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同人] 在提瓦特当不死魔女》 第1页 [bg同人] 《（同人）[原神]在提瓦特当不死魔女》作者：光照殊华【完结+番外】 文案 穿越后，我拥有了死亡后会復活的能力。 可这有什么用呢，我还是打不过喷火的骗骗花，撞人的史莱姆，yaya大叫的丘丘人！ 在明蕴镇与世隔绝无数年岁，我终于遇到了一位不嫌弃我脆弱的旅人，成为他的旅伴。 然而，当我一次次死在不同人的怀里，復活后，总觉得这些人看我的眼神，似乎有点不对……？ 数次之后，他们忍无可忍：「是不是把你关起来……你才不会受伤？」 我：？？？ 救命，你们怎么黑化了！ **阅读须知** 1.玛丽苏 2.ooc属于我 3.骂我反弹 4.封面是素材 内容标籤： 奇幻魔幻 大陆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岚 ┃ 配角：空、钟离等 ┃ 其它：原神 一句话简介：就算是柔弱的魔女也要谈恋爱！ 立意：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第1章 第一次復活的时候，陆岚花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 被魔兽咬碎的身体一片一片，数不清的肉块堆叠在一起，不断的蠕动着。 若是有不小心路过的普通人，见到她现在这副模样，大约会吓得连做几个月的噩梦吧。 就算是陆岚本人自己，第一次復活的时候，也被自己的丑态和血腥的味道冲击得睁眼整整72个小时。 笑死，根本睡不着觉。 復活的感觉很痛，被咬的时候也很痛。不过长时间处于疼痛当中，再痛也会麻木，再加上次数多了，陆岚对生死的感知边界，似乎越发的迟钝。 就像现在这样。 「噗嗤——」 不断復活的身体，根本没有继承到任何坚韧，一如刚穿越时那般脆弱不堪。白皙的脖颈一折便断，她曾无数次从悬崖往下掉到地面上时，听到自己的脖颈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纤细得如同孩童一般的手腕不堪负重，连柴火都抬不起来。 一不小心，在捡树枝的时候脚滑，又倒霉的被一旁倒插的树枝贯穿了身体。花了点时间復活之后，陆岚毫不在意地擦掉嘴角流出来的血，面无表情地捡起那一截整死她的树枝。 上面的血似乎有点多了……感觉带回去也烧不起来。 算了，晒干了似乎也能用用。 捡完柴之后，陆岚在回小窝的路上又遇到了拦路的魔物。那闪烁着奇异寒冷气息的「花」飞快地奔到她面前，大叶片一挥，陆岚当场跪了。 比起死，其实陆岚更怕冷，她最怕就是遇到这种自带寒冷属性的魔物了，倒不如遇到一些烈焰灼灼的种类，至少飞扑过来的时候能瞬间把她烧死，而不是等待身体机能下降，被冻死。 只不过，今天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样。 好像停滞的时钟，开始缓慢地转动起来。 在陆岚快被冻死的时候，她听见了一道元气十足的声音。 「空！那边有个人诶！还有一只骗骗花！」 紧接着，利刃划破空气，嗡鸣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在陆岚身边为非作歹的骗骗花被轻易的解决，快冻成冰的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糟了，她不会被冻死了吧？！」女孩担忧的声音响起，吵闹却不令人生厌，「啊啊啊怎么办啊？！」 「你还清醒着吗？」清澈的男音自头顶响起，陆岚后知后觉地发现，救她的人是位少年。 不过陆岚感觉得不太清楚了，脑子冷得几乎转动不起来。 ……不妙，这样下去的话，倒不如直接死掉好了。 陆岚挣扎着睁开了些许眼缝，在迷濛的视线之中，恍惚地捕捉到一抹灿烂的金色。 「抱歉……」她虚弱地向对方道歉，也来不及表示感谢，只希望这位好心人不要在她死后把她埋了，不然从土里钻出来很花费功夫的。 「请不要把我埋进土里……」 虚弱地说完这话之后，陆岚头一歪，死在少年的怀里。 *** 冻死復活，比之前花费的时间更多。 陆岚并不是第一次被冻死，但是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冻死之后，感受到久违的温暖。 暖洋洋的篝火响起清脆的啪啪声，夜晚的风轻柔地拂过陆岚的脸颊，吹起她翘起的头髮，带来些微的痒意。 这懒洋洋的温暖错觉让陆岚没在第一时间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她恍惚地睁开眼，看到篝火旁背对着她坐着的身影，以及旁边那位飞在半空中的……小精灵？！ 陆岚被吓得清醒过来，被魔物无数次袭击的恐惧几乎刻在身体里。她坐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发出的声音惊动了那边的金髮少年。 少年转过头，看到陆岚警惕的表情，并没有露出被冒犯的神色，面容柔和地搭话。 「你醒了，饿了吗？」 「……」 陆岚没有说话，而是抿着唇紧紧的盯着他，他旁边那位会飞的小精灵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旁边的少年眼疾手快地拿食物堵住了她的嘴。 空气中瀰漫着食物的香气，美味的气息仿若隔世，陆岚虚弱的胃部不争气地发出咕噜声。 金髮少年露出温和的笑容，他扬了扬手里的烤肉，轻声地问道。 第2页 「要吃吗？」 天大地大，食物至上。陆岚想了想，反正就算对方下毒了，她也不会被毒死，便点了点头。 于是，她得知了救自己的人的名字和来歷。 救陆岚的人，自我介绍叫「旅行者空」，而旁边飞着的小精灵，则是他的同伴派蒙。 陆岚不是第一次在荒郊野岭遇到人类了，刚穿越的时候，她也是遇到过人类的。 可能是因为运气问题吧，陆岚遇到过的人，都不是什么厉害的人。 有发现陆岚身体秘密想把她卖了的；也有一开始对陆岚好，发现她非常吸引魔物之后把她抛弃了的；也有好心的想要带陆岚出困境，却差点被她害死的…… 他们大多都是普通人，像是面前这位……能几刀就把那大叶子魔物干掉的人，还是头一位。 陆岚小心翼翼地捧着对方给她烤的肉，小口小口地吃着，眼睛还时不时瞟两眼对方。 唔……好好吃！是久违的正常的、美味的食物！ 陆岚有点感动，穿越这么久，她那稀烂的厨艺依旧稀烂，在没有锅碗瓢盆的野外，吃到一口热乎乎的食物都是一件难事，更别说做得这么好吃了。 于是，她不再思考这个肉里到底有没有下毒，对方是不是有所图谋，当下之急，当然是先填饱她那可怜的肚子。 不过……陆岚似乎高估了自己那常年没有吃过正常食物的胃。 在她吃完没过多久，胃部似乎消化不了这些东西，也可能是不知不觉吃太多了，她一边拿着烤肉，偏过头在旁边开始狂吐不止。 「你没事吧……！！」小精灵派蒙震惊地看着她，飞过来帮陆岚拍拍背部，「别吃啦！东西再好吃也不能吃这么多啊！」 怎么会有人因为吃太多吐了之后还想继续吃的啊？！ 「空，空！让她先喝点水吧！」 接着，一人一小精灵慌张地围着陆岚打转，一个人拿走她手上的烤肉，一个人给陆岚餵水，总算让她那奇异的呕吐行为停了下来。 而陆岚像是被狠狠折磨过一番一样，眼角带泪，满脸通红，脆弱得像马上就会被折下来摧残的花。 她努力地睁大眼睛，不让生理泪水掉下来。 那一副模样，可怜兮兮，像被水淋湿的可怜小狗。 「那个，我还能再吃吗？」 听到陆岚的话后，担忧着的空和派蒙纷纷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派蒙毫不留情地吐槽。 「都吐成这样了，不准吃！！！」 好吧，不能吃就不能吃，陆岚只能悻悻地看着派蒙和空把剩下的食物解决掉。看着小小一只小精灵把剩下的食物包圆，不由露出羡慕的表情。 啊，她好能吃啊，真羡慕啊。 吃完之后，陆岚和他们之间还有一场必要的交流。 比方说，陆岚的名字，还有来歷，以及她身体的情况。 老实说，陆岚并不在意被人发现自己死而復生的秘密，知道她秘密的人其实有很多，不少普通人都见过她死而復生后的模样。 而陆岚在这片区域里，算是「怪谈」中的一员，或者说，在普通人眼里，她根本不是人类，而是徘徊在这片地方，「不会消散」的幽灵。 「我们接到了委託任务，说是明蕴镇附近有一位用死状吓人的幽灵，」派蒙在旅行者空的默认下，轻快地交代了他们过来这边的缘由，「虽然说这边没什么商人走，但是会吓人的幽灵，还是要解决的。」 委託人说是自己曾在这边被「幽灵」骗过感情，「幽灵」假扮成普通人骗他的好心，还在他面前表演了一番「死而復生」。被吓到的委託人先生回到家后愤愤不平，遂在冒险者协会下了这么一份委託。 和幽灵相关的委託就像笑话一样，根本不会有正常人过来冒险。 于是它和陈年旧委託堆积在一块，最后被缺摩拉的旅行者看到，一併接了下来。 没想到，旅行者和派蒙两人刚踏进明蕴镇的边缘，就遇到了委託人口中的「幽灵」。 听完来去脉之后，陆岚的表情没有明显的变化，她不生气，也没有笑，只是认真地和派蒙解释。 「可是……我不是幽灵啊。」 「……重点不是这个啊！」 陆岚是个笨蛋，派蒙迅速地意识到这一点，她记得可清楚了，这位「幽灵」小姐当时是在空的怀里咽气的，死之前还认真地拜託他们，不要把自己埋了。 那时候，派蒙就觉得陆岚很奇怪，就在派蒙和空想着要不要把她烧了的时候，「幽灵」小姐那冻僵的躯体，突然活了过来。 被冻成青紫色的皮肤，仿若迴光返照一般恢復原有的色彩，苍白的脸突然有了血色。唿吸声从无到有，最后变成了「睡着」的状态。 老实说，派蒙被陆岚吓了一跳，还以为真的是鬼。 空也愣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守在陆岚身边，等着她醒来。 「谢谢你们，你们人真好。」陆岚感动得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陆岚最近出来活动的时间变多了，所以无法避免的，看到了更多的人。 她对时间的概念早就被沖淡了，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活了多少个年岁。 「那个……我会等人走了之后再出来活动……保证不会吓到他们！」 第3页 「好哦……不对不对！重点才不是这个！」派蒙的思维差点被陆岚带跑了，她连忙把话题拉回来，「你怎么会住在这里啊？还有你的身体……」 陆岚沉思，她那许久不思考的小脑袋瓜子转啊转，最后还是懒得编谎话。 「那个……你们知道穿越者吗？」 第2章 陆岚是个穿越者，她来到这个世界，时间并不算短。在最开始的时候，她就在明蕴镇甦醒。 因为太过柔弱，所以死得很快。 復活的时候，其实陆岚还是有一些迷煳的意识的。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体传来的疼痛，肢体拼接痊癒时的痒，还有魔物们闻到血腥味时兴奋的唿吸声。 「也就是说，你和空一样，是来自提瓦特以外的世界？」派蒙听完陆岚那简短的自我介绍之后，有些开心地飞了两圈，「那，那你们会不会来自同一个世界呀？」 陆岚一怔。 什么？说个实话也能遇到老乡吗？ 她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坐在篝火对面的金髮少年。 不得不说，旅行者空长得很好看。他有着一头像金子般璀璨的金髮，麻花辫笔直地垂下，在他坐下时，那一抹金还偷偷地从他裸露的腰间往下滑。 他那双眼睛，也是漂亮的金色。 在陆岚穿越前的世界里，根本不存在这种颜色的眼睛，就算有，也只是美瞳带来的效果罢了。 于是她往前倾，认真地看着空那双眼睛。 少年没有动，他对陆岚的靠近似乎并不意外，也没有逃离的意思，大大方方地任由她打量着。 「你的眼睛真好看啊。」陆岚感嘆着，她觉得自己应该用美丽的形容词来称赞这双眼睛，然而陆岚很久没正常说过话了，表达能力似乎不太跟得上思绪，只能干巴巴的夸赞。 听到陆岚的夸奖，空笑了笑，漂亮的金眸弯了起来。 「谢谢，你的眼睛也很漂亮。」 陆岚对此很满意，之前的呕吐给她带来的影响已经消失了。于是她面不改色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拨开散乱的黑髮。 那些又长又卷的头髮曾数次带给陆岚麻烦，她也曾经想过把它们都剪掉，可惜的是，等她死而復生之后，这些头髮又会恢復原本的长度。 「我来自的世界很普通哦，和空应该不一样，」陆岚得出了结论，「那里的人没有这么漂亮的金色眼睛。」 派蒙懵懂地点点头，她有点失望，还以为能从同为穿越者的陆岚身上，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在这之后，几人交流了一下目前的情报，陆岚知道了空目前正在旅行，他的目的是找到自己的妹妹，所以现在周游列国，希望能从各个国家的神明那，得到妹妹的相关信息。 陆岚被吓到了，捧在手上，装着热水的小碗差点打翻。 「什么？」她吃惊地瞪圆了眼睛，「这个世界居然有神？！」 陆岚很震惊。 她来到了一个有神的国度，这让她的世界观再次迎来了冲击。 本来穿越到现在，过了不知道多久，她也只知道这里的魔物会用奇怪的属性攻击。陆岚从普通人那打探了一些消息，但是每一次，都对他们哀嚎时的话语选择了无视。 什么「阎王爷保佑！」「仙人救命啊！」「帝君救救我！」这类的话语…… 这很正常！毕竟在陆岚的世界，遇事不决先求神拜佛的人多的事，没能马上反应过来也很正常吧？ 派蒙看到陆岚的震惊，颇为怜爱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嗯，果然是个傻的。 「你还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派蒙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点得意，「没办法，那就让我来给你解释吧！」 派蒙说，这片大陆叫做提瓦特，而陆岚现在活动的地方叫明蕴镇，明蕴镇属于「璃月」的统治范围，由岩神所掌控。 璃月与蒙德、须弥接壤，主城是一座港口城市，里面居住着许许多多普通的人类。 虽然是神所统治的国家，但是目前掌权者几乎都是人类。 陆岚听得一愣一愣的，很快从震惊的情绪里脱离。实际上，这个世界有没有神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陆岚不信神，只是下意识地感慨罢了。 异世界，果然很多陆岚以前从未见过的东西。 如果是以前的陆岚，她可能会很开心，对所有的事情都充满了好奇心，不过陆岚现在不太一样，她对危险的东西敬而远之。 当然了，空除外。 陆岚很信任他。 空并不是第一个救她的人，但是他却是唯一一位，救了陆岚之后，知道她会復活，也不会惊恐地大喊「怪物」的人。 更何况，他身上带着的秘密不比她少，陆岚和他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她很弱，他很强。 夜晚，空把陆岚赶去帐篷里睡觉。这位少年似乎点满了野外生存技巧，他不像陆岚这般狼狈，哪怕是在野外过夜，整个人都干净无比。 派蒙和陆岚一起睡，她似乎有点担心，说要看着陆岚睡着才安心。 白天陆岚死掉然后復活的事情，果然给这位小精灵带来了无法磨灭的阴影。 「没事的啦，」陆岚转手就把派蒙抱在怀里，安慰般地薅了薅派蒙的头髮和小身板，「我就算突然死掉，也不会吐你满身血的。」 「不要说得这么恐怖啦！！！」 第4页 被陆岚这么一打岔，紧张的气氛消失了，派蒙嘟嘟囔囔地抓住她的一缕头髮，迷迷煳煳地睡了过去。 陆岚有点睡不着，但是被派蒙抓住，也不敢动，只能睁着眼睛看着帐篷顶。 这么安静并且温暖的夜晚，真是让人眷念。 陆岚觉得现在这种气氛，应该感动得流泪才对。毕竟正常人都应该会哭的，可是她的眼泪早就在最开始穿越的时候流干了。 痛苦的哀嚎，柔弱的哭叫，在最崩溃的时候，陆岚还会一边哭着，一边在地上爬着，到处去捡自己散落的肢体，嘴里还会喊妈妈救命。 她想像了一下这个画面，总觉得它很滑稽，于是闭上了眼睛。 还是睡觉吧。 *** 陆岚是被阳光和草地的味道闹醒的。 醒来的时候，派蒙已经不在她的怀里了，外面传来了旅行者和小精灵小声说话的声音。 陆岚爬起来，乖巧地叠好盖在身上的薄被，随便地抓了一下头髮，这才爬出帐篷。 一出到外面，她就被阳光晃花了眼睛。绚烂的太阳落入眼底，陆岚眯着眼睛，闻到了阳光和草的味道，以及空气中漂浮的美味鱼汤的鲜美。 「早上好呀，」小派蒙很快就发现了陆岚的身影，和她打招唿，「昨晚睡得好吗？」 「嗯，托派蒙的福哦，」陆岚朝她露出笑容，有些快乐地说道，「派蒙的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 站在一旁，拿着勺子的空若有所思。 「既然这样，那把派蒙煮了给你吃吧。」 「喂！我可不是食物啊！」 陆岚许久没有这么快乐过了，笑容比之前加起来还多。她那傻乐的态度感染了两人，热热闹闹的气氛恍若隔世。 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这么纯粹的快乐了呢，陆岚已经忘记了。 吃完早餐之后，派蒙问陆岚之后的打算。 陆岚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空也不是，两人之间的区别在于，空有目标，而陆岚没有。 陆岚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那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旅行呢？」 派蒙在空的默认下，朝陆岚发出了邀请。 陆岚很心动，但是不得不拒绝。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危险了。而陆岚很有自知之明，哪怕她不会死，却也很容易受伤。她觉得一个正常人，是没办法接受自己认识的人在身边死去活来的。 为了大家的友情着想，陆岚觉得维持在一定的度，说不定会让两个人更快乐。 更何况—— 「我出不去哦，」陆岚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不得了的话语，「我以前也试过从这里离开……不过，总是会绕回来呢。」 陆岚并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路痴，也曾无数次做过记号，但是她就是没办法从这片地方离开。 就好像「世界」不允许她离开一样。 「这，不可能吧？」派蒙欲言又止，「难道你是个路痴吗？！」 」才不是，我还是能分得清东南西北的……」陆岚小声嘀咕着。 派蒙不信邪，非得要试一下。陆岚也不怕麻烦，他们算她的救命恩人……嗯，没把她埋进土里也算是救命恩人了！所以随便折腾都没关系！ 而且，陆岚虽然最近也见过人类，却也没见过几个友好的。她其实很小心，一般不会在人类面前暴露自己能復活的秘密。 估计是哪次不小心死掉之后被人发现了吧…… 她有点记不清了。 旅行者空和派蒙似乎很擅长处理这种非自然现象的事情，带着陆岚，想走出明蕴镇的时候，老是一个不小心就把陆岚弄丢了。 「可恶，你是不是故意的呀！」派蒙跺跺脚，「怎么跟着跟着，你就不见了！」 「我说了呀……我出不去……」 「那你们，牵手，牵好了！不可以放开哦！」派蒙拉过陆岚和空的手，交叠在一起，「我就在后面看着。」 金髮少年戴着黑色的手套，很轻薄，能从对方的掌心感受到人类的体温。许久没接触过人类的陆岚有些懵，她下意识地缩回手，有些害怕。 「对不起，」陆岚慌张地道歉，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我的手……很冰……」 人类体温的热度几乎要把她烫熟了，暖得心都要化开。 空一愣，握紧陆岚的手。 少年露出如太阳般温暖的笑容。 「一点都不冰哦，」他温柔地说道，那双蜜糖一样漂亮的金眸弯了弯，「很温暖。」 第3章 这一次，陆岚被空牵着，还有派蒙在后面看着，总算看清她到底是怎么消失的。 走过某一段路的时候，陆岚的身型突然变得透明起来。 派蒙发出惊叫声，空下意识地握紧陆岚的手，却没办法阻止她的消失。 片刻后，陆岚已经不见了。 「她……难道她是……鬼？！」派蒙吓得往空的背后飞，小脑袋左看右看。 空回忆了一下握在掌心的温度，虽然他的体温要低一些，但是柔软度和感觉，的确是人类才有的触感。 「她是人类，」空说道，「我们回去吧，她应该还在里面。」 两人掉头回去，没走多久，就看到一脸迷茫地坐在树底下的陆岚。 黑髮黑眸的少女手里捏着一根干枯的树枝，低头在地上无意义地画着圈。她似乎放空了脑袋，直到空和派蒙上前，也没能回神。 第5页 少年的身影遮挡住了前方的阳光，陆岚抬起头，看到去而復返的两人，抿着唇，小声地说话。 「我说了吧……我出不去的。」 她说话时，嘴唇是翘起来的，话语间还带了点笑意。 真好，她没有被丢下。 刚刚和空以及派蒙一起往前走的时候，陆岚就感觉到不对劲。有什么东西在阻拦着她离开，她费力地想抓紧空的手，对方却没有一丝回应。 等她一眨眼，她又回到了之前来过的地方。 找人是不现实的，她只是有点难过，好不容易遇到的，对她的「復活」不闻不问的人类，没想到才一会儿的功夫，就跟丢了。 这样一来，她想要找到人说话，或许还要再等上很久的时间。 然而，和陆岚想像的不一样，那位刚认识没多久的异界旅行者，还是转头回来找她。 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奇怪，你为什么会突然变透明啊……」派蒙想不出来，她嘟嘟囔囔，眉头紧皱，「或许和元素有关……旅行者，你打开元素视野看看？」 陌生的名词吸引了陆岚的注意力。 「元素视野……那是什么？」 「什么，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派蒙是真的惊讶了。 她开始给陆岚解释什么叫做元素力。 在提瓦特，总共有7种元素力，风、岩、雷、草、水、火、冰。分别由七个国家的神明所掌控，而人类想要拥有驱动元素的能力，则需要神明的认可，才能获得「神之眼」。 嗯……这不就是魔法的种类吗？ 陆岚觉得自己懂了。 虽然分类奇奇怪怪的，但是她现在终于知道，那些把她打死的魔物分别用的是什么元素了。 之前把她冻死的用的是「冰」，烧死她的是「火」，至于岩，应该是指那些坚硬难打的魔物吧！ 难怪，之前有人看到她復活的时候，哭喊着什么「阎王爷救命」……她还以为这里的传统这么奇怪，还信仰阎王呢，原来是这个「岩」啊…… 在陆岚思考的时候，空和派蒙也没闲着。没有神之眼，却能动用元素力的少年启动了元素视野，在一片灰暗的视线中，轻而易举地察觉到陆岚脖颈后面的印记。 「你脖子后面，有印记。」 陆岚背过身，让两人仔细观察她脖子后面的印记。 就算她会復活，她也不可能看得见自己脖子后面有什么的啦……附近又不会有镜子之类的东西！ 可恶，到底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 陆岚一点印象都没有。 检查很快就结束了，但是空也说不出那是什么东西。只知道那是一道封印，牢牢的落在她的身上。 如果没猜错的话，就是这道封印，让陆岚一直待在明蕴镇中，出不去。 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有点失落。 陆岚反过来安慰他。 「没关系的，」陆岚说道，「你们以后……可以经常来看我，出不去，也没关系的。」 没关系，她习惯了。 「怎么可能没关系嘛！」派蒙反应比陆岚大多了，她看起来很生气，「被困在这里，一直一直出不去，不能吃到好吃的食物……怎么可能没关系啊！」 「只要你们记得我就好啦……」 不要忘记她，如果有空的时候，能过来看看她就好了。 这样，她也不会感觉到寂寞。 「也可以和我说一下，外面的故事。」陆岚小声地说道，「啊……不说也没关系，那……带一点好吃的也行……」 是不是太贪心了呢？陆岚想着，她没听到空的回答，不敢抬头去看。 「我会带你出去的，」许久，陆岚听到了金髮少年的承诺，他的拇指按在陆岚脖颈的印记上，稍微用力地摩擦着，「派蒙，你在这里陪着她，我去附近找找线索。」 封印是可以被解除的，既然是和明蕴镇相关，防止陆岚外出，那么解谜的关键，必然就在明蕴镇内。 那位少年像风一样离开，留下的小精灵飘在陆岚的身边。 「放心好了！」派蒙拍了拍小胸脯，「旅行者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 「那……需要我帮忙吗？」 「好啦，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派蒙会陪着你的哦。」 另一边，空开启元素视野，很快就在明蕴镇边缘找到了一块样式奇怪、压着纸符的石头。 那些石头上了年岁，外表全是风吹雨打刮过的痕迹。 ……那么，陆岚在明蕴镇，到底被关了多长的时间？ *** 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像在做梦一样。 如果是梦的话，那么这个梦，一定是陆岚穿越以来，做过的最美丽的梦。 旅行者娴熟而又快速的找到了封印陆岚的石头，那几个石头所在位置都在悬崖之上，极其刁钻。 陆岚就算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异样，都没办法解除。 笑死，她根本爬不上去。 剩下的几个镇石，还是靠的陆岚脖颈上的印记找到的。只要距离镇石够近，陆岚脖颈后的印记就会亮起。而解除方式并不困难，旅行者曾数次解谜，和雪山上的谜题相比，陆岚的封印不值一提。 困扰她许久的封印解除的瞬间，陆岚听到了自己记忆深处，一些奇异的声音。 第6页 『既然如此……那么……记忆……』 『吞噬……梦……』 声音断断续续，像疯魔的呢喃。 不过这些她都想不起来了，大概是什么不重要的事吧！ 而现在，陆岚面临的是旅行者空和派蒙的同行邀请。 陆岚有些懵。 不是解除封印之后就……各走各的吗，怎么突然间就开始邀请她了呢。 「你们真的……想和我一起旅行吗……？」 那么脆弱的她，比雨后的花还要容易死去。 走在路上会摔下悬崖，会被一些魔物的陷阱捕捉到。 或者是踩到不知道什么人放在那的捕兽夹，半天挣扎不开，血液的味道吸引了魔物，然后被魔物吃掉。 散乱的肢体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恢復，而凭空长出肢体，老实说，感觉很难受。 又痛，又痒。 陆岚虽然自己看不见，但是也能想像得到，那样的画面不适合让人类看到，太可怕了！ 「没关系啦！」派蒙说道，「我和旅行者都会保护你的哦！」 「那我……暂时跟着你们吧，」陆岚小声说道，澄澈的眼眸透露出几分小心翼翼，「如果你们嫌我麻烦的话……可以直接把我丢下的。」 她不会在意的，只是被抛下而已，她已经习惯了。 *** 陆岚要先回小窝一趟，把她放在那里存着的「家产」带走。 有了空的存在，陆岚回「家」的路上十分安全。 就如派蒙所说，空很强，能够在除掉大部分的危险。一路上遇到的大叶片骗骗花，不管什么属性，在空手里都撑不住三回合。 而看到这么多魔物，派蒙和空都没有露出疲惫的表情，两人竭力地在陆岚面前展现自己，表演实在浮夸得过分。 「岚，快过来！帮忙一起收集骗骗花蜜啦！」 派蒙毫不犹豫地跑到魔物旁边，开始收集魔物掉落的东西。她熟练地掏出瓶子，飞快地装好花蜜。 这还是陆岚第一次看到死掉的魔物，她学着派蒙的样子收集花蜜，时不时戳了戳死掉的骗骗花。 派蒙看陆岚感兴趣，作为提瓦特的小嚮导，她认真地解释。 「骗骗花蜜里面含有少量的元素力，可以用来换摩拉哦。」 陆岚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对了，摩拉就是提瓦特的通用货币，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这个陆岚还是知道的，毕竟她还是跟普通人打过交道的，自然也知道摩拉是什么东西。 说起来，陆岚之前还因为体质问题，差点被普通人骗去卖掉呢。 这也是她不想离开这片危险的地方的原因。 虽然经常被魔物追着打，老是脚一滑摔死，至少这里不会有人想着利用她的特质，把她卖掉。 陆岚可不想被人抓去研究復活的秘密。 想到这里，陆岚又有些胆怯。 空和派蒙是想让陆岚接触人类社会的，他们用一腔热情包裹着她，想要认真的保护她，可是她不想恩将仇报。 嗯……这是个难题呢！ 对陆岚的小脑袋瓜来说，这个事情着实为难，不过她暂时想不到解决办法，总之可以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说不定空和派蒙，会在这段路程就受不了，把她抛弃了呢？ 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皆大欢喜吧！ 陆岚的小窝不大，是建在一棵大树旁的。 大树旁边有一个天然的空洞，里面的地底被她挖空了一半，错落的树根挂满了她的「家产」，上面放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石头，还有长得好看的树枝，以及一些晒干的草药。 食物只有可怜兮兮的一串干巴巴的树莓。 派蒙有些沉默。 「你平时就吃这些吗？」 「嗯，对啊，」陆岚毫不在乎地解释，把一些石头和衣物收拾好，「因为我很弱嘛。」 笑死，她根本吃不上肉，毕竟陆岚连松鼠都抓不住，是个前所未有的菜鸡。 而且就算抓住了，陆岚也不会煮。 她就是个生活一级残废。 「我跟你说，空做饭可好吃了！」派蒙不再细想，反而开始用诱惑陆岚，「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吗？」 陆岚回想起早上吃到的那一份美食，可耻的心动了。 可恶，怎么会有人这么会做饭的啦！ 第4章 离开住了许久的小窝时，陆岚还有点不舍。 她意识到自己不会再回来了，而人类的感情很容易让人念旧。但是陆岚回想了一下自己在这个小窝里的点点滴滴，突然就不感伤了。 要怎么说呢，毕竟陆岚孤身一人时的回忆并不美好，她试图留念一下，却发现那并不是什么值得记住的东西。 倒不如说，如果陆岚把它们都忘个干净，说不定还能做回刚穿越那会儿，意气风发的自己。 算了吧，刚穿越的时候，陆岚因鲁莽死掉的次数，可太多了。 不过，陆岚还是在空和派蒙的注视下，挪了一块石头堵在小窝的门口。 「说不定以后我还会回来这里住呢。」陆岚解释道。 派蒙露出了有些伤心的表情，她看起来比陆岚还要难过，安抚着拍了拍她的头。 「不会的，」小小的飞行小精灵向你保证，「我和空……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第7页 空在一旁附和的点点头。 陆岚很感动，当天晚上炫了好几碗汤，成功把自己喝吐了。 「啊！你真是个笨蛋，气死我了！」派蒙气得在半空中跺脚，一副生气又拿陆岚没办法的样子，十分可爱，「我、我要给你起个难听的绰号！」 「嗯，你起吧，我不拦你。」空在一旁应和道。 「那就叫你……『贪吃鬼』！」 不过，这个绰号似乎对陆岚来说并没有什么用，派蒙用「贪吃鬼」来喊她，也只能得到一个慢吞吞的回应。 于是，觉得自己好像被逗了的派蒙，气鼓鼓地揪了揪陆岚的头髮。 「我错了我错了，派蒙大人不要生气啦——」 陆岚柔柔弱弱地撒着娇，派蒙似乎很受用，大人有大量地原谅了她。 哎呀，派蒙真的很好哄啊，好可爱啊。 *** 既然完成了委託，也找到了「幽灵」怪谈的源头，那么就该是回去璃月港交任务的时候了。 一想到自己要面对那么多普通人，陆岚就有点害怕。 长久不和人交流，陆岚都觉得自己不会说话了。 空和派蒙是意外，他们俩不会对陆岚咄咄逼人，也不会在她不想说的时候非要她解释清楚。 陆岚清清楚楚的记得，清醒之后，空和她说的那句话。 他问陆岚要不要吃饭。 陆岚感动坏了。 像这么好的人，居然被她这个运气差到极致的人遇到了，他还不嫌弃自己，甚至想要保护她，承诺不会抛弃她。 从明蕴镇到璃月港的路有些远，陆岚虽然不会死，但是会累，再加上她穿着的衣服和鞋子，都不适合长期旅途，因此才走了几个小时，陆岚磨破的脚就开始渗血了。 还是空敏锐地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发现陆岚目前的状态，把她拦了下来。 「空……？」 陆岚被吓了一跳，金髮少年二话不说，将她抱了起来。两人的距离靠得很近，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对方严肃的表情。 他把陆岚抱起来之后，掐着她的腰，让陆岚坐在路边一块较高的石头上。 高度适中，刚好能看到陆岚那双浸满血液的草鞋。 草鞋是陆岚自己编的，她的手艺实在是太差劲了，所以草鞋十分粗糙。但是不穿不行，毕竟陆岚最开始穿越时的衣服，早就被魔物撕坏了。 陆岚復活的只有自己的躯体，衣服什么的，也不会跟着她一起恢復。 而这种復活带来的弊端，就是她之前锻鍊过的身体，都会随着后续的死亡而烟消云散。 陆岚不是从未挣扎过，而是挣扎过后发现一切都是笑话，因此才决定躺平的。 只要不在乎，就不会痛。 只要习惯了，就不会哭。 不过现在，有人站在陆岚身旁，哪怕她比草还要脆弱。 派蒙看到陆岚的草鞋和磨破渗血的脚，发出了惊唿。 「你、你怎么受伤了也不说啊！」她生气得在半空中跺脚。 同样生气的，还有空。 「为什么不说？」 金髮少年压抑着怒气，尽量用正常的表情看着陆岚。不过陆岚还是能从他的瞳眸里看到燃烧的火焰，映着她现在瑟缩的模样。 呜……他好像生气了。 虽然知道他在说什么，但陆岚不太理解他为什么生气。她小心地观察着空的表情，迟疑着开了口。 「因为……不痛的……」 陆岚的声音越来越小。 说不痛当然是骗人的，但是这点疼痛，在陆岚看来根本算不上什么，只是磨破脚而已，虽然血流得有点吓人，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那一瞬间，陆岚看见空和派蒙，露出了很难过的表情。 很生气，很难过。 陆岚下意识停下了话音，有些茫然——他们为什么要露出那种表情呢？ ……好奇怪啊。 这明明是她自己的错啊。 都是她太弱了才会这样，正常人是不会因为走上几个小时的路，脚就被磨破出血的，这全是她自己的体质太差的问题。和别人都没有关系，也没有因为这样就让别人迁就她的道理。 所以……为什么他们看起来更难过了？ 陆岚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金髮少年沉默的给陆岚的脚上药，派蒙也不说话了。包扎完之后，没等她跳下来，空就伸出手，抱住了她的腰。 他把脸埋在了她的腹部。 「对不起，」他的声音闷闷的，透露着一股无措，「我一定……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后来的路，是空背着陆岚走的。 不知道为什么，空对她好得有点出奇。他似乎把陆岚当成了自己的责任，心软得要命。 虽然很奇怪，但是陆岚决定不想太多，继续当一个快乐的傻子。 陆岚趴在他的背后，因为无聊，还开始玩起了他的辫子。 空的头髮很长，不过打理得很好，摸起来很柔顺。 陆岚把沿路摘下来的花插进他的头髮里，派蒙是她的同伙，两人偷偷的给他的髮辫放了许多朵小花。 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是对两人的行为不加制止，只是嘆了一口。 「抓紧，不然要掉下去了。」 陆岚眨了眨眼睛，听话地收起手里的小花。 第8页 剩下的这几朵，一会儿休息的时候塞到派蒙的头髮里吧。 因为背着一个陆岚，行程变久了。再加上提瓦特大陆的昼夜比正常的昼夜要短，于是几人找了个还算安全的地方露营。 路上遇到的魔物很多了，陆岚奇怪的身体特质老是吸引附近的魔物。元素魔物看到她就会发癫，不管不顾的冲过来攻击人。 好在这些魔物虽然多，却并不强，对空来说，处理起来很简单。 不过就算是打架，空也没把陆岚放下来，而是单手拿着剑，帅气地干掉魔物。 收集魔物掉落的东西是派蒙的活，她干得又熟练又利索，而且还自带一个四次元，能储存很多东西。 陆岚突发奇想地问她。 「那你能把我也装进去吗？」 「不行的啦！」 陆岚嘆气，有点失望。 要是能把她装着带走就好了，这样就不会麻烦到他们。 休息过后，第二天一早，陆岚在迷迷煳煳之中，被人抱了起来。 熟睡着的少女根本不受外界影响，不到点根本起不来。 空只好和派蒙一起把她捞起来，拿着派蒙递过来的毛巾，仔细地给她擦脸。 直到现在，空才有机会仔细地看陆岚的脸。 陆岚长得很好看，皮肤白皙，哪怕常年在野外生活，也没有任何粗糙的地方，顺滑得仿若常待闺中的大小姐。 头髮是绸缎一样的黑髮，有些微的卷，远远看着，像黑夜中的海浪。 眼睛黑得像黑曜石，仔细的看，仿佛藏了整个星空。 不过，陆岚的行为和她的外表形成巨大的反差，她生活习惯差，老喜欢熬夜，并且吃一些不健康的东西。 路上休息的时候，空还见到陆岚往嘴里塞毒果子，吓得他和派蒙连忙冲过去，抠着她的喉咙让她催吐。 因为陆岚，他的思绪暂时被她塞得满满当当，不再是一有空，就会发呆，想着自己相依为命的妹妹在哪里。 移情来得猝不及防，在知道她同为「穿越者」的那一刻，空就没办法放陆岚一个人。 她需要他。 她不能没有他。 *** 空和派蒙联手给陆岚扎了个小辫子。 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随身携带剪刀，一人一精灵在那商量着要给陆岚剪什么样的髮型。没有经验的少年比划了一下，最后只帮她修了一下脸侧两旁的头髮。 派蒙给陆岚扎了一个麻花辫，和空是同款。 但是陆岚总觉得空的辫子看起来更时髦，而自己像村姑。 怎么会这样，是因为黑髮不好看吗？ 陆岚陷入了沉思。 不过他们都不是这么认为的，空和派蒙一致认为这个髮型很好看，很适合她。 陆岚很开心，被打理好的长髮终于不会乱飘到自己的脸上。 「谢谢空，还有派蒙！」 陆岚的伤好得很快，只是一晚上过去，脚底的水泡就消失了。不过空没让她继续走路，毕竟陆岚自己编织的草鞋还是太粗糙了，空和派蒙手里都没有合适她的鞋子。 为了赶路，陆岚依旧被空背着。 几个昼夜之后，他们终于看到了璃月港的影子，派蒙感动得都快哭出声来了。 「空，我要去万民堂吃饭！」 「嗯，好。」 「万民堂……？」 「是一间很好吃的饭店哦！」 一说到吃的，派蒙就精神十足。她兴致勃勃地跟陆岚解释了万民堂的香菱大厨做饭超级好吃，好吃到能把舌头都吞下去。 陆岚被她说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空做饭已经很好吃了，而这位香菱大厨做的饭，似乎比空更好吃。 她不由地期待了起来。 「空，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当着别人的面，被空一直背着，脸皮再厚，陆岚也是会不好意思的，「璃月港的路挺好走的……」 璃月港很繁华，微翘檐角如同起飞的鸟，层叠的瓦片如同巨龙的鳞片。红漆青石，就连路边石砌的雕像都尽显威严，繁华又不失秩序，干净又透露出生机勃勃。 宛若落在歷史尘埃中的故土，每一砖，每一瓦，都诉说着熟稔。 不过，这种乡愁情绪，也只维持了一瞬间，陆岚很快打起精神，观察起这座繁荣的城市。 璃月港有穿着轻甲的士兵在把守，但是并不需要通关文牒之类的东西，只是盘查了一下他们身上有没有违禁物品带入之后，就放行了。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带着一些货物的商人，需要的东西比较多。 成功进入璃月港之后，空要先去冒险者协会交任务。 金髮的旅行者习惯一口气接好几个委託，就连和陆岚相关的「幽灵」委託，他也提交上去。 不过，任务达成与否，冒险者协会在后续会派人查看。如果被发现弄虚作假，协会会有相关的惩罚。 收取好报酬，空侧过身，露出跟在他身后的陆岚，让她和冒险者协会的接待员凯萨琳面对面。 「对了，」金髮少年的声音有些轻，仔细一听，还能品出几分快乐，「麻烦你帮我登记一下，旅行者空多了一位伙伴。」 「她是我的旅伴，陆岚。」 第5章 在冒险者协会登记之后，陆岚不在是住在明蕴镇的「幽灵」了。空的行为，就像是一种保证，一种证明。 第9页 「可恶，旅行者都没给派蒙登记过呢！」派蒙一路上嘟嘟嚷嚷，时不时跑过去揪两下空的辫子。 金髮少年不为所动，甚至还有心情调侃。 「那下次再给派蒙登记吧，作为应急食品。」 「好——不对，不是应急食品！」 从冒险者协会那登记完毕后，空带陆岚去买衣服。 他还没给妹妹以外的女孩子买过衣服，看着陆岚身上那些破旧的，甚至沾着干透血液的衣衫，他毫不犹豫地花了自己刚做完委託得到的钱。 陆岚被派蒙拉着进去一家古香古色的店铺，里面的老闆娘笑眯眯地给她挑了好几件带有璃月特色的衣物。 璃月，一个让陆岚拥有无尽好感的地方。 无他，它实在是太像陆岚的故乡了，明明知道自己来到的是异世界，她却还是会面对那些相似的地方，露出怔然的表情。 就连现在穿着的衣服，也一样。 陆岚有点想家了。 不过惆怅往往只是一瞬间，陆岚早就不是之前的自己了。在无数次死亡和痛苦之中，她早就把那些没必要的情绪抛在脑后。 既然都这样了，那不如继续做一个快乐的小傻子吧！ 换好衣服之后，陆岚从换衣间走出来。换掉那身满是血迹和青草汁液的衣服，陆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清爽。搭配着之前空和派蒙扎好的麻花辫，她现在看起来，就如同门外那些漂亮的璃月小姑娘一样。 「陆岚长得真好看啊，」派蒙毫不吝啬地表达她的喜欢，「这件衣服很适合你哦！对吧，旅行者。」 空点了点头：「嗯，很好看。」 「真的吗？」陆岚有些羞涩地挠了挠脸颊，「不会很奇怪吗？」 之前在明蕴镇的时候，遇到她的人不是把她当幽灵就是当怪物。注意到陆岚美貌的人只想着怎么样能把她卖掉赚钱，而大部分时候，这副美貌并没有什么用处。 陆岚还是会被抛下的。 在穿越之前，她就是一位长得很好看的女孩子，穿越之后，或许是异界放大了这份美貌，她的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人心。 派蒙被陆岚的笑容和美貌冲击，她斩钉截铁地说道：「不会哦！超级好看！」 穿上正常的衣服，让陆岚戴上了「正常人」的面具。她变得自信活泼多了，在有些熟悉的街道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路边的摊位。 「咦，璃月居然有风筝卖诶！还有陀螺……骰子……哇……」 一时间没拉住陆岚，她便从空的身边离开，来到了一位老婆婆的摊位上。 摊位上放着一大堆玩具，大部分都是陆岚认识的东西，只不过很多东西都是「龙」的形象，她有点好奇。 「婆婆，这些是……？」 「这些都是岩王爷相关的玩具，很受小孩子们欢迎哦。」白髮苍苍的老婆婆笑眯眯地拿起了一个刻画着龙样的陀螺，「小姑娘，要来一个吗？」 空和派蒙很快就来到陆岚身边，金髮少年见她似乎很感兴趣，当场就想掏钱买下来。 这是什么冤大头的行为！陆岚大惊，然后制止了他。 其实陆岚只是对这个地方产生了些许归属感，所以想到处看看罢了。 毕竟这个地方，类似华夏古代，不管是建筑风格，还是对龙的崇拜，都像极了她印象里的「家」。 这两个结合在一起，让陆岚不得不多想。 哪怕从玩具摊离开，陆岚依旧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 她恍惚着，产生了一个有些大不敬的联想。 会不会…… 「空，你说……这里的神，还活着的对吧？」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陆岚停了下来。 挽着发的美人似乎整个人融入了璃月这座城市，宛若艺术品般瓷白的脸微抬，那双黑眸，像镶嵌着整个星空。 从星海而来的旅行者离她几步之遥，他微微垂下眼睫，金色的瞳眸映着少女的身形。 「空，我也想见见他。」 *** 虽然说陆岚想见璃月的神，但是神明，不是她想见就能见的。恰巧，派蒙告诉她，之后璃月会举行一个叫做「请仙典仪」的活动，到时候能见到护佑璃月的「岩神」。 陆岚并不着急，当下应该要做的，是要去万民堂，填饱他们的肚子。 万民堂是一家餐馆，坐落于璃月的吃虎岩一带。陆岚跟着空和派蒙左拐右拐，成功把路给忘了。 很好，本来陆岚在明蕴镇时，就不太会认路，没想到来到璃月港之后，她依旧不太会认路。 不过问题不是很大，她决定这段时间都要跟着空和派蒙，有他俩在，她不会迷路的！ 万民堂的人不算很多，也可能是因为现在并不是饭点。不过陆岚和派蒙一样，已经饿得受不了了。 两人被万民堂的饭菜吸引，一坐下来，就迫不及待地讨论起一会儿要吃什么。 「来一份烤吃虎鱼，再来一份香嫩椒椒鸡……嘿嘿，蟹黄豆腐和扣三丝也想吃！」派蒙明显是这里的熟客，点起菜来毫不手软。 而陆岚是第一次来，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不过她相信派蒙的品位。 虽然派蒙喜欢吃史莱姆这一点让陆岚感觉到奇怪，不过问题不大，万民堂一看就是正常人吃饭的地方！ 不过可惜的是，陆岚没能见到那位传说中的香菱大厨，万民堂的卯师傅说香菱外出进行「料理修行」了，目前归期不定。 第10页 但是只要是在璃月港，陆岚总有机会能吃到大厨的手艺的！ 派蒙点了好几个菜，三人吃得一干二净。 当然，大部分食物都入了派蒙的肚子。 不管什么时候，陆岚都觉得很神奇。派蒙小小一只，吃到的东西到底装进哪里去了呢？ 她很好奇。 尤其是，在回下榻之地的路上时，陆岚还看着派蒙买了一堆零食。 对了，是空付的钱。 金髮少年掏摩拉的姿势熟练得让人心疼，但是陆岚和派蒙一样，对街上的食物十分感兴趣。 吃着各种各样小吃的陆岚，突然间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嗯……好像花得有点多了，毕竟陆岚现在和派蒙一样，靠空养呢。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面不改色付钱的空，再低头看了看手里捧着装小吃的碗。 「空，」陆岚喊出少年的名字，在他疑惑地转过头看她的时候，叉起一个鱼丸，塞进他的嘴里，「你也吃呀！」 分享一下，这样她看起来就不像是吃独食的了，完美！ *** 由于陆岚对璃月的岩神突然有了兴趣，当天晚上，提瓦特的小嚮导派蒙，认真地跟她介绍了「七星请仙典仪」相关知识。 璃月的神，是一个很讲究秩序的神，璃月这个国度，是契约的国度。而作为掌控着这片繁荣之地的神明，岩神每一年都会降临一次，在典仪上，为璃月的人民指引发展道路。 「对了，我们现在用的摩拉，是根据岩□□字[摩拉克斯]引申而来的哦！」派蒙补充道。 摩拉克斯，岩王爷，岩王帝君，龙。 这个组合像是往陆岚脑袋上打了一拳一样，她开始怀疑之前的想法是不是错的。 如此中西合璧，真的会是她的老乡吗？ 是的，没错，陆岚在看到璃月和龙的那一刻，她开始怀疑这位神，说不定是和她一样穿越过来的。 那么…… 「岩神摩拉克斯……是不是还有别的名字？」 「除了岩王爷和岩王帝君，应该没有别的名字吧？」