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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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情感] 《视奸》作者:鱼皮花生【完结+番外】
简介:
暗黑系疯批文,谨慎食用,重点探讨网络安全
都是我胡诌八咧瞎编的,全文不映射任何网络任何app,资料来源于全网,拒绝抬槓
和男朋友在自家客厅里的激情戏,被别人发在付费网上,被破解的客厅摄像头成为别人视奸我的工具。
这种强烈的刺激感让我战慄,让我疯狂,于是我买了五百个帐号也去视奸别人,直到刷到了那张熟悉的脸,那个漂亮女孩住在我的对楼……
他擦干血迹之后,对着自家摄像头笑了笑,却像是在跟我打招唿……
他发现了躲在摄像头后,无比兴奋的我吗?
你偷窥过吗?
你被偷窥过吗?
你被发现过正在偷窥吗?
他知道,你在偷窥他吗?
我常常因为不够变态,而不能加入他们。
我也常常因为足够变态,而吸引你们的注意!
第001章 我一次能打八个
领班来叫我的时候,我正在清理前一天烂掉的草莓,这家两层的大综合超市是我工作的地方,我已经来到这个城市九个月,在这家超市工作八个月。
人被世俗分成三六九等,超市里烂掉的草莓也要分不同的等级。
全烂的扔掉,烂一半的砍掉脓疮处后榨汁卖。
烂小一些的放在底层,上边摆又大又新鲜的,然后用保鲜膜缠好,当好草莓高价卖。
当然,第二天可能还得拆开扔掉或者榨汁!
我就像那种烂得小一些的草莓,好的一面见人,不把好的一面藏在下边,偷偷越烂越大!
而那些又大又红又没有伤的草莓,常常被我躲在收款台下塞进嘴里,这是生鲜区的隐藏福利。
领班周姐说副经理在办公室叫我,副经理叫周大强,瞧这名字就应该是个能「干」的男人,在超市是能干的,在家如何,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在刚来的时候 yy 过这个男人,他三十来岁,身材健硕,个子虽然不高,可长了副好腰,隔着白衬衫都能感觉到,应该能挺有劲儿,可是后来听说他已经结婚,我虽然烂,但我不和已婚男人纠缠不清。
周大强似乎很享受职务带给他的地位,每次找员工谈话都是在他办公室里。
周姐说完,我对着消防栓的镜子整理了一下形象,黄色的工作服上已经溅了不知道多少种水果的汁液,但是我很少洗它,仿佛那会埋没我工作的辛劳,脏脏的才是好员工。
不过我不喜欢女员工标配的裙子,太长了,到膝盖的位置,蹲下来偷吃时很不方便,所以我都偷偷把腰的位置翻一下,这样就变成了超短裙,我的腿也随着自由了。这种在工作服上花心思的感觉,就像中学生不满足千篇一律的校服,涂涂画画,骨子里就是渴望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按照员工手册盘好的头髮,指甲妆容都没有问题,眼妆也没晕,口红因为偷吃缺了一些,补上就好,自查没有问题,应该不会因为形象对我发难,毕竟在大妈阿姨云集的超市服务员里,我一个二十七岁的妙龄少女形象还是不错的。
走进周大强的办公室,他正在办公桌前看手机,看我进来对我笑了一下。
他总这么对我笑,「小赵来了,把门关上。」
我微笑回应,回身把门关上,超市播放的音乐声嘎然而止,这屋子隔音真好。
他招招手,让我靠近,他的办公室是单独隔出来的,没有窗户,只靠日光灯照明,地方也不大,毕竟副经理只是个屁大的官。
我走过去,坐在了他办公桌对面的凳子上,他放下手机,我瞥了屏幕 一眼,是个已经暂停的视频。
果然,领导上班时间也是摸鱼的。他倒好,单独的办公室摸鱼……
「小赵啊,来了多久了?」
「快九个月了,周经理。」
「叫什么经理呢,多生分,叫强哥。」
我挤出一丝微笑,「谢谢强哥关心。」
「小赵工作上有没有什么困难啊?有困难就跟强哥说,我知道那帮大姐爱欺负你们这帮 小年轻,不要不好意思,强哥给你撑腰。」
说着,他站起身,端着杯子去门口的饮水机打水,然后,顺手反锁上了门。
呵呵,他反锁了门!有意思……
咔哒一声,门锁落下,他端着水杯从我身后走近,水杯路过我的肩膀,放在了桌子上,两只大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是个很关心下属的领导,而且对于那些干得好的,懂事的员工,还会有奖励。小赵懂强哥的意思吧?」
我怎么能不懂?我懂的时候,你估计还是个童鸡。
我没反抗,因为那两只手已经在我肩膀开始揉捏起来,而我又打不过他。
「不太懂,强哥。」
他的手顺着肩膀滑落,然后抓到了我的凸起处,「小赵这么聪明,一教就能够懂。」
我两只胳膊朝外一撑,将他两只胳膊打开,这个房间再隔音,他也不敢强来,除非我配合。
「强哥,我有男朋友了,而且,听说你也结婚了,我们这样不太好吧……」
可我低估了他的胆子,他的手顺着我的短裙游走过去,抓住了我膝盖上边的腿。
「装什么正经,你不是挺浪的吗?还以为强哥不知道?让强哥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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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我本来对他的那点花花心思,都被他亲手撕的粉碎,我回手狠狠抓住他的命根子,那里已经蓄势待发。
蘸满草莓汁的手并没有洗过,我使劲钳住,「不想让你老婆今天晚上发现,就给滚远点儿,要不你这个月都用不了它!」
他吃痛地弯腰,我每天搬搬抬抬的手可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三十斤的苹果箱我能一起抬两个。
看着他尴尬的扶着桌子,双腿交叉站立,我笑了笑,「比两块钱的脆脆肠都小,你怎么好意思当流氓的!」
说完我扯了扯微皱的上衣,打开反锁的房门,走回了光明的世界。
这种级别的流氓,在我们镇上,我一次能打八个!
当我以为他已经没了贼胆儿的时候,周大强他又来了!
快下班的时候,周大强亲自来生鲜区找我,我刚拆完榴槤,身上又臭又香。
「小赵啊,跟我去后边看一下水果分区标籤是谁放的?乱七八糟,再这么没规矩,生鲜区这个月奖金一分没有。」
说着背着手朝阴凉库走去,周姐看着我,用表情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当然知道怎么回事,我笑着摇摇头,舔了舔手指上甜腻的榴槤肉,掏出了手机……
阴凉库很大,而且因为要常年保证恆定的温度和适度,这里常年锁门。
他走进去,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也跟着走了进去,然后按照流程,关上了仓库的门。
他继续朝里走,那里是监控盲区,我们经常在那抽菸。
走到我们放菸头的空矿泉水瓶那里时,他回头看了看我,「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我不在乎地笑了,「你怎么会没办法,你一叫我,我不就来了吗?」
他绕着我,边走边打量我,这里温度很低,我裸漏的皮肤开始慢慢起鸡皮疙瘩,他玩味地说:「这里倒是更好玩,你是想躺香蕉旁边,还是想趴在黄瓜堆上?或者是,榴槤区更刺激一点……」
「用你的脆脆肠吗?」
我冷哼了一声,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彻底惹怒了他,他走过来抬手掐住我的脖子,
「别装正经人了,你跟男朋友弄的时候多浪?摇的不是很开心吗?让强哥也尝尝,你个小东西什么味儿?」
我心里一惊,我跟我男朋友?我们只做过一次,还是在他家,周大强怎么会知道!
看我神色异常,周大强以为他的恐吓奏效,笑着松开我,拍了拍我的脸蛋,站在我对面解开了他的腰带,表情像个将军,指着老二对我说:「滚过来!」
「我跟我男朋友?我俩什么都没干过啊?强哥你是梦到我了吗?」
他哈哈大笑,「别装了,要不要看个视频给咱俩助助兴?」
「好啊,我看看是不是我,看看我到底怎么浪的?」
周大强连裤子都没提,掏出手机,播放了一个视频,视频还没点开看我就认了出来,视频里那个女人就是我,而我身下骑着的正是我男朋友阿泰,背景就是他家!
吃惊之余,我看向他,他看得津津有味,手抓着我的胳膊,大力地揉捏着。
「别人认不出来,我可能认得出来,你看这大腿上的胎记,真他妈清晰,宝贝儿,我都看了几十遍了,太刺激了,让强哥也来疼疼你……」说着手机往旁边一丢,就过来亲我的嘴。
我抬起膝盖,照着他两腿中间就是一个顶膝,至软处突然受了重创,他嗷唠一声双手捂住,跌掉在原地。
我顾不上他,捡起了他的手机,继续看着那个视频。这个角度,应该是阿泰家客厅的摄像头,他怎么会有阿泰家的摄像头画面呢?
我掏出我的手机,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用榴槤味儿的手也拍了拍他的脸。
「强哥,你发浪的对话我给你录下来了,你他妈再找我麻烦,我就发到咱们工作群里,让王总查查你的脆脆肠照顾过几个好妹妹!」
「赵文月,你他妈混蛋!草!」他挣扎着骂我,看,没用的男人,连骂人都这么寡淡,让女人兴奋不起来。
「视频发给我,还有你这么能到手的,回头跟我说明白,我就留下今天的录音自己听,听明白没?」
他没吭声,我也不用他吭声,蛋痛不好受,虽然我没有,但是我可以感同身受。
我拎着我的手机离开冷藏库,最后回身对躺在地上的他说:「奖金,多发点儿!」
回到生鲜区,周姐同情的看着我,「咋样啊?」
「没事儿,周经理请我吃脆脆肠,我说我不饿。」
继续拆榴槤,我爱吃榴槤。
不一会,我的手机响了,我知道,一定是那段我主演的视频,但是工作时间不能看,到处都是摄像头,我是公司视奸的对象。
下班之后,我回到了合租屋,没有洗手间的小隔间狭小又有潮湿的异味,但是我不在乎,我的工资只能付得起这个级别的房子。
躺在床上,打开了那段视频,呵呵,我摇得是挺好看的,身材也不错,美中不足的是我的头髮,下次一定要散开,这样才够美……
我竟然丝毫没觉得羞耻,甚至突然兴奋了起来……
第002章 普通号和精品号
我不记得反覆看了多少次这个视频,很想一键转发给我男朋友阿泰,可是我没有,因为我想当面看他的表情…
看了太多次,以至于梦里都是这个画面,梦里的我很明显要比视频里发挥更,摇曳生香,酸麻感像被欲望突然塞满了身体,最后半梦半醒的时候,甚至比真枪实弹还要带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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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泰是我交往了三个月的男朋友,他长得一般,以至于他拎着一盒切好的西瓜管我要微信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是第一次见他。因为平时客人都戴口罩,他唯一露在外边的眼睛又不漂亮。
但他说他已经连续在我这买了一个月水果,而我却根本没注意过有这么一个人。
我并没有很想找个男朋友,本来打算以上班时间不方便为由拒绝他,但是他这时遗憾地摘下了口罩,他的鼻子又长又大,让我很惊喜,这次我相信了经验,冒着被领导发现的风险拿出手机,找出了二维码。
他穿着格子衬衫,髮际线也有点秃,他告诉我他是程式设计师,程式设计师是干什么的我不懂,但我想要干什么,我倒是很懂!
不知道是城里人腼腆,还是程式设计师含蓄,我们吃了很多次饭,拉了很多次手,但他连我的嘴都不敢亲,我开始逐渐失去耐心,精神恋爱我完全没兴趣!
我决定分手,但是分手之前我决定判断一下我的经验是否正确。
那天他大学寝室同学聚会,都带女朋友,我也被邀请,为了这最后一晚的铺垫,我换上了吊带上衣和短裙,他来接我的时候眼睛都直了,很明显没发现工装下边的我这么有料。
四个程式设计师,三个带女朋友,另外两个女孩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规规矩矩,不像我,喝起酒来胸脯忽闪的厉害。
当我舔着手指上的酒,装醉看阿泰的时候,他立刻单方面结束了聚会,带我打车去了他家!
原来程式设计师赚这么多,他竟然在这个城市买了房子,三室一厅,没怎么装修,他说结婚之后让我决定装修风格。
结婚?呵呵,谁要跟你结婚!
进了房间,他竟然还有耐心给我倒了杯水,我是很渴,但不是那杯水能解决的饥渴!
我摸索着关掉了最大的灯,留下朦胧的壁灯,然后在他面前展示了女人特有的本领——外衣短裙保留的情况下,脱掉了上下所有的内衣。
蕾丝布料甩在他脸上的时候,他像野狼闻到腥味,把我扑到在沙发上,撕碎了我留下的一切。
很好,猜测的很准确,只不过经验甚少,花样几乎没有。还好我这人从小就独立,他不会,我可以自己来,女人想幸福,可千万不能懒!
当我变成这场游戏的主动方时,他竟然说他爱我!
爱?爱是什么狗屁东西?就不能专心做事吗?!耽误我拔刀的速度!
我扇了他一嘴巴,终于安静了,他却更兴奋,我享受着自力更生的午夜福利,这分手还真有点捨不得说出来,于是就有了周大强看到的那段视频…
第二天上班,我一切如常,周大强巡岗的时候特意绕过我,这个怂货,对不起他阳刚的名字!
开完早会,我来到他办公室,看周围安全,我回手反锁了门,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惊恐,像看了他亲爹一样!
「怎么?萎了?」
我坐在他对面,翘起二郎腿,春光无限送给他,他却不敢直视。
「锁门干啥?」周大强说,仿佛他是个正经人一样。
「万一我今天想现场展示一下呢?你昨天不还说想尝尝?」我点了一根烟,他办公室是禁菸的,但是我不怕,现在我谁都不怕!
他看着我抽菸直皱眉,「有屁快放!」
「视频哪搞得?」
他迟疑了一下,「网上买的。」
「怎么这么巧就能买到我的?难道咱俩真有段孽缘?」
「我买的同城号,无意中刷到的你!谁他妈跟你有缘,晦气!」
「把你买的号给我。」
「给不了,一机一号,想看自己买。」
于是,他把买号的那个联繫人推给了我。
那人还真谨慎,聊了半天都不肯承认是干这个买卖的,我说我朋友刚买完,内容够爽够刺激,才介绍我过来,他才跟我介绍起他手里的货。
这是一个叫「上帝之眼」的 app,买帐号就可以登录,都是各种摄像头,可以回看,也可以看实时画面。
然后他问我,是买普通号还是精品号!
原来,普通号就是客厅,商场大厅这种,基本看不到什么好东西,精品号是卧室里对床的,商场试衣间,按摩院美容院,游泳馆…
还没等他介绍完,我的身体就有了反应,迅速兴奋起来,普通号五百个打包一百块钱,精品号十元一个,我买了二十个,普通号是不限区域的,外国的也有,精品号我选了本地。
很快,他发来了教程,教我如何安装上帝之眼,我在周大强的办公室完成了安装,然后试看了两个精品号,第一个是美容院,一个裸着后背的女人正趴在床上享受按摩,有点胖!
第二个应该是个试衣间,一个只穿个底裤的年轻男孩正在试裤子,腹肌随着他弯腰的东西时隐时现,秘密花园迎来了园丁,开始湿润起来!
我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周大强的办公室,还跟客气的跟他说谢谢,他看我的眼神似乎想杀了我,很可惜,他不敢,床上床下都是个怂货。
我从他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碰到家电区的阿伟,他喜欢我,约我吃饭我都拒绝了他,因为他的腰太粗了,我只喜欢公狗腰。
他看我从周大强办公室出来,眼神像要吃人,手里拎着的箱子在发抖,我笑着跟他打招唿,轻飘飘地离开,他怎么误会都没所谓,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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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上,还没有几个能让我在乎的人,我是,能活下来都是村长帮衬,当然,那个老男人我没少占我的便宜,我活下来是因为我能忍,但是我不是什么人都忍!
回到工作岗位,我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飘忽的状态,特别想现在就回家,守着「上帝之眼」挨个帐号看,一想到我就兴奋的发抖,别人的生活怎么会这么吸引我呢?
因为我的生活太悲惨,太平凡,太寡淡,我希望体会不同的人生,如果不能体会,偷偷看看不也挺爽吗?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我连晚饭都没吃,也没答应阿泰的约会,马不停蹄赶回出租屋,反锁的好房门,关掉所有光源,背靠着单薄的隔墙打开了「上帝之眼」…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真正刺激的夜生活应该还没开始,我挨个刷着,精品号并没什么精品,这二百没有发挥价值,又打开普通号,一个又一个刷着。
突然,现在看到了一个我感兴趣的画面,应该是一个学校,监控里的一男一女两个学生穿着校服,男孩坐在角落的台阶上,女孩与他面对面坐在他的身上,他们离摄像头有点距离,看不太清脸,只能看到女孩的马尾在晃动,像是道士不安的拂尘…
他们的戏码太生涩,还要抽出精力来关注周围有没有人来,像是按下了倍速键,他们很急,我也跟着紧张起来,好像也在现场一样,随时有教导主任或者同学路过,越紧张就越兴奋,我的手指开始寻着秘密而去…
第003章 角色扮演
阿泰下班来接我,这是继上次在他家客厅一夜激情后的第一次见面,他约过我两次,可我沉迷在「上帝之眼」中,无暇与他约会。
他像普通客人一样走向我,带着蓝色的口罩,走到我所在的水果区,然后假装买水果,在一排排货架前来回地走,但是眼睛却时不时打量我,这是他钟爱的戏码,公共场合的角色扮演。
想不到表面看起来老实本分的程式设计师同志,竟然喜欢玩这种小游戏,既然他喜欢,我就陪他玩,毕竟他开心了,晚上我才能开心!
他的目光有些猥琐,我不知道是他演出来的,还是他以前就这么打量过我。
我装作没看见,站在电子称附近,假装检查着水果标籤,一双白腿有意无意地随着动作交叠变更,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
我还故意掉了一颗苹果,弯腰捡起来,而我身后的角度,站着不只他一个顾客!
他显然被这一幕刺激到了,拿着装好的蓝莓和芒果走了过来,让我称重,他绕道我身后,顺便挡住了其他客人更加猥琐的目光,遮挡之余,相差不多的身高给了他方便,有了起色的某处跟我打起了招唿,我假装烦恼的往前窜了窜,他倒是演得上瘾,紧跟了一步过来,还伸手在我的屁股上抓了一把。
我刚要回头给他个媚眼,阿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他不在他的家电区,来我水果区干什么?
他拉着我的手腕,将我从电子秤和阿泰中间扯出来,装作询问工作的事,想要英雄救美,可惜他不知道,歹人和美人晚上是要滚在一起去的,而英雄什么都落不着,除了拉了个手腕。
阿泰看着阿伟拉我,眼神有些兇狠,这是我第一次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这种神情,但他不能表明身份,因为一次表明,下次这个游戏就没得玩了,很显然,他这次还没玩够。
而阿伟也不可能跟客人翻脸,只能继续守着我,看着阿泰拎着水果离开这里。
「你没发现吗?他刚才对你……」阿伟看周围没人,有些嗔怒地跟我说。
「对我怎么了?」我装得一脸无辜,这个是我擅长的,因为男人都喜欢这种可怜又无辜的眼神,这样他们可以扮演强者,尤其那些软弱的男人,更喜欢这种虚假的恭维,这招我用得十分顺手。
「他在你身上蹭来蹭去?」
「有吗?什么时候?」我惊恐的像一只落单的小鸟,微蹙的眉头彰显着我的单纯,都他妈是演的,一个爱演,一个爱信。
「就刚才,称重的时候他就在你对面,那玩意儿都翘起来了!」
阿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以为他这么做我会感激他,臣服他,依靠他,让他睡!
「我光顾着称重,没注意身后,下次我小心一点。」我的演绎登峰造极,床上床下堪称一流,民间表演流派翘楚。
「还好我一直留意着这里,要不那个变态还不知道会对你做什么!」他看周围来了顾客,声音压小了一些,随手拿起促销的廉价水果看,手指还无意间擦过我的手背,幼稚!
「你怎么留意我?你家电区那么远!」我也假装整理水果,跟他明目张胆地窃窃私语。
「家电区有两个显示器能看到整个商场的监控。」
「你偷窥我?」我问他,面露怒意。
「怎么能叫偷窥呢?再说都是公共场合,都是能让人看的东西。而且,我只看你……」他的脸上少有的出现一抹娇羞,跟他肥胖的身形很不匹配,油腻!
「为什么看我?」
「你好看!」他说完转身离开,称重的客人走过来,这个男人刚刚跟阿泰站在一个方向,也是我弯腰勾引的受益者,身材消瘦,瘦的肩头的骨头都凸出来,但是他的手指很长,也修剪的很干净,以至于他把一袋香水梨递给我的时候,我看着他的手指心猿意马,愣住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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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没催我,眼睛在我的腿上来回的看,多公平,他看我,我看他,谁都不吃亏。
下班之后,我换了衣服走出超市,看到阿泰正坐在超市对面的长椅上等我,一群中年妇女在我们中间的马路上跳广场舞。
阿伟追了出来,拉住了我,「去吃宵夜吧,我请你。」
我笑着摇摇头,「不了,我还有事!」
阿伟没松开我,「你跟周大强……睡了?」
我甩开他胳膊,「你什么意思?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说着我带着哭腔跑开了,演技爆棚,而阿泰静静的看着一切。我跑到一处阿伟看不到的角落,对阿泰招了招手,阿泰拎着水果来找我,直接把我怼到了墙角,嘴唇疯狂地亲了上来,充满了芒果的味道,他偷吃了。
这里仍有人来人往,而嫉妒让他失去了理性,直到我娇嗔的求饶才松开我,骄傲的神情像是自己多厉害似的,而我,只是不喜欢芒果味道而已。
我挎着阿泰,来到他家楼下的沙县小吃,我们都把自己吃得很饱,因为知道一会还有消耗体力的大事儿要干。
上楼之后,阿泰先去洗澡,他叫我一起,我拒绝了他,坐在客厅里,打开了「上帝之眼」,这个摄像头并不在我最开始买的号里,而是我把视频发过去,那个卖家单独卖给我的,说出过这种精品,就不能按普通号卖,算是精品中的精品。
看,我 tm 是精品!
摄像头打开,我果然在手机屏幕里看到了自己,我挥了挥手,镜头里的人延迟了一秒也挥了挥手,太好玩了,我跟摄像头挥挥手,不知道周大强此时有没有在看我呢?
阿泰洗澡出来,没穿任何衣服,就那么吊儿郎当的走出来,我把手机看似随意的放在桌子上,实际上早就按了录屏。
他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身上的水气还没散尽,他想吻我,我拒绝了,说我也要去洗澡,然后拿着手机走进了洗手间。
屏幕里的他在开心的乱舞,像是小孩发现了他爸私藏的 av,那东西在随着乱跳,然后看着他从包里翻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是连成一条的小包装,还准备了安全措施,上次还是用我带的,算他懂事。
看他在客厅乱舞,看来是很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事,不知道他一会看到自己这番动情的表演,会给自己打几分呢?
我给自己洗干净,围着他已经有些发硬的浴巾走出来……
他看直了眼睛,走过来把我抱了起来,朝着卧室走。
「在客厅……」
「床上舒服!」他说,
我掐了一把他的命根子,「在客厅,我喜欢在沙发上……」
他不再反对,给我摔在了沙发上,上边的纸盒隔着我生疼,我哎呦一声,他连忙翻找我身下的异物,却看到我敞开了浴巾迎接他。
也许是他上次发现自己经验不足,回头偷偷补了功课,这次倒是积极主动很多,花样也多了一些,嘴上还不干不净的说着粗话,被人伺候我当然乐意,不过我怎么会错过镜头里展示自己的机会。
第二轮,我再次换到主场,一边卖力的表演,一边对着摄像头竖了个中指,周大强,看到了吗?老娘在跟你打招唿呢!
不知折腾了几轮,我真是没了力气,他抱我去洗澡,然后又抱我回床上,说来可笑,竟然是第一次躺在他的床上,他的床和他本人一样无趣,一点也不舒服。
他的手在我的身上游走,意犹未尽的样子,我翻身起来,叫他过来看我的手机,点开视频播放键,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难看,最后怒成一张脸谱。
「赵文月,我怎么还不知道你竟然还有这种本事,能偷连我家摄像头?」
「你一个程式设计师,竟然还佩服我?」我给他展示了一下 app,他直接看傻了眼,指着我咬牙切齿说出几个字:「你真他妈变态!」
第004章 全员恶人
我的男朋友阿泰,这个刚才在我身上驰骋疆场的男人,现在看着我的眼睛,夸我是变态。
我是变态?我无辜地看着他,「然后呢?」
他的眼睛看回暂停的手机屏幕,摄像头装在了屋子角落的高处,所以是居高临下的角度,那一瞬间我和他都是运动中的,暂停下来出现了残影,竟然意外的很后现代感。
他说:「所以——刚才可能很多人在看我们干那事儿?」
我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暴躁的从床上蹦到地上,赤条条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焦躁不安,可能是第一次做为公众人物还不适应吧!
相比起来,我可能更适合当个明星,别人看我我就不会焦躁,还有种愈演愈烈的表现欲。
他走他的,我欣赏我的,手机里不断传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嗯呀声,有我的,也有他的,这是我最欣赏他的地方,他尽兴时也会叫出来,带着压抑和克制的嘶吼,像是者在鞭挞仇人的身体,那一瞬间他在恨我,恨我让他变成一只禽兽。
他跪在床上,这个角度可真不美好,我讨厌和杂乱的荒原面对面。
「这是不对的,你怎么能干这种事儿?我接受不了!」
我扯过他床上的枕头,挡在了我的中段 ,侧卧着看他,「哪件事是你接受不了的,我和你做?我买帐号?我录屏?还是说怨我没事先告诉你?」
他被问的哑口无言,激动的嘴一张一翕,好半天说:「我马上去改密码,你今后也不要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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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所有人都喜欢偷看啊,你不喜欢吗?」
「我不喜欢!」他回答的正气凛然,「不单我不喜欢,我周围的人也都不喜欢,我们都是正常人,不是偷窥狂变态。」
说着就要去客厅拿电脑,可是走到卧室门口就想到客厅可能正在现场直播,怒气沖沖地走回衣柜,找了个大裤衩子套上,我打开上帝之眼,果然,很快就提示帐号登陆异常,页面变成一片黑。
等他搞完一切再次回到床上的时候,我已经换了一个帐号看,里面的女人正站在自家的洗衣机前准备洗衣服,金髮的女人看不太出年龄,身材真是一级棒,穿着三角裤和文胸,看不出肚子上有一丝赘肉。
我抬头看了阿泰一眼 ,他站在床边,双手紧握成拳头,眼睛却看着我的手机屏幕。
「你不是说我变态吗?那你还看!」
我从趴着的姿势换成仰卧,手机高举在半空中,这样他就看不到屏幕上的画面。
他凑过来,脑袋紧挨着我的脑袋,说:「看外国的,不算变态。」
说着跟我挤在一起看,外国女人完全不知道自己正暴露在另一个国家的视频中,脏衣篮里的衣服都塞进了洗衣机,又看了一圈,确定没有遗漏,把自己的文胸也脱了下来,一起丢在洗衣机里,然后只穿着个三角裤开始加洗衣液,两个水气球一样的东西上下晃动,有时弯腰还会碰到她自己的手臂。
洗衣机转了起来,我的水气球上边多了一只手,大力地揉捏着,像是做馒头之前揉面一样,他的唿吸声陈述了一件事——他兴奋了 ……
「外国人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大?」我感嘆了一句。
阿泰嗯了一声,没回答,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视频里的女人,干完工作她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拿着手机坐在了那个小房间的角落,似乎打开了某个视频聊天的网站,看着她不断滑动滑动,随后停留在某个页面。
紧接着叽里哌啦的说着某种外国话,我问阿泰:「说的是英语吗?」
阿泰摇摇头,「听不懂,不是英语。」
聊着聊着,那女人好像被什么东西点燃了兴趣,手机摄像头对准了自己的水气球,自己玩了起来,哼哼唧唧的声音传来,别说,还挺有异域风情!
角度问题,我看不到摄像头另一边的状况,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个同样刺激的画面。
阿泰看得那么认真,眼镜后边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施加在我身上的力度也增加了很多,我有点疼,拍了一下他不安分的手,可是他已经全然不顾我的反应。
里面的女人,也进行到了下个环节,不过她还算保守,没褪去最后一丝遮掩,只是自己的手熘了进去,取悦着自己,阿泰抓着我的手,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他想让我学那个外国女人那样……、
这次,我并没有顺从他,而是关掉了手机屏幕,从他的手下熘下床,穿上了我的衣服。
」你去哪?」
「我要回家了。」
「为什么不住下来?」他像个要哭的孩子。
「我怕我这个变态给你这个好孩子带坏!」
说着我拎起自己的小包,离开了他家,留下了怅然若失的他。
接下来几天,我都没见他,既然他接受不了,何必勉强人家呢?我一个人 看得也是很开心,原本枯燥的下班生活变得丰富多彩,我甚至有些感谢周大强,教会了我一个这么好玩的事情,比谈恋爱还让我着迷。
这天 ,阿泰下午给我发信息,说大学寝室又要聚餐,他同学特意说叫我一起去。
晾了他这么多天,已经差不多,何况昨天看了一个精品号的「家庭戏」,寡淡的流程让我很不尽兴,我也有些想念那张有些硬的床呢!
下班之后,我先回出租屋换了身衣服,上次为了让他就范,我穿得有些大胆,今天却想给他长长面子。
这些表面看起来越老实的男人,越是喜欢偷偷攀比,即使在他们无比朴实的目光下,我也能看到他们对别人女朋友的打量,上次阿泰的表情就很显摆,这次我让他显摆个够。
选了条高开叉的雪纺长裙,粉色的大朵樱花,包裹着若隐若现的肩头,穿内衣会露肩带,所以我只贴了个胸贴,还好我年轻而且也不大,不会下垂。
盘了一天的头髮,散开的时候髮根都疼,我没上过什么学,只能做这种最普通的体力工作,好在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活一天算一天。
找了个海鲜大排档,说实话我不喜欢海鲜,因为我从小在海边长大,吃不饱饭的时候只能靠这些带壳的东西充飢,对他们来说是,对我来说却是童年灰色的记忆。
但是吃饭并不是重头戏,我要了一份炒方便面,干了一天活儿,我需要补充体力。
落座之后,几个男人的聊天是重头戏,两个女人都在大公司上着体面的班,她们聊的化妆品衣服和包我都没听过,插不进去嘴,而很显然,阿泰根本没注意我的孤单。
孤单的人吃着孤单的方便面,我一只手挽住被晚风吹乱的头髮,另一只手拿着筷子,低头吃方便面,大开的领口成为桌上最大的美食,没有内衣的那里说空荡也空荡,说充实也充实,偶尔崩在胸口几滴方便面汤,雪白的皮肤上多了一些痕迹。
我撒娇让阿泰帮我擦掉,他抽一张纸巾,一边擦一边假装生气说我不小心,还很贴心的帮我擦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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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男人!他真是太爱演了……
坐在对面的两个女人还在聊,而那几个男人却不约而同的闭了嘴,目光在那几处已经擦去的地方流连忘返。
阿泰忙活完,问我:「阿月要不要吃些别的?光吃方便面没有营养!再烤几只生蚝给你?」
我靠在他肩膀,头髮扫过他的脸庞,「生蚝你吃就行了,我想喝椰汁!」
这不太明显的暗示很让阿泰满意,他招手叫来服务员,要了一杯纯白的椰汁,几个男人继续聊天,两个女人已经约好了周末一起做头髮,我从来不做头髮,我的头髮都是自己剪。
我拔掉了椰汁里的吸管,用杯子大口的喝,站在唇毛上的一圈白色,阿泰指了指,我装做没听懂,大眼睛忽闪着求问。
他趴我耳边小声说:「嘴唇上有椰汁。」
我恍然大悟,舌头舔过上唇的绒毛,尽收口中。
那三个男人再一次不约而同的止了声!
我应该说他们什么好呢?
夸他们单纯?
还是说他们没见识,也许真如阿泰所说,他周围的人都很正常,没经歷过这些拙略的把戏!
面子赚足,阿泰搂着我的细腰,和同学们告别,在艷羡和复杂的目光中,我们走向他家,他手掐了一下我腰上的嫩肉,我假嗔着躲开,他又拉我回怀里……
他明知道他同学的代驾还没到,很有可能还在继续看我们,他还有脸说我变态!
我和他走着回家,距离很近,我们都对上次的事情避而不谈,我们也都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我满足了他臭显摆的欲望,他也应该礼尚往来的嘛……
可惜,生蚝完全没效果,也许是别人羡慕的眼光成了下酒菜,他喝多了,上下都打不起精神来,草草了事,很快响起了鼾声。
我很无聊,裹着浴巾走到客厅,趴在沙发上看着那个摄像头髮呆,帐号已经登不上去,他不知道改了个什么密码,连上帝之眼都破解不了……不知不觉,我在沙发上睡着了。
之后的第三天,我是晚班,下班的时候已经晚上将近九点,阿伟说要送我,我拒绝了,送来送去的,迟早要出事,我一个人,晃着超市打折的临期食品包装袋,走进了出租房昏暗的胡同。
这条胡同并不太平,都是些赚不到大钱的可怜灵魂,游荡在街头巷尾找一些和城里人相似的慰藉。
我不怕,我见过比鬼更噁心的活人……
不过我很快意识到,有人在尾随我,那个人跟我穿过整条黑暗的胡同,拐进了破旧的居民楼,他竟然还没动手,那他可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我从包里拿出防身用的指虎,那是套在手指上的钢圈,打人自己不疼对方疼,但是基本上只有一拳的机会,出其不意,如果给对方反应的机会,我就没什么胜算。
马上要走进楼梯间,半地下室的楼梯间十分昏暗,我停在了楼门口,这里总有人进进出出,我想过等个邻居假装认识一起回去。
可人赶上点儿背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等了半天一个人都没遇到,他就站在黑暗中,看得出来,是个男人,至少比我高大。
烟抽完,我走进楼梯间,地下室拐角是个动手的高地方,我只要打中他的小腹,就有一段逃跑的机会,打开门再反锁足够。
他的脚步加快,紧接着一只手捂住我的嘴,我下意识地屏住唿吸,怕他手上有药。
可我低估了他的力量,他另一只手抓住我带指虎的手腕,牢牢固定在我的身后,然后推着我勐撞到了坚硬的墙壁,我的颧骨撞得生疼。
他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难怪阿泰找了你这么个小服务员,原来你这么骚,阿泰不行的,他搞不爽你的,让哥哥帮帮你的忙,好不好?」
说着松开了我的嘴,我平稳了下唿吸,说:「你怎么才来!」
我说的话显然让他很意外,「你知道是我?」
事实上,我也是刚刚听出来,身后的男人是阿泰的大学寝室同学阿田,他的口音太特殊。
「松开我,一会儿来人了。」
他迟疑了一下,松开了我,昏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摸索着过来亲我,我轻轻转头躲开了他,但是却没推开他禁锢在我腰上的胳膊。
我说:「这种事儿,强来多没意思。」
他停了下来,那天他女朋友也在,那个戴着眼镜的女孩子穿着一身漂亮的衬衫西裤,她一定想不到她男朋友在黑暗中竟然是这样的下流。
他问我:「你什么意思?」
我拍了拍他肩膀,结实的身体还算强壮,但是身上的味道我很讨厌,「你怎么知道阿泰满足不了我?」
「你们回去那天,我看到了,我能看到他家监控?」
「监控?怎么会?他刚修改的密码?你难道比他还厉害?」
男人就听不了这种话,好胜心极强。
「那是当然,我连过他家的网络,有了无线网密码,想破解其他的密码太了,上大学时候他技术就不如我,现在更不如我。」说着用下半身勐地撞了我一下,似乎想以这种最原始的方式证明给我看。
「可是你有女朋友,我也有阿泰,我们这样不好吧?」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他还在不厌其烦的蹭着,即使隔着衣服似乎也很尽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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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想想,想好了我约你,准备好了才好玩,除非你只想强来这么一次?」
显然他并不满足于一次,所以松开了我,加了我微信,离开了,离开之前还意犹未尽的抓了两把,这是传说中的贼不走空吗?
看着他离开楼梯间,我笑了,我站在原地给阿泰发了条信息。
「谁说你身边都是正常人,阿泰,整个世界,全员恶人!」
第005章 眼见为实
我最喜欢下雨天,喜欢打伞站在路边,看行色匆匆的人,我喜欢看着他们穿着体面的衣服,却也无法避免被雨水打湿生气的样子。喜欢他们被我注视,却又完全忽略我的样子。
在路上耽搁了时间,导致我在这个雨天上班迟到,我刚踏进员工区,就迎面遇到了阿伟,那个利用家电区监视器天天关注我的人,我的衣服也被雨水打湿,廉价的薄棉 t 恤湿透以后,彰显着廉价,他盯着我无处遁形的内衣看,嘴上还说着看似关心我的话:「怎么迟到了?刚才点名没有你,没带伞?」
我抻起衣服,拧了拧,水珠顺着搅动的衣角挤落在地上,「带了,但是风太大。」
「抓紧换衣服吧,小心周大强一会找你麻烦……」
整段对话,他都没看过我的脸,我真怀疑男人说话可以完全不过脑子,因为只需要走肾,不需要走心。
我不爱应付他,进了女员工的换衣间,正在换衣服,就听到隔壁虚掩的洗手间里传来一些声音,女人看似不好意思的扭捏拒绝声,还有男人怂恿着让她放心的声音,女的是卖鱼的小兰,男的正是他妈的周大强。
正常这个时间换衣间是不会人的,开过早会之后是每天最忙碌的时间,需要点货、备货,还需要核对昨天的帐目,只有我这个迟到的人是个例外。
我不紧不慢的换着衣服,听着里面与碰撞声同时传出来的气息声,看来小兰比我会演,卖鱼可惜了,周大强那个物件儿可干不出这惊天地泣鬼神的架势来……
越是这样的男人还就越自信,嘴上说:乖一点,要不晚上弄死你!可真到了晚上,没两分钟就坐边上抽事后烟,过程中配合着他来两嗓子就已经很够意思,偏这种人还喜欢翻来覆去确认他的表现,追着你问,怎么样?爽不爽?我厉害吗?
厉害你妈!
就像男人的大部分情话都是在床上说出来的一样,女人的谎话也大部分诞生在这个荒诞之地。
双方都在这六尺宽的地方得到了升华,他负责演出卖力,你负责演出尽兴,都是民间艺术家。如果撒谎要是犯法的话,我估计得在女监蹲到六十六岁大寿过完!
周大强斜叼着烟走出来的时候,手正在把白衬衫塞进裤腰里,看到我正在拉工装群侧面的拉链,毫不在乎地路过了我,我们变成了一种奇怪的关系,你弄不死我,我也捨不得弄死你的怪异平衡,竟然比领导和下属关系舒服的多。
我没让小兰尴尬,拎着没拉完的拉链出了员工室,毕竟刚参加完一场演出,她也应该平復一下心情,我对她有了不用谋面的单方面怜惜。
领班周姐正在盘点这一夜的损耗,越贵的水果越容易烂,我走到她身边,「帮我拉一下,又不好用了。」
周姐放下几颗长毛的绿色晴王,蹲下帮我拉拉链。「咱们这工装质量可真不好,估计钱都让那帮採购给赚了,拉链质量太次!」
勉强拉上之后,我帮她一起摘烂葡萄,我们甚至都比不上这些昂贵的进口水果,它们还有人每天打理,而我们像野草自生自灭。
和男友阿泰说过他室友尾随我的事,阿泰沉默了许久,约我今天下班见面谈,我知道他不相信我的话,毕竟他认识室友时间更长,而我只是个负距离过几次的新女友而已。
他信不信我根本不在乎,但我有一种压抑不住的正义感,我想让这个一直活在「正常人」世界的阿泰,见识见识真正的世界是什么颜色。
总有人要教他长大的不是吗?
我就没那么幸运,流了多少血才知道人心的骯脏,他只需要听一听,看一看,就能坐享成长,真是幸福的孩子。
下班之后,雨还在下,他这次没有拥抱我,而是有些陌生地看着我,和我一前一后撑着伞走在雨中,来到一家酱骨头馆子,要了两盘猪肉茴香的饺子,还有一份酱骨头,一份拍黄瓜,我们安静地吃饭。
他好像没什么胃口,吃了一些就放下了筷子,一边喝水,一边等我吃完,我胃口甚好,几乎吃光了剩下的所有,才抬头看他。
「去我家吗?」阿泰说。
「不去!」我用纸巾用力的擦嘴,酱汁连同残留的口红一起留在了粗糙的纸面上。
「怎么了?」
「我说了,阿田能看到你家的摄像头。」
「我不相信,阿田不是这种人。」他一边说一边摇头,似乎这种不相信完全不会伤害到我一样。
「那你说我在撒谎吗?」我也没生气,一边喝水,一边问他。
「我不是说你撒谎,只是觉得,可能是因为上次吃饭的时候,你什么动作让他误会了?」
「让他误会到想强姦我?」
水带走了口腔里浓重的味道,也带走了我的平静,他的判断成功惹怒了我。
多可悲的受害人有罪理论,女人被非礼就是裙子短?就是妆太浓?就是太好看?就是主动勾引人后的自食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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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没成功吗?他要是真想,你还能逃得了?」
如果换别的女人,一定会怒不可遏的把水泼到他的头上,但我没有,甚至笑出了声。
「阿泰,我一个人活这么大,不是因为运气,是因为我有脑子,也有能力反抗。」
阿泰有些无言以对,他其实心中也是怀疑的,可他不敢直视自己心中怀疑的影子,因为如果怀疑成真,那这个世界将被剥去最后的遮羞布,变成一幅千疮百孔的样子。
我不屑于逼着他去在我和阿田中间选一个去相信,这种拙劣的争宠戏码实在不适合我,我更喜欢暴力一点,直接一点的方法。
我掏出手机,打开了阿田加我的微信,翻看了一下聊天记录,他很谨慎,从来都是文字聊天,这样听不见他的声音,也没在聊天内容中出现过他的名字和信息,也没提过阿泰。
我把手机递给阿泰,「这应该不是阿田跟你们平时联繫的微信吧?」
阿泰有些迟疑的看了看,摇摇头,「不是!」
「果然,他比我想的还要谨慎!」
他今天早上还给我发信息,问我下雨天有没有带伞,我没回。
我放下手机,歪着头看着陷入痛苦的阿泰。
「你想眼见为实吗?想看看你所谓的人性吗?」
阿泰茫然的看着我,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我继续说:「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如果真的要试,你可能就要失去这个所谓的朋友,当然,你把他当朋友,他却想在楼梯间非礼你女人!还是你根本不在乎这种分享,那男人之间的友情,还真是感人呢……」
「我在乎,我怎么会不在乎,我爱你阿月,我怎么可能愿意跟别人分享你!」他急了。
「那好,你说是我做了什么让他误会,你也不相信他入侵了你的摄像头,咱们就一起验证一下,看一看人性到底有多操蛋。」
第006章 一对各怀心思的恶鬼
我拿起手机,给阿田跟我聊天的号回了一句,「才忙完,正和阿泰吃晚饭,不聊。」
发完,我把手机递给阿泰,让他看,他不明所以。
我拿起包,站起身。
「干嘛去阿月?你生气了吗?」
我笑着说:「我带你去钓鱼!」
他像是一只失去了灵魂的狗,被恶灵牵引着,走向未知的深渊,他的脸上带着自我矛盾的煎熬,还有那可笑的、对人性的盲目自信。
我跟他回到他家,风雨打湿了我们两个身上的衣服,从进门开始,我一边走向浴室,一边脱掉身上的衣服,还没到浴室,就已经毫无遮掩,我向他勾了勾手指,他也三下两下脱掉衣服,和我挤进他家浴室。
热气晕染的房间里,我们犹如朝拜仪式般做着前戏,他想要,我却不肯给,我要留着一会钓鱼……
他被吊胃口吊得烦躁,扛起湿漉漉的我就要去卧室,路过客厅的时候,我趴在他耳朵说:「我们就在客厅做,如果阿田看不到,那就算我输,如果阿田看得到,你猜他会怎么做?」
阿泰扛着我的胳膊松了劲儿,我如一条鱼从他肩上滑下来,抱着他,犹如跳舞一般贴近。
阿泰惶恐了半天,「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如果他看到了会怎么做?」
看,他是怀疑的,他怎么可能不怀疑,枕边风自古以来都是好用的。
「他或者会给我发信息,或者明天会直接去找我,因为他觉得你不行,你干不爽我,只有他是个救苦救难的存在……」
我的话刺激到了阿泰,他的身体在发抖,他所谓的人性似乎要化茧成蝶,冲破他可笑的躯壳。
「来吧,你不是爱演吗?给你个机会,在你好兄弟面前演一演,你们曾经应该一起在宿舍看过那种片子吧?」我抱着他的腰身,光滑的身体和他的胸膛紧贴着。
我的声音不大,像是情人的呢喃,像是夏夜燕子的低语,我凑近他另一侧的耳朵继续说,调换间凸起掠过,惊起一片战慄。我把他的手放在我的腰窝上,让他也拥抱着我。
「会不会是他带你看的第一部 片?国内的?岛国的?金髮碧眼的?还是一群人的盛宴?他带你见识了大人的世界,你们躺在床上聊班级的女生,说哪个胸更大?哪个腿更长?哪个像你们的高中女同桌……」
阿泰咽了下口水,身体随着我轻轻的摇晃,似回到曾经的回忆里,他和阿田共同的那段回忆。
「他有没有看过你的身体,一定没有,否则他怎么会觉得自己比你厉害呢?」我空出一只手,去叫醒刚刚快要睡去的将军,「让他看看,看看你有多厉害,看看他根本不如你,看看你能让你女人多开心,好不好?」
阿泰突然把我抱起来,让我的双腿盘在他的腰上,走到摄像头正对的电视背景墙,将我死死的抵在了冰凉的墙上,我背上未干的水珠一定弄湿了墙纸,可他不在乎,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发疯一样耸动着,坚硬的墙撞的我后脑勺疼,挽起的髮髻成了我的救命恩人,否则我非脑震盪不可!
一处不尽兴,他又将我掀了过去,趴在摄像头下方的书柜上,剧烈的运动让书架上的书本不断掉落,砸在了我后背上,好疼。
像是地震来袭,像是天翻地覆,我抬头,看着摄像头下方的红点,发出支离破碎的助兴声,这是一场人性的角斗,赢的人、输的人,都已经不再是人,都是禽兽,无一倖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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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泰是这场表演的主宰,他是角斗场上带着高高帽子的人,而我成了他手中的矛,没有锋利的尖头,却能直直的扎进对方的心口,留下一个巨大的窟窿。
表演结束,我们洗净后躺在卧室的床上,像是两个破碎的布偶,我破碎的是身体,他破碎的是心灵,手机铃声响起,那个微信号回了第一条消息,连一个字都不是,只是一个偏旁部首,艹!
阿泰看着那个标点符号沉默了,久久的沉默,我躺在他的胳膊上,安抚的攀上他的胸口。
他看着我的眼睛,我整理着他湿漉漉的头髮,看着他有些伤感的眉眼,「还不算完!」
「为什么?」
「万一这个号码是我编出来的呢?万一不是阿田呢?」
「你还想怎么样?」瞧他的语气,好像不依不饶的人是我一样!
我笑着亲了一下他冰凉的额头,「我要你亲眼看见他,亲眼看见你所谓的友情和人性破碎的样子!」
他双目变得空洞,看着昏暗的天棚,就算我手指缠着那活儿上不停的绕着,他也毫无反应。
第二天,我照常上班,我不知道阿泰作何打算,甚至怀疑他不敢来,我不懂男人之间的友谊,更不知道能坚固成什么样子,值不值得他放弃一个女朋友去维持……
这天我是晚上八点下班,阿泰一天没消息,阿田也是,晚饭之后,我去店门口的垃圾桶抽菸,抬眼就看到坐在门口对面的阿泰,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带着黑色的帽子,甚至还带了墨镜和口罩,他可真不适合干跟踪,这样更加明显了好不好?
我夹着烟的手朝他轻轻晃了晃,菸灰掉落在我工装的裙子上,烫出一个窟窿。我刚要打扫,一只手抢先一步,是阿伟,他拍了拍我的裙子,手掌看似不是故意的扫过我的膝盖,「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撇了一眼远处的阿泰,他正看着这一幕,握着可乐的手明显用力,这他就受不了?如果阿田真来,还不得你死我活?
我没心情管他,朝阿伟笑了笑,阿伟得很熟络地从我手里抽走烟盒。
抽出一根烟,烟盒里有打火机,他却没用,从我嘴里拿走半截烟,和他的菸头相对,勐吸了两口,火光在他的烟上闪现,然后又把烟塞回我的嘴里。
还以为自己这套动作很潇洒,可惜男人永远不懂,只有长得好看的人做才叫潇洒,他做起来油腻不堪,我甚至嫌弃起嘴里这根烟,把剩下的半只熄灭在白色的碎石中,回去继续干活。
下班时间快到了,周姐让我把长了黑点的香蕉都放在打折区,我讨厌整理香蕉,不知道哪根坏得严重,一捏就捏一手的软烂,像摸到翔一样让我反感,可这就是我每天的工作。
我正在挨串香蕉翻看,一只手接过我手里的香蕉,拿取之间手指相碰,「这串我要了!」这个口音太过于明显,鱼上钩了!
我抬头看到戴着口罩的阿田,「先生,您运气真好,这串现在打折,我给您称重。」
我微笑着为他服务,他却眼睛贼熘熘的看着我的身体,似现在就忍不住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弄我一样。
我把香蕉放在袋子里,然后打出价格,贴在袋子的封口处,递交给他,「先生请拿好!」
「我还想买点别的。」他说。
「那好,您随意挑选。」
「你喜欢吃什么?」
「什么贵我喜欢吃什么!」我微笑回答,十分的专业。
他扫了一眼周围,「买点车厘子,我们一块吃,好不好?」
那个亲昵的语气,不知道的人估计会以为我们是情侣,殊不知是一对各怀心思的恶鬼。
第007章 不请自来
他称了一盒车厘子,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走去收款台,我掏出手机,在监控死角发了一条信息给阿泰,「黄色米奇 t 恤」。
阿泰回了我一个「!」
我赶忙把手机藏了起来,被抓到可是要扣工资的,虽然我现在有了不扣工资的免死金牌。
下班之后,我看似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可我却深知至少有两个男人跟在我的身后,他们彼此熟悉,又彼此陌生,他们的猎物不同,阿田的猎物是我,阿泰的猎物是阿田,我的猎物呢?我的猎物是每个心里有鬼的疯子。
他们的步调却前所未有的一致,都随着我的节奏慢慢走在路上。
昏暗的路灯照着黑夜,只能撕开窄窄的一条裂缝,地上的积水还没散去,老旧小区连环卫工人都不爱搭理,下水道反出来的垃圾积在马路牙子下方,像是丧尸扫荡过的旧城。
当我拐进最后一个拐角,就要走进地下室的楼梯间时,我突然停住了脚步,停在楼梯口,朝后张望了一下,很好,都在,没人掉队,我很满意的笑了笑,走进最后的战场。
很快,我听到后边脚步加快的声音,我也紧走了几步,提前一步进入了黑暗。后边的人一把将我扯进怀里,一只手拎着水果,一只手在我后背搭扣的地方大把揉捏着,「跑那么快干嘛?等不及让我弄你了是吗?」
我没说话,甚至开始同情他,哪来的自信我会偷腥呢?!更何况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可口!
他在我脖子上啃咬着,刚一秒,黑暗的楼梯间投来一束白色的光亮,是阿泰举着手机的手电筒,出现在身后,照亮了阿田 t 恤背后的米老鼠,也照亮了我带着怪笑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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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你他妈有病啊?」阿田骂了一句,松开了我,刚要转头,我悠悠地说:「阿泰,你来了!」
阿田停住了动作,身体像石像一样坚硬,他不敢回头,他不会以为这样阿泰就不会认出来他了把?
阿泰举着手电筒一步一个台阶的走下来,平静地叫了一声:「阿田!」
阿田深知已经躲不过去,水果袋一扔,双手遮着侧脸跑出楼梯间,这种掩耳盗铃的方法,他倒是应用的挺灵活。
手电灯光慢慢放下,阿泰走过来抱住了我,我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很好,这不就长大了嘛?看,长大一点也不难,不怕疼就行!
我捡起掉在地上的水果,拉着阿泰第一次走进我的房间,他四处打量着,「你原来住在这种地方……」
「我的钱只够住这种地方。」我放下水果,拉着他坐在我的床上,双腿跨坐在他的两侧,轻轻的捧着他的脸,然后开始轻轻的亲吻着他,他像是个丢了玩具的孩子,此刻又委屈又可怜。
刚开始,我犹如亲了一块木头,慢慢的他开始有了回应,和我忘情的吻在一起,恨不得将我吞掉,紧接着一把将我压倒在单人床上,单手挑开牛仔短裤上唯一的工字扣,然后粗暴地探进人性的归宿。
我由着他发泄,他值得拥有一些安抚,毕竟这种丑陋并不是他必须面对的,他耕耘着,哭泣着,释放着……
最后气喘吁吁的两个人叠在床上,他说:「搬去跟我住吧,住这太委屈了!」
我轻抚着他的后背,「不用,我很习惯,我们这样偶尔见面挺好的。」
「阿月,你从没跟我说过你小时候,你到底是怎么长大的?跟我说说吧……」
「那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可是一部二十多年的悲惨现代史。」
他翘起上身,手指整理着黏在我脸上的头髮,「我会一直对你好 的,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我咬了他手指一下,「别人欺负我无非是些皮毛外伤,你别欺负我就行了!」
他把头埋进我的脖子,「阿月,阿月……」他一遍遍的叫我的名字,像是狼窝里见不到妈妈的狼崽子,紧接着,再次闷哼着挺入湿润的身体!
这里确实很不方便,没有单独的洗手间和浴室,想洗澡的去公用的浴室排队,单人床也无法让他留宿,这里的气味他也不会习惯。
「跟我走吧阿月,这里的一切什么都不要,你跟我去我家就好,我什么都给你买新的。」
我摇摇头,送他出走廊,二十米的走廊只有两盏灯亮着,其余的都坏了,他抬头看了看,走廊的尽头有一个摄像头,一个小红点正在闪烁,好歹有人监管着这条走廊。
这时走下来两个喝醉酒的男人,踉跄着从我们身边经过,打量我们的眼神十分猥琐,阿泰将我护在身后,尽量离他们远点。
只是阿泰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时候,我已经与这两兄弟交手好几次,他们就住在我斜对门,都是附近工厂上班的,天天喝酒天天醉,醉了就耍酒疯,有时候还会叫小姐回家,哥俩就叫一个,那一夜整条走廊都是鬼叫的声音,小姐算是个辛苦活儿,尤其摊上两个畜生。
他们每次看到我都吹口哨,我从来都装看不见,这条走廊虽然破旧,却几乎住满了我们这种可怜人,他们不敢硬来。
阿泰恋恋不捨的走上地面,我转身回家,拎着盆去排队洗澡,身上都是我们两个人的味道。
浴室不分男女,我走进去的时候,迎面碰上跟我隔两间房的一个男人,他是个摩的司机,将近四十岁的年纪,他就一个人住,常年的风吹日晒让他的身体十分强壮结实,高出我一头的个子,眼神无论看什么总是凶神恶煞的。
洗完澡的他没穿上衣,我低头翻着盆里的洗髮水,没留心就撞到了他胸口,他看了我一眼,我闪开一步,让他先过,他哼了一声:「下次你他妈叫的小点声,几个老爷们能受得了!」
说完也不看我,端着盆走了。
怎么叫是我的事儿,受不受得了是他的事儿!多管闲事!
洗完澡出来,回到房间,拿出手机,看着阿田的对话页面,猜测着今后他和阿泰会变怎样……
这并不是我感兴趣的,我打开了上帝之眼,翻看着各种角度的各种生活,可能是因为身体刚刚满足,并不想看什么精品的内容,突然划一个视频吸引了我的注意,应该是情侣或者两口子,正在一起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火锅,摄像头在他们的客厅,他们穿着情侣的睡衣,一边吃一边聊,还讨论着电视剧里的剧情。
我趴在床上 ,听着他们两个聊天,没什么特殊内容,很平淡,说着白天单位的见闻,说着邻居新养的小狗,还有楼下被占的停车位……
一切的一切都让此时的我很嚮往,我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有机会过上这种生活,或者说我认为自己压根就不配拥有这种生活,我就像那腐烂的香蕉,可能表皮看起来还凑合,轻轻一碰,就会被发现内里已经早已烂成一滩……
不知不觉,我握着手机,趴在床上睡着了,梦里我也拥有了那么一个有阳光的家,靠窗的位置有一张桌子,铺着黄色花朵的桌布,一个绿色的透明花瓶空着,好像在等待我插入最喜欢的花朵,我坐在那里,看着对面的蓝天…
不知睡了多久,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我迅速警觉起来,这是我这么多年的习惯,总能迅速的清醒,因为一分一秒的迟疑可能都会让我丢半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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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竖起耳朵,听着外边的声音。
「小妹妹,我才知道你也出来卖,早说啊,我们哥俩照顾你生意啊……」
另一个声音说:「她是不是睡着了?」
「睡着?肯定听着呢!是不是妹妹?打开门,我们哥俩疼疼你。」
我从床下抽出一把二十厘米长的三棱匕首,紧紧握在右手,牙齿和左手配合,将毛巾一圈圈缠上了左手掌,一步一步的靠近我的房门。
就是喝醉的哥俩,看到我送阿泰,以为我也是干哪一行的,半夜来我这耍流氓,算他们瞎了狗眼,上一个被我扎出窟窿放了半盆血的人,现在大小便还失禁呢!
也许是许久没闻到别人的血腥味,送上门来的这俩玩意儿让我开始兴奋起来,我咬着嘴唇,听着门外的一举一动,只要他们破门进来,我就算正当防卫,至于过不过当,呵呵……
这时候走廊传来一声呵斥,「大半夜都他妈消停点儿……」
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你回家,把螺丝刀拿来,咱给她翘开!」
我差点笑出声!宝贝儿,你俩可别怂了!我想要的刺激,这不就不请自来了嘛……
第008章 真人秀不过是一群人的偷窥盛宴罢了
房间里没开灯,但是破旧的木门下有一条很宽的缝隙,我能看到走廊的声控灯时亮时暗,仿佛是魔鬼在吞吐着唿吸,我也放慢了唿吸,侧耳听着走廊里的声音。
螺丝刀很快被拿来,他们开始撬我的门锁,我能看到圆型的锁眼在微微颤抖,和我颤抖的下眼睑一个频率。
手中的三棱匕首因为出汗变得黏手,我放在嘴边吹了吹,上边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门锁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他们就要成功了,我紧靠在门的另一侧,只要他们冲进来,我第一下一定要扎的爆他的眼珠子。
一阵骚动之后,门锁的抖动突然停止,我看到了门外人离开的阴影,又听到了不太平稳的脚步声。
很快,另一个脚步声靠近了我的门,我看着门缝下新来的阴影,猜测着是谁!
敲门声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阿月,开门。」
竟然是阿泰,他没回去吗?
我打开门,看到昏暗灯光下的他,脸上都是豆大的汗珠,手中握着一个手机,手机上一直播放着什么,我微微侧头看了一下,画面竟然是一条阴暗不明的走廊,走廊有很多扇门,一扇门前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手里握着一个手机……
这是我的走廊,阿泰在看走廊里摄像头的监控。
「你……」
阿泰抱住我:「阿月,你说的对,我只是在自欺欺人,跟我走吧,带我一起堕落。」
我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对他来说,破解一个廉价的监控摄像头易如反掌,当他发现自己也有偷窥欲望的时候,这个走廊的监控成为他走入地狱的第一扇门,他一定在某个角落盯着这个监控,然后发现了门外的异动,及时赶到,吓退了他们。
我小心的藏好我的匕首,不让它刮伤阿泰,我更怕吓到他,对他来说,承认自己内心的偷窥欲望,已经是艰难的一步,在看到一个充满暴力倾向的我,恐怕他会怀疑整个世界。
「阿月,跟我走吧,收拾东西,我们再也不回来了!」
这次我没拒绝,我东西并不多,只带了几件衣服,其余的所有都和这发霉的地下室留在了这里。
到了阿泰家,天边已经有了一丝鱼肚白,我们一同洗了个澡,无力而清白地躺在他家宽大的床上。
「能给我看看走廊的那个监控吗?」
他拿出手机,打开一个全是英文的 app,然后监控画面出现在手机上,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们这算什么?偷窥癖吗?我们是变态吗?」阿泰绝望的看着我,像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不,我们是正常人,每个人都有这种冲动,就像少男少女到了十三四岁,就是会整天想着异性的身体。」
「可这是见不得光的啊!」
我放下手机,将阿泰的头搂到我的怀里,让他能听到我的心跳声。
「你觉得现在为什么真人秀节目那么火?训练营的、旅行的、做饭的、父亲带着孩子出去玩的,甚至还有一群陌生男女关在一个别墅里配对谈恋爱的,这就是满足人们的偷窥欲,他们活在遍布摄像头的地方,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无数人看到,他们争吵、调情、嫉妒、两面三刀,人们就喜欢这样窥探陌生人的生活,想看到他们私底下的样子。真人秀,就是一群人光明正大的偷窥盛宴。」
阿泰在我胸前渐渐平静,我的话他听懂了。
我的手在他并不光滑的后背上弹奏,感受着倔强的绒毛在手下经过。
「人们喜欢自我暴露,也喜欢窥视他人。所以朋友圈都是自拍和炫耀,所以网络直播有人疯狂刷礼物,你以为那些普通人录的一天日常的,那些把自己家监控剪辑发出来的,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这就是人性最真实的样子,他们迎合人们的偷窥欲望,我们没做任何错事,只是再看一场不对外的真人秀而已。」
阿泰的手攀上了我的高峰,那里是能让人寻找到归宿感的地方,那里提供了人生命中第一口营养,那是从小就被教化的习惯,就算你长到三四十岁,五六十岁,你会依然渴望这种柔软的陪伴,无论男女,它能安抚一切的不安,甚至哄你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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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起找一个看好不好?就算庆祝我们正式同居?」我提议。
他抬头看我,眼神中仍旧有一丝纠结。
「我们只是看看,又不会打扰他们,他们也许这辈子都不知道有两个人曾经关注过他们的生活,而我们却收穫了愉悦,何乐而不为呢?」
阿泰茫然的点点头,我打开了上帝之眼,阿泰看了看我,默默的蹭到了我的身边,第一次和我心平气和的打开了偷窥的世界。
这个时间,同城的几乎都在睡觉,我们划过了好多,都没有吸引我们注意的内容。于是我在 app 里随意的找着,我最近发现,普通帐号里有更能吸引我的内容。
我不停的换着画面,阿泰突然拉住我的手,「等一下!换回去!」
刚刚的画面没有引起我的注意,却引起了阿泰的注意,他比我还有「天赋」了呢!
我换回上个界面,这是一个亮着的房间,看起来应该是个客厅。画面一动未动,我很奇怪,问他:「这有什么好看的?」
阿泰指着摄像头正对着的一块玻璃门说:「你看这……」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瞬间看到了令我毛骨悚然的一幕,一个人正在发疯一样揍另外一个躺在地上的人,玻璃门上是他们的模煳的影子。
这个摄像头没有声音,也不够高清,只能看到打人的那个在不停的出手,甚至举起了一个像凳子一样的东西狠狠的砸向另一个人的身体,那个身体倒在地上不断抽搐!。
很快,地上的人不动了,打人的还没停,看不清换了个什么东西继续抽打,那人一动不动,阿泰吃惊的看着我,「打死人了吗?」
我摇了摇头,「没砸头,如果之前没受严重外伤的话死不了人。」
阿泰焦虑到坐起来,「阿月,我们报警吧!」
我也坐起来,「怎么报?你知道他们在哪?你知道他们什么关系?发生了什么?你怎么跟警察解释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泰唿吸变得急促,焦虑的看向我。
「看样子是在家,说不定是情侣的情趣游戏,或者是家暴,游戏或者家暴都很少死人,后者大多数就是揍的严重点。」
家暴的人通常都有一张伪善的画皮,却没杀人的勇气!
「家暴?」阿泰细细嚼着这两个字,他的世界从来都没有过这个词,多单纯的成长经歷,我又一次羡慕他,能像个孩子一样长大,真好。
很快,打人的人出现在了摄像头下,我和阿泰同时发现,她——竟然是个女人。
她光着上半身,下半身穿了个四角底裤,慢慢走到摄像头下,点了一颗烟,瘫坐在沙发上,仰头向上吐着烟圈。
她是个亚洲人!
除此之外我判断不出来她是哪个国家,这个房间干净的过分,没有任何能看出信息的东西。
阿泰咽了下口水,是啊,她的身材很符合亚洲人的审美,笔直的长腿,细细的腰,两个像馒头一样的东西晃着,随着她瘫软在胸前,扩散成两朵大王花,她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应该是有血迹,扯过来旁边的纸抽,擦了擦,带血的纸被随意丢在了地中间。
她的手在大王花的花蕊中揉搓着,像是抽菸的下酒菜,我怀疑她的烟里掺了东西,否则她不会一脸的飘飘欲仙,只揉那里,不会满足成这个样子。
阿泰又咽了口水,我侧头看他,「喜欢?」
他说:「我只希望她不是我们国家的。」
她抽完烟,就势就在沙发上睡了,而地上倒着的那个人始终没有站起来。
我们又看了很久,画面犹如卡住了一样,除了右下角的时间在变,任何都没有动。
我关掉画面,阿泰欸了一声,「别关啊!我想看看被打的人怎么样了?」
我撒娇的骑在他的身上,「天都亮了,这一夜你过的很辛苦,我们出门吃早饭吧?」
他掐住我两个腿,不让我乱动,我知道他没看够,看,我就说吧!没有人不爱偷窥这件事……
第009章 痛与情爱的诱惑
我们牵手,衣着体面,从昏暗的房间走出来,仿佛昨夜所有的不堪都与我们无关,就这样迎着初升的太阳,向着并不新鲜的世界。
这个城市经过一个夜晚的发酵,多了些许的酸臭味,有些东西似乎悄然的变了,在看不见的表皮下膨胀出许多细小的气孔。
我们之间的连接键一定发生了变化,否则我们拉在一起的手不会第一次这么用力,在我的老家有一种带着调侃意味的说法,叫人生四大铁,就是共同经歷过其中一件事的朋友,关系会变成铁一样坚固: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赃,一起嫖过娼。
我突然顿悟,也许就是所谓「铁子」这个称谓的来源!
一夜之间,我和阿泰似乎一次性共同经歷了这四件事,变成了最铁的男女朋友,这种感觉,很奇怪,又很奇妙,这是我从未有过的经歷,过往的男人与我,或是欲望,或是金钱,或是放纵,或是取暖,可阿泰让我第一次渴望与一个男人继续交往下去。
我们找了小区附近的一个早点摊儿,要了两根油条,两碗豆腐脑,两个茶鸡蛋,阿泰吃东西很快,吃好之后付帐,给了老闆十块钱,却给了我五百五十块,那是他钱包里所有的现金。
「家里没什么你的东西,你今天去买,一会我给你手机里再转一些,钱不够用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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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和他客气,把钱捲成小小的一个捲儿,塞进了我的牛仔短裤口袋里,我买的东西都是放在他这用的,换句话说,如果有一天我离开这里,这些东西也是留给他的,我不会带走。
吃过饭之后,他拉着我去附近逛早市,这种日常的生活让我恍惚认为自己是个正常人,我们买了一些最新鲜的水果和青菜,又买了两双情侣拖鞋,一件绵绸的睡裙,还有一个小鱼缸,两只小乌龟……
生活的琐碎总是让人感觉美好,尤其是我这种极度缺「生活感」的人。
我们走路回家,他收拾妥当后出门上班,出门之前亲了我一下,他说,希望这能成为我们之间的习惯。
我讨厌习惯,更牴触和任何一个人共同缔造一个习惯。那会让人产生依赖,而依赖于我而言,从来都是一件坏事,在此之前,我尝试依赖过的每个人,都给我的心上捅过窟窿。
今天我是晚班,所以中午出门就可以,我切开一个西瓜,抱着其中一半,在它的正中插了一把勺子,随后打开了手机上的上帝之眼。
昨夜玻璃门上的画面给留下深刻的印象,虽然我并未对陌生的人使用过暴力,可隐藏在皮囊下的我却深深迷恋疼痛,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发觉这件事,我有时会故意摔倒,在膝盖上留下大大的伤口,然后一次一次揭开刚刚发硬的结痂,那种倒吸冷气的痛感觉是我没有体验过情爱之前最迷恋的事情。
我喜欢在自己身上的伤口喷酒精,喜欢给自己的口腔溃疡上厚厚的溃疡散,喜欢反覆抚摸自己缝线的刀口,喜欢去街角按摩店时那个年轻的帅瞎子把我的嵴柱几乎拧断……
到了后来,所有的小把戏都满足不了我慢慢麻木的神经,我甚至想过要不要在细细的手腕上做些文章,就在那时我发现了另外一个能干刺激到我的事——情爱!大开大合的情爱,不留分寸的情爱,肆无忌惮的情爱……以前我以为这件事只有被强入的痛苦,还好有个毛寸少年带我扭转了关于这件事的印象。
到后来,我走过更多的路,见过更多的人,吃过更多的食物,听过更多的故事,我听说过那种情侣间的小游戏,可没有人教我如何去弄,我怕自己失手弄死自己,更不想把性命交给陌生的人手里,所以我没机会体验那个善用工具的游戏们。
我总是在想,把我最迷恋的两件事融合在一起,应该会是怎么极致的刺激呢?
昨天,那会不会就是一种极致的情事体验?我不懂,所以我产生了强烈的,无法抑制的好奇。
我把昨天的监控入口点了个小爱心,这样每次第一个就能刷到它,这时那个半裸睡去的施暴者已经不在沙发上,连之前她丢的纸团都已经不再地中间,画面安静的像一幅枯燥的画,我盯着那画面看了一会儿,毫无变化,我就切了出去。
早晨的视频真没什么好看的,学校在跑早操,客厅在吃早饭,卧室里不是睡得像死猪,就是空的像坟墓。
我百无聊赖,看着一个妈妈给孩子餵奶,那孩子吃一个,拽一个,被她妈狠狠的揍了一下手,可孩子并没有停止,继续伸手去探那个天生的「玩具」……
西瓜吃得差不多,我没有看到任何有趣的内容,而我已经困了,我打算睡一觉,但是在我退出 app 的最后一秒,我看到那个我点了红心的画面发生了小小的变化。
我甚至怀疑自己有侦探的天分,否则那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画面,只发生了一点点的变化,我竟然在困顿中都能发现。
在视频的左下角,多了一个什么东西。
我打开视频,放大屏幕,但是这个摄像头不够先进,像素也不高,只能看出那是一个塑胶袋,最简单的白色可降解塑胶袋,上边印的蓝色字。
这个像素是真的糟糕,我仔细分辨着上边的文字,希望就算看不清文字的内容,也能看清是哪国文字,这样就能大概推测出他们生活在哪个国家。
可我无论怎么放大,都看不清上边的字,蓝色和白色简直就是水乳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根本看不出什么头绪。
我绝望的退出界面,这种与现实的边界看不见摸不着,急死人。手机被我嫌弃的扔到一边,抱着西瓜皮去垃圾桶丢,结果手机在空中旋转了三圈,落在了沙发的边缘,紧接着滚落在地上。
我丢下西瓜皮,去救手机,结果西瓜皮在客厅地中间爆炸,手机也掉落在茶几的下边。
生活果然从来不会善待我,从我出生就是,所有的不幸排着队来找我,我跪在茶几旁边,看着茶几底下还亮着的屏幕,碎成了个王八壳子。
可下一秒,我想收回我对生活的抱怨。
因为从这个角度,我看清了塑胶袋上的图案,虽然字依然看不清,但是我认出了缩小画面后的大概图形。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无限放大反倒看不清,整体缩小之后,却有了大概的模样。
我能认出来它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因为,那就是我工作超市的标志,那个蓝色的说不清是海鸥还是人手的图案就印在我工作服的胸前,每天被周大强和阿伟打量过无数次的地方。
我所在的超市,是个本市的连锁超市,也就是说——只有这个城市有,所以,视频里的这个房间,很有可能就在我的城市,一种兴奋感从我的头顶袭来,我掏出手机,再次点开那个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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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手机触屏依然好用,但是画面却已经四分五裂,我看着有个身影出现在画面的上方,是个男人,他赤裸着上身,背后能看出明显的淤青,他从一个角落走出来,低着头,走到茶几这里拿了一罐啤酒,他的脸就那么出现在手机屏幕里 ,我紧张到手发抖,会不会是我见过的人,我会面熟吗?什么样的男人会被女人家暴?
他身材有些纤瘦,但却不是弱不禁风的瘦弱,不至于被个女人打成那个样子。真的是一种游戏吗?
我紧盯着屏幕,不敢错过任何他可能抬头的画面,他拿起一罐啤酒,拉开拉环,就是这里……我目不转睛,甚至不敢唿吸!
他仰头喝了一口啤酒,干!
他的脸竟然是卡在手机破碎最严重的焦点区,本就模煳的脸被破碎的裂缝瓜分,我下一个反应是截图,截图发给阿泰,可他随即转了身,拿着啤酒消失在了画面中,留给我一个满是青痕的背影。
我把手机狠狠的摔向墙角,可这不足以消散我的怒气,我迅速换了衣服,提前来到了超市,我没换工作服,而是直冲到二楼家电区,这里有和运营商合作的手机卖,我把工资卡递给阿伟,「给我一个手机,快!」
阿伟穿着工作服,左侧胸口上印着那个蓝色的标志,他看着气喘吁吁的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又重复了一次,「我要一个手机,现在。」
「你要什么牌子的?」
「要像素最好的……」
第010章 山竹+波罗蜜
我还是头一次在买手机这件事上花这么多钱!
可我来不及心疼骤减的余额,赶忙插进电话卡开机,阿伟站在柜檯里打量着我,目光在我脸上和胸口打转,我真是无心应对他,拿着手机来到员工室,原本没到工作时间,我也没换工作服,靠着墙角坐在地面。
这里可以搜到商场的无线网络,而我此时像个毒瘾患者,红着眼睛盯着屏幕,下载着各种 app,然后联繫那个卖给我上帝之眼的人,让他发安装包给我。
快速下载之后,我用新手机第一次打开了上帝之眼,看到那个熟悉的小红心出现在最上边,那个感觉像是找到了丢掉的钱包。
我长出了一口气,被忽略的五感再次回归,我竟然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小兰又在配合周大强的表演,每次她都叫得很认真,搞得我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我的判断失误,本来我没兴趣听他们上演活春宫,但整个超市只有这个角落无线信号最好,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撞见,索性继续坐在这看。
画面里还是一动不动,带着蓝色 logo 的塑胶袋也还在那个角落,一切都没变。
我举着手机发呆,更衣室里面传来男人的闷哼几声,女人略带压制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场算不上走心的偷情再次落幕。
又是周大强先出来的,看,多不公平!
同样是干那事儿,男人连裤子都不用全脱,结束之后快速就能抽身离开,女人又要整理衣物,又要整理想问候他妈的心情!
他第一眼没看到我,走到我身边才发现还有个人坐在地上,他吓得原地一跳。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我反问。
周大强回头看了一眼,「不该说的别说!」
我一摆手,「我不该说的太多了!」
他晃着一根手指头指着我,半天没说出一个字,估计着小兰快出来了,他逃似地离开,他连和情妇共处一室的胆量都没有,孬种!
小兰出来之前,我戴上了耳机,她路过我的时候看了我一眼,眼角的干纹抖动了一下,继续离开的脚步。
我能理解偷情带给人的精神刺激感,甚至大于身体上的愉悦,但是我无法理解周大强他们两个,也许只是单纯的家花没有野花香,也许是家中的那位无法满足身体最基本的需求,并不美好的两具肉体图意什么呢?总不能是因为爱情吧?想到这个词,我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一直看到我上班的时间,画面还是没有变化,我怅然若失,走上了工作岗位。
一批山竹因为到了太长时间,外皮已经变得过分软,算不上好品相。
领班周姐让我分装好一些,做成特价水果,我捏着随时可能裂开的山竹壳,想着视频里的那个男人,不知道是不是摄像头的原因,他看起来很白,背上的淤青就像这山竹的颜色,一块一块,是用什么打的呢?凳子吗?
发呆的我不小心捏裂了一个山竹,我把它夹在塑胶袋的中间,上边再放一些看起来没问题的。
但在封口的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不公平,为什么一定要有人买到一袋不新鲜的山竹,里面还夹着一颗裂开的下等货?为什么要由我来制造别人的不幸运!
为什么不幸总要降临在我们这种小倒霉蛋儿上!
我看了一眼四周,周姐不在,只有几个跟我一样心不在焉的工作人员,我把一袋山竹都倒了出来,挑了些上好的山竹装了进去,把那颗裂开的装在中间,希望半价买到这包山竹的人能感觉到些许安慰和公平。
想到这里,我竟然不自控的笑了出来,这时一只女性的手出现在我视线范围内,从我未封装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山竹,在手里颠了颠,再次放进去,「这包我要了!」
是一个女人,到下巴的短头髮,干净利落,耳朵上是小小的钻石耳钉,笑起来很干净,v 领的无袖上衣露出她小麦色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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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真幸运,这包山竹现在特价!」
她露出一个略显惊喜的表情,「那太巧了,我从来没遇到过山竹特价。」
我心想,里面还有其他的惊喜等着你呢!
打好价签,她满意地放在购物车里,推着它继续买其他的东西,刚刚分装好的波罗蜜气味清香,她被吸引走过去,拿起一盒闻了闻。
我的目光不自觉的追随着她,她美得真健康,手臂的曲线很紧实,腰也很平坦,紧身的上衣能隐约看到腹部的曲线,真是一点赘肉都没有,最好看的是她的臀,上翘饱满,穿紧身的运动裤也不尴尬,依然很漂亮,不像我,虽然瘦,却没有那么勾人的臀线。
好看的人连闻个菠萝蜜都这么好看,如果我是男人,我将以睡到她为人生目标,我想看着她在我身下哭,看着她跪着扭动她的臀线讨好我,想看她一脸满足从我的腿间仰望我,像望着一座雪山一样……
我陷入无根的遐想,而她似乎很满意闻到的气味,面带笑容的把它和山竹放在一起。
她一定生活很安逸,只有安逸的人才有心情和精力去健身,才会有这种蜜桃的背影,像我这种在温饱线挣扎的人,下班之后双腿充血到发胀,完全没心情去为了两块软肉爬起来。
女人推着车离开了水果区,我的心又空了下来。
工作到九点,我才拖着透支的身体走出超市,出门就看到坐在长椅上等我下班的阿泰,我看到他就扑到了他的身上,像一个挂件儿一样,「我好累!」
「那就不要做了,我养你。」
阿泰说得很真诚,差点让我动心,但是我永远不会这么做,我是一个手里没有伞的人,我是没有脚的鸟,他不会懂!
「我们去吃东西吧,我饿了!」我撒娇地说,他揽过我的腰,带着我往前走,阿伟竟然出现在我们面前,他看着我们纠缠的身影,眼睛快要冒火,我朝他笑了笑,和阿泰继续朝前走。
阿泰问我:「他是不是在打你的主意?」
「怎么?怕我跟他跑了啊?」
「不怕!」阿泰笑着回答,「我的阿月永远不会跟别人跑的。」
他一定也感觉到我们之间关系的变化,但我不应给他这种错觉。
吃过夜宵,我有点困了,昨天晚上我们整夜没睡,他也强打精神,我们手牵手回到家,一起走进浴室洗澡。
他帮我揉着头髮上的泡沫,跟我说,「你是第一个跟我同居的女孩。」
我笑了笑,眼睛里进了泡沫。
他把我推到浴室的玻璃墙上,我的后背跟玻璃摩擦发出吱嘎的声音,他站在水头下浇着,混着温热的水在我身体里进进出出,我环着他的脖子,眼睛被溅起来的水花封住,眼前是片模煳的白。
他在我脖子上狠狠的咬了一口,似乎咬住了里面的筋,「我们好好相爱好不好?不要有秘密,不要有欺骗!」
「好,都好!」我在混沌中许诺着,男人的海誓山盟都是为了获得交配的机会,而女人的想要的承诺却是在清醒的时候,至少,和交配无关。
收拾完毕,我们再次躺在那张床上,我似乎进入了贤者时间,或者我只是单纯的困疯了,阿泰却刚刚发现我换了新手机。
「我们看看昨天那个人怎么样了?」
我强打精神,打开了手机,点进上帝之眼,那个画面仍躺在最上边一排,还是一动不动,阿泰很失望,倒在床上,「也不知道那人死没死?」
我没说话,甚至刚刚的困意也消失不见,原本左下角的塑胶袋不见了,那里躺着一袋敞开的山竹,山竹旁边,是吃了一半的波罗蜜……
阿泰,我好像有秘密了!
第011章 魔鬼的诞生
从在视频里发现菠萝蜜那天开始,我的生活开始变得忙碌起来,上班的时候,我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经过水果区的顾客。
如果那个女人出现,我发誓,我一定能第一时间认出她,因为她的样子已经深深刻在我的记忆里,我甚至在梦里和她缠绵过好几次,就在屏幕里的那个房间,我们抵死缠绵,手指交错,房间内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我甚至记得那个沙发上粗布的触感,这让我每次醒来都前所未有的空虚。
下班之后,我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花在那个点亮红心的房间。
阿泰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甚至缠着我把卖 app 的人推给他,他也买了一批「上帝之眼」,暗戳戳地下到自己的手机上。
看着他后来者居上的样子,我真是忍不住想笑,原来拉人堕落是件这么有成就感的事。
事实上,我并不能够肯定那个短髮女人就是我在摄像头中看到的人,这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的猜测,而且自从那个房间同时出现过山竹和菠萝蜜之后,视频里没有再出现女人,只有那个男人进进出出。
关于在超市见到的那个女人,我并没有告诉阿泰,我只告诉他我发现这个摄像头是在国内,阿泰看到被打的男人没死,他很高兴。
我能理解他,如果这个人被打死,我和他可能是唯一的目击者,而又不能去报案,他心里过不去这个坎!还好他没出什么事,阿泰也卸掉了心里的包袱。
但是那一夜的事并没有在我们心中彻底抹去,我们很默契的继续关注这他们,仿佛共同经歷了那一次之后,我们成为陌生的「熟人」,我俩很想知道后续他们的关系变得如何,这跟看电视剧一样,只不过电视剧是演的,我们追的却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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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阿泰通常两部手机一起看,我看这个房间,阿泰去翻找有意思的帐号,一边播放着寡淡的日常,一边探索者视奸别人的乐趣。
我不知道我上班的时候那个男人在不在家,但是晚上的时间他几乎都在,他会自己做饭,然后把一碗饭和一盘菜端到摄像头下边的茶几上吃,一边吃一边看电视,我和阿泰也经常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两个手机屏幕,怪异的同步,像是平行时空,我知道他存在,却没有任何线索。
他似乎是个内向的人,没见他有什么其他的娱乐项目,晚上的时间除了看电视,就是在电脑前面敲键盘,角度问题,我们看不到他的电脑屏幕。
家里也没有外人来过,那个四四方方的房间像是一个豪华监狱,他被自己半囚禁着,而我和阿泰,是他不知晓的行政长官。
我们开始猜测他,他和那个打他的女人会是什么关系呢?
亲人?爱人?情人?总之,一定是关系过于密切的人。
阿泰猜测,男人也许是出轨被女友发现,打了他一顿之后,两个人现在分手了。
我猜测上次只是两个人有些过激的情侣游戏,女人可能只是出差,或者,女人有自己的家庭,男人只是她包养的「金丝雀」。
我们两个像是赌徒,分别为自己的猜测下注,并且密切的关注着事情发展的变化,像是一起躲在他家黑暗的衣柜里,两双眼睛同时从细窄的缝隙里关注着外边的变化,时时刻刻。
这件见不得光的事,竟成为我和阿泰茶余饭后最爱讨论的事!
那个男人带着背上越来越淡的淤青,开始在家健身,阿泰啃着黄瓜说:「看,他一定是痛定思痛,决定强身健体,下次一招制敌。」
我吃着糖拌柿子,从高处的角度俯视男人做伏地挺身的样子,「我觉得不是,也许只是为了保持体型!男人怎么都比女人力气大,只要真想反抗,不至于被打成上次那个样子!」
「可是,那种字母游戏可不是他们那么玩儿的……」阿泰跟我认真分析,很有搞研究的架势。
我奇怪地看向他,「你怎么还知道这个?」
阿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说完我有点好奇,就找了点电影看!」
「竟然不带我一起!」我把他手里的黄瓜抢了下来……
「怕你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觉得我变态……」阿泰的脸比柿子还红,我竟然觉得有点可爱。
「要跟我试试吗?」我舔舐着黄瓜看他,他一脸兴奋,喘息着说:「可是要用好多道具,我们没有!」
「买!」我放下黄瓜,蹭到他怀里,他忍不住的在我身上上下闻着,却突然想到什么僵住了身子,紧接着他回头向上看去。
我们共同看向那个摄像头,上边的红点还亮着。
「你怕阿田还能看到?」
阿泰摇摇头,「我更改了更高级的登录密码,也重置了家里的无线网络,可是,依然不是万无一失的。」
我看着那个红点,像是被不知什么地方的枪瞄准,随时可能被爆头。
「如果这么不安全,你最开始为什么要安装呢?」
阿泰抱着我,头靠在我的肩头,「那时候我捡了一只小奶猫,就养在这个客厅里,捡它的时候它得了很严重的皮肤病,我怕它自己在家突然死掉,就安了个摄像头,想随时能看到它。」
「后来呢?我怎么没见过你的猫?」
他眼睛在我肩头蹭了蹭,湿漉漉的。
「后来,死了呗。」他佯装无事的声音第一次打动了我。
我拍着他的后背,一个收养流浪猫的男人,一个会为了宠物掉眼泪的男人,我猜应该是个好人,是那种我世界里很少有的好人。
「那后来不养猫了,你为什么不拆掉它?」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习惯了,习惯能随时掌控家里的感觉。」他仰头看向我,「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拆掉它!」
我摇摇头,「没关系,我们就当它是个普通号,精品内容我们回卧室就好了!」
「阿月,你不能不要我,我已经被你带坏了,回不去以前了!」他在我颈间呜咽着。
我揽过他的头,「别瞎想!」
……
安慰的结果就是,我们饭没怎么吃,剩下的时间在网上买了一堆的花里胡哨的小道具,虽然我们根本不知道是怎么用的,但是我们同样充满好奇,同样满怀期待,期待一起探索身体更深层的秘密。
我白天在超市里犹如守株待兔的樵夫,等待着我梦里的那个女人出现,晚上躺在男朋友的怀里视奸别的男人,可事情好几天都没有进展,阿泰已经开始转移他的注意力。
这天晚上,我和阿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每个人端着一个手机,靠在一起看着自己感兴趣的内容,我手机里的那个男人正在敲电脑,不知道他是在工作,还是在玩游戏。如此枯燥的内容我已经连续看了好几天,看着他肩膀的线条随着动作来回晃动。
这时阿泰拍了拍我肩膀,「卧槽,阿月,你快看这个!」
我寻着他的声音看向屏幕,跟其他的摄像头不同,这个镜头正在移动,像是被什么人拿在手里,而这个视角正在通过类似换气扇一样狭窄的缝隙,居高临下偷窥一个房间。
摄像头正下方是两个交叠中的肉体,女人被压在下边,双手被一根绳子捆在床头的栏杆上,她的脸正对着这个视角的摄像头,扭曲哀嚎的脸是一张西方面孔,她在哭喊,在求饶,声音已经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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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男人马达般耸动着,没有亲吻,没有爱抚!那是一个肥胖的西方男人,看不到他的脸,但是他宽大的后背和肥硕的屁股出卖了他,他像一座巨山压在了正常体型的女人身上,女人的哀嚎声混杂着他「ye~~ye~」的满足声。
女人绝望的眼睛像是死去的鱼,除了无用的哀嚎,她什么都做不了。
男人直起身,狠狠扇了女人两嘴巴!女人随即止了声……
阿泰眉头紧皱,「这……应该不会是游戏吧?」
「想什么呢,这肯定是强迫啊!」我看着视频里绝望的女人,脑海里浮现出一些骯脏且痛苦的画面。
脂肪堆积的背影起身,女人的身体犹如一块破布展现在镜头之内,她绝望的扭曲着身体,把自己勾成犹如胎儿在子宫里的姿势,她被束缚的手成为恶魔的脐带,限制了她的试图救赎自己的动作。
「他在犯法吧?」阿泰说。
「是,他在犯法!」我说得很平静,他似乎不满意我的平静,他再次出现旁观者的无奈,并试图加在我身上。
「你怎么能说得这么冷静?这难道不恐怖吗?」
我把视线从手机屏幕转向他的脸,「你没发现另外一件更恐怖的事儿吗?」
「什么?」阿泰很茫然。
「谁在拿摄像头?」
听到我的话,阿泰的眼睛瞪到最大,白色的眼球证明着他的恐惧。
我们再次共同看向画面,女人佝偻的姿势没变,颤抖的身体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那个肥胖的男人消失在画面里,不一会端着一盘子食物再次出现。
他光着身子,坐在女人的对面吃着炸鸡,喝着可乐,杯子装的可乐一口气喝光,剩余的冰块哗啦泼到女人赤裸的身体上,女人剧烈的抖动起来,床被拉得直晃,男人开始爆笑,一边吃炸鸡一边笑,原来恶魔不分种族,笑起来都是一样的,和我记忆中的某个部分重叠。
这时,摄像头画面突然一转,一个带着半张小丑面具的脸出现在镜头里,没挡住的下半张脸能看到他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对着摄像头竖起大拇指,刚刚的换气扇就在他的手边,他正趴在某个建筑的通风管道里,用摄像头无声的直播着别人的生活。
更变态的是,他将这一切在网上直播,此时全球不知道多少人正在观看着这个画面,我和阿泰不自觉的参加了一场地狱的直播,而无数的魔鬼分布在世界的各个角落,他们和我保持同样的姿势。
我们同样举着手机,我们同样躲在屏幕的后边,用自以为安全的方式,隐藏着扭曲的心态,共同见证了魔鬼的诞生。
这太可怕了!
