,上前两步,一只手托着她脑袋,对着她柔软的双唇就吻了下去。
跟以往比起来,少了几分温柔,多了几分霸道的味道。
许久之后,楚君殇才放开她,说道:「以后在外面,不准赤足!」
沈云溪被吻得有些晕,闻言,眼眸里闪烁着星辰,「爷,今夜你也去了别院?」
楚君殇没有回答,只把人抱离地,放在桌子上,「你这小耳朵,本王刚才说的,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沈云溪说着双手绕在他脖子后,抬眸盯着他深邃的黑眸,「爷,也在别院是不是?我跳舞的时候,你也在,是不是?」
「嗯。」
沈云溪闻言,眉开眼笑,主动在他脸颊亲了一下,「爷,你知道我在跳舞的时候,想什么吗?」
「想什么?」
「我在想,等你回来,我跳给你看,好像我还没有给你跳过舞。」
很显然,沈云溪这句话,取悦了楚君殇。
「以后,你只能跳给本王看!」
沈云溪扑向他的怀里,笑道:「好,从今以后,我只为你而舞!」
楚君殇抱紧怀里的人,「你不知道,本王今日真想把那些男人的眼睛,统统给戳瞎!」
沈云溪在他怀里钻了钻,好像忽然想到什么,勐地抬头,「谢萱给我拿鞋,是你让的?」
楚君殇颳了一下她的鼻尖,「傻丫头,你才知道啊?」
第136章 有本王在,你安心睡你的
沈云溪在楚君殇怀里腻歪了一会儿,抬眸问道:「爷,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征北大营那边搞定了吗?」
「嗯,征北军本来就是本王一手带出来的,此次去,也就是给大家再吃一颗定心丸而已。」
「那就好。」
有兵权在手,至少就不会任人宰割了。
楚君殇摸了摸她的头髮,说道:「本王明日就走了,你自己在京都,千万小心,万事不可强出头。」
沈云溪乖乖地点了点头,「爷,你要去哪里?」
「去南边,皇上把黑麒麟暗卫调到南边去了,这次火狐跟我一块儿回来了,我把火狐留给你。」
「不用了,你把火狐带在身边,等找到黑麒麟再说,我在京都暂时还是安全的。再者说,火狐在,我也能放心一些。否则即使你把他们留下来,我也会让他们去打探你的消息。而且,现在我有竹林七飒,一般的人未经允许,想要靠近竹园,还是不行的。」
楚君殇思索了一会儿,「好吧,本王尽快赶回来。」
沈云溪这几日在别院,德妃为了不让她跟外面联繫,给她安排了不少活,确实有些累了,说了没多大一会儿,就在楚君殇怀里睡着了。
看着怀里熟睡的人,楚君殇嘴角上扬,轻轻地在额头落下一吻,将人抱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屋顶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沈云溪一下警觉地醒来,楚君殇把人摁住,「有本王在,你安心睡你的。」
「可是……」
「没有可是,你安心睡便是。」
沈云溪点点头,「嗯。」
楚君殇把面具戴上,出了门,把门轻轻地带上,脚尖一点,一跃到了屋顶。
沈云溪听了一会儿,屋顶没有打斗声,看来来者没有恶意,便又睡下了。
屋顶上,同样戴着一个面具的十公子,正悠闲地喝着酒,楚君殇上来,十公子扔了一壶酒给他。
「弦月弯弯挂竹梢,小师妹这竹园,景色还真是不错。」
他娘是沈云溪师父,他叫她一声小师妹,倒也说得过去。
一开始,楚君殇就听出,来者不带杀气,应该不是来找茬的,他在十公子旁边坐了下来,打开酒,喝了一口,「十公子不会告诉我,大半夜的,就为了来此赏月?」
「有何不可?不过,楚君殇,你这面具也太丑了一点吧,要冒充本王,也得找一个好看一点的面具吧,别把本公子的品味给败坏了。」
「这可要说清楚,本王可没冒充你,本王只不过戴了个面具。」
「没想到堂堂开阳王,还会耍赖皮,行,你要当十殿阎罗,就给你玩两天,本公子另寻好玩的去。」
这十公子好像真的就是来看风景的,一壶酒完了之后,他起身拍了拍屁股,「行了,本公子酒喝完了,先走了。」
楚君殇黑眸望着月亮,「本王不在的这些时日,你替本王看着点她。」
十公子笑道:「楚君殇,花钱请本王的,可都是杀人的买卖。」
楚君殇眉毛一挑,「所以,本王没花钱。」
「你……楚君殇,你可真够抠门的。」
十公子气哄哄地离开了竹园,楚君殇面具下的脸笑了笑,这十公子有点意思。
楚君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沈云溪第二日起床的时候,人已经走了,只留下一张纸条,「乖乖等我回来!」
沈云溪把纸条收了起来,简单用了点早饭,就把竹林七飒拉了起来练武。
昨日她刚刚在楚君殇面前夸下海口,有竹林七飒在,一般人靠近了不了竹园,刚说完,话都还是热乎着呢,昨天夜里,楚君殇和十公子在屋顶聊了这么久,她们几个愣是没有一个知道的。
太子府此次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沈云溪本想让红浮离开京都,回扬城暂避风头,红浮却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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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天黑未黑,仙乐阁还未开门迎客,太子便来找红浮,开口便是质问:「你早与沈云溪串通好了?」
红浮笑道:「太子殿下,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红浮,本宫没与你玩笑。」
「我也没有心思同殿下玩笑,如果我说不是,殿下,你信吗?」
太子冷哼一声,「沈云溪不惜为你得罪母妃,甚至父皇,你说你们不认识,你觉得本宫应该信吗?」
「殿下,我与沈云溪确实认识,但那日别院之事,确实不是我与她串通好的。」
「殿下,那日之事,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并不是我们串通好,而是德妃早有预谋,想把我送上皇上的龙床,相信殿下也看出来了。如果不是沈云溪帮我,太子殿下如今见了我,只怕也是要叫一声娘娘了,殿下难道愿意?」
红浮媚眼如丝,吐气如兰,在太子耳边身边轻轻划过,太子心神一盪。但理智还在,不过再开口,已不是刚才那副来势汹汹的样子。
「你与沈云溪仅仅只是认识?」
红浮在太子身旁坐了下来,「如果我告诉殿下,我也曾经姓沈,殿下还觉得奇怪吗?」
太子闻言,勐地转头盯着红浮看,这下就说得通了。如果红浮是沈家人,沈云溪为她做什么都不足为怪。
「你是沈家人?」
「我本名沈云浮,沈家三房嫡女,当年江南那一场水难,我侥倖未死,去年,沈云溪去扬城时,她认出了我。但那时,沈家还是乱臣贼子,我们都不敢宣扬。现在皇上为沈家平反了,我才敢回京都。」
「父皇既然已经为沈家平反,你为何……为何还在此处?」
红浮冷笑一声,「殿下,你觉得我还能去哪里?告诉世人,我乃沈家女?我不能让沈家因我蒙羞,就让大家都以为,我已经死在了那场水难中吧。」
太子看着红浮,觉得他很多年前,好像见过她。只不过那时候的沈云溪太过耀眼,沈家其他女儿都被其遮掩了光芒。
「殿下,我与六妹妹,无心与太子府为敌,我们只不过是自保而已,当初你与曹锦绣的事,我也听六妹妹说起过,就事论事。那事,六妹妹不过只是自保,不想被太子妃算计,被迫嫁于殿下为妾而已。除此以外,殿下,你可仔细想想,六妹妹与我,可还有做任何伤害殿下的事?」
「就那别院的事来说,六妹妹也不过是不想我被当个玩物送给皇上而已。至于后面那个老妇人的事,我与六妹妹确实不知情,殿下如果不信,大可去查。」
红浮不愧是红浮,原本来兴师问罪的太子,此时已经完全被红浮牵着走了。
最后,红浮还泪眼婆娑,我见犹怜地对太子说:「殿下,沈家虽说已经平反,但我与六妹妹说到底也只是一介孤女而已,余生只求在京都,安稳度过。」
第137章 百鬼谷这是要转行了?
太子从仙乐阁离开后,沐南珣从红浮暗格里走了出来,「哟,哟,红浮姑娘,真是高手啊,三言两语就把太子给煳弄过去了。」
红浮白了他一眼,「本姑娘说的可是事实。」
确实如此,这桩桩件件好像都与沈云溪有关。但仔细追究下去,每一桩每一件,沈云溪都好像只是自卫反击而已。
沐南珣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过,你可别大意,太子妃和德妃可不是像太子那么好煳弄。」
红浮不以为然,「本姑娘不需要煳弄她们,她们如果找我麻烦,自有太子替我挡在前面。」
沐南珣对她竖了一个大拇指,「红浮姑娘厉害!」
沈云溪知道太子找过红浮后,并不像红浮那么乐观,太子妃可是个狠角色,别院那日。对于老妇人告御状那事,太子妃显然事先并不知情。如果她猜得不错,太子妃原本是要自己承认,把太子给摘干净的。只不过有忠心的奴婢,看出来她的心思,替她做了。
如果经此一事,太子仍然一意孤行,亲近于红浮,太子妃肯定会对红浮下杀手的。
别院的事发生后没几天,京都又发生了几件事,一是原本告老还乡的柳太傅回了京都;二是京都新开了一家名为四海的大酒楼。
这两件事发生后,沐南珣来找过沈云溪,也说了两件事。
一是,柳太傅那老狐狸回来了,他最近要蛰伏,他在京都的实力还没到暴露的时候。
二是,关于四海大酒楼,他查过,但是没有查到背后老闆是谁,让她自己多加小心。
也难怪沐南珣不放心,这个四海大酒楼出现的时间确实有些太过奇怪。
大夏的开阳王突然成了通敌卖国的叛贼,北凉在北境虎视眈眈;南边的沐王爷年事已高,沐世子被留在京都为质,南疆老皇帝驾崩,新皇刚即位,南边局势也不明朗。
如此情况下,一般的商人是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的京都投资这么大,开酒楼的。
然而更让沈云溪意外的是,这四海大酒楼试营业了几日,正式开业那天,还给沈云溪送了请帖,邀请她参加开业仪式,而且全京都的世家权贵,只请了沈云溪一人。
连沐南珣都大半夜跑来问沈云溪,这四海酒楼老闆是何方神圣,跟她又有何关系?
沈云溪有些无语,这四海酒楼老闆啊,还真跟她有些关系。
四海酒楼的老闆,不是别人,正是那让许多人闻风丧胆的十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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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南珣闻言,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颗鸡蛋。
百鬼谷这是要转行了?
杀人的买卖不好做了?
不过世人并不知道那个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哥,就是恶名远扬的十公子,他那酒楼生意还挺好。特别是那些小姑娘,趋之若鹜,就为了一睹酒楼老闆的风采。
叱咤江湖的魑、魅、魍、魉四鬼王,也都在四海酒楼里谋了个差事。
这百鬼谷啊,还真是人才辈出,四海酒楼的大厨,就是这四鬼王之一的魑,这做菜的手艺真是一绝,凡是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
谁又能想到那风韵卓绝的掌柜的,是四鬼王之一的魅呢?
老闆长得好看,掌柜的还是大美人,菜又好吃,一时间四海酒楼就成了京都首屈一指的酒楼,要想定包厢,起码要提前半月,就是大堂里的位置,都要提前三天预定,才有位置。
当然也有特殊的,那就是沈云溪,随时随地,只要她想,就可以。
这夜,红浮让沈云溪带她去四海酒楼吃饭,从四海酒楼出来,没走多远,便遇到了一群杀手。
这些杀手武功很高,而且人数也很多。
如果沈云溪一人,倒是不足为惧,带着不会武功的红浮,对方又招招下死手,沈云溪渐渐地有些应付不过来。
正当此时,戴着面具的十公子,手持纸扇出现了,身后跟着四鬼王。
「在本公子面前杀人,你们当我百鬼谷是摆设吗?」
对方一听是百鬼谷,带头连忙前来行礼:「原来是十公子,既是同行,十公子就应该知道行业规矩,我们也只是拿钱办事,还请十公子行个方便。」
十公子悠哉的扇着扇子,「你杀你的便是,本公子杀本公子的,何来行方便一说?」
十公子言毕,只见四鬼王风一般的杀了出去。
片刻之后,对方就只余那带头的。
十公子摇了摇头,「你们也太不堪一击了,你我都是拿钱办事,今日便留你一命,回去报个信吧!」
沈云溪走到十公子面前:「多谢。」
「谢就不必了,你我好歹也算是沾亲带故,再说了,本公子也拿人钱财办事。好了,本公子就不送你们回去了,这酒楼里还等着大厨回去炒菜呢。」
十公子他们离开后,红浮捡起地上一把剑,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剑。
「三姐,你干什么?」
红浮捂着胳膊上的伤口,「六妹妹,跟我去一趟太子府。」
沈云溪眉头微皱,「你这又是何必呢?」
红浮忍着疼痛,笑道:「太子妃既然出招了,我们总得接着不是?」
沈云溪扶着红浮到了太子府,红浮还故意弄花了脸上的妆容,扯散了髮髻。
时间也是刚凑巧,太子刚从宫中回来,刚从马车下来,红浮就哭着沖了过去,「太子救命,太子救我!」
「红浮?你怎么了?」
「殿下,太子妃……太子妃要杀我。」
红浮说完便晕了过去,太子一把把人抱起,往太子府里去。
沈云溪怕她有事,也跟在后面进了太子府。
太子妃听了下人来报,怒气攻心,一口血吐了出来。
丫鬟着急地要请大夫,太子妃阻止道:「扶我去太子那里。」
「可是……」
「连你也不听我的?」
丫鬟没办法,只得扶着太子妃往太子的院里去。
太子妃赶到的时候,太子正抱着红浮要往他的屋里去。
太子妃大声喊道:「殿下,这女人不能进去。」
太子现在满脑子都是红浮那句,太子妃要杀我。
太子没理太子妃,交代跟着小厮,「去请大夫。」
太子妃:「不准去!」
小厮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听谁的。
红浮正好悠悠然醒来,虚弱地说:「殿下,你放我下来。」
美人在怀,太子怒吼一声,「本宫才是这太子府的主人,快点去请大夫,迟了,本宫要了你的命。」
太子抱着太子妃进了屋,太子妃望着太子离去的背影,喉咙里的那一点腥甜,再也压不住,一口喷了出来。
沈云溪冷眼瞧着,心中并无波澜。
太子妃擦了一下嘴角鲜血,恶狠狠地盯着沈云溪,「沈云溪,你们想毁了太子?本宫不会让你们如意的。」
沈云溪冷哼一声,「太子妃还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本郡主接着便是。」
第138章 既然太子不听话,那就换一个听话的
大夫给红浮包扎好后,红浮就起身告辞,「殿下,对不起,红浮给您添麻烦了,我不应该来太子府找你的,我……我只是,我当时只是太害怕了。」
红浮这楚楚可怜的样子,哪怕沈云溪亲眼看见她自己给自己划的伤口,此刻都觉得心疼,更别说太子了,恨不得自己替她疼。
红浮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再呆在太子府也没什么意义了,沈云溪对太子说道:「太子殿下,红浮姑娘就交给我吧,你还是先去看看太子妃吧,我看太子妃,可不大好。」
太子怒吼道:「她不好,她哪儿不好?都能买兇杀人了,本宫竟不知她还有如此歹毒心肠,居然买兇要杀红浮。」
沈云溪:「殿下,红浮姑娘也只是从杀手口中得知的,做不得数,而且现在也死无对证。即使是太子妃做的,我们也没有证据。但是如果,太子妃因为红浮,被气出个好歹来,皇上若是怪罪下来,就麻烦了。还是先让我带红浮姑娘回竹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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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浮带着哭腔说道:「殿下,你就让我们走吧,我当时就是太害怕了,满脑子就一个念头,想见到殿下,见到殿下,我就安心许多了。」
太子的确怕皇上责怪,而且柳太傅回京都了。万一被他知道了,也是麻烦事,便说道:「那你就去郡主的竹园,别回仙乐阁了,本宫改日去看你。」
「嗯,谢殿下。」
太子亲自把人送到门口,还安排了太子府的马车送她们回竹园,回到竹园后,沈云溪问道:「三姐姐,今日你是故意的,是吧?」
红浮显然是知道有人想要杀她,所以才选了一个,能跟太子在太子府碰上的时间,约她吃饭。
她们从四海酒楼出来的时间,对付那些人需要的时间,太子回府的时间,这些都在红浮的掌控之中,甚至连百鬼谷十公子会出手,也在她的算计之中。
这其中,任何一个环节,时间稍微有误差,都达不到现在这个效果。
红浮笑道:「还是瞒不住六妹妹,是的,我知道有人买兇杀我。可是我一直呆在仙乐阁不出来,他们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我就只好替他们选一个时间了。」
沈云溪有些生气,杏眸微凌,「三姐,你怎么拿自己的生命做饵,一个太子妃,值得你如此冒险吗?如果今日十公子不出手,凭我一个人,很难护你周全的。万一,你要真出点什么事,你让我怎么跟大姐交代,怎么跟三叔三婶交代?」
「哎呀,好了,就是知道你会这样,所以才瞒着你,不告诉你。」
沈云溪转过身,不理红浮。
红浮自知理亏,腆着笑脸,「六妹妹,我知道你担心我,你看,现在我不是好好的吗?」
沈云溪戳了戳她的胳膊,「这叫好好的?」
红浮吃痛,「沈云溪,你还真戳啊,痛!」
「你还知道痛啊?我看你往自己胳膊上划的时候,动作干脆利落,可没觉得痛。」
「三姐姐,你为何对太子和太子妃之事,如此在意?」
红浮闻言,脸上的笑容收了,转过头看向窗外。
「当年太子准备选妃,论家世,论才识,自然我们沈家女才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选。那时候你年纪还小,皇后姑姑和伯父都不愿意选你。论年纪,当时的沈家,只有我与太子的年纪最为相当。所以当时太子妃的人选,定的是我。」
「如果没有当年那件事,太子妃这个位置,是属于我的。」
沈云溪并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桩陈年往事,也未曾听姑姑和父亲提起过,她软了声调,「三姐姐,你对太子……」
红浮摸了一把眼泪,「放心,我如今对他没有任何想法,只是,不甘!」
不经他人恶,勿劝他人善。
红浮这些年受的苦,受的难,她不知道,更不曾参与。所以她无法理解红浮现在的心境,索性就不再谈这事了。
「这几日,你就住在竹园吧,你说你,你划自己,做做样子不就行了,还这么下狠手。虽说没伤到筋骨,但是这皮肉翻开的伤口也挺大的,回头我去千离师兄那里,给你弄点祛疤的药膏,别留下疤痕。」
「那就多谢六妹妹了。」
红浮在竹园养伤几日,太子也没能来看她。
那日红浮和沈云溪离开后,太子妃被气得晕了过去,丫鬟不敢去叫太子,只得去了太傅府找柳太傅。柳太傅带着大儿子柳元北上门把太子妃接回了娘家。
德妃知道后,把太子叫进宫训斥了一顿,让他去太傅府赔罪,把太子妃接回太子府。
可太子不听,还说现在这一切都是德妃和太子妃瞎折腾的,「我不去,当初要不是母妃你,擅自做主,瞎折腾,现在你太孙都抱上来,那时候辰王失势,太子妃也已经有孕在身,可您偏偏不知足,非要对婉嫔下手,还把太子妃也个搭上。」
「还有太子妃,虽然她伤了身子,可本宫也承诺。无论谁生下本宫的孩子,都抱到名下,由她抚养,甚至可以找一个没家世的,到时候去母留子。可她非不干,硬是要打沈云溪的主意。」
德妃被气得捂着胸口,指着他喊道:「你,你要气死本宫是不是,行,本宫多管闲事,以后本宫再也不管你了。滚,赶紧滚出去。」
德妃被太子气得病倒了,在床上躺了几日,也就是这几日时间,让柳太傅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那日柳太傅把太子妃接回去,本意只是想让太子有所收敛,男人嘛,在外难免偷腥,柳太傅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过了几日,太子也不曾上门接太子妃,柳太傅便有些生气了。
他当初冒着那么大风险,把沈家拉下马,他柳家才有了出头之日,他女儿才能成为太子妃,他的目的是要让柳家替代沈家成为京都第一大世家。
这两年,他告老还乡,就连他儿子柳元北,也只是谋了一个六品官职,为的就是消除皇上猜忌心,等太子即位那日,就是他柳家彻彻底底替代沈家那一日。
可如今太子这么对待他女儿,显然是没把他,没把柳家放在心上,再加上太子妃的身体,也着实太差了,能不能撑到太子登基都难说。
他筹谋了这么久,不能功亏一篑!