派蒙也不太确定。 决定了，陆岚在心里默默地想道。送仙典仪上，如果有机会，她要当面问问岩神大人，他是不是有个名字，叫做龙傲天。 这怎么看都像是穿越过来开启基建大业的国人嘛！ 休息过后，第二天起来，三人收拾好，便向着玉京台出发。 昨天他们打听到，请仙典仪是在玉京台的最高处举行的，而今天正是举行典仪的日子。 不过，陆岚回想一下昨天的情况，多少有点害怕。 璃月人还挺热情的，陆岚的外表和土生土长的璃月人一样，而且还长得过分好看。 所以昨天打探请仙典仪的消息，陆岚还没打探到多少有用的信息，就被源源不断地搭讪打断了思路。 就连同行的空和派蒙，也受到了影响。 他俩不觉得陆岚是个麻烦，但是陆岚自己却羞愧得无地自容，想当场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坏了，她悲哀的想，她似乎对空来说，还不如派蒙有用。 派蒙至少还能在紧急时刻充当应急食品呢。 「什么？不准把我当成应急食品！」 糟了！由于太过悲伤，陆岚不自觉地把这句话说话来了！ 派蒙生气地揪了揪陆岚的头髮，把挽得好好的黑髮扯得些许散乱。她求饶似的向她道歉，刚哄好派蒙，脸就被空捏住了。 金髮的辫子少年眯起眼睛，表情危险。 「送（空）？」陆岚的脸被捏住，说话时嘴巴嘟了起来，声音也含含煳煳的。 即使是这样，黑髮少女也很可爱，一双黑眸眨呀眨，透露出无辜者的清澈。 空看着陆岚，恍惚了一下，最后还是揉捏了一顿她的脸。 「你不是麻烦，」少年认真地说道，「不要把自己当成我的麻烦。」 其实陆岚有点奇怪，空对她的态度太好了，好到陆岚误以为他们以前是认识的。 不过陆岚有限的记忆中，确实没有空的存在。 倒不如说，陆岚的记忆早就被痛感沖淡了，无数次死亡让她的记忆封闭了一部分，只留下一些，她不想要，却丢不掉的东西。 可能人也会如此热情吧，陆岚自己也是一样的，对空抱着无与伦比的信任。 不管日后如何，至少在现在这一刻，哪怕他让她去死，陆岚可能也会毫不犹豫地听从。 当然啦，空才不会捨得这么对她，陆岚很清楚这一点。 他是个很好的人，像天上的太阳，永远散发着让人喜欢的积极向上的气息。 回过神来，三人已经在大街上挤着了。请仙典仪对璃月人来说，是一年一度的大事，前往玉京台的路上，挤满了人和摊贩。 不得不说，不管哪个世界，看热闹都是人类的本能，人多也很正常。 派蒙还好，陆岚和空两个人被挤成肉饼，好几次差点分开。最后空握住了陆岚的手，才把她从狼狈的人群中拉了出来。 而陆岚怀里塞着不知道谁送的花和小礼物，踉踉跄跄地往前倒，落在了金髮少年的怀里。 她一头撞到了空的胸膛，两人吃痛地嘶了一声。 「唔……抱歉。」陆岚有些慌张地伸出手，怀里的小东西落在两人紧贴的躯体部位，甚至还落下了几个冰冷的摩拉。 第11页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方，给她送东西还顺便塞了点钱。 怕陆岚再次被人群沖走，空低声朝她道了声歉，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掌，毫不犹豫地落在陆岚的肩膀上。 隔着衣物，却还是能感觉到少年掌心的热度。 「走吧。」少年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岚愣愣地点了点头，怀里的东西抱得越发的紧。 第6章 玉京台上的人很多，多到足以将一群人分散。 陆岚只不过是一个转身的功夫，揽着她肩膀的空，就被人群撞开，踉踉跄跄地被带到了前排。 这下可好了，虽然同样是在前排，但是陆岚和空隔着一大片人群，面对面相望着。 不过还好，目前不会有什么危险，大家还在同一个地方，只是没站在一起罢了。 请仙典仪的人特别的多，在玉京台上的尤为离谱。陆岚垫着脚尖，也只能看到前方的人影。 一位白髮红瞳的美人站在人群包围的中央，身后跟着三位秘书。 那正是本次请仙典仪的负责人，「天权星」凝光。 年轻却不乏气势的「天权星」终于动了，她转过身，身上那枚属于岩属性的神之眼光芒微亮。 「吉时已到！」 在陆岚脑子乱转的时候，请仙典仪已然开幕。「天权星」凝光双手一动，身上缠绕着的岩星落在正中央的青铜器上，一道耀眼至极的金黄色光芒沖了出来，直上云霄。 如此壮观的场景，即便是在见识多广的现代，陆岚也没亲眼见过几次。 而在遥远的异世界，却是每一位来到璃月的人，都能看到的景象。 这是属于「神」的时代，陆岚终于意识到这一点。 金色的光芒如星星一般落入陆岚的眼底，她仰着头，和旁边所有人一样，等待着「岩神」的降临。 那一位岩神，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呢？ 会不会像她猜的那样，是和她同属一位世界的穿越者？ 怀抱着期待，陆岚紧紧地注视着天空。 片刻后，蓝白的天空突然间凝聚出一片阴暗的漩涡，紧接着，从半空中传来悠长的龙吟。一道黑金交错的龙从天而降，如同一块沉重的岩石，笔直地砸碎用于祈祷许愿的青铜器。 在场的所有人，都发出了相似的惊唿声。 「帝君？！」 「这是怎么回事？！」 「这……」 想要请神的现场混乱不堪，「天权星」反应迅速，在察觉到不对的那一刻上前探查「岩神」的情况。 「帝君遇刺，封锁现场！」 玉京台上的千岩军反应迅速地占领了玉京台的每一个出入口，威严的长枪锋利不已，就连繫在枪头上的红缨也如血染般渗人。 惊慌失措的人们被卡在了玉京台上，连带着陆岚也动弹不得。但是她身高不行，无论怎么踮起脚尖，都没办法找到空和派蒙的位置。 来观看典仪的人并不少，甚至有别的国外来的金髮外国人。陆岚看到一抹金色，还没来得及露出惊喜的表情，就发现对方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可恶，怎么来到璃月，都能继承自己国家那种挤沙丁鱼的痛苦啊！这种社畜一样在地铁高峰期强行上车的记忆，倒是快从脑海里删除掉啊！ 陆岚觉得自己的身体，再挤下去就要被挤碎了。柔弱的身躯拼命地叫嚣着不适，仿佛下一秒，肋骨就能被挤断两条，连唿吸都不顺畅起来。 ……不对，她该不会真的被挤断了肋骨吧？ 因为对痛觉的忍耐度十分高，所以陆岚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她压根不想在人群中被挤死后復活！这也太可怕了，于是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往旁边挤。 只不过，挤出来的方向不太对。 众所周知，玉京台是璃月港最高的地方，而这一片地方，自然是坐落在半山腰上的。因而在护栏的另一侧，便是危险的山崖。 陆岚成功的挤出人群，也成功地被迫翻越了护栏。在没有人察觉的时候，她从山崖跌落。 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勐然伸出，速度飞快地拉住了陆岚的手。 双方过于用力，陆岚还听到了自己手腕传来的骨头的哀鸣。 ……似乎是骨折了。 「好、好危险！」飘浮在半空的派蒙，被吓出一身冷汗，「陆岚，你还好吗？」 陆岚一只手努力地扒拉山崖，被拉住的另一只手已经没有知觉了。她抬头往上看，拉着她的空脸上汗津津地，湿漉漉的额发贴在额头上，脸上还带着过度运动后的红晕，鼻尖还挂着一滴水珠。 身后的小辫子随着他弯腰的动作，在半空中飘荡着。 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復自己过于急促的唿吸，然后腰部发力，把陆岚拉了起来。 「……抱歉，我来晚了。」空有些低落地说道，他握着陆岚软绵绵的手，难免有些自责。 明明刚夸下海口说要保护她，结果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就让她受伤了。 「要道歉的是我才对……」陆岚不安地抿抿唇，「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哎呀，你们两个不要再互相道歉啦！」派蒙着急的说道，「那边的千岩军要过来了！」 空不想被千岩军的人抓到，毕竟在场的所有外国人，都会被列入「过分靠近现场的嫌疑人」。但是带着陆岚，不太方便从另一边离开，于是，金髮少年单手将陆岚抱了起来。 第12页 「冒犯了，」两人的距离靠得很近，唿吸交缠，就连髮丝都碰到了一起，「抱紧我。」 陆岚的手刚环上空的脖子，他便行动起来，左耳的流苏耳坠轻飘飘地落在她莹白的手腕上。 身着黑褐色长裤，黑金色长靴的少年一脚踏上了石砌的栏杆，纵身一跃，从山崖上直直的跳了下去。 陆岚的脑袋一片空白。 心脏似乎要把这辈子的份瞬间跳完，鼓动的频率让陆岚觉得自己要死掉了。她听到耳畔刮过的风声，听到空平缓的唿吸声，以及他那轻得几乎消失在风中的笑声。 很快，在陆岚觉得要被吓死的那一瞬间，空在半空中，展开了他的风之翼，两人成功的在上山阶梯的平台降落。 陆岚：「……」 要不是时机不对，她现在就要握着拳头给空来两个大锤。 这个人根本没有提前说他能飞啊！ 不过，当下之急，是要甩开到处都是的千岩军。 落地的地方并不是很好，石阶上和石阶下都有巡逻的千岩军。背后的山崖不适合躲避追捕，而陆岚目前的身体状况，似乎也容不得他们犹豫。 在空想着要不要直接强闯出去的时候，一道陌生的男音从背后响起。 「少年，还有那位小姐，躲开点！」 以水凝聚而成的箭矢从陆岚的身边飞过，笔直地朝石阶下巡逻的千岩军飞去。 突然倒下的千岩军引起了其他人的骚动，那位从背后跑出来的橙发青年手里拿着元素凝聚而成的水刃，十分自来熟地朝他们说道：「跟我来！」 目前情况不明朗，突然出现的人不知是敌是友，但是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空一直抱着陆岚没放下来，顺着青年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对方似乎对千岩军目前的位置分布十分熟悉，三两下就带着他们离开了玉京台，来到了璃月港的某处小巷。 刚停下来，那位橙发的青年想开口自我介绍，但是在场的几个人，似乎没有空理会他。 「陆岚的手……！！」急速飞行的派蒙气都没喘匀，就发现陆岚那软绵绵坠下来的手腕。 白玉一样的手掌搭在空的掌心，折出奇异的角度。本人却是一脸平静，好像手腕骨折，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没事的，」黑髮黑眸的少女用力地摇了摇断掉的手，「不疼，很快会好的……」 她的伤好得很快，其实也不太需要復活才会恢復原来的状态。只要过一个晚上，骨折的地方就会开始慢慢长好，大概是提瓦特的两个昼夜，骨折的地方肯定会痊癒。 所以放着不管也没有关系，现在更要紧的，是这位突然冒出来的青年的身份。 陆岚不想耽误正事。 「这位小姐的手……是骨折了吗？」橙发青年有些惊讶，随后热情地邀请他们，去更安全的谈话地点，「跟我走吧，去更适合谈话的地方，我会找人处理这位小姐的伤势。」 作为嫌疑人的空，确实不好光明正大的带着陆岚求医，他只能接受橙发青年的邀请，一同前往对方所说的地点，「北国银行」。 橙发青年，代号「公子」，是至冬国的使团「愚人众」的执行官之一。而「北国银行」，也是至冬国所属的产业，里面的人全是愚人众。 听到对方的所属，空和派蒙两人的身体瞬间紧绷。他们在蒙德的时候，便和愚人众打过交道，这些人行事嚣张，并且怀抱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目的。 总而言之，对空来说，愚人众，是敌人。 「诶，等等，我不是来找麻烦的，」青年苦笑着摆摆手，「我可没有现在就和你交手的意思。」 公子好说好歹，才让旅行者放下了些许警惕。 一行人来到北国银行，这附近一带全被愚人众的人包围着。 虽说并不安全，但是谈话的时候，至少不会有千岩军的人听见。 「这位小姐的伤势，还是早一点处理比较好哦，」橙发蓝眸的青年视线轻飘飘地从陆岚身上掠过，确定对方十分柔弱之后，不感兴趣地吩咐站在一旁的手下，「你，带她去处理一下伤势。」 没等陆岚跟着走，空握着她没受伤的手腕，冷冷地说道：「就在这里处理。」 旅行者的话让公子确定，这位柔弱到一拳下去就能毙命的少女，确实是旅行者的弱点。 在公子获得的情报中，根本没有这位美貌少女的存在。看来旅行者是在情报范围之外，发生了一些事情。 不过没关系，公子想要做的事情，和旅行者的弱点无关。 那样柔弱的存在，也没办法给他的计划带来什么危害。 公子温和一笑，同意了旅行者的要求，在手下为那位少女包扎的时候，他开始说出了他的目的。 第7章 公子是有备而来的，他似乎早就察觉到璃月会发生的大事，并且毫无掩饰。 就如同他带领几人躲过千岩军的盘查一样，此刻，他给旅行者带来了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百无禁忌箓」，来，拿好。」 「百无禁忌箓」，是璃月特有的符箓，持有符箓的人可以求见「三眼五显仙人」，而不被伤害。如今旅行者因为在玉京台的表现，所以被纳入了嫌疑人的范围。 外面几乎已经把他定性成伤害帝君的罪魁祸首，千岩军到处寻找「金髮的外国人」。 第13页 想要洗清嫌疑，那就必须在七星的人找到仙人们之前，把帝君遇刺的事情如实告知，以求庇护。 对空来说，目前这是个能打破僵局的好办法。唯一让他感到为难的，是「三眼五显仙人」所在之地。 ——绝云间。 璃月的绝云间，渺无人烟，山路崎岖，终年飘着云雾，是绝对危险的地方。 至少对陆岚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不是什么适合的去处。 但是，把陆岚留在这里……让她和愚人众一块，空又有点担心。 「你是担心小姐的安危吗？」公子看出旅行者的犹豫，很快就找到了原因，他转过头，笑容爽朗，「你放心吧，我现在还没有和你为敌的打算，倒不如说，为了取得你的信任，我会好好照顾这位小姐的。」 橙发的青年直接得不像一个愚人众，派蒙没忍住「呜哇」出声。 「这也太直接了吧！」 「哈哈哈，毕竟是我这边需要旅行者嘛，」公子轻快地说道，「咳，虽然我是『坏人』这一方的角色，但是还是会信守承诺的哦？」 「我跟着去也没关系的，」陆岚小声地说道，「我不会有什么事的……你知道的。」 就算陆岚爬山的时候摔死，她也会努力找到一个空看不到的地方去死。等她復活了，他们又可以一起旅行了。 所以没必要担心她，她总会没事的。 不过，空不是这么想的。他做不到把受伤的同伴一同带去危险的地方，更不会眼睁睁看着陆岚送死，只能退求其次，和公子达成共识。 「对不起，陆岚，」空离开之前，用那双鎏金一般漂亮的眼瞳看着陆岚，里面盛满了歉意，「你好好养伤，我很快会回来的。」 「公子，不要欺负陆岚哦！」派蒙朝公子伸了伸小拳头，「陆岚，不能傻傻的听公子的话，遇到危险就把他丢出去当挡箭牌好了。」 「好……我会努力把公子先生拎起来的！」 「哈哈哈哈，按照小姐现在的情况，很有可能被我丢出去当挡箭牌哦。」 「什么？你果然是个坏蛋吧！」 「……公子先生，少说两句吧。还有陆岚，不要逗派蒙啊，她会当真的。」 送走空和派蒙之后，陆岚留在北国银行，公子没有当场把她丢下去做别的事，让陆岚有些吃惊。 北国银行里到处都是戴着面具的愚人众，就连替陆岚包扎的医师也是。他们的服装十分统一，几乎看不出除了公子以外的其他人的独特性。 像是量产的士兵一样，各自分工，全心全意的奉献自我。 空走了之后，陆岚也不敢放松警惕。这位愚人众的「公子」或许不想要她的命，却也不会友好到和她交心……大概还会趁机从她这里套出空的相关信息吧。 果不其然，公子没过多久，就开始暴露了自己的心思。 这一位愚人众说话直接，看起来似乎不是喜欢打攻心计的类型。那一双蓝色的眼眸，看着十分真诚。 「小姐，你和旅行者是怎么认识的？」 陆岚喝着茶，压根不想理他，不过被对方一直盯着，她都有些不自在了。 人类……真是麻烦。 她嘀嘀咕咕地想着，最后还是回答了公子的问题。 「做委託认识的。」 和之前在空与派蒙身边的不安不同，离开了两人的陆岚，依旧不安着，却有了些许的攻击性。 并不明显，就像是猫咪伸出了爪子一样，柔弱又警惕。 公子对这种弱者并不感兴趣，他只是对那位金髮的旅行者有些好奇，再加上之后的计划……现在收集一些关于旅行者的信息，说不定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虽然在之前听说过旅行者的故事，但是作为他的旅伴，你们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冒险故事吧？」公子进入主题，「我喜欢听故事，小姐，你能讲给我听嘛？」 故事，有个屁的故事。 陆岚和空的交集还不够多，虽然有在明蕴镇发生的事情，足够陆岚感谢这位可敬又可靠的旅伴，但是她对空的事情，知道的可能还没公子多。 她什么都讲不出来。 但是这根本不能让公子知道，于是陆岚朝橙发青年，露出温和的笑容。 「作为交换，麻烦公子先生，先把你知道的说给我听吧。」 「哎呀，小姐，你可真难缠。」只需要一瞬间，公子便清楚的知道，旅行者的旅伴虽然弱，但是心眼似乎挺多的，他不太擅长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不过算了，现在是他想要得到更多的信息。 「小姐喊我达达利亚就行了，「公子」先生听起来有够奇怪的。」达达利亚嘀咕着揉了揉自己的头髮，「行吧……作为交换。」 他根本没意识到，陆岚和空认识才不久。 毕竟他们三人相处起来的氛围，可不像刚认识的朋友呢。 *** 陆岚从达达利亚那边得到了之前没得到补充的信息。 旅途一路上，她和空以及派蒙当然不可能是简简单单地赶路而已，派蒙叽叽喳喳地，老喜欢跟她聊空在蒙德的事。 空其实话不是很多，他一般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大多数时候，都是派蒙和陆岚说相声一般的对话。 所以，陆岚早就知道了空在蒙德做过的事情。 从派蒙的口中说出来的故事，以及从达达利亚这边谈到的，在剧情上是一模一样的，但是角度不太一样。 第14页 这让陆岚感到新奇。 作为交换，陆岚把派蒙之前讲过的有趣委託，加了一层滤镜讲给达达利亚听。 只是讲故事而已，两人心知肚明。 交谈结束之后，双方都觉得不能在对方身上浪费时间，讲的都是一些没什么营养的东西。达达利亚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他答应了旅行者，会找到打破这个僵局的人，而现在，则是他开始努力的时候了。 他原本是想把陆岚一个人丢在北国银行的，千岩军胆子再大，也不会不顾至冬国的脸面，闯进银行里搜查。 这地方还是挺安全的。 只不过…… 青年用探究的眼神，仔细地观察了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的少女。 黑髮的长髮，黑色的眼睛，还有那一套融入璃月本土的璃月服饰，若不是之前她曾和旅行者一同行动，达达利亚压根不会多看她一眼。 但是现在，他需要去接触璃月的人。 找个本地长相的人同行，应该会更简单一些吧？ 他以为邀请陆岚很难，没想到，他刚提出同行的请求，对方就答应了。 嗯？胆子挺大的嘛，还是有什么别的保命手段？ 达达利亚有些好奇，同行的时候，他仔细地观察了一番，也没能找到这位陆岚小姐的神之眼，不由地有些失望。 既然这位小姐只是普通人，那么再把视线投向她的话，未免太过浪费时间了。 达达利亚想着，从手下那边收集好璃月这边的暗线信息，十分准确地找到了能与璃月七星、或者说岩王帝君的事搭上关系的组织。 「往生堂」。 「我们要去「往生堂」找人，你们璃月人，竟然还有死后的生意啊？」 「我不是璃月人。」 「哈哈哈，抱歉，误会了。毕竟小姐你长得和璃月人没什么区别嘛。」 往生堂，顾名思义，是做死人生意的地方，也就是殡葬行业。往生堂的堂主名为「胡桃」，是一位性格跳脱的美少女。 陆岚和达达利亚一同抵达目的地时，堂主胡桃眼睛一亮，立即抛下旁边那位雍容华贵端着茶喝的人，蹦跳得走了过来。 「唷，是客人！」 胡桃戴着干坤泰卦帽，帽子上还簪着一支梅花。她走到两人身边，只看了达达利亚一眼，注意力就全放在陆岚身上。 扎着双马尾的少女围着陆岚打转，嘴里「啧啧」称奇。 「哎呀，本堂主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样的体质……」她喃喃道，一边说，一边握住陆岚的手，「被「躯体」束缚着，一定很难受吧？」 那双宛若梅花一般的眼眸，流露出令人心惊的透彻，似乎能透过陆岚的身体，把她的一切看穿。 陆岚愣了一下，随后有些不适地抽回了手，她后退几步，背后站着的达达利亚伸出手，握住了她的肩膀。 「小姐？」 进退两难了。 前有热情过头，以至于看起来很诡异的胡桃，后有对胡桃的话语产生了些许好奇心的愚人众公子。陆岚极少处理过这种情况，她偏过头，避免与胡桃对视。 秘密，似乎被发现了。 胡桃也不在意陆岚的小动作，只是看着她的眼神，产生了些许变化。 往生堂的堂主，用其他人都觉得古怪的，过于温柔的声音，朝陆岚说出了一般人都不会说的话。 「没关系，你别害怕，我一定会找到机会，送你往生的！」 第8章 初初见面，便说出这样的话，往生堂的胡桃堂主确实与常人不同，原本只是从手下那得知部分信息的达达利亚，也不由地为这份直白感到震惊。 最受冲击的当然还是陆岚，被胡桃握着手动弹不得，与对方那双漂亮的梅花眼对视，陆岚脑袋有瞬间的宕机。 陆岚从明蕴镇出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对人类的情绪感知有些敏感。 就如此刻，她很明显的知道胡桃并没有恶意，甚至满满的真诚，似乎真的认为，让陆岚入土为安，是一件好事。 但是陆岚并不需要，至少目前不需要。 不行，这种类型的人类，她应付不来。 「诶——客人你别跑啊！」胡桃看陆岚似乎很想走，连忙挽留，「哎呀，往生堂最近有打折活动哦，购一送一，很划算吧！」 「堂主……我们什么时候有这个活动了？」胡桃身后的仪倌诧异地拆台。 「因为这是我刚想出来的。」 「谢谢……你是个好人，」陆岚温和地对胡桃的善意作出回应，然而话语之间，并没有留下商量的余地，「但是我真的不需要。」 失去一笔大「生意」，胡桃有点失望。她一再强调，陆岚什么时候想通了，可以随时到往生堂找她。 陆岚：「……好的。」 她发誓她再也不会来往生堂了。 或许是被陆岚拒绝，让胡桃有些受打击，她和愚人众的「公子」聊起生意时，总打不起精神。 「想要更了解璃月的传统吗……没想到你一个外国人，竟然还知道来往生堂找人。」胡桃意有所指地说道，「嘛，不过算了。」 往生堂知道的璃月传统，确实要比别的地方要多。况且还有名声在外，见识多广的「客卿」钟离，外国人慕名而来，也很正常。 只要给钱，万事好说，都是生意。而且钟离先生，也该接接单子，给往生堂创收咯。 第15页 往生堂的「客卿」，钟离。 钟离其人，是往生堂最具才华的「客卿」，他对璃月那些古老的传统颇有研究，若说想知道一些少有人知的传统，那么找他最合适不过。 夜色将近，往生堂也是时候活跃起来。今天在白天开门，还是因为愚人众的这位执行官，在之前派过人来往生堂说事。 胡桃把这件事交给钟离之后，便带着她那几位仪倌出门，说是要去准备无妄坡的葬仪。临走之前，还念念不舍地和陆岚道别。 「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都可以找我哦！」 往生堂的堂主离开后，内里变得安静起来。 「摆渡人」喜欢在往生堂门口站着，而那位「客卿」钟离身后跟着一位仪倌小妹，达达利亚二话不说，跑过去和钟离搭话。 钟离长得很好看，尤其是那双金色的眼瞳，和空的柔软明亮不同，钟离的眼睛，就像是被时间沉淀刻画过的岩石。 简单的说，这位钟离先生，优雅沉稳，作派仿若王公贵族，却奇异的平易近人，并且有一股属于「长辈」的气息。 「原来如此，小友想更深入的了解「璃月」的传统，需要钟某作为嚮导。」 钟离先生沉吟道，手中动作不停，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嗯，是啊，璃月这边的传统习俗，都挺有意思的。」公子爽朗地说道，若是撇开他「愚人众」的身份，看着就像对璃月的传统十分好奇的外国人。 如此精准地找上往生堂，并且指名道姓需要钟离作为嚮导——说实话，即便陆岚不动脑子，都能猜出这件事情的背后，并不如公子说的那般简单。 这位外国的友人，似乎想在璃月做些什么大事。 然而陆岚没有出声提醒，那位沉着优雅的「客卿」先生，大约也是心中有数的。 雍容华贵的「客卿」先生，那双金色瞳眸的视线，忽而落在陆岚身上。 「陆岚小姐，若是对璃月也感兴趣，钟某亦可陪同。」 「谢谢……？」突然被注意到的陆岚有些慌张，她小声地说道，「但是我没有摩拉诶。」 「哈哈，那就一起好了，」公子爽朗地说道，「帐单就交给我了。」 ……好说，愚人众的这位「公子」，原来是个远胜于空的冤大头啊。 有了保证，陆岚只能点了点头。 处理完往生堂的事，达达利亚让陆岚先回北国银行，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至冬国而来的执行官，当然不仅仅只有一项任务，更多的事情，不方便让外人知晓。 走之时，达达利亚还大方地给了陆岚一袋摩拉，让她看中什么自己买。 陆岚大感震惊，她没想到冤大头还会给她发摩拉。 她要把摩拉攒起来，到时候给空当零花钱！ *** 两天后，达达利亚又一次跑到陆岚这边，把陆岚从睡梦中揪了起来。 虽然说，钟离先生让陆岚不要介意，三人一起游览璃月也是好事。但陆岚哪敢啊，她又不是笨蛋，公子找上往生堂，找上钟离，肯定不是单纯的想逛璃月。 于是她这两天在北国银行呆着当宅女，偶尔回去冒险者协会的接待员凯萨琳那，接一些简单的跑腿工作。 获得的摩拉不多，但是聊胜于无，总算是把她那空荡荡的钱包塞满。 不过……一般时候，她都会睡到自然醒。 提瓦特大陆的日月交替时间，和陆岚原本的习惯有冲突。有时候大半夜都睡不着觉，白天才会有困意。 今日便是如此，她昨晚翻来覆去睡不着，而且白天吃的食物不知道是不是有问题，总觉得体内有一股火在灼烧着，让她难受得睡不着。 痛倒是不算痛……就是很碍事，让她提不起精神。 笑死，陆岚根本不想起床。之前她赖床不肯起身的时候，空会爬进帐篷里，亲自把她揪起来。 而在璃月，若是达达利亚这般入侵一名少女的闺房，不管这是不是北国银行的租地，只要大喊一声千岩军，他大概也会被压进牢里。 所以，陆岚是被愚人众的女性侍从喊起来的。 似乎是照顾这位看着柔弱的少女，愚人众的侍从轻柔又快速地替陆岚擦脸，还给她盘了个璃月目前流行的髮型。 「陆岚小姐，「公子」大人在外面等您。」 达达利亚对陆岚很大方，倒是差人过来给陆岚做了好几身衣服。这种慷慨的冤大头行为，却是他不怀好意的证明。 之前骨折的手腕已经好全了，这种奇异的治癒能力，却没有人发出质疑。陆岚也假装不知，只要他们不说，那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吧。 达达利亚在外面等得有些不耐烦，他先去和钟离会合，让陆岚搞定之后，直接去万民堂找他和钟离。 ……这是笃定了女孩子打扮能打扮到中午啊。 然而，等陆岚到底万民堂时，却只看到了单独一个人坐在那里吃饭的钟离，不见达达利亚的身影。 「你来了，」钟离见到陆岚，并不奇怪，还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请坐。」 「谢谢，钟离先生……公子呢？」 「公子似有急事，先行离去。」 达达利亚不仅抛下了钟离，连带着放了陆岚的飞机。先不说他去做什么，但是他与钟离之间，是有着僱佣关系的。 第16页 由于他临时毁约，目前这层僱佣关系，落在了陆岚身上。 顺便一提，「北国银行」报销的契约还在，陆岚不需要心疼摩拉，反正帐单寄给「北国银行」就对了。 也就是说，目前是薅公子羊毛的最佳时期。 可惜的是，陆岚并没有什么想要买的东西。 万民堂的香菱今日坐班，前段时间没能吃到香菱主厨食物的陆岚不由的期待起来。 「今天有新菜哦！钟离先生，要将套餐里的椒盐豆腐换成清泉林猪肉吗？」万民堂今日主厨是香菱，她似乎在做新菜，看到堂上坐着熟客，便兴致勃勃地端着菜出来，顺便问了一下钟离先生的想法。 「两种都要。」钟离先生一边喝茶，一边说道。 「好嘞！」香菱开心地说道，注意到钟离旁边的陆岚，眉眼弯了起来，「难得钟离先生带朋友过来吃饭，我可要大展身手咯！」 「那便麻烦你了。」钟离先生矜持地点点头。 香菱做的菜果然好吃，食物香到陆岚能将舌头吞进去。 和上次来万民堂吃的卯师傅做的不一样，香菱的菜里，有一股充满活力的「新鲜感」。味道搭配合理，凸出食材的鲜美。 「好吃——！！」 吃到好吃的美食，自然是让人心情愉悦的。陆岚不知不觉吃得超过自己平时的饭量，停筷的时候，还有些念念不舍。 陆岚饭量实在小，剩余的食物都由钟离搞定。这位「客卿」食量不容小觑，他一脸平静地吃着饭菜，对陆岚的视线反应平平。 一般人被陆岚这么盯着，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就连空也会如此。 每次陆岚吃完饭，她吃不下了，就喜欢看别人进食，空每次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一开始还会不好意思的偏偏身体，杜绝来自陆岚的视线。 后来习惯后，会直接用手捏住陆岚的脸颊，让她别再盯着看。 安如磐石的钟离先生，在用过饭后，十分熟练地让万民堂的伙计记帐在「北国银行」。 ……看来之前和公子游歷璃月的时候，钟离先生做过不少记帐「北国银行」的事。 钟离先生见识多广，和陆岚一起走在璃月街头，从吃虎岩一路往下走，就连路边的石狮雕像也能说得头头是道。 他对璃月的熟悉度高得惊人，眼里沉淀的是这座港城的歷史。 陆岚不知不觉地沉浸其中，黑色的眼眸中映入这座城市的存在，逐渐地化作最朴素的思念。 她望着这座城市，看着那一砖一瓦，闻着街道传来的大街小巷混杂的味道，从未像此刻一般，沉重而又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不同。 并非是格格不入，璃月是一座包容的城市。 而是发现自己，再也没办法回到以前一样。 以前的陆岚是什么模样的呢？是什么样的性格，什么样的想法？ 她完全想不起来了。 好像来到了异世界后，获得了本不该属于自己的能力，「陆岚」这一存在，便被时间所侵蚀，成为现在的模样。 「璃月……真好啊。」 「小友喜欢璃月，不妨在这定居，」钟离听到陆岚夸奖这座城市，嘴角微微上扬，心情愉悦地建议，「你这般体质，并不适合在野外奔波。」 刚刚璃月下了一场小雨，陆岚这个普通人的躯体，只是淋了一小会儿的雨，便开始打喷嚏。 直到现在，她还有一种鼻子痒痒的感觉，甚至有发烧的迹象。 钟离先生十分神秘，他似乎知道陆岚的来歷，但是又没有明说，只是委婉的建议罢了。 确实，陆岚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有人不嫌弃她麻烦，也不在乎她是不是过于柔弱，坚定地想带她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她还是……更想和空一起去旅行。 「谢谢你的建议，钟离先生，」陆岚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但是我更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第9章 这几天和钟离先生一起游歷璃月名胜，陆岚开心的同时，她那奇怪的身体也出现了令人惊讶的不适。 先是起床的时候，咳嗽着大口吐血，再来是高烧不退，整个人昏昏沉沉。 愚人众的「公子」外出未归，剩余的人请了不同的医师过来，却没有人能说出个所以然。 不过，他们倒是十分统一，让愚人众的人替陆岚操办后事。 才接待了一周左右的贵客，目前却因为不知名缘由而陷入生死危机，饶是大胆如愚人众，也开始慌张起来。 「这可怎么办啊……陆岚小姐要是死在我们这里，那岂不是和旅行者为敌了吗？」 「我们一直都是旅行者的敌人吧？」 「这不一样啊！「公子」大人很明显不想现在就撕破脸皮……陆岚小姐的生死，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执行官大人的计划。」 「已经联繫上「公子」大人了……！大人在赶回来的路上！」 吵杂的声音传不进陆岚的耳朵，黑髮黑眸的少女脸上汗津津的，苍白的皮肤毫无血色。她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嘴唇被咬得发红破损，唿吸之间满是血气。 照顾着她的愚人众，还得时不时看着她，在她的口鼻、甚至是耳朵，流出鲜血的时候，及时将它们擦掉。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碰她。 这位小姐就像已经碎掉的花瓶，只需要轻轻一碰，镜花水月的表面便会泛起波纹。她纤细的身体蜷曲着，唿吸却很轻。 第17页 达达利亚回来的速度快得惊人，这位愚人众的执行官去别的地方收债了，身上还粘着那些欠债人的血。 不过，他带着的血腥气，却远没有陆岚身上的要浓厚。 「这是怎么回事？」 橙发蓝眸的青年皱着眉走了进来，被委託照顾的人现在变成这样，确实让他感到棘手。 真是糟糕透了，这样下去，不得不提前与旅行者为敌了。 计划也需要作出相应的改变…… 等等，那是什么？ 纤细的小姐蜷缩着躯体，汗湿的头髮被愚人众的侍从撩起，露出的脆弱脖颈上，印着让达达利亚有些熟悉的印记。 而这印记的周围，散发着让人心烦意乱的气息。 他当即做出决定。 「你们在这看好她，我去找人帮忙。」 昏迷中的陆岚，却没有完全的陷入黑暗，她处在奇怪的状态中。思绪分成了两份，一份能听到外界谈话的声音，另一份，则是在意识里游荡。 意识的空间之中，只有一片幽深的黑暗。陆岚像一只蝴蝶一样，在这片黑暗之中，努力地发着光。 她在努力地听着，听着黑暗里传来的，如同重物坠落的声音。 「唿唿——」 梦里的蝴蝶是不会发出声音的，只是那小小的翅膀，顺着风一路往下飘，亮晶晶的磷粉轻飘飘地散在黑暗中，一点点的萤光忽闪忽闪。 在这一片黑暗中，她看到了正在坠落的人。 那个人，有着一头漂亮的金髮，扎着的辫子尾部坠着漂亮得惊人的羽饰，他闭着那双金色的眼瞳，脸上是悲伤痛苦的表情。 陆岚在这一瞬间，意识到，她是在空的噩梦里。 穿越后，陆岚忘记了许多事。她很早很早之前就不会做梦了，连结他人的梦境还是第一次，似乎有谁在黑暗中呢喃着，告诉她，「梦」是她的能力，这是属于她的权能。 于是，她奋力地追上下坠的旅行者，小小的黑蝶化成了人，伸出了手，捧住他的脸颊。 她抱住了自己的太阳。 「……陆岚？」她的太阳睁开了眼睛，金色的瞳眸映照出蝴蝶此时的模样，吃惊地睁大眼睛。 陆岚朝他露出安抚的笑容。 「空，」黑色的蝴蝶冰冷的手将两人的身距拉近，额头相抵，「让我吃掉你的噩梦吧。」 *** 现实中，刚替陆岚擦掉嘴角溢出的血的愚人众，一转身，就看到陆岚突然睁开了眼睛。 黑眸的少女那双眼眸失去了焦距，她才睁开，眼角就崩裂开来，被血色染得通红的眼球仿佛浸满了血，而下一秒，通红的鲜血，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陆岚小姐……！！」 躺着的少女费力地翻起身，她刚坐起，就往床铺吐了一大口血。 「咳、噗咳——」 越来越多的血流下来，没有人敢上前去碰到。陆岚此时却感觉良好，只是身体状况不太好，也说不出话。 喉咙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哽着，也没有力气吐出来。 人难受到了一定程度，就会没有感觉，而陆岚这辈子经歷过的痛楚，已经超过正常人太多了，她的忍耐力很强，甚至还能坚持走下床。 陆岚知道自己快死了，但是她不想死在这里，不想死在愚人众的面前。 还不如之前答应胡桃堂主的买一送一呢……这个时候联繫她，把自己放进棺材里，抬着走得了。 她赤着脚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只是十几步路的距离，却走得万分艰难。 「陆岚小姐……您现在应该休息……」 周围的愚人众还在劝她，想扶又不敢过来扶，生怕抓她一下，她就会裂开一样。 可不是么，现在陆岚这副样子，这个出血量，正常人早就走不动了。 只差一步，她就能走出去的时候，那位愚人众的执行官去而復返，看到她爬起来，身上还浸满了血，十分吃惊。 额……正常人伤成这样，还能爬起来的吗？ 达达利亚下意识抓住陆岚的手腕，结果陆岚刚好往下跌，好好的一只手，像脆弱的枯枝一般。 「咔啪——」 骨折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清脆，被拉折了一只手的陆岚艰难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那双黑眸中充满了谴责。 「……抱歉！」 达达利亚要被吓死了，怎么会有人脆弱成这样，他下意识地松开手。 陆岚直接跪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她干脆不起来了，抓住达达利亚的衣摆，再次艰难地抬头。 「……带……带我……离……开……」 那几个字几乎是从嘶哑的喉咙里挤出来的，达达利亚没有听清，但是他身后，由他带过来的那位往生堂的「客卿」钟离，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雍容华贵的璃月人，绕开不明所以的达达利亚，他弯下腰，轻而易举地将陆岚抱了起来。 鲜血沾染上他那套华美的衣服，甚至连胸前领带上缝制的宝石上，也溅上陆岚的血。 那人看着陆岚此时的模样，隔着黑色的手套，手指轻轻地按在她后颈的印记上。 陆岚的睫毛上都沾着血，只是，她眼睛快失明了，目前也很难看清面前的人是什么表情。 「我带你离开。」钟离的话让陆岚安心起来，她略显疲惫地窝在钟离的怀里，放弃思考钟离的衣服需要多少钱，自己到时候要赔多少这件事。 第18页 先处理目前这个尴尬的情况吧……少一个人也好，至少不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能死而復生。 她还不想被当作异类，哪怕这些人是愚人众。 「等等，我也一起去！」达达利亚不放心，他没办法把陆岚全权交由钟离处理，毕竟他当初在旅行者面前，信誓旦旦地答应会照顾好她的。 结果，这才几天，这位小姐就变成这副惨状。 到时候别说计划了，发现这位小姐不见了，那位实力不容小觑的旅行者，很有可能会当场拔出剑来和他厮杀吧。 虽然他也不介意啦……但是为了女皇的计划，多少还是要收敛一些。 至少现在这个阶段，还不能点燃璃月的火。 但是这位小姐……真的太脆弱了点，真的是那位在蒙德打败了风魔龙的旅行者的旅伴吗？ 那样柔弱的存在，带着一起旅行，怎么看都是个累赘吧。 出乎意料的，钟离拒绝了达达利亚想要一同前往的请求。 这位好说话的「客卿」，一改之前的随和，十分强硬。他金色的眼眸扫了一眼怀中的陆岚，再看向愚人众的执行官时，带着一股不愿解释的不耐。 「让开。」 达达利亚冷笑起来：「钟离先生，陆岚小姐是我们愚人众的客人。」 两人似乎在争执，气氛一度焦灼，而陆岚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睛。 用一个形容词来描述陆岚的身体状况，大概是「迴光返照」。她的躯体已经放弃挣扎了，就连哽在喉咙的血块，也落回了胃部。 她抬起手，擦掉眼角上的血渍，黏煳煳的血液沾染她的手，把眼角的位置晕开一大片红。 苍白的脸印上血红的印记，显得这张漂亮的脸越发的诡魅。 「我就离开一会儿，」她像是一位天真的，不理解自己现在的状态的大小姐，信誓旦旦地向达达利亚保证，「明天……明天就会回来。」 说完，她朝达达利亚弯了弯眼眸。 达达利亚不知道自己那一刻到底在想什么，等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点头应下，不再拦着钟离的去路。 而后，他坐在陆岚的房间，视线落在这个房间内，满地的血渍上，露出头疼的表情。 「糟糕……这下要怎么和旅行者交代呢。」 他一边苦恼着，一边回想那时陆岚的笑容。 明明身体伤成那样，却一直没说过，就连快死的时候，都没有喊过疼。 比湖面上的月光还要脆弱的小姐，仿佛折下就会死去的花，和至冬国完全不同，就像是第二天就会完全融化的初雪。 可那副模样。 「……真美丽啊。」 第10章 陆岚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噩梦。 噩梦的场景异常的熟悉，是她不久前，在空的梦境中，吞噬掉的噩梦。 漆黑一片的梦境中，黑色的蝴蝶在往下坠，唿啸的风却带着之前未有的力道，如同利刃一般切割着她的身体。 耳边是风的嚎叫，还有如影随形的恶语低喃。 【不老不死……不就是怪物吗？】 【你的价值就只有这些了。】 【既然不会死，那就挡在我们面前当肉盾吧！】 【你这么弱，不可能有人带你走的。】 【留下吧……留下吧……腐烂在地底，陷入永生的死亡吧……】 头很痛，但是习惯了。 身体很轻，但是又很重，似乎在火炉里灼烧着，又似乎在寒冰之中冷冻。 陆岚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 噩梦的口感很差，就像在吃一条擦了呕吐物的抹布，噁心得胃部的腥味在翻涌。然而，比噩梦的味道更可怕的是，随之而来的剧烈头痛，让她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她的一半思维在梦中，另一半思维，像捆上了枷锁，沉重而又艰难地在现实活着。 或许，那不算是「活着」。 朦胧的视线里，依旧能看到有些眼熟的衣物。毫无疑问，她依旧被钟离先生抱在怀里，这位神秘的「客卿」，此刻在带她极力地远离璃月港，将她带到渺无人烟之地。 不过，似乎有点远了。 其实没什么必要的，陆岚想要离开璃月，只是不想在那个地方沉眠罢了。 于是，她艰难地分出一丝思绪，抬起手，扯了扯钟离的衣领。 钟离低下头，金色的瞳眸带着一丝谨慎。 「抱歉……很痛吗？」 陆岚摇了摇头，说话时，舌头上还沾染鲜艷的红，吐出来的气息带着浓厚的血腥。她声音很轻，几乎轻得听不见。 「……在这里，杀了我吧，」她说道，血又从嘴角溢了出来，「我死了之后……千万不要把我埋在土里……」 这种情况下，陆岚还在思考着，之后一定要买一把武器，最好能利落的割喉。 到时候她直接给自己来一下，倒也不用这么痛苦。 反正她不会死的。 钟离停了下来，他单手抱着陆岚，另一只手抬起，覆在她的眼上。 陆岚什么也看不见。 「先生……？」 「……对不起。」她听到了对方饱含歉意的声音，而后，思绪陷入了黑暗之中。 怀里的少女像睡着了一样，她安静地躺着，眉眼平静。 黑色的髮丝沾染了血色，羽睫上还沾着因疼痛而溢出的水珠，它与眼角的血一同化开，沾染在眼角之上。 第19页 钟离抬起手，轻轻地擦拭着。 他这位老友，磨损远比他人厉害，只是短短的几百年之间，把过去的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 不记得他，不记得自己，连力量怎么用，都尽数忘却。 ……这样也好，只要不记得，就不会背负着沉重的过去，能快乐的前行了。 *** 死亡之后，是不会做梦的。陆岚难得的睡了一次好觉，清醒之后，就连骨头都似乎松软了不少，仿佛失去了支撑。 身上的伤口早就痊癒了，不管是骨折，亦或者是昨晚灼烧时的内脏，都恢復了正常。 就连身上的血渍，也被清洗过。 ……嗯？等等，谁给她清理的？ 陆岚有些震惊地瞪大眼睛，她昨天穿着的璃月服饰不翼而飞，身上只穿着一件合适睡觉的中衣，就连扎起来的头髮，也整整齐齐地放了下来。 「你醒啦，昨晚睡得好吗？」 在陆岚惊奇地寻找自己身上不对劲的地方时，趴在她床边，正在注视着她的胡桃，笑嘻嘻地开口。 这猝不及防的声音让陆岚吓了一跳。 「胡堂主……？！」 「哎呀，见到我就这么震惊吗？」胡桃歪了歪头，帽子上的梅花枝也跟着晃了晃，「不过也是，我见到你断气时的样子，还以为你想开了。」 例如愿意放下对「生存」的执念，往生至另一个世界什么的…… 说实话，看见陆岚復活，胡桃有一些失望。 不过，她很快振作起来。 这次不行，下次一定行，总有一天，她胡桃总能送陆岚上路的！ 胡桃的话如同她这个人一样奇怪，不过却很符合她一贯的「正常」，反而让陆岚放下心来。 这位往生堂的第七十七代堂主，在最开始见面的时候变看穿了陆岚的本质。 「谢谢，胡堂主，」陆岚松了口气，大概猜出她死后，钟离的一些行迹，「我的衣服和身上的污渍……都是你帮忙的吧？」 「对啊，」胡桃笑眯眯地说道，她脱掉鞋子，爬上了床，把陆岚挤了进去，「昨晚钟离抱着你找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他要我帮忙毁尸灭迹呢。」 陆岚无言，只能往旁边挪了挪。 胡桃毫不在意地钻进了被子里，摘下头顶的帽子放在床边的床头柜上。 两人贴得很近，陆岚还能闻到对方身上，如同雪一般的梅花香气。 香味极淡，却十分悠长。 「既然你醒了，那我的床便还给我，」胡桃毫不犹豫地赶客，还打了个哈欠，「唿呵——钟离在外面等你，你去找他吧。」 「啊对了，那套是钟离给你买的衣服。」 胡桃闭眼速度快，根本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昼夜颠倒的往生堂堂主，一向是白天睡觉晚上干活的，陆岚怕吵醒她，下床后，穿衣服和洗漱的时候动作都很轻。 钟离给她买的衣服，十分贴合她的身材，就是……包得有点紧实了。 陆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黑色的外衫上绣着金色的纹路，如同岩石的刻印一般，盘旋在衣角之上。她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这套衣服的手套穿上。 黑色的手套上坠着一颗小小金色十字星，仔细一看，上面还刻画了点点纹路。 这套衣服，一看就很贵啊！ 但是别无选择，陆岚只能穿着这套一看就很贵的衣服出门。她刚推开门，就看到了钟离的背影。 背对着她的青年在脑后束着长长的小辫，金色的神之眼垂在身后，在他转身只是，轻轻地扬起。 「你醒了，」金眸的青年此时不再掩饰，看见陆岚的瞬间，伸手替她整理头上的乱发，「身体有何处不妥？」 他的动作自然，仿佛曾做过千百次，让人找不到违和感。 「没有，」陆岚说道，她抬起头，认真地朝钟离道谢，「昨天晚上……谢谢你。」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那不行，钟离先生帮我太多了，」陆岚没有细究钟离的态度，她反而还有点担心，昨天那个情况，她吓到了多少人啊，不知道钟离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之类的，「先生，我请你吃饭吧！」 陆岚现在的性格跳脱，一旦熟悉起来，就会变得活泼起来。 「好。」 