阿泰看向我,「阿月,这太可怕了!」
第012章 她竟然记得我?她果然记得我……
夏日里的西瓜很容易就酸掉。
中午切开,晚上就会发出难闻的酸臭味,像是整夜没倒的垃圾桶。
领班周姐让我中午多切些西瓜,这样顾客来的时候,可以直接选一半拎走。如果不切,她们还需要佯装很懂的样子,用平时敲手机的手指头挨个弹一遍,西瓜会不开心。
我觉得这样不对,如果一个西瓜都没被弹过,直接就被切开,那它才会不开心!
所以我通常只切一个,因为西瓜酸掉的味道实在太难闻,即使坏掉的西瓜被扔掉,那股味道依然会在空气中残留很久,能轻松干掉所有的香水味,多贵的都没用。
而且,我很喜欢当着顾客的面手起刀落.
砍西瓜的刀足有半米长,宁夏西瓜比刀还长,切起来特别的爽,清脆的声音像是一种按摩,让耳朵里每根绒毛都很放松。
接下来就是残酷的比美环节,心仪的一半被拎走,输掉的一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等到主人,我会给它贴上保鲜膜,尽量延缓它变酸的进程。
从早上到傍晚,我已经记不清手下这个西瓜是我切的第几个,它们带着冷库冰凉的体温,按在掌下很舒服,像是个刚洗过澡的美人。
「要这个是吧?」我跟客人确认了一下,那对父女点了点头,西瓜是七八岁的女儿挑的,说实话,有点生,但是她爸爸似乎想鼓励她自己挑东西的勇气,坚持就要这个。
我只是个「屠夫」,屠谁根本不是我来决定的事情。
我用旁边的厨房用纸擦了擦西瓜刀,又擦了一圈西瓜肚子,像是给一会的「刀口」消毒。
按住西瓜的一侧,我高高举起刀,看了一眼旁边小女孩期待的眼神,紧接着快速砍了下去!
果然有点生,声音并不清脆,因为我用的力气够大,西瓜瞬间一分为二,按着的部分一动不动,另一半则无助地晃了好久。
「要哪半?」我举着西瓜刀问女孩,她被我拿刀的气势吓到了,似乎观看的并不是切水果……
他爸看女儿愣了神,指了指还在晃的半个,「要这一半!」我把西瓜刀往木制的菜板上一扎,刀身如带鱼般颤动。
选好的西瓜套上了保鲜膜,被那对父女带走。
我看着剩下那半还没红透的西瓜,默默的担心它的命运,它大概率不会被选走了,后边堆积如山的好瓜,谁会带你个愣头青离开呢?
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这半个西瓜有人要吗?」
虽然我没回头,但还是第一时间猜到了她是谁,因为这个声音被我每日重复又重复的回忆着,甚至在我梦中也经常出现,梦里的她就用这个嗓音在我耳边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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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过头,看到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我发誓,我从来没如此想念过任何一个人。她还是短短的头髮,这次染成了浅浅的金色,大地色的眼尾像是一片小小的沙漠,绿色的美瞳像是沙粒中的月牙泉,带着幻境般的生命感,这种美没有真实感。
「没人要,但是,我得实话告诉你,它有点生,没熟透!」
她绕过我,来到西瓜面前,弯腰打量它,细吊带的上衣很短,露出腰肢的一大段,都是小麦色,泛着健康的光泽,像是阳光下的麦场。
她捂着胸口,拦住唿之欲出的半乳。
「没关系,我喜欢口感硬一些的西瓜,麻烦你帮我装起来。」
她直起腰,微笑着对我说,这种突如其来的对视让给我变得不自然,像是毛头小子看到花车上的公主,怕寒酸的自己脏了她的眼。
我忙找了个塑胶袋,将那半个西瓜慢慢放进去,像是放一块奶油蛋糕一样小心翼翼。
她会记得我吗?刚刚的对视是对我上次有印象吗?上次和这次我都带着口罩,也许她根本没留意过我这个人,我的心里暗自揣测着……
她单手拎起半个西瓜,那半个西瓜很重,她却拿得很轻松,放在了一旁的购物车中。
「能给我一块纸吗?有西瓜汁!」她对我说。
我又想看她,又想闪躲,别扭至极,扯了一块新的厨房纸递给她。
她接到手里,轻轻地擦拭着手上淡红色的西瓜汁,我斜眼看着她手上的动作,让我联想到那一夜,她是不是也是这样擦着胳膊上的血迹,一种异样的兴奋感刺激到我大脑的某个区域,我愈加紧张。
「今天山竹还特价吗?」
她竟然记得我?她果然记得我……
我突然有了些勇气,抬起了头,「山竹没有特价,你看看芒果吧,早上新来的,很新鲜!」
她没有对我说谢谢,带着一种活泼的笑走去芒果区,我一定是走火入魔了,竟然觉得她挑选芒果的方法如此撩人。
她大拇指和食指都带着指环,五根手指握住芒果的腰身,抓着它饱满的位置放在鼻子前一点的距离闻,基本上被她闻过的都装进了袋子,我没骗她,今天的芒果真的很好。
又选了几个牛油果,路过我的时候跟我微微点了个头,我们之间不是会说「再见」的关系,可是我真的好想听她说一句再见,因为于我而言,与她下次「再见」遥遥无期,只能枯燥的守在原地,守着一堆随时会腐烂发酸的水果,担心着自己有朝一日也会一样酸掉。
看着她走到下一个区域,那里是零食区,她推着车拐进了巧克力的那一排,我的心怎么会如此的空,空到每一声唿吸都在胸腔迴响,震耳欲聋。
我扯掉手上的一次性手套,手心都是不透气的乳胶箍出来的汗。
和身后整理香蕉的同事说:「帮我看一下。」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消失在她视线范围内。
到换衣间快速的脱掉工作服,换上自己的连衣裙,摘掉口罩,戴上墨镜,放下盘着的头髮。
我一边走一边给周大强发了条信息,两个字——请假!
他没回!
爱回不回!
等我从试衣间小跑到巧克力区的时候,那里空空荡荡。
我着急地四顾的找寻着,都没有发现那个白色吊带的短髮,在我刚决定好去收银台看看的时候,阿伟突然出现在半路上,拉住了我的手腕。
「你怎么换衣服了?」
我使劲儿甩开他,「我请假了!」
可他拦在我的身前,「生病了吗?哪不舒服?」
「跟你没关系。」我心里都是那个女孩,根本不想跟他说一个字。
「那天是你男朋友吗?」他还在不依不饶。
我无奈地看着他,墨镜后的他显得暴躁阴郁。
「对,是我男朋友,我们同居了,天天晚上睡在一起。」
我的声音不小,好在周围没什么客人,几个工作人员看到我们拉扯,不动声色的看着我们。
阿伟被我的话说愣住。
「我先走了!」
丢下四个字,我狂奔向收银台,四个收银台都没有看到那个渴望看到的身影,我扶着微微岔气的腰,绝望的蹲在了收银台外。
这个假请得似乎没意义了,我调整了下唿吸,准备回去换衣服继续工作,就在这时,我看到那个女孩推着车从远处走向收银台,她还没离开。
我赶忙转过身,后背对着收银台,虽然她没看到过我不戴口罩的样子,但是我还是心虚,怕身上的酸味被她认出来,毕竟她是靠闻买芒果的。
很快,她结帐之后拎着购物袋离开,购物袋上印着我们超市的 logo,像是一只蓝色的蝴蝶,栖息在她的袋子上。
我悄悄地跟在她后边,因为我不想就这样再次放她回茫茫的人海,但我也没打算去跟她说话,她有她的世界,我想要的并不多,只要能多看到她几次就可以。
出了超市门,她来到大街上,伸手拦了一辆计程车。
看着她上车,我也赶忙拦下一辆,然后终于有机会说出电影里经常出现的那句台词:「跟上前面那辆车。」
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估计也觊觎这个台词许久,迅速进入状态,抓着方向盘的手由一只变成两只,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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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了?抓小三啊?」
他可真会联想。
「司机师傅帮人抓过小三?」
「当然,干我们这行的,什么没见过,放心,我肯定给你盯死了!」
事实证明,他没从吹牛,直到那个女人下车,我的这辆车都跟它保持着大概二十米的距离。
看着女人下车,我也给司机付了费用,他跟我说:「注意安全,有些事儿得看开!」
我笑了笑,真心谢谢他。
这是一个住宅小区的侧门,我看她拎着袋子,刷卡进门,这里会不会是监控里那个房间所在的小区呢?我抬头打量着里面的高楼,直觉告诉我这里房价一定不便宜。
我想跟进去,可是我没有卡,又不敢跟得太紧,又不敢离门岗太近,怕被保安发现我的鬼鬼祟祟。
这时一个推着婴儿车的阿姨走向那个门,我紧走几步,看她刷卡之后,我说:「我来帮你推着,你先进。」
她用外地口音对我说:「谢谢你啊,妮!」
我笑着说:「不用客气。」
就这样,我堂而皇之的走进这个世界。
小区里四通八达,到处都是通幽的曲径,我不知道她进来之后走向哪个方向,可好不容易混进来,我又不想轻易放弃。
看了看面前的几条路,我打算随便选一条,赌赌运气。
就在我决定走中间的那一条路的时候,靠右手边的路上传来了一阵狗叫,紧接着是人拉狗的声音,「别咬别咬……」
「没事,应该是我袋子里有它爱吃的东西。」
是那个女人的声音,我连忙走向右边,很快,看到树荫遮挡下的那个身影,她蹲在地上,抚摸着一条很大的狗。
我站在树荫的另一侧,距离她五六米的距离,看着她走进一个单元门,13 号楼 4 单元!
不能再跟了,我知道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我抬头看着那栋楼,大概有十五六层,浅灰色的楼体自带破旧感,我摘下墨镜,眯着眼睛看着这栋楼,猜测着她会进到哪个房间,打开哪一扇门!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周大强发来的消息:「好。」
好不好的,我都已经出来了!这男人,干什么都慢半拍,吃屎都抢不上热乎的!
本来心急火燎的我,此刻站在这里竟然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索性就在这个小区转转吧……
我转到了这栋楼的另一侧,阳面,都是正对着夕阳的落地玻璃窗,我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凉亭里,看着一扇扇映着晚霞的玻璃。
也许,那间房间也能看到晚霞吧!
想到这里,我快速掏出手机,打开了上帝之眼。
果然,摄像头下的地砖被晚霞的红光照亮,被照亮的还有那个短髮女人,她已经脱掉了外裤,只贴了个胸贴,穿了个三角裤,她正抱着那半个西瓜打开了电视。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看着被我亲手切开的西瓜出现在视频里,被她固定在弯曲的腿弯处,像是被我派出的卧底,入侵了她的生活……
就是对面的某一个房间!
我再次抬头看去,晚霞的光变得腥红,像是熟透到极致的西瓜汁,像壮年的鲜血,都是会让我兴奋的颜色。
第013章 一时间,我竟不知道更想成为画面里的谁
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呢?是岁月静好?还是起伏跌宕?
我本来以为,这是两种互相矛盾的存在,你选择了一个,自然代表要放弃另一个。
可当我身处在这个场景中,我改变了想法,它们其实是可以同时存在的,比如此刻的我,坐在夕阳的残光下,周围是凉亭,绿藤,灰砖,青草……吹着并不清凉的晚风,感受着毛孔根本无法闭合的夏天。
面前是一个老人带着不足两岁的小男孩,重复地朝喷泉下游的池子里扔青草。
他还没有熟练掌握直立行走这项技能,往返于草坪和水池的一米距离,他总惦记着趴几步,穿着开裆裤,露出「布鲁塞尔第一公民」的小东西。人类喜欢所有「小」的存在,动物的幼崽,迷你的玩具,小小的,初生一般纯洁,却足矣反衬大人世界的骯脏。
可稚嫩的膝盖经不起磨砂砖面的折磨,他奶奶不厌其烦地告诉他:「站起来走,站起来走……」
就像记忆里有一个人也曾不厌其烦地告诉我:「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小孩子不理解站起来走的好处,我同样不理解好好活着的终极,果然,人无论多大年纪,都是看不清自己的,撒泼尿照照也不行。
我余光看着祖孙俩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屏幕上是那个女孩吃着西瓜的画面,这一刻真的岁月静好,甚至掩盖了偷窥这件事本身有多么的丑陋!
我靠在温热的石柱上,思想和时间同时消失在我的感官中。
阿泰的电话打破了面前的画面,我接通电话,发出的第一声「餵」有些吓到我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嗓子哑了。
「在哪呢?」阿泰问我。
「我也不太知道,一个小区里。」我如实回答。
「你嗓子怎么了?」
「可能是有些上火,没事!」
我掐着喉咙上薄薄的皮肤,不出意外那里一会儿会出现一片痧红。
「阿月,我大学室友叫我去吃饭,但是我不想去。」
「阿田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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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另外一个人组织的,应该会叫他,但是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去。」
阿泰的声音有些郁闷,顿了几秒后说:「他应该也没脸见我吧!」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阿田再没有任何消息,也不在他们群里说话,平日里日更的朋友圈也突然安静下来。
「阿泰,我们没做错什么事,躲着不见的人,不应该是你。」
「我就是觉得,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就算没有阿田,我也无法毫无心防的和他们再喝酒聊天,怕喝多了说出来些什么。」
「那你想失去另外两个朋友吗?」
阿泰再次沉默许久,「不想,我本来朋友就很少。」
「去吧,不要给自己太大心理压力,见到阿田你可以选择打他一顿,或者骂他个狗血淋头,反正别委屈了自己。」
「我长这么大,还没打过架。」阿泰笑得有些心酸,像是羞于承认自己的童年不完整。
「希望你永远没有需要打架解决的事情。」
「像你多有经验似的,那我晚上跟他们吃饭,但这次都不带女朋友……」
「正好,我也享受下单身生活!」
「去吃点好吃的,晚上我早点回来。」
他很照顾我的感受,是个温柔的男友。我知道他给我打电话还有一层目的,他怕我知道他和大学同学吃饭会不高兴,事实上,我并不在乎他跟那个阿田会怎么样。
甚至就算他俩当场和好,我也不会责怪阿泰!
我跟阿田,只能说是臭鱼碰上烂虾,我臭的不低调,他烂的不招摇。
挂断电话,阿泰给我发了二百的红包,特意标上:晚饭钱!
我收下红包,再次打开上帝之眼,女孩的西瓜被放在了一边,盘着两条大长腿坐在沙发上,专心的看电视,那个男人似乎并不在家,一直都没出现。
太阳已经彻底躲在楼后,这个城市的另一面唿之欲出,想想和阿泰同居的这段时间,我确实没有什么一个人的时间,我最后抬头看了看面前的这幢楼,一扇扇玻璃窗像是网页上等待点击的统一封面,里面可能正在随机上演烟火人间的片段。
抻了抻屁股后边的连衣裙,因为久坐堆出了很多褶皱,我捨不得离开这里,即使坐得下身发麻。但我知道,我的跟踪也只能这样告一段落,与她,近在眼前,却也依然是遥不可及的再见。
离开小区,我沿着马路走,打开导航才发现,这里竟然离阿泰的房子很近,正门就在阿泰家小区的斜对面,这让我很意外。
这个城市太大,大到任何角落对我来说都很陌生,毫无归属感。
可悲!
这个城市又似乎很小,连个激情的视频都会被自己领导看到。
可笑!
在这附近有个很大的人工湖,我和阿泰去早市的时候路过一次,到了晚上,那里的广场很热闹,我决定去那附近找些吃的。
走到广场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街灯接连亮起,像是打开了夜生活的开关,到了夜行生物陆续出洞的时候。
我沿着湖边走了一会儿,找了个烧烤摊,在最靠边的座位坐了下来。
身后是一大片大理石铺好的开阔地,很多年轻人在那里滑滑板,我坐在那里,点好了一堆烤串,又要了三瓶啤酒,安静等待。
劲爆的音乐也掩盖不了滑板轮子一趟趟划过的声音,我百无聊赖地侧头看他们在台阶上做着各种危险的动作,摔跤是常有的事情,他们跟不怕疼一样,爬起来继续滑。
烤串陆续上来,我用牙咬开一瓶啤酒,也不用杯子,对瓶吹!一口肉串,一口啤酒,很像前几年在小县城的时候,才几年光景,我像变了个人。
那时我和几个所谓的「姐妹」总一起吃烧烤,可吃并不是目的,臭得瑟才是!
年轻女孩,特别喜欢暴露并不丰满的身材,总有种迷之自信,将并不饱满的胸脯使劲儿挤在一起,大方地露出半个,牛仔短裤也是短到极限,即使这样,为数不多的面料上还有很多的破洞。
腰更是要露出一段,一字打头的年纪,小肚子上真是没有赘肉,即使喝过啤酒,坐着依然没有游泳圈。
如今呢?
我摸了摸隐藏在连衣裙下的小肚腩,软乎乎的两层,还好现在不再执迷于短上衣,否则连坐都不敢坐。
才几年,新陈代谢已经在叫嚣着减慢,以前喝多少酒,第二天都是好人一个,现在已经不敢轻易宿醉,第二天头疼得像要裂开。
熬夜更是,那时候八块钱就可以在网吧看一晚上的韩剧,第二天还能一切照常,现在熬一夜,第二天连跟人说话都会断片,出现短暂性的死机!
想到这里,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现在的我知道性感不等于暴露,影影绰绰的,才更吊人胃口。现在的我知道,吸引人的目光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大概率会引来麻烦,而我现在,最怕麻烦。
啤酒醉人很慢,喝光一瓶之后,我觉得我毫无醉意,把手机横着立在啤酒瓶上,再次打开了上帝之眼。
无论怎么喝酒,我还是忘不了那个女孩,忘不了她的一头白金色的短髮,忘不了她小麦色的皮肤,还有她闻芒果的样子……
酒意慢慢上涌,烤串有些凉了,我喊老闆来给我热一下,低头看再手机,就看到了让我酒精散尽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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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推开了房门,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他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走到女孩面前,俯身亲吻,他的一只手扶住女孩的后脖颈,手指在白金色的头髮里时隐时现。
女孩挺直上身,上扬着头,延展的喉咙像是一把打开的摺扇,配合着他的亲吻,男人的另一只手拨开她脸上的碎发,顺着她的脸颊向下亲着,直到她的锁骨,这里是他弯腰的极限。
我跟着唿吸急促起来,一时间,我不知道更想成为画面里的谁,在嘈杂的环境中看到这一幕,让我血脉喷张。
老闆送来了加热过的烤串,因为再次过火,本就不大的肉块变得更小,更焦,我闻着蛋白质焦香的味道,大口喝着啤酒,因为动作过勐,一些酒顺着我的嘴角溢了出来,我无暇顾及,用手背抿了抿,继续看着手机屏幕里鲜活的画面。
男人放开了她,转身去了洗手间,女人站起身,背对着摄像头的角度撕开了胸贴,丢在了茶几上,快速跟随男人的脚步走了进去,随着那扇只能看到一小半的浴室门关上,我的心也被拦截在那扇门外。
那一刻,我有些愤怒!
他们进去要做什么?答案似乎不言而喻,他们会怎样开始呢?会是谁占据主导呢?会是温柔的,还是激烈的?还是会像上次那样,强烈到后背淤青!
反覆的思考让我开始焦虑,这种唿吸快而浅的滋味很难受,我不敢去思考这是不是旧病復发的表象,只能慢慢地调整着唿吸。
我盯着那扇门,不停喝着啤酒,三瓶空了,叫老闆又拿来三瓶!
第四瓶喝了一半,重新加热的烤串已经再次变凉,而我已经吃不下了。
是女孩先从浴室走出来的,身上未着一物,通过摄像头,我甚至能看到她腹部肌肉的线条,那应该叫线吧,怎么会这么美!像是用湿透的陶泥捏出来的一般,手感一定很好。
我大口喝着啤酒,看着她踮着脚尖从浴室走出来,小跑着向卧室跑去。
不要,不要,不要回卧室,我不要再被隔在门外,我不要看着刚刚的空房间独自发呆……
可怜可怜我,不要进去!
我手紧紧的握着啤酒瓶子,眼睛想要喷出火来,死死地盯着屏幕,以至于我都没发现我的身后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他正略过我,和我同时看着手机里的画面。
男人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同样赤条条的,几大步将女人拦腰扛起来,放倒在摄像头的正下方的沙发上,他难道是听见了我的祈祷?我觉得唿吸瞬间畅通起来!
他走向电脑,很快返回来,我以为他是取什么安全措施,可回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个细长的东西,摄像头并不是特别的清晰,但我好像已经猜到了会是个什么东西!
是他想这么做?还是她想这么做?
第014章 我劝过他的,不是吗?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画面里的他们,像是一个充满期盼的天使,站在上帝的视角,希望他们以一种完美的方式结合。
这一刻,我既无私,又贪婪!
男人半跪在沙发的一侧,像打量手术台上的病人一样,头慢慢地随着视线摆动,手上那根东西变成魔鬼的画笔,在她身上慢慢的划着名,从脸颊,路过高低起伏的山脉,在她柔软的腹部转了几圈,来到她的腿上……
她的腿那么长,画了好久才到尽头,她像是一道柔软的桥,渐渐拱起一个索命的弧度。
我从没见过哪个男人有这般耐心,连前戏都做得不疾不徐,一点点用笔触折磨着她,引导着她,拱桥的弧度不停变换着,在沙发上蠕动!
她此刻是什么感觉?我真的好想知道,我甚至而渴望自己是男人手中的兇器,这样就能加入到他们,感受到他们的体温,聆听他们的唿吸。
我看得心烦气躁,不停的大口地灌着啤酒,缓解着喉咙的不适。
女人双手抓着沙发的坐垫,像是悬崖边摇摇欲坠的雪莲,胸口大幅度的喘息着,她似乎很喜欢这个把戏,真的很刺激吗?我产生了浓重的好奇。
画师卸下手中的画笔,妥帖摆放在她的小腹上,将自己的手指在她的唇舌间濡湿,然后寻着她腰腹的马甲线向下探去,硬生生分开了紧闭的双腿……
我身体不受控地发颤,在这个人声鼎沸的路边摊,在这个背靠人工湖的角落,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像个普通下班族,用啤酒安慰着辛苦一天的身体。
可他们不知道我在看什么,会不会以为我在看什么脑残偶像剧,或者糟心的家庭伦理剧,如果他们知道我看到的这一切,会怎样羡慕我?
不知是酒精作祟,还是我凭空看出了兴奋感,一阵酸麻在我小腹到处乱窜。
又一瓶酒见了底,我手刚握住新啤酒的瓶口,一只手从我身后突然探了出来,包住了我握在瓶颈处的手。
「看兴奋了啊,小姐姐?」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紧接着一个穿着宽大 t 恤的男人从我身后转到了桌子的一侧,而握在我手上的那只大手,始终没松开。
不对,我不应该称唿他为男人的,应该是男孩!
他另一只手夹着一只滑板,在我旁边的塑料凳上坐了下来。
看起来二十刚出头的年纪,头髮也染成了白金色,难道是最近流行吗?
「松手!」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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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鬓角的汗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自己喝多没意思,我陪你啊!」
「不用,我喜欢一个人喝。」
「喝酒可以一个人,有些事儿……一个人可办不了!」
说着他的手指像弹琴一样,在我的手指上一一翘起,再一一落下,似舞动了一番,又将我的手再次固定在瓶子和他的手掌中间。
「再 tm 跟你说一遍,松手!」
说实话,他长得不难看,甚至还带着点阳光少年的气息,如果是寻个艷遇,那他是个不错的对手,可我现在并不想这么做。
他以为我在这看视频就代表我渴望那事,但他不知道我跟视频里的两个人有着怎样畸形的情感,我是他们不知道的第三者。
他在这,我根本没办法继续好好看手机里的画面,而围观这场情事,是我现在,甚至于我这一段时间以来最想做的事儿,他怎么敢来打扰我,用他拙略的搭讪技巧。
「我的手指,也很好用的!」他一脸痞气的挑眉看我,「说不定,我现在就能让你感受一下……」
说着将他屁股底下的塑料凳移到我身边。
我撇了一眼屏幕,男人的手指在舞弄着她身体的开关,犹如暴风之眼,一双眼冷静的观看着女人在他手下的变化。
我怎么能错过任何一个镜头,我怎么捨得!
我按下了录屏,将手机扣在了一边,得快点解决了他,一个不开眼的小痞子!
「滚远点儿,想发浪去别的地方找野猫,我没心情跟你浪费时间。」
「我就想找你,因为……我看你挺急的嘛!」
「我看你也很急,急着见医生!」
看我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他终于松开了手。
「装什么!怕我睡不服你,是吗?浪货!」
他双手交叉,故意玩弄着手指头给我看,我扫了一眼他的手指,脑海里都是那座拱起的桥。
「滚远点,我最后一次劝你,别耽误我时间!」
我拿起手机,画面里两个人已经交叠在一起,我还没来得及看清谁在上边,一瓶啤酒从我头上倒了下来……
我透过眼前不断滴落的啤酒,看着面前扭曲的男孩,惹谁不好,非要惹我呢?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呢?
我发誓,那一瞬间我尝试过平静自己,可是我满脑子都是那个女孩的身体,就在我发痛的眸子里晃啊,晃啊……
「这回爽了吗?」他大声笑着,我的身后传来一阵闹笑,原来,他不是一个人!后边还有一群看客,他亲自打起来的台子,他得负责演出到底,他有义务演到底。
下一秒,我抄起手边的啤酒瓶子狠狠砸向他的脑袋,愤怒让我用尽了全力,瓶颈把我手掌震得发麻。
酒瓶在他蓬起来的头髮上炸裂,碎片割伤他的头皮和脸,鲜血很快滴滴答答!
对,就是这个颜色,让我兴奋的颜色。
他疯叫着:「你 tm 是疯子吗?」
我将啤酒浸湿的头髮拢向脑后,「疯子?你怕是没见过真的疯子!我倒是可以帮你长长见识……小崽子!」
手中的瓶颈只剩下细窄的一段,像是绿色的巨大吸管!
我笑着回头,啤酒将我淋得狼狈且疯狂,身后一群和他一样二十左右岁的男孩看着我怪异的笑容吓傻了,想往前来,又不敢动!
我扯过他刚刚握着我的那只爪子,将他的小拇指塞进了啤酒瓶嘴儿里,「手指头挺好使是吗?非常想插个窟窿是吗?姐姐满足你!」
说着,我握住瓶颈,使出吃奶的劲儿,全力朝他手背压了下去,他发出疯狂的一声哀嚎,小拇指肯定断了!
劲爆的音乐还在响着,周围几桌客人都看向我,一个头髮和衣服湿透了的女人,站在一个满头鲜血、不断哀嚎的男人身边,笑着环顾四周……
我劝过他的,不是吗?我真的劝过了……
第015章 蚊子
在我枯燥的童年,也有很多可以打发时间的事,比如夏天时,我经常会一边看蚊子在我腿上吸血,一边思考一个问题,它们是靠什么寻找目标的呢?
如果是靠嗅觉,那这片人工湖上的蚊子此时应该都能闻到这里新鲜食物的味道吧!
滑板男孩的头被酒瓶玻璃碴子刮伤了很多细小的伤口,血液从四面八方汇聚下来,在他的脸上和脖子上留下很多红色的痕迹,看起来就黏煳煳的,我好嫌弃!
周围的音乐不停播放,让人忍不住想点头配合节奏,可这周围的客人却没有融入到音乐中,反倒像是雕像定住了表情,除了滑板男孩,他在不停的哀嚎,咒骂,却因为血流进眼睛里,在起身想离开的时候摔倒在地。
「报警啊!想啥呢?」我朝着他的「朋友」们喊。
我看着他们其中有人掏出了手机,刚拨通电话,就被旁边的人夺了下来。
老闆凑过来,想扶他,又不知如何下手,慌张地看着我。
真有意思,看我干嘛?我给他打成这样的,总不能我去扶他吧!
「我不跑,报警吧!」我对老闆说。
然后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桌上的烤串儿溅上了啤酒和碎玻璃,被我挪到一边,不能吃了,真可惜。
我又拿起一瓶啤酒,用牙齿咬开,自己浇着,交替洗了下手,大口喝起了瓶里剩下的啤酒。
旁边客人有人拿出手机,大部分只是想拍个视频,去发到网上蹭些热度和关注,结果那帮小子从黑暗中窜了出来,架起地上的滑板男孩快速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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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们狼狈逃走的背影,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啤酒喝光,我站起身来,看到他遗落在塑料椅子上的滑板,上边是个半裸女人的贴画,女人的表情十分生动,此刻看起来更像是嘲笑着它消失的主人。
用来烧炭的火盆在烧烤炉子的角落,里面是烧红了的木炭,在黑暗中发着热烈的红光。
我走过去,把滑板丢了进去,竟然一点也不容易点燃,警车闪着警灯赶到的时候,它还没彻底烧起来!
「受伤的人呢?」
警察下车之后在现场找寻着伤者,目光扫过我竟然都没做丝毫停留,我就这么不像兇手吗?这让我很有挫败感。
一名警察蹲在地上,用强光手电照亮地上的血迹和深绿色的玻璃碴子,惊魂未定的老闆走过去,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我,那个始终站在原地,淡淡然微笑的我。
晚风恰好吹过,我松散的头髮轻轻打过脖颈,一天的暑燥终于在这一刻散尽,我刚刚沸腾过的身体也凉了下来。
警察正了正帽子,双手扶着腰带,走了过来,「你打的人?」
「是我。」我很乖巧地回答。
「伤者呢?」他再次回头扫视一圈。
「听见警车来,跑了。」
「他一个受伤的,还跑了?不说头都打出血了吗?」警察有点不敢相信。
「他同伴架着他跑的。」我指了指地上带着血的酒瓶碎片,「带回去验验,跑那么快,八成有事儿!」
警察估计没看过我这么淡定的施暴者,瞪着眼睛对我说:「还用你提醒!」
他让同事把带血的玻璃碎片收集好,对我说:「走吧!配合一下,做个笔录。」
「稍等,我买个单!」
我笑着招手,把老闆叫来,他借着烧烤炉子上的灯泡看了看手写的菜单,也不知道算没算错,快速报了个数字,竟然才一百二,阿泰给的钱没花光。
快速扫码付帐,我跟警察一起上了警车。
派出所很近,不到五分钟就到了,下车之后给我找了个地方做笔录,一个女警官带我来到一个房间,问了我几个问题。
「你为什么动手打他?」
「他骚扰我。」
「怎么骚扰的?」
「语言,还动手摸我,我拒绝了好几次,他不听我才动手的,烧烤摊有监控。」
「你们之前认识吗?」
「不认识,第一次见面……」
类似的问题问了一遍,这时一个工作人员敲门进来,递进来一张纸,女警看了看那张纸,又看了看我,「你进过少管所?」
我点点头,「15 岁,防卫过当。」
女警眯着眼睛看了我半天,「今天呢?是不是也存在防卫过当?」
我看着房间角落的摄像头,想了想,「我觉得没有,都在正当防卫范围内的。」
女警又看了看手中的纸,「资料上写你初中毕业,但是我感觉你好像不止初中文化。」
我看了看指甲里的红色,不知道是滑板少年的血迹,还是烧烤的辣椒粉,抠了一下 ,没出来。
「我没有学歷,但不代表我无知。」
女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之后给我转移到一个临时的拘留室,等消息。
我的手机被没收了,只能安静地坐着,监控室的房间也有摄像头,这么想来,摄像头已经无处不在,像是无数双不眠不休的蜻蜓眼睛,视奸着所有人的生活。
有没有人黑进这里的监控呢?那他真是艺高人胆大。
我坐在那里胡思乱想着,不知道阿泰在干什么,不知道白金色短髮的女孩在干什么,不知道那个挨揍的男人在干什么,不知道那个遥远的小县城里被我捅成六级伤残的男人在干什么……
本以为我要被关上两天,结果天刚亮,就有人给我带了出来,昨天给我做笔录的女警说:「化验结果出来了,那人确实有吸毒史,监控我们也调了出来,确实是他先骚扰你的。所以,你现在可以离开了,但是还要保持手机畅通,必要的时候可能警方还会找你配合调查。」
「放心吧,昨天我都没跑,再说,到处都是摄像头,我也跑不到哪儿去!」
拿了东西,我从警察局走了出来,才一夜功夫,竟然有种事隔许久的感觉,我迎着微凉伸了个懒腰。
解锁手机,我以为会有很多阿泰的未接电话或者信息,结果一条都没有,在我正纳闷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我下意识的一边回头,一边躲开堵住的门口。
结果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是阿泰被警察带了出来,他脸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本就不多的头髮也乱七八糟,满脸疲惫。
他看到我也很意外,我更是意外,就这样,我们一公一母阔别一夜,在派出所门口再次相见。
「你怎么来了?」我问。我第一反应是警察用我手机联繫了他,让他来带我回去。
「我把阿田打了一顿,你怎么在这?」他也好奇地问我。
「我给一个色狼脑袋打开瓢了!」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两个人肩膀渐渐抖动,越抖越厉害,最后按捺不住笑作一团。
带他出来的警察有些奇怪,「你们认识?」
阿泰回头跟他说,「我老婆。」
警察摇摇头,「你们公母可真般配,早点回家吧,天都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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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转身回去继续办案,估计里面还有很多人需要他处理。他这个工作也很无奈,每天看尽这世间的荒唐事。
阿泰伸出一只胳膊,我把自己的手伸了进去,挽住他,两个人一边走,一边笑,迎着这个城市的第一缕阳光,笑着昨天黑夜上演的荒诞故事。
「阿田怎么样?」我问。
「没事,签字私了了!你开瓢那个怎么样?」
「吸毒,逃跑了!」
阿泰疲倦的脸上带着一丝豁达的笑,他已经没有最开始发现我偷窥时的焦虑,连女朋友给别人开瓢他都如此淡定,是该夸他呢?还是应该唏嘘呢?
「我们去吃早饭吧?」阿泰夹着我的胳膊,一脸宠溺地看着我。
「我请客,昨天你给我转的还剩八十呢!」
「好,阿月请客,我要吃到撑!」
我们有说有笑,突然我想到一件事,停住了脚步,他看我突然停了下来,有些不解地看向我。
「阿泰,我要跟你说件事,我小时候进过少管所,因为防卫过当,把一个欺负我的老男人肠子扎了几个窟窿。」
他看着我的眼睛,沉默了好久。
我已经在猜测他的反应,实际上,无论他是什么反应我都可以接受,因为我想亲口告诉他,不想他从被人那里听到这件事。
「阿月,任何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我昨天也进过了派出所,我们现在更般配了,对不对?」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风趣逗笑,其貌不扬的阿泰,竟然开始能逗笑我,甚至有些感动我,也许,他比我想像中的要好!
蚊子是靠什么寻找目标的,我到现在也没知道答案,但是我似乎知道人是因为什么吸引到另外的一个人,是频率!
此时,我和阿泰拥有了相近的频率。
吃过早饭,我们分别请了假,回到家里洗了个澡,开着空调毫无遮掩的抱在一起,心第一次如此靠近。
他的大拇指在我胳膊后侧划着名,闭着眼睛,似睡非睡的。
我拿出手机,「阿泰,给你看个好东西……」
第016章 真人教材
我们相依着解锁手机,找到了昨天晚上给别人开瓢时录的屏,因为是从中途开始录制的,所以绵长旖旎的前戏阿泰并没看全,但是在视频打开的一瞬间,他向我投来了惊喜的眼神。
是的,他一眼认出来了这个房间。
「那女人回来了?」
我点点头,阿泰目不转睛地看着画面,视频里的男人以虔诚的姿态将手指探入,眼睛却冷冷盯着女人已经无法自控的脸,好像在欣赏自己出色的作品。
阿泰的唿吸在我耳边渐渐明显,一次比一次深,一次比一次快,他的鬍子在我耳廓上剐蹭着,「阿月,你想要一样的吗?」
我急不可耐地点点头,「我要!」
他快速起身,将手机立在床头柜的手机支架上,然后光着身子一甩一甩去了客厅,紧接着我听到洗手间传来哗哗流水的声音,正当我纳闷儿他去干什么的时候,阿泰快速赶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根还在滴水的大玩具。
我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了,分明自己就有,偏也要学人家搞一个来玩我,然后还像个小媳妇儿一样,屁颠屁颠去洗手间洗得干干净净,而且我不用确认就能知道,他一定还用了香皂。
这是我们一起在网上挑的众多玩具中的一个,昨天就到了,可是我们两个主演分别在派出所蹲了一宿,而它一个道具却在门口包裹里站了一夜的岗。
他笑嘻嘻地举起来,在半空中晃了晃,水珠被甩得到处都是,那玩意摇头晃脑的像是一条柔软度不好的蛇。
有时候阿泰单纯的像个贪玩的孩子,有时候他又成熟的像个可靠的男人,他总用最蠢笨的方式取悦我,而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再觉得他可笑,甚至愿意去配合他的每一面。
看着他满脸兴奋的样子,我双手撑着床,靠在了软包的床头,然后将另一个世界大门朝他大敞四开,等待他和他的欲望同时驾临。
于是,我和阿泰两个人,在属于我们的房间,上演了十二个小时之前他们同款的情事,他学得十分认真,甚至反覆不停的揣摩,观赏,然后再和我共同实践。
我们甚至还会探讨,这样做和视频里一样吗?会不会和教材有出入……
像是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我们躲在一个大人看不到的角落,一起探索着身体的奥秘。
到最后,视频里两个人交叠着睡在了沙发上,我们也累瘫在了床上,空调也没压制住激烈的汗水,将我们拖入汗涔涔的泥潭。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先醒了过来,准确来说我是渴醒的,抓了件他的 t 恤去客厅喝水,当我端起水杯喝水的时候,我又看到了高处的摄像头,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它的角度好像发生了变化,像是朝着卧室门那边转动了一些。
也许是阿泰什么时候调整的,我没太当回事儿,连着喝了两杯水才缓过来,直接走去洗手间洗澡,洗了一半阿泰也来到浴室,我们没有力气再干一场,纯粹互助地洗了个澡,然后两个人手拉手来到了客厅。
手机上订了些外卖,两个人靠在沙发上发呆。
过了半晌,我说:「我好像忘记告诉你,这两个人住在我们斜对面的小区。」
阿泰立刻从沙发跳了起来,刚刚的疲惫瞬间消失,「斜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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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一只手不停地扣着另一只手指甲里的红色,试图掩盖我隐瞒了他这件事。
「你是怎么知道的?」
「视频里那个金色头髮的女人,昨天在我们超市买东西,我认出来的。」
「然后呢?」他光脚站在地上,即使不抬头,我也能猜到他急切知道真相的表情。
「然后我就跟着她到了小区,但是进楼之后就没有再跟了!」
指甲里的红色像是在那片透明的甲片下生了根,怎么扣都扣不干净。
「她发现你没?」
「应该没有,我隔的很远,而且,她也不知道我们认识她。」
阿泰僵直地坐在沙发上,「这也太巧了吧!在一个国家都挺巧,何况在一个城市,还离得这么近。」
「也许是优先提供距离比较近的呢?」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在帮这种诡异的巧合找藉口。
谁知我信口胡说的话,阿泰竟然点了点头,「有可能,买号的时候也许已经分出一部分专门是同城的。」
说到这里,他似想到什么,光着两个脚丫子去拿他的手机过来,解锁之后给我看,「前两天,卖给咱俩号的人发了个朋友圈,说是有一批『帝王』号,458 三个,我买了三个!」
说完臭显摆地给我看,当我怀疑这傻小子又上当受骗的时,正在直播的画面向我直白地诠释了什么是所谓的「帝王号」。
三个帐号,两个是宾馆,另一个看装修应该是个 ktv 或者会所的包房,十分浮夸。
可能因为是白天,只有一个宾馆的摄像头里有人影晃动,恰巧外卖这个时候送来,我们俩一边拆外卖,一边把手机屏幕投在沙发对面的电视上。
因为天气热,我们定了两份冷面,还要了一份辣白菜五花肉。
每个人端着一个大大的一次性餐碗,刚刚夹起第一口冷面,画面里的内容就同时震惊到我们两个人。
刚刚打开画面的时候,摄像头里只有一个女人,要不是她黄色的长髮,我甚至怀疑她是一个男人,又胖又壮,鼓熘熘的肚子将蓝色的吊带连衣裙撑得满满当当,胳膊像是短粗莲藕一样壮硕,一个五位数的大牌包包摆放在床头,她一个人在床头玩了会手机,像一只精心打扮的粉猪靠在那里。
摄像头的位置并不高,正对着床的方向,十分清晰,甚至能看到清她手上带着的手錶是什么牌子。但是她一直低着头,我们看不到她的脸。
她的门铃声和外卖员的门铃声几乎是同时响起,我和阿泰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个摄像头是带麦克的,能听到声音。
我们夹起冷面的时候,另外两个男人走入了摄像头,没错,是两个男人!两个年轻的男孩子!堪称男模的标准体型,宽肩窄腰,穿着统一的衬衫西裤,一个从露出的胳膊上看出纹身,另一个则梳着个半丸子头。
两个体型标准的男人站在女人床前,客气的跟女人打招唿,称唿她为「王姐」。跟黄色头髮的王姐相比,他俩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瘦弱。
我看了看阿泰,阿泰看了看我,挑起的冷面谁都没有送进嘴里。
他问我,「这是传说中的双飞吗?」
我哪知道,我又没飞过!
我应该是没有过吧……
第017章 努力生活不应该被嘲笑
在都市中,还有真正的隐私吗?无处不在的摄像头,有官方的天眼,有商家的安全监控,有居家的安全考量,最后还有偷拍者的无孔不入,这些电子眼不眠不休,将整个城市暴露在电子元件之下。
你以为身在密闭的空间中,就可以卸下文明和修养,肆无忌惮感受生命原始的冲动,高声唱:原始社会好,原始社会好,原始社会不穿衣服光着屁股跑!实际上,你所做的一切,可能正在成为别人视奸的内容,比如眼前被电视屏幕放大到一百寸的粉色王姐。
王姐无疑是成功的,她只是想给每个男模同样的爱和关怀。我能从她的动作上感受到,她在努力做到不偏心。
过去的帝王要雨露均沾,如今的王姐也不能厚此薄彼,毕竟都是花了钱的,只是不知道纹身男和丸子头男的价格一不一样。
他们伺候着王姐去浴室洗澡,帝王号果然是精挑细选,情趣酒店的浴室都是全透明的玻璃墙,两个比王姐均高处一头的男人前后夹着王姐,可能也是怕她太胖,重心不稳,容易摔倒。
看,花钱的就是细心,一个人手里举着莲蓬头,另一个人在细緻的给王姐洗头髮,连脖子褶皱的缝缝都扒开了洗干净,温柔至极。
「凹」字型的构图有些奇怪,像是两片单薄的面包片夹着一个肥硕的奥尔良鸡腿。
对不起,我本来不是个外貌协会,胖瘦从来不是衡量女人美丑的标准,但是有钱一定能够升华一些什么东西。
一定是嫉妒让我面目全非,我端着冷面碗,半天都没吃一口,旁边的阿泰也是如此,不知道他看到眼前的想法,会是什么感觉呢?会不会像我一样,由衷地感嘆一句:有钱真好!
钱从来都不是王八蛋,是万金油呀!
这个摄像头真的是太清晰,即使电视屏幕放大这么多,画面依然不煳,我能看到王姐通红的小胖手,在面前男模的人鱼线上不停地游走,上边将她手指箍成个小胡萝蔔的大钻戒泛着耀眼的光线,而身后的那个男孩则双手托住两个硕大的东西,不停的用莲蓬头的水一边清洗,一边揉搓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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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能清晰的听到洗手间传来的嬉笑声,王姐笑起来是那么单纯,像个快乐的小女孩,伴着尽兴的吟笑,享受着帝王般的待遇。
阿泰突然嘆了口气,我发现他的冷面已经都坨成一团,「这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儿子,爹妈知道出来干这行该有多伤心?」
我真是吃惊于他的脑迴路,怎么会上升到这个高度?一个小时之前看另一款教材的时候,他怎么没感嘆教育问题,还认真学习了好几遍,这也要区别对待吗?
很快,男模清洗到了王姐的下半身,半跪着的姿势让我想到了阿努比斯,他面对两瓣肥硕下垂的臀部,竟然还如此的敬业。
他多努力阿泰你看到了吗?
他在很努力的服务自己的客户,敬业、认真,虽然非常可能在拿钱离开之后和另外一个男伴大骂臭骂,但是工作时他真的很进入状态,远比那些拿着工资上班摸鱼的人要努力的多,而努力生活不应该被嘲笑!
他只是个需要爱和钱的年轻男孩,他做错了什么?没有!
我也吃惊于自己的脑迴路,眼前上演的仿佛已经和情色无关,我和阿泰皱着眉,咧着嘴,像是看短视频里洗牙、修驴蹄子、挤黑头、修脚一样,又嫌弃,又欲罢不能 。
我们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端着冷面碗却一口不吃,目不转睛的看着画面中的一切,以至于墙角的摄像头慢慢转向我这里,我们谁都没有发现!
从浴室出来,王姐更加粉红,像是快熟的虾色。
她坐到摄像头的正对面,就像坐在了我们的正对面一样,甚至还看了一眼摄像头,只一眼,我就有了个疯狂的猜想,这摄像头不会是王姐的私人物品吧?
两个男模不知是不是第一次合作,竟然很有默契,并没有进行语言上的分工,只是一个眼神对视,就开始了各自的工作。
一个男模从自己的外衣口袋拿出一个小盒子,取出来两个方型的东西,然后顺手抽出一根烟,在自己嘴里叼着点着,又使劲儿裹了两口,然后将过滤嘴朝外掐在拇指食指之间,递到王姐肥嘟嘟的唇边。
王姐夸他懂事,我和阿泰竟然同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只是不知道这欣慰从何而来。
两个人刚刚各自撕开,王姐吐着非常圆的烟圈,扬了扬自己浑圆的下巴,男模瞬间理解了她的意思,互相给对方套上了工作道具,这一幕,堪称教导有方!
接下来的整个过程,都是教导有方的续集,他们不争不抢,互相友好,在同一片田地上努力耕耘,挥汗如雨,甚至相交甚欢,王姐并不是唯一的受益者,三个人都是!
看着两个健硕的背影此起彼伏,不断变换着刁钻的角度,但宗旨从未遗忘,就是少让尊贵的王姐辛苦,多感人!
一场酣畅淋漓的表演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我将它归功于人多势众!
看着王姐粉红色的身体瘫软在床上,两个男人会心一笑,想拉王姐起来去洗澡,结果两个人拉都没拉动,只好他们两个去,留王姐一个人在原地进入贤者世界。
出来之后,两个人并没有着急穿衣服,而是一左一右躺在王姐的身边,和她轻声细语的聊天,当中夹杂着许多方言,我听不懂,但是关心的表情是藏不住的,他们在关心王姐下次什么时候找他们上工。
王姐叫其中一个人拿来自己的手机,然后解锁扫码,给每个人转过去一笔钱,两个人也没多说感谢,这是血汗钱,不白拿!
最后看着他们穿上衣服,恢復光鲜亮丽的外表,留下光熘熘、粉嘟嘟的王姐,和垃圾桶里一些用过的道具。
阿泰好奇的问我:「这就走了?」
我也有些遗憾,这就结束了?可看着始终瘫在床上的王姐,再厉害的人也会累的,不是吗?
最后,我和阿泰决定关掉摄像头,因为看着王姐我俩吃不下去,尤其是坨掉的冷面,冷透的五花肉,还伴着我们无法言说的心情。
吃完饭,我们决定出去走走,长时间的亢奋也让我们这种场外观众疲劳,换好衣服,我们手拉手走出小区,本来想去人工湖走走,可是阿泰突然对我说:「我们去你说的那个小区附近转转?」
这个提议我喜欢,于是我们沿着大道朝着街对面的小区走去。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虽然太阳不毒,可温度尚高,我们走得很慢,像一对无欲无求的老夫妇。
「你说,我们会不会遇到他们?」阿泰问我。
「应该不会吧!」我回答。
阿泰掏出手机,点开了那个房间,空荡荡的,只有夕阳的余晖照在地上。
我们和他们既陌生又熟悉,见面并不相识,却共同经歷过最私密的事。这种感觉很微妙,在我们之间有一道屏障,我们渴望触碰到屏障,却不想打破它。
走到那天我进入的侧门,站在马路对面,我指向门后一幢高高的楼,「就是那里!」
阿泰像到了某处景点一样,抻着脖子仔细打量,似乎想记住那栋楼的样子。
我们在旁边的小超市买了两根老冰棍儿,坐在温热的马路牙子上一边吃,一边看着那个侧门,那栋楼。
「阿月,我妈下个月要来!」阿泰说。
我停住了咬冰棍的动作,看向他。
「你想见她吗?」阿泰也看向我。
我一时间没回答,两个人在一起,多疯我都不怕,可见家长,是我这辈子从来都没有经歷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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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没说话,阿泰笑了,「我知道时间还短,这件事也不急,只是赶上了,我要是瞒着不告诉你,你该以为我对你不认真了……」说完脸转过去,继续目视前方吃着冰棍。
冰棍迅速的融化,若是没人去嗦它,就会快速的变成液滴,顺着白色的冰体汇聚在扁扁的雪糕棍上,缓慢向下流淌,眼看着就要淌到我的手指上,我凑上去舔到舌上尖。
只是愣了一会儿,结实的冰块变得松软,牙齿轻轻一咬就掉下来一大块。三口两口吃干净,阿泰也吃光了,伸手过来,我愣了一下,他笑着说:「雪糕棍给我,我去丢垃圾桶。」
这种细微的照顾让我恍惚了一下,我真的 配拥有吗?甚至拥有他的爸爸妈妈?
我把雪糕棍调个方向,把干净的位置转交到他手里,手指轻碰之间,我做了个巨大的决定,看着阿泰丢掉雪糕棍,小跑着回来,我刚要把决定告诉他,就听他说:「阿月,是不是他们?」
我抬头,看到不远处的冷饮店门口站着一男一女,女人拥有一头白金色的短髮,像是异色的火焰,点燃了这个傍晚。
第018章 我们这算跟踪吗?
我从小就不太相信别人的话,大人们太擅长说谎,每当我表现出不信他们话的时候,他们就千方百计提供新证据让我相信,可一旦我要当真的时候,他们却笑嘻嘻地告诉我,都是骗你的,然后露出诡计得逞的表情,越笑越大声。
没人在乎我的感受,我只有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以半人的身高,看着高高的大人逐渐扭曲,看着他们发癫发狂。
他们说我妈回来了,他们说我妈死了,他们说我妈在县里找了个新男人,他们说见过我妈……
我都不信!即使我也没有答案……
后来,村长说让我生活在他家,说他没有女儿,会对我像亲生女儿一样好,所以我把镇里每个月给我的补助交给了他,当作我投诚的证明。
刚开始两年还好,勉强吃饱,勉强冻不着,镇里每年会来核查我的情况,那天我一定能吃到肉。
过了两年,镇里不再来人,补助据说也停了,这句话是那个声称给我「父爱」的男人说的,我也不信,可我信不信根本没有区别。
信与不信,都无法改变他半夜越过睡熟的媳妇儿,爬到炕梢我的旁边,蹲在那里,把手偷偷伸进我的被子,即使我死死拽着,即使我尝试用被把自己裹成一个茧,即使我发出声音吵叫醒他媳妇儿……
后来我想明白了,我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渐渐的,我什么话都装作相信的样子,渐渐的,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渐渐依赖上这种「眼见为实」的踏实感,所以我喜欢视奸别人的生活,而不是在网上那些看似原生态,实际上剪辑得面目全非的真人秀。
看着对面熟悉的一男一女,当然,这种熟悉是单方向的,我们熟悉他们,甚至对他们最敏感的事情都知晓,他们却不知道我们是何许人也。
他们互相分享着奶茶,男人食指撩开女人沾在唇上的碎发,女人把手里的打包餐盒顺势递给他,一切日常而美好。
我和阿泰谁也没动,换了个尽量自然一些的姿势,这是我们第一次如此接近视奸的对象,感觉有些奇妙,就像是站在了镜花水月前,就像触碰到两个世界间透明的屏障,就像是打开了薛丁格的盒子。
他们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我相信即使他们发现了,也不会多想,一对情侣,另一对情侣,仅此而已。
阿泰果然很有表演的欲望,他开始佯装和我闲聊,试图表现出我们正在讨论着什么,而不是在偷偷观察他们。
可是他说的话四六不靠,说着他单位的什么新项目出了 bug,还跟我讨论什么语言,什么算法,我根本听不懂,又不得不一脸严肃的配合着他,然后偶尔把目光送过去,还得表现得并不经意。
他突然问我,「要不要去买杯奶茶?」
我吃惊地看着他,这个提议太过于大胆,是连我都觉得大胆的决定,他竟然面无表情,只等待我的答案。
「不去了吧,刚吃过雪糕!」我说,眼神试图传递些什么。
「你不是最爱喝那个芋泥奶茶吗?喝一杯,没关系的!」他最后四个字说得缓慢,语气微重,诉说着他的坚持,而我是一个几乎不喝奶茶的人,什么芋泥,我压根没听过!
我挠了挠头,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一步踏过去,有可能某种微妙的平衡就会被打破,就像外星人可能一直视奸着地球,却很少出现在公众或者我的面前,而我还没有爱够他们两个「地球人」。
看着我迟疑,阿泰拉起我的手,给了我个渴望被支持的眼神,我无奈地笑了,好吧!就惯着他这次吧!
看着我点头,阿泰兴奋极了,上次看他这个表情还是我刚同意他的追求时,他拉起我的手,两个人用力握了握对方,互相打气,然后一起走向他们,走向那对天使和魔鬼的化身。
也只有十来步的距离,我每一步都走得忐忑,我怕那女人认出我,又有点期待他们看到我,却没认出我的样子……
我也说不好内心真情期待的是什么,但是心跳在不停地加速,我们步调缓慢,只因为这样看起来跟其他行人没什么区别。
终于走到了他们身边,他们一直站在刚刚的位置没动,偶尔交谈两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喝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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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路过他们,男人似乎朝我们看了一眼,然后拉着女人的胳膊,往旁边挪了几步,把原本挡住的门让开,而女人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向我。
我和阿泰推开门,冷气扑面而来,小腿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开这么低的温度,原本就很小的空间像个冰室。
「两位喝点什么?」服务员看到我们进来,主动打招唿。
阿泰看了看我,我看了看上边的招牌图,想了想,要不要喝阿泰说的什么芋泥呢?
思考片刻,我回头指着门外的那对男女,「我们要和他们一样的!」
服务员一愣,然后看了一下电脑,「好的,一杯相思红豆,一杯热带百香果,请问您要冰的还是要常温的?」
我回答:「和他们一样!一模一样!」
她的表情开始变得奇怪,「冰的,三分糖,大杯,可以吗?」
阿泰似乎不喜欢服务员打量我时的眼神,说:「说了,一样的就行,多少钱?」
服务员算了一下价格,然后出票,我们站在柜檯前等待,因为没有其他客人,做起来很快,就是服务员的眼睛总在若有似无地飘向我。
我通过吧檯后边的玻璃墙,反折着门口的两个人,他们还在那里,似乎在等什么,我们的奶茶做好了,服务员面带笑容递给我们。
找了个能看到他们的位置坐下,然后我们开始喝奶茶,也像他们一样,喝过一些之后彼此交换了一下,十分亲昵。
像是在看风景一样,我们两个同时侧身看向窗外,这个角度能看到男人的侧脸,可真是个非常好看的皮相,这几乎是我在现实生活中看到的最好看的男人。
他要比监控摄像头里看起来要更瘦一些,身材却很挺拔,皮肤特别的白,尤其是和身边女人小麦色的皮肤对比,显得更白,他一侧的耳朵也戴了一只钻石耳钉,和第一次我见到女人时的一模一样。
他笑着和女人说话,笑容也是那么好看,跟看电视剧里的男明星一样。
和阿泰中规中矩的穿戴方式不同,他穿得很洋气,色彩大胆的萤光黄 t 恤,上边是个抽象的飞鸟涂鸦,下身短裤又肥又大,显得他的腿更加细。
女人的脸被他的身体挡住,只能看到她漂亮的腿在变幻着姿势,脚上穿着人字拖,脚指头在调皮地乱动。
他们的声音被隔在门外的另一个世界,真好奇他们在说什么。
我看了一眼阿泰,他看得比我还认真,不知道他是看男人多一些,还是看那个白金色头髮的女人多一些……
他们的奶茶喝光了,将奶茶杯丢进旁边的垃圾桶,男人手上似乎弄脏了,女人没有带包,男人转身推门进来,走到吧檯朝服务员要了一张餐巾纸,将手用力擦净,离开之前似乎向我们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作为房间里唯一两个客人,被看一眼也没什么奇怪,可是服务员却看穿了他不认识我们这件事。在她又要打量我的时候,阿泰起身,拉着我走出奶茶店,喝了一半的奶茶被遗弃在了那间冰冷的店里。
走出门时,他们两个人已经在过马路,我们也装作要过马路的样子,站在路口等待下一个绿灯的到来。
看着他们并肩走进小区,下一个绿灯也到来,可是我们并没有过去,而是转头朝家的方向走。
「我们这算跟踪吗?」阿泰问我。
「不算吧,跟踪总要有些目的,我们只是去喝杯奶茶。」我说。
「可我吓得心怦怦跳!」
「我也是!」
我们两个像是中学生在学术小组讨论课后作业……
回到家,我们再次打开那个房间的监控画面,他们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们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他们。
我们乐此不疲地进行着这种毫无意义的效仿,直到最后他们离开摄像头的范围,进了房间,我们则像是失去了首领的大雁,突然不知道该往哪儿飞!
接下来的几天,女人再次消失了,房间进进出出只有男人一个,他除了健身,就每天坐在电脑前。
他会想念她吗?
反正,我好想她!
她去干嘛了呢?
上班时,我每天的工作都在枯燥的重复着,在各种香气混合的空间里,和植物的果实进行无声沟通,试图将他们分出三六九等,然后标价出售。对于水果,我成为了至高权力者,决定着它们的命运。一旦离开工作,我就又变成了被人分划分等级的对象!
下班时,虽然我和阿泰还有普通号、精品号、帝王号可以轮番观看,却仍保持至少有一个屏幕是对着那个房间的,即使那个房间空无一人。
这种感觉,像是我们之间有一条看不见的脐带,他们的一唿一吸,决定着我的一唿一吸。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我总会在下班回家公交车提前下车,在那个奶茶店附近转悠一会儿,有时候我会再点一杯相思红豆,坐在上次的位置,看着马路对面那扇毫无表情的铁门,思绪不知道飘到哪去。
阿泰因为上次他随口说的 bug 一直加班,有时候回家比我下晚班还晚,两个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要相拥入睡,这种重复的生活让我忘记了要给阿泰一个答案,关于见不见他妈的答案。
这天早班,我傍晚六点多从超市出来,坐公交车提前下了一站。天阴得厉害,却一直没下雨,低气压闷得我脖子都是汗,我直接走进奶茶店,要了一杯相思红豆,冰,三分糖,大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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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员已经认识我,看我的眼神总是微笑中带着一丝疑惑,难道只有我只喝一种奶茶吗?有什么可奇怪的!
等待她们准备奶茶的时候,我总是习惯性打量吧檯上方的监控摄像头,它像个外星人的触角,撑出来好长一段,上边的红点一直亮着。
另一台电脑上播放着实时画面,我第一次对着摄像头晃了晃手,电脑里的那个人半秒之后也晃了晃手,这还是第一次在大屏幕里看到我自己,很奇怪,像我,又不像我。
我没带伞,快速喝完我得抓紧回家,否则很容易被拍在路上。
阴暗的天空闪过一道亮光,紧接着天空响起一阵闷雷,我晃了晃还有三分之一的奶茶,剩下沉甸甸的应该都是软糯的红豆,我也没留恋,起身就准备离开,却没想到刚推门就撞入到一个怀里。
我抬头,是他,是那个男人,那个肤色很白的男人,他似乎也很慌乱,低头看着我。
那一瞬间,我脑海里闪现了太多的事情,我在快速思考,作为一个陌生人,此时撞入另一个陌生人怀抱时,她应该表现出来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装作不在意?说对不起?骂一句「你不长眼啊」?还是应该整理一下鬓边的头髮,伺机和帅气的男人搭讪?
糟糕,我他妈选不出来,他不是陌生人,他的身体我是那么熟悉,我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反应出来,只能僵在了原地。
他倒是先说了话,「你没事儿吧?」
每个字,都如毛毛雨,吹在我的心上……
第019章 水果奶昔
我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神,但只有一瞬,我就快速低下了头。像是罪犯遇到了街头查酒驾的警察,明知道不是沖自己来的,却依然心虚。
不能让他记住我,不对,是我压根不应该出现在他和他们的世界里,更不能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任何的痕迹。
「没事!」我下意识地掐细了自己的嗓音,听起来像个变性人,然后横挪了一步,与他错开,快速跑进风雨中。
老天爷八成看不惯我今天的行为,一场暴雨下得又大又急,豆大的雨点带着怒气砸在我的头顶,砸在我裸漏的肩头,砸在我奔跑中的脚背。
跑了几步,我停在了雨中,四处张望,雨水让我的头髮变成了黑色的雨帘,本就模煳的视线看不到任何标志性的建筑,我不知道该往那边跑,更不知道家在什么方向。
汽车鸣笛从我身边驶过,溅起的水花甩了我一身,在我还没来得及骂一句,第二辆车又溅起更甚的水花……
我张开嘴,尝试在雨中大口地唿吸,可冰凉的雨水有种混合着泥土的腥味,我抹了一把脸,刚要继续向前跑,就被一直手拉住了胳膊,紧接着我的上方,雨似乎停了,只有嘭嘭嘭的拍打雨伞的声音。
我看了一眼胳膊上的手,那么白,紧接着看到了他脚上的人字拖,和女人的情侣款式让我记忆犹新,我忙转过身,再次躲开他的视线,他撑着伞站在我身后,大声对我说:「你没带伞啊?」
我慌乱地回答:「没事!」紧接着试图挣脱那只手继续走,却被他手掌死死抓住,「这么跑很危险,过马路看不到车,我送你一段。」
我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像仇人一样,用尽全力甩开他的手,再次跑进雨中,雨水顺着我的耳朵流下,耳边都是哗哗哗的声音,视觉、听觉变得极其单一,思绪却混乱不堪!
我到底在做什么?
如果我足够谨慎,那我完全不应该如此频繁的出现在这个街角;如果有确有期待,那为何这一幕出现之后,我如此慌张地逃窜?
路过一个蔬菜店的雨篷,我终于停下了脚步,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浑身湿透,站在伞下不停地淌着雨水,我的灵魂也似乎随着这些脏水流淌出自己的身体,整个人渐渐变得空洞,渐渐失去意识。
暴雨好像很快就停了,而我在这段时间几乎都是没什么意识的,根本不知道经歷了多久。
拖着潮湿的身体回家,我穿着衣服站在了莲蓬头下,任凭发烫的水从头浇下来,烫得皮肤刺痛,才终于恢復了思考的能力。
换了一件阿泰的大 t 恤,干爽柔软,疲惫地躺在了沙发上,打开上帝之眼。
那个房间里还是只有他,他光着上身,正在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面条,那把彩虹色的拼接雨伞被立在墙角,刚刚它还为我遮挡过一阵子雨水,如今却分离为两个独立的世界,而我差点就打破了生蛋壳里那层薄薄的白膜。
阿泰回来的时候我趴在沙发上睡着了,手机里还播放着男人的画面,阿泰轻手轻脚地凑过来,温柔地亲吻我的脸颊,我没睡沉,所以很快醒过来,捧着他的脸与他用力亲吻,似乎想以此安抚自己荒唐后的焦虑。
他没问我为什么,只是不停摸索着我的后背,像是在撸一只弓起腰身的猫。
第二天一早,阿泰晃醒了我,他轻声唤我:「阿月,阿月……」
声音忽远忽近,似在梦中,又似现实,他的手放在我的额头,「阿月,你发烧了,能睁开眼睛吗?」
听到这句话,我努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他冒着胡茬的脸,他正紧张地看着我。
「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吧?体温还挺高的。」
我颤动着干裂的嘴唇,几次努力之后才发出干涸的声音:「不用,再让我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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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会烧坏吧?我给你弄点退烧药。」
不一会,一直粗壮的胳膊抬起我的上半身,温水在我唇边似海浪在拍打,我下意识地张开唇,大口地喝了起来。
我还没喝够,他就把杯子移走,我有些生气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一颗白色的药片递了过来,我叼进嘴里,大口的温水送进胃里,紧接着再次跌入无尽的睏倦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并没有人,身上盖着一层毛毯,毛毯下的我出了一身透汗,像是汗蒸过一般。
早上的眩晕感也消失了,除了身体有些没力气,已经没有其他的不适,阿泰给我发了信息,说单位今天项目要汇报,不能请假,让我在家休息等他。
我看了下时间,今天是晚班,现在去还来得及。
挣扎起来洗了个澡,才一天,我似乎瘦了一圈,整个人看起来很没精神。我给自己化了个妆,让自己看起来鲜活一些,出门路上去沙县给自己餵饱,然后赶去超市上班。
不只是出汗太多,还是药物的副作用,我总感觉眼前的东西出现模煳的重影。
我躲在角落不停的补充水分,脑海里想像出来的一个巨型细胞在慢慢丰满、膨胀,后来发现,膨胀的只有我的膀胱。
我开始频繁地跑厕所,周大强来巡岗的时候,我刚拿了手纸准备去厕所。他看我的眼神一眼难尽,但我敢肯定绝对不参杂一丝的情慾,就是一个领导看到一个摸鱼的员工,想发作一番,却无奈有把柄在对方手里。
对,就是这种吃瘪的表情,我真是太喜欢了,路过他的时候,我还送给他一个甜美的笑容,希望他笑纳。
去的时候匆匆忙忙,回来的时候稳稳噹噹。
我甩着手上的水往水果区走的时候,刚刚的重影感再次袭来,像是低血糖,我下意识的扶住了水产区的鱼缸,生怕摔倒,可就是这么一停,我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似乎有人正在看着我,这种感觉一旦被捕捉,我就快速回忆起来,似乎从我早上进入超市,就有一束目光就始终盯着我。
我靠着鱼缸四处寻找,是谁?是谁在看着我?是家电区的阿伟?是卖鱼的小兰?还是吃瘪的周大强?我快速的寻找着,努力从人群中寻找那份感觉的来由。
他应该是藏起来了,目之所及都是陌生的顾客,一个熟悉的面孔都没有。
也许是因为药力过勐,出汗出到虚脱吧?我努力站起身,重打精神回到水果区,继续挑拣软到发皱的猕猴桃。
它们的皮形成了明显的沟壑,像是蛋蛋上的纹路,也像是手指在水中浸泡时间过程的结果,它们一会将被去皮,切成精緻的小块,分装给到透明的塑料盒中,和其他不新鲜的水果、临期的酸奶,一同凑成一份水果奶昔,颜色缤纷,酸奶的味道还可以掩盖了所有的酸腐,让它们卖出不俗的价格。
又捏爆一个毛茸茸的「炸弹」,软烂的绿色汁水顺着我的手指流淌到手肘,我厌恶地将它整个丢进垃圾桶,当我想确认没有被领班周姐看到的时候,对面的调料区货架闪过一个黑影,他刚刚分明正在看我!现在躲开更证明这其中有问题……
我顾不上擦拭手肘的汁液,在工服上蹭了蹭直奔调料区,那是个胖男人的背影,我在快步走,他也在快步走,我小跑起来,他也小跑起来,直奔结款台去。
我加快脚下的脚步,这一幕似乎在什么地方发生过,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会像上次一样,有人干扰我的追逐,果然,周大强烦人的那张脸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上班期间到处乱走,不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还想不想干了?」
我没回答他,视线绕过他的脑袋,看向那个身影,他回头看了一眼我,发现我也正在看他,就加快速度,消失在了门口拐弯处。
只这一个照面,我就看清了他的脸,我没见过他,他稍长的头髮像是羊毛卷,戴着一个波浪形的黑色金属发箍,还戴了一个黑框的眼镜,脖子胖到消失不见。
他是谁?我努力在记忆库中搜索着,却没有结果。
晚上回家,我把这件事讲给阿泰听,阿泰摸着我的额头,说可能是烧出了幻觉,或者是一个如阿泰当初那样的追求者。
其实我也怀疑自己,毕竟那个人我从来没见过,如果他也像阿泰一样对我有兴趣,大可以直接来跟我说话啊?为什么要偷偷的看我呢?
「阿月,你太紧张了……」
第020章 让我甘心臣服的魔力
这场发烧犹如那天的暴雨,来得兇勐,退得也迅速,只吃了一颗退烧药我就挺了过来,只是还会有偶尔的眩晕。
我的生活似乎也同步恢復到了以前,「以前」多「以前」呢?
应该是恢復到在奶茶店与他们擦肩之前!
我再也没提前下过车,也再没去过那家奶茶店,甚至再也没走过那条街。我想用自己看似坚强的意志,试图将脱轨的事情拉回来。
好像在某个看不见的相持战场,我已经默默地退后一步,保持到自认为的安全距离。
可我心里却没真正的放下,只是单纯在后怕,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快速逃开,可能那个短暂美好的世界就会迅速坍缩,消失不见。
我还会看那个房间,还会经常想起那对男女,却变得胆小谨慎,阿泰看我最近几天不太开心,这天下班之后兴沖沖地对我说:「阿月,后天你调休一天,我带你出去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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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玩什么?」
阿泰神秘兮兮地从包里掏出两张电影票,在我面前晃了晃,我提不起太大兴趣,但是依然配合地开心了一下,「是看电影呀?」
阿泰好像看出我的「虚假」笑意,「你仔细看看!」
一个电影票有什么好看的!
我拿在手里仔细地看,阿泰还专门为我打开了客厅最亮的灯。电影是最新上映的国产恐怖片,但是说实话,我不是很喜欢,前期氛围无论做的多足,最后的结局总是没有鬼,都是人在装鬼,太和谐反而让人无法酣畅淋漓。
「这不就是电影票吗?下午四点场,第七排……有啥特殊的吗?」我不解地问他。
「你看这儿!」他用手指头点了点电影票最下边的一排小字,「千岛电影院梅苑分店」。
「嗯?这怎么了?」
「这家电影院在津市。」
「为啥买那么远的电影票?你要带我去那玩儿?」我好像明白了,他这是花心思为我安排了个短期两日游,想换个地方哄我开心。
我很想告诉他,津市和本市,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都一样的陌生,没有什么所谓的新鲜感,但我不想看他失望的表情,就再次配合道:「我还没去过津市呢,正好去见识一下!」
他缩小的瞳孔再次识别出我的假惺惺,却没生气。
「如果单是去看个电影,怎么会让我的阿月开心,我不会做那么枯燥的事,你还记得王姐吗?」
这次我彻底猜不到他的用意,王姐我当然记得,那肥瘦相间的画面令我印象深刻。
我点点头,「记得,所以呢?」
「这个电影院,就在王姐住的那个酒店旁边!」
我吃惊到无以復加,再次打量那两张平平无奇的电影票,再次看向阿泰,他求表扬的小表情特别可爱,他真是越来越懂我了!
「你怎么查到的?」
阿泰故作神秘,拿起桌上一个苹果,用力一掰,一分为二,大的一半递给我,另一半自己喀嚓咬了一口,然后躺在了我的腿上。
「我先是查了那个摄像头的 ip,然后用了点小方法确认了一下所在城市,之后截了个没有露人的画面截图,去当地的论坛发了个求助帖,当天就有人回答是哪个酒店!」
我也小口吃着苹果,兴致盎然地听着他陈述过程,原来找到一个地方如此简单,至少比我想像中简单。
他三口两口就解决完了半个苹果,投篮一样高空投向垃圾桶,结果撞到垃圾桶的边缘,嘣到了外边,他迅速起身,把苹果核捡起来,走进垃圾桶丢进去。
「咱们俩去津市,吃个饭,看个电影,再逛个街,晚上去那家酒店,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隐形的摄像头。」
我的笑意快要掩饰不住,他掐了掐我的脸,「好玩不?」
我这次真心实意地点了点头,这次,真的好玩,简直好玩极了。
我去找周大强请假的时候,他正在给小兰拿着的假条签字,门没关,他俩也没什么过分的动作,之前还有说有笑的,听到敲门声抬头看见是我,周大强的脸迅速冷却下来。
小兰拿着签好字的假条和我擦肩而过,我能闻到她工服上的鱼腥味儿,说实话我并不讨厌,那是我家乡的味道,陪伴我从小长到大。
「把门关上!」周大强对刚走到门口的小兰说。
我回头看了一眼小兰,她刚刚还冷漠的眼睛此时燃起点妒火,这男人别的本事没有,挑事儿的能耐倒是很厉害。
我以为小兰会一气之下走开,结果她是一气之下——关上了门!
我拿着刚填好的假条,走到那张熟悉的椅子,两指将纸条推向他,「经理,请假!」
「啥事儿请假啊?」
「私事!」
「这段时间水果生鲜区最忙的时候,你这一下子请两天假,别的同事还怎么倒班?」
「我是正常休息,这个月我一天都没休。」我语气很平静。
「那最好也别一起休两天,其他同事该有意见了,不利于同事关系。」
我笑着回答:「我已经和同组的人打过招唿了,她们可以窜休,并不觉得为难,同事关系很好。」
他用中性笔的笔尖在纸条上一下一下点,上边迅速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点,「赵文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牛 x 啊?你这是请假的态度吗?我看你像来给我下命令的!」
我看着那些黑色的点儿,心里开始变得烦躁,我讨厌它们十分密集,像是蜜蜂窝上无数的孔洞,每个里面都能钻出蜜蜂来。
「我态度不好吗?不过没关系,你要是不批也没问题,我找总经理再问问,他可能更认可员工正常休息。」
按照流程,请假这种小事就是周大强管,如果我找到总经理就是越级,那总经理肯定会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直接问我发生了什么,到时候我的嘴里冒出什么来,可就真不一定了!
周大强舔着嘴唇,眼睛不耐烦的看向旁边的饮水机。
「赵文月,你这么得瑟,不会有好下场的!」说完笔尖带着怒气签下了他的名字,将几乎被刻透的纸条递还给我。
「先挑事儿的人,才不会有好下场!」我笑着接过来,推门离开。
他的名字签得龙飞凤舞,看起来很有艺术气息,估计是十块钱在街头找人设计的艺术签名,回家反覆练习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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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写别的字时就会完全暴露真实情况,除了名字以外的所有字,他都写得极其难看,哪怕是他名字中的某一个字单独拿出来写,也是一样难看,跟蜘蛛爬一样歪歪扭扭。
只有周大强这三个字的固定组合才能写出固定效果,越是这样没多大能耐的人,越是喜欢虚荣的形式主义。
我忍不住的想笑他,却抬头看到了小兰幽怨的眼神,她正站在不远处看向我。
我把纸条折好放进口袋,稳步走向她。
近在咫尺时,我停住了脚步,她看着我,几次想开口,都没说出来什么,显得又认真又可悲。
「我不会跟任何人说你们的事,我也对他这个人更没兴趣,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好自为之,我不参与,也与我无关。」
说完之后,我绕开她,走向我的水果生鲜区,继续挑拣新来的香瓜,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种水果,小时候总蹲在邻居的园子里吃,那股独有的香味儿让我着迷,我甚至想过为什么没人生产一款香瓜味儿的香水,我一定买。
你吃香瓜的时候,是从小头儿开始吃,还是从大头儿那边吃呢?
我喜欢先从大头儿吃,就是香瓜的屁股,没有连接藤曼的那一边,一口就能知道这个香瓜的味道如何,如果这里是甜的,那整个香瓜都会好吃,如果这里都是没有味道,甚至是苦的,那整个香瓜都会被我扔掉。
一口定人生!
突然想到那个白金色头髮的女人闻芒果的样子,我下意识地拿起一个香瓜,放在鼻子下边闻了闻,真香!
我把闻起来香的香瓜摆在外边一层,闻起来不怎么诱人的二等货放在了下边,也许它们还有些生,给它们一些成熟的时间,晚点被挑拣时,说不定就会被喜欢了呢?
不知是因为假期即将到来,还是香瓜的气味令我愉悦,我的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这么香的吗?」
一个声音传来,紧接着一只小麦色的胳膊出现在我旁边,我甚至能看到小臂上金色的绒毛,她纤长的手指上戴了好几个造型各异的戒指,那只手拿起我刚刚闻过的香瓜,我的视线随着那瓜一同上移,一直送到她的鼻尖,真的是她。
我强忍自己的喜悦之情,像是见到了思念许久的人,甚至有种不敢对视的羞。
她闻了闻,点点头,「你好会挑水果,上两次你帮我挑的都很好,看来我今天应该买些瓜。」
我戴着口罩,盘着头髮,无论哪天在超市里看到我,我都是一样的形象,一定是因为这样,她才记住了我。
也是因戴着口罩,此刻我才敢大方地看向她。
「要我帮你挑吗?」我问,这句话并不突兀,其他顾客要求我帮忙的时候,我也会帮着挑水果,虽然这次稍微的主动了一点。
「那太好了,谢谢你,你人真好!」
我笑着扯下一个购物袋,从前排已经挑选出来的香瓜堆里选出几个。
「这些够吃吗?」
「够了,今天还有什么水果好吃?再帮我挑一些。」
我回头看了一圈,「今天的荔枝不错,很新鲜!」
「好啊,我爱吃荔枝,多挑一些!」
我好喜欢听她想要我做什么的语气,像是个主人,言语柔和,却有种让我甘心臣服的魔力。
她比我高大半头的样子,和阿泰超不多身高,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在水果区如此复杂的气味环境中,我还是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像是某种不知名的野花,很清冽,和瓜果的香味完全不同。
虽然表面上我很镇定的挑选着水果,实际上我心跳得很快,我在这里等了她好多天,才等到她再次出现,我真想问问她这些天都去了哪儿,可我不能问,这太奇怪了。
当我拿着精心挑选的几样水果去称重的时候,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出现,我迅速抬头去寻找,这次是在稍远的熟食区,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我没有看清他的脸,但是却看到了那个模煳的身影,一个并不胖的身影,是个瘦高的男人,并不是上次的羊毛卷胖子,他迅速混进人群中。
我侧头看向身边的金髮女人,她正看着我,似乎没有发现我的慌乱,不知为什么,我的心竟然被她的眼神安抚下来,如果不是她,我一定会追出去。
「怎么了?」她问我。
「没怎么,你这么多水果能拿得动吗?」我转移了下话题。
她看着购物车里其他的一堆东西,又看了看刚称好的几大包水果,面露难色,「好像是有点费劲,车能推到打车的地方吗?」
我摇摇头,「购物车只能推到超市门口,走不到计程车等候区。」
她笑着嘆了口气,「没事儿,我力气大。」
是啊,我当然知道她力气大,能把一个男人打成那样,力气自然不会小!
「你等我一会儿吧,我马上下班,帮你拎到车上去。」我把最后两个火龙果称好递给她。
「太好了,那我在结款台那等你。」
我换好了衣服,口罩依然戴着,头髮也依然盘着,她一眼就认出了穿便装的我,高高地扬起她漂亮的胳膊,我下意识地看了一圈周围,没有人在看我,也没人在看她。
「你刚刚在看什么?」她问我。
「以为看到了熟人,应该是看错了,我们走吧。」
手中的水果转移到计程车,她到手撑着车门,回头看我,「想不想去我家坐坐,今天就我自己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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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 反覆无常的精神病
你有没有过那种时候?
明知道手边的瓶子大概率会被碰倒,也不会提前给它扶好或者挪个安全地方,而是赌气一般非要看看它到底倒不倒!最后亲眼看着里面的粘稠液体流满一桌面,连桌上的东西都成了「池中鱼」,无辜被连累到,才皱着眉头收拾。
明知道打开的柜门有可能磕到头,却选择性去忽视、去纵容它,直到敏感的头皮撞出个带着柜门痕迹的直角包,才骂骂咧咧地摔上柜门。
明知道那个水坑很可能一步跨不过去,非要勉强迈出那一步,最后鞋底湿透,还甩了一小腿的泥……
明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并不简单,她的家更像个浑浊的漩涡,我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直接拒绝,而是默默地动了心思。
看我眼神闪动迟疑,女人低下她天鹅般细长的脖子,试图与我视线平衡,用气声对我说:「我家有好多好玩的东西……」
她是在勾引我吗?
我脑袋里浮现出「真人教程」的画面,嘴唇不受控地裹进齿间,还好口罩掩盖住了失控的微表情。
「不太顺路,以后有机会吧!」我残存的一点理智做出回答。
她收回她的脖子,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不顺路?」
我瞬间慌乱,不对,我从刚刚开始,一直处于慌乱无章的状态!
她咬着墨镜的镜腿,玩味地看着我,继续说:「你好像有点怕我?我也是女人,知道『下次有机会』就是彻底没机会的意思!」
「我走路就能到家,你需要打车走,肯定是比较远的地方,自然不顺路。」我极不自然地凑出几句解释。
「走吧,一起尝尝你挑的香瓜怎么样?」
她的撒娇不似其他女人那般柔若无骨,而像个傲娇的主人,看似请求,实则是命令!
说着也没等我回答,自己坐进后排座,又往里挪了挪,把靠近门的座位空了出来,又伸手在座位上边拍了拍。
我站在车外,看着座位上深蓝色的座位套,周围憋闷的热空气像一个闷罐,让我产生了幻觉,粗糙的布料像是长出无数柔软的透明触角,不停地扭动,生长。
后边等待的计程车开始不停地鸣笛,打断了那触角试图摄取我灵魂的阴谋。
司机探身到副驾驶的车窗,语气很不友善地问候我:「你到底上不上车?」
所有人都在催促我,此起彼伏的鸣笛,司机的质问,女人的媚笑,座位上快要挣脱出来的触角……
等我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计程车已经拐出超市所在的主干道,我和她并排坐在后边,朝着她家的方向驶去,当然,也是我和阿泰家的方向。
我微微侧头看她,她的注意力却没在我身上,而是低头不停玩着手机,我和她之间隔着那些塑胶袋,里面是刚刚我亲手挑选出来的水果们,此刻像是一道护城河,拦在我跟她最后一段距离。
「我叫阿波,你呢?」她说话的时候仍旧没看我,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着。
「阿月!」我回答,我也掏出手机,想给阿泰发条信息,点开键盘输入的画面,却发现根本不知道怎么说!
「跟男朋友报备啊?」
她收起手机,塞进自己的牛仔短裤口袋里,可短裤太短,兜更像个摆设,手机一半都在口袋外面,随时可能会掉出来,像是我随时能跳出胸口的心。
「没,不会回去太晚的。」我回答她,更像回答我自己。
「你喜欢黏人的男人吗?我男朋友好黏人,快受不了他!无论干什么都要跟他说一下,否则就会闹脾气。」说着似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我还好吧……」
说完我就看向窗外,紧挨着的一幢又一幢高楼像是这个城市的牢笼,让整条街道密不透风,楼体大多都是玻璃幕墙,反射着所有的光,还有飞驰而过的我们。
一块又一块的残影,像是空间被扯裂了一般。
去她家?
去她家之后会发什么什么呢?我也会出现在那个摄像头里,阿泰会看到我吗?我和她会在摄像头下做些什么呢?那些诱人的小把戏,她会用在我身上吗?或者我用在她身上……
男人不在家,他去哪了呢?
我突然想到那个雨天,撞到他怀中之后,我们曾有过一次对视,如果他在自家摄像头里看到我,会不会认出我来,我总不能一直戴着口罩……
平时觉得这段路很远,这次却很快就到了,司机停下车,女人晃了晃我的胳膊,将我从纷乱的思绪中摇醒,「阿月?在想什么?下车了!」
我赶忙推开车门下车,回身拎起所有的水果,等她付了车费下车,从我手里接过去一半的东西。
「这里就是我家了!」阿波指着那扇我侧门介绍给我,我隔着口罩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我无法告诉你,这扇门我已经很熟悉,你—我也很熟悉,至少比你认为的要再熟悉一点。
她带着我走向那扇侧门,用电子卡打开了门,我们一前一后进入,不知为什么,我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值班室里的保安,而他也恰巧看向我。
对视转瞬即逝,阿波的腿太长,我得紧跟着才能跟上她的脚步。
「你喝什么?啤酒行吗?我家只有啤酒……」她在我斜前方自顾自地说着话,这条小路我第二次走,既陌生又熟悉,脚下的方砖散发着热度,是连小腿上的汗毛都能感受得到的炙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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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到那栋单元门前,用电子卡刷开,然后身体靠住自动门,避免它再次关上。单元门后的楼梯间干净整洁,一排不锈钢的信箱上标着房号,里面还有一些没有及时拿走的单据。
敞开的门口像是没有牙的巨口,等我自动跳进去,我看向她。
她正挑着眉,伴着巨口等待我的回应……
去又能怎样呢?如果是之前的我,我一定会不过死活的走进去,疯狂和冒险而已,不要脸和不要命是我从小到大最擅长的两件事,一条烂命换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这个买卖我会做。
可我偏在这时想到了阿泰,该死,我为什么会想到他!