既然太子不听话,那就换一个听话的。
第139章 大概是要放弃太子了
红浮在竹园住了几日,实在受不了红椒姑姑的唠叨,便回仙乐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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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一天夜里,十公子又来了竹园,竹园七飒依然没有任何人发现,沈云溪心中有些不爽。虽然她知道十公子是顶尖的杀手,连楚君殇都只能跟他打个平手,更何况是半路出道的竹园七飒。
不过知道归知道,不爽还是不爽。
沈云溪飞身上了屋顶,十公子坐在屋顶赏月。
沈云溪气有些不顺,「十公子,你当我家屋顶,是你家后花园呢,没事就来闲逛一番。」
沈云溪语气不善,十公子也没生气,反而笑道:「你还别说,你家这屋顶真是一个赏月的好地方,不过本公子这月也不白赏。」
十公子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给沈云溪,信封上的沈云溪三个字,她太熟悉了,这是楚君殇给她的信。
「他给我写的信,怎么会在你那里?」
「本公子还郁闷呢,堂堂百鬼谷谷主,竟然沦落到成为别人的信使,放眼整个大夏,也就他楚君殇干得出来。」
沈云溪笑道:「多谢师兄。」
「小师妹,你叫谁师兄呢?你师兄我在我这里呢。」
是千离的声音。
沈云溪闻言,从屋顶上飞了下来,「千离师兄,你怎么来了?」
「我要不来,怎么逮着你,到处认师兄呢?」
「千离师兄,来,我跟你介绍一下,屋顶上那位就是鼎鼎大名的百鬼谷十公子。」
「我管他什么,百鬼,千鬼的,总之你乱认师兄这事,本公子很生气,风老头肯定也会很生气,你到处认师父,他要知道了,还不得气死。」
「千离师兄,我这身寒冰神功,是怎么来的,你很清楚,那传我寒冰神功的师父,是他娘。」沈云溪指了指屋顶。
闻言,千离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沈云溪见他脸色好了一些,才继续问道:「师兄,你怎么这会儿来了?」
「前些日子,你不是让我做一个祛疤膏吗?做好了,就给你拿过来了。辛巴离不了我,白天进城,怕吓到别人,所以晚上偷偷进来的。」
沈云溪接过千离递过来的瓷瓶,摸了一把辛巴脑袋,「谢了,辛巴。」
千离瞥了一眼屋顶,说道:「药膏送到了,我走了。」
「嗯。」
千离走后,沈云溪脚尖一点,飞身上屋顶,坐在十公子旁边,拆开了信,楚君殇说南边的事办得很顺利,夏末初秋大概就能回京都。
十公子瞥了一眼满脸开心的沈云溪,「瞧你那点出息。」
沈云溪收好信,瞪了他一眼,」要你管,对了,月亮,你自己慢慢赏吧,我要去睡觉了。对了,下次再来我家屋顶赏月,我可要收费了。」
「嘿,你个小丫头,你还真是过河拆桥啊,刚刚还师兄师兄地叫的亲热,怎么转脸就不认人了?」
「怎么不认了?我要真不认的话,你就是花再多钱,我也不能让你在我家楼顶赏月不是。」
「一个不给钱,一个还要我给钱,本公子这信差当得可真够倒霉的。」
第二日,沈云溪给红浮送祛疤痕的药膏去,红浮说道:「我正要去找你呢?」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这几日坊间开始传闻,太子殿下流连于花街柳巷,染了脏病,还传染给了太子妃,还说上次在皇家别院,是两个忠心的奴婢,替他们背了锅。」
「这事怎么会传到民间沸沸扬扬的啊?」
红浮说道:「我查过了,消息的源头来自太傅府。」
沈云溪有些不可置信,杏眸圆睁,「什么?柳太傅府?」
柳太傅如果只是针对太子也就罢了,这把太子妃也搭进去了,这让太子妃以后还怎么做人?
红浮知道沈云溪在想什么,「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但是细细想来,柳太傅如此做,大概是要放弃太子了。」
「放弃太子?怎么可能?他好不容易扶持着太子走到今天这一步,怎么会因为太子和太子妃感情问题,而放弃成为国丈的机会,放弃柳家成为京都第一世家的机会?」
红浮给沈云溪倒了一杯茶,说道:「我估计太子妃的身子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没有了太子妃在中间做桥樑,太子和柳太傅之间的关系就绑得没那么紧了。如果太子听话,柳太傅随便嫁一个庶女给太子为侧妃,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从太子此次对太子妃的态度,柳太傅显然是觉得太子不够倚仗柳家,所以萌生了换人的念头。」
沈云溪说道:「只是如果放弃太子,那就只有九皇子了。」
沈云溪停了一会儿,好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对红浮说道:「三姐,请沧海殿帮忙查一下,六年前,我父亲通敌叛国之事,这里面有没有柳太傅的手笔。」
红浮:「六妹妹,你是怀疑六年前的事,柳太傅也有份?」
「嗯,这两年柳太傅告老还乡,他大儿子柳元北也只是个六品,所以我就没往那方面想。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如果一件事有阴谋,那么获利者很大可能就是阴谋的筹划之人。你想想,六年前,沈家覆灭之后,除了皇上,谁获利最多?」
「柳家?」
「不错,沈家出事后,没几天时间,他女儿就成了太子妃。柳太傅原本也是文人出生,以前依附于沈家的那些官员,很大一部分都转投了柳太傅的阵营。这两年虽然柳太傅虽然不在朝堂之上,但是他的门生遍布朝堂,太子这些年办差顺利,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柳太傅在朝堂上提前布局的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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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这就给遗珠公子去信,让他帮着查一查。」
红浮在京都能调动的人手有限,打探一下眼下发生的事,还可以,要追查陈年旧事,还得靠遗珠公子。
沈云溪从仙乐阁出来后,以有小公主的消息要告诉李贵人为藉口,进宫见了李贵人。
前两日,北凉那边也确实来了信,奶娘说小公主在北凉挺好的,北凉皇上和北凉七皇子,非常宠小公主,皇上的几个皇子也很喜欢小公主,每天都要来抱一抱小公主。
聊了一会儿,沈云溪拉着李贵人去御花园里逛一逛,沈云溪让让伺候的人,不要跟那么近,她自己拉着李贵人,走得很快,确定四周没人了,才跟李贵人说道:「娘娘,如果这几日柳太傅向你与九皇子示好,或者是其他什么的,你不要拒绝,也不要答应。」
第140章 爷,我想你了
沈云溪的话,让李贵人一时有些不明所以,「柳太傅为何会向我们母子俩示好?」
「太子与太子妃的事情,相信娘娘也有所耳闻。如果太子和太傅府彻底决裂,为了保住柳家的地位,柳太傅很有可能会另择人选,眼下最适合的人选就只有九皇子了,不过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
当初沈云溪那样说的时候,她并不相信。毕竟太子已成年,又有德妃和太傅府做后盾,她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时间,局势变化得如此快。
李贵人望了一眼四周,「多谢郡主,我知道了。」
很快,李贵人与九皇子就要陷入权利漩涡中心,沈云溪便将话跟李贵人说得更明白些。
「皇储人选,最终决定权还是在皇上,柳家势力固然大。但是与皇上比起来,不值一提,太子是皇上选定的人选,行不行都由皇上说了算,岂能由柳家决定。如果让皇上知道娘娘与柳太傅合作谋太子之位,怕是会有杀身之祸。不拒绝柳太傅,只是暂时让柳太傅不把娘娘和九皇子列在他的对立面。」
「多谢郡主。」
李贵人是打心眼里,感激沈云溪,虽然沈云溪没说,但是她知道,这一切与沈云溪脱不开关系,不愧是沈家女,李贵人望着眼前的沈云溪,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沈天雪,那个心智无双,却又心地善良的女子。
沈云溪此刻也在想沈天雪,当初姑姑帮助他们母子。甚至亲自教导九皇子,是否已经料想到了今日?也许九皇子就是姑姑为沈家回归荣耀布下的一颗棋。
太子妃还不知道柳太傅已经有了放弃太子的想法,身体每况愈下,还在为太子和柳家做打算。拖着病体去书房找柳太傅,「父亲。」
柳太傅和柳元北,正在书房商议事情,见太子妃来,「元娘,你不在房里歇息,过来做什么?」
丫鬟搀扶着她艰难地在坐在椅子上,她摆手让丫鬟出去后,对柳太傅说:「父亲,我这身体是不行了,您看从族中挑一个品相俱佳的妹妹,嫁去太子府吧,趁着我还有两口气在,有些事情,还能教她一二。」
柳元北说道:「妹妹,你安心养病就是,就别操心这些了。」
「咳,咳……哥哥,不安排好,我这心里不踏实,明日我就进宫与皇上和德妃说此事。」
柳元北怒吼道:「德妃,德妃,不是她,你怎么会变成如此模样,你就是被他们母子俩糟践成这幅样子的。」
「咳,咳……」
柳太傅沉声说道:「行了,你吼你妹妹做什么?元娘,你回房去休息,明日为父陪你进宫。」
见柳太傅答应,太子妃这才安心回房休息。
太子妃走后,柳元北说道:「父亲,你不是说……」
「嘘。」
柳太傅等太子妃走远后,才说道:「现在还不是跟太子决裂的时候,至少目前还没到时候,再嫁一个柳氏女过去,皇上才不会疑心我们有异心。」
柳元北:「儿子知道了。」
「行了,你下去吧。」
「是,儿子告退。」
柳太傅自己一人坐在太师椅上,德妃,你把我女儿害得如此模样,老夫也不会让你们母子好过。
太子妃闺名,柳元娘,是柳太傅最宠爱的女儿,学识,心智都比他哥哥好,自小,柳太傅就将她作为皇后教导,却被德妃和太子这两个蠢货给毁了。
第二日,柳太傅陪着太子妃进宫,皇上和德妃叫了太子进宫,当面训斥,还让太子给太子妃赔不是。皇上和德妃也同意了太子妃所说,再纳一个柳氏女进太子府。
从宫里出来,太子妃就没回太傅府,跟着太子回了太子府。
没过几日,太子府就办了喜事,纳侧妃柳氏。
入秋之后,有人就向皇上进言,去秋猎,秋猎本就是每年都有,只是去年江南水患,朝廷库房空虚,这才免了。
今年大夏风调雨顺,自然是要去的。
于是入秋之后十日,皇上带着人前往皇家猎场进行围猎,让太子留守京都,处理政事。
此次围猎,规模庞大,后宫中也去了不少人,李贵人和九皇子也去了。沈云溪也去了,皇上还特地让她把她的那「竹园七飒」一起带上,说是让他见识见识。
皇上如今是已离不开静妃,可又不放心,如今在宫外,守卫自然没有宫中那般森严,禁卫军只能在外围守卫,不能近身守卫。所以皇上想让沈云溪的「竹园七飒」守住静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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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溪是知道静妃南疆细作身份的,皇上此举显然是要防着静妃,只是她不知,当初皇上能那么果断的解决了齐贵人,如今对静妃为何如此?
也好,让「竹园七飒」守护静妃,说不定能得到意外的收穫。
不过她面上仍然对皇上说道:「皇上,我那几个姐妹,都是半路出家的,只能说会一两招,跟禁卫军可是没法比的,这保护静妃娘娘如此大的重任,怕是担不起。」
皇上笑道:「行了,禁卫军自然也会安排的,只是禁卫军不能近身保护,让她们几个贴身守着静妃,也就是以防个万一。放心,真要出了什么事,朕也不追究她们的责任。」
沈云溪要的就是这句话。
「既然皇上都如此说了,云溪自当遵命,待我回去与她们交待一二,便领她们过去静妃那边。」
「去吧。」
沈云溪回去跟她们几个特意交待了一下。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事,以各自性命安全为主,不要逞强。
谢萱本来是要跟沈云溪住一个帐篷的。如今她去静妃那边了,就只剩沈云溪一人住。
入夜之后,沈云溪刚熄灯,她帐篷里就进来一人。
沈云溪拔剑就刺过去。
对方一个闪身躲开,从身后抱住她,「是我。」
是楚君殇。
沈云溪收起短剑,「爷,你怎么来了?禁卫军没发现你吗?」
「在宫里,依託着宫墙院门,本王尚且需要费一番心思躲避。如今在这猎场,禁卫军的防卫,对于本王来说,形同虚设。」
沈云溪转身,双手环在楚君殇腰上,「爷,我想你了。」
楚君殇闻言,憋了那么久的思念,倾巢而出,俯身吻住怀中的人。
沈云溪热情而又笨拙的回应着他。
情到浓处,楚君殇想要停,沈云溪却主动吻上他的喉结,随后在他耳边轻轻地喊了一声:「爷,不要停。」
楚君殇坚毅的自制力,在那一刻,彻底崩裂!
第141章 让大家见识一下你战场上的英姿
初秋的夜,已有些凉意,沈云溪的帐篷里,却是异常火热。
自第一次后,两人心中都想着,却又都克制着,这次许久不见,心中那股压抑许久的欲,蓬勃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沈云溪才累得沉沉地睡了过去。
楚君殇如刀刻般的下颌,添了些许柔软,为她盖好被子,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趁着天未大亮,离开了围猎营地。
昨日安营扎寨,今日上午原本就没安排,大家自由活动,下午才开始第一场围猎。
谢萱有事做,也没人来吵沈云溪,她一觉睡到快晌午才起来。
回想起昨夜的疯狂,脸不禁发烫,昨日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呢,也不知道南边的事处理得怎样了。
昨日一夜欢愉,脖颈处留下了许多痕迹,沈云溪寻了一件衣领高一些的衣服穿上,出了帐篷。
多年行军打仗的习惯,沈云溪每到一处,首先便是熟悉周围环境,昨日到的晚,刚到就被皇上叫去说守护静妃的事,还未来得及熟悉周边环境,地形。
趁着这会儿空当,沈云溪四处走了走,看了看。
皇家猎场,除了皇室,一般的人进不来,去年没有围猎,今年的猎物比较多。
他们安营的这块猎场,平日里都是有人看守的,猎物都是些没有太大危险性的。
过了这片猎场,往里走,有一片类似原始森林的猎场,那里鲜少有人出入,里面的动物大多是一些比较危险的。
沈云溪逛了一圈,在回来的路上,碰见了九皇子和李福。
这两次进宫见李贵人,她都刻意避开了九皇子,算起来也有一段时日,没见他了,这又窜高了一节,都能到她耳朵一般高了。
「郡主姑姑。」「郡主。」
九皇子和李福同时叫她,自入宫之后,李福就鲜少叫她师父了。
沈云溪笑道:「殿下在此做什么?」
九皇子兴奋地说:「李福正教我射箭呢,下午第一场围猎,我想去。」
见九皇子如此兴奋,沈云溪这才想起来,这应该是九皇子第一次离京,也是第一次参加围猎。
以前有太子和辰王在,再加上李贵人刻意低调,这样的围猎,她们母子从不曾参与过。
思及此,沈云溪杏眸中更添了几分温柔,「想去便去,不过不能逞强,不能落单,量力而为,李福,看好九皇子。」
李福:「我会的。」
沈云溪拍了拍李福肩膀,「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回头得空了,多回去看看你娘。」
李福眼睛一酸,「是,师父。」
「走吧,时间估计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吧。」
往年第一场围猎,都是由太子带头,今年太子不在,也没有其他成年的皇子,皇上便决定亲自下场。
九皇子看了眼沈云溪,后者对他点了点头,九皇子便上前说道:「父皇,儿子也想去。」
皇上看了一眼九皇子,他子嗣不就不盛。如今除了太子,还剩九皇子这么一个儿子,以前再不喜欢,现在也觉得顺眼了许多。
「朕的儿子,自然是要下场的,来人,给九皇子牵一匹马来,一会儿进去之后,你跟在朕身边,不得乱跑。」
「是,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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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子眼里流露出的光芒,让皇上内心深处触碰了一下,对这个儿子,他从不曾在乎过,关心过。
如今只不过简单的,随口嘱咐一句,便让孩子如获至宝,对此,皇上是欢喜的。
他居上位许久,却许久不曾见到过如此简单,淳朴,真诚的情感。
在皇权面前,不论什么样的感情,被蒙上了一层权力的阴影。此刻九皇子给他的这种感觉,他太久太久没有感受到了,久到像是在上辈子。
思及此,皇上看向九皇子的眼神里,竟多了一丝叫父爱的东西。
皇上这一微妙的变化,沈云溪注意到了,李贵人也看到了,柳太傅自然也没错过。
德妃有了上次的教训,也收敛了许多,见皇上亲近九皇子。虽心里不爽,却也没直接表现出来,只笑道:「皇上,郡主常年征战,这围猎怎么能少了郡主呢?」
皇上身穿铠甲,看起来比平日精神了许多,「爱妃说得不错,沈丫头,让大家见识一下你战场上的英姿。」
沈云溪让人把踏雪牵了过来,翻身上马,「皇上说笑了,一会儿皇上不要嫌弃我笨手笨脚才是。」
「哈哈哈,驾。」
皇上今日心情显然不错,一人策马扬鞭向前,身后禁卫军紧随其后。
皇室宗族子弟,世家公子等跟在后面,沈云溪不慌不忙地在最后面。
沐南珣从她身边经过,留下一句,「留神!」
沈云溪心下一惊,沐南珣如此说,定然是有什么事,只是这样没头没脑的,她也不知该如何防范。
这沐南珣也是,说话也不说个清楚,不方便说,塞个纸条什么的,也行啊!
其实沐南珣也不清楚到底会发生何事,只是今日一早收到京都来的消息,南疆细作有动作。
他人不在京都,一时也无法进一步追查,南疆此番行动的目的何在?只得让沈云溪留神一些。
沈云溪思索了一番,便策马追上了九皇子,跟在他身后。
不知道对方什么意图,她便护好她在乎的人便是,以不变应万变。
进入猎场没多久,大家都散开各自寻找猎物去了,皇上宝刀未老,首先猎得了一只野猪。
九皇子追着一只野兔,首发没中,倒也没有急躁,寻得时机,再次射箭,终于猎得了人生第一个猎物。
「射到了,射到了。」
毕竟是孩子,拿着兔子的九皇子高兴得手舞足蹈。
皇上夸赞道:「不错,有朕年轻时候的风范。」
沈云溪附和道:「那是自然,虎父无犬子嘛!」
身边的人,也都跟着如此说。
此番情景,倒是牵起了皇上的回忆,太子小时候第一次参加围猎,就抱着一只兔子,哭了许久,说太残忍了。
当时群臣也都说,太子宅心仁厚,有皇上风范。
皇上旗开得胜,便想乘胜追击,以显示他雄风不减当年。
第142章 既然九皇子一片孝心,我自然是要成全的
皇上骑的马自然是最好的,他策马全速而进,后面的人越来越跟不上,越往前,跟在身边的人就越少,好在卫锟带着几名好手,一直紧随左右。
九皇子毕竟年纪还小,更是跟不上,沈云溪跟在九皇子身边,不紧不慢地往皇上的方向去。
九皇子第一次狩猎,异常兴奋,跟李福不停地说着话。
沈云溪偶尔插一句,大多数时候是听着两半大小子叽叽喳喳地说着,李福也比刚进宫那会儿开朗了许多。
他们说笑着,朝着皇上去的方向,大概跑了半柱香的时辰,沈云溪闻见空气中有血腥味,又跑了一会儿,便听见打斗声。
「不好,出事了。」
说完,沈云溪便策马追了过去,九皇子和李福紧随其后。
沈云溪赶到的时候,一群黑衣刺客将皇上他们围了起来,卫锟正护着皇上想要突围。
沈云溪拔出短剑,对赶上来的九皇子和李福说:「看好九皇子。」
说完,便冲进了包围圈。
沈云溪剑势凌厉,动作干脆利落,招招见血,对方的阵营很快就出现了裂痕。
禁卫军从未见过这样好的身手,暗自庆幸,这样的高手幸亏是自己人,否则今天他们得全部交代在这里。
沈云溪的出现,也让卫锟分了一瞬的神,也就是这一瞬间,让一直在暗处的人,抓住了机会。
那人从暗处直接持剑刺向皇上,速度很快,卫锟根本来不及反应,千钧一髮之际,九皇子站在皇上身前,欲替皇上挡下这一剑,剑尖离九皇子只有一寸距离的时候,李福持剑打开了这一剑,来人见李福坏了她的事,抬手便是一掌,李福根本无从躲闪,口吐鲜血,飞出了一丈远。
「李福……」
九皇子欲要上前,被皇上一把抓住,「皇儿,危险,不要过去。」
九皇子和李福这一挡,来人就失去了杀死皇上的机会,沈云溪一剑一命,解决了近身的两个刺客,脚尖一点,飞身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九皇子,没事吧?」
九皇子虽有些害怕,但还稳得住,「郡主姑姑,我和父皇没事,只是李福他受伤了。」
沈云溪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扔给李福,「吃一颗。」
这是千离给她的药,以防万一的。
来人冷笑一声,「想不到郡主的武功已经这么好了?看来你那寒冰神功,你已经全部转换为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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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妃?
沈云溪没想到,躲在暗处的人,居然是静妃。
皇上闻言,推开站在他身前的九皇子,看向静妃,眼神狠厉,「你怎么跑出来的?」
静妃收起了剑,笑道:「皇上,你不会真以为那什么竹林七飒能困住我吧?」
皇上眉头紧锁,「你会武功?」
自从知道她是南疆细作之后,皇上曾几次三番,明里暗里试探过她,都不曾发现她会武。
静妃嗤笑道:「皇上,你派去试探我的那些人,如果有郡主一半的武功,也不至于今日才知道臣妾会武啊。」
遭了,谢萱她们!
沈云溪眼眸沉着,冷声道:「你把她们怎么了?」
静妃闻言,笑道:「郡主,放心,我们陛下交代过我,郡主的人,我不会为难她们,只是迷晕了而已。」
静妃口中的陛下,说的是之前的南疆太子。前两个月,南疆老皇帝驾崩,南疆太子灵前即位。
沈云溪心中松了一口气,这次是她大意了,好在她们都没事。
皇上阴沉着脸,眼神狠绝,「静妃,你不会以为你能逃出去吧?」
「皇上,今日如若不是郡主和九皇子,此时你被黑白无常带走了。不过,臣妾知道,皇上是捨不得杀我的,不是吗?」
皇上狠得牙根痒痒,却又真如她所说,他的确不敢杀她。
「朕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皇上看向静妃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哈哈哈。」静妃笑得肆无忌惮,突然收住了笑,严肃地说道:「皇上,如果你放臣妾离开,臣妾便将解药给你。」
皇上中毒了?难怪会留静妃性命?