原本要吃饭，选万民堂是最合适的，不过这几天香菱不当值，平价又好吃的饭菜吃不到。 要宴请恩人，简单的路边摊是不行的，陆岚数了数兜里的摩拉，一路上脸色凝重。 决定了，她一会儿就告诉老闆，帐单寄给北国银行，想必公子一定不会为了这一顿饭菜和她计较的！ 陆岚带着钟离直奔琉璃亭，还奢侈地订了个包厢。琉璃亭和新月轩是璃月的两大菜系最负盛名的饭馆，平时去还要预约位置。 但是钟离本人就是通行证，他是这两间饭馆的常客，接待员见到他，便带着两人来到了特意空下的包间。 吃饱喝足之后，陆岚快乐地喝上了钟离给她倒的茶。填饱肚子，便是交谈的好时机。 「钟离先生，昨天晚上真的很抱歉。」陆岚直奔主题，对钟离道歉。 钟离一愣。 「为何道歉？」 陆岚有些羞赧地挠了挠脸颊。 她其实对人的情绪感知还算敏感，昨天求钟离杀掉自己的时候，她很明显地感觉得对方在难过。 第20页 可是她没办法，不想被活活痛死，更不想让体内束缚的那些东西，从身体里冒出来。 其实陆岚一直都知道，她身体像一具容器。 里面装着奇奇怪怪的东西，那些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的污秽，每时每刻都在侵蚀她的身体。 走路会痛，说话会痛，痛多了，陆岚就免疫了。她可以将它当做不存在的东西，一直高高兴兴的活着。 而昨天晚上的惨状，让陆岚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秘密。 她不记得，但是身体还记得。 作为容器，她需要在体内的污秽冲破身体之前，用死亡后的时间回溯，将它们束缚在体内。 周而復始。 可不知道为什么，知道自己要继续送死的时候，陆岚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似乎早早地就接受过这种奇怪的结局。 「杀人……是不对的，」陆岚总不能说自己知道钟离难过，只能含含煳煳地说道，「我昨晚求着你杀了我，这很过分啊……」 黑髮的少女躲避着钟离的视线，又偷偷地移了过去。 「……杀自己认识的人，总归会难过的。」她轻轻地说道，「所以，对不起，逼迫你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你不要难过……这都是我的错。」 「不要向我道歉，」钟离嘆了口气，「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嗯……」 「尽情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不用担心，若是有事，找我便是。」 得到钟离先生的承诺，陆岚的低落情绪一扫而空。她一直很好哄，从前是，现在亦然。 「那，先生之后可要好好陪我游歷璃月哦！」 第11章 和钟离相处的时间虽说不久，但是陆岚也能敏锐地察觉到，这位先生对她与常人不同。 先生从未掩饰过自己的不凡，只是他不说，陆岚也不问，就像现在这样。 钟离先生似乎认识她。 陆岚在自己的记忆里一直翻找，也没找到和钟离先生相似的人影。时间过得太久了，她知道自己忘记了一些事情，却一直觉得不重要。 莫非……她是在不经意之间，曾经因为復活吓到过年轻的钟离先生吗？ 陆岚思考着。 钟离先生不是一般人，陆岚不觉得自己会因为「时间」而忘记这么特殊的人。 明明和空一样都是金瞳，可钟离先生的眼睛，像是经歷过人间无数沧桑，见证过无数变迁，才在里面刻画出属于「人」的痕迹。 算了，就这样吧！ 陆岚不打算追究过去，她现在活得挺好的，不需要纠结。 想通之后，她拿着筷子继续品尝琉璃亭的美食。 琉璃亭的饭菜很好吃，茶也很好喝。吃饱喝足之后，陆岚要先回北国银行，昨晚她答应了达达利亚会回去，那就不会食言。 钟离没有阻拦陆岚，而是放任她离开，并且告诉她，下次遇到危险，可以到往生堂找他帮忙。 对此，陆岚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钟离先生。但是……要钱吗？我身上摩拉不是很多……」 「……不用。」 陆岚越发开心了，她竟然能在从不带摩拉的钟离先生身上，得到了白嫖的承诺。再想想公子为了请钟离当嚮导，花了好几百万的摩拉，这不就证明她血赚么！ 当然，要是能换成真正的摩拉就好了。 陆岚回到北国银行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她吓了一跳。 昨天明明病了一天，看起来快死的人，第二天突然活蹦乱跳的回来了！ 年轻的愚人众们没人敢靠近她，窃窃私语。 「那真的是陆岚小姐吗？」 「……不可能吧，她昨天都病重成那样了！」 「该不会是……幽灵……之类的吧？」 「或者是双胞胎之类的……？」 愚人众们的讨论越发奇怪，陆岚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甚至还有心情往他们边上一站，装模作样地吓人。 「嗯……我是回来看你们的哦。」她意有所指地说道，露出阴阴沉沉的表情，「呜哇——」 「噫——」 愚人众被吓得抱成一团，陆岚心情很好地找了个位置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她喝茶的时候还在笑，一个不注意，茶水进入气管，呛得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 这、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吗？欺负了无辜的可怜愚人众的下场…… 陆岚咳得肺都快吐出来了，她脸涨得通红，好看的眉眼皱成一团，蜷缩着，看着十分可怜。 接着，一只修长的手从旁边伸出，动作利索又熟稔地拍了拍她的背，另一只手轻轻捏住陆岚的下巴，让她的头偏向一边。 「小姐，这样好受点了吗？」 黑髮少女眨了眨眼睛，眼睫上挂着的泪摇摇欲坠。她平復下来，虽然喉管还是有些难受，但没有之前那么惊人。 于是陆岚点了点头。 达达利亚收回手，不经意间，戴着黑色手套的指尖轻轻地滑过陆岚的嘴唇，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痒。 陆岚下意识地咬住了他的指尖。 四目相对。 「……啊，抱歉，」陆岚讪讪地张开嘴，「条件反射，条件反射。」 达达利亚眨了眨眼睛，突然笑了。至冬国来的愚人众，在外貌上与璃月人有着很大的区别，笑起来的时候，就像一只大狗一样。 第21页 总之，就是非常的可爱。 「我收到消息，旅行者就快到璃月港了，」公子没有在小意外上纠结，开口直奔主题，「很高兴看到你还活蹦乱跳的样子，这样我也好交差了。」 什么，空居然要回来了！ 与对方分别，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明明才过几天，却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陆岚高兴地弯了弯眼眸，她给达达利亚倒了一杯茶，示意他继续讲关于空的消息。 就像用不惯璃月的筷子一样，公子连璃月的茶水都喝不惯。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喝苦涩的水，一大杯冰水灌下去不香吗？ 不过……这是小姐倒的。 他有些纠结，最后还是捧着喝了几口。 就算是陆岚小姐倒的，它还是苦的啊！ 橙发青年的表情不懂掩饰，就像他当初从千岩军的包围中，把陆岚和空带出来一样，坦坦荡荡。 陆岚手指一勾，把达达利亚的茶杯勾了回来。 「喝不惯苦的茶就不要喝呀，」她撑着下巴，笑意盈盈，「璃月的茶，应该也有甜茶才对，没必要买这些苦涩口感的。」 「哈哈哈，小姐你懂得真多。」 「合理推断罢了。」 陆岚不想多说，她思绪放空了一会儿，不让自己去想关于家乡的事情。 只是回想起来，那一股控制不住的怀念，就要化作眼泪。 眼泪是懦弱的表现，除非是生理上控制不住的眼泪，不然她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落泪的。 不可以哭哦。 「空大概什么时候能回到？」 「按照之前的脚程，应该是今天晚上。」 达达利亚静静地看着坐在对面的黑髮少女。 他今天特意推掉了讨债的剩余收尾任务，交给了属下，并且从早上，一直等到下午，就等着这位美丽的小姐回来。 实际上，像她昨天晚上那样的重伤情况，不应该等的。达达利亚并不是没有受伤过，也见过无数人受伤。 像陆岚那般吐血，血液中还带着血块的，身体中的内脏情况肯定很糟。 而且出血量太大了，可以说，她能坚持清醒，而不是陷入无知觉的昏迷，已经够让人惊诧的了。 可是临别之时，陆岚对着达达利亚眨眼睛，那漂亮的黑色瞳眸，如同至冬国夜晚的极星，闪闪发亮。 *** 达达利亚推测的时间很准确，空和派蒙在月色朦胧之际，踏入了璃月港的范围。 他们刚悄悄避开夜晚当值的千岩军，行走在朱色大桥上。 而在桥的另一边，陆岚和达达利亚站在一起，遥遥地朝他挥手。 「空，派蒙——」 少女的音色有些许高昂，似乎在空走了之后，活泼了不少。她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地伸出手。 金髮少年加快了脚步，结果飞着的派蒙速度更快，小精灵一个弯道超车，直直地撞进陆岚的怀里。 「陆岚——我好想你啊！」 「是谁家的小精灵这么爱黏人呢？」陆岚抱着她，开心地吸了两口，小傢伙的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是我们家可爱的派蒙哒！」 「嘿嘿，我给你带了礼物哦！」派蒙被陆岚夸得不好意思起来，连忙从自己的四次元口袋掏出一盘保存完好的食物，「这叫翡玉什锦袋，可好吃了！」 派蒙当着空的面，把他做好的食物拿出来借花献佛，他在一旁吐槽：「那是我做的吧？」 「哼，这可是我特意给陆岚留下的，当然是我的啦！」 等他们打闹完，站在一边的达达利亚开口询问情况，得知一切进度良好，在绝云间与世隔绝的仙人们提前获得帝君陨落消息后，满意地点点头。 对待愚人众的执行官，空还是怀抱着几分警惕。 达达利亚不以为然，让空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再带他去找能牵线的人物。 北国银行那边，早已给旅行者准备好休息的房间。陆岚一时睡不着，和派蒙两人，坐在空的房间聊天。 派蒙在给陆岚讲述这次行程的惊险。 绝云间的山很难爬，路上偶尔会遇到求仙的普通人。这些人缺乏对战魔物的能力，往往会发出一些突破天际的惨叫。 空是位好心人，他听到别人求救，就会冲过去救人，所以才额外耽误了这么多时间。 在拜访最后一位仙人时，还遇到了获得消息，前来围剿的千岩军。 普通人的实力比较一般，空打起来还算，只是在山间的几天，一直惦记着远在璃月港的陆岚。 到了睡觉的时间点，派蒙早就累得受不了，她也不挑，倒在陆岚怀里睡得香甜。 空坐在陆岚的对面，一直扎着的麻花辫散了开来，头髮上还带着丝丝湿气。 金髮的少年手里拿着干净的毛巾，他刚想丢开这没用的东西，准备用风元素力将头髮吹干时，陆岚开口了。 「空……要我帮忙擦头髮吗？」她声音有些迟疑，又带了些跃跃欲试，「我还没给别人擦过头髮呢。」 空顿了一下：「好。」 派蒙被陆岚放到了床上，小傢伙睡着之后，除非是超大的声音，不然吵不醒。她推着空坐到一边，站在他身后，仔细地擦拭着那头微卷的金髮。 空的头髮柔软，色泽也很漂亮，像行走的黄金，也像天上的太阳。 第22页 陆岚的动作很轻，柔软的手指在髮丝之间穿梭，带来微微的凉。 等她擦到刘海边缘时，空没忍住，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没有带手套，细长的指尖触碰到手腕上的脉搏，能够明显地感受到它在活泼地跳动着。 空仰着头，金色的眼眸在灯火的衬托下，变成奇异的暗金色。 「身体还会痛吗？」 「……什么？」 「公子今天派过来的愚人众，和我说，你受伤了，」空抓着陆岚的手紧了紧，他今天一直抑制着自己的惊慌，看到活着的陆岚时，才放下心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明明璃月港是个安全的地方，为什么只是走开一段时间，就能听到如此糟糕的消息呢？ 果然，不能放陆岚一个人才对。 下一次，下一次不管怎么样，都要把她带上才行。 「没发生什么事，」陆岚一愣，接着安抚地笑了笑，她伸出手指，戳了戳空皱起来的眉心，「只是我身体的老毛病罢了。」 「你不要自责呀，又不是你的错……我不疼的，一点都不疼。」 第12章 老实说，派蒙的睡姿多少有点糟糕。 陆岚昨晚安抚完情绪不太稳定的空之后，抱着派蒙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她的脸被空捏得通红，今早起来，脸颊仿佛还残留着昨晚的热度。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晚上就被派蒙翻来覆去的睡姿，整得半宿没睡好。 小派蒙个字小小，睡觉时小胳膊小腿乱放，陆岚本来就睡不太着，被她闹了一晚，勉强在快天亮的时候有了困意。 可偏偏今天还有正事要做。 空回来了，陆岚也开始继续她的赖床之旅。 派蒙在她的耳朵叽叽喳喳，陆岚全当没听见，一个翻身把小派蒙掀下床，拽着被子把整个人包住，连头髮丝都包得稳稳实实。 「啊，陆岚你耍赖！」飞在半空中的小精灵努力地拉着被子，尝试着用两只小手把陆岚撤出来。 陆岚不为所动，甚至把被子往自己身下压了压。 她好睏啊，让她睡觉吧。 昨天晚上空差点没把她训死……回到房间还被派蒙的睡姿折磨，太可怜了呜呜呜。 「太阳晒屁股啦——」派蒙还在吧啦吧啦，「啊——好气啊！我不理你了！」 派蒙拿陆岚没办法，决定出门去搬救兵，找能把她扯起来的人！ 她刚飞到门口，就看到空往这边走过来。 金髮少年见到派蒙，一点也不意外。 「早上好，派蒙，她还在睡觉吗？」 「早——对啊，陆岚还在睡觉，怎么喊都不起来，还用被子裹住头，气死我了！」 派蒙喋喋不休的告状，飞在空的身边。 「你快把她喊起来吧，今天还要去见公子找到的能破局的人呢。」 比起力气小的派蒙，空的力气大得多，掀开陆岚的被子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黑髮少女睡得髮丝凌乱，她趴着睡觉，手还在不老实地捞被子。 派蒙趁机将房间的窗户打开，亮眼的阳光照射进屋子里，晃得眼酸。 陆岚呜咽一声。 「……我好睏……」 空面不改色，捏住陆岚的鼻子。 「别睡了，快起来。」空温和地说道，「等事情办完了再睡觉好不好？」 陆岚压根不上当，她「嗷呜」地张嘴，咬住空的手指。 空趁机掰开陆岚的嘴，手指压着她的舌头。 陆岚：「？？？」 她瞬间睁开了眼睛，金髮少年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目光纯洁无辜。 「清醒了吗？」 「……醒了。」陆岚不情不愿地爬起来。 睡眠不足的后果，是陆岚走着路都有点迷煳。她一路上努力打起精神，但是总控制不住自己。 如果是别人硬是要让她起床的话，她肯定会发脾气，但是如果是空，她又捨不得。 金髮的旅伴是在担心她，昨天晚上，敏锐的旅行者把陆岚之前发生过的事情都套了出来，他很生气，也很无力。 大约还掺杂着几分不安。 万一陆岚又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受伤，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死去，那怎么办？ 当初明明说好要保护她的，却什么都做不到。 把她从那个，对她来说相对安全的明蕴镇带出来，答应了要保护好她。 就仿佛……把她抛弃了一样。 所以，要把她带着身边才行。 不过—— 同行的这位愚人众执行官，似乎过分的烦人了。 「小姐，我找到了你昨天说的甜口味的茶哦！你要试试看吗？」 「啊……这个是璃月特有的髮饰吧，小姐戴起来一定很好看。」 「『好吃不贵，中原杂碎』……说起来，小姐你之前不是想吃这个么，现在还想吃吗，要不要我给你买点尝尝？」 明明是三个人加一只应急食品的电影，空和派蒙却完全没有姓名。在最开始一同出门时，公子还给空说了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讲完之后，他便抛下了临时同伴，开始找陆岚聊天。 公子和陆岚中间隔着一个空，可橙发青年不当一回事，视线直勾勾地落在陆岚身上。 这一回，就连迟钝的派蒙都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悄悄地绕到了空的身边，小声地开口询问。 第23页 「旅行者，公子这是在干什么啊？」 「不用管他，」空冷漠地说道，「大型萨摩耶摇尾巴现场罢了。」 陆岚一向不太会对付热情的人，公子越热情，她越无措，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空。 空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刻意的咳嗽出声，把过分热情的公子拦下来。 虽然手忙脚乱的陆岚看起来也很可爱，不过要是捉弄过头了，小蝴蝶很有可能会生气地伸出猫猫拳呢。 「公子，我们接下来要见的是什么人？」 一说到工作上的事情，公子立即从大型萨摩耶的状态切换回来。 这位至冬国出生的执行官，显然和空在蒙德遇到的那位「女士」不同，要更加淳朴好懂。 从绝云间回来之后，空还需要再做一件事，就是去调查岩王帝君的仙体。 但是那具从天而降的「仙祖法蜕」，早就被「天权星」凝光藏匿起来，除了往生堂举办的「送仙典仪」之外，别无它法。 而钟离，就是打破旅行者被千岩军捕捉通缉僵局的那个人。 「接下来要见的，是来自往生堂的「客卿」钟离，」公子简单地介绍，「目前得到的消息是，七星将「送仙典仪」交由往生堂操办，钟离是这项活动的主要负责人。」 ……原来如此。 陆岚现在总算明白了，公子前几天之所以把她带出去，提前让她认识钟离，都是为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她是在「认识」钟离先生的线上，那一位重要的「锚点」，她的存在固定了旅行者和往生堂客卿的交集，而不单单只是僱佣关系。 毕竟愚人众是至冬国的外交使团，而且名声在各国都不算好。尤其是从蒙德那边传来的消息，让璃月的人，都对愚人众带有些许警惕。 旅行者和愚人众不一样，有着蒙德颁发的「荣誉骑士」称号的空，或许会更得钟离先生的信任。 但是还是不够，这座天秤上，还缺少一些「砝码」。 陆岚就是公子选中的「砝码」。 或许钟离先生那般通透的人，会不忍心让无辜的旅行者陷入「刺杀帝君」的风波中，但若要是有些许交情，会使成功率升高。 不管怎么说，陆岚都是旅行者的旅伴，两人虽说名气相差甚远，实力也无法相比，但确确实实，能帮上一些忙。 她事先认识了钟离，看在她的面子上，好好的拜託钟离先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没想到，公子看着像个只会打架的武夫，心眼倒还是长了的。 不愧是愚人众的执行官。 此刻，陆岚在误打误撞之中，找准了自己的定位。 没错，她就是旅行者的外置人脉！ 陆岚振作起来了，一双黑眸亮晶晶的。 「钟离先生很好说话哦，」陆岚少有地插入了话题，「他是个很好的人。」 「好人？在陆岚眼里压根就没有坏人吧？」派蒙嘀嘀咕咕。 陆岚觉得小派蒙对自己有些误解。 她朝派蒙招招手，等派蒙飞过来之后，小声地说道：「我还是知道谁是坏人的……愚人众，对吧？」 「嗯……没错！」派蒙点了点头，小声地回答，「就算是公子，也不能完全相信哦！」 哪怕公子帮他们的忙，请他们吃饭，还给活动资金，让他们住好地方——派蒙还是觉得，愚人众不怀好意。 作为愚人众执行官的公子，肯定是怀抱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在帮忙的。 只不过，动脑子的事情不属于派蒙的工作，她一向没办法思考太多。 这次由公子组织的饭局在琉璃亭，琉璃亭开在绯云坡，几人很快便抵达目的地。 一说到吃的，派蒙便兴奋起来，知道陆岚曾经来这里吃过，非要让她介绍一番。 陆岚回忆了一下，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觉得都很好吃哦。」 一天没见，钟离先生还是老样子，见到他们进来，也不热络，而是先招唿着陆岚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 区别对待十分明显，可他做这事十分自然，陆岚完全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妥。 尤其是在聊完正事，钟离邀请旅行者一起筹备「送仙典仪」后。 「尝尝这个，你应当喜欢。」钟离一改之前的审视，神色柔和，他用公筷给陆岚夹了一块豆腐。 坐在对面的公子十分敬佩，来到璃月这么多天，他一直用不好筷子。 璃月的餐具真是神奇，两条长长的木棍子十分难用，精通各种武器的公子，对这种精细工具相当头疼。 这一次用餐，他夹菜都困难，可偏偏唯一会帮忙的陆岚坐得有些远，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钟离不愧是璃月人，筷子功夫了得，如此柔软的豆腐居然稳如泰山，夹起来后形状还不散。 派蒙埋头苦吃，什么都没注意到。 而注意到两人距离的空，也用公筷给陆岚夹了一块肉。 「吃多点肉，你太瘦了。」 旁边的派蒙刚好抬头。 「旅行者，你也帮我夹一下那边的肉吧，我夹不到。」短腿短手的派蒙如此说道。 空：「……」 他迟早有一天要把这个不长眼色的派蒙炖了。 第13章 饭局结束，公子为了练习筷子功夫留在琉璃亭，他试图让陆岚留下来陪他，但是失败了。 第24页 无所谓，反正达达利亚也没报太大的希望，他和几人挥手道别，继续头疼手里拿着的筷子。 唔……要练到什么地步，才能像钟离那样，干净利落地夹起一块柔软易碎的豆腐呢？ 而从琉璃亭离开的几人，终于进入了正题。 想要见到岩神的仙体，只能利用「送仙典仪」。 钟离并不在乎其他人的打算，他只是想好好地筹备这场仪式，而旅行者作为参与者，也需要一同挑选岩神的供奉之物。 说得好听，其实就是跑腿。 陆岚瞬间就悟了，空也懂了，只有派蒙兴致勃勃地思考，岩神要用的「最好」的东西，到底都是些什么。 她倒是想跟着一起看看，为那位岩神送别的仪式，到底要供奉些什么。 可惜的是，她之前在冒险者协会接到的部分跑腿任务还没做完。昨天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休假一天，今天若是再跟着空，恐怕她的摩拉就要打水漂了。 更何况，她之前在璃月的书店「万文集舍」那买了两本书，今天是取书的日子，她还得抽时间学习呢。 这可没办法，陆岚想要在冒险者协会接到出价高的工作，除了剷除魔物这种需要战斗力的任务以外，别的部分都需要一些证书。 什么「厨师证书」「法律证书」「人力资源管理证书」……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咋一看，和现代并没有什么区别。 陆岚一下就傻眼了。 她想要攒点钱，多赚点摩拉，结果一看，璃月的冒险者协会里，她能接的任务就只有跑腿的。 给这个人送信，给那个人带话……有时候还会因为找不到路而拖延了完成任务的时间。 陆岚问过凯萨琳，确定这些证书都是提瓦特大陆通用的，于是她决定包装一下自己。 不能就这样摆着，当一个美丽废物呢！ 好歹也要赚点钱才行。 于是她和空提出了分开行动的事。 「不要，」空听完后，坚定地拒绝，「我不想和你分开。」 「为什么啊？」陆岚没说话，派蒙先满头问号，「我觉得陆岚去做她想做的事情，也挺好的呀。」 陆岚勐勐点头。 「可是……」万一陆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又受伤了怎么办？ 「哎呀，旅行者，你这样不行的！」派蒙压根不知道陆岚前天死了又復活的事，完全站在陆岚这一边，觉得空的保护欲强得过头，「难得陆岚有想做的事情，你不应该支持她吗？」 「确实如此，」钟离贊同，他颔首说道，「再亲密的旅伴，也该有各自的空间。」 空没再说话，他握住陆岚的手腕，黑色的手套紧紧地搭在那抹莹白上，不愿意松开。 金髮的少年用他那双漂亮的，如同金子一般的瞳眸，可怜兮兮地盯着陆岚。 ……真的很像小狗。 陆岚在心里嘀咕。 可是小狗也不能这么粘人，陆岚有想做的事，她当然想当一个美丽小废物，什么都不思考，直接挂在空身上，让他带着走就好了。 但是这样不行。 就像去往绝云间之前一样，她因为一些意外，就能受伤。哪怕死了之后会恢復，也给空带来了阴影。 实际上，她的这位旅伴，比表面上看的更为敏感。 从星海而来的旅行者，因为意外而和血亲分离。和陆岚一样，他孤身一人面对这个世界，需要「勇气」和「目标」。 同为流落至此的异乡之人，空很难不对陆岚抱有同情。 心软的少年早就在带离陆岚的时候，把她当作自己的「责任」。 可是空从来不欠陆岚什么，反而是陆岚，对少年这份赤诚之心无以为报。 只能尽力做自己的事情。 「不会分开太久的，」陆岚反握住旅伴的手，指尖触碰到的手套，传来少年鲜活的体温，「我哪里都不去，就在璃月哦。」 各种好话和保证一起上，才让空松开手。陆岚朝他安抚地笑了笑，和钟离先生道别之后率先离开。 空有些魂不守舍地望着陆岚离去的背影，直到派蒙扯他辫子，把他扯得后脑勺发疼，才回过神来。 「真是的，空你今天怎么了？」小派蒙完全读不懂空气，只觉得空今天格外的黏人，黏人得有些奇怪，「回神啦！该开始工作了！」 「嗯……好。」 「旅者不必担心，璃月自有秩序，只是半日时间，陆岚小姐不会发生意外，」钟离安慰道，「不如早些筹备好所需之物，便能早些与她会合。」 「你说得对，」空打起了精神，「那我们开始吧，钟离先生。」 *** 跑腿的任务其实还挺简单的，就是比较耗费体力。 废柴一样的陆岚体能不好，所以接到那些任务的时候，总是会在心里计算最快捷的方式。 前几天接到的没完成的任务并不多，陆岚稍微看了两眼，在脑海中构建了最佳路线，便出发了。 没过多久，陆岚便去冒险者协会结束任务。 「核算完毕，这是属于你的报酬，」凯萨琳把陆岚的摩拉整合完成，装进小袋子里，「请问今天还要接委託吗？」 「暂时不了，」陆岚几乎走遍整个璃月港，此时累得不行，「我明天再来。」 兜里的摩拉数量不少，或许等空完成了跑腿任务之后，她可以请空和派蒙在璃月吃点好吃的。 第25页 万民堂也不错，价格也很亲民。 也不知道空那边如何了…… 陆岚一边想着，一边前往绯云坡，她要去万文集舍拿她前段时间订的书，用来作考证准备。 陆岚想要在璃月获得有用的证书，其实也没几个。 她会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做饭不会，缝纫不会，就连穿越之前苦学的数学，也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笑死，她现在的数学能力大概只剩下初中水平，最多算个二次函数罢了。 所以她现在能利用的，目前来说，只剩下她这张脸了。 璃月不缺美人，但是像她这样标准的黑髮黑眼的璃月样美人，却并不常见。 而这种相关的职业技能证书不难考，可在这之前，陆岚还是需要好好学习准备。 除了职业服装人偶证书之外，陆岚还准备去将语言翻译证书一起考了。 提瓦特大陆用的语言和她穿越之前的并不相同，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带来的福利，陆岚自身能听懂大陆通用语。 有时经过大街小巷时，听到一些陌生的音调，也能毫无阻碍的听懂意思。 可惜的是，目前陆岚不清楚自己懂得多少门语言，需要先看书去理解一下，再去尝试考取这方面的证书。 和空以及钟离道别后，她先去万文集舍拿书。她想要的两本书都是技能类的书籍，价格不便宜，好在身上还有之前冤大头公子送的部分，付尾款绰绰有余。 「今天新进了一些书，客人不看看吗？」陆岚付完尾款，心情不错的老闆笑眯眯地给她推荐。 陆岚摸了摸口袋的摩拉，有些好奇。 「嗯？我看看……咦，这本……」 陆岚的手，慢慢地挪向新书的另一边，她看到了一本封画风格十分二次元的书，背景还是星辰大海，有些吃惊地拿了起来。 「《沉秋拾剑录》这名字……唔，老闆，我能翻翻看吗？」 「这本书啊，在稻妻十分有名哦，」老闆今天说得有些多了，「不过……璃月人却看不太习惯。」 陆岚觉得不是璃月人的问题。 这个封面加上书名，十分的怪异，她翻开看了两眼，又平静地放下。 「如何？」发问的并不是书店的老闆，而是另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少年。 少年手里捧着一本新书，穿着做工精细的衣物。他留着一头不规则的蓝色短髮，眼睛是漂亮的蜜糖色，带着微妙的期待，眼眸亮晶晶地盯着陆岚。 他靠得不近，但是期待的气息却扑面而来，本来想吐槽一番的陆岚顿时停住了。 「呃……」她看了看书，又看了看这位自来熟的少年，委婉地说道，「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确实，陆岚在穿越之前，看的小说没有一万也有几千，她可是一天能看完一百万字书籍的女人！ 这本《沉秋拾剑录》，看着像是武侠小说，实际上开头写的是，设定天马行空，直接把奔着武侠去的陆岚创了个半死。 开头留不住人的小说，后面再精彩，那也是后面的事。 「啊……这样啊。」少年有些失落。 「你是这本书的粉丝吗？」陆岚没忍住，主动搭话。 没办法，这位少年看起来是真的很失望，之前那双亮晶晶的蜜糖眼眸浸满了失落，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他看起来和空差不多大，衣着华贵，估计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少爷吧。 「算、算是吧。」少年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朝陆岚行了个武侠风格十足的抱拳礼，「在下行秋，敢问小姐芳名？」 「我叫陆岚。」 「方才某唐突了，」行秋彬彬有礼地向陆岚道歉，「陆小姐对书有何偏好？某虽不才，仍愿君略尽绵薄，替陆小姐寻书。」 陆岚其实只是无聊看看罢了，但是对方似乎很认真，她也不好意思拒绝。 「那、那就武侠类的吧。」 她说完，面前的行秋眼眸比之前更亮了。 第14章 和空分别之后，陆岚今天的收穫如下。 得到了冒险者协会结算跑腿任务（附带些许小费）得到的10000摩拉，比预想中的还要多，看来是有人大方的给了高额小费。 从万文集舍那边拿到了之前订的书籍，共消耗6000摩拉。 逛书店的时候结识了来自飞云商会的武侠中二痴（划掉）行秋少爷，对方因着「同好」这一身份，给她送了好几本武侠类的小说。 得知陆岚是旅行者之后，还试图从她那得知一些关于冒险的故事。 陆岚哪有什么故事好说的，她只能将以前看过的武侠小说的内容整合了一下，简短地编了一点。 没想到这位少爷更开心了，把陆岚引为知己。 若不是他身上还有别的事要做，说不定今天晚上陆岚都不用睡了。 这位精神奕奕的小少爷，肯定会拉着她说个通宵的。 不过，认识多一位朋友，确实是好事。 到时候，陆岚可以充当旅行者的人脉中间人，把空介绍给行秋认识。 空一定有更多的故事能说吧。 提瓦特的星空来临的速度很快，等到陆岚回到北国银行时，天上的星辰满满，守着门口的愚人众月换了值班的人。 陆岚一进门，就看到空闲下来的达达利亚，在用筷子夹豆腐。 第26页 那双筷子，陆岚有印象。是达达利亚和钟离去游览璃月的时候「被迫」买下的，为了锻鍊公子那惨不忍睹的筷子功夫。 之前三人一起吃饭，陆岚就听钟离说过好几次，让公子好好练一下如何使用筷子。 公子对璃月确实有点兴趣，但是不算特别大，所以好几天都没再动过这昂贵的筷子。 没想到，今天居然用上了……而且还是挑战的高难度，夹豆腐。 一见到陆岚回来，公子像是丢掉烫手山芋一样，把筷子放到一边。 「小姐，欢迎回来，不过你今天没和旅行者一起吗？」 「嗯，我有别的事情要做，」陆岚说道，好奇地走过去，「你怎么突然想学用筷子夹豆腐了？」 达达利亚直白的说他被钟离的筷子功夫刺激到了。 用他的话来说，筷子功夫，实际上和武器很像。他为了锻鍊自己，用了自己最不擅长的弓当武器，现在当然是为了战胜困难，挑战用筷子夹豆腐，也很正常。 「等我练成了，我还可以给小姐表演一下筷子夹雪！」 「……夹雪就不用了吧。」 「也是，璃月很少能见到雪吧，」达达利亚沉思起来，「既然如此，小姐要不要跟我回至冬国？我们那边的雪，可不比璃月的名胜差哦！」 「以后会有机会的，」陆岚说道，「现在还是先继续你的筷子功夫吧。」 「啊，这个好难啊。」公子嘟囔着，又拿起了筷子。 他拿筷子的姿势其实挺标准的，相对于别的外国人来说，用得还算不错。只是这种方式受力更多，往往需要更加精细的操作，才能把控得好。 陆岚一时好奇，站在一旁看他用筷子，只听「啪嗒」一声，在筷子上颤颤巍巍的豆腐因为受力过重而碎成了两块。 只是碎成两块，已经算好了。在公子的手下，还有碎得更严重的豆腐块。 她抱着书，嘆了口气。 「我来吧，只示范一次。」 陆岚把书放到一旁，拿走公子手中昂贵的筷子。 这筷子要比平时用的光滑，受力确实不太好，不过也没关系。 黑髮少女微微弯下腰，耳边的鬓髮簌簌地往下落，她专注地看着前方碟子里白嫩的豆腐。 小姐的侧脸，有点过分好看了。 注意到达达利亚的视线，陆岚眉头微微蹙起。 「看我做什么，看筷子。」 「……噢。」达达利亚脸色微红地看向桌中间的碗碟。 陆岚的速度很快，不仅快，她夹豆腐的方位也和他的不同，姿势也相当的好看。 「好了。」 达达利亚思考了一阵，在陆岚捧起书的时候，握住她的手腕。 「小姐，能不能再来一次？」 「……不能，还有，放手。」 *** 晚上，陆岚洗漱完后开始看书。 两本工具书写得简单易懂，陆岚看得很快，大致知道自己去考证时需要怎么做。 她刚放下书，就听到门外传来派蒙活泼的声音。 「陆岚，陆岚你睡了吗？」活泼可爱的小派蒙当即抛下空，速度飞快地飞到门口，「你看我给你带了烤吃虎鱼哦！」 陆岚给派蒙开门，盈盈灯光下，看到她脸上沾着的油渍，笑了出声。 「你这是背着我偷吃了？」 「才、才没有！」派蒙嘴硬地说道，「我一路辛苦地飞回来，烤吃虎鱼还是热的呢！不信你试试看！」 嘴边的烤鱼还带着刚出炉的热气，陆岚轻轻地咬了一口鱼肉。 「好吃！」 「嘿嘿嘿，好吃就好。」 虽然很好吃，不过晚上不适合吃太多东西，陆岚只吃了一块，剩下的都给了派蒙。 派蒙给陆岚带了吃的，而空，给陆岚带了一盒香膏。 陆岚捧着香膏，近距离闻到了空身上浓郁的香味，心情复杂。 这香膏绝对是空做的。 但是他们今天应该是跟钟离先生一起去筹备供奉之物才对吧，供奉……和香膏有关系吗？ 「是钟离说的，要给岩神送上品的香膏，」说起这个，派蒙兴奋起来，「我和空都在猜，岩神说不定是香香的大姐姐呢！」 「但是之前我见到的人，喊的都是岩王爷……？」 「也是哦……」派蒙也一同沉思起来，「所以岩神也有可能不是大姐姐。」 「我们不是要一起参加「送仙典仪」么，可以偷偷地看一下岩神的仙体。」 陆岚说出了大逆不道的话，旁边的空听了，无奈地扶额，而派蒙则是一脸茫然。 「是要看的呀，但是这和岩神的性别有什么关系吗？」 「嗯！只要看岩神有没有——」陆岚差点说出教坏小孩子的话，空二话不说先捂住她的嘴。 金髮少年无奈地捏了捏陆岚的脸。 「不要教派蒙一些奇怪的东西。」 「咳，这哪里奇怪啦。」陆岚左顾右盼，笑死，这可是正常的生理知识呢，怎么可以说奇怪呢？ 「总之，不行。」 「好吧……」 陆岚夸张地嘆了口气。 真是失望，她刚还觉得有些意思呢，不管是逗派蒙，还是看岩神的仙体确认性别。 说起来，神仙真的有性别吗？ 说不定是像观音菩萨那样呢…… 第27页 空和派蒙在陆岚的房间里坐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夜色越发的深沉，陆岚打了好几个哈欠，那边的两位还精神抖擞地讨论着。 今天出去外面跑腿时，空在璃月附近开了七天神像，成功地和岩神像起了共鸣。 目前他能使用岩元素力，但是招式还没想出来。两人一路天南地北地聊着，从岩石聊到了流星。 说起流星…… 「流星啊……说起来，陆岚最近穿的衣服，是不是也带流星？」 「是昨天看见的那套吧，」空自然而然地接起话题，「裙子上有暗纹，黑色的手套上坠着的十字星那一套。」 话题移到自己身上，铺好被子的陆岚一下就不困了。 「哇，旅行者你记得好清楚啊，」派蒙感嘆，「那你记得上次我们给陆岚买的衣服吗？」 「你是指绿色那套，还是绣着琉璃百合那套？」 「唔……带着髮簪那一套！我记得上面还雕着花。」 「是霓裳花那一套吧？」 陆岚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空，她已经爬上床了。等空察觉到话题似乎有点不对，看过来时，她悄咪咪地扯起身上的被子，遮住眼睛以下的部分。 黑髮少女眨着眼睛，黑曜石一般的瞳眸映着星空，姿态却像一只蜷缩着的小兔子。 刚才的对话让空看起来像个过分关注陆岚穿着的变态，他脸「唰」一下变得通红，连忙解释。 「我只是记忆力好而已……不是、不是特意去记的……」 「嗯……我知道……」陆岚小声说道，声音闷在被子里。 「那个，我不是变态……」 少年磕磕绊绊地说，但是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红一直蔓延到耳朵。 「……抱歉。」 「旅行者，你怎么了？」派蒙依旧在状况之外，天真的小精灵无邪地问道，「你的脸突然好红啊，很热吗？」 「……我没事，你让我冷静一下。」 现在的气氛已经不适合同在一室了，空和两人道别之后，狼狈地离开陆岚的房间。一头雾水的派蒙飘过来，对同伴的表现感到奇怪。 「空他到底怎么了？」 空气中还蔓延着香膏的气息，陆岚把脸埋进被子里，脸热得不行。 「大概是想睡觉了吧……」陆岚小声地说，她侧过头，露出半张红润的脸，「要一起睡觉吗，派蒙？」 「好呀！」派蒙对陆岚的邀请十分高兴。她喜欢和陆岚一起睡，陆岚身上总带着一股甜甜的香气，派蒙睡一觉起来，精神会好很多。 派蒙睡下的速度快，只是这小傢伙睡觉依旧不安生，甚至比上次还过分。 明明之前睡觉还挺老实的…… 又一次把自己的头髮从派蒙的手里拽出来后，陆岚轻轻地推开小傢伙，把手臂抽出来。 派蒙抱得还挺紧的。 陆岚从床上爬起来，她坐在床边，隐隐约约能听到外面的脚步声。 外面有人？ 想到这里是北国银行，也就是愚人众的居住之地，很有可能是外面值班的人。陆岚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门走了出去。 刚推开门，就看到月色下站着的黑不熘秋的人影。 「谁？！」 第15章 黑暗之中的人影若隐若现，陆岚差点惊叫出声，她往后退了两步，即将跌倒之际，蹲在地上的人迅速地握住了她的脚踝，稳住她的身型。 夜色颇深，陆岚看不清黑暗中的人影，不过，这个身高加上那淡淡的梅花香味…… 「……胡桃堂主？」 黑暗中的人影「嘘」了一声。 「？」 大半夜的，往生堂的堂主跑到北国银行这边来找她做什么？ 「来不及解释了，先跟我来！」胡桃小声地说道，她站起身，拉着陆岚的手往外跑。 陆岚满头问号，对方看起来好像很急切的样子，她也有些好奇，便任由胡桃拉着自己往外面跑。 不愧是避开愚人众耳目跑进来的人，胡桃两三下就躲开巡逻，成功将陆岚带出来。 从北国银行出来，胡桃也没停下，她一路带着陆岚往出城的方向跑。 「等、等一下……」身体不好，体质柔弱的「普通人」陆岚已经快要喘不过气了，再不休息，她觉得自己能把今晚吃的东西全吐出来，「胡桃堂主……我、我走不动了……」 胡桃反应过来，意识到陆岚的躯体柔弱，她松开手。 「啊，忘记你现在还被「躯体」束缚着，现在是个普通人，抱歉抱歉！」有着梅花香味的少女在道歉时干脆利落，又充满诚意，她双手合十放在额头。 做完之后，胡桃一把将陆岚捞了起来，夹在胳肢窝下。 陆岚：「？」 「我们边走边说吧，快到时间了！」 胡桃是火系神之眼的拥有着，体力也比普通人要更好些，带个体重轻飘飘的陆岚完全不在话下。 她一路夹着人狂奔，走过的路仿佛闪电带花，从璃月港一路跑到无妄坡。 无妄坡，在璃月人的眼里，属于阴森诡异之地。平常人都不会来这边游玩，更别说是晚上了。 但是在今天夜晚，独属于亡魂幽灵的地界，这片经常出现鬼火和暗无天日的地方，却突然出现了罕见的人烟。 前往无妄坡的小山坡路上，摆着一张木桌，木桌上贴了好几张黄色的符，符上是硃砂字体。 第28页 而在桌子后面，有一位带着白色帽子的男人，见到胡桃和被胡桃带过来的黑髮少女时，还愣了一下。 「胡堂主，你这是……？」 「嗯，这就是我的搭档！」胡桃终于把陆岚放下来，拽着她的手，两人一起站在桌子前，「这次你可没话说了吧，我带的这个搭档，可是正儿八经的「普通人」唷。」 男人露出为难的表情，他仔细地观察陆岚，确定对方不像是道上的人，又想到胡桃那执着的性子，只能嘆了口气颔首。 「行吧行吧，那就算胡堂主也参加，」白帽子男人严肃地补充，「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凡是双人挑战中，只需一人完成就成功的，你们两位都必须一同参与并完成才算挑战成功。」 「这个条件我接受。」 「也不许作弊！」 「安啦安啦，我不会作弊的。」胡桃对此不以为然，她摆了摆手，从男人手上接过两个牌子，「参赛牌我就收下了。」 「胡堂主，要记住，吓唬别人也是不行的啊！」 「呃——我像是会干这种事的人吗？那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胡桃收好牌子，不再纠缠白帽子男人，转身给陆岚一个。 牌子也是木制的，陆岚闻到了上面的桃花香味。 「桃木？」 「鼻子还停灵的，」胡桃笑眯眯地说道，随手把牌子揣兜里，「这可是往生堂特供桃木，可有用了！怎么样？喜欢的话，要不要在我们往生堂买一份啊？」 「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陆岚冷静地拒绝。 之前痛得受不了的时候，陆岚还想着不如在往生堂买个棺木，好让胡桃收尸。现在想想，似乎没什么必要，与其跑到棺木里重生吓人，倒不如找个没人的角落等返生更快一些。 主要是省钱。 陆岚是个穷鬼。 「胡桃堂主，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你带我来这里的目的？」 胡桃言而有信，事情不紧迫，便开始跟陆岚解释起来。 无妄坡今日这么多人，是因为有几个商家一起合作举行了试胆大会，并且还是以往的加强pk版。 这个试胆大会只在无妄坡的周边举行，但是作为往生堂的堂主，自然是知道无妄坡这边并不算安全。 为了避免让亡灵作祟，她还得找个机会混进来才行。 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这个试胆大会冠军奖品的附带合作。 「这次的冠军奖品就给你好了，」胡桃自信地开始分割战利品，「我只需要奖品附带的商业合作。」 「……冒昧问下，你说的合作是……？」 「嗯？当然是让他们替我宣传往生堂的业务啊！」 再强调一下，往生堂的业务是收尸，驱鬼，还有下葬等等——至少在普通人看来，这就是个殡仪馆一样的存在，负责送走死人，让活人安心的地方。 正常的人，都会对「死」产生恐惧，或者觉得晦气，所以胡桃的推广，不仅无人问津，甚至还十分嫌弃。 「胡桃堂主，你这样，真的会被人打的。」 「哈哈，怎么会呢，」胡桃叉腰，「我只是想让大家消除对死亡的恐惧罢了。」 「所以这是你找我来当搭档的理由？」 说起这个理由，胡桃不得不继续解释了。 其实她一开始也没打算找陆岚的，但是试胆大会要求是双人参加，单人失去比赛资格。而她往生堂里的几个仪倌有胆子的不多，就算敢来，老闆都不敢要。 这么一看，让往生堂的人参加试胆大会，就是对其他人的碾压嘛！ 然而胡桃相当缠人，她就是想要冠军，为此不折手段，惹得举办方极了，要求她带个普通人搭档，并且还有更为严格的获胜要求。 胡桃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答应之后，她就在盘算着能找谁。 往生堂的客卿是不行的，最有空的钟离名声太大，根本不能算「普通人」。 新来的仪倌老孟胆子这么小，倒是可以带来试试看，不过老孟说了，这种活动分明是情侣参加的，他打死也不干。 最后，胡桃只能把主意打到陆岚身上。 陆岚确实很适合，在外表上，她柔弱可怜，还没有神之眼，甚至走几步就喘几次。虽然来到璃月时间不长，但是因为长得相当漂亮，所以不少人都对她有印象。 既然有印象，并且符合老闆心目中「普通人」的形象，再加上陆岚不同常人，胡桃便决定连夜把人偷出来。 没想到，偷倒是没偷到，这人自己醒了，还答应和她跑出来。 胡桃心情很不错，她拍了拍陆岚的肩膀。 「哎，你别老叫我胡桃堂主，直接喊我胡桃就行了，」梅花眼少女朝陆岚竖起了大拇指，「只要你跟我一起拿到冠军，结束后我马上给你写个往生堂终生五折优惠券。」 「……倒也不必。」 冠军的奖品有许多，基本都是合作商家的产品。陆岚决定一会儿赢了之后，把奖品直接打五折卖出去，好换一些摩拉。 不过，在这之前，她得和胡桃说一下。 「胡桃，这个试胆大会，要举行多久？」陆岚心有疑虑，她想在太阳升起之前，回到北国银行，「我得在空醒来之前回去。」 空和派蒙两人，看她看得有点紧，今天一回来就直奔她的房间，生怕她又出什么事。 第29页 陆岚知道，但是没有戳穿，实际上，要不是空害羞到落荒而逃，陆岚还觉得少年会在她房间里，就地打地铺呢…… 「嗯？这要看我们结束比赛的时间啊，」胡桃信心满满地拍了拍胸脯，「我自己是没问题，所以剩下的就看你啦。」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得拿出自己的实力来应对。」 「是的，没错！」 无妄坡这片地方，给陆岚的感觉其实不是很好。明明现在不是冬季，她的指尖却变得比冰还要冷。 胡桃很快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从兜里掏出一张硃砂黄符，贴到陆岚身上。 「哎呀，差点忘记了，你的体质容易受到两界的影响……现在还冷吗？」 「不冷，暖和起来了。」 不多时，试胆大会终于开始，这种小儿科的比赛，对胡桃来说根本不存在，只不过旁边的陆岚走不快，还怕阴气，倒是个不小的问题。 梅花眼少女往四周看了一圈，看到了一个在她眼里，亮得像灯泡一样的存在。 「哎哎哎，那边有个纯阳之体，走走走，我带你去蹭两下！」 纯阳之体，就是鬼碰了都可能被烫死的体质，用胡桃的话来说，就是这人在鬼眼里，长得一副兇相，分分钟送鬼归西。 不过……鬼明明已经死了，却依旧保留着人生前的本能，害怕被消灭呢。 胡桃说的蹭两下，确实就是蹭两下，她带着陆岚在纯阳之体身边站了好一会儿，对方莫名其妙地看过去，只能得到两张笑脸。 不同的是，胡桃是古灵精怪的笑，陆岚是抿唇尬笑。 纯阳之体是一位冰蓝色短髮的少年，瞳色与发色统一，就连睫毛，也如簌簌落下的冰雪。 