我从未想过和他怎样,跟往事相比,他那么普通,那么寡淡,那么索然无味,可我偏偏就是想起了他,还有他晃动电影票时的样子!
我想,我还没准备好……
也许,我会再来的,但不是今天!
「就送你到这吧,一会儿我还有事!」我把水果递向她,她愣了一下,好像对我突然的变卦很意外。
「餵~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陪我待一小会儿,吃点东西就回去喽……」
她越是挽留,我的不适感越是增加,越是想要迅速逃走,看她没接,我把水果放在了她面前的地上。
「改天吧,我先走了!」
说着我转身离开,她在后边喊,「阿月,加个好友吧!」
「下次!」我转身迅速扔下两个字,从快走变成了小跑,奔着那扇侧门奔去。
在阿波眼里,我一定奇怪极了,像是个反覆无常的精神病,或是个受迫害妄想症患者。
我顾不得那么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踏进那扇门,即使我对某些事期待许久,但我不能。如果被那巨口吞了我,估计连骨头都不会吐出来。
一口气跑到小区里的主干道,看到侧门的保安值班室才停住脚步,我回头,那扇单元门和那个女人都已经被留在了绿植后面。
才跑了这么点路,我的汗已经顺着脖子流进衣服里面,站在原地,我茫然四顾,大口地调整着唿吸。
这时值班室方向的一个身影迅速吸引我的注意,那个身影本来从值班室后边探出上半身,在我抬头的一瞬间他把身体缩回到值班室后边。
我慢慢靠近那个值班室,左右都是进出车辆的栏杆,所以他想不被发现,不能走左或右,只能原地不动,躲在值班室的后边。
如果我从门的一侧赶过去,他就可以迅速从另一侧逃走。
是谁呢?会阿波的男友吗?
我快速思考着,继续靠近那里。如果我从一侧绕过去,那我最快也只能看到他一个背影,所以,我轻轻抬脚,走上了值班室的台阶。
刚刚与我对视过的小保安看我进来愣了一下,刚要问我干什么,我竖起一根手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值班室外侧有一扇一人多高的窗户,我看到了半个后脑勺,上边的羊毛捲髮像一个乱糟糟的毛球儿,他紧靠着值班室的外墙,等待着我从左边或者从右边出现的第一时间,他好立刻从另一侧跑掉。
可他万万没想到,我此时在他的后上方,正俯视着他的后脑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想从另一侧回头看看,却因为紧张,好几次都没成功,我看他滑稽又笨拙的动作,并不是个老手,至少在跟踪这件事上没有我的天分。
半天没等到我出来,他开始用手背擦额头的汗,我敲了敲玻璃,他下意识地回头,透过玻璃窗看到了我的脸,我也看清了他,正是那次跟踪我的羊毛卷胖子,还带着上次的黑色金属发箍,窄窄的额头,因为发胖而侷促的五官,一半隐藏在口罩的里。
他像看到鬼一样,狭长的眼睛瞪大到极致,吓得摔坐在地上,倒退着爬了几步,挣扎着起身逃跑,屁股随着奔跑的动作一颤一颤。
保安问我,「你朋友啊?」
我说:「不认识,跟踪我的。」
保安年纪不大,一听这话眼睛瞪得老大,「那你咋不喊他,让他站住?」
「我让他站住,他就能站住吗?」
「那你可以让我帮忙去追他啊?」
「他什么也没做,追到他之后咱们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我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别的小姑娘被跟踪后该有的惊恐,也没有过多的意外。
保安一时语塞,我们一同看向胖子消失的方向。
「你是波姐的朋友?我看你们一起回来的。」
我听到「波姐」连个字,才从思考中回过神来,「是啊,你也认识她?」
保安害羞地笑了笑,一边登记着刚进门的车辆,一边说:「波姐那么漂亮,当然认识。」
我笑了,不知道为什么,夸她漂亮,我竟然有点骄傲,像是夸了我女朋友一样。说着又有车要进来,我很自觉地打了招唿,离开了值班室。
今天的事,我没有对阿泰提起,没提阿波,也没提羊毛卷男人。
他们之间有联繫吗?
似乎并没有,女人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也发现过几次,但不是每次都是这个羊毛卷……
难道是那个被我开瓢的小崽子来报仇?那他会伤害阿泰吗?他会伤害阿波吗?
回去的路上,我打开上帝之眼,看着阿波一个人回到家,洗了一些水果,孤单地坐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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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漂亮的手指剥开荔枝,放在一个盛满冰块的杯子里,而那个杯子里,还插着那根我熟悉的小玩具,半瘫软地耷在杯边,像是香蕉船里装饰的小纸伞!
她如此寂寞,她如此燥热,靠在沙发上用降温后的「纸伞」安抚自己,舌尖勾着荔枝进进出出,最后吐出一颗小小的果核……
如果我也在画面里,一定能成为那颗褐色光滑的果核,在她的舌尖跳舞!
阿泰,她如此魅惑,你也会喜欢这样的女人吗?
第022章 寻宝游戏
休假如期而至,从前一天晚上我就开始兴奋,准确来说,是从超市下班那一刻,我就正式进入假期状态。
在下班的公交车上,我的嘴角就没放下过,始终都是笑着的。人跟人的满足标准真是不同,别的女孩也许需要个上万的包才能逗其开心,而我,连休本就属于自己的假期都觉得满足。
我对此行充满了期待,感觉像是去参加某个明星的见面会,而且极有可能睡一下这个明星曾经睡过的房间,让我有种暗戳戳的嚮往。
第二天,我和阿泰少有的睡到自然醒,都穿了一身舒适的休闲服,直奔火车站。
这里距离津市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下车之后,我们直接上了一辆计程车,阿泰跟司机说:「师傅,我们去国发路的爱巢酒店。」
「爱巢?国发路我知道,爱巢没听过。」
阿泰搜到地址给他看,司机很快确定位置,看来这个酒店在当地并不太出名。
爱巢酒店并不在正街上,计程车停在一个街角,我们需要从一个小区侧面拐进去,才能看到一个并不起眼的招牌——爱巢酒店。上边丘比特造型的灯管已经有些风化,字上的油漆也因为长期暴晒脱皮。
阿泰看了看我,「会不会搞错了?不像是那种地方……感觉,配不上我王姐!」
我推了他一把,「也许是大隐隐于市!」
我和阿泰走了进去,吧檯里坐着的一个四十多岁的女服务员,正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很清闲的样子,看我们进来,把手中的瓜子往桌面上一丢。舌头上下嗦着牙床子说:「有预定吗?」
「有。」阿泰把身份证和手机订单页面给她看,她快速操作着电脑,又要了我的身份证,很快甩出一张房卡。
「押金五百,408。」
态度算不上热情,可我们也并不图她的热情。
坐电梯来到四楼,迅速找到了 408,一个很普通的黄色门,刷卡打开门之后,我们两个愣在了门口,这和帝王号里的房间布置完全不一样,中规中矩,和外边 88 一夜的普通小旅馆一样。
我和阿泰快速对望了一下,十分默契地走回电梯,沖回吧檯。
阿泰拿出那张没有人的截图,给服务员看,「我们想换个这个房间。」
服务员看了看图片,又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我俩,「不好意思二位,我们暂时没有这样的房间。」
「怎么会没有呢?我朋友就在这住过。」阿泰有些急了,这是此行的重头戏,是阿泰精心准备的环节。
服务员一听有他说有朋友住过,目光又在我俩脸上转了转,「你朋友住过,你就肯定知道,我们这情趣房一个屋一个样儿,这个房现在有人住,你要是住别的样的,我倒是能给你开一个。」
阿泰有些失落地看着我,说实话,我也有点遗憾,俗话说的好——来都来了!
我问服务员:「现在图片里这个房间住的是钟点房还是全天房?」
服务员连电脑都没看,快速回答,「小时房,到晚上九点。」
「那先在对门给我们开个小时房,我们等到晚上九点,你再在把图片这间房开给我们。」
阿泰点头,表示同意我这个决定,可服务员的眼神却极其复杂,她可能不懂我们为何执着于这间房,可能在她眼中它只是众多房间中普通的一个。
「事先说好,你现在开的小时房,和晚上开另一间房,是两个房费。押金也不一样,这个押金两千。」
阿泰连忙回答,「没问题。」
很快,我们拿到了另一款房卡,花纹和刚刚的不一样,上边标记的是 613。
我和阿泰相视而笑,手拉手二次走进电梯,这次上了六楼,刚走出电梯就发现,这里的装修和四楼完全不同,连走廊都铺上了地毯。房间也比四楼要少很多。
找到 613,对面是 612。
站在 613 门口,我和阿泰共同看了看对面的 612,那种感觉,就像站在了伊甸园的门口。
刷开了 613 的房门,我们再次被震惊在原地,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种样子的酒店,准确来说这里不像是酒店的房间,而是一趟地铁的车厢。
有列车的把手,有成排的假车窗,甚至还有列车的座位,车门……
这显然是为特殊爱好的人准备的,车厢的尽头是一张床,床的上下左右都是镜片,场面有些科幻,像是一个视觉迷宫。
很难想像睡在这个床上的人一觉醒来,看到无数个对称反射的自己,是一种怎样怪异的体验!
更难想像,如果在这张床上做运动,看着上下左右无限复制的自己同频冲刺,又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虽然我喜欢刺激,可是列车这一套实在不对我的胃口,我的全部心思都在对面 612 上。关上房门,阿泰趴在我耳朵说:「我们可能已经进入摄像头的偷拍范围了,说话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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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用眼神示意他——我明白!
一种当间谍的感觉油然而生,阿泰显然比我还要入戏,表情很不自然,表演痕迹很重!
把背包放在列车的座位上,我和阿泰像两个乘客一样,面对面坐在这节车厢里,这种感觉太,我真搞不懂这个列车情趣点到底在哪里?
如果没有拥挤的乘客作为陪衬,我丝毫想不到这里有什么可以让人性致盎然的地方!
阿泰给我发文字信息:「你猜,今天对面会不会是王姐?」
我看着他,皱着鼻子摇摇头。
他走过来,坐在我的旁边,打开了上帝之眼的精品帐号。
很可惜,今天镜头里并不是我们熟悉的面孔,一个光熘熘的光头,正在看一个穿着女僕装的稚嫩女孩跳舞,也是这时我们才发现,那间房里竟然有根上天入地的钢管,上次两个男模也没给王姐表演这个项目,想来还是王姐亏了!
看了一会免费的舞蹈表演,我和阿泰都没有太大兴趣,悻悻关掉了屏幕,这时阿泰一脸坏笑地对我说,「你跟我来,我跟你说点事儿!」
说着他就站起身,独自走到床边,我看他一脸的「居心不良」,他难道是想贡献一场激情表演?我倒是没什么太大意见,可这不太符合他闷嗨的性格。
看我没动,他一头钻进床上的被子里,咕涌到床尾,翘开一个小缝,只露出两只眼睛,然后又朝我招了招手,再次召唤我过去。
我走过去,他掀开被子,让我也钻进去。
于是,我是钻进了一个漆黑的地洞。
他点亮了手机手电筒,像间谍秘密接头一般,小声对我说:「这里说话比较安全!」
我再次被他严肃的表情逗笑,他最近总是能逗笑我,或者是,我变得比以前爱笑很多。
「那你有什么任务要跟我说?」我继续配合他的表演。
「咱俩找摄像头吧?」
一听这个,我瞬间来了兴致,海豹一样立起的上身,将被子顶成了个小帐篷。
他忙将我再次拉低, 「不要过分明显,在找到摄像头之前,我们很可能正在别人的直播里!」
他成功的给我也带入紧张状态,然后他开始给我分派任务……
阿泰,你真是太爱演了!
任务进行简单分工,我们掀开被子,表情变得坚定,却在对视时,都忍不住想笑。
手机调到飞行模式,用手机自带的相机进行第一次检测,阿泰让我将房间内的窗帘挡好,尤其是遮光帘,关掉所有的灯光,让整个房间变成一间暗室。
打开手机相机,对着床周围的敏感位置扫了一遍,阿泰说,如果看到屏幕画面里有红灯光斑闪烁,那就代表那里有红外针孔摄像头。
我们两个人四只眼,紧盯着屏幕画面,仔仔细细扫过床周一圈,结果什么光斑都没发现。
因为现在很多摄像头不使用红外线,所以第一种方法找不到它们。
这时阿泰关闭了手机相机功能,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摄像头怎么先进,都少不了那层玻璃镜头,那它就一定会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反光,
按照阿泰的第二种方式,我们打着手电又找了一圈,尤其是容易隐藏摄像头的位置。
阿泰一一照过床头柜上的檯灯、纸巾盒、花盆,还有菸灰缸、路由器、装饰画的画框、挂衣服的挂钩,最后连插座上的插孔,阿泰都没有放过。
没有发现可疑的反光,阿泰抬头看了看天棚,随后跳到床上,开始用手电检查着天花板上的烟感器、中央空调的出风口、射灯灯罩,这些都是上好的偷拍视角,床上的所有情节一览无余。
最后是洗手间,阿泰举着手机检查着马桶附近,还有大瓶的洗髮水和沐浴液的瓶子,浴室的镜子……
细细找过一遍之后,我和阿泰都没有找到摄像头的踪影,难道这间房里没有?阿泰向我投来怀疑人生的目光。
窗帘被拉开,我们再次回到光明世界,重新坐回列车的座位上,阿泰打开了一个 app,这是他的第三招。
app 是一个专门检测摄像头的软体,是阿泰在家下好的,这种软体只要连接房间的无线网,就能检测出同样连接在同一个网络里的摄像头。
点击开始之后,我们看着一个像雷达一样的画面在不断扫描,转了两分钟之后,弹出一个提示,说要付费 19.9 元,阿泰想都没想就点了支付,结果支付之后立刻弹出一个提示——该范围内没有可以摄像头设备。
阿泰看了看我,得,钱白花了!
我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至少我们能确定,房间里没有连接网络的摄像头,说明我们并没有被直播。」
阿泰刚要点头,就想到新的问题,「没联网,那本地储存也不行啊!」
「咱也没干什么啊……就玩了个寻宝游戏,有什么不能被看的!走,我们约会去!」
阿泰重提士气,牵起我的手,进行下一项——看电影。
我和阿泰平时都很忙,几乎没什么机会像其他的情侣一样约会,最多的就是一起吃个饭,然后散步回家,所以我们以往相处的大部分时光,不是在上床,就是在去上床的路上。
像今天这种的约会,本应该是在情侣相处的初始阶段上演,但我们却好像先上车后补票,倒也有种别样的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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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院的人并不多,可能因为不是休息日的原因,而且电影比我预期中要好看,最主要的是它一开始就没有让观众误会元兇是鬼,直接表明,鬼不伤害无辜的人,但人却会!
人心难测,你永远不知道身边人的表情是伪善还是纯真?比起那些张牙舞爪的厉鬼,故作无辜的真恶人才更恐怖。
看完电影,阿泰带我来到一家看起来挺贵的自助餐吃饭,我几乎不吃自助餐,因为我吃东西的量很少,如果我吃自助,会给老闆赚下很多钱,这让我觉得很明显的不划算。
但阿泰对我说:「吃自助不是因为吃回本,而是因为可以每样东西都吃到一些,尤其要吃那些以前没吃过的东西,所以自助餐费其实是一种选择成本。」
我听不懂他说的什么成本,但是这顿自助,我确实吃到了很多以前从没吃过的东西,也是人生第一次觉得吃自助餐也不算亏……
我看着对面的阿泰,几次犹豫要不要告诉他阿波的事,最终还是放弃了,毕竟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何必节外生枝。
阿波,我们今后也应该什么都不会发生吧?
想到阿波,我就想到了羊毛卷,我停住手中的筷子,问阿泰,「家里的摄像头,你最近调整过吗?」
第023章 摔死的鱼
「摄像头?没有弄过。」
他一边往嘴里送着生鱼片,一边回答我,完全没当回事儿,而我的已经后背僵直,不寒而慄。
那个羊毛卷难道也是视奸我和阿泰的人?如同我对阿波所做的一样……
我陷入不自知的呆滞,阿泰用筷子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才回过神来。
「阿月,怎么了?是不是你那边空调开太大?要不要换位置?」
看着他满是关切的脸,我决定暂时放弃思考,现在身处外市,烦恼应该留在原地,先开心度过这两天再说,至于那个羊毛卷……
这顿饭我们吃了两个小时,我们边吃边聊,越聊越开心,他在用我能听懂的话术,给我解释刚刚查找摄像头的几个方法,我对此很感兴趣,偶尔还会像模像样问出几个问题,阿泰很有成就感的为我一一解答。
恍惚间,竟然真的找到了点感觉,就像电影里情侣刚刚恋爱时那样,虽然我之前谈过几次恋爱,但我似乎从没经歷过这个阶,每一段都开始的轰轰烈烈,结束的鸡飞狗跳。
阿泰算不上高大强壮,更和帅气沾不上边,就连最开始上床那点事儿也是中规中矩,没什么花样,只知道低头蛮沖,童男一样的认知,似乎只有力量和时间两个尺度能证明他,如果不是他尺寸优越,我甚至连第二次机会都不会给他,他就是那种最普通的普通人,站在一群人中,你不会多分一丝关注给他。
一个普通的他,在逛超市的时候看到一个看似普通的营业员,想跟我进行一场普通人的恋爱,但好像,是我把一切变得不那么普通了!
看着他递过来的龙虾肉,这是他刚刚剥好的,之前几次都因为经验不足弄得细碎,这次好不容易有块完整的「大肉」,他就夹到了我的餐盘中……
突然想到他上次的问题,问我要不要见他妈,到现在我还没有给他答覆。
实际上,那天我其实已经想好要怎样拒绝他,就说时机尚早,可以再等等,可看着这块龙虾肉,这句拒绝好像不那么容易说出口了,不知不觉,我好像起了某些贪念。
我甚至想到,如果我和他分手,那他下一任女朋友真是太幸运了,阿泰现在像个情事专业的优秀毕业生,聪明且勤劳,痴迷于各种刺激的互动,大胆且细心,就算是復刻,也做得精彩至极。
他不再单纯的索取,不再是痴迷于第一时间获得快感,而是甘心地先去付出,愿意等待,用尽心思将我送上云端,再陪着他一同坠落。
性至浓时,我们像是两只快要渴死的鱼,在各种各样的鱼池中不断抽搐,用尾巴拍打着对方的背鳍,用身体感受对方最后的水分,每次结束都像抽空了灵魂,拖着空荡的身体,等待同时泄出的灵魂慢慢归位。
我很少和重复的人做重复的事,阿泰已经是个例外,而我最讨厌生命中的例外,这让我患得患失,有种随时会失重的焦虑。
吃过饭之后,我跨着阿泰的胳膊,走在津市的街道上,这里似乎没有我们的城市闷热,夜风带着凉意的。
我的手指划过他上臂的内侧,那里是他身体最光滑的地方,我喜欢开着大大的空调,然后枕在他这个地方睡觉,他微微鼓起来的胖肚子正好从背后贴合我的腰,尤其是大姨妈来的时候,那里总能够传递过来柔然和温暖。
「吃饱了,喝足了,咱俩回去换房间,继续工作!」阿泰像个指点江山的将军,一只手在空中比划着名。
「换到新房间我要再找一波……」刚刚的寻宝游戏我没有尽兴,而且那间钢管房我们很确定是有摄像头的,连角度都很熟悉,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正当我们斗志昂扬走到吧檯的时候,就看到那里站着一个大红色的背影,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宽厚、健硕的背影,那人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回头看了我们一下。
目光垂恩而至,我抓着阿泰的手控制不住的发力,我同时也感受到阿泰的肱二头肌瞬间变硬。
因为我们同时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是我们可敬可爱的王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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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旧独来独往,依旧一人美丽,穿着一件宽松的正红色连衣裙,领口是一圈白色的珍珠项鍊,手指上的大钻戒反射着吧檯上方的灯光,包包也换了一个,搭配着今天的衣服 ,一切都很精緻。
黄色捲髮柔软地披在肩上,素面朝天的脸透露着幸福的红晕,王姐的声音竟然比视频里更加温柔,回头看我们那一眼更是眼波如水,她正在办理退房,说明什么呢?说明王姐刚刚在这里的某一间房爽完……
相比于我们对她的熟悉,她完全不认识我们,在她眼中,我们只是一对来贪享情事的野鸳鸯。
前台谄媚的笑容再次证明王姐是这里的常客,办理完手续之后笑着和王姐说欢迎下次光临。
王姐露出礼貌的一笑,拎着她的名牌包包走出了酒店。
阿泰的眼睛都直了,一直目送王姐走出爱巢,要不是怕服务员给我们撵出去,我也想多看王姐两眼,但是我还是克制下来,问服务员,「房间空下来没?」
「空下来了,正在打扫,你们上去吧!」
我和阿泰走上楼,看到工作人员正在更换 612 的布草,床单湿了好大一片,作为一场激烈「战」事的见证者,它被无情地丢在门口的地上。
房间里都是疯狂的气味,水果口味和橡胶制品交杂的味道,似乎还有印度神油的独特的植物味道,我和阿泰默不作声站在门口,拎着背包等着她们更换,像是两个不放心的监工。
工作人员抱着脏床单离开,阿泰默默从背包里拿出两个蓝色的口罩,示意我戴上,这回更像接头的特工!
进房间先关灯,我们打算把之前在 613 走过的流程再走一遍,照相机寻找红外线并没有发现,但是用手电照向电视机下方的透明 logo 时,一道明显的反光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而这个角度,正对着床头。
阿泰的手电一直对着那里,用眼神示意给我看,我手摸到电视 logo 的后边,摸到了一个连着线的小东西,用力一扯,一个针孔摄像头随之出现在我的掌心之中。
针孔摄像头并不是夸张的叫法,偷拍的镜头部位比针孔没大多少,难怪隐藏起来这么难发现。
我们打开灯,阿泰打开手机里的精品号,果然在画面里看到了两张带着口罩的脸。
阿泰将摄像头后边的电池后盖打开,把里面的电池抠了出来,精品号里瞬间变成了灰屏!
那一刻,似剪对了定时炸弹的导线般快乐。
我们像是逃出圈笼的两只猴子,在房间里开心地到处奔跑,阿泰模仿女僕把着钢管跳舞,微胖的身体像个肉虫子,不停地扭动着,用滑稽的动作逗我开心,而我则在床上模仿着那日王姐的标志性动作……
一场纯粹的狂欢过后,我们躺在发硬的床单上,将房间的空调开到 16 度,拥抱着躺在被窝里,仔细打量着房间的一切,然后绘声绘色地回忆着王姐的幸福生活,放肆地大笑……
我们再一次进行了模仿秀,只不过这次少了一位男性表演者,我猜阿泰并不为此感到遗憾,虽然我有,但是我不能说!
他为我细緻温柔的洗头髮,为我单腿跪在地上清理花园深处,用身上所有能为我服务的部位来取悦我这个冒牌女王,用几乎恭敬的目光看着我渐渐迷失自己,然后……
送上他的二维码!
阿泰,你真是爱演全套!
再次回到我们的城市,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梦醒的最大标志就是,明天又要上班了!
晚上回到家,我站在一个监控死角,细细打量着客厅天棚角落里的摄像头,上边的红点还在闪烁着,感觉下一秒它就会朝着我的方向缓缓转过来。
这让我想到了阿田——阿泰的寝室同学。
后边究竟是谁呢?
周大强?阿田?羊毛卷?或者是,很多人……
上班之后,我听到一个小道消息,经常和我躲在冷库抽菸的大姐跟我说,海鲜区的小兰辞职了,在我请假的第一天,她老公来超市闹了一通,把鱼池里的鱼都捞了出来,狠狠地摔到地面上,像个滑熘熘的行刑现场。
「为什么啊?」我问。
「说是小兰怀孕了!」
「怀孕?」我被自己「大回龙」的烟气呛了一下,咳到眼泪出来。
大姐用她刚刚切过菠萝的手拍着我的后背,「老菸民,怎么呛这样……」
我拦住了她想继续拍的手,「怀孕不应该是好事儿吗?摔鱼干什么?总不能给是鱼干的吧!」
大姐扁着嘴摇摇头,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小声跟我说:「生完老二,她老公做过结扎了……」
眼神里都是女人对女人特有的无情。
「还真是鱼干的?」我插科打诨,被大姐推了一把,差点摔在香蕉箱上。
「少跟我扯蛋,你猜能是谁?」
我摇摇头,表示没有头绪。
「他们说是家电区的阿伟,说阿伟天天在咱们内部监控上看她,俩人总在厕所找时间来一发……」
我将抽净的菸头扔进装了水的矿泉水瓶里,里面之前丢进去的菸头像是泡发了的怪物,将水变成褐色。
人心这滩水,好像更容易浑呢!
「别瞎猜,万一不是呢?」
「怎么能是瞎猜呢,后来小兰老公被保安带走,没多一会儿,周经理就把阿伟叫到办公室去了,好半天才出来,阿伟脸色特别难看,这事儿没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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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
我只能说出这一个字,脑海里浮现出周大强边走边提着裤子从换衣间走出来的表情。
草!这个畜生!
回到工作岗位,我机械地完成着工作,中午交替着吃饭的时候,我看到了独自吃饭的阿伟,我端着餐盘过去,坐在他的对面,他抬头看看我,「看热闹来了?」
「吃完没?吃完出去抽根烟!」
阿伟一推餐盘,里面没动几口的白菜豆腐颤了好几下。
我们来到超市门口的垃圾桶旁边,今天是个大晴天,门口的马路上都没什么人,太阳炙烤着地面,黑色的路上飘着模煳的水气,是最简单的海市蜃楼。
这个时候抽菸真不是个享受,更像是折磨。
阿伟叼着烟,眼睛迷茫的看着前方,「只有被逼无奈的人才会这个时间出门。」
「周大强跟你说什么了?」我问。
「让我以大局为重,保护超市整体形象!」
「是你干的吗?」
阿伟侧头看我,「我想干的是你!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食指和中指夹着烟,用闲着的拇指按着太阳穴。
「我知道,但是不耽误你上别人啊……」
「阿月,你可以看不上我,但是你不能冤枉我。二楼服装区的阿娇找过我多少次,我都没搭理她那贱处儿。小兰那肚子要是我干的,就让我这辈子老二抬不起来!」
我用夹烟的那只手掌擦掉额头的汗,阻止它们继续淌进眼睛里,沙得眼睛生疼,却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笑自己!」
我再次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过度曝光后明亮的世界,我确实在笑自己,自己家的祖坟都没哭明白,还有心情去哭别人的乱坟岗子!
阿月,你真是闲的!
第024章 我竟被偷偷视奸了这么长时间
在烈日下抽菸,我的头更疼了,连使劲儿按也缓解不了,脑袋里的什么东西似乎要被这高温煮开了……
「那你为啥忍了周大强?现在超市里那帮人都在传是你干的。」
「还能为啥?为了工作呗,我上班偷看你的事儿,让周大强发现了,威胁要开除我。」
「一个超市营业员,去哪儿还不能干,怕他干鸡毛!」我脱口而出,但这句话说完我就有些后悔,再看阿伟,果然有些受打击。
「你也看不起我是不是?」他的眼神很复杂,有委屈,有不愤,还有几分讨伐的意味。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这只是一份工作,不至于让你受这么大委屈,我也是营业员,咱俩半斤八两,我凭啥看不起你!」
他似乎没有被我的话安慰到,烟被重重碾灭在白色的碎石上。
「是周大强说,让我以大局为重,下个月就调我去别的分店当楼层主管!」
果然,人就不能有所图,否则就会被人利用。
「那你知不知道小兰跟谁搞的?」
阿伟犹犹豫豫地点点头,「好几次都是在监控底下,周大强跟他妈公狗一样,随时随地发浪,脱了裤子就干,根本不分地方,有一次就在你们水果区,小兰那个烂货也他妈不是好东西,上班连他妈内裤都不穿,周大强每天去她那巡店的时候,都他妈伸手掏两把,草……」
他骂得如此义愤填膺,仿佛自己才是世界上最后的圣洁。可如果不是这回脏水泼到自己身上,估计他还会一直躲在监控屏幕后边,看得津津有味。
果然又是一个视奸别人的变态!
我无暇分析他现在的心情,更不想知道他在监控里看着这一切的感受,哪有好人,全他妈是恶鬼。
阿伟似发泄般说完,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草,真他妈热,还让不让人活。」
说完转身进了超市,留下我一个人在似火的骄阳里。
究竟是谁不让人活?是太阳?还是躲在阴影里呲嘴獠牙的人!
下午周大强巡店,路过水果区,如往常一般,一顿比比划划,指指点点,我现在听他说话都会脑袋疼,无论手边是什么,都想朝他脑袋狠狠砸上去。
看了一眼面前西瓜上插着的那把半米长的砍刀,我默默地换了个稍远位置继续工作。
挨个指导了一番,屁大个官儿,搞出来的阵仗比老总还足。
最后走到我的身边,看我正在挑拣刚刚开箱的桃子,桃毛粘在手和小臂上,奇痒无比,我忍不住地挠,胳膊上都是指甲划过的痕迹。
他颐指气使地说:「摆放的时候小心一点,桃不抗磕碰,坏一点明天就烂了,要是超过损耗率,你们区自己承担!」
我没说话,继续低头干活儿,咬紧的牙关让我嘴内腥甜,我在忍桃毛,也在忍周大强这个畜牲。
微微出汗让我的胳膊更痒,又忍不住挠了两下,周大强阴阳怪气地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皮肤病啊?我告诉你,有皮肤病不能在这个区域继续工作,让顾客看到投诉,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手里的毛桃微青发硬,为了方便运输,农户都会在稍微青涩的时候就摘下来,这样可以减少路上磕碰受损的机率。沉甸甸,硬邦邦,像个长了毛的青砖,我低头在手里颠了颠,没说话。
「跟你说话呢,跟领导什么态度?能干就干,不能干抓紧走,别等到顾客投诉你的时候走就难看了。」
第41页
他那点可怜的智商估计都用在下边那颗头上去了,上边那颗怎么不长记性呢?老惹我干嘛!
「我不怕难看。」我小声回了一句,把生硬的桃子放在手边最好拿的位置,弯腰继续从箱子深处掏桃子。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当然知道他来这么一齣戏是为什么,就是想当众给我点警示,好让我忌惮他的威严,对某些事情闭嘴。
本来啊我就不是一个多事的人,这年头能自己好好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何必管别人家后院着不着火。
我也从来不是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角色,我只能管我自己!
只要他不欺负到我头上,别的平衡轮不到我来打破,比如你在森林里看到一只狼在追兔子,你的善意让你救下兔子,但是饿死了狼,狼招谁惹谁了……
善良和正义不是一个范畴的事儿,尤其是在生存层面上讨论的时候,比如现在。
但是,周大强似乎不懂得适可而止是什么,也许是因为他没有收到预想中的恐惧和承诺,依然站在我旁边哔哔哔。
像念紧箍咒一样哔哔哔个没完。
「赵文月,工作时候别摆你那个臭脸,让顾客看到以为我们超市服务不好呢,谁欠你钱啊?微笑服务懂不懂?还想不想好好干?如果你不需要这份工作,有很多人需要!」
多巧,就在这时,我手中的桃子狠狠「掉」在了他的脚边,这是一颗熟透的桃子,稍稍碰撞就像个液体炸弹,汁水四溅,他虽然吓得跳脚,却依然被溅上许多,黑色的裤子出现了很多的水印。
「赵文月!」
他的声音骤然高八度,他也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这么大,赶忙环顾了一下四周,还好大中午没什么客人,但是声音还是吸引了很多营业员的注意,纷纷往这里看。
「经理,你要是怕沾上脏东西,就不应该站在这脏地方。」
看着我一脸不屑,听着我言有所指的话,周大强怒睁着眼睛。
「好好工作,别让我抓到把柄。」
我冷眼以对,「你以为我是阿伟吗?会因为每个月四千块钱的工资吃屎?」
周大强下唇不断地抖着,终究还是没有当场发作,他刚要说话,我先开了口。
「现在是想让我去你办公室聊聊吗?还是去更衣室用下边聊?」
我的话声音不算大,但周围的几个同事很有可能听到,这可吓坏了这个怂货,做贼心虚的眼睛瞬间萎了下来。
扯了张纸巾弯腰擦拭着裤子上的甜香的桃汁,我顺手拿起早就放在手边的两个小毛桃,从他的衬衫后领子塞了进去。
他下意识地直起身,毛桃顺势滚进衣服里。
「你疯了吗?赵文月,你塞了什么?」
「桃子啊经理,我只是想证明一下,我没有皮肤病,谁碰桃毛都会痒的,你碰你也痒。」
他连忙将衬衫下摆从裤子里扯了出来,桃子顺着空隙掉在地上,青涩的桃子在地上弹了好几下,滚得远远的。可是桃毛已经留在了他出汗的后背上,我都替他痒,忍不住缩了下肩膀。
果然,没过几秒,他就像身上长了虱子一样,边走边抓,嘴上还骂骂咧咧,朝着他的办公室快速走去,「你给我等着……」
已经顾不得控制音量,引得好多同事看我。
周姐过来跟我说:「你今天吃了炮弹?还敢得罪他!不怕他给你穿小鞋啊?」
「他说我有皮肤病 ,工作都快没了,才不怕他!」说完我继续弯腰干活儿,两个立功的小桃子被我捡回来,吹了吹,重新摆放在货架上,不知道谁倒霉,会买到这俩沾着人渣味儿的「功臣」。
几个人偷偷给我竖起大拇指,看不惯他的人太多了,可是敢往他脖子里塞桃子的只有我一个,我成了她们心中的出头鸟,只是我心里却真跟吃屎了一般噁心。
这件事情哪有什么对错,小兰算不上是被逼无奈,一个超市的经理,哪有什么潜规则的能力,想躲开很容易,可她没躲,甚至为这莫须有的「荣誉」吃过我的醋。
周大强能带给她什么?财富和高潮都不是他能给的,难道是为了请假时候批的痛快一些?总不能是因为爱情吧?
十足的病态!
阿伟也算不上无辜,他有他的所图,可以成为楼层主管是他难得的机会,以他温吞的性格,靠自己三年五年都还是个营业员,抗包顶罪不过是交换筹码,说到底他是愿意的。
依我看,最可怜的是那些鱼,游得好好的,就被摔死了,本来能卖上 18 一斤,现在只能卖 9 块!
至于我呢?我只是个碰巧知道事情真相的路人,没人需要我主持公道,没人需要我伸张正义,我的胳膊还委屈呢……
混乱的一天终于结束,我的头疼并没有缓解,走出超市的时候,阿伟站在门口等我,手里握着一个什么东西。
「干嘛?」我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先问了他。
「过两天我就要去别的店了,你跟我去不?」
「怎么?当个楼层主管就想潜规则我啊?」我笑着回答他。
他挠了挠脑袋,「我知道,你还是看不上我!」
「没完了是吗?我说了我有男朋友。」
阿伟点点头,「其实我知道,就是不问心里难受。」
我笑了笑,没说话。
「这个给你。」他递过来一个像钥匙链的小东西,是个小雪糕的形状,很可爱。
第42页
「什么?告别礼物吗?」我没接。
「是 u 盘,我不是……我不是有事儿没事儿总在监控里看你嘛,最近这段时间,我发现好像总有人去偷着看你,刚开始我以为是看错了,后来我观察了一段时间,确认我没看错。
确实有好几个人出现过好几次,但是他们也没干啥过分的事儿,就是站在不同的地方看你。本来不想跟你说的,怕你更烦我,我过两天要走了,才决定给你录下来,存在这里面,你回去自己看一下,自己多加小心。」
我看了看手里的 u 盘,看向阿伟,「谢谢你为我做这些!」
「谢个屁,这也不是啥光明正大的事儿,跟个变态一样总偷看你,反正你也知道,我也不用瞒着你,阿月,跟你相处很舒服,跟你说话永远不用藏着掖着的。」
「谢谢。」我枯燥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很少有人夸我,我并没有什么值得别人夸奖的事情,所以这种场合我很少经歷,有些尴尬。
「你多加小心吧,他们都挺奇怪的,保不齐想干什么!让你男朋友平时多接送你,我要调走了,也不能再帮你看着……」
「嗯!」我机械的点头,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这种奇怪的帮助。
「那……我先走了!」阿伟看了看他身后的方向,我再次「嗯」了一声,和阿伟再次告别,如之前很多次一样。
回到家以后,我趁着阿泰睡着之后打开了电脑,将小雪糕 u 盘插进 usb 口,真是讽刺,如此天真可爱的小东西里面,竟然存着很丑陋的事情。
打开文件夹,里面是十多个视频文件,我看了一眼趴着打唿噜的阿泰,然后双击打开了第一个视频文件……
这个监控是水果区称重台正上方的摄像头,拍摄范围是过道和调料区货架,调料区深处站着一个肥胖的身影,看来为了抓小偷和摸鱼的员工,资本家花了高价安装了高清摄像头。
羊毛卷的髮型很好认,发胖的体型也不便于他隐藏,他像是在看调料区的商品,实际上目光一直飘向水果区。
原来,我竟被视奸这么长时间……
第二个,第三个……十多个视频挨个看下来,已经过了凌晨一点,视频里一共出现三个奇怪的身影,一个羊毛卷胖子,一个是上次出现在熟食区的瘦高个男人,还有一个竟是我从来没注意过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上班族的深色套装,梳着干净利索的髮髻,看起来应该是个白领,她在水果区盘桓了很久,但我却没有留意她,她推着购物车往返于各种水果之间,在我的背后明目张胆地打量着我。
不怪我没有留意她,她看起来实在是太正常,太普通,我总不能去小心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难道,还有更多被我忽视的人?
我陷入一种恐慌,像是掉入一个原始森林,周围的一切都可能是我的敌人,而我却完全认不出它们的样子。不知他们是谁,不知它们是否相识,甚至不知道他们为何而来……
我陷入深深的恐惧和自我怀疑。
第025章 扫了一个码,打开了一扇门
午夜的变频空调像是个阴晴不定的生物,突然的发动,骤然的安静,值守着暗无边界的夜。
今天的夜里多了一个没睡的人,我看着立式空调悄无声息的拉开挡板,百叶窗一样的出风口后,像是藏着一只巨兽,它正张开黑色的大嘴,不断朝外吹着冷气,空调上方的指示灯像是一双不断变换的眼,正在与黑夜中的我对视。
它也在视奸我的生活吗?
阿泰翻了个身,迷煳着看到靠着床边坐着的我,伸手将我的腿揽到怀里,下巴上的胡茬在我的大腿外侧蹭了蹭,唇贴着我的皮肤问道:「怎么还不睡?」
「想点事情!」
我放下手中的电脑,整个人缩进他的怀里,他将我的腰揽到他的肚子那,用胸膛和肚子温暖着我发凉的后身。
「别想太多,有我呢!」
我不知道他是想让我别想什么,因为下一秒他的唿噜声再次传来,我眼睛盯着床头柜上的雪糕 u 盘,昏暗的环境中,它有种怪异的安静,这种安静是动态的,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它小小的身体里挣脱出来什么!
我猜,一定是人类丑陋的欲望,偷窥的欲望,跟踪的欲望,征服的欲望,交配的欲望……
又看似安静的上了几天班,但这片假象之下是许多人的暗涛汹涌。
事实证明,阿伟高估了自己的作用,也高估了周大强这个人,过了好几天,调令始终没下来,阿伟在同事们怪异的目光下工作着,他以为他的委屈能换来如约的回报,但是却什么都没等到。
阿伟来找我商量,因为除了周大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件事,他像在外边吃了哑巴亏的儿子,回来找老母亲哭诉委屈。
他问我要不要去私下问问周大强,他承诺的到底算不算数?还能不能调去其他店做楼层经理。
这种等待和屈辱的双重折磨,让阿伟迅速憔悴,双眼都是红血丝,嘴唇都干燥的起皮,像是快要渴死的狗。
「私下找,估计就是让你继续等消息。」
「呸……」阿伟朝着马路中间吐了口口水,这是他最无助的发泄方式,「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真咽不下啊?」
「废话!是个带把儿的咽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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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便宜爹都愿意当,我看你挺能咽的!」我歪叼着烟,手伸向他。「把手机给我。」
他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但是还是解锁之后递给我,我掏出我自己的手机,打开了计时器,然后用阿伟的手机在我们超市的员工群里发了一条消息:经理,上次答应我的事儿怎么样了?
发送的同时打开了计时器,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我的微信很快弹出这条提醒,群里却一片安静……
阿伟有些吃惊地看着我,烟烫到他的手指才发现,慌忙地甩开,时间来到一分四十秒,周大强在群里发了个「?」
我咬着刚剥过榴槤的指甲又等了十秒,一分五十秒的时候立刻撤回那条消息,然后发了一句:不好意思,发错了。
之后我把手机递给阿伟,他看着它,像是看一个已经烧红了的烙铁,根本不敢接。
「怕啥!」我干脆把手机抛给他,他才伸手稳稳接在怀里,毕竟是他的,摔坏了他还得花钱买。
「周大强会不会生气啊?」阿伟紧盯着屏幕。
「就怕他不生气,他要不生气,怎么会着急给你办……」我回头看了一眼对面写字楼反射的阳光,玻璃墙体的高层建筑在夏天太吸热,人们像是生活在蒸笼中的活物,本来活着都已经难,偏还要自相残杀。
还没走回第二道门,阿伟的声音从后边传来,「他叫我去他办公室。」
我没回头,也没停,不叫阿伟才怪,他知道阿伟已经急了,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咬人,阿伟急了会在群里「发错消息」,如果周大强再装傻充愣,下次发错的就不一定是什么了。
我有点好奇,如果他知道那个等不下去的阿伟是我演的,会是怎么一个抓狂的表情。
今天是晚班,一直忙到八点多才开始收尾,阿伟神秘兮兮的凑到我附近,小声对我说,「你猜他叫我去说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表示对他的故弄玄虚没兴趣,他一边瞄着周围,一边压抑不住倾诉的欲望说道:「他说下周肯定给我消息,还是你有招儿收拾他,一会儿我请你吃饭吧,咱去吃烧烤。」
我刚要再次提醒他我有男朋友这件事,他却抢先一步说:「叫你男朋友一起。」
他还真是「能屈能伸」,我刚要嘲讽他一波,却听到另一个声音,「哇,我们阿月很抢手哦……」
这个声音——是阿波!
没回头我就听出了她的声音,消失了几天之后她再次出现,和之前一样,我越来越好奇她去做什么了,恨不得在她的脑门儿上装一个摄像头,好掌握她的一举一动。
回过头,看到了那张漂亮的脸蛋,她的一头短髮变成了蓝黑色,像是小时候动画片里巫婆熬的毒药。
她推着一个购物车,里面已经放了不少的东西,看来已经来超市一段时间,我突然很好奇,她有没有躲在什么地方看我……
阿伟看了一眼阿波,阿波很大方的和阿伟打招唿,身份很像是我的好朋友,在和我的同事打招唿。
我对阿伟说:「改天吧,今天我还有事。」
阿伟悻悻地点头,再次看了一眼阿波后转身离开。
「好久不见。」我说。
「是啊,我去外地工作,才回来,我今天是不是来太晚?还有时间挑水果吗?」
商场已经开始播放关门前的音乐,每天都是固定的萨克斯演奏的《回家》,很容易让人产生即将下班的愉悦反应。
「你要吃什么,我们快一点还来得及。」
「你帮我挑吧,上次的香瓜你没吃到太可惜了,特别甜,荔枝冰镇过之后特别棒!」
我笑着扯下三四个打包袋,脑海里都是她舌尖玩弄荔枝的画面,摄像头的模煳让给场面更有朦胧感,让人浮想联翩。忍不住侧眼看她的唇舌,说话之间小巧的舌头若隐若现。
快速选了些水果,她去收款台结帐,我去更衣室换衣服,我们并没有言语上的约定,比如她等我,比如我去找她,但我总觉得,她还没走……
是的,她没走。
三个满满的购物袋放在脚边,她正站在原地玩手机。平时我并不走收款处的那个门,因为离我坐公交车的地方比较远,但是今天我专门走了这里,必须承认,我是有所期待的。
「再麻烦你帮我送上车!」她笑着跟我说。
我点点头,还是没摘下我的口罩。
「我们先加个好友吧,上次你答应的。」说着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示意已经严阵以待。
现代人熟悉的过程很简单,输入一串数字,或者扫描一张图片,你就拥有走进她生活的权力。
如果她是一个爱发朋友圈的人,那你就可以通过她的文字、图片和视频视奸她的生活。
你会通过坐标知道她生活的城市和商圈,你会通过她打卡的饭店和景点知道她经常去的地方,还有饮食习惯,你可以通过她晒的票根和收据知道她的行程。
看她的工作服就能知道她大概的工作,你会从她的合影和自拍知道她的朋友的样子,从而大概知晓她的私生活,还会从她平常的穿着知道她的消费水平。
如果你擅长文字游戏,还能从她的只言片语知道她一天的经歷,知道她今天的心情晴雨表,还能确定她现在的潜在需求,是需要一个酒友,还是需要个炮友,或者是,需要个可以共同骂男人的狐朋狗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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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扫了一个码,打开了一扇门,同时也敞开了一扇门……
拎着沉沉的购物袋,我们走得很慢,我在想,如果她今天再次想我发出邀请,我是要拒绝,还是会答应。
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像是闷热的夏夜唯一的清凉,从我的一侧若有似无地飘进我的鼻子,如果能贴近她的皮肤闻一闻该有多好,那小麦色的皮肤一定很有弹性,让人忍不住想啃咬。
几步路,我已经控制不住地浮想联翩,这时她对我说,「你明天有时间吗?我本来约了个双人瑜伽课,但是我男朋友说有事,不能陪我去,你陪我去啊?」
「瑜伽?」
我心中有种对未知事情的恐惧,我从没接触过瑜伽,就像是肥胖症,那是属于有钱人才有的烦恼,我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闲钱……
「就当去玩,我没什么朋友,觉得和你很投缘!」说着朝我笑了笑,新发色让她小麦色的皮肤有了一种新的质感 ,像是被海水湮灭的太阳。
她想和我交朋友,我却想和她玩游戏,玩那种可能会窒息的游戏,那种疼痛和快感同时驾临的致命游戏……
「本来是要上班的,不过,我可以串休一天。」
「阿月,你真好。」她笑了,海面起涟漪,而太阳已经失去生命,沉向海底。
和我想的不一样,她并没邀请我去她家,这让我反思,上一次是不是我过于敏感,她只是单纯的想让我品尝一下香瓜的味道,我这个心里有鬼的人,看什么都像是阴谋。
各自回家,我坐在沙发上给周大强发信息请假,周大强又是很久没回,他很喜欢这种故作忙碌的把戏。
阿泰看着我咬着手指,盯着手机,以为我又发现了什么好看的视频,凑过来看我的屏幕。
「你要请假?」
「嗯,朋友约我去做瑜伽!」我隐去了阿波的名字。
阿泰的表情突然有些严肃,「还是第一次听说你有朋友。」
我有些心虚,「也是刚认识的。」
「这很好,阿月,我觉得你需要朋友,我一直认为你生活的太……太孤单,即使有我,你还是孤单,多和朋友出去玩是好事。」
我关掉屏幕,看着阿泰严肃的脸,「你妈妈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阿泰的表情由严肃迅速变成了吃惊,他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
他用力地拥抱我,亲吻像雨点一样落在我的额头,脸颊和唇边,一番狂热的情感表达之后,他终于松开我,对我说:「阿月,你真愿意见我妈?」
「见见呗,又没吃什么亏。」
「谢谢你,谢谢你阿月,我还以为你没想跟我走下去,都快吓死我了……」
他再次拥抱我,在我的脖颈间大力的吸允着,手一把将我的睡裙推到腋下,顺势将我欺在身下,我被他的热情感染,这种强势的占有有种别样的体验,偶尔一次会让人快速兴奋起来,我的身体渐渐发烫。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心急过,像是憋了许久的饿汉,在我身上疯狂啃食着,就在他的手指探到我的身下时,我从这个角度清楚地看到,摄像头正慢慢地朝我们的方向转了过来……
第026章 双人瑜伽
你听过表演者型人格吗?
这种类型的人,会容易沉醉于兴奋状态,而且他非常希望周围的人也和他一样,一样的兴奋忘我。
如果有人观看,他就会卖力的表演,就会更加疯狂,会不留余力的绽放自己。别人的关注和目光,就是这种人的兴奋剂,越是被关注,越是有欲望去表现,也有人称这种人叫「人来疯」。
我曾一度以为我就是这种人格,毕竟被周大强亲眼看见那段视频,我也没觉得怎样,甚至还颇为得意的看了好几遍。
但这次不同,当我看到摄像头朝这边转过来的时候,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地发抖起来,所有的身体器官迅速缩紧,像是进入一个自我保护的状态,大脑的兴奋感迅速消散,阿泰刚刚进入状态,就立刻感受到了我的异常。
我努力地撇开自己看向监控摄像头的目光,不想被镜头后的人或者人们,发现我的异样,在没有搞清楚后边躲的是谁之前,我绝不能打草惊蛇。
「怎么了?阿月,你轻点夹……我受不了,你怎么在抖?」
「空调太大了,我冷。」我假借撒娇,就势坐起了身,将他推离我的身体,双臂环住他的脖子,腋下的睡裙自然垂落,挡住了直白的身体。
阿泰二话不说,放抱起我回到卧室,将我放在床上,这里和客厅隔着一堵实墙,摄像头无论怎么调整都看不到床上,最多只能看到卧室刚进门的一点区域。
终于离开别人的视线,我像是进入战场中的安全区,身体已经出了薄薄一层冷汗,阿泰正在炙热的兴头上,我不想打断他,如果我跟他说刚刚发生了什么,估计他一段时间干这事儿都会有阴影。
我却再也潮动不起来,控制不住的走神儿,就这么由着他大力弄着,直到他一人来到最后关头,趴在我身上喘息。
而我,始终头脑清醒,脑海回放着刚刚惊悚的一幕。
我在他后背轻拍着,像是安抚一只刚刚百米冲刺过的豹,他抬起头,汗水滴在我的胸前。
「是不是弄疼你了?」他有些心疼的揉搓着我的脸颊。
我勉强笑了笑,「没有啊,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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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人精。」
他颳了一下我的鼻子,再次趴在我的胸前,我们的身体已经很默契,他能轻而易举发现我在撒谎,也能清晰的确定我没有因此生气。
第二天,我和阿波约在那家瑜伽馆见面,我没告诉她我住在什么地方,因为之前说过我和她不顺路的。
天气预报说有雨,出门前我朝天空看了看,外边却是大大的太阳,天气预报比女人还会骗人。我说着要远离她,却又答应她的邀约,女人果然连自己都骗。
我没有瑜伽服,就穿了一套比较紧身的运动装,打了个底妆出了门,是我先到的,只好站在楼下的大厅里等待阿波。
这其实是一栋写字楼,每层楼都有很多小公司,一楼大厅是个公共区域,有几个藤条桌,在楼上工作的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桌喝着咖啡,都是一副商务人士的做派。
阿波很快就到了,如每次那样风风火火,让我第一时间就能发现她。她走进来的时候,吸引了包括我在内一楼所有人的目光,无论男女。
她穿着一身短衣短裤,露出大段的腰肢和银色的脐环,墨镜卡在头顶,胸前仅有的两个扣子只扣了一颗,翻开的衣襟像是被撑爆开的,画面太饱满。
「阿月,你好早。」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别人关注的目光,直直地朝我走过来,麦色的胳膊将我搂在怀里,她比我高,柔软与锁骨相碰,我瞬间被凛冽的香气淹没。
我太享受她的这种投怀送抱,也更加理解为什么男人不惜重金去追求年轻的女人,并热衷于在各种场合显摆漂亮的女伴,这么好看的东西是属于我的,我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我有你们没有,我就是比你们牛 b。
我看向那些喝咖啡的人们,男人女人的目光都在阿波的身上打转,尤其是中段,然后会稍带着扫过我几眼,紧接着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喝咖啡聊天。
她拥着我的肩一起走向电梯,说瑜伽馆在九楼,虽然地方不大,但装修很讲究,看起来像到了什么神秘的异国,到处都是带着艷丽花纹的装饰品。
接待人员也穿着花色的瑜伽服,看着我自己不伦不类的打扮,真是觉得有些格格不入。阿波却不在乎,热情的把我介绍接待人员,并说今天我和她一起上课。
我本以为会有好些学员一起上课,到了教室才知道是二对二的,接待人员把我们带到一间独立的房间,房顶吊着长长的蓝色绸带,还有大大的圆环。
屋内还有一张黑色的床,上方有一圈钢架子,架子上悬挂着各种高度的皮革悬带,这不是情趣酒店的床吗?它似乎更应该出现在爱巢,我很好奇,又不太敢问,直觉告诉我,瑜伽好像比我想像的更好玩,尤其是和阿波一起玩。
本来进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个教练,阿波跟他们说换成了两个女教练。
房间响起很空灵的音乐,像是到了一处有森林有流水的开阔地,两个教练做示范,我和阿波照着学。
阿波小声对我说:「我练的也不好,你别笑我。」说着吐了下舌头,顽皮的表情缓解了我的焦虑,让我打架行,让我干这个,我实在有些不协调。
双人瑜伽大部分都是需要两个人配合做动作,自然少不了肢体接触,而且很考验柔韧度和力量。
刚开始我的注意力在阿波身上,有一个动作我需要扶着她的腰,然后用单腿站立,另一条腿伸向空中,彼此靠相互的支撑保持平衡。手指第一触碰她的腰时,我竟有种害羞的感觉,她看我半天都抓不实,拉着我的手放在了她的裸露的腰间。
她的皮肤微凉,可能是因为微微出汗的原因。腰侧那处皮肤特别紧实,手下都是线条分明的肌肉群,有种结实的手感。
我沉迷在和她的肢体互动中,触碰的部位也越来越多,我像个色狼一样,沉浸在这种微妙的趣味中,渐渐的我竟然越学越认真,阿波躺在地上,双腿向上撑,双脚蹬在我的小腹,双手与我的双手相对,将我整个人撑了起来,她成为我唯一的支撑。
我从高处看着她的脸,这个角度,像我们正在做那事,她笑着看我,显然她没想这么多,我微笑回应,继续保持着平衡,不停肖想……
突然的,我竟有点替阿泰难过,如果一个男人一辈子没睡过这样极品的女人,该是多么的遗憾。
两个半小时很快就过去,结束的时候我甚至有点捨不得,但是这终究是黄粱一梦,以后再不会有什么双人瑜伽。
工作人员带我们来到换衣间,我下意识地看了一圈,这里没有发现摄像头。
「你在看什么?」
阿波叫我,我才发现她已经将身上仅有的短衣短裤脱掉,而且里面的运动文胸也已经解开,紧接着被她脱掉,随手塞进了背包里,她就这样赤裸地站在我面前,丝毫没想避讳我,这份坦荡让我的小心思显得十分不堪。
我的眼睛在她的胸前流连,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直白地盯着一个女人的那里看,原本我认为大家都有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但此时我却看得如此入迷。
并没有多夸张的尺寸,和身体一样小麦色,玲珑的曲线很流畅,似泡过酒的杨梅,看着就让人迷煳。
「看什么呢!你没有啊……」说着上我这边抓了一把,表情像个经验不丰富的小色狼。
看她如此大方,我也没有扭捏,脱下已经被汗水浸湿的衣服,坦诚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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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专门的浴室,我想到会洗澡,带来了换洗的衣服和毛巾,但我没想过,阿波跟我钻进了同一间浴室。
「要不要我帮忙?」阿波调皮笑着问我,像个单纯的孩子。
「你能帮什么?」我的头髮刚刚打湿,脸上眼前都是不断淌下的水珠,模煳间,看到她将自己带来的洗髮水拿过来,压出一些在自己的掌心,揉搓之后涂抹在我的头髮上。
「转过去,我可以帮你洗头髮,我可是专业的。」
说着将泡沫均匀揉开,然后站在背后,前胸的凸起虚虚实实贴着我的后背,似画笔的笔尖在我看不见的皮肤上画着涂鸦。
她细长的手指插进我的头髮里,用指腹不轻不重地按摩着我的头皮,她好像真的很专业,按起来又酸又舒服。
「怎么样?月老闆,推得还算专业吧?对我的服务满意吗?」
「很满意。」一波一波海浪 袭来,带着泡沫挤压破裂的声音,是从没有过的触感和酥麻,即使我也有,但我现在更喜欢她的。
我的眼睛紧闭着,生怕泡沫弄进眼睛,却发现她的手指离开我的头皮,开始按摩我的脖子,大拇指用力捋着我的后脖筋,酸痛感让我忍不住呻痛,被浇下来的水沖碎。
阿波一边和我聊天,一边向下按着我颈肩的肌肉,因为每天重复的劳作,我的肩膀总是痛,她的力度很大,按得我疼得直皱眉,却也酸爽得不想停下。
「会不会太大力?」她问我。
「不会。」我说。
「你的肩膀好硬,工作很辛苦吧?」
「还好,赚钱嘛……」
我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她手上还有绵密的泡沫,在我肩膀上滑腻腻地游走着,渐渐从颈肩来到后背,最后从我的两个腋下穿到胸前。
我蓦地睁开眼睛,立刻垂下目光,看到她的手上都是泡沫,甚至已经看不清她的指甲,眼睛被水再次迷住,我不得不闭上眼睛,只感觉那手掌只在我胸前画了几圈就回到后背,又将滑腻的泡沫涂在我的后背上。
我还以为……一种失落袭来,一直提着的那口气泄了出来。
「到我了。」
阿月说,我将自己身上的泡沫快速冲掉,如法炮制为她服务,只不过她的个子比我高,我做起来比较吃力。
她似乎毫无邪念,我也应该像她一般,但却很难做到。
给她洗头髮的时候,我发现她的后背竟然也有一些淤青的地方,有点像指印。
「后背怎么搞的?」我问。
「哦,男人弄的,也不知道加小心。」她蛮不在意地回答我。
我也学着她的样子为她按摩……
揣着心思沖了个澡,我们两个相互擦拭了一下,出来穿衣服,我已经不再避讳自己的眼光,大方的看着她的美妙。
同样都是女人,她真是好看,像是卖内衣的模特,细长的胳膊腿,小麦色的皮肤包裹着漂亮的肌肉。
「一会儿一起吃饭吧?」阿波说。
我看了一下墙上彩色图腾勾勒的挂钟,确实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我不禁猜想,她是想约我去她家吗?
早上出门前,我还告诉自己要跟她保持距离,可经过刚刚的坦诚相见之后,我已经有点开始期待,我期待获得更多更「专业」的服务。
但我再次想多了,阿波并没有邀请我去她家「共进午餐」,而是选了一家她推荐的餐厅,说那里的川菜很好吃。
她可真难琢磨,或者从头至尾,都是我想多了。
实际上,我并不喜欢吃川菜,太辣的东西会让我胃痛,但我不想扫了她的兴,尤其是她跨着我的胳膊,结实的上臂和我的皮肤轻轻擦过的时候,她现在让我干吃一碗辣椒我都愿意。
天气预报并没骗我,当我们下到一楼的时候,外边已经下起了绵绵细雨,阿波看了看我,我摇了摇头,她没伞,我也没带伞。
我们相视一笑,把包顶在头上,一起跑进了细雨中,那一刻真有种久违的美好。
上了计程车,我们两个控制不住的笑,也不知道笑什么,就是笑。
饭店离阿波家挺近的,下车的时候雨又大了一些,我们从计程车跑进饭店,身上的衣服都变得潮乎乎的。
坐在临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细雨,看着对面的阿波,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
菜还没上全,阿波一直在弄着手机,最后一道菜端上来的时候,阿波抬头对我说:「我男朋友回来了,想过来跟我们一起吃饭,你介意吗?」
我的唿吸停滞了几秒,刚刚幻想出来的美好四分五裂,满脑袋都是一个问题——他会认出我吗?他会怎么想频繁出现在他世界的我?
如果我说介意,那就会变得很奇怪,这像是一个固定答案的问题,并没有其他答案。
我笑着说:「好啊,点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
阿波撒娇地对我说,「阿男真的太黏人了,像跟尾巴。」
尾巴?
是啊,他那东西,是很像根尾巴,带弯的。
第027章 三人行
雨越下越大,像是在为某个特殊场景制造气氛。阿波为我倒上冰镇啤酒,泡沫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廉价的塑料杯中汹涌的翻腾而出,她将木筷子快速插进即将冒出来的泡沫里,细碎的泡沫立即被一种力量束缚,迅速收了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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啤酒倒满之后,阿波将筷子叼在齿间,端起杯子给自己倒酒。
筷子又长又沉,将她的下唇压翻一点,露出牙齿和一点点粉色的牙龈,这一幕说不出的性感。
我盯着她的下唇,看着她将筷子抽出,红色的唇上短暂留下一段缺血的痕迹,筷子被插进她自己的酒杯里,故技重施。
「干杯,咱俩今天不醉不归!」阿波豪气地一饮而尽,还把酒杯倒扣一下,示意自己喝得干净,挑动的眼神示意——现在轮到我了。
我笑了笑,端起自己的酒杯也一口气喝光,窗外的雨被风甩在玻璃窗上,将外边的世界模煳成一片,里面的世界虽然清晰,里面的人们却想方设法用酒精灌醉自己,模煳和朦胧有异曲同工之妙。
阿波还在一脸兴奋说着什么,我在听,表情应该也很认真,但却一句都没有过脑,因为我正在思考她的男朋友——阿男。
在我和阿波之间,他会是个怎样的存在?
刚吃了一小会儿,那把熟悉的彩虹伞出现在窗外,雨水和雾气让我看不清他的脸,但那双鞋和雨伞我倒是熟悉的很。
果然,他推开了饭店的门,将伞收起,那张好看的脸随后出现,他用手指拢了两把头髮,环视起饭店内的客人。
我在想,他是会先注意到我,还是先注意到阿波的背影呢?
他确实先看到了我,我没有躲,我知道躲不掉的,他神色没有任何异常,紧接着朝这边走过来。
他和我的对视没有停留,迅速的转移到阿波的身上。
他似乎没有认出来我。
是啊,只是几天前一个慌乱的对视,他应该不会记得我,这可省去不少麻烦。
他拍了拍阿波的肩膀,阿波回头,发现是他,露出个再正常不过的笑容。
「你怎么这么慢?」阿波让开位置,让他坐在里面的位置。
他笑着回答,「下雨天不好打车。」
阿波将我介绍给他,他笑着跟我打招唿,一切都很正常。
我表现的也很平静,一边吃饭一边看他们两个人说话,这种感觉很奇妙。
就在不久之前,我还将两个世界严格区分开来,不敢朝雷池前进一步,今天却只身踏进这个平行世界,甚至都没思考过能否全身而退
他们与我来说,就是频繁出现在童话、故事、传说中的红苹果,亚当夏娃想吃,牛顿想吃,白雪公主想吃,《天浴》里的文秀想吃,我赵文月也想吃。
即使它有毒,即使它代价很大。
阿波并没有因为男朋友来而冷落我,相反,她似乎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我身上,也许是怕冷落我显得不礼貌,阿男就在一旁安静地吃东西,并且接管了倒酒的工作,只要我们面前的杯空了,他就会默默拿起酒瓶倒满。
阿波问我和阿泰的事,怎么认识的,谁追的谁……这种八卦在女生给之间也很正常,不知为什么,我总能从只言片语中感受到一丝暧昧,她似乎很想了解我。
聊着聊着,阿波突然提议:「过几天我们四个人一起出去玩吧?我知道有个密室逃脱,特别刺激,四个人一组,我们几个人正好。」
阿男突然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一脸兴奋的阿波,「算了,人家说不定很忙。」
「多忙也得休息啊,你看外国人总是四人约会,double date,特别好玩,是不是阿月?」
我想了想,阿泰应该也不会很排斥吧,毕竟偷窥他们欢爱的时候,他看得比我还认真。
「那我回去问问他,他平时挺忙的,如果时间可以的话,我们就一起去。」
「太棒了,阿月,我在这里没什么朋友,早就想和女朋友一起去逛街,做脸,健身,喝酒,那我们今后经常一起玩好不好?」阿波的表情充满了期待,语气是那么开心,让人不忍拒绝。
我刚要回答,阿男夹起水煮肉片里的豆芽,放在她的碗里。「那叫女性朋友,不叫女朋友,你别乱叫。」
阿波瞪了他一眼,「我想怎么叫就怎么叫,阿月喜欢就行。」
说完继续跟我碰杯喝酒,仰头之间,我看到阿男有些落寞的神情,不过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安静地吃着东西,小口喝着啤酒。
菜真是辣得过分,我的舌头已经没了什么知觉,只能用大口的啤酒漱口,缓解口腔的不适。
阿波以为我喜欢喝酒,她也随之兴起,越喝越嗨,甚至开始胡说八道。我的酒量虽然很好,但混合着辣椒的刺激,我也开始毛孔张开,脸颊发烫。
阿波伸过手来,抚摸我的脸,「怎么这么热?」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说:「没事。」
她的大拇指抿了一下我的上唇,「嘴怎么肿了?」
「辣的。」
她的指环颳得我脸疼,我却没捨得躲开。
「不知道还以为谁亲的呢。」说完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满脸的醉态。
我看了一眼旁边的阿男,他也正盯着我的唇发呆,这场面可真有趣。
一定是酒精作祟,我竟然想到了王姐,一个站在神坛上的女人,不知道我可不可能做他俩的「王姐」。
这时阿波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脸色有一瞬间的凝固,但马上恢復到刚刚的朦胧醉态,连扎眼都慢了半拍。
「我去接个电话。」说完拍了拍阿男的肩膀,「陪好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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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踉跄地离开了座位,走到没有客人的一个角落接听电话,眼睛还偶尔瞟向这边,不知是看阿男还是我。
「你不用去照顾她一下吗?阿波好像喝多了。」我说。
阿男再次将我半杯的啤酒倒满,冷冷地说了一句:「你少跟她往一起凑。」
我以为我自己听错了,有些诧异地看向他,发现他的表情像完全变了一个人,没了刚才的落寞,多了一些没来由的进攻性。
「你说什么?」我跟他确认了一下。
他抬眼看我,刚刚绝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眼神就是变了,像是他身体另一个灵魂在甦醒。
「那天淋雨,感冒了吗?」他问。
「什么?」我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还要继续装不认识我吗?」他一口喝光杯中酒。
「不是装,我们确实不认识。」我也干了一杯酒,此时我只能用酒来稳定心神,这个男人有些可怕。
「也对,我们只是见过一次而已,是我说的不够准确。」他再次给我倒满,也给自己倒满。
然后双眼直视着我,这在阿波在的时候从来没有过。我看向远处接电话的阿波,她也正好在看我,跟我挥了挥手,全然不知道背对着她的阿男,此时完全变成了另个人。
「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让我少跟她往一起凑?」
「她不是什么好人,让你离她远点是为了你好。」
「你的话,我听不懂。」我很不喜欢他两副面孔这一套,尤其在说阿波的坏话。
他似无奈地摇摇头,「不撞南墙不回头,有你后悔的一天。」说着又是一杯酒,这次我没喝,阿波已经走了回来。
「在聊什么?」她问我。
我笑着回答:「聊你呗。」
阿波好奇的看了看阿男,又看了看我。
「说我坏话吗?」
「吃醋了,怕我抢走你。」我说着,眼睛看向阿男,他已经瞬间回到之前的状态,温和的像个侍妾。
阿波伸出胳膊,搂在阿男的脖子,另一只手在他的脑袋上大力的揉搓着,「我最爱你了。」
阿男尴尬地笑着,我似乎能从他的笑容之下,看到他一张微怒的、抽搐的脸。
吃过饭之后,阿波还要拉我去做 spa,我推脱说还有事,拒绝了她。
如果只有阿波和我两个人,那我一定会陪她到底,但阿波已经醉了,走路都有些晃,看到阿男那张英俊却看不透的脸,我很难再进入状态。
外边的雨还在下,我们三个人只有阿男一把彩虹伞,他说送我去打车,再回饭店接阿波,我同意了。
这把彩虹伞终于出现在我的头上,为我遮挡风雨,我终究是打破了这个边界,进入了他们的世界,或者说,是他们进入了我的世界。
这两种说法看似没什么差别,实际上区别很大,谁才是入侵的主动方,这很重要。
我以为他会再说什么奇怪的话,事实上并没有,他安静地送我上了计程车,贴心的关好车门,看着车子发动才离开。
从下车到进门,我再次被雨水浇透,如同上次见到阿男一样,这次我知道的他的名字,得到了他奇怪的警示,真是怪异的巧合。
我洗了澡,只裹着条浴巾走出洗手间,抬头看到了那个摄像头,酒意朦胧中,那个红点似在跟我叫嚣。
差点忘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第028章 两种麻辣烫人生
打开冰箱门,才发现里面的啤酒早就喝光了,家里这些事东西一直都是阿泰在买,我很少留意。
橱柜里只有白酒和洋酒,纠结了一下,我拎出了半瓶二锅头,洗了根黄瓜,想继续加重现在的醉意。
本来我想去卧室找个安全的角落喝,可是路过客厅的时候,我突然就改了主意,坐在了沙发上,赌气一般将自己晾在摄像头之下。
既然你们想看,那就来吧!
白酒烫着喉咙,火辣辣的,也许还能驱散一下淋雨的寒气。
头髮上的水珠滚落肩头,最终流进腋下裹着的浴巾里,我啃着黄瓜想着事情。
阿波的邀请,阿男的警告,他们像是一个悖论,站在一条路的两端,将我堵在中间。
我拿出手机,想看看他们回没回家,解锁那一瞬间,我忽然想到头顶的那个摄像头正在对着我,摄像头后边的人是否也会看到我的屏幕……
这更像是个食物链,我是最中间的一环。
息灭屏幕,我继续喝酒,脑袋里浮现出那三张暗中视奸我的脸,我要怎么知道他们是谁呢?我要怎么处理家里这个摄像头呢?
那三个人出现绝不会是巧合,总不会一个两个三个都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还是心中有数的。那这个城市我跟谁有仇呢?我只能想到那个被我开瓢的滑板男孩和阿田……
阿伟终于调走了,去了距离这里几十公里的另一家分店做楼层主管,他如愿以偿,却也心不甘情不愿,房子要重新租,那边店又很小,更像是发配。
我很有理由相信,这是周大强故意所为,他就是这么一个小肚鸡肠的男人,干不成什么大事。
小兰也没再出现过,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时空一般,连我们摸鱼抽菸的环节,都很默契地不再提起她,我曾想过,周大强是否会有那么一丢丢的伤心,哪怕是偶尔地看着那些濒死的鱼发下呆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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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他没有,他意气风发,他趾高气昂,他没有心。
人总用狐狸精来形容勾引别人的人,事实上狐狸是很专一的动物,他们一夫一妻,就算一方先死去,另一个也基本上不会再找其它的伴侣。
人类呢?高级直立行走猿,拥有语言能力,拥有自以为高级的智慧和情商,写最感人的爱情故事,编最骗人的电影电视剧,做着花样最多也最无情的情事。
周大强那样的狗男人,结婚的时候跟着司仪假模假样念着誓言,上床之前信誓旦旦的保证,老婆生孩子时候心疼的哭到死去活来,第一眼看到孩子时说着感动自己的承诺,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一点都不耽误他以后出轨,还他妈不做措施。
有些人,不配叫做人。有些爱,也不配叫做……
超市最近开始招人,周大强依旧是负责人,穿着略紧的西装,踱着自以为气派的方步,估计他又开始为自己物色下一批猎物,不知道下一个哭着离开的又会是谁。
路过我的时候,他总是眼神复杂,在他眼中我不再是可口的猎物,而是不定时的炸弹,但是他压根没想明白,不定时的炸弹是他的欲望和他不受控的老二。
人是经不起诱惑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人有让自己远离诱惑的能力,男女同理,如果你不能承担后果,那就应该抓紧远离,这一点上,我和周大强也同理。
我最近头总疼,还多事情没有头绪,像是很多无形的麻绳将我束缚住,连伸懒腰都无法酣畅淋漓。
阿波的曼妙总会在我发呆时闪现在我的脑海,理货时、上厕所时、洗澡时、走路时,临睡时……但随之而来的一定是阿男的那句警告,他瞬间转变表情让我记忆深刻。
「你少跟她往一起凑。」
我想起阿波多少次,这句话就重温过多少次,伴着阿男那张英俊的脸,有种魔咒的效应。
他在担心什么?
俊男美女的搭配很是养眼,身高长相都很般配的他们应该是对恩爱的小情侣,但他们之间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他们最初被我注意到,正是因为他们之间的不寻常。如果当初他们两个是在男欢女爱,说不定我很快就会滑过去,因为精品号里这种级别的情色再平常不过。
但那模煳的一眼,是阿波将阿男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或者说阿男因为某种原因不敢还手,在我和阿泰都怀疑是否出人命的时候,两个人神奇的和好,这真的很奇怪,至少和我以前见过的情侣不太一样。
阿男在警告我什么呢?
我不请自来的进入他们的世界,是否应该听阿男的话,在没有搅浑这潭水之前及时止损,全身而退呢?
躲在冷库发愣的功夫,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我熄灭菸头,翻看着消息,是阿波,「什么时候四人约会啊?我都想你了。」
她说她想我了,她想我什么了呢?
我手指在屏幕上比划了半天,也没想好怎么回復,因为我还没跟阿泰提过这件事情,有秘密的滋味可真不好受,随手又点着一颗烟,周大强是怎么做到跟所有人撒谎的,怎么就那么不要脸的呢?让人钦佩。
「双响炮啊?」跟我一同摸鱼的同事说,「小心尼古丁中毒。」
我往脉动的瓶子里弹了弹菸灰,「没等中毒,我估计就因为其他原因先死了。」
同事摇了摇头,吸着自己那份稀薄的尼古丁,寻着自己的死路。
下班之后,我和阿泰约在家附近的一家麻辣烫店,他进来的时候拎着一个很小的纸袋,看起来像某种饰品,看他得瑟的表情,我就知道那是他想送给我的礼物,他没说,我也没问,只希望不是戒指,省得大家都尴尬。
点了两份自选的麻辣烫,我跟他选的菜品完全是两种风格,我选的都是什么鸭胸、丸子、小香肠,只有几根绿色的菜叶子,因为在我印象中荤菜就是比素菜贵,同样的单价,我肯定选成本更高的。
阿泰大部分都是绿色的素菜,荤的基本没有,最多就是放几个鹌鹑蛋,因为他觉得同样是称重,商家会为了赚钱,选最廉价的原料,想让丸子有丸子味儿,就一定要加入各种添加剂,所以他宁可吃看起来更安全的素菜。
还好我们都没有劝人同路的爱好,自己延续自己的喜好,只要你不奢望改变另外一半,你们就永远都能和平共处。
我的少麻少辣和他的麻辣正常同时端上来,和平共处,共同存在。如我们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此时也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回去还会躺在同一张床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生活。
阿泰的细心是他的一个优点,但也是他的缺点,比如现在,他就在我还没准备好如何张嘴的时候,提前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儿。
看我揣着心事吃东西,阿泰小声问我:「你怎么了?工作上有什么不开心吗?」
我笑着摇摇头,真正让我发愁的事,不能跟他说。
「那就是这段时间工作太累了?」能看得出,阿泰是真的在关心我,见过各种妖魔鬼怪之后,反倒一眼就能看到真心,但也最怕应对真心。
「可能吧。」
「那我们找个时间再去约个会吧?我觉得我们约会的太少,亏欠了你。」
傻子,这有什么可亏欠的,在我心里,所有的约会都是前戏,所有的前戏都是为了上床,直接上床反倒节省了很多时间,时间用来更精彩的「上床」,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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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已经变得不像曾经的我,这番话我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好啊,我们约会吧。」当我意识到说出口的是这句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真的变了。
赵文月什么时候为男人妥协过?
阿泰不知我心里的波涛汹涌,听到我的话,兴奋地放下筷子,掏出手机翻找着什么,很快把屏幕朝向我,向我展示着什么。
实在太靠近我的眼睛,让我无法对焦,我也只好放下筷子,拉着他的手,远离我的脸,这才看清屏幕里是一个密室逃脱的宣传海报,主题叫做——失乐庄园。
我有些意外的看向手机屏幕后边的阿泰,他正有些得意的等待我的回应。
他一定以为他的别出心裁令我感到意外,实际上,真正让我感到意外的是阿波刚提议说要一起玩密室,他就恰巧注意到这条gg,而在此之前,阿泰和我的聊天内容中从来没出现过关于密室逃脱的话题。
这种巧合让我有种很奇怪的别扭感。
「想不想去?网上都说这个很好玩。」阿泰跃跃欲试,像个保险推销员。
「这种应该会很吓人吧?」我瞟了一眼海报,是一个黑乎乎的坟墓,上边立了个暗红色的墓碑,一高一矮两个背影坐在坟墓上,看着远方的落日。
「还有我家阿月怕的事?太稀奇了,我更想带你去,让我看看你害怕是什么样子。」说着收起了手机,继续吃起麻辣烫,周围的冷气开得很足,但是依然辣出了汗。
「真巧,前两天遇到阿波的时候,她也约我去玩密室,不知道说的是不是同一个。」我尽量随意地说出这句话,筷子绕着麻辣烫里的粉丝,让它们团成一个球儿。
「谁?」阿泰抬头看我,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淌下来。
「就是视频里那个高个子女人。」我吃掉粉丝球儿,说话因为口腔里有东西变得有些含煳不清,试图以此掩盖一些事情的真相。
「你们认识了?」阿泰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专心看着我。
「嗯,她总去我们超市买东西,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她男朋友叫阿男。」
「挨打那个?」
「嗯。」少麻少辣也让我出了汗,我用纸巾拦截着,不让它们流入我的胸口。
「他们约你一起出去玩?」
「我没答应,应该也就是客套一下,又不熟。」
我的筷子在碗里翻找着,但是具体翻找什么我并没有目标。
「去呗,我还挺想认识他们的。」阿泰竟然没追问我为什么没告诉他,我以为他会这么做的。
「算了吧,又不是很熟,万一哪句话说错,让他们发现我们偷窥他们怎么办?」
「这样才刺激啊,像真人剧本杀一样。」
他的表情一点不像是开玩笑,他是真的想去,想认识镜头中的那两个人,和我当初一样,也许我不应该这么自私的,从开始就是我们共同开始的,我私自踏过了界限,这确实不公平。
「那……下次我遇到她,跟她约一下。」
阿泰嘿嘿笑了半天,继续吃着他的麻辣烫,而我的口腔已经感受不到任何味觉,吃着各种荤菜如同嚼蜡。
阿泰,你真的很想认识阿波吗?可她男朋友,劝我离她远点儿……
第029章 爱情屠杀者——失乐庄园
你视奸过自己的伴侣吗?你视奸过自己的前任吗?有没有顺着前任的社交平台爬到前任的现任那里去,顺便视奸一下她(他)们的近况,后来的后来,你竟然还会被不经意的种草某件衣服,某款面膜,甚至是他们曾经去过的某个酒店……
你就是这么变态!
更变态的是,对方也可能正在用同样的方法视奸着你。
为什么现代人总会忍不住视奸自己的前任呢?我觉得那也是一种强迫症,一种潜意识的希望对方离开自己之后过得更惨,以此来安慰自己深夜难以启齿的落寞。
所以我听过这样一句话,宇宙的尽头在东北,视奸的尽头在前任的现任。
不愿意放过他们的每一句话,每一条动态,每一张照片,甚至每一个表情包,这就是我在对阿波做的事。
阿波像个网红一样,每天要发好几条朋友圈,有自拍,有风景照,还会有小猫的照片,不过图片里只是猫,并没有她和小猫的合照,因为我很清楚的知道,摄像头对着的那间房子里——根本没养猫。
她的朋友圈营造出一个很阳光开朗的女性形象,喜欢健身,喜欢旅游,喜欢美食,喜欢看电影,喜欢喝酒,虽然这些元素在朋友圈人设里千篇一律,但是配上她那张高级的脸,就让人觉得这些事也随之变得很高级。
每天睡觉前,我都会翻看她的朋友圈,就像是睡觉之前一定要上次厕所一样,成为一个固定流程。
只可惜,她只开放了半年之内的内容,之前的我看不到,我还注意到很奇怪的一点,她的朋友圈里,从来没出现过阿男,包括她有男朋友这件事,都被刻意的隐藏起来,丝毫没留下过任何痕迹。
比如拍摄她在家看电影时喝酒的酒杯,都只如镜一只,而那天她分明和阿男两个人靠在一起喝的酒。
我怎么知道的?我当然知道!上帝之眼亲眼所见。
如果我有一个长得像阿男一样的男朋友,就算他床上只能坚持五分钟,我也会拍无数张合照,换着花样发在朋友圈秀恩爱,即使我们事实上并不恩爱,但是我喜欢别人羡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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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这也是大多数人精心搭配朋友圈的目的,为了让别人羡慕,让别人觉得自己过得很精緻,很美好,很幸福,即使一切都是假的,也宁愿自己欺骗自己。
无论翻看多少条,最后我都会重新回到我们做瑜伽那天的那条,她发了一张自拍照片,照片里只有她一段漂亮的小腹,紧实的皮肤下是漂亮的腹肌线条,清晰的照片甚至能看到上边细小的绒毛,上边挂着水涔涔的汗珠,脐环被汗水打湿,泛着银色的光。
配的文字是: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和你一起躲雨的屋檐,还有和你一起流的汗。
是我吗?还是阿男?我们都在那天,和她一起躲过雨,一起流过汗。
耳机里放着陈奕迅的《防不胜防》,「从你套房带走被单的是我,你睡过的至少我都睡过,从你工作间带走废纸的是我,照着你的笔迹写封信给我,在你抽屉中放低戒指的是我,你就算知,也不会想是我……」
一个不太正常的人,听着一首不太正常的歌,想着一个不太正常的事情,我点开阿波的对话框,回復她:「我男朋友周末有时间,咱们一起去玩吧。」
咱们——一个多暧昧的词,我和你在一起,才叫咱们。
很快收到阿波的回覆,是一个可爱的小猫比划 ok 的表情包,有点可爱,可是我的心里却有了一丝担忧,具体担心什么我也想不明白,担心阿泰露馅?还是担心阿泰发现我早和阿波他们相熟呢?
熄灭菸头,我最后看了看楼缝中的夕阳,天边都是不均匀的红色,真是个不好的徵兆。
最后我们约到了周六的下午,玩完密室之后,可以一起吃个晚饭,我把这个消息告诉阿泰的时候,他整个人兴奋的像小时候要过年的样子,甚至翻找着穿哪件衣服合适。
无趣的是,翻来覆去都是各种格子衬衫,有什么区别。
他还提醒我,到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要被什么东西吓得说错话,我还想提醒他呢,我觉得更有可能说错话的是他。
这是我第一次玩密室逃脱,在我的概念中,就是几个寻求刺激的人,在一栋黑咕隆咚的房子里找各种出口,过程中无非是角落里躲几个真人扮的鬼,再出几道看似玄妙的烧脑问题,最后加上灯光音效,完成一次自己吓唬自己的过程,这多少让我觉得有些无聊,我反而更期待晚饭的环节。
周六中午,我们打车去密室所在的位置,目的地距离我们住的地方有点远,路上我发现阿泰有些紧张,他每次紧张的时候下巴都会缩紧,出现突兀的双下巴。
我笑他,他还不乐意,夹着双下巴推了推我,我才发现他推我的手心里已经都是汗,湿涝涝地贴在我胳膊上,我更想笑他,真是越菜越爱演。
我们下车的时候,阿波站在门口玩着手机,穿着一件萤光黄色宽松的大 t 恤,玩的是下衣失踪的把戏,满眼都是小麦色的长腿,我叫了她一声:「阿波。」
她抬头看见是我,忙收起正在打字的手机,热情地跟我挥挥手。
「这是我男朋友阿泰,这是阿波。」我作为中间人,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阿波很大方地主动伸出手,和阿泰握了握手。
「你好啊,阿月的男朋友。」她的笑又大方,又撩人,她惯用的把戏这次同时撩了两个人,阿泰的眼睛都直了,没出息的货。
阿泰把手掌在衣服上蹭了蹭,迎上她的手,看,他也知道自己出汗,嘴硬。
阿波真的是很擅于交际,和她相处从来不会让人有尴尬的感觉,她搂着我的肩膀往里走,却越过我对阿泰说:「我男朋友阿男在店里,这个游戏很火,是密室逃脱和剧本杀结合的那种,想玩得排队呢,还好阿男提前预约,听说感情不坚定的情侣,玩过之后很有可能分手,阿泰你怕不怕?」
阿泰很有自信地笑了笑,「当然不怕,我和阿月情比金坚。」
阿波朝我做了个鬼脸,紧接着笑了起来,因为阿波的自来熟,略微紧张地气氛变得很轻松,真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至于什么游戏能让情侣分手,我还真是有点期待了呢!
这个地方已经属于城市的边缘,这栋建筑应该是以前的厂房或者宿舍,看起来有些破旧,也有可能是故意装修成这个样子,有钱人的消遣我不懂。
一楼装修的还算中规中矩,有四张木头的方桌,我们走进去,就看到阿男坐在其中一张桌子边,看到我们进来站起身,目光先是扫过我,然后看向阿泰,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看向我的眼神有些复杂,而看向阿泰的时候又变得正常。
这次阿波成了介绍人,将两个男人互相介绍了一下,阿泰和阿男握了握手,没站在一起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当阿泰站在演员一般的阿男身边时,显得阿泰更加的普通,反之阿男更加赏心悦目。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更想扔。
工作人员端了三杯水走过来,让我们先落座,她为我们讲解游戏规则。
她说得很流畅,他们三个听得很认真,我却半懂不懂的,好多词我都不是很理解,但有一句我听懂了,「这是一个极其考验人性的游戏。」
巧了,没有人比我更懂人性,尤其是它丑陋的那一面,不是吗?