皇上脸阴沉得厉害,死死地盯着静妃,不发一言。
沈云溪便知道,皇上肯定会放她离开的,她说道:「我们怎么知道你给的所谓的解药,是不是毒药?」
静妃笑得很妩媚,「我确实无法保证,但是皇上会相信臣妾的,不是吗?」
皇上狠狠地说道:「解药拿来,朕放你离开!」
「多谢皇上,果真还是皇上最爱臣妾。不过,臣妾可不怎么相信皇上,万一臣妾把解药给了皇上,皇上你出尔反尔怎么办?」
皇上:「你想如何?」
不等静妃开口,一旁的九皇子突然说道:「我跟你走,你先把解药给父皇,我跟你走。直到你觉得安全了,你再放我回来。」
「九皇子,不可!」沈云溪和受伤了李福同时喊道。
皇上也没想到九皇子会如此说,毕竟他对这个儿子,可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很不好。
静妃心中清楚,有沈云溪在,今日她是杀不了皇上了。
不过,他那身体如何,她最清楚不过。即便给了他解药,他也活不了几年了。
「既然九皇子一片孝心,我自然是要成全的。」静妃从怀里掏出一瓶解药,「那就劳烦九皇子,自己个儿走过来了。」
「皇儿。」
皇上此时此刻是真捨不得这个儿子,这种纯粹的父子之情,他才体会了一日,这是太子和辰王从不曾给过他的。
九皇子笑道:「父皇,没事的,我一个没用的皇子,他们不会杀我的,待他们觉得安全了,自然会放了我的。只是母妃那边,还请父皇帮我瞒几日,就说……就说……」
九皇子毕竟年纪小,一时也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沈云溪替他说道:「就劳烦皇上告诉李贵人,就说我带着九皇子去见我姑姑去了。」
九皇子笑道:「对,对,就说我去见皇后娘娘去了。」
九皇子言毕,自己走到静妃身边,静妃把掏出匕首,横在九皇子脖子处,对沈云溪说道:「郡主,知道你武功好,但是你武功再好,也快不过我手上这把匕首。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静妃说完,对着那些原本已经被禁卫军控制了的人喊道:「走。」
卫锟看了一眼皇上,皇上点了点头,卫锟只得放人。
第143章 得,连名带姓的叫了
静妃一伙人挟持着九皇子一路往后撤,皇上带着禁卫军一直跟着。直到静妃他们窜进了那片原始森林里。
禁卫军停住了脚步,卫锟拦住了皇上说道:「皇上,不能再跟了,里面危险!」
皇上怒吼道:「那朕的皇儿怎么办?」
卫锟不作声,沈云溪说道:「皇上,你随卫大人他们先回营地,九皇子,我去救!」
「沈丫头,你可以一定要把九皇子给朕带回来。」
「皇上,放心,我一定将九皇子安全的带回来。」
「卫大人,李福公公受伤了,麻烦你将他带回去一下。」
「是,郡主,这里面野兽很多,郡主一定要万分小心。」
「嗯,多谢卫大人,回去的路上,卫大人还需多留心一下,我们不知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嗯。」
简单交代了几句,沈云溪不敢再耽搁,赶紧追了上去。
卫锟护着皇上,让人架着受伤的李福,往营地而去,在半道上遇上了前来增援的禁卫军。
皇上遇刺的消息早已传回了营地,德妃知道后,心里竟然有一丝的期待,巴不得皇上被杀死了才好,那样太子就可以直接登记,她也就是太后了。
不过,德妃也只敢在心里偷偷地幻想一下,面上依然还是哭天喊地的。
第171页
直到看到皇上安然无恙的回来,幻想破灭,德妃直接沖了上去,「皇上,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臣妾就说那九皇子是个不祥的,皇上还非得把他带在身边,看吧,出事了吧?」
皇上阴沉着脸,直愣愣地看着德妃,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皇上,怎么了?你别这样看臣妾。」
李贵人在人群中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九皇子,这才诺诺地上前问道:「皇上,九皇子呢?」
皇上看到一脸担忧的李贵人,脸色瞬间软了许多,「爱妃,皇儿他,他……」
皇上支吾了半天,没说出口。
李贵人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皇上,九皇子是不是出事了?」
皇上将人扶起来,柔声道:「爱妃放心,沈丫头会将皇儿安全带回来的。」
「是的,娘娘,郡主武艺高强,肯定能将九皇子安然带回来的。」
卫锟又将九皇子如何救皇上,为皇上换解药的事,跟李贵人说了一遍。
大家听后,都说九皇子有孝心,柳太傅还说了句,「如此心怀孝心的皇子,有人居然还说他是什么不祥之身,真是无稽之谈!」
德妃闻言,狠狠地瞪了一眼柳太傅,这老匹夫怎么回事?
搞不清楚状况了吗?
皇上闻言,白了德妃一言,随后说道:「卫锟传令下去,以后谁再说九皇子乃不祥之人,严惩不贷!」
「是,臣领命!」
皇上让李贵人到龙帐中伺候,还吩咐了卫锟在那片原始森林外安排好人手,随时接应沈云溪与九皇子。
沈云溪跟着脚印追着进了那片原始森林,刚进去没多久,就发现身后有人跟了来,回头一看,居然是楚君殇!
「爷,怎么是你?」
「昨夜,本王本来是想着跟你说南疆细作之事的,不成想,你那么热情,本王一直没机会开口。」
沈云溪羞得满脸通红,娇嗔道;「爷,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取笑我。」
楚君殇上前替她捋了捋头髮,说道:「本王说的是事实啊。」
「楚君殇!」
得,连名带姓的叫了。
真要生气了!
楚君殇见沈云溪真要生气了,也不敢再惹了,「好了好了,总之就是昨晚本王没来得及跟你说,又怕你吃亏。所以静妃逃脱之后,本王就一直暗中跟着她的。」
「那你不救下九皇子?」
「放心,九皇子不会有事的。」
「何以见得?」
楚君殇颳了一下她鼻头,「你啊,就是关心则乱,你想啊,如今大夏能与太子一争的,就只有九皇子了。如果九皇子没了,太子就没对手了,大夏朝堂也不会再出现不一样的声音,如此,大夏还怎么内耗?如果我是南疆皇帝,肯定不会杀了九皇子。」
「嗯,不过我还是不放心,我们还是加快一点追上他们。」
「好,不过眼看着就要入夜了,这原始森林里的夜晚,可不敢随意走动,我们得先找个山洞过夜才行。」
「嗯。」
太阳西下,直到最后一丝晚霞的光,从天边消失,整个原始森林,瞬间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沈云溪紧紧地抓着楚君殇的手,「爷,这也太黑了吧,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没事,有本王在,你现在先闭上眼睛,然后再慢慢张开眼睛,慢慢适应这种无边无际的黑。」
沈云溪照着楚君殇说的做了,虽然还是看不见,但是不再那么难受。
没走多大一会儿,他们便听到了一声狼嚎。
「狼?」
「嗯,听着声音,应该不远,就在我们的东南方向。」
「爷,静妃带着九皇子,就是往东南方向去的,他们不会遇到了狼吧?」
「依本王看,八成都是的。」
「爷,那我们快点赶过去看看。」
「嗯。」
楚君殇带着沈云溪往东南方向去,没走多大会儿,便看到了亮光,多半是静妃他们为驱除狼而点的火。
静妃他们遇到的还不是独狼,是狼群。
他们一动不敢动,只要一动,狼群便会撕碎了他们。
楚君殇和沈云溪飞身进了狼群包围圈,跟静妃他们站在一起。
「郡主姑姑。」
沈云溪走到九皇子身边,上下左右看了一眼,「你没受伤吧?」
「郡主姑姑放心,没有。」
静妃闻言,眼睛死顶着那些狼,说道:「郡主,放心,就冲着我刚进宫时,只有李贵人曾对我真心过,我也不会加害于九皇子的。」
沈云溪却不置可否,「你现在已经将他置入险境了。」
静妃也不否认,说道:「郡主,我们还是共同把这些畜牲对付了再说吧。」
楚君殇说道:「不能伤他们,否则我们就真的走不出去了,听着风声,前面不远处应该有一个洞穴,给我一个火把,本王先过去看看那处洞穴,是否安全?」
静妃扔了一个火把给楚君殇。
沈云溪喊道:「爷,小心。」
楚君殇嘴角上扬,「放心。」
第144章 果然,她的血有用
楚君殇去了好大一会儿,终于在火把快烧没了之前赶了回来,「走吧,你们退到那个洞里去,里面是安全的,这些狼,本王来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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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你要怎么应付?我与你一起。」
楚君殇眉眼染满柔情蜜意,「听话,你先进去,本王自有法子。」
沈云溪:「那你赶紧进来,如果你过了一刻钟,还没进来,我就要出来找你。」
「好,一刻钟!快去吧!」
沈云溪跟在九皇子身后进了洞,这个洞很大。但是却没有动物待过的痕迹,这不符合常理啊。这么大个洞穴,而且在这样的原始森林里,怎么会没有动物待过?
一刻钟不到,楚君殇便回到了洞里。
「爷,你是怎么对付那群狼的?」
「回头再与你细说。」
沈云溪以为是静妃他们在,楚君殇不方便说,便没在继续追问,转了个话题,「嗯,爷,这个洞穴,你进来的时候,这洞穴里便是这样的吗?一点动物待过的痕迹都没有?」
「确实如此,当时本王也感觉到蹊跷。所以才多花了些时间查探,但是仍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之物,这才让你们躲进来的。」
这就奇怪了。
众人又寻了一番,确实没发现什么危险的东西,也就不管了。
白天在围猎场已经打过一场,刚刚又跟那群狼斗智斗勇了许久,这会儿大家是真的累了,各自找了块地方,直接睡了。
这会儿倒也不用防着谁,谁也不敢干什么?
毕竟现在干了什么,也不敢出这个洞穴,而且也不敢见血,怕血腥味引来更可怕的东西。
说来也真是可笑,敌对的一群人,居然在动物的地盘上,关系达到了空前和谐。
沈云溪头枕在楚君殇腿上,睡得格外香,一直到被楚君殇叫醒。
「云溪,醒一醒,醒醒。」
沈云溪有些迷煳,「爷,怎么了?天亮了?」
「快起来。」「哦。」
沈云溪往外面一看,天还没亮啊,「爷,这天还没亮呢,走不成。」
「出事了!」
沈云溪一下清醒了,四周看了一圈,静妃他们都睡着呢,九皇子也好好地在她身边呢,「出什么事了?」
「他们都叫不醒。」「啊?!」
沈云溪闻言,一下坐了起来,试图叫醒她身旁的九皇子,「九皇子,九皇子。」
「静妃,静妃……」
「不用叫了,本王已经叫过一遍了。」
「爷,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中毒了?」
「目前还不清楚,不过本王猜想这洞里肯定有什么能使人昏迷的东西。所以那些动物才不敢到这个洞穴里来。」
「那为什么我们两个没事呢?」
楚君殇说道:「本王想了许久,唯一的可能便是因为你的血,或者寒冰神功。我喝过你的血,寒冰神功虽然不会,但是你用寒冰神功走过我全身经脉。」
沈云溪说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怎么试?」
「餵他们一点我的血,便知道有没有用了。」
沈云溪说着便取出短剑,要往手上划,楚君殇一把抓住她,「不可!」
「血腥味恐怕会引来野兽。」
「那怎么办?」
楚君殇望了一眼山洞外,开始泛白的天空,「等,等天亮,天亮后,我们两人把他们先扛出去。」
沈云溪挨着给他们都把了一下脉,他们的脉象没有什么不正常。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可是却怎么都叫不醒。
目前也只能这么办了。
天凉之后,沈云溪扛着静妃,楚君殇扛着九皇子,用轻功在森林里飞驰,她们不敢停下,也不知道那些狼群是不是守在洞外。
哪怕用轻功,也将近用了四五个时辰,才彻底飞出来那片原始森林,好在两人内力都不弱。否则支撑不了那长时间的轻功飞行。
出了那片原始森林,就是一般的林子,时常山民出没打猎的地方,他们找了一个木屋,将静妃和九皇子放下,沈云溪也没顾得上休息,抬起手腕,便划下一道伤口,鲜血滴了下来。
沈云溪先救的是九皇子,果然,她的血有用。
九皇子喝了沈云溪的血,没一会儿便醒了过来,他说他一直在一个梦里,他知道他在做梦,可是就是醒不过来。
这是传说中的梦魇吗?
楚君殇和沈云溪对望了一眼,也顾不上去想那洞里到底有什么,能让人如此。
沈云溪也餵了静妃鲜血,把她救醒了,静妃看了一下四周。知道这是出了那片森林了,也知道是沈云溪救了她,「多谢。」
沈云溪又拿了一个干净的瓶子接了半瓶血。
「静妃,那森林里情况复杂,在有太多不可知的情况下,我们只能先救你出来。你的那些弟兄,在那个洞里,虽说在梦魇中,但是那些野兽动物并不敢进去,所以他们暂时是安全的。他们这样睡着,不吃不喝,可以维持七天的生命。」
沈云溪说着将那半瓶血递给静妃,「这里面是我的鲜血,可以解梦魇的毒。但前提是你要先把他们从那里面弄出来。」
沈云溪不是什么烂好人,她不会傻乎乎的再进去把那些人再扛出来,能把静妃救出来,也是看在静妃没有对谢萱她们下杀手的份上,也算是还了南疆太子,也就是南疆新陛下的一个人情罢了。
至于那里面的那些人,是否要救,全看静妃自己的,反正解毒的血,她也已经给她了。
这个木屋应该是猎人们打猎时住的,楚君殇找了一些干净的布,给沈云溪把伤口包扎好,黑眸中尽是疼惜,她这手腕,为了给他解风火毒,不知划开过多少次。虽然有千离给的祛疤膏,现在已经看不出来伤痕。但那些伤口却是长在了他的心口上,一道一道的,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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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君殇又在木屋里找了一些吃的,一人吃了一点,略微休整了一下,就带着沈云溪和九皇子离开了。
至于静妃,她要不要回去救他的那些兄弟,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他们管不着,也不想管。
经过这一次,在大夏的南疆细作,至少损失一大半,剩下的那些,也都被沐南珣给盯上了。短时间内,京都的南疆细作是难以成气候了。
第145章 看来想拜郡主为师的人,可不少啊
楚君殇把沈云溪和九皇子送到围猎营地附近,便离开了。
沈云溪带着九皇子回营地,她对九皇子说:「九皇子,回去之后,关于开阳王救我们的事,还请九皇子保密。」
九皇子年纪小,但是他聪明,关于开阳王通敌叛国之事,他本来就不信,一个在边境浴血奋战的人,怎么会通敌叛国?
「郡主姑姑,请放心,救我回来的,只有郡主姑姑一人,对母妃,我也这样说。」
沈云溪点了点头,「多谢九皇子。」
「郡主姑姑冒险救我回来,应该是我多谢郡主姑姑救命之恩才是。」九皇子说完便向郡主行了一个大礼。
「九皇子不必如此。」
沈云溪要阻止他行礼,九皇子拉着她说;「救命之恩,郡主姑姑理应受我一拜。」
九皇子小小的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严肃神情,沈云溪便停止了阻止的动作,站在那里受了他这一拜。
九皇子刚行完礼起身,就听见远处有人喊道:「找到了,找到了,大人,九皇子和郡主在这里。」
是禁卫军的人。
听到声音,沈云溪和九皇子对望了一眼,他们心里都清楚,此次回去,九皇子的地位和处境,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禁卫军的人,带着沈云溪和九皇子回营地,一路上都高喊着:「九皇子回来了,郡主回来了。」
禁卫军的人,是亲眼看见九皇子为了给皇上换解药,自愿跟静妃走的,也亲眼见过沈云溪那出神入化般的武功,现在禁卫军内部,对沈云溪无比崇拜。
他们甚至都没想过,沈云溪会救不回九皇子,他们打赌的只是时间问题。
就这么一日时间,就连竹园七飒在禁卫军那里的待遇都不一样了,那群平时眼睛长在脑门上的禁卫军,这一日围着谢萱她们七个,问东问西,嘘寒问暖的!
弄得梁策都吃醋了!
李贵人听到九皇子回来了,顾不得皇上就在跟前,礼仪形象全无,急匆匆地跑了出去,一把抱住九皇子。
「钰儿,钰儿,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李贵人一边说着,一边上下左右把九皇子浑身上下检查了一个遍,恨不得把他衣服扒开检查一番。
九皇子一下跪在地上,「儿子不孝,让母妃担心了。」
李贵人也跪在地上抱着九皇子又哭又笑地说道:「没事就好,回来就好。」
皇上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们母子两个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的样子,哪里有什么礼仪可言?
也许皇上是真老了,也许是李贵人母子之间的这种真诚的,没有掺杂其他任何东西在里面的亲情,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最渴望的。
在皇家,最难得的便是纯粹的真情!
不管亲情,还是爱情,甚至友情,这般纯粹的,他都没见过,更没有拥有过。
皇上正在动容时,德妃精心打扮着,由丫鬟簇拥着出来。
德妃作为后宫之首,自认为她有监管后妃之责,「李贵人,你这般成何体统?还不赶紧起来!」
李贵人闻言,拉着九皇子唯唯诺诺地站了起来。
「臣妾失仪了,请皇上和娘娘责罚!」
德妃:「罚肯定是……」
德妃话还没说完,皇上打断她说道:「生死离别在前,还谈什么失仪?」
皇上说着走到九皇子跟前,拍了拍九皇子的肩膀,「传朕口谕,九皇子救驾有功,即日起册封为亲王,封号宁。李贵人教子有方,即刻起晋升为妃,封号容!」
德妃当场愣住,就这么一会儿时间,那个蓬头垢面的李贵人怎么就一跃成妃了?
一个从来不得皇上喜欢的儿子,怎么就成王爷了?
有没有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何事?
震惊的不止德妃一人,在场所有人都觉得意外,除了沈云溪。
沈云溪行礼喊道:「恭喜宁王殿下,恭喜容妃娘娘!」
沈云溪这一喊,其余人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齐齐喊道:「恭喜宁王殿下,恭喜容妃娘娘!」
李贵人也没反应过来,九皇子悄悄地拉了拉李贵人衣袖,跪地磕头谢恩。
「谢父皇隆恩!」「谢皇上隆恩!」
原本计划好的十日围猎,因为静妃闹的这一出,三日就起程回去了。
一回去,皇上就把太子给骂了一顿,「南疆细作这么频繁的活动,你在京都就没一点发现吗?还是说,你发现了,却故意不报?」
太子也是冤枉得紧,却也只有跪地磕头认错的份,虽然他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容妃一回宫,后宫那些嫔妃就挤满了她的宫殿,都很好奇,容妃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直接跨过了嫔位,直升妃位。
容妃先开始还应付一下,两日后,便称病不出,也不待客了。
皇上听说容妃病了,下朝后,就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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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妃却说道:「皇上,你怎么来了?臣妾没事,那是我骗她们的,她们总来问臣妾,臣妾嫌烦了,所以就称病了。」
这么多年,后宫中假借生病争宠的事情,比比皆是。
像容妃这样,直接说是装病的,他还头一次见。
「哈哈,爱妃,你可真够实诚的。不管真的,假的,朕今儿晚上就住你这了。」
静妃给的那解药是真的,这两日,皇上身体逐渐恢復了,容妃久不承宠,有些娇羞,更加刺激到了他。
这一晚,让皇上找到了年轻时初尝禁果的滋味!