他很快察觉到胡桃和陆岚是特意跟在他身边的，一段路之后，终于没忍住提问。 「请问……你们跟着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第16章 少年看起来一副很好骗的样子，胡桃下定决心暂时跟他一起行动。 陆岚没什么意见，这位少年身边还挺暖和的，好像一个随身可携带的小太阳，能靠一身正气驱散冰寒。 「你好啊，我叫胡桃，这位是我的搭档陆岚，」胡桃又打量了少年一眼，笑着说道，「陆岚的体质比较特殊，容易在无妄坡这种阴寒的地方受到影响。」 「我见阁□□质特殊，是难得一见的纯阳之体，想借阁下的体质舒缓不适。」 陆岚在一旁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打扰到你了。」 「没有没有，能帮上你的忙就好，」少年有些害羞，他不排斥帮助别人，可以说十分欢喜，「我名重云，是一名方士。」 重云方士，这名字陆岚知道。 她在游璃璃月的时候，除了去看璃月的名胜之外，偶尔还会跟着钟离先生，一起去听书。 璃月的说书人讲的故事还挺有意思的，他不仅会讲岩神的一些故事，还会讲最近的名人。 例如七星之中的「天权星」凝光，那一位居住在悬浮在半空中的群玉阁上，掌握着璃月商业之路的「天权星」，有着励志人心的奋斗故事。 甚至连钟离先生也讲过，讲他如何辨别卖假古董的骗子，拯救差点上当受骗的老人家。 还有万民堂颇负盛名的厨师香菱，云瀚社的台柱云堇，还有一举成名，解决了富商妻子被妖祟紧缠的重云方士。 而这位重云方士，最为出名的是他强大并且淡泊名利。富商妻子为表感激，送他几箱金银珠宝，但是他却只取了其中几百摩拉，道：「摩拉，几百足以。」 不过，说书人可没有讲过，那位像仙人一样强大又正义的方士，原来是个和陆岚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啊…… 她当时脑补的是仙风道骨的老人家呢，还和钟离先生讨论了一下，重云方士是仙人的可能性。 这下见到真人，她才知道，有些人，在外表上看着，确实还挺像仙人的。 少年果然如说书人口中那样乐于助人，他甚至还会主动靠近，询问陆岚此刻的感受。 大概是从未遇到过像陆岚这样，需要他体质的人，他一时显得有些激动。 「我这样靠近……会不会太热？」少年忐忑地说道，他脸有点红，嘴角微微勾起，「抱歉……如果你觉得距离太近的话……」 「没关系，这样的距离刚好。」黑髮少女回以礼貌的笑容。 陆岚其实不太在意和其他人的距离。 之前和空，从明蕴镇走到璃月港的那段时日，多得是一起睡在同一个帐篷的时候。 距离感是什么东西？旅行者不太需要，都到野外生存了，这种小事就不用在意太多。 现在亦如此，陆岚对重云的靠近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少年似乎觉得她只是在逞强，靠得更近了一些。 一路上，胡桃在观察路线，重云和陆岚两人一起行动不便，就聊了起来。 重云这一次活动虽然算是参加者，但是他的临时搭档是个普通人，只是想借着参与的名头过来找（抓）人（奸），一进来，就把重云丢下了。 少年也不在意，只是让搭档自己小心，便开始了自己的寻妖邪之路。 他是看到试胆大会的gg词过来的。 「「黑夜中隐藏的巨影，静谧时听到的脚步声，这一切……都能在无妄坡找到答案」……gg上是这么写的。」 第30页 于是，缺乏同伴的重云在半路上意外和普通人组了个临时队伍，轻而易举地混了进来。 陆岚觉得，如果老闆知道眼前的少年就是那位名声在外的方士，估计不管说什么都会把他拦下，不让他参与的吧。 可惜的是，老闆给往生堂的堂主胡桃设下障碍，万万没想到，普通人中还混了个不普通的人。 而且对方的目的，还真的是为了过来驱邪。 「试胆大会……其实只是普通人的噱头，」陆岚残忍地击破了重云的幻想，少年一副震惊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可爱，她忍着笑，继续说道，「并不是真的有妖邪。」 晴天霹雳。 本想着过来帮人驱邪的少年，万万没想到，在普通人当中，还有人把「鬼」当成增进感情的娱乐活动。 「不过无妄坡确实可能有妖邪哦！」胡桃听到两人的对话，在一旁补刀，「不过，重云你的体质，能把这世界上大部分亡灵和妖祟吓走。」 「啊……」 重云看起来更失落了。 「你也不用这么沮丧，」陆岚良心隐隐作痛，开始安慰重云，「至少你在这里帮到了我啊。」 方士少年又振作了起来。 「咳……能帮到你，我很高兴。」 「嗯！谢谢你，重云。」 少年单纯又好哄，几句话就被哄骗着一起走。 这次试胆大会确实下了血本，一路上要收集藏好的印章，盖在桃木牌子相应的位置上，甚至还有误导性的错路。 好在路上需要解谜的地方并不多，陆岚一个人就能搞定，胡桃也乐得轻松。 她的速度极快，甚至还有心情去观察周围，找到地方隐蔽的宝箱。 胡桃惊唿，她也想学一下，陆岚到底是怎么做到，不放过视线里任何一个宝箱的。 陆岚十分淡定：「无他，唯手熟尔。」 其实是因为和空在一起旅行，总是会学到他的一些习惯。因为要到处旅行，加上负担派蒙和陆岚的伙食，空再节俭，也不能全靠委託生活。 为了不让她们受委屈，空早就进化了，只要见到宝箱的一角，他必然会冲过去把箱子开了。 哪怕箱子里只有萝蔔和捲心菜，至少也是食物。 笑死，超级省钱好不好。 久而久之，陆岚也学了个皮毛。 哪怕现在无妄坡是黑夜，影响了陆岚的视线，但是她的「宝箱」雷达还是开着的，只是找个宝箱，简简单单！ 她运气不错，还找到了不少魔晶矿。 这些矿石可以锻造武器，之前听空说武器损坏率有点高，还想攒点矿石去打造把更好用的武器……不知道他攒够没有，不过多一些，也是好的。 就算用不上，也可以到铁匠铺卖掉，还是值一些摩拉的。 试胆大会在陆岚的勇往直前之下，速度飞快的得到了冠军，在老闆唉声嘆气之下拿走了奖品。 垂头丧气的老闆，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冠军附带的商业合作，到底会被胡桃玩成什么样子。 他还以为会像卖棺木那样，需要大量收购往生堂的桃木，为此还在心里做好了计划。 重云方士虽然没有看到需要妖祟，但是结识了新的朋友，待在她身边很舒服，今天倒是可以说圆满。 「谢谢你，重云，如果以后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可以尽管到北国银行找我，我暂时住在那里。」 「好、好的，不用客气……」漂亮的少年被陆岚塞了满满的一手物品，有些无措地眨了眨眼睛，「这些是？」 「是送给你的哦！」陆岚对此次旅程十分开心，「宝箱见者有份～胡桃也有。」 「我就不要了，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没什么用。」胡桃摆摆手，「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啦。」 陆岚得回去璃月港，再不走，天就要亮了。 几人就此分别。 胡桃和来时一样，把陆岚夹着走，照样一路闪电带花。把她送回去之后，往生堂的堂主迫不及待地去找老闆和老闆的合作商商量合作事宜。 陆岚回去的时候，提瓦特的星空仍在。她避开了愚人众的耳目，回到房前。 只是她刚推开自己的房门，就看到坐在桌子旁边坐着的金髮旅行者。 「啊……」陆岚快乐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空……？」 金髮的少年依旧穿着异域的服装，他不知道来了多久，看向陆岚的眼神，带着谴责和藏不住的担忧。 「你昨天晚上去了哪里？」少年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是带着一股无法掩盖的急躁和不安，「我找遍了整个璃月港，都找不到你。」 「唔……」陆岚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空的眼神太有压迫感了，让陆岚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坏事。 可是她只是夜不归宿而已，而且也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啊，不对，她的衣服，好像在无妄坡弄脏了一些？ 站在空对面的少女，头髮丝上，还夹带着早晨的露水，以及林间落下的花蕊碎屑。 她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眸看着他，担心他在害怕，怯怯不安，像一只小猫咪一样，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空……你生气了吗？」她小声地问道。 没有，他其实没有在生气。 只是，他有点不安。 只是几个小时没有见到她，空就难受得睡不着，生怕她发生什么意外。 第31页 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太糟糕了，空一直在抑制着自己不去干涉陆岚的正常生活。 ——去偷偷看她一眼吧，她不会生气的。 不行，万一吵醒她怎么办？ ——那就把她抱着一起睡吧，像之前一样。 不行，这样太过孟浪了……她什么都不懂，不能吓到她。 ——那就把她关起来吧，锁在自己的身边，把她…… 空越想越多，最后还是选择了偷偷过来看陆岚一眼。 没关系，只要小心一点，她不会发现他来过的，更不会吵醒她。 只是他来到陆岚的房间，却发现对方不在，被窝是冷的。 那一瞬间，空想了很多，他思考着是不是陆岚遇到了意外，是不是被人绑架了。他急躁着想去找陆岚，理智却告诉他，房间里没有打斗的痕迹，派蒙也没被吵醒。 陆岚是自己出去的。 璃月港这么大，要找一个人并不容易。空在周围调查了一番，甚至像小狗一样，试图在空气里寻找陆岚的味道。 没有，到处都没有。 没有陆岚的味道，元素视野看不到陆岚的痕迹，她就像突然消失在这个世界一样，无法找寻踪影。 在那一个瞬间，空觉得，自己似乎又被抛下了。 「……抱歉，我只是有点担心，」空轻声地说道，金色的瞳眸，带着仿若碎裂般的难过，「一想到你不见了，我就止不住的担心。」 「……对不起，我以为你睡着了，」陆岚说道，她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少年的指尖，像在讨饶，「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不要向我道歉，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但是……」 她看起来比空自己还要难过，黑曜石一样漂亮的眼眸，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眼泪。 空嘆了口气。 少年伸出手，黑色的手套接触到陆岚略显冰凉的脸颊，轻轻地捧着。 「那么，你昨晚出去，玩得开心吗？」 第17章 糟了，空问出了死亡问答！ 哪怕是扮可怜的陆岚，在此时此刻，也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压力。 她注视着面前的少年，两人靠得极近，唿吸的气息，还会打到对方的刘海上。 金色的髮丝轻飘飘地浮动着，有着早晨阳光的味道，并不耀眼的碎金明晃晃地映入陆岚的眼底。 「很难回答吗？」少年眯起眼睛，将捧在掌心的脸颊揉成一团，「还是说……」 陆岚下意识地移开视线。 「眼睛，看着我。」 「不、不好玩……」黑髮少女小声地说道，心虚地抬抬眼眸，「没有空在，不好玩……」 空揉搓陆岚脸颊的动作一顿，被这一记直球打得脸颊微热。 「……那，再有下次，该怎么做？」 「呃，留一张纸条？」 「不对，」空十分认真地说道，「是喊上我一起去。」 「好、好的。」 「不管去哪里，我希望你能提前告诉我，」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眸微垂，避免与陆岚对视，「好吗？」 陆岚一如既往地没有拒绝。 她很少会拒绝别人，尤其是作为旅伴的空。少女对他抱有极大的信任，如同雏鸟一般依赖着他。 吃的东西，穿的东西……就连髮型，也一併替她打理好。 很多时候，陆岚只需要站在那里，空就会替她解决一切问题。 ——这样是不对的。 两人都清楚，然而，却没有任何想要修正这一份「不正常」的想法。 他们是相依为命的旅伴，为对方做得再多，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嗯，」陆岚点头，她歪了歪脑袋，脸颊完全贴合进少年的掌心，乖巧又可爱，清澈的眼眸满是信任，「我都听空的。」 ……真可爱。 金髮少年像被烫到一样，羞赧地收回手，心中还泛起一股诡异的甜意。 确定好陆岚没有下次，并且会照做的时候，空终于放弃这个话题。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床上的派蒙还没醒。这时候回头睡觉不合适，空便把陆岚按在凳子上，给她梳头。 少女一整晚未归，去的地方是无妄坡，头上满是林间穿梭带着的花蕊碎屑。空一边给她清理，一边听她讲「试胆大会」的经歷。 带她离开的是胡桃，路上遇到的方士叫重云，几人一路过关斩将，解谜顺便反过来吓扮鬼的工作人员，惹了一团鸡飞狗跳后成功获得了冠军。 奖品太多她拿不动，所以东西还在举办方那，老闆说他会在几日内，将东西准备齐全，送到北国银行来。 「我跟你说哦，我在无妄坡里找到了宝箱，里面有魔晶矿！」说到这里，陆岚的声音再也压制不住，兴高采烈起来，「刚好可以给空拿去做武器。」 「谢谢……但是先别乱动，髮型要乱了。」 空安抚地拍了拍陆岚的头，给她头髮放上最后一个髮簪。 陆岚的璃月人长相，让她十分适合穿璃月的服饰。空观察过路上部分女性的髮型，看懂之后，直接在陆岚头上复制。 只不过这个髮型看起来稍微复杂了些，不利于走动。 没关系，这样更好，只要陆岚跑不快，就不会离他太远了。 今天，空依旧要去钟离先生那边报导，继续做跑腿的工作。 第32页 似乎是今天早上的交谈让他心情好了不少，金髮的少年不再要求陆岚一定要时时刻刻跟着自己，而是放手让她去做自己的事。 只不过，这两人在感情上似乎增进了许多，看起来也越发熟稔。 「午饭要好好吃哦。」空叮嘱道，就连派蒙都嫌他烦，扯着他的披风不放。 「旅行者，我们该出发了！」派蒙不理解，她只是睡了一觉，旅行者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粘人得有些烦了。 偏偏陆岚不觉得他烦。 「好，」陆岚点点头，她迟疑了一会儿，反问道，「那晚上回去，要和你说一下我今天做了什么吗……？」 空理所当然地回答：「嗯，要哦。」 派蒙难以置信，她觉得这两人都不对劲。 「不对，陆岚你别听旅行者的，」派蒙为陆岚感到不忿，「又不是犯人，你不需要什么事都和旅行者说呀！」 空心脏提了起来，他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解释，便听到陆岚替他开脱。 「没关系的啦，」黑髮的少女略带羞赧地抿抿唇，「作为交换，派蒙你回到的时候，也告诉我，你们今天做了什么吧。」 派蒙一下子就被哄好，小小的个子大大的智慧，她只觉得这个交易还挺公平的，并没有哪里不对。 「那好吧。」小派蒙点点头，放过这个话题，她叉着腰，跟陆岚说，如果空欺负人，不要客气，揪他辫子就行了。 空的辫子算是个不为人知的弱点。 少年不知为何蓄起长发，明明有时候会碍着战斗，他也不肯剪掉。 有时候辫子太过碍事，空还会拿着辫子，往脖颈绕一圈。 陆岚蠢蠢欲动。 空老喜欢玩她的头髮，她已经很久没自己梳过头，扎过辫子了。 不如礼尚往来……给空扎个马尾，编几个小辫子之类的。 「我不会欺负陆岚的，」空无辜地说道，「我只会欺负派蒙。」 派蒙被气得跳脚，伸手去抓空的头髮。少年被拽着辫子，露出龇牙咧嘴的滑稽表情。 一行三人打打闹闹地来到约好的地点，远远地看见，那位璃月见识多广的钟离先生，已经在那等着了。 「空，你该过去啦，」陆岚说道，和他们挥挥手，「我也要走咯。」 黑髮少女笑眯眯地歪着头，视线余光，看到那边的钟离先生，往她的方向颔首打招唿。 陆岚挥手的动作更大了，身上的裙摆都被带着飘摇起来。 *** 与空分别之后，陆岚再次去到冒险者协会。这次她到冒险者协会并不是接任务，而是在那边收取她的考证报名资料和考试地点。 由于陆岚并不是真正的璃月人，身上也没有璃月的身份证明，所以在规章制度上来说，她走的是外国人报考资格证的路线。 在提瓦特大陆考证，难度并不大，再加上只要给点摩拉，冒险者协会就会安排考官过来，审核资格。 「陆岚小姐，这是您本次资格证书考级的时间和地点，请注意不要错过。」冒险者协会的接待员凯萨琳一见到陆岚，就知道她的来意，早早地将纸质文件准备好。 「我看看……」 虽然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是考证时间也可以考试，但是并不是所有考官都会在璃月港待着的。 璃月这么大，说不定对方会在轻策庄或者璃月别的地方也说不定…… 陆岚运气不错，两个资格证的考官，目前都在望舒客栈休憩。 唔…… 她回想了下璃月的地图。 如果没记错的话，望舒客栈在荻花洲那边，距离璃月港还挺远的。 之前陆岚和胡桃去往更加远的无妄坡，靠着拥有神之眼的胡桃全程带着跑，都花了不少的时间。 要是靠陆岚自己的脚程的话，估计需要挺长的一段时间。 这下难办了。 拥有神之眼的人其实并不算多，大多数都是一些自食其力的普通人。而且想要聘请神之眼作为代劳，陆岚兜里的钱似乎也不太够的样子。 这种需要拼速度的任务，真的会有人想做么？ 陆岚带着忧虑，在凯萨琳这边下了委託。 「如果可以的话，尽快吧，」陆岚说道，「嗯……如果有人接任务，那就让对方去「三碗不过港」找我吧。」 时间紧迫，但是毫无头绪，陆岚干脆放飞自我。 她要去钟离先生最喜欢的地方听书。 上次说书先生，刚讲到「天权星」凝光的故事，讲了一半，狡猾的说书先生便停住了。 陆岚听得心痒痒的，还想继续听下半部分。 「天权星」凝光，如今不过26岁，从底层爬到当权者，并且擅长商道，说是掌控着璃月这个国度的财力也不为过。 作为拥有有限寿命的人类，她确实十分厉害。 陆岚之前还想带空过来听，不过空挺忙的，再加上璃月的「七星」，说不定会是空的敌人，所以她也没说出口。 来三碗不过港听书，不喝酒似乎说不过去。 陆岚不太擅长喝酒，却也点了一杯，不紧不慢地小酌着。 她不太喝得惯，旁边的女侍向她推荐了酒酿丸子，说这一锅刚好出炉。 陆岚没忍住诱惑，又点了一份。 酒香四溢，略微熏人的香味在口中蔓延。黑髮少女坐得随性，她拿着小勺子，不紧不慢地吃着。 第33页 发间的簪子上垂挂着的那一块金色的宝石，就像太阳一样耀眼。 今日运气确实还不错，陆岚坐了没多久，便有位拥有神之眼的人，过来和陆岚交接委託工作。 「下午好……请问，您是陆岚小姐吗？」接任务的人，是一位蓝色长髮的少女，她站得笔直，有些紧张地握紧自己的双手，「我接到了您的委託……啊，我叫甘、甘雨！」 蓝发的少女发间挂着奇异的装饰品，如同弯下的角一样。 她微微侧着身，刚好露出腰侧挂着的冰系神之眼。 「啊，你好，我是陆岚。」陆岚转过身，与甘雨那双紫金色的眼眸对视，忽然露出了笑容。 总觉得，这位少女，看起来十分亲切。 而且她长得真好看啊。 想着，陆岚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到甘雨头上的「髮饰」上。 「那个，是角吗……？」 第18章 如果说今天有什么不同，大约是工作了20多个小时，打算在璃月大街小巷随便逛一圈的时候，看到了记忆中的人吧。 甘雨只是短暂地休息一下而已，却没想到自己会在璃月，见到许久未见过的身影。 名字和记忆中的一样，脸也是，从未有过变化的笑容，此刻带着充满距离感的生疏。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普通的陌生人。 甘雨那紧张和略有些高兴的心情，仿佛被一盆冷水泼得沉了下去。 也是……陆岚小姐在离开之前，就已经不太记得事了，现在再次见面，恐怕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嗯、嗯……」甘雨略微勉强地笑了笑，她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角边挂着的髮带，「只是……髮饰而已。」 髮带看起来有些时日，显露出褪色的痕迹。 蓝发少女看起来心情不太好，陆岚识趣地没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与对方说一下委託的要求。 「我需要考两个证书，但是考官在望舒客栈那边，」陆岚直接进入主题，「如你所见，我只是个没有神之眼的普通人，所以希望拥有神之眼的你，能带我快速前往望舒客栈。」 「要求……只是这些吗？」甘雨许久没有做过这么简单的任务了，她有些迟疑地反问，希望确认一下细节。 「是哦，我要求不高，只要我没死——咳，只要我没受伤就行了。」 陆岚差点就说出了普通人不会说的话，她偷偷地瞄了甘雨几眼，希望对方不要注意到自己的口误。 速度快也没关系，头髮吹乱了，到时候回来直接拆掉洗了完事。 只要她的速度够快，空就不会发现她偷偷找人带她出璃月港。 说起来，是不是要找个人去盯一下空呢…… 陆岚陷入了沉思。 她突然间想到，璃月的表现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空明明是被千岩军通缉着，但是却大摇大摆地在璃月港的大街小巷穿梭，甚至还跟钟离先生在琉璃亭吃过饭。 虽然出璃月港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不要被千岩军看到，但是璃月港内的巡查，是不是过于放松了。 又或者说，放松的并不是璃月港的守卫，而是千岩军的通缉么…… 这之间，或许有「七星」的命令也说不定。 那么，按照这种想法推算，空是「入局者」？ 陆岚的头脑风暴，很快就被甘雨的声音打断了。 「陆岚小姐？」 「嗯？啊……抱歉，不小心想得有点深了，」陆岚回过神，看见甘雨担心的表情，露出安抚的笑容，「没有别的附加要求，不用担心。」 「诶……好的。」 与甘雨同行的时候，陆岚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属于蔬果的香气。 不过，比起食物的香气，她身上最多的，还是纸墨的味道。 蓝发少女的手指纤细，穿着虽然便利，也方便战斗，但是身上没有太多战斗的痕迹。 比起战斗人员，甘雨更像是处理文书工作的类型，而且身上的气质不同于璃月人，有一种缥缈的游离感。 总的来说，不太像人。 陆岚对她的来歷好奇起来。 「甘雨小姐是第一次在协会接委託吗？」 被揭穿后，蓝发少女有瞬间的不安和僵硬。 「嗯、嗯……是的……」她不安地揉搓自己的手指，「我不是很懂流程……」 或许第一次任务的人，总是会对未知不安的。陆岚觉得自己理解了，她开始安慰甘雨，让她不要在意。 效果并不算明显，甘雨就是对自己没有什么把握，只是紧张得没那么明显罢了。 「没事的，你跟着我就行了，」陆岚继续安抚，「说起来，你应该认得去望舒客栈的路吧？」 说到自己擅长的地方，甘雨点了点头。 别的领域暂且不说，璃月的国度，甘雨已经逛过不少的次数。 她知道琉璃百合上的露水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消失，也见过璃月港不同时日的月升日落。 千百年来，为璃月付出的年岁，都化成了她对这个国度的爱。 望舒客栈，她自然是知道的，她甚至知道，那边居住着一名仙人。 而关于陆岚小姐以前的事迹，甘雨知道的并不是很多。她只是格外的崇拜，为璃月付出了许多的前辈们。 陆岚小姐便是其中之一。 第34页 若是帝君还在……一定会很高兴见到故人的吧。 出了璃月港之后，甘雨直接把陆岚背在背上跑。 如果说胡桃的奔跑是闪电带花，那么甘雨的速度比胡桃更快，但是路过之地却不是火，而是碎屑一样的冰花。 蓝发的少女在奔跑时并不说话，只是路过一个又一个的锚点，速度飞快地干掉沿途想过来揍人的魔物。 之前在无妄坡的时候，周围几乎没什么值得注意的魔物，也很有可能是试胆大会的举办方在帮忙驱赶，让陆岚都快把自己的体质忘了。 这具身体不止死后会復活，甚至会吸引周围的魔物。 「抱歉，不方便战斗的话，把我放下来就好。」 甘雨摇头拒绝。 蓝发少女用的是弓箭，冰蓝色的元素力凝聚成箭矢，准确无误地击中魔物，仿佛背后没有背着一个人似的。 陆岚看得眼都直了，魔物身上有不少能卖钱的材料。例如骗骗花的花蜜，史莱姆的凝液等等——之前和空在外面，打了魔物之后，都会珍惜地收集材料。 现在，陆岚觉得自己看到了掉了一地的黄金，而她没办法让甘雨停下。 可恶，回去的路途中，能拜託甘雨小姐稍微停一下吗…… 不多时，望舒客栈近在眼前。 环绕着大树建成的客栈十分的高，抬头看过去，还能见到树冠上闪耀的叶片，被太阳的色彩染成美丽的金色。 一片金灿灿的木制建筑，带着令人沉醉的厚重歷史感，如同一幅画卷一般，在陆岚的眼中落下痕迹。 「……好漂亮的地方。」 黑髮少女喃喃道，她趴在甘雨的背上，脑袋不自觉地放在对方的肩膀上。 甘雨奔跑的动作有瞬间的停顿，长时间运动未能让她脸颊泛红，而陆岚的动作，却让她脸颊露出羞赧的色彩。 「……确实很漂亮。」 不管看过多少次，由人类创造的奇蹟，都是那么的美丽。 *** 望舒客栈是个好地方，在最宽阔的平台，还能吃饭。 这地方有不少特色菜，看起来十分的好吃。陆岚从甘雨背后下来，看到客栈今日菜单之后，生出了打包点好吃的回去给空和派蒙的想法。 顺便请辛苦的甘雨小姐一起吃个饭也好。 「今天真的是辛苦你了，」陆岚一边说，一边按着甘雨的肩膀，让她坐在某个空余的桌子边，「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不不不……不用！」甘雨如坐针毡，明明表情渴望，闻到食物的香气时，还会偷偷咽口水，却摆手拒绝。 陆岚不解。 「那……吃一些甜点？」她翻起菜单，「这个杏仁豆腐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你陪我吃吧？」 甘雨呜咽着转过头。 「我……我在减肥……」 璃月的食物，真的很好吃。 甘雨在这千百年来，早就领教到这一点。 正是因为知道食物好吃，她才要克制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发生因为体重过胖卡住魔兽食道的事了！ 哪怕从结果来看，这确实算是好事。 可是哪个女孩子不要面子呢？她才不要直面自己的黑歷史！ 但是…… 「甘雨一点都不胖啊，」旁边如同魔鬼一般劝诱她的陆岚，惊诧地安慰她，「身材很好，甚至有点瘦呢，稍微吃一点也没关系的。」 「真的吗？」 「唔，这样，你就吃一块，一块豆腐是不会胖的哦！剩下的我吃，怎么样？」陆岚建议道，「这样就不会有负罪感了。」 陆岚对甘雨心生怜悯。 这孩子，一看就是以前因为胖了点，被周围的人pua过，因此引发了身材焦虑。 没想到，来到异世界，还能遇到这样的事…… 可惜陆岚今天还有事，不然她现在就要陪着甘雨，一起把望舒客栈的菜单吃一遍。 什么，你说她们肯定吃不完？ 笑话，吃不下的东西打包给空和派蒙不就行了。 就算空吃不下，派蒙一定能把剩余的承包的。 「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去考试，等考完出来，你和我一起吃吧！」 不给甘雨拒绝的机会，陆岚立马跑开。 时间差不多了，她该去找考官开始她的考试了！ 陆岚迈开步子，朝着招待指的方向走去，她没走两步，就被一团蜷缩着的黑影缠上了。 不详的黑影像一条丝绸一样，紧紧地缠绕在陆岚的手腕上。 陆岚低下头，不解地拉开。 黑影不为所动，在陆岚拉开的时候「哗」地一下散开，等她的手指挪开，又慢吞吞地凝聚在一起。 ……这算什么，碰瓷吗？ 陆岚不理解，她本来不想管的，可是这玩意越来越多，好像会自己生长一样。 凝聚得多了，陆岚动弹也有点困难，她皱着眉抓散黑影，趁着它们没凝聚的时候走一段路后，又被缠上了。 周而復始。 几次之后，她终于注意到，这几团黑影，身后都一条淡淡的黑线，从半空中垂落。 陆岚仰起头。 嗯，很好，这里什么都看不到。 一会儿还是上去看看吧。 第19章 不管是在哪里，考证的方式都大同小异。 陆岚虽然记得的东西不多，但是有些知识，却像印在躯体一样。 第35页 如同九年义务教育、高考等等让人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东西…… 两位考官在考试结束之后，当场给陆岚发放了资格证。 从今天起，她就是拥有「初级职业服装人偶师」以及「初级翻译」两个证书的人了！ 人偶师，其实就是总所周知的模特。不过，和现代单纯的拍照或者走秀模特不同，提瓦特的人偶师除了会出现在服装行业，还会出现在类似于需要宣传的地方。 打个比方，假如胡桃想要为她的往生堂宣传业务，于是聘请人偶师，人偶师就需要打扮成胡桃想要的样子，向外展示妆容和服饰。 咳……虽然这个比喻很阴间，但是人偶师的职业，确实没有这么大的限制。 至于陆岚手里的「初级翻译」证书…… 语言类的工作其实并不多，发布这类委託的，大部分都是须弥来的学者。 须弥是一个崇尚智慧的国度，从须弥出来的学者，几乎每一个都会为论文和研究苦恼。 陆岚在冒险者协会查看委託单的时候，经常能看到需要保护着去某个遗蹟探险的任务。倒是翻译类的，数量并不多，但是看起来都挺困难的，所以在璃月累积的陈年委託也挺多的。 在这张证书的背后，印着几种陆岚过关了的语言。其他的之所以整上，是因为考官的实力问题。 不得不说，提瓦特的语言种类的真的多，想要继续深入考取证书，那陆岚需要在固定的时间，参加对应的语言考试。 顺便一提，考场基本上都在须弥。 走出考官准备好的房间，望舒客栈的老闆笑吟吟地看着她。 「恭喜你，这位客人，看来是获得了好成绩。」 老闆是个风情万种的美人，虽然是在望舒客栈工作，长相却不像是璃月人。 「谢谢，」陆岚笑了笑，放好两张证书，「对了，我考试之前点的菜，请问现在可以上了吗？」 「言笑师父早就准备好了，不过他认为食物还是趁热吃比较合适。」 「嘿嘿，那我马上就过去，麻烦一会儿送到……唔！」 手腕上，被陆岚一直当做不存在的黑影突然间动了动，勒住陆岚向前拉。 黑髮少女一个踉跄，差点在老闆面前表演平地摔。 陆岚心情很好，她得意忘形，都忘记了自己身上缠绕着黑影的事。 哎……在吃饭之前，还要先解决身上的麻烦。 考试之前，她测试了一下，确认除了她以外的人，都看不见这些黑影。 确实是她自己的体质问题…… 望舒客栈有好几层，陆岚考试的地方并不是顶楼。在更往上的地方，还有个视野宽广的房间。 看样子，黑影的源头好像在楼上，要先去看看吗？ 缠绕着的黑影还是有点麻烦的，虽然没有伤害她，但是老扒拉着她不放，影响她的行动。 更重要的是，如果这些东西对普通人有害，那甘雨岂不是会遭殃？ 总之，先上去看看吧。 「老闆，在吃饭之前，我可以先上楼看看吗？」 「嗯？」美人老闆听闻，诧异地抬眸，「客人怎么突然间想上楼……」 这个时候，应该找什么理由呢？ 陆岚想了想，终于回想起来，之前派蒙和她聊天说过的话。 璃月的仙人，除了在绝云间之外，还有另一位仙人常驻在望舒客栈的最高处。 只是陆岚不太关心，听过就忘了。 依稀记得……好像这位仙人，特别喜欢杏仁豆腐之类的。 这位仙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暂时想不起来了，先把空搬出来用吧。 「之前我的旅伴来过这里，」陆岚不擅长撒谎，她特意没去和老闆对视，小声地说道，「就是……旅行者空还有像小精灵一样的派蒙，我这次过来，和他上次来是一样的，有事寻找仙人。」 「这样啊……」老闆若有所思，「但是你不一定能见到仙人哦？」 「嗯……这个我知道的。」 老闆并没有阻拦陆岚上楼，她对于外来者十分宽容，若是真的有仙缘的人过来，总是能见到的。 只是每一次都看仙人自己的选择罢了。 陆岚一边想，一边走上楼。楼上的风景很好，她走到栏杆面前，从上往下看，能看到荻花洲大部分景色。 这里的风景，如果在远处看着望舒客栈一样，都显得异常的美丽。 清风徐来，高空上的风吹起陆岚的发色。她抬起手，手腕上的黑影依旧缠在她身上。 对了，她想想，这位在望舒客栈的仙人，派蒙是怎么说来着？ 名字叫做—— 「魈……？」是吧？ 话音刚落，一阵黑色的风，挟裹着一道青色的身影，在陆岚的吐字落下的那一瞬间，出现在她的眼前。 如同青色的鸟，身姿轻盈，挟裹着来去自如的风，飘飘然地落入陆岚的眼底。 仙人的姿态，看着如同空一般大的少年。 他抬起眼眸，金色的瞳眸中，如同菱形一般的竖瞳锐利地看向陆岚。在看清她的脸时，青色的仙人露出怔然的表情。 「……是你。」 少年仙人身上缠绕着黑气，比陆岚手腕上缠着的数量要多上不少，他却毫无所觉，注视着陆岚。 「您认识我？」陆岚懵懂地与他对视，眼眸中满是好奇。 第36页 仙人抿抿唇，有些僵硬地说道：「不、不……只是认错人罢了。」 这样啊…… 陆岚没细究，她微微垂下眼眸，看见手腕上的黑影，与少年仙人躯体上的黑气连结，正源源不断地往她身上涌。 陆岚：「……」 确定了，这些黑影就是这位仙人的东西。 「很抱歉，打扰你了，」陆岚对这位看起来不太好惹的少年仙人，露出歉意的表情，眼眸里满是陌生，「但是，你的这个……黑色的东西……好像有点不受控制……」 她抬起自己的手腕，把上面绕得更多的黑影展示给对方看。 少年仙人一愣，接着，脸色涨得通红，就连外露的耳朵，也红得不像话。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试图把缠在陆岚身上的黑影收回去。无果，越是用力，那些「黑影」缠得越紧。 良久，他再次抿了抿唇。 「……不要靠近我，」他说道，「离我远些，它们就不会纠缠你。」 仙人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他刚想走，陆岚的手却像有意识一样，抓住了他垂下来的衣袖。 根本没有防备的仙人还真的被手无缚鸡之力的陆岚抓了个正着，这巧合得陆岚都在思考，对方是不是故意的。 而且他好像和钟离先生一样，似乎知道她…… 不过，魈仙人和钟离先生一样，都不太想谈论以前。 正巧，陆岚对过往的兴趣也不大。 可是现在一看，这位少年仙人，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那个……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陆岚小声地解释，抓着对方衣袖的手却越发的紧，「魈、仙人……？我想请你吃杏仁豆腐……要一起吗？」 *** 很难想像，陆岚只需要一个照面，就做到了之前许多人都没做到的事。 当她带着魈仙人一同下楼时，望舒客栈的老闆也不由地惊讶起来。 这可真是不得了……来自异乡的旅行者，和他的旅伴，居然能让不喜欢见人的魈主动出现。 这位黑髮的小姑娘确实可爱，她解释着，因为要宴请魈仙人，所以不方便在客栈一层用餐，让老闆给她另外开个包间，顺便将一楼的甘雨请上来。 只是这样一来，时间似乎用得有些多。 陆岚时不时偷偷看一眼天，生怕它在下一秒就暗下来。 唔，她对提瓦特的时间并不敏感，只能大致感受一下时间的变化。 不知道是坊间有没有卖钟錶的地方……应该是有的吧？毕竟凯萨琳小姐当初给她任务时，也精准到小时的。 只是提瓦特的时间计算，要比她认知的更快些罢了。 甘雨上来的速度很快，这位同行的任务者没有责怪陆岚浪费时间，十分的听话。 陆岚决定结束委託之后，一定要给这位漂亮的小姐姐多送点小费。 至于评价，那当然是极致的完美啦！ 「抱歉，这次吃饭多一位我的同伴……咳，下次我再单独请你好不好？」 原来是甘雨。 甘雨也算是魈认识的故人，只是两人交集不多。魈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立即离开。 两人见面，没有寒暄的意思，互相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唿了。 哎……也罢。 故人犹在，却已然不记得一切。 陆岚当初离开的时候，是难得清醒的时刻。 ——抱歉，不想让你看到我之后狼狈的样子……下次见面，我再请你吃饭吧？ 时隔数百年，这一顿迟来的邀请，终究还是实现了。 忘记一切的她比起那歇斯底里的模样要快乐得多，她坐在两人中间，筷子功夫依旧用得很好。 说起来，璃月用筷子作为餐具，似乎也是从她这里学过去的。 以前还被不少仙人指责过来着……后来大家都习惯了，这两条细长的木棍，使用起来确实方便。 魈第一次使用筷子时，还以为这是武器，闹出了不小的笑话。 这一餐饭吃得还算愉快，陆岚知道了甘雨的喜好，知道她不吃肉菜，只吃素。 而魈压根只吃杏仁豆腐，偶尔吃几口陆岚用公筷夹到他碟子上的其他食物。 望舒客栈的大厨言笑做的饭果然很好吃，陆岚不知不觉地吃得有些撑了。她瘫坐在椅子上，思考着回去会不会被颠吐。 嗯……应该不会吧？ 天色不早，也是时候回去了，甘雨的速度应该能在堪堪天黑的时候回到。 要给派蒙带的食物也打包好了，等回到去的时候，趁空不注意，偷偷投餵派蒙。 至于空嘛…… 咳，要是知道她又不老实的跑出去，空肯定会有意见的！ 可这不是事出有因嘛，她也不想的，只是那个时间点也来不及通知空了，何况她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跑腿了。 「回去也要麻烦你了，甘雨，」只是半天的时间，陆岚已经和甘雨熟络起来，互称名字，「魈，我们先走啦，下次再见！」 少年仙人听闻，站了起身。 「罢了，」金色竖瞳的少年仙人说道，「这一顿饭的恩情，我记下了……我送你回璃月港。」 第20章 风系神之眼的仙人，和冰系的任务者，在赶路方面，自然天差地别。 甘雨对于魈仙人抢了她的任务，并没有太大的意见。或许知道自己的赶路方式太过普通，又没办法用原型背着陆岚跑，她极力地告知陆岚，她并不在意。 第37页 「陆岚小姐很赶时间吧？」甘雨说道，少女温温柔柔，紫金色的眼眸，泛着暖暖的蜜色，「不如让魈、魈仙人带你回去，我会跟在你们身后的。」 「啊……」陆岚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这么快地被看出来了，「魈仙人也看出来了吗……？」 她转头去看魈仙人，金眸的少年仙人沉默地点了点头。 「用餐的时候，陆岚小姐抬头看了天空好几次。」甘雨解释道。 确实，陆岚在最开始坐下的时候，一直在计算着时间，偶尔抬一抬头去看看天空。 后面就专注着吃饭了。 没想到这都被发现了，她羞赧地摸了摸鼻子。 「抱歉，今天确实有急事，但是你的委託——」 甘雨本来就不是为了委託，才去冒险者协会接任务的。只是因为看到了陆岚的身影，才用这种笨拙的方式，试图靠近她罢了。 虽然过程似乎有些曲折，但是结果还是挺好的。 甘雨已经很满意了。 她在月海亭工作，每天打开窗，都能看到玉京台上的花。一看到玉京台，她就会想起帝君逝世的事，一直心情低落，无法调整。 就连今日，也是临时起意的散心。 或许……天意如此。 「委託……没关系的。」甘雨说道。 既然甘雨都这么说了…… 有车不蹭是笨蛋，陆岚立即打起精神，打包好望舒客栈的大厨言笑做的金丝虾球和杏仁豆腐，一整个食盒拎在手中。 魈没有催她，等陆岚准备好之后，他与甘雨颔首道别，一手揽住陆岚的腰。 少女的腰身很细，她的肢体柔软，比起记忆中互相扶持时感触到的，要更加的脆弱。 就像是，掌心轻轻一动，就能将它完全揉捏……弄碎一样。 以前的陆岚，哪有这般不堪一击。 思绪不过是一瞬间，魈很快将旧事抛在脑后，他微垂下头，低声叮嘱。 「抓紧。」 「好。」 风在耳边，如同嘶吼一般响着，从未感受过的烈风几乎迎面而来。 陆岚闭上眼，感受到一片薄薄的衣袖，落在她的身上。 是魈，这位看起来十分年轻的仙人，用他的身体替陆岚挡掉了疾驰的风。 青色的少年仙人早已习惯在风中行动，他察觉到陆岚在看他，还以为她有什么事。 「怎么这般看我？」少年眉头微微皱起，「是……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我没有不舒服，」陆岚抿唇笑了笑，「只是觉得，魈仙人这样看着好帅气啊。」 「……不敬仙师！」 魈移开视线，不再说话，只是那微微通红的耳朵出卖了他的内心。 璃月港很快就到了，少年仙人把陆岚放下之后，不做多的寒暄，只是让陆岚自行回去，不要到处乱跑。 「……若是遇到危险，那便直唿我名。」 给出这么一个承诺之后，少年仙人如同来时一般迅速离去，眨眼的瞬间，不见踪影。 陆岚站在璃月港中，隐蔽之处，还能看到远方斜阳落下，橘红色的天空，在街道上落下美丽的余晖。 她伸出手，看到之前一直缠着她的黑影，随着魈的离去，一同消散。 明明在最开始见面的时候，对陆岚说了「不要靠近我」来着。 结果现在却让陆岚，遇到危险就向他求救。 哎呀，仙人，原来是这么不坦率的类型吗？ *** 陆岚在三碗不过港坐了一会儿，甘雨便从望舒客栈赶回来。 没有陆岚这个人形包袱，甘雨跑回来的速度要快上很多。 她想了想，也觉得正常。 陆岚本身只是个普通人，哪怕能復活，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 对待普通人，可不就该小心翼翼么，万一为了完成任务，而忽略了僱主的身体情况变化，任务者可是要赔钱的。 在陆岚有限的冒险者跑腿工作中，也有过赔钱的时候。 不过，那并不是陆岚的问题，而是她倒霉，遇到了斤斤计较的委託者。陆岚从委託者那吃了亏之后，回头就转手举报给凯萨琳听。 冒险者协会的接待员果然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很快就告诉陆岚，对方想要向她赔礼道歉。 陆岚才不会去，空要是和她一起，给她撑场子还好，要是遇到心怀不轨的…… 总之，陆岚对甘雨能如此慎重地对待任务内容，感到了一丝丝的欣慰。 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这不妨碍陆岚对甘雨持有高好感度。她似乎很容易对璃月的人一见如故，甘雨也是，魈仙人也是。 璃月这个国度，果然是被许多人爱着，所以大家才会这么温柔的吧。 嗯！坏委託人不算！ 见到甘雨，陆岚先是请她喝酒酿小丸子。 三碗不过港的女侍不知何时，和陆岚熟稔起来，小姑娘老是趁着老闆不注意，给她送上的那一碗酒酿丸子又香又甜。 甘雨这次依旧没忍住诱惑，主要是陆岚一直在说，说得甘雨不得不接受她的好意。 而这碗酒酿小丸子确实做得很好，虽然带有点点酒香，却也不碍事，甘雨不知不觉地喝完了。 等她回过神来，看到桌上的空碗，眼睛都瞪圆了。 「啊……」 第38页 完了！她今天吃的东西也太多了！ 甘雨晴天霹雳的小表情过于可爱，陆岚没忍住，在旁边笑出声。 「别担心，酒酿小丸子，也只是水罢了，」黑髮少女笑着托起下巴，在她身后，是逐渐升起的灯火，映照着那双黑色瞳眸，如同星辰般明亮，「区区一碗糖水，是不会让你长胖的。」 「减肥，可不是让你不吃饭呀。」 陆岚的话语，逐渐与甘雨记忆中的那一位重合，少女恍惚地看着对面那双含笑的眼眸，不自觉地安心下来。 「嗯……谢谢你。」 之后，甘雨还有事要先行离开。 陆岚叮嘱这位新人任务者，一定要去冒险者协会领取奖励。她在发布委託的时候，就已经把委託费用预存在冒险者协会了，假如甘雨不去领取，那她的摩拉就会存在协会里，不见天日。 可恶，一定不能累积在那种地方，必须要领取才行！ 陆岚转了转筷子，决定先回去北国银行。 这个时间点，估计空和派蒙还在外面忙委託呢。 为璃月的神送别的典仪，麻烦程度自然更高。再加上钟离先生的性子，要挑，便挑最好的，估计折腾得够呛。 之前和钟离先生吃饭的时候，陆岚便领教过，见识多广并且贵气逼人的「客卿」先生，只需要尝一口端上来的菜，便能察觉到今日菜式用料不同以往。 陆岚可没有这样的好嗅觉，她只觉得璃月什么东西都很好吃。 港口附近卖的中原杂碎好吃，早上阿婆卖的包子也很不错，哪怕是外国的商人来这里摆摊卖的烤饼，陆岚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她超级不挑，非常好养。 陆岚回到北国银行，小作休息。怀里的两张证书被捂得散发着浅浅热意，她托着下巴，用手指夹着纸张转圈。 或许是今天吃的东西太多了，所以现在暂时没有困意，明明已经有两天没睡觉了…… 真是奇怪啊，平时明明还很喜欢找时间偷懒来着。 北国银行的气氛有些凝重，之前伺候陆岚的侍从，脸上表情忧心忡忡。 陆岚思量一下，还是没有问出口。 罢了，都是愚人众与璃月的事，与她无关。 在陆岚靠在桌子上，半睡半醒的时候，她听到外面熟悉的脚步声。 空和派蒙吵吵闹闹，尤其是派蒙咋咋乎乎的叫喊。 「哎，旅行者，你等等我——」 陆岚立即清醒，她二话不说往外面跑，整个人像个快乐小鸟一样蹦跶出去。 「空！派蒙！」今日劳累过度却也精神亢奋的陆岚毫不犹豫地往外面沖，迎面接住抢先飞过来的小派蒙，「欢迎回来——」 「是我赢了——嘿嘿，我们回来咯！」 两人像许久没见一般黏煳煳在一起，金髮少年露出无奈的表情。 「派蒙，陆岚要抱不动你了。」 「什么？！」派蒙听闻，马上从陆岚的怀抱里钻了出来，「怎、怎么会呢？难道是陆岚受伤了吗？」 小精灵紧张的左看右看，见陆岚完好无损，才意识到旅行者其实是在故意误导她。 这不，才一会儿的时间，空就挤开了派蒙，拉住了陆岚的手。 少年少女并肩走着。 「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看起来很开心。」 「很明显吗？」 「嗯，嘴角都要飘起来了。」 陆岚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她压根没感觉到哪里不同。 摸完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像派蒙一样，被空骗了。 「好哇，一回来就寻我乐子是吧！看招！」 黑髮少女反手握住空的手，另一只手试图去挠他的痒痒。 空被她这虚张声势，像小猫一样伸爪子的模样逗笑了。 「嗯，像小猫。」 小猫瞪着圆圆的大眼睛，放弃挣扎，她想抽回手，空却握得更紧了。 在陆岚意识到什么之前，旅行者招唿着派蒙一起回去住处。 虽然暂时住在北国银行，但是旅行者在的时候，他们是不和愚人众一起用餐的。 刚巧，陆岚从望舒客栈打包的食物还放在桌子上，她像邀功一样拿到空和派蒙的面前，一打开，傻眼了。 杏仁豆腐碎得整整齐齐，煳作一团，金丝虾球倒是还好，只是外层的碎屑掉得稍微有些多。 回想起自己是在魈的带领下回到璃月港的，那时候她把怀里的食盒忘了，压根没保护它…… 「这、这是什么啊？」 就连喜欢吃糖霜史莱姆的派蒙，看到这两碟菜，都露出惊奇的表情。 「嗯……这个闻起来像金丝虾球诶，」派蒙靠近，鼻子在碟子那边动了动，「另外一道有甜甜的香味……是杏仁豆腐！」 「金丝虾球，杏仁豆腐？」空立即联想到了某个地方，他眯起了眼睛，「你今天去望舒客栈了？」 糟了！不打自招了！ 陆岚带特产回来的时候，压根忘记了这一层，还想着掩盖过去。 