她确认了一下,说这个游戏最适合两对情侣一起玩,尤其是两队情侣彼此认识会更好玩,这说的不就是我们吗?像是为我们量身定制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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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喝过冰水之后,褪去了一路的燥热,也适应了房间里的温度,女工作人员说去换身衣服,阿波很热络的掌控着气氛,阿男在她身边始终都是很安静,没有任何攻击性的那种安静。
我是见过他「变脸」的,所以我知道他现在笑得有多假。
很快,工作人员回来,拿回两个黑色的档案盒,在盒嵴的位置赫然写着:爱情屠杀者——失乐庄园。
「从现在开始,你们可以叫我审判天使,失乐庄园这个游戏共分为四个环节,每个环节结束之后,将由我来进行审判,每个人单独计分,分数最高者,将获得最后的奖励。」
「奖励免单吗?」阿波开了个小玩笑。
「审判天使」笑了笑,「当然不能,不过奖励不会让获奖者失望。」
然后她一一看过我们的脸说:「失乐庄园分为两个级别,a 级和 b 级,因为参与者的接受程度不同,带来的感官体验也不同。a 级就是普通级,b 级是在 a 级的基础上,增加一些更加亲密的互动,当然,不限制在任何人之间,四位商量一下,这次玩哪种?」
「什么叫做不限制在任何人之间?」我问,虽然我大概猜出了意思,但却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猜测,那未免有点太大胆。
「就是不限制在本对情侣双方,可能是任意一种双人组合,当然,不会有太过分的举动,最多就是拉拉手,或者一些临时的互动。在触发某个场景时候要接受随机组队,当然,如果对自己的伴侣不是太有信心的话,可以玩 a 级,就不会有任何拆组的机会,一直都是情侣双方完成关卡。」
阿波拉了拉我的手,「我们玩 b 级吧,听起来更好玩一点。」
我看着她雀跃的脸,她是在期待和我组队吗?她看向我的眼睛里似有光,也有可能是隐形眼镜的功劳,我回头看了看阿泰,用眼神寻问他的意见,他想也没想,「我听你的,反正我对你很有信心。」
狗男人,逼着我玩 b 级,又他妈装「被动」人。
「好,我也有信心,那玩 b 级吧。」
阿波开心地跳了起来,像个孩子,但是她至始至终没问过阿男的意见,阿男那张帅气的脸始终挂着静态的笑容,感受不出来他情绪的波动。
「还有最后一个环节要确认,游戏过程都在监控摄像头之下,因为我们要保证各位的安全,所以会全程录像,各位能接受吗?」
「能能能,快点吧,我都着急了。」阿波催促着「审判天使」,她和这里的工作人员都能混个自来熟,这种性格可真是讨喜,我自嘆不如。
「审判天使」带着我们四个人来到二楼,推开一扇白色的门,门里像一个小教堂,两张高高的桌子分别立在左右,却没有凳子,「审判天使」站在桌子中间,分别从两个档案盒里拿出一份文件类的东西,放在了两张桌子上,然后让我们两对情侣分别选一张桌子站立。
「这是一份爱情誓词,需要你们共同朗读之后才可以开始游戏。」
阿泰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都是不耐烦,他显然认为这些环节是故弄玄虚,浪费时间。
我悄悄拉住他的手,既来之则安之,既然玩,那就每个步骤都玩到位。
「我宣誓,无论是生活还是游戏中,都给予我的伴侣足够的信任,给予我的伴侣足够的自由,给予我的伴侣足够的爱,在爱情中永不背叛,如有背叛,就将接受审判天使的惩罚,永失我爱。」
这段短暂的誓约似乎有某种神秘的力量,我们四人共同朗读之后,我看了看阿泰,阿泰看了看我,眼神中再也没有刚才的不耐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认真到我竟然有点害怕了。
我们又不约而同的望向对面,他们也看向我们,每个人的眼神都说不清道不明,似有无限内容蕴含其中。
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是一段鼓励爱情忠贞的文字,却让我们同时陷入了一种恐惧,一种对自身不自信的恐惧。
紧接着,「审判天使」打开了教堂另一侧的门,门内昏暗不明,只有角落的摄像头上有一个红色的小点。
「欢迎各位来到失乐庄园的世界,每份爱情都将在这里褪去伪装,不再美好,不再圣洁,准备好了吗?受考验者。」
第030章 爱情毒师
所有感情都是经不起考验的,在走进这场游戏之前我就已经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但我却从没试图考验过任何一个男朋友,体面的离开是对一段感情最大的尊重,虽然我没被真正「尊重」过几次。
推开新的一扇门,「审判天使」没有跟我们走进去,而是在我们四个人走进去之后,帮我们从外面关上了那扇门,让我们四个留在彻底的黑暗之中。
我和阿泰始终手拉手,即使这个距离,我依然看不清他的脸,只是黑暗中的另一团黑暗。
不知什么方向传来广播的声音,一个男声开始念游戏规则,第一个游戏的名字叫做《永恆的爱》。
「人世间如果没有爱情,犹如失去爱情的花园,世上没有永远的爱情,想要让对方永远属于自己,就带他一同离去。
抽籤选出一个人成为爱情毒师,为另外三人调制苦涩的爱情毒药。其余三人,都可自行判断眼前的水杯里是否有毒,如果判断正确,则自己得分,如果判断失误则需要喝下杯中的饮品,并且毒师得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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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情提示,调制的苦味来自新鲜苦瓜提取,对人体完全无害,清火解毒,放心饮用。」
黑暗中的我们都被最后的这个提示逗笑,这跟我想像中的密室逃脱可不太一样,这更像是一种心理游戏。
这时地中间的一个透明的桌子亮了起来,上边摆放着一小瓶「毒」药,还有三杯水。
桌角放着四个折好的千纸鹤,提示音响起:「请自行选择一个千纸鹤,只有一张纸上标明毒师身份。」
光线通过亚克力的桌子散开,房间被散射光线点亮,像是太阳射进海里,我们在这种虚幻的光线中打量着其余人的脸,然后一同走向那张桌子。
选好千纸鹤之后,我们各自打开,阿波第一个说:「我的是空白。」
紧接着阿泰凑过来说:「我的也是空白,你的呢?」我看了看对面的阿男,他压根没打开千纸鹤,手指玩弄着千纸鹤的两个翘起来的翅膀,笑着等我拆。
我怕动作大撕坏它,拆得很慢,还没彻底打开,我就已经看到了红色印章的四个字——爱情毒师。
阿泰兴奋地看着我,「你是毒师,厉害了。」
我刚要说话,提示音再次响起,「请其余三人到房间外等候。」
这是怕我们几个作弊吗?他们三个走了出去,阿波出去之前还回头给我做了个鬼脸。
想不到,我还有做「绝命毒师」的一天,看来是我狭隘了,我曾经毫无兴趣的游戏,此刻竟然开始变得有意思起来。
三个杯子前边是空白的卡,我需要先给三个杯子标记上名字,写完名字之后,我打开了那瓶小小的「毒药」,闻了闻,没有明显的苦味。那一刻,我竟然在想——这瓶毒药如果是真的,那这个游戏可太刺激了。
……
我完成「投毒」之后,广播响起,请毒师离场,其余人员进场。
我和他们三人擦肩而过,阿泰看我的目光充满了寻问,想从我的眼神中获得一些信息,开玩笑,我玩游戏可是很认真的,而且我已经开始期待最后的答案了。
等候的房间有个监视器,能看到他们每个动作,他们三个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杯,围在透明桌子一圈,面面相觑。
「请做选择,觉得自己那杯有毒的请举右手,觉得自己那杯没有毒的请举左手。」
三个人同时举起了手,阿泰举了右手,阿波举了左手,阿男举了左手。
「恭喜三位,答案全错,毒师得三分,请三位将杯中饮品喝光,作为惩罚。」
我看着他们三个端起了杯子,阿泰虽然输了,但是他喝得很干脆,知道里面没有苦的「毒药」,喝完之后看着另外两个,阿波端起来,皱着鼻子和阿男碰了下杯,两个人将加了苦瓜汁的水一饮而尽,监控的角度能看到阿男那张好看的脸,五官都缩在了一起,看来真的很难喝。
我被再次送回房间,阿波带着一脸的苦相说:「好你个狠心的女人,就留着你男朋友一个,想把我俩都毒死啊!」
阿泰一脸骄傲的看着我,他们似乎都停留在苦与不苦上,而我下药的选择完全是因为最开始广播念的规则,一同离开,才是最极致的占有。
如果可以选择去留,那这个世界应该就给阿泰这种正常人,而我们仨……
阿男说:「想不到,阿月你很擅长玩游戏呢。」
我只是笑笑,没有说话,事实上,刚刚下「毒」的那一刻,我并没把它太当个游戏呢。
「审判天使」再次出现,将我们带入下一关。
房间内有一张很小的方桌,上边摆放了一个黑色类似抽奖箱的东西,「审判天使」说:「下面一关,需要一对双人组合去完成,根据 b 级游戏规则,两个人由抓阄方式产生,盒子里有两个蓝色的球,两个红色的球,无论男女,由两个红色球的人完成,请抽球。」
我们四个人分别站四个方向,头顶一个射灯打在抽奖箱的口上,只能塞进一只手的圆孔,此时像是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阿波说:「我先来。」她手伸进去,很快掏出一个红色的球,她兴奋地说:「我是红球,你们快,选一个跟我走。」
阿男第二个伸了手,是个蓝球,阿波丝毫没有遗憾,兴奋地看着我和阿泰。
阿泰和我始终手拉手,他对我说:「你先。」
「我先我后都是一样的,咱俩同时知道结果。」我一边说,一边听他的,把手伸进那个黑色的箱子,两个桌球大小的球儿被我同时托在手里,像两个没温度的蛋。
这一刻很奇妙,我要丢掉哪个呢?什么闯关解题都无法吸引我,反倒是分组,让我兴致盎然。
我在其余三个人的注视下扔掉其中一个,挑出来个幸运儿,是个蓝色的球,这也就证明,这次是阿波和阿泰出去完成任务。
我以为阿波会失望的,因为我觉得她潜意识里希望是我,但是她似乎并没有,只是打趣地说,「我要把你男朋友领走喽?你放不放心啊,阿月?」
那颗蓝球被我丢回箱子里,「放心,我对阿泰一百个放心,倒是你,把阿男留给我放心吗?」
阿波眯着眼睛看我,「我对他没信心,但我对你有。」
说着绕过阿男,将我和阿泰牵着的手拆开,「现在他归我了,走,队友。」
说着一扬手,兴高采烈地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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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泰朝我看过来,光线不够亮,或者是他的眼神本身就晦暗不明,我微微点点头,让他放心大胆的去。
「审判天使」带着他们两个人离开了这个房间,这里瞬间安静了下来,阿男四处看着,发现墙角有两把椅子,并不挨着,中间有段距离,但他还是又挪开了一些,选了其中一个坐了下来。
看来这个房间留守过很多我们这种「蓝球」人,他指了指另一把,「坐,得等上好一会儿呢。」
我看不太清他,只有射灯的余光照亮他的轮廓,我走过去,坐在了另一把椅子上,房间这时想起了舒缓的音乐,有点像西餐厅或者咖啡厅。
官方搞事情。
「他们去干嘛?」我问。
「闯关。」
「我当然知道闯关,我问闯什么关,你知道得等好一会儿,应该也知道去玩的是什么吧?」
「你这是对阿泰不放心?」
我侧头看他,也许是适应了黑暗,阿男那张俊俏的脸像是暗黑系的艺术品,真他妈好看,绝对是我见过现实中最好看的一个男人,我能想到他唯一的缺点就是睡过阿波。
我没回答他,我认为这个问题很无聊。
他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用一种幽怨的语气说:「也对,阿波那样的妞儿,你不放心也正常,她很对男人的胃口,而且,男人是禁不起诱惑的。」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很不爽。
「是不是也很对女人胃口呢?」他问我。
「阿波知道你这么说她吗?」我有些生气,语气不友好。
「她不知道,就算她知道,她也不在乎,我跟你说过,她不是什么好人,你还不信。」
「我只信我亲眼看到的。」
「你迟早会亲眼看到的,希望你到时候不会吓到。」他竟然笑出声来,在慵懒的外文歌曲声中十分突兀。
「我胆子可大得狠,外边那些假鬼没用的,想吓我可不容易。」
他站起身,走向我,站在我面前弯下腰,那张好看的脸朝我凑过来,我丝毫没躲。
不过又是男人炫技的小把戏。
在马上就要贴上的距离,他终于停了下来,气息的温度比声音先传过来,他用很小的声音说:「假鬼当然不吓人,这个世界上可怕的是普通人,是那种袖子里藏着刀还朝着你笑的人,是隐藏在人群里看着你,你却丝毫髮现不了的人。」说完伸手在我的头顶拍了拍,像是一个长者对幼童一般。
紧接着直起身,走去后边的那团黑暗中,流水声传来,那里竟然有一台饮水机,而我之前根本就没看到。
他再次路过我的时候,给我倒了一杯温水,他刚刚的话都让我有些凉飕飕,我接过水,没有说谢谢。
「她不是什么好人,你为什么还跟她在一起?」
「因为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呗。」他回答的坦荡,把水杯放在抽奖箱上,人也站在了射灯之下,像站在舞檯灯光下一般,成为这个房间唯一的主角,强光由上至下,他的脸成为一个阴阳各半的艺术品。
「好巧,我也不是。」我喝着杯里的水,却无法驱散心中的阴冷。果然,我们仨是一路货。
灯光将他的头髮打成了一团银丝,像是奇幻电影里的精灵,但他嘴里却开始说起魔鬼般的丑陋的故事。
第031章 同床异梦
曾经的我,见过太多的谎言,所以后来变得只相信亲眼所见。
可随着各种信息的更容易获得,亲眼所见也变得不再真实。一个小小的电子屏幕,霸占了我所有获得信息的渠道,我曾以为是我在选择网络上的信息,实际上,我能看到的,全都是别人想让我看到的内容。
他们买热门,他们控制曝光率,他们制作对他们有利的视频,他们有无数小号和水军引导评论,他们让我认识的世界,变成了他们想让我认识的那个「世界」。
各种社交软体上,我吃过太多的瓜,明星的,素人的,熟人的,陌生人的,我看着视频片段中呈现的一小段故事,随着里面的语言和文字,变成他们情绪的受众,甚至擅自加入不知所云的阵营,跟着一群同样躲在手机屏幕后边的人义愤填膺。
可是,越来越多的翻车,越来越多的剪辑,越来越多的反转,让我开始缄默,原来呀,我看到的,只是我以为的;我听到的,也只是他想让我听到的,我终于变成了他们希望的样子,渐渐失去了能控制情绪的自我。
阿男也许也很擅长这种把戏呢?我无法相信他,更无法短时间内确定这段故事的真假。
「阿月,你的态度很好地激起了我的倾述欲,那我就跟你说说,我和阿波是怎么在一起的。
我是在夜场认识的阿波,那时候,我还在这个城市上大学,她已经下海好几年,在她丰富的社会经验面前,我就是个小傻子,可惜我当时傻而不自知。
你知道的,没有人会不注意阿波那样的女孩子,她像一团热烈的火,总是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但是她那天晚上似乎只能看到我,她那么漂亮,那么迷人,又只挨着我坐,只和我喝酒,只和我说话,这极大的满足了一个男孩子的虚荣心。
现在想起来,她实在太擅长这种游戏,拿捏任何一个人都轻而易举,无论男女。当时我还以为是我比在场的其他男孩子优秀,所以才可以追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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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我掉进她的挖的坑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高端的猎手都喜欢以猎物的形式出场。而我这样的蠢猎手,远不止一个。」
对于阿波的魅力,我自然是了解的,这算什么坏人,一个愿打一群人愿挨罢了,男人原来也有这么单纯的时候,他一定是没见过真正的坏人吧,没见识。
我哼了一声,没搭茬。
他看着我的方向,手指蹭了蹭鼻尖,也哼笑了一声,好似看开了这世上的真真假假一般桀骜。
「如果事情到这儿,我倒还可以全身而退,但是我太小看她了,不对,是我太小看了女人。没多久我就发现,她每过几天就会消失一段时间,我问她去干嘛了,她说去赚钱,也不说具体干什么,我还天真的以为她是什么空姐、导游、模特之类的。
后来我发现,她回来之后身上总有各种伤,青一块紫一块的,都他妈是内衣盖住的地方,傻子都能猜出来她是干什么的。
之后我就提出分手,她表现得很伤心,求我再给她一次机会,看她表现。她哭我就信了,我竟然就他妈信了。」
说着他掏出一盒烟,颤抖着手指抽出一根,刚想点,似乎想到了什么,左右端详了一下那根普通的烟,最后别在了耳朵上。而我,悄然想起在瑜伽馆洗澡时看到的,阿波后背上的张牙舞爪的青色指印。
「后来呢?」我追问。
「怎么?终于开始想往下听了?」
该死,我竟然对他的话开始感兴趣了。
他见我面色不悦,没在追问我,继续说着他和阿波的故事。
「你能想到挽留男人的方法都是什么?」他问我,目光居高临下,像是课堂的随机提问。
「美色,美食,美言……」我给出了我的答案,也期待阿波给出的答案。
阿男摇了摇食指,「你太小看她了,她让我染上了毒瘾。」
他轻飘飘地说了几个字,却让我震惊到无以復加。
我很早就出来混社会,讨生活,一直在社会的最底层游走,见过城市最丑陋的一面,一直在温饱线挣扎,所以见过无数妖魔鬼怪,见过许多肉体沉沦,见过熟悉的人因为那东西变得面目狰狞,不人不鬼。
不碰那东西是我的底线,因为穷,也因为我不想让自己失控。
他微微侧着头,露出一段迷人的脖颈,像是美术生素描课上的石膏像,没有生命,却有着饱满的情绪。
「那时候我总熬夜,她就会给我泡一杯奶茶,午夜的奶茶那么香醇,丝滑,而且是由阿波那种美人儿端过来,我当然不会起疑心,到后来,不喝那个奶茶我就会犯困,哈欠连天,视线模煳,甚至失去思考能力。
更残忍的是,当我问她的时候,她丝毫没有试图隐瞒,笑着告诉我真相,让我好好待在她身边,否则她就不会再给我提供这个「奶茶」。后来我才知道,她也有瘾,比我的瘾大得多,再后来,她如果嗨上头了,甚至还会有暴力行为。」
「你完全可以戒掉啊?」
「你比你看起来要天真太多了,阿月,我当然戒过。正是因为戒过,所以我告诉你,十个戒毒的,九个半会復吸的,这是个无底洞,是个带漩涡的深渊,除非你不沾,沾上只能一直一直往下掉,你根本没有别的路可以选。」
「那你可以赚钱自己买。」
他笑了,「我既然都认清这个现实了,为啥不继续这种生活呢,至少我还喜欢她,还能拥有她。」
我无言以对,他将水杯玩弄在手指之间,「至少她还是喜欢我的,只是她平时有点贪玩罢了。」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我将水喝光,纸杯被捏变形,攥在拳头里。
「我是想告诉你,她只是跟你玩玩,我不想看到你成为下一个我。」
「那你心还真挺好的……」
「她在别的城市怎么玩我管不着,这个城市,只能有我一个。」
他的脸又美又狠,「该说的不该说的,今天我都说了,你男朋友看着是个好人家的孩子,干干净净的,别拉他一起堕落,所以你自己好好想想。」
「很感谢你的故事,比今天的密室逃脱还刺激。」
「随便你信不信吧,贪玩的小姑娘。」他也将水一饮而尽,捏瘪纸杯,丢进角落的垃圾桶里。
音乐还在继续,充斥着这个房间的,飘渺的还有我们两个诡异的心思。
过了一会儿,「审判天使」推开门,带来的久违的光亮,我竟然有些不敢直视,久违的光线有些刺眼。
「他们通过了关卡,现在带你们去下一关见他们。」
我问:「谁赢了?」
「审判天使」笑着说,「保密。」
阿男客气的伸了伸手,示意我先走,就这样,我和阿男重返人间。
现在到的这间房比之前亮堂许多,阿泰和阿波已经坐在那里等待我们,阿泰衣服和裤子上多了一些水湿的痕迹。
他看到我很高兴?他为何会这么高兴,明明只分开了半个小时。
阿波和阿男拥抱了一下,将他耳朵上的烟摘了下来,放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不乖哦,公共场所不能抽菸。」
「没抽,你问阿月。」
他们两人同时看向我,我说:「对,他没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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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波奖励般拍了拍他的脸,在我眼中,阿波此刻换了个模样,像是埃及壁画上带着面具的半兽人。
后半程我都玩得浑浑噩噩,甚至忽略了阿泰对我的关切。
最后一关又要组队,这次抽籤的方式换了一种,在一个海洋球的箱子里甩出来四根绳子,实际上是两根长绳的四个绳头,其中一根中间拴了一个铃铛,我们四个人每人需要各选一个,同时扯出来,同时扯到有铃铛的两个人进行最后的闯关。
当我们四个人同时扯起绳子的时候,铃铛声随之响起,这次同组闯关的是我和阿男。
「审判天使」露出一个不太明朗的笑,「好巧啊」,是啊,我也感觉,还真的很巧。
「那你们两个跟我走,最后一关也是最好玩的,跟你们的同伴告别吧。」「审判天使」打开另一扇门,站在门口等待我和阿男。
我刚要走,却发现阿泰死死拉着我的手,我有些奇怪地看向他,「怎么了?」
阿泰摇摇头,松了手上的劲儿,「没什么,努力闯关,一定要早点回来。」
我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笑脸盈盈的阿波,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走出几步,我突然心慌慌,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白色的木门,阿男走过来,手伸向我,「别想别的,先玩游戏。」
上帝真是不公平,长得好看的人,这只右手也生得好看,只是他也像阿泰一样,手掌根部那里有一块黄色的茧,那是常年握滑鼠,在滑鼠垫上不停滑动留下的硬茧,想到他总是坐在摄像头边上的电脑前,估计也是个有网瘾的人。
我没有理会他伸过来的手,紧走几步跟上了「审判天使」。
如果我不知道这是个密室逃脱关卡的话,我会以为我此时走进了一间卧室,房间内的布置很,甚至还有个女主人用的梳妆檯。
房间有一张很大的床,床也有些奇怪,左右都有个栏杆,有点像防止小孩子掉下床的防护围栏,床上的被褥看上去就很蓬松柔软,一切都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是我和阿男一起来闯这一关。
「最后一关叫做『同床异梦』,二位需要躺在这张床上,同时回答问题,如果两个人答案一样,那床两侧的围栏就会缩短一段距离,如果两个人答案不一样则视为正确,围栏位置不变,姿势任选,最后只能留一个人,胜出者加分。过程中如有关于作弊的沟通,两人都不加分,游戏结束。」
姿势任选?这个词很有意思。
「审判天使」退出房间,阿男看了看我,率先爬上床,躺在了其中一个枕头上,然后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过来吧。」
我也没扭捏,别说是玩游戏,就是现在让我真上阵我也不会怂的。
床垫果然很有弹性,往里面爬的时候,整个床都跟着上下扇动,阿男用手迎了我一下,这次我没拒绝,于是,我们变成了分别躺在床两侧的两个人。
躺下我才发现,床的正上方悬挂着一个摄像头,正对着我们两个人,我想到了最开始审判天使的提醒,这应该是为了游戏过程安全安装的监控。
问题是由广播读的,左手代表肯定,右手代表否定,问题读完同时回答。
第一题:你是否接受早上没刷牙亲吻?
我几乎没迟疑,举起了右手,与此同时,我看到了阿男的右手。
刺耳的提示声响起,围栏晃了两下随后发动,朝着我们的方向缓缓移动过来,因为我躺得很靠边,所以它很快移动到我的身边,我能感受到它的推力。
没有办法,我只好往中间挪了一些,阿男也是,我们中间的距离随之缩短。
阿男说:「早知道咱俩就商量个对策了。」
我说:「有对策能怎样,最后只要一个胜出,游戏还能永远不结束吗?」
阿男没吭声,广播声再次响起,第二题,「你能接受伴侣身体出轨吗?」
我想了想,阿男肯定是能接受的,那我选不接受,床就不会动,我举起了右手,结果阿男也举起了右手。
他意味深长的看向我,我也看向他。
围栏再次移动,将我们再次靠近。
第三题:「你有过精神出轨吗?」
我猜测着阿男的答案,他那么爱阿波,应该没有,如果我想回答出不一样的答案,就应该回答肯定的答案,但是我突然想赌一把,赌阿男此刻是怎么想的,我举起了代表否定的右手。
阿男举起了代表肯定的左手。
我们第一次「同床异梦」成功,我侧头看向他,整个动作因为发生在枕头上,而显得有一些暧昧。
我问他:「你精神出轨过?」
「很奇怪吗?」他也同样看着我,我们像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在探讨对方是否真的有过精神出轨。
「我以为你很爱阿波,不会搞这些。」
阿男突然笑了,「躺在这张床上之前,确实没有。」
草,狗男人。
第032章 神秘奖品
广播传来了同床异梦的第四题:你在感情中,是否拥有秘密?
这个问题很有意思,躺在隔壁的阿男一定是有秘密的,他跟我私下讲那些,不就是他的秘密吗?那他的答案是肯定的,那我呢?我在和阿泰的感情中有秘密吗?答案也是毋庸置疑的。
选什么,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也不重要,我们既要追求同床异梦,又要追求游戏胜出,那就随便选选吧,我快速举起了代表否定的右手,阿男也举起了右手,围栏再次靠近,我们的身体已经紧紧靠在一起,而围栏的电机声还没停止,仍在试图缩短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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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或者是阿男主动退出,或者我退出,再或者……
阿男用行动告诉我他的选择,他翻身压在了我的身上,此时我们的身体隔着衣服交叠在了一起,围栏又缩短了一点距离,终于停了下来。
我们目光近距离相对,却没有太多的情慾,他单只胳膊撑着上半身,跟身下的我隔开一点距离,眼睛却在我的脸上慢慢打量。
「你说他们俩刚刚是不是也是这样?」他的声音从近处传来,撑在头边的手指擦过我的耳垂。
「怎样?也用枪指着阿波吗?」
他笑了笑,唿吸打在我的脸上。
第五题:「想过和现在的伴侣步入婚姻殿堂吗?」
阿男看着我的眼睛举起了代表否定的右手,我也举起了右手,这就是我的真实答案,我从没奢望我的人生中能有婚姻这件事,无论对方是谁,包括现在的阿泰。
围栏再次缩近,纵然阿男不胖,但他的骨架依然比我宽上许多,围栏已经紧紧夹着他的肩膀,他像个架子,将我框在了身下,我感觉到他身体的反应,那是他的「尾巴」。
最后一题,「你们愿意牺牲自己,让对方获得胜出吗?」
听到问题,我们两个不约而同的笑了,阿男说:「什么狗屁问题,都是坑。」
于是,他举了代表否定的右手,我也举了右手,电机声再次响起,但是已经没有空间可以缩紧。
「我退出。」阿男大喊一声,外边的人听到了他的声音,电机声戛然而止,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够意思吧?我可是送你一份很棒的礼物呢。」
我还没搞懂他话里的意思,围栏已经缓缓回到最初的位置,阿男翻身回到之前的位置,紧接着坐起了身,第一个从这场游戏中抽离。
「审判天使」推门走进来,游戏结束,「天使」看了看他觉醒的身体,笑着问他:「先生需要去个洗手间吗?」
「最好是。」阿男没觉得不好意思,只是笑了笑,径直出了房间,而我从床上坐起身,只是五个问题,让我犹如经歷许多,很多事情似乎悄然间变了样。
我先回到那间房间,阿泰正坐在凳子上看手机,脸上带着笑,阿波站在他椅子的一侧,胳膊撑在椅子扶手上,和阿泰看着同一块屏幕,好像正在说着什么。
看我进来,阿波热情地迎了上来:「谁胜出了?」
「阿男退出了,送了我个冒牌赢家。」
「这还差不多,他要是不让着你,回家我收拾他。」她的亲昵一如往常,却在我的眼里变了样。
阿泰把手机放进口袋,过来拉着我的手,「怎么样?」
他什么意思?什么怎么样?我不愿细想,脑袋里都是阿男那句话:「你说他们俩刚刚是不是也是这样?」
最后,我们回到了最开始的「小教堂」,审判天使站在最前面,露出职业的笑容。
「经过两个小时的游戏,我相信大家对自己的感情有了全新的认识,现在清算得分。」
是啊,我对自己的感情有了全新的认识,不但如此,我还对阿泰,阿波,阿男都有了全新的认识,我突然就想起阿波走进这里说的第一句话:「听说感情不坚定的情侣,玩过之后很有可能分手,阿泰你怕不怕?」
阿泰,你怕不怕?
分数出来了,胜出者竟然是我,一个答题最少,也出错最少的人。
「现在,我要去送给胜出者一份神秘的礼物,这份礼物只属于她,我不建议你们分享这个秘密哦?」
这里的人好像很喜欢故弄玄虚,我松开阿泰牵着的手,跟她走进一个房间,那里有两个工作人员,每个人面前都有几个显示器。
「审判天使」手伸向其中一个人,一个彩色的小东西交到她手中。她捏着转交给了我,是个雪糕 u 盘,竟然和阿伟给我的一模一样。
这可真不是个好预兆。
「你好,女士,这是胜出者的礼物,是您的伴侣所有跟您分开环节的视频录像,密码是今天的日期。」
「为什么是视频?他们发生了什么吗?」我没接,我不想接。
「『失乐庄园』的胜出奖励就是这个,每组玩家的奖品都是一样的,并不是针对您和您的伴侣,如果您信任他,可以不打开看,甚至可以出门就扔进垃圾桶,如果您好奇,可以找个夜深人静的时间,自己打开看看,选择权在您。」
说着她拎着雪糕上的串珠,小小的彩色雪糕在空中晃动,我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这绝对不是一个好预兆。
走出密室逃脱的大门,我们四个都回过头,不知道在他们眼中看到的是什么,我似乎看到了一个正在燃烧的坟墓。
「奖品是什么?」阿泰问。
「秘密。」我笑着说。
阿波搂着我的肩膀,「哎呦,阿泰,听到了吗?阿月和你有秘密了哦!」我没说话,只是不失礼貌地地笑了笑。
「去吃饭吧。」阿男招手拦了一辆计程车,他坐在最前面,说那是付费人的专座,我们三个坐在了后排,我坐在了中间。
找了个火锅店吃火锅,阿波直接叫了两箱啤酒,她和我挨着坐,阿男和阿泰挨着,坐在我们的对面。
她依然是气氛的主导者,我虽然思绪纷乱,却依然配合着,该喝喝,该吃吃,刚吃两口,阿波说:「我们四个建个群吧,有时间可以群里聊天,还可以找时间去我家吃饭,阿男手艺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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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群?
于是,我们四个拥有了一个群,一个虚拟的公共聊天室。
喝着喝着,我似乎真的忘记了烦恼,越喝越开心,越喝越畅快,很快就喝得迷迷煳煳,看阿泰的脸在眼前晃,他笑得真的很开心。
阿男和他频频举杯,阿泰的状态和与室友聚餐的时候完全不同,我真害怕他酒后忘乎所以,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
那他有没有在和阿波独处的时间说错什么呢?
阿波给我倒酒,「想什么呢?妞儿,不许耍赖啊,我已经又喝光一瓶了。」
「不会,我从不耍赖。」说着我将自己瓶里的酒倒进杯里,结果我剩得超过一杯量,酒倒得太勐溢了出来,淌到了阿波放在桌上的小包上。
阿男赶紧拿起来,扯了几张纸巾擦,看来这包挺贵。
看着他们如此恩爱,我开始思考阿男的故事,他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吗?还是讲出来想吓退我,这有待证实。
包被擦干净,他又仔细擦干净桌子,才把包再次放回那里,阿波露出个满意的神色,有一点可以肯定,阿男和阿波在一起的时候,隐藏了许多。
吃过饭,阿波建议去夜店玩,阿泰小声对我说:「回家吧,我有点喝多了。」
我点点头,站在夜风中对阿波说,「我明天还要上班,你们俩去吧,我和阿泰回家了。」
阿男搀着阿波,夜风中一对如此好看的男女,谁又能想到,他们竟然都有披着画皮一样的伪装。
回到家,阿泰扛起我走进了浴室,猴急地拆解着我的衣物,甚至试图不做任何措施,只知道横冲直撞,他一定是喝多了,我的身体压根没准备好,哪经得住他这么搞。
撕裂般的痛感惹怒了我,我勐地推开他,给了他一个嘴巴,大喊他的名字:「阿泰,你他妈是不是喝多了?」
他浴室的灯光是黄色的,充血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可怕,我大声的呵斥让他冷静了一些,「我……我好像是有点醉了,对不起阿月。」
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我心软了下来,「先洗澡,别急。」
「好好好。」他心疼地抱着我,前所未有的紧,我觉得肋骨都快塌进去了。
冷静下来的阿泰回復的平日里的温柔,一起洗了澡,细心地洗了我们两个的内衣,然后抱着我回到卧室,这次他没有心急,只是头窝在我的颈窝处细细密密地蹭,像是讨关心的小动物。
我摸着他的后脑勺,「没事了。」
「我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有点疼。」我如实回答他,「你今天怎么了?」
「可能是看到现实中的他们俩,有点激动。」
他还在蹭着,微凉的鼻尖扫过我的锁骨,却没有任何下一步的举动,他也被我吓到了,这孩子不能下出什么阴影吧?那今后吃亏的岂不是我。
想到这里,我再也平静不下去,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浴巾,也伸手去唤醒他的身体,结果他一把抓住我谈下去的手腕,「不做了不做了,我就这么抱着你就行。」
这他妈不糟了吗?
你说不做就不做了?想得轻松,我翻身骑在他的身上,俯身去亲吻他,诱惑他,他却真的只是亲吻和爱抚,一点别的打算都没有。
这下轮到我慌了。
「阿月,你相信我吗?」我讨好地亲吻他身体的时候,他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我抬头,湿哒哒的头髮挡住了我的一些视线,他的表情晦暗不明。
「怎么这么问?」
他双掌插入我的腋下,将我整个人架到他的胸口上方,再次抱在怀里,我就这么躺在他的身上,由着他抱,可脑袋里却出现了那个晃动的雪糕 u 盘,它像是撒旦的种子,在这一刻于我身体里生了根。
我在他起伏的胸口昏昏欲睡,乘着醉意在朦胧中沉沦,这时听到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说,阿波和阿男现在回家没?」
我从困意中挣脱,抬头看着他,和我迷煳的状态不同,阿泰十分清醒,两只眼睛大大地睁着,看着天棚上不知道什么反出来的一点光影。
「几点了?」我问。
阿泰拿过手机,「十二点了。」
「我去上个厕所,回来我们一起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我从他身上起来,套上睡裙去上厕所,路过监控的时候看了一眼装死的它。
回来的时候,阿泰已经打开了「上帝之眼」,手机屏幕将他的脸照亮,像是面无血色的鬼,尤其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严肃。
「怎么这么个表情?」我凑上床,和他头靠在一起,看着画面里的情况。
阿波和阿男都在客厅里,阿波穿着一个小背心,下身只穿了个三角裤,站在客厅的地中间,阿男光着上身,盘着一条腿坐在沙发上,两个人不知正在说着什么。
可惜他家的监控没有收音功能,我们只能看「哑剧」。
摄像头的角度能看清阿波的脸,她情绪很激动,动作大开大合的讲着什么,阿男坐在那里抽菸,没有过多的动作,看着侧脸,像极了消极抵抗。
「你说,他们在说什么?」阿泰说。
「好像是在吵架。」
「吵架?为什么会吵架呢?刚刚离开的时候还很好啊?」阿泰一脸疑惑地看向我,可我怎么会知道答案呢,至少我不可能知道全部答案,另一部分答案我猜在那个雪糕 u 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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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也许是回去路上因为什么不开心了。」我说,语气是个人就能听出其中的搪塞。
「要是能听到他们说话就好了。」
阿泰的脸史无前例的认真,他不是在开玩笑。
阿泰,你到底要干什么?
第033章 信任与自由
你有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比如我,就有偷窥癖,我听说还有什么女装癖、恋物癖、异食癖、收藏癖、喜欢脚的,喜欢兽的……还有一些更变态的爱好,现在生活压力这么大,有点癖好很正常,人总是需要一些宣洩的出口,但要各种癖好要有个底线,就是不要伤害别人。
至少我认为我这么做,没有伤害到阿波和阿男。
因为阿波家的监控没有声音,阿泰陷入到一种深深的遗憾当中,阿泰的遗憾不是装的,他紧皱的眉头,遗憾的眼神,甚至因为发力失去血色的嘴唇,都在不遗余力证明着他的认真,可是,这份认真很没有道理。
「那你买个带收音的摄像头送给他。」我打趣着说。
谁知阿泰竟然当了真,再次看向我。
「你说这样能行吗?送朋友监控摄像头会不会有点怪?」
「泰哥,这不是有点怪,是非常怪,极其怪。」
他咬着下唇,看起来有些蠢,竟然能把如此愚蠢的话当真,难道酒精真会让人变蠢吗?
我们的目光再次一起投向无声的监控画面,很快,画面里的阿波的情绪愈加失控,指着阿男说了半天。
阿男把菸头碾灭,这次他还了嘴,扯着脖子说了半天。阿波随手拿起手边的饮料瓶扔了过去,阿男闪身躲开,打在了沙发上。
没打中阿男这件事似乎激怒了阿波,她开始回身找别的「武器」,阿男也不躲,只是不紧不慢地起身,把菸灰缸放到了电脑桌上,可阿波突然看向那个深色的菸灰缸,伸手就抓到了自己手里。
镜头太模煳,我看不清那菸灰缸是个什么造型,可是看起来沉甸甸的,阿波抓在手里,俨然变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冷冰冰的那部分。
阿泰一把抓住我的手,他也预感到要发生一些可怕的事。我很难想像那个不规则的东西砸在身上以后,会留下怎样的伤痕。
深深浅浅?斑斑点点?如果是砸在头上,应该比啤酒瓶威力大得多。
她拎着菸灰缸沖向阿男,阿男抬胳膊招架了一下,菸灰缸砸在他的小臂上,他吃痛地握住伤处,抻着脖子和阿波理论着什么。
可阿波真像阿男所说,她像是进入某种药物过量的癫狂状态,手上动作根本不停,菸灰缸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了过去,阿男不敢用胳膊再接,只能边退边躲。
「他怎么不还手?」阿泰问我。
我要怎么解释呢?为了免费的「奶茶」?为了虚荣心?还是为了爱?
退到摄像头正下方,墙角是监控的一小块盲区,我们只能看到阿波的身影,阿男的大部分身体已经消失在监控范围内,阿波还在不停挥舞着菸灰缸,后来似乎阿男倒下了,她骑在了阿男佝偻的身体上继续打,已经看不到阿男保护自己的动作,只能看到他白天才压过我的腿正在极致地蜷缩着。
阿泰全程死死拉着我的手,直到阿波站起身,把手中的菸灰缸丢在了阿男身上,他的身体最后抽搐了一下,之后就是漫长的静止。
时间的流速似乎变慢了,看着阿波在自己的背心上擦了擦手,上边的血迹蹭在了杏色的背心上,成了醒目的涂鸦。但她似乎擦得不尽兴,又把身上的背心脱了下来,使劲儿擦着胳膊和腿,最后将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两团颤动的光影稍纵即逝,她踢了一脚地上的阿男,问了一句什么,就转身去了厨房,拎了两瓶啤酒回来,拖着疲惫的身体栽倒在沙发上。
看着她堪比名模的胴体,这曾经是多么着迷的画面,如今再次出现在眼前,我却只感受到了鲜血的腥气。
「阿月,阿男会死吗?」
这个问题,我们在第一次的时候阿泰就问过,我摇摇头,「还会和上次一样的。」
阿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啊,还会和上次一样的。」
阿波一口气喝光了一瓶啤酒,又拿起了第二瓶啤酒,只是第一个空瓶也没放下,变成了她手里取悦自己的玩具。
看着画面中两个处于完全不同状态的人,我和阿泰陷入了同一种沉默,半晌之后,阿泰说:「阿月,我们下次去他们家按个窃听器吧,我真的好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我吃惊地看向阿泰,试图寻找到他在开玩笑的证据,但是我并没有找到,他跟刚才说送监视器时一样的认真,不,比刚刚还要认真,这就是他此时此刻的真实想法。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我问他。
「知道啊,安窃听器嘛?难道你不想知道他们刚刚为什么吵架?」
他的话我一时无法回答,我确实想知道,我发疯了一样想知道,他们在跟我和阿泰分开的短短几个小时里,到底发生过什么值得吵成这样的事情,是什么让他们发生了如此激烈的冲突?和我有关吗?和阿泰有关吗?
「可这是犯法的吧?」我尽量平静地跟阿泰说。
「我们又没有别的目的,万一是因为我们呢?如果阿男真的有危险,说不定我们还能帮助他,救他一命……」
第60页
我沉默地看着他,曾经连拥抱都畏首畏尾的阿泰,曾经连看上帝之眼都骂我是变态的阿泰,曾经坚信世界上都是好人的阿泰,怎么就在一个月时间变成了现在这样?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就像个贪婪的赌鬼,一次又一次的透支着自己的底限。
是因为我吗?是我把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吗?疯狂地看着别人家的摄像头,甚至计划着去他家安装窃听器,还义正言辞的找出各种煳弄自己的理由。
我抿了抿嘴唇,我很明白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我一直认为我有自己的原则,而阿泰像初尝禁果,新世界的大门不断被打开,诱惑接连不断地涌入,让他迷失在本就不清晰的边界之外。
「这不对,阿泰,你有点不对劲儿。」
「有什么不对的?监听器只是听声音,难道比看视频的监控器还过分吗?看监控为啥就可以?」
「监控并不是我们安的啊?我们只是从别人手里买了的帐号,破解密码的人才是犯罪的人,我们……我们……」
「阿月,你想说我们的错要比那些卖帐号的人小吗?我们躲在手机后边,和那些破解密码的人做的事情根本没差别,你没听过一句话——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吗?正是因为有我们人的需求,他们才有做这件事的动机,我们和他们没差别的!」
他的话让我哑口无言,是啊,我一直潜意识里认为自己没做错什么,反正那么多人都在看,多我一个不多,我看一看又有何妨?
可事实上,我和那些创造上帝之眼的人根本没有差别,我只是躲在自己创造的世界规则里,不愿面对事实。
他搂着我的肩膀,「我不是说你做得不对,我也一直和你一起看啊,只是我觉得,既然已经偷看了,加上偷听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们又不是坏人,而且这件事很有可能和你我有关系,我们又不是要伤害他们,又不是惦记他们的钱财,对他们又没什么伤害,你说对不对?」
奇怪,他此刻的表情我竟然觉得如此熟悉,这简直和他当初骂我变态时,我反驳他的情形如出一辙,一样的严肃认真,一样的言辞坚定。
糟糕,我觉得自己正在被他说服,一种海水慢慢升上来的感觉正在吞噬我,虚幻的海水压住胸口,让我唿吸困难,我把头埋在阿泰的脖子里,是我,是我亲手把阿泰一点一点变成现在的样子,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远吗?
我仰头,抚摸着他滚烫的脸颊,一个道貌岸然的我,甚至连自己都救不了,哪能拯救自甘堕落的他呢?既然阿泰要疯,我一条烂命怕什么呢?那就索性一起疯好了。
久违的兴奋感传来,我的身体止不住的战慄。阿泰从我的身体读到了答案,犹如听到冲锋号一般,他唿地坐起身,将最炙热的情感嵌入到我身体里,我们随着视频中的阿波一同美丽绽放,一同落寞凋谢,最后和地上的阿男一样归于平静,结束了荒诞的一天。
这一刻,我和阿泰彻底溶在一起,他的灵魂之中嵌着我,我的身体里嵌着他,成为再也无法彻底分开的整体,浑浊不堪的整体。
那个四人群没有名字,第一条消息是阿波发的,她发了个妖娆的小猫表情包,叫大家出来聊天,但是我们谁也没回。我不知道当着所有人的面跟她聊什么,阿男的故事我并不全信,但不能否认的是,阿波在我心中的形象已经悄然变了。
三天以后,一个窃听器赫然出现在了我和阿泰家里的茶几上,像是一个小蝌蚪,黑色的圆头,留着一条细细黑色的尾巴。
阿泰像个捡到别人钱包的孩子,坐在沙发上,一脸得意地向我讨夸奖。
我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如同凝望一个深渊。
想要安装窃听器,我们就需要有去他们家的机会,怎么才能让这件事显得不那么刻意呢?
我突然想到,密室逃脱那天,阿波曾说邀请我们去他家吃饭,可如果我来提,这件事就会显得很怪,怎么才能让他们主动再提这件事呢?
我看着手机屏幕里安静的四人群,陷入了沉思。
阿泰突然一拍腿,「我知道了,我在朋友圈发个什么菜的图片,然后就说『哎呀,好想吃啊』,你就在下边回復,『可惜我不会做』,说不定他们看到就会搭茬了呢?」
我一拍他微秃的脑袋门儿,「还会『钓鱼』呢?你以前是钓过别人,还是被别人钓过啊?」
阿泰憨憨地笑了笑,没回答,开始用手机搜图片,很快找到了个烤鱼的图片,「这个行不行?我记得阿波喜欢吃烤鱼,估计他们做过。」
我看着他表情认真,比回单位领导信息都严肃,一些奇怪的感觉从我身体的某处开始滋生,细微的,若隐若现的,让我一时间找不到头绪。
阿泰把图片发到朋友圈,还发了几个馋嘴淌口水的表情图,过了一会儿我在下边回復,「可惜我不会做。」
鱼饵是撒下去了,剩下的能做的,就是静等鱼上钩,我们弄了两份豪华方便面,打开了电视。
阿波的房间被投放在电视屏幕上,这几天阿波再次消失在那个房间,但是朋友圈里的她依然活跃,看来只是单纯地在阿男的世界消失了。
阿男这次似乎伤得比较重,但是阿波并没有打他的脸,监控中他光着上身,身上比上一次淤青多很多,每个动作似乎都会牵扯到他的痛点,行动十分缓慢,即使这样他的头髮依然一丝不乱,光着上身,袒露着伤口,正在看着电视,一口一口喝着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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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阿波这几天去哪了?」阿泰吸熘着方便面问。
「也许去工作了。」
「工作?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经常去外地几天。」我含煳地回答着,我确实不知道她到底是做什么的,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来自于阿男告知的故事,而故事的真实性我却无从考证。
「对了,上次密室逃脱最后给你的什么奖品啊?那么神秘,不是神秘勐男体验卷吧。」香辣牛肉面吃得他额头冒汗。
「你这么好奇?」我看向他,「是不是心里有鬼啊?」
阿泰看向我,憨憨一笑,「我能有什么鬼,怎么蹦跶还不是在你的五指山里。」
「哦?这样啊,给我的是你和阿波闯关的全程监控视频。」
阿泰瞬间停住了所有的动作,「监控视频?那你看了吗?」
我也停住了所有动作,「你猜我看了没?」
阿泰的眼神闪过一丝东西,我突然想起玩游戏之前的那段过家家般的誓言,我能给予阿泰足够的信任吗?我能给予他足够的自由吗?
阿泰,信任与自由,你更想要哪个?
第034章 跟我玩这套!
你心虚过吗?你知道自己心虚时的表现有多么的刻意、生硬吗?
心虚是你自知理亏时,因为不想被当场揭穿,从而会做出一系列很不自然的表现,自以为可以依靠演技矇混过关,实际上一切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这种掩饰心虚的本领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比如上学的时候,老师问今天谁作业没写,你就会下意识的转笔或者抖腿;再比如男人偷着在手机里和别人暧昧,女朋友突然问「你在和谁聊天?」,男人的眼神就会很飘忽,还要硬装着底气十足递出手机,倒打一耙说:「是我同事,你现在怎么疑神疑鬼的,不信你就自己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虚」标志性动作,比如此时的阿泰,面对我的反问,他就立刻表现出他的应激反应。
「我哪知道你看没看……」说着继续看着电视上的画面,只是脖子上出现了一层突兀的双下巴。
「当然没看,因为我在密室里发过誓,说我会相信你。」我也继续吃面,但是我知道,我开始怀疑我们之间的感情了。
比起出轨,我更害怕怀疑这件事本身,这是我认知中最抗拒的事情,要揭伤疤一般推翻曾经所信任的人或者事,是对亲密关系的猜忌和盲目,是心魔,是惩罚,是预兆,我十分讨厌深陷怀疑氛围中的自己,是那么歇斯底里的丑陋。
以往遇到这种事,我总是主动离场的那个,因为只要有了开始,我就会控制不住去折磨自己的心智和身体,所以当我对一段亲密关系产生怀疑的时候,我过去惯用的方法是——立刻放弃,起身离场。
但这次,面对阿泰,这个今年初夏刚刚走进我生命的男人,我第一次产生迟疑,想要给他个机会,也是想看看这个蠢男人到底能搞出什么花头来,但——这可真不是个好兆头。
第二天上班,新员工入职,周大强在早会上装了一把大尾巴狼,新老员工站成相对的两排,他西装裤的裤线笔直,背手站在中间,慷慨激昂地为我们所有人画饼,描绘着在超市当一个营业员会有多么的有发展,多么的有机遇。
他把一份售货员的工作形容的高端大气上档次,仿佛我们卖的不是日杂百货,而是在贩卖高贵的人生理想,而我这个人的理想就是躺着一夜暴富,永不上班,所以我从来不吃别人用嘴画的饼。
看着对面几个年轻的小姑娘,一看就没什么社会经验,十分认真地听着第一场职场 pua,领教了周经理倾情演绎的清晨洗脑,下一步就是职场性骚扰,我甚至能想到周大强给她们单独叫去那间办公室,一对一指导时,她们脸上惊恐万分的表情。
好不容易听王八念完经,一夜的耐性储备已经消耗大半,拖着无趣的灵魂和身体返回工作岗位,我们生鲜区也来了个新人,一个矮瘦的南方姑娘,叫小枝,周大强让她跟着周姐学,最后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句:「多跟好人学,别学一些没有用的,影响职业发展。」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的是我,而我却没忍住笑出了声,呛了他一句:「往哪发展?卖鱼的海鲜区吗?」
我的话让周大强脸色瞬间比吃屎还难看,颤抖着脸蛋子离开了生鲜区。周姐偷偷拍了我一下,「你吃炮弹了啊,大清早就跟他对着干,那是咱领导。」
我对新来的小姑娘小枝说:「那是个老流氓,你离他远点。」周姐踢了我屁股一下,示意让我抓紧闭嘴,我笑着去整理今天早上刚卸车的葡萄柚去了。
我才刚刚知道那女孩的名字十五分钟,就送给她如此重要的人生劝诫,她真应该感谢我。
正在干活,紧贴着腿的手机就震了一下,我起初没理会,上班时间不允许看手机,可是随后连着震了好多次,我的手机很少有人连着给我发信息,所以趁着没人,我推着运货的小推车进了冷库,坐在香蕉箱子上,点着一根烟,掏出了手机,突然发现这跟上厕所前竟然是同一个流程。
来消息的是我们四个人新建的群,第一条消息还是来自阿波,她总是各种场合的「破冰人」。
阿波:「同志们,姐回来了。」
没人回,她很快又发了一条,「听说,有人想吃烤鱼?巧了,这是我们阿男的拿手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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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专门@阿男,紧接着是一个肌肉男的表情包,他光着上身带着个形同虚设的围裙,做菜的表情像是老汉推车,可我脑海里却出现她高频率挥动菸灰缸的样子,在那一秒,阿波眼里看到的还是「我们阿男」吗?
阿男:你俩后天来我家吧,我去早市选条活鱼,你们喜欢什么配菜?
阿泰:金针菇,莲藕,豆芽,白菜,西芹,宽粉我都喜欢,谢谢。
他还真不客气。
阿男:没问题,阿月还想吃什么菜?
阿波:阿月在上班,阿泰你帮她点个菜吧。
阿泰:阿月喜欢吃牛肉。
阿男发了个 ok 的手势。
我刚要把手机放回口袋,就看到一条好友申请,看头像是阿男,我看着那个银色头髮的卡通头像,一动不动思考了好久,周姐这时走了过来。
「发什么呆?琢磨偷人呢啊?」
我笑了笑,快速通过了阿男的好友申请,拍了拍旁边的香蕉箱子,让周姐也过来坐一会儿。
阿男迅速发过来一条信息:「番茄牛腩煲?」
我回:「好。」
「你不喜欢吃辣吧?」
「你怎么知道?」
「看你吃川菜时候一直喝酒,嘴唇都辣肿了。」
呵,又是个会玩套路的狗男人,这套留着对付十七岁的小姑娘还行,我都二十七了,早就不是仨瓜俩枣就能哄开心的年纪。他与其留意我的口味,不如直接告诉我他擅长的体位。
我收起手机,开始继续搬运葡萄柚,这真是一种神奇的水果,我一点都不觉得它好吃,又贵又难挑选,我总是挑不好,不是太酸,就是水分太干,就像是赌核桃,只有拆开才能知道结果。
我不喜欢赌,也是同样的理由,我不喜欢自己对所处的空间失去控制权。
约定的聚餐这天是星期六,原理上周末我们是不允许串休的,周大强最近越发看我不顺眼,似乎知道我要请假,前一天早会特别说明任何人不能在周末两天休息。
无奈之下,我们只能把吃饭时间定在了晚上,本来阿泰可以在家等着,结果也被临时叫去加班。
吃午饭的时候,我用手机打开了阿波家的监控,他们两个人正在一起准备晚饭,准确来说是阿男在准备,他坐在客厅的茶几上摘着芹菜,身边阿波身着清凉,喝着啤酒在一旁陪着,看起来一切如常,根本看不出不久之前发生过那么激烈的冲突。
两个人再一次和好如初,速度之快,甚至连阿男身上的伤痕还没散去,我真的非常搞不懂他们,玩得到底是什么。
阿泰这时给我发来信息:「紧张吗?」
「紧张什么?」
「晚上就要执行任务了啊?我们像不像斯密斯夫妇?」后边还跟了个卡通小人吹枪口的表情图。
「醒醒吧猥琐的男人,我们就是一对偷窥狂。」
阿泰发来一个得瑟的表情包,我继续吃饭。
因为我去过阿波家,她说在家楼下等我,我带着从超市买的葡萄柚、西瓜和荔枝赶到约定地点,自从上次从这里逃走,我就再也没来过这附近,连那家奶茶店我都没有再次踏入过。
阿波等在小区侧门外,看到我热情地招招手。
她依旧是那么好看,在夏夜里美得像会发光,她帮我拎西瓜,拉着我的手走进了小区,走向那扇深渊巨口般的单元门。
我像个出尔反尔的混蛋,之前疯似地逃走,如今又想法设法「自投罗网」, 而我此刻处心积虑去接近的会是什么呢?
走进单元门,声控灯随之亮起,这里干净整洁,灯光明亮,一切都是极其平常的样子,真正不平常的也许是我的内心。
她家住在六楼,六层共有两户,另一户家门上挂着厚厚的灰,应该是没有装修入住,我突然想到,他们发生争执的时候声音一定不小,不知道楼上楼下的邻居会不会去投诉。
打开房门,一股肉的香气扑面而来,混合着阿波身上凛冽的香气将我包围,如果阿泰此时正在看监控,那他一定能从那个熟悉的角度看到我。
这种感觉太刺激了,就像你看了好久的童话,终于有机会钻进插图里那个树洞,眼前的一切都只是换了个角度观看,我对这里十分熟悉,连垃圾桶小小的变换了位置我都能发现。
阿波这个女主人热情地招唿我,让我坐在她和阿男激情过的沙发上,我摸着沙发上浅色的粗布坐垫,线条感分明。
坐在上边,裙摆下的腿部皮肤能真切感受到那份触感,我在梦里到过这里,就是和眼前的这个女人疯狂缠绵。
她递过一瓶冰凉的气泡水,「累不累?」
真是个好问题,梦里她似乎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却是完全不同的语境。
「还好,和每天一样。」我拧开气泡水,里面的气体似解放了天性,发出畅快的「呲~」声,这我就放心了,是一瓶全新的饮料,她应该不会在这里做手脚。
「是阿月吗?」阿男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是我。」我答了一声,阿男没有再说话。
阿波挨着我坐,将我粘在脸上的头髮顺到耳后,「阿泰什么时候来?」
「应该很快,说是从公司出来了。」
「那你在家等着,我下去接他。」阿波笑着起身,拿着钥匙就出了门,我本想告诉她还来得及,但是她已经一阵风一样将门关上,消失在这个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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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只剩我一个人,厨房的油烟机响着,成为房间里唯一的声音。我站起身,在客厅里细细地打量着,客厅房顶的一角挂着一个监控摄像头,24 小时同我分享着房间里的一切。
窗边是阿男的电脑桌,摄像头里只能看到桌子的一角,看不到屏幕,今天真实地站到这才发现,桌子上竟然摆放着一横一竖两个屏幕,看来阿男是个痴迷的游戏玩家。
电脑桌上放着一个菸灰缸,看颜色和大小,就是上次阿波打人用的那个,做旧的黄铜色,造型是一个丰腴的女人,像是希腊神话里的某个人物,和现代社会崇尚的纤瘦美不同,她有圆润的肩头,浑圆微垂的胸部,微微凸起的小腹,半跪在收集菸灰的浅缸前,双手撑着缸沿,像是低头在看一池清水。
烟龄多年,但这种造型的菸灰缸我第一次见,多有意境的东西,竟然在阿波手里成为兇器。我微微蹲下身,仔细地看着它,饱满的胸前颜色要比其他部位浅许多,不知是出厂就这样,还是有人故意摩梭出来的杰作。
我看着菸灰缸细微的褶皱处,试图探究是否存有血迹之类的残留。
「你喜欢这个?」阿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得我马上站起身。
「吓我一跳。」我说。
阿男穿着一套无袖黑色的运动套装,将前胸后背的伤痕隐藏起来。身前挂着一件「勐男」同款围裙,正在用纸擦着手,站在不远处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阿波呢?」
「去接阿泰了。」我也有些心虚,不知道我心虚时候的刻意动作是什么,只能尽量自然地从电脑桌前走回到沙发。
「你还真放心,他们密室的视频你看了吗?」
「什么视频?」我装傻问。
他也从冰箱拿出一瓶气泡水,和我并排坐在沙发上,大口地喝着,连续滚动的喉结十分性感,配上这张出色的脸,像是电视里给某个饮料做gg的特写。
「不用跟我装,我知道奖品是什么。」
「那你猜,我看没看?」
阿男笑了,好看,却又看不透的样子。
「我不猜,和我没关系,过来看看我做的菜。」说着再次返回厨房,我跟了过去,这里是摄像头的盲区,自然也是我的盲区。
厨房干净整洁,我以为他和阿波的日子是靠外卖过活的,没想到厨房用具一应俱全,两个燃气灶上都开着火,锅边不停窜着热气。
阿男拿抹布垫着,打开砂锅的锅盖,「过来尝尝,给你做的番茄牛腩煲。」
他用汤匙在翻滚的汤中盛出一点,红色的汤看起来很浓郁。
先在自己唇边轻轻吹了吹,然后递向我说:「小心烫。」
我看起来很嫩吗?竟然跟我玩这套。
我没拒绝他,顺着他的动作尝了一下,「嗯,很好喝。」
「会不会太淡?」
「不会。」
如此日常的聊天,在暧昧期的男女之间杀伤力是巨大的,让女孩很容易陷入浮想联翩,但对我没用,我不嚮往烟火人间,只想寻找更刺激的生活。
比如,在别人家偷着装个窃听器什么的……
阿男又给我展示了其他几个菜,不得不说,做得很象样,不是我以为的半成品做饭方法,他是真的会做,而且身处厨房氛围中的阿男,有种完全不同的神态,和阿波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阿波又走了几天,才回来。」他用白色的大汤勺搅拌着浓厚牛肉汤。
「去哪了?」
「没问,走之前又发疯了。」
我眼睛扫过他的黑 t 恤,眼前浮现出摄像头下淤青的身体。
「我说的事情,你是不是都不太相信,觉得我一个男人,还能被女人打?」
我信,我何止信,我还亲眼看到了整个过程。
他放下汤勺,双手扯住肩膀的领口,嗖一下脱掉上衣,将身体彻底暴露在我眼前。
那些伤痕或深或浅, 像是从身体里长出来的青色植物,有的则绽开了结痂色的腐花。
第035章 潘多拉魔盒
这是我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他的伤痕,深浅的瘀痕像是扎根在肉体上的秘密,令我着迷,甚至有冲动想上去扣一扣那些结痂是不是真的。我没有表现出其他女人在这种场合下应该有的大惊失色,阿男也没有表现出受害者该有的愤怒和悲伤。
真巧,这个房间仅有的两个人表现都不太正常。
阿男表情很淡然,像是已经彻底习惯了和这些异色共存,他低头看着自己前胸和腹部的伤痕,然后有些执拗地向我展示着证据,「这回信了吧?上次说的都是真的。」
说完没给我再细看的机会,很快再次套上衣服,继续搅拌那锅红色的汤汁,仿佛刚刚的一幕只是我脑海里昙花一现的幻觉。
「那你为什么不反抗?」
「你是说还手再打她一顿吗?还手之后呢?分手吗?我暂时还不想分手。」
「你他妈是个受虐狂吧?」
他笑了笑,「还好,她也不是经常这样,只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了她,才会偶尔有这么一次。」
我靠着冰箱,回想到那天的情形,问阿男:「那这次因为什么?」
他重新盖好锅盖,走向我,停在了离我很近的位置,带有威胁性的目光打量着我说:「还不是因为你。」
「那你还邀请我们来吃饭?挨揍没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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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介意的从来不是一个你,是很多个『你』,就算现在没有阿月,以后也会有新的『阿月』,明白吗?」
如绕口令般的话我听得很明白,也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他想劝我不要对阿波太认真,我充其量只是她的过客,最后能留在阿波身边的,只能有忍下一切的阿男。
我本也没肖想过其它,尤其是再一次目睹阿波的疯狂之后,她的掌控欲让我产生反感,我从来不想掌控别人,同样也不想被别人掌控在股掌之间,你情我愿玩玩还可以,但想让我做下一个「阿男」?那门都没有。
阿男缓缓举起他带着番茄味的手指,隔空描绘着我的五官,「你不漂亮,却很性感,尤其这张嘴,是阿波最喜欢的,她总说我的太薄了,显得很薄情。」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唇,放在这张好看的脸上,怎么看都看不出薄情的意思来,这时开门声传来,阿波和阿泰回来了。
阿男笑了笑,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我的脸,大声说:「我们在厨房。」说完挑挑眉,朝门外走去。
阿泰此时站在门口,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不自在,尤其是在看向阿波的时候,像极了来拜年还顺便偷了亲戚钱的熊孩子。
相比之下,阿波倒是一贯的坦荡自然,这谁心里有鬼真是一眼便知,演技不好差不少!
阿波说:「你们俩口子要不要这么默契,连买的水果都差不多。」
我看阿泰手里拎的西瓜和荔枝,还真是挺有默契。阿男接过东西,招唿他去沙发坐,阿泰看着我,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裤子口袋,他在暗示我——那东西他带来了。
我微微点头,就错开了和他对视的眼神,怕他拙劣的演技影响我的发挥。
闲聊几句,饭菜很快上桌,四菜一汤,将方形的餐桌铺满,阿男给每个人都开了啤酒,我亲眼看着他打开都是全新的啤酒,才放心地喝进嘴里。
吃饭的过程中很愉快,阿波总是能找到轻松好笑的话题,不会冷落任何一个人,她说她刚刚从外地回来,去了五天,那个城市五天全在下雨,回来的时候,行李箱快要长蘑菇了……
菜的味道都很好,尤其是烤鱼,麻辣鲜香,连我这个不太吃辣的人也吃了很多,最后嘴都辣得发麻,桌上看起来其乐融融,其实每个相对的目光都是波涛汹涌。
吃过饭之后,阿男留在厨房刷碗,我们三个将喝酒的阵地转移到了茶几,阿波突然说,「我会调酒,要不给你们现场表演一个?让你们在家里享受一下酒吧才有的专业服务。」
阿泰鼓掌表示欢迎,他今天倒是出奇的热情,看着他不值钱的样子,准是喝上头了,也不知道忘没忘记我们此行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调酒一定会用一些已经开封过的酒,那我怎么确定里面加没加什么。
我对阿波说:「下次吧,我一次只能喝一种酒,掺在一起第二天头疼。」
阿泰刚要说话,我瞪了他一眼,他迅速闭了嘴。
「好吧,那我们再来点啤酒。「阿波也没再坚持,去冰箱拿酒,阿泰小声地问我:「为什么不喝?」
「别忘了正事儿,怕你一会儿手抖。」他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这狗东西果然是喝多忘了本。
阿男很快整理完厨房,回来之后建议说:「咱们四个找个电影看吧?」
这个提议得到了阿波的支持,她打开投影,叫阿男去准备水果,然后我们三个凑在一起挑电影,最后选了个外国的公路片。
阿波找来一个很大的双人凉蓆,铺在了沙发前的地上,我们如野餐一般,在凉蓆中间摆了很多吃的,两队情侣各分左右,灯光熄灭,一辆红色的老爷车出现在画面上,正沿着一条通往天边的公路飞速行驶,轻快的公路音乐传来,氛围很棒。
阿男似乎并不在乎我和阿泰的存在,将阿波搂进自己的怀抱里,和平日里他们看电影一样的姿势。
我看了看阿泰,他正看着那两个相拥的人入了神,是不是还以为自己是看「上帝之眼」,如此的直白,都不加遮掩。
「沙发下边。」我趴在他耳边说,这是我们事先商量好的地方,打算要把窃听器安装在那里,我也藉机靠在阿泰的身上,用身体遮挡住他另一侧准备动手的一些动作。
我的眼睛在看着电影,身体却在感受着身后阿泰的一举一动,他的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在裤子口袋里鼓捣着窃听器,上边有一层贴纸的保护膜,他单手弄了好久都没撕下来,手在裤子口袋里鼓捣着,猥琐的动作如果被阿波和阿男看到,肯定逼着别人往歪处想。
我假借着坐起身拿水果,解放了他的另一只手,给他点时间搞定那个保护膜,在果盘里像模像样的挑了几颗荔枝,我又重新躺回他的怀抱,他小声告诉我:「可他妈搞定了,吓我一头汗。」
他拿过我的荔枝,开始扒了起来,我回头看他,他那随着电影画面变幻的瞳孔,还有放不下的嘴角,突兀的双下巴,无一不在跟我臭得瑟。
电影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之前跟着阿泰紧张,什么内容都没看进去,此时我才真正看懂电影的内容,讲的是一个女人杀人之后的亡命之旅,她枪杀了出轨的丈夫和小三,之后带着家里的狗独自驱车驶向边境线。
电影节奏不快,轻松的公路音乐和有些隐喻的剧情有强烈的反差,我竟然有点喜欢上了这个电影,这时演到女人途经一个小镇留宿,酒馆喝酒的时候认识了镇上的一个农夫,两个人简单聊了几句,就天雷勾地火,来到女人丈夫贷款买的老爷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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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剧情开始火辣,而旁边的亲吻声也同时传来,我透过昏暗的光线,看到阿波正掐着阿男的下巴,两个人浓情热烈地亲吻在了一起。
这个场景我和阿泰看过好多次,可真人版的还是头一次见,就在我等待他们进行下一步环节的时候,阿泰的电话不合时宜地震动了起来,阿泰慌乱地站起身,走去厨房接电话。
阿波和阿男停下动作,同时看向我,在光线闪动的房间,这气氛有点奇怪。
阿泰回来了,一脸遗憾地说:「项目出了点状况,我可能要回趟公司。」
阿波坐起身,「这就要走?」她的语气有些激动。
「嗯,领导发火了,不回去不行,阿月你……」
「阿月可以看完再走,我们去送她。」阿波抢答。
让我一个人留下?留下之后呢?我们三个干点什么呢?
阿泰看向我,好像在徵求我的一件,我也站起身,整理一下发皱的裙子,「还是不了,我明天是早班,一起回去了。」
阿波站了起来,「可电影刚看了一半。」
「下次继续吧,我也有点喝多了。」我说着拿起了自己的包。
阿波跟了上来,拉着我的手想要挽留我,她冰凉的胳膊擦过我的皮肤,真是一个留下来很好的理由。
阿泰拉了拉愣神的我,我笑着跟他们说再见,阿波认真的表情让我有点害怕,她平时总是带着明媚的笑,只有和阿男发疯的时候才这么严肃,而此时看着没有留住的我,像是看着一条放走了的大鱼。
在阿波复杂的目光中,我们之间的电梯门缓缓关上,电梯下行的时候,阿泰一言不发地拉着我,我们一口气快走出小区,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关闭的小区门,阿泰终于松了口气。
「你怎么了?」我看着他如释重负的表情问。
阿泰拍着胸口说:「我从小就没干过什么大事儿,这方面实在没什么经验,再在那个房间里呆下去我就快窒息了。」
「电话是假的?」
「电话是真的,但是不用回公司,我让别人去了,咱俩回家,试试新设备,听听咱俩走之后他们说什么。」说着露出轻松的笑容,拉着我朝家走。
晚风吹着,脚步轻快,两个微醺的成年人,走出了孩子般幼稚的雀跃,可路上的行人并不知道,我们刚刚做了多么「不幼稚」的事。
回到家,阿泰第一时间打开了电脑,电视上投屏播放着阿波家的监控,电脑里也同步传来那个房间的声音,那个房间的一切在此刻终于变得立体起来。
不知道路上这段时间他们说过什么,此时的他们几乎没什么交谈,甚至气氛还有些紧张,电影也没看完,就打开了那房间的灯,驱散了房间残留的所有气氛,阿波自己去洗澡,阿男默默收拾着屋里的残局。
洗过澡之后,阿波看电视,阿男玩电脑,好像刚刚看电影时的亲密关系完全是演给我们看的,此时才是真正的他们。
又看了一会儿,我的酒劲儿上来了,第二天还要上班,我们结束了第一天的监听。
梦里,我梦到了一个漂亮的嘴唇,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听到它对我轻声说着话,可是我怎么也听不清楚,他像是含了一口水在说,我越是凑近,就越是听不清,最后急出了一身的汗,醒来发现,阿泰的正在我耳边打唿噜,后半夜,我失眠了……
这一刻,我异常清醒,因为黑暗中的视力处于弱势,其他的感官似乎更加敏感起来,声音和触感都让我觉得这一刻似乎曾经经歷过,是什么时候呢?梦里吗?
我小时候经常会有这种情况,路过某个街角,或者上课突然的抬头,再或者同学偶尔说过的一句话,我都似乎曾经经歷过一样的画面,这让我一度怀疑自己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后来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这种感觉出现的越来越少,就在我以为自己失去这种能力的时候,这种感觉在这个没有黑透的夜里再次出现。
但我很快想起来,并不是什么预知未来的能力,也不是曾经梦到过,而是上次,我在几乎一模一样的夜里,独自打开了阿伟给我的雪糕 u 盘。
此时,我再次伴着阿泰的唿噜声,回想到今天他看阿波的眼神,还有他超乎寻常的兴奋,包括上次密室回家后他莫名其妙的冲动,这一切都在我耳膜边对我挑衅,与我叫嚣。
我终究还是生疑了,而且立刻向本性妥协,为什么不看?凭什么不看?什么狗屁信任和自由,不过是绑架人心探索真相的枷锁,我只信任自己亲眼看到的。
我将阿泰搭在我腰间的手挪开,悄悄摸下床,打开了阿泰的电脑,将作为获胜奖励的雪糕 u 盘插在 usb 口,看着右下角弹出读取的提示,我莫名紧张起来,打开潘多拉的魔盒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不知道是否也如那个神话中一样,打开它就释放人世间所有的邪恶。
打开雪糕 u 盘前,我试想过各种可能,甚至想过他们总不能在密室的 npc 和摄像头的双重注视下,利用短暂的半个小时里直接脱了上床吧?
除此之外,应该没有什么会让我意外的,无非是拉拉手,拥抱一下,可当我真的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我还是被震惊了,他们甚至全过程没有发生任何肢体接触,却让我在短短的半个小时视频里,亲眼见证了阿泰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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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 不心动挑战
你见过自己的伴侣和其他的异性亲密互动吗?你是否在意恋爱期间他对别人心动过?那心动又算不算一种精神出轨呢?
摄像头对着的是一个不算宽敞的房间,地中间放着一把带扶手的椅子,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堆电子仪器,它们连接在两个显示器上,画面上是看不懂的曲线一动不动。
「审判天使」将阿波和阿泰带到这个房间,两个人各自打量着这个房间里的东西,阿波的视线转到摄像头这个方向的时候,笑对着摄像头竖起了她的中指,一如既往的俏皮,或者……
她知道有一天我会看到吗?
「审判天使」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副扑克牌,笑着站到他们对面,「这个房间的游戏叫做『不心动挑战』,因为你们选择的是 b 级游戏,而您二位又不是情侣,所以现在需要确定进攻方和防守方,由你们两个抽扑克决定,点数大的作为进攻方,点数小的作为防守方。」
阿泰很谨慎地问:「进攻和防守分别都是做什么的?」
「审判天使」摇摇头,「对不起先生,原则上现在不能剧透,而且您二位很快就会知道游戏规则的。」
阿波拍着阿泰的肩膀说:「你先来?」
阿泰忙谦让,「还是你先来吧,女士优先。」头一次发现阿泰还有这么绅士的时候。
阿波没再谦让,很快从展开的许多张扑克里抽出了一张,她故弄玄虚地自己看了一眼,贴在了胸口,可真会选地方。
高清的摄像头记录下阿泰此刻的目光,他似乎很想知道那张扑克牌是什么呢,否则怎么会盯向那里愣了好几秒呢!
「审判天使」将背面朝上的扑克递向阿泰,才将他的目光扯回来,阿泰也很快选了一张,如法炮制,看了一眼,捂在了自己的胸口,东施效颦般滑稽。
「天使」被这个戏多的男人逗笑,说:「两个人可以比一下大小了。」
阿波先放下了牌——梅花六,阿泰也随之放下他的牌——红桃四。
「审判天使」说:「根据抽牌结果,这位女士为进攻方,男士为防守方,不心动挑战共分为四轮,每轮上限五分钟,可以选择除了肢体接触之外任何方法另防守方心动,共计四分,胜者得分。」
阿泰这个严格的理工男马上举手提问:「怎么界定谁是胜者?怎么判断我心动没心动呢?也许我只是想笑,不是真的心动呢?」
一连串的问题幼稚且认真,很好诠释了什么叫做又菜又爱玩。
「天使」指了指桌上的仪器,「这些电子设备将实时监控您的心率和各项身体参数,如果波动数值超过正常范围,这里的警示灯就会亮起,进攻方得分,五分钟之后,警示灯没亮,就由您得分。」
阿泰走过去像模像样地研究起那些仪器,似乎在怀疑这些东西是否精准。
另一名工作人员走进来,带走了阿波,临出门阿波和阿泰来了个飞吻说:「别太容易心动,那会让我觉得不好玩哦。」
说完短髮飞扬,和工作人员离开了房间。
看着阿波出去,阿泰赶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个完蛋货,不是现在就开始紧张了吧?根据我对阿波的了解,只要她真的想赢,对于阿泰这种菜鸡,他甚至坚持不过两分钟。
「审判天使」亲自动手,为阿泰佩戴上了各种监控仪器,像是被外星人做实验的对象,很多线从阿泰的头和手腕出发,连接在一个方形的仪器上,当身体各项反应反映到数据上时,所有谎言就没了外皮,完全被暴晒在阳光之下,这玩意儿可比测谎仪带劲儿多了。
突然想到曾经看过的一个科幻巨作,地球人相对于外星人的劣势就是思想的不透明,这让许多科技的发展被人心的狭隘所禁锢,但最后也正是因为这个人类思想的壁垒,将最终的计划完美的隐藏,矇骗住了外星侵略者,最终挽救了地球和所有人类的命运。
人的皮囊将所有心思隐藏在深处,如今却被一台游戏用的小仪器打破壁垒,变成了可以直接看到的结果,当人类不能撒谎的时候,它就是一坨没有秘密的肉。
我竟然也开始对这个游戏产生了兴趣,想知道阿泰到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到底是一泻千里,还是一柱擎天,这谁发明的游戏,可真实太有趣了。
阿泰还在研究着显示器上的几条曲线,因为已经与他的身体连接,现在那些曲线也随之有了生命,像一条条细细长长的蚯蚓,用不同的姿势扭动向前。
这时阿泰面前的「墙」突然动了起来,阿泰似乎吓了一跳,他赶忙去看显示器上的曲线,扭动的形状确实发生了变化,但是高处的警灯还在沉睡,并没有因为这点风吹草动就亮起来。
看来这东西不算是很敏感,简单的刺激并不会被认定为「心动」。
我竟然觉得这对阿泰来说是好事儿,稍稍的一点悸动是不会触发警灯的,除非……他十分激动。
其实对面并不是真的墙,而是可摺叠的屏风,类似酒店用来临时隔出包厢用的东西。
屏风后边竟然也是一个空间,有一个和阿泰面对面的椅子,两把椅子中间大约有四五米的距离,椅子的后边是一块很大的电子屏幕,此刻正在播放时刻变换的几何图形,看多了会让人精神失常的那种。
阿波从走向椅子,然后与阿泰面对面坐下,背后的大屏幕画面发生了变化,广播传来声音,「不心动挑战第一轮,倒计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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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泰很明显还没进入状态,一脸的茫然,眼睛在倒计时和阿波的脸上快速地来回切换。
阿波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阿泰露出她标志性的笑,她的笑很有感染力,很明媚,很灿烂,她的笑阿泰是见识过的,我觉得如果笑五分钟也挺傻的事儿。
下一秒阿波就开展了攻势,笑着说:「喂,看什么屏幕,看我。」
阿泰听话地将目光固定在她的脸上,但是表情还是有些懵。
阿波说:「你怎么看起来有点愣愣的?」
阿泰茫然地看着周围,似乎在寻找工作人员,但是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阿泰再次颤巍巍地举起手,「我能和她说话吗?说话扣分吗?」
阿波被逗得笑弯了腰,一看阿泰就是小时候听妈妈的话,长大听老师的话,现在听女朋友话,一直都活在规则之内的人,连玩个游戏都如此认真,也许是他太想赢,亦或者是因为他怕心动之后,作为女朋友的我会生气。
「除了身体接触,你们可以在房间里做任何事情。」广播声音传来,像是一种道貌岸然的警告,和老师监考前说:「自己答自己的」一样。
其实这句话根本没什么作用,该抄的人还是会抄,不敢抄的人你不说他也不敢抄。
阿泰得到了官方的认可,松了口气,整个人也放松了一些。
「你一直都这么有趣吗?」阿波问他。
我看阿波一直坐在那,不像是准备出什么狠招的样子,就这么干聊?那可太无趣了,我如果是阿泰,此刻一定在心里期待很多。
我看了看一旁阿泰熟睡的脸,他还在打着唿噜,电脑显示器的余光照亮了他的脸,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
视频里的游戏还在继续。
「我有趣吗?」阿泰反问,「我一直觉得我挺无趣的。」
阿波摇摇头,「你特别有趣,你没听说过,风趣的男人最有魅力吗?」
如果是个平平无奇的女孩子对阿泰说这样的话,他姑且还可以信一信,但是一个如阿波一样的女孩子这么说,阿泰你是怎么好意思信的呢?你脑袋里就没出现过阿男那张脸吗?直男难道真的看不到自己和别人外貌上的差距吗?
阿泰他害羞了,他竟然害羞了,我看着显示屏上的曲线,出现了小小的波动,这个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玩意儿。
他也立刻注意到身侧的显示器,快速止住了脸上马上绽放的笑意,看视频里他起伏的肚子,应该是在尝试平復自己的唿吸。
阿波完全没有去注意那些仪器和曲线,似乎是真喜欢上这个逗男人的游戏,她变化了一下翘二郎腿的姿势,单手撑着下巴,胳膊肘撑在自己的膝盖上,还是那么媚眼如丝地看着阿泰。
如此名目大胆的勾引别人男朋友,这游戏可真足够不要脸的,尤其是对方的女朋友就在隔壁,还跟自己的男朋友在一起,我突然明白的这个游戏分级的意义所在,果然,b 级更成人,更刺激。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阿波问。
阿泰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难道答案不应该是脱口而出吗?
「我喜欢有趣的女孩子,就阿月那样的。」
阿波表情有点小做作,「我也很有趣啊,那你喜欢我吗?」
阿泰摇摇头,「别逗我了,我只喜欢我女朋友,而且你也有男朋友,还比我好看那么多。」
原来他知道差别在哪,我竟然感到有一些欣慰。阿泰似乎也很满意自己的答案,端起旁边的水杯喝了口水,像是奖励自己的表现。
「那不如——我们偷情吧?」阿波说,她表情又活泼又认真。
阿泰刚喝的一口水都喷了出来,裤子上、地上到处都是。
他一边咳一边擦着下巴的水,显示器第一次发出嘀嘀嘀的声音,阿泰马上抬头看去,曲线发生了稍微大幅度的变化,他马上抬头去看警灯,它并没亮,嘀嘀嘀好像只是警告,他马上坐会原位,像练武侠气功一样,双掌下压运气。
幼稚的像个大龄弱智。
阿波笑得已经直不起腰来,她彻底体会到了逗阿泰的乐趣。
她忍住笑意继续说:「你怕什么,我们偷偷的,像以前一样,不让他们知道,总和一个人搞多没意思,换个人睡睡,生活偶尔还是需要一点新鲜感的。」
阿泰还在练气功,阿波似乎并不在乎挑战的结果,就这么不温不火地逗着阿泰,阿泰不再说话,最后靠练气功熬过了第一个五分钟。
倒计时结束时,阿泰像是刚刚经歷了一场浩劫,身体烂泥一般,瘫软在椅子上。
阿波装作生气的样子,撅起好看的嘴巴说:「第一关让着你,接下来你要小心你的心脏和它喽!」阿波食指轻点,指了指阿泰裤子上的水迹,那个位置真的很尴尬。
屏风缓缓合上,房间再次一分为二,阿泰忙一手拎起裤子湿掉的部分,一手使劲扇着风,想让水迹快点干。
他根本不是阿波的对手,看得出来阿波第一轮并没认真跟他玩,就已经让阿泰慌乱地「湿」了身,剩下三轮,阿泰估计关关都难过。
休息了两分钟,屏风再次打开,阿泰迅速恢復了正常的坐姿,看向对面的阿波,这次阿波并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双手撑着椅背。
「不心动挑战第二轮,倒计时开始。」
倒计时再次出现在身后的屏幕上,像是个定时炸弹,又像是手术室的计时器,反正就是让人心情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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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波笑着说:「喜欢看跳舞吗?」
「跳舞?」阿泰反应仍旧慢半拍,阿波说:「阿月给你跳过舞吗?」
阿泰缓慢地摇摇头,我确实没给他跳过舞,我没给任何人跳过,因为我压根不会,四肢十分不协调,但是我见过阿波练瑜伽,她四肢柔软,身体结实、漂亮,她跳舞一定很好看。
这时房间里响起了音乐,是节奏感很强的电子音乐,阿波扶着椅子开始了她的表演,我并不知道什么舞蹈的分类,也看不懂什么技巧,但是看她好看的身体随着音乐慢慢的晃动,手指若有似无的擦着自己的身体游走,如水蛇般波动的腰肢沿着椅子的靠背贴近、疏远。
像是把那个椅子当作爱人去取悦,鼓起的胸部线条压在木制的椅背上时随之变了型,我看着阿泰的手紧紧握住了两侧的把手,似要转移他身体里多余出来的情绪。
阿波的「攻击」刚刚开始,她细长的腿绕到阿泰的正对面,背对他而站,弯腰再起身,随着音乐舞动的头髮遮住一半她回头看去的脸庞,魅惑至极。看着镜头里紧张的阿泰,我似乎都能听到他吞口水的声音。
舞蹈还未停止,阿波已经渐入佳境,她的舞姿越来越性感,越来越撩人,像是个想要吃唐僧的女妖精,阿泰哪经过这种场面,因为过度用力抓着把手,他几乎把自己架了起来,屁股离开了座椅。
嘀嘀嘀的声音再次传来,但是被劲爆的音乐压住许多,阿泰还是听到了提示音,他开始强迫自己不去看阿波,眼睛看向监视器的曲线,情况似乎开始好转,但是阿波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她离开了那把椅子,来到了阿泰面前,停不到一米的距离。
游戏规则说不可以肢体接触,她并没有违反规则,只是用玲珑的身体阻挡了阿泰试图移走的目光。
在阿泰的注视下,阿波缓缓地单膝跪在了阿泰的面前,像一只猫一样摇动着并不存在的尾巴,伸舌头舔着自己攥着拳头的手背……
我能看出阿泰身体明显的僵硬了起来,这是他从来没见识过的大场面,像是小孩第一次看到爸爸私藏的成人影片,又新奇又害怕。
就在阿波像猫一样弓起身体,探出爪子即将爬向他的时候,倒计时停止,广播声响起,「第二轮防守方获胜。」
广播刚结束,警铃声突然响起,声音又大又突然,阿泰几乎被吓得弹了起来,好几个固定在他身上的监测线都被硬扯了下来。
可结果已经宣布,警铃是在倒计时之后响起的,所以第二关依然是阿泰获胜。
阿波并没有因为失败而不开心,笑着站起身对阿泰说:「哎呦,好危险啊,我还以为这警铃坏掉了呢,你可要小心了,抓紧平復一下,第三关可吓人了。」说着皱了一下小鼻子,像是玩弄老鼠上了瘾的猫。
警铃声很快停止,阿泰这时才回过神来,「审判天使」走了进来,给他重新连接监控用的线,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不知道她一天会看到多少场这样的「好戏」,我突然很羡慕她的工作,可比卖那些娇气的水果有趣多了。
「审判天使」离开房间以后,阿泰双手捂住了脸,久久没有松开,看到他对阿波「心动」,我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气愤,甚至十分理解他,谁会拒绝一个人间尤物的挑逗,年轻的法海还需要青蛇亲自给他上一课,何况这么一个寡淡至今的男人,除非他功能有障碍。
屏风很快再次缓缓打开,阿泰用双手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广播声再次传来:「不心动挑战第三轮,倒计时开始。」
搓过脸犹如迎接了崭新的自己,阿泰似乎已经准备好了应对第三轮,可随着屏风的彻底打开,我和屏幕里的阿泰陷入了同款瞳孔地震中。
阿波在短短的两分钟换了一套衣服,是一件黑色的吊带漆皮连衣裙,短裙的长度将将盖住隐私部位,超过正常紧身衣物的紧緻,漆皮裙让她的曲线一览无余,她的手上拿着一个红色的皮鞭,皮鞭的尾巴像流苏一样很多根,这个东西我和阿泰还研究过,不过当时我们不知道如何使用,最终还是放弃了它。
此时的阿波,看起来比某个网站上卖成人玩具的模特还性感。
阿泰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我猜他和我一样,想到了阿波摄像头下殴打阿男的场面,这一刻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不让肢体接触,那鞭子抽在阿泰身上,算不算犯规呢?
阿波并没有着急下一步动作,站在原地,皮鞭一下一下抽在自己的手心里,像是在酝酿一场好戏,在我还在揣测阿波是否会抽阿泰一顿的时候,阿泰提前结束了这场挑战,因为,警铃声大作,倒计时还有三分钟。
他竟然这么喜欢这款,看来他跟我还是含蓄了。
本来一脸冷酷的阿波绷不住了,「你怎么回事儿,我还没开始呢,你怎么结束了?」
阿泰被她羞得无地自容,黑潺潺的脸上都能看出红来,真是不容易,他仍然皱眉看着阿波,眼神充满被驾驭的惶恐,我要是他一定很后悔,好歹再坚持坚持啊,好好一齣戏,高潮还没看到,提前谢幕了,完蛋货。
阿波走近阿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用皮鞭的另一端抬起阿泰的下巴:「是不是有点遗憾没看全好戏?别急,咱俩偷情的时候我给你看全套的。」说完还凑近阿泰的耳朵说了一句什么,这句话声音太小我没有听见,但是阿波随后上挑的眼神却看得真切,她在盯着摄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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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泰害臊得老脸绛红,赶忙转向别处转移注意力,可显示器上嚣张的曲线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快乱成一个猫挠过的毛线团。
阿波笑得太开心,仿佛发现了一件极其好玩的事儿。警铃声归于平静,阿波的皮鞭来回扫过阿泰的脸庞之后才离开,屏风再次合了起来,阿泰看着警铃失了神。
几分钟之后,屏风再次打开,阿波已经换回自己的衣服,她好像觉得阿泰已经没什么挑战性了,一种漫不经心的笑萦绕在她的脸上,这时我发现她手里多了两样东西,是一份热狗棒和一杯牛奶。
「饿不饿?」阿波问阿泰。
阿泰摇摇头,连动作都慢了许多,魂儿都丢到不知道哪儿去了。
「你也没什么挑战性,最后一关我吃点东西,我们聊聊天算了。」
阿泰松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帐篷,上边还有未干的水渍,此刻更加明显,他天真的以为最后一关阿波会大发慈悲放过他。
我却知道阿波并没这么好心,她的重头戏要开始了,她将热狗棒吞进嘴里,却不正经吃,一条舌头绕来绕去,番茄酱蘸满嘴角……
阿泰馋坏了,喉结不安地上下滚动。
阿波吃两口热狗,又喝了两口牛奶,她故意倒得急了一点,白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滚落至她扬起的脖子……
毫无悬念,警铃响了,热狗棒还只吃了两口,阿波这个胜利者,用一种骄傲的姿态继续吃着热狗,广播声响起,进攻方获胜。
「审判天使」进来的时候,两个人一直保持着刚刚的姿势,阿波笑着继续吃热狗,喝牛奶,眼睛拉丝一般看着阿泰,阿泰带着那些监控数据的线,保持着最初的坐姿,像是被摄了魂魄的傀儡。
「四局,二比二平,根据规则,可以加赛一局……」
阿波将热狗最后一块吞在口中,端着牛奶站了起来,「不比了,算他赢。」
阿泰快速扯掉身上的线,「不,我输了,我认输。」说完快速离开了房间,阿波喝着牛奶看着他的背影,这时又抬头看了看摄像头,笑着竖起了她的中指,而这个挑衅的手势,像是专门做给我看的。
视频结束,那段时间的剧情终于补齐,阿泰和阿波并没有发生什么肢体的接触,是严格按照「审判天使」的要求完成了比赛,但好像有些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那些东西早已超过了游戏判定的范畴,阿泰会不会把游戏的感觉当真?他是否渴望着真的和阿波去「偷情」,继续进行第三关未完成的皮鞭游戏。
我再次想起玩游戏前阿波对我说的那句话:「听说感情不坚定的情侣,玩过之后很有可能分手哦。」
阿泰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我将电脑合上,再次躺下,从背后抱住阿泰,身体无限贴紧他,阿泰你现在对她心动吗?你现在对我还心动吗?