第二日,各种滋养补品,流水一样送进了容妃宫里。
宁王如今也得皇上重视,皇上跟容妃商量,想为宁王找一个师傅,容妃便跟皇上提议,「皇上,既说到这个,臣妾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皇上酌情考虑一下。」
「爱妃,但说无妨。」
「围猎回来之后,钰儿说过几次,郡主功夫很厉害,想跟郡主学功夫。」
皇上一拍大腿,「爱妃说起这个,朕倒是差点忘记了,别说钰儿想跟沈丫头学功夫了,就是禁卫军那帮小伙子们,这几日也都吵吵着,要请沈丫头去禁卫军教他们两手,卫锟都快被烦死了。」
容妃笑道:「看来想拜郡主为师的人,可不少啊。」
「再多,也得咱们皇儿先排前面。」
「这么说,皇上答应了?」
「武功方面,就让沈丫头先教着,毕竟她也在军中也歷练了那么多年。但是文采方面,还是得给钰儿另寻一个师傅,沈丫头小时候,她姑姑和她爹倒是没少教她。只不过这些年,文章方面落下了许多。」
「一切但凭皇上做主!」
第146章 幸亏你不是皇上
过了两日,容妃请沈云溪进宫,沈云溪一进殿,容妃便起身向沈云溪行了一个大礼。
「娘娘,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郡主救了宁王,我还一直未来得及向郡主致谢!」
「娘娘严重了。」
容妃又说了一会儿感激的话,便把宁王想拜他为师的想法跟沈云溪说了。
沈云溪问道:「娘娘可跟皇上说过了?」
「说过了,皇上也同意。」
「既然皇上和娘娘都同意的话,我有个条件,还请娘娘说与皇上听。」
「郡主请讲。」
「如果宁王拜我为师,我要怎么教,在哪里教,什么时候教,都由我说了算,皇上和娘娘不得干预。」
容妃说道:「那是自然,这个我会跟皇上说的,既然郡主也同意,那我就让人看看,选一个黄道吉日,行拜师礼,郡主以为如何?」
「这个不急,娘娘还是把我刚才的条件,问过皇上之后,再做决定吧。」
「也好,也好。」
沈云溪寻了个没人的时候,提醒了一下容妃,「娘娘,切莫被眼前景象迷了眼,眼下你与宁王的情况,可是要比你们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危险。」
「多谢郡主,我会小心的,也会嘱咐钰儿的。」
容妃留沈云溪在宫里用了晚饭,才出宫回竹园。
今夜下着小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夏日的烦躁早已不见踪迹,夜里秋风瑟瑟,街上已没了行人,沈云溪的马车独自在街上走着,倒是显出几分孤寂来。
马车行到竹园时,雨势逐渐大了起来,门房见沈云溪的马车回来,赶紧撑了伞候着。
许是下了雨,有一些滑,沈云溪下马车时,脚底滑了一下,撑伞的人赶紧伸手扶着,「郡主小心!」
好熟悉的声音!是楚君殇!「爷,怎么是你?」
「郡主小心脚下,先回去再说。」
红椒姑姑听着声音迎了出来,见撑伞的人是楚君殇,又退了回去。
沈云溪先回到房间,楚君殇收了伞放在廊下,才进去。
楚君殇进门就说道:「这天已入秋,怎么还穿得那么单薄?」
沈云溪扑进他怀里,「今日进宫时,天气还晴着呢,谁知晚上竟下起了雨。爷,你这几日去哪里了?你这神出鬼没架势,都快赶上千离师兄了。」
楚君殇抱紧怀里的人,下巴在她头顶轻轻趁了趁,「这两日我也在京都,只是没现身。」
「对了,那日都还没来得及问你呢,黑麒麟的事安排好了吗?皇上会不会发现?」
「放心,都安排好了,南疆细作在他眼皮子底下频繁活动,他都发现不了,更何况黑麒麟。」
沈云溪抬头说道:「对了,爷,你说到这个,倒是给我提了一个醒,皇上身边的那个高人那么厉害,有好几次,咱们两个都差点吃了亏,怎么南疆细作这次那么大的动静,那高人没有跟皇上提起过呢?」
楚君殇放开沈云溪,眼眸沉着,「我现在有种预感,这个所谓的高人,恐怕并不是我们一开始想的那样的。」
「爷,我有些没明白。」
「你仔细想想,这个高人做得最大最成功的事,就是帮助皇上从我手上夺走了征北大营和黑麒麟。可是如今这两个又回到了我手上,只不过那时候在明处,现在只能在暗中。但是有一点很奇怪,我此番不论是去征北大营,还是去南边找黑麒麟,都没有遇到什么阻碍,按常理,那高人应该会让皇上防着我才是。」
沈云溪顺着楚君殇的话说道:「其实当时知道征北大营和黑麒麟被调离的时候,我就有点纳闷,想不通,皇上此举岂不是给你行事带来了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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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这也是我不解之处,处心积虑从我手上拿过去,又不紧握在自己手中。」
「你通敌叛国的罪名已天下皆知,兴许皇上以为,征北大军和黑麒麟已不会再听从你的号令。」
「也许是吧,不过,你仍然还格外小心一些。」
「嗯,我会的,对了,今日容妃叫我进宫,是说想让宁王拜我为师,宁王和容妃有如此想法,倒是不奇怪,我只是奇怪,皇上为什么会同意?他不是一直都疑心我吗?」
楚君殇自顾自地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沈云溪,一杯自己喝了。
「这倒是咱们这个皇上的风格,他怀疑你,也想用你,让宁王拜你为师,你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而且,你以为他此次册封宁王和容妃,当真只是因为宁王救驾有功吗?」
「难道不是吗?」
楚君殇笑道:「看来你对咱们这位皇上还是不太了解,宁王救驾固然是原因之一,而且也很重要,至少在当时那一刻,他是真的很感激这个儿子。但是事后冷静之后,他还是会权衡。如今朝堂上,太子一家独大,这并不是皇上想要看见的。于是他就顺着宁王救驾一事,把宁王推出来,想着能与太子斗上一斗。」
沈云溪闻言,有些气愤,原以为皇上是良心发现,原来不是,是她想得太少了。
活该他孤家一人。
「当初的辰王都无法跟太子斗,宁王一个半大的孩子,如何是太子的对手?皇上真是一点都不顾及别人,哪怕这个别人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所以,他才同意宁王拜你为师啊。」
「呵……他可太瞧得起我,虽说沈家已平反,但我却是实实在在的光杆司令一个,如何与太子去斗。」
「皇上也没有指望宁王能斗过太子,只是拿他给太子练手呢。在皇上眼里,你和宁王一样,都是一颗随时可以被放弃的棋子而已。」
沈云溪杏眸怒睁,「他这样对我,也就算了,怎么也如此对宁王?宁王可是他亲儿子,而且这亲儿子还刚刚把他救了。」
「好了,好了,别为他生气了,不值得。」
沈云溪说道:「我只是为宁王不值得。」
「无妨,我们把皇上认为的不可能变为可能,就值得了。」
沈云溪往他怀里钻了钻,「幸亏,幸亏你不是皇上。」
楚君殇在她头顶吻了吻,「那张龙椅,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真想这一切早点结束!」
「快了!时辰不早了,你先去休息。」
「你又要走了吗?」
「我等你睡着,我再走。」
「这次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不走远,几日就回来了。快睡吧。」
楚君殇把她抱到床上,哄她睡着了,才离开了竹园。
第147章 豪赌中的一场生死局!
宁王要拜沈云溪为师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京都。
谢萱最开心了,「哈哈,以后宁王见了我,也得叫我一声师姐!」
梁策宠溺地看着她说道:「看把你给高兴的。」
「那是当然。」
梁策和谢萱的事,双方都已过了明路了,就等着到了年纪,就给他们办喜事。
谢老夫人也跟梁家说了,他们家现在这个情况。虽说不会让谢萱招婿,但是在谢萱弟弟谢苗成人之前。哪怕是成亲后,谢萱也要多照应谢家的。
对此,梁家倒没有意见,他们家儿子多,只怕是说让梁策入赘,估计梁家都会答应。
沈云溪到谢府的时候,梁策刚好在谢府,谢萱见沈云溪来了,忙着迎了上去,「师父,你怎么来了?」
「今日天气好,想着逛一逛,走着走着就到了你家门口,就进来了。否则让你知道,我都到你家门口,又没进来,那你还不念叨死我啊?」
「会,肯定会,至少让你耳朵起茧子。」
两人名为师徒,实际上更像姐妹。
「行了,你忙你的去吧,我去看看谢老夫人,有一阵子没见她老人家了,她身体还好吧?」
「走吧,我带你过去,她老人家前日里还念叨你来着。」
「不用了,阿萱,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谢萱瞬间也懂了,沈云溪哪里是顺道过来的,八成是找祖母有事,才特地过来,只是她想了想,师父应该也没什么事需要找祖母的啊,还得瞒着她。
梁策见她神情,说道:「行了,你这小脑瓜,就别琢磨郡主了,再给你个多长个脑袋,你也琢磨不透她。不让你听,自然有她的理由,回头要是事成了,祖母和郡主自然会跟你说,否则,告诉你也没用.」
「嗯,你说的也是,那我们走吧。」
「唉,不对啊,梁策你这是拐着弯说我笨是吧?」
梁策转身笑道:「没事,我又不嫌弃你。」
「呵,梁策,你皮痒了是吧?」
谢萱追着梁策,扬起手中的扫帚,装腔作势,最终也没落到梁策身上。
沈云溪见到谢老夫人,寒暄了一阵,便说出了今日来意,「谢老夫人,我这有一事,需要提前徵求您的意见和想法,阿萱那里,我还不曾与她提过。」
谢老夫人精神头很好,「郡主,请说。」
「不知谢老夫人可知道宁王?」
「自然知道,这几日听的最多的就是宁王和容妃的事了,坊间各种故事版本可多了。」
第176页
沈云溪笑道:「皇上近日在为宁王选先生,想必您也听说了,我这里有个想法,让阿萱弟弟进宫为宁王伴读,不知您老意下如何?」
电光火石间,谢老夫人脑子里转了好几圈。
沈云溪的意思,谢老夫人明白,谢家如果要重振威风,只能靠阿萱姐弟两。但是阿萱身为女子,有许多事,还是有很多局限性。
如果让谢苗成为宁王伴读,相当于就是把谢家和宁王绑在了一起。这样一来,风险极大,如果宁王不曾与太子夺嫡,兴许还没有太大风险,可是一旦宁王搅和进了夺嫡中,而且还输了,那就很有可能是灭门之祸。
同样,如果成功了,那就是从龙之功,至少可以让谢家荣耀几辈人。
谢老夫人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容我想两日,再让萱儿与郡主回话,可行?」
「自然没问题,那我就不打扰了,这事不急,老夫人什么时候想好,就让阿萱给我传个话便是。」
沈云溪准备离开时,谢老夫人又把沈云溪叫住,很严肃地问道:「老身,还有一问,还请郡主如实相告。」
沈云溪:「老夫人请说,云溪定当知无不言。」
「宁王如今这番际遇,与郡主可否有关?」
沈云溪杏眸望着谢老夫人,郑重地点了点头,「有关。」
「多谢郡主坦诚相告。」
事关谢府满门生死,沈云溪自然要坦诚相待。不过,以沈云溪对谢老夫人的了解,谢老夫人多半会同意让谢苗进宫为宁王伴读的。
谢老夫人如果只是想让子孙安稳度日,在谢家儿郎尽数战死后,便应该举家搬迁回老家。
更不会让谢萱拜她为师,毕竟那时候沈家还是乱臣贼子,她这个沈家孤女也不过是开阳王府一个奴婢而已。
谢萱当时拜她为师,无异于一场豪赌!
而让谢苗进宫伴读宁王,更是这场豪赌中的一场生死局!
从谢府出来后,沈云溪才真是在街上闲逛了起来,入秋之后,天气凉爽了不少。沈云溪突然想起去年春天,带着虎子他们去城郊放风筝的事,不禁嘆了口气,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
沈云溪漫无目的逛着,在一家首饰店门前,碰见刚从首饰店里出来的太子妃。
太子妃身侧跟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应该是太子新纳的侧妃柳氏。
沈云溪有一段时间没见太子妃,太子妃面色苍白,气血亏虚的厉害,哪怕精心装扮,也不能遮掩病容。
特别是跟站在她身旁,年轻活力的柳侧妃相比,更显得她憔悴不堪!
既碰见了,总不能当没看见,沈云溪走上前,向太子妃行礼,「见过太子妃。」
太子妃颔首道:「郡主不必多礼。」
沈云溪本不打算与太子妃多说什么,正想说告辞,一旁的柳侧妃却说道:「郡主也是来买首饰的吗?这家首饰样式很好看,你要是看上什么,报太子府的名号,老闆可以打折呢。」
沈云溪笑道:「多谢柳侧妃。」
「不过,这家店的首饰可不便宜,郡主若是……」
柳侧妃还没说完,太子妃就打断她的话,说道:「妹妹,你先去前面那家成衣铺子,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姐姐,我还没跟郡说完话呢。」
柳侧妃话音刚落,首饰店掌柜听见声音,迎了出来,「东家,您怎么来了?」
东家?
那掌柜是对着沈云溪叫的,这下柳侧妃不言语了,乖乖地跟丫鬟去了前面那家成衣铺子。
太子妃瞟了一眼柳侧妃的背影,心里嘆气,也不知父亲为何选了这么一个人过来,柳家虽说没有再像她这么出色的女儿,但也不至于从乡下接了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白痴过来。
太子妃收回眼神,对沈云溪说道:「不知郡主是否有空,聊上几句。」
太子妃先开了口,沈云溪自然不会拒绝,「掌柜的,去后院收拾间屋子出来,我与太子妃坐一坐。」
「好的,太子妃、东家,请大堂里稍作歇息,屋子马上收拾好。」
第148章 柳家想成为大夏第一世家
掌柜的把屋子收拾好,便退了出去,并吩咐人不要去后院。
「太子妃,请坐。」
沈云溪倒了一杯热茶推到太子妃面前,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了一口。
太子妃盯着沈云溪,缓缓坐下,「沈云溪,看到我如今这副模样,你很开心,是吧?」
「我不知太子妃这话是从何说起?」
沈云溪刚回京都时,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太子妃对她都还算友好,她也从不曾主动算计过太子妃,大多时候只是不想被太子妃算计而做出的反击而已。
太子妃也不回答沈云溪的问题,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你以为捧一个半大的宁王出来,就能与太子抗衡吗?想当初辰王深受皇上喜爱,还有贤妃和魏国公府做后盾,都没能撼动太子的地位。何况一个从毫无家世的容妃和一个没长大的宁王。」
沈云溪笑道;「是吗?太子妃如果真这么自信,又何必跟我在这里多费口舌呢?宁王能不能与太子抗衡,太子妃不妨回去问问柳太傅,兴许他能给你不一样的答案。」
两人都是聪明人,沈云溪这么一说,太子妃便知道她是何意,「郡主,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挑拨我父亲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即使我不在了,我们柳家还有许多女儿可以做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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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溪笑道:「太子妃如果早这么想,说不定后面就没后面这些事了,你的身体也不至于亏空成这样。」
那时候太子,以及太傅的意思在柳家,或者其他世家,再娶一个回太子府,为太子诞下孩子,抱给太子妃养。可是太子妃不同意,非要让太子娶沈云溪,这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你……咳,咳……」天气一入秋,太子妃的咳疾就犯了。
沈云溪替她重新倒了一杯茶,把先前那杯端走,「太子妃还是喝点热的吧。」
太子妃喝了一口热茶,嗓子舒服了一些,说道:「沈云溪,别说的你有多无辜,你我都清楚,你想要重振沈家。无论我是否算计你,你都会站在宁王那一头。因为一旦太子登基,那大夏第一世家,便是柳家了,沈家想再度崛起,那是再无可能。」
沈云溪眸子清亮,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太子妃倒是坦诚,柳家想成为大夏第一世家,你父亲,柳太傅更想成为大夏第一权臣。所以,你父亲才选了这么一个侧妃过来。如果换一个聪明一点的,当时候,即便柳家还是第一世家。但是这国丈可不会是柳太傅,第一权臣,也不一定会是柳太傅。所以……」
沈云溪故意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茶,「所以,太子妃你觉得,柳太傅愿意继续扶持太子上位,当一个随时都可能没有的国丈,还是愿意扶持一个年幼的皇上,当一个只手遮天的权臣。」
兴许刚才咳嗽得太过激烈,太子妃眼下胸口仍然起伏不定。
柳太傅的野心,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知道柳太傅会为了野心,做到哪一个程度?她的身体如果再能撑个十年,柳太傅肯定不会另有想法。可如今她这副身子,长则半年,短则三两月,太子妃心里其实很清楚,沈云溪说的很可能会成为事实。
话说到这里,沈云溪觉得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起身说道:「我还有事,就不陪太子妃了,太子妃你自便。」
沈云溪离开后,太子妃咳了好半晌,才慢慢平復下来。
太子妃从首饰店离开后,没有回太子府,而是回了柳家。
柳太傅刚要准备出门,被太子妃拦了下来,「父亲,你可否告诉女儿,你是不是真的要放弃太子?」
柳太傅本不想跟太子妃说这些,毕竟他这个女儿已经没多少日子了,可他也清楚,太子妃既然有此一问,那必定是有了一些证据。否则她不会这般莽撞地就跑回来兴师问罪。
「元娘,你听爹说,为了柳家能成为第一世家,为父已经布局了多年,眼看就要成功了,可你这身体实在是太差,你又不肯听大夫的话,少思虑。我不能让柳家多年的心血,跟着你一起埋葬。」
太子妃眼眸中尽是失望,「父亲,沈云溪还真是了解你。」
「不是她了解我,而是她的目的与我是一样的。不过在这一点上,为父还是挺佩服她的,不愧是沈寅和沈天雪教出来的。那时候我以为她会选择辰王,没想到,她一开始就是奔着宁王去的。太子和辰王都已成年,都已经有自己的势力,很难完全掌控。」
「而宁王就不同了,宁王年纪小,而且容妃又是宫女出身。一旦宁王登基,一切都得仰仗沈云溪。到时候沈家重回巅峰,那还不是新皇一句话的事。」
柳太傅越说越激动,居然还佩服起了沈云溪。
太子妃:「父亲,你不能这样做,你不能背叛太子。」
柳太傅闻言,神情突然严肃了下来,「背叛?要说背叛,也是太子先背叛的你,先背叛的柳家。老夫殚精竭虑为他筹谋,结果他却这样对你,我咽不下这口气。」
「咳……咳……父亲,在宁王和容妃那里,沈云溪已经捷足先登了。即使你再对他们好,他们也不一定领你的情,你小心最后是为他人做嫁衣。」
柳太傅说道:「元娘,你放心,沈云溪想跟我斗,她还嫩了点,当初她爹沈寅都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她一个小丫头片子。」
柳太傅如此胸有成竹的样子,太子妃知道他主意已定,她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便自己回了太子府。
她也不敢直接跟太子说他父亲已经背叛了太子,可她也不能不提醒太子。
思来想去,太子妃让人炖了汤,夜里太子回来时,太子妃提着汤去了太子书房找他。
「殿下,臣妾炖了汤,你尝一尝。」
太子和太子妃毕竟是真心喜欢过的。自从太子知道太子妃没几日可活之后,他对她便好了许多,「你怎么来了?夜里风凉,让他们送过来便是。」
太子妃笑道:「我没事,躺久了,也想起来走一走。」
太子妃一边说着一边给太子盛了一碗汤递给他,「殿下,臣妾要是走了,你可以千万要照顾好自己,谁都不要相信。就连我父亲那里,你也不用搭理他们。」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臣妾的身体如何?臣妾自己心里有数,就想着趁还有时日,把能交代的,都跟大家说一下。殿下,你可千万一定要记住,臣妾今日跟你说的,谁都不要相信,除了你自己。」
「好。」
太子虽然嘴上应着,但却没真正将太子妃的话放在心上。
第149章 有相好的人,果然都很矫情!
楚君殇这几日并未离京,而是跟沐南珣商议布局着南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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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南珣的父亲老沐王病重,现在这个消息被沐王府死死地捂着的,就连沐南珣,沐王爷都没告诉。
楚君殇是去南边处理黑麒麟事的时候,意外得知的。
沐南珣刚知道的时候,不管不顾地就要回去,「暮白,无论如何,我也要回去见老爷子一面。」
楚君殇黑眸暗沉,双手负于身后,「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你想想,沐王爷为什么没通知你,你有没有想过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沐南珣随手把手边的茶杯扔在了地上,大声吼道:「我不管,大不了,鱼死网破,宫里那位,成天的疑心这个,疑心那个,我家老爷子,一辈子本本分分替他守着南境,我刚满月,就被送来这京都为质,我娘为此哭得眼睛都快瞎了。」
「你父亲老开阳王,也死在他的猜忌心上。还有你,如果不是沈寅,怕是你也死了。」
楚君殇阴沉着脸,不发一言,沐南珣发泄了一通,稍微冷静了些,「暮白,你说我们是为什么?我们为什么要替这样一个人守着江山?」
楚君殇深邃的眼眸望着窗外,沉沉地说道:「我们守着的,从来不是他的江山。我们守着的是这江山中的万千百姓。当初沈寅为什么宁愿背上通敌叛国之罪,也要救下我与三十万征北大军?为的也不是宫里那人。」
沐南珣吼了一通后,心情也稍微平復了一些,只得在心中嘆一口气。
楚君殇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肩膀,「放心,我从南边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让千离去了南境,算着日子,这两日应该就到了。有千离在,沐王爷定会治沐王爷的。如果沐王爷真不行了,无论如何我也会想办法送你回去见他最后一面的。」
沐南珣一听玄医谷的人去了,心里踏实了几分,「嗯,谢了,暮白!」
「咱俩之间用得着这个谢字吗?」
两人相视一笑,只是这笑,怎么看都有些苦涩。
眼下南境的情况很不乐观,即使沐王爷此次能挺过来。毕竟年事已高,之前老南疆王,也无心与大夏为敌,因此两国边境相安无事了十几年。
现在的新南疆王,年轻气盛,能力也强,还是太子时,就已对大夏南境蠢蠢欲动。此时一旦沐王爷病重的消息传开,只怕南境的安宁就没有了。
这几日,楚君殇和沐南珣把私下里能调动的人手,都悄悄地集中到南边去了。
又忙了两日,总算安排妥当了,夜里,楚君殇去了竹园。
沈云溪见他眼下乌青,必是没休息好,「爷,你这几日都忙些什么呢?」
楚君殇这才把沐王爷病重的消息以及南边的一些事情,一併告诉了沈云溪。
沈云溪让红椒姑姑送了一些吃食过来,楚君殇这几日还真没怎么好好吃饭,大口大口地吃着,沈云溪给他盛了一碗汤,「爷,你慢点吃。」
楚君殇接过汤喝了一口,「这几日安排南边的事,还得顾着沐南珣那傢伙的情绪,真是有点累了。」
如果沐南珣听见的这话,肯定得吐槽楚君殇,这行军打仗,几日不吃不睡,也没见他说过一句累,这才哪到哪啊?就喊着累了,有相好的人,果然都很矫情!
沈云溪笑道:「一会儿吃了饭,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你们也别太担心,有千离师兄在,沐王爷肯定会没事的。不过……」沈云溪停顿了一会儿。
「不过什么?」
「爷,其实这事,还可以有另外一种处理办法?」
楚君殇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碗筷问道:「你有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沈云溪给楚君殇倒了一杯茶,说道:「既然皇上防着沐王府,防着沐南珣回南境,不如就趁这次沐王爷病了,让沐王爷上书朝廷,就说他病重,年纪又大了,请求回京都养病。」
楚君殇喝一口茶,对沈云溪说道:「继续说。」
「沐王爷回京都,沐南珣自然是要留在京都照顾沐王爷的。如此一来,皇上便不会猜忌沐王爷和沐南珣了。」
「可是如此一来,沐王军群龙无首,怕是要出乱子。」
「乱子肯定会出的,但是短时间之内不会。这么多年,沐王军中,皇上肯定有自己的人,沐王爷回京都养病,皇上自然会让自己的人接管沐王军,不过能不能服众,就要看那人的本事了。沐王军跟征北军还不一样,沐王军中大部分人都是祖父辈几代人都跟着沐王府这样打过来的,可不是那么好带领的。」
沈云溪喝了一杯茶,继续说道:「而且现在就把沐王军交到沐南珣手上,沐南珣也不一定能服众。但是如果军中出了乱子,沐南珣再出手一举给解决了,岂不是省去了许多麻烦?」
楚君殇换了个位置,一把把人拉进怀里,「行啊,我的小丫头真是长大了,你这法子不错,明日我就去找沐南珣,跟他商议。」
沈云溪:「爷跟世子爷哪里是想不到这些,只是不想拿沐王军冒险而已,我们现在说的轻巧。但是谁又知道到时候出的乱子是怎样的乱子,沐王军又会损失多少?」
「是的,这个办法,沐南珣那里没什么问题,主要是沐王爷,怕他老人家捨不得,不过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楚君殇从南边赶回来,又去围猎场救下沈云溪和宁王,紧接着又跟沐南珣布局南境的事,这样连轴转,他确实有些累了。洗了个热水澡,踏踏实实地睡了一个饱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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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竹园后院,还是有几个干活的人。自从楚君殇出事后,沈云溪就让红椒姑姑把人都调到前院去了,后院里就只有红椒姑姑一人,为的就是不知道楚君殇什么时候会来。
第二日,沈云溪陪着楚君殇正吃着早饭,红浮差人过来找她,让她抽空去一趟仙乐阁。
沈云溪对楚君殇说:「爷,你与沐南珣约在哪里见面,刚好我去找红浮的时候,让红浮告诉他。」
「今日夜里,四海大酒楼。」
自从上次十公子帮沈云溪解决了那些杀手后,一些有心人,也发现了四海大酒楼与百鬼谷的关系,楚君殇现在戴着个面具出入四海酒楼,真真假假的,正好掩人耳目。
第150章 楚暮白,你是要呛死我吗?