没想到，她自己自作聪明了…… 视线稍微的飘移了一下，很快，陆岚又理直气壮起来。 她今天出门，可是有向冒险者协会委託的哦！ 全程没遇到危险，并且行为非常的合理。 毕竟她是为了考试，所以才会前往望舒客栈的嘛…… 第39页 要是这次不去，下一次考试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于是，陆岚心安理得地向空解释自己的情况。 「这件事，要从前几天开始说起。」 她严肃地说道。 空很有耐心，听着陆岚从头到尾解释自己这几天做的事情。而派蒙听了一段，脑袋有点懵，肚子又饿，便偷偷地拿小勺子开始吃碎掉的杏仁豆腐。 陆岚好像手那边长了眼睛一样，时不时投餵派蒙几勺豆腐，小动作非常多。 「这么喜欢餵别人吃东西，为什么不餵我呢？」 金髮少年寻找陆岚话语中的空隙，颇有些酸熘熘地问道。 他超级在意陆岚的小动作。 陆岚一听，支棱起来，马上给他舀了一勺杏仁豆腐，递到空的嘴边。 「……这是派蒙吃过的勺子。」空无语道。 派蒙在旁边抗议。 「怎么了嘛……我的口水又没有病毒！」 派蒙的口水有没有病毒，陆岚不知道，她没多想，拿了自己的勺子给空餵吃的。 在他看过来时，还信誓旦旦地保证。 「空你别担心，我的勺子没用过！」她试图展示勺子的光滑面，但是失败了，「来，吃吧，啊——」 和空想像中的并不一样，这场面怎么看怎么滑稽。他默默地张嘴，一口吞掉那团不成型的杏仁豆腐。 嗯，果然是望舒客栈吃到的味道。 在空和派蒙开始吃东西的时候，陆岚还在继续说她今天的事。 黑髮少女为了不成为旅行者的后腿，用尽自己的方式去努力工作。 空知道她在冒险者协会接任务的事情。 一开始他是不同意的，但是总不能拦着陆岚，让她哪里都不去……这样和豢养一只金丝雀有什么区别呢？ 空并不想限制她的「自由」。 只是没想到，陆岚做得比他想像的好多了。 就好像，即使没有他，陆岚依然能在这个世界上活得很好一样。 此时，黑髮少女，聊起自己考取资格证的过程时，眼眸里含着星辰般夺目的笑意。 「我得到了提瓦特两张资格证哦！」少女像展示宝藏一样，把自己的证书放在桌子上，摆放整齐，「你看，是「初级职业服装人偶师证书」和「初级翻译证书」！」 她显摆完自己聪明又勤奋之后，还建议空，告诉他，他也可以去考取厨师证，以后接任务会方便很多。 快乐的小蝴蝶眨着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空收回了自己内心那些奇怪的想法，抬手，摸了摸陆岚的脑袋，轻声地夸奖。 「你做得很好哦。」 第21章 被空夸了。 今天交代完自己之前到现在做的一切，空果然理解她到处乱跑的原因，也不捨得责怪她，甚至还给陆岚做了一顿好吃的。 当然，派蒙也过来蹭饭吃了。 今天陆岚洗了头髮，黑色的髮丝沉甸甸地，氤氲的热气飘然而出。空没有用风元素力替她吹干头髮，而是仔细地擦拭着。 陆岚的头髮像绸缎一样美丽顺滑，手感极佳。空之前给她梳头的时候，早早地感受到这一点，今天亦然。 夜已深，派蒙和空又像往常一样，挤在陆岚的小房间里，三个人一併挤在床上，开始聊天。 主要说话的是派蒙。 派蒙作为旅行者的外置嘴部器官，代替空说出他们今天的行动。 今天他们已经集齐了送仙典仪需要准备的大部分物品，今晚只需要好好休息，明天再去荻花洲与钟离先生会合，寻找最后一样东西。 途中还发生了一些小事，那位「天权星」凝光小姐，突然派人过来邀请空和派蒙一起上群玉阁，说是想见他。 「本来我们今天可以早点回来的，」派蒙嘟嘟囔囔，整个人趴在陆岚的腿上，隔着一层薄薄的中衣，轻易地感受到人体传来的温度，暖暖的，有些舒服，「但是那个过来通知我们的人，叫什么来着……没告诉我们怎么去群玉阁！」 「叫王小美。」空一本正经地说道。 「咦……是这个名字吗？」派蒙有点迟疑，她没怎么在意，很快就开始讲起「天权星」凝光的事。 群玉阁，住在璃月港的人，没有一个是不知道的。 空中的宫殿，华美又贵气，违反科学的浮在璃月港的上空。 那一座属于「天权星」的权利象徵，远远看着，压根没有能上去的机关。 空与派蒙兜转许久，才找到方法，见到了凝光之后，也知道了这座繁荣城市中，阳光掩盖下的黑暗和潮涌。 金髮的少年丢开手中的毛巾，用手指轻轻地梳开陆岚纠缠在一起的髮结。 动作轻柔，让人昏昏欲睡。 「群玉阁真的好漂亮啊，而且一看就好贵！超级无敌贵！而且我听说，群玉阁上的一张纸，都价值千金呢！」 说起这个，陆岚想起说书人讲的关于凝光与群玉阁的部分。 「你是指「碎雪」吧？」 「碎雪」，并不是真正的雪，而是从天上飘下来的，比雪还珍贵的纸屑。 在大部分人的认知里，天上的群玉阁，可是耗费了无数心血和财富才做出来的。而作为七星之中，掌管着璃月经济命脉的「天权星」凝光小姐，有一个特别风雅的爱好。 第40页 她会在拍板决定方案决策之后，将其写在纸上。 等写完了，便会将它们一张张撕碎开来，打开群玉阁的窗户。任由风，带走那些写着重大机密的碎屑。 也就是璃月人口中的「碎雪」。 价值千金的「碎雪」，远比真正的雪要珍贵的多。 若是商人能在街头，抢到更多份量的「碎雪」，那么他便能从中知道，璃月往后的经营之道。 陆岚听书的时候，只觉得这一部分浪漫又风雅，却从不觉得这是真的。 即使凝光小姐有撕纸的爱好，写在纸上的东西，必然不会能让人看出真正的决策。 故事是好故事，若是相信了，却显得有些笨了。 她的视线落到了腿上的派蒙身上，小派蒙不明所以，却还是对陆岚露出大大的笑容。 嗯，派蒙就是个傻的。 「所以……凝光小姐答应让你们带走群玉阁的一样东西……你们带走了她写了字的纸么？」 空欲言又止，连派蒙也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怎么说呢……这算是拿走了，还是没拿走啊？」派蒙苦恼地思考起来，那一张纸大大咧咧地贴在墙上，直白又清晰地告诉来者，快选！ 可惜的是，这个又不得不上当，为了继续调查下去，就算是被利用，也似乎只能顺着线索走下去了。 空当时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把那张标有地图的纸拿走了。凝光小姐站在一旁，还问他是不是确定要拿走这一张。 既然都入局了，那就走到底吧，半途而废也不是空的作风。 就跟当初帮助蒙德人拯救特瓦林一样，现在的他，似乎也在相似的道路上行走着。 空嘆了口气，心有点累。 人和人之间，就不能坦诚一些吗？ 「空？」 「我没事，」少年安抚地笑笑，「头髮还没干，你别动。」 时间不早，陆岚也累了，连续劳累了两天，她受不了，把空和派蒙一併赶走。 被陆岚丢出来时，派蒙还有些懵逼。 「啊……丢空就算了，为什么连我也丢出来了呀！」 「嗯……可能是一个人睡比较舒服？」 「咦，是这样吗？」派蒙沉思，思考了一下自己在一张床上翻来覆去的样子，确实好像很开心，「但是和陆岚一起睡，我会睡得更舒服哦！」 「那是你的情况吧。」 「也、也是哦……」 *** 第二日，休息得骨头都软了的陆岚，是被脸上的冰凉触感弄醒的。 她醒来时，整个人靠在空的怀里，身上还穿着那一件薄薄的单衣。 金髮的少年认真地拿着手帕给她擦脸，派蒙飞在一边，拿着梳子，给陆岚梳发尾的部分。 「早上好……」她睡眼惺忪地说道，小小地打了个哈欠，「你们今天也起得很早呢。」 「是陆岚你睡得太久了啦，」派蒙嘀嘀咕咕着，「不管怎么喊都叫不醒，还跟我们说要再睡五分钟。」 「诶嘿嘿……」 「五分钟之后，再去找你，还说要睡五分钟，这样下去没完没了，我和空只能像之前一样喊你起床。」 其实这不算是正常的喊陆岚起床。 她睡着了很容易听不见外界的声音，用正常的说法，就是她的睡眠，几乎都是深度睡眠，吵不醒的那种。 既然喊不起来，又不是没有反应，空和派蒙也不想和陆岚错过道别的时间，只能像之前在野外一样，把她从被窝里挖起来，然后替她擦脸，梳头髮。 而且，今天空不打算让陆岚留在愚人众的地盘。 昨天与凝光小姐的会面，对方直白又真诚地跟他说，愚人众不可信。 空早有防备，只是一直不知道大致的时间。听凝光这么一讲，他大致明白了。 ——璃月，要对愚人众下手了。 所以，今天不管说什么，都要把陆岚带上才行。 留她一个人在北国银行，绝对会出事的。 给陆岚擦完脸之后，陆岚也清醒了许多。少女离开旅伴的怀抱，自行洗漱。 旁边的派蒙一致在招唿她快些，不然空做的早饭就要凉了。 洗漱完毕之后，一行人吃着空准备的早餐。香喷喷的煎蛋配上璃月特有的粥，味道清爽又不缺热量，一碗粥下肚，连胃部都是暖洋洋的。 今天之后，陆岚和空就不用继续住在北国银行了。 昨天和凝光小姐谈过，千岩军早就撤销了对空的通缉，他现在做事也不需要避开千岩军，能光明正大地获得应有的权利。 只是，他没想到，只是去做了几天跑腿任务而已，陆岚在璃月的熟稔程度，超过他的想像。 「早上好，陆姑娘。」 「陆姐姐，今天好早哦！」 「新出炉的包子～陆小姐要不要尝一尝？」 大街小巷，都是记得陆岚的人。 黑髮的少女一路和不同的人打招唿，遇到缠上来的小孩时，还会从腰间的小口袋里掏出几块糖，送给他们。 小孩子欢唿一声，甜甜地向她道谢，快乐地跑开。 「我就说今天一大早就闻到了甜甜的味道，」派蒙不开心了，小孩子有份吃糖，但是居然没有她的那一份，「派蒙也要——」 「只是很普通的糖而已啦……」 第41页 「我不管，这是陆岚送的，我也要！」 派蒙说完，伸出了手。旁边的空和她处于同一战线，也一同伸出手。 一大一小的手掌落在陆岚的面前。 陆岚面不改色地给派蒙放了好几块糖果，轮到空的时候，她看了看调皮的金髮少年，手指轻轻地打了打他的掌心。 「只给小孩子吃。」 没等空有什么意见，派蒙就在旁边含煳地辩解。 「派蒙不是小孩子！」 「嗯嗯，派蒙是个小大人。」 没得到糖的空也不生气，他也只是找个机会逗陆岚而已。 今天街上的气氛，大致和昨天没什么区别，只是路上巡逻的千岩军人数变多了。 没了通缉令的空自然不会介意，只是路上看到的一些愚人众，似乎都被限制得死死的。 就连之前和愚人众来往甚密的陆岚，也得到了繁琐的盘问。 ——决策果然变了。 「在群玉阁的时候，凝光小姐和我说了关于「愚人众」的事情。」空用冷静地语气说道，他今天一大早，就把属于陆岚的东西全收拾好，放进派蒙的四次元口袋里，「璃月最近……要有大动作了。」 估计是和愚人众那边的合作谈崩了。 不同国家之间，不同时间段的来往，亲密程度也不同。 这一点陆岚是知道的，她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速度如此的快。 空和派蒙对愚人众的印象极差，陆岚被他们连带着，也对他们十分警惕。 不过，在北国银行居住的这段时间，那些愚人众的人，的确对她挺客气的。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璃月和至冬国的外交情况，陆岚能做的，只有尽力地远离权利漩涡，不要被捲入其中。 「如果公子来找你，不要管他，」空叮嘱道，「不要落单，不要给他任何机会。」 那一位愚人众的执行官，是不值得信任的人。 空很早之前就意识到这一点，只是没有办法，暂时没有更好的去处安顿陆岚。 对当时的空来说，不管把陆岚交由哪一方照顾，他都不安心。 「接下来，你能和我一起行动吗？」 第22章 荻花洲路途遥远，空要带陆岚过去，无疑是增加自己的工作量。 只是相伴的两人，都不觉得陆岚是负担。 提瓦特这个世界十分的特殊，对于从星海而来，携带着星海气息的旅行者来说，这世界，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 本世界的人研究了许久的锚点，是专属于旅行者的。只有他能开，只有他能使用。 陆岚被带到锚点面前，第一次仔细观察这散发着蓝色萤光的东西。 感觉像是打游戏的时候的传送装置一样，功能也一样，只是在神秘性上，似乎有可以考究的地方。 陆岚直起腰肢，自信说道：「我之前问过钟离先生，提瓦特的锚点原来是很久之前就拥有的东西……而这种东西，一般都是游戏主角才能用的。」 像她这样的小炮灰，后来者，大概率是没办法使用的！ 「也就是说，空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世界选择的命运之子！」 「还在说什么呢，快过来。」 空对陆岚时不时的发散没有太多想法，他和派蒙走到锚点旁边，朝陆岚招招手。 这世界的锚点确实，目前看来，只有空知道如何使用它。 陆岚当然不会用，她打游戏的时候，随便操作一下，按按键盘就是传送，怎么可能知道具体的操作方式。 「陆岚总是会说一些稀奇古怪的话呢，」派蒙说道，豪气地叉腰，「不过你说得没错，旅行者就是世界选择的命运之子！」 其实这两在说大话的人，没有旅行者屁都不是，就连使用锚点，都需要扒拉着空，让他带着她们走。 于是，陆岚感受到了使用锚点的快乐。 脑袋像是空白了一瞬，思绪在那一个瞬间，仿佛融入了世界。 她睁着眼，黑色的瞳眸里泛着浅浅的金光。 就像是当初昏迷时一样，现实与虚幻交错，让她一时间恍惚起来。 那棵……超级大的，如同被数据洪流缠绕着的大树，是什么？ 「岚……陆岚……你还好吗？」 派蒙的叫喊让陆岚回过神来。 「啊，唔……我没事。」 她眨了眨眼睛，眼底的金色逐渐的退散，恢復成黑曜石般的模样。 看到她没有不适，派蒙和空都松了一口气。 没办法，在最开始碰到陆岚的时候，空和派蒙是想着让陆岚一起用锚点传送回到璃月港的。 不过陆岚那时候，看起来如纸片一样脆弱，仿佛风一吹就倒。 刚巧空也不急着回去，和派蒙商量了一下，决定带着陆岚先看看这个世界。 好在，陆岚的适应能力还算强。 黑髮少女在一开始，就连与人对话都磕磕绊绊的。她缺乏自信，又长时间缺少与人的交流，提瓦特的通用语也说得不通顺。 偶尔还会混杂她原本的语言，和通用语的语言。 睡着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眉头老是皱着。 也是在那个时候，派蒙和空，轮流休息的时候，会抱着陆岚睡觉，直到她表情平復为止。 「来，手给我。」金髮少年朝陆岚伸出手，黑色的手套拉紧，手腕上还挂着一根鲜红的髮带。 第42页 「怎么了？」陆岚把手搭上去，看到少年低着头，将那根红色的髮带繫紧，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陆岚：？ 她抬起手腕，看到髮带上面有着风的元素符号，意识到了什么。 空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视线游移。 「……上面有我的元素力，这样我就能找到你了。」 这还是空抽空做出来的，要把元素力，附着在一根髮带上，最后还不伤害到陆岚，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他甚至去雪山，请教阿贝多。 好在还是完成了，款式比较简单，以后有机会，他会做得更漂亮些。 嗯……璃月的髮簪，看起来也挺好看的，也很适合陆岚，等事情结束之后，可以稍微学一下做法。 空在一边想着送仙典仪之后要做什么，一边跟在陆岚和派蒙身后。 那两人亲亲密密并排走，飞在半空中的嚮导小精灵咋咋唿唿，跟陆岚说，要小心荒野上的甜甜花。 说不定，一□□就是一朵伪装的骗骗花。 「原来如此！」陆岚获得了新的知识，快乐地摸上派蒙的脑袋，「哎呀，派蒙知道得可真多呀。」 「那当然，我可是提瓦特的嚮导哦！」 一行人嘻嘻哈哈，很快就到了和钟离先生约定的地点。 还没见到人，陆岚就欢快地和钟离打招唿。 「钟离先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好久不见！」 见到熟人，总是会高兴的。钟离也不例外，他面色越发的柔和，嘴角微扬。 「嗯，是许久不见。」和陆岚打完招唿，客卿先生惦记着工作，终于和旅行者说明了本次来荻花洲的来意。 荻花洲之旅，是这次筹备送仙典仪所需物品的最后一站。 既然是典仪，那自然少不了花的存在，而这种场合，琉璃百合是最适合的花种。 只是这种话，目前野生品种几乎灭绝，璃月港中贩卖的，也只是人工培育的品种，自然比不上野生的琉璃百合。 而琉璃百合这种植物，以前在荻花洲到处都是，然而战争让荻花洲的地形凹陷，这片地域变成了水洼地，到处都有积水，变得不适合琉璃百合生长。 「嗯……琉璃百合，什么样的琉璃百合，才能算得上品种上佳？」派蒙问道。 「在这之前，钟某斗胆一问，」钟离丝毫不慌，他面向旅行者，温和地问道，「你唱歌如何？」 说到这个，空支棱了起来。 说实话，他和妹妹在各个世界旅行了这么久，什么没做过呢？ 这世界上，几乎没有他不会的事情！ 而且在寂寞的时候，他也会和妹妹一起唱歌，以排解心中苦闷，所以—— 「我超会的！」空自信地说道。 这自信心满满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对劲。 陆岚和派蒙对视一番，纷纷对空发出疑问。 「平时好像也没见旅行者唱过歌啊……你真的会吗？」 「对啊，连我都时不时会哼唱两句，但是空根本没有唱过吧？」 哪怕陆岚和派蒙抱有一定的不信任，天然对旅行者有一定期待的钟离，反而对旅行者的自信充满赞赏。 他把几人带到了一处生长着琉璃百合的地方，让旅行者对琉璃百合唱歌。 「这可真是，性格高雅的花啊……」陆岚思考了一阵，思维发散。 对着花唱歌，对着牛弹琴，再发散到吃牛肉之前先给它来个全身高级按摩spa，让它维持着心情愉悦，肉质松嫩的时候，咔嚓一刀—— 摘琉璃百合，本质上和这种行为，似乎没什么区别……？ 好、好像又没有这么高雅了呢。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呜哇，这是什么啊？！」 「啊啊啊啊别过来！」 明明是空对着琉璃百合唱歌，但是长着琉璃百合的地方突然冒出两只骗骗花。它们刚冒出来，就立即锁定了目标，毫不犹豫地朝陆岚冲过来。 陆岚本来还在看笑话，听完空的歌声之后，一直在笑，没有停下来过。 她的笑声戛然而止，还是空眼疾手快把她捞在怀里，才没被骗骗花一个重击飞出去。 派蒙就没这么好运了，她和骗骗花擦肩而过，被魔物捲起的疾风吹得在半空中翻转了两个跟斗，转得头晕脑胀。 这一次，受害者两枚。 等空把骗骗花宰了之后，派蒙和陆岚两人啜泣着去收集骗骗花的花蜜。 旁边一直在看热闹的钟离蹲了下来，开始观察两朵骗骗花还能不能用。 「嗯……如此这般……」 钟离先生先是朝几人道歉，好不容易找到的琉璃百合，竟然是骗骗花的伪装。 不过，作为赔罪，这株特殊存在的骗骗花，就送给他们了。 派蒙：「……这骗骗花本来就是我们打倒的吧？！」 钟离解释，这骗骗花因为长期和琉璃百合捆绑生长，并且埋在土里。琉璃百合的根融入了元素生物的元素，现在已经变成了上好的药材。 收集起来，再卖给不卜庐，可以获得一笔不菲的金钱。 见此，派蒙一改之前的嘴脸，惊唿钟离大好人，变得狗腿起来。 陆岚就不必说了，她本来就对钟离先生很是敬重，目前依旧不改。 第43页 只是旅行者，比起骗骗花和意外获得的药材，他更在意陆岚现在的情况。 「有受伤吗？」金髮少年紧张地握住陆岚的肩膀，仔细查看她的身体，连衣服上的污渍都没放过，「感觉如何？」 陆岚当然没事，她只是被吓到了而已。 惊吓不算。 「多亏了空，我没有受伤哦，」陆岚欢快地说道，「比起我，你还是想一下怎么找琉璃百合吧。」 「好。」 「说起来，空刚才唱的是什么歌呢？」 说起这个，派蒙又支棱起来。她把那朵琉璃百合收集好之后，相当亢奋地给陆岚解释。 「我知道我知道！是芭芭拉经常会唱的歌！」 蒙德的芭芭拉，堪比璃月的云堇，是蒙德人的心中的「偶像」。 空在蒙德的时候，有幸听过芭芭拉哼的歌，由于旋律简单好记，所以他就记了下来。 但是很不巧，只有这一小段是最熟悉的。 对此，派蒙很有意见。 「旅行者，答应我，下次见到琉璃百合，让陆岚或者钟离先生来唱如何？」 「嗯……我唱歌一般诶？」 钟离在一旁试图插话。 「钟某并不擅长——」 「不，我超会的，还是我来吧。」 「你对自己唱歌的水平真的就一点数都没有吗？！」 第23章 唱歌超会的旅行者，最后还是没有得到第二次对着琉璃百合唱芭芭拉的歌的机会。 他们在寻找第二朵野生琉璃百合的时候，遇到了一位熟人。 「你们是在找琉璃百合吗？」从山坡上走下来的少女有着漂亮的冰蓝色头髮，头上戴着奇怪的髮饰。 「啊，你是——」 「甘雨，好久不见！」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昨天交上的朋友，陆岚越发快乐地朝甘雨招招手。 少女闻声望过去，见到陆岚时，那张略带拘谨的脸上，瞬间放松下来。 「陆岚小姐，好久不见。」 其实也没有多久，只是这样喊着看起来好像很亲切的样子。 「咦，陆岚和甘雨认识？」派蒙好奇地飞到陆岚身边，看到甘雨与昨天不同的表情，明显比昨天面对他们时要放松并且柔和。 陆岚解释，她和甘雨是昨天认识的，昨天她去荻花洲的时候，就是甘雨接的委託。 「可是，七星的秘书，也需要去冒险者协会接任务赚钱吗？」 「唔、嗯……这个……」甘雨为难起来，她应该怎么解释才好呢？ 这个时候说认识陆岚姐姐，以前相识，好像会被当做奇怪的人吧？ 毕竟现在陆岚姐姐并没有从前的记忆，贸然打扰，似乎不太好……就连魈都没有说什么，那，这个时候，还是什么都不说比较好…… 「派蒙，不能问太多哦！」没等甘雨想到解释的理由，陆岚就已经替她找补了，「你也知道甘雨是璃月的七星，那当然是有她的理由啊。」 「对、对的，」甘雨小声地说道，「是秘密。」 虽然替甘雨解释了，但是陆岚还是在思维中开始思考这段关系，甘雨接受她的委託，是否有七星参与其中。 难道是上面的人也注意到她了吗？因为空的缘故？ 还有……昨天甘雨也不是用「璃月七星的秘书」这一身份来与她接触的，想必是有什么考量吧。 在陆岚思考的时候，那边的空和甘雨在原地聊了起来。 甘雨得知他们正在寻找野生的琉璃百合，正巧多摘了几份，可以匀一份出来，送给他。 毕竟这是为了帝君的辞别作准备，所需要的东西。于情于理，甘雨作为璃月的一份子，送上这一份礼，也算是轻的了。 想到已经逝去的帝君，再看看刚出现在璃月港不久的陆岚，甘雨心中充满了苦涩。 昔日好友，终究是连最后一面也见不上。 ……好在陆岚姐姐不记得了，若是记得，那她得多难过啊。 *** 送仙典仪需要的物品已经尽数集齐，剩下的只需要交给钟离就好了。 钟离会负责整个典仪场所的事情，包括邀请的客人、物品的摆放、当日天气需要考虑的种种……只有他这般讲究的人，才能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 这几日，钟离都会在往生堂办事，等筹备完毕，到了给帝君送行的日子，空和陆岚就能去现场，观摩帝君的遗体。 这种时候，陆岚才想起自己最初的目的。 对哦，她刚开始来璃月，和空一起参观请仙典仪，就是为了一睹帝君的仙姿。 若是有缘，还能攀谈两句，询问一下心中的疑惑。 空是想问岩神，关于自己妹妹的消息；而陆岚想要问的…… 她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提瓦特。 如果是神的话，一定会知道吧？ 不管是穿越的缘由，亦或者是回去的方法。 既然是神，那知道这些，也很正常吧。 这一次回去璃月港，由于多了一个钟离的缘故，他们没有用锚点传送，而是一路走回来。 钟离先生走路速度不算慢，至少不是陆岚在璃月街头看到的那种走一步看一步的状态。只不过，钟离先生的话，似乎有点多了。 璃月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对钟离先生来说，都是有故事的。 第44页 他能对着一个地形，说出不为人知的故事。 就像是之前说到荻花洲那样，清楚的得知荻花洲在以前并不是这幅模样，仿佛亲眼所见，语气中还带有一丝物是人非的惋惜。 在他介绍别的东西时，陆岚偷偷扯了扯空的披风，小心翼翼地凑在他耳边。 「空，」黑髮少女的声音很轻，气音挟裹着淡淡的香气，轻轻响起，「钟离先生的身份……是仙人吗？」 在璃月，仙人其实不少。 虽然大家都知道，仙人大多住在绝云间，那边地势险恶，还有仙人的法阵阻拦，寻常人无法上门打扰。 但是少许人才知晓，在璃月港内部，也住着一些亲民的，几乎融入璃月人类的仙人。 像是摆着茶壶摊子，老是沏上一壶茶，笑眯眯地看着行人的萍姥姥；璃月七星的秘书，月海亭的甘雨…… 那么，再多一个钟离先生，似乎也不是那么的意外吧？ 只不过—— 「甘雨，似乎和钟离不怎么熟，看起来不像是昔日同僚。」空回答道。 他的心中却是有些许猜测，不过目前并不确定，还需要多观望一段时间。 或许到送仙典仪结束之后，钟离会愿意解答他的疑惑吧。 刚回到璃月港入城的红桥上，就看到一群千岩军的人，和一群愚人众的人在发生争执。 看来，他们出城之后，璃月对于愚人众的放纵到了极限，目前正在极力打压。 这一突然实施的政策，将愚人众一行人打得个措手不及。 毕竟在今天之前，璃月对于愚人众的态度尚好，两国之间还签订了一些契约，双方平安无事。 见到旅行者空和钟离，那些愤懑的愚人众，尤其是小头目，就像见到了亲人一般，亲切地迎上来。 「旅行者，钟离先生！」 愚人众的人，除了执行官之外，其他人的智商，或许多多少少有点问题。 陆岚一直觉得这与他们的活动方式和任务方式有关。 愚人众有着相当严谨的纪律，并且如铁血般不容反驳的规则。 「无条件服从上司的命令。」 这造就了愚人众的底层，盲目相信合作对象的情况。 因为，在他们的认知中，无论是钟离先生，还是旅行者，都是执行官大人「公子」的客人，是他的合作者。 ……所以，他们现在并不是敌人，而是站在同一战线的友人。 听着愚人众小头目半抱怨似的说出七星迎接仙人、打压愚人众的事，陆岚有些心不在焉。 不过，这人倒是带来了不少消息，还通知钟离先生，说往生堂那边，与千岩军也发生了些许争执。 接下里的事不适合一起同行了，钟离先生忠告旅行者，目前璃月正处于漩涡之中，这种混乱的时刻，不妨去找那位「引信人」。 「咦，钟离说的「引信人」，是谁啊？」派蒙个子小小，脑袋空空，根本没有听出所有人的言下之意，更没有听出钟离先生的提醒。 这种时候，陆岚就感觉到了智商上的压制，并且为之感到骄傲。 看啊，这么笨的派蒙，什么都不知道。 「啊，气死我了，不准说派蒙笨！」 糟了！内心想的不小心说出来了！ 派蒙飞扑过来，和陆岚混作一团，完全忘了自己刚刚想知道的答案。 正要解释的空默默地闭上了嘴。 最后还是坏心眼的陆岚揭晓了答案。 「钟离先生说的是公子哦，」陆岚说着，狠狠地揉搓了一把派蒙的小脑袋瓜子，小可爱生气地皱起眉，「你好好想一下，七星出城迎接仙人，还发生了冲突……而城内目前没有人掌权，是不是很适合干坏事？」 派蒙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对啊，这个时候，就算爬到群玉阁偷「碎雪」，都很正常吧？」 「虽然你说得没错，但是这个比喻是不是有点不对啊……」 璃月的人虽然多，但武力值高的，说白了就只有那些仙人，和璃月七星中的几位。 按照公子的武力值，璃月一时半会儿没人能管住他，那么，他接下来，要去的是什么地方呢？ 「愚人众的人，果然不可信！」派蒙愤愤起来，「我们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他！」 陆岚在一旁努力给生气的派蒙顺毛。 其实当时的情况，是不得不信。 早在旅行者踏入这座城市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入局了。 七星、岩王帝君与愚人众，所有的一切线索，都有指引。 就像是派蒙之前说的，群玉阁上那贴着的地图，显眼无比，一看就是诱惑他们去寻找真相。天权星凝光，也并未遮掩过这一点。 得亏是空脾气好，才愿意包容这群说话绕弯子的人。 若是换成派蒙，估计璃月港都被炸了两三回了。 当然，现在的派蒙也依旧在生气。 「气死我了，他们都是坏傢伙！」 「嗯嗯嗯。」 「我、我要给他们起难听的绰号！」 「好好好。」 「然、然后当面羞辱他们！」 派蒙一边骂一边飞，空直接手一弯，将陆岚抱在怀里赶路。 要说愚人众的这位执行官，想要做的大事，无非是和蒙德城遇到的女士一样，想得到岩王帝君摩拉克斯的神之心罢了。 第45页 而被七星藏匿起来的仙祖法蜕，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因此，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便是—— 黄金屋。 第24章 黄金屋的所在地，其实本该是隐蔽的。 但是旅行者有自己独特的认路方式，时常让陆岚觉得，空是不是随身携带一个游戏，这个系统会给他任务指引之类的。 不然为什么能如此精准并且快速地找到黄金屋的所在地呢？ 黄金屋，其实就是璃月的铸币厂，生产摩拉的地方。 璃月作为商业之都，虽说也有璃月商人的努力，却在一开始，是因着摩拉的缘故。 众所周知，最开始的摩拉，是由岩王帝君用自己的血肉制造出来的，便于交易的东西。 整个提瓦特大陆，也只有璃月，才知道如何制造摩拉。 黄金屋有重兵把守，但他们一路赶来，只能看到昏倒在地的千岩军，毫无例外，全是被水刃伤的。 厚重的朱漆大门尽在眼前，门框上的龙纹庄严肃穆，还带着些许歷史的厚重感。 金髮少年在门口将陆岚放了下来。 此行兇险，而空也不知道愚人众执行官的具体实力如何。 当初在蒙德的时候，他不敌执行官女士，因此只能严阵以待。 如果把陆岚带进黄金屋内，或许……会被公子当作弱点挟持也说不定。 所以，黄金屋外还算安全。 「陆岚，你在外面等我好不好？」金髮少年轻柔地抚摸着陆岚的侧脸，将她飘落的散发塞到耳后。 今天陆岚的头髮依旧是空扎的，他给陆岚换了个髮型。上半的髮丝扎起来，像一朵蝴蝶一样展开，下半的髮丝扎着两个辫子，正垂在胸前。 非常的可爱。 「对哦，万一公子在里面，陆岚跟着我们，肯定很危险！」派蒙马上就贊同了，「毕竟陆岚不像我一样会飞啊……」 对此，陆岚似乎接受良好。 她乖巧地点点头，目送着空和派蒙三步一回头地推门入内。 门外，陆岚努力地将门口昏迷的千岩军身体摆放成舒服的姿势，沉默地思考着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今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好，乌云开始凝聚，细小的雨滴从天上落下来，刚好掉到陆岚的鼻尖上。 但也只有一滴。 一具充满压迫感的身躯出现在陆岚的上方，橙发的青年弯着嘴唇，蓝眼眸倒映着陆岚此时的模样。 本应该在黄金屋的青年，现在不知为何，出现在黄金屋门外。 「旅行者果然不是一个合格的保护者，」达达利亚声音带笑，他弯着腰，替陆岚挡住来自上方的细雨，「竟然会中这种明显的陷阱。」 露出半截手背的黑色手套中，泛着浅浅蓝色的水刃轻轻地挑起陆岚的髮丝。 「你说，我要是把你带进去——」 达达利亚剩下的半句话没说出来，他与陆岚对视，只能看到少女波澜不惊的面容。 似乎压根没被他的话语吓到。 「唔，小姐，你倒是说句话啊，这显得我像在唱独角戏一样，很奇怪啊。」 「所以，你想把我带进去吗？」 「哈哈哈哈，怎么会呢。」达达利亚收回自己手里的水刃，他只是尾随着旅行者，跟着他的脚步找到了黄金屋藏匿地点罢了，可没想到做些多余的事情。 只是，遇到他钟情的这位小姐，总是忍不住。 想要看她更多的表情……嗯……哭也好，笑也好。 一定会非常可爱的吧。 「不过，旅行者虽然天真，但是有一点没有说错，」公子说道，慢悠悠地走上阶梯，「黄金屋之外，确实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但之后，他就不保证了。 那位聒噪并且举动奇怪的愚人众执行官终于离开了，陆岚松了口气。 刚刚她还真的以为公子会挟持着她进黄金屋，让旅行者不得不妥协呢…… 陆岚都想好了，怎么策划自己的行动路线，趁着达达利亚不注意，把他的水刃拿到手，然后飞快地割喉。 哪怕她不会死，空也不会把她当成工具人丢在一边。 那位少年非常的尊重生命，即使陆岚能復活，他也不希望陆岚把自己的命当成可交易的东西。 ……死亡，是永远值得敬畏的。 嗯，不过那种选择还是挺麻烦的，没被带进去就好…… 陆岚也不想在空的面前自杀，更不想被达达利亚发现自己的秘密。 *** 空想了很多，但是没想到的是，公子竟然跟在他们的身后。 也就是说，在黄金屋的门口，陆岚先与公子对上了。 金髮少年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 就连旁边的派蒙也想到这一层，焦急地望向门口的方向。 「公子，你怎么在我们后面？！」 橙发青年笑容颇为爽朗，似乎十分开心。 「璃月的铸币厂，这种地方一般人可找不到，我可得好好感谢你，旅行者。」公子露出嘲讽的笑容，「这座城市，可是被仙人好好保护着呢……不过，岩王帝君一死，贪婪的七星迫不及待地收揽权力，我才有机会做这些事。」 确实，璃月的混乱，在一开始，本就与愚人众无关，他顶多是在其中浑水摸鱼罢了。 为了女皇的目的，即使再不乐意，也要好好执行才行。 第46页 「陆岚呢，你把她怎么了？！」派蒙担心地问道。 「呃，我给你们的印象就这么差吗？」公子不解地耸耸肩，「我怎么可能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姐下手呢。」 敌人的话不可信，可派蒙在听到公子这些话时，也松了口气，就连空的情绪，也稍稍稳定下来。 「哈哈哈，不过如果你们输了，小姐可能就有事了哦？」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叫什么……呃，啊，抢亲，对，就是抢亲！」橙发青年口无遮拦起来，「你要是输给我，小姐我就带回至冬咯！」 「不可能。」 「陆岚才不会跟你走！」 「小姐不愿意也没关系，总有一天会愿意的。」 派蒙听了这发言，满头问号。 这执行官是不是油饼？ 「陆岚才不会喜欢你这种卑鄙的傢伙！」 「哈哈哈，你这么说我也无法否认，我自己也不喜欢这种阴谋任务，但是，为了女皇——」公子拿出手里的武器，「——这些事情，我不得不做。」 等之后，再去给小姐赔罪吧。 旅行者警惕地凝聚出自己的武器，金色的剑泛着浅浅的光芒。 站在对面的青年，露出狂傲的表情。 「先让我们，好好地、享受战斗的过程吧。」 *** 黄金屋内打得噼里啪啦，门外的陆岚毫无所觉。 她只觉得天上下的雨越发的大了，天气十分不好，他们一行人出来并没有带伞，之后可能会淋着雨回去。 战斗应该是会受伤的，不管空是输还是赢，身上挂彩的情况下，遇到雨天，伤口是会很容易感染的。 而黄金屋周围荒无人烟，只有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千岩军。 她也不敢乱跑，万一空出来了，看不到她，估计会很生气。 其实陆岚更想进去，又怕自己阻碍着空的战斗。 「好想看一次啊……空战斗的姿态。」 来自异世界的旅行者，战斗时的姿势十分好看，不管是甩开的辫子，还是结束时的挽剑，都相当美丽。 陆岚贫瘠的武斗知识，压根没意识到，那是空故意秀给她看的。 黄金屋里的情况，陆岚尚且不知，但是她发现，天上的雨越下越大了。 远处港口码头的位置，近海的方向，出现了一道黑色的漩涡。漩涡霸道地裹着海水直冲云霄，仿佛天空裂开一个大缝一般惊人。 陆岚立即站了起来。 远处传来了非常不妙的声音，她仿佛听到了刺耳并且愤怒的吼叫声。 【摩拉克斯……摩拉克斯……摩拉克斯！！！】 【给我滚出来！】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愤怒和怨气从风中传递，湿漉漉的海水带着奇异的腥气，沖得陆岚脸色发白。 ……不妙，这太不妙了。 身体内的污秽仿佛与海上的声音共鸣一般涌动起来，毫不知节制地冲击着陆岚的脉络神经。 她跌坐在地上，痛得浑身都在颤抖。 明明已经免疫了大部分痛觉，但是这种从内脏开始，扯到每一根神经的痛感，却要比正常的伤口要难耐得多。 陆岚的唿吸急促起来。 不像上次那样吐出血块，身体也没有即将碎裂开来的迹象，只是精神的疲惫，前所未有。 想要离开，想要离开，离得越远越好，不然……不然…… 即将昏迷之际，陆岚被一双手接住，手的主人怜爱地摸了摸她沉重的眼睑。 「别怕，睡吧，睡醒之后……一切都会结束。」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陆岚艰难地抬起头，发黑的视线，却只记住了那双泛着金色的瞳眸。 「摩拉……克斯……？」 黑髮少女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本能地开口。 「……憎恶……恨……」 「我知道，」抱着陆岚的人低声嘆气，「那些都不是你的情绪，你不需要去感受它。」 「摩拉克斯……」 「嗯，我在。」 「你怎么就死了啊……」 「……」青年沉默了一阵，有些无奈地摸了摸少女的头髮，「我还在呢。」 索性，磨损遗留下来的记忆和理智撑不了多久，陆岚很快便陷入昏迷之中。 青年伸出手，手指按在她脖颈后面的印记上。 轻轻地摩擦着。 第25章 从黄金屋出来之后，无论是先行离开的达达利亚，亦或者后面追出来的旅行者，都没能在门外看到陆岚的影子。 眼尖的派蒙找到了一张被岩元素压着的纸条，是钟离先生留下的。 他说，陆岚目前在他那避难，让旅行者不必担心。 钟离出现在这里，旅行者并不意外，觉得意外的是派蒙。 「嗯？钟离不是回往生堂了吗，怎么会出现在黄金屋啊？」 「之后再去问他吧，」空将纸条放好，面色凝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在黄金屋的斗争之中，空大概从遗留的信息中心，补全了愚人众在这之中扮演的角色，和璃月七星的打算，以及这背后牵扯到的一系列事情。 最后，公子利用仿制的「百无禁忌箓」，将那些神力凝聚在一起，暂时解放了一直镇压在璃月港海面之下的「漩涡之魔神」奥赛尔。 第47页 「旅行者，快看，群玉阁在天上飞！」 群玉阁一直都是在天上飞着的，这并不值得大惊小怪，但是群玉阁以极快的速度飞向那片海域上的漩涡，这便是值得说的事情。 当下之急，自然不是寻找陆岚的下落。 钟离的为人，在这几日之间的相处中，都摸得差不多了。 这人并不会对陆岚不利，值得信任。 那么…… 「派蒙，我们走，」空说道，无视身上的伤痕，「去群玉阁。」 *** 漩涡之魔神的出现，确实有不少璃月人受到了惊吓。 但是看到群玉阁飞往漩涡，并且还有人眼尖地发现璃月的仙人都在上面时，部分人压根就不打算逃跑了。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现在的璃月，恐怕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毕竟有七星在，有璃月的仙人在，即使岩王帝君仙逝了，遗留下来的这些人和物，足以让他们拥有对抗魔神的勇气。 往生堂内，看到突然消失的客卿，带着客户回来，胡桃一开始，还以为钟离开窍了，居然会自己收揽生意。 但是看到他怀里抱着的人的一瞬间，胡桃明白了。 她懂了，不过是前段时间的场景再现罢了。 这次更加无聊，毕竟陆岚还很明显有气息，身上没伤口，人也没死掉。 「哎，钟离，你这是干嘛，这种时候把人家小姑娘偷回来，不怕那位旅行者找上门啊？」 「我留了字条。」 胡桃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她只是开玩笑的啊？还真的偷偷把人带回来了啊…… 左右钟离自己知道分寸，胡桃对于「客卿」的人际关系不给予评价。 「哎呀哎呀，这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睡着而已吧？」梅花眼的少女看着陆岚，不住地打量着，颇感兴趣地弯下腰，「「躯体」都在挣扎呢。」 只可惜，这挣扎的力度，与陆岚灵魂的坚韧度相比，不足为惧。 之前看的时候，胡桃还觉得陆岚的灵魂被「躯体」束缚着，现在看起来，倒是反过来了。 是灵魂在用这具「躯体」，束缚着自己。 在这苍白如雪的肌肤之下，如潮水般涌动的东西—— 其实往生堂并不算是好的去处，如果可以，钟离会选择更加安静的地方。 然而他确实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璃月港目前的状况，与他关系重重，是他自身想要试探这座城市、这一时代的人类，企图看到他们交出满意的答卷。 若是半途而废，却也浪费了这些时日的布置。 那只能暂时先让堂主照看她一番。 「胡堂主，麻烦你帮忙照看她一阵。」 胡桃对钟离的请求一口答应，毕竟是往生堂的一份子嘛，现在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人跑过来找往生堂谈生意的。 至于钟离要出去做什么…… 开玩笑，钟离的秘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一直窥探他人的秘密，岂不是很无趣吗？ 相比起钟离，胡桃对陆岚更感兴趣。 「没问题，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胡桃答应得爽快，钟离却有些担心。 他不怕陆岚在胡桃这会遇到什么危险，但是总觉得，胡桃会做一些出乎意料的事。 「客卿」先生嘆了口气。 「堂主，可别趁这个机会把人埋了。」 「咳、咳咳，不会，不会，之前那是意外，是意外！」 胡桃没忍住为自己辩解。 其实也怪不了其他人，胡桃就有过半夜偷「人」，想要把对方埋了的前科。 她以前不了解情况，只觉得不卜庐的七七，是被不尊重的人制作成殭尸的。后来了解到七七的过往，她便打消了这一念头……时至今日，想要找对方道歉，却一直没有找到。 七七很怕她，所以一看到她就会逃跑。 现在不一样，看到陆岚想要活下去的决心，即使不了解这位小姐的过往经歷，胡桃也不会贸然把她埋了的！ 得到胡桃的保证，钟离终于出门了。 往生堂内的仪倌看戏结束，各做各活。 胡桃不在意仪倌们现在要做什么，工作暂停，她现在只需要和别的璃月人一样，留在璃月港就是了。 往生堂里虽然没有房间，但是有舒服的打样棺木，在后厅放着。 这打样棺木，还是胡桃之前尝试做往生堂一日体验活动的时候订做的，虽然那一次没有人过来参加，但棺木还是留了下来。 正巧，往上门铺上几层被褥，就可以暂时充当休息的地方。 于是，在仪倌们欲言又止的注视下，胡桃毫不犹豫地抱起黑髮少女，将她放入棺木之中。 苍白的脸，无血色的唇，铺开的如海藻般浓密的黑髮，几乎看不到唿吸的起伏。 若不是之前仪倌们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恐怕会以为，躺在棺木里的小姐已经逝去了。 所以—— 「堂、堂主，」新来的仪倌壮着胆子发出疑问，「您这样把人放棺材里……不合适吧？」 「怎么，哪里不合适？」胡桃充满疑惑地拍了拍棺材里松松软软的被褥。 这手感一流好吧，连她也想躺上去试试。 「可是，这位小姐还是个活人吧……躺在棺材里，还是有点不吉利——」 第48页 「怕什么，你也会有躺进棺材的一天，」面对死亡，胡桃十分坦然，「只不过是提前尝试罢了，别人想要这种机会都没有呢。」 仪倌：「……」 不，恐怕没有人会想要这种机会吧？！ 往生堂一向不讲究，在没有生意的时候，堂主闹腾得十分欢快。 除了新来的仪倌之外，剩余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自家堂主的德性，该干嘛干嘛，一点都没受到影响。 不久之后，那一位躺在棺木里的黑髮少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 醒来的时候，陆岚有一种「不如今夕是何年」的恍惚感。 她仿佛还沉浸在梦中，梦中的黑暗在极力地拉扯着她的躯体，不断地叫嚣着，让她留下来。 就像是在水中沉溺，不断地挣扎也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地在痛苦与绝望之中往下沉。 窒息的痛，愤怒的痛，还有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悲伤。 最后，几道暗金色的光芒破开黑暗，像绳索一样，层层缠绕在苍白的手腕上。 细细密密的金色印记一直顺着手腕蔓延而下，驱赶那些令人不适的黑暗，将她从黑海之中捞了起来。 似乎是被谁救了，又似乎是在做梦……陆岚分不清梦与真实的分界，直到醒来之时，她都觉得宛若还在梦中。 忽然，一个熟悉的人脸突然出现在陆岚的上方，用她那双漂亮的梅花眼惊喜地看着陆岚。 「哟，你醒啦！」往生堂的堂主，颇为惊喜地说道。 见陆岚似乎还在发呆，她挥着手，试图让陆岚回神。 「你现在感觉如何？」 「……什么？」 「就是感觉呀，感觉，你不觉得你躺着的地方很舒服吗？」 呃……这么一说？ 陆岚脑子还不清醒，目前只会跟着胡桃的话语想事情。 被胡桃这么一说，小蝴蝶认真又仔细地感受着身下被褥传来的触觉，柔软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木香，令人安宁。 「确实很舒服。」陆岚诚实地回答道。 梅花眼的少女笑起来，她站起来，扎起的发尾轻轻地晃动起来。 「那就好，这可是我花了很多心思做的棺材，还是要躺着舒服才行。」 棺材？？！！ 陆岚立即清醒了，她睁大眼睛，连爬带滚地从棺材上踉跄着下来。 不是，胡桃该不会突然间想把她埋了吧？！ 不要啊！她最讨厌被活埋了！ 「诶诶诶，小心点啊，我可是答应了钟离要把你照顾好，你受伤了，我怎么跟他交代啊。」 之前消失掉的智商终于回来了，陆岚回想起昏迷之前看到的那双眼睛。 是钟离先生把她带到往生堂来的啊…… 「抱歉，刚刚失礼了，」恢復正常，陆岚第一时间向胡桃道歉，得到胡桃谅解后，她开始询问外界的情况，「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嗯……一言难尽，你不如自己出去看看吧。」 陆岚目前身体状况还好，也不像刚被钟离送过来时那般苍白。 小蝴蝶点点头，走出往生堂的大门。 只一抬头，就看到飞在近海上空的繁华宫殿，以及从海面浮起的通体蓝色的几条水蛇。 「那是……」陆岚双手交握，抓得有些用力，「「漩涡之魔神」，奥赛尔。」 第26章 「漩涡之魔神」，奥赛尔，这名字还是陆岚在昏迷的时候，窥探的记忆中看到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黄金屋之外时，突然间意识连结上了魔神的些许记忆。 或许是受到了魔神余威的冲击，陆岚只看到了一部分的内容，感受到一些奇怪的情绪，就昏睡过去。 真可怕，陆岚觉得自己差一点就要死掉了。 还好最后是钟离先生救了她。 只不过，陆岚对被救之后的记忆毫无印象。一睁眼，只看到了胡桃的模样。 往生堂的堂主果真负责，看到陆岚目前状态尚佳，贴心地扶她到一旁坐着，甚至给她倒了一杯茶。 除胡桃和陆岚之外，其他人的神情都有些焦躁。他们惦记着璃月港近海那边的情况，时不时有人站在门口查看情况。 「胡桃不担心璃月港吗？」 「担心啊，怎么不担心，」胡桃坦然地说道，「不过现在这个时候，担心也没有用吧，如果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笑着面对就是了。」 人活这一世，为的就是问心无愧。 胡桃很早就知道了这一道理。 