第037章 宿醉、混乱、多疑、疲惫、猜忌的一天
每个月,总有三十来天不想上班。而在这三十多天之中,我最最讨厌的就是每个月月初的大盘点那天,盘点现场总会有各种么蛾子出现,周大强就会找各种理由来扣每个人的钱,就跟超市是他家开的一样。
都是打工的,扣我的钱他又没提成,何必讨人嫌呢?天下大同不好吗?
后来我明白了,扣钱不是他的目的,装逼才是,他要以此来彰显他手里那点权力,显示他跟我们这帮苦哈哈的基层营业员不同,我们存在的价值是卖命,他存在的价值是让我们一边卖命,一边不痛快。
任何不让员工痛快的领导,都是有存在价值的领导。
昨天晚上在阿波家喝了不少的酒,早上起来的时候我的头还是疼的,年纪越大越扛不住宿醉,头重脚轻,走路都很难保证是直线,路过药店买了点止疼片,吃上药才鼓起勇气走进超市的那扇门。
盘点是在早营业时间之前,我到的时候周姐已经开始忙,我赶忙换好衣服加入其中,新来的小枝很能干,话又少,真是个好孩子。
周大强新招了个助理,是从这批新来的员工里选了个最好看的,工作就是夹个本夹子跟在他身后,他比比划划,她写写画画,完成一整套装逼流程。
我们正忙的时候,他带着小助理从调料区款款而来,我跟周姐对视同时翻了个白眼。果不其然,有助理在场,气场翻倍,周大强停在我身边,拿起箱子里一个烂掉的羊角蜜,用戴金戒指的手指头捅了捅溃烂的部位。
「羊角蜜也能烂?是你们又没及时拿出来?还是拿放的时候粗心大意磕碰了?」
身后的小助理立刻提笔开写,我都怀疑她到底会不会写字,表情倒是很入戏的。
我没说话,继续计算羊角蜜剩余的数量,周大强持续输出:「上个月我看你们都挺辛苦,没太为难你们,这个月数据报上来,要是还超损耗,你们所有人这个月奖金减半。」
说完回头跟助理说:「把我的话都记下来。」
助理点点头,很冷漠地看了我们一眼,不知为什么,我竟然感觉这份冷漠有些熟悉。
目送周大强离开,周姐呸了一声:「大清早,让他噁心着了,真他妈丧气。」
我笑着拍了拍她肩膀,继续摆弄着羊角蜜,这回我跟对待亲儿子一样,每一个都轻拿轻放。
周姐开始计算各种库存,超市也响起音乐,准备营业,我和小枝更换着新一天的价格标籤。刚刚吃的止疼片没有压制住我的头疼,宿醉还让我口干舌燥,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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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剩余的价格标籤一股脑塞给她,「你盯着点,我去后边拉西瓜。」
小枝点点头,小跑着去干活,客人们已经开始陆续进店。
冷库里真是个好地方,我躲在一堆榴槤箱子后边抽了根烟,又勐灌了半瓶水,头脑才勉强清醒过来,推着半车西瓜回到水果区。找到那把半米长的西瓜刀,刚要挑个不顺眼的来今天第一刀,小枝就突然地凑过来,贴着我小声喊了一声:「月姐。」
她的样子像是受了惊吓的兔子,我第一反应,是不是刚刚这么会儿功夫周大强就来找她了?
我握着那把刀,问:「别怕,慢慢说,怎么了?」
如果真是周大强趁机想占她便宜的话,我可能会控制不住。并不是因为我古道热肠,而是因为他大清早就想扣我奖金,我正愁没有藉口去收拾他。
小枝眼神慌张,声音微颤:「月姐,那边有个人好像一直在看我,我有点害怕。」
「看你?在哪?」我神经瞬间绷紧。
「在对面调料区,是个男的。」她因为害怕,下唇都在抖。
看她?还是在找我?
我不敢打草惊蛇,保持对话的姿势没动,表情尽量放松地说:「没事儿,你去后边冷库再拉一箱香蕉过来,慢点不着急。」
小枝像是找到救星一样,握了握我的手腕,便推着车去了冷库。
我支开她,然后单手按住案板上的大西瓜,高高举起了手中的西瓜刀,对准中段狠狠落下,将一个圆滚滚的地雷西瓜瞬间噼成两半,鲜红的汁水飞溅到我的胳膊上,带着点点清凉。
半圆形的西瓜在桌子上晃着,我假装去拿保鲜膜,顺便朝着调料区看了一眼,是那个羊毛卷的胖子。他正毫不掩饰地盯着我,眼神充满着一种愤怒,他在生气,他为什么要生气?
我扯下廉价的保鲜膜,将西瓜封好,整齐地摆放在台子上,弯腰又去挑选下一个「受害者」,动作很缓慢,脑袋却在高速的思考。
噼开第二个瓜的时候,我做好了决定,在西瓜还没停止晃动时,我就已经提着西瓜刀快速转身,直奔调料区。
当我快速冲到刚刚他在的位置时,那里已经没有人,他去哪了?我拎着滴红色汁水的西瓜刀四处张望,寻找着那个羊毛卷胖子的身影,早晨的超市顾客并不多,但是完全没有那个身影。
周大强刚从收银台巡检回来,看到我拎着半米长的西瓜刀,双目圆瞪,寻找猎物般正四处查看,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连肚子都吸了回去,和我保持着三米开外的距离。
「你干什么?」他的声音比小枝还要抖,边说边退,差点倒在小助理的怀里。
「不干什么。」
「谁让你拿刀到处乱窜的,给我回去。」
我看了看手里的刀,又看了看「花容失色」的周大强,「切西瓜来着,今天西瓜不错,强哥要不要尝尝?算我请客。」
「滚!」
这是我认识他这么久以来,周大强说得最有男人味的一个字,我笑了笑,手里的刀晃了晃,回到西瓜堆里继续宰杀,手起刀落,一个个西瓜被我噼成两半。
刚刚是我的幻觉吗?不对,是小枝先发现的,绝对不是我宿醉后的幻觉,他一次又一次来偷看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别切了。」周姐握住我的手腕,「摆不下了,你想全放酸啊?真想让周大强扣奖金啊?」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摆台已经挤满了切开的西瓜,一个个袒露着红色的肉,赤裸裸地给过往的人看。
我忙去拿保鲜膜给它们封好,今天的我多少有点失控,难不成昨天的饭菜真有问题?我不敢细想,突然有些担心阿泰。
整整一天我都过得浑浑噩噩,很机械地完成着工作内容,周姐提醒我两次之后,也放弃了我,由着我半死不活的走神。
吃过晚饭之后,我去超市门口抽菸,阿伟走了之后,我少了个烟友,还怪寂寞的,看着已经走在回家路上的人们,我心里有些空。
「在看什么?」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我侧头看过去,是周大强的小助理,她从工装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是十块钱的呛口货,打火机被塞在烟盒里,看来是个有菸瘾的小丫头。
「看路人。」
我对她的印象并不好,任何人和周大强站在一起,都无法给我留个好印象。
「我也喜欢看路人,喜欢坐在路边,看他们的脸色,猜他们今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比我的更操蛋。」
她熟练地点着了烟,狠狠地连吸了两口,吐出来的烟都被她的鼻子吸了回去,年纪轻轻还是个老菸民,女人就这么善变,我突然就开始喜欢她了。
「很少有人比我过得糟,没啥可猜的。」我也吞吐着,驱散着脑海里的胡思乱想。
「我是小兰的妹妹。」她目视前方,说得极其平静。
我很意外,却很快掩去这种情绪,「哦?你姐现在怎么样?」
「离婚了,带着两个孩子回了老家。」
「哦。」我熄灭了还剩半只的烟,这种悲惨的故事每天都在上演,我并不会太触动我的内心,而且因为周大强,我并不太想跟她继续这个话题。
我跟小助理客套地笑了笑,就转身离开,打算回去继续工作,她大声说:「我姐跟我说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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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她说我什么?」我止步回头,等待她的答案。
「她说,很羡慕你。」
「她本来也可以的。」想了想,我又对她说了一句有些多余的话:「你不要重蹈覆辙。」
她笑了笑,「放心。」
再次冷漠的脸,让我终于知道早晨那份莫名的熟悉来自那里,她现在有些像小兰了。
回去继续工作,晚饭后到下班这段时间是最难熬的,身体和精神都十分疲惫,而客人又很多。
小枝一天都处于惶恐状态,大多数时间都紧跟在我的附近,眼睛不停地四处张望。
「别害怕了,不是看你的,我以前见过他。」我看不下去她胆战心惊的样子,安慰她说。
「真的吗?那他为啥盯着我好半天?」
「说不定是街对面那家超市的间谍,专门过来看咱们价格的。」
小姑娘如释重负地点点头,安慰了她,却无法安慰我自己,搞不清那人到底为何而来,让我总觉得像吞了苍蝇一样噁心。
阿伟不在,否则我可以让他帮我盯着监控,现在只能靠我自己。我站在圣女果的摊位前,翻找着里面裂口的果子。长时间的弯腰让我腰酸背痛,我刚想站直身子,缓解一下腰痛,就看到摊位对面站着一个人正在看我。
真他妈邪性,今天怎么回事!
竟然是那个曾经出现过的套装女人,是三个偷窥我的人中唯一的女性,她今天依然穿了一套职业装,腋下跨着一个小皮包,头髮还是梳成一个髮髻,如果不是把那几段视频存在手机里反覆观看,此刻我肯定认不出她来,因为她跟无数来买水果的人一样普通。
我直接看回她,她的目光很自然地撇开,看向我旁边的蛇果摊,她伪装的很好,真的很好,好到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
她推着购物车准备离开,里面是她刚刚挑选过的东西,我两步上前,伸出胳膊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依旧很镇定,「有事吗?」
我看着她的眼睛,肯定是她,因为她太过于镇定,此刻的反应反倒变得可疑。
「您没称重。」我说。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购物车,确实每包水果都没称重,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大意了,最近总是忘东忘西的。」
说着推着购物车跟我来到了称重台旁边,一样一样放在称上,等待价格签一张接一张出来,贴在封口的包装第上。
我把贴好价格的苹果递向她,她刚要接,我又收了回来。
「我记性倒是挺好的,我好像见过你好几次了。」
她的眼神第一次慌乱,精緻的眼妆掩盖不住眼角的抽搐,「怎么?你们超市还不让人来了吗?」
「当然让,我们很欢迎回头客,但是你每次为什么来都盯着我呢?」
「我什么时候盯过你?神经病。」她开始发怒了,当然,她不是真的发怒,而是试图用这种方法来转移注意力,好寻找机会离开,早上放走那个羊毛卷是我今天最后悔的事儿,现在当然不能轻易放过她。
我指了指头顶上的摄像头,「都拍着呢,你想看看回放吗?高清的监控,连你每次穿什么衣服都看得清清楚楚,包括你每次站在我身后一直偷偷盯着我的样子。说说,你为什么来偷看我?」
「我看你是个自恋狂吧,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有什么好看的?既然你们超市不欢迎我,我看我也没有必要买这些了。」说着带着怒气把手中的购物车使劲朝外一推,重重撞到了西瓜摆台上才停了下来。
「你也看过我的那段视频吧?」我试探着问了一句,仔细观察她的反应。
「什么视频?我可没看。」说完就要离开,我抓着苹果袋的手拦住了她,刚要再追问,她刚刚的眼神分明就是有问题。
「赵文月,你在干什么?」
又是周大强,每次都是周大强,他像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 bug,处处跟我作对。
「这位顾客称完苹果忘记拿了。」我勉强笑了笑,把苹果递向她,她看了一眼周大强,又看了一眼我,「你们这位员工可得好好培训培训,尤其是作风问题。」
说完接过苹果就快步离开了,周大强用一根手指指着我,「听到顾客说什么没?第几次了?赵文月,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
他身后的小助理怀里抱着蓝色的本夹子,依旧冷冷地看着一切。
「经理要辞退我吗?那你得赔偿我三个月工资。」我没搭理他,准备回去我的工作岗位,他却不依不饶跟了上来。
「你属于工作不称职,我可以辞退你。」
我将车里装好却没打价的水果一一拆开倒了回去,「顾客投诉的是作风问题,可要说作风问题,我们底层员工可不如领导您优秀,你说是不是,周经理?」
他赶忙四处张望了一圈,确定除了助理没有别人,才转过来对我恶狠狠地说:「赵文月你给我轻点得瑟,小心我让你干不完这个夏天。」
我将虚情假意进行到底,「谢谢领导提醒,我会加倍小心作风问题的。」
他带着小助理离开,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好久,小助理在背后偷偷跟我竖了个大拇指。
晚上下班的路上,我仔细回忆着白天发生的事,他们三个之前从未在同一天出现过,这次一天来了两个,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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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我因为两个陌生人和周大强过得异常疲惫,好不容易坚持回到家,就看到阿泰正在电脑前认真忙活着,看我回来跟我十分应付地摆了摆手,继续盯着电脑屏幕看。
我走过去一看,他正在看阿波家的监控,看他的样子,已经看了很久了,我浑身无力地靠在阿泰的后背上,想要获得他的安慰,如果是往日,他会将我横着抱在怀里,让我缩在一个胳膊和胸膛围成的小空间里休息。
可是,今天的他却对我无动于衷,所有的心思都在眼前这块小小的屏幕上。
阿泰,你还在继续心动吗?对她……
第038章 诡异的巧合
生活中,你是一个敏感多疑的人吗?就是那种通过一点点细枝末节的变化,就开始不停发散思维,构建各种可能,甚至会去虚构一个场景,然后开始用不同的语气和角度,跟幻想出来的人争吵,试图选择出最有杀伤力的一条战术。
某个睡不着的午夜,你听着身边人的鼾声无法入睡,开始推演出一场声嘶力竭的大戏,而这一切的起因,可能只是因为白天他回你信息时,用了一个他从未使用过的表情包。
我之前并不是一个敏感的人,我从来不会去查看阿泰的手机,不会纠结他说的加班是否真实,更不会因为他晚回我信息就以为他在跟别的女人鬼混,因为我不是一个主动去挽留对方的人,如果他真的想走,我甚至会亲自送他一程。
但今天的我似乎有些不太正常,我的反常起因于他的不敏感。
他聚精会神地看着阿波家的监控,电脑同步着窃听器传来的声音,他们今天并没有什么特殊,两个人都不说话,各忙各的,阿男还在鼓捣电脑,阿波在涂脚趾甲,这一切都没什么特殊的,但阿泰的神情却很认真,甚至为此忽略了我的撒娇示好。
他叫我过去一起看,我扫了一眼画面没过去,自己去洗了个澡,开了一瓶啤酒坐在沙发上想事情。
阿泰依然坐在那,像个木头桩子,我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监控摄像头,它像是个装死的怪物,蛰伏在我的身边,我仰头大口地喝着啤酒,脑海里都是白天羊毛卷和套装女的脸。
一口气喝光了整瓶啤酒,顶上来的气儿让我打了个长长的饱嗝,嗝声还没结束,我就赤脚踩上了沙发,又蹬上了沙发的靠背,踮着脚尖将胳膊伸到最长,手指尖将将能碰到监控器下边黑色的电源线。
我深吸一口气,探着胳膊往前使劲探了一下,在抓住那条黑线的同时,身体也因为失去重心跌落在书架上,轰隆一声,我的后腰磕到了木头的柜角,随着电源线一同扯下来的摄像头正砸在了我的脑门上,钻心的痛感在我后背和头部同时炸开。
阿泰忙过来将我扶起来,「你不是在喝啤酒吗?怎么一转眼窜到上边去了?」
我看着手里的摄像头,这次这只怪物是真死了,死得透透的,我忍着疼痛笑了一下。
「阿月,你最近怎么怪怪的?」
我把摄像头丢进了茶几边的垃圾桶,「最近好像有人跟踪我。」
「跟踪你?」阿泰并没有太多的意外,也是,这件事我好像已经说过好几次了。
「嗯,今天还去我们超市了。」
「为什么跟踪你?」
「我今天抓住其中一个人问,但是她什么都不说,我觉得他们可能在通过这个摄像头视奸咱们俩。」
阿泰看了看垃圾桶里的残骸,「不能吧,咱俩最近也没在客厅干什么啊?有什么好看的呢?会不会是你太敏感了?」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却懒得和他解释,现在就算他看到阿伟给我翻拍的监控视频,也会认为是我疑神疑鬼,不如等我搞明白这一切,再用事实告诉他,这一切不是我的多疑。
见我没吭声,阿泰说:「扯了也好,上次阿田的事儿我就想拆来着,现在彻底安全了,除非也有人偷着来我们家安窃听器和针孔摄像头。」
他是随口的调侃,我却汗毛竖起,不自觉地打量起这个客厅,会吗?这里会有我看不见的摄像头或者窃听器吗?
我住进来之后,阿泰家在没来过别人。那会不会在我搬进来之前就有了呢?一环套一环的想法轰炸的我的脑袋,今天的过度思考,加上昨天晚上的宿醉,我现在头疼更加厉害。
「你接着看吧,我想睡觉了。」说完我就回了卧室,阿泰回到电脑前,继续做他的树桩子,他好像比以前更热衷于视奸阿波和阿男的生活,也许是因为刚刚装了窃听器的新鲜感,也许是因为他现在更关注令他频繁性奋的阿波,头疼让我无法思考,索性躺在床上翻看着阿波的朋友圈。
我奇怪地发现,每天都发三四条的阿波今天一条都没发,还停留在昨天发的晚饭照片,还有我们四个碰在一起的酒杯,看起来很是和谐热闹。
正在我纳闷的时候,阿泰急匆匆走进来,「阿月,他们又吵起来了。」
我坐起身,跟着他来到电脑前观看,画面里的气氛似乎和平日里不太一样。
很快我发现了问题,因为这次发火的竟然是阿男,他站在地中间,指着阿波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阿波不说话,只左右端详着手指间夹的烟,似乎根本不在乎阿男的愤怒。
我看向阿泰,「他俩因为啥吵?」
阿泰说:「刚刚阿波一直在玩手机,阿男走过来要看她的手机,她不让,俩人就吵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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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明白了情况,我们就齐刷刷地看着实况转播,阿男焦虑地在地中间走来走去,「是因为阿月昨天走了吗?所以你跟我闹脾气?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你在外边怎么疯我惯着你,可你不能往家里招,这是我的底线。」
阿波在那个熟悉的菸灰缸里弹了弹菸灰,说:「你他妈连底裤都是我买的,还要底线?多新鲜!你他妈就是条公狗,这事儿不是第一次了,阿男,你打的什么心思我会不知道吗?你跟阿月背着我搞过什么?草过她了吗?爽吗?」
阿泰突然转头看向我,我无辜地耸了耸肩。
阿男激动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见一个爱一个?要不是因为爱你,我他妈早就离开这个家了,我为什么要忍受你这样的女人,我阿男是没人要吗?」
「那你滚啊,找别人去啊,找个乖的,找个听话的,找个跪着舔你的,满足你在我这找不到的自尊。」
阿男气得再次暴走,双手狠狠抓着自己的头髮,前胸后背的淤青还没彻底散去,似纹身随着他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一根烟抽完,阿波紧接着又拿出一盒烟,点着了下一根。阿男上去就抢了下来,狠狠摔在地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脚上,恨不得挫骨扬灰般用脚尖碾灭它。
「还他妈抽,再抽下去,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咱俩都他妈活不长。」
阿波突然大笑,甚至笑得前仰后合,最后干脆只剩动作,没有了声音,勉强缓过劲儿来,擦着眼角的眼泪说:「咱俩第一次分手的时候,我花尽心思把你留下,当时我就说过,别想让咱俩分开,除非我死你手里,或者你死我手里,现在不是正好吗?」
阿男绝望地蹲下身,像是个用尽浑身解数也无法取悦客人的小丑,无助到怀疑人生。大笑让阿波呛咳了好一会儿,平静下来之后第一个动作竟然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打火机点着之后,抽了两口,心满意足的仰起头,脸上都是得逞后的笑意。
地中间的阿男许久没动,阿波除了抽菸,也没了其他动作。
过了一会儿,阿男像是缓过神来,缓慢地站起身,「阿波,我真的受够了,如果你愿意为了外边那些贱东西放弃我,那我无话可说,看来我们这次真的需要分开冷静一下。」
阿波深吸一口烟,将烟屁股碾灭,十分不屑地说:「你当初不也是我在外边找回来的贱东西吗?」
这句话似乎刺激到了阿男,他愤怒地转身走进卧室,不一会儿拿着一个手提包走了出来,急沖沖地沖向门口,手握着把手停住了脚步,他似乎在等阿波挽留他,但是他什么都没等到,阿波自始至终连动都没动。
阿男失望地摔门而去,窃听器同时传来巨大的咣当一声。
阿波微微笑了笑,又抽出一根烟,再次点着,吞云吐雾间渐渐失去意识。
我和阿泰对视了一下,这是什么情况,是因为我吵架了吗?
阿泰说:「刚才他俩什么意思?是阿男喜欢你吗?」
这个傻子,情色之复杂不是他这个直男能快速消化的,我摇摇头,「应该不是。」
他费力地思考了一会儿,「那他们因为什么吵架?」
「我们只是导火索,应该是他们本身相处有问题。」我看着镜头里的阿波,她的头仰在沙发的靠背,两条长腿搭在茶几上,那根刚刚点着的烟只抽了两口,就被遗忘在指间,默默地飘着白烟。
看来阿男被气急了,离家出走,不知道这种事情之前发没发生过,在我遇到他们之后还是第一次,挨打倒是见过几次。
看来古人说得对,兔子急了还咬人,阿男急了也会离家出走。如果我是他,顶着那张好看的脸,我一定直接杀到酒吧,找个最够劲儿的女人来一炮,好好噁心噁心阿波。
我再次回卧室,胡思乱想间渐渐睡去,朦朦胧胧时,听到阿泰在客厅说话,我以为是他在接电话,因为以前他单位同事也有半夜打电话的时候,所以我也没在意,打算翻个身接着睡。
这时我突然听到他说:「嗯,阿月睡了。」
我瞬间睁开了眼睛,仔细听着外边的动静。
「哦,我只是想问之前看一半的电影叫什么,想接着看,却忘记了名字。」
……
「赶巧了,那你下次一定小心一点。」
……
是阿波?还是阿男?知道电影名的无非我们三个,他不问我,为什么要半夜给对方打电话?电影这个藉口一听就很扯好不好。
听到外边挂断了电话,我再次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阿泰身后,阿泰还在电脑前坐着,手攥着拳头堵在嘴前,他电脑上插了耳机,画面还是独自在家的阿波,只不过阿波现在有点慌,不停地翻着沙发上的东西。
「你在给谁打电话?」
我的声音算不上大,但是突然出现还是让戴着耳机的阿泰吓了一大跳,差点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你醒了啊?」他摘下耳机,十分慌乱。
「你说话那么大声,我当然醒了。」我看着他的脸,想看他怎么解释这通很有问题的电话。
「我……我……打给阿波的。」阿泰指着电脑屏幕上的阿波,她还在忙着。
「大半夜打给她?你们之间还有什么业务吗?」
阿泰急得脸红,说话都磕巴起来,「不是,你误会了,她那个……她吧……就是刚刚那根烟掉在了沙发上,都冒烟儿了,她要是再不醒,房子都得着火,我也是着急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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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火了?」我跨步坐在了阿泰刚刚坐着的椅子上,看着里面的阿波,果然正在整理被水泡过的沙发。
「对,菸头点着了沙发垫,我没别的招才给她打的电话,她醒了之后用花瓶里的水泼了上去,你看,那个花瓶还在茶几上呢。」
我看到茶几上确实有一个倒着的花瓶,里面的花和水被一同泼在了沙发上,潮湿之处一片狼藉。
「你不觉得你这个电话打得太巧了吗?你就不怕阿波怀疑?」我抬头看他,阿泰像是被叫到老师办公室的学生,恐惧、拘谨。
阿泰挠了挠脑袋,「我一看冒烟就急了,没想那么多,也不能真看着她房子着火,看着她被烧死啊?」
是啊,也不能真装作没看见,如果换做我,也许慌乱之下都想不出办法来。
看着阿泰憋红的脸,我安慰地抱了抱他,他身上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我都知道了,你干得不错。」
他如释重负地拥抱回应我,「她好像没怀疑,还说谢谢我,说我救了她一命。」
也许是睡梦中被电话惊醒,阿波还来得及思考,半夜打电话问电影名,这理由实在是太奇怪了,比奇怪更诡异的是巧合,恰巧她身边着火了,恰巧阿泰的电话叫醒了她,只要仔细想想,整件事情都充满着各种的不合理,只能希望阿波她吸嗨了,彻底忘记去思考这件事。
否则她就会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视奸着她。
视频里的阿波尝试着收拾残局,却很快失去了耐心,平日里这些事情都是细心的阿男在做,她掏出电话,应该是想打给阿男,可打了好几次都没接通,她使劲把手机砸在沙发上,骂了好久,没有目的的骂,疯狂地发泄了一会儿,拎起外套出了门。
房间立刻变得空荡荡,甚至连客厅的灯都没关,沙发垫烧出一个和餐盘差不多的黑洞,被更大范围的水痕覆盖,残破的花瓣散落之上,各种颜色,像是个画油画的调色盘。
我们对着安静的房间沉默了一会儿,已经凌晨两点,再次回到卧室,我身心疲惫。这一夜我睡得稀碎,阿泰似乎也是,他背对着我,许久都没传来鼾声,我看着他宽厚背影的轮廓,陷入了沉思。
第039章 出轨
我曾经苦逼的认为,只要太阳照常升起,我就要正常上班。后来才发现当初的自己还是幼稚了,就算太阳不升起,我还是得上班的,周大强最近越发的看我不顺眼,就快守在我身边挑我毛病,这让我很不爽。
他在,我就不能摸鱼,如果不能摸鱼,工作的乐趣就失去了一半,一天中最自在的时间段就是带薪如厕,我们几个每天都轮番上厕所,即使在家已经方便过了,到了上班时间也要去一次,否则这一天都像丢钱了一样憋屈。
周大强经常在水果区周围晃悠,这不单影响我的心情,周围几个组的人也不能摸鱼如厕,大家对此怨声载道,但是都停留在眼神交流,都怕被「重点关照」。
我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在留意周围,想看那三个人有没有再出现,我猜测,那个套装女应该不会再出现了,至少不会明目张胆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下班之后,阿泰来超市接我,他妈几天后的火车,家里需要买一些他妈妈会用到的东西,还要准备一些蔬菜水果。他来的时候我还没下班,他就自己推着购物车闲逛,路过水果区,又玩起了刚在一起时候的幼稚游戏,带着口罩装作顾客,默默地挑选水果。
新来的小枝过去招唿他,问他选什么水果,他故作高冷,也不说话,继续挑挑拣拣。我走过去,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用眼神示意她去忙别的,然后笑着对阿泰说:「先生,选点什么啊?」
阿泰看着我,眼神浮夸,言语轻佻,「给挑点最好的芒果。」
「好,我来帮您挑。」我扯开个购物袋,逐个为他挑水果,当然,这些水果大概率也是进我的肚子,于公于私我都得用心挑选,我用阿波那偷学来的方法,逐一闻过,然后放进袋子里。
阿泰看了一圈,发现周围没什么客人,也没什么工作人员,就绕道我背后,像个公交车痴汉一样,一点点贴近我的背后。
我控制住自己没笑,忍受着他拙劣的演技。檯面上芒果的大多数都已经熟透了,我想选点稍微硬一些的,这样在家放两天他妈妈来的时候吃正好。
整箱的芒果在台下,当我弯腰去抬箱子时,拱起的屁股正好撞到阿泰的关键部位,他顺势在上边掐了一把,还不轻不重地顶了一下,然后发出猥琐地笑声。
这种幼稚的把戏他真是久玩不厌,在家时候就总这样,后来我也有样学样,每次我在洗手间遇到他弯腰捡东西的时候,都双手把住他的粗腰,对着那里使劲顶两下,像模像样的,别说,猥琐游戏果然好玩,只恨自己没有真的幻肢,否则一定让他嗷嗷叫。
现在在我的工作空间,我也没搭理他,像个胆小的受害者,继续「逆来顺受」挑选着芒果。当我把装好的水果递给他的时候,他的小眼睛甚至还跟我抛了个媚眼,我忍住最后笑意,盘算着晚上怎么收拾他,转身继续去挑别的水果。
选了四五样,推到称重台打价,他每递过来一样,就摸一下我的手,我真是演够了,刚想警告他差不多行了。
这时,我突然就看到周大强就站在对面的调料区,身后站着小助理,两个人直勾勾地看着我,不知道已经站在那里多久,此时正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两个的「超市痴汉」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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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装作若无其事,把所有价格标籤都贴好,最后一包递给阿泰后对他说:「还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这一波配合下来,阿泰心满意足,都说男人到老都有一颗童心,还说什么至死是少年,在我看来,男人都有一颗公共场合当色狼的心才是真的。
他笑着掐了一把我的腰,那是我的痒痒肉,每次碰都会让我想笑,甚至不用真的碰到,朝那儿比划一下我就已经开始痒,每次疯闹他都掐那里收拾我,然后我求饶作为结尾,今天也是一样。
「别闹,我领导在呢。」我小声说,他回头看到周大强,才跟我撇撇嘴,去别的区域继续买东西。
看着「顾客」走远,周大强才穿着他的吊腿儿西装裤款款而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最近好像胖了一点,裤子兜着三角区很尴尬,让人看着就很窒息。
他回头告诉助理,「你去那边看看。」小助理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微微点了下头就离开了。
周大强抠着墙上已经卷边的价格单说:「你也就跟我能耐,跟别人咋这么怂呢?你要是早懂事点儿,我今天就能出手保护你,但是你当初自己没珍惜机会呀,怎么样?让个变态摸摸搜搜半天,真他妈活该。」
我拿抹布擦着称台周围的水迹,小声回答他:「我宁可让变态摸,也不想睡你这个渣渣,垃圾。」
他这次罕见地没生气,一脸得瑟地看我,「我是垃圾,你连垃圾都不如,赵文月,你这辈子也就是个卖烂水果的贱命,你这么浪,不如卖点别的,日子过得还能好一点!哦,对了,你还可以去网站上拍小片儿,那个贱样儿,不给多点人看可惜了,要不要哥哥帮你上传,让你出名啊?」
他的话让我瞬间回到一个多月以前,好像一切都是从那个视频开始,一点一点的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我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真真假假,好像人人都披着一张有一张皮过日子,比如眼前的周大强,他到底有多少样子,老婆孩子面前的一家之主,员工面前的小领导,小兰面前的情夫,我面前的失败者,哪个都是他,哪个也都不是真的他。
看我没说话,他以为我这波认栽了,环顾了周围一圈,确定周围安全,手指从卷边的纸降落在我的手背上,用我这辈子听过最猥琐的语气说:「你要是后悔了,就来找我,痒了找强哥,强哥帮你好好通一通,好好挠挠。」
我看着那只手指头在我手背上轻挠着,心里一阵的噁心,在我还在纠结是不是应该不要工作去问候他祖宗十八代的时候,一个什么东西突然砸到了他的后背上,他被砸得吃痛,立马回头大喊:「谁啊?」
这时我看到他转过来的后背白衬衫上通红一片,上边还有正在成块滑落的是红色火龙果的果肉,像是他后背流出的血色眼泪。
我越过周大强往后看,阿泰正像举着炸药包一手托着火龙果,一手指着周大强说:「你是不是领导?」
周大强懵了,回答:「是啊,你打我干什么?」
「你们超市进的什么火龙果,外边看着好好的,里面全烂了,今天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周大强一听,顿时没了脾气,服务行业最怕的就是客户投诉,这是每个超市人刻灵魂里的 bug,就算客户根本不占理。
我看着阿泰一本正经耍撒泼的样子,终究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周大强忙着应付阿泰没听到,小助理回头看我笑,她也没憋住。
人都爱看热闹,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周大强有点挂不住脸,邀请阿泰去办公室聊,阿泰跟我飘了个眼神儿,就跟着周大强去了办公室。
人群散去,我收拾着地上火龙果的碎尸,阿泰的后半场表演算不上精湛,但是情绪十分到位,可以给八分。
周姐挨个端详着剩余的火龙果,「这都挺新鲜的啊?」无辜的火龙果,无辜的周姐。
他们两个在办公室里聊什么我不知道,阿泰很快从办公室出来,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表情,推着购物车里的东西去结帐,小助理拿着周大强脱下来的白衬衫,路过水果区去洗手间。
自从有了助理,除了拉屎周大强亲歷亲为,剩下的都让小助理去做,现在又让小助理洗衣服,他可真是最大化使用了权力。
我以为周大强会把怒火转移给我,毕竟是我给阿泰选的火龙果,我甚至已经提前进入了备战状态,可是直到下班他都没出现,一直在他的办公室里猫着。
走出超市门,我看到阿泰正坐在路边吃着雪糕,看我出来,举着雪糕棍朝我招了招手,他和阿波的诱惑游戏还在我的脑海里盘桓,我甚至没想好我到底要不要介意,但此刻我少有的感觉到,有个男朋友在身边,其实真挺好的。
打车到家楼下,我们刚要上楼,阿泰接了个电话,公司领导让他立刻回公司。阿泰给我送到单元门口,亲了亲我的额头说:「我先回公司,你回家吃水果。」
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这次回公司是真回公司吗?」他一脸认真地说:「当然是真的,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我终究还是生疑了,即使我厌倦自己的疑神疑鬼,也不喜欢生活在这种压抑之中,「我可不去,站一天腿都肿了,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我才不要再去你公司加班。」
他把所有购物袋递给我,小跑着离开,看来事情应该还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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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家,洗了澡,又洗了水果,现在家里没了摄像头,我也懒得穿衣服,就光熘熘地端着果盘在家里乱走,连鞋都不穿,幻想自己是刚变成人的美人鱼,踮着脚尖还不适应人类的双腿。
倒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投屏,点开了阿波家的监控,她家里此时没人,沙发上还是昨天的狼狈,只是花瓣已经脱水,皱成各种颜色的小团,灯也还开着,应该是一整天都没回来人。
电视画面就卡在那里,阿泰的电脑也开着,这样如果那边有声音我能随时听到,百寸的电视屏幕此时像一幅毫无美感的画,枯燥地装饰着背景墙。
我打开自己的手机,翻看着阿波的朋友圈,今天又是一条没发,倒是阿男的朋友圈少有的更新了一条,只是一张模煳了的霓虹灯,像是喝醉了发的图片,看来阿波昨天的话真得伤了他的心,「认识」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丧。
我不是什么忠贞爱情的崇拜者,但是我不喜欢「欺负老实人」的桥段,人可以花心,但不应该贪心,如果无法好好一对一,就应该早早放了他,这难道不是一个玩咖该有的职业素养吗?
此刻我竟然有些为阿男抱不平,即使是美如阿波,她完全可以一个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一起玩几个都行,可为什么一定要吊着个阿男呢?难道只是为了满足她偶尔爆发的暴力欲望吗?
打开上帝之眼,我在「精品号」和「普通号」中间随便看着,竟然看到一场捉姦大戏。我点进来的时候只赶上了后半程,男人用酒店的抱枕当着私密部位,正宫一边大骂一边往下扯抱枕,结果拽下来一把流苏。
旁边还跟着一个女性亲友团,举着手机毫不留情地记录着一切,还给流苏一个特写镜头。还有一个女性亲友团正在房间的各处找着另一位「嫌疑人」,被子里,沙发后边,床底下都翻了一遍,甚至连门口挂浴袍的衣柜都打开看了一遍。
男人一边捂着自己的救命「抱枕」,一边试图让正宫冷静下来,因为过度亢奋,正宫已经失去了对表情的控制,分明没人对她动手,她却自己狼狈的像个受害者。
「你不是说你加班去了吗?你他妈来酒店加班啊?光着屁股加什么班儿?你真不怕遭报应啊?草你八辈祖宗的,咋不让上次直接瘟死呢……」
正宫不断输出,男人却在慌乱中整理了一下自己所剩无几的地中海髮型,看做派和身材,像是个领导,平日里应该很注重形象。
「嫌疑人」被找到了,她捂着脸从阳台被推了出来,看身体是个年轻紧緻的小姑娘,指甲上的贴着反光的碎钻,染成红色的头髮披在光熘熘的身体上,像是一团烧在自己身上的火。
我以为正宫下一秒就会抓住头髮,三个女人给「小三 」一顿围攻,但是我猜错了故事的走向,正宫用相对冷静的语气对另一面嫌疑人说「年纪轻轻的,走哪条道儿不好,就为了办点破逼事儿,为了点臭钱,让这么一个吃药才能硬起来的老东西睡,你不嫌噁心吗?姑娘,你不怕得病吗?」
女孩捂着脸,她已经顾不得隐私部位,只要捂住脸,她就算挡住了一切。如果我是她,我可能更希望是一场痛快的「动手」,而不是字字诛心的「动口」。
可我不是她,无法真正知晓她现在的心情。
「小三」被教育了一通,竟然被正宫给放了,我开始佩服这个不顾形象的「正宫娘娘」,现在很多捉姦的现场,都是对小三大大出手,然后男人像模像样地挡在中间,这个举动会更加激怒原配,随之而来的是暴力的升级。
但是,老公出轨,真正需要被教育的难道不是男人吗?他才是婚姻的背叛者,难道真的还有人坚信自己老公出轨,原因都是因为外边的狐狸精勾引?
你家那颗蛋不单是有缝的问题,他还是亲自给自己磕出来的缝,这一类男人都有一套惯用的说辞:我跟我老婆早就没感情了,我是因为责任才跟她在一起,不离婚是因为孩子,我老婆根本不理解我,她从来不关心我,我从来没想过要对不起她,是你给了我不一样的感觉,是你让我第一次懂了什么是爱情……
看来视频里这个原配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她让男人对着摄像头严肃做保证,说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摄像头之下,每个人都是天生的演员。
我看得正在兴头上时,旁边的电脑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我马上抬头看电视,那副壁画终于动了起来,阿波回来了,她晃动着纤细的脚脖子,将脚上的人字拖踢掉,两条细长的腿已经无法支撑身体,只能靠这墙保持直立,阿波她喝醉了。
阿波回身对另一个人说:「快点。」
她跟阿男和好了?在我还在想是谁先妥协的时候,另一个人的面孔出现在视频中,根本就不是阿男。
刚看了一场出轨戏,难道这又是……
第040章 变态的报復
你是个报復心强的人吗?你有仇必报吗?你为报復一个人做过什么疯狂的事吗?即使这件事只损人,不利己。
在看到眼前即将上演的这一幕之前,我认为有仇必报的天花板是刘海柱,自己已经满头是血,依然追着黄老破鞋砍了好几条街。看完眼前发生的事我发现,女人在报復这件事上,似乎更能下狠手。
我使劲儿睁大了眼睛,仔细看着电视里的直播画面,心里有个不大却清晰的声音不断重复:不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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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随后出现在画面里的是个完全陌生的男性面孔,他皮肤黝黑,身体结实,是个完全不同于阿男的存在,我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她要报復昨天的阿男,用最能噁心到他的方式。
阿男最在意的,就是这个只属于他和阿波的家,这是阿男的底线,连我都知道的事情,阿波自然十分清楚这一点,这无异于直捅阿男的命门,这个女人心太狠了。
会不会是他们共同的朋友呢?我开始为阿波找藉口,如果一会儿阿男这个「正宫原配」走进来,阿波要怎么解释呢?
只是送喝醉的阿波回家?还是根本不屑于解释。
陌生男人身形要比阿男健硕很多,他跟进来之后,一只胳膊便环住了摇摇欲坠的阿波,如不可撼动的铁环,粗壮的胳膊和阿波裸露的细腰形成巨大的反差,像是巨大的兽人擒住了弱小的猎物,他用另一只手粗暴揉着她深蓝色的头髮,下一瞬就和她缠吻在了一起。
去他妈的狗屁朋友,我何必想这种拙劣的藉口替她辩解,谁会喝醉了带个普通朋友回家,谁会和普通朋友在监控下拥吻。
这就是阿波故意的,她在用最残忍的手段刺激阿男,如她以前的暴力一样,她想让阿男深陷疼痛,身体和心灵,而且这件事比任何一场暴力伤害性都要更大。
男人伸手撤掉自己的上衣,又用蛮力撕碎了阿波身上短短的上衣,他们在监控下疯狂地亲热,男人将阿波抱起来,让她漂亮的腿锁在自己的腰间,他带着她,一边亲吻一边向沙发的方向走来,这里也是监控下拍摄最清晰的地方。
亲吻声和唿吸声通过沙发底下的窃听器传来,阿泰一定为此花了大价钱,笔记本电脑传出的的声音一点杂音没有,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曲线,像是两条不断纠缠的蛇,它几乎捕捉了那个房间所有的声音,此刻被放大数倍,同步响彻在距离她家几公里的房间里。
旖旎声像咸湿的海水,将我瞬间吞没,接吻时的呢喃声在我的脑袋里迴荡,我被强迫着聆听着这一切,甚至比当事人还要真切。
我开始希望阿男没有看到这一幕,希望他此时也在外边买醉放纵,无心查看家中的监控,如果他看到这一幕,恐怕会疯掉吧,我甚至能预想到他的那份心痛,他该多么的寒心,多么的绝望,他退了又退的底线,最终退到了墙角,却也没躲过阿波的赶尽杀绝。
可我很快在他们愈演愈烈的情事中改变了主意,如果我是阿男,我应该更想知道真相,而不是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再次选择原谅,再次回到这个无锁的牢笼里,继续成为一只不知真相的困兽。
想到这里,我拿起了手机,拨通了阿男的电话,视频中的男人已经脱到一丝不挂,手指正在勾着两人之间最后一条布料。不知名的怒火烧着我,让我忽略了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就在前一天,阿泰似乎也站在同样的位置拨通了一个不该拨通的电话。
他们亲热的声音越来越火热,阿男的电话却始终没人接。我没有放弃,自动挂断之后,我马上拨打了第二次、第三次,不厌其烦地听着手机里的语音提醒,像是鼓动人慾望的邪音不断重复,响过许多声之后,听筒终于传来了他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午夜里糜烂的植物,散发着腐朽的味道。
「餵?」
「在哪儿呢?」我问。
他那边有音乐声传来,但不是很吵,他顿了顿,似乎才反应过来是我:「阿月?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真是稀罕。」
是啊,真稀奇,连我自己都觉得稀奇,我太过于激动,甚至连藉口都没有想好,这方面我果然不如阿泰。
「我……就是想接着看咱们上次看的电影,但是忘记了名字。」
草!我脑袋里竟然第一个想到的是这个藉口,真是太失败了。
他笑了,「你这个藉口可真不怎么高明。」
阿男的语气有一种醉醺醺的暧昧,甚至连同熏醉了电话另一端的我,我猜想他现在一定很需要陪伴,这一刻,我母爱和保护欲泛滥了。
我说:「你那好像很热闹,家里来客人了吗?」
「没,我在外边喝酒,你和阿泰要不要来?」他竟然还邀请了阿泰,这会是他的一种试探吗?如果真的是,那他的段位可真是高,游刃有余,滴水不漏。
「外边吗?我看你家亮着灯,还以为你在家呢。」
他无奈地笑了笑,「没,应该是阿波在家。」
「把阿波那么漂亮的女人独自留在家你也放心?」
他又嘿嘿笑了两声,听得出来,他是真的醉了。
阿男没解释,深吸了一口气,「电影我也忘记叫什么了,回家查到告诉你,或者……你可以直接问阿波。」
是啊,如果我真想知道电影名字,问阿波才是更合理的选择,打给他的举动更像是一种绿茶的勾引……
算了,我耳边的喘息声吵得我无法思考,一时间也找不到更合适的替换理由。
「那你接着喝吧,我没事了。」
「真的不来?我就在我家附近……」
「不去了,你少喝点,阿波会惦记你的。」
我快速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因为过度紧张手心和手机之间都是黏汗。
视频中的男人似乎是个情爱高手,他没有很猴急,而是一寸一寸感受着阿波身体的美好,阿波拉住他兴风作浪的手,说:「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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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站起身,想拉她起来,但是阿波撒娇着说,「抱我去。」
男人一脸奸笑说:「横着抱、竖着抱还是……」说着将她再次抱起,将阿波的胳膊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双手掐着阿波的两条大腿外侧,令其盘上自己的腰,手指下陷出清晰的凹痕,还故作轻松地颠了颠,阿波发出一阵尖叫,男人似乎很得意这个把戏,阿波在他的怀里扑腾的像一条醉酒的鱼。
阿男,你现在打开摄像头了吗?
如果你对阿波还有爱,那你一定会打开摄像头,那你就一定能看到眼前这荒诞讽刺的一幕,接受现实吧,即使现实丑陋之极。
真是太可惜了,我看不到此刻阿男的反应,我似乎视奸别人成了瘾,甚至在想如果有一个摄像头也对着他该有多好,我就可以站在上帝的视角,看着有趣的人世间,看着那些薄情男女上演的悲喜剧。
除了床伴给予的刺激,还有什么会勾起你的身体欲望呢?有人喜欢看小电影,有人喜欢看暴力粗口的小说,有人喜欢闻某种特别的味道,有人则喜欢听情爱时忘情的呻吟声。
比如现在,我虽然看不到阿波家浴室的情况,但潜伏在她家沙发下的窃听器成为刺探情报的暗哨,将那里的声音完整地传过来,他们战况十分激烈,欲望来得又急又凶,撞击的声响和放肆的叫声都可以证明。
我的身体既气愤,又兴奋,像是一个不可调和的矛盾体。
淋浴的水声像是这场声音大戏的背景音,填补着少有的空隙,这个男人说着令人血脉喷张的脏话,将自己身体的感受化作一句句接连不断的粗口,声嘶力竭表达着他夸张的情绪。
阿男很少这样,他总是那么温柔,情事里像个忠诚的奴僕,愿意倾尽自己的一切取悦阿波,但是人都是贱的,拥有的从来不珍惜,阿波似乎并不稀罕这样的他。
所以阿男在情爱中始终都是卑微的,顺从的,温和的,有时阿波会一边抽菸,一边享受他的「谄媚」,甚至会手按在他的头顶,像是女王赐予平民的荣誉,看着那张好看的脸在身下勤恳耕耘。
这一定是阿波调教出来的,但即使是为自己身体量身定制的男伴,贪玩如阿波也想换个口味,比如这个隐藏在淋浴声中的野男人。如果阿男是这个时候才开始看视频,那他什么都发现不了,因为他只能看到一个无声的、空荡荡的房间。
不像我,一个外人,却能听到所有的声音。
他们激战了二十来分钟,随着越攀越高的叫喊声和越来越密集的喘息声,一场我看不到的偷情结束了。
他们真的开始洗澡,很快返回客厅,一丝不挂。
男人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健硕的肌肉一看就是健身房和蛋白粉的产物,他不屑地将沙发上的残花败叶扒拉到地上,然后靠在阿男平日靠着的抱枕上,晾着他辛苦的老二。
捲曲的毛髮甚至无法隐藏还未偃旗息鼓的傢伙式儿,他抬头看了看摄像头,用手甩了甩那玩意儿,然后毫不在意的岔开双腿,像是一种示威。
看到了吗?阿男,他此时正坐在你的沙发上,甚至还对着你竖起了中指。
阿波光着身子去了厨房,就在不久之前,阿男还在那里为我们制作了一桌丰富的晚餐,今天她就带着别的男人,踏进阿男的领地,这让我真的觉得十分不爽。
不一会,阿波端着两杯奶茶走了过来。
「尝尝,我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阿波介绍说。
「我不喝这玩意儿,发胖。」男人拍了拍自己的胸大肌,不知道在显摆什么。
「我可是难得犒劳男人,看在你刚才表现不错的份儿上,别给脸不要脸啊!」阿波说着,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笑脸盈盈地看着壮汉。
「你这小嘴儿可真能说,我喝了这一杯,回去得多撸两个小时铁。」
「放心,你一会儿的运动量,能把这些都消耗掉。」说着直接跨上男人的腰。
这个动作是那么的诱惑,我甚至能想像到那里零距离相碰的触感,身体忍不住地一抖。
那杯奶茶,像是阿波的一种邀请,关于堕落地狱的邀请。
她端着奶茶,送到男人的嘴边,「尝尝嘛……」
小麦色的身影一寸一寸向下吞着觉醒的欲望,就算现在阿波餵他的是砒霜,估计这男的都会喝下去,他就着阿波的手,将这杯奶茶一饮而尽,阿波把空杯子直接丢在沙发上,低头吻住男人的嘴,这一定是个迷幻的,充满「奶茶」味的吻。
男人的手攀上阿波裸着后背,在她的蝴蝶骨上大力的捏着,上次洗澡时看到的淤青就在那个位置,我记忆犹新,看着他们越吻越尽情,动作起伏越来越大,第二场蓄势待发。
这时,阿波的手机响了,她暂停了所有,回身拿过茶几上的电话,男人的动作却没停止,双手掐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抬了起来,再次送了进去。
阿波发出一声闷哼,打了坚硬的胸大肌一下,然后接通了电话,「没死啊?还记得给我打电话?」
是阿男?
我连唿吸的幅度都减到最小,紧张地盯着屏幕,把电脑调到最大声,可是依然听不到电话那边的声音,我试图从阿波的脸上寻找一些线索,她没有慌张,甚至抬起头对着摄像头笑了起来。
「谁让你先离家出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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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跟摄像头挥了挥手,像跟我挥手一样……
她怎么能这么对待阿男,甚至那男人的手此时还在她身上胡乱游走着。
「你现在回来,我就让他走。」阿波的语气冷漠,却威胁味儿十足,我真是小看了她。
「那你就慢慢想,如果你觉得不公平,也出去睡几个再回来,我还要你,这还是你的家。」
身下的男人听出来电话两边的情况,使坏地咬着,不知阿波是不是故意的,她开始对着电话叫了起来,身下的男人更加兴奋,毫无顾忌。
我觉得自己的眼睛快要充血,似乎挑衅的不是阿男,而是作为暗窥者的我。眼前的一切出现了一层模煳的红色,像是希腊那些荒诞的神话,充斥着各种挑战伦理和道德的设定。
不知是哪一方挂断了电话,阿波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撞到空荡荡的奶茶杯,发出清脆的一响,随之而来是阿波表情的冷却,她没有再发出任何挑衅的叫嚣声。
身下的男人似乎还沉浸在偷情的快乐中,表情已经失控,阿波甩了他一嘴巴,他吃惊地停下了所有,诧异地看着阿波,「你他妈什么情况?」
阿波掰开他箍在腰间的手,抬腿迈了下来,走去了洗手间,留下一个字:「滚。」
男人完全不在状况之中,尚未发泄的欲望在空气中不安地抖动。他想站起来,却似乎晕了一下,只好坐下来稍微缓了缓,应该是「奶茶」的劲儿上来了,他揉了揉太阳穴,找到散落一地的衣服套在了身上。
浴室的门紧闭着,里面没有声音,男人敲了敲门,「我先回去了,想找我还去今天的酒吧,我经常在那。」
说完半天没得到任何回应,悻悻地收回了手指,离开了这间房子。
阿波又洗了澡,走出来的时候看了一眼那个乱成一团的沙发,走回了卧室,再也没有出来。
阿男呢?他在哪?他现在怎么样?
我再次拿起手机,脑海里快速思考闪过几十个藉口,可都是同样的低级。
我开始鄙视自己的脑袋,一定给是最近喝了太多的酒,日子过的太安逸,此时像生锈了一样不好用,给男人打电话的藉口都找不到能拿得出手的。
就在这时,手中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吓得我差点丢了出去,屏幕中间是阿男的头像,他竟然打给了我。
我稳了稳心神,调整了一下唿吸,轻声吐出一个字:「餵?
第041章 保护欲
你发现过自己有保护别人的欲望吗?即使自己并没有什么能力,依然阻挡不住身体里爆发的这种情感,想去张开翅膀,将对方揽在身下。 我一直认为自己这么多年没有出过大闪失,就是因为自己独善其身,不管闲事,可我现在发现,只是没有遇到过能激发我的契机罢了。
此刻,它出现了。
「你在干嘛?」他的声音并没有太多变化,没有我以为的失控和悲伤,仍旧懒懒的,只是似乎多了一些鼻音,这甚至让我怀疑刚刚那个电话是不是他打给阿波的,那边仍旧有背景音乐,他应该一直没换地方。
「我刚到家。」我随便答了一下,因为我知道,我说什么他都不会深究,他此刻并不是真的关心我在干什么。
「阿泰呢?」
「去加班了。」
「哦~」他深深的唿吸声贴着听筒传来,和助眠的 asmr 一样真切,声音像无数被放大的颗粒,如一场很慢的风,刮着绝望。
「那你方便出来吗?我想找个人说说话,如果……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我停顿了许久,身为一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成年人,我当然知道答应这个邀请代表着什么,也大概猜得到安慰之后很可能发生什么。
如果我足够冷静,也许我会拒绝,话说回来,如果我足够冷静,也许压根不会有刚刚那通打给阿男的电话。
但刚刚看到的一幕让我根本就无法冷静思考,气愤的情绪一开始就占据了上风,我做出了一个十分危险的选择,「你在哪?」
他说了个酒吧的名字,然后挂断了电话,很快,我就收到了一个定位信息。
我快速地换了一身衣服,画了个淡妆,急匆匆地出了门。
酒吧并不算远,但是我还是打了车,车上我在纠结要不要告诉一下阿泰,手指晃半天,最后给他发了条信息,「朋友找喝酒。」
阿泰始终没回,应该是在忙。
车内播放着暴雨预警,司机低声骂着前边斜插进来的私家车,勐打方向盘想要扳回一局,我像是上了偷渡的船,恐惧和盼望纠缠成一股绳,吊着一颗摇摇欲坠的心。
「到了,15。」司机勐地剎车,将我唤回现实,我侧头看出去,车窗外就是那家叫做「天坑」的酒吧。
酒吧招牌并不大,造型怪异的金属门像是被腐蚀过,如几经衰败的村落,我双手握在温热的门把手上,想最后再思考点什么,却发现根本做不到思考这件事,只想起一句俗话:来都来了!
推开门,音乐声骤然增大,眼前是斜向下的楼梯,果然是个「坑」,我的平地鞋踩在发光的楼梯上,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
温度越来越低,灯光却越来越亮,很快我看到了酒吧的全貌,宽敞的空间,沿着房间的边墙摆放着相对独立的卡座,中间是非常好看的吧檯,外边一圈的高脚椅,吧檯里面是五六个服务员和调酒师不停忙碌着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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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寻找着阿男,本来还以为灯光昏暗,辨认起来会困难,但事实证明我多想了,我几乎一眼就发现了他。
他太夺目了,阿男坐在吧檯边,即使坐在高脚椅上,两条长腿还是足够撑在地面上,色彩夸张的涂鸦 t 恤,破洞的牛仔裤,头髮有些凌乱,脖子上的银色链条项鍊随着他吞酒的动作一直晃着,来回反射着台面下射灯的光线。
他右手掐着一只水晶的酒杯,食指探在杯里,慢慢转动着水杯里大大的冰球,眼睛空洞地盯杯子上,似里面有什么玄机一般。
我走过去,坐在了旁边的高脚椅上,腿长差距太明显,是我翘脚都无法顺利坐上的高度,只好踩着下边一圈脚撑,分两步坐上去。
他把视线转移到我的脸上,眼神都是醉意,没说话先笑了笑,这笑似乎十分消耗他所剩无几的力气,「你来了啊。」
「嗯,怎么自己喝酒?」
这时服务员从吧檯里面招唿我,问我喝什么,我还是第一次来大城市的酒吧,根本不知道酒吧里都有些什么,就用了个万能金句,「和他一样。」
服务员快速领会,拿出一个同款的水晶杯,放了个大号的冰球,然后在冰球上倒入洋酒 ,并将洋酒放在了我和阿男中间
酒杯推到我面前,我握在了双掌之中,一片湿凉。
阿男用手指了指自己,「应该看得出来吧,我离家出走了。」
我笑了笑,他倒是诚实。
「又吵架了啊?」
「你倒是很了解,还『又』吵架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我家安监控了呢……」加重的『又』字说得我心慌。
「不是你上次给我看的吗?说她又失控了。」我喝了一口酒,想缓解下尴尬,没想竟然那么呛口,忍不住咳了好几下。
阿男招手叫来调酒师,让他给我换一个,然后把我手里那杯拿到了他那边,食指挡住冰球,将杯里的酒悉数倒进了他的杯子里,只剩下个硕大的冰球不停旋转。
新的酒需要调制,看着年轻的调酒师混合了好几种颜色的酒,然后摇了半天,倒进了一个敞口的杯子里,竟然成了一杯浅绿色的东西,我尝了一口,是甜的。
「好喝吗?」
我点点头,阿男笑了,「阿波很喜欢喝这个,喝着很甜,其实却非常醉人,喝两杯就会醉。」
他到现在还会想着阿波,是痴情呢还是缺心眼儿呢?他的深情确实不应该被如此对待。
我们都没再说话,安静地喝酒,听着酒吧里的慢摇音乐,就像我此行是真的来喝酒的一样。
「你去我们小区了?」阿男先打破了平静。
我砸吧着舌头上的味道,甜只是假象,只要放慢咽下去的速度,就会感受到其中隐藏的激烈。
「我同事住那个小区,叫我帮她送点东西,路过你家楼下就看了一下,发现你家窗户亮着灯。」
他嘿嘿嘿笑了起来,自己念叨着,「亮着灯,亮着灯……」
然后开始大口地喝酒,两杯倒在一起的量,他一口喝干净,然后把酒杯重重地墩在了吧檯上,我的手都能感受到他通过台面儿传递过来的愤怒。
服务员很快又倒了一些酒进去,冰球就以肉眼难以发现的程度缩小一些,像是我和他都在潜移默化变换的心境。
「阿波当然在家,只不过不是跟我,是跟别的男人。」
他和盘托出,字字都是真情实感,我却不得不继续表演,「别的男人?你怎么知道的?会不会是阿波想让你回去故意激你的?」
我的演技一定在阿泰之上,毕竟我在各种人前演了很多年,颇有经验,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我家有监控啊,小傻子。」
我傻吗?我不傻,你才傻,你傻冒烟儿了。
「那你看到什么了?」我问。
他没回答,侧眼看我,好像没看懂,又开始轻轻变幻着角度看,甚至将酒杯举起来,隔着杯子和冰球看我,我很镇定地由着他打量,尽量看起来不像心里有鬼的样子。
「我看见……」他说了一半,转回了身,面向吧檯继续喝酒。
「看见什么了?」我心怀叵测地追问,因为我现在很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他的表情正在我眼前凋落,最终变成一幅没有生命的面孔。
「看见她在我亲手选的沙发上,干别的男人。」
那么激烈的画面,最终被终结成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听到这句话,我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果然看到了,我像是幕后导演,看到了谜底揭晓的一幕。
「没看错?」我在尽一个来安慰朋友的角色应该尽的义务,「这里面会不会有误会?」
他枯萎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我录屏了,你要不要看?相当刺激呢,真空上阵。」
这次轮到我不说话,喝着以甜为假象的酒,录屏我自然不用看,我当时几乎就在现场,而且我看的还是有声直播版,比他的录屏可先进的多。
「你还是别看了,再影响阿波在你心里的形象。」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问。
「不知道,没想好,就是心里难受。」他继续喝着酒,但好像醉意已经到了顶峰,再喝也只是喝个氛围。
「你之前不是每次最后都会原谅她吗?这次会有什么不一样?」
「阿月,我也会累的呀!之前我认为她还是爱我的,至少她给了我一个家,现在发现那不过是个偷情的窝,她他妈想偷谁就偷谁,是不是我她根本无所谓,对她来说都他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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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都变了,我侧头看过去,竟然看到他眼角反光的泪,阿男哭了。
我见过很多痴情的人,大多都是年龄不大的女孩子,她们涉世未深,她们坚信爱情的忠贞,所以当她们见识到爱情丑陋一面的时候,都会流出这种委屈的眼泪。感嘆为什么一切都变了,最初不是这个样子的啊?怎么说不爱就不爱了呢?
我很少安慰她们,有些成长必须要付出代价的。女人的心会随着这种成长越来越麻木,心也越来越硬,泪点也越来越高,但我没想到阿男也会哭,当初被打得半死也没看他掉过眼泪,原来看过千帆过境的男人,也会因为专一和深情流泪,这可太讽刺了。
我很少因为感情哭,没有男人配让我哭,我向来只哭死人。
他用手背抹掉眼泪,将脸侧回另一边,似乎不想让我看见这一幕,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也许是一片真心被狗吃了的委屈,也许是底限被彻底沖毁的崩溃,也许是回首这么多年的绝望,我不是很懂,只能再次轻轻拍他的肩膀。女人好像天生就爱安慰人,小时候过家家喜欢演妈妈,长大喜欢扮演大爱暖心的角色,同情每个弱小,这也成为一些男人的靶点,利用女人泛滥的爱心,他们精心扮演成猎物,吸引蠢猎手的主意。
阿男再次转过来的时候,眼睛因为眼泪的湿润蒙上了一层水雾,他神色如常,继续喝酒,也许这就是男人的倔强。
我收回手,酒杯已经喝空,阿男又帮我叫了一杯,这次换了一个,是深红色的。
比刚才那杯多了果香,口感更好,简直就是饮料。
他说:「我以为她在外边就是玩玩,像猫,野够了迟早是要回来的,却没想到她好像跟我也是玩玩。」
「也许就是故意气你,想让你再次低头服软。」
阿男摇摇头,「我想,这次我不会了,因为我受够了,她习惯了我每次都会妥协,每次都会笑脸相迎等她回来,所以她一点也不珍惜我,或者,我就是一个不值得被珍惜的人……」
他把自己说伤心了,沮丧地低下头,眼泪被身后的光线照亮,直直地砸在了吧檯上。
不知是醉酒的原因,还是勾起了他心底的伤心事,委屈似再也压抑不住,拱起的肩胛骨像是振翅的蝴蝶,他的肩膀开始大幅度的抖动,刻意压低后的哭声更加悲怆,让不太会安慰人的我手足无措。
我再次将手放在他的肩头,真切感受到他身体里困住的悲伤,我的安慰似乎起到了反作用,他似乎终于找到了宣洩口,停不下来,摇晃的像是秋天树上最后一片树叶。
这是什么感觉?我突然感觉胸腔里有什么地方闷痛,这种疼和丢钱或者摔碎东西时候不一样,也和失恋时不太相同,像什么呢?这种感觉让我陌生,就在他转头看向我的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了一个词,母性。
我没当过妈妈,有记忆之后也没有和妈妈相处的经验,所以我无法确定这到底是不是母性,像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受委屈,当知道别人欺负他时我会感到气愤,但这确实是一种莫名其妙的保护欲。
我没有来得及思考这保护欲为什么影射在他身上,他投过来的眼神就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我再无暇分神去思考其他的事情。
眼角和鼻尖的泪珠,泛红的眼睑,好看的五官配上伤心绝望的表情,这份悽美的破碎感彻底攻破了我最后一层理智防线。
我的手好像被一种力量驱使,降落在他的脸颊,他似寻到了唯一的热量和依靠,轻轻贴过去,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流淌到掌心的纹路上,变成一道道横竖穿插的微型河流。
这一刻,真的,要我命都能给他!
他的悲伤没有停止,像是一场冗长的发泄,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我身体僵硬在原处,只能等待着……
可能是哭累了,他的唿吸开始平稳起来,他慢慢睁开眼睛, 睫毛上甚至还挂着碎了眼泪。
他的目光流转,带着鼻音问我,「我的样子现在是不是很丑?」
真是个自恋狂,现在了还在考虑形象。
我笑着回答:「没,还很是很好看。」
「真的吗?我以为我现在老了,狗屁不是,她才不喜欢我了。」
「真的,你很好,长得好看,是阿波没珍惜。」
他将我扶着他脸颊的手抓在手中,将我从座椅上扯了下来,靠近他,「谢谢你阿月。」
事情就是从这一刻开始不对劲儿的,我十分确定。
「我也没做什么。」我说。
「你让我觉得我不是一个人。」说完将我再次扯近,消去了最后的一点距离,他展开手臂将我抱住,他坐着比我还要高一些,头落在我的肩膀,鼻子在我的脖子轻轻带过,湿痒。
我没回应他,也没挣脱他,由着他寻找着依靠。
这时他在我耳边说:「今晚别回去了,陪陪我好不好?」
我的眼睛瞬间睁大,微微的醉意瞬间消散,大脑试图再次启动,恢復思考。
「我好想这么一直抱着你,阿月,你好软,好温暖。」
我突然想起阿波在那个男人身上接电话的样子,她还对阿男说,如果觉得不公平,出去睡几个再回来。
他是在报復阿波吗?用同样的方式。
阿男的手指嵌在我的后背里,抱得很用力,丝毫不参杂情和欲,就像是保住漂浮的浮木,至少我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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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啊,我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了,真想在你怀里睡一会儿,真踏实……」
他在不停地说,声音贴着我耳朵传了过来。
就在我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我的手机在吧檯上响了起来,我试图回身拿过来,却被他加大力气抱住,「别接,阿月,别接,好吗?求你……」
「我看看是谁?」我说。
他用下巴垫着我的肩肉,「是阿泰的话,你就要回去了是吗?别丢下我一个人。」
没有人会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只有阿泰。
是啊,如果是阿泰,我接起来要怎么说呢?
「我需要你,阿月,我现在只想要你。」他在我耳边呢喃着,像是摇尾乞怜一般卑微。
我真的动摇了,曾经的我在脑海里重温过无数次阿男和阿波的欢爱场景,他们总是花样百出,酣畅淋漓,让我忍不住去肖想加入其中,现在真的有机会实现,我真的要踏出这一步吗?
或者,我可以更坏一点,我只要跟阿泰撒个慌,说是去陪同事,或者老家来人,他那么好骗,一定会相信我,那不就一切都没改变?
我突然想到「同床异梦」时的考题,竟然像是审判天使的预言一般,你能接受精神出轨吗?你能接受肉体出轨吗?你要出轨吗?阿月!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专情的人,世界这么精彩,诱惑到处都是,我小小一个女人,连自己的体重都掌控不了,怎么能掌控自己的人生不受诱惑呢?
所以,我现在准备好要出轨了吗?
第042章 西瓜孤岛
身后的手机归于平静,我的身体在他的怀里纹丝未动,内心却已经悄然被某种期待充满,要玩玩吗?也不是不行。
他仰起的头贴着我的脖颈,呢喃出一句话:「你就不想睡一睡阿波睡过的男人?我真的很厉害,否则为什么阿波这么久唯独捨不得离开我。」
如果之前的话只能够动摇我的内心,那最后一句话就是雪崩的最后一片雪花,巨大无比,带着炫目颜色的雪花。
「走吧。」
这两个字说出口,我就知道有人成功了,或许是他,也很可能是我。他想用我报復阿波,我又何尝不是想试试他的滋味儿?谁是猎物还真说不准。
他刚刚铺垫那么多句话不就是为了这个回答,那我就随了他的心愿,反正要钱没有,贱命一条,谁先惦记上谁还不一定呢!
更何况,我确实很想试一下阿波睡过的男人。
他似乎很开心,手掌扣在我的后脑,让我低头迎上他柔软的嘴唇。我们拥吻着,带着不同的酒味,像是一场味觉的糅合,他的吻技果然很好,对于我和他之间的「初吻」来说,尺度和力度都无可挑剔,他没有过度的恋战,像是礼貌的问候和心意的确认,微微侧着的脸堪比韩剧里的拉慢镜头的特写。
然后他松开了我,射灯下流光溢彩的眼睛看着我,这可真他妈是个好看的男人。
手机上忽明忽暗的唿吸灯在提醒我有未接来电,阿男付钱,我收拾东西,他朝我伸出手,我也没扭捏,将我的手递了过去,两只手灵活地交握在一起,像是提前开始了一场波涛汹涌的挑逗,两个龌龊的灵魂正在结伴去偷欢的路上。
我一边走,一边解锁手机,阿男已经不再拦我,他知道我现在几乎是网中之鱼,就算看到阿泰的电话也应该不会反悔。
走到走廊,就看到刚刚走进来的一男一女被浇成了落汤鸡。
原来在我们躲在天坑里「你来我往」的时候,外边暴雨已经偷偷降临这个城市。
阿男看了看我,「好像下大雨了。」
「嗯,我之前听到有暴雨预警。」
阿男看着门外的雨帘说:「快入秋了,这场大雨之后,天就会快凉快了吧?真是个适合发疯的好天气。」
我没心思细想他说的话,因为我看到了阿泰的未接电话。阿男叫保安去为我们叫计程车,我们并肩站在酒吧门口。
大雨中,计程车很难打,现在还是午夜,也不知道阿泰回没回家?好不好打车?
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想到这些事情,我快速锁屏,生怕自己的念头打扰我今晚的「好事」。
阿男侧头看我,朝我笑了笑,将我的手指拉到他的嘴边,牙齿轻轻地啃咬着。他可真是太精于这些把戏了,而且,他一个人就能大大拉升了我睡过男人的平均颜值。
就在我感受着阿男带来的视觉刺激时,另一只手里握着的手机震了一下,我撇了一眼,是阿泰的一条语音消息。
计程车这时停在我们的面前,阿男示意让我坐在进后排座的里面,看着那条二十九秒的留言,我迟疑了一下,阿泰会说什么呢?
现在点开可真是一个破环气氛的事儿,阿男撑着打开的后车门挑眉看着我,眼神充满了期待。可我却突然想到另一件事,跟阿泰打车时他总是会撅着大屁股先钻进车的后排座,只是因为往里窜的时候我穿裙子会不方便,而他向来不愿意让我有一点点的不方便。
鬼使神差的,我还是在上车之前点开了那条语音消息,阿泰熟悉的声音穿过暴雨出现在我耳边:「我刚到家,这雨可真他妈大,我听同事说是大暴雨,你跟朋友在哪喝酒呢?出来时候千万别傻了吧唧的淋雨,上次都发烧了,你结束之前告诉我,我去接你,太大了,跟他妈漏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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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如既往,絮絮叨叨的像个娘们儿,而我抬头看了看此时城市的天空,作为大雨的背景它竟然是暗红色的,即使是阴天也黑不透,大雨哗哗哗地下,真和阿泰说的,一切都像漏了一样。
我对阿男说,「抱歉,我有事。」
没有等他任何回答,我就立刻跑进了这场暴雨中,任凭豆大的雨点密集且疯狂地砸在我的头顶,不看方向地跑了一段,我才想起可以用包稍微挡一下,可是这会儿身上已经湿透了,挡不挡根本没有区别,毫无意义,像极了我最后的临阵脱逃。
我回头看过去,眼前都是雨模煳过的视线,酒吧的招牌还能看清,「天坑」两个字尤为惹眼。招牌下的那辆计程车还停在那里,阿男也似乎还在,我看不清,雨夜中的他太模煳了,我转身再次迎着风雨奔跑。
一直跑到一个公交车站,在雨棚下才停下脚步,此时我就跟掉进河里一样,雨水顺着我的身体往下淌着,好凉啊,但是我的心前所未有的充实,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虽然我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打到车,司机嫌弃地看着我,递给我一个很大的塑胶袋,让我铺在屁股底下。
进家门的时候,阿泰正在用勺子吃着西瓜,看到落汤鸡的我十分意外。
「你怎么没让我接你?浇这么惨,傻不傻?」
「我才不傻。」
我将手中的东西交给阿泰,自己走去浴室,洗完澡出来,阿泰坐在沙发上,指了指西瓜,「心儿给你留着呢。」
我看向茶几上快被掏空的西瓜,只剩下中间那块最甜的部位,像座有根的孤岛。
我默不作声地吃着西瓜,他觉察出我情绪的异常,放下手中的遥控器,很慌张地看着我,「咋了这是?一块西瓜心给你感动成这样啊?」
我答非所问地回答:「雨太大,差点找不到回来的路。」
「要不说你傻,找不到家你开导航啊?导航就是给你们这种路痴设计的。」他絮絮叨叨的挖苦着我,却找来毛巾开始擦我湿漉漉的头髮……
我不说话,只是吃着他留给我的西瓜,这西瓜还是我亲手挑的,真甜。
手机被雨水泡了,阿泰不让我关机,用吹风机吹过之后才让我开机,刚开机就涌进来一条信息,是阿男在刚刚这段时间发过来的,「真狠心。」
阿泰看向我,「谁啊?这么晚还给你发信息?」
「我领导。」所有屎盆子都扣给周大强就对了。
「一定是我今天砸他那一下太狠了,他会不会算帐到你头上啊?」
他不提这事儿我都快忘了,我把手机往旁边一撇,「肯定啊,是我给你挑的火龙果,肯定得扣我工资。」
「没事儿,哥给你补,都是小事儿。」
「补?怎么补?肉偿吗?」我撕掉浴巾,跨坐在阿泰的小腹上,他的眼睛瞬间发了光,他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
我今天晚上特别的主动,像我们刚在一起时候的样子,他几次想变被动为主动,都被我牢牢按在了身下,只能由我放肆的在他身上侵占,获取一波又一波战慄。
酣战结束,我叫他起来去洗澡,他双手捂着脸,哭腔说:「我不干净了,我不干净了……」
真他妈无语,我到底是为什么逃了,为了这货吗?我一定是被雨浇的脑袋进了水。
阿泰昨天加班,第二天不用上班,睡得像个猪一样,看着他微微泛着油光的脸,我不敢相信我昨天会为这么个货付出那么多体力。
他能睡,我却必须得起床,这场暴雨下了一夜,平日里看起来宽敞干净的街道,一场暴雨暴露出它的缺陷,城市交通几乎瘫痪,小型的私家车都被困在原地,很多车都被泡了水,只有公交车像个船一样,在城市的街道乘风破浪。
我穿着洞洞鞋蹬上了公交车,奔赴我的战场,因为我知道,周大强那样的小人,有恩不见得报,有仇却肯定报,昨天的事儿周大强绝对不会饶了我。
到了超市,好多同事都因为暴雨迟到,周姐就是其中一员,她好几辆公交车都没挤上去,平日里开车上班的人们,如今也只能选择公共运输工具,所以人数骤增。
我和小枝做着开店前的准备工作,因为暴雨,就算按时开店来的顾客也不会多,所以我们很默契的同样慢吞吞摸鱼。
这应该是今年夏天最后一批红毛丹,库存剩余的已经不太新鲜了,我一直不太理解这种水果的存在,吃起来和荔枝没什么区别,价格却比荔枝高很多,外边的毛像个杀马特一样,为了保持卖相,我还得各种小心轻放,十分留意着它的髮型,不能弄坏它的毛毛,要是被周大强看到了又是发飙的一个理由。
小枝给我讲述着她租住的半地下室漏雨惨况,突然想到我的那个地下室还没到期,这么久没回去,会不会已经长出了蘑菇。
正当我遐想那张一动就响的硬板床长满蘑菇的样子,小助理走了过来,我下意识地在她周围寻找周大强的影子,却发现真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带着那个随时记录的本夹子,带着公事公办的冷漠表情靠近我,停在了我的身边,我手里虚握着两颗红毛丹,看向她。
「有事儿?」
「今天不要跟周大强对着干,说话好听点。」
「你不会是步你姐后尘了吧?」我的话其实很难听,但她却没生气,仍旧是冷冰冰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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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强新买的录音笔昨天到货了。」说完没再停留,抱着本夹子离开,那个蓝色的硬塑料板已经犹如她身体一部分的。
她这是在提醒我吗?这有些奇怪。
一切都准备妥当,周姐才急匆匆的从换衣间赶来,头髮是湿的,鼻尖都是汗珠,足见一路的狼狈。
她来到我身边,一边将上衣塞进裙子里,一边贼眉鼠眼地四处打量,「周大事儿逼没来吧?」
「没来。」我用手缠着购物袋回答,因为之前总有老头老太太疯狂扯购物袋回家当垃圾袋,我们超市最近换了打孔的购物袋,但是这招丝毫没拦住大爷大妈的热情,每天都扯光好几卷,周大强让我们拦着,怎么拦?躺地下再犯心脏病怎么办?
又不是我的塑胶袋,领导不在我不拦,之前有提醒过几次,我在大娘手速快出残影的时候提醒她,那塑胶袋有好多窟窿,回去别装带汤的,漏!
大娘还骂我:「你怎么这么缺德?好好的塑胶袋打窟窿干啥?」
后来我也不提醒了,漏就活该。
周姐掏出手机屏幕当镜子,整理着自己的仪容仪表,「没来我就放心了,我一看他心就堵着慌,跟更年期提前似的。」
我小声说:「先别放心,你的更年期正向你走来。」
周姐赶忙把手机塞回裤子口袋,迅速忙碌起来。
周大强带着小助理走向我们,环顾了一下他的「江山」,说:「今天天气情况特殊,迟到就不算了。」
这突如其来的「宽大处理」很让人意外,我和周姐交换了下眼神,紧接着就听到了周大强叫我的名字,「赵文月,半个小时之后到我办公室找我。」
说完打量了我一下,带着小助理离开了,我想从小助理的脸上找到些线索,这次她却看都没看我一眼。
看着周大强离开,周姐赶忙凑过来,「是不是昨天那事儿?」
「我哪知道……」
周大强就像个炸弹盲盒,你根本不知道怎么会引爆他。
半个小时候之后,我敲响了周大强的办公室门,「进。」这个字被他喊得字正腔圆,中气十足,很有气势。
我走进去,刻意地没关门,他也没提醒我关门。
他正在写着什么,看我走近之后立刻合上了本子,就跟写的是什么商业机密一样,一个超市经理能有什么机密,有人会好奇这个月电费多少吗?
我毕恭毕敬地站在他桌前,双手相握,垂在小腹,乖到不行。
周大强看着我,「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儿吗?」
装逼犯,这也值得你卖个关子?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回答他,「不知道,经理。」
「用不用我帮你回忆一下昨天晚上在水果区发生了什么?」
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啊,火龙果。」
「我把客人请到办公室,好说歹说人家才原谅你,你最近是不是工作有点太不认真了?」
「我挺认真的啊,经理,我挑给他的是好的火龙果。」
「那客人为啥说是烂的呢?」
「我哪知道,我又没透视眼,总不能每个都打开咬一口,确认没坏再给客人吧。」
周大强无语,我能感受到他在克制自己。
「你作为一名水果销售人员,挑选水果是最基本的工作,你最近是不是工作态度有问题?」
很好,我终于摸到了套路,他正在尝试激怒我,我想到了小助理早上突然对我的提醒,现在就说得通了。
「我错了,经理,我会改的。」我说得极其诚恳,甚至感动了自己。
周大强圆睁的眼睛证明着他的诧异,他十分意外,我今天怎么会如此「温顺」。
「这不是改不改的问题,类似这样的错误你就不应该犯,给你过多少次机会了?」
「领导批评的对,这次我一定认真改。」我再次接招。
「那你这次就想这么煳弄过去了?你别以为说几句含煳的话就算完了,给超市带来多不好的影响,当时周围围了多少顾客,说不定现在就有人发到网上去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周大强的眼神闪过一丝欣喜,他以为拿捏住我了,我说:「扣我工资吧领导,按照超市规定扣奖金,扣工资,您的衬衫我来洗,洗不干净我就赔偿您衣服,如果真有人发到网上,对咱们超市带来不好的影响,我就录个道歉视频,或者您可以当众开除我,以平民愤……」
说着说着,我竟然哽咽起来,天地良心,这并不在我的计划之内,真的只是气氛到了,不哭都对不起精彩的文案。
第043章 羊毛卷的警告
人生如戏,处处拼演技。
「你……你……哭什么?我可没怎么你啊!」周大强慌了,他慌了。
「领导,我知道这段时间您对我有意见,觉得我没有其他员工听话,您对我特别的关心我都知道,都怪我自己不争气,我今后……我今后一定改,我会听话的。」
跟我玩这个,他咋想出来的呢?
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这种感觉应该就是如鲠在喉吧?看着他喉结不安的上下乱窜,我真的爽到了。
「我……也不是特别关心你,我对每个员工都是一样的关心,希望这位员工你不要误会,抓紧回去吧。」
他让我走,我还偏不走了。
「领导,用不用我把门关上?方便您重点提携一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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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滚,马上滚。」周大强连看都不再看我。
「怎么了强哥?怎么不敢看你的员工了呢?心里有鬼啊?」我凑前一步。
周大强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如你所愿,这个月奖金扣了。」
「好嘞,领导,祝您扣钱愉快,我这边就不打扰您了。」我十分轻快地回应之后,乐呵呵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拿着水壶去打水的小助理,她看我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像陌生人一样,这女人没有她姐那么傻,还真有点意思,我开始对她来的目的感兴趣了。
周大强没有再为难我,拙略的招数让我一一化解,这种感觉就像是捡钱了一样,全天的工作我都干得很开心,时间也似乎过得快了一些,很快到了快下班的时间。
外边的雨停了,但是天还是阴的,像女人总莫名其妙就压抑的情绪。
快下班了,我准备买点排骨回去,等阿泰的妈妈来做着吃,刚准备从水果区偷熘,突然就看到对面调料区站着一个人,他正眉头紧皱,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
是那个羊毛卷胖子,这次他竟然没有隐藏,也没有躲闪,就那么堂而皇之地站在那里,用愤怒地眼神审视着我,像看杀父仇人一样。
我看了看周围,是看同事有没有注意到我,也在寻找是否还有其他偷窥过我的人在场,很快我就确定只有他一个,因为天气原因,今天的客人一直都很少,此时这一片区域都没有其他人。
我缓缓走向他,他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甚至怀疑他是我的幻觉,否则怎么会毫无反应?上次从阿波家小区逃走的时候,他可是跑得很拼命。
他看着我走近,依旧没有离开。手里牢牢攥着一包爱心型的水晶之恋果冻,像是在蓄力,精緻粉色小零食和他不修边幅的形象十分违和。
我走近他,目光相对,我再次确定,我真的不认识他,至少不会认识到会如此恨我的程度。
「你到底是谁?」我问。
「你不认识我,不用知我是谁。」
草,什么逻辑,不认识为啥跟踪我?
我打量着他,形象是潦草了点,看起来像个肥宅,但是身上的衣服都不是便宜货,尤其是鞋和手錶,都应该是大牌子,这样一个人跟踪我做什么?
贪财?我没有。好色?我也没那么好看,况且他完全可以直接说,但是我不喜欢胖子,一般胖子那玩意儿都小得可怜。
「你偷看我好久了,到底为什么?」
他的愤怒像是在一点点被燃烧,在窄窄的额头上越烧越旺,他双手握紧拳头,笨重的身体带动着肥硕的胳膊在抖动,这个架势我都怀疑真是我杀他爹。
羊毛卷脸蛋子微微发颤,说:「你他妈是黑白无常吗?怎么天天反覆无常的!」因为过分激动,他说话已经不连贯,甚至连合适的词都选不出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说人话。」
「我是说,你……要不就老实点,要不就他妈彻底放荡起来……你别……你别……一阵一阵的行不行?」
「我听不懂,你今天说明白,要不我报警了。」我渐渐失去耐性。
「报警也抓不了我,我什么违法的事儿也没干。
我回头指了指称重台上方的摄像头,「你每次来,那个摄像头都能录到你,我手机已经有五六段你每次来的视频,今天你又来,现在还在骚扰我,我觉得警察会帮我问清楚,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可没骚扰你……」他有点急了。
「那你抓紧说,为什么一直偷看我?」
「我就是想警告你,别反覆无常的。」
「你他妈谁啊?我怎么就反覆无常了?」
他焦虑地咬着嘴唇,好像一肚子骂我的话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也好奇了,他就算能看到阿泰家客厅的摄像头,我跟男朋友在自己家谈恋爱,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跟他有什么关系?怎么还能扯到反覆无常呢?
难道我扯掉摄像头,不给他继续视奸的机会就是反覆无常了吗?按照他的逻辑,我就应该大大方方让所有人看我的私生活吗?
什么混蛋逻辑!
这时附近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周大强真的要来了,带着小助理,开始闭店前的巡检。
「还阿佛洛狄忒……你这样的就是个傻 x 菜鸡,就是他妈自己找死,你八辈子修来的福遇到了我,爷我今天难得当回好人,给你个警告,你认识的阿波和阿男不是啥好人,离他们远点,要不到死那天,你都不知道自己是咋死的……」他也看到了即将到来的人们,加快了语速,像是特务接头一样。
上次给我类似警告的人是阿男,他说阿波不是什么好人,让我离阿波远点。
这次警告我的是一个跟踪狂,他说阿波和阿男都不是好人,让我离他们都远点!
这都什么情况?
「你是好人吗?」我问羊毛卷。
「我……我……不能算是特别坏的人。」这人的表现像是个傻子,但确实不像是坏人,因为这么蠢当不了坏人的。
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试图琢磨明白他的话。
「我为什么要相信一个跟踪我的偷窥狂?」我反问,「而且,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看着马上就到调料区的周大强,更快速地说:「下班我等你,我带你亲自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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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我也快速追问,如果他不说明白,我怎么可能跟个跟踪狂走,我又不蠢。
「你不是问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吗?咱俩关系大着呢,下班之后超市门口,我等你。」
说完压低鸭舌帽,快速离开了这里,只留下完全没搞明白状况的我。
周大强走过来,看着一脸茫然的我说:「不在你的岗位呆着,跑调料区来干什么?是不是又想偷懒?」
我从刚刚的状态中快速抽离出来,挤出个讨巧的笑:「我这不是白天刚被领导教育完,想着不光要完成本职工作,更要帮助其他同事嘛,刚刚调料区客人找了半天东西没找到,我们水果区又没有客人,就过来帮个忙,经理你不是总说咱们超市员工是一家人嘛。」
周大强看我假惺惺的脸,估计恨不得当场给我俩嘴巴,可惜他不敢,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他视奸我们,他的领导也在视奸他,在摄像头之下,没有人能肆意妄为,所以他不敢,他捨不得这点小得可怜的权力。
「抓紧回去,来客人了。」周大强忍着怒火,给我撵了回去。
我的笑在转身之后戛然而止,周大强在我眼中从来不配被成为麻烦,外边那个羊毛卷才是,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会知道阿波和阿男?还知道他们不是好人?他所说的反覆无常到底是什么意思?