沈云溪到仙乐阁的时候,红浮早已等得有些着急了。
「三姐,何事这么着急?」
红浮说道:「事倒是不急,只是我急,一刻都等不了了。」
「可是沧海殿遗珠公子来信了?」
「是的。」红浮一边把信递给沈云溪,一边说道:「六妹妹,你猜的果然不错,当初那个潜伏在北凉的细作,就是柳太傅的人。细作先是将北凉设伏的消息告诉了柳太傅,然后再告诉你爹。而且当年,你爹传信给那细作,是让他想办法烧毁粮草。但是那细作却是让人装扮成北凉士兵,截下了粮草,还故意把你爹给他的那封信曝光,如此一来便是坐实了你爹通敌叛国之罪!」
这里面果然有柳太傅的手笔,沈云溪快速读了信,把信还给红浮说道:「柳太傅当年的所作所为,想来皇上是知情的,皇上当年想要复制老开阳王之死,再次借北凉的手杀死楚君殇,再顺便把通敌叛国的罪名栽赃在老开阳王头上,可是事出变故,皇上也就顺势而为,灭了沈家。毕竟当年的沈家在朝堂的势力,也已经让皇上觉得威胁到他的皇权了。」
红浮狠狠地说道:「这两个祸害,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沈云溪杏眸闪烁,「三姐,是该让柳家偿还的时候了。」
红浮:「确实,想要取代沈家,他柳家还差得远呢。」
沈云溪推开窗户,桂花的香味扑鼻而来,她深唿吸了一口气,说道:「多年前的那场拙劣的计谋,我爹沈寅不是输给了柳太傅,而是输给了国家大义。他柳家不是喜欢玩计谋吗?这次咱们就陪他们好好玩一玩,让他看看,我沈家玩起谋略来,还有他柳家什么事?」
她这话像是对红浮说的,又像是对自己说的。
说完,二人又在房里商量了好一会儿,怎么对付柳家?
沈云溪走的时候,还差点忘记让红浮给沐南珣带话,人都到门口了,又折了回去。
夜里,楚君殇和沐南珣在四海大酒楼碰了面。如今四海大酒楼进进出出的都是达官贵人。可是谁也没想到,皇上重金悬赏的楚君殇,居然大摇大摆地在这四海酒楼喝酒。
楚君殇把沈云溪的建议,给沐南珣说了,沐南珣摇了摇头道:「肯定没戏,你还不知道我们家那老头子,死倔,他肯定捨不得拿沐王军做饵。」
楚君殇喝了一口酒,「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只有这样,才能将沐王军的损失降到最小。」
「暮白,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罢了,马上就是中秋了,我借着给家里送礼的机会,再给我爹写一封信去。」
楚君殇拍了拍沐南珣肩膀,「试试吧,我也让云溪给千离去一封信,让千离帮着劝一下沐王爷。」
「嗯,不过老爷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听劝的人,你跟沈云溪说,别让千离太过为难。」
楚君殇眼角抽抽,说道:「你就别替千离那傢伙操心了,他才不管你什么呢。当初我风火毒没解的时候,他可没少呲我。」
两人谈完了事,十公子提着几壶酒进来,一人扔了一壶,「尝尝,我们家大厨新研究的配方。」
沐南珣率先喝了一口,滋了一声,「十公子,你说你这手下都是些什么人才啊,杀人一流,做菜一流,连这酿酒也是一流的。」
十公子也喝了一口说道:「哈哈哈,世子真乃本公子知己,本公子手下这些人啊,还真是多才多艺。」
沐南珣:「你说你好好的杀人生意不做,跑来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抢这餐饮生意,关键是,你说你做就做呗,还做得这么好,直接把行业标准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那是必须的,以前我孤家寡人一个,现在我有小师妹了,我总得为我小师妹考虑考虑不是,免得以后有人欺负她是个孤女,以后这四海大酒楼啊,我得给我小师妹做嫁妆。」
沐南珣拍了拍楚君殇后背,「听听,你这人还没娶回家呢,这娘家人就开始撑腰了,暮白啊,据我推测啊,你以后怕是要吃软饭了。」
楚君殇喝了一口酒,黑眸如同这漆黑的夜,深不见底,「我这牙口不好,吃软饭没什么不好的。」
沐南珣一口酒喷了出来,「楚暮白,你是要呛死我吗?」
这还是他认识的楚君殇吗?
这话他都说得出口,果然,有相好的人,就是不一样。
沈云溪刚好有事找十公子,想着今夜楚君殇也在,便也过来了,那鬼王小二自然是认识她的,直接将人领到了楚君殇他们的房间。
刚到门外,就听见沐南珣吼了这么一句,沈云溪推门而入,「世子这是要被谁呛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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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这人啊,真是不经念叨。
才说着呢,人就出现了。
十公子笑道:「世子说楚君殇要呛死他。」
沐南珣故意咳了好几声,笑着说道:「楚暮白这傢伙,说他牙口不好,要吃软饭。」
「吃软饭?」
沈云溪一时有点没明白什么意思。
十公子和沐南珣一脸坏笑,等着看楚君殇笑话。
结果楚君殇神情很严肃地说道:「对啊,本王养了你六年,如今轮到你养本王了。」
这下,被呛着的可不止沐南珣一人,十公子也是一口酒卡在嗓子眼,咽也不是,吞也不是。
楚君殇,你节操呢?简直碎了一地!
用最严肃的神情,说着最不像情话的情话,却又让人无从拒绝。
沈云溪终于明白,沐南珣为何如此大反应了?
「爷,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厚脸皮了?」
「沐南珣教我的。」
「喂,喂,楚暮白,本世子何时教你这些了?」
「不是你说的,想要有媳妇儿,就得脸皮厚。」
「你……你……」
沐南珣一脸无语,这正经人,一旦不正经起来啊,还不是对手。
十公子拍了拍沐南珣肩膀,说道:「沐世子啊,这酒啊,咱俩还是换个地儿喝吧,我真是怕被楚君殇给呛死,关键这被呛死,他好像也不用负责任,我手底下那帮鬼,想给我报仇,都找不到仇人。不行,不行,我堂堂百鬼谷谷主,要是这么个死法,那才真是冤啊。」
十公子说完就拉着沐南珣要走,沈云溪喊道:「十师兄,等等。」
千离对她叫十公子师兄这事耿耿于怀,沈云溪没辙,就叫了个十师兄。
十公子说道:「本公子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哎呀,多听听就习惯了,回头我多叫几声。」
「好吧,说吧,什么事?」
「再过两日不是我生辰吗?我想着在你这四海酒楼摆两桌。」
「这没问题啊,师兄保证给你弄得热热闹闹的。」
「多谢十师兄。」
十公子觉得还是有些别扭。
第151章 是谁说的,让我养他来着?
沈云溪生辰前一夜,楚君殇将人抱在怀里,语气有些怨气,「你的生辰宴,我又不能正大光明的出席了。」
沈云溪双手绕在他脖子上,踮起脚在他唇上落下一吻,「生辰宴有什么好去的,不管什么人,都要咧着嘴笑着应付,累得慌。」
楚君殇搂着她腰间的手紧了紧,「溪儿,我什么时候才能将你娶回家?」
沈云溪仰起头,如星辰般闪烁的眼眸透着狡黠,嘴角上扬,「是谁说的,让我养他来着?」
楚君殇骨节分明的手,颳了刮她鼻尖,黑眸中满是宠溺,「行,你养我,我嫁你也行啊,只要能正大光明地向全天下公告,你沈云溪,是我楚君殇的!」
「错,你是我的!」
「行,都行,我是你的,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楚君殇说着,一把把人打横抱着走向床榻。
情到浓处,沈云溪双手缠绕楚君殇,在他耳边矫喘着说道:「爷,爷,在我心中,早已将爷视为我的相公。」
楚君殇闻言,恨不得将人揉进他身体里,唿吸变得更加急促,声音嘶哑得紧,「总有一天,本王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
一夜放纵,隐约听到鸡鸣声时,沈云溪才累得沉沉睡过去。
楚君殇意犹未尽,满眼宠溺,在沈云溪嘴角落下轻轻一吻,起身穿好衣服,把早给沈云溪准备好的生辰礼物,放在她床榻旁。
那是他在南边高价购得的一块翡翠,找了当地最有名的玉器师傅,打磨出了一整套饰品。
一对翡翠手镯,一块翡翠玉佩,一根翡翠簪子,一对翡翠耳坠,还请了江南最有名的裁缝,为沈云溪做的一身云锦衣裙。
临离开之前,楚君殇还吩咐红椒,准备好热水,昨晚,他折腾得太狠了,这丫头没洗,就睡过去了。
楚君殇得去一趟北境,昨晚已跟沈云溪说过了,沐王爷已同意回京都。届时南境,势必要动盪一番,他必须去北边稳住北境,否则南北同时乱,大夏危矣。
沐王爷请求回京都养病的摺子,应该这两日就会到皇上手上。到时候皇上肯定也会派人去北凉,他得赶在皇上的人之前到。
这次,楚君殇把火狐一半的人留了下来,暗中保护沈云溪。
沈云溪一觉睡到晌午才起,红椒姑姑听着屋里动静,说道:「姑娘,耳房热水已备好,你先泡个热水澡,奴婢用炉子给你煨了粥,晚上少不得要饮酒,你喝点粥再过去四海酒楼。」
哪怕红椒姑姑在门外,沈云溪也觉得难为情,只觉脸颊发烫,躲在被窝里,对红椒姑姑说了句,「知道了,红椒姑姑,你先去忙吧!」
红椒姑姑一听,八成是害羞了,笑道:「哎,奴婢到厨房里,再拌两个小菜。」
沈云溪听着红椒姑姑离开的脚步声,才起身去耳房,浴桶里满满一桶水,红椒还在院里摘了些月季花的花瓣放在浴桶里。
沈云溪把自己沉入水中,回想起昨夜,仍然会觉得耳根子发热。
沈云溪泡了个热水澡起来,红椒姑姑已经把午膳摆在了房间里,沈云溪喝了一碗粥,就着几样时令小菜,吃了一块麦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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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饭,歇息了一会儿,红椒姑姑就帮着沈云溪更衣。
楚君殇给沈云溪做的这套衣裙,是鹅黄色的,与那套翡翠首饰颜色很是搭配,不过沈云溪觉得一整套都戴着,太扎眼了,而且也过繁琐,便只戴了耳坠和簪子。
沈云溪刚穿戴好,谢萱就过来了。
「哇,师父,你今天可漂亮。」
「行了,你就知道嘴贫,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直接过去四海吗?」
谢萱拿出一个檀木盒子,「祖母说她年纪大了,就不过来凑热闹了,让我把生辰礼物给你送过来。」
沈云溪接了盒子,递给红椒姑姑收起来。
「多谢老夫人了,回头得空了,亲自去拜谢她老人家。」
「祖母还让我跟你说,她同意谢苗进宫给宁王伴读。」
这倒是在沈云溪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她问道:「老夫人可有跟你说过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谢萱点了点头,「嗯,说了,祖母还跟谢苗也讲了,别看谢苗年纪小,祖母说很多时候,谢苗想问题比我看得明白。」
谢苗那孩子的确是早熟,想想也是,谢萱小时候,谢家儿郎还在,祖父,父兄都宠着她。而谢苗自记事起,就知道谢家只有他一个儿郎了,谢家的门楣要靠他来撑。
沈云溪替谢萱理了理头髮,「知道就行,走吧,今天还有好戏等着我呢。」
谢萱一听,瞬间来了兴致,「师父,什么好戏啊?」
沈云溪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哎呀,师父,你总是卖关子。」
今年沈云溪生辰宴,到场的人要比去年多很多,十公子也没有按沈云溪说得只准备两桌,而是把整个四海大酒楼清了场,还特意精心布置了一番。
沈云溪一到,十公子就迎了上去,「怎么样,师妹,师兄给整的够排面吧?」
「够,太够了,多谢十师兄。」
「我说,你能不能把那十字给去掉啊,本公子听着变扭得慌。」
「十师兄,听听就习惯了,你百鬼谷干的可是刀口上舔血的买卖。万一哪天受个伤什么的,不得求着千离师兄啊。到时候他看在我面子上,虽说不至于不救你。可是这救与救之间,还是有区别的。比如说,本来可以扎一针的,他给你来十针。再比如说……」
十公子听得眼角抽抽,「行了,打住,别比如了,十师兄就十师兄吧,来,这是十师兄送你的礼物。」
十公子拿出一把宝剑递给沈云溪说道:「这是你那个便宜师父,在我十岁生辰那年送我的。但是你知道,本公子不用剑,所以这把剑送你了。」
「多谢十师兄好意,不过这是师父留给你唯一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做个念想吧。」
「谁说的啊?她这一辈子,除了把我生下来以外,还真是没给过我什么东西,最好的就是临死之前,给我找了你这么个师妹。」
沈云溪闻言,接过那把剑,笑道:「行,这剑我收了,不过还请师兄帮我收着,哪天我要用的时候,再来找你那。」
十公子指了指沈云溪,又把剑收了回来,「你个鬼精灵,行,听你的。」
第152章 沈丫头,你与百鬼谷还有交情?
临近开宴时间,人们也陆陆续续地都来了,红浮也到了,谢萱带着竹园七飒,帮她张罗着客人,梁策也在一旁帮忙,沈云溪也不知道怎么就来了这么多人,她明明没有请那么多人。但是人来都来了,总不能把人赶出去吧。
「皇上驾到!」皇上怎么来了?
沈云溪也顾不得多想,赶忙出去接驾去了,「皇上,您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朕?」
「哪能啊?云溪只是受宠若惊,云溪小小一个生辰,怎么还惊动了皇上?」
容妃在一旁笑道:「皇上正在御花园里跟柳太傅商议事情,宁王前来请旨,说今日是郡主生辰。虽然还未行拜师礼,但他已经认定郡主为师父,师父的生辰宴,他作为徒弟,自然是要来的。」
「柳太傅就顺口提了一句,说郡主你的生辰宴包了整个四海大酒楼,皇上啊,总是听人说起这四海大酒楼。所以一听说,郡主的生辰宴包了整个酒楼,就说怎么的也要来尝尝这四海大酒楼,到底有多好吃。」
柳太傅在一旁说道:「郡主,还不请皇上进去坐?」
「皇上,请上座。」
皇上在首位坐下后,说道:「沈丫头,今儿你是寿星,坐到容妃旁边去。」
「多谢皇上。」
容妃说道:「皇上,不如就趁着今天这个好日子,让宁王把拜师礼一併拜了吧。」
柳太傅闻言,赶紧说道:「今儿本来是郡主的主角,皇上您这一来,已经有些喧宾夺主了。如果在让宁王行拜师礼,今天这场生日宴,怕是就要改名了。」
皇上说道:「哈哈哈,柳爱卿说得对,拜师礼还是按照原计划,在中秋节那日再行吧。」
沈云溪笑道:「一切但凭皇上做主,不过,云溪对柳太傅刚才说的,有些不贊同,皇上能来云溪的生辰宴,是云溪的荣幸,何来喧宾夺主这一说?这样的荣幸,一般人可是求都求不来的,皇上,您说是吧?」
「哈哈哈,沈丫头,你这张嘴啊,真是随了你姑姑了,厉害。」
「皇上谬赞了,我比姑姑可差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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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德妃看见了红浮,嘴角上扬,转头对皇上说道:「皇上,别光顾着说话,您这不发话,郡主这生辰宴也不敢说开始啊。」
「是,是,沈丫头,开始吧,来,我们先敬我们的小寿星一杯酒。」
「皇上,使不得,这第一杯应该敬您。」
「行了,今天就当朕是你皇上姑父,姑父替你姑姑为你祝生了。」
皇上如此说,沈云溪也不再强求,只说道:「云溪谢过皇上。」
第一杯酒喝完之后,大家自行随意发挥了,德妃又说道:「皇上,臣妾看见红浮姑娘也在此,上次在别院,红浮姑娘脚踝受伤了,我们没能一睹其曼妙的舞姿,不知今日咱们有没有这个眼福?」
德妃的声音不小,大家都听见了,看来德妃这是还没死心啊。
红浮款款走上前说道:「如果皇上和郡主不嫌弃,红浮愿为郡主舞一曲,以恭贺郡主生辰。」
红浮上来之前,对沈云溪点了点头,这是在跟她说,让她不要管这事。
沈云溪问道:「不知皇上,您意下如何?」
皇上看了眼身旁的容妃,问道:「爱妃,你觉得呢?你想看红浮跳舞吗?」
容妃笑道:「既然红浮姑娘愿意以舞姿恭贺郡主生辰,我们就沾一下郡主的光,欣赏一下红浮姑娘的舞姿吧。」
皇上说道:「那就请红浮跳一个吧。」
皇上如今独宠容妃,与静妃那时候比起来。不同的是,宠静妃,那是被逼的,而宠容妃,皇上是身心都乐意的。所以眼下对红浮,皇上不感兴趣。最关键的是,皇上也不是傻子,上一次德妃和太子妃唱的那一齣戏,明摆着就是要借他的手,对付红浮。
皇上如今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利用他,只有皇上利用别人的份,哪里轮得着别人利用他?
红浮一曲舞毕后,事情并没有像德妃想的那样的去发展。
柳太傅心里暗骂德妃傻,好在红浮这一小插曲并未打乱他的安排。
红浮一曲舞后,就是十公子安排的那些歌舞了,众人在歌舞声中,都依次前来敬沈云溪的酒。
正推杯换盏中,四海大酒楼门外,有人高喊着:「小的奉南疆新皇之命,给沈云溪郡主送生辰礼来。」
闻言,沐南珣眼角抽抽,幸亏楚君殇已离开京都,去北境了,否则,那醋罈子,还不给打翻了?
南疆太子追求沈云溪的事,容妃不知情,有些不理解,「怎么郡主生辰,南疆皇上也知道?」
皇上笑着跟容妃解释,「爱妃有所不知,这南疆新皇,还是南疆太子的时候,就跟朕求过,让朕把沈丫头赐给他,朕哪能同意啊?沈丫头,那可是咱们大夏的将军,哪能便宜那南疆那小子。不过朕听说,那小子回南疆之后,还隔三差五的给沈丫头送这送那的。」
容妃:「哦,原来如此,看来这南疆新皇,也是长情的人,都这么久了,还惦记着我们郡主呢。」
「哼,让他惦记着吧。」
一说到南疆,皇上突然就想起了静妃,心情一下就没那么好了。
这南疆人,可真是可恶!
沈云溪到门口说道:「多谢你们皇帝好意,不过,这些礼物,我不能收,也不会收,还请回去转告你们皇上,我与他各属一国,各为其主,还请你们皇上,日后莫要做这些无所谓的事了。」
「郡主请留步,我们皇上说了,如果你不收的话,就不让小的回去了。」
沈云溪厉声说道:「你爱回不回,跟本郡主无关。」
沈云溪说完后,就转身进了酒楼,在二楼的十公子一个眼神,魍、魉二鬼王便一身店小二打扮出去了。
再过了一会儿,门外那人和一车礼物,便都不见了。
沈云溪进来后,柳太傅笑着说道:「郡主交友还真是广呢,郡主与玄医谷、百鬼谷都有打交道,现在连南疆皇上也对郡主另眼相看。」
柳太傅说了一长串,皇上就听到三字,「百鬼谷?沈丫头,你与百鬼谷还有交情?」
第153章 柳太傅,你居心何为?