她曾留恋过离世之人，靠着那与常人一般的思念与执着，寻到了生死边界。 等啊等，却始终见不到她要等的灵魂出现。 她在那里坐了许久。 是啊，人的一生是如此的短暂，所以在生的时候，要快乐地、自由地活着，等到死了之后，就可以坦然地走向该去的地方。 本应如此，本该如此。 「胡桃……对生死的态度真的很豁达。」 「嘿嘿，谢谢夸奖！那你呢？」 「我还有没做完的事，所以现在不行，」陆岚说道，她敛着眉眼，温和地回答，「不过……如果到了那一天，我希望往生堂能帮我处理后事。」 「哎，好说好说！」终于得到来自陆岚的认可，胡桃支棱起来，「没问题，我可以等，哪天你想开了，可以直接到往生堂找我，熟人打五折！」 第49页 「……谢谢。」打折……大概还算是好事吧，至少省了摩拉。 就是不知道死了之后还省摩拉做什么。 虽然是这么说了，但是陆岚目前确实没有这种想法。 至于未来……她也不肯保证。 说不定，等她厌倦了死而復生，已经不想活的时候，胡桃都不在这世间了。 *** 「漩涡之魔神」与璃月众人对峙的时间并不长，只是看着十分危险。 与陆岚聊过之后，胡桃也没坐住，带着陆岚一起到了港口边缘的位置。 陆岚像别的民众一样看着，等待着这座城市最终的命运，而拥有神之眼的胡桃，则与其他那些有能力的人一起，保护璃月港，抵御来自魔神捲起的海浪。 一时间，各种元素力充斥着整个码头，不同的颜色与威力一同冒出，甚至还发生了如同烟花爆竹炸裂开来般的元素反应。 「啊啊啊！谁的雷元素啊，小心点成不成，我差点触电了！」 「火！这个火太大了，兄弟你烧到旁边的人了！」 「嘶……谁、谁的冰元素……好、好冷啊……」 「不是，谁乱用水元素啊？这个时候水元素的兄弟就别来添乱了行不！」 拥有神之眼的人太多了，挤在一块，战斗还会互相影响，因此前方有些混乱。 但是，也是因为这一份混乱带来的「热闹」，才让附近不安的民众内心稍稍安定下来。 ——有神之眼的人在这帮忙，并且气氛轻松，想必一切都很快会解决掉的吧？ 就连小孩子，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看到不远处，正在半空中的阵法上战斗的七星和仙人，以及那位前不久，被千岩军通缉的旅行者，正在奋力地为璃月而战。 就仿佛是这座城市几千年来的缩影。 当初一直为之努力的人类与仙人们，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人与仙共同努力，共筑家园，在一片荒野之上，开着如同琉璃百合般优雅的花。 「璃月……真是个好地方。」陆岚喃喃道。 旁边的民众听到了，自豪地附和着。 「对啊，璃月可是最好的！」 *** 魔神以一种，连璃月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式被打败。 天权星凝光，竟然藏着一张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的底牌，并且大大咧咧地展示给所有人看。 「群玉阁」，不仅仅是天权星财力的象徵，那还是一款新奇的「武器」。 是的，没错，凝光在最后的时刻，为了击败魔神奥赛尔，将群玉阁当作击打型的爆炸性武器，将海底的魔神炸了个措手不及。 饶是一直看着的陆岚，也从未想过，竟然还有如此之道。 沉重又华丽的宫殿亮起一道闪耀的金光，几乎冲破上空的乌云。狂风凛冽，海水几乎与天空融为一体，如同末日。 而那座繁华的宫殿，如长枪一般落下，坠入深深的海中。 「轰——」 巨响仍然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所有人都惊呆了。 魔神被击败的那一刻，天空放明，海上的漩涡也消失不见，港口处充满了民众和千岩军们快乐的欢唿声。 本次灾难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毕竟璃月港没有一人因为此事死亡，但是也失去了一大笔财富。 虽说群玉阁是天权星凝光的私人宫殿，却因为其的特殊性，早就被璃月当成观光景象之一。 不少人都替群玉阁惋惜。 而当事人，却对此接受良好，甚至觉得自己应该值得一声称赞。 仙人和璃月七星，本该坐下来好好聊一聊璃月的前进方向，不过，双方之中，都有脾气暴躁的存在。 整个击退魔神的队伍中，唯有旅行者不是璃月人，派蒙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只缩在旅行者身后，看凝光平静地与留云借风真君讲道理。 「你的意思是，璃月不需要仙人了是吗？」 「璃月十分感激几千年来仙人的庇护，时代在进步着，人类也与以往不同，而如今的璃月，是属于大家的璃月。」 或许在最初的时代，人类的发展，离不开仙人们的指引。 然而现在，仙人的过多插手，甚至会让璃月陷入不妙的境地。 璃月的仙人最初可不止现在这几位，可随着时间的逝去，部分仙人也仙逝。 仙人，并不是不死的。 如若璃月一直依赖着仙人存在，人类本身不去思考如何进步的话，那么这一座城市，便看到了尽头。 如果仙人全都从璃月消失呢？那么，习惯了出事就有仙人保护的璃月，往后的发展，该如何？ 凝光与其他七星，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帝君的逝去，让所有人与仙都悲痛万分，然而，日子却是要继续下去的。 在璃月七星与仙人谈话胶着的时候，旅行者眼角余光，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派蒙仿若心有灵犀一般，也注意到了空的视线。 「空，你在看什么？」小精灵小声地问道，她说话不敢大声，生怕吵到了隔壁交谈中的一人一仙。 「陆岚。」空也小声回答道。 「嗯？！她在哪里？」派蒙有些激动地飞高了些，睁大眼睛去找那位惦记了一路的少女，准确无误地在人群中，发现了仿佛会发光的存在。 第50页 心情本来不太好的派蒙，一下子变得快乐起来。 陆岚就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察觉到这两人在看她，便毫不犹豫地站在原地挥手。 黑髮少女面色尚佳，并没有受伤或者露出担心的表情，她的笑容极大地感染了惴惴不安的派蒙，小傢伙没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 这一笑坏了，就连留云借风真君都看了过来。 「嗯？你在笑什么？」对人类不爽的白鹤仙人不满地问道。 「呃，嗯……我、我只是看到了熟人，所以很开心而已啦……」派蒙小声的说道。 「哼，我倒是要看看，什么样的「熟人」，才会让你这般不合时宜的——」 留云借风真君，顺着派蒙的视线看了过去，嘴上说的话，在见到那边那人的一瞬间，卡在喉咙里。 片刻后，变调的声音再次响起。 「陆岚？！」 这话一出，就连剩下的几位仙人都不约而同地把视线移了过去。 被港口码头那边所有人远远盯着看，陆岚打招唿的手，慢慢地、慢慢地落下。 就连嘴角的笑容，也逐渐地抹平。 呃、嗯？ 怎么了……一个两个的，怎么都看到这边来了？ 陆岚非常不自在，她第一反应是想逃，但是又怕那边的人追过来，只能尴尬的站着。 还好大家都不知道那群仙人在看谁，只是不住地讨论着。 「刚刚他们好像都在看这边啊？」 「呃，难道是在看我——」 「别做梦了老兄，看你干啥。」 「万一是羡慕我的聪明才智呢！或者是看到我骨骼清奇，是个成仙的好料子……」 「醒醒，天还没黑呢。」 也不知道那边的仙人到底在说什么，陆岚只看到，这些人谈完之后散开了。 空和派蒙在结束后直奔陆岚而来，两人一左一右地抓住了陆岚的肩膀。 陆岚：「？」 「我觉得璃月的仙人有些不对劲，」派蒙率先说道，表情严肃，「陆岚，你是不是认识他们？」 「应该不认识……？」 「虽然他们看起来对你似乎没有恶意，但是表情都很奇怪，」空在一旁思考，「感觉不像是什么好事。」 可能对陆岚来说，被仙人盯上，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 不过空和派蒙，都生怕那些仙人，会大晚上跑来找陆岚，说不定还会把她拐跑。 毕竟，留云借风真君看向陆岚的那一眼，就像看到了她的崽一样！ 不会真的想把陆岚偷走吧？！ 第27章 【二合一】 璃月的混乱告一段落，天权星凝光利用「群玉阁」，重新将「漩涡之魔神」奥赛尔镇压在孤云阁之下。 宫殿的残骸在剧烈的爆炸过后遗留在海上，不少残垣断壁在海面上漂浮着。 至于那些一直存放在群玉阁的资料和凝光收集的宝物，或许还有摩拉——全都随着魔神的消失，而一同沉入海底。 老实说，陆岚远远看着这副光景，只觉得心疼。 这完全就是使用钞能力解决一切啊！ 不过，这件事对璃月港的普通民众来说，紧紧是一件值得谈论的事，就连喜欢在码头乱蹿玩耍的小孩，都不曾惊慌。 它的重要程度，甚至比不上岩王帝君仙逝。 拥有神之眼的人散去了，千岩军也在努力地维持秩序。本该恢復的人气依旧鼎盛，来往的人群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璃月港，繁荣，美丽，坚韧，努力。 在他们身上，陆岚看到了熟悉的影子，就像她爱过的国家一样，所有人都为之战斗着。 人……需要神明吗？ 曾经，或许还需要的，但是现在，人类可以按照自己的脚步往下走。 陆岚成功和旅行者汇合，精神状态早已恢復正常。空和派蒙倒是紧张过头，一人霸占她的一边位置，左顾右盼，时刻警惕着。 三个人挤着一起走太不方便了，陆岚挣扎无果，只能问道。 「你们怎么了？」 这种时候，空和派蒙动作一致地摇摇头，异口同声地回答：「没什么！」 解决完这些事情，也是时候去找钟离了。 钟离在这场对局中，一定是占着重要的位置，或许还和往生堂有关—— 空的视线，落到了往生堂的堂主胡桃身上。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陆岚口中说的人，少女眼眸似梅花，就连帽子上也别着梅花枝，她发觉旅行者在看她，非常热情好客地上来打招唿。 「这位客人，这般看我，是有什么事吗？」 「呃、嗯……？」派蒙作为旅行者的外置说话器官，率先对这个称唿发出疑问，「我们不是客人……？」 「哎呀，每个活在这世界上的人，都会是我的客人！」 双马尾的少女兴致勃勃地解释，并且毫不在意地展露自己的想法。 陆岚在一旁听着，看到派蒙和空满头黑线，才笑着替他俩解围。 「胡桃，该回往生堂看看了。」 「哦对对，是该回去了，」胡桃打起精神，「这个时候，说不定会有客人上门呢。」 之前说好了替钟离好好看顾陆岚，不过陆岚也醒了，她的保护者也在场，胡桃十分识趣地想要回往生堂。 今天该做的准备工作还没完成，得回去准备准备，晚上要去无妄坡呢。 第51页 「等等，胡堂主，我想问一下，钟离在往生堂吗？」 「那傢伙有事去北国银行了——对了，喊我胡桃就行，胡堂主胡堂主的，听起来多生疏啊。」 「噢……」 「你们是要找钟离对吧，那陆岚就交给你们了，」胡桃扶了扶帽子，「我还有别的事做，就先走啦。」 跳脱的少女笑嘻嘻地和他们道别，离开之前还抓了一把陆岚的手，让她以后有需要的话，直接来往生堂找人。 陆岚这次不再敷衍，而是认真地点点头。 如果有那么一天，她肯定会先去往生堂的。 「钟离居然去了北国银行，没想到啊，」小派蒙感嘆起来，她一边说，一边毫不犹豫地牵起陆岚的手，「现在北国银行应该很危险才对吧？」 「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愚人众，钟离先生去找他们……是想算帐吗？」 「嗯……？」 陆岚和派蒙两人，看事情的角度不太对。 派蒙觉得钟离去北国银行十分危险，恐怕会在愚人众的大本营遭遇什么不测，因此赶紧过去更好，说不定还来得及把钟离救下。 而陆岚觉得钟离是去北国银行找公子算帐，说不定会把公子锤进墙里。 「钟离，很厉害吗？」完全不懂的派蒙一头雾水。 陆岚回想起对方那无痛无痕速度快并且利落的一枪：「很厉害哦！空应该也知道吧？」 空点点头，若有所思。 「你和钟离先生……很熟吗？」 「你不在的这几天，是钟离先生带我游歷的璃月，」这没什么不能说的，陆岚爽快地回答，「本来应该和公子一起的，但是公子似乎有事要做。」 愚人众……啧，真是不靠谱的男人。 想到公子战斗时讲的话，空眉眼皱了起来。 果然，一开始就不该把陆岚放在北国银行，他根本没想到那傢伙在利用人的时候，还能生出其他心思。 脸皮真厚。 *** 脸皮很厚的愚人众「公子」，目前正在怀疑人生中。 不过，任谁知道自己之前的计划是被人算计好的，而且一向和自己不对付的同僚，还在旁边推波助澜，促成整件事的发生——都会像他这样闷闷不乐，甚至有点生气的吧。 说生气，其实也不是太生气，只是有种技不如人的不甘。 不管是战斗方面，还是计谋方面，完完全全，输得一塌煳涂。 以至于旅行者带着陆岚上门时，他都没回过神来。 太丢人了，他这辈子丢人的次数不多，可今天却是头一遭的，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彻底的失败了。 ……还是当着小姐的面。 「公子，真是太丢人了。」金髮的旅行者在一旁，面无表情地重复捅刀。 橙发青年呜咽着捂住了脸。 虽然捂住了脸，但是达达利亚还是偷偷从指缝之中睁开眼，试图去寻找陆岚的位置。 很可惜，因为公子在黄金屋里那些说辞，那位过分慎重的旅行者早有准备，一个侧身，就将陆岚挡在身后。 根本看不到小姐的脸，只能看到她偶尔飘出来的衣袖，以及莹白的手腕。 公子还在伤心着，钟离却向旅行者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及在这个局中，扮演的位置。 实际上，包括公子在内，整个璃月港遭受的事情，以及权力的变更，都是钟离计划中的内容。 璃月的「七星」交出了钟离相当满意的答卷，让他不再迟疑，尽情地享受本次的「退休」计划—— 「等等，「退休」？」派蒙惊叫起来，「「退休」是怎么回事？」 「好了，你们的寒暄到此为止，」愚人众的「女士」，那位在蒙德城夺走了风神的「神之心」的执行官，现在正用着高傲和不耐地语气说话，「依照「约定」，我来取你的神之心了，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 这名字，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过，在请仙典仪上，从天而降，啪叽一声掉在地上，并且造成了旅行者被通缉的罪魁祸首。 岩王帝君，摩拉克斯。 也是陆岚一直想见到的，不知道是不是同乡的神。 之前猜测钟离只是仙人的陆岚和空都愣住了，公子和派蒙一副被欺骗的样子，四人同时看向表情镇定，毫无起伏的钟离。 往生堂的客卿，钟离，真名摩拉克斯。 所以他们一直在找的神，就在身边？！ 钟离暂时没有解释，他朝「女士」颔首，取出自己的神之心，交了出去。 女士拿到了自己的东西就走了，钟离并不想多留，公子看起来像打击十分大一样，整个人更加萎靡不振。 「这里并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俊美优雅的青年侧过身，金色的瞳眸从陆岚的身上划过，「我们换个地方。」 「诶，等等，那我呢？！」达达利亚心里还有一大堆疑问呢，不会就这样把他丢下吧？！ 派蒙露出嫌弃的表情：「你不会以为，你做了这些事之后，还能和我们一起行动吧？」 「那都不是我的本意啊，」达达利亚艰难地辩解，「来自女皇的任务，作为愚人众的「执行官」，我不可能拒绝。而且说白了，钟离先生不也在算计我吗？」 「哼，反正放出魔神的人是你，又不是钟离！」 第52页 虽说早就意料到这一点，不过被自己有点喜欢的人讨厌了，确实有些难受。 「那，小姐——」橙发青年试图向陆岚撒娇，可惜现在并不是一个好时机，也不知道陆岚小姐会不会因此无视他。 旅行者伸出手，漆黑的手套覆盖在陆岚苍白的手背上。 金髮的少年抬起眸，轻轻哼笑。 「陆岚是我的旅伴，她站在我这一边。」 可怜又可爱的小姐不明所以，却也乖巧地点头应和。 达达利亚的心碎了，他一想到自己被小姐无视，之后还得回至冬向女皇报告在璃月发生的事，心情更差了。 哎……恋情本来就坎坷，如果碍事的保护者不在就好了。 果然还是得找个机会向小姐道歉才对。 *** 离开北国银行之后，他们走在璃月的大街小巷之中。 隐藏在人群之中的谈话，似乎不太方便，钟离便把他们带到去了新月轩，说要请三人吃饭。 不过，在前往新月轩之前，沉默的旅行者，似乎有话要和钟离说。 派蒙和陆岚在前方，两人目前兴致高昂，拿着小钱袋，在路边的摊贩处左看右看。 空渐渐地拉开些许距离，保证前方两人出事能第一时间赶上的同时，也让她们听不见他的话语。 「钟离先生，」金髮的旅行者问道，如同太阳般地瞳眸染上些许焦虑，「你认识陆岚对吗？」 「……比我更早地，认识她。」 从最开始解除陆岚的封印时，旅行者早就把她脖颈上的印记，以及镇石上的封印记了下来。 最初，他并没有太过在意。 不管如何，是他将人放出来的，那么之后，陆岚由他负责，也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一路上，这位柔弱的少女如同易碎的黑色蝴蝶，她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用一颗热诚的心去接待所有的善意。 小蝴蝶非常依赖她的旅伴，逐渐地，成为他的心灵支柱。 或许多少是有些移情作用，但旅行者分得很清。 陆岚是陆岚，妹妹是妹妹，她们对旅行者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她的封印，是你做的吗？」 见过「百无禁忌箓」之后，空一直在想两者之间的联繫。他虽然是从星海来的旅行者，却也能感受到提瓦特的力量。 所以，见到公子动用「百无禁忌箓」之后，空便察觉到了，那符箓里的气息，与当初封印陆岚的气息十分相似。 再加上钟离先生承认自己是岩王帝君「摩拉克斯」，空便得出了结论。 ——钟离，不，摩拉克斯，是封印陆岚的罪魁祸首。 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吗？ 钟离轻轻地嘆了口气。 「是，亦不是，」青年垂眸，思绪里浮现昔日的身影，「那是她的所求。」 陆岚并不是一穿越，就落到明蕴镇的。 她在最初来到提瓦特的时候，璃月不过是刚成立的小村落。 人不多，事倒是挺多的，毕竟人类在魔神看来，都是些脆弱不堪的存在。 淋雨会生病，吃不饱也会生病，彼时对人类了解不深的摩拉克斯，年轻气盛，却远没有现在体贴。 魔神并非生来爱人，只是在相处之中，却不知不觉地，将人类当作自己的「职责」。 初见之时，黑髮的少女穿着奇怪的服装，手里还拎着一个会飞的扫把。 她稀奇古怪，才高八斗，为人类带来许多有用的「知识」，成为了最初的「老师」。 ……直到魔神战争的到来，她的「磨损」，也逐渐加深。 「不要试图窥探她的过去，」钟离淡淡地说道，「有一些事情，她不知道更好。」 维持现状，是钟离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 那刻在灵魂深处的裂痕，只要察觉不了，就暂时不会有危险。 「可是——」 「你看，」棕黑髮的青年微微颔首，示意旅行者往前看，「她现在拥有了足够的快乐。」 「如果哪一天，她想要知道自己的过往呢？」 「那也是她的选择……无人能左右，」钟离轻笑起来，「况且，我从未掩盖过我与她相识的事。」 钟离表现出来得很明显，陆岚不是笨蛋，她早就察觉到了，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而已。 空若有所思。 「旅者不用如此担忧，若是她想得到真相，某必知无不言。」 在处理陆岚相关的事情时，旅行者总有操不完的心。 在他的印象里，陆岚是一朵琉璃做的花，不好好呵护就会摔碎，偏偏她自己并不会爱护自己，一直觉得哪怕是碎裂，也没有问题。 然而碎裂之后的裂缝，即使不存在外表，也会保存至内心。 空不想看到哪天陆岚崩溃的模样，所以想要在这之前，替她扫除困难。 不过，这些事情的前提是，陆岚自己的意愿。 既然是她自己选择不深究，那么空也不需要再多做些什么。 他会努力保护好她的。 *** 这一次和钟离先生一起吃饭，再也没办法花北国银行的钱了。 不过是派蒙还是陆岚都有点小失望，她俩坐在一块，时不时讨论一下，钟离先生这次有没有忘记带钱。 「我猜没有。」 「绝对没有！」 第53页 两人都觉得，最后很有可能是空来买单。 不过，岩王帝君摩拉克斯没有摩拉，这可真是说出去都没人信的笑话啊…… 陆岚吃得很少，她吃饱之后，一直在喝茶，时不时顺手帮派蒙擦一下嘴。 她托着腮，思考着自己兜里现在还有多少钱。 虽然已经把资格证考到手了，但是还没开始接相关的委託……不如吃完饭之后，一会儿过去冒险者协会看看吧。 还有，之前拜託工匠做的东西应该差不多完工了，她也得去试一下能不能用才行。 陆岚思考之际，剩下的三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钟离和空开始说起了送仙典仪的事。 送仙典仪在三日后举行，作为筹备者之一，旅行者一行人可凭藉邀请函，在当日前往玉京台观礼。 如果不知道钟离就是摩拉克斯，那还好，一旦知道这傢伙在筹备自己的「葬礼」，几人的脸色就变得奇怪起来。 陆岚胆子大，她率先提问。 「钟离先生，举办自己的葬礼是什么感觉？」 「喂，陆岚，这么问的话，钟离会生气的吧？」派蒙怯生生地看向钟离。 钟离当然不会生气，更不如说，他对此毫无感觉。 「嗯……如释重负吧。」 举行完送仙典仪之后，意味着「摩拉克斯」从此卸下了他的职责。他可以任由自己，用人类的身份好好观察看着璃月，看着这里的每一片瓦，每一片砖，每一个人。 届时，一定会有不同以往的感受。 结帐的时候，钟离先生果然没带摩拉，可他早有准备，面不改色地让人把帐单寄去往生堂。 吃过饭之后，与钟离先生道别。 道别过后，三个人坐在璃月的街头，两手空空，思考着今晚睡哪里。 「似乎只能住旅馆了，」陆岚掏出自己的小钱袋，数了数里面的摩拉，「哎……失去了白吃白喝白住的北国银行……」 「是一笔大支出呢。」空严肃地说道。 如果要住旅馆，那么就需要开两间房，总不能让陆岚和他一起睡吧……在野外的时候还好，但是在璃月港…… 他想了想，觉得如果自己敢这么做，说不定第二天钟离就会拿着武器破门而入，那些仙人也会把他骂一顿。 知道钟离与陆岚是旧识之后，空便想起了码头时，留云借风真君那一句「陆岚」并非偶然。 ……陆岚该不会真的是留云借风真君养大的崽吧。 「说起来，之前我们去萍姥姥那里接涤尘铃的时候，她不是有个很大的壶么？」 派蒙灵光一闪，突然就想起了那个秘境。 萍姥姥说，她住在壶里，壶里是一个小世界，可以装许多东西，地方宽大，甚至可以在里面起房子。 如果他们也拥有这个壶的话—— 这能省多少摩拉啊！ 「走，我们去找萍姥姥吧！」派蒙率先说道，她飞在半空，才走两步，发现空和陆岚都没跟上来。 提瓦特的小嚮导满脸茫然地回头，看到空抓住了陆岚的肩膀，两人在说着什么。 「你们怎么了？」 空笑了笑：「没事，我们走吧。」 「陆岚呢？」 「她有别的事，咳……等我们问道壶的制作方法，再来接她。」 萍姥姥是仙人，空暂时不想让陆岚和仙人接触，毕竟这些人一看就是她的旧识，说不定见面会发生一些不受控制的事。 刚巧陆岚也有自己想做的事，她本来就打算吃完饭之后去冒险者协会接任务，既然空让她留在璃月港，她便乖乖听话。 只不过，空压根没想到，半路竟然还会有其他仙人率先截胡。 去冒险者协会接到与「初级职业服装人偶师」相关的工作，陆岚刚换好衣服走出店门，迎面便看见一位白髮蓝眸的女子。 对方的头髮上，还绑着如同黑色蝴蝶一般的髮饰。 「陆岚，你这些年都去哪里了？」女子一见陆岚，语气熟稔地问道，眉眼上那一抹红色轻轻上挑，「……你是听到帝君遇害的消息，才回来的吗？」 陆岚：「……？」 她茫然地打了个问号。 这位漂亮的大姐姐是谁？ 第28章 守护璃月的仙人中，喜欢和人类一起同住的也就那么几位，但并不包括留云借风真君。 她大多数时候，都是用鹤型与他人交流。这一次用原型来找人，让她十分不自在，好几次都在皱眉。 偏偏现在还需要等…… 白髮蓝眸的女子坐在待客用的凳子上，指尖轻轻地敲了敲桌子，她有些不耐，却也听话。 前方，换了好几套衣服的黑髮少女时不时转头朝她安抚地笑，忙碌得像一只小蝴蝶。 原本留云借风真君是想直接把陆岚带走的，可陆岚非得说自己身上有要事。 转头一看，陆岚说的「要事」，其实就是在店里，为另一个人类工作。 陆岚一向固执，她想做的事情，哪怕帝君来劝，她也不会听。留云拿她没办法，只能陪她一起等。 两人虽是师徒，但陆岚却与甘雨、申鹤不同，并不是留云带大的。 虽说如此，可相处时间久了，脾性也摸得七七八八。若是贸然把陆岚强行带走，她绝对会生气的。 第54页 罢了……便再等一炷香好了。 店铺内，白髮的女子仙气飘飘，表情冷淡。店内的人没人敢来打扰她，因此在那个木制小桌旁边，形成了怪异的真空圈。 陆岚贴心，甚至抽空给对方上了一壶茶水。 「抱歉，我还需要一些时间，」陆岚一边替白髮女子倒茶，一边熟练地道歉，似是相识已久般自然，「茶水不佳，尚且见谅。」 「外界的茶水怎能与我洞府的相比？」白髮女子哼笑一声，没再继续说话。 今天的店铺忙碌程度，比老闆娘想像的还要高。也多亏外面忙活的黑色小蝴蝶长相甜美，不管什么样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十分合适——客人来来往往，总会有被她吸引到的少女，忍不住进门。 只要进了这个门，老闆娘绝对不会让她们空手而归。 不多时，这一次的委託便超额完成。 陆岚得到的报酬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多，老闆娘出手大方，结款利落，直接给了2w摩拉，附带888小费。 小姑娘把得来不易的摩拉装进口袋里，心情上佳。 忙碌的时候，她也没有放弃思考。 那位白髮的女子，一来就是与陆岚十分熟稔的模样。陆岚确实也对她生出了一丝亲切感，并且从仅有的信息中推断出，女子是仙人这件事。 也不知道仙人找她做什么…… 等陆岚忙完，留云迫不及待地将人带走。仙人不习惯人形，没走几步，便当面化为鹤型，如飞羽般轻飘飘地落在檐角一侧。 陆岚仰起头。 小姑娘如昔日般乖巧听话，留云本想质问的话语在嘴边转了一圈，变得没那般咄咄逼人。 几千年前时的初见，陆岚便拥有着这样漂亮的眼睛。 「你这些年都去哪里了？帝君遇刺的消息你可知晓？」白鹤问道，沉默片刻后，轻轻地嘆气，「罢了……多说无益，如今见你安好，本仙便放心了。」 本来想解释自己早就不记得以前的事，但对方那惆怅的感嘆，带来一种物是人非的悲哀。 陆岚心软了。 「我没事，」黑髮少女轻声地说道，「我现在很快乐。」 *** 如今很快乐的陆岚，因为一时心软，被留云借风真君拎回了自家的洞府。 之前没来过绝云间的少女，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来到了徒岩峭壁之地。 她略显呆滞地坐在留云借风真君的洞府中，旁边还站着另外两位三眼五显仙人。 削月筑阳真君和理水叠山真君，三只仙兽和一个人类围着石桌而落，时不时惆怅地感嘆。 「若是帝君也在……」 陆岚忍了忍，才没把摩拉克斯没死的事情说出来。 钟离先生似乎有自己的打算，她还是不要多嘴比较好。 留云借风真君这里的食物味道不错，连酒也十分的香。陆岚没敢多喝，她浅尝几口，旁边的白鹤便又忍不住向她搭话。 不过这一次，倒不是叙旧，而是给陆岚介绍留云新养的孩子。 那孩子如同留云的人形一般，有着一头出尘的白丝，双目似琉璃般通透美丽。 「这是申鹤，亦是我的弟子。」留云借风真君简单地介绍起来，「申鹤，这是陆岚，你的师姐。」 「陆岚师姐，你好。」 「……你好，喊我陆岚就行了。」 名为申鹤的少女点点头，不再说话。她用餐时十分节制，几乎是每一碟菜都只尝过一口，便放下了筷子，开始吃自己带来的药草。 陆岚：「……？」 其余仙人习以为常，就连申鹤本人也毫无意见。白髮的少女偏过头，表情认真地看向陆岚。 「师姐，你也想吃吗？」 「……不了。」 不知道为何，吃着留云借风真君做的美食，再看着申鹤用药草充飢，陆岚忍不住生出了一股奇异的心虚感。 这什么，仙人的修行方式吗？ 但是留云借风真君他们三位压根就没停过嘴吧……哪怕是兽型，吃饭时的动作和速度既优雅又熟稔。 不过，让陆岚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也算是仙人的弟子。 过往的记忆像一座沉重的大山，陆岚从一开始就打算绕路，可它穷追不捨，似乎不让她回想起来不罢休。 但是陆岚一点都不想想起来。 如果是美好的记忆，那它痛苦的部分一定比美好的部分多。陆岚不觉得自己的「失忆」是外部造成的，更大的可能是她自己做的。 再加上躯体束缚着的「污秽」，需要不断的死亡刷新…… 那么，她需要做的事情，就十分明显了。 至于其他事—— 黑髮少女拿起酒杯，浅酌几口。 「谢谢你的邀请，酒很好喝，菜餚的味道也很鲜美。」 本来在和其他仙人说话的留云借风真君，没忍住骄傲起来。 「本仙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 *** 陆岚被仙人带走了，就在旅行者和派蒙努力收集制作尘歌壶所需材料的时候。 要说空是怎么知道的，当然是有目击证人。 「那位漂亮的姑娘，一看就是有仙缘的！」路过的人不知见没见过，就把自己听说的东西加工加料，「那仙人见猎心喜，便当场化作原型，携之而去！」 去掉那些仙痴们羡慕的话语，和乱七八糟叠加的描述，就算是派蒙，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55页 「陆岚被仙人拐跑了！」派蒙在半空跺脚，一副焦急的模样，「糟了，陆岚该不会真的有仙缘，然后再也不和我们一起旅行了吧？」 「旅行者，我们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 当然是上门抢人啊！ 空知道陆岚和璃月的牵扯很深，甚至认识璃月的仙人，就连摩拉克斯也对她很是熟悉。 没关系，只要陆岚站在他这一边，那么输的人永远不会是他自己。 只是，派蒙说的话，亦是空的担忧。 有仙人护着陆岚，她会更安全吧？ 像是在说服派蒙，又像在说服自己。金髮少年抿了抿唇，拉紧了手套。 「走，我们去接陆岚回来。」 之前空和派蒙已经去过绝云间，那边的锚点也开了，从璃月港这边传送到绝云间，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派蒙给空加油打气之后，问他之后要怎么做。 空从腰带里，拿出了一根细细颜色鲜红的髮带，仔细感受上面遗留的气息。 「这个是……？」派蒙从未见过，她好奇地绕着旅行者飞了两圈，总觉得这髮带是不是过分眼熟了。 「是我做的，」空回答道，「和陆岚手腕上的是一对，我可以用它感受陆岚所在地。」 另一根系在陆岚的手腕上，空好几次叮嘱她不要摘下来。后来陆岚怕弄丢，就把它藏在手套下方。 「啊，是之前拜託阿贝多的那个吧？」 「对。」空点点头。 这小东西还算方便，至少能把属于空的元素力，放进去，当作是陆岚留下的痕迹。 寻找起来确实有些不太方便……派蒙等不及，嘀嘀咕咕地说下次直接跟在陆岚身边好了，就算是仙人，这也显得太好骗了。 两人一路翻山越岭，终于来到了眼熟的洞府。 「果然是那个女人干的，」派蒙想起码头上，留云借风真君喊的那一声，「早知道还不如把陆岚一起带给萍姥姥看呢……」 至少萍姥姥看起来就不像是会拐人的。 「什么『那个女人』，无理至极！」 派蒙刚嘀咕完几句，留云借风真君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白鹤仙人不满地扬起翅膀，高傲地教训派蒙。 「呃、对、对不起！」 「罢了，你们找本仙有何事？」 虽然是外人，但是这位旅行者终归是在璃月有难的时候帮忙的好心人，即便留云借风真君觉得并不需要，也难免对他露出好脸色。 「我们是来找陆岚的，」派蒙小心翼翼地躲在旅行者背后，「那个……她是不是在这里？」 这小精灵一副和陆岚相熟的样子，让留云相当不爽。 「哼，是又如何？」 「麻烦你和她说一声，」金髮少年彬彬有礼地说道，「我和派蒙，来接她回家了。」 第29章 回家？璃月就是她的家！ 留云借风真君正想嘲笑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异乡人，陆岚却从她背后攒出来，欢喜地扑了过去。 「空！」 留云：：「……」 白鹤愤愤地瞪了好几眼金髮的异乡人，眼不见为净地转过身。 「哼，想走就走吧。」 小蝴蝶快乐地和她道别，欢欢乐乐地挽住了异乡人的手。两人距离靠近，态度亲昵，留云哼哼唧唧，在心底暗骂璃月的其他仙人没用。 自家的白菜都要被外来的猪给拱了，一个两个，一点用都没用。 「谢谢你的招待，再会！」 与留云借风真君道别之后，陆岚一路叽叽喳喳，把自己今天做的事情说了出来。 她还掏出了自己的小钱袋。 「今天的委託我完成得很快哦，」陆岚晃了晃钱袋，装着摩拉的小布袋叮噹作响，重量看着也十分感人，「老闆娘还给了额外的小费。」 「哇！陆岚好厉害！」派蒙眼睛发光，毫不犹豫地夸奖陆岚，「你现在存了不少摩拉了吧？」 「对哦！」陆岚笑嘻嘻，「对了，你们找萍姥姥做尘歌壶，现在怎么样了？」 派蒙精神抖擞起来，连忙给陆岚说了他们找萍姥姥做尘歌壶的途中发生的事。 璃月港内的仙人数量不少，亲近人类的更多。当空和派蒙上门去找萍姥姥时，那位和蔼可亲的仙人早就着手准备制作尘歌壶所需要的材料。 而其中关键材料之一的「翠珏岩」，还是另一个仙人烟绯一同帮忙找的。 烟绯是璃月知名律师，一位活泼开朗的仙人，立志于用律法解决一切麻烦。 「锵锵——这就是萍姥姥送给我们的尘歌壶啦！」派蒙二话不说，从自己的四次元口袋里捞出尘歌壶，样式普普通通，浑身却萦绕着奇异的气息，「以后我们旅行就可以把陆岚装着走了！」 陆岚哭笑不得，一抬手捏住派蒙的鼻子。 「我又不是物品，说装着走也太过分了吧。」 「嘿嘿嘿，因为陆岚是我和空的「珍宝」嘛——空，你说对吧？」 金髮少年重重地点点头。 珍宝，就应该好好爱护着，不让她受到伤害，而是快乐地露出笑容。 空很喜欢陆岚的笑容，他希望陆岚无忧无虑，而不是背负着什么被迫前行。 「背负」，是很沉重的。 因着有了尘歌壶的存在，三人外出旅行或者执行任务，就不需要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了。 第56页 只不过尘歌壶里空空如也，即便萍姥姥说内里已经召唤了一位辅助的壶灵，三人进入尘歌壶时，都被它宽阔的草地惊掉了眼睛。 「这……」派蒙磕磕绊绊地说道，「好、好大、好空旷呀……」 空和陆岚在一旁，不约而同地开始打开钱袋，数着兜里的摩拉还剩多少。 办置一个家需要的钱可不少，不管是屋子还是床，哪怕壶灵那边可以提供图纸帮忙制作，也需要不少材料。 有些材料所在地天南地北，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将它打理好。 「还好我们有帐篷，」陆岚嘀嘀咕咕，从派蒙那拿出他们之前露营用的帐篷，动作熟练地扎好，「今晚就睡里面吧。」 总归是省了今天住旅馆的钱。 尘歌壶方便是方便，不过三人一起进来之后，只有壶在外面光熘熘地躺在地上，很容易会被人捡走或者扔掉。 陆岚可不想起来之后，发现自己落地是海底，或者在盗宝团的大本营。 「嗯……这也是个问题，」空沉思起来，「不如在壶上贴字条？」 「空……你是在开玩笑对吧？」派蒙露出奇怪的表情，眉眼皱成一团。 陆岚偏偏应和起来：「光是贴字条也没办法避免吧，要不要在外部做些伪装，例如涂成环境色之类的，像变色龙一样。」 「好主意。」 「如果这样也不行……那只能把派蒙卖掉，将尘歌壶换回来了。」陆岚悲伤地说道。 这下派蒙终于懂了，这两人就是故意在开玩笑的。 「喂，你们两个！太过分了！」小派蒙气得跺脚，「我要生气了哦！我可是会生气的！」 「好啦好啦，」空安抚了一下派蒙，认真地解释，「尘歌壶是仙家法器，常人一般是没办法触碰的，所以这一点不用担心。」 金髮少年盘着退，坐在草地上，他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无聊地揪着草地，脑后的辫子不知何时从锁骨滑落，来到胸前。 陆岚开始铺自己的床褥，看到空在那悠闲地看着她，二话不说爬过去，伸手扯了扯他的小辫子。 入手的发质柔软，如同空这个人一般，软得不像话。 少年毫无所觉，他倾身向前，金色的眼眸涂满了甜美的蜜色。 「怎么了？」 与那双眼睛对视，就像是沉浸在蜜糖里一样。陆岚抿了抿唇，向前爬了两步，倒头躺在空的腿上。 「我累了，」陆岚嘟嘟囔囔，「空，帮我铺床吧？」 空一脸无奈：「啊……你这样让我怎么动呢？」 陆岚假装没听见地闭上了眼睛。 尘歌壶是有风的，漂浮在半空中的山上，青草和泥土的香味混杂，让人昏昏欲睡。 舒适的温度和柔软的「枕头」，就像是遥不可及的梦。 直到一双手抚上陆岚的额发。 她睁开眼，看到空含笑的眼眸。 「不是想睡觉吗？」 「……手，痒。」 空哼笑一声，转手捏住了陆岚的脸颊。 最后空还是帮陆岚这个小懒鬼整理了床铺，刚铺好，她和派蒙两人就迫不及待地一头栽进柔软的被子。 玩累了还敲着碗一起说肚子饿了。 好说，目前饭桶变成了两个，迟早被他养成猪。 *** 几日后，送仙典仪如期举行。根据七星讨论出来的对策，千岩军在仪式开始之前，便张贴了公告，还派人在公告前宣读。 大意是帝君并非遇刺，而是渡劫魂归于天，大家缅怀归缅怀，不要伤及无辜。 虽说如此，但是市坊之间，依旧流传着不少谣言。 不过，空随着七星一同击败魔神的事情，已经被千岩军记录在卷宗之中，倒是洗清了他的冤屈。 送仙典仪在玉京台举行，周围都是熟悉的人。「天权星」凝光致辞之后，便送上了贡品。 陆岚还是头一次看到空收集到的东西，派蒙在一旁小声地介绍，哪些东西是怎么来的。 之前已经听过一次，再次听，陆岚依旧津津有味。看到送上的香膏时，陆岚抿了抿唇，压制自己的笑容。 之前空也送了她一盒香膏，不过她用不惯带有香味的东西……唔，一直放着也不好，之后也用一下看看吧。 既然是空挑的，那肯定是他也喜欢的味道。 仪式结束后，他们在玉京台的外围，找到了钟离。 钟离先生面上带着笑容，像是卸去重担一样，轻松又愉快。 也难怪他刚刚远离仪式范围，若是旁人看到送仙典仪他在笑，估计会被人群殴吧。 得知旅行者要週游七国，钟离还将他们下一站「稻妻」的情报告知。 从去年开始，稻妻实行了锁国政策，前往海上的岛屿难度颇大，需要好好做准备。 更重要的是，与旅行者同行的陆岚，是否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伪装成人类的神明，朝他的旧友投向担忧的眼神。 失忆之前的陆岚，不说强大，至少拥有自保的能力。而如今，她所有的一切，包括知识与力量，全都随着「躯体」的封锁而消失。 再加上需要不断重复刷新她身体的时间，这一点十分的重要。 他想了许久，却也没有将这件事直接告诉旅行者。 而如今，作为旧友的他，也只能送上祝福了。 第57页 「旅途艰险，我这里有昔日旧友闲置的法器，便送给小友。」 钟离伸出手，点点星光在掌心凝聚，逐渐变成一副通体透明的扫帚。 派蒙从刚开始的期待，到死鱼眼，也不过瞬息之间。 「这、这还挺好看的……」派蒙半天吐出一句话，十分茫然，「但是为什么是扫帚啊？」 「咳，这是昔日友人的爱好，」钟离单咳一声，无奈地解释，「说是「魔女」的「飞天扫帚」，必须是扫帚的模样。」 虽然派蒙很嫌弃，但是陆岚见到这扫帚的瞬间，眼睛都亮了起来。 「好酷啊！」 魔女的飞天扫帚，这也太酷了吧？！难道是和她认知里的那样，扫帚会飞吗？ 陆岚想像了一下，空在地上跑，她和派蒙在天上飞的场景，快乐地向钟离道谢。 「不必言谢。」钟离轻声说道，等陆岚在试扫帚功能的时候，回答空其他疑问。 派蒙和她一起快乐地玩扫帚，两人不亦乐乎，差点原地起飞，被空眼疾手快地捞了下来。 金髮少年警告道：「回壶里再玩，不然没收。」 物归原主，确实是件好事。久不被使用的法器目前在旧主手中依旧乖巧，甚至过分亲昵，并没有嫌弃失去力量的她。 然而，现在还有一样更重要的事情，需要钟离操心。 他朝陆岚招招手，玩得乐不思蜀的少女乖巧地凑过来，仰着头，黑色的眼眸又大又亮。 「你打算何时和旅者说清，关于你体质的事情？」 第30章 如果钟离不提，陆岚大概会自己想办法解决她身上这桩麻烦事。 回溯时间的手段千万，她唯独不想选择让其他人都会受伤的方式。 ……如果被空知道了，他会嫌弃自己是个麻烦吗？又或者说，又会露出比她还难过的表情呢？ 不管是哪一种，陆岚都不想要。 黑髮小姑娘迟疑地眨了眨眼睛，小声地说道：「我自己可以解决。」 哪怕空将她看得紧，也总有疏漏的一天。来自星海的异乡人怀抱着对这片土地的好奇，用自己的热情和真诚与人来往，充实而又满足地度过每一天。 而陆岚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在空的视线落在别处时，解决自身的小麻烦。 不需要麻烦其他人，她自己就可以。 死亡的方式有许多，不管是外出被魔兽吃掉，亦或者是不小心吃到毒蘑菇，毒草……生命的重量，轻如羽毛，有时候还不如一朵花坚韧。 但是，一旦落入在乎的人手里，就会变得重如千斤。 「如果让别人背负起我的「重量」，这对别人来说，太不公平了。」 也太狡猾了。 这是偷懒的做法，这是不对的，必须禁止的—— 空和派蒙两人就站在不远处，两位旅伴都很尊重人，没有过来偷听的意思，只是偶尔看过来的视线，让陆岚觉得自己一直被关注着。 她觉得很开心。 钟离定定地看着她，金色的瞳眸认真而又专注地凝视着昔日的友人。 「磨损」能让一位性格温良的故人变得残暴不堪，就如同伏龙树下被封印的若陀一般；「磨损」亦能让摩拉克斯心生惆怅，岩石尚且有心，更何况是神呢？ 然而，在陆岚这位友人身上，他却只能见到，在「磨损」之下，那颗被百般侵蚀的心，依然闪烁着温柔而又坚定的光。 一如既往的美丽。 钟离轻轻嘆气。 虽然早有所料，但是得到这个答案时，他不免还是有些难受。 陆岚一向不依靠他人，拥有力量的时候如此，失去力量时，亦是如此。她总会理性地选择对所有人都好的道路，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哪怕这条路上长满荆棘，也从不后悔。 没有什么是绝对正确的，她的道路，从未考虑过她自身。 「多些依靠他人吧，阿岚，」岩之神伸出手，轻轻地将陆岚垂下的鬓髮挽到耳后，「你的友人——都在担心你。」 不要再让自己的「磨损」加深了。 小姑娘尚且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她懵懂地歪了歪头，琉璃一样的眼眸如坠星辰。 「钟离先生也会吗？」 「会。」 *** 结果还是没能从钟离先生那边问到陆岚一开始想问的问题，她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一句亲密又熟悉的「阿岚」上了。 若是有别的人这么喊她，她肯定会鸡皮疙瘩都冒起来，说不定还会瞪圆眼睛跑到一边去躲着。 钟离先生喊得太自然了，自然得仿佛那些话语，都是陆岚自己的幻听。 以至于她与空、派蒙一同走在璃月街头时，依旧没能回过神来。 「陆岚、陆岚！」派蒙喊了几声陆岚的名字，都没能得到回应，她生气地扑到了陆岚的背上，把对方压了个踉跄，「你怎么啦，魂不守舍的样子，喊你都没反应！」 「唔……」陆岚一时不察被扑个正着，差点一头撞在璃月的街道上，旁边的空眼疾手快地扶了扶她的腰。 黑髮少女站直身体，苦恼地歪了歪头。 「哎呀，这个派蒙好像吃太多了变胖了，不如我们……」 「烤了吃吧。」空搭话道。 「什、不许吃派蒙！派蒙不是食物！」 第58页 一番闹腾，陆岚也回过神来。为了给宽宏大量的小派蒙赔罪，陆岚决定请空和派蒙吃饭。 他们这次随便找了一家没吃过的老店进门，刚坐下，派蒙就瘫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累死啦！」 劳累的小派蒙瘫着没好一会儿，就闻到老店铺后厨传来的香气，如同鱼一般翻起肚皮，兴致勃勃地看起菜单。 「这个看起来好好吃啊，还有这个、这个！」 璃月饭店众多，各家都有拿手招牌菜。派蒙跟随招牌点，吃得满嘴香气，好不满足。 陆岚和空吃完之后，两人坐在一块，拿出逛街时买的家具图纸。 本来在璃月的旅程就告一段落，只是现在不着急着离开，所以他们还有空余的时间，留在这座繁华的港口城市，做自己想做的事。 目前最迫切的，无非是装备从萍姥姥那获得的尘歌壶。 仙家洞府一般的地方十分美丽，自成一个小世界，甚至还能沐浴到虚假阳光的热度。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便是它太过于空旷，并不适合居住。 若是想要好好地住下，做成一个家，那就需要花些心思装扮。 「房子果然还是大一点比较好吧？」陆岚在一旁建议，她的手一直没停下，在空空的桌上划着名圈圈，「我一间，你一间，派蒙也需要一间……唔，还要多一些，到时候招待客人用。」 陆岚说得很有道理，空规划的住所再大了些。 「而且还要给你妹妹留两间房。」 派蒙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听到陆岚说要给空的血亲留两间房的时候，不由地提问出声。 「为什么是两间？」 一旁的空也不理解，竖起耳朵。 「一间用来住，一间用来装下送给她的礼物啊，」陆岚理所当然地说道，「空沿路买了不少东西吧，那些没有送给我的髮带，你应该不是想自己用的吧？」 黑髮少女上下打量着空，视线落在他的小辫子上。 「……不对，你该不会真的留给自己用的吧？」陆岚迟疑地反问，「那个……你的妹妹，是长头髮吗？」 空本来还在内心感嘆陆岚的细心，没想到这傢伙马上就自己脑补了奇怪的东西。 金髮少年伸出手，掐住她的脸颊。 「唔、唔？！」 「不准乱想，」空警告道，看到陆岚点头之后，才面色如常地松开手，「确实是送给荧的。」 相依为命的妹妹虽然不知所踪，但是空在游歷这个世界的时候，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看到好玩的东西、好看的东西，依旧想和她分享，所以总是会不自觉地将那些，妹妹可能会感兴趣的小东西买下来。 如果她不喜欢的话，等找到她之后，他们可以再游歷一遍提瓦特。 陆岚和派蒙，一定可以和荧合得来的。 他们会一直在一起，直到离别那一天的到来。 「除了准备好的房间，还有空的书房——空，我可以和你共用一个书房吗？」陆岚揉了揉被掐红的脸颊，毫不计较地托腮。 绑好的辫子轻轻地从肩头滑落，调皮地在半空晃悠。 「嗯，可以啊。」 「对哦，之前空买了好多古籍呢……」派蒙在一旁附和，拒绝被排除在外，「那、那派蒙也要一起用书房！」 没想到派蒙小小一只，不仅爱吃，还爱学习，明明是个笨蛋来着。 「好哇，你又说我是笨蛋了！」陆岚再一次把心里话说出口，气得派蒙跺脚，「可恶，气死我啦！」 欺负派蒙让人心情良好，不过老是这么欺负应急食品，是会遭到报应的。 例如，陆岚单独一人前往万文集捨去取她之前订好的书时，遇到了某位还未离开璃月的至冬国执行官的「埋伏」。 璃月的书价格不低，若是古籍之类的书，价格更高了。 陆岚好不容易攒到的小金库，被几本书掏得差不多。