太多的问题萦绕在我脑袋里,周大强走之后,我偷偷掏出手机,收到三条信息,一条是阿泰,他说单位又要加班,让我不要等他。
第二条是阿男,昨天的那条信息我一直没回,他问我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想见我。
第三条是阿波,她问我:妞儿,我和阿男吵架了,求安慰,求抱抱。
我只回了阿泰的那一条消息,说知道了。
看着自上而下排列的三个头像,我突然觉得有点讽刺,我们有群,却变成发表情包的地方,每个人都在私下联繫,每个人都有秘密。
如果说第一次在阿波家单元门离开是我主动的,那昨天离开阿男我确实是被动的,假设阿泰那个时间没有给我发信息,我是一定会钻进那辆计程车的。
现在想来,我还真是他们两口子的心头好呢。
到时间下班了,不知道那个胖子有没有真的等在门口,跟他这么一个奇怪的人在非公共场合约见十分不安全,但是我又实在很好奇他说的话,感觉他确实知道些什么,否则他怎么会叫得出阿波和阿男两个人的名字。
走出超市,潮湿又憋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我浑身上下都粘腻不爽,十分不舒服,更让我不舒服的是那个羊毛卷,他正站在超市门前马路的拐角处,一半身体隐藏在黑暗之中,露出晦暗不明的表情。
我刚要朝着他的方向去,就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阿月!」
我寻着声音望去,竟然是阿男,他正坐在门口的球型石墩上, 不紧不慢地抽着烟。
「阿男?你怎么来了?」
他没站起来,而是朝我招招手,让我过去找他,我一边走向他,一边假装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隐藏起来的羊毛卷,他有些激动,隐藏的那半身体已经走出黑暗,但是又默默退了回去,甚至隐藏的更多,却没离开,始终看向这里。
我们和羊毛卷相隔大概三四米的距离,但街上正是晚高峰,十分嘈杂,他应该听不到我们的对话。
「给你发信息你一直没回,有点担心你,就专门过来看看你。」
说着拉起我的一只手,看着我的眼睛问:「不回信息,你是在躲我吗?」
「不是,忙忘记了。」
「其实如果昨天你不想,我们可以什么都不做的,只要你在旁边坐着我就很踏实,别躲我了好不好?」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对我如此示弱,还是个这么好看的男人,我又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羊毛卷,他缓慢地朝我摇摇头,一直摇,一直摇,好像生怕我看不见的样子。
阿男好像发现了我的异常,回头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他转头的一瞬间,羊毛卷立刻缩进黑暗中,想不到他这么胖,动作还挺敏捷。
「你在看什么?」他手指暗戳戳地在我手心里揉着,十分暧昧。
「我同事,我们约好去她家吃饭,她叫我了。」
「你今晚有事?」阿男的表情很失望,「我还专门约了个好吃的私房菜,你能不去吗?今晚陪我好不好?」
不好,因为黑暗中有人正在警告我,让给我离你远一点。
他微微扬起的脸真漂亮,看多了阿泰肥嘟嘟的脸,此时这线条清晰的五官格外好看,他的眼神分明是有欲望的,这种欲望在勾着我,勾着我伸手抚摸那张脸, 但羊毛卷的话阻拦了这一切的发生。
「改天吧,我已经答应好同事了,不去不好。」
他有些遗憾地将我拉向他,然后抱住我的腰,「我昨天晚上真的好想你,做梦都是你抱着我的样子。」
我轻轻拍了拍的后背以示安慰,又说了两句就藉口同事等我离开了,我走进羊毛卷所在的黑暗中,忍不住藏起身子探头回看了一眼,阿男如个雕像一般坐在原地,始终看向我的方向。
羊毛卷没等我,快速地往停车场方向走去,我疾步跟在后边,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从夏娃到现在,让女人不断沦陷的,就是那颗停不下来的好奇心。人都说好奇害死猫,好奇也能害死人,正是因为好奇,我跟一个来路不明的跟踪狂走在一起,去往我未知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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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阿男在后边跟着,走一会儿就会突然回头确认一下,羊毛卷快步将我带到一辆白色的小型房车前。在我好奇他要干什么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遥控钥匙,按了一下,后边的车厢门自动打开,他也谨慎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快速走了进去,站在门内向我招了招手。
他想让我跟他进去?开玩笑,我哪知道他是不是什么杀人狂魔、色情狂之类的,我没动。
他嘆了口气说,「阿波一直在偷拍你,你不是要看证据吗?进来,我给你看。」这次说完压根没等我,直接走了进去,将后边的百叶窗都拉好,他这么做原本该让我更害怕的,按照常理来说,好人谁进门先拉窗帘。
但是他又说阿波偷拍我,她怎么偷拍我?我只去过她家一次,还是和阿泰在一起,她偷拍到我们安装窃听器了?
妈蛋,大不了一死,不知道真相的话我才是生不如死,再次确认了一下阿男没跟着,我就跨步蹬上了羊毛卷的房车,靠近他所谓的真相。
第044章 猎杀阿佛洛狄忒
我很早之前就渴望拥有一辆房车,对它的渴望一度超越想要拥有一栋房子,于我而言,房车就像蜗牛壳一样,是一个可以随时移动的家,可以陪着我到处讨生活。我甚至还在各种 app 上搜索二手房车的价格,发现依然不是我能随便惦记的。
这是我第一次真实地进到房车里面,平时总在短视频网站上看别人的房车旅行,画面里一家人开着房车,开到哪就靠边停,拿锅炒菜,尤其是赶上下雨下雪的天气,窝在一个小却温暖的房间,感觉十分惬意。
我真是想不到,人生中第一次上房车,竟然是借我跟踪狂的光,看着里面紧凑的现代化的设备,还有真皮的内饰,这胖子绝对很有钱,这让我更好奇他跟踪我的目的,我有什么值得一个有钱人偷窥的呢?
房车的车厢很紧凑,加上他有些肥胖的身材,转身的场景会显得有些侷促,看着他晃着自己的肥肉走向一张桌子,上面有横有竖摆了三个显示器,还有一个看起来就很高端的透明机箱,里面不知道什么部件正在发着五颜六色的光,看起来有点科幻,另外还有笔记本电脑,反正满桌都是电子设备。
羊毛卷在键盘操作了几下之后对我说:「我要把车开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去,你坐后边,我怕一会出去阿男会看到你。」
我很听劝地坐在了后边的餐桌旁,他把肉唿唿的身子从前排两个座位中间挤过去,发动房车,出发前回头跟我说:「爪子老实点,别碰任何东西,你赔不起。」
我把两个手做投降状,他转了回去,熟练地将车挪离最初的位置。
车从超市门前经过,我从百叶窗的缝往外看去,阿男已经不在刚才的位置,悬着的心稍微的放松了一些。车快速驶过,我收回撑开百叶窗的手指,思考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车外又开始下起了小雨,羊毛卷打开了雨刷器,哼着我听不懂的歌曲,似乎没有了刚刚的怒气。
世界在模煳和清晰中间快速转换,我不知道他要开向什么地方,坐在后边的我其实是有些害怕的,我并不是害怕羊毛卷过会儿会对我做什么,而是对我自己过去这段时间的生活感到后怕,像是有些始终挡在我和真相中的东西,随着羊毛卷的出现慢慢碎裂、剥落。
真相会是什么?我猜不到,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定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大概开了半个多小时,羊毛卷将车停到了一个开阔的空地,我甚至不知道这个城市有这样的地方,很像我小时候上学路过的一片草地,只是那里没有路灯,只有雨后的泥泞。
「这是哪儿?」我看着胖子再次从座椅间的空隙挤了回来,将车门打开,土地和青草的气息瞬间涌了进来,将车内的浑浊置换出去。
「是我停房车的营地公园,这边有专门为房车提供的水源和电源,外地来的房车都停这。」
他竟然很认真的回答了我的问题,一边说敲击着键盘,几个显示屏先后亮了起来,停顿间他斜着眼睛看着我,将我从上到下地打量了几遍。
我顾不了太多,只想速战速决。
我立刻切入正题:「你刚刚说阿波一直在偷拍我?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认识阿波?」
他没说话,仍然在键盘上快速敲着什么,滑鼠晃了晃,点了点,然后对我说:「你和你男人在家的视频我就不给你看了,你俩在家啥样你比我清楚,而且我知道你早就发现有人黑了你家的监控摄像头,但是这些你肯定是没看过,坐旁边好好看看吧,给你开开眼。」
最大的那个屏幕上此时是一个暂停了的视频,画面上是我和阿波一同洗澡的画面,这怎么会有视频呢?那是专用的浴室啊?瑜伽馆再放肆也不敢在浴室安装摄像头,难道……
这个摄像头的角度正对着我,阿波站在我的身后,她正在为我洗头,泡沫顺着我的脸流淌下来的时候,我应激地闭上眼睛,这时身后的阿波对着摄像头比了下中指,还调皮地吐了下舌头,用手指了指我的胸,然后将浓密的泡沫挤出一个两个小尖尖,放在了两个山峰的顶端,有一种变态的幼稚感,她双手如蛇从我的腋下窜出,带着浓密的泡沫在我胸前揉了好几圈。
我当时背对她,心里甚至在窃喜这种一样的亲密,根本不知道她在我身后是竟然是这种表情,像是在和别人显摆她的一个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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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给我洗过之后,轮到我给她洗,这时我才发现玄机所在,当我拿起洗髮水的时候,摄像头竟然也一起动了,摄像头竟然是在洗髮水瓶子里,我突然想起阿泰带我去「爱巢」的时候,他检查摄像头时还专门看了酒店浴室提供的大瓶装洗髮水、沐浴液。
而我记得特别清楚,我和阿波用的那瓶洗髮水是她从外边专门带进来的,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她事先安排好的「环节」和角度。
见我看得目瞪口呆,羊毛卷关掉了画面,「这就吓着了?先别急着吃惊,后边还有好多呢!」
说着打开了下一个视频,是我和阿男在密室床上的答题环节,刚开始我们都平躺在床上,他看向摄像头,靠在外侧的手竟然也比了个中指的手势,然后开始了答题环节,一直到后来他压在了我身上,所有环节都记录在这段视频当中。
这个角度很好认,是密室自带的摄像头拍摄的画面。可是这个视频里,我和阿男什么过分的都没做,录下来有何意义呢?
羊毛卷继续点开下个视频,是我们四个人一起吃饭的视频,我倒啤酒撒在了桌面上,阿男快速拿起了阿波的手包,摄像头也随之被拿起,我这才回想起他当时紧张擦拭包的表情,当时我还天真地以为是包比较贵,甚至还感动于阿男对阿波的紧张,原来竟是怕泡到偷拍我们的摄像头……
这个视频跟上个一样,并没有太多的暴露镜头,阿波录制这些视频的目的何在呢?
下一个视频,是我和阿泰去阿波家安装窃听器的那天,这段视频竟然是由好几个片段拼接而成的,虽然视频的主角是我和阿泰,所作的事情我也一清二楚,但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依然令我毛骨悚然,因为每个片段的拍摄角度都不一样。
首先是我进门的画面,是从那个我和阿泰平时偷窥的角度拍摄的,就是用的他们房间悬挂的摄像头。
第二段是我和阿男在厨房的时候,当时我特意留意了厨房里的环境,确认那里没有摄像头,但眼前的画面十分清晰,与我和阿泰的距离也非常近,我们之间每句话都录制得一清二楚。
第三段是吃饭,第四段是看电影……这段画面的角度是水平于我们四个的,看角度应该是来自电视背景墙的方向,绝不是我和阿泰常用的那个摄像头。
接下来就是影片的重点,客厅灯光熄灭后,投影仪的光线将我们四个的脸庞照亮,夜视摄像头下,我们每个人都像是心怀叵测、面如死灰的鬼。这个摄像头将我和阿泰安装窃听器的整个过程全部录了下来,我如何用身体帮他掩护,他如何撕掉上边的保护膜,所有的所有都能记录得一清二楚。
太荒唐,我自认为出色的演技,在摄像头之下是那么的拙略,可笑之极。
坐在另一侧的阿波和阿男虽然没有看向我们,但他们却都带着一丝诡异的笑,两人同时对着这个摄像头竖起了中指,这像是某种仪式的动作出现在了每段视频里,而沉浸在窃喜中的我和阿泰竟然对此全然不知。
我突然觉得空气开始稀薄,唿吸开始变得有些困难,我的眼球开始刺痛,不舒服的还有我的舌头,过分激动让我咬到了舌尖,满嘴的血腥味儿。
「你俩还专门去她家安窃听器,大傻 x,两个大傻 x,一个比一个傻,人家到处都是摄像头,所有监控都是有声音的,给下套你们就往里钻,现在知道了吧?让他俩玩得团团转,一个两个都是没长脑袋的蠢货。」
我听着他的鄙视,却丝毫没有力气去反驳,是啊,我被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坑惨了,此时像个跳樑小丑一般可笑、可悲。
羊毛卷继续点开下一个视频,这段是我和阿男在酒吧的视频,这个角度应该是在吧檯里的某处,始终正对着我俩,看来是阿男事先安排好的,酒吧背景音乐声音并不小,但是我们说的话每个字都清晰地录了进去。
后来,阿男抱住了我,他在求我晚上不要回去,希望我能够给他一些安慰和温暖,他的拥抱曾经那么扰乱我的心,他的手在我的后背上轻轻抚摸,我像个木头,看起来毫无风情,他却抱得津津有味,然后阿男侧过头,露出一个狡诈的笑,对着摄像头缓缓举起了中指。
多讽刺,我还以为那不过是一场成年男女的双向勾引,竟然是人家一场精心策划的钓鱼游戏,我和阿男在摄像头下接吻,镜头里的我看起来那么难看,那么蠢,竟然一点没发现阿男的不对劲,直到我们牵手走出酒吧,一切才终于结束。
羊毛卷关掉视频,看戏一样看着我逐渐崩解,讥笑着说:「害怕了吧?是不是还觉得自己艷福不浅?」
「他们为什么要录我和阿泰?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知道了,你跟他们是一伙儿的,还有那两个跟你一样跟踪我的人,你们都是一伙儿的!」我的声音歇斯底里,是一种被戏耍的愤怒。
「我要是跟他一伙儿的,那干嘛去找你呢?又为啥要给你看这些?」
我被怒火沖昏了头脑,他说完我也反应过来,回想刚刚他对阿男的反应,确实不太像一伙的。
不对,可能是他们之间产生了什么分歧,所以他来找我揭露阿波和阿男?
我不愿再轻易猜测,眼前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我的认知和掌控,我最讨厌的失控感以排山倒海之势吞没了我,让我毫无招架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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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一只案板上的肉鸡,毛都褪了干净,血也被彻底放空。 我此时穿着衣服站在羊毛卷面前,却比赤裸更加彻底,连灵魂都一起扒了个一干二净。
见我不说话,胖子点着了一根烟,又将敞开的烟盒朝向我,我颤抖着抽出一只,顾不得里面有没有什么违禁品,我现在急需慰藉。
他用打火机点燃自己的烟,又将未熄灭的火焰递向我。
「这烟很贵的,真不应该给你抽,你丫的,知不知道你让我输了多少钱?」
我根本尝不出烟的味道,多贵对我来说都没什么意义,但是输钱是什么意思,我茫然地看向他,他笑了笑,胖乎乎的脸蛋子跟着颤悠着。
「五猖在深沟网上开了个关于你赌盘,叫『猎杀阿佛洛狄忒』。」
我没听过他说的这个外国名字,问了一句:「 五猖 是谁?要猎杀谁?」
羊毛卷一脸地不屑,对我说:「他不叫阿男,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名是什么,只知道他在深沟上叫「 五猖神」。至于阿佛洛狄忒 ,是个希腊神话里的女人,天生丽质,众神仰慕,传说可以激发所有神灵心中的情慾之火,别人都以为她睡了那么多神,一定生活的很潇洒,实际上她只是个猜忌、忧虑、痛苦、忧伤的女神。
柏拉图不会不知道吧?他说阿佛洛狄忒是性慾女神和娼妓的保护神。这场游戏里,你就是娼妓女神——阿佛洛狄忒。」
「我就是?」我毫无灵魂地重复着这句话,我是谁? 此刻的我已经忘记自己是谁。
羊毛卷继续说:「最开始就是你和你男人在家里被偷拍的视频,被别人发到了深沟网上,本来吧那剧情就是个普通的小片儿,也没啥意思,你也知道你……」羊毛卷打量着我的身体,「品相着实不怎么样。」
听着他调侃我的身体,我突然觉得很噁心,那种感觉像是自己变成了一头待价而沽的肉猪。
他继续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着关于我最私密的事。
「不知道怎么,你就被那俩人给盯上了,然后他们开始在深沟上开盘下注找对家,只要对家设定场景,他们就会去尽力实现,当然,是在你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全程直播。」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羊毛卷反问我。
「为什么要赌我?我有什么好看的,花钱请个演员不就可以了?」
羊毛卷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身下的椅子发出承重上限时的吱呀声。
「演员有什么好玩的,真人才好玩,尤其是赌钱的时候,人是最大的变量,正是因为不可控,这玩意儿它才好玩,唉,说了你也不懂。
我换个简单的说法给你解释,比如说,我想看你和阿波一起洗澡,一起摸摸,胸推什么的,那我就开一局,先下注,最低每局一个鲨鱼币,阿男可以选择是否接下这一局。
如果他接下这一局,从他点确认那一秒开始,十五天之内,必须完成我要求的所有内容,还要带指定手势——竖中指。
过程中,其他玩家可以随时跟注,比如他在十五天里没有完成这个任务,他就要赔给我一个鲨鱼币,跟注的人押了多少他也都要照单全赔;如果他完成了,那我们之前下的注就在他完成直播之后全归他,这回明不明白?」
我的脑袋已经不堪负荷,几乎丧失了理解能力,似懂非懂地问:「所以,你损失多少?」
「前前后后,七个鲨鱼币。」
「七个?七个就至于让他们费那么多心思去下套,去偷拍?」我不理解,我很不理解。
羊毛卷将烟叼在嘴角,操作另一个显示器打开了一个页面,是一个曲线图,他指了指曲线末端的点,「按照今天的兑换率算,一个鲨鱼币等于 12 万多的现金。我的七个鲨鱼币就是八十多万, 五猖前前后后赢了好几十个鲨鱼币了……」
在我吃惊于什么鲨鱼币这么值钱的时候,羊毛卷又用另外一个显示器打开了一个新页面,是一个丰腴的西方女人形象,正赤裸着身体跪在一个水池边,有些忧伤地看着水面,这竟然和阿波家菸灰缸的那个人物造型一模一样。
显示器画面迅速进入一个列表,羊毛卷指着列表说:「看看吧,这帮人都怎么当编剧的,这个是局 4p,现在六十多人排队等着跟注,这是个 3 人局,阿波阿男带着你三个人玩一场全裸 party,等着跟注的是三十多人,这个是阿波和你对战十二个蒙面男人,这个是阿波和阿泰睡一场,还有这个,阿男和阿泰对刚,还有二十多个人等着跟注……总之 就是玩的越变态,价格越高,还有想看玩尸体的,你要不要看看?」
我已经震惊到无以復加,看着屏幕上一条条变态的要求,每一条信息后边都跟着很多等待跟注的场外玩家头像,都是统一的灰色鲨鱼剪影,张开的嘴里面是上下两排尖齿,像是一群尖嘴獠牙的魔鬼,它们都躲在屏幕后边,用我的身体和生命进行一场娱乐狂欢。
「没想到自己这么值钱吧?每天还有新下注的,如果你昨天真跟阿男去了,他今天就又收入了……二三十个鲨鱼币,可惜了了,这局我没跟,想不想知道你如果去了会发生什么?」
烟在我手指间夹着,菸灰掉落,我才想起指尖还有它。我的身体像高烧一样战慄不止,是窥见魔鬼一面的后遗症。
羊毛卷没用我回答,直接点开了那条代表我和阿男的赌局要求,我看着屏幕上暴露直白的词句,每个字我都认识,但是却无法在脑海中组成我能理解的句子,更无法将那些字与我联繫到一起,这个组局的人还给这场游戏取了个名字——太子换狸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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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那天上了那辆计程车,按照玩家要求,阿男将带我带到一个地方,和我做一半的情事,为什么是一半?因为它要求进行一半的时候,用东西蒙住我的眼睛,然后换另外两个男人上场,而这两个人来自于跟注的外场玩家,按照要求,这场「太子换狸猫」的游戏将进行全程直播……
第045章 遮羞布
一根烟,我只抽了一半,另一半的时间它都处于被遗忘的状态,在一边安静地慢燃,而我夹着它的手一直在止不住地发抖。
我一直以为我玩得很洒脱,孤家寡人,无牵无挂,只要不贪太多,就能愉快的把余生煳弄完,可是我好像错了,并不是我不贪就可以,有些事情是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羊毛卷很大方地又给我了点了一根烟,像是对将死之人的施捨。
「想不想逃?」他的表情毫无关心,全是调侃。
「逃得掉吗?」我反问他,他嘿嘿笑了好几声,「逃不掉,你对他来说是咬过一口的兔子,尝到你的甜头儿了,他会一直阴魂不散缠死你。」
「那我就只能等死?报警行不行?」
羊毛卷晃着他肥嘟嘟的脸,「深沟网水很深,灰色地带,人家在境内没犯什么大事,再说每天黑别人摄像头的人多的是,抓不过来的。」
「可是他想弄死我……」我太过激动破了声。
「没用的,别天真了,充其量抓起来查一查,大概率因为证据不足释放,到时候可就不是跟你谈情说爱这么温和了。」
我思考着,努力的调动我所有凝滞住的脑细胞。
「你们怎么确定我和阿泰不是演员?」
「有人监控你们,偷拍你和你男人的日常片段。」
「阿泰也有?」
「当然,比你的还多呢。」说着羊毛卷打开了一段视频,是阿泰从外边走进办公楼的视频, 摄像头一路微晃尾随他进了电梯,还能听到电梯里阿泰和偶遇的同事聊工作,这个傻子完全没留意身边站了一个偷拍者。
后来阿泰和同事走进公司,偷拍结束。
下一段视频,是阿泰和几个同事从办公楼出来,走路去附近一个连锁快餐店吃午饭,这个偷拍的人一直跟着他,甚至在点餐的时候就排在阿泰的后边,点了一份跟他一样的午饭,坐在他的对面吃,吃饭全程都被记录下来,阿泰这个蠢货甚至还看向摄像头这边好几次,丝毫没发现异常。
我突然想到出现在超市的那个套装女人和瘦高个男人,说不定他们就是偷拍我日常的人,但我确实没想到,竟然也有人同样跟踪偷拍阿泰。
羊毛卷看了看手上价值不菲的手錶,「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来吧,看看今天直播什么……」,说着点开一个选项,一个小窗口弹开,是阿波家的一个监控画面。
「还好,我们没错过好戏,直播才开始。」
这个角度并不是房顶角落上我最熟悉的那个摄像头,而是拍到我和阿泰安窃听器的角度,这个视角拍摄的是沙发的正对面,可以拍摄客厅的全景,页面左侧还有另外三个摄像头,画面都是静止的,一个是厨房,一个是卧室,一个是洗手间。
现在想来,这根本就不是阿波和阿男的家,而是一个是个精心布置的、无死角的,随时可以开机的直播间,而此时的直播对象是两个人,一个是房间的女主人阿波,另一个是给我留言去加班的阿泰。
羊毛卷歪叼着烟,看着视频里的两个人,调嚯地摊手,扭动他胖到几乎消失的脖子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这实在是太「惊喜」,我从来没想过阿泰这么大胆子,竟然真的敢骗我!
阿泰坐在沙发上,这个沙发实在是入镜太多次,它是阿波和阿男恩爱的温床,是阿波家暴阿男的施虐地,是睡着后点燃的灰场,是阿波出轨大戏的背景……现在,是阿泰的绞刑架。
我紧盯着画面,阿泰此时有点紧张,刻意地收着双下巴,看起来有些滑稽,阿波贴着他坐下来,笑着说:「热不热?」
阿泰擦了一下额头,「不热,就是有点闷。」
「你是喝点凉的,还是洗个澡?」
「洗澡?」阿泰有些慌乱,「不用,我坐一会儿就好了。」
「急什么?怕阿月找你?」
「不是,我跟她说过了。」
是啊,他是跟我说过,但他说的是加班。亏我还以为他在辛苦地工作,想不到是在辛苦的偷欢。
这一刻,我心情是复杂的,明知道阿波是在蓄意勾引阿泰,他和我一样都是这场暗黑赌局的受害者,但我还是有点生气,生气阿泰为了她而骗我。
阿波说:「要不,我们叫阿月也来?」她试探性地看着阿泰,阿泰笑得非常不自然,像作弊被班级倒数几名的同学嘲笑般。
他在别扭什么?如果他知道三人行更值钱的话,脸会比现在还要难看一百倍吧。
「别怕,逗你的。」阿波露出她擅长的明媚笑容,转身去了厨房,阿泰有些紧张地四处张望,最先看的是角落悬挂的那个摄像头,他一定是在害怕,害怕我此时恰巧看到他。
多巧,我确实在看他,却不是通过他以为的那个摄像头,而是另外一个隐藏在深处的鬼眼,而且不是我一个人在看,而是全世界各地许多人一起在看。它们手里握着滚烫的筹码,双眼发烫地盯着屏幕,希望你不要沦陷在阿波的美人陷阱里,这样它们就可以振臂欢唿,赚得盆满钵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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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阿波回来的声音,阿泰扭过头,把后脑勺对着那个摄像头,但却正对着我现在看的这个角度,纠结的脸色写满了不安,如果我没猜错,这几乎是他做过最大胆的事,而且很明显他并没有做好偷腥的心理准备。
又馋又胆小,又菜又爱玩。
「你说要给我看的东西呢?」阿泰问。
「我想给你看的很多,看你最想看哪个。」阿波坐在他的旁边,将长长的腿跨过阿泰的大腿,在他胸前拱出一座桥。
阿泰低头看了看她的膝盖,问:「阿男呢?」
「我们吵架了,你不知道?」
阿泰有些意外,「我不知道啊,上次不是和好了吗?」
阿波意味深长地看着阿泰,「看来阿月和你也有秘密哦,她昨天还去酒吧安慰阿男来着……」
「安慰阿男?」阿泰似乎回想起昨天的暴雨,还有我突如其来的酒局,他已然明白了阿波话中的意思。
阿波为什么要告诉阿泰?是想让我们产生矛盾吗?然后她好趁虚而入?或者引导阿男用同样的事情报復分心的我?
不得不承认,阿男和阿波太擅长蛊惑人心的把戏了。
看阿泰陷入思考,阿波把手搭在阿泰的肩头,有意无意的玩弄着那个隐藏在短袖里的肩膀,「是啊,两个人好像还很聊得来呢。」
阿泰侧头看了一眼肩上的手,顺着胳膊又看向她的脸。
阿波安抚着说:「别想那么多,她可以寻开心,你也可以找乐子,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多好。」说罢,阿波拉起他的手,站起身,带着他走向卧室,阿泰像被摄了魂魄的待宰羔羊,机械地跟他走了进去。
羊毛卷似乎对正在直播的内容没兴趣,反倒是对我的反应更感兴趣,一直带着狡黠的笑观察我的反应。
「你看我干什么?」我问他。
「你不觉得,人是个特别有意思的存在吗?到底是什么在支配一个人的行为?是逻辑还是欲望?」
「你一个变态,跟我这个变态,适合讨论这么高深的人性问题吗?」
「那你会阻止阿泰吗?」他再次点了一根烟,安静等待我的答案。
「再看看吧……」我也不知道,不可否认,此刻我是生气的,因为阿泰欺骗了我,但是我似乎也没什么立场指责他,毕竟我昨天也确实骗了他。
现在想想,我们之间好像早已经出现问题了。
「你还真大方。」
「你输了多少钱?」我又问了一次。
羊毛卷思考了一下,「八九十万吧。」
难怪他今天白天这么生气,复杂的人心让他损失了近百万,虽然他看起来很有钱,但是这也不是个小数目,而且再继续下去,我和阿泰两个人可能会让他赔得更多。
「上次我和阿男你没押?」
「当然,我以为你肯定会跟他搞一起去嘛,押了准赔,谁想到你最后关头竟然跑了,唉……女人太难懂了,就是这么反覆无常,一阵一阵的!」
「阿波和阿泰这场,你压了吗?」
羊毛卷点点头,竖起一根食指,「一个鲨鱼币,押他草不成。」
「为什么?难道你认为阿波勾引不了阿泰?都是男人,你应该知道这种女人对于男人来说很有吸引力。」
「因为我赌他不敢。」
「他怕什么?」
「怕你啊,像他这种没偷过腥的男人,是承受不了为了给老二爽一次就改变原本生活的。」
阿泰真的不敢吗?以前的我会相信这个说法,但是现在……
我们再次看向那个房间,阿波将阿泰带到卧室,他自以为离开了摄像头的拍摄范围,整个人放松了一些,可是他不知道,卧室里依然有摄像头,收音,高清,无码,他已经身处在一个类似明星真人秀的节目里,一举一动都在摄像头之下。
上次去阿波家,我和阿泰并没有机会进到他们的卧室,所以这个房间我也是第一次见。
摄像头似乎悬挂在床头的某个高处位置,广角的摄像头让房间所有的东西一览无余,羊毛卷将卧室的监控画面放大,看着阿波牵着阿泰的手来到了床边,让他在那里坐好,她站在阿泰的面前,眼角生媚地勾着他。
羊毛卷吹了声口哨,「喂,看傻了吧?还不动手啊?你男人马上让别人给上了。」
「我还没想好。」
我确实没想好,说实话,我很想知道阿泰面对阿波的勾引,到底会做到什么程度,他真的会忌惮我的想法吗?
这俨然变成了阿波和我之间博弈,而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把筹码押在了哪一方。
阿波拨弄着阿泰的头髮,像是在宠爱一个乖巧的小孩。
「给你先看个好东西,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继续上次你没玩够的小游戏。」
这个角度我只能看到阿泰的侧脸,看得出他仍旧有点懵。
阿波从床上拿过来一个平板电脑,解锁递给他,然后转身离开,离开之前,她看向这个正在直播的摄像头,缓缓竖起她的中指。
看着阿波离开的身影,阿泰开始打量这件卧室,房间像阿波和阿男的性格,张扬热烈,墙上挂着三幅画,两幅是大块色彩叠加的涂鸦,另一幅则是一幅西方神话的油画,画面里是个丰腴的女人形象,她手牵着一头小鹿的角,正在大步朝前走,我猜她也是阿佛洛狄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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菸灰缸、壁画……也许还有更多的细节,阿男的 t 恤,阿波的饰品,我们一起听过的音乐……他们早已经猖狂的将游戏暴露给我,可我完全没发现任何不对劲。
阿泰显然不知道这副油画存在的意义,他只是快速扫过房间内的陈设,他是在查看是否有摄像头吗?阿泰曾经以为自己是这方面的专家,还为我讲授相关经验,却不知道自己只是个新手村的菜鸡,而这些自始至终装猎物的,才是绝对的「高端玩家」。
找不到摄像头似乎是理所应当的,阿泰很快收回目光,看向手里的平板电脑,点开了阿波为他找出来的视频。
她会给阿泰看什么呢?狂欢前的助兴短片吗?还是她的裸舞?
很快,平板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来了啊。」
一个女人回答:「嗯,怎么自己喝酒?」
我立刻听出来,那是我和阿男的声音,是上次我去酒吧找他的视频。阿泰迅速瞪大眼睛,似乎不太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仔细地看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的细节。
我心虚了起来。 我以为我没有上那辆车,就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可那只是我在欺骗自己,怎么会一样呢?我分明对阿男动了心思的,当然,是在他的蛊惑下,我中了他的「不心动挑战」圈套,准确来说,是我和阿泰一前一后都掉进了他们的圈套中。
然后他们又用这种方式炫耀他们的战果,在我和阿泰面前扯掉对方忠诚的遮羞布,变成一对各怀鬼胎的「姦夫淫妇」,还要被蒙蔽,沦为他们赚钱的工具,我还真是小看了他们两个人。
挂着上等的皮相,里面确实最丑陋的内心,最烂的本质,最恶臭的灵魂。
阿泰,看到这一切,你会怎么想……
第046章 想不想赢波大的?
你有过被伴侣发现秘密的时候吗?
这个过程中通常有两种不同的心态,一种是自愧,懊恼,后悔,这通常表明你还不想结束现在这段关系,你依然心有不舍,依然在乎另一半的感受。
另一种心态是无所谓,不在乎,甚至就是破罐子破摔,即使你们关系看起来还不错,其实你的心中已经没有坚持下去的兴趣,甚至懒得花心思粉饰太平,对方生气、悲伤、绝望你都已经不在乎,你的心早就跑了,只是身体还在徘徊而已。
阿泰一直看着平板电脑里的视频,我在屏幕外,一边听着声音,一边被迫回忆着那天发生的事,当他看到阿男抱住我的时候,他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我听到了我和阿男接吻的声音,那个吻算不上激烈,但唿吸声此时听起来竟然十分清晰,像是把收音的话筒直接怼到我的鼻孔下边一样。
阿泰彻底愣住了,我似乎看到某些东西在他的身体里慢慢死掉,他应该对我失望了吧?
我在乎吗?我好像不在乎,又好像没有完全不在乎。
酒吧的音乐声也没有盖住我们的对话声,此时冷静下来想想,收音的东西可能一直就在阿男的身上,或者我们之间的那个酒瓶,而我被男色沖昏了头脑,完全没发现这件事。
下雨声传来,视频里的我和阿男手拉手走出了「天坑」,却似乎只是从一个坑往另外一个坑里跳。
我以为我会马上听到那天的手机提示音,因为出门之后我很快就收到阿泰发过来的信息,可是接下来的事并没有如期上演,我们的说话声和暴雨声一同戛然而止,视频到这里突然就停了,我逃走的事儿被刻意的剪掉。
故意的,目的十分明显,他们想让阿泰觉得我和阿男发生了什么,这个蠢男人大概率会心理破防,然后接受阿波的魅惑,用她提供的方式报復出轨的我。
可我分明逃了,即使过程中短暂摇摆过,可我最后还是主动离开了。
我的拳头砸在了羊毛卷的电脑桌上,所有显示器都跟着晃了几下,羊毛卷瞬间护住了「五彩斑斓」的机箱。
摄像头下,阿波这时走了进来,阿泰放下平板,呆呆地看向阿波,一个和刚刚完全不同的阿波。阿泰的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像是能滴血的样子。
她再次穿上了性感的漆皮套装,而且这次比上次更加大胆,也更加诱人。
纯黑色的漆皮连体衣,黑色的项圈上延申出一根细细的皮绳,连接在胸前漆皮文胸上,吊着两团快要包不住的软肉,胸前都是黑色的网纱连接,腰两侧是敞开的,只靠细细的黑色绑带穿插连接,三角短裤将她丰满圆翘的臀部露出大半,手中的皮鞭也是黑色的,而另一只手里端着一个杯子。
鲜红的唇色让她看起来像个女王,阿波站在阿泰面前,再次用鞭子将他的下巴抬起来,逼着阿泰的目光与她对视。
「放松,都是找乐子,我们也找点吧……」
阿泰看得眼睛发直,别说他,羊毛卷的眼睛都直了,可我的注意力却完全都在那杯东西上,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阿波将那杯东西递给阿泰,「喝点东西,补充下体力,一会好玩得更尽兴。」当女王给你端来一杯东西时,你不喝显得有些不识抬举。
「这是什么?」这个傻子竟然还知道问一下。
「奶茶,会让你身体更兴奋,很好喝,你尝尝。」
阿波端起杯子递向阿泰的唇边,像是要亲自餵他喝进去,果然,这么主动餵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潘金莲也是亲自给武大端到的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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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我确实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阻拦阿泰,我理亏,我心虚,而且他是个成年人,有自由接受任何人的诱惑,可以选择跟任何人出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永远不会在我身上出现,他有他选择的自由,我有我放弃的自由。
但是,看到阿波端出奶茶,我改变了想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阿泰沾上那东西,那他原本好好的一生就毁了。虽然我没有期待能和阿泰走到最后,但是他不应该因为认识了我,而毁掉自己的余生。
而且,上次也是因为最后关头收到他的信息,我才侥倖逃过阿男的陷阱,他也算阴差阳错地救过我一次,这次算我原封不动还他了。
我迅速掏出手机,手因为过分激动而发抖,指纹解锁好几次都没成功,最后改成密码解锁才进入主页面。
视频里的阿泰并没有喝,而是将杯子接到了自己的手里。
试了两次解锁之后,我放弃了发信息的最初决定,阿波不会让他看信息的,我直接找到阿泰的电话号码,拨出去的瞬间提示没有信号,我举着手机四处找信号,羊毛卷喊我:「喂,喂!」
我根本没空搭理他,生怕阿泰下一秒就一饮而尽。
羊毛卷见我没理他,挪着肥胖的身体站起身,走到电源那,拔掉了一个黑色的电源线,在我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信号神奇地再次出现,我赶忙给阿泰打了过去。
歷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上次如果我因为阿男而没看阿泰的信息,那结局和现在相比可能就是天差地别。同样的,如果阿泰因为和阿波在一起而不接我电话,那就是他自己找的死路去走,无论什么结果都怨不得我。或者,他接了电话,却仍然选择一意孤行……
阿泰缓缓举起了那杯奶茶,在鼻子前边闻了闻,「这是什么味儿的?糖多吗?」
这个矫情的男人,因为他前段时间疯狂喝奶茶胖了六斤,被我严令禁止喝甜的东西,想不到竟然因为矫情,今天给自己又争取了一些时间。
手机里面传来了振铃声,羊毛卷笑嘻嘻地看着我,似乎正在看他的什么狗屁鲨鱼币。
视频里,阿泰感受到了手机的震动,他从裤子口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阿波也同时看到了我的名字。
阿波居高临下地说:「你不是吧?这个时候还要接她的电话?」
阿泰看着手机上的名字,半天没动,估计是刚刚看到的视频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手机还在震,我的心跳似乎变得和手机振铃一个频率。
「别让她扫了我们的兴。」
阿波将手机从他的手掌抽了出来,想挂掉电话,却因为手上带着漆皮手套,按在手机屏幕上没反应。
这个蠢货,你倒是接啊?
我在心里骂着,眼睛死死盯着视频里呆若木鸡的男人。
阿泰终于动了,他将奶茶递还给阿波,将手机从她手里换了回来,「阿月找我说不定有事。」
说完按了接听键,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我知道,危险还没有解除。
「餵。」阿泰的声音传来,却没了往日的热情。
「方便吗?」我问。
阿泰抬头看了看端着奶茶的阿波,「方便,你说吧。」他站起身,离开阿波的视线,走向窗边,声音是听得出的落寞。
我的心像在坐过山车,上一秒还在生气,此时却又有些不忍。
「我想问,你妈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排骨,我今天先准备出来,明天她下火车就能直接吃。」
阿泰沉默了,手指抠着窗台上的菸灰缸,它跟客厅里的那个「兇器」造型很像。
「我妈喜欢吃甜的,排骨就……糖醋吧。」
我心突然柔软了一下,是啊,本来我们已经计划明天共同迎接他妈,今天整个世界就突然变了。
「好,那我先煮出来,明天直接糖醋比较快。」
「好。」阿泰应了一句。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阿波从后边过来,从后背抱住了阿泰,漂亮的脸贴在阿泰的脸颊,手从上衣下摆探了进去,在看不见的地方游走。
「阿泰,我想你了。」我说,这是我第一次说这样的话,我和阿泰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我从来没说过我想你、我爱你之类的情话,事实上我长到这么大,一直都没对别人说过这句话。
阿泰怔了一下,「我也是。」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再多说已经无用,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他怎么决定我已经无法左右。
挂掉电话,羊毛卷迅速将黑色的电源插上,我的手机立刻没有了信号。
「怎么回事?」我看着手机上无信号的提示问。
「你的手机不安全,八成被窃听了,阿泰的电脑也已经中了木马病毒,他们能随时调动阿泰那台电脑的摄像头和麦克风。」
「中毒?」我十分意外,怎么会中毒呢?阿泰的工作就是弄电脑,怎么会让电脑轻易中毒。
「嗯,如果我没猜错,就是给你的那个 u 盘里带来的。」
我看着手中的手机,陷入一种对现实世界的恐慌,感觉像掉入了危机四伏的兇险游戏中。
视频里的阿泰保持挂断电话的动作好久,阿波手下的挑逗从未停止,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
羊毛卷再次递给我一根烟,这次,我没接。「怪贵的,说不定一会儿你还得输十几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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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毛卷哼哼笑了两声,感觉他一笑浑身的肉都跟着颤悠,「这局我稳赢。」
我都不知道阿泰会怎么选,他倒是胸有成足的样子。
视频里的阿泰终于从枯树的状态下醒来,手上终于有了动作,他隔着自己的裤子抓住了阿波的手,「对不起。」
「怎么了?」阿波像一条蛇一样从身后缠上阿泰,我甚至能回想起她身上那股凛冽的香气。
「我想回去了。」阿泰像个想从游戏厅逃回学校的小学生,还要跟小混混头子打申请。
「可它好像还没玩够……」看着阿波的手上下弄着,阿泰半身僵硬。
「我妈来了,我得回家。」说着将阿波的手硬生生扯了出来,提了提裤子,冲出了那间卧室,很快消失在镜头里。
阿波愣在原地,估计她是人生第一次在这种事上遭遇滑铁卢,阿泰恐怕也是她见过最不懂风情的男人,箭在弦上都也可以不发。
听着房门被阿泰甩上的声音,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至少,他没喝下那杯奶茶,至少,他没有踏出最兇险的一步。
羊毛卷把烟递了过来,「赢了,这回敞开了抽吧。」
我把烟夹了过来,他为我点着,和我开始在烟雾中看着监控里的阿波。
她呆住了很久,然后将手中的皮鞭重重摔在地上,嘴上很小声地说着什么,视频里听不见,她仍旧穿着诱惑的漆皮套装,像只充满怨气的小野猫,高高竖着炸毛的尾巴走去客厅,在阿男常用的电脑上操作了什么,所有的监控同时黑了下来。
我和羊毛卷默契地默不作声,各自吞云吐雾,直到整根烟抽完,他拉开了一侧的窗户,对流的空气潮湿又清新,夹着泥土特有的气味。
不知道是不是被自产的二手菸烟燻的,我两侧太阳穴向外鼓着疼,我一边揉一边问羊毛卷,「现在押得最多的是什么?」他似乎对我突如其来的好奇感到意外,但是很快就恢復过来,说:「你真想知道?那你可要有点心里准备。」
心里准备?还有我需要做心里准备才能面对的事情吗?
羊毛卷的脸上都是怪笑,各个屏幕的光照亮他泛着油光的脸。他返回到最开始的页面,将滚动条下拉,我看到了最下边的一条,他再次看向我,在确认我是否做好了心里准备。
我看着页面上的文字,惊得浑身发抖,我确实没有做好心里准备,因为就算我做了准备,也无法平静地看着那些文字在计划谋杀我的生命。
「这些……这些计划是谁定的?」我颤抖的声音问羊毛卷。
「匿名的,说不定就是我呢……」
羊毛卷说的轻松随意,似乎弄死我是个大家都想做的事,我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颤抖的声音出卖了我,「现在这个多少人想跟着下注?」
羊毛卷指着角落里滚动的数字:「208……又来一个,209 了!」
就在刚刚,就在我眼前,又一个人站到队尾,他们在赌我会不会被阿男杀掉。
「他们都是疯子吗?我得罪他们了吗?」我抓着胖子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抠进他的肥肉里。
他试图甩开我,但是没有成功,我像个铁夹子一样咬死了那坨肥肉。
「大姐,你松开,我没押这个,别把火儿发我身上啊。」
我松开了他,却也失去了支撑自己的力量。
「这回知道了吧? 疯子特别多,就为了找乐子,当人的行为不需要负责的时候,就不会再受道德约束,像我这种还有良知的玩家很少啦。不过,这局他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接,有难度。」
「为什么?这么赚钱为什么不接?」
「庄家明确要求,一切要你在清醒的状态下主动配合才算,以你和阿男现在的关系这很难,阿男也不傻,他会先接稳妥的,等到你们越玩越亲密的时候,他才会再接价格高的。」
我看着他颇为骄傲的样子,仿佛他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一样,他只是没想要我的命而已,他来找我并不是为了救我的命,只是为了不继续输钱而已,偷窥、下注、视奸他一样没少干,这就比别人高尚了吗?
混蛋,都他妈是一群茹毛饮血的魔鬼。
毫无准备的,一种异样的感觉从我的尾椎悄然传来,似乎沿着我的嵴柱向上迅速攀爬,最后缠紧我柔软发涨的脑仁儿。我的四肢开始发麻,唿吸变得急促且滚烫,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上次似乎还是给滑板青年开瓢的时候有过一瞬,再往前追究……
我没有时间细想,因为现在有太多人等着关于我的「好戏」,我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命竟然这么值钱,一种久违的兴奋感蔓延全身,我看向胖子,「想不想赢波大的?」
他看着我,拥挤的五官缓慢扯出个笑来:「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047章 吵架首秀
胖子开车将我送回市里,虽然雨已经停了,但是公园里的道路因为接连两天的雨水变得泥泞不堪。
一路上我们聊了很多,但我没让他靠近阿泰家的位置,最后停在了一个偏远的公交车站。
下车前,胖子看着我,我看着他,虽然我们并不能到达完全的相信对方的程度,但他此时确实有些像送我出征的盟友,谁能够想到两个小时前,我们还是偷窥和被偷窥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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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剑拔弩张到目标暂时一致,只有我们知道这两个小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确定要这么做?」他问我。
「怎么?怕了?你不是就喜欢花钱找刺激吗?」
羊毛卷点点头,「这话倒是没错,不过咱提前说好,我从来不沾人命的。」
「放心,我懂法的。」
说完我就拉开了车门,他叫住我,从一个盒子里掏出个手机递给我,「这个给你用,也是被我植入过木马程序的,能定位能窃听,但是能保证咱俩发信息安全,你要想给我打电话,就把你那手机关了,或者扔远点的地方。」
我接了过来,突然觉得有些可笑,我竟然能如此坦然接受一个被窃听的手机。
无所谓了,反正周围到处都是视奸我的工具,多它一个不多,少它一个也不少。
走出房车,重新回到现实世界,但是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两个小时之前的样子,所有的所有,都已经面目全非。
雨后的空气并不清新,城市的楼体像是笼屉,将内部的空气封闭加热,升温后的湿气似乎霸占了氧气的位置,让我不得不加快唿吸频率来维持基本的需要,却忘记了自己也是蒸笼中的一个食材,唿吸越快,熟的越快。
坐上公交车,往家的方向走。事实上,那个近期被我称之为「家」的地方其实并不是我的家,那只是阿泰的家,我在这个城市没有家,我在所有城市都没有家,唯一能暂时属于我的地方只有那个发霉的地下室。
我掏出自己的手机,手机信号终于是满的,我却没有重回资讯时代的喜悦,因为随之而来的是全方位的被窃听,也许阿波和阿男也能调动我手机的摄像头,此刻正通过前置摄像头看着我的所有表情。
我终于成了一名演员,上演着不知结局的悬疑剧,戴上摘不下来的面具,掩饰真实的内心想法。
没有亮起的屏幕像是一个墨色的镜子,映射着我模煳的轮廓,我对着它整理着自己微乱的头髮,擦掉眼尾晕成一团的眼线,掏出口红,慢慢地补着妆。
既然要演,那就谁都别怂,义无反顾战到最后,玩到散场,玩命而已,我曾经很擅长的,不是吗?没有出胜负之前,谁都别想全身而退……
解锁手机,登录社交软体,随着公车的晃动,一直看着阿泰熟悉的头像,猜测着他一会儿会有的反应,正在我愣神时,他的头像突然弹出一条信息,头像的右上角出现个红色的数字 2。
他是什么时候给我发的信息?他会说什么?是隐藏还是坦白?
我深吸了一口气,点开了他的对话页面。
第一条是两个小时之前的信息:「阿波让我去她家,说有个关于你的什么视频要给我看,我打你电话没打通,那我先过去看看,你看到信息就给我打电话。」
第二条是半个小时之前发的:「我出来了,你电话为啥一直打不通?在哪呢?要不要我去接你?」
原来,他去之前曾经试图联繫过我,看到信息的这一刻,我竟然有种劫后还生的庆幸,庆幸自己刚刚没有放弃唤回他,庆幸自己没有因为气愤、羞愧、恐惧、茫然的各种情绪而放弃他,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和我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阿泰身上的很多东西变了,他与人性中隐藏的欲望面对面,他接受了与他生活格格不入的我,像是误入魔鬼赌局的小喽啰,打着赤脚裹在队伍中前行。
可阿泰却还是阿泰,他很多东西又没变,他还是那个当初和我生硬搭讪的笨男人,也许离开我以后,他约下个女孩时的藉口依旧蹩脚,但是床上的他肯定不再枯燥。
我没回他的信息,心里不停推演着一会儿即将发生的事,仔细甄别哪些话是能被阿男他们听到的,哪些话是不想被他们听到的……
我突然觉得,原来这场游戏的乐趣竟然在于视角,曾经的我自以为自己处于食物链的中段,每天以视奸的视角窥视着别人,感受着见不得光的快乐,而实际上我才是整个游戏的末端,是别人创造剧情里唯一不知道状况的演员。
现在,当我跳脱出整个环节,重新审视这件事,才发现,原来这个游戏真的很好玩,难怪那么多人愿意将赌注压在一个素人身上,就是因为我身上的不可控性,与天斗与地斗,都不如与人斗,因为人心叵测,我心难料,剧情的走向当然瞬息万变。
可能是想得走了神,我鬼使神差的提前下了车,走进那家许久没来的奶茶店,点了一杯相思红豆,一杯热带百香果,营业员已经换了人,不再是我熟悉的面孔。
我拎着两杯奶茶推开了阿泰家的房门,他正光着膀子坐在客厅里摆弄着那台笔记本电脑,看我回来他愣了一下,赶忙起身迎了过来,我斜眼看着笔记本屏幕上的摄像头,想到羊毛卷提醒我的话。
和我演对手戏的,只有眼前这位演技一直不在线的演员,还好他没有剧本,否则蹩脚的演技很容易露馅。
阿泰,表演正式开始吧……
「你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阿泰接过我手里的奶茶,眼神有些复杂,刚刚的事情还萦绕在他的心头,心里有事的阿泰脸上根本藏不住。
「没电了。」我应付了一句,假装放包,走到笔记本电脑附近看了下屏幕的内容,阿泰刚刚并不是在看阿波家的监控,而是在忙工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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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了?排骨呢?」阿泰的语气有些不寻常,像是质问,却又底气不足,他应该也在怀疑我刚刚这段时间是不是和阿男在一起,阿波已经成功在他的心里种下了一个怀疑的种子,如同她当初对我所做的一样。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厉眸反问。
阿泰显然没想好接下来要说什么,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他连吵架都不擅长。
「你不是问我排骨怎么做吗?怎么没有排骨?」
「我去的时候已经不新鲜了,难道要给你妈吃不新鲜的肉吗?」
他嘴一张一翕的,半天没说话。
我坐在沙发上,将吸管插进相思红豆的杯里,大口补充着吵架所需的能量,毕竟这才刚开始,一会儿说不定还有更激烈的戏码。
「你买个排骨为啥去了两个多小时?怎么就那么巧手机没电了?」他终于想到如何发问。
「巧吗?我去同事家吃饭,没注意到手机没电了,出来租了个充电宝才开机,有问题?」
他想了想,「我也不是说就一定有问题,那两个多小时你都没想起来告诉我一声……」气势明显弱了许多。
吵架最重要的就是气势,管它占不占理,气势一定要卯足,这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带他吵架他都带不动。
「下午不是你提前告诉我,你要去公司加班的吗?倒是我想问问你,怎么加班加到了阿波家?她是你客户啊?」
阿泰没有料到我能倒打一耙,整个人处于半懵逼状态。
「我……我……」
「你去阿波家干嘛了?草她了吗?」
「你说什么呢!我没有……」阿泰急了,他果然急了。
「那你去她家干什么?」
「她……她说她家有个你的东西,让我去看,我本来想跟你说的,但是你电话一直打不通。」
「她叫你就去,她是你妈啊?」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好奇我跟阿男上没上床?」
他连忙摆手,可嘴上却没否认。
「那你说,去阿波家看到什么了?」
「就是……就是看了你去酒吧找阿男的那个视频。」
我假装十分意外,不再出声。阿泰忙坐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说:「那天后来你回家了,我都知道的,我没误会,你放心。」
我放鸡毛心!我真是……
「都看到了?那你应该也看到我们拥抱接吻了吧?」
我的话像是一根针,扎到了阿泰的死穴上,他抿着嘴唇不再吭声,不能否认,他是介意的,他怎么可能不介意!
「我觉得,我明天还是先别见你妈了,这事儿缓缓再说。」
他刚刚似乎忘记了明天他妈就要到来的事儿,听我提及他语气焦急地说:「什么叫缓缓?你这是生气了是吗?你不是……要跟我分手吧?」
「这几天发生太多事儿了,阿泰,我觉得我们应该冷静一下。」
「也没发生太多事儿啊,不就是玩得有些忘形了,我能理解,我都能理解,而且我也不是……也不是一点错误没有,只要我们现在停下来就可以了,相信我,停下来就能回到以前的。」
回到以前?阿泰,我们真的能回到以前吗?
也许,我们本就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可能一开始就不应该在一起,我这么一团烂泥,不应该搅浑你原本清澈简单的生活。更何况,我已经回不去了,一群人手里握着筹码想看我死,我现在能做的 ,就是送你干干净净的上岸。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看到阿波就管不住自己老二了是不是?你和阿波那个什么不心动挑战我早就看了,你当时不是很兴奋吗?你不是隔着裤子都高潮了吗?分开一段时间正好,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去找她玩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阿泰没了话,整个人愣在原地,像是任凭雨打风吹的死木头疙瘩。
「你真以为阿波能看上你?清醒点,她就是想睡睡我的男人而已,无论是不是你,只要我睡过的她就想玩玩,别自作多情了,她看不上你的。」
「可我们什么都没发生……」阿泰喃喃自语,这像是他坚守住的最后一条防线。
「我们冷静一段时间,如果过段时间我们仍然想和对方在一起,那我们就继续,如果你发现让你心动的已经不再是我,我们就不要联繫了。」
我起身去卧室,简单收拾了点东西,像我当初来到时候一样,只一个小小的背包而已,其他的东西都留在了这里。
阿泰冲进来想阻止我收拾东西,一手牢牢拽住背包的背带,另一只手我放一件他立马扯出来一件,带着哭腔祈求:「别走阿月,我知道我错了,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当初还是你带我一起看的上帝之眼呢……」
我不说话,继续收拾着东西。
「我不喜欢阿波,我只是……只是……」
「你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是吗?」我将那些被丢出去的衣服再次放进包里,「不光是你的问题,阿泰,我也变了,你也看到了那段视频,我跟阿男……」
我没继续说,有点不忍心。
我从他手里抢下来背包,「让我们都冷静一下,就当放个假。」
说完我拉上了背包的拉链,走出了卧室,我来的时候就没带多少东西来,现在带走的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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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客厅,我看了一眼他的电脑,这个被木马植入过的电子设备成为别人视奸我和阿泰的工具,此刻不知道有没有坚守岗位,将刚刚这段直播出去。
我还带上了喝了一半的相思红豆,并将阿泰家的钥匙放在了他那杯奶茶的旁边,然后不回头的离开了阿泰的家。
阿泰追了出来,拉开门看我进了电梯,眼神无比焦急,却欲言又止,他知道我去意已决。
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阿泰的脸消失在我的眼前,我伤心吗?也许我是伤心的,但是伤心的过程只从进电梯开始,维持到电梯门再次打开,我还有很多事要做,现在最重要的是——我要保命。
至于阿泰,我话已经说的如此决绝,如果阿波继续撩拨他,他还上套的话,只能说是自投罗网。
他会为我和阿波保持距离吗?事关人性与欲望,可真是个不好说的事情。
从阿泰家出来,我看了看我的手机,它安静的不像话,倒是另一个新手机来了消息,是一个 ok 的手势,我瞭然于胸,这是第一场戏被顺利直播的信号。
大幕拉起,戏子在演,傻子在看,疯子开始狂欢。
第048章 老鼠想杀猫
从阿泰家小区出来,此时夜已很深,我像一只蜗牛,背着双肩包沿街慢慢走着,包内是被我搞得乱成一团的衣物,包外是被我搞得乱七八糟的现实。
我没有方向地走着,大城市的街上不管几点都有人,像是整个城市都不需要入睡,来往的人们如游魂一般,脚步踉跄,眼神迷离,都在寻找可以短暂栖息的地方。
迎着不断闪烁的霓虹,我突然想到没来这座城市之前那种纯粹的嚮往,总觉得这里的人们看起来很光鲜,吃着好看的食物,穿着别致的衣服,可以遇到更多的人,发生更多的小说里的故事 。
这里的霸道一定温良又专情,帅气又是处男,身高一米八,老二一十八,房子一百八,甚至一千八……
可当我真的来到这里,身边没出现过任何一个霸道总裁,更多的是周大强这样猥琐油腻的小领导。
与这个城市相处的一年时间,最大的感触就是这里太缺归属感,归属感是什么?是钱,有钱可以买一个家,一个不用担心被随时收走的家,一个发生任何事情都可以躲进去的家。
我有些厌倦这里了,这时我第一次有想逃的念头。
一点点抖落着心事,终于走累了,我打车回到租住的半地下室,感觉上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这里,实际上也才一个多月而已。
再次踏入这个向下的楼梯间,我以为自己心理上会有落差,从光明世界被打回原形,重回骯脏泥沼,应该难免会有一些不适应吧?但踏进来后我才发现,这种落差感并没有出现,我甚至感觉到一种轻松,像是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在我肩上加重。
我本来就是属于这种地方的人,现在只是回到了最适合我的栖身之所。我站在狭窄逼仄的走廊,长长走廊的一排灯泡里只有两三个还苟延残喘地亮着,透过厚重粘腻的灰尘,将这里分成一段一段,我左右看着一扇扇虚掩的房门,终于安心地笑了出来。
推开门,一股闷热的潮气扑面而来,呛得我皱眉,本以为这里会变得像个荒屋,所有东西都会发霉长毛,甚至成为霉菌的天下,但我幻想的画面都没有出现,屋内除了空气不好以外,一切都和我离开那天完全一样,连灰尘都很少。
房间小也有好处,将房门彻底敞开两分钟,屋内的空气就都全换了个遍,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端着脸盆去洗澡,迎面遇到了和我隔两间房的摩的司机,他刚从公共浴室洗澡出来,仍旧光着结实的上身,凶神恶煞的目光看见我后停了两秒,鼻孔里哼了一声,「回来啦?」
语气中都是不屑,在他眼里我一定是个失败的求富者,逃出去一个月,最终还是落荒归来,兜兜转转之后,还是得跟他继续抢一个淋浴室,还是要和他唿吸同一个味道的空气。
我「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就绕过他进了浴室,微凉的洗澡水从生锈的莲蓬头滴滴答答流淌出来,毫无力度的落在我麻木的脸上,我使劲儿揉搓着自己的双臂,想用疼痛唤醒自己,是啊,我终于还是回来了,回到了生活的起点,也许同样也是我生活的终点。
躺在廉价的被褥之上,我竟然睡得很踏实,翻身都会响的旧床这一夜再次包容了我,丝毫没有记恨我当初的不辞而别。无论何时,只要我付钱,它就只属于我,不需要我付出感情,也不需要花任何心思去维持这段关系,简单,牢固。
第二天一早,我准时醒来,睁眼还是熟悉的白炽灯管,衣服搭在旧凳子上,感觉自己好像做了好长好长一场梦,但墙角一直没打开的双肩包在提醒我,这场噩梦远远没到可以醒来的时候。
洗漱出门,换上了很久没穿过的连衣裙,它曾经被我遗弃在这间房子里,如今我又穿上了它,像是重拾了一些什么曾经遗落的东西。
连续几天的阴雨,终于迎来了晴天,客流量也迎来了小高峰,从早上开始我们几个就忙得不可开交,甚至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中午吃饭的时候都是交替着吃,我让周姐和小枝先吃,忙过了中午我才来到食堂,这时候大部分员工都已经吃完了,我也落了个清净。
刚打好饭坐下,就看到从食堂旁边的单间走出来两个人,那平时是周大强和另外两个中层领导吃饭的地方,但是此时和周大强一起走出来竟然是小助理,周大强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小助理笑得花枝乱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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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出来,周大强就看到了大食堂餐厅里唯一的我,周大强的表情瞬间僵住,敛去所有表情。小助理捂嘴笑的手还没放下,转头看到我,朝我轻轻挑了下眉。
周大强还是那个周大强,无论摔死多少条鱼都无法改变他贪腥的本性,可是小助理呢?她打的又是什么心思?
我不想参合,掏出手机,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装傻充楞这种事我最擅长了。
阿泰上午给我发了信息,此时我刚闲下来才看到,「我妈到了,问我你怎么不在,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说你在忙,你还在生气吗?」
说完加了个小猪掉眼泪的表情包,我没回。
继续翻看着其他的信息,我以为阿男或者阿波会给我发信息,但是他们都没有,都是死一般的安静。这让我开始好奇,他们到底会派出谁来继续「攻克」我呢?
快速吃了几口饭,我又返回工作岗位,将上午卖掉的水果补齐,顺便挑拣出不新鲜的作为今天的特价水果。
六点左右是晚高峰的下班时间,也是超市最忙的时候,上班的人们忙碌一天要来超市採购,水果区几乎站满了顾客。
我是很讨厌人多的,因为人多就少不了近距离接触,尤其是盛夏的傍晚,经过一整天的发酵,每个人身上的味道都不好闻。
我带着口罩,手脚麻利的为排队的顾客称重,突然汗液和狐臭的气味中混入一丝凛冽,是阿波的味道。我心里一惊,尽量自然地抬头看去,出现在我面前的并不是阿波,而是阿男。
他今天穿得很清爽,破洞的牛仔裤和纯白色的 t 恤,和以往的张狂风格完全不同,头髮看似凌乱,实际上是精心设计过的纹路,耳朵上戴着一个黑色的线一样的耳钉,挂着他干净灿烂的笑正看着我,漂亮的手指掐着两个塑胶袋,里面是他刚挑选的山竹和车厘子。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之前阿波和他动手的两次,到底是真的,还是演给我看的?
「你怎么来了?」我问。
「买水果呗。」他说。
「跑这么远买水果?」我刚要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这时旁边有一个老太太手脚麻利地插队进来,把她买的香蕉先放在了称上,我将香蕉递还给她,「不好意思,请后边排队。」
「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就买这一个,小伙子你让我先称吧?」
阿男看了看老太太,表情有些空洞,「可是我不想。」
老太太当时就变了脸,一改刚刚好说话的样子,尖酸地斜了一眼阿男,「年轻人长得挺不错,可是素质真不怎么样,你妈没教过你尊老爱幼啊?」
「我没妈。」
阿男几乎是立刻回答道,他依然是一脸的空洞,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供人参考,和刚刚笑着跟我说话的样子判若两人。
老太太不依不饶,依然卡在阿男和称重台中间的位置,仰着头说:「那我今天就好心教教你,什么叫传统美德。」
说完将香蕉重重放在称重台上,电子秤上的数字受惊一样乱蹦,指着我说,「就先给我先称,有这吵架的功夫,早就把这些人的称完了。」
阿男身后已经排了好几个人,大家都抻着脖子看着老太太耍,却都不敢说什么,这种老太太是粘毛癞,现在谁站出来她就敢「咬」谁一口。
我刚要重申让她去队尾排队,周大强再一次横空出现,「怎么回事?」
没等我解释,他似乎也不需要我解释,颇有昏君的架势直接下决断:「先给这大娘称。」
后边的队伍开始出现一些不认同的声音,我瞟了一眼阿男,快速操作着电子秤,价格签打了出来,贴在了香蕉口袋的封口处。
老太太拿到香蕉,洋洋得意地看着阿男,「多跟人学学,看人家当领导的多有礼貌。」
说完扬长而去,丝毫不顾及身后齐刷刷投向她的目光。阿男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他似乎是笑的,但那笑一点也不会让人感到亲切,甚至某一瞬间让我感到一种寒冷。
我带着职业的笑容为他服务,将称好的水果递还给他,「等你下班……」说完他拎着两袋水果离开了水果区,走出几步还回头跟我挥挥手,小枝顾不得工作繁忙,专门跑到我身边小声问我,「那个帅哥你认识啊?」
「算是认识吧。」我应付了一句,继续为排队的顾客称重,思维却从困顿中醒来,开始飞速运转。
又忙了一小会儿,周大强和小助理突然从办公室跑了出来,直奔超市门口跑去。我们几个售货员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过了一会儿,有好信儿的同事打探回来,说有人在超市后巷摔倒了,不巧摔到了后脑勺……
下班之后我去更衣室换衣服,看到羊毛卷在专门的手机上给我留言,「没鱼,有人跟。」
我回:「明天见面。」
他回了个 ok 的手势。
整理了一下妆容,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觉得有些陌生,我似乎已经好久没仔细打量过自己,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我胖了一些,也许是没心没肺的生活改善了皮肤状况,不得不承认,和阿泰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忘记了很多让我焦虑的事情,如今分开,这一切又都捲土重来。
如果没有发生那一切,我此时应该已经和阿泰妈妈见了面,说不定正在吃我们之前一起挑选的水果,听着她含蓄地打探我的个人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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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普通人的小日子是我曾经最看不上的,觉得自己绝不会甘心过千篇一律的生活,可如今眼睁睁看着它从我指缝中熘走,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我不能直接告诉阿泰他的电脑被植入木马,他的反应一定会打草惊蛇,在我没想到办法之前,只能用我自己来转移阿男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
深吸一口气,我走出了超市,在上次等我的石墩子上看到了正在吃香蕉的阿男,不得不承认,阿男是真的赏心悦目,他身上那种破碎的悽美感很让女人着迷,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深入的了解他,渴望去治癒他。让他盯着看上一眼,都会想去心疼他。
他朝我招招手,将好几个香蕉皮一起丢进旁边的垃圾箱,我粗略地环顾了一圈,却没敢仔细去寻找偷拍的人在哪儿,然后缓步走向他。
他仰头看着我,目光给在我的脸上打转,眼神深得像一潭水,看得人浑身酥麻。
「还真在等啊?」我说。
「当然了,说好的。」多深情的男人,多优秀的演技。
「有事儿?」
「晚上没事儿赏脸陪我吃顿饭吧?」
「你怎么知道我没事儿?我不用陪男朋友的啊?」我反问,阿男当然知道我没事儿可做,因为他看到了我和阿泰吵架的全过程。
他牵起我的手,轻轻地摇着说,「猜的,猜你也想我。」
我低头笑了,既然你有心勾引,我岂有不给面子的道理,遇到好的对手,演戏都只是顺手推舟罢了。
我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看你这么好看的份儿上,走吧。」
阿男开心地笑了,站起身,牵着我的手一起离开,俨然像一对情侣。阿男实在太吸引女人的目光,路过的女人大部分都会侧目于他,但他的目光从来都并不会走神,只是专注于我,跟他靠近,被他关照,真的是很满足一个女人的虚荣心。
也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会因此沦陷为他的玩物……
我突然明白他为什么敢花那么多钱组局,无论对象是不是我,他和阿波都应该有这个自信,如果我不是在那个重要关头知道事情的真相,这个坑我绝对避不开,不光我避不开,就算王姐来了,她也避不开。
我们找了一间音乐餐吧,就是能一边听歌一边吃东西的地方,我从来没来过这类的餐厅,看起来很有格调,而我却一直不是一个有格调的人,况且我也没办法在面对阿男的情况下安心吃饭听歌,因为牵着我的根本不是什么绝美男色,而是一只画皮勐兽,他正惦记着把我变成一盘美食吃进肚子呢。
这家餐厅里不像其他饭店那么亮堂,有一种见不得光的暧昧氛围,阿男点了两份牛排,一瓶红酒,还有一些其他的菜。
「你和阿波和好了吗?」我问。
「没,应该不会和好了吧。」他很自然地将我那份牛排端过去,切成小块后还给我。
「捨得吗?」
他语气淡淡地回答:「我已经努力过很多次了,这次是真累了。」
我没说话,笑着吃他切好的牛排,一口纯肉进口,裹着浓香的调料味儿,很香。
「你和阿泰怎么样?」他抬头问我,在这种氛围里讨论彼此的男女朋友,真有种偷情的味道。
「也吵架了。」
「哦?」他表现的有些意外,却不是很过分,他的这个演技很明显比阿泰好很多,有感情也有技巧,尺度拿捏的很好。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不想说。」我佯装在意,他举起酒杯和我的轻轻碰了一下,自顾自地喝了一口。
「那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了。」他说。
「敬沦落人。」我也喝了一口。
来吧,沦落人,过招吧!
「那你现在住哪?」他问,「如果没有住的地方,我倒是新租了个房子……」
「你在勾引我吗?」我继续嚼着扎实的牛肉。
「我可以吗?」他饶有兴趣地看我,一脸的样子可真他妈好看,像个阴谋家。
「玩玩还是认真的?」
「这取决于你。」
他再次跟我碰杯。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我以为他会约我去第二场,然后像上次一样寻找合适的暧昧氛围带我去偷欢,但是我想错了,他这次好像改变了策略。
吃完饭,他说送我回家,我没拒绝,让他送我到半地下室的楼梯口。
或许之前他真不知道我住在这种地方,眼神中多少有些掩饰不住的意外,「你就住这儿?」
我回头看了看破旧的楼体,「是啊,我赚的钱只够住在这儿。」
没有路灯的楼梯口十分昏暗,他将我揽在怀里,手在我的后背上轻轻地抚摸着,「搬来和我住吧,真的,我没开玩笑,你不同意我不碰你。」
「我想想。」
「你在顾虑什么,是不相信我?」
「你那么爱阿波,说不定哪天又和好了,我岂不是很尴尬。」
他微微松开我一些,低头看着我,眼睛在黑暗处依然有光,慢慢俯身吻住了我,唿吸间是红酒的味道。
这又是一个没有过度加深的吻,对于此时的场景恰到好处,他温柔的感受着我的唇,没有任何的侵略性,传递着心疼和温柔,果然吻技高超,直接超过我试过的所有男人。
我缓缓回应,没有太多热情,也没有拒绝之意,结束了漫长的拥吻之后,他抚摸着我的脸庞,「阿月,谢谢你这个时候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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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谢谢你。」
我谢谢你祖宗十八代!
再次吻在一起,周围有人路过,我温柔地推开了他,走进了楼道,我知道他在背后看着我,即使楼道一点光亮都没有,他也能紧盯着他的猎物。
回到房间,我收到阿男的简讯:「我们约会吧。」
看着那条信息,我笑了笑,这是走肾的方法行不通,尝试跟我走心是吗?玩呗,光脚的从来不怕穿鞋的,我现在孤家寡人,什么都不怕。
羊毛卷给我发了个定位,让我明天确认安全之后去找他。有点谍战大戏的意思了,我越来越觉得这个猫和老鼠的游戏还挺好玩的,因为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自己是老鼠还是猫,而这个没有规则的游戏里,老鼠是可以吃了猫的。
洗澡回来,我再次收到阿泰的信息,白天的那条我就没回,他再次发消息说:「我想你想的快疯了,我现在能去找你吗?」
找我干什么?看我和阿男现场接吻吗?
看完消息我迅速关掉了对话框,他或许还是他,我却已经不是他以为的我了。
第049章 打窝
我是一个很喜欢给自己加戏的人,一个人走在路上,戴上轰鸣的耳机,脑海里的剧情会跟随音乐类型的转化不断跌宕起伏,或者是逃婚出来的俏丽二小姐,或者是隐藏在市井生活中的功夫女侠,或者是被某个当红男明星隐藏起来的素人女友,或者是刚刚被少爷玷污过的脆弱女佣,而今天,我扮演的是一个执行国家机密的飒爽女特工。
终于熬过一天的工作时间,今天似乎周围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出现,亦或者是他们如期出现,但我却毫无发觉,无所谓了,因为只要走出那间半地下室,我的表演模式就全天开启。
换好自己的衣服,戴好口罩,我先在超市门口的公交车站随便选了一辆公交车上,随着公交车在这个城市的某个区域兜了一大圈,过程中随机找了个时间点把自己的手机关掉。
看着周围的人上上下下差不多换了个遍,再选一个人不多的站点下了车,下车之后窝坐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像是等人,实则是确认前后都没人或者车跟着我,这时候我才掏出另一个手机给羊毛捲髮了条信息,很快,他发来一个定位,让我打车去找他。
整个过程十分谨慎,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像特务接头。
羊毛卷似乎是个更谨慎的人,他的房车这次又换了个地方,停在了另一个郊区的公园,光打车费就花了我六十多,我觉得我得尽量减少跟羊毛卷见面的次数,否则到后期还没被阿男玩死,自己就先穷死了。
站到这个公园门口,我再次感嘆自己真是贪玩不要命,竟然敢一个人来到这么一个荒凉的地方,而且是见一个只见过一面的「跟踪狂惯犯」,这跟主动送上门的猎物有什么区别。
其实和阿男他们斗也是一样的,我根本没有信心,纵使我看过许多的谍战剧、剧,却依然不善于套路和反套路,只能祈祷他们够贪婪,够疯癫。
这个公园应该已经废弃了一段时间,门口刻着名字的石碑有着深黄色的泪痕,公园门口偶有人行道过,等走进来之后就再没有别的路人出现,没人打理的植物长得肆意妄为,在每一个破碎的地砖缝里拥挤地生长着,像极了适合抛尸的地方。
干,又加戏!
空旷的草地上只停着一辆干净的房车,此时车上几乎所有的灯都亮着,在这个没光源的空地明亮如一个外星文明产物。车上放着劲爆越南舞曲,车旁露营专用摺叠桌椅零散摆放,羊毛卷站在车旁的草坪上,他右手托着一块比脸大的披萨,一边咕涌着肥胖的身体随着音乐舞动,一边吃着让他变得更肥胖的高热量食物。
他活得可真潇洒,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潇洒。
羊毛卷看见我,一边律动着身体靠近我,一边递给我一块大披萨,「我跳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节奏感?」说着又来了几个造型动作。
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一个跟踪过我的死变态,我竟然没有怀疑他递过来的食物,也许我潜意识里也是活腻歪了……
我吃着带着芝士焦香的披萨,看着他不知疲倦地甩动着他弹性十足的羊毛捲髮。
「舞跳得怎么样我不懂,但是我现在知道跳舞不减肥。」
听了我的话,羊毛卷瞪了我一眼,吝啬地停住了动作。
「没被人跟上吧?」
「应该没有,我很小心。」披萨挺好吃,我快速吃完又自己补充了一块,他一个人点了一个跟洗衣盆差不多大的披萨,我尽量把路费钱吃回本。
「昨天怎么样?」羊毛卷问。
「他没直播?」
「出了餐厅之后就没有了。」羊毛卷登上房车,我也随着钻了进去。
「阿男送我回了家,然后就走了。」
羊毛卷拧开一瓶可乐,咕咚咚喝了半瓶,打了个长长的嗝,舒爽之后才说:「他肯定是改变了策略,怕你像上次一样临阵脱逃。」
我点点头,跟我猜得差不多。
「接下来咋办?」他问我。
「还能怎么办?硬着头皮玩呗。」我坐在羊毛卷的电脑前,看着屏幕里比上次又增加了好几个新的条目,这是又有玩家下注组局了。
「我打赌,他不会上你的钩。」
「你怎么这么爱打赌?」我白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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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我不爱打赌,你现在命可能都没了。」
我无法将两件事建立因果关系,但我不否定他的说法,如果不做点什么,阿男确实不会上钩,至少不会按照我们预想的方向走。
「如果三天五天的还没反应,那就打窝吧……」我小口嚼着发硬的披萨边,说着让自己心凉半截的话。
「不怕给自己玩死啊?傻鱼。」
「胆儿不够大谁敢来这找你,再说,他应该不敢真在摄像头下弄死我吧?那直播不直接变铁证了吗?」
羊毛卷嘿嘿嘿地笑着,肚子和脸同频颤抖,「那可是『五猖神』,你知道他为什么出名吗?」
我摇摇头,估计不是因为长得好看。
「这个组局的网站上聚集了世界各地的疯批,一个比一个敢玩,玩的活儿又花又变态,但是大多数人出镜都不敢露脸,或者带着面具,或者只拍身体,再不济也会带个口罩,可五猖神从註册开始就高调的很,从来不伪装,直接露脸,但是他很少在境内这么玩,以往出人命的事儿都是录播,别人看到的时候他早就换个谁也找不到的新地方了。」
「出人命?真的出过人命?」
这好像是触及到了羊毛卷感兴趣的范围,他带着怪笑抽出烟盒,抛给我一根,自己叼了一根,擦着砂轮打火机点着了自己的,又将打火机抛给了我,俨然将我当成一个好听众。
「哥给你讲讲五猖前段时间一战成名的局,去年有个外国大佬花大价钱组局,徵集玩家去搞个外国视频网站上的女博主,一金髮碧眼的洋妞儿,贼带劲儿,那俩玩意儿……」
羊毛卷还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让我想像女博主火辣的身材。对着他那坨比我还大的赘肉,我实在是有些不忍想像。
他看我没啥反应继续说:「他用了些手段,没用几天就给那女人迷得五迷三道的,恨不得当时就嫁给他。那女的还以为自己找了个又帅又有钱的金主儿,天天发视频秀恩爱,晒五猖送她的礼物,衣服……
啧啧啧。」
我迫不及待地追问:「后来呢?」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半天没往外吐,好像在他的大肚子里彻底消化了一般,「后来啊,五猖用直升机给她扔到了一个原始森林,还给了她一把枪,五猖跟几个花钱跟注的玩家分开『打猎』,谁抓到谁玩,怎么玩儿都行,玩完还放走,继续让她逃,每次给她三颗子弹,其他大佬再抓,整个打猎全程直播。」
「你说的是阿男?」我听得毛骨悚然。
「嗯,除了他还能有谁?后来他还挨了那女的一枪,打透了肩膀,枪眼儿就那么流着血也没放过那妞儿,一边干一边用枪抵着她肩膀,在同样的位置给了那女的一枪,真他妈生性。」
「后来那女的怎么样了?」
羊毛卷眯着眼睛看着我,安静了半天说:「你不会想知道的。」
「没事儿,说吧。」同为猎物的我很想知道自己可能的下场。
「第六天时候让猎狗咬死了。」羊毛卷说的时候没有太多的表情,仿佛谈论的不是条人命,而是个兔子。
我心里突然泛起一阵噁心,小时候,我曾经被邻居家大狼狗追着咬了四个血窟窿,那是一个高个子男同学家的狗,是他亲手松开的,大喊着让那个狗来咬我,我本以为狗听不懂人话,结果那只大狼狗真的朝我沖了过来,它前腿翘起的时候比我高好多,我吓得一直跑一直跑,后来跑上了一堆木头,手里握着一跟我胳膊一边粗的木棍,闭着眼睛使劲儿的抡……
后来他家大人来了,把那条狗牵了回去,却始终没人对我说声对不起,甚至没人管已经吓瘫在木堆上的我。我坐在柴堆上突然好想哭,可是眼泪刚要流出来,就突然不想哭了,因为我知道,我哭了也不会有人安慰,根本没人在乎我。
狗的牙或许有毒,血窟窿附近硬的像一块发青的石头,我现在还记得手指摸上那里的感觉,硬硬的,胀胀的,没有过多的痛感,这么多年过去,伤痕扔在,我也始终记得狼狗将我扑到时候,我仰视它的那个恐怖的画面,它的牙上还沾着我的血。
我这一辈子,不会让狗咬第二次,绝对不会。
羊毛卷问了我两次,知道这些之后是不是还想继续下去,我很好奇他是伪善还是尚存浅浅一点的良知,但是我没问,也许我并不想知道真正的答案。
我的回答十分坚定,继续。
本来我以为他会担心因此输更多的钱,但很明显我低估了一个变态贪玩的心,他眼睛中充满了兴奋,我好像有点懂他了,也许之前一直都是别人组局他玩,现在终于轮到他来组局了。
从羊毛卷那离开前,我们再次确认了一下接下来几天要做的事,我问他:如果到最后,这场游戏我侥倖赢了,那些与我有关的视频能不能被彻底删掉,羊毛卷笑了笑,「永远不能,只能被淡忘,却永远不会消失。」
他给我拿了一整条烟,是我没见过的牌子,他说很贵,算是给我壮胆的,我想说我的胆子很大,但是我收下了那条烟,这像是我们达成某种畸形合作关系的见证。
回到靠近地下室的位置,我再次打开手机,自从知道我的手机可能被窃听之后,每次的开机关机都让我很抗拒,像是要亲手开膛破肚,让所有不能见光的东西哗啦一下袒露个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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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地下室昏暗的走廊,再次被熟悉的潮湿味道包围,我像是回到了暗巢的蚂蚁,连黑暗中的视力都得到了提升,或许是一种卑劣的归属感在作祟。
不睡觉的时间,这里大部分的房门都虚掩着,一是因为房间内的空气只有这一种流通渠道,二是因为这里的每扇门后没有财富和秘密需要保护,有的只有相似的贫穷和窘迫。
洗完澡,我带着湿漉漉的头髮趴在床上,把单薄的毛巾被滚成一团垫在胸下,摆好姿势打开了上帝之眼,阿波家空荡荡,连灯都没开,这并不是他们的家,这是那对魔鬼为我专门设下的陷阱,是他们的狩猎建筑森林。
曾经的我受了蛊惑,在陷阱的周围疯狂试探,几次踏入却侥倖逃生,如今我想将这个陷阱变成我的战场,这种转变风险十分大,更不知道这场力量相差悬殊的狩猎游戏谁能赢到最后。
关掉阿波家的画面,我开始浏览普通号里面的一个个小窗口,最后停在了一个画面,这个摄像头也对着一个客厅,画面正对的地方有一个双层的猫笼,但是里面没有猫,猫正在一对男女中间卧着,年轻男女两个人的手都在撸着它。
这是一只纯白色的猫,长长的毛看起来手感能不错,肥胖的身子和满屋子的玩具能看出来主人平时很疼它,我突然想到阿泰捡到的那只死掉的小奶猫,如果它活下来,也许也能等待阿泰的同款疼爱,可惜它没活到最后。
如果我能好好的继续和他恋爱,也许也能得到他的同款疼爱,可惜我没坚持到最后。
这对年轻的男女似乎是刚谈恋爱,两个人一边看电视一边撸猫,感觉很惬意,但是我能看出来平静下的暗潮汹涌。
男人的目光在女孩和猫之间来回切换,女孩的目光亦然,对视时甚至还有点不太自然,他们的手在撸猫的时候都还保持着一段时近时远的距离。
其实这个时间段的感情是最美妙的,尤其是感情经验不丰富的两个人,感受着荷尔蒙支配的冲动和理性克制之间的拉扯对抗,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迟早是要睡的,可是谁都不好意思先迈出第一步,男孩怕女孩以为自己精虫上脑,女孩怕男孩以为自己不够单纯,双方都怕让对方误以为自己只想耍流氓。
如果谈恋爱不能耍流氓,那还谈个什么意思。
男孩试探地问女孩,「要不晚上别回去了……」
女孩表情有些意外,我估计她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问,甚至早在心中演习了好几遍这个环节,怎么回答才能表现得又矜持,又不影响气氛呢?
「算了吧,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男孩似乎也早就猜想到不会一次就成功,继续游说:「我这离你公司不是更近吗?连车都不用倒,你租房子那还得倒一次地铁呢。」
有理有据,加一分。
女孩将散落的刘海整理在耳后,像是在认真分析男孩的答案,注意形象也是这个阶段才有的,而我和阿泰回到家只会比赛谁更会抢占卡位,提前占领另一方的身后的绝佳体位,伺机抓住对方的腰使劲儿吊胯顶两下,然后大笑着猖狂地跑开。
妈的,我最近怎么总想起他,我用力甩了甩脑袋,嘲笑了一下不太正常的自己,一定是分手后遗症在作祟,或者就是时间太短,过段时间就都会忘了,同他几个前辈一样。
「我室友还等我呢。」
女孩趁机娇羞了一下,男孩瞅准时机,将女孩撸猫的手抓在手里,「可是我捨不得你回去,白天上班咱俩见不到,晚上就这么一小会儿你就要回去,根本待不够嘛,我想一直跟你在一块儿。」
乘胜追击,加一分。
女孩笑了,笑得羞涩,笑得明白。
男孩笑了,笑得畅快,笑得勇敢。
气氛不错,再加一分。
气氛都到这了,不亲一下说不过去吧,看着两个别别扭扭的成年人,我突然懂了网友看电视剧时候,想按着主演的头让他们亲一波的急迫,此时我真想冲进去给他俩的脑袋使劲儿按在一起。
最后,先主动的竟然是那只大白猫,它站起身,扭着它的大屁股走了,现在阻挡在两个人中间唯一的障碍物自动退场。
助攻到位,追加一分。
男孩凑了过去,笨拙地亲上女孩,女孩双手虚撑着他压过来的胸膛,渐渐配合着男人的动作。
男孩拧着身子实在不舒服,站起身半跪在沙发上,将女孩笼在自己的身下,只留给我一个背影,一直执着于肉食男女的我,第一次觉得单纯只接吻也很好,如果有机会,我也想重活一次,慢慢地谈一场光接吻都很满足的恋爱。
看着他们接吻,我突然前所未有的空虚,身经百战的我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一场这种的恋爱都没谈过,纯粹的彼此吸引,也许这才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单纯美好,不单纯不美好的只是少数人而已,不巧的是我是少数人其中之一。正当我进行自我检讨的时候,走廊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很激烈的呻吟声,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激情,大半夜传来这种声音,是谁这么火热?
男人的粗口和女人的呻吟声交杂着传来,正当我根据声音分析是哪家的时候,走廊突然传来摩的司机的破口大骂,而我根据他「以妈为中心,十八代祖宗为半径「的高能量输出内容,迅速确定了挨骂的目标是谁,正是上次企图撬我们进来的两兄弟,他们今天又叫了个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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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是一个,很显然他们的午夜游戏影响了摩的司机的休息,他大骂两个男人是抠比,省钱省到这个份儿上,给祖宗丢脸……
摩的司机到底是人生经验丰富,骂的内容真是花样百出,连我都惊嘆他出色的技艺,不重样不说,句句都有实质针对内容,并不是单纯的问候他们家亲戚。
后来,我听到了对门的笑声,紧接着是满走廊的笑声,我始终没听到那哥俩的反驳,因为他俩平日里也一直怕摩的司机,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们哥俩再次为我们这群孤魂穷鬼送来了一场地下喜剧。
看着画面里还在钟情于亲吻的两个人,男孩的手甚至还只敢放在女孩的脸上,画面里是极致的单纯,走廊里是无边的丑陋,也许监控中他们生活的才是人间,而我和我周围的这群人则是生活在八大地狱,你们尽管在人间美好,我们也尽情在地狱里无望狂欢。
很快,和羊毛卷约定三五天的模煳期限已经过去,其实我心里已经预想到这个结果。
开始的时候,我想尝试以一种对我来说相对安全的方式引阿男入局,他想走心,我就陪他走心,之后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但他显然有自己的节奏,接连几天都按兵不动。
除了找我吃饭,就是带我去江边散步,或者像普通情侣一样,在夜市的街景中大大方方的牵手丝毫不在乎别人眼光的拥吻,送我好看的花,去超市接我下班,给我带好吃的点心,丝毫没有逾矩的势头。
我甚至怀疑他洞察到我看那对小情侣初吻时候的心里波动,想要给我一段普通人的恋爱体验,让我彻底沦陷其中。
如果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我一定会很享受这段关系,他满足一个女性对伴侣关系的所有表面要求,好看,贴心,温柔,不毛躁……
可我却时刻警醒,像是能看得到头顶悬着的那把匕首,另一头系在他笑时上翘的嘴角,而他变脸的那一天就一定会是我的死期。
羊毛卷从开始就笃定的我的方法不行,而现在,我也不能在这么被动下去,羊毛卷像个老妈子始终提醒我,不要相信五猖会从良,他只是在预谋更大的祸事。
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何况阿男只会比狼更狡猾,更兇狠。当我发出「打窝吧」三个字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羊毛卷总是第一时间回復我的信息,「漂亮。」
我看着这两个字,已经忘记了它原本的含义是什么。
接下来两天上班一切正常,所有人都没有出现,我似乎成为被遗忘的角色,直到下班时候羊毛卷给我发来一张照片,是他拍摄的电脑屏幕,然后发了一句话:「已下网,期待你的表演。」
我深吸一口气,羊毛卷的部分工作已经完成,接下来到我的表演时间了。
五猖,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拿自己打窝的……
第050章 主动咬钩的傻鱼月
要怎样做才能让一个疯子相信你也是个疯子呢?