沈云溪闻言,嘴角上扬,来了,柳太傅想要宁王和容妃日后都得靠着他,就得先除掉她这个碍眼的。
未等沈云溪回答,柳太傅又说道:「皇上有所不知,这四海大酒楼的幕后老闆,便是百鬼谷谷主十公子。」
百鬼谷虽然只是江湖组织,但它的名号,皇上还是有所耳闻,脸色微沉,「沈丫头,怎么回事?柳太傅说的可是真的?」
沈云溪起身,不卑不亢地答道:「皇上,我与这四海大酒楼的老闆确实有些渊源。但是他是不是百鬼谷谷主,我并不知道。」
柳太傅说道:「郡主又何必狡辩,既是有渊源,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身份?」
沈云溪眼眸一弯,不紧不慢地说道:「柳太傅,你又是怎么肯定四海酒楼老闆就是百鬼谷谷主呢?众所周知,百鬼谷上至谷主,下至每一个小鬼,都是以面具示于人前,就是他们自己人,在外面摘下面具,也不见得能认出对方来,不知柳太傅这消息从何而来。」
柳太傅冷笑一声,「要让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前段时间郡主和那位红浮姑娘在四海酒楼外不远处,是不是遇刺了?救你们的人,正是百鬼谷的人,事后,有人看见他们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四海酒楼。」
沈云溪与红浮对望了一眼,这老狐狸终于露出马脚了,沈云溪浅笑道:「柳太傅,你是怎么知道我和红浮姑娘被人刺杀的事的?那些杀手,都被我杀了,只留了一个回去报信的。难不成那报信的,是去了太傅府与柳太傅报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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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太傅厉声道:「郡主,你休要血口喷人,老夫为何会知道?京都多了那么多杀手尸体,你以为官府都是吃闲饭的,不会去追查吗?只是苦于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才暂时未对四海酒楼下手。」
红浮冷笑一声:「原来柳太傅也知道没有确凿的证据啊,没有证据,你凭什么就如此笃定,四海酒楼老闆就是百鬼谷谷主?我还说那日刺杀我与郡主的人,就是柳太傅指示呢。」
柳太傅倒也没着急,「这是不是的,何不把四海酒楼老闆叫出来,问一问,想必当着皇上的面,他也不敢有所欺瞒。」
十公子本就没有刻意隐藏四海酒楼与百鬼谷之间的关系,为的就是方便戴了面具的楚君殇出入京都。京都但凡有些来头的,都知道四海酒楼幕后老闆就是百鬼谷。
只不过百鬼谷向来只是拿钱办事,没有人出钱买兇,他们也不会无缘无故去杀人。再者,大家也不愿意去得罪百鬼谷。所以也就没有挑明,皇上如果真想查,也瞒不住。
沈云溪笑道:「柳太傅所言,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柳太傅几个问题。」
柳太傅似胸有成竹,说道:「郡主请问。」
「一问,柳太傅可知道百鬼谷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自然知道,顶尖杀手组织。」
「二问,柳太傅可是肯定四海酒楼幕后老闆就是这个顶尖杀手组织?」
「自然是肯定,否则老夫也不敢在皇上面前胡乱说。」
「三问,既然柳太傅认定四海酒楼是百鬼谷的,是这顶尖杀手组织的,为何不阻止皇上前来?为何要将皇上置身于如此危险境地?万一这百鬼谷是受什么人收买,要于皇上不利呢?柳太傅,你居心何为?」
沈云溪这第三问一出口,柳太傅瞬间傻眼了,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我……老夫……」
皇上此时也回过味来,他之所以来这里。除了宁王想来跟沈云溪祝贺,也有这柳太傅的原因,好几日前,柳太傅就在他跟前说过四海酒楼的厨子不错,今日出宫,柳太傅也是顺着宁王的话,极力促成,并未曾有劝阻的行为。
眼见皇上脸色越来越阴沉,沈云溪又说道:「皇上,也许柳太傅也只是听谁说了那么一嘴,我相信柳太傅对皇上是忠诚的。」
柳太傅趴地一下跪在地上,「皇上明鑑,臣对皇上绝无二心,臣一心就想揭开事实真相,没有将皇上的安危放在首位,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毕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皇上也不可能仅凭沈云溪几句话,就降罪柳太傅,「爱卿平身,咱们俩都年纪大了,这脑子有时候是跟这些年轻人没法比啊,爱卿想不到也很正常。」
皇上越是这样说,说明他心里越是疑心,柳太傅也非常清楚这一点,不过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连皇上都疑心他了,他必须要把沈云溪拉下来,否则今天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于是柳太傅继续说道:「皇上,为了给大家一个宽心,还是让四海酒楼老闆出来,问一问才好。」
沈云溪笑道:「既如此,就请老闆来一下吧,为了防止我跟十公子有串供的可能,还请柳太傅去请一下十公子。」
过了没多大会,十公子手持纸扇到了大厅。
「草民见过皇上,不知皇上召见所谓何事?」
皇上还未开口,沈云溪轻飘飘地问道:「这位柳太傅柳大人,说你是百鬼谷的。」
十公子漫不经心地扇着扇子,「不错,这位大人眼神可真好,我办事的时候,都围成那样了,你都认得出来?」
「啊?真的是百鬼谷谷主啊。」
「没想到百鬼谷谷主,居然长得这么好看。」
……
禁卫军闻言,更是上前了几步,挡在皇上面前。
十公子笑道:「你们这是干什么?百鬼谷只是拿钱办事而已,百鬼谷与大家又无仇怨,你们要防的,不是我们百鬼谷,而是那些买兇的人。」
「再者说了,本公子这都带着手下弃暗投明,做起酒楼生意了,就是不想继续干这刀口舔血的生意了,怎么?皇上这是不给草民改过自新,过正常人日子的机会?」
皇上也很无奈,这柳太傅还真是会给他找事,这百鬼谷虽然杀人无数,可却都是收钱办事。即使被杀之人要寻仇,也是找那买家。
江湖与朝堂不一样,百鬼谷身在江湖,行的是江湖那一套规矩,江湖之争,朝堂向来不参与。所以即使知道他是百鬼谷谷主,皇上眼下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皇上挤出一丝苦笑,「百鬼谷愿意改邪归正,自然是好,不过,以后你约束好手下,切莫再做那些杀人的买卖了。」
「草民谢皇上隆恩。」
德妃突然说道:「这说了半天,好像还没说,郡主与百鬼谷谷主,到底有何渊源呢?」
第154章 一个玄医生谷不够,又来一个百鬼谷。
德妃如此一问,无非就是想让皇上更加疑心沈云溪。对此,沈云溪倒不在乎,皇上疑心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十公子笑道:「皇上,您还不知道啊?我是她师兄。」
又来一个师兄?
皇上说道:「朕只知道这丫头是玄医谷弟子,这百鬼谷跟玄医谷还有关系?」
沈云溪说道:「皇上,这事还得从去年去西域说起,去年我跟千离师兄去西域採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寒冰神功,这事,皇上您是知道的。这传给我寒冰神功的前辈,就是十公子的母亲,我既得了前辈的寒冰神功,也就唤前辈一声师父,所以十公子就成了我师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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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眼角抽抽,这丫头又跟百鬼谷攀扯上了,「哈哈哈,沈丫头,你这师兄缘还真是多啊。」
一个玄医生谷不够,又来一个百鬼谷。
皇上现在疑心是加重了,可是忌惮也更加重了,更不敢轻易动沈云溪路。
柳太傅在心里暗骂,德妃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沈云溪笑道:「当初沈家被奸人所害,虽说蒙皇上隆恩,冤屈得以洗清,但说到底,云溪如今也不过一个孤女而已,想来是老天也觉得我可怜,所以赏赐了几个师父,师兄给我。」
容妃说道:「也是郡主福泽深厚,亲缘不该绝。」
柳太傅是下定了决心要斩断沈云溪与九皇子之前的牵连,派杀手除掉她,这条路已然行不通。且不说沈云溪本身武功高强,这百鬼谷可是杀手中的杀手,有百鬼谷在,谁还能杀得了她?
暗地里行不通,只得从明面上来,借皇上的手。
柳太傅说道:「郡主此言恐有欺君之嫌?」
沈云溪眼眸微凛,「皇上,柳太傅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云溪可是承受不起。」
柳太傅与沈云溪不睦,皇上自然清楚,也很乐见其成。
容妃说道:「柳太傅,欺君可是重罪,柳太傅可不能胡乱言语。」
柳太傅说道:「皇上,娘娘,臣敢说自然是有确凿的证据。」
沈云溪冷哼一声,「柳太傅如此言之凿凿,如果到时候拿不出证据,或者说拿出的证据不足以定我的罪,云溪请求皇上严惩柳太傅。」
皇上:「那是自然,柳爱卿何出此言,拿出证据吧。」
柳太傅眼角瞥了一眼红浮,对皇上说道:「皇上,证据早已在这里。」
众人面面相觑,这里哪来的证据?
德妃说道:「柳太傅,这都什么时候来?你就别卖关子了,有证据就赶紧拿出来。」
柳太傅走到红浮身边,指着红浮说道:「证据就在这里。」
在场的人,除了沈云溪、红浮和柳太傅,其余人都云里雾里。
德妃真是受不了柳太傅这磨磨唧唧的样子,一个妓子算什么证据,「柳太傅,你赶紧说吧,别故弄玄虚了。」
红浮盈盈向前,笑道:「民女也想知道,我怎么就成了郡主欺君的证据了?」
皇上最受不了的就是柳太傅身上这股子文人的酸气,总是一副自己最聪明,胜券在握的样子。
皇上沉声说道:「柳爱卿,你还是赶紧说清楚吧,说不清楚,治不了沈丫头的罪,朕就要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皇上已然没了耐心,柳太傅也不再吊胃口,说道:「皇上,您仔细看看,这红浮姑娘与郡主是不是有一点像。」
德妃仔细打量了一下两人,「柳太傅这样一说,好像是有点像。」
柳太傅:「皇上,据臣所知,沈家并不是如郡主所说,只余她一人,这位红浮姑娘也是沈家人。」
柳太傅此话一出,犹如在湖中投入一颗石子,众人窃窃私语起来。
「好像还真有点像。」
「这么一说,我好像也觉得有些印象。」
……
德妃说道:「皇上,太傅如此一说,倒是让臣妾想起一件事来。当年为太子选太子妃时,皇后娘娘和沈丞相,是有意将沈家三房嫡女沈云浮嫁给太子为妃的,当年臣妾曾远远地见过这孩子一面,如今说来,倒还真是像。」
红浮媚眼弯弯,浅浅一笑,「德妃娘娘真是好记性,不错,我正是沈家三房嫡女沈云浮。」
众人一片唏嘘。「果真是她!」
「哎,想不到堂堂沈家女,居然沦落为青楼妓子。」
「唉,造化弄人啊。」
「难怪太子对她,原来还有这一段陈年往事。」
……
红浮毫不掩饰,大大方方的承认沈家女身份,让柳太傅有些意外。
容妃想把沈云溪摘出来,「当年沈家出事的时候,红浮姑娘与郡主年纪都还小。如今过去那么多年,容貌变化,认不出来也是人之常情。」
德妃眉眼具笑,「容妃妹妹先不要着急替郡主辩解,何不听听郡主怎么说?」
沈云溪上前说道:「多谢容妃娘娘,娘娘所言非虚,一开始我们姐妹确实没有认出来,不过后来认出来了。」
柳太傅老脸瞬间精神了起来,「郡主这是承认欺君之罪了?」
沈云溪杏眸微沉,「当着皇上的面,柳太傅休要胡言!」
「老夫怎么胡言了?郡主刚刚不也承认了,你与沈云溪已经相认,却不曾将此事上报皇上,而且刚还说,沈家只余你一人,这不是欺君,是什么?」
柳太傅说得慷慨激昂,义正言辞,众人几乎也认同了沈云溪欺君一事,连容妃都不知该如何替沈云溪辩解,只弱弱地说了句,「也许郡主有什么难言之隐。」
德妃冷笑一声,「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是欺君的理由?」
红浮是不是沈家女,对皇上而言,并不重要。但如果可以藉此给沈云溪安上一个欺君之罪,他是很乐意的。
即使一时半会儿要不了她的命,也能捏个把柄在手里,哪天真要了她命的时候,也能堵住朝野上下悠悠之口。
皇上沉声道:「沈丫头,看在你姑姑份上,朕给你一个自辩的机会。」
红浮略微收起了魅惑的神情,朱唇轻启,「这有什么辩解的?我曾经是沈家女,如今早已与沈家无瓜葛,我既已不是沈家女,郡主又该如何去与皇上上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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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怎么又来了个沧海殿?
柳太傅老眼冒精光,「身体髮肤受之父母,你身上流着的是沈家的血,岂是你说不是就不是的?」
红浮笑道:「照柳太傅如此说,当初那辰王被逐出皇室,也做不得数了?」
「辰王被逐出皇室,那是有圣旨,你可有圣旨?」
「圣旨,我是没有,不过,我有这个。」
红浮说着拿出一块令牌,令牌很简单,檀木制作的,上面刻着一个字「沧」。
皇上不认识此令牌,柳太傅也不认识,但在场的,有那见识广的。
「姑娘手上这块令牌,可是来自沧海殿?」
红浮嘴角上扬,浅浅一笑,「哟,不错啊,还是有那见过世面的,此令牌正是沧海殿令牌。」
沧海殿?
怎么又来了个沧海殿?
那可是个谜一样的存在。
它好像无处不在,又好像从来不曾存在。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但是在江湖中,就有三个门派组织,各国朝廷都很忌惮。
尤其是这沧海殿!
在世人眼中,玄医谷那是江湖正派,救人性命;百鬼谷就是那江湖邪派,专要人性命。
可这两者都有迹可循,且朝廷也不是完全拿他们没办法。
唯有这沧海殿,亦正亦邪,毫无章法可言。
沧海殿势力遍布天下,无论江湖,朝堂,都有它的影子。
关键是至今为止,好像没人完全弄清楚,沧海殿的势力到底有多大。
甚至百鬼谷,玄医谷,都有它的人,也未尝可知。
沈云溪说道:「皇上,不是我有意隐瞒,实在是红浮如今已经是沧海殿的人,起初我也不明白,认出红浮后,我就想着跟皇上求一个恩典,让红浮认祖归宗。」
「可红浮告诉我,当初那个沈云浮已死于七年前那场水难。如今只有沧海殿红浮,沧海殿有规定,一日入沧海,终其一生,都是沧海殿的人,哪怕是死,也只能是沧海殿的鬼。」
柳太傅老脸皱巴巴,「诡辩,即使你是沧海殿的人,也改变不了你身上流淌着沈家的血。」
沈云溪如星辰般的眸子弯弯的,犹如一轮明月,她嘴角微微一笑,「柳太傅所言甚是,所以沧海殿并未阻止红浮与我见面,只是……」
沈云溪停顿了一下,眼神在柳太傅老脸上瞟过,落在皇上阴沉着的脸上,「只是,不知柳太傅一定要把这事放在大庭广众之下来说,是想要皇上怎么做?」
沈云溪对着皇上浅浅行了礼,说道:「皇上,云溪之所以没有告诉你红浮沈家的身份,就是不想让你为难。以皇上对姑姑的感情,如果知道红浮沦落在风月场所,势必不会置之不理。」
「可是红浮已入沧海殿乃是事实,凡入沧海殿者,前尘往事随风而逝,不得再提,这是天下各国以及江湖中都默认的一件事。」
「如果我将红浮的事告诉皇上,皇上该如何做?继续装不知情,皇上心里肯定过意不去,为了红浮,与沧海殿摊牌?打破天下各国以及江湖默认的规矩?也不行,所以云溪才选择不告诉皇上,就是为了不让皇上陷入这两难境地。」
沈云溪看着皇上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继续说道:「不知柳太傅今日是存心与我过不去,还是成心陷皇上于不仁不义之地。在知道四海酒楼幕后老闆是百鬼谷,且不知道十公子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就撺掇着皇上前来。」
「现在更是逼着红浮亮出沧海殿身份,害得皇上现下身处两难之地。」
柳太傅咚的一声,跪在地上,「皇上,臣对皇上绝无二心,臣……臣也不知道红浮姑娘是沧海殿的人。」
沈云溪嗤笑一声,「不知道?没查清楚,就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这是一个当朝太傅该有的吗?如果朝廷百官都像你如此做派,皇上还要百官何用?」
「沈云溪,你……」
柳太傅气得牙根痒痒,却半句也说不出来,只得向皇上磕头请罪,「皇上臣无能,请皇上责罚。」
皇上一开始就知道柳太傅想借他打压沈云溪,他也本想顺水推舟,谁知道柳太傅竟这般无用,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沈云溪治得死死的。
如今太子还要用得着柳太傅,德妃自是不会坐视不理,德妃为柳太傅求情,「皇上,柳太傅在朝为官几十载,一直对皇上忠心耿耿,想来是年事已高,有时候无法考虑得太过周全,还请皇上从轻发落。」
皇上不反对柳太傅针对沈云溪,但他那么蠢,反被沈云溪将计就计,还把他这个皇上拉下水,如此蠢材,留着何用?
皇上阴沉着脸,厉声道:「德妃说的是,传朕旨意,柳太傅年事已高,即日起,不,即刻起,免去太傅一职,准其回乡养老。」
德妃尴尬的笑僵在脸上,免去太傅一职,那还怎么帮太子?这不是她想要的。
柳太傅老脸难看至极,德妃这个蠢货,不会求情就不要求,这哪是求情啊?这分明是帮皇上找好罢黜他的藉口!
皇上金口已开,圣旨已下,柳太傅纵然有通天本事,此时也无可奈何,只得磕头谢恩。
「臣谢皇上隆恩!」
好好的一场生日宴,草草结束了。
四海大酒楼主厨做的精緻菜餚,皇上也无心品尝,简单吃了两口,便匆匆回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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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展到如此,皇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柳太傅处心积虑,设下连环计,想置沈云溪于死地。
沈云溪将计就计,你柳太傅玩阴谋,她就跟你来个阳谋,事事摆在明面上。
沈云溪,沈云浮,不愧为沈家嫡女!
也正因如此,皇上更加觉得当初灭了沈家,是对的。
如今只不过两个孤女,略施小计,就将柳太傅那只老狐狸玩于股掌之中。
如果沈家还在,沈寅还在,沈家又会是怎样一番境地,他不敢想。
天下三大江湖门派,玄医谷,百鬼谷,沧海殿,如今都与沈云溪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幸亏沈家已无儿郎,否则皇上还真担心沈家会覆灭了他楚家江山。
只是眼下,有个棘手的问题,当初沈家通敌叛国的罪名,是怎样来的?他最清楚不过。
如果只是百鬼谷和玄医谷,也就罢了,沧海殿那可是无孔不入。如果沈云溪和红浮想要追查当年的事,有沧海殿在,迟早有一日事情便瞒不住,不行,他得想个办法。
第156章 太子曾对三姐姐一见钟情?
沈云溪生辰宴后第二日,京都突然流传起了一个传言。
说是太子府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太干净的东西,或者是说与什么冲撞了,近两年太子府就跟各种宴会犯沖。从那年的桃花宴开始,就没顺当过,每一次太子府宴会,都会发生这样或者那样的事。
这次沈云溪生辰宴,太子和太子妃倒是没参加,可是太子妃的亲爹,柳太傅直接被罢免了官职,听说太子妃知道后,又气得吐了血。
也真是邪乎了。
在这节骨眼上,柳太傅被罢免了官职,太子妃心中清楚,此事与沈云溪绝对脱不了关系。
太子妃顾不得才吐了血,拖着病体回了娘家,想问问柳太傅究竟发生了何事?
「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皇上怎么会突然罢免你太傅之位?如今九皇子越发得皇上喜爱,此时父亲又被罢免了太傅之职,太子之位岂不是岌岌可危?」
柳太傅心里正憋着火气,太子妃回来,没关心他一句,就想着他被罢免,会不会影响到太子?
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柳太傅冲着太子妃就是一通吼,「太子,太子,你成天就知道太子,你满心满眼都是太子,他呢?他可有为你考虑过?他现在满心满眼的可都是那个叫红浮的妓子,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你可知道那红浮是谁?她就是当年沈天雪和沈寅定下的太子妃,沈云浮!」
太子妃?沈云浮?怎么可能?
太子妃脑子嗡嗡响,柳元北听说太子妃回来了,急匆匆地赶过来,就听见柳太傅吼太子妃。
柳元北拉着太子妃出了书房,「元娘,父亲现在正在气头上,他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太子妃怔怔地看着柳元北,「兄长,父亲说的是不是真的?」
柳元北以为太子妃在乎的是柳太傅责骂她,「父亲现在正在气头上,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在意。」
太子妃眼含泪水,「红浮就是沈云浮,是不是真的?」
原来她问的是这个。
柳元北点了点头,「嗯,是的,沈云溪和红浮都承认了,不过红浮如今已入沧海殿,跟沈家再无关系……」
柳元北还在说着红浮与沈家的事,太子妃仿若没听见,转身便走了。
柳太傅还在书房砸着东西,柳元北见太子妃已离开,便先回书房去安抚柳太傅。
太子妃从柳府离开后,满脑子都是那句话,红浮就是沈云浮!
这么多年,她以为太子是爱她的,可是当沈云浮一出现,一切都没了。
回到太子府,太子妃急匆匆地往太子书房去,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去见太子又能如何?
问他是不是早就知道红浮就是沈云浮?
是不是早就知道当年那个让太子一见钟情的,并不是她,而是沈云浮?
丫鬟不知道太子妃为何突然又不去找太子,而是往府外走,「太子妃,天快黑了,还要出去吗?」
「去竹园。」
不直接去找红浮,是太子妃的最后的骄傲。
太子妃来找沈云溪,而且还是在这个时辰,沈云溪有些意外。
太子妃见到沈云溪,也顾不上寒暄,开口便问道:「太子是不是早就知道红浮就是沈云浮?」
沈云溪笑道:「太子妃何不亲自去问太子?」
太子妃脸色苍白,硬撑着一口气,说道:「沈云溪,你们姐妹俩想做什么?别以为没人知道。」
「哦,是吗?这么说来,太子妃知道我们姐妹想做什么?」
「你们回来,就是为了沈家报仇!当初是楚君殇带人抄了沈家,如今楚君殇成了那个通敌叛国之人。江南那场水难,有老栎王的手笔,所以老栎王死了。如今你又盯上了我父亲和太子府。」
沈云溪随手拉过身边的一张椅子坐下,双眸盯着太子妃说道:「诚如太子妃所言,楚君殇是抄我沈家之人,老栎王是江南水难的黑手,那你父亲和太子府又做了什么?让我们姐妹盯上呢?」
「咳……咳……你们不就是觉得当初是我抢了沈云浮太子妃的位置吗?是,我承认当初在宫中,让太子一见钟情的那个背影姑娘,是沈云浮。是,我承认,当初是我一时煳涂,冒充了沈云浮。可即使我不冒充沈云浮,沈家出事后,她也不可能嫁给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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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冒充过三姐姐?
太子曾对三姐姐一见钟情?
不止沈云溪惊讶,躲在前厅旁边的太子和红浮,也不可思议!
沈云溪杏眸有意无意的瞟过隔壁,不知道那间屋子里的两人,此时是什么感想?
沈云溪生辰宴后,红浮暂时住在了竹园,太子惦记着红浮,想找她问清楚,她跟那个沧海殿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脚太子妃去了柳家,太子就来了竹园找红浮,只是没想到,他前脚刚到竹园,后脚太子妃就来了。
沈云溪也不知道太子妃前来所谓何事,就让他俩暂且在躲在隔壁,听一听太子妃是干什么来了?