这却也值得，毕竟这是送给空的礼物……只不过…… 「小姐，总算找到你了！」 抱着好几本书的陆岚还未重新出发，转身之际，差点撞到身后的人的怀中。 黑髮的少女艰难地仰起头，她往后退了几步，却动弹不得。 腰部被一只大手轻轻掐住，橙发的青年小心地扶了一把，不着痕迹地收了回去。 隔着轻薄的布料，腰部上仿佛还残留着人体略高的温度。 然而，如此暧昧的场景，却有人不解风情地露出警惕的表情。 「……是你。」陆岚抱紧书，嘴唇一同抿紧，她皱着眉，略带不安地侧着身，「有什么事？」 达达利亚对陆岚的表现早有准备，可是看到小姐那张漂亮的脸，露出防备的表情时，他还是不由地在心里哀嚎起来。 啊啊，他就知道……呜呜呜，现在该怎么补救啊？小姐会讨厌他吗？ 应该、应该没有到讨厌的地步吧？ 也不知道现在赔罪来不来得及。 是的，没错，达达利亚这次赶在离开璃月之前，是想找到陆岚赔罪的。 当然，并不是为了他那没得挑选的任务，也不是为了当时在黄金屋殴打她旅伴，只是单纯地为之前的「恐吓」，作出最合适的道歉。 「对不起！」 青年合掌，把手放在额头上，十分真诚地朝陆岚弯腰道歉。 第59页 「对不起，小姐，之前在黄金屋外说的那些话——咳、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什么话？」陆岚开始回忆起来，「嗯……是指你想把我当成人质，去威胁空的事吗？」 「啊啊啊那些都是假的，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口嗨一时爽，道歉火葬场，达达利亚心里苦。他当时脑袋里都被战斗和愉悦感沖昏头脑，一时亢奋口无遮拦地说了奇怪的话。 年轻人总是会冲动的，只是对着自己喜欢的人还这么冲动，就显得太丢人了些。 陆岚当然没把那些话放在心上，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全然不知自己的话，是在达达利亚心里再次捅刀。 「嗯，没关系，」陆岚温和地笑了笑，「就算你把我当人质也没关系的……你不用太过在意。」 「毕竟我们是敌人啊。」 第31章 至冬国的执行官受到了重击，带着满腔忧郁乘上了前往至冬的船。 而罪魁祸首的陆岚小姐，却在回去之后，快乐地翻起了书。 「嗯……璃月的古籍，还挺多关于岩王帝君的故事诶，」陆岚嘀嘀咕咕地翻着书，「感觉不管是什么，只要带上岩王帝君的名头，就会变得值钱了。」 就如同璃月大街小巷，偶尔听到的吆喝声一样。 什么岩王帝君曾经评价过好吃的小吃，岩王帝君路过称赞过的玉石，以及夸过的花啊……之类的。 虽然挺好看的，但是这些古籍都不是空想要看的。 根据派蒙所说，旅行者从相遇之时起，就有意识地收集古籍，似乎在搜查什么资料。 陆岚毫不犹豫地去问，空沉思了一阵，最后还是告诉了陆岚答案。 「我在寻找「坎瑞亚」的相关资料……或许能找到我妹妹的消息。」 「坎瑞亚」，是500年前覆灭的国家的名字。陆岚在看书时，也知道这个国家的一些消息，只不过有关的信息并不多，而专门的研究，或许需要去「须弥」才行。 「须弥」是璃月的邻国，是「智慧」的国度。陆岚考证的时候，考官得知她学习时间段，成果还如此惊人时，还热情地想推荐她去「须弥」的「教令院」学习，获得更进一步的发展。 陆岚礼貌地拒绝了。 她对学习兴趣不大……倒不如说，学习是为了获得更好的任务，完成更难的委託。 「到处都没有「坎瑞亚」的消息呢……这些古籍全是璃月相关的。」 快速看完买到的古籍，陆岚嘆着气说道。一旁看书的空早有所觉，他点了点头，面色如常地合上书本。 「没有也很正常，」金髮的少年放好书籍，伸出手，拉起赖在凳子上不肯起来的陆岚，「辛苦你了。」 「看书的事情，怎么能说辛苦呢！」陆岚嘟嘟囔囔，「而且我还看了不少璃月习俗呢……」 怎么说呢，璃月给她的感觉，越来越像她记忆里的国家了。 就连婚俗的抛绣球也一併存在，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而且最让陆岚吃惊的是，提瓦特除了古风与现代并存之外，就连一些现代的技术，也一同保留下来。 例如「留影机」，自枫丹而来的小道具，与陆岚记忆中的相机一模一样。 在陆岚生活的异世界中，大部分人都有手机，而手机必然会存在「照相」功能。 也就是「留影机」目前的用处……将眼前的景象拍摄下来，成为照片，保存下来。 这种技术也有……有时候陆岚还真的很难分清，记忆中的世界，与提瓦特的区别，甚至会对自己的记忆产生怀疑。 她真的是从星空之外而来的旅客吗？ 这种诡异的熟悉感，就像是铭刻在记忆中一样，又熟悉，又陌生…… 虽感慨如此，陆岚却很快将那股异样抛在脑后，目前她和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下一站的旅程是稻妻，而目前稻妻这个国家，正处于「锁国令」当中。 即便是璃月的邻国，这个地方却也太过遥远了。 稻妻这个国家，是海上之国，想要从璃月过去，不仅需要坐船，还需要经歷雷电风暴才能抵达。 而抵达目的地仅仅只是个开始，由于稻妻目前的政策，登岛的外国人，还需要经歷重重审批，并且得到「证明」，才能获得在稻妻行动的身份。 总而言之，前往稻妻之前，需要做更多的准备。 灾难之后的璃月，有更多的任务需要做，不过大多数都是一些零碎的跑腿任务。 而商人们就更直接了，岩王帝君驾鹤西去的消息，在璃月引起了轩然大波。哪怕这消息在七星的掩埋之下，最近几日才刚下通知文书，消息也如同飞鸟一般传开来。 不少外国人开始涌入璃月，想要去查看帝君逝去之所。 目前，玉京台成了璃月最负盛名的观景点。 送仙典仪之后，之前在送仙典仪收集到的物品，都成了怀念帝君的纪念品。 什么香膏，玉石，名贵的花朵……就连摊贩卖的风筝，也成了抢手的东西。 商人们见有利可图，连忙出品一些便于携带的纪念之物，而制作这些东西，当然需要更多的人手。 因此在冒险者协会的任务剧增，相对的，人工费用也变高了，获得的奖励越发的多。 为了积攒更多的路费，空和陆岚化身无情的任务人，一边收集前往稻妻的资料，一边开始接任务赚摩拉。 第60页 自群玉阁上与仙人携手共退古神后，旅行者在璃月的威望便节节升高。之前查无此人的陆岚，也跟着沾了些许的光。 陆岚在外表上，与普通的璃月人并无区别，不过她的外表确实出众，不少人都知道这位跑动跑西的旅行者旅伴，时不时把她当成救命稻草，拎去做一些突发事件。 今日依旧是与空分开做任务的一天，派蒙选择跟在空身边，独自一人的陆岚接受了万文集舍老闆娘的委託，刚帮忙整理好仓库里的书籍分类，挖出了一些藏了许久的书，还没开始送书呢，就被人半路拦下。 「你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金髮旅行者……的旅伴陆岚是吧？！」拦路的人，是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抱歉，我这里有一份加急的委託——」 岩王帝君逝去之后，璃月人的热闹却依旧没有消失。而推迟成婚的富家小姐的婚礼，却受到了影响，她订好的用名贵鲜花制作的绣球，在成婚当日离奇失踪。 现在要用别的东西来代替已经不太可能了，所以就派人过来寻找传奇的旅行者，希望对方能想到办法，补救这场婚礼。 陆岚：「……？」 黑髮的少女满脸写着茫然，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沉沉地问道。 「所以你们没有备用绣球吗？」 「用普通的花倒是可以，不过老爷和夫人都希望小姐的婚礼，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侍女沉痛地说道，「目前备用的名贵花种，还在望舒客栈……若是您有办法能在短时间内拿到的话，这份委託的最终报酬，我们愿意多加三成。」 「好的，这简单，交给我吧！」 一说到钱，陆岚马上屈服了。 如果是空的话，这种任务确实简单。可对陆岚来说，前往望舒客栈，用不了锚点。 哪怕空跟她解释过使用锚点的原理，学不会就学不会，陆岚单独一人，就是没办法使用它们。 就像是许许多多的提瓦特人一样，留在这个世界的古物，本来应该是十分有用并且方便的东西，可他们研究至今，一直没有进展。 直到某位金髮旅行者的到来。 若是在之前，陆岚可不会接下来，毕竟她现在也不知道空到底在哪里……不过嘛，从钟离先生那边获得的「法器」，如同透明水晶一般漂亮的扫帚，确实带来了不少方便。 陆岚早就在尘歌壶实验过了，飞天扫帚的用处比她想像中的还多，不仅速度快，还自带防护效果。 哪怕带有元素的攻击袭击上来，都很难破开飞天扫帚上的法术。 就是……感觉有点怪怪的，明明是魔法类的物品，魔女的最佳伙伴，却奇奇怪怪地被赋予了仙法，成为了仙家法器什么的…… 陆岚盯着自己的扫帚，总觉得这玩意似乎经过了多方的改造，目前已经成功提瓦特本土化了。 不管了，总之先完成任务！ 陆岚挑了个隐蔽的地方，开始使用她的飞天扫帚。这扫帚已经是仙家法器的模样了，使用的时候特别方便，会在手中凝聚形状，不用时会如同萤光一般散开。 扫帚的速度飞快，就是飞太快有点晕车，再加上不太认得路……这任务对陆岚来说，多少还是有一些挑战的。她飞了好一会儿，偶尔会被下方一些人或者魔物吸引注意力。 没过多久，她就彻底失去了方向。 「……」黑髮黑眸的少女横坐在扫帚上，停留在半空中，她面对周围似乎长得十分相似的场景，开始思考她刚刚到底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糟了，这该不会是—— 「你迷路了吗？」 「怎怎怎么会呢！」陆岚受到了惊吓，任由谁在半空中听到其他人的声音，都会害怕的。只是声音的主人，稍微有一些熟悉…… 不一会儿，声音的主人轻轻地嘆着气，一道青色的声音夹杂着眼熟的黑色雾气，落在了一旁凸起的巨石上。 金眸的仙人双手交叉，眼眸微垂。 「你在荻花洲绕了很久……是迷路了吗？」 「啊，原来是魈仙人！」终于看到了熟人，陆岚有些高兴，驱使着飞天扫帚靠了过去，「魈仙人一直都在附近吗？」 当然不可能，只是魈在工作之余，察觉到了风中故人的气息，唯恐对方发生些什么意外，于是不放心地跑过来看罢了。 只是一眼，却恍惚着忆起几百年前，故人还未失去记忆时的模样。 当时的她，也是经常驱使着独特的仙家法器，横跨璃月，大老远地带来新鲜的美食与新出的游戏。 「咳，我的确是迷路了……」陆岚羞赧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想问一下，望舒客栈怎么走？」 魈也说不清，自己现在还在期待着什么。 或许，什么都没期待也说不定。 他轻轻地嘆气，无奈地说道：「你跟我来吧。」 第32章 一切都很顺利，包括被魈仙人带着去望舒客栈，凭着信物拿到了备用的名贵花种，而后踏上旅程。 只是这一段旅程，多了个爱操心的上仙陪伴。 用魈仙人的话来说，如果不好好看着，她一定会再次迷路的。 陆岚方向感不行，这很正常，毕竟她以前生活的地方，压根不会有人替她指路。而她贫瘠的地理知识，让她学不会根据太阳的方向推断东南西北。 第61页 总而言之，她确实会迷路。 驭风而行的风元素使用者的速度，与只能驱动着飞天扫帚的半吊子魔女一比，不知胜出多少筹。 那位青色的身影一直在陆岚的前方，对方似乎知晓风中一切，总会在陆岚快要跟丢的时候，及时地停下来，等待她的靠近。 陆岚觉得自己就像被一根胡萝蔔钓着的驴，气都没喘晕，就要继续行动。 几次之后，她都想开摆了。 为什么要这么赶时间啊，她不要啊！慢慢地走不行嘛，就当做是欣赏沿途的风景了啊！ 看看路上那些甜甜花、薄荷……就连沿路看到的山壁上的清心、琉璃袋，都是一些珍贵的材料，肉眼可见地能换成摩拉的好东西啊！ 但是…… 为了不辜负降魔大圣的好意，陆岚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先、先回去璃月港再说吧……之后等她闲下来，就可以来山野之间採摘需要的材料。怕迷路的话，可以从空那边，把派蒙暂时要过来。 派蒙认路的方法比陆岚多，方向感也比她好，总不会将她带到山沟里吧…… 可能是陆岚好几次有偏移路线的倾向，魈似乎意识到陆岚的心思。 降魔大圣放缓脚步，在一次移动之后，轻飘飘地落在岩石上。 后面气喘吁吁的陆岚差点因加速撞到岩石上，少女吃惊地眨着眼睛，与那一双漂亮的金眸对视。 略带冷意的金眸此刻沾染了些许光的颜色，如同琥珀般透彻。 「……休息一下吧。」少年仙人略带僵硬地说道，他极少如此温柔说话，却也愿意为了故人，稍微放松一些，「一炷香后再启程。」 「嗯！」 有休息的机会，坐得累了的陆岚也没有深究。黑髮少女欢快地摆弄着她的仙家法器，驱使着扫帚在这附近到处乱跑。 她目标明确，摘了不少山壁上的药材，还小心翼翼地收拢好，一看便是个中老手，常在野外与这些药材打交道。 不过也是，陆岚性格虽然佛系，却也不是一直等死。哪怕受伤次数多，导致痛感下降，可在早期的时候，她也是个，会尝试用药草来止痛的类型。 记忆还未丧失，因此她做起这些事情，倒是手巧。 只不过当时的活动范围就在明蕴镇附近，地方虽大，但生长的药材种类并不多，陆岚认识的也仅限那些种类。 也足够了。 一炷香后，两人再次启程。 这次陆岚乖巧地跟在降魔大圣身后，不再东张西望。不多时，璃月港的影子便出现在前方不远处。 魈仙人不喜人类，还未接触到璃月港的范围，便停了下来。 「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苍青色的少年仙人毫不客气地说道，他双手环胸，眼眸微垂，「只是这一段路，不会迷路的。」 「好，谢谢你啦，魈仙人！」 陆岚用力地朝仙人挥手，有降魔大圣这样热心又善良的仙人守护着璃月，这个国家可真是幸福啊。 而且他还大方地庇护明显不属于璃月的陆岚，明明长了一副凶样，却意外的心软。 「……不用加仙人。」那位心软的少年仙人，在临走之前，抿着唇说道。 「这是敬重啦，敬重，」陆岚很会蹬鼻子上眼，察觉到魈仙人外冷内热本质，她笑得眼眸弯弯，「魈也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哦。」 「嗯，我知道。」 与魈仙人道别之后，陆岚连忙带着名贵花种交付任务。 那位把委託交给陆岚的侍女一副得救的模样，拿到花的时候，恨不得跪下来向陆岚道谢。 因着陆岚这次委託完成得及时又快速，她还被热情的富家人邀请参加婚礼。参加婚礼的人很多，大街小巷的孩子还围在屋外讨要着糖果。 各种瓜果甜点，像雨一样从天而降，也不知道是谁，往陆岚怀里塞了一大把的莲子。 莲子很香，她抽空啃了几口，决定把剩下的包起来，一会儿带给派蒙吃。 糖果点心也很多，小孩子吃得满嘴甜腻，就连空气中，也裹着一股香甜的气息。 陆岚并没有参加婚礼剩下的部分，热闹和快乐终究并不属于她这位外人，喜气蹭完了，也是时候继续工作。 万文集舍的送书任务她还没完成，按照之前老闆娘给的说法，陆岚把那些书籍送到了该送的人手里，再去找老闆娘报备，最后回到冒险者协会，拿属于自己的报酬。 今天任务完成得还挺多的，一天下来，陆岚空空如也的小钱袋，也变得富足起来。 小穷鬼的钱一多，就会思考着某些东西能不能买。陆岚自然不能避免，她走在璃月的街头上，总是会被街上的吆喝声吸引注意力。 之前和空以及派蒙一起走，还能控制一下自己的逛街欲望，而现在他俩都不在身边—— 「唔，这个穗子，看起来还挺漂亮的……」 「红色好看，这个金色也挺好看的……嗯……那就都买了吧！」 陆岚没忍住，买了不少小东西。闪闪发亮的小珍珠，金色的丝线，还有红得纯粹，一看就是用霓裳花染色的穗子。 她买了好几样，只需要一眼，就知道自己要用来做什么。 没有现成的谢礼，那就自己做一个吧。 天色将黑，陆岚还坐在璃月的街头上。 第62页 温暖又灿烂的灯火亮起了澄黄色的光，万家灯火伴随着特殊的烟雾，一同点缀璃月港的街头。 她站在略微湿润的海边，依靠在石砌的栏杆上，手里捧着买来的书，手中还拿着毛笔。 其实陆岚不应该擅长使用毛笔的，毕竟在陆岚的记忆当中，她擅长用的应该是原子笔之类的东西。 毛笔这类所需要控制的力度，与她常用的笔不同，然而入手的那一瞬间，她便像用过许久一般，下笔畅快如有神。 她用毛笔当然不是用来写字的，而是在计划着手里的那几个穗子和丝线，以及那些小饰品，应该如何设计在一起，才不显得突兀和奇怪。 画没画完，天便黑了，哪怕接着路边的灯光，在黑夜中下笔，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陆岚收起了笔，把它们一同打包好，乖巧地开始吃起了从富家那拿出来的糖果点心。 她等了没多久，熟悉的气息刚刚落到鼻尖上，就听到派蒙快乐而又柔软的声音。 「陆岚，我们回来啦！」 刚转身，派蒙就从天而降，笔直地撞进陆岚的怀里。 小小一只的提瓦特嚮导带着浑身水汽，头上还夹杂着从山林间带回来的花蕊碎屑，献宝一样地捧着今日收穫，怼到陆岚面前。 「看，我们今天的收穫！」 「看来今天又是很丰盛的一天呢。」 作为交换，陆岚把小包的瓜果拿出来，红绸布包裹着的食物还残留着仿若出炉般的香气，派蒙眼睛一亮，瞬间把今天的「宝物」抛到脑后。 天大地大，食物最大！ 空在一旁看，无奈地扶额。 「一会儿还要吃晚饭，现在吃饱了，等一下就吃不动了。」 「不会不会，派蒙肯定能吃得下的！」 「唔，今天要做什么好吃的呢？」 陆岚比派蒙听话多了，十分省心地停下磕瓜子的手。她甚至贴心地只给派蒙留下一部分，生怕小派蒙一个不小心吃多了。 这些瓜果，都可以等吃完晚饭之后再继续吃的嘛。 三人一同进入尘歌壶中，之前还是荒芜一片的地方，现在已经「长」出一栋看得过去的房子。 由于是在璃月，而陆岚的偏好也是璃月的房子，空想了想，最后还是用璃月的建筑当作尘歌壶的地基。 之后如果有想要的款式，可以到时候再换……或者在旁边再起一栋房子。 属于陆岚的房间已经空出来了，目前缺少床铺，所以她还是和之前露营时一样，睡着屋内柔软的帐篷。 晚饭吃过之后，空和派蒙又像往常一样，非在睡前挤进陆岚的房间。 这次陆岚没搭理这两个傢伙，于是空就在一旁看书，派蒙在一旁玩陆岚今天买的小玩具，而陆岚自己，则是对着光线，开始缝制她买的穗子。 用红色的缨子打底，将金线一点点的缝进去，珠片之类的不太好搭配……干脆用珍珠一起，整个小蝴蝶吧。 红色的缨穗，夹杂着金色的线一同下坠，再加上边上那一只漂亮的蝴蝶，看起来十分的漂亮。 空的视线不自觉地移了过去。 察觉到旅伴的视线，陆岚收完尾之后，献宝一般地拎起小穗子。 「好看吧？」 空点了点头。 这是想要送给他的吗？虽然看着挺花里胡哨的，可能会影响他用剑，但既然这是陆岚的心意—— 「好看就好，」陆岚快乐地笑起来，下一秒，收好这个红色的穗子，「明天我要去望舒客栈一趟。」 「嗯？」 「送礼物啊，」黑髮少女理所当然地说道，「今天差点迷路了……是魈送我回来的，虽然知道他喜欢吃杏仁豆腐，但是我压根不会做，所以我就做了穗子……空你也觉得好看的东西，他应该不会嫌弃吧！」 空：「……？」 等等，那个穗子，原来不是做了想送给他的吗？！ 第33章 第二天早上起床，陆岚还没睁开眼睛，就感受到了鼻尖上传来若有若无的痒意。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黑色的眼睫上挂着一滴生理泪水，迷濛地扑闪扑闪。 「空……？」 视线里的金色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陆岚嘟囔着喊出旅伴的名字，她伸出手，拽住一直晃悠的三股辫。 金色长髮的少年姿势变扭地僵在上空，又宠溺地由着陆岚作难。 「嘶……揪别人头髮就不要用这么大的力气啊。」 陆岚依旧还是没清醒的状态，懵懵懂懂地眯着眼睛，偏偏手下力气不小，扯着辫子不放，还一脸无辜。 这幅模样，空见得多了，可爱的旅伴总是这样，半睡半醒的时候，似乎对她做什么都可以。 于是，在一旁看戏好一会儿的派蒙哼笑着拿出了笔。 「赖床的人，必须要得到惩罚才行——」 对别人恶作剧的人，往往会得到惩罚。 陆岚清醒之后，速度飞快地察觉到脸上多出来的东西。 她那奇异的记性，在这种时候却体现得淋漓尽致，也就是说，哪怕早上的时候她睡得迷煳不清，非得赖床，清醒之后，却依旧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当然，也记得自己被做过什么。 拿着笔在陆岚的脸上画乌龟的派蒙，首当其冲成为了第二个受害者。 第63页 原本不会被抓住的飞行小矮子遭了殃，毕竟陆岚现在还有个飞天扫帚在，速度快，且还能升空，派蒙挣扎无果，被陆岚一把揪住。 「等等，我道歉，我道歉！」派蒙被揪住领子，四肢扑腾扑腾，转头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罪魁祸首是旅行者，笔是他提供的！」 陆岚丝毫不心软。 「哦，是吗？」黑髮少女漫不经心地应答着，她单手拎着派蒙，另一只手拿着毛笔，毫不犹豫地在派蒙的大眼睛旁画了个大圈。 派蒙可怜巴巴地大声抽噎。 「呜呜……派蒙变丑了！」 抛弃破防假哭的派蒙，陆岚转头去抓空。 金髮的旅行者逃窜等级比派蒙高出许多，尘歌壶中地方宽广，旅行者速度快还灵敏，最后还是陆岚用阴谋诡计骗了过来。 她假装自己受伤，等空靠近的那一刻，抓住他的辫子。 「哼，抓住你了！」 之后，空的眼睛也多了几个大圆圈，比派蒙还过分，大圆圈旁边还画了小乌龟，看起来越发滑稽。 最重要的是—— 「这、这怎么洗不掉啊？！」 洗脸的时候，陆岚傻眼了，对着水镜擦自己脸上的痕迹。 飘在一旁的派蒙生无可恋。 「不要挣扎了，洗不掉的。」派蒙悲痛地说道，「这是我和旅行者特意买的恶作剧药水，要用特制的药水才能洗掉。」 什么，这种洗不掉的东西居然敢用在她脸上？！ 陆岚顿时觉得这两个混蛋活该。 虽然自己脸上也有洗不掉的墨渍，但是没关系，丢脸的不仅仅只是她一人。 三人一同出门的时候，极大限度地吸引了旁人的目光。到处都有叽叽喳喳闷笑的人，视线落在他们的脸上。 派蒙哽咽一声，一头扎进陆岚的怀里。 陆岚非得扒着派蒙的脸朝外，派蒙情绪更低落了。 相比之下，空要坦荡得多。少年的脸上明明带着圆圈和乌龟，却不为所动，面对他人的打量大大方方。 陆岚做不到和他一样脸皮厚，只能佩服地看着他。 她脸上的墨渍一天去不掉，她一天不敢把礼物送给魈……总觉得这样非常的丢脸。 旅行者一行人算是璃月港中的新生明星，因此今日做委託时，围观的人一直很多。 陆岚从一开始的害羞到麻木，也不过是过了几个小时而已。等她习惯了之后，她甚至觉得自己不用再拖，就今天去望舒客栈送礼物吧！ 今日的委託是三人一起完成的，空怀抱着不可告人的心思，今天强行和陆岚捆绑在一块。 以至于陆岚提出要送礼物时，空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想法。 终于来了，折磨了他一晚上，让他昨晚压根无法入眠的罪魁祸首…… 陆岚亲手做的礼物，看着十分好看，又有些花里胡哨的剑穗儿。 说是剑穗儿也不对，毕竟它不一定需要挂在武器上。红色的流苏如水流般顺滑下坠，光滑的表面萦绕着金灿灿的丝线，在阳光下泛着夺目的色彩。 陆岚一无所知，快乐地询问旅伴。 「空是想和我一起骑扫帚，还是用锚点传送？」 「锚点吧，快些。」 望舒客栈上放着一个传送锚点，空定好位后，便带着陆岚和派蒙一同传送过去。 三人出现在望舒客栈，客栈的美人老闆正巧在店内，盘着算盘，正在算帐。 抬头一见，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哎呀，几天没见，怎么都变成这样了。」 「说来话长……」派蒙装模作样地嘆了口气，一副不忍细说的模样。 陆岚二话不说，掐住了派蒙的小脸蛋。 「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呜呜……」 「老闆，请问魈在吗？」陆岚放弃和派蒙耍宝，直接进入主题。 极少人知道三眼五显仙人之一的降魔大圣常驻望舒客栈，不过眼前的几位，是少数中的少数，他们与仙人交好，还能直唿仙人名讳。 「仙人的行踪，我哪能得知呢，」望舒客栈的老闆无奈地说道，「若是想要找他，那便去楼顶看看吧。」 望舒客栈的顶楼，风景一向好。从高处往下望，能看到一大片潋滟的湖水。波光粼粼，清澈地映出湖面下摆尾的鱼儿。 陆岚顶着个滑稽的脸，一本正经地追着荻花洲刮来的风，手里还捧着个小礼盒。 「魈，你在吗？」她仰着头，刚眨了下眼睛，一道苍青色的身影迅速地出现在眼前。 「什么事？」 有求必应的少年仙人，人未至，声先到。对视的那一瞬间，少年仙人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陆岚的脸上，陷入沉默。 那是什么，新型的装扮吗…… 总觉得那副模样，似乎有些眼熟。 魈想了想，终于想起，那似乎是毛笔画过的墨渍，风中也传来了些微墨的味道。 「咳，你不要看我的脸啦！」陆岚嚷嚷道，拨弄着两边的髮丝，试图遮住脸上的痕迹，很可惜，墨渍的范围偏大，那一个大圈圈在脸颊上相当的明显，根本遮不住。 她索性不再动作，而是连忙用别的事情，把脸上的痕迹盖过去。 只要魈的注意力不在脸上就行了！ 黑髮少女递上了她的谢礼。 第64页 「这是送给魈的礼物哦！」少女欢快地说道，与旅行者同款的三股辫如同猫儿的尾巴，轻飘飘地在空中打着转，「谢谢你昨天送我回璃月港。」 「小事罢了，不足挂齿。」 嘴上这么说着，但魈还是接过了陆岚递过来的东西。 见他没有打开的意思，陆岚上手帮忙，揭开礼物的盖子。 「这是我自己做的，第一次做穗子，好看是挺好看的……就是，可能没这么方便，」陆岚对自己的手工还算满意，漂亮的小穗子不管挂在哪里，都可以，「这个颜色你喜欢吗？如果不喜欢的话，我下次再给你做别的颜色怎么样？」 盒子里精心装着的礼物，不算特别的精緻，却有着令魈眼熟的感觉。 他愣了一下，眉眼变得越发柔和。 很久以前，陆岚也送过类似的礼物。她不擅长手工，但是为了做剑穗，还把自己的手指划出一条伤痕。 笨拙的魔女不擅长精细活，她的手更适合制作魔药和鍊金，指挥家具自己干活……而脆弱的本体，若是想做什么活计，总会先让自己变得伤痕累累。 只是一道小伤而已，她也咋咋唿唿地伸出手来，让魈替她吹吹。 而现在，体弱的魔女似乎已经习惯了疼痛，那些小伤对她来说，不过是瞬间就能癒合的、说不上是伤口的东西。 纤细苍白的指尖一如既往，没有任何血痕。 这是好事吗？ 是好事吧。 「嗯……喜欢。」 「嘿嘿，喜欢就好。」 努力没有白费的感觉太好了，魈仙人的表情看着也不像是讨厌这礼物的样子……不过他似乎没有继续寒暄地意思，只是让陆岚下次送礼或者有什么事，不需要特意跑到望舒客栈来找他。 只要陆岚需要，直唿他的名字就行。 风会带来她的唿唤。 没有别的事，魈便拿着礼物消失。 陆岚转过身，在栏杆那边看着风景的空和派蒙两人一直没有吭声，等陆岚送完礼物，才凑过来。 「怎么只有魈有礼物啊，」派蒙率先不满地嘀咕，「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都没有亲手做过什么东西送给我诶。」 明明是她和空先来的，带陆岚离开明蕴镇也好，认识时间也好……怎么老是有人想弯道超车啊。 一点武德也不讲！ 然而陆岚打了一记直球。 「可是，我所有的东西都属于你们啊，」陆岚思索着，压根想不到自己能给他们送什么礼物，「连我的摩拉，你们都可以随便用。」 住在一起，睡在一起，因为太过熟悉了，所以反而知道他们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 正是因为一直补足着，所以才不知道，应该送些什么礼物。 或者说，单纯只是「礼物」而已，未免也太生疏了。 「有什么想要的，直接告诉我就好了呀，」黑髮少女如此说道，她露出真诚又可爱的笑容，「你们想要的东西，我会努力送给你们的！」 「那、那就原谅你好了。」派蒙没忍住，开心地说道。 「那么，空呢？」 空才不会那么容易被哄，金髮少年温温柔柔地笑着。 「那我要你亲手做的剑穗，」少年温和地弯弯眼眸，「要比送给他的更好看。」 不就是剑穗么，他也要有！ 第34章 被人盯着做礼物，是一种什么体验呢？ 大冤种陆岚，可以现在就告诉你，就是对方很烦人，烦得像蒲公英的小羽毛，怎么吹都吹不掉，非得纠缠着落在毛衣身上的那种烦。 虽然很可爱，但是有点欠揍的烦。 目前陆岚对空，便是这么一种想法。 金色长髮的少年当然不会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他想要的就是比「之前做的」更好看的礼物，并且拒绝相似元素。 「怎么会有人想要金色的穗子啊！」陆岚大怒，那金色的丝线缠绕着红色流苏穗子，好看却相当繁琐，「而且还要这么麻烦的类型——」 空也在帮忙编织，比起陆岚，他看起来要从容得多。 「这个款式是你自己选的吧？」少年毫不留情地揭穿，「不知道是谁昨天非得说这个最好看，就要做这个。」 「呜呜呜……」陆岚哭唧唧地继续编织金线。 她看起来好可怜，空有一瞬间的心软，最后还是硬着心思监督。 不行，一定不能顺着她的意。这傢伙肯定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不给她一些教训，她下一次还会当着他的面，给其他人送东西。 ……虽然说也不是不能送，但是空还是会很不爽。 明明都没有做给他，还说什么，她的东西都属于他。 油嘴滑舌。 空打定主意要给陆岚一个难忘的教训。 于是陆岚只能可怜兮兮地从头开始编织新的剑穗儿，她挣扎无果，最后还是嘟嘟囔囔地继续工作。好在，空并没有强迫她今天必须做出来，看她做得差不多，宣布可以出去玩。 今天的冒险者协会委託要换个地，空从熟人那边获得了一位金髮冒险者的信息，为了打听是不是自己的妹妹，空决定前往蒙德，去找那位金髮的冒险家。 「蒙德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从来没有出过璃月地界的陆岚有些好奇地问道，她收拾好手中那些工艺品，没编织完的部分整齐地收放在她的小盒子里。 第65页 陆岚的记忆中，只有璃月这片土地。 不管是蒙德还是稻妻，亦或者是相邻的须弥，她都只在书籍上看过。 有一些书是带插画的，只不过那些插画并不会动，只能看个大概。 「蒙德啊，是一个很自由的国度，」回想起旅程的第一站，空不由地感慨，「是你会喜欢的地方。」 蒙德，自由的城邦，有着数量众多的吟游诗人，浪漫又不缺乏美丽，由骑士团统一管理。 虽然标榜着自由，但也不缺乏规矩，据说他们的风神即位的那一天就退位了，所以蒙德由人类管理，由人类负责。 它就像生长在荒野上，蓬勃朝气的花，积极地汲取向上的力量。 「我听派蒙说，蒙德的渔人吐司很好吃。」 「……派蒙只记得好吃的了。」空无奈地扶额。 「那……它好吃吗？」 「确实挺好吃的。」 陆岚带着期待的表情等待出发，穿着璃月服饰的少女想了想，最后换上了自己订做的新衣服。 一身如披风般的长袍，里面穿着白色的衣裙。衣裙的下摆很款，露出小腿，下摆上还绣着金色的丝线，看起来简洁又优雅。 这一身衣服，空和派蒙都没见过，也不知道陆岚是什么时候做的。 问起的时候，陆岚认真地回答。 「是我根据「魔女」的印象设计的哦！」 衣服也适合搭配她的飞天扫帚，不管是横坐还是跨坐，都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要问为什么换衣服嘛…… 「当然是为了更符合「旅行者」的形象啊！」 来自异乡的旅行者，穿着能与这个世界区分开来的特殊服装，浑身携带着星海的气息。 他特殊又神秘，只需要一眼，所有的人都能认出，这是那位特殊的旅行者，并非他人假扮。 而陆岚自璃月而来，在璃月港呆了一些时日，无法避免地沾染上璃月的气息。 这座如同她记忆中家乡的城市，确实容易令人融入其中。 陆岚能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当然与璃月有着莫大的关系。她寻思着半天，觉得还是来点自身特色，或许会好一些。 至少那些找她委託的人，不会闲聊时还会继续问她，是璃月哪里人。 ……这种搭讪感觉怪怪的。 为了有着和旅行者相配的外表，陆岚做不到改变自己的容貌，那就只好改变自己的穿着啦！ 「怎么样，我好看吧？」 少女得瑟地拎起身后的披风，薄薄的一层披风里面，画满了星海的痕迹，掀开一看，仿佛融入黑暗之中。 偏偏她有着黑夜一般的墨发，这披风竟然与她十分融洽。 「好看好看，陆岚是漂亮的「魔女」！」 派蒙飞扑冲过去。 小嚮导开心也是正常的，那披风看起来和她的披风十分相似，披在身后，咋一看两人就有关系。 陆岚上道地接住派蒙，两人蹭来蹭去，好不快活，完全忘记昨天一同顶着墨渍脸出门的事。 这样的陆岚，确实有着一股难以忽略的「异乡」气息，带着她原本特有的感觉，就如同真正的魔女一样。 当然了，立大功的是她那件已经不离手的「飞天扫帚」。透明得如同水晶一般美丽的仙家法器，晶莹独特。 黑髮黑袍的魔女揽着派蒙，乘坐在扫帚之上，露出悠然自得的表情，轻飘飘地飞在空的身边。 这种异象，使得蒙德城内的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毕竟空在蒙德，可是有着「荣誉骑士」称号的，击退了风魔龙的旅人。 他一出现在蒙德城，城内的人就开始讨论起「荣誉骑士」来，顺便还说到了他身边跟着的「魔女」。 「「荣誉骑士」多了一位旅伴，那位旅伴是位漂亮的「魔女」！」 消息只花了一些时间，便传开了。 而这个时候，三人在「猎鹿人」餐馆吃午餐，一边吃，一边看从蒙德的凯萨琳那得到的资料。 陆岚嘴里还叼着没吃完的渔人吐司。 「没想到蒙德也有一位凯萨琳啊……」陆岚想了想，思维逐渐偏移，「和璃月港的凯萨琳长得一模一样，她们是双胞胎吗？」 「我觉得是！」派蒙吃完嘴里的那一口肉，连忙回答，「不过很奇怪……璃月的凯萨琳小姐似乎也认识我们，她们是共享情报的吗？」 「可能是冒险者协会的操作吧……说不定是什么双胞胎的心灵感应之类的……」 大致猜出真相的空笑而不语。 吃完之后，陆岚的注意力放在资料上。她快速地看完几份纸质资料，眉头皱了起来。 「这是金髮男性吧，根本不是你妹妹的消息，」陆岚放下纸张，「你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派蒙也吃饱了，凑了过来。 「让我看看……金髮的男性，戴着眼罩……怎么听起来好像有点眼熟的样子。」 「是凯亚的亲戚吧。」空笃定地说道。 「不是，你到底是怎么看凯亚的啊？就凭一个眼罩吗？」派蒙难以置信地吐槽。 虽然只是位金髮的男人，但是空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决定继续追查下去。 目前蒙德城附近的深渊教团痕迹颇多，骑士团的人都在外围努力巡逻。自由的城邦，当然需要他人的努力，才能维持最大限度的自由，因此空也决定，调查一下这位外来者。 第66页 「之前打听到的消息，说是那位金髮的冒险者在没委託时，会去「天使的馈赠」喝酒，「天使的馈赠」是什么地方？」 很快，陆岚就知道「天使的馈赠」到底是什么地方。 是冒险者聚集的酒馆，空认识的人开的，里面还有吟游诗人，以及一些冒险者。 这种时候，蒙德这片颇为现代化的地方，终于有了让陆岚觉得「异世界」的点了。 酒馆，吟游诗人，冒险家！ 可惜的是，那位金髮冒险者并没有出现在「天使的馈赠」，酒保查尔斯建议他们可以等上一段时间。 酒馆的氛围不错，陆岚坐在吧檯上，看了一眼饮品单子，跃跃欲试。 查尔斯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亲切地告诉她。 「我们这里不卖酒给未成年哦。」 陆岚：「？？？」 嗯？什么？为什么要特意跟她这么说？ 好过分，她又没有长了一张没成年的脸！ 再说了，陆岚觉得自己至少活了几百年了，虽然在明蕴镇失去了对时间的把控，也不知道自己的具体年岁…… 总之，不管怎么说，她都和未成年搭不上边吧？ 然而，查尔斯依旧坚定地拒绝给陆岚喝酒，甚至还继续亲切地问她，要喝牛奶还是喝果汁。 「……不对啊，为什么一个酒馆里会有牛奶？！」 陆岚难过地开始喝钩钩果汁。 还别说，果汁还挺好喝的……至少贪吃的小派蒙喝得很开心。 她很快打起精神来，毕竟陆岚并不是真的想喝酒，只是想感受一下酒馆的气氛。 她对酒精的印象，全都留在三碗不过港里的那一碗酒酿丸子中。 清香，微醺，甜甜的，挺好喝的，和果汁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们在三楼守株待兔，没过多久，终于看到了那位传说中金髮单眼罩的冒险者。 陆岚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眉头皱了起来。 这人的身上……怎么有这么多污秽？ 第35章 陆岚的眼睛，与普通人的眼睛不太一样。 圆圆的黑色眼睛之中，仔细一看，仿佛里面承载着星河。平常时候，就像黑曜石一样，只会倒映出其他人的身影。 深邃又情深，似乎她只注视着眼前一人。 而此刻，那双漂亮的鹿眼，却映出楼下那位金髮单眼罩冒险者的情况。 不知名的冒险者毫无所觉。 围绕在青年身上的黑色污秽，远比陆岚在梦中看到的要多，几乎把那位冒险者全身盖住。 沉重的诅咒像负重一样扒拉着对方，几乎每走一步，陆岚都能「看到」那脚印落下的漆黑物质。 如果说陆岚身上的污秽是被封印在体内的，那么这位冒险者身上的诅咒，外露到几乎能灼伤他人。然而仔细一看，那些污秽只跟随他一人，哪怕会随着步伐落在地上，也会在最后慢吞吞地挪动，继续跟随着。 这怎么说呢……真是，顽强又执着的诅咒啊。 陆岚端着果汁，看着那位冒险者入座。她和派蒙坐在一起，两人捧着果汁，一边喝，一边盯着空。 空前去与那位看着不太好相处的冒险者搭话。 冒险者名为戴因斯雷布，是一位神秘的冒险者。颜色略带的金髮带着一股异样的苍白，对方的行事，也如他的外形一般，令人捉摸不定。 「500摩拉，外加三个问题，这就是委託的报酬。」 听见戴因斯雷布的话，派蒙小声地跟陆岚吐槽。 「这看起来也太不靠谱了吧……只需要500摩拉？怎么感觉这么奇怪……」 「你觉得奇怪很正常，」陆岚轻轻地点点头，「你看，如果我拿一块肉，让你帮我干掉一窝丘丘人，你肯定觉得不划算吧？」 「才一块肉也太过分了吧？至少、至少得一份！」 陆岚差点笑出声。 派蒙对金钱的概念虽然有，但是这小傢伙因为不怎么赚钱，所以对一些委託所需要的价格不是特别清楚。涉及到自身，更加跳楼价大甩卖。 单纯一份食物的价格，是不太可能让冒险者出手端掉一个魔物的窝的。 因此，戴因斯雷布的奇异之处越发明显。 而与他对话的旅行者依旧面不改色，沉稳地答应下来。 陆岚和派蒙依旧在喝果汁，果汁逐渐见底，陆岚开始拎着吸管玩杯子里的冰。 冰块与玻璃杯子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黑髮的魔女单手托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边的情况。 派蒙甚至无聊到开始嚼冰块，又被冻得发出「嘶嘶」声。陆岚伸出手，替她揉揉冰冷的脸颊。 不多时，那边已经聊完了，戴因斯雷布答应暂时与空同行，与他一同调查蒙德最近的异状。 所谓的异状，就是附近深渊教团过于活跃的事。 戴因斯雷布一直在追查深渊的脚步，努力地击碎深渊教团的计划。他对深渊的认知远比其他人要深，在聊天时，总能在不经意时透露一些关键的信息。 陆岚虽然不感兴趣，却也认真听着。只不过要出发时，她皱了皱眉，还是决定不与两人同行。 主要是不想和戴因斯雷布一起走，总觉得她身上的污秽加上对方身上的诅咒，相处久了，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 再加上戴因斯雷布身上的气息让她不适，陆岚便决定留在蒙德城内。 第67页 小魔女骑着扫帚漂浮在半空中，她现在使用飞天扫帚的熟练度十分的高，能够平缓又灵巧地转圈。 「空，这次调查我就不去了，」扫帚往下压，坐在上面的黑髮魔女压低自己的身体，尽量与旅伴的瞳眸对视，「我在蒙德城里打听消息，整理情报好了……你和派蒙要小心一些，我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金髮的苍白青年离得有些远，他面无表情，视线轻飘飘地注视着谈话的两人。 陆岚眼角余光看到他，注意到那人眼眸里的星星。 「总之，你们这次要小心。」她叮嘱道。 又被旅伴抛下了，空是没想到。旅行者哼了哼，抬手捏住陆岚的脸颊。 「明明只要跟在我身后就好了……」少年嘀咕着说道。 「陆岚在蒙德收集情报也挺好的，」派蒙为陆岚说话，小精灵一向对探险还是抱着害怕的心态的，尤其是在探索不知名的秘境时，老觉得黑暗之中，会跳出来吓人的魔物，「我和旅行者很快回来的，陆岚要加油哦！」 「好，我等你们回来。」 与空他们道别之后，陆岚开始自己的工作。 根据空和派蒙之前的说法，他们在离开蒙德之前，蒙德还是很正常的。即使在击退风魔龙的时候，也曾遇到背后搞事的深渊教团，可蒙德还算是比较安全。 而现在，深渊教团的痕迹遍布整个蒙德，就好像是故意等旅行者离开之后，才继续行动一般。 ……特意避开了空吗…… 不是陆岚心里阴暗，她只是从该有的线索里推断出，深渊教团，或许与空有些许关系。 而空并非提瓦特大陆本地人，是从星海来的旅行者。与他一同穿越世界来的，还有他一直寻找至今的血亲。 500年前的「坎瑞亚」，陌生的神灵，失踪的血亲，过分活跃的深渊教团—— 「……糟透了，」陆岚嘟囔着说道，手里还拿着纸和笔，一点点地梳理这之间的关系，「空……该不会是「棋子」吧？」 世界之外的星尘，在提瓦特坠落，命运的丝线，试图将星星留下。 这一趟旅行，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一切都需要在旅行的终点，才能得到最终的答案。 *** 蒙德的食物还挺多的，陆岚甚至还买了蒙德烤鱼吃。她在蒙德城里到处找人打听资料，这种行为果然引起了西风骑士团的注意。 蒙德的西风骑士团，是蒙德的守护者，也是蒙德的「执政者」。 按理来说，蒙德出现一个生面孔，应该第一时间盘查或者监视才对。 偏偏陆岚是由他们信任的「荣誉骑士」带来的，在各个人的口中，这位不知名的黑髮「魔女」，是旅行者的旅伴。 他们举止亲密，却在进入酒馆之后分开行动，旅行者反而与那位神秘的冒险者一起出任务。 不管怎么看，都很奇怪。 于是，陆岚在「猎鹿人」那坐着吹风整理资料，一边吃着蒙德烤鱼的时候，对面的空位上，坐下了一位黑皮青年。 「陌生又可敬地旅行者，你好啊，」苍蓝色长髮的青年自来熟地与陆岚打招唿，「我是西风骑士团的骑兵队长凯亚，不知旅行者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 青年若无其事地提起了空，令陆岚稍稍放松了警惕。 她抬起头，对面的青年微笑着看着她。 单眼罩，眼睛里也有星星…… 陆岚恍然大悟。 「啊，是你啊。」陆岚当然记得，空和派蒙在聊天时的确提到了这一位，当时她还在想，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让空在一瞬间联想到。 他果然和戴因斯雷布很像。 区别于蒙德人的面容，凯亚与陆岚一样，在这座城市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这种不同，体现在外表上，更体现在气质上。 两位异乡之人，坐在蒙德的餐馆之中，其中一位还是蒙德骑士团的骑兵队长，这种对峙，说出来也挺好笑的。 「你好，我是空的旅伴陆岚。」 「这个名字……你是璃月人？」 「算是吧。」 陆岚矜持地点点头，她拨开散乱的鬓髮，扎着的小辫子也一同落在背后。本人却毫不在意地继续低头写着什么。 「凯亚队长是为什么而来的？」 「哈哈，例行检查罢了，」黑皮青年漫不经心地说道，「毕竟现在蒙德传言「魔女」来了，作为骑士团的一员，总是要来调查清楚的。」 蒙德的「魔女」最为出名的就是那位「提瓦特游览指南」的作者，「魔女会」的元老艾莉丝女士。 刚听到市民说起「魔女」的时候，凯亚还以为是那位破坏力十足的女士回来蒙德了。 后面再打听，却是另一位陌生的「魔女」。 这位「魔女」和丽莎不一样，是由旅行者带来的。虽然蒙德人信任旅行者的人品，却不得不对从未听过的「魔女」产生警惕。 于是凯亚便过来了。 青年对这位小魔女的印象还不错，除了打听消息的时候看着像在做什么坏事之外，气质与本人的实力，都不像是破坏力巨大的类型。 见到本人，凯亚也安心了许多，甚至有心情坐下与这位小魔女聊天。 不过……这位小魔女，确实有些敏锐了。 「是怕我调查出什么消息吗？」小魔女缓缓地问道，她认真地思考着，给出解释，「别怕，我只是想知道深渊教团的消息……我的旅伴目前正在调查，这个你们应该知道的吧？」 第68页 「能理解。」 「放心吧，」陆岚安抚地说道，面容柔和又认真，「我是站在人类这一边的。」 作为魔女，她又不是什么厌世想要毁灭世界的类型。 而且……魔女也是她自己虚张声势假装的罢了，只有一个飞天扫帚，还不会做魔药的魔女，哪里算得上是魔女了。 「哈哈，小姐你真有意思。」 「那么，凯亚先生还有什么问题想问的吗？」 苍青色的青年笑了起来。 「没有了，」他说道，「不过……在离开之前，让我请你喝一杯吧。」 第36章 【小修】 喝一杯，有许多的含义。不过这句话，大体是请人喝酒的意思。 陆岚眼睛一亮，连忙答应。她对蒙德的酒还是很感兴趣的，酒不太好喝，可好奇心依旧在，越是禁止她喝酒，她就越想尝尝味道。 可惜的是，在凯亚队长这里，请「未成年」喝一杯，就真的是喝一杯而已。 小魔女一脸沮丧地捧着手里的假日果酿，她咬着吸管，一脸幽怨地盯着凯亚。 「凯亚先生，真狡猾。」 狡猾的大人打着哈哈，告诉她，这种假日果酿用了两种果汁勾兑，颜色还渐变好看，在外表上看着，确实和酒没什么区别。 「而且，我这不是请你「喝一杯」了嘛？」凯亚说道，苍青色的青年轻笑起来，「我可没说过会请你喝酒哦。」 「……骗人。」 「哎呀，你长了这么一张脸，想喝酒还早着呢……我可不想被人「揭发」请未成年喝酒。」 陆岚眉眼还是皱了起来。 她一本正经的解释，自己已经活了不少年头了，绝对不是凯亚想的那样，是未成年的小孩。 璃月人的脸只是看着嫩而已，其实她早就过了十八岁了！ 「这样啊，」凯亚仿佛听进去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我们判定成年的标准，可不是年龄而已。」 「什么？」陆岚愣住了，「那、那你们的标准是什么？」 哎呀，这位魔女小姐，还真的有点好骗啊。 「陆岚小姐是「魔女」吧，难道不是长生种吗？」对待这个话题，凯亚倒是有些许兴趣，「难道你们的成年标准还能用年龄来判别么？」 小魔女露出了纠结的表情。 说实话，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种族，即使不太在意，但是听完凯亚这一段话，她依旧在思考着，自己算不算得上是成年人。 毕竟她的记忆零散，脑子里也只有一些知识，至于成年标准嘛…… 「我、我应该算成年了！」她心虚地回答道。 「哦？真的？」凯亚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那么，成年了的「魔女」小姐，你会做多少种魔药？」 ——沉默。 陆岚决定换个话题，不在聊这悲伤的事。