你要撑开一把伞,和他一起蹲在墙角,同样认为自己真是一朵蘑菇。
一条鱼要怎么做才能让咬钩看起来不那么处心积虑呢?
你要用嘴、尾巴和吐出来的泡泡不断试探那个挂着鱼饵的钩子,装作已经足够小心,已经打探清楚,再义无反顾地一口咬下去,才能被快速拉出水面,落入你觊觎许久的水桶。
我是谁?我是蘑菇,我是鱼。
晚上,我给自己点了一份披萨,算是为自己的壮胆,可怎么吃都没有在羊毛卷的那吃的好吃,估计还是钱没花到位的原因。
吃饱了,睡了个好觉,受益于摩的大哥的坐镇,最近地下室阶段性的太平,夜里都过得十分安静。
一觉起来精神十足,是许久没有的状态,解锁手机,没有意外的又收到了阿泰的信息,他半夜发给我的一条,「睡了吗?我刚刚做梦梦到你在我身边,可我怎么摸都摸不到你,醒来一看你确实不在,床上空落落的,我好想你……」
看着最后那个不断努力挤出两滴眼泪的表情包,我仍旧没回。
上班之前最后看了一眼阿波的房间监控,那里依旧死一般的安静,是遗忘还是废弃,我不得而知,熄灭手机屏幕,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我今天专门仔细化了妆,连头髮也是梳得利落,周姐看着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的我说:「大清早发什么浪?老实交代,是不是有男人了?」
涂好口红之后,我朝她飞了个吻,「我什么时候缺过男人。」
她白了我一眼,早就已经习惯了我的各种不着调。小枝走过来对周姐说:「我前两天见过月姐男朋友了,特别特别帅。」
小枝的话引起了周姐的注意,「真的啊?我以为她跟我吹牛皮呢?」小枝认真地点点头,周姐询问地看向我,我不置可否,晃着脑袋转身走出了更衣室。
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阿男确实好看,很能满足身边女人的虚荣心。
周大强领着小助理转了几圈,不知是不是因为上次我跟他正面交锋的原因,他最近都不怎么来招我,我甚至觉得他眉宇间柔和了许多,甚至偶尔还会露出蹩脚的笑,但他真是不擅长这个表情,看起来像是偷来的假脸。
小助理依然抱着本夹子跟在他的身后,如影随形,周大强指手画脚的时候,她就安静地站在那里,像是个人形立牌,没有过多的表情,我们偶尔会目光相对,但是很少语言沟通,其实我有些事想问她,又觉得自己有点多管闲事儿,分明自己都已经浑身是虱子,竟然还想给别人挠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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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周姐约我去冷库抽菸,这阵客人不多,小枝一个人也能应付,我俩眼神一对,就省略语言沟通环节,直接一前一后走进冷库。
周姐端详着我递给她的烟,「这是啥牌子?咋劲儿这么大?」
我看着烟盒上的英文字母,「不知道,朋友送的。」
「朋友?你还有这种朋友呢?回头给我介绍个送好烟的朋友。」
我笑了笑,如果她知道我跟羊毛卷之间的关系,估计送她一卡车的烟也不敢要吧。
烟刚抽到一半,小枝小跑着进来,气喘吁吁地说:「月姐,那个 3…那个帅哥来找你了……」
手不受控地一抖,菸灰掉在腿上,烫了我立刻跳了起来,周姐嘲笑我:「至于这么兴奋吗?」
兴奋?我确实挺兴奋的,但是她以为的兴奋,和我的兴奋完全是两码事,我即将踏入围猎野兽的战场,虽然生死未卜,但似乎已经闻到血腥扑面而来的气息。
我们三个一起回到了工作区,阿男正站在水果区的两排货架中,周围是各种颜色的水果,凝成几大色块,成为他的背景色。他低着头,用白皙的手指轻轻拨弄着红透的车厘子,这画面十分的诱人。
他好看的脸和大部分人是有距离感的,就像看明星的高中毕业照,如鹤立鸡群般的区别。精心打理过的髮型看似凌乱,实际都是他设计的一部分,是他的帮凶。
多魅惑的画面,让我情不自禁地亢奋了起来。这种浑身烫到发抖的情况很久没有发生过,曾经的我需要吃药才能对抗它,防止被它吞没和侵占,如今在我快要遗忘的时候被重新唤醒,才发现我自己竟然如此怀念这种感觉。
他看向我,然后慢慢绽出一个迷人的笑容,这笑容能要人命。
周姐从身后推了我一下,「可以啊,阿月,我以为小枝的话夸张呢,长得真不赖,快去啊,愣着干啥!」
我顺势走过去,迎着他的目光走向他。
「干嘛去了?」他轻声问我,靡靡之音,直捣人心最柔软的地方。
「躲后边抽菸来着。」
他眼睛瞟了一眼周围,然后小声对我说:「你知道吗?你抽菸的样子特别迷人。」
我笑了笑,没说话,周姐和小枝就在旁边看着,头顶还有摄像头,我也不敢太放肆。
「你怎么来了?」
「接你下班,然后出去吃饭。」
我眯着眼睛看着他,想从他的眼神里看你出些什么,他也如法炮制地看向我。
问我,「看我干什么?」
「你是对所有女孩子都这样吗?」
他搓了搓鼻樑的一侧,看起来居然有点羞涩,「我哪有机会,这不是才有了点贼胆儿嘛……」
我脑海里浮现出他顶着这张好看的皮相,却用枪抵着身下女主播肩膀的样子,我让羊毛卷给我找那段视频,可惜他一直没发给我,只能靠我自己发挥想像。
「最好是这样,我可没阿波那么大方。」
他手指点了点我的鼻樑,「我们阿月还挺爱吃醋的。」
「谁让你长这么好看……」
「好吧,看你这么有眼光的份儿上,晚上我带你出去玩。」
「好,那你找地方等我下班,乖乖的,不许让我知道你随便撩别人。」
他笑着点点头,然后和不远处始终看热闹的周姐和小枝挥了挥手,离开了水果区。
周姐和小枝刚要过来八卦,就看到了周大强和小助理正朝着我们走过来,此时正和阿男擦肩而过。
周大强看阿男的眼神十分复杂,带着一种愤怒,我只能看到阿男的后脑勺,看不到他回应了什么表情。
小助理也扫了一眼阿男,却似乎对这个好看的男人兴致缺缺的样子。周大强还专门回头观察了一下小助理的反应,并没有什么收穫。
周大强走过来,像模像样检查了一下水果区的工作,有他在,我们几个自然不能凑堆儿八卦,他最后装作不经意地停在我身边,翻看着水果区的出入库记录,小声对我说:「换男人了?」
「怎么?嫉妒还是羡慕啊?」我回答。
「你还真是不要脸,一个女人换那么多男人,什么烂货。」
我哼笑了一声,「凭什么你就可以睡完一个又一个,我就不行呢?要说烂,我不如你,至少我没让别人大肚子。」
这句话似乎刺痛了他,他看向我的眼神燃起了怒火。
「女人还是要注重点名声,别让人背后戳你嵴梁骨。」
「女人的名声,大部分都是因为男人败的。」说完我就离开了那里,继续干活。周大强似乎有些气急败坏,小助理适时出现,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似乎在安慰一头快要发疯的狮子,周大强竟然就这样被安抚了下来,带着她离开了。
离开时,小助理回头看了看我,我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又忙了一阵,客人渐渐变少,我才有时间思考,抬头试图寻找阿男的身影,没看到他,却发现了另外一个许久没见过的人,是三个跟踪我的人里面的瘦高个男人,他手里拎着一个公文包,站在稍远处的零食区,两道无神的目光锁定着我,像是行走在白天的干枯幽灵。
当我看向他,他紧忙把目光移开,但是手中的公文包像装了云台一样平稳,方向纹丝没变。
如果我没猜错,那里正有一个摄像头对着我,而刚刚阿男跟我亲密的互动也都在它的视奸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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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装作寻找同事未果,自然的继续着手中的工作,在我思考如何推近下一步剧情的时候,一个声音略带激动地出现在我身边,「阿月。」
不用抬头,我就知道这个熟悉的声音来自于谁。
我慢慢抬起头,余光扫向瘦高个,他的身体已经缩到零食区的货架后边,只留着皮包暴露着他的位置。
今天的超市还真是够热闹的。
「你怎么来了?」我面无表情,十分冷淡地看向阿泰。
「想看看你过的好不好……」
「那你是想看到我过得好呢?还是希望看到我离开你之后伤心欲绝,整日以泪洗面呢?」
他着急地想靠近我解释,却因为我绝情的目光只前进了半步。
「我当然希望你过得好,你想我吗阿月?为什么都不回我信息呢?」
「因为没什么想说的。」
「你不是说我们就是冷静一下吗?你现在这是想跟我分手了吗?」阿泰的语气充满了委屈。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在阿泰看来,我和他都经歷了同一件事,那就是被诱惑,我们也都因为彼此一个电话中断了危险的边缘出轨行为,可现在我却在藉此为由提出分开一段时间,又要由我来给这段关系做个最后决定。
他心中一定认为这很不公平,或许还会认为我倒打一耙,毕竟是我犯错在先,可我只能这么做,才能最大限度的将他推出沼泽,既然註定沦陷,没必要两个人一起脱轨。
想来也是讽刺,我们开始就是在这片水果区,现在结束也回到了这里,兜兜转转像是个轮迴,只不过我们都不再是当初的样子。
我梗住了很久,没有说话,阿泰的眼神充满了委屈,他是个喜怒都在脸上的人,像是浅浅的一盆水,就算浑,也知道里面不深。
「分开吧,没意义了。」我像是经过思考之后,才说出的这句最终决定。
阿泰的身体明显晃了一下,他应该是已经猜到可能的答案,但是真正听我说出口,还是收到了打击。
他眨着眼睛,无助的看向周围的水果,仿佛在寻求它们的帮助,他迫切希望有人能够帮助他,能够站在他的立场说几句公道话,可是他不知道,无论怎样结果都是无法改变的,他不知道,我要做的事,註定我们不会有好结果。
「你是因为我来找你生气了吗?为什么要说这种气话?」阿泰的声音有些哽咽,更多的情绪被他生生压下,可能是怕失控的情绪让我说出更过分的话。
「那你就当我今天没来过,我们再冷静一段时间,大家都好好想想,多想想以前我们开心的日子,那些不高兴的我们全忘掉,就当是玩了一场很长时间的密室逃脱,结束就结束了,在里面发生了什么都是游戏,并不会影响我们走出来之后的正常生活。」
他的话说得卑微,却似乎不需要我回答。
「我不想分开,我也不要分开,我喜欢你阿月,比你以为的还要喜欢,别那么着急结束好不好?我们再冷静一段时间,我现在就回家,对,我现在就回家。」
他确实没有等我的回答,推着空荡荡的购物车转身离开,慌乱间走错了方向,走出好一段才再次路过我,想看又不敢看我,眼神闪躲着走向正确的出口,带着努力修饰过的表情路过了瘦高个和那个公文包。
我伤心吗?好像并没有,即使有,也只是一闪而过,因为我有比这个更需要思考的事,今天晚上,我还要去炼狱走一遭。
揉了揉发酸的眼角,手掌做扇子,一边看向天棚,一边给自己扇风,皱着眉头做了几次深唿吸,双手蘸了蘸并没有泪水的眼尾,又在工作服的后腰位置蹭了蹭,整理好情绪继续工作,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希望我的演技摄像头后看直播的各位大佬能认可。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来到更衣室换衣服,周姐坏笑着拍了拍我的屁股,「晚上开荤呗?」
我调动发僵的脸笑了笑:「不知道,也许我开别人,也许别人开我。」
「草,有区别吗?」
我也在她下垂的屁股上拍了拍,「区别太大了。」
换完衣服,我翻看着羊毛卷给我的手机,他只在下午的时候给我发了 ok 的手势,不知道到底哪个环节 ok,也许,所有环节都 ok。
「我要出发了,不祝福我点什么吗?金主。」我发给他。
「祝你能留口气儿……祝我今晚输钱顺利。」
我拍了个我竖中指的照片发给他,他没再回,如果今天一切顺利,他确实还要输个几十万。
补了妆,涂上我最艷丽的口红,今天我穿了一件到脚踝的雪纺裙,看似保守,但是宽大的下摆里藏着高高的开叉,只有大步走路的时候才能看到时隐时现的腿。
走出去之前,我停住了脚步,小声骂了一句,具体骂谁我也不知道,就当是壮胆了。
阿男依旧还在那个石墩子上坐着,今天的他比以往每次都要好看,穿着一件纯白色的 polo 上衣,和黑色的五分短裤,看上去竟然像个年轻的商务人士,路过的各种人仍旧为他侧目,只是她们都被这迷人的外表蒙蔽了,不知道里面藏的是个无恶不作的五猖神。
他抬手向我挥挥手,我打量着他这一身,思考着他什么地方能藏下个摄像头,连个包都没有,估计是已经事先安排好了一切,或者有个瘦高个始终跟拍着我们,就像真人秀一样,观众以为能窥见明星日常的生活,实际上全是剧本,一字一句,一颦一笑全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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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自然的牵起我的手,然后满眼星星地看着我:「晚上想吃什么?」
「花阿波的钱请我吃饭吗?」
「不花白不花,她欠我的太多了……」他笑得很坏,却很迷人,如果他走正路,当个明星都绰绰有余,可惜,他用好看的皮囊包裹一个散发恶臭的灵魂,这是魔鬼最恐怖的存在方式,因为它有极大的迷惑性,尤其迷惑好人。
后来我们决定去吃一家他吃过的日料,如果我没猜错,这看似是和我商量后选定的结果,其实这都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那里应该和阿波家,瑜伽馆,甚至是密室逃脱一样,都是他的一个直播间。
那里一定已经布置好了摄像头,甚至连服务员都是他的人,都是他的助演,同谋。
他一边说话,一边细心地为我整理耳边的碎发,然后拉着我的手离开了超市,走向他的「鱼塘」。
阿男在与女人相处方面是个绝对的高手,他能快速洞察人心,在走心这条路上渐入佳境。
他在我同事的面前表现的很大方,像是一个正牌男友一样,甚至放低了一些姿态,表现得稍显主动,这种主动尺度拿捏的十分精准,绝不是谄媚和逢迎,而且在乎和关注,成功地扮演一个高质量的追求者,他太知道这种忠心的追随感极让女人心动。
吃饭的过程他表现的很正常,我们像一对热恋的情侣说说笑笑,我几乎认为他今天还想跟我走心呢,吃一半他放下酒杯看着我说:「一会儿我们去酒吧玩儿吧,附近一个酒吧今天晚上有泰国来的表演,特别好玩。」
果然我想多了,他怎么可能放过我,怎么可能会对我有耐心,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
我装作为难地说:「可我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他装作也很遗憾地说:「那太可惜了,他们就在这个城市停留两天,我还以为你会喜欢,专门提前定了位置。」
我再次加深为难的表情,「你都定位置了啊?」
他点点头,为我倒满了酒说:「是啊,还专门找了朋友,很难定的,不过没关系,你不想去咱们就不去。」
高手过招,以退为进。
我想了想,勉为其难地说:「钱都花了,那咱们就去看一小会儿?但是我不能太晚。」
他心疼地说:「是不是怕我不高兴?没关系的,跟我在一起不用小心翼翼,也不要勉强,我只希望你每天都过得开心。」
「不是,我也想看的。」我装作很有兴致地说,我现在要演出被他吸引,并且在乎他感受的一个角色,即使有些不方便仍然不想浪费他的好意。
「那好吧,那我们十二点之前结束,我送你回去,或者,你跟我去我那儿……」
我笑着举了举杯,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因为我知道,今晚的结局,远没有他说的简单。
第051章 下药
独自生活的你,是一个足够谨慎的人吗?你有能发现潜在危险的谨慎吗?这很重要。
吃完晚饭后,我和阿男手牵手走路去他说的酒吧,晚风撩人,吹动着他的头髮,还有我的裙摆,我们一路言笑,也许外人看来就是一对恩爱的情侣。
酒吧离吃饭的地方很近,不出意外地点都是他精心选好的,刚到酒吧附近,我们就感受到了热烈的气氛,停车场停着各种夸张颜色的敞篷跑车,大长腿美女们穿着清凉,三两成群地凑在一起聊天,小声讨论着哪个跑车更值钱,光是她们露在外边的这群腿,就是酒吧最招风的宣传。
我没来过这个城市的酒吧,以前在县城的时候去过所谓的迪厅,黑咕隆咚,乌烟瘴气,一群男女在舞池里贴得很近,说是跳舞,其实就是藏在黑暗中蹭来蹭去。
大城市的酒吧完全不同,这里的女孩们妆容精緻且夸张,衣着考究、大胆,精心搭配着配饰和动作,既扮演猎物,同时又是猎手。而我则像是清汤寡水的挂面,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
看我表情有些茫然,阿男贴心地握紧我的手,贴着我的耳朵说:「放心,跟着我就好。」
我踏实地点点头,跟着他穿过人群,走进酒吧的大门,门口的保安都很年轻帅气,和我们超市五十来岁的大爷明显不同,穿着考究的西装,长得也不赖,在检查阿男手机上的预定信息后,放我们走了进去。
即使是在这样一个俊男美女聚集的地方,阿男依然十分耀眼,我发现他跟今天的环境也有点格格不入,周围年轻的男孩子穿的都很潮流,像是综艺节目里男团打扮,他却像个成功的商务人士或者是有正事的富二代,这其实很心机,让他在人群中更加显眼。
很快他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尤其是女孩子们,她们在他的脸上不住地打量,然后目光很快转移到我身上,快速猜测着我和他的关系,如果确定我不是什么正经女伴,估计很多人会各种理由凑上来,琢磨着怎么吃掉他,可惜姑娘们不知道,他可不是看起来那么好吃。
怕你们有命吃,没命消化。
不得不承认,被阿男这样的男人拉着,十分满足我的虚荣心,即使是这种人吃人的关系,我依然很享受这种被众人嫉妒的感觉。
酒吧里面音乐声非常大,说话都需要凑很近才能听到,工作人员凑过来,带我和阿男去定的位置,这是一个半开放的卡座,靠在一边,但是视角很好,一会舞台中央的表演能看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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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男凑过来,很自然地搂着我的肩膀,嘴靠近我的耳边大声问我喝什么,这个动作十分亲密,我在他身上闻到了阿波那种凛冽的香气,他们并没有分开。
我为难地摇摇头,他似小惩罚一般地用鼻尖蹭了蹭我的耳廓,将本来就发热的耳朵磨得滚烫,我发痒想躲,却被他放在腰间的手拦住了退路,像极了情侣间的小互动。
然后阿男对一直等待在一旁的工作人员说了些什么,那人颔首离开。
卡座前总有年轻的男女路过,因为这儿靠近舞台,所以站着很多在跳舞的人,炫目的灯光不停变换,照亮他们扭动的身体,像是发了疯的海草群,晃得我眼晕。
阿男搂着我的手若有似无地落在腰后,没有多余的动作,依旧很得体,进退有度。
我们偶尔凑近地说着话,他几乎是将我拢在身边,这类动作很容易让女生在这种氛围里获得安全感。很快我就被酒吧热闹的气氛感染,周身细胞随着音乐疯狂躁动。
阿男点的酒很快就端了上来,我不太懂都是些什么,但是一定不便宜,因为浩浩荡荡来了一排人,又是举灯牌,又是端盒子,足足在卡座前围了两三层,这吸引了周围人很多人的目光,我知道,很多人在酒吧选择某种酒,并不是因为它好喝,而是它足够有面子。阿男却似乎不太想要这份「面子」,让他们放下东西就挥手让他们散了。
他坐直身子,将自己的上半身暴露在桌子上方的射灯下,灯光穿透他蓬松随意的头顶,为这一幕中的他营造出戏剧般的艺术氛围。
这一幕让我突然想起密室逃脱时的他,当时他也是在射灯之下,美得像西方的雕塑,向我娓娓道来他和阿波的故事,我甚至记得他提起阿波时嘴角细微的变化,竟然全他妈是假的。
此刻,阿男单手撑在膝盖之上,食指轻轻敲着自己的上唇,似在用心挑选,随后拎起其中一瓶包装精緻的洋酒,前后端详了一下,纤长的手指旋开盖子,倒了两小杯,两手分别掐着两只杯口旋转起来,竟然是用酒涮起了杯子,最后一股脑倒进一旁的小桶里。
过程中还不忘回头对我笑了笑,先给我倒了一杯酒,然后凑过来问我能不能喝冰的,我点头,他夹了几个方形的冰块丢进去,迅速沉入杯底,递到我的手中。
方形的酒杯碰在一起,听不见声音,只能感受到微微的震动,他看着我的眼睛,自顾自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滚动的喉结,好看的面容,致幻的灯光,让这一幕变得十分魅惑。
我也仰头喝光了杯中的酒,动作有些拘谨,似在笨拙却努力地配合他融入这个氛围。
前戏罢了,是他的,也是我的。
舞台上的预热表演结束了,正式演出很快开始,五个身材高挑的美女站在一面 led 灯光墙前跳舞,动作热辣,场面瞬间热烈起来。
我正抻着脖子看得津津有味,阿男突然凑近我的耳朵说:「好看吗?」
我兴奋地点点头,确实很好看,她们画着泰国风格的浓妆,身材与阿波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贴着我的耳朵说:「都是男人变的……有的下边还在。」
我吃惊地看向阿男,阿男肯定地点点头,当我再看向那几个美女的时候,感觉就变了味儿,那肌肉柔和的线条,窄窄的肩膀,纤细的腰部,一点都看不出是男人啊……
我再次吃惊地看向阿男,阿男一脸坏笑地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睡过这样的吗?」我指了指台上漂亮的他们。
阿男笑着揉揉我的脑袋,没回答,喝酒。
越来越多的男女舞者登场,男人在台上越脱越少,最后只剩个挡不住什么的底裤,女人……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女人,本来穿的也不多,他们都随着劲爆的音乐舞动着身体,带动全场气氛都十分嗨。
这时有几个女孩在我们的卡座前面跳舞,我发现她们的注意力似乎并不是台上那些,而是我身边的阿男。
我贴着阿男说:「那俩女孩好像相中你了。」
阿男毫不掩饰地看过去,女孩马上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撇开了目光。
阿男摇摇头,「不怎么样……」
「确实没几个能比得过阿波的,你也是被她养得胃口叼了。」
「你就很好阿,跟她们比,你更特别。」说着轻轻抱了抱我,动作一点都不过分。
我笑着没答,我是更特别,我特别能给他赚钱。
继续拿桌上的酒喝,饶有兴趣地看着台上台下的表演,顺便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马上到十二点了,我将酒杯放回桌子,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阿男点头,我拎着包去了洗手间。
午夜到了,到了灰姑娘的马车现出原形的时候。
我踉踉跄跄钻进最里面的一个洗手间,然后迅速反锁上门,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尽量清醒一点,掏出羊毛卷给我的手机,发现他刚刚给我发来几个照片和小视频,照片是我们在吃日料的时候,视频则是刚刚正对着我们的卡座的角度,我和阿男的动作尽收眼底,这个角度……正是摆酒的位置,摄像头果然就藏在那一堆酒里。
此时的我和阿男,正在被直播。
我深吸了一口气,后知后觉是厕所,空气的味道并不是很好。迅速发出去两条信息之后,我来到厕所门口,小心确认了一下周围没有别人之后,招收叫来了最近的一个保洁员,给她五十块现金,「我想要两瓶凉的矿泉水,剩下的钱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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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那张五十块钱,估计没见过这么小气的小费。但她并没拒绝,拿了钱出去,很快就拎着水回来,我身体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一边偷瞄着外边的情况,一边大口地吞着带冰茬儿的矿泉水,顺便盯着手机上的时间,我现在大概在厕所里面藏了十分钟,两瓶冰凉的矿泉水统统喝进肚子,现在的我冷得浑身发抖,像刚从冰河里被捞起来一样。
重新整理了一下妆容,我走出了厕所,刚出去就撞到了阿男的怀里,他低头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地问:「怎么这么久?还以为你走了?」
我就势抱着他的腰撒娇说:「我好像有点喝多了……」
他拍了拍我的后背以示安抚,「少喝点,我扶你回去。」
瞧,这对话多温馨。
他搂着我的腰穿梭在忘情舞动的人群中,像是经过一片拥挤的黑暗森林,而这片森林生长的不是植物,而是人型的妖魔鬼怪,无根生长。
或许在别人看来我一定颇有手段,才能让阿男这样的男人专心地护在胸前,却不知道我只是他裹挟下的猎物,还是自投罗网的那一个,他不是关心我,是怕我像上次一样逃了呢。
回到座位上,我留意了一下酒杯的位置,刚刚离开的时候,我专门把杯口的口红印对准了桌角,回来的时候,它已经正对我了,犹如一把红色的枪口。
我下意识唿吸急促,那是对未知状况的恐惧。
阿男端起自己那杯,和我桌上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然后自己一饮而尽。
他没说让我喝,却用眼神将无声的压力给到我。
我端起杯子,转着里面的冰块和酒,酒吧的灯光仍旧瞬息万变,将杯中酒照成了一杯毒药,或许,这真的就是一杯毒药。
看我一直转着酒杯,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阿男凑过来,唇瓣贴了贴我的脸颊说:「你怎么这么凉?」
我苦笑了一下没说话,冰块已经融化得只剩最开始的一半大,杯里有酒,有冰融化的冰水,应该还有些别的……
我在等,在死等一个开始的信号。
黑色的小皮包被我紧贴在大腿外侧,等了一小会儿,我真切感觉到里面的手机震了一下,终于等到了,我看着杯中轻晃的琥珀色液体,苦笑了一下,仰头喝得一滴不剩。
冰块融化之后,酒味儿淡了一些,口感很滑,几乎没在舌尖滞留就滑落到了我的胃里,阿男轻轻抚着我的后颈,和我吻在一处,灯光在我眼前开始快速旋转。
他的唇带着同样的酒气,还有阿波身上的香味,统统传到我的大脑之中。这次他不再温柔,像是收復失地的士兵,蚕食侵占着我的每一寸土地。我想推开他,却迅速被他亲得瘫软,他真得太擅长这件事,将我勾得无力抵抗,只能抓着他的胳膊,勉强不在慾海里沉沦。
药效不会发挥这么快,这一定是我的幻觉,但幻觉仍旧让我产生了对失重的恐惧。
他终于还是放开了我,拉着恍惚的我走进了舞池,我不会跳舞,也不爱好这件事,音乐震耳欲聋,让我五脏六腑都同频颤抖着,我只能靠在阿男的身上,随着他的动作融进节奏中,竟然渐渐体会着 857 的快乐。
女孩们的目光都留恋在阿男的脸上,而阿男的目光只停留在我身上,这也是药物的幻觉吗?我分不清了。
渐渐的,我觉得自己的四肢越来越灵活,越来越柔软,身体也开始变轻,他的手从我的身后抱住我,固定着我酸软的腰,用胸膛支撑着我越来越失控的身体,否则我一定会飞到半空中,越飞越远,音乐也忽近忽远,周围人的表情慢慢模煳成一团混色……
他们似乎在笑,我应该是听到了笑声,但我看不到他们的脸,只能看到他们舞动的肢体,阿男的唿吸就在我的耳边,像是儿时那只扑倒我的大狼狗在我耳边喘息,我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如此嘈杂的环境中我怎么会听到他的心跳呢?
一切开始变得不正常,身体逐渐发烫,刚刚还深陷冰窟窿里的我,转眼间就被人丢在了正中午的沙漠中,发烫的沙砾在烘烤着我的内脏,好像只有尽情的跳舞才能缓解深处的痒。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什么环节失去的意识,只记得自己很开心,很柔软,很轻,很痒,很困……
最后我的身体像一片树叶一样,被风从这边吹到那边,不知道飘了多久,我似乎听到有人对我说话,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男人的脸,好像不是阿男,那是谁呢?我还没有想出答案,就彻底失去了意识,再次漂浮在空中。
等我再次有些意识的时候,是有人很重地拍我的脸,我在梦里快被烤干,眼皮千斤重,我勉强说了一个字,「渴。」
我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听不出来是谁,但是他在骂我,很兇很兇地骂我,一边骂我,一边往我的嘴里灌一个种味道很怪的液体,不是水,我渴,我想喝水,我不要喝别的东西。
是阿男吗?他想弄死我了吗?
我拼尽全力想推开灌我东西的手,但是我竟然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四肢像融化掉了一般。
我的反抗还是起了一些作用,扭动让嘴边的液体流淌得到处都是,那个男人骂我骂得更凶了,使劲儿捏着我的下巴,将我嘴生生掰开一条缝,然后那个奇怪味道的液体源源不断流进我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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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死了吗?我还没活够,我还有事儿没干完,我还要弄死那个人……
可是,我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只能等「死」。
那双铁钳一样的手松开了我的下巴,将我甩到了一个松软的地方,我像是跌在了云朵里,持续下坠,不停下坠,这就是死之前的灵魂出窍吗?我会看到自己的一生吗?
阿月,你的一生是怎样的?
第052章 做戏做全套
我好像一路跌进了一个荒唐的梦,但这场梦并没进行多久,就被我肚子里的翻江倒海强行打断,某一瞬间,我对身体的控制权突然全部回归,诈尸般坐了起来,双眼骤然睁大。
我无暇分析眼前过度曝光的房间究竟是哪里,因为我想吐,压抑不住的想吐,就在我即将要把肚子里作妖的「孙猴子」吐出来时,那只在梦里禁锢我多次的大手再次出现。
它掐着我的胳膊,将我整个人拎了起来,犹如拎着一只生病的鸡崽子,悬空拎了一段距离之后,将我丢在了一块坚硬的地上,几乎是同一时刻,我吐了出来,一股接着一股,如开闸的水龙头一般。
几轮下来,我感觉快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了,吐到最后只剩动作,再无东西可吐,掏空身体的我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五感开始逐渐回归,我此时并不在酒吧,而是在一个什么地方的洗手间里,周围都是我吐出的污秽,甚至我的头髮和衣服上都是。
我被噁心的味道包围着,忍不住又干呕了好几下,可实在是没东西可吐了。
「水。」
一个有些愤怒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紧接着出现在我面前一瓶矿泉水,我回头,看到了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那张脸,是阿伟。
他的脸上写满了厌恶,皱着眉头,胳膊伸得老长,就为了离噁心的我尽可能的远一点。
我抬手接过矿泉水,盖子已经被提前拧开,我不停地漱口,一次又一次,大脑快速地恢復着思考的功能。
「我先洗个澡。」
我的嗓子都哑了,可能是呕吐导致的,每个字都扯得嗓子生疼。
阿伟退了出去,我挣扎着站起身,脱掉了所有衣服,其实我还没什么力气,但是我实在讨厌这个味道的自己。
扶着马桶勉强将自己沖了沖,算不上干净,至少不噁心人,洗完却尴尬地发现没有可换的衣服。
「阿伟,你还在吗?」
「有屁就放!」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
「我没衣服穿,去给我找件衣服。」
我听见他在门口骂骂咧咧个不停,很快门开了一条缝,那只手递进来一件浴袍。
我将浴袍围在自己身上,走出了洗手间。
阿伟坐在床边抽着烟,房间里所有的灯都开着,床上凌乱成一片,我的包丢在地上。
「谢谢啊。」
我拖着酸疼的身体走到床的另一侧,半死不活地靠着床头恢復着体力。
「我就知道你他妈主动找我就没好事儿!」
我吃力地笑了笑,一定笑得很难看。
「那个男的呢?」我问。
「谁?没看到还有别人阿,但是我带你上计程车之后,后边始终有个车跟着,我也没敢回头看是谁,后来我进了宾馆,后边应该没跟着进来。」
我点点头,没说话。
这就是阿男新接盘的赌局,投注者匿名下注,这次的任务是给我下药,然后让别人捡尸。
匿名者自然是我的金主羊毛卷,这个看似并不困难的任务损失了他三个鲨鱼币。
从羊毛卷那回来的路上,我用安全的手机联繫了阿伟,让他务必帮我个忙,刚刚在酒吧上厕所,我将准确的定位发给他,而在得到他到达的信号之后,我才喝下那杯明知道被加过料的酒。
按照赌局的要求,最后将我捡走的必须是酒吧随机的陌生人,不能是阿男,虽然这个玩法有 bug,但很明显,这个任务阿男完成了。
阿伟根据我发的信息及时就位,充当了这个陌生人的角色,至于为什么选择阿伟,因为除了他,我在这个城市没有任何可以信任的「随机陌生人」。
之后,阿伟带着怒气控诉了我失去意识的一个小时发生了什么,不知道阿男给我下了什么药,我除了失去清醒的意识,还始终在勾引着阿伟,甚至野蛮地想和他发生关系。
曾经对我那么感兴趣的阿伟,如今看着被下药之后主动送上门的我,也完全没了性致,甚至想揍我一顿让我抓紧清醒。
看着湿漉漉还依然有些发愣的我,阿伟尚未消气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嘲讽的笑,「阿月你也有今天。」
「是啊,报应。」
我也自嘲地笑出了声。
「明知道有药还喝,傻 x,你为什么不报警啊?」
他抛给我一根烟,我根本没力气接,掉在床上我才颤抖着抓了过来,一次性的打火机按了好次才成功,空荡荡的身体需要一些东西填充,哪怕是虚无的气体也行。
「我的事儿不太好弄……」
「我也不懂你到底啥事儿,反正别给自己玩儿死了就行,你就说今天多吓人,这要是我没抢过别人,你就让别人拣去了,到时候咋办?」
我苦笑了一下,烟燻得我睁不开眼睛,果然还是便宜烟对我的口味,和我不太贵的灵魂更相配。
「接下来咋办?」他看着我,「要不我出去给你弄点吃的吧,你这也不能穿浴袍出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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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形象确实不太雅观,「不用,再过一会儿你就走吧,我没事儿。」
并不是我不需要人陪,也不是需要帮助,而是按照正常的捡尸流程来说,办完事儿之后,悄然离开现场才是最正确的做法,我也不确定宾馆门口是不是还有阿男的人守着,阿伟应该扮演一个过客角色,跟我过多的牵扯都对他有危险。
「竟他妈扯犊子,我不可能给你自己扔这,你都这个鸟样了……」
他嫌弃的情绪已经不屑于去隐藏。
「真没事儿,我一会让另外一个朋友来给我送衣服,你一会出去的时候戴着口罩,出门就打车,在家附近转两圈,谨慎点,尽量别让人跟上,也别直接回家。」
「草,你得罪黑社会了啊?」
「不是,他们可能比黑社会吓人。」
我无法为阿伟解释阿波和阿男是怎样的存在,也不需要他了解前因后果,他只需要待在以前的生活里就好,继续他楼层经理该有的生活。
听我这么说,阿伟没再多说什么,我知道,他也是怕的。
「那你自己多加小心,需要我再给我打电话,虽然做不到随叫随到,但是我有时间就能来,你瞅瞅你今天……多吓人。」
「谢谢。」
我当然知道吓人,就在刚刚,我一度认为濒临死亡,或许是之前大量喝水起了作用,也许是提前让阿伟准备的催吐药发挥了效果,异样的感觉正在从我身体深处快速抽离。
头脑变得清晰后,随之到来就是后怕。
即使我知道事情的走向,我也依然十分害怕,这里面有很多不可控的环节,如果阿男也安排了人来捡尸,如果他偷梁换柱临时接下了其他的任务,如果他想亲眼看到药效发挥……
可也只有这样才能让阿男在我身上尝到甜头,才能有机会继续接下来的更危险的事,才能抛出诱饵,拉他上钩。
阿伟又陪我待了一会儿,确认我彻底没问题之后离开了,最后他站在门口,几次看着我欲言又止,我知道他从此不会再惦记跟我好了,我苦笑着送他离开,他压低了帽子,戴上了口罩,快速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我又变成了一个人,我始终是一个人。
走到窗边,我掀开窗帘的一角向外小心张望,但是这边并不对着街面,我看不到太多的东西。
我自己的手机在酒吧厕所的时候就关了机,此时仍然板砖一块躺在包里。
又喝了些冰的矿泉水,然后强撑着把衣服简单洗了洗,晾在了空调下边,把空调风速开到最大,然后躺在床上,拨通了羊毛卷的电话。
他真是随时找随时在,发信息立刻就回,打电话马上就接。
「怎么样?」我问。
「成功输掉五十万。」
他的语气没有太多的愤慨,因为这都是计划之中的,而我承诺会让他赢回更多的钱,当然,我也不确定能不能做到。
他给我发来今天晚上后半段的视频,我才知道那段时间我到底经歷了什么。
阿男带着我跳舞,我在他怀里渐渐失去意识,他扶着我回到了座位上,过程中他还试图叫醒我,发现我已经彻底没了反应,然后拿起了桌上隐藏的摄像头,对着我从头拍到腿,又从腿扫回到脸上,像是在介绍一道即将上桌的菜品。
我的脸看起来像睡着一样,没有过多的表情。很快,他将带着摄像头走进了跳舞的人群,躲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拍着我所在的卡座,这段时间卡座前来来往往好多人,都没有注意到失去意识的我,可能都以为我是喝醉酒的顾客正在休息。
过了好一会儿,阿伟进入了镜头中,他按照我说的,穿了一身不太显眼的衣服,戴了个眼镜,先是左顾右看,然后坐在了卡座里稍微远一点的距离,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之后,他一点一点凑近我。
看,连阿伟的演技都比阿泰好。
最后他凑到我身边,手拍了拍我的脸,然后趴在我耳边叫我,我没反应,他试着拉我的手,我也没反应,他像男女朋友那样搂住我的肩膀,我依然没反应,他又掀开我的领口猥琐地看了看,我还是没反应,最后他的手沿着我开叉的裙子摸了摸我的腿……
狗男人,我刚刚还被他的关心纯纯感动了一波,终究是高看了他。
后来,他将我的胳膊搭在他的脖子上,然后像扶着一个醉酒的朋友一样将我「捡」走了,摄像头一路摇晃,跟着我们一路走出酒吧,来到马路边,看着我们上了计程车,他也跟着上了一辆计程车,下车之后,一直拍摄到我们走进宾馆。
镜头最后还给宾馆的门头一个特写,渐渐模煳,最后停止,有点意识流的意思。
画面到此为止,我猜他们也害怕酒店里的摄像头,没有最后跟进来。就当我想关掉画面的时候,新的一条视频信息发了过来。
摄像头里是刚刚阿伟离开宾馆的画面,阿男他们果然没走,镜头里看着阿伟上了计程车,然后摄像头对着宾馆门口许久,画面再次停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此时应该还没走,因为作为主演的我还在宾馆里,他们一定在等我。
空调开着最大的暖风吹着我的衣服,我看着不停摆动的裙摆发了呆。
凌晨四点,外边的夜色正在渐渐淡去,衣服还没干透,但是我不能等下去,套上衣服之后,我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才一夜,我就明显的瘦了一圈,也许是剧烈的呕吐让我快速缺水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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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将自己裙子领口撤开了一些,裙摆也扯坏了几大块,头髮洗完之后没梳过,在床上滚了一会儿十分凌乱,我涂好了口红,然后用卫生纸大力地抹了一下,再用纸巾擦掉大部分,只留下被清理过却不彻底的痕迹……
一切准备好,我一手掐着领口,一手捂着小腹离开了房间,步步维艰地走出宾馆转门,门口没有人,只停着几辆车,或许阿男就藏在其中一辆里,此时正举着摄像机对准狼狈走出来的我。
我走得很艰难,每一步都走得缓慢,艰难地来到路边,微微弯曲的腰身证明着昨天晚上状况的激烈,好不容易等来了一辆计程车,我吃力地钻进后排座,跟司机报了个地址。
汽车启动,我颓然地靠在椅背上,眼睛余光扫着倒车镜里。
果然,一辆白色的越野车随之发动,不远不近地跟在后边。
我调整着唿吸,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好几次,我说:「师傅,去最近的派出所。」
司机没说什么,路口勐打方向盘换了条路,贼眉鼠眼的也通过倒车镜观察着后排的我,对我说,「姑娘,是不是遇到啥事儿了?需要帮忙跟哥说,我是好人。」
你是不是好人我并不知道,但是我不是好人。
见我没回答,他也不再搭话,很快来到一个派出所的门口。我坐在车里,看着黎明中的派出所门口,里面已经开始有穿着制服的人进出,他们每一夜都在见证这个城市最丑陋的一面。
司机看我半天,「下去吗?姑娘。」
我又沉默了一会儿,闭上眼睛,「不下了,走吧。」
「你要是真遇到啥事千万别自己忍下,该报警报警。」
「没事,就是累了。」
我无法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司机,只能把这场戏加上一段,想报警又一番纠结之后放弃,符合受害者心理。
司机不再多话,加大了脚下的油门,将我快速送到目的地。
付了车费之后,我仍旧保持刚才的状态下了车,一步一步挪回了我的半地下室,关上门,我才终于找回了走失一夜的安全感。
回家之后我将自己的手机开机,很快进来一条消息,是阿男发来的:「到家了吗?」
我推算了一下他发信息的时间,那会儿我正和阿伟在宾馆的房间里,我开始好奇他下次见我的时候会是个怎样的说辞,果然最终的对决还是要拼演技。
躺在床上,我身体还是极其不舒服,那种感觉像是身体深处的什么地方酸痛,无论什么姿势都无法缓解这种不舒服,翻来覆去,抓心挠肝,有力气使不出来,头也阵痛,剧烈呕吐后整个食道都有灼热的刺痛感,喝水都烧着慌。
肚子里是空的,我却丝毫没有飢饿感,我给周大强发了条请假的信息,做戏就做全套,我整个状态值得拥有一天休假。
虽然身体各种不适,终究还是敌不过一夜不睡的困意,我浑浑噩噩地睡着了,一直在做梦,一会在水里泡,一会在火上烤,醒来的时候浑身都被虚汗浸透,唿吸急促,像是刚从死亡线被抢救回来。
我看着天棚上潮湿的水痕,回忆着昨夜发生的所有事,这种感觉十分不真实。
支撑着起来,将身上潮湿的衣服换掉,我开始烧水煮面,虽然仍旧没什么飢饿感,但我心理上觉得必须得吃点东西才能快点恢復体力。
就在我咬着筷子等水烧开的时候,羊毛卷又发来一段视频,竟然是阿泰家的画面,从角度上开,是阿泰的电脑摄像头拍摄下来的。
阿泰正坐在摄像头的对面,看样子应该是用电脑操作着什么,身后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在跟他说着什么,应该是他妈,两个人在对话,他妈问:「你不是说女朋友出差了吗?什么时候回来啊?要是最近几天,我就再待两天。」
「不一定啥时候。」阿泰的语气十分低落。
「你不是说她在超市上班吗?为啥会出差呢?」
「可能是进修学习吧,我也不知道。」
「那怎么那么巧,我来她就出差了,是不是不太想见我啊?」
阿泰停住手上的动作,「别多想,没有的事儿,阿月可想见你了,冰箱里那些水果还是她给你挑的呢,就是赶巧了。」
「那……要不找个时间妈跟她视个频?」
阿泰表情越来越难看,沉默了一会儿,敲击键盘的声音再次传来,「好,我跟她说说,看看什么时候方便。」
视频结束了,应该是一段视频当中的一小段,即使我不住在那里,阿男和阿波依然没有放过阿泰,或许,阿波还没停止对阿泰的勾引,毕竟关于他的局也有好几个,虽然没有关于我的多,但是算下来也不少钱,而且这个傻子太容易上钩。
勾引他,跟白捡钱差不多。
我又看了一遍这段视频,他妈妈看起来是个脾气很好的人,母子俩长得很像,尤其是大鼻子简直一模一样。也看得出来她是真想见见儿子的女朋友,他妈是个小学老师,他爸开了个五金商店,是个本本分分的家庭,就这么一个儿子,算不上特别有出息,但是一家人都很知足。
这种平静普通的生活实在不应该被阿波和阿男放在网上,尤其是当我想到这件事间接是由我造成的,我就更加的气愤。
锅里的水不断翻腾着,热气迅速填满狭小的空间,我将挂面掰断,放进去,用筷子不断搅拌,看着它坚硬的身体慢慢变软,最后随着漩涡一同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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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手机拨通了阿泰的电话,阿泰很快就接通了,语气压抑不住的兴奋,「餵?」
听到他高兴的声音,我竟然有些难过,「喂,在哪呢?」
「上班的路上。」他回答,这个时间是他每天上班的时间,此时应该在地铁上。
「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阿月,你还好吗?」
我不好,我很不好,非常不好,但是我一个字都不能告诉他。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找你有事。」
我甚至能从他的唿吸声中听出他情绪的变化,「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你定,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现在也行。」
「你先上班吧,那今天下班之后见,把你电脑带来,里面我存了一些东西,导出来之后还给你。」
阿泰沉默了好一会儿,「你找我就是要电脑?」
「也不是,见面儿说吧。」
「你还是想跟我分手是吗?」
面条一直随着开水翻腾,像一条条白色的鱼,我倒了杯凉水进去,瞬间归于平静,「鱼」都死了。
第053章 不是生日的「生日」
握着被监控的手机,温热的屏幕总会贴在我的脸颊上,黏煳煳的,让我很想摆脱它。
手机被监控,很多话我都无法直接说出来,只好耐下性子先安抚他,「不是,不是说分手。」
阿泰这才平静下来,挂断电话的时候,面条已经煮过了劲儿,筷子稍微一碰就断,我倒进去一点酱油和半包榨菜,喝了一碗面条煳煳。
有些事情,火候过了,就只能剩下一滩煳煳。
躺在床上发呆许久,终于在傍晚十分走出了家门,我不确定阿男那帮人会不会继续守在我家附近,反正就是要一直演下去的,随时随地。
我和阿泰约在了一个公园附近的一家很小的西餐厅,他比我先到,看我走进来兴奋又克制地举了举手。
我走过去,坐在了他对面,阿泰仔细盯着我的脸看了又看,「你生病了?」
出门前我还专门化了妆,就是不希望他看到我昨天晚上的「后遗症」,可他还是一眼就发现了,让我本来准备好的铜墙铁壁出现了看不到却感觉得到的裂缝,这比听他说一百句关心的话还让我窝心。
从小到大,很少有人真正关心过我受否生病,小时候发烧就靠一床旧棉被捂,连药都吃不到。长大之后胃疼到无法工作,也只能自己用拳头抵着疼的地方走去医院。二十刚出头那年,我阑尾炎要做手术,医生把我从手术室推出来,站在门口喊了半天的家属,却发现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全麻的我在半梦半醒中听到了男医生在喊:「赵文月家属……赵文月家属……」
一声又一声,在空洞的走廊里不断迴响,在现实和梦境中细针带线一般不断穿梭,成为我对那场阑尾炎手术所有的回忆。
我那时并没有特别伤感,因为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面对一切。后来我看过一篇文章,关于孤独的分级,从一个人吃饭,到一个人出游,一个人搬家……最后顶级不过于一个人手术,我拿着笔一个一个打对号,到最后,满篇的对号,每一个我都经歷过,这场关于孤独的考试我久违的得了满分。
对我而言,独自承受这一切是理所应当的,而别人的温暖向来是不可控的,我从来不寄希望于不可控的任何事。
看着阿泰紧张无措的表情,我突然心里很难受,那种感觉像是明知墙那边的欢声笑语不是我的,那份贪念就不该有,可偏又想翘脚偷偷看,以前看不见还好,如今看到了才知道什么叫更心酸。
我的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只冷冷地回他:「可能昨天没睡好吧。」
被我倒扣在桌子上的手机此时很安静,像是一颗定时炸弹,引线连接着我的心跳,我只能尽量面不改色,尽量处变不惊。
「是不是又胃疼了?以前我就说,你还是去医院让医生看看,你就是不肯去,做个胃镜,对症吃一段时间的药,才能……」
「你还跟阿波联繫吗?」我打断了他的话,用一个他最不想听到的问题,效果立竿见影。
他的表情明显愣了一下,刚刚的关切不但没有被领情,还被反将了一军,我像极了一个不解风情的渣女。
「她是找过我,但是我没去。」他回答得很诚恳,我相信事实也是这样的,因为他撒谎的时候我看得出来。
「你是不是很想跟她上床?」
阿泰双手连摆,「不不不,我没想,我不想,我就是……我就是……」
「反正我们现在这样了,我也没什么资格管你,想睡就睡,上赶着送上门的,不睡多吃亏。」
「不会了,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回她消息,也不跟她见面,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他着急地蹙紧眉头,胡乱做着保证。
我看着他,慌乱的像是开学第一天就弄丢了学费的孩子。我当然希望他能说到做到,至少这样能保证在我成功之前他是安全的,可是我又不能明说,我们的对话可能正在被他们监听着,我不能打草惊蛇,引起他们一丝一毫的警觉。
「我们和好吧,你也捨不得我对不对?这才几天,你脸就瘦了一圈,本来就没多少肉,现在更瘦了,我好心疼……」
我为什么突然想哭,这种幼稚的关心分明是我最瞧不上的,一定是昨天药物的后遗症,让我敏感得不太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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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段时间再说吧,你的电脑我要用一段时间,里面的东西我找地方存出来就还你。」
「别说什么还不还的,好像要跟我撇清关系了一样,我最怕你说这个话,你就一直用,一直用好不好?」
我点点头,服务员过来点菜,我选了一些好消化的菜,偶然间抬头,发现阿泰看向我的眼睛似乎泛着泪光。
我想到了阿男在酒吧滴下的鳄鱼眼泪,灯光照耀下像是钻石,同样是哭,阿泰哭得好丑,我却没有嫌弃。
吃饭的时候,他说了他妈想和我视频的事儿,我也找藉口给推了,等到我离开那天,他还能少解释一件事,也是为他好。
这顿饭吃得前所未有的慢,他每口水都恨不得分几次咽,笨拙地拖延着时间,可即使再慢,也总有吃完的时候,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即使是鸿门宴。
吃过饭之后,阿泰看着街对面的公园说,「去那里的公园走走吧,我们好久没一起散步了。」
他很小心地观察着我的脸色,生怕我又绝情地拒绝他。事实上,他不说我也会说这句话的,因为正是我选择这里的原因,羊毛卷的房车已经提前到位,就停在对面公园某条小路旁的草坪上。
他渴望地看着我,直到看到我点头同意,阿泰像是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的奖励,那份真实的喜悦根本掩饰不住。
我和阿泰走在夕阳里,这个公园有点偏,算不上特别热闹,草地上几个大人带着小孩在放风筝,但夏天的风并不适合,更多时候是孩子拽着短短的绳头疯跑,伴着父亲的开怀大笑,快乐是没差别的,即使风筝没有飞起来过。还有人用泡泡机吹出好多大大小小的彩色泡泡,随着微风越飘越远,碎在半空中。
微风吹在脸颊,似乎能让我紧绷的神经短暂放松一下。明明没分开几天,我却好像已经忘记了和他上次散步时心境是怎样的。
阿泰拿着电脑包,想要拉我的手,又不太敢,比刚谈恋爱时候还扭捏。我们第一次牵手是我主动的,拥抱也是,亲吻也是,上床也是,就连分手都是……
我们朝着羊毛卷的房车方向走,说着无关痛痒的话,靠近那辆车的时候,我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羊毛卷,他正把一大桶爆米花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托着,吃得十分开心,端着可乐杯的手偷偷对我比了个 ok 的手势。
于是,我和阿泰坐在了稍远的另一张长椅上。
如果阿泰这时看自己的手机,他会发现手机已经没有信号,因为这里距离房车不到五米,已经屏蔽了周围所有的通讯信号,跟考试防作弊设备一样,以房车为中心,形成一个无形的隔离空间。
我不动声色地掏出手机,看到上边信号的位置出现了一个x,就知道接下来我们的对话不会被阿波他们听到。
阿泰坐在我的旁边,两只手拘谨地交叉放于肚子前边,两个大拇指不安地动来动去,不说话,也不太敢看我。
我得抓紧时间,避免另一边监控我们的人生疑。
「我们的事,我会再考虑一段时间,但是如果这段时间我发现你再和阿波有任何联繫,咱俩就彻底玩完,免谈,我会让你永远找不到我。」我开始说着明显的狠话,在被监听的时候我可不敢说,因为这个语气确实有些奇怪。
他惶恐地回答:「不会的,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再和她有任何联繫,回去我就给她拉黑。」
「这段时间也不要再来找我,等我想好之后会主动去找你,记住没?」
他点头如捣蒜,连声说好。
「这次让你妈先回去吧,见面和视频的事儿以后再说。」
「嗯,好。」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
我突然有点不忍心,好多事情没有办法对他解释,他只能被动的接受我的决定,犯错的又不是他一个人。如果换做是我,肯定心里十分憋屈,可能直接撂挑子走人,难为他还在坚持。至于其中的原因,我不想猜,更不想从他嘴里听到。
阿泰磨磨蹭蹭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小纸袋,这个纸袋我见过,好久之前吃麻辣烫的时候出现的,当时我猜想是送我的礼物,但是他一直没提,我都已经快忘记了。
他把纸袋撕开,里面是个绿色的小首饰盒,自己在手里摩梭了很久递给了我,「后天你生日,本来安排我妈这个时间来,就是想跟我妈一起给你过生日的,你不是一直说自己没有妈妈嘛,我就想着……看来今年是没办法一起给你庆祝了,这是生日礼物,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我有些吃惊的看着那个首饰盒,「生日?谁跟你说后天我生日?」
「我看了你身份证……」
「那是村里登记瞎写的,不是我生日。」
阿泰十分惊诧,「这玩意儿还能瞎写!那你哪天生日?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笑了,笑得很苦很苦。
接过那个绿色的小盒子,「因为我也不知道我是哪天生的,没有人告诉过我,我就这么煳里煳涂长大的。」
阿泰很不理解,像他这种中规中矩长大的孩子,根本不能理解自己长大是一种多么残酷的回忆,他甚至连出生日期能随便填这件事都理解不了。
我是要把他干干净净地送回他的世界,是的,我一定要。
「那今后咱就过你身份证上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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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一个多动听的词,以前你是你,我是我,后来两个人谈恋爱就变成了「咱」,可惜,今后应该都没有「咱」了!
打开盒子之前,我以为会是个大钻戒,毕竟他这个直男没有审美,也不善于换位思考。那我就会毫不犹豫地还给他,当我打开之后,在黑色的绒布上插着两只小小的钻石耳钉,没有过多的样子,就真的只是一颗小小的钻石,映着夕阳的光,折射出夺目的光线。
「喜欢吗?我看你有耳洞,但是很少看你带这东西,我挑的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我同事说这种款式不过时,搭配什么衣服都合适,你喜欢吗?」
我吸了下鼻子,「喜欢。」
他刚要说话,我就抢先一步关上了盒子,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彻底打断了他想让我试试的话头。
「阿泰,我们之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所以你不用想太多,错在我。」
「你没问题,是我的问题,阿月,咱俩是受了阿波他们两口子蛊惑,是我贪玩,你劝过我的,要我不要玩越界,是我玩得忘形,所以你在我心里完全没有问题,我们和好好不好?我真的好想你……」
说着他眼泪就要出来了,我多想告诉他,早在他决定越界之前,我们就已经是别人的猎物,但是我什么都不能说,这种无力的感觉让我特别想骂人。
我忍下所有情绪,对他说:「给我点时间,你刚刚答应我的事儿都记住了,我不喜欢说话不算话的男人,知道吗?」
「记住了,不跟阿波联繫,不来找你。」
他将眼泪憋了回去,努力控制的双下巴在颤抖。
「走吧,电脑弄完我联繫你。」我站起身,他突然拉住我的手,顺势站起身,将我牢牢抱在怀里,我觉得自己的胸腔都被挤压得发疼,刚要说他两句,他就像触电一样弹开。
「那我等你阿月,我一直等你。」刚刚拥抱过的双手藏在身后,紧张的手足无措。
「好,再见。」我回答。
「是你说的再见,一定要再次见到才行,我也不喜欢说话不算数的女人。」
我被他逗笑了,我越来越多次被笨拙的他逗笑,早在不经意间,我已经变得不像曾经的自己。
他送我上计程车之后,站在路边跟我挥手告别,我跟司机师傅说了一个距离这里不远处的地方,很快远离了那个一直挥手的身影。
我看了下手机,信号已经恢復,十多分钟之后,我到达了目的地,但是没下车,将手机关掉之后告诉司机,返回刚才出发的地方。
司机奇怪地看着我,但是也没多说什么,估计我只是他无数奇葩顾客中的一个,早已经见怪不怪。
到了公园,我抱着电脑包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跟着才再次走进刚刚走过那条小路,很快看到了那辆房车。
我走了过去,轻轻敲了敲房车的门,羊毛卷从他的固定位置掀开了百叶窗,看到是我,将车门打开,把我放了进去。
「离别大戏唱完了?」
「唱完了,怕他演技不好给我添乱。」
我把电脑递给他,「有没有办法把那个什么木马删掉?」
「试试吧,我不是很专业,但是我会比较暴力的方法。」说着很得瑟地接过电脑,按下开机键。
「你不是想砸了吧?」我鄙视地看着他。
「不不不,就是强制的格式化,删掉所有的东西,他这里面有没有什么重要资料?或者什么你俩小电影,什么门之类的?」
「重要资料肯定没有,都在家里的桌上型电脑里,阿泰很小心,那个电脑不联网,我俩的小电影……我俩什么你没见过,就别装外人了。」
羊毛卷哈哈大笑,差点从他的椅子上掀过去。
「对了,有一个东西你想办法给我留下来。」我熟练地找到阿波家窃听器的图标,指给羊毛卷看。
「留它干什么,他俩早就知道有这个窃听器,所有你能听到的,都是他们演给你听的。」
「那我也要。」我很坚持,羊毛卷白了我一眼。
「走,打一枪换个地方。」说着挤去前排驾驶位,发动了房车,我像是一个落叶,根本决定不了自己往那里飘,只能继续随着房车东摇西晃。
房车回到他最开始带我去的那个露营公园,停稳了车,他开始在阿泰的电脑上操作什么,我也看不懂,就在他的房车里东看西看。
「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彻底消失?」我说。
羊毛卷从一排显示器后边抬起头,幽幽地看着我,眼神十分复杂,「想让我杀了你啊?你可别坑我,我就是玩得变态了点,杀人的事儿我可不沾哈。」
「滚蛋,我还没活够呢,死什么死!只是等一切结束之后,我想换个身份生活。」
「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现在坐火车飞机都用身份证,银行网吧也都刷身份证,身份证都是带晶片的,我可搞不来那么高科技的东西,估计黑市有卖的,想买吗?不便宜。」他继续低头鼓捣着。
「算了,我没钱,那我不用新身份,你能让我悄无声息的去别的地方就行。」
「那倒是好办,你要是真让我赚到钱,我开车亲自送你去,国内随便挑,赚得够多,哥带你全球跑,保证这一道儿没人知道你去哪儿。但是话说回来,要是顺利的话,你还有退路要想,如果不顺利,小命可就交代了,到时候可别指望我救你,我没那个正义感,站得近了我都怕血蹦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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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低下头,继续忙活手里的事儿。
「不用你救,昨天输了多少?」
「按昨天的价儿算,五十多万吧……」说完自己啧啧啧地摇了摇头,「你要是不给我都赢回来,阿波不杀你,我都容易起杀心。」
「那你手法利索点,别让我太痛苦,要不我死了都回来找你,反正我是孤魂野鬼,过年过节都没人给我烧纸。」
「大姐,你可别说了,我自己住也挺害怕的……」
很快电脑搞定了,变成了一个清清白白的新电脑,哦,不,还有一个小小的污点,我带着它回了家。
打车回去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让司机师傅绕道去了一下上次去的密室逃脱所在地,上次是阿波给我发的定位,等我自己用手机搜的时候完全搜不到那家密室逃脱店。
等到了记忆中的地方,我远远看到了那栋楼,可能因为是晚上的原因,看起来跟上次很不一样,我让司机稍微等我一下,我独自下车过去看了看,早已经人去楼空,连招牌都不在了。
我的猜测果然是真的,连整个密室游戏都是他们精心设计好的,场地为我和阿泰专门搭建,甚至还请了专门的演员,真是为了让我们彼此怀疑煞费苦心,到这种程度我觉得赢钱只是他其中一个目的,他一定在其中体会到了某种乐趣,说不定那一局他没赚反倒还赔了。
果然,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考量一个疯批。
接下来,就是看阿男用什么说辞重新靠近我了,到你的表演时间了,五猖神。
回到地下室,我才将自己的手机再次开机,收到一条阿泰的留言信息,这次他学聪明了,不再发问句,只发了一条:「我到家了。」
压根也不需要我回答,所以没期待就不会失望,这孩子也不是各方面都笨。
随后我又收到了阿男的信息:「怎么没上班?」
我看着那几个字,想像着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你去找我了?」
「嗯,想看你昨天是不是喝多了,到家也没来个信息。」
看,轻飘飘就给自己摘得一干二净,他倒是对自己用药的药效很自信,确定我不会记住什么吗?
「哦,我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就请了假。」
信息刚发过去,阿男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这才是懂得与女人相处的高手,不要发什么虚无缥缈的关心文字,发信息不如打电话,打电话不如见面,说十遍多喝热水不如点一杯外卖姜茶,告诉对方注意身体不如亲自带她去医院……
多简单的道理,偏偏有男人就是理解不了。
电话响了五六声之后我才接了起来,但我没说话,等他先说:「你哪儿不舒服了?是不是喝酒喝得胃难受了?」
他一定以为是被非礼之后的身体不适,但他不能说,只能找个别的由头,他的假由头却是正确的答案,我确实是胃疼,是因为大量喝水后催吐的不良反应。
「嗯,可能是吧。」我回答得很冷淡,声音有气无力,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怨气,似不想领他的情。
「昨天你为什么没送我回家?」我问。
「你真不记得了阿?」他反问,「我想让你去我家,可你非说自己没喝多,然后你拦了一辆计程车之后说什么都不肯让我进,还说要跟我翻脸,我觉得你还在介意上次的事,所以只能让你自己回去,因为我答应过你,你不想的话我绝对不会勉强你的。」
看,说得冠冕堂皇,有理有据,笃定我什么都不会记得,事实上,我也确实不记得什么,如果不回看那段视频,我根本无从考证他说的话。
「怎么?后来发生了什么吗?」他小心地试探着我的口风。
我嘆了口气,似有心事一般,「没有,就是断片了,问问。」
昨天我去了派出所,最后却选择不报案回来,表现得像经过一番纠结后决定把「痛苦的经歷」隐藏过去,现在对阿男这么说也是出于一样的目的,只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同一个弱懦的真正受害者。
「是不是很不舒服?那你收拾一下,我一会接你去医院。」他的关心总是张口就来,而且言辞恳切,把真诚演绎得淋漓尽致。
「不用,吃过药了。」我依然冷淡,语气病恹恹的。
「那我去陪你吧?」
「不方便。」
我似将那天的事迁怒于他,不想和他过多的交谈。
阿男安静了会儿,「那好吧,你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昨天冷眼看我被「陌生人」捡走,今天又关心我的身体状况,不愧是来自地狱的他,谎话都能说得如此动情真切,如果我不知道真相,真的很难拒绝这温柔的陷阱,然后就是跌进去后的体无完肤。
我不禁又一次问自己:这样的对手真的会有弱点吗?是钱,还是许久未见的阿波?
第054章 待兔守株
转天,我正常去上班,按照常理来说我这个剧本应该多请几天假的,但是我不能按剧本走,故事里的人不用吃饭缴租,但我得去赚钱生活,再请假周大强肯定不会放过我。
不过,这份工作我也快做到头了。
到了岗位上,我依然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一则演给周大强和同事看,昨天我真的是因为生病才请的假。二则是演给偷拍我的隐身人看,也不知道此时会不会有一个摄像头在直播,谁知道那帮变态都喜欢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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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状态不是很好,周姐和小枝承担了大部分工作,一些搬搬抬抬的事情不用我。
也许是最近心事太多,或者是装病上了瘾,我感觉自己整天都没精神,中午在食堂吃了几口没滋没味的大锅饭,就到超市的门口去抽菸,自从来超市上班,中午这支烟是我唯一能窥见日间城市的机会,每个月三四天的休假,大部分都在睡觉中度过,早出晚归的作息让我已经忘记白天在阳光下行动的感觉。
阿男和阿波的事,让我觉得始终生活在一种危险的环境中,压抑,黑暗,憋闷,一切不适感都集中压在我的身上,等到这件事情结束,如果我可以全身而退,我一定要换一种在阳光下的生活。
如果我可以全身而退的话……
烟刚叼进嘴里,手中的打火机还没点燃,另一个点燃的打火机抢先出现在我面前,我顺着打火机上的手看过去,是小助理,她嘴上同样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此时正随着她的嘴唇上下微动。
我凑过去,让向上窜动的火焰点燃自己的烟,她收回打火机点燃自己的,我们两个人同时望着马路对面玻璃墙的大写字楼,默不作声地抽菸,有一种奇怪的默契感。
直到烟抽完,小助理才开口说第一句话:「怎么样了?」
「凑合,一时半会死不了。」
她笑了,笑起来有点好看,像她姐。
「你可先别死,我还有事儿要你帮忙呢。」
「我能帮你什么?我现在这副德行,自身难保。」
她笑着皱了皱鼻子,「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神秘兮兮的,可能是立秋的原因,中午的炙烤已经温和了许多,但是光线依然刺眼。 我看着阳光下的她,猜测着这件事和周大强有多大的关系。
「想什么呢?」 她问。
「想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答。
「想出来没?」
「给点提示?」
「提示多没意思,我可以直接告诉你答案。」
「那算了,我还是不听了。」
她笑着看我,「你怎么这么没好奇心?」
我调换视角,低头端详着自己黑色的工鞋,「我怕知道真相之后,被绑上贼船。」
她的笑渐渐凝固在脸上,变成面具一般。
「我真需要你帮忙。」我看着她认真的表情,第一反应竟然是摸裤子口袋,确认被窃听的手机还在工装的围裙里,此时正搭在超市仓库小山一样的榴槤堆上。
「那你可抓紧,我可能哪天就走了。」
「你都不问我要帮什么?说不定会让你很为难呢?」
「大概猜得到。」
她也熄灭了菸头,「好,那我抓紧。」她凝视着我的眼睛,像是出征前的嘱託,然后迅速恢復面无表情,先一步进了超市。
一片很大的乌云一点点吞噬了太阳,光线黯淡下来,怕是真的要变天了。
下午依然安静,周围没出现什么可疑的人,一直到下班。
我身体还没完全恢復,一天的工作让体力有些透支,下班的时候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从超市走出来,感觉没了半条命。
出超市我还专门看向他总等我的石墩子,上边没人。
阿男一连几天都没有出现,但是仍旧会给我打电话,发信息,但我几乎不回,像是想和他保持距离,开始正戏前的预热拉扯。
第四天,阿男依然没有出现,摄像头下他和阿波的那间房子没人再去住,像是被彻底抛弃了一样。我的身体已经恢復得差不多,而且也晾了他好几天,到了该拉一拉线的时候。
所以这天早班下班之后,我找了一家附近的路边摊烧烤,要了点烤串,又点了几瓶啤酒。
最后看了一眼羊毛卷跟我联繫的手机,就调成静音塞进了包的夹层里。
单手握着啤酒瓶子,一边吃一边喝,旁边桌喝酒的两个男人跟我搭话,「咋了老妹儿?有啥不开心的事儿啊?要不要跟哥拼个桌,哥请你撸串儿。」
我无心搭理他们,最近被阿男那张脸餵得口味奇高,这种歪瓜裂枣根本入不了我的眼,更何况我还有正事要做,我在守株待兔,不对,我才是兔子,自己已经撞好了,就等那人来捡。
烤串吃光了,啤酒真的喝不下,可能是上次喝水伤了胃 ,现在多喝任何液体都会让我反胃。
捡兔子的人还迟迟没到场,我开始自我怀疑,拉扯戏码我实在没经验,会不会是这两天态度太冷,让他觉得无趣了?难道是盯上新猎物了吗?如果是,那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又点了一把羊肉串,但这次刚点的肉串还没烤好,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这条路的尽头。
伴着成排的路灯,阿男款款而来,单手插在口袋,另一只手抬在腰的高度跟我挥了挥,看起来那么随意,那么漫不经心,却又那么惊为天人,尤其刚看了对面那俩人,更觉得这画面真他妈好看。
我并没有喝醉,阿男确实带着一圈暖黄色的光晕,连路灯都偏爱好看的人。
我慢慢转回头不看他,自顾自喝着酒,地摊的马扎很矮,他走过来,在我身侧蹲下来,让目光平视着我,发光的眼眸如此深情,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我的侧脸,身上还是阿波那股凛冽的香味,却和我亲昵的宛如一对情侣。
「怎么样了?」
「好很多,你怎么找到我的?」我的问话大胆却合乎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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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找自然能找到,下次你跑天边试试,看我能不能找到你。」
旁边俩大哥看阿男出现,很自觉的不再骚扰我,真是恭喜他们,也算躲过一劫。
「我是孙悟空呗?逃不出你如来佛的手掌心。」
阿男仍旧端详着我的脸,哪个女人遭得住这个考验,「你要是孙悟空,我就是金鼻白毛鼠。怎么又在喝酒,不是胃不舒服吗?上次也怪我,怎么会让你喝那么多酒。」
他从我的手掌中拿走啤酒瓶,「走,带你吃点好吃的,看你才两天就瘦这么多。」
「不去了,我已经吃好了。」刚说完,老闆就把刚烤好的十个羊肉串送了过来,多少有点拆台的意思。
阿男看了一眼肉串,又戏虐地看了看我,随后扯过我旁边的马扎坐下,很不客气地自己拿起羊肉串开始吃。
边吃边说:「为什么最近躲着我?生我气了?」
「没有啊。」我含煳地回答,手不断摩挲着自己的后颈,尽量不和他目光对视,表现得有些心虚,态度一直不冷不热。
「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跟我说。」
跟你说?我不动声色。
「没……没什么事儿。」
十个羊肉串很快就都进了他的肚子,他抽出桌面上的纸巾,擦了擦嘴角的酱料,分明是最廉价的劣质货,在他手里看起来也变得值钱起来。
他拿起我刚刚喝的啤酒瓶,一口气喝光了所有剩余的酒,空了的瓶子被他放回到空瓶方队,对我说:「这回没东西可吃了,走吧,陪我换个地方再吃点。」
霸道又温柔。
说着也不等我拒绝,拉起我的手站了起来,手指逐一穿过的我指尖,和我十指相扣,稍稍握了握,「手怎么这么凉。」
被你吓的!
一路上我都没说什么话,自认为将低落的情绪演绎得还算彻底。
我们找了个安静的私房菜,点了很多好消化有营养的东西,他给我夹了一块鱼肉说:「我那天也醉的厉害,都断片儿了,怎么回家的都没什么印象,差点睡在楼下的喷泉里。」
我小口吃着饭菜,应付着回了一句:「我也是。」
整顿饭我都不太热情,三句答一句,精神也不太集中,当然,都是演的,他的每句话我都听得仔细,不敢有遗漏,更不敢随便答,怕露馅。
吃完饭之后,他提议要带我去看电影,我推脱说身上没力气,拒绝了他,他也没坚持,给我送到楼梯口。
我刚走了两步,就被他拉着手腕扯了回来,抱在怀里。
下巴搭在我的头顶说:「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不问,但是无论发生什么都别躲着我,这几天联繫不上你的滋味儿可不太好受。」
我适时的流出眼泪,他用手掌擦掉,再次将我搂在怀里,像是真的心疼我一样。这演技,秒杀好多小鲜肉,果然高手在民间。
他低头吻着我的额头,亲吻着我鼻尖的眼泪,如安慰孩子一样安慰着我,轻轻说着温柔的情话……
接下来几天,阿男都在扮演一个体贴的男朋友,或者去门口接我下班,或者是来超市里面找我,简单聊几句就找地方等我,才两天,整个超市都知道我新交了一个帅气多金的男朋友。
之前我确实有男朋友的时候,周围同事没一个人知道,现在这个假的倒是弄得人尽皆知。
阿男在人前从不避讳我们之间的关系,每次都很热情的和周姐、小枝打招唿,笑起来的样子给小枝迷得晃了神,总问我打听阿男有没有长相相似的弟弟。
真有弟弟,你敢要吗?别的男人可能只是贪财好色,这个好看的男人可是要命的。
这天傍晚,我在食堂刚吃过饭,刚打算掏出手机看羊毛卷有没有给我发来什么最新消息,就看到小助理和周大强从小食堂里一前一后走出来,气氛轻松,有说有笑的,周大强看到我,脸色瞬间变化,刚要发难,小助理轻轻挽住周大强的胳膊。
他马上挂着笑脸回看过去,似乎将我瞬间忘记,这是被灌了什么迷魂药。
走到门口,小助理松开了周大强的胳膊,回头看了我一眼,嘴角上翘。
小枝下班了,我和周姐没精打采的应对着最后一波客人,摆放了一天的水果也在这一刻集体黯然失色,和人一样,它们也是硬撑了一整个白天。
周姐闻了闻剩下的三瓣西瓜,都是下午开的,如果今天晚上卖不出去,明天肯定酸,这三瓣西瓜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正中间最甜的地法凹进去一块,和它们灵魂匹配的另一半因为凸出一块,看起来谁买谁占便宜,早早就被选走,留下它们几个带缺陷的「残货」。
没办法,自从上次我手拎着半米长的西瓜刀和周大强狭路相逢,他就没收了我最趁手的「兵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只有十五厘米的小水果刀,跟闹着玩一样,切出来的西瓜经常一半多一半少。但是他不知道,对于收拾他来说,这把小刀也足够用。
看着周姐纠结的脸色,我就知道她又在担心这个月的奖金,我走过去,拍了拍她肩膀,「我一会买俩回去。」
周姐回头看我,「你孤家寡人的,吃这么大两瓣西瓜,晚上不怕尿床吗?」
我笑着拍了她屁股一下,「我就不能送朋友了?」
周姐嘆了口气,「还是我送吧,一会搞个特价,买一个回去送我家楼下老太太,最近她总帮我看孩子,我们三口人再吃一个,你就解决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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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价之后,只需要花一半的价钱就可以,尿床我也要全部吃掉它。
正在我们两个讨论西瓜的归属时,小助理出现在我面前,周姐愣了一下,因为通常她出现的地方,方圆一米之内肯定有周大强,她谨慎地看了一圈,发现并没有重点嫌疑人。
小助理用眼神示意我跟她走到一边,我摘下橡胶手套,闷出汗的手开始唿吸。
「什么事儿?」
小助理抬头看了一眼我们区挂的时钟,现在是晚上八点十三分,还有十七分钟闭店。
「八点二十五,你手机打开录像功能,去周大强办公室,我不锁门,你直接推门进去。」
我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她的眼神十分坚定,从未出现过的坚定。
我沉默着点点头,她得到回应后转身离开,越来越远的背影渐渐有些模煳。
「打开摄像头……」
听到这个要求,我似乎猜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可是这招过于损人不利己,实在算不上高明。
但是高不高明不是我需要考虑的,我只是个移动摄像机,作为一个和周大强宿怨已久的人,这件「缺德「的事确实我干最合适,我完全不在乎将原本不乐观的上下属关系变得更糟,而且,我也很想第一个知道周大强的下场是什么。
周姐几次过来,却每次都欲言又止,我也没解释,有些事情越解释越乱。
我几乎每过三十秒就抬头看一次时间,生怕错过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一分钟的时候,我将手反反覆覆擦干净,又吹干了掌纹里的汗,握着带体温的手机靠近周大强的办公室。
闭店的萨克斯音乐已经响起,客人已经集中在收款台,大部分员工开始收尾一天的工作,根本没有人注意到神色异常的我。
走到周大强办公室门口,我提前放轻了脚步,即使外边放着音乐,即使他房间隔音挺好,我还是下意识谨慎起来。
看了看手机,还有一分钟,我耳朵轻轻贴在房门上,什么都听不到。
我将手机摄像头打开,点开了录像功能,看着记录时间的数字开始跳动,画面鲜活了起来,整个屏幕将眼前的所有缩小在方寸之中。
我深唿吸了两次,手握住了门把手,想像着房间内可能的状况,我希望自己猜测的不准,却也希望走向能如小助理所愿,凡事总要有个了结,不是吗?
我左手快速推开房门,右手摄像机举在胸口的高度,像是盾牌,也像是长矛。
进门之后,我快速确认着房间里的状况,果然跟我想的很不一样,现实比我大胆的猜测还要出人意料。
最先看到的是周大强,每日衣着整齐的他此时半跪在地上,衬衫敞开,裤子松垮垮的挂在膝弯处,他手里握着一条白皙的腿,它正悬空踩在他隆起的下身,我进来的时候他正在擎着腿不停地亲吻着,听到开门的声音他瞬间僵住。
那条纤细漂亮的小腿当然属于小助理,它的主人此时被绑在周大强的转椅上,眼睛上蒙着眼罩,电线杂乱无章的绕着她的身体,工装衬衫的领口已经被扯开一段,露出了文胸的蕾丝花边和一段十分饱满的曲线。
小助理听到开门声,嘴角闪过一丝微妙的神情,然后侧着耳朵听着声音,小声问了句:「是谁?」
我确实被震惊了,但是迅速领会了小助理导演的戏码,我将摄像头对准周大强,角度刻意地侧了一下,这样不会照到小助理此时大开的裙底。
「滚出去!」
周大强的声音已经失控,表情更是失去了管理,他丢掉手里的「挚爱」,试图站起来,却被自己膝盖处敞开的裤子绊了一下 ,差点摔个狗啃泥。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稳住了手中的手机摄像头,生怕错过他的任何表情,顺手轻轻掩上了身后的办公室门。
「经理,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装作十分意外的样子质问他,语气和内容都经过思考,因为我和他的话都会被记录在这关键的视频里,最近我对这件事很敏感,也许是被视奸的后遗症。
「你他妈把手机放下,赵文月。」
「你对她做了什么?快放开她。」
我当然不会放下手机,这是另外一个当事人特意嘱咐的,我一个帮凶,当然要扮演好帮凶的角色。
「我俩闹着玩呢。」
周大强站起身,背对着摄像头提上裤子。再次转过来的时候,紧身的西装裤依然能看到他不安分的一坨隆起。
「闹着玩?你跟你的员工们这么闹着玩啊?」
周大强想过来抢我的手机,我灵活地闪开他,「干嘛?想灭口吗?」我一边说,一边绕去后边的转椅,手机对着周大强,另一只手摘掉了小助理的眼罩。
她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惊慌,发红的鼻头不知道是之前就酝酿好的,还是情绪突然到了,看上去又娇弱又可怜,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在我和周大强之间来回切换,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始终整理衣装的周大强身上。
看,任何一个人的演技都比阿泰好,不能怪我看不上他,他是真的菜。
「你先把手机放下。」周大强用手指指着我说,我听得出来他在压制自己的怒火,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和我隔着小助理绕圈。
「不可能。」
我严词拒绝,单手试了试,才发现电线其实绑得很松,但我仍无法解开,「你先给她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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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强小步走了过来,感觉像是走在遍布地雷的西瓜地。
「妹儿,跟阿月说,咱俩闹着玩呢!」
周大强一边解,一边跟小助理说。
小助理始终眼泪汪汪,并不吭声。
越急越解不开,越解缠得越紧,小助理始终没帮他说话,周大强慌了。
后来干脆找来一把掐电线专用的钳子,在小助理背后乱剪一气,随着一根根电线断开,小助理终于恢復自由。
「快,快说啊,咱俩都是闹着玩呢,以前也这么玩的,快告诉阿月。」
周大强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祈求,这个表情的他让我感到很陌生,我相信他们是商量好的,我甚至怀疑他们之前也是真的已经玩过好几次这种游戏,否则小助理怎么会甘心地被他绑起来,可是,我相信并不代表我要信。
小助理踉跄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哭着跑到我的身边,抱着我哭了起来,当然,我的摄像头清晰记录下这一幕。
周大强彻底慌了,他或许不明白玩得好好的玩伴怎么突然翻脸不认人,等到他冷静下来之后也许还会怀疑我为什么那么恰巧的出现,尤其还举着摄像机,但是当下的他,实实在在慌了,慌得无法思考。
他试图靠近我,我伸手示意他站在原地,保持距离,我警告他:「就站在那,别过来。」
周大强双手合十求我,「你先别录了行不行?我真能跟你解释。」
「你是需要解释,但不是跟我,我又不是你老婆,她也应该不是你老婆吧?」
「我俩……我俩……我俩真是你情我愿。」
周大强或许想说他俩是男女朋友,但是他一个已婚男士根本没权力交女朋友,所以他换了个『你情我愿』,似乎这样就能免去伦理上的谴责。
已婚男士,根本不配谈你情我愿,出轨就是出轨,多情愿也是出轨。
我正思考如何合情合理的结束时,小助理在我身后出招了。
「我不是,我没有……」带着哭腔的控诉十分具有震慑力,震得周大强愣在原地。
「怎么没有?咱俩不是一直好着呢吗?」
「是你强迫我的,是你强迫我的……」震耳欲聋的哭声在我耳边响起,我下意识的皱眉躲开,女人的威力实在不容小觑。
「天地良心,我什么时候强迫你了?你一个大活人你不愿意,我怎么强迫你?」
「你还天地良心,你有良心吗?早就被狗吃了吧,起誓不怕遭雷噼啊?你没强迫她,她怎么被绑着?」我也来了戏瘾,反正老娘也不想干了,想收拾周大强不是一天两天,我这也算是搭便车,顺便发泄点私怨。
周大强颤抖着手指指着小助理,「我他妈真是看错你了……」
他几步走过来,我迅速按下结束键,护好手机,「抢也没用,直接保存的云空间。」
他狂躁地揪着自己的头髮,我知道他更想揪我和小助理的,但是他不敢,门还是虚掩着的,如果控制住一个,另一个就会逃出去喊人,到时候局面真的就不可挽回。
周大强发泄了几秒钟,瞪着牛一样的眼睛对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要钱是吗?」他绕过我看向后边的小助理,「你俩是一伙的吗?都他妈是想要钱是不是?好,直接说个价。」
「我回去想想再说吧。」我没正面回答,毕竟我不知道小助理是怎么打算的。
周大强有些意外,他以为这件事破财就能免灾,最后还是放我和小助理离开了。
我拉着她的手走出周大强的办公室,超市已经变得空荡荡,像是丧尸时代的空城,日光灯照在空荡荡的空间有一种恍惚感,一切都有点不太真实。
第055章 个人癖好而已
「十五分钟之后,对面的 25 小时便利店见。」
小助理小声对我说完后,径直离开了「战场」。我怕周大强尾随我,回到更衣室将那段视频认真备份好,又发了一份给羊毛卷,好东西当然要和队友分享。
做好这些我这才安心地离开超市,一路上我一直注意着身后的动静,周大强并没有出现,也许他已经在琢磨钱的问题了。
刚到便利店,小助理也推门走了进来,我们目光相交,会心一笑。
买了几罐冰凉的啤酒和一只烤鸡,我们走出了店门。小助理的鼻头依然是红的,让我怀疑是不是化妆品的功劳。
「找个地方喝点?」她问。
「去我住的地方吧,很近,就在后边,只是有点乱。」
小助理笑着说,「不怕,走。」
她随意地搭着我的肩膀,随我一同拐进后边的胡同,抄近路回我的半地下室。
见我一路不停地回头,小助理打趣着我说:「怎么?怕他跟着我们下黑手啊?」
虽然不想承认自己的胆小,但我还是点点头。
「放心吧,他就是个怂货,借他两个胆子他都不敢。」
这点我倒是很认同,看着她年纪不大,但是心智却很成熟,也许比小兰要成熟。
到了半地下室,我推开吱呀的房门,打开屋内的白炽灯,传来电流的滋滋声,狭小逼仄的空间迎来了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客人,阿泰不能算。
她饶有兴趣的打看着房间里的一切,「确实有点乱。」
也许是今天了却了她心中的大事,小助理的脸上始终都是带着笑意的,那种想隐藏都隐藏不住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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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懒。」
「咱们上班已经很累了,下班就应该懒一点。」
大概收拾了一下床,腾出大块的空地,跟她一起盘腿坐在床上,啤酒因为一路的摇晃,打开时疯狂冒着沫子,小助理忙用嘴去接着,俏皮又可爱。
我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就将自己的手机关了机。现在,只有关机才能带给我短暂的、虚假的安全感。
一手时冰凉的啤酒,一首套着一次性手套扯着烧鸡,特价西瓜上插着我唯二的两把钢勺子……
她看着我笑了,我也笑了,发自心底的笑,这是我发现阿男真实面目之后,第一次真得笑出来。
「接下来你什么打算?要不你去演戏算了。」我问她。
她扶着腰摆了摆手,「你敢不敢发咱们单位群里边?」她歪头问我,像是将我一军。
「有什么不敢的,反正我也不想干了,但要是真发了,估计会有很多关于你的风言风语。」
我是见识过风言风语威力的人,因为我也是传播者之一,我们每个人都处于这场舆论的传播环节,有意无意的就成为了其中一环,谣言像是荒草,有极强的生命力,不需要肥料,不需要额外的灌溉,甚至不需要播种,就能野蛮生长。
「我也不打算干了,这事儿结束了我就走,回老家,找我姐去。」
她说着说着眼神暗淡了下来,像是倦鸟,渴望着归巢。我知道,她和她姐肯定是有故事的,就像个我,这么一个荒草一样成长起来的人,也同样是有故事的,只不过这些故事不足矣为外人道也。
保持很好的社交距离,就是少问少打听,我没有再问其他,笑着拿起手机开了机,发送之前我笑着看她,「女主演,来个倒计时吧?」
「好,3——2——1——发射!」
我按下了发送键,看着代表进度的灰色条转满一周,然后迅速关掉了手机,这次我没用撤回消息。
发送之后,小助理举起啤酒,「姐,谢谢。」
「不客气,小助理。」我们碰杯,为自己,为復仇,为小兰。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查看单位的群消息,本以为群里会炸了锅,但是没想到竟然毫无反应,没任何一个人发表任何言论,甚至连一个表情包都没有。
很快屏幕弹出几条好友消息,周大强的,周姐的,单位领导的,还有昨天晚上喝完酒坚持要回家的小助理的,阿泰的,阿男的……
我的手机第一次这么热闹,任何一条我都没回,收拾妥当去上班,我已经等不及要看周大强到底是什么样子。
到了超市,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似乎都想问我几句,却又不想跟我走得太近,别扭的人们。
发送那段视频的时候我是清醒的,而且我很支持她这么做,周大强最怕的就是曝光,相当于在他致命处咬下一口,我甚至还想让发给他老婆看看,可惜我不知道她的联繫方式。
我依然清楚得记得昨夜小助理那个狡黠地笑,她说:「多巧,我有。」
早会没开,周大强没有出现,小助理也没有,我成为整件事中唯一正常上班的人,周围人都和我保持着距离,最后竟然是小枝先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姐,你昨天是不是发错消息了?」
我笑着看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已经想不起来我多少年前才有她这份单纯。
「没发错,就是想给大家看的。」
小枝吃惊地看着我,「那经理能放过你吗?会不会给你穿小鞋?」
「那得看他的领导能不能放过他了……」
我们的群里有公司的几位领导,他们常年潜伏着,从来不说话,但也不会错过任何重要的消息,他们也喜欢视奸我们。
很快,公司总部一个经常下来视察的副总来了,带来一个稳重的中年男人,说是代管超市最近这段时间的日常工作的新领导,公司将对中层进行调整,众人目光兜兜转转,最后都落在我身上。
新来的领导很快入驻周大强的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叫我过去,24 小时之内,我再次走进这间办公室,为的是同一件事,但心态已经完全不同。
副总问了我几个问题,关于周大强和小助理之间的关系,关于我为什么会有这段录像,关于我与周大强有没有私人恩怨,关于周大强日常工作中是否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除了小助理和我约定的拍摄,其余的我都如实回答,包括曾经试图骚扰我,包括我在更衣室看到过他跟其他女同事衣冠不整……
副总的表情很平静,「你发到公司群里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想有更多的女孩受到伤害。」
「那你完全可以直接跟领导举报,这么发到群里对超市整个工作环境都带来了很大的影响。」
我果然还是高估了资本家,如果我选择单独跟高层汇报情况,充其量就是领导悄悄将周大强调去其他的门店,或者罚款,或者降薪,资本家向来只关注自身利益,底层疾苦,就只不过是疾苦罢了,与他们何干。当初周大强为了保护自己推阿伟出来,现在副总为了保护超市也会将周大强推出来,不过这里面还是有本质区别的,周大强确实活该。
此时我很钦佩小助理的胆识,她最开始就知道,只有公之于众,才能让真正让周大强无法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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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如果只是如此,并不能真正的压垮周大强,因为资讯时代什么都快,连人们遗忘的速度都加快了许多,这件事会很快被人遗忘,就像曾经被小兰老公摔死的鱼,一周之后就无人再提起这件事,周大强或许他可能去别的地方东山再起,或许他依然管不住他的老二,或许这些只是他生命中灰色的一笔。
但我们尽力了。
晚上快下班的时候,男主演周大强终于出现,他少有的没穿西装,而是一套黑色的运动装,但是神情里都是掩盖不住的颓废。
他路过我的时候,站在我对面看了我好几秒,最后无声地离开,颓废的像条狗。周姐凑过来,「你可千万小心点,兔子急了还咬人,他别再跟你发疯。」
「没事的周姐,我已经提辞职了。」
周姐吃惊地看着我,没错,刚刚副总叫我去的时候,我顺便提的辞职,并且以怕打击报復为由,明天就不会再来上班了。
我对周姐笑了笑,她是我的烟友,是我的同事,也是各份工作里难得的温情,我们没说再见,因为我知道,我们应该没机会再见了。她或许会不解,因为这件事就丢了工作到底值不值。
我靠在水产区的鱼缸上,看着手上的橡胶手套发呆,我上边沾染了各种果汁,像是一块喷绘布,白色的底色,沾上什么,就显现什么颜色,但是叠加的多了,就忘记了都经歷过什么。
就像人,站在你面前,你可能会想出几个简单的词来形容他当下的外貌、性格,你却无法得知是怎样的经歷塑造出今天的他,人多复杂啊。
这里是周大强进出办公室的必经之路,看周大强垂着脑袋,抱着一个纸箱从他辉煌的曾经走了出来,里面是他的私人物品,他站在我看着我,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很得意嘛?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公司永远不会提拔你,因为你对领导不忠,你只会受到排挤,还会被人指指点点,职场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一辈子你都混不明白,活该你这辈子就是个服务员。」
我没说话,听着他机关枪一样的控诉。
终于,他停下了话,喘着粗气蓄积下一波伤害。
但是我不会给他机会了,到了我的时间,这是我精心选好的站位,这里是小兰曾经的阵地,这里曾经摔死过很多条活生生的鱼,一个月的时间,这里已经物是人非。
被当作食材贩卖的生命正在等待终结,旁边的螃蟹池里十分拥挤,它们举着硕大的钳子,一个叠一个想爬出来,60 一斤的想爬进 80 一斤的池子里,80 的呢?惦记的可能是 120 一斤的池子。
我手伸进 120 一斤的池子,这里的螃蟹最新鲜,最大,也最有活力,叠在最上方的几只螃蟹举着钳子,像是在喊:「选我,选我。」
我拿起了两大只,走向周大强,周大强手上抱着纸箱,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是啊,在他眼里,女人从来不是威胁,只是玩物,只会被分为睡得到的和睡不到的。
我笑着和他面对面,然后抻开他运动裤弹力的裤腰,食指顺带着勾开他字母边的黑色内裤。
头顶的灯光照进去,里面黑乎乎一片,看着就让人噁心,希望螃蟹不嫌弃。我动作很快,将两只舞着爪的螃蟹一起扔了进去,周大强完全没反应过来,他将箱子扔了出去,所有的东西都殉情一样掉进了一旁的水池里。
那里,曾经是被摔死的鱼生活过的地方,也是小兰讨生活的地方。
他嗷嗷叫,和上次遇到毛桃一样蹦跳着,但是紧身的内裤困住了螃蟹,我想像不到那里发生了什么,如果现在掏出手机录一段,会不会显得太变态?