片刻后,沈云溪说道:「太子妃,自从滑胎之后,你身体就一直病着,千离师兄也曾经跟你说过,你这是心病。如果你心病不除,医术再高的神医,也治不好你。大家一直认为,你的心病是那未曾出事的孩子,原来我们都猜错了,恐怕这才是你心中真正的心病吧。」
太子妃藏在心底这么久的秘密,终于说了出来,她此刻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病仿佛一瞬间好了许多。
「不错,沈云溪,你说的不错,这就是我的心病,这么多年,这块心病一直压在我心里最深处。哪怕太子待我极好时,我心里都不曾真正安稳过,我始终觉得这一切都是我偷来的,是我偷了沈云浮的。」
太子妃越说越激动,「所以,我才想极力撮合你嫁给太子,一方面是我觉得,放眼整个京都,只有你沈云溪才有配得上太子;另一方面,我也是想要通过你弥补一下,想着在我死之前,总算把太子妃位置还给了你们沈家。」
「可是,我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沈云浮居然还活着。」
第157章 我们俩说不定会成为朋友
太子妃以为她会带着这个秘密进棺材,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对人说出这个秘密,更没想到她敞开心扉的这个人还是沈云溪。
沈云浮活着这一个消息,犹如一记响雷,炸在了太子妃本就岌岌可危的心坎里,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终于如洪水决堤,奔腾唿啸而出。
太子妃喊道:「她还活着,她还活着,我算什么?隔了这么多年,身份也变了,可是她一出现,太子仍然被她所吸引。她一出现,让我觉得这么多年,我自己活得就像一个笑话。」
沈云溪本不想与太子妃说太多,可一想到隔壁房里的两个人,特别是红浮。这事太突然,会不会影响到红浮的心境。
沈云溪想了想还是对太子妃说道:「太子妃,当年太子见到的只是我三姐姐的一个背影,两人话都不曾说过一句,何来的一见钟情。如果硬要说,顶多也只算得上,太子情窦初开时的一个念想而已。而这些年实实在在陪在太子身边的是你,太子爱的也是你这个陪在他身边,为他操持太子府,为他里外打点的活生生,实实在在的人。」
「如果你今日不说,没有任何人知道,太子曾经被一个素未蒙面的背影所吸引过,也许你现在回去问太子,他也未必想得起,多年前有那么一个背影。」
沈云溪略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太子妃,困扰你这么多年的,你认为的秘密,真的就只是你一个人的秘密而已。」
沈云溪的话,是说给太子妃听,更是说给隔壁房间里的两个人听的。
太子妃闻言,怔怔了半晌,「你的意思是,太子自始至终爱的就是我,而不是沈云浮,我也不是沈云浮的替身!」
沈云溪很肯定地说道:「那是自然的,爱一个人的眼光是藏不住的,太子和太子妃曾经是京都所有未嫁姑娘所羡慕的,私下里,大家都说。如果能得一个像太子那样爱太子妃的夫君,此生便圆满了。」
太子妃忽然松了一口气,一下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痴痴地说着:「太子是爱我的,原来太子爱的一直都是我!」
「哈哈哈。」
太子妃笑着笑着,眼眸中含满了泪,「沈云溪,如果不是立场不同,我们俩说不定会成为朋友。」
沈云溪不置可否,她可不会在明知道是沈家的覆灭有柳太傅的手笔后,还会将太子妃视为朋友。
今日这番话,也是说给红浮听的,她们与太子最终是会站在对立面的,她不想因为太子妃埋藏在心里多年的心病,也成为红浮的心病。
沈云溪没有说话,太子妃便知道沈云溪的意思了,她擦干了眼泪,扶着丫鬟的手,吃力地起身,「没想到,最终解开我心结的,居然是你。不管如何,我还是要多谢你,告辞。」
「太子妃慢走。」
沈云溪把太子妃送走,太子和红浮从隔壁屋里出来,太子看着红浮,「你……我……」
红浮没让太子把话说出来,「太子,我六妹妹的话,你刚才也听见了,那些只是太子妃的心病,是她的执念。太子不会被一个病人的执念所影响吧。」
太子看着红浮一脸严肃的神情,也终于明白,不管是红浮,还是沈云浮,此生都不会与他再有缘分。
太子心中苦笑一声,「红浮姑娘所言甚是,我们不应该被一个病人的执念所影响。」
沈云溪回来时,两人已经说完了,「太子,你还是先回太子府吧,太子妃回去肯定会找你。」
太子看了一眼红浮,红浮别开了眼神,太子的眼神扑了个空,折回来对沈云溪说道:「多谢郡主开导太子妃,本宫先回府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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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转身那一刻,心中酸楚,无人知。
没有人知道,当年,他看到的不仅仅是沈云浮的背影。
他从伺候的太监和宫女嘴里听说,他以后的太子妃乃是沈家三房嫡女,他就多次悄悄地跑出去看沈云浮。只不过那时候,沈云溪光芒太甚,鲜少有人注意到沈云浮,自然也就不会发现,他偷看沈云浮。
唯一被发现的那一次,就是被太子妃看到的那一次。
太子妃冒充沈云浮,太子早就知道。不过他知道太子妃是真心真意爱他,再加上沈家已蒙难,多说也无益,便也就将错就错了。
再次见到红浮时,他只是觉得像,毕竟在扬城,他亲自见到了那些尸骨。
后来知道红浮沈家身份时,他又惊又喜,独自感谢老天,不曾亏待于他。
太子妃满面开心地去找太子,太子身旁伺候的小厮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楚太子究竟去了何处?
太子妃是何等的聪明,她只是病了,不是傻了,沉声道:「我对府中下人一向宽厚,可并不代表我不会杀人。来人,他要是再不说出太子去了何处,就地斩杀。」
小厮一听,立马磕头说道:「太子妃饶命,我说我说,太子去了竹园找红浮姑娘。」
太子妃闻言,双眼圆睁,一把扯过小厮,「你说太子去哪里了?」
小厮被吓得不轻,一股脑的全说了,「竹园,太子去了竹园。太子妃你前脚刚出门回柳府,太子后脚就去了竹园。」
太子妃丢开小厮,转身目光空洞,太子去了竹园。
「呵、呵呵呵。呵呵呵。」
太子妃这样子,把丫鬟吓得不轻,「太子妃,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奴婢。」
她就疑惑,沈云溪为何时不时把眼神瞟向那面墙,原来她瞟的不是墙,而是墙那边的人。
太子妃目光空洞,回到房间,她把丫鬟打发了出去,「你去小厨房给我煮点粥,我累了,先睡会儿。」
丫鬟见她说要喝粥,赶紧去厨房亲自盯着煮粥去了。
沈云溪,沈云溪。你可真是狠啊!
她以为她藏得很好,却不知她最后一块遮羞布,早就被自己丢了。
她骄傲了一生,也卑微了一生。
罢了,骄傲也好,卑微也罢,让一切都随她长埋地底下吧。
她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太子,见到太子,她又该说些什么?
太子跟在太子妃身后回了太子府,从小厮那里得知太子妃知道他去了竹园,心道一声遭了。
急匆匆跑到太子妃屋外,刚好碰见端着粥的丫鬟。
「太子妃呢?」
「太子妃说累了,先休息会儿,让我去给她煮粥……」
不等丫鬟说完,太子抬起一脚,踹开了门。
入眼的便是,挂在一根白绫上的太子妃!
第158章 你连太子也毒害
太子妃的死讯,沈云溪是第二日知道的。
太子妃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不过她选择了这么自己了结,沈云溪并不意外。
昨日太子妃先回去,只要从下人嘴里知道了太子来了竹园,以她的聪明,自然不难猜出,太子有可能听到她的那一番肺腑之言。
知道太子听到她那番话,她跟太子就再无见面的可能。
沈云溪昨日催着太子回太子府,也存了一丝侥倖。万一太子走得快一些,兴许你救下太子妃。
造化弄人啊!
柳太傅如果知道他多年精心筹划的局,会让他的女儿受心病折磨这么久,最后还送了性命,还会如此做吗?
沈云溪心想答案是肯定的,在得知太子妃病重的时候,柳太傅心心念念筹谋的是如何扶持九皇子,而不是如何为太子妃治病?
太子妃的葬礼赶上了中秋节,宫中原本的中秋家宴取消了,九皇子拜沈云溪为师的拜师礼,也推迟了。
如果放开其他不谈,太子妃的确称得上是心智无双。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她的心病,也正是因为她心思太过深沉而致。但凡她笨一点点,或许结局就不一样了。
与已经死去的崔瑶琳和曹锦绣相比,太子妃还勉强算得上她的对手。
如果不是太子妃自己有这块心病在,沈云溪想要对付柳家,对付太子,恐怕还要更费一番周折。
太子妃的葬礼,沈云溪前去参加了,只是她没想到,此一去,差点送了命。
柳太傅虽然被罢免了官,太子妃的葬礼,他作为父亲,自然是要来的。
只是谁都没想到,他对权利的欲望已经迷了他的心窍,居然在太子妃的葬礼上,在太子府吃喝的水里下了剧毒。
太子妃还未下葬,太子府里又倒下了一片,包括太子、太子侧妃,沈云溪以及所有前来参加葬礼的宾客。
眼见着所有的人都倒下了,柳太傅站了出来,走到沈云溪身边,「哈哈哈,沈云溪,你武功高强又如何?还不是中毒了?」
沈云溪捂着胸口,看了一眼四周,有的身体没那么好的人,已经当场毙命。
太子口吐黑血,倒在了离她不远的地方。
「柳太傅,你疯了吗?你连太子也毒害。」
柳太傅:「哈哈哈,太子?元娘,你那么喜欢太子,为父这就送他下去陪你。」
太子一只手撑在地上,吃力地说道:「柳太傅,你狠本宫,本宫无怨言,可今天来的还有这么多无辜者,这里面还有一些你曾经的同僚,你怎么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连他们也一起毒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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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同僚,太子,说你仁厚,你还是真是天真,老夫被罢免的时候,你口中的这些同僚可没人站出来替老夫说话,甚至有的还偷着乐呢。」
有人指着柳太傅说道:「柳太傅,我们与你素日无怨,往日无雠,你为何要害我们?」
柳太傅站起身,踢了一下脚边已经奄奄一息的人,「怪只怪你们出门不看黄历,自认倒霉。」
「你……」
那人毒气攻心,一口黑血吐出,晕了过去。
沈云溪说道:「柳太傅,你处心积虑布局,费尽心思把沈家拉下政坛,不就是想取而代之吗?如今你毒害太子,毒害这么多大臣及其家属,你觉得你还能全身而退吗?」
柳太傅闻言,老眼一凛,「沈云溪,老夫还真是小看了你,你果真已经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不错,当年沈家通敌叛国,是老夫故意设计的。」
「沈寅那个傻子,明明他可以什么都不做,放任开阳王和三十万大军落入敌军埋伏圈。不管那场战是胜是败,你沈家依然还是那权势滔天的世家,可他偏偏不,非要自己作死,还带着整个沈家一起赴死,那能怪谁呢?老夫只不过在他的选择上,多做了那么一丢丢。如果他不选择多管闲事,老夫也无从下手。」
众人一听,原来柳太傅才是真的通敌叛国之人。
他们这些人,在柳太傅眼里,已经是死人。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的说出当年事情真相。
沈云溪眼眸清澈,嘴角的血迹已经干涸,「原来通敌叛国的是你,开阳王是不是也是被你冤枉的?」
柳太傅眼神有些浑浊,「哈哈,开阳王通敌?也就是你们这群傻子才会相信,你们去征北大营里问问,有谁会相信开阳王会通敌叛国?不过,老夫可没陷害他。以后老夫扶持九皇子上位,还要指望着开阳王为九皇子驻守边疆的。」
沈云溪冷哼一声,「你毒害太子,毒害郡主,毒害群臣,还想扶持九皇子上位,柳太傅,你真以为皇上会什么都不知道吗?」
柳太傅大笑道:「哈哈,你们以为皇上有多聪明吗?如果皇上真聪明,就不会让沈家被污衊,也不会让开阳王被污衊,他只知道忌惮,一味地打压。」
「今日你们这些人都得死。到时候老夫就跟皇上说,是你那三姐红浮嫉恨太子与太子妃,心生歹念,在水井里下的毒。」
「到时候,老夫不仅不会被责罚,皇上还会因老夫缉拿兇犯有功,让老夫官復原职。没了你们这些讨厌的人在九皇子面前蹦跶,九皇子与容妃只得依靠老夫。待皇上百年之后,九皇子即位,老夫就是辅政大臣。」
沈云溪的天生寒血,对毒性有一定的压制作用,她看了一眼其他人,情况都不太乐观。
怎么还不来?
她知道火狐一直都在暗处保护她,发现中毒之后,她就让隐在暗处的火狐去找沐南珣。
今日老沐王从南境到京都,沐南珣一早就去城外迎接,所以没来太子妃的葬礼。
千离师兄也跟随老沐王的车架一起回了京都,有千离师兄在,再加上她的寒血,解毒应该不难。只是时间拖得越久,这些人怕是就撑不住了。
柳太傅见沈云溪东张西望,笑道:「沈云溪,不要寄希望于有人来救你们,老夫已经让人关上了大门,对外宣称,太子太过思念太子妃,请了大师为太子妃做法,做法期间,不能有人进出,以免惊扰到太子妃的亡灵。」
沈云溪冷笑一声,「柳太傅,你真是枉为人父,太子妃活着的时候,沦落的时候,是你攀登权利顶峰的踏脚石。死了,你还有利用她,让她死也不得安宁。」
第159章 一夜之间,柳家被覆灭了
沈云溪的话,刺激到了柳太傅,他怒吼道:「你懂什么?元娘这叫死得其所。如果她在天有灵,也会同意老夫这样做的。老夫的元娘,最听话了,老夫这么多儿女中,只有元娘最聪明,最识大体。」
柳太傅说着眼中迸发出戾气,「都是你们,你们害死了老夫的元娘,特别是你,太子。自从嫁给了你,元娘就开始不那么听老夫的话了,就开始顶撞老夫,元娘,你那么爱太子,为夫这就送他来陪你。」
柳太傅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朝着太子就刺了过去。
「太子,小心!」
沈云溪大喊道,可她中了毒,身手速度没平时快,阻止的手慢了一步,眼看着柳太傅的匕首就要刺进太子的胸口,千钧一髮之际,沐南珣出现了,一脚蹬在柳太傅胸口,柳太傅被踢出几丈远。
柳太傅看清来人之后,撑着半边身子,说道:「是你?沐世子,你要救他?你别忘了,是他那皇上爹,一出生就将你抱进京都为质,害你娘哭瞎了双眼,害你们一家不得团聚。」
沈云溪见沐南珣到了,心里松了一口气,「怎么才来?」
沐南珣说道:「你可真有用,被这么个老匹夫搞成这样。」
沈云溪不想跟他斗嘴,千离跟在沐南珣后面进来,给沈云溪搭了一下脉,餵她吃了一颗药。
沈云溪说道:「千离师兄,快去看看他们。」
千离给了一瓶药给沐南珣,说道:「先把这药给每个人餵下一粒,中毒的人太多,他没有那么多解百毒的药,只给沈云溪和太子吃下来解百毒的药,其他人只能先给他们吃下延缓毒性发作的丹药,保住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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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太傅见沐南珣不理他,继续说道:「沐南珣,老夫知道你与楚君殇要好,你想想楚君殇现在的处境,再想想多年前覆灭的沈家。难道你还希望沐家也步他们的后尘?你与老夫联手,老夫保证,放你回去与你爹娘团聚。」
沈云溪服下解药,调息了片刻,便感觉好多了,她说道:「柳太傅,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吗?沐王爷也好,我爹也好,楚君殇也罢,他们所在乎的,所追求的,是你穷其一生也不会明白的。」
沈云溪话音刚落,禁卫军统领卫锟就带着人沖了进来。
沐南珣得了火狐的信,一边带着千离赶来太子府,一边让人进宫给皇上报信。
卫锟走到太子跟前,「太子殿下,你没事吧?」
太子服下丹药后,已经好了许多,不过他没有沈云溪那般深厚的内力,依然还是有些不适感,他略微有些吃力的起身,「柳太傅毒害孤,毒害郡主,毒害无辜大臣,还亲口承认,当年沈寅是被他设计冤枉的,甚至开阳王楚君殇也是被他冤枉,请卫大人将他打入天牢,待孤进宫禀明皇上后,再做定夺。切记,无皇上旨意,不能让他死了。」
卫锟有一瞬愣神,他从未见过太子如此有魄力,也是第一次听他自称孤。
「是。」
太子的变化,沈云溪也注意到了,也许从今日起,他真的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柳太傅被禁卫军带走后,他并未立即进宫,而是先拜託沈云溪和千离将中毒之人安顿好。然后他又重新找了人,按部就班地,将太子妃下葬了。
等一切都安置妥当之后,已经是两天后了,千离也已研制出解药,除去一些身体特别差的,没能等到千离他们赶来便死了的几个人,其他人都已痊癒。
太子让人给那几个死去的人家里,送去了足够多的银钱,以安顿那些人的家属。
又带了几个当时亲耳听柳太傅承认罪行的大臣,于事后第三日进了宫面圣。
几个大臣,绘声绘色,将柳太傅自己承认设计陷害沈家的事,以及开阳王的事,跟皇上讲了一遍。
皇上面上震怒,心里却是高兴的,沈家的事,他正发愁,怕被沈云溪姐妹俩查了出来,眼下正好,柳太傅自己承认了,他当然乐见其成。
而且当年,他事先确实没有设计沈寅,他只不过是没有阻止,还顺势而为的除掉了沈家,也算是弥补了一下没有除掉楚君殇的遗憾。
只是这柳太傅是怎么回事,沈家也就罢了,这楚君殇的事,跟他可是没半点关系,他怎么也都承认了?
实际上,柳太傅当时并没有说楚君殇是被他设计的,他只说了,楚君殇肯定是被冤枉的。
当时大家都中了毒,也没仔细去分辨他话中的意思,就只当沈家和楚君殇都是被柳太傅冤枉的。
皇上不想给楚君殇平反,可他也不敢再让人审讯一遍柳太傅,谁知道他会说什么?会不会把他给抖落了出来?
罢了,反正楚君殇现在毫无音讯,先让柳太傅把沈家这口锅背扎实再说,楚君殇的事,日后再做打算。
柳太傅也被直接在天牢里处死了,连菜市口都没让他去,就怕他还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一夜之间,柳家被覆灭了!
哪怕隔着几条街,沈云溪也听见了哀嚎声。
红浮站在她身边,说道:「六妹妹,这声音是不是很耳熟,七年多了,这个声音,我每晚都会听到。」
秋风萧瑟,姐妹俩站在窗边,望着天边的月亮,中秋才过去没几日,月亮不算弯,更不圆.
沈云溪心中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对柳家的覆灭也不同情。
柳家覆灭之后好几日,皇上也没有向天下公告,楚君殇并没有通敌叛国,有大臣提出过,皇上以证据不足为由,暂不向天下公告。
好一些人心中有异议,却也不敢与皇上直接对着干,只偶尔三两知己一起谈论一下。
老沐王回京都后,皇上直接将他信得过人指派到了南境,沐南珣也一改往日纨绔的样子,整日在老沐王跟前伺疾。
沈云溪去看过一次老沐王,老沐王身体已基本大好,精神头也恢復了,只是对外依然宣称病重,也不见客。
老沐王看见沈云溪,心中很是感慨,千般情绪最终只化为一句话,「你爹是好样的,老夫此生唯佩服两个半人,一个是老开阳王,一个就是你爹。」
沐南珣在一旁问道:「还有半个呢?」
老沐王瞅了一眼自己儿子,说道:「还有半个就是楚君殇那小子。」
第160章 他家老爷子眼睛真毒
沈云溪问道:「为何是半个?」
老沐王闻言,横了一眼自己儿子,沐南珣有些无语,「爹,人家问你为何是半个,你总横我干什么啊?」
「哼,那半个是因为那小子抢了我儿媳妇。」
呃?沈云溪有些尴尬。
沐南珣更是一噎,看了一眼沈云溪,看着老沐王说道:「爹,你没事说这些干什么啊?」
「本来就是啊,那年我都跟沈寅说好了,把溪丫头嫁给你。要不是因为你俩当时年纪小,都给你们把婚给定了。谁知道后来竟出了那档子事?你小子,枉自担了一个纨绔的名声,就没有人家楚君殇那小子会来事,那小子不声不响地就把媳妇儿弄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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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沈云溪实在不知道如何接,只有假装喝茶,以免太过尴尬。
沈云溪没想到,让南疆寸步不敢冒进的老沐王,居然是这么一个可爱老人家。
沈云溪从沐王府离开的时候,沐南珣送沈云溪都门口,「不好意思啊,我们家老爷子就是这样的性子,爱开玩笑,你别往心里去。」
沈云溪笑道:「无妨,老爷子这性子挺好的,我现在知道,你这自幼在京都为质,却还是这么乐观,这都是随了老沐王了。」
沐南珣嘿嘿一笑,在沈云溪要上马车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喂,今日老爷子说的,可别跟楚君殇说。否则那醋罈子打翻了,本公子可消受不起。」
沈云溪杏眸盛满了星光,看着沐南珣笑道:「好。」
沐南珣望着已经走远了的马车,怔愣了半晌。
他家老爷子眼睛真毒,他自认为隐藏得很好,连自认为很懂男女情爱的红浮,都不曾看破他对沈云溪的感情,居然被自家老爷子看穿了。
这事一件接着一件,九皇子拜沈云溪为师的拜师礼,一直到入了九月才在宫里简单的行了个仪式。
拜师礼结束后,沈云溪就时常进宫教授九皇子武艺,连带着谢苗一起教。不过这谢苗跟他姐姐可不一样,文章随手捏来,可这武功真是不擅长。
有时候沈云溪也会把九皇子接出宫,九皇子最喜欢的就是出宫了。
这天,是李福的生辰,九皇子老早就跟沈云溪约好,李福生辰那日,他们一起出宫,回小院为李福庆祝生辰。
不过这事,李福事先并不知情,直到回到小院看到李嫂子他们为他早就准备好了的生辰宴,他才想起今日是他生辰。
自他进宫后,他就决定此生就在宫里度过了,他挣的银子,都托人带给李嫂子了,但他就是不愿意回来。
那群孩子依然围着他,虎子哥,虎子哥的叫个不停,一切仿佛都还跟以前一样。
日子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天刚一入冬,南境那边终于有了动静,皇上连夜叫了老沐王和沐南珣入宫。
老沐王是被沐南珣抬着进宫的,进宫之前,还让萋萋姑娘给老爷子化了个妆,老爷子病本来就好得差不多了,回京都后,儿子天天陪在身边,身心愉悦,那气色哪像一个病人啊?
沐南珣没辙,只能让萋萋姑娘给老爷子拾掇拾掇,就一个要求,一定要看起来像个重病之人,恨不得立马就要嗝屁的样子。
老沐王顶着这么一张「病容」被沐南珣抬着进宫,皇上有一肚子话,也不知如何开口了。
「老王叔,不是说有玄医谷的千离为你诊治吗?怎么还不见好?」
沐南珣说道:「皇上,家父这是多年来战场上落下的病根。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比起刚回京都那会儿,已经好了许多了。」
「咳……咳……珣儿,扶我起来。」
老沐王挣扎要起身,「皇上,这么晚叫臣进宫,是不是南境那边出什么事了?别听这小子的,臣没事,臣还能上战场。」
沐南珣扶着老沐王坐了起来,皇上赶紧说道:「老王叔,你还是躺着吧,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老王叔回京后,去接替王叔的人,在沐王军中不服众,军中出了点小乱子。」
老沐王扶着沐南珣的手,不由地紧了紧。如果真是小乱子,皇上怎么会半夜召他进宫?
沐南珣轻轻拍了拍老沐王的手,示意他稳住,军中会出乱子,这是他们早就预料到的,只是真正到了这时候,老沐王还是会觉得心疼。
沐王军可是他沐家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军中大多数是沐王军二代,军三代。
皇上看了一眼沐南珣说道:「王叔,要不让世子去南境,他毕竟是沐王府世子,兴许……」
皇上还未说完,老沐王便摆手说道:「不行,他自幼在京都,没在沐王军中呆过一日,军中不比朝堂,只看实力,而且他这些年在京都纨绔的名声,天下无人不知,他去,没用的,皇上,还是让臣去吧,咳……咳……」
沐南珣拍着老沐王后背,「行了,你这样子,怎么去啊?去了,还不是给皇上添乱。」
两爷子一唱一和,皇上只觉头疼。
沐南珣瞄了一眼皇上,见时机差不多了,便说道:「皇上,臣有一个主意,不知可不可行?」
老沐王说道:「你能有什么法子?你那套吃喝玩乐的鬼点子,就别往皇上耳朵里凑了。」
皇上说道:「世子不妨说来听听。」
沐南珣看了一眼老沐王,说道:「皇上,沐王军虽说叫沐王军,但说到底也还是朝廷的军队,不如让太子殿下前去?太子殿下身为储君,沐王军中自然无人再不服,如此可解眼下燃眉之急。」
「咳……太子身为储君,岂能轻易涉险?不可!」
老沐王气喘吁吁,沐南珣又赶紧替他拍着后背,「不行就不行嘛,你瞎激动什么啊?回头在几个好歹出来,那千离又得数落我没好好照顾你。」
「咳……」
老沐王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一口气接不上来似的。
皇上眉头紧皱,「世子,你赶紧带老沐回去歇着吧。」
「是,皇上,臣告退。」
沐南珣叫人进来,把老沐王抬着出去,一直到出了宫门,上了自家的马车,老沐王噌一下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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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我这老腰,你小子能不能整一个舒服一点的架子,膈得腰疼。」
「行了,你老就别挑刺了,谁知道皇上大半夜会叫你进宫啊?这大半夜的,能弄来这么个架子,已经不错了。」
第161章 太子被南疆抓走了。
第二日,皇上让太子前往南境的圣旨就下了。
这个消息传到沐王府时,老沐王和沐南珣正在争抢一个鸡腿,沐南珣一分神,鸡腿就进了老沐王嘴里。
沐南珣说道:「你个老爷子,千离神医说了,不让你吃那么多肉,你已经吃了一个鸡腿了。」
老沐王啃了一口鸡腿说道:「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庄稼了啊?大夫的话,听一半就行了。」
沐南珣气得把筷子一扔,「你就知道跟我面前嘚瑟,千离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说?」
「行了,我也管不了你,自己个儿吃吧,我去竹园找一趟沈云溪。」
「哎,这就对了,快去把儿媳妇给我追回来。」
沐南珣心中翻了个白眼,得亏他这么多年在京都为质,否则怕是早被这老爷子给坑死了。
他老人家是嫌自己儿子,活得比他长了吗?
这要是让楚君殇那小家子气的听见了,还不得跟他打个三百回合啊。
沐南珣到竹园的时候,沈云溪正在用午饭,他也没客气,直接一屁股坐下,「红椒姑姑,麻烦您给我拿一副碗筷吧。」
「哎,世子,您先坐,这就来。」
沈云溪瞥了他一眼,「怎么?你沐王府没饭吃了啊?」
「别提了,我都怀疑这老爷子是专门来坑我的。自从老爷子进京后,本公子天天尽跟他斗智斗勇了。也不知道,这一大把年纪,这精神头怎么还这么好?」
「你就知足吧。」
还有父亲跟他斗智斗勇,可不是幸福的吗?
「对不起。」
「没事,我没事,我只是提醒你而已,老沐王这次虽然挺了过来,但是毕竟年纪大了,而且战场上的旧伤,也容易復发。」
「嗯,我知道。」
两人闲话了一会儿,才说到正事上来,「郡主,太子去南境的消息,你有没有跟楚君殇说?」
沈云溪喝了一口汤,「嗯,今儿一早让火狐把信送出去了。」
「嗯,也不知道太子能不能压得住沐王军?」
「至少表面上还是会消停一下的,我不担心沐王军,我倒是担心南疆。」
沐南珣正在吃饭的头抬了起来,「你是说,南疆会趁机攻打我南境?」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如果我是南疆皇上,此时就是攻打南境的最佳时机。」
「那太子岂不是会有危险?」
沈云溪放下碗筷,「那也没办法,谁让皇上不放心你们爷俩呢?如果他直接让你和老沐王一起回去,不就没事了,他非要让你回去,把老沐王留下做人质,那能怪谁呢?」
沐南珣盯着沈云溪看了半天,沈云溪说道:「干什么?我脸上有饭?」
「女人心海底针,上次你柳太傅要杀太子的时候,本公子见你奋不顾身地就要扑过去救他,这怎么突然又不关心他死活了?」
「当时我救他,是不想他死在柳太傅手里。他去南境,是皇上决定的,又不是我决定的。再说了,他身为储君,为守国门涉险,有何不可的?我们那么多边疆战士,谁不是爹生娘养的啊?他们每天都活在危险中,怎么轮到他太子殿下就不行了呢?」
沐南珣嘴巴里含着一块鸡腿,对着沈云溪竖了个大拇指,「郡主说得对,凭什么他们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啊。」
沐南珣在竹园酒足饭饱过后,才回到沐王府,继续跟自家老爷子斗闷子去了。
老爷子打了一辈子仗,这勐地一下子闲了下来,还得在家装病,不能出门,自然是闲得发慌,可不就只有拿自己这个儿子乐呵乐呵了。
七天之后,沈云溪收到了楚君殇的回信,信上说,北凉那边也有动静,他们的探子发现南疆信使出现在了北凉,让她通知沐南珣做好准备,不出意外,他和老沐王很快就会回南境了。
又过了七天,南境果然传回了坏消息。
太子被南疆抓走了。
德妃听到这个消息,当场晕了过去,皇上也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快,快……」
皇上想了半天,不知道应该叫谁进宫商议,最后还是容妃提议说:「皇上,不如叫郡主进宫商议一下。」
「对,对,沈丫头跟在楚君殇身边这么久,肯定学到了他不少本领,快,宣郡主进宫。」
沈云溪接到口谕,让人给沐南珣递了个话,就进宫去了。
沈云溪一到,皇上就说道:「行了,别行礼了,沈丫头,你说如今该如何是好?」
沈云溪也不遮掩,直接说道:「皇上,当务之急是要先稳定军心和民心,朝廷不能乱,沐王军也不能乱。朝廷有皇上在,乱不了,关键就是沐王军。如今沐王军中肯定已军心大乱,如果不及时稳定军心,怕是南疆都不用攻打我们,我们自己就先跨了。」
「你说的这些,朕自然知道,只是眼下,应该让谁去南境?要不,你去?」
「皇上,我去肯定不行,这事还得让沐家人去。」
「朕何尝不知道沐家人最合适,可是老沐王那副样子,沐世子又不堪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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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溪说道:「让老沐王和沐世子同时回去,老沐王虽说病重,但是只要他在,沐王军就会给沐世子几分面子。假以时日,沐世子定然能稳住沐王军,只是……」
「只是什么?沈丫头,这节骨眼上了,你就别藏着掖着了。」
「只是这样一折腾,老沐王恐怕就没几日可活了。」
皇上说道:「只要能稳住沐王军,相信老沐王会同意的,能死在南境,对他来说,兴许不是件坏事。」
沈云溪心寒,这就是大夏的皇上,对一个战功赫赫的老王爷,他就是这样的态度。
大夏如果再在他手中,迟早被南疆和北凉分而食之。
沈云溪从宫中出来,直接去了沐王府,传达皇上的旨意,让他们收到圣旨后,即刻启程去南境,也不用进宫跟皇上辞行了。
沐南珣和老沐王早就做好了准备,当天夜里就出发往南境去。
沈云溪也拜託千离师兄一起跟去了南境,她在宫中跟皇上说的,沐王爷的情况,并不是危言耸听,沐王爷毕竟年事已高,旧疾随时都有可能復发。
第162章 大结局1
沐王爷和沐南珣心里惦记沐王军,日夜兼程,披星戴月往南境赶,只要他们回到了南境,南境局面就能稳定许多。
只是被南疆掳走的太子,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皇上先后已经派两波使臣前往南疆,可人家南疆,压根就不跟你提这茬,不跟你讲条件,也不说放不放人的事。
南边,太子的事还没解决,北边又出事了。
前两日北境传回消息,说是自入冬后,北凉就经常过我大夏境地抢掠,北凉和大夏地界交壤之处甚广,征北大军,得了消息,赶过去的时候,早就不见人影了。
南境的官员也曾多次派人前往北凉讨要说法。毕竟北凉和大夏的停战议和协议还没到期。
但北凉给出的答覆却是,跨境抢掠的乃是流窜作案的流民,他们也一直在缉拿这伙流民。如果大夏抓住了他们,还请告知他们一声。
北凉这摆明了是耍赖,可大夏也拿他没辙。
只有让征北大军守株待兔蹲守,可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征北军在明处,他们在暗处,想要避开徵北军行事,太容易。
北凉目前还只是试探,楚君殇如今在大夏是个什么样的境况,北凉肯定非常清楚,没有了楚君殇的征北大军,战斗力肯定大打折扣。
北凉在征北大军手里吃过亏,一时不敢贸然挑起战争。但是一旦这样的流民流窜作案,大夏不做出回应,那么下一步估计就不是简简单单的抢掠了。
近日,皇上头疼得紧,朝堂上,大臣们为南北之事争吵不休,回到后宫,德妃就哭着喊着让还给她儿子。
他这个坐拥大夏天下的皇上,竟然一时间觉得无处可去。
这天夜里,皇上屏退了左右,在御书房靠窗户的位置,挂起了一盏灯笼,没过多大会儿,一个戴着面具的神秘人出现在御书房。
「皇上,这是第二盏灯笼了。」
「朕知道。」
「这次皇上想让我做什么?」
皇上眼神有些浑浊。「我要你帮我解决南北之患。」
神秘人笑道:「要解决这事,说容易也很容易。」
皇上一听,这是有眉目了,皱了好几日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问道:「有何高见?」
神秘人只说了几个字:「换太子,召开阳。」
皇上闻言,高人不愧是高人,短短六个字。如果皇上真的按这六个字去做了的话,眼下南边和北边的燃眉之急,便能迎刃而解。
主意已出,用不用,那就是皇上的事了。
神秘人离开之前,拿走了那一盏灯笼。
神秘人离开后,皇上自己一人在御书房呆了很久。
换了太子,现如今在南疆手上的太子也就失去了他最大一部分能要挟大夏的价值。届时南境的局势,就不会再那么被动了。
召回开阳王,北凉也不敢再造次。
只是这换太子也就罢了,近一年太子的确有些让他失望。
不过这召回楚君殇,皇上有些不甘心。
这个神秘人是五年之前突然出现的,说受故人之託,可以帮他做三件事。
他给了皇上三盏灯笼,每完成一件事,拿走一盏灯笼。
第一盏灯笼,用在了夺取楚君殇手上征北大军和黑麒麟暗卫。
如今用了这第二盏,居然是让他召回楚君殇,那他岂不是白折腾了,这两盏灯笼,岂不是都白费了?
一开始皇上并不相信这个神秘人有这么大能耐。直到他步步为营,真的把征北军和黑麒麟从楚君殇手里拿了过来,他才信了。
费那么大力气,才拿到手,才消除了楚君殇这个心腹大患,现在又要把他弄回来,还得把兵权还给他。
皇上怎么想也想不通!
他犹豫了好几日,朝堂上也争吵了好几日,还是没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最终那张写着开阳王楚君殇并没有通敌卖国,是被柳太傅诬陷的公告,贴满了京都,皇上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了柳太傅手里。
说是柳太傅嫉恨当年的沈丞相,设计陷害沈寅,开阳王楚君殇有所察觉,柳太傅便一不做二不休,把楚君殇也一起给诬陷了。
公告发布之日,一道圣旨当朝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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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大概内容就是,废原太子,改立齐王楚钰为太子。
这两件事震惊了大夏朝野,德妃差点哭死过去,冲到容妃宫里撒泼打滚,容妃和齐王躲在屋里,不与她冲突。
母子俩互相看了一眼,心中仍然觉得有些不切实际。
之前沈云溪提出来的时候,他们心中虽有期待,但却没有真真正正的相信过。
如今圣旨真真切切拿在手中,仍然有点不敢相信。毕竟他们母子之前活得太过卑微,连体面一些的奴才都不如。
这两件事惊动的不是大夏,公告传到北边的时候,北凉那边立刻消停了。
南疆那边也有了动静,派了使团前来,来的还是个熟人,静妃。
如今她的身份是南疆右使。
南疆右使到了京都,并没有立即觐见皇上,而是在京都闲逛了几日。
沈云溪让火狐盯着南疆右使,火狐传了信回来,「南疆右使私下里见了德妃的娘家人。」
见德妃娘家人?
沈云溪闻言,略微想了想,大概明白了南疆所图为何?
皇上换了太子,就是不想被南疆要挟,南疆右使自然也捨不得,前太子这一个好不容易得来的筹码。既然要挟不了皇上,要挟一下德妃也是可以的。
南疆想让德妃做什么呢?
难道是想对太子和容妃不利?
八成是,皇上如今就两个儿子,一个前太子,一个现太子。如果没有了现太子,那么前太子就是皇上唯一的儿子。
想到这里,沈云溪即刻进了宫。
一进宫,容妃就拉着沈云溪,对她千恩万谢,「郡主,你对我们娘俩有再造之恩……」
沈云溪拉起容妃,神情颇为严肃,「娘娘,现在还不是咱们感恩的时候。」
容妃见沈云溪一脸严肃,便知她进宫必定是有事,便屏退了左右。
「郡主,可是出了什么事?」
「这几日德妃娘家人可曾有进宫?」
自从前太子被南疆抓了去,德妃就失了主心骨,后宫中就是容妃做主了。
「郡主,稍等片刻,我差人去问问。」
娘家人进宫,后宫必定有登记的,没多久,容妃派去的人就回报,「昨日晌午,德妃的嫂嫂见了德妃。」
容妃:「知道了,下去,我与郡主有话要说。如果太子过来,就让他先回去,晚上过来用晚膳。」
「是。」
第163章 大结局2
如今容妃在宫中的威严很高,但也要防着有一些不轨之人,安排妥当,确定安全之后,问道:「郡主,可是德妃要害我儿?」
「南疆使者进京都,想必娘娘也知道,南疆使者进京都,却不着急见觐见皇上,我便让人暗中跟着,结果发现南疆使者见了德妃娘家人。」
容妃如今站位不同了,思考问题的角度也不同了,「南疆这是用前太子与德妃做了什么交易?」
沈云溪点了点头,「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就怕她会对太子不利。毕竟皇上只有太子和前太子两个儿子。」
「多谢郡主,我会加派人手保护太子。」
「嗯,宫里,我的人进不来,所以只有娘娘多费心一些了。」
沈云溪从宫里出来后,越想越觉得心中不踏实,回到竹园立即写了两封信,让火狐立刻快马加鞭,换马不换人,送去了北边。
两封信,一封是给楚君殇,一封是给北凉七皇子。
信送出去了,沈云溪依然心中很是不安,总觉得要出事。
果不其然,三天后的一天夜里,就出事了。
沈云溪正准备上床休息,一个小太监火急火燎地敲响了竹园的门,红椒姑姑刚给沈云溪放下帷幔,「这谁啊?大半夜的这么个敲门法。」
沈云溪立即起床,肯定是出事了。
她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红椒姑姑,你快去看看,听着敲门声音,肯定是出事了。」
「哎。」
沈云溪三两下穿好了衣服,头髮用一根玉簪子随意的挽着,刚出房门,红椒姑姑就领着小太监过来了。
她心里又是一咯噔,肯定是出大事了。否则红椒姑姑不会把人领到后院来。
「出什么事了?」
「郡主,皇上驾崩了,德妃娘娘联合巡防营把宫里给围了,现在禁卫军卫大人带着保护着容妃和太子。现在宫里进不去,也出不来,奴才是爬狗洞出来的。」
沈云溪一听,回屋拿了短剑,就出了门,往四海大酒楼去了。
巡防营兵力多,禁卫军人少,而且对方又是有备而来,她必须得找帮手。
到四海大酒楼,沈云溪直接对十公子说道:「皇上死了,德妃和前太子联合南疆谋反,跟我进宫保护太子。」
沈云溪根本不给十公子拒绝的机会,直接拿出了胸前那块沧海令牌。
十公子之所以会到京都开酒楼,其中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块令牌。见过沧海令牌之后,他约见过遗珠公子,遗珠公子给出了指令就是,如果沧海令牌有所令,必当遵之。
德妃的人将宫门全部守住了,一般人根本进不去。但是对于沈云溪和百鬼谷来说,不是难事。
沈云溪带着十公子和四鬼王,很快就找到了容妃和太子。
容妃见到沈云溪,心里一下有了主心骨。
「郡主,你来了。」「嗯,太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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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和卫大人守在前面的。」
沈云溪点了点头,进宫之前,他们已经得知,前太子在南疆人的护送下,已经到了京都。
是她低估了南疆的野心,杀了太子也不保险,皇上是没有亲生儿子了。但是皇室宗亲里,却有很多,万一皇上从宗室里选一个过继,他们就白折腾了。
杀了皇上,就不一样了。
直接把皇上杀死,再杀了太子,南疆人再把前太子放回来,一个被南疆控制的太子即位,以后大夏朝堂就是他南疆说了算。
沈云溪正想着,前面太监来报,叛军已经攻到了最近的宫门,卫大人和太子已经与叛军交上了手。
容妃一听,脚都软了,「钰儿……」
沈云溪扶起容妃:「娘娘,我这就过去,太子不会有事的。」
「多谢郡主。」
沈云溪拔出短剑,往前面去,已经有叛军打了过来。
沈云溪手起剑落,十公子和四鬼王跟在她后面,一掌一个。
沈云溪来到太子身边,护在他周围,十公子和四鬼王护在沈云溪周围。
叛军一时攻打不进来,沈云溪他们几个虽说武艺高强,但是对方人太多。
十公子说道:「沈云溪,对方人太多了,这样下去不行,不如我们把太子和容妃先救出去再说。」
沈云溪:「不行,一旦太子离开了皇宫,再回来,就难了,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卫锟说道:「可是郡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除非有援军。」
太子:「哪里来的援军,京都的兵力,就属巡防营最多。」
沈云溪杀掉一个叛军,语气坚定地说道:「会有的。」
……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云溪的衣衫已全部被鲜血染红,四周的鲜血流了一地。
禁卫军几乎已经全军覆没,只剩了卫锟和一个副将,十公子和四鬼王脸上,身上也都是鲜血。
对方的人还越来越多,卫锟骂道:「他x的,杀了这么多,还有这么多,巡防营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人了?」
沈云溪淡淡地说道:「恐怕真正的巡防营没有多少,大部分应该都是南疆的人。」
就在沈云溪他们快守不住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马儿的嘶吼声,很熟悉,是追风!
沈云溪杏眸弯弯,笑道:「援兵来了。」
「哪里有?」
卫锟话音刚落,就见一身铠甲的楚君殇策马而来!
楚君殇接到沈云溪的信之后,带了几千精兵,连夜赶回京都,总算赶上了。
沈云溪眸子发亮,眼角有些湿润,她知道,他一定会赶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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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一夜之间,变了天。
德妃和前太子联合南疆,谋杀了皇上,还起兵造反,被开阳王当场斩杀。
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楚钰灵前即位,册封容妃太后,开阳王楚君殇卫摄政王,同时为摄政王和郡主沈云溪赐婚,成亲的时间就定在了腊月。
红浮参加了沈云溪婚礼后,便悄悄地离开了京都,谁也没告诉。
倒是沈云漫带着老公孩子回到了京都,打算在京都定居下来。
十公子将四海酒楼给了沈云溪做嫁妆,带着四鬼王,又销声匿迹了。
婚礼结束后,摄政王带着王妃去了北境。据说在征北军中,又举行了一场婚礼。
最离谱的传言,还说,北凉七皇子带着望舒小公主出现在了那场婚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