周大强已经完全不顾及形象,他一手抻开裤腰,一手掏着裤裆,一边破口大骂,曾经他最在乎的形象已经抛诸脑后,最重视的员工关系也成了薄纸一张,他已经不再是这里的周经理,他只是和螃蟹共舞的蠢货。
我看着眼前戏剧性的一幕,小助理没看到真的让人遗憾。这时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立刻侧头看过去,阿男那张和刚刚一幕格格不入的侧脸出现在我的身边。
他没有看我,只是阴森森盯着周大强,像是个索命的吸血鬼。
不知是不是因为阿男出现的原因,周大强掏出两个断了钳子的螃蟹之后没有沖向我,他将那两只螃蟹狠狠摔在地上,支离破碎。愤怒的目光是他最后的倔强,在他的目光中,阿男拥着我不急不慌地离开了超市。
他不知道我已经辞职了,出来之后问我发生了什么。
我想了想,说:「我之前的领导骚扰过我,今天他辞职了,我就趁机报復他一下。」
阿男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那你可太手软了,女孩子不能这么轻易饶过男人的。」
「哦?难道像阿波一样?」
阿男从不因为我提起阿波而生气,反倒笑着说:「或者可以再狠一点,将来你会后悔今天的仁慈。」
说完带着我出去吃饭,为了庆祝我今天的壮举,他带我去吃了顿昂贵的西餐,吃完之后我们坐在原地喝着红酒,他似深思熟虑地对我说:「要不要去我家?」
我抬头看他,是啊,按照正常男女相处,是应该有些进展了,无论前边走心环节多么冗长,走肾都是终点站。
我晃着杯中的红酒,透过短暂挂在杯壁上的红色看他,「这段时间对我这么好,就是为了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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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男低头笑了,笑得十分好看,「我要说不是,实在是太假,但不完全是,我怕你今天自己回家有危险,『螃蟹怪』万一去你家找你麻烦怎么办?」
他不说我几乎快忘记这件事,这确实是个问题。
上次的诱饵似乎不够大,阿男比我想像中更加沉稳,他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继续跟我「认真」交往,也许并不是因为稳妥起见,单纯的是因为我这条鱼,他还没熘够。
羊毛卷的新赌局已经挂上了深沟网好几天,吸引了很多人的排队等着跟注,照理说应该会被阿男注意到,但他始终没接。
我不能恋战下去,虽说我并不怕他,但是每次和他见面我都紧张,那种不停思考你来我往的复杂真不适合我。
「我先去个洗手间。」
和他打了个招唿,我拿着包走进了餐厅的洗手间,给羊毛捲髮了个信息,说了一下一会儿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然后清空了所有的聊天记录。
从包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卫生棉,将密封在软胶囊里的颜色挤了上去,然后妥帖的布置好,回到吃饭的位置。
我微微弯着腰,小步挪回了座位,坐回去之后,我的手悄无声息地揉了揉小腹,迅速恢復正常,但基本不再吃东西。
阿男几乎是立刻注意到我的变化,小声对我说:「肚子疼?」
我有些尴尬地点点头,他立刻招手叫来服务员结帐。服务员回吧檯的功夫,他带着一些怒气地说:「肚子疼刚刚还喝凉啤酒。」
我左右看了一下,然后凑近他说:「我今天还是不去了。」
阿男有些不解地看着我,在他看来刚才气氛不错,不应该有什么变数,「怎么了?」
「我……不太方便。」
我用有些为难的表情回应他,阿男停顿了两秒,突然笑了出来,用拳头挡住嘴,让自己不要笑出声。
「你小脑袋里在想什么?我在你心中就那么……」半天没想到合适的词。
「不是,就是真挺不方便的。」我生硬地解释着。
「拜託,我交过女朋友的,知道那是什么状况,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走吧。」
说着推着我的肩膀出了餐厅,打车来到他新租的房子,或者说,他新租的直播间。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房间,之前并没有出现在他的直播内容中。这个房子比之前的要小一些,但是装修得要更温馨一些,被阿男收拾得干净整齐。
他给我送进门,然后站在门外对我说:「空调遥控器在桌子上,温度别开太低,我出去买点东西,一会就回来,你休息一下。」
我有点意外,他竟然让我自己待在这个房间里,难道都不担心我发现点什么吗?还是说,他在期待我能自己发现点什么。
阿男真的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所以现在的直播内容只有我自己吗?他希望我上演什么剧情?
我坐在沙发上,刚开始十分老实,只是用眼睛打量着整个房间,坐了一会儿,阿男还没回来,我慢慢摘下自己的小挎包,开始在房间里简单的走了一圈,一间卧室,一间卫生间,一间厨房,还有个小小的客厅。
我刻意避开了可能隐藏摄像头的位置,将目光停留在一些储物空间上。
我先检查了鞋柜,然后是洗手间的洗护用品,厨房的餐具,卧室的衣柜,最后是沙发旁边的垃圾桶……
翻了半天,并没有发现什么让我感兴趣的东西。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在沙发旁边发现一个不大的皮制的整理箱。
我打量了一下,棕色的纹路看起来很高级。我尝试着打开,很轻松将盖子掀了起来。里面满满当当、造型各异的东西映入我的眼帘,就在这时,开锁的声音传来,阿男打开了门,正看到了手里拿着整理箱盖子的我。
他愣了一下,将手里的一大袋刚买的东西放在茶几上,然后走过来看了看被打开的箱子,又看了看有些尴尬的我,这尴尬不全是演的,被抓包真的会手足无措,他带着一丝痞笑,从我紧张的手里拿回盖子,将箱子重新盖好。
「个人癖好而已……」
第056章 我的,别碰,咬你!
我没说话 ,被他牵手带回到茶几边,「你看看,我选了几个你可能会用到的东西,长的短的都有,还买了些姜茶,你今天手特别凉,喝点这个应该有好处,我去给你沖。」
他似乎对我翻他东西这件事丝毫不介意,就像一切在他意料之中一样,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始终通过某个摄像头视奸着我,这个房间里最不缺的也许就是摄像头了。
很快,他端着热水壶和一个茶色的玻璃杯走回来,放了两块方形的姜茶块进去,倒入了满满一杯热水。
阿男走回卧室,很快拿着一件上衣回来,是他曾经穿过的涂鸦短袖,以前的我没留意上边的图案,这次我看得明白,是个抽象的油画,正是阿佛洛狄忒。
猖狂的他早早把真相展示给我,而我却对此一无所知,现在他希望我这个「阿佛洛狄忒」,穿上他的「阿佛洛狄忒」,也算是一种首尾唿应了,真想夸他一句——您真会玩。
我接过了衣服,去洗手间换上,回来的时候发现阿男洗好了水果,正在拆榴槤。
「女孩子肚子疼的时候,吃榴槤有奇效。」
说着递给我一块,我扶着他的手尝了一口,柔软细腻,像冰淇淋一样绵密的口感,舌尖绕过他微凉的指尖,透过那独特的气味,留下的都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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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吃。」撩人这一套,我也会一点,见笑见笑。
听到我说好吃,他继续拆,一边拆一边语气淡淡地跟我说:「刚刚都发现什么了?」
「就发现一箱子小玩意儿。」
他哈哈大笑,「就这点秘密,没等坦白,就都被你发现了。」
「就这点秘密吗?」我挑眼看他。
他把最后一块榴槤肉放进盘子里,洗干净手,尝了一小口杯中的姜茶,发现温度合适,才推向了我,意味深长地对我说:「那你原本想找什么?」
他的眼中带着笑,但是这笑是一眼就能发现的假,这句问话还真是危机重重。我觉得我的脑袋发热,耳朵嗡鸣,是 cpu 占用过高的声音吗?草,这个词还是阿泰交给我的,我为什么会想起他。
我也拿起姜茶,没有怀疑地喝了一口,我不知道他尝一口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而为之,是为证明里面没放什么奇怪的东西吗?几局下来我很清楚的认识到,跟他比,我的段位低得太多。
他是想试探我吗?试探我知不知道他的秘密?
我也是有备而来,说辞十五分钟前就想好了。
「我想看看,阿波是不是也住在这……」
姜茶的味道我真是不喜欢,跟榴槤味儿混在一起出奇的怪。
「没有,她没来过这。」他很坦然的回答,看起来像真的。
「你们还有联繫吗?」我追问。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吗?」
我没回答,但是表情却在肯定他的答案,是一种女人排斥另一个女人的时候才有的妒气。
「我们没什么联繫,我只回去取过两次东西。」
他凑过来,拉起我的手,「怎么还是这么凉?」
我就势靠在他的肩头,一声不吭,用指缝轻轻夹着他的手指。
他摩挲着我的掌心,像是想把那里搓热,「你吃醋的时候还怪好玩的。」
「我总觉得你们会旧情復燃,那时候我可就太尴尬了。」
「你尴尬的早了点,咱俩还什么都没做过呢。」
他坏笑着说:「你工作一天也累了,收拾收拾休息吧。」
我也没过多发挥,说多错多,所以我的原则就是没用的话尽量少说。
收拾妥当,他带我来到唯一的卧室,躺在房子他的床上,都是成年人,也没什么可过多扭捏的,他从背后将我搂在怀里,手从短袖的下端探进我的小肚子,将手掌置于那里轻轻转圈地揉着。
「下班时候,那个被你扔螃蟹的那个男人你打算怎么办?」他的声音贴着我的耳朵传来,这个姿势,这个语气,诱惑至极,如果他是个普通人,真是不干点什么都说不过去。
「还能怎么办?过去就过去了。」
「这就结束了?」阿男好像很意外。
「总不能真剪了他老二吧?」
「跟他对你做的比起来,那都算轻的,这么放过他太可惜了。」他的语气有种意犹未尽的遗憾。
我突然有点害怕,怕疯批的阿男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当时他坐在石墩子上吃香蕉的样子让我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他其实也没占到我什么便宜。」真想不到,有一天我竟然会为周大强开脱。
阿男将我的身体转向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很严肃地说:「记住,只有我能欺负你,别人谁都不行。」
当时过于紧张,让我忽略了他再一次的话里有话。
如果换个男人,那这话多半是假的,或者霸道总裁剧看多了,或者是精虫上脑胡乱说大话,以为这样的语境中可以一展男性雄风,让女人短时间认为自己是被保护的小女生,甘心委身于他。
但阿男的话说得霸道又认真,我丝毫不怀疑其真实性,只不过,这话并不是出于保护我的角度,我不能感动,像是饿狼指着瑟瑟发抖的小白兔对其他狼说:我的,别碰,咬你!
所以,这一霎那并不温柔,只会让我毛骨悚然。
「让我亲亲你。」
他这话并不是与我商量,而是一种告知,也不用等我的同意他就轻轻地吻了上来。
两个人相拥而卧,在同一个被窝里,发生一切似乎都是很自然的,但我并不想,我不想和这个恶魔发生真正的关系,至少在我可以选择的时候,我一万个不想。
完美的吻是一个渐渐加深的过程,从刚开始的蜻蜓点水,到后来的你来我往,阿男的吻技十分出色,我领教过这么多次,却每次都无力招架,即使脑袋里在极力保持理智,身体却不受控地配合着。
他的手在我的身上游走,撩起一片片火热,我像是被施了咒,但在快要到达某个顶点的时候,我发觉他的热情在渐渐淡去,手也再次停在了我的小腹,最后轻轻叼了一下我的下唇作为结束。
他再次回到最开始的姿势,将我重新抱回怀里,唿吸归于平稳,声音再次从耳边传来:「到这吧,虽然我不介意继续下去,但是你会不舒服,这次饶了你,下次再收拾你。」
我长出了一口气,唿吸也渐渐平稳下来,也许在他听来这是一声嘆息,实际上我是在庆幸,因为我庆幸自己再次赌赢了,我赌的就是他会放长线钓大鱼,扮演一个想跟我继续相处下去的深情角色,所以今天,他不会勉强我。
毕竟我们下的圈套,要的是我清醒的配合他,只有我真的爱上了他,才会配合他接下来的各种戏码,他果然是个贪婪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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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我多难受」,说着带着我的手碰了碰他正难受的地方,「下次你要补偿我才行,太折磨人了。」
我装作不知情地问:「怎么补偿?」
他温热的气息打在我的耳边,呢喃着说:「那箱子里的东西,我要挨个给你用一遍……」
我的身体止不住的一抖,他坏笑着说:「这就怕啦?」
「谁怕谁是狗。」我壮着胆子说。
于是,我在这只恶狼的怀里度过了有惊无险的一晚。
第二天早上我出门时,阿男还没起床,裸着后背趴在枕头上睡得很沉,窗帘缝隙透进来的晨光照在他的头髮上,好看的五官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真是顶级的假象。
收拾了超市柜子里的东西,我就算彻底告别了这里,平日里见面打闹的同事们跟我保持着距离,只有周姐和小枝送了我。
回到半地下室,我打开羊毛卷给我的手机,和他约定了一个地方,出去找他,我不再吝啬车费,因为到了最后的关头,如果顺利的话,我可能也没什么机会再花钱见他。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阿男频繁见面,我说因为周大强的事和超市请了假,于是我们有大把的时间拉近关系,我们像真正的情侣一样约会,逛街,看电影,去酒吧,但是我每天都会回到我的地下室,他也不过多挽留,只是每天分开时候都要腻歪一会儿。
几天后,吃过晚饭我们来到一个氛围舒缓的酒吧里,到处都是缠绵的男女,像是敞开式的伊甸园,到处瀰漫着欲望的气息。
我和阿男在角落里相对而坐,听着酒吧歌手唱着懒洋洋的外文歌,反正我也听不懂。
白天的时候,我收到了小枝发给我的信息,我辞职之后她是唯一一个跟我有联繫的前同事。她说周大强的视频不知道被谁发到了网上,她老婆跟他提出了离婚。
我点开了小枝发给我的网址,正是我当时拍摄的那段视频,不过这段视频被添加了很多恶搞的小表情和音效,尤其是周大强提裤子的时候,还加了很夸张的笑声,像是被许多人现场围观一样。
当时太紧张,我都没发现他过于激动,太阳穴的青筋都鼓了起来,看样子恨不得杀了我,现在想想我还真是胆大。
视频快结束的时候,进度条附近出现了几个相关视频推荐封面,而我立刻注意到了其中一个,封面是一个男人模煳的脸,应该是处于某个动态的截图,但即使这样我也认出了他是谁,正是上一段视频的主演——周大强。
我随手点开,果然也是他,刚开始应该是有人在偷拍他在酒吧喝闷酒,我专门看了一眼上传日期,是今天的凌晨。
偷拍的人还在窃窃私语,酒吧有些吵,我把声音调大靠近自己的耳朵,里面传出声音,在讨论是不是「他」,也许是周大强的视频这两天太火,成了个另类出圈的「网红」,被偶遇的人认了出来。
很快,周大强喝完之后摇摇晃晃走出酒吧,偷拍的人举着手机跟在他的身后,他似乎喝多了,来到酒吧旁边的胡同想吐,就听有人说:「上不上?」旁边有人扇风点火,「上!上!」
这语气,跟小时候放狗咬我的小男生一模一样。
很快,摄像头里出现两个身影,天黑看不太清长相,但是看身型和动作应该年纪不大,他们偷袭了扶着墙的周大强,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但是这个过程有表演的成分,并不是说打得假,而是他们在摄像头之下很有表现欲,动作刻意加大,略显浮夸,醉酒的周大强无力抵抗,没坚持一会儿就蜷缩着身子倒在地上,只能用双手护住了后脑勺。
他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两个年轻人怕招来别人,想速战速决,可是拍摄的人还没尽兴,将手机递给其中一个,然后亲自上场,还专门对着摄像头比了个耶,然后走过去,对着周大强两腿之间就踹了一脚。
这一脚转移了周大强的注意力,双手从保护头转移到保护胯下,捂着痛处呜唿哀嚎,三个人带着晃动的摄像头逃之夭夭。
视频结束,下边的评论区十分热闹,有人说他们蹭热度,有人夸他们有正义感,还有人心疼周大强,有人说他们触犯了法律……
阿男看着我心不在焉的样子,用手蘸了些酒杯里带冰块的酒,点了一下我的眉心,「想什么呢?」
我用手背蹭掉额头的湿润,对他说:「在想接下来怎么办。」
我一边说一边退出视频的界面,彻底退出的前一秒,我突然注意到上传者的头像,背后瞬间出了一层凉汗,那人的名字是一串字母和数字的乱码组合,是初始註册时候的随机原始用户名,但是头像的图片却修改过,是一幅油画的截图,画的正是阿佛洛狄忒。
这绝对不会是巧合,难道,视频是阿男上传的?我朝他看过去,甚至忘记隐藏好吃惊的眼神。
「什么怎么办?」他坐在我的对面,笑眼阴魅,此时正拎着酒杯侧头看我。
在他的眼中我到底是怎样的?是不是和笼子里的老鼠一样,就喜欢将我玩弄在股掌之间。
「在想以后怎么办,总不能天天跟你这么醉生梦死吧?」
「想那么多干嘛,有我呢,你只需要想我就好。」
想那么多干嘛?他可能是觉得我想了也是白想,根本跳不出他的手掌心,哪还有什么需要想的未来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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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养我啊?」
阿男好像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没问题,只要你不吃太多。」
我笑了,「那可太好了,我可怎么报答你呢?」
他坏笑着说:「跟我装煳涂。」
我确实是在装煳涂,就在昨天晚上睡觉前,羊毛卷给我发来了一条消息:「新局已成,祝好运。」
羊毛卷的新局已经创建了一段时间,但是阿男在此之前始终没接,内容是要阿男和我在清醒的状态下玩整套的字母游戏,要用指定的玩具,进行规定好的流程,内容中甚至连每一步都进行了细緻的要求,我甚至怀疑这就是那个死胖子的恶趣味,是他蓄谋已久的想法,否则他怎么会写的这么详细,死变态!
最刺激也是最难的环节放在了最后,要求阿男必须用蓝色的塑胶袋进行最后的窒息……
这个游戏再次要求我在清醒状态之下进行,这并不是件简单的事,羊毛卷为了吸引阿男的注意,下了十个鲨鱼币最为赌注,而后边排队等着押注的人已经超过了二十,在同等金额的局里,它的难度算是比较低的。
如果没猜错的话,阿男上次让我去他家,先给我机会单独待在房间里,然后又让我「恰巧」发现那箱玩具,一切都是他在试探,如果我对那箱东西表现出抵抗,那他可能会放弃这一局,但我并没有表现出反感,甚至态度暧昧,这让他觉得这局有了胜算。
又经过几天的相处,他应该觉得我对他真的动了心,也更加相信他,更加渴望拥有他。现在,他觉得时机应该成熟了。他甚至都不想先出招,静待我来主动。
他太自信了,阿男笑着,依旧笑得颠倒众生。我用目光一点点丈量着他精緻的五官:「知道我上次在天坑酒吧为什么走了吗?」
阿男迎着我的目光看回来,更加热烈,更加赤裸,也更加诱惑,「我猜你马上就要告诉我答案。」
我用手指隔空描绘着他的脸,路过他线条明快的下颌,起伏利落的喉结,结实的胸膛,紧緻的腹部,最后指向那里,「因为我有自己的原则,不睡有主儿的老二。」
手指收回,继续喝着杯中的淡酒。阿男的眉头微皱了一下,眼上瞬间蒙上一层情慾的迷雾。
「就为了这个?那你可以放心了,我和它现在都没主儿。」
我轻轻地摇头说:「你们俩之前吵得那么厉害,每次都会和好如初,说不定我们俩今天晚上在一起,明天早上你们就又好得跟一个人一样。」
在他一步步和我走进的过程中,我也在一点点传达对他和阿波关系的不信任,重复再重复,不断的重复,加深他对这件事的思考,这并不容易,因为每次都不能太突兀。
阿男凑过来,「能不寒碜我吗?好马不吃回头草,我好歹是个爷们儿,也是要面子的。」
我没说话,站起身跨坐在了他的身体两侧,灯光昏暗,没人会留意角落里的男女正在上演什么戏码,长裙之下,刀兵相见,他双手托住我,手下发力打了我屁股一下。
我吃痛挺了一下身子,他好像更兴奋了,手指在我唇边不停玩弄着,我张嘴上去就咬了他手指一口,然后说:「如果你真想,就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哦?什么决心?你不是想让我跪地下向天起誓吧?」他像是在跟我开玩笑,我倒是很好奇,如果我现在真这么说,他会真的跪在地上发毒誓吗?这种人应该早就不怕天打雷噼了。
「之前你那么喜欢她,即使她每次给你打得那么惨,你都可以容忍她,现在你们分开了,都没想过报仇吗?」
「看不出来,你还挺野的。」他的表情少有的严肃起来。
阿波会是他的弱点吗?无恶不作的五猖也会有不忍伤害的人吗?我不知道。
我整理着他的衬衫衣领,「你不说你是个爷们儿吗?我可不要这么窝囊的爷们。」
他不再托着我,眯着眼睛打探我的态度,我也没恋战,从他的战场撤离,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裙子的褶皱。
「你想让我弄死她?」阿男看似玩笑地问我,语气不阴不阳,但我知道,他又在试探我的底线。
我晃着半杯鸡尾酒,灯光照射下的它是浅蓝色的,杯口的盐边只剩下一半,另一半随着液体已经进了我的肚子。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可不掺合。」
「鬼精鬼精的,倒是把自己摘的干净。」他笑着喝酒,不再看我。
这件事像是个无关痛痒的小插曲,似乎并没有影响他,后半程的表现跟之前没差,但我还是发现了细微的变化,他的冰块已经融化的不见踪影,他却好像没有发现,大口喝着常温的酒。
第057章 狗咬狗(还有一章,这不是最后的)
之后的几天,阿男依旧体贴入微,扮演着一个优质男友的角色。
当然,他又邀请过我几次,但我每次都拒绝了,他和我在地下室的楼外拥吻,在灯红酒绿中拥抱,他试图让我的欲望泛滥成灾,我怎么会轻易的就范呢?一切点到为止。
让我有些不安的是,每次我表示出不想继续的时候,他便不再尝试,如果这是一场普通的交往,我会感嘆他的尊重,但现在这个局面,我甚至怀疑他已经要放弃了。
赌局只有十五天期限,过了十五天之后自动认定他任务失败,需要一比一赔付每个玩家,此时已经第七天了,他仍旧沉着稳定,是打算自动认输吗?这太不符合我心中的疯子人设,他在等更多人跟注吗?还是他在纠结什么,或者说,他在酝酿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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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天,羊毛卷给我发来新的前线战报,赌局跟注的人超过五十个,整局已经超过二百个鲨鱼币,也就是说,如果阿男无法搞定我,那他就要赔付两百多个鲨鱼币,相当于三千多万,我第一次觉得我的命竟然这么值钱。
如果不是死了之后没法花,我都想为了自己死一次,过一过钱可以随便花的日子。
我曾经质疑阿男和阿波到底有没有这么多钱可以赔,羊毛卷嘲笑我单纯,想在深沟网上开局要求很严格,都要求事先绑定帐户,有人定期验收余额,如果你帐户不够赔,那赌局压根不会成,也不会让其他人继续跟注。
换句话说,只要能跟注,说明他帐户就足够赔付。
羊毛卷说,运营深沟网的人十分神秘,手段毒辣,如果输了你不赔付,会有专业追杀的人,哪怕追到天涯海角,地球每个角落,去榨干你最后一滴血,摘下最后一个器官,也得把钱赔上。
果然一山还有一山高,比变态狠的人就是更变态的人。
除此之外,羊毛卷还给我发过来一段视频,是他花了很多的时间和钱才找到的五猖一战成名的打猎视频,视频大部分镜头晃动得厉害,像是电视里的野外求生纪录片。
那个外国女孩是真的很漂亮,像国外电影里的啦啦队长,金色的头髮,蓝色的眼睛,紧緻的身材,但被扔到森林几天之后就折磨的不成人样。
视频有两个多小时,我实在不忍心看下去,就把进度条拉到最后,结果看到了让我产生心理阴影的一幕……
看着猎狗甩动着脑袋大力撕咬,听着镜头后此起彼伏的欢唿,我仿佛置身于阿鼻地狱。
忍着心理的不适,我和羊毛卷聊了一下这段视频应该怎么处理,虽然找到的时间比较晚,但是我依然相信会起到一些作用,我也祈祷它能发挥作用。
我们要把剪辑过的视频匿名上传到深沟网上,目的只有一个,让多日不见的阿波看到,至于阿男会不会看到无所谓,他只会认为自己多了一个疯狂的粉丝,或许还会忍不住仔细欣赏自己的杰作。
又过了两天,我和阿男白天继续上演各种恩爱的画面,晚上我坚持回家,他虽然表现得有些失望,但是总体看起来依然十分淡定,我甚至好几次都有冲动想问问他,「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我最终还是忍下了,大不了再战一局,但是这天晚上,阿男终于有了新动作。
前一天晚上阿男约我第二天去他家,说要做好吃的给我,我自然不会去,找了个藉口说同事约,他语气有些失望,但也没多说什么。
第二天白天,他给我发消息我没回,打电话第一次没接,第二次才接通,当时我刚从银行出来,带着被监控的手机随便找了个离家很远的奶茶店发呆。
「在哪呢?」
「和同事在奶茶店。」
「晚上干嘛去?」
「没事啊,回家呗,最近可能是太闲了,总是困。」
「今天晚上别睡太早,给你看好戏。」
我瞬间兴奋起来,因为我已经猜到他说的好戏可能是什么,虽然我一直期待着这一天,但是当真实要发生的时候,我还是紧张了起来。
「什么好戏?」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奶茶店的音乐应该可以掩盖这点表演上的小瑕疵。
阿男在电话那边呵呵笑了两声,「别跟我装傻,等着我去收拾你。」
挂断电话之后,我的手心里已经出了一层汗,在裤子上蹭了蹭,才发现我的手有些不受控的发抖,我打开羊毛卷的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就是今晚。」
羊毛卷依旧随时在线,瞬间给我回了一条消息:「路口等你,尾巴收干净。」
手边的奶茶只喝了一半,我一口气喝光了所有,撑着慌,打了个香精味儿的嗝后,我离开了奶茶店,真难喝,再也不来了。
回去的公交车上,我看着自己的手机,联繫人列表很长,但是真正跟我联繫的没几个人,阿泰的头像被置顶在最上边,十分安静,他的消息我很久没回了,他仍然坚持每天发,只是越发越少。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手机突然在掌心震了一下,阿泰的头像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消息提示,这真是有趣的巧合。
我点开之后,发现是一条小程序,正在我犹豫要不要点开的时候,他又发了一条消息:「这是我用咱们照片做的一个相册,做这个的时候才发现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少合照,下次有机会,我们出去玩的时候多拍些好看的照片,好不好?」
看着他一厢情愿的畅想,我无声地笑了笑,他也算是我提心弔胆的日子里少有的乐趣所在了。
点开了那个小程序,看着代表进度的圆圈一点点拉满,画面一闪而过,我和阿泰的合照出现在画面中,伴随着尴尬的土味情歌,我们的照片一张一张闪过。
有一起出去吃饭的,有一起看电影的,还有在爱巢酒店犹如景点打卡的,还有一起蹲在马路牙子吃雪糕的,有他给我蚊子包涂药的,最后一张是我们不约而同进公安局的次日清晨,他一脸的胡茬,我也是掩饰不住的憔悴,两个人在早餐店拍了一张合影,我嘴里还叼着泡了豆浆的油条,他的脸因为靠近摄像头而变形,但是我们却都笑得很开心,很纯粹。
我关掉相册,撑着公交车窗看着外边,车速很慢,原本能看清每个人的表情,却渐渐被什么模煳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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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个陪我征战四方的廉价双肩包,二十五块钱,买回来之后我就没刷洗过,里面提前装好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我所有的证件,看着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我犯了难。
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我焦虑地在房间走来走去,像是等待判刑的犯人,晚上十点左右,我收到了阿男发给我的信息,是一个 app 的名字,还有用户名和密码,让我下载之后打开。
偷窥别人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主人」邀请去视奸他的生活。
我下载了 app,登录了用户名和密码,本来我以为会是在他新租的房子,但是打开之后是他和阿波租住的那间房子,摄像头也是上帝之眼一直破解的摄像头。
他知道我在演,我知道他在演,每个人都不敢忽略任何一些细节,演来演去忘记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
紧接着,我打开了窃听器的软体,声音从笔记本电脑传了出来,他当然知道我能听见那里的声音。
他们并没有在房间里,那里一片黑暗,像是电影开场前的暗场,让我有种大幕即将拉起的期待。
很快,开门声传来,阿波打开了灯,先走了进来,一段时间没见,她依旧那么迷人,穿着白色短小的 t 恤,下身是漏洞的牛仔短裤,两条漂亮的腿毫无保留地显露出来。
她坐在沙发上,精緻小巧的皮包就放在腿边,她从里面掏出一盒烟,点着了一根,眼睛漫无目的地东看细看,应该是在等阿男。
当初我有多迷恋她,此时我就有多厌恶她,这个曾经霸占我梦境的女人,只是那个魔鬼的帮凶。
不知道这些日子里,她是怎么勾引阿泰的,这让我有点噁心,我好奇,却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去询问。
敲门声响起,阿波第一反应竟然是抓了一下手边的包,似在寻找一种第三方的安全感,她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吗?
她走过去打开门,阿男随即出现在摄像头范围内,阿波走在他前面的时候,他在阿波背后对着摄像头挥了挥手。
他——在跟我挥手。
阿波事先知道阿男的打算吗?这是一场单人戏,还是一场双簧戏?真动手还是假把式?许多问题萦绕在我的脑海,像是一个个线索,指引着最后的结局。
眼前这个场景十分有趣,阿男知道我在偷看,也知道我在同步窃听,但要装作不知道我安装了窃听器,所以不仅动作表演上要自然,语言上还要有一些越界,才能让我真正的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这个尺度,是个学问。
我坐在房间唯一的一把椅子上,牙齿咬紧下唇,双手握紧水杯,滚烫的水温隔着杯子传来,我却丝毫感觉不到,仿佛这种炙热感可以同步我的血脉喷张,帮助我释放一些过度的紧张。
阿波看似热情地跟阿男打招唿,「最近过的怎么样?」
阿男也穿了一件白 t 恤,下身同样是牛仔裤,情侣装是巧合吗?还是他们始终住在一起,再一次猖狂的泄露谜底给我?
他们在鄙视我,始终在鄙视我。
阿男面色冷静地坐在沙发上,手指擦过茶几,像是在查看是否有灰尘,「还好。」
「还好是什么意思?」阿波从厨房泡了一杯奶茶递给他,阿男看了看,没接,也没说话。
「什么情况?」阿波端着奶茶质问他,「别给脸不要脸。」
阿男抬头看向阿波的脸,「这次又放了什么?」
几乎就是一瞬间,阿波抬手就将一杯奶茶泼向阿男,他白色的 t 恤立刻出现了奶茶色的污痕。阿男没有躲闪,也许他根本来不及躲闪。
他静止了两秒,扯过旁边的抱枕擦了一把脸,又甩了甩头髮,双手将湿漉漉的髮丝拢向脑后。
「你爱过我吗?」阿男问。
很好,表演正式开始,而我这个观众根本猜不到剧情的走向,哦,对了,应该不止我一个观众。
阿波笑了,越笑越大声,「你几岁啊?是最近奶茶供不上,所以脑袋出问题了?」
「回答我,你跟我在一起是因为你爱我,还是因为只有我能容忍你的发疯?」
阿波拿起烟盒,又点燃一根烟,「你约我回来是给我添堵的吗?还是想回来这个家?我可以再给你一次回来的机会,但是你别蹬鼻子上脸。」
阿男舔着嘴唇,似乎那里有奶茶熟悉的味道。
「回答我,答案对我很重要。」他似乎在纠结,在挣扎,在做最后的决定。
「想听答案?好,我告诉你我当然喜欢你,我喜欢你这张脸,喜欢你每次跪在那狗一样的服侍我,喜欢你挨揍时候的温顺,喜欢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怎么样,答案满意吗?」
我猜这段是演的。
听到答案的阿男笑了,像个破罐子破摔的失败者,「所以,你根本没爱过我这个人是吧?」
阿波走过去,坐在了他对面,认真抚摸着他的脸,「我当然爱你,宝贝儿,否则我怎么会这么疼你呢?」
阿男将她的手挡开,「这么多年,养条狗都养熟了,你却养不熟。」
阿波就势撒娇地说:「你不要这么幼稚了好不好?我们找点成年人的乐子吧?我好想你啊……」说着试图去亲吻阿男。
阿男从沙发上站起身,让阿波措手不及险些跌落沙发。
「你他妈有病啊,到底怎么了?」阿波坐直了身子,面色不再如刚才那般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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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俩的帐今天统一算算吧。」
「你想跟我算帐?你那点私房钱恐怕全给我也不够吧?」阿波又恢復她猖狂不羁的样子,这个估计不是演的。
「谁说要跟你算钱了?」阿男走到电脑桌前,拿起那个老演员——菸灰缸,将里面已经快冒出来的菸头倒进了旁边的垃圾桶,没有阿男的家,连菸灰缸都没人清理。
阿男呢?阿男是演的吗?
他将空了的菸灰缸在手里颠了颠,找了个角度,抓在了手掌里,模煳的摄像头下,我依然能辨别出来是阿佛洛狄忒的造型,那个掌握了人类情爱的希腊神话人物,如今已经变成了嗜血的兵器,只不过这次使用它的人换了身份。
阿波并没有害怕,她似乎笃定阿男不会做什么过激的行为,毕竟之前他一直都很「温顺」,阿男抬头看了看摄像头,空闲的手缓缓举了起来,对着摄像头竖了个中指。
就是这个手势,在关于我和阿泰的每个视频里都会出现,是任务的一部分,只有经过手势认证的直播才有效,他倒是严格遵守规则。
阿波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她是个演员,也是个看客,此刻她应该还自以为是导演,这可真是太他妈讽刺了。
阿男转身,手里垂着那个菸灰缸,他一步一步走到阿波对面,「我今天要给你算算,这段时间我在你手里到底经歷了什么?」
阿男的表情有些可怕,而这显然也吓到了阿波,「你真想打我?草,我他妈借你十个胆子,你碰我一根头髮丝儿试试,我看你是玩欢脱了,忘记当初到底是为啥玩了是不是?你是让阿月那个小妖精蒙了心吧?」
阿男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当然记得,我什么都记得,希望你也都记得,去阎王那别忘了自己报备。」
说着缓缓举起了那个菸灰缸,阿波的脸色顿时变了,抬手撑住他要落下的胳膊,「你他妈玩真的是不是?想钱想疯了……」她的话没说完,阿男就将她的胳膊大力甩开,再次举起了菸灰缸,迅速砸向阿波的脑袋。
这个动作有一种毫不计较技巧的野蛮感。
我的心迅速缩紧,似乎全身的血液都泵到了脑袋里,我的眼睛在发烫,我的手指在发颤,我的耳朵在嗡鸣,我的整个人陷入一种失控的状态。
就在短短的一秒前,我还在猜想他是演的还是真的?如果他足够爱阿波,完全可以事先导演一下,弄些什么血浆出来充充场面,但是这可能会引起我的怀疑,如果我发现他骗我,那我就绝对不可能跟他上床,更不可能配合他接下来的游戏。
难道他决定真的动手了?在他心里,他的搭档、爱人、队友不值这几千万吗?或许在他的心理,刺激感才是真爱;又或者阿波只是他的临时演员,只是他的阶段性伴侣,只是他的床伴,只是他请来的演员,这条命,和猎狗咬死的那条命一样的不值钱,该捨弃的时候就会毫不犹豫的丢掉。
我好遗憾,遗憾自己没有机会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因为我迅速判定,他在真的动手。那个菸灰缸的重量我非常清楚,砸在阿波头上的声音也十分清晰,我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它轮起来的风声。
菸灰缸由高处使劲砸了下来,正砸在了阿波的头侧面,她发出一声惨叫,伸手去挡已经来不及,「你他妈是不是疯了?真打……」
阿男的问题,她始终没有正面回答,这次,轮到阿男不回答,第二下很快砸了下来,仍旧砸向了她的头。
阿波已经知道阿男下的是死手,她唯有奋力挣扎才能活命,她拼命扭动着身体,想要从他的控制中挣脱。
阿男一只手举着菸灰缸,身体半跪在阿波身上,一只手控制着她两只胳膊,此时有些力不从心,阿波迅速抽出一只胳膊伸向她放在沙发上的皮包,从里面摸了个黑色的东西出来,立刻对准了阿男的心口处。
阿男瞬间止住了所有动作 ,我也在这时看清了那个东西,是一把枪。
阿波竟然事先在包里准备了一把枪,她果然起疑了,也在担心会有这么一天,我和羊毛捲髮布的视频终于还是起了作用,她也不再相信阿男这个疯子。
阿男低头看了看胸口的枪,阿波另一只手这时获得了自由,她摸了摸自己的头,摸到了一手的血。
「我草泥马,老娘当初真是看错人了。」
阿男笑了笑,对着黑漆漆的枪口,他现在依然笑得出来,不是疯子是什么?
「笑你妈,起来,往后退。」阿波单手握着枪,另一只手捂着头,想站起来。
阿男没动,仍旧阴森森地笑着,阿波用枪口敲了敲阿男的胸口,「站~起~来!」
阿男抿了抿嘴,菸灰缸上的血顺着他举起的胳膊流到了他的白体恤上,白色的画纸除了奶茶色又多了一些醒目的颜色。
「我本来想给你留条命的,是你自己找死。」阿男的声音冷冰冰的。
阿波还没从他的话里反应过来,阿男空着的那只手抓住枪口朝天棚迅速一抬。
阿波慌了神,我不知道她之前有没有过开枪的经验,她迅速连续扣动扳机,过程太快,模煳到摄像头下我根本分辨不出来枪打在了什么位置,只听到了三声枪响。
就在这时,羊毛卷给我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给我发信息:「我到了。」
「再等几分钟。」我快速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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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
我再看向监控的时候,在阿男的肩膀处出现一片鲜红色的区域,区域当中有个红到发黑的中心,而且这片区域越来越大,像是正在慢慢绽放的花。
阿男依然保持着跪在她身上的姿势,低头看着自己中枪的位置。
阿波的枪和手被阿男举向天花板,再抬头的阿男完全变了个样子,像是一个发疯的勐兽看向它的猎物。
阿波尖叫着,「放了我,求你放了我……我给你钱……」
手枪被立刻夺了下来,重重甩向身后的地上,下一秒那个菸灰缸被再次高高举起,疯狂地砸向了阿波的太阳穴,一下又一下密集地砸着,两下之后阿波彻底没了反应,但他没停下手中的动作,依旧疯狂地砸着……
一下,一下,一下……每一下的声音都那么真切。
他疯了,他疯狂地挥舞着菸灰缸,之前也是这个菸灰缸,阿波曾经用它打在阿男的身上,我不知道当时有多少表演的成分在里面,但这次,绝对不是演的。
声音很真实,动作很真实,阿男的表情更是真实,他像是杀疯了眼,曾经好看的脸变得狰狞,兴奋,血溅在了他奶茶染过的 t 恤上,大花旁边绽开一朵朵红色的小花。
花越开越多,生命却越来越凋零。
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到底叫什么,也许连阿男都不知道,又一个漂亮的、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死在了同样不知道名字的男人手中。
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我看到了他整张脸,熟悉又陌生,他绝美的脸上也溅上了许多血滴,有的甚至正在汇聚成股留下,他看着摄像头,露出一个有些疲惫的笑容,他在大量的流血,而躲在血迹后的笑已经不再灿烂,像是魔鬼的面具,格外瘆人。
他将菸灰缸扔在了沙发上,缓缓抬起手,发现那只手因为过度用力正在发抖,他甩了甩之后,捂住了肩膀的枪伤,讽刺的是,那个位置和他当初打在外国女主播肩膀上的几乎是同一个位置。
天道好轮迴,苍天放过谁。
他踉跄着站起身,站在原地不停地打晃,忍着枪伤的疼痛对着摄像头缓缓竖起了中指,这种时候他还在跟我汇报战果。
疯子!
他单手掀起自己的上衣,想当作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脸,红色并没有被擦掉,反而被均匀抹开,变成了一层红色的面纱。
阿男瘫坐在沙发上,试图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我猜他是要打给我的,此时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全身,有他的,有阿波的,这个电话他没有打出去,就晕倒在了沙发上。
我看了一眼时间,抓起双肩包和电脑就冲进了茫茫夜色中,羊毛卷的房车就停在了马路对面。
我一口气跑过去,大力拍打着车门,他将车门解锁,放我进去。
「你他妈小点声,就怕没人注意你是吗?怎么这么慢?」他一边说一边发动房车,马不停蹄地驶离这个地方。
「东西带全了吗?」他一边开车一边问。
「我没什么东西,你这顺利吗?」
他大拇指朝身后指了指,「去看。」
我钻到后边,其中一个屏幕正对着阿波的那个房间,一切跟我刚才离开的时候一样,两个人都没有任何反应,都死了吗?我试图查看阿男的胸部有没有唿吸的起伏,但摄像头并不清晰,看不清状况。
我紧盯着摄像头,静静等待着,祈祷慢一点,再慢一点。
大约过了十分钟,远远的警笛声传来,一定是上次让羊毛卷格式化阿泰电脑的时候,他在自己电脑上也安装了同一个窃听软体,很快,许多警察破门而入,一番检查之后,听到里面有人汇报说:「女的没唿吸了,男的还有。」
看着他们被担架抬走,留下血污一片的房间,三个警察在房间里检查着情况,其中一个最年轻的最后走到了摄像头底下,他抬头仔细打量着摄像头,犹如紧盯着我一般,镜头后的我早已经抖成了筛子。
警察们离开后,随手关掉了房间的灯,这里瞬间被黑暗笼罩,就像半个小时前大幕拉起之前的样子一样。
现在它多了一个名字——兇案现场。
房车快速地在马路上行驶,我挤回前排,羊毛卷一边看着一边观察我的脸色,「条子来没?」
「来了。」我恍惚着回答。
「卧槽,真快,帐号密码你发给我之后,我就转手发给了网络报案平台,他们应该是跟咱一起看的现场直播,咱就说还得是警察,定位是真快,你快把你那手机都关掉,虽然跟咱没啥直接关系,但是还是抓紧撤。」
我颤抖着把手机关了机,整个人还处于发懵的状态,也许警察很快就会调查阿男的通讯记录,也许很快就要找我,但是这件事跟我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因果关系,我现在只想逃,甚至不想等阿男的结果到底是什么。
我们在夜色中飞驰,羊毛卷看了看我,随手打开音箱,声音逐渐放大,播放起他的越南舞曲,昂贵的音响此刻发挥了最完美的效果,他一边开车一边舞动着肥胖的身体,为我们在午夜的公路上飞驰、狂欢……
而未来,未来就在这条马路的尽头,随便吧,随便他给我拉到任何地方去,只要离开这里就好,只要真的能离开这里……
第058章 阿香
这是一个东北的小县城,四面环山,远离大海,像是生活在一个巨大的碗底。来这里之前,我从来没听说过它的名字。
第130页
选择它之前,我专门找了个不用身份证的黑网吧,用各种电子地图、卫星地图搜索了这个地名,最后确定它在任何地图里都只是一个最简单的黑点,像是被现代科技遗忘的角落。
如此,甚好。
出发的时候,我连行李箱都没有带,几乎所有东西都被我留在了那个发霉的半地下室,只背了个双肩包,里面是几件简单的衣服和证件,离开的前两天,我註销了自己所有的银行卡,只留了现金,在包的最深处,还躺着一个一直关着的智慧型手机。
我现在用的是只有基本功能的老款手机,小小的蓝色屏幕,只能接打电话和发简讯,连摄像头都没有,这让我异常安心。这个手机并不好找,是我在火车站前的地下商场花八十买的。
手机卡当然也不是实名的,是卖手机的人带我买的卡。他的脑袋锃亮,眼睛比脑袋更亮,眼睛冒着贼光看着我说:「老妹儿,犯事儿了啊?用钱不?哥有路子。」
我不缺钱,甚至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富有,分开之前羊毛卷给我的一张卡,里面有一笔钱,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羊毛卷只是告诉我,不赌的话,低调活五年没问题,看来他最后没少赚。但是我不想用它,跟过去那段回忆扯上任何关系的事儿我都不想干。
我已经习惯了戴口罩,想像自己是个长了鬍子的女人,摘掉口罩就会吓到周围人,还给自己配了个黑色粗框眼镜,我不近视,所以配了个没有度数的平镜。头髮剪成了肩膀以上的短髮,短短的头帘遮住了额头,脸上的所有我都尽量遮挡起来,真像犯了事一样。
这样的打扮让我觉得很安全,像是躲在一层保护壳里。
如此,甚好。
羊毛卷给我送到一个附近城市的客运站,他说慢走,我没说再见,因为我再也不想见到他。
又坐三个半小时的客车才到达这个小县城 ,这里的秋天比我之前待过的所有地方都冷,我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套了两层外套才勉强不抖。在十五块钱的旅店住了五天之后 ,终于选好了一个小门市 ,之前是个理髮店,老头年纪大搬去外地和儿女生活,这个干了二十年的理髮店才决定出租。
选择这里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个老旧的小区没有摄像头,我专门在周围转了转,最近的摄像头都是在两公里以外的十字路口,悬挂在红绿灯旁边。
这个城市的年轻人都去大城市谋生了,所以大部分都是中老年人,过着走路、说话都很慢的生活,他们彼此熟悉,买个早餐都能遇到五六波熟人,几乎不需要藉助摄像头来保证生活的基本安全。
如此,甚好。
门市最里面有个三四平的小卧室,前面都是以前营业的区域,之前摆放着镜子和理髮的椅子,我找了个收破烂的全部都卖给了他。
房子里所有用不上的都扔掉,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把几十年老烟燻黑的墙刷了一下,铺了一层浅色的地革,买了几个货架子,我就开始准备在这里安营扎寨。
我要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开一个水果店,之前我在周围看了一下,这附近并没有专门卖水果的,都是菜店儿顺带买一些简单的苹果、梨。找了个喷绘,做了个最简单也是最便宜的招牌,就叫「阿香水果店」。
是的,从来到这个城市之后,我的名字就改做阿香。
刚开始生意并不好,进货的地方远,我又没有门路,花了不少冤枉钱,而且附近的人大多数都只是路过,抬头看看招牌,然后探着脖子看了看屋里的水果和戴口罩的我,很少走进来消费。
在一个周围都是老熟人的环境里,陌生面孔是很难被接纳的。
我又不是一个太热情的小老闆,无法做到站门口吆喝,经歷了一个月的惨澹经营后,所以我开始想别的办法。
我先买了个二手电动三轮车进货,又在门口立了个大大的太阳伞,下边摆了个桌子,旧货市场淘了一副木头象棋,都不知道被大爷们盘玩了多少年,棋身已经变成了一种脏脏的黑色。
营业时门口放了个小小的蓝牙音箱,很小声放着各种戏曲,只有坐在附近才能听到,生怕扰民邻居来投诉我。
这招见效很快,天刚亮,我还没起床的时候就有人坐在外边下棋,我几乎每天都是在木头象棋相互碰撞的声音中醒来,大爷们认真争吵的声音竟然让我很心安。
象棋我从来不收,却也从来不丢。
慢慢的,生意开始好起来,赚钱不太敢奢望,但是至少够我支付房租和生活,我依旧不爱招唿客人,价格都写得清楚,只有他们找我帮忙挑选的时候我才会凑上去,零头不管多少都不要,还总送一把红彤彤的小柿子,这让给周围的大妈们越来越喜欢我。
左边邻居是修鞋的,右边是个小饭店,我在中间看起来很不起眼,不起眼是最好的状态。
眼看要过年,我的生意渐渐好了起来,很多人去别人家拜年都会在我这拎箱水果,不忙的时候我还能送货,出去的时候店也不用关门,每个门口看热闹的大爷都能给我看着,根本不用担心丢东西。
他们总是喊我阿香,「阿香,烧点开水……阿香,拿个打火机……阿香,垃圾桶满啦……阿香……阿香……」
我已经习惯我叫阿香这件事,每次叫我都会应声,但是很少攀谈,我怕他们缠着我拉家常,我的家常很空白,都是不能对他们提及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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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果店里当然也没有摄像头,老年人也很少用手机支付,买进卖出都是现金,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没有各种电子商品的。
只是晚上的梦依然不太平,总会梦到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真假参半,有几次甚至梦到一个硕大空洞的摄像头正对着床上睡觉的我,从梦中瞬间惊醒,浑身是汗,醒来久久不能入睡,直到天亮,那些下棋声再次传来,我才能睡个踏实的回笼觉。
这种日子过了将近一年,这个城市来到盛夏,我已经变成这个水果店的一部分,每天开店、关店,每天进货、卖货,每天迎来送往的都是大爷大妈,他们也习惯了少言寡语的我,刚开始还好奇我长什么样,问我为什么总戴着口罩,我说我对很多东西都过敏,会唿吸困难。
后来他们也习惯了我的样子,偶有热心的大妈来打听我的个人情况,无非是想介绍对象,这是大妈们的爱好,最喜欢撮合小年轻,但是我每每都表现的不是很热情,她们也就不再惦记我这个大龄女青年。
生活达到一种动态平衡,每个月还有些小结余,我从来不网购,都是在家附近的小店买日用品,几乎不买衣服,大部分衣物都因为多次清洗有了破洞,但我仍然喜欢它们,旧的东西都能让我安心。
曾经让我最厌烦的就是摆弄水果,现在却是我最喜欢干的事,因为兜兜转转下来,我发现只有这些不会说话的东西最可靠,摸着那些水果的表皮,感受着不一样的纹路,完全不同的触感能获知它们的新鲜程度,水果圈儿丝毫没有秘密可言。
这种一成不变的生活却并没有完全治癒我,我依然害怕摄像头,如果一家商店安装了摄像头,我便不会再去第二次,任何需要身份实名的事我都不会去做,虽然我没做错任何事,甚至只是那件事的受害者,我却生活得更像个逃犯。
最近在做人口普查,社区的网格员小刘带着表格来店里找我,坐在门口的挨板凳上,吹着吱嘎的旧风扇,等我填个人信息。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我刚开店的时候他也刚来的这个社区,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带着一股年轻男孩子的冲劲儿,干什么工作都一腔热血,看到小区里的任何人都热情的打招唿,谁家有事儿他都去主动帮忙。
入夏之后,小刘每天下班都会来我的店门口看老头下棋,在我店里买个大西瓜,请所有大爷大妈吃。
多阳光的男孩子,连笑容都那么干净,是这里少有的年轻色彩。
表格上需要填名字和身份证号码,小刘接过去看了看,「原来你名字里没有『香』字,赵文月……」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将我的名字读出来,初夏的傍晚,我因为这久违的三个字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名字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从出生它就属于你,自己却很少有机会念出来,都是别人再说,我逃避这个名字一年,此刻又有人提醒我,我是赵文月,根本不是阿香。
「吃雪糕吗?」我转移话题,从冰柜里拿出一根老冰棍递给他,他也没客气,握住雪糕袋子,将里面的雪糕向上一捅,圆滚滚的冰块从封口处钻了出来,被他塞进嘴里。
一定是我寡慾太久,看什么都色色的,我收回自己老不正经的目光,继续挑拣着坏了的桃子。
「你为什么不弄个微信收款?」小刘问,「现在年轻人出门都很少拿现金了。」
「这很少有年轻人,我也没有微信。」我解释道。
他曾经要过我几次微信,说社区要建群,我说没有,估计他一直以为我是在骗他,怕他骚扰我。
「为什么不弄一个?多方便。」
「我的老手机没有那么多功能。」
小刘探头看了看我放在冰柜上的手机,「这么老的手机,我还以为现在都不生产了呢!」
是阿,现在连老年机都带微信,我却用着比老年机还老旧的蓝屏手机。
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说:「你这手机要是坏了,都没地方修去,零件都没有。」
「那就不修,再买一个嘛。」我笑着回答。
「香姐,你要是不嫌弃,我有个手机,是我之前办宽带送的,新的,拿给你用吧,我有手机,那个用不上的。」
「不用,我这个就挺好。」我将磕碰的桃子单独摆出来,十块钱一堆儿,便宜处理,是街坊邻居大妈们的最爱。
小刘凑过来,一脸欲言又止地说:「姐,你家是不是有什么困难?你要是有困难就跟我说,我向上边申请,现在国家政策特别好,什么大病、残疾、丧失劳动力的家庭都有补助的。」
看着这孩子认真的样子,我真是无奈,肯定脑补了一部农村苦情大戏安在我身上。
「我什么事儿都没有,没爹没妈没孩子,有钱有店有手机。」我尽量说得诚恳,消除他的多疑。
「可我总觉得,你……」
「我真有智慧型手机,是真的不爱用。」
「真有?我不信,哪有人不喜欢玩手机的,没事看个小视频或者打个游戏多有意思。」
「真有,你等我找给你看,你给我招唿客人。」我觉得我今天不让他看到,他明天就会送个手机来。
说完我就走回后边住的小房间,拉出我许久没动过的双肩包,在侧面口袋里找到了曾经的手机,手机还是在阿伟那买的,为了看上帝之眼,之前的手机屏摔碎了,才花重金买了个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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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在手里颠了颠,很轻,却装了我过重的曾经。
我走回前面,小刘刚把桃子装在塑胶袋里,卖给了路过的邻居。
他笑呵呵地递给我十块钱,我接过钱,把手机递给他。
小刘将雪糕棍叼在嘴里,将手机接在手里,翻过来调过去地看了好几圈,然后吃惊地看着我,口齿不清地说:「这么好的手机你为啥不用?坏了吗?」
「没坏,就是不喜欢用。」
小刘这回看向我的目光不再有怜悯,而是完全的不解,他当然无法理解,现在竟然还会有人不喜欢用智能机,他恨不得 24 小时玩手机。
他又摆弄了几下,「我以前还想买这个了,后来钱不够,只能买了个便宜的,你多久没开机了?时间长不用电池就废了。」
说着把手机递还给我,「大约一年没开机了吧。」
我下意识地按了一下电源键,屏幕很快亮起,小刘比我还兴奋,「能开机能开机。」
反应了一会儿,出现了一个我熟悉的画面,我在主页面左右滑动了一下,小刘指着上帝之眼的图标问我,「姐,这是干啥的?」
「不记得了,没用的。」说完我就长按图标,选择了卸载。
操作几乎是肌肉记忆,就算这么久没操作过智慧型手机,我依然记得使用方法。
「你这么删除不行,不彻底,如果你确定不用了,就必须要恢復原厂设置,要不今后你把手机一卖,别人开机就能看到你的资料照片什么的,不安全。」
「哦?」他的话让我想到了羊毛卷格式化阿泰电脑的事,虽然我没想过卖手机,可是我也确实没打算再用。
小刘接过手机,帮我找到了回復原厂设置的选项,点开之后,有个是否确认的选项,小刘侧头看我:「姐,这里面没你要留存的照片什么的吗?还有联繫人资料,恢復出厂之后就彻底没有了。」
「嗯,就让它彻底没有吧。」我的语气很坚定,无论里面是什么,我都不想再见到它。
小刘帮我按了确定选项,一个不断旋转的小圆圈出现,手机进入黑屏,像是一个人停止了最后的唿吸,闭上了眼睛。
我却像再一次跟那段经歷来了一次告别。
聊了一会儿,小刘终于拿着表格离开了,我看着那个手机发呆,具体在想什么我也不知道,那段经歷像一场噩梦,可它却没有梦的优点,梦醒来之后也不会遗忘,每件事都记得十分清楚,尤其那种被随时随地视奸的不安感,只要想起就会让我陷入恐慌,浑身的不自在。
我抓起手机快速走回卧室,将它关机后重重地丢回手提包里,将包和它一同踢到床底的最深处,希望它和那段记忆永不见天日。
小刘最近来的越来越勤,西瓜买得也越来越多,还好夏天的西瓜便宜,这帮老头老太太眼睛特别尖,看到小刘往这边走,他们就不约而同往我这来,速度之快,丝毫没有在公交车上需要让别人让座的孱弱。
网格员的工资没多少,所以每次我都偷偷给他算便宜一些,毕竟热闹一点对我的生意也有好处。我现在切西瓜不再用半米长的西瓜刀,因为我总害怕谁要是在附近吵架的话,进来抢走我的西瓜刀不就变成兇器了。
现在切西瓜的刀很钝,每次要大力出奇蹟才行,小刘每次都站在旁边,笑着看我卖力切完西瓜,然后笑嘻嘻地端着托盘出去给大家分。
我也摘掉口罩,挑了一块西瓜靠在门口吃,小刘三口两口就解决掉一块冰凉的西瓜,回头看着我说:「香姐,你不戴口罩好看。」
旁边一帮看热闹的老太太起闹,说小刘居心不良,我笑着看大家开玩笑,感受晚风带来的片刻清凉,这时围裙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因为是月末,我觉得是催我交话费的消息,手上还有西瓜就没管。
很快又震了一下,我把最后两口西瓜吃完,小刘端着托盘接过西瓜皮,我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残留的西瓜汁,掏出了手机,是两条简讯,来自同一个陌生号码。
平日里也会收到简讯,但是都是些垃圾信息,或者顾客订水果的信息,种类比较多就会发简讯,让我慢慢准备。
我一边笑嘻嘻看着小刘切另一半西瓜,一边点开了简讯,看到上边短短的一行文字,我瞬间跌入深潭一般浑身冰凉:「阿月,好久不见。」
我明显感觉到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突然一块西瓜出现在我和那六个字中间,打断了我的噩梦。我吓得一抖,抬头看到小刘的脸,「香姐,你咋了?」
「没事,吓我一跳。」
「吃西瓜。」他又往前递了递。
「你吃吧。」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应付个笑给他,只是无暇顾及笑得是否自然。
小刘端着托盘出门,继续与周围的喧嚣应酬着,我返回店里,才点开了第二条信息,「这个眼镜很适合你。」
我立刻抬头四处看,现在是晚上七点多,擦黑的天,给人们的脸上加了一层保护色。
是谁?是谁竟然能找到藏在这里的我,我以为自己犹如躲在沙漠里的一粒沙,以为自己是藏在水塘里的一滴水,以为自己只要小心谨慎就永远不会被别人发现。
他是怎么找到我的?是谁藏在我的周围,继续视奸着我?
我快速地寻找着,甚至听不见小刘叫我好几声「香姐」的声音,我的前方几栋楼都是小门市,户外的烧烤菸熏火燎,喝酒的声音乱成一片,我快速扫过每个人的脸,寻找着是否有熟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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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手机再次震动,我快速点开,「左前方。」
我立刻向左前方看去,那边只站了一个人,他的周围没有任何光源,但是我依然认出了他。
我回头看了一眼,小刘仍旧在和大爷大妈们聊天,背景是一家叫「阿香」的水果店,少年偶尔抬头看我一眼,似在留意我的动向,他和他周遭的一切,是我的新生活。
我再次看向左前方,那里站着我不堪的曾经。
迟疑许久,他没有动,像是再等我的决定。我很想知道,如果我现在回头走回水果店,他会怎么做。
可我最终没有走回去,踌躇半天之后,我还是走向他。
他瘦了很多,也沧桑了许多,看向我的眼神浓成一团雾,紧张的身体在微微轻晃,像是在一肚子的话里,不知先选哪一句,很快他选出了结果,对我说:
「阿月,好久不见,或者,我现在应该叫你——阿香!」
第059章 唯一的番外 没有剧本
雷雨夜,墨黑色的海面上满是转瞬即逝的紫色裂缝,如碎成了千种样子。巨大的游轮此时也只能如一片发光的叶,孤独地随着汹涌的海浪无规律晃动。
在负一层的娱乐中心里,完全听不到外边的雷雨声,订制的丹拿仲裁者音响系统播放着金属交响乐,掩盖着外界的一切。
此时在一个宽敞的隔间里,聚集了整艘船上最有钱的几个人,椭圆形的赌桌摆在隔间的正中间,穿着深蓝色镂空礼服的荷官站在赌桌上唯一的缺口旁,丝绒的眼罩挡住了她脸的一部分,却挡不住她的美貌,如这艘游轮上的其他荷官一样,她也是极美的,嘴角没有过多的角度,那是职业需要,不能给玩家带来任何影响。漂亮结实的手臂努力撑在桌面,因为过度用力,上臂梭形的肱二头肌现出漂亮的线条,吸引了他的注意。
她在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平衡,但桌上水杯里晃动的水面和她起伏的胸口出卖了这份虚假的平静。
这艘堪比一栋六层大楼的邮轮,于今日零时正式进入国际公海海域,原本可以搭载几千人的它此行游客不足五百人,而且每个人登上游轮都是一样的目的,在这个不受任何约束的空间里找些不寻常的乐子。
此时这个赌桌上坐着四个男性玩家,正在进行的这一局桌面上的筹码已经超过百万,但仍然没有人想放弃,不停地加注。
轮到穿白色 polo 衫的男玩家下注,人至中年,身材倒是保持得年轻时候差不多,他今天手气很不错,赢得是春风得意,成了这个房间里最嚣张的一个。
他笑着把手从女伴深 v 的领口里拿出来,凑到鼻子底下搓着指腹闻了闻,然后用那手掀开自己的底牌看了看,又丢了几个筹码到桌子中间。
下一个玩家一连输了五把,虽然这点钱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但是输这件事本身就很让人不爽。
他一脚踢走桌子地下跪着服务的女人,「滚,就他妈赖你,丧气。」即使这样,他依然选择跟注,扔完砝码把裤子拉链拉好,但是啤酒肚太大,他必须先深深吸气,短短的胳膊才能够到自己的大 logo 的腰带。
目光流转到第三名玩家,年纪轻轻的,身材消瘦,长得也干净,只是翘起来的小拇指有些违和,他悄悄地趴在男伴的耳朵边说着什么,两个人嗤笑了几声,然后也选择继续跟注,男伴亲昵地吻了吻他的脖颈,他忍不住缩了缩,娇羞成一团。
第四名玩家毫不犹豫的跟了注,他没有任何同伴,话也很少,眉眼慵懒,这个神情的人在这艘游轮上很常见,像是身体刚经歷过极致的满足一般无欲无求,波澜不惊。
他似乎只喜欢赌钱和抽菸,精緻的白银烟盒上边雕刻着异国诡异的花纹,但打火机是一块钱一个的塑料便宜货,甚至可能只是某次消费送的,里面的烟没有过滤嘴,像是手工卷的私家货。
扔完砝码,他从烟盒里抽出来两只烟,一只叼进嘴里点着,一只别在耳朵上,眼睛却在来回滑动的筹码和荷官的上臂上慢慢切换。
这次是第四名玩家赢了,桌上的筹码都被推到他的面前,小山一样的圆形塑料牌都是真金白银的替身,下船的时候能换好大一笔钱。但他却好像没有太多兴奋,抽完一根马上点上下一根。
风浪越来越大,头顶的吊灯不停地摇晃,好在赌桌够大,否则几堆乱跑的砝码都会混在一起。赌局被迫提前终止,其他三个玩家都有同伴帮忙收砝码,只有第四名玩家没着急动手,靠着椅背看着荷官,她一边整理着桌面上的扑克,一边佯装无意地打量着他。
根据规定,赌桌上的扑克牌都是一次性的,只要发出去就要作废,统一销毁。
另外三个人将筹码装好,迈着鳞波微步离开了,第四个人还是一动未动,海浪再大也没影响到他,只是漫不经心地抽着烟,最后剩一小段的时候,扔进了酒杯里,黑了的菸头跟着里面的酒同频晃动。
他站起身,抓了一把砝码在手里,挑眼看着面前的荷官,「玩一把?」
荷官想了想说:「抱歉先生,我们有规定,工作人员不得参与娱乐项目。」
男人想了想,伸出胳膊大大咧咧地将属于自己所有筹码拢了拢,推向荷官,如同荷官刚刚推向他一样,「就一把,你赢了都归你。」
荷官惊住了,这一堆少说也要几百万,她胆战心惊却心有不甘地问:「我要输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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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可没有同等价值的东西可以赔给他。
男人想了想,「你输了,就帮我把它们收好,然后——送我房间。」最后几个字,男人说得很慢,荷官在这艘船上「浸润」已久,当然明白男人的意思,只不过……
「就这样?」这种明显不对等的赌局太古怪,荷官并不敢全信,妖魔鬼怪见多了,她早就总结出来一套丛林里活下来的法则。而且这句话里「送我房间」这句话就很灵性,到房间到底干什么呢?简单的男欢女爱可不值这么多钱,她亲眼看到过从某个房间出来之后没半条命的美女同事。
男人笑了,原本英俊的脸笑起来更加魅惑,他刚刚进来的时候荷官就主意到了他,能来这里赌钱的人非富则贵,但长得好看的人并不多,尤其是好看成他这样的。如果说他是个小白脸更可信一些,但他对什么都兴致缺缺的样子又不像是能胜任讨人欢心的职业。
看着摆在面前的暴富机会,荷官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好,怎么玩?」半条命而已嘛,她又不是捨不得,而且这么好看的男人,谁占谁便宜还不一定呢,外边花钱可都睡不到这种品相的。
「比大小,一局定输赢。」
荷官点点头,越是简单的玩法,越不容易作弊,也就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就算是她一个以赌为职业的人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她从刚刚收好的一堆扑克里随便整理出一沓,在桌面上稳稳碾开,只是随手一弄,牌与牌之间的间距都是一样的,手法了得。此时风浪越演越烈,她放扑克的时候已经快要站不稳,身体像是脱离了地心引力,只能倾斜,看起来有种灵异感。
「你先。」男人说。
荷官没迟疑,随便选了一张,黑桃八随后出现在摇晃的灯光下。
男人也没耽搁,随后便抽了一张,牌面朝向自己,坏坏地看着荷官笑了,「406。」
扑克被丢在了桌面上,红桃十,压住了一半黑桃八。
男人只拿了烟盒和打火机,摇摇晃晃地走出包房。
荷官看着桌面的红桃十,又看了看再次散开的筹码们,在空荡荡的房间狠狠地骂了一句。然后拿起箱子开始收筹码,就这么和百万失之交臂了。
遗憾是避免不了的,但她突然对一会儿可能发生的事情有了些期待。荷官自然知道大家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是她可不是个娇滴滴的主儿,美貌只是张假皮,船上赚钱船下花的日子里,也没少干让别人没了半条命的事儿。
当她按响 406 的门铃后,双手把着门口的把手保持着平衡,房门对面是窗,邮轮依旧在一片黑暗中行驶,海面上的闪电总是很低,像是能直接噼到自己一样。
房门开了,男人腰间围着一条浴巾,正在用毛巾擦着头髮,打开门之后让开一条路让女人自己进来。
套房很大,她睡过几次,上船的客人玩得很开,这种事情很常见,不光是她,每个在邮轮上的工作人员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模样好,嘴严,能满足客人的各种要求,他们的工作口号是「让客人乘兴而来,满意而归。」
荷官把筹码箱放在桌子上,然后露出职业笑容说:「先生,您的东西给您送来了。」
「好。」
男人一边擦头髮,一边单手倒酒,但是船还在晃,倒一半,洒一半,他舔着手指上的酒,灵巧缠绕的舌头让这一幕看起来十分性感。他抬头看到女人还站在桌子那,倒像是很意外的样子,「还有事吗?」
荷官心里骂了一句:「你他妈玩的什么套路?」
脸上倒是保持着刚刚的笑容,「您不清点一下吗?万一我偷拿了怎么办?」
「你没偷拿吗?」他端着酒杯坐在沙发上,脚蹬在前面的茶几边,分开的两条腿撑开了浴巾,中间是一团阴影。
「当然没有。」
男人笑了,越笑越大声,「为什么不拿?多好的机会,如果是我,至少一半。不,一半太明显了,但至少四分之一。」他倒像是朋友站在她的角度分析起了具体情况。
「我们有严格要求的,不能动客人的钱,发现的话是会被扔下去餵鱼的,您可能不知道,这片海很深,越深的地方,鱼就越丑,也越大。」
看似闲聊的话是女人仔细斟酌过的,有趣,也亲近,主动给男人接下来聊下去的话茬。
男人喝着酒说:「这么恐怖?但是这次没关系,是客人让你拿的,自己开箱随便拿吧,是你的辛苦费。」
荷官摇摇头,窗外一道紫色的闪电照亮了她的脸,面罩还没摘下,饱满的唇线成了面容最吸引注意力的地方,高挑的身姿,小麦色的皮肤,立体的五官,看起来要比刚刚的两个「职业」女伴还要好看一些。
「虽然我是为了钱才上船的,但是我不是什么钱都贪的,怕没命花。」
男人来了兴趣,「哦?怎么听你这话,有故事呢?这电闪雷鸣的,听个故事也不错,说来听听。」
荷官低头似思考,抛出的每个诱饵都有了迴响,正和她意,男人,不过尔尔,再好看也就是二两肉的事儿。
看着桌子上泛着金属光泽的筹码箱,手指慢慢攀爬上去,漂亮纤细的手上没有涂任何颜色的指甲,更没佩戴任何饰品,这也是职业要求,否则一旦客人输急了,说不定会以此发难,说她干扰玩家视线,或者饰品有什么出千的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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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素手,此时看起来格外的干净,当然,它操作的东西就没看起来那么干净了。她的手指轻轻在箱子上跳舞,如果房间够安静,甚至能听到指尖敲击的声音,但此时雷声正密,什么都听不到。
她在想,怎么才能够拿到这些钱呢?
男人的目光打量着荷官,却没有太多欲望的色彩,严肃的表情倒像是在猜迷,猜她接下来要演什么戏。
「穷人家的故事,有什么好听的,大老闆不会感兴趣的。」荷官好像并不太想提悲伤的往事,每个有钱人周围最不缺的就是哭穷的角色,她得让自己变得与众不同才行。
男人把喝空的酒杯举了举,荷官走过去接过来,走去吧檯倒了一杯送回到男人手边,一切都在无声之中进行,就像有独属于他们之间的默契从天而降一般,这种把戏是她最擅长的,如何在最开始的朦胧阶段就让对方心猿意马,这——她很在行。
接下来是她另一个擅长的环节,她在船上积累了不少「如何对付有钱人」的实战经验。
男人说:「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感兴趣,漫漫长夜的,除了听故事也没别的事可做,还是你有别的建议呢?」
船还在摇晃着,像是一个巨大的摇床,试图让不肯入睡的孩子屈服。有些人不想睡,有些人不想醒,都被这摇床一同摇着。
荷官听着男人的话里有话,心中胜券又多了两分,她拎起礼服的拖尾,坐到了另一个沙发上,和男人保持着微妙的距离,这样也可以不再直视他的两腿之间,显得自己太不值钱的样子。
没开口之前,是一声轻轻地嘆息,「我亲爹死的早,那时候我才六七岁,我妈为了养活我嫁给了个二婚的男人,但是家里还是穷,上高中之后只能供得起一个孩子上学,那个男人当然是供自己儿子,我倒是没觉得什么,毕竟学习也不好,就早早出来打工了。
我刷过盘子,发过传单,当过 ktv 服务员,觉得逃出那个家一切就好了,结果我妈得了重病,那男人根本不管,说是生死有命,去他妈的生死有命,这年头,有钱就有命。所以最开始我需要一大笔钱,这才上了船,来了才知道什么叫上贼船,上来难,下去更难。钱是赚到了,人也被锁在这了。」
表情和故事是配套的,不是单纯的诉苦,老套的苦情戏套路已经搞不定这些很有钱的「有钱人」,莺莺燕燕他们见太多了,苦瓜路线不行的,他们更喜欢故作坚强,偶尔露出一点点小脆弱的独立女性,既可以满足他们身份的优越感,又能刺激到他们的保护欲,更重要的是,这种女人的目的性都隐藏的很好,潜台词就是「我不是图你的钱,但我很需要有钱的爱」。
男人迟迟没有反应,荷官实在没忍住,做出倾诉后的释然状态看向他,结果发现男人正盯着自己,直勾勾的,盯得她发毛,她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他很明显没有今天输钱的胖子好搞,她不应该贪图男色的,搞不好今天人财两空。
「故事讲完了,我就先走了,不打扰大老闆休息。」说着站起身,却因为一个大浪重新跌回沙发。
「我建议,下次你换个讲法,还可以填充些因素,让故事饱满一点。」他又开始认真分析了,神态和刚才分析偷多少筹码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是怕耽误大老闆时间,要是展开说就饱满了。」荷官被自己奇怪的好胜心打败。
「不不不」,男人摇了摇手指,「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我是说故事背景,不是故事细节,这是两个概念,你想让别人相信你的故事,并不是要在故事本身做文章,要在故事之外的地方花功夫。」
荷官觉得用「奇怪」来形容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够,他像个漩涡,像个陷阱,却也让她被男人身上这个这种奇怪的氛围感牢牢吸住。
「比如你的手,这个故事的主人不应该有你这种手,她的骨节应该大一些,褶皱处还要有些黑色粗糙的沉淀才对劲儿,还有你在工作时候的气质,也不很吻合这个调调的故事。其实,你更适合家道中落的故事,比如你爸破产了,你妈跳楼了,或者是被合作伙伴陷害一夜负债十个亿……」
荷官被男人的话逗笑,他似乎也不可怕,只是善于发现细节而已。
「哦?那一个好的故事应该是什么样的?」她甚至开始讨教起来。
「你把衣服脱了,我就讲个『标准的』故事给你听。」男人玩味地看着她,时不时喝一口酒,仿佛她才是个下酒菜。
荷官想了想,好看的手摸到了腰侧的拉链,镂空的礼服被脱了下来,看似清凉的衣服实际上很沉,即使她身材纤细,却也箍得难受,脱掉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她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羞涩,她知道跟这个男人玩犹抱琵琶的把戏太幼稚,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没有穿内衣的她只贴了胸贴,没了衣服的束缚,跳脱成自由的形状。年轻的身体就是最好的资本,底裤也是最省布料的样式,穿着并不舒服,勒着慌,但礼服不能出现任何内衣的痕迹,只能穿这种,还有一个隐形的好处,就是无论什么场合脱成眼前这样,随时都能充当战袍的角色。
男人的目光一点点打量着她优秀的肉体,修长的腿一览无余,小腹的腹肌和大腿的线条一看就是专门练过的,不是单纯的瘦,和他想像的一样,玩牌的时候他就留意到她的上臂,线条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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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官清楚自己身材的优势,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一双媚眼看向男人,「讲吧,让我见识见识好的故事什么样儿。」
男人将杯中酒喝光,伴着一道道闪电开启了他的表演时间。
「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和那里别的孩子不同,他们都是被丢垃圾桶,或者扔到孤儿院门口,我不是,我是自己找去的。
那年我可能十岁左右,刚刚杀了一个人,他也是我杀的第一个人。」
寥寥几句话,荷官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知为什么,明明他已经说了是故事,她却觉得就是真的。
男人再次点燃一根烟,将一个「故事」完整地娓娓道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几岁被拐卖的,我人生中最开始的印象就是跟一群孩子被关在一个密封的货车里,不通风,没有光,只有不知道是谁晕车吐出来的呕吐物味道。
我们五六个孩子好像都是被一个老头儿骗出来的,对于最开始的家我没有任何印象,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被骗的,老头儿是个瘸子,还有一只眼睛不好使,干瘦的身体上到处都是松垮垮的皮,一抻老长。
我从小就长得好看,也因此躲过一劫,同来的其他孩子有的被打断了手,有的被敲折了腿,丢在寺庙门口去讨钱,老头儿唯一放过了我,但是他每天都让我跟他睡在一起,他身上的味道特别难闻,比车厢里呕吐物的味道还臭,我每天都是伴着这个味道入睡的。
我最讨厌的狗就是沙皮狗,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狗摸起来的手感,跟我记忆中那个老头儿一模一样。
白天的时候,我要去跟着他们讨钱,但我不够惨,所以我和老头儿都是坐在角落里监视着他们,如果那些孩子多跟香客说了不该说的话,就会被当场扯到山后狠揍一顿,或者干脆再敲断另外一条腿。
小孩子们商量着逃跑,但是没有带上我,在他们心中我是个叛徒,是老头的爪牙,是小人贩子。
后来他们没逃掉,被关了三天地窖,不给吃喝,一个最瘦的直接死在了那里,老头把活的拉出来,死的直接封死在了地窖,后来死的也都撬开地窖扔进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活下来的似乎都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还有新的孩子不断加入,他们不再尝试求人报警,藏钱,偷跑,老头也渐渐放松了警惕,讨到钱多了还会给大家买好吃的熏鸡。
就在孩子们变得因为一只熏鸡就很开心的时候,我动手了。
有一天,我在熏鸡腿里塞了在饭店胡同里偷的老鼠药,我不在乎会不会药死其他的孩子,因为我根本不在乎,我的目的就是药死老头儿。
老头儿死了,耳朵和鼻孔流出黑色的血,我们带着几个孩子把地窖打开,里面特别臭,是腐烂的味道,我们把他也扔了进去,然后他们去了警察局,我就独自离开了,因为在此之前我已经决定好了去哪里,我精挑细选了另外一个城市的孤儿院,因为我听说那家孤儿院每年都有外国家庭来领养孩子。
我穿着破烂的衣服独自敲响了孤儿院的房门,讲述了一个编好的故事,爹妈死了,没人管我,声泪俱下,孤儿院的『妈妈』相信了,将我养在了孤儿院。
我谎报了年龄,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我很瘦小,而领养孩子都喜欢选年龄很小的,这样没有对原始家庭的记忆,也会和新家庭更亲近,虽然改变不大,但我依然选择撒谎,说自己八岁,压根没人怀疑。
在孤儿院等待的日子里,我让自己的眼神尽量清澈,让表情尽量无辜,让语言尽量幼稚。陆续的也有国内的家庭来福利院领养孩子,但是这种情况下我都不往前凑,院长妈妈以为我是害羞,自卑,每次抚着我的肩膀以示安慰,但实际上我看不上这些国内的家庭,我杀过人,已经不适合再呆在国内。
这样过了将近一年,陆陆续续有孩子进来,也陆陆续续有孩子被带走,我和其他几个年纪比较大像是被挑拣后的剩菜,始终留在这,也来过几个外国的家庭,但我不喜欢他们,虽然语言不通,但是眼神骗不了人,他们都和我不是同一类人。
院长妈妈说,有很多孩子都是在孤儿院长大成人的,让我们不要太难过,我总是乖巧地点头,装作对现实妥协的样子。
除了正常上学,我所有的时间都在看外国原声的电影,其他孩子都不喜欢,因为听不懂,刚开始我也听不懂,但这就是我跟他们的区别,他们的目光只能看到眼前的一块。
后来,他们终于出现了,一对外国夫妇来到福利院,男人穿着西装,女人穿着好看的鹅黄色的连衣裙,看着就有钱,更重要的是,我在那女人眼中发现一种东西,和那个被我杀了的老头一模一样的东西。
跟孩子们见面那天,所有孩子都换上了好看的衣服,我没换,穿着洗白了的校服靠在后墙,不往前凑,但我的眼睛始终盯着那女人的眼睛,确保她一定发现我,只要她发现我,这事儿就成了。
果然,她走向了我,蹲下身,用手抚摸着我的脸……」
讲到这里,男人走向荷官,拉起她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表情沉醉,似在回忆那天的场景,「我就这样,把脸轻轻歪着,闭着眼睛贴在她的手心上,她身上是很浓的香水味,但我依然闻得到掩盖不住的体味儿。
我缓缓睁开眼睛,用湿润的眼光看向她,这套把戏是当年老头儿最喜欢的,每次我这么看他之后,他都会拼命的折腾我,老头喜欢,她也会喜欢,因为他们是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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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放下荷官的手,拿着酒杯去倒酒,这次倒了两杯,递给荷官一杯。
「最后那对夫妇选择了我,这个选择毫无悬念,因为我们臭味相投,院长妈妈很意外,因为这么大年纪的孩子被成功领养的很少,她不知道,我已经可以用外语和女人简单的对话了,除了我,这里没有一个孩子可以做得到。
于是,我拿到了干净的外国身份,不过这并不代表我的日子就开始变好,没人告诉我外国还有肤色歧视和暴力,不过这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我总能找到解决他们的方法。
我努力讨好着我的养母,和强壮的黑人孩子交朋友,初中的时候卖枪,高中时候卖药,得罪我的人从来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有个人嘲笑我的皮肤的颜色,第二天就在家附近被公园的野狗咬死了,后来我领养了那只狗,那条狗很乖,希望你有机会能见到它,你会喜欢它的。」
他的表情很轻松,却让荷官越来越不舒服,如果故事是真的,那眼前这个娓娓道来的根本不是人,是个鬼。
荷官淡淡的笑了笑,「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成年之后,我的养父母死于一场火灾,但是他们没有感觉到什么痛苦,当时他们因为嗑药过量已经处于彻底的昏迷状态,也算是爽死的吧,真是人生最完美的死法。」说完他笑了,笑得很开心,很畅快。
「成年之前,我的人生一直是别人掌控的,所以我现在最喜欢的游戏是掌控别人的人生。」男人似乎对自己这段故事很满意,手指轻轻地敲在自己裸露的膝盖上。
「大老闆可真会讲故事,我都快当真的了,您是做导演的吧?」荷官捧场地问。
「好眼光,算是吧,不过我的影片没有脚本。」
「哦?难道是纪录片吗?」
男人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算是其中的一种吧,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参演我下一部影片?」
荷官兴奋地说:「真的吗?影片叫什么?」
「叫——猎杀阿佛洛狄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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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后记的后记,请大家记住我的名字——鱼皮花生,下次看到我的作品,不管喜不喜欢,都点进来跟我打个招唿吧。我又创建了一篇新的悬疑疯批文,《有刀》,讲一个疯批经过四年计划回来復仇的故事,这篇的小遗憾会在下一篇得到弥补,请大家先收藏,拉力赛之后争取日更,今日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