自诩「魔女」的人居然不会做魔药，装备甚至只有一把装模作样的扫帚，扫帚甚至没有攻击性，这也太可怜了。 她拒绝深思，就这样吧！没有酒喝就算了！ 小魔女不纠结了，凯亚倒是想到了什么，他笑着告诉陆岚，如果想学习点「魔女」应该学的东西，可以去图书馆请教一下蒙德出名的图书管理员，好心的大姐姐丽莎小姐。 于是，陆岚喝完假日果酿之后，果断地抛弃酒鬼凯亚先生，循着他指路的方向，一路问着人，来到了图书馆。 蒙德这地方干净又整洁，广场上的风神雕像巨大又威严，她一仰头，只能看到风神雕像伸出的手。 看起来好像是能飞上去，在上面坐着看风景一样诶…… 陆岚有些心动。 她今天收集情报收集得有些劳累过度了，今天需要好好休息才行！ 和别人聊天当然是会累的，陆岚不觉得情报工作很轻松，相反，她因为动用了不少脑力，总觉得肚子里吃下的东西，都不够消化的。 总之，先去图书馆找那位丽莎小姐，等请教完那位小姐关于魔药的事情，她就可以跑出来找好玩的了。 找到之后，还可以等空和派蒙回来之后，带他们上来玩。 一定很有意思吧。 蒙德热情又好客，陆岚仗着自己是「荣誉骑士」的旅伴，成功地进入了骑士团总部。 她刚进门，就看到最显眼的接待处，那位戴着帽子的「魔女」。 「魔女」睡眼惺忪，似乎没什么精神地打了个哈欠。察觉到有陌生人的到来，她抬了抬眼眸，漂亮的眼睛轻飘飘地落在陆岚身上。 只需要一瞬间，图书馆的「魔女」小姐，便注意到陆岚携带着的扫帚，不由地发出感嘆声。 「哎呀，是新来的小客人呢。」 紫色的「魔女」眼睛是漂亮的绿色，她眨了眨眼睛，朝陆岚招了招手。 「小可爱，过来。进入图书馆，可是要登记的。」 美丽的大姐姐半撑着下巴，手中的羽毛笔在指尖上绕了几圈。 她知道这位小魔女。 蒙德这座城市看似散漫，实际上一有新面孔，对方的资料就早早出现在西风骑士团的内部。 哪怕对方是「荣誉骑士」的旅伴，该警惕的，还是需要警惕的。不过……在骑士团内部，这位小魔女的报告倒是简单，调查的人虽然还没回来，但是她本人的危险性，确实降低了不少。 第69页 小魔女没有神之眼，看起来也没办法使用元素力。唯一说得上是「威胁」的，居然是她那把能飞的扫帚。 丽莎简单地看了一眼，确定那扫帚除了防护作用，并没有别的实际攻击力。 替她做扫帚的人，就这么放心小魔女出门冒险吗？ 「来，登记的时候要主动告诉姐姐，你的名字哦？」 陆岚不知不觉被牵引着做事，她也不想的啊，可是眼前这位大姐姐香香的，好漂亮啊！ 虽然看着像是没睡醒的样子，但是人温温柔柔的，身上还有着陆岚喜欢的味道，她被吸引，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黑髮少女乖巧地跟着丽莎走，拿着笔在登记表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拿羽毛笔的姿势还算端正，估摸着以前没少用这类型的笔，字迹嘛…… 丽莎随意地瞄了一眼登记表上的字。 果然，长得像璃月人，笔迹也带着一些璃月的味道，尾部勾笔的时候，带着一股风雅的感觉。 比起羽毛笔，小魔女更擅长用毛笔。字倒是写得挺好看的，如果不是下了功夫练过，那就是本身在长久的时间中，练就了字的风骨。 「小可爱叫陆岚啊……」丽莎笑了笑，「我叫丽莎，小可爱记住了吗？」 陆岚乖巧地点点头。 小魔女看起来太乖了，可爱得像一块面团。丽莎没忍住，招唿着小客人过来坐下。 她猜得没错，这位小客人是为她而来的，并不是想来图书馆借书。 「丽莎小姐是「魔女」吗？」 「是哦。」 小客人似乎有什么想问的东西，但是又怕自己的问题太过露骨，让丽莎不开心，所以纠结着自己应该怎么开口。 丽莎也没催，静静地等待着。 没过多久，小魔女开始掏自己口袋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推到丽莎面前。 「丽莎小姐，我能问一下，图书馆里有「魔药」相关的书吗？」 「小可爱是有想要制作的魔药吗？不用这么麻烦，你可以直接问我。」 陆岚痛苦面具。 她当然想直接问，问题是，她一款魔药都不会做，甚至不知道魔药应该有什么功效。 在知道这个世界真的有「魔女」的那一刻，陆岚就觉得，这是一条适合她走的路。 但是入门难啊，她一点资料都没有，璃月那边也找不到相关的，只能过来蒙德看看。 蒙德的图书馆够大，而且图书馆管理员还是一位知名的「魔女」。这位「魔女」甚至曾经去过须弥学习，属于高智商的人才。 陆岚初初接触丽莎，根本不知道这位漂亮又美丽的姐姐喜欢什么东西，兜里也没什么好用的，只有一朵从璃月带回来的花。 ……还是制作成书籤的干花。 小魔女把干掉的琉璃百合，推到丽莎的面前。 「这个，送给你……」小魔女小声地嘟囔着，「不是什么昂贵的礼物，是我在璃月做的琉璃百合干花，可以当成书籤使用。」 事情还没开始做，人就开始送礼了，这是什么道理？ 丽莎乐不可支，她看着小魔女，像一只小仓鼠一样，偷偷地看着自己的时候，轻轻地掩嘴。 哎呀，这可真是可爱。 「小可爱，这算是贿赂吗？」 「只要丽莎小姐不觉得，那就不算。」小魔女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丽莎大概猜出这位小可爱想做什么，笑着给她挑了几本魔药入门的书。 一位未成年的，没有师父的小魔女，乖巧又听话，人还可爱得要紧，丽莎确实动了心，想收她当徒弟。 不过，师徒一事，讲究的是缘分。 如果小可爱什么时候想要坐实两人之间的关系，那她一定会答应的。 就是不知道，胆小的小魔女，要什么时候才会大胆地伸出爪子呢？ 要学习魔药知识，除了知道药效之外，在最开始，就是先辨认药草的作用。 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学好制作魔药的，它多少还需要些天赋。 就像是拥有神之眼的人能驱动元素力一样，能制作魔药的人，会调配出常人做不出的效果。 这位小魔女，看着倒是挺聪明的样子，不知道实际操作起来会怎么样？ 还没开始教学呢，丽莎便对陆岚产生了好奇。她坐在接待处，视线却落在那位小魔女身上。 在陆岚身边，那一本本书籍被快速地翻阅，等她看完之后叠到一边。 嗯……不过，小可爱看书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第37章 丽莎在须弥学习的时候，曾被评价为两百年一遇的天才魔女。而这位魔女，却对那位陌生的小客人的看书速度感到有些吃惊。 倒不是看书不能看得这么快……只是这并不是正常人该有的速度。 那孩子，难道是过目不忘吗？ 如果是的话，那确实是个挺好的天赋，至少在学习背书上面，不会花太多的功夫。 丽莎刚喝完一壶茶，那位小魔女便抱着几本厚厚的书籍来到她的面前。 小魔女有着一头漂亮的黑色长髮，是丝绸一般的直发。如同漆黑夜空一般，柔软的黑髮，扎着与旅行者同款的小辫子，看起来越发的年幼。 即便察觉到小魔女年龄不小，估计活了不少年岁，但是在丽莎看来，这位小客人，心理年龄可以算得上未成年。 第70页 就像旅行者一样。 少年人总有着年幼的气质，他们怀抱着对这个世界的热情和活力，是需要「大人」仔细呵护的存在。 「丽莎小姐，我看完了。」小魔女磨磨蹭蹭地靠了过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希冀，「还有别的吗？」 她这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逗逗她了。 「看得这么快呀，你真的好好记住了吗？」 「唔、嗯！」陆岚点了点头，对自己背书相当有自信，「都记住了！」 这点知识量算什么，陆岚以前还背过更繁琐、更难记的东西。 丽莎小姐给她的这些书，都是基础中的基础，甚至有一些草药她早早地认识了。 例如璃月的那一部分，陆岚就记得很清楚。她自从荻花洲任务之后，回到璃月港，便收集了不少关于璃月药草的书来看。 毕竟出门在外，这些知识还是需要储备一些的。 空可能会没时间去记忆，只能一点点尝试，但是陆岚的空闲时间可太多了。她接任务也不会接那些需要花时间去处理魔兽的类型，而是在璃月港内跑腿。 飞天扫帚给她节省了不少时间，于是她在工作之余，还会收集情报，以及继续充实自己。 收集情报是为了之后更好的旅行，而看书则是防止在野外，吃到毒草之类的…… 以前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时候，陆岚不太在意这些，就像是她在最开始，也不在乎自己死亡的秘密被人知道一样。 因为她当时出不去，别人也带不走她……又仗着自己死不掉，所以摆烂得十分彻底。 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了为之行动的目标，而对方也会给她回馈同等的情感——这未免，太过幸福了些。 为了掌握着来之不易的幸福和快乐，陆岚当然会花时间，维持这一段友谊。 她要成为一位，对空有用的人呢！ 就算是现在学习做魔药，看书，都是为了这一个目标而已。 陆岚永远记得她的梦里，感受到的那一份坠落的黑暗。她的旅伴一直处于不安当中，那悲伤又绝望的梦，她吃掉了一次，还会产生第二次。 她不想空再继续做噩梦了。 「嗯，那我来考考你？」丽莎调侃地说道，见陆岚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没忍住笑出声，「呵呵，姐姐相信你背下来了哦，小可爱。」 「那……」 「接下来的「知识」，都是给认真努力的小可爱的奖励～」 丽莎说道，开始给陆岚讲授一些关于魔药的知识。 小魔女的学习速度，确实惊人的快。 与对魔药本身，有着独特理解的丽莎不同，陆岚的学习速度快得仿佛只是唤醒记忆一般。 学习对她来说，似乎像是喝水吃饭，只需要稍微讲一下原理，她就能将所有的一切吸收掉。 不管丽莎的教学方式是温和还是粗暴，是简单还是深入，她都能全然吸收。 「要不是知道小可爱你不会骗人，我还以为你是过来寻我开心的呢……小可爱以前真的没接触过魔药的知识吗？」 陆岚笃定地点点头。 她记忆里没有，那就是没有。至于记忆之外的部分……那也不是现在的她应该知道的。 综上所述，她就是初学者，她就是很强的啦！ 陆岚美滋滋地想着。 丽莎并没有深入地探究，只是点到为止。她甚至提出可以借出自己的工坊，让陆岚去实验学习成果。 「谢谢你，丽莎老师！」小魔女十分上道，精准地喊出称唿，脸皮厚得和之前全然不同，「十分感谢，不过今天时间有些晚了，我还要去接我的旅伴。」 原来如此，是熟悉了就会开始开朗活泼的类型啊。 这种性格还挺可爱的，和旅行者不一样的可爱。两位可爱的小傢伙碰在一起，他们的旅行一定很有意思吧？ 与陆岚道别之后，丽莎还在招待处，撑着下巴，开始翻看陆岚登记时签下的名字。 「嗯……真是位特别的小可爱呢。」 *** 今日大丰收！ 出了骑士团总部之后，陆岚驱使自己的扫帚，开始绕着广场飞。广场上的人不多，有一些吟游诗人在那讲着故事，陆岚凑过去听了一下。 歌挺好听的，唱的是蒙德风神的故事。 她听了一会儿，哼着歌，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让扫帚飞到了风神雕像的掌心上。 这个高度倒是挺好的，风温柔地吹过来，背后的辫子有散开的迹象。 陆岚收起扫帚，手忙脚乱地压着自己飞起来的髮丝。 她总算意识到自己还缺少了什么了，原来是缺一顶帽子。魔女怎么会缺少帽子呢！像丽莎小姐那样的宽大尖帽，就挺好看的，下雨的时候还能当伞用呢…… 说起来，好像可以在衣服上下功夫，就跟制作魔药一样，用鍊金术把衣服炼制一下，附带一些特殊的功能。 例如防水防火，或许还有防止衣服被刀剑损坏之类的。 嗯……看空一直在野外战斗的样子，他的衣服，应该也有类似的防护功能吧？ 不然每天都穿着同样的衣服，还洗得不勤快，那早就该被汗水浸湿，变得臭不可闻吧…… 陆岚在风神像的掌心坐了下来。 她托着腮，看着天空布满着的红霞，将蒙德城红色的房顶染成金灿灿的颜色。 第71页 而在这个视角，还能轻而易举地看到城门的方向，若是视力好，还可以看到城门外面进出的人。 天黑得很快。 蒙德城的大风车依旧在慢悠悠地转动着，白鸽偶尔在半空中飞过，带来风的气息。 底下是忙碌着的人，黑夜将至，行人逐渐地减少，就连那吟游诗人也收拾好东西，准备前往夜晚的场所。 地方虽然好，不过只是单纯这么坐着，感觉还是有些孤独与寂寞。 偷偷干坏事的感觉不错，就是后果稍微有点，太过丢人了些。 陆岚爬上风神像，刚看完日落后的晚霞，就被眼尖的骑士团成员发现了。 尽责的骑士紧张地把她喊下来，等陆岚落地之后，还数落了她一番。 「怎么可以爬到上面去呢，这也太危险了！」骑士先生痛斥道，他似乎没察觉到陆岚并不是蒙德人，或许察觉到了，也觉得无所谓，总之，这位先生狠狠地把陆岚训了一顿。 他甚至想让陆岚找监护人，把监护人教训一顿。 「我、我没有监护人，」黑髮少女又恢復了面对陌生人的胆怯状态，她垂着头，脚下不停地转着圈圈，颇为心虚地小声说道，「那个，我已经成年了……」 勇敢的冒险者，怎么会是未成年呢！ 哪怕凯亚先生觉得她年纪小，丽莎小姐也把她当成小孩子教育，陆岚还是觉得自己是个能解决问题的成年人。 然而骑士先生充耳不闻，毕竟这样的狡辩，他从小孩子那听到的次数可太多了。 「怎么可以说谎呢？对了，你的风之翼呢，还有飞行执照——」 什么风之翼，飞行执照，陆岚压根没有，她可怜兮兮地向骑士先生展示了一下她会飞的扫帚，骑士先生果然愣住了。 「失礼了，原来是远道而来的客人。」骑士先生先向陆岚道歉，道歉完之后，又板起一张脸，「但是就算是客人，也不能随便飞到神像去。」 先不说是不是对风神巴巴托斯大人的大不敬，这种行为本身就十分的危险。 万一不小心，直接从神像上掉下来呢？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以前就发生过小孩子偷偷爬神像，结果下不来的事情。 哪怕这位小客人有自己的飞行道具，也是十分危险的！ 陆岚被骑士先生拉着教育了一番，她像一朵焉掉的花，可怜巴巴地听着训。 空和派蒙完成任务找过来的时候，陆岚还站在原地听骑士先生苦口婆心的劝解。对方甚至还给她讲了小故事，说一个小孩不听话，爬雕像，然后摔下来，摔断了腿，从此畏高，连树都不敢爬。 陆岚能说什么呢？她只能在一边，不住地点头应和，指望对方赶紧放过她。 呜呜呜她再也不敢了，就算敢，也要小心翼翼地不被发现。 对、对了，不如试着做个能遮掩身型的斗篷吧……就像小说里的那样，能够隐身什么的…… 见到空和派蒙，陆岚眼睛亮了起来。 「骑士先生，我、我家长来了！」 你快把他抓过来训话，别抓她啊！ 第38章 骑士先生当然是认识旅行者的。 这位异乡来的旅行者，帮助蒙德度过了龙灾，并且获得了骑士团授予的「荣誉骑士」称号，是蒙德人会信任的存在。 然而，这不代表他做错事，不会被人教训。 刚从城外，调查了一番关于深渊教团消息的旅行者自然不知道自己捲入了什么样的风波。 金髮的旅行者只是很自然地与自己的旅伴汇合，没想到刚抬起手，嘴角也才勾了一半，就被她那话集中。 「我家长来了！」 空：嗯？？ 家长，什么家长，谁是谁的家长？ 他一脸懵地走过来，他的旅伴惊喜地扑了上来。 少女的身体带着风与果汁的香味，柔软得不像话。她可怜兮兮地栽进空的怀里，像一只可爱的小团雀。 「空，你回来啦！」 陆岚看着可爱极了，然而可爱之中，还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心虚。 空心中的小鹿还没来得及跳，见到她这副模样，不由地眯起眼睛。 「闯祸了？」 「没、没有的事……」陆岚心虚地说道，声音很小，「就是……出了点小意外……」 她的视线，悄悄地移到后面的骑士先生身上。 「所以……家长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事情不该由陆岚自己讲，于是那位等了一小会儿的骑士先生，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主动站出来，义正词严地告诉旅行者，他家这位未成年干的好事。 无飞行执照，用未登记的装备飞行，不仅如此，还大不敬地攀爬到风神像上，在风神像的掌心坐下，危险至极。 派蒙听着听着，慢悠悠地飞到空与陆岚的身边。 「这些事……旅行者好像也做过吧？」 很好，这下需要教训的变成了两个人。 好在天色已晚，骑士先生的喋喋不休被他的同事打断了，两只耷拉着脑袋的虚假未成年才得以脱身。 脱身之后，空扯住派蒙的披风，把她抓过来捏脸。 「派蒙，你刚才是故意的吧？」 「唔唔唔，旅行者，你怎么能这么想派蒙呢！」小派蒙严肃地说道，「这叫有难同当。」 第72页 「没错，没错。」陆岚在一旁狂点头。 最后两人一起被空左右开弓捏了脸。 受害者陆岚顶着脸上的红印子，哼唧唧地挂在空身上。 小魔女今天用脑过度，看起来相当疲惫，她觉得自己饿得能吃下两头野猪。 晚上回尘歌壶吃饭，空还特地给陆岚一杯牛奶。 「未成年的小宝宝应该喝牛奶。」 带着些许冰冻过气息的瓶子贴到了陆岚的脸上，她冷得打了个哆嗦。 「什么啊，」少女接过牛奶，一边熟练的开瓶盖，一边嘀咕，「你也是未成年的小宝宝，查尔斯先生不也不给你卖酒吗……」 「有些人的一日三餐掌握在我的手里，要不要想好再说话呢？」 「好的，对不起，空爸爸，我错了！」 大魔女能屈能伸，一说到吃的，陆岚马上投降，根本不带挣扎的，毫无底线。 谁让她不会做饭，而空做饭很好吃呢！ 给饭吃的神仙都是她的大爷！ 「油嘴滑舌。」空哼笑着说道，熟练的给手里串着的鱼翻了个面。 他们今天彻底不当人了，大晚上偷偷摸摸去果酒湖那钓鱼。 据说是西风骑士团那位最年幼的小骑士教的，果酒湖里的鱼可好吃了！ 陆岚没吃过蒙德别的地方的鱼，她只知道空烤出来的鱼，香味四溢。 肚子饿饿，饭饭吃吃。 空做饭手法简单，天生料理做得好吃的人似乎只要随手加点调料都能十分好吃。陆岚试图凑过去学，却一点也没办法理解。 「可能这就是没有做饭天赋吧！」派蒙吃着蒙德烤鱼，含煳不清地说道。 没有做饭天赋的陆岚含泪吃完了烤鱼，等空收拾碗碟的时候，她拿着今天做的笔记，坐在一旁整理资料。 今天猜拳的输家是派蒙，小精灵开始洗碗，剩下陆岚和空在草地上坐着。 他们开始交流今日的情报。 按照空的说法，他从蒙德醒来之后，参与到蒙德的龙灾中。那一次战斗，处处都有深渊教团的影子。 他们似乎在谋划着名什么大事，所以不惜与这座城邦为敌——或者说，与世界为敌。 所以深渊教团的法师污染了风魔龙，空的体质能够净化深渊的污秽，成功与这个世界的敌人对立。 然而奇怪的是，空在璃月，却没有看到太多深渊教团的影子。 与满地扎堆的蒙德相比，或许是因为璃月的战斗力比较足的缘故？毕竟璃月的岩神当时尚在，绝云间的仙人虽然闭门不出，却也是一大威胁。 但是当空回到蒙德之后，收集起来的情报，却与他最初的想法不太一样。 「深渊教团的活动路线，果然是在避开你吧？」 「或许吧，」空说道，「今天我和戴因斯雷布探索了一处遗蹟……还去了风龙废墟。」 「整理出来的情报时间线，深渊教团的活跃度，是在你离开蒙德之后突然勐增的。」 陆岚开始分析，她今天问了不少蒙德人，把线索串起来。 不过，单纯的蒙德人知道的不多，所以她也找了不少吟游诗人和冒险者。别看吟游诗人似乎没什么用，他们的消息往往是最精通的，毕竟「故事」是他们的命脉，所以他们更擅长打听消息。 也是因为陆岚到处收集信息，才引来了骑兵队长凯亚的注意。 「嗯，我知道了……戴因斯雷布之前也说过这个问题。」 空的心中，隐约有些猜测。 虽然今天和戴因斯雷布的调查中，他们并没有发现深渊使徒的踪影，却在风龙废墟里，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熟悉的，令他怀念、惦记，并且一直追寻至今的—— 「啪。」一双略带冰凉的双手，突兀地落在空的脸颊上，甚至发出空洞的响声。 金髮的旅行者从低落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眸。 「不要想太多哦，」少女轻柔地搓了搓他的脸颊，把刚刚弄得通红的部分揉得越发的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有些时候，空觉得陆岚似乎什么都知道。 这位从明蕴镇救出来的神秘少女，有着不比他少的秘密。她的出现，填补了空内心空洞的一部分。 「嗯……我知道。」空应声，抬手圈住陆岚的手腕。 少女的手腕很细，细到空时常觉得她没有好好吃饭。 与妹妹不同，陆岚要更加的柔弱、纤细。这样易碎的存在，却有着一颗温柔的心。 如果没有陆岚在，他恐怕会因为妹妹的事低落很久吧。 「所以，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空把分别之后发生的事，告诉陆岚。 根据戴因斯雷布的情报，他们来到了西风之鹰庙宇，想要寻找深渊使徒的痕迹，却扑了个空。 再去另一个情报地点奔狼领之后，他们一路追查，最后抵达风龙废墟。 「我今天，感受到妹妹的气息。」空说着，握着陆岚的手腕缓缓的移动。 少女的手放到了他的额头上。 「空……？」 「嘘，让我就这样待一会儿。」 鼻尖里都是少女手腕上的香气，它与今天那株记录了他与妹妹气息的蒲公英不同，有一股令人安心的味道。 很淡，很宁静。 空闭上了眼睛。 第73页 黑暗中，少女的气息越靠越近，空几乎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奶香。 「那，要抱抱吗？」 空沉默了几秒钟，很不要脸地回答。 「……要。」 此时的拥抱显得如此的珍贵，几乎在瞬间抚平了记忆带来的伤痛。 就是时间有点短暂，空还没来得及生出什么想法，洗完碗归来的派蒙，看到这俩人如此亲密，不看眼色地扑了过来。 「陆岚，我也要抱抱！」 空觉得这个派蒙不如炖了吃算了。 温情被打碎，两人恢復正常，陆岚兴致勃勃地想要给他们展示她今天学到的东西。 「今天丽莎小姐给我看了不少关于魔药的书哦！」陆岚快乐地说道，并且开始翻找她的随身小口袋，「还送了我一些已经处理好的药草。」 魔药是一个大学问，想要深入了解，似乎需要些天赋和努力。 而陆岚的天赋大到她不用花费太多时间去记忆并且理解。 「哇，陆岚要开始学做魔药了吗？」派蒙眼眸闪亮，露出期待的表情，「我还没见过魔药是什么样的呢！」 「那就让无敌的陆岚做给你看吧！」陆岚膨胀的回答道。 魔药需要用锅，于是陆岚毫不客气地徵用了他们做饭唯一的锅，并且向空承诺，做完魔药一定会把锅洗干净还给他的。 只是这群没有任何魔药经验的人，压根不知道魔药的味道甚至能渗透入铁锅之中。 陆岚挑了一个简单的魔药配方，打算做一剂治疗伤口的药水。 这款魔药的治疗效果一般，算是基础中的基础。 「嗯……需要一点薄荷，矮莲的茎块，魔晶粉……感觉味道会很奇怪，加点甜甜花粉中和一下试试看好了。」 陆岚调配着魔药，她看似随意的把药材丢下锅，还自信的想着放点别的不影响药效的东西进去改善口感。 有天赋的小魔女最终得到了一锅，闻起来不太妙的东西。 铁锅里的药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还散发着奇怪的甜味。 陆岚看着锅里的东西，陷入了沉思。 她本来应该自己试药的，虽然不保证魔药百分百成功，但是至少是吃不死人的。 毕竟治癒魔药里的配方药材，并没有毒性特别大的东西，混着一起吃，估计问题也不大。 只是味道嘛…… 「要不派蒙你先喝一口试试看？」 派蒙连忙拒绝：「我、我不要！」 「那……」 陆岚的视线落到空的身上。 空瞬间移开视线，还欲盖弥彰地吹了个口哨。 让空喝这种奇怪的魔药，好像不太人道。陆岚灵光一闪，想到了非常棒的方法。 「空，我有个一生的请求。」 「喝药免谈。」 「不是喝药，」陆岚欢快地说道，「既然大家都不想喝药，那只能找别的生物试药了！」 「拜託你了，去抓几只提米的鸽子回来吧！」 第39章 提米，经常出现在蒙德城外的小孩。蒙德城外被水包围着，所以那边有一条桥，桥上有一个孩子，经常在那餵鸽子。 路过的陆岚和空都因为经过桥上，吓跑他的鸽子，被这小孩怪罪。 这没什么，真正的大人擅长秋后算帐，因此空会偷偷抓提米的鸽子。 毕竟那边的禽肉真的很多，一打就会掉一堆，缺乏食物的旅行者除了炸鱼，就是去打鸽子吃。 单纯的抓鸽子，对空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不让他喝那锅奇怪的药水就好！ 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陆岚的请求，他从尘歌壶出去，再去抓鸽子回来，用时不久，锅里的药水都没凉，还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热气氤氲。 三个没良心的人围着小鸽子，兴致勃勃地蹲下来。 小鸽子什么都不知道，一双绿豆大的眼睛写满了无辜。 「小鸽子，乖乖不要动哦。」 邪恶的陆岚拿出一把小剪刀，轻轻的在鸽子的翅膀剪下明显的伤口。在它扑腾着想要逃跑的时候，唿喊着让空扒开它的嘴。 「空！派蒙！别让它跑了！」 尘歌壶里鸡飞狗跳，小鸽子不堪重负地喝下了味道奇怪的药水。它想吐出来，被陆岚眼疾手快的捏住鸟嘴。 「好孩子，要乖乖喝下去哦。」她慈爱地说道。 旁边的派蒙打了个寒颤，默默地远离。 陆岚这个样子，看着好像童话里的巫婆啊…… 药水很快便在小鸽子的体内发挥作用，之前受伤的羽翼已经不再流血了，并且肉眼可见的开始癒合。 陆岚愣住了。 「这个效果……是不是太强了点？」 魔药原来是这么好用的东西吗？ 「哇，这个魔药真的有用诶！」派蒙震惊地说道，「陆岚好厉害啊！」 「哼哼哼，那是当然的！」陆岚在夸奖声中逐渐迷失自我，她早就忘了之前的忐忑，下颌仰高，得意洋洋，「我可是「魔女」啊！」 作为「魔女」，当然是要拥有一把有用的飞天扫帚，和会制作魔药啦！ 回头等她掌握了大部分魔药的制作方式，她就去把鍊金术一同摸索完，这样就是名正言顺的「魔女」陆岚了！ 虽然魔药是能用，并且效果出乎意料，甚至连那只可怜的小鸽子都变成了禽肉，或许会在未来某一天成为他们的晚餐。 第74页 但是，空借出去，给陆岚熬药水的锅，已经彻底染上了魔药的那一股味道，完全用不了了。 「诶嘿嘿……我也没想到它会变成这样子，」陆岚无辜地说道，「明天我去找铁匠先生，给你打个新锅吧！」 空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得把她原谅。 好在他们已经吃过饭了，暂时不需要纠结。 金髮少年嘆了嘆气，没有纠结锅的事情。那个锅彻底变成了陆岚的魔药锅，只是她每次想要制作新魔药的时候，总觉得锅里有着饭菜的味道。 也就是说，每一种魔药的味道，都有点奇怪…… 对此，派蒙有她独特的见解。 「你要不要反省一下，这是你的特殊料理能力吧？」 「怎么会呢，我做饭菜哪有这么难吃。」陆岚毫不犹豫地反驳。 怎么会有人如此没有自知之明呢，明明在明蕴镇的时候，她因为不会做饭，也打不了猎物，所以一直以果子为食呢？ 不怎么会生活，并且不会做饭，也不在乎吃的东西有没有毒，完全是自暴自弃的状态。 然而在一起旅行的这些时日，陆岚逐渐恢復了该有的本性。 她终于想起了人类应该吃正常的食物，也开始记忆什么东西是有毒的，什么东西能够治疗伤口……但是派蒙没想到的是，陆岚居然还学会给自己美化记忆了！ 「你不会觉得自己很有料理天赋吧？」派蒙震惊地问道。 那当然是没有的，陆岚还没有飘到觉得自己又可以做饭的程度。 只是她觉得，一位合格的「魔女」，理应知道如何调配魔药的口感。 至少不会做得很难吃吧？ 陆岚拒绝承认自己做魔药都很难吃的问题，她坚决认定那是那口铁锅的问题。 魔女做魔药，怎么会难喝呢！ 不死心的陆岚甚至想把魔药混在饭菜里，让它们变成可以食用的附魔食物。 理想是好的，做法似乎也很合理，唯一的问题就是她做的魔药十分难喝，混到食物里，就会变成「奇怪的料理」。 为了口舌着想，空拒绝此种行为，并且单独给陆岚做了一个炉灶，拒绝与她共用明火。 陆岚毫不气馁，她觉得自己一定会找到试吃的冤大头的！ 在尘歌壶了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们没继续留在蒙德，而是回到了璃月。 蒙德这边的线索算是断了，想要继续调查，那得再看看璃月目前的情况。 灾后的璃月依旧欣欣向荣，冒险者协会里的委託仍有许多，空和陆岚一同前往冒险者协会接待台，正巧遇到了在那准备向冒险者协会下委託的甘雨。 见到熟人，甘雨略带忧愁的面容变得开心起来。 「陆岚小姐，旅行者，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们。」 甘雨来冒险者协会，是想委託他们调查一下，关于璃月与蒙德的盗宝团联合的事。 自从帝君仙逝后，璃月的盗宝团有了不小的大动作。不少在外行走的商人被抢劫，但目前璃月的人手不足，所以想要拜託更会调查的冒险者们，去调查相关的事情。 甘雨这边的情报是从总务司那得知的，两大盗宝团联合，想要打劫深渊教团在璃月发现的遗蹟。 「呃，盗宝团的人想要打深渊教团的主意……？」派蒙震惊地反问。 众所周知，与深渊教团相关的事情，都暗藏着未知的危险。而来自深渊的怪物，则是有着不小的武力值，就连空一开始对付他们，都有些吃力。 盗宝团的人为了宝藏不择手段，甚至想伸手去触碰深渊教团的东西。 他们若是为此丢失性命，也不算什么大事，但要是因为与深渊教团交手，而造成什么无法逆转的伤害，影响到过路行人之类的，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所以我来冒险者协会，希望能找到人好好调查这件事。」甘雨忧心忡忡地说道。 冒险者协会的靠谱成员，陆岚和空当然不会放弃接取这个任务，两人爽快地应答下来，甘雨松了口气，提前向两人表示感谢。 没想到刚回到璃月，就接到了与深渊教团相关的任务，这种巧合度，陆岚都觉得有些奇怪。 若不是认识甘雨，陆岚还觉得这是故意埋伏在这里，引空上钩的呢。 「这次我就跟着你一起去调查啦，」陆岚没打算再次丢下空一人，而是在他说话之前，先告诉他，自己的决定，「我对深渊教团发现的新遗蹟……也有点兴趣。」 如果能抓到深渊教团相关的怪物就好了，陆岚现在还嫌没人给她试药呢。 老拿小动物感觉不太人道，那就换个新品种吧！ 「不行，」空却一反常态地拒绝陆岚同行的邀请，「深渊的事……这次和之前一样，你留在璃月收集稻妻的情报吧。」 昨天与戴因斯雷布同行，那位刚认识的金髮冒险者，和空聊过他的旅伴。 『尽量不要让她接触深渊，那只会害了她。』 虽然并不是特别信任对方，但是在陆岚的事情上，空并不想去赌那个可能性。 到今天为止，陆岚都未接触过深渊相关的怪物……或许她之前有接触过，但是从现在开始—— 「稻妻的情报之后再收集也可以啊，」陆岚不满地反驳，「空你又不着急从璃月出发去稻妻。」 第75页 「就是就是，」派蒙是站在陆岚这一边的，她每次和空一起探索遗蹟，都想找个人陪她一起害怕，「陆岚现在可是和我一样能飞诶，一起去也不碍事吧？」 陆岚心中有些猜测，她眯起眼睛，冷静地问态度坚持的空。 「是戴因斯雷布说了什么吗？」 「和他没关系，」空回答道，「我这次过去，只是探索遗蹟而已，你留在璃月港收集稻妻的情报会更好一些。」 「真的？」 「真的。」 对面的少年毫不犹豫地回答，陆岚哼了一声，暂时接受了这个说法。 就是稍微有些不太开心。 「不行，我得给你一个难忘的教训，」陆岚不满地咕嘟，「我好气！明明我这次想跟你们在一起的！」 她趁着空不注意，一手搂住了他的后脑勺。 少女的嘴唇轻轻地落在少年的脸颊上，片刻后，被咬的刺痛感浮现。 空：「？？！！」 始作俑者还得意洋洋地叉着腰。 「哼，给你种个牙印！」陆岚看着空脸上的牙印，终于开心了，「让你抛弃我，小坏蛋。」 派蒙在一旁应和地笑出声，两个浮在半空中的小傻子，在那嘲笑空脸上的牙印，说他现在呆呆的样子，看起来相当滑稽。 空愣在原地，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上面凹凸不平，还有一股湿漉漉的感觉。 他的脸、脖子、耳朵，都变得通红。 陆岚这个笨蛋……怎么能乱咬人呢！ 第40章 从蒙德回来的时候，陆岚还带了一些蒙德特产。 可惜的是，她因为长得比较年轻，被当作了未成年，因此没办法买蒙德最有名的酒。 她也没尝到，就喝了一些蒙德的饮料，例如假日果酿之类的。 饮料不适合买回来，蒙德烤鱼或者渔人吐司之类的特色菜，不方便保存，于是陆岚买了一些糖果。 她与空分别后，像之前一样，在璃月的街头遇到一些缠人的小孩子。 小孩子对喜欢的大姐姐，嘴甜得很，乖乖巧巧地围在陆岚身边，等她分糖果。 倒不是陆岚有多喜欢小孩子，只是有时候，从小孩子这得到的信息，还是挺多的。 他们经常在璃月的大街小巷游玩，认识的人也多，尤其是那些「社牛」小孩子，见到璃月港的陌生面孔，当然不会错过。 所以陆岚一直与他们打好交道，成功地融入其中。 「这几天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吗？」陆岚分发完糖果，还请他们喝果汁。 制作果汁不需要什么料理天赋，为了避免它们变成奇怪的东西，所以陆岚做的是纯果汁。 而且做的时候，还是空在旁边一直盯着的，就怕她突发奇想，想加点别的什么配料。 之前做魔药的时候，陆岚对基础配方，拥有自己的想法，老想尝试加点别的东西进去改善味道，结果出来一锅又一锅奇怪的东西。 如果果汁都做成这个模样……别说消息了，估计这群小孩会被她弄哭吧。 「有哦，码头那边新来了个找工作的姐姐，」小孩子毫无防备，将消息告诉陆岚，「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据说她住的地方到处打雷呢！」 得到想要的消息，陆岚和这群小孩又玩了一会儿，收穫他们家人送的小风车。 她拿着小风车走向码头。 今天没有骑飞天扫帚，穿着也和平时在璃月时一样，仿佛融入璃月的街头，成为其中平平无奇的一位居民。 这种穿着方便打探消息，毕竟陆岚的长相，确实十分璃月人。 总比在蒙德方便……在蒙德，她异乡人的外表可比空要显眼得多，相比起凯亚先生，也不逞多让。 璃月的码头一直人很多，玩耍的小孩子也多。陆岚把剩下的糖果和果汁分给小孩子之后，两手空空地找到了想要找的人。 正巧，原来小孩子口中说的人，原来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竺子小姐。 在璃月的稻妻人并不多，但是竺子小子却不太一样。 这位看着很柔弱很普通的女孩，是从稻妻偷渡过来璃月的。 她偷渡的方式……稍微有一些赌运气。 「自从锁国令之后，稻妻的气氛越发的压抑，」竺子小姐露出纠结的表情，「虽然不是很想离开自己的国家……但是那里的气氛太不适合我了。」 不管是出入需要通行证，亦或者是在稻妻内盛行的「狩猎」。不少拿到了些许权力的人，变本加厉地开始对平民进行打压。 他们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 竺子没有能力去改变稻妻的环境，也不想逐渐地融入其中，变成一位只会逆来顺受的人……所以她自己偷偷地伐木，扎了个小木筏，大胆地出海。 「那可真是九死一生啊，出海的时候还被「勘定奉行」的人发现，差点被他们追上了。」 风暴、雷与追兵，再加上璃月和稻妻虽说是邻国，那片海却并非简简单单的木筏就能渡过的。 正当竺子觉得自己就要死掉的时候，她运气很好地被璃月人救了起来。 「……你运气还挺不错的。」听完之后，陆岚艰难地开口。 竺子小姐点了点头。 「是啊，差一点就死掉了，所以这种方法我不推荐……不过你要是想去稻妻的话，可以向璃月有名的船队打听一下消息。」 第76页 「你是说，「南十字」船队吗？」 「你也听说过啊，那就好办了。」不需要解释太多，竺子小姐十分省事地告诉陆岚，她最近得到了消息，说是「南十字」船队的旗舰「死兆星」号，目前在孤云阁停留补给，想要去稻妻的话，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去找他们的首领「北斗」商量一下。 线索是找到了，方法也有，就是要前往孤云阁，得穿越一片海，陆岚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迷路。 说起来，从望舒客栈的顶楼，可以看到孤云阁的情况呢。 要不要找魈帮忙？ 陆岚思考了一阵，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位少年仙人，一直停留在荻花洲的望舒客栈，肯定不是因为单纯的喜欢。再加上以前迷路的时候遇见过他，以及陆岚曾经感受过荻花洲的异样，大致猜出魈在荻花洲是有任务在身的。 荻花洲这片土地，仿佛埋葬着许许多多不该出现的东西。 就连那里的魔物，也偶尔会染上污秽的痕迹。 哪怕陆岚骑着扫帚，偶尔也会遇到不长眼，非得追着她跑的魔物。尤其是拿弓箭的丘丘人，特别的过分，还会找个高一些的岩石爬上去，拿带火的箭矢攻击她。 真是可恶，要不是她手无缚鸡之力，这样挑衅她的丘丘人，早就被她狠狠揍一顿了！ 后来她遇到丘丘人的营地，偶尔还会大着胆子，仗着自己能飞能逃跑，去偷他们守卫的宝箱。 不过陆岚的运气比较一般，老是摸到装着胡萝蔔和捲心菜的箱子。 次数一多，她也懒得去挖宝箱了。 反正也不会出什么好东西…… 今天就她自己工作吧！ 不过有求于人，当然是要带点礼物。璃月港里的古玩之类的太花钱了，有趣的东西，估计那位首领也见过不少。 能拿得出手的，似乎只有她的魔药了…… 陆岚表情凝重地掏了掏口袋，她兜里有几剂效果惊人的治癒魔药，还做了一些单元素效果的魔药。 她本来想着，今天把元素反应融合进魔药里，看看怎么调配最适合。 「会不会太单调了？」 因为魔药的威力不算大，稀奇归稀奇，却似乎对拥有战斗力的人来说，并没有这么好用。 于是，陆岚满脸抑郁地把魔药收了回去。 她做魔药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再给她一些时间，她绝对能做出价值连城的东西来。 至于现在嘛…… 「还是去万民堂打包点吃的吧，希望香菱小姐今天当值。」 陆岚一路直奔万民堂，她今天运气不错，香菱确实当值。万民堂内的人比平时更多，她还在这看到了好几位熟人。 正在用餐的钟离先生与胡桃堂主，还有之前在万文集舍认识的行秋先生，无妄坡有过救命之恩的重云方士。 这几位坐成一桌，香菱热情又快乐地上菜，菜品还是无人尝试过的新菜。 见到刚进门的陆岚，这五位，除了钟离先生之外，其他人都异口同声地和陆岚打招唿。 「哎呀，客人好久不见！」 「陆岚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你好，你还记得我吗？我们之前在无妄坡见过……」 「陆岚小姐，今天有新菜品哦，要不要试试看？」 明明是一起说话的，但是陆岚却居然能把这些人的话全分清，在他们面面相觑原来大家都认识的时候，一一回復。 「嗯，好久不见，胡桃，最近生意如何？」 「行秋先生，你上次推荐的武侠小说我已经看完了，感谢你的推荐……我很喜欢。」 「我当然不会忘记你，重云先生，谢谢你在无妄坡的救命之恩。」 「谢谢香菱，不过新菜我就不尝试了……我这次过来是想打包的。」 大家都认识，寒暄便免了，也不需要互相介绍，陆岚和几人约好下次再见，便拎着香菱打包的食物离开。 她走了之后，行秋揪着重云，让他说说和陆岚相识的事。 重云回忆了一番，讲完之后，对好友的好奇心感到些许奇怪。 行秋对只有一面之缘的陆岚，是否关心过多了呢？ 对此，行秋回答道：「或许是因为陆岚小姐身上，有一股「游侠」的气息吧。」 「那是什么气息……？」 「行侠仗义，做好事不留名，」飞云商会的小少爷说道，「就如你我一般。」 「唔，陆岚确实人挺好的，」胡桃吃了一口香菱的新菜，偷偷地把盘子推到钟离面前，「要是她能早点想开，那就更好了！」 胡桃说的「想开」到底是什么意味，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细究。 按照他们对她的理解，估计是不太好的意味。 还是吃饭吧。 陆岚对此一无所知，她打包好食物，压根来不及隐藏，刚出门就掏出自己的飞天扫帚，咻地一声飞高。 旁边看着的普通人开始议论起来，陆岚充耳不闻，直奔孤云阁。 食物还是热腾腾的才好吃，所以她得尽快过去，在食物最佳入口时间过去之前，贿赂「南十字」船队的首领。 首领北斗人倒是好找，毕竟「死兆星」这艘船十分巨大，在孤云阁附近补给停靠相当明显。 陆岚飞过去的时候，附近巡逻的人还差点把她射了下来。 第77页 混蛋，这是什么丘丘人行为啊！ 不要看到飞到天上的就开始攻击啊！ 还是附近一位浪人打扮的少年制止了这种行为，陆岚缓缓下落，她拎着食盒，轻盈地从扫帚上跳了下来。 白髮的浪人少年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就认出了陆岚的身份。 「你好，我是枫原万叶，」少年彬彬有礼地先自我介绍，「阁下是旅行者的旅伴陆岚小姐对吧，请问阁下因何事而来？」 「你好，打扰了，」面对有礼貌的孩子，陆岚也变得拘谨起来，「我是来找北斗小姐的，请问她在这里吗？」 她扬了扬手里略显沉重的食盒，微仰起头，笑容乖巧可爱。 「我这里有想送给她的礼物。」 第41章 「南十字」船队，是以璃月港为根据地的，装备了火力的船队。几乎每个璃月人，都听说过这支船队，也知道这支船队的首领北斗。 陆岚在璃月港的时候，当然也有听说过。就连经常去的「三碗不过港」，听说人都会说起北斗的事。 有传言说首领北斗曾率领船队，一击打败冥海巨兽，实力强大可见一斑。 在最开始见面时，陆岚还以为这位首领，会是个长相略显兇狠的类型。她拎着香菱的食盒上门，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也不知道她拿到的食物……符不符合这位首领的口味。 接待她的枫原万叶人很好，不过他的穿着和名字，都不像璃月人。 更像是稻妻那边的起名方式……还有他身上的这把刀…… 陆岚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身旁的白髮少年，看到他扎着的短辫，以及与眼眸一样红的一缕红髮。 嗯……奇怪，人类的头髮会长成这样吗？白髮之间突然出现一撮红髮，还是这是新的潮流方式？ 或者说是稻妻的？ 不过，根据竺子小姐的说法，稻妻目前的环境十分压抑，不仅仅是闭关锁国的政策，还因为「眼狩令」。 恐怕枫原万叶也是从稻妻逃出来的吧。 「你刚刚一直在看我，是有什么事吗？」白髮少年的感知异常的敏锐，短短的一段路程，他便察觉到陆岚的视线，一双红眸平静地落到她的身上。 陆岚有被吓到，她眨了眨眼睛，小声地问道：「枫原先生是稻妻人吗？」 少年点点头。 这并非是需要遮掩的事，他的穿着和名字，都带着稻妻的风格。 「你之前喊出我的名字，应该是知道旅行者空的事吧？」陆岚说话的声音很细，还有点慢，温温柔柔的，就像风一样轻柔，「我和空接下来的目的地是稻妻……我想打听一下稻妻的消息，所以见到你，难免有些好奇。」 只是简单地询问稻妻的信息，枫原万叶也不排斥，将稻妻一些相关事情告诉陆岚听。 陆岚一边听，一边思考着等会儿要找个机会，把笔和本子拿出来，记录情报。 稻妻的雷电将军，掌管权力的三奉行……构成并不复杂，但是需要好好做功课。 毕竟要去稻妻的离岛，并且拿到证明入内，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需要做的事情一环扣一环，陆岚也学会了不动声色。 枫原万叶把陆岚带到首领北斗面前时，那位「南十字」船队的老大正指挥着水手搬运物资，听到声音转过头。 「嗯？哪来的可爱小姑娘，」身着旗袍，穿着高跟过膝长靴，刘海还挡住左眼的黑髮女性饶有兴趣地看过来，红色的眼眸流露着意气风发，「万叶，这是你的新朋友？」 「对，」白髮少年毫不犹豫地承认下来，哪怕两人今日才认识，「她是那位旅行者的旅伴。」 「啊，是你啊，我早就想认识你和你的旅伴了，这次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北斗对璃月港中的事早有耳闻，与七星、仙人一同击败古神的旅行者，以及旅行者那温柔美丽的旅伴，她老早就想认识这样的传奇人物，只是没想到，她还没过去，对方便找上门来了。 北斗眼眸快速地扫过眼前的少女。 黑髮黑眸，十分璃月人的长相，名字也带着璃月人该有的特色。脸长得很漂亮，四肢却没有多少力气，身上也没有悬挂神之眼，在听到的事迹里，也没有这位旅伴讨伐魔兽的消息…… 不过，能单人横跨到孤云阁，想必也有她的本事。 北斗不会小看任何一个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是笨蛋，各个人的心中都有自己的打算，也不知道眼前这位看似柔弱的少女，到底想做什么。 嗯？那个是……？ 北斗的视线落在陆岚手中拎着的食盒上。 黑髮的少女没有说什么废话，她举起手中的食盒，声音温和。 「在聊天之前，要不要试一下「万民堂」大厨香菱的手艺？」 *** 北斗和她的船员，一向对小厨娘香菱的手艺很是赞嘆，他们之前开庆功宴时，曾邀请过她来掌厨。 昔日的小厨娘，现在已经成长为璃月港人尽皆知的大厨。 「香菱的手艺进步可真快，」北斗尝着还带热气的食物，忍不住感嘆，「比上次吃到的更好吃。」 「北斗小姐与香菱小姐认识？」 「哈哈，这事说来话长。」北斗饶有兴致地跟陆岚说了当初与香菱认识的过往，香菱在「南十字」船队的人望很高，人称「香菱大姊」——虽然是北斗强迫他们喊的。 第78页 初出江湖的香菱，对各地的新食材很感兴趣，曾经数次上过北斗的船，被北斗带领着去挖掘新奇的海鲜食材。 小姑娘对新菜品十分有想法，做的新菜式也相当新奇，有些人接受不了她的创意，但是北斗却十分乐意试菜。 陆岚这一招走得妙，速度飞快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她没有送什么乱七八糟的礼物，而是带来了食物，价格不高，味道不错，正巧北斗也与香菱相识，这举动越发加分。 虽然是误打误撞，但是陆岚的确交出了近乎完美的答卷。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做呢，没有搞砸就好。 陆岚松了口气。 吃饱喝足之后，两人终于进入正题。 陆岚并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告知北斗她的来意。 「你们的下一站旅程是稻妻啊，」北斗思索一番，「带你们去倒是可以，不过前往稻妻的「船票」，可得你们自己赢啊。」 黑髮红眸的女性笑了起来。 「若是没有相应的「筹码」，那便听听我的建议如何？」 还以为船票得花钱的陆岚一愣，意识到北斗话里有话。 之前北斗小姐说她想认识旅行者，陆岚还以为那是璃月人特有的寒暄。现在看来，对方爽朗又直接，热情大方，估摸着那句话是她心中所想。 想要无缘无故结识一个人，几乎都是带着目的的，或许这个「筹码」与空有关。 「北斗小姐请讲。」 「我举办的「南十字」武斗会很快就要开始了，你或者旅行者过来参加比赛，拿到冠军之后，可以把冠军的奖励，转换成前往稻妻的「船票」。」 明明只是过来搭船的，没想到居然还能中途参加个武斗会什么的……陆岚倒是从未想过，她犹豫了一会儿，没有当场答应，而是要和旅伴商量一下。 北斗也不着急，让陆岚想通之后过来找她，她和她的船队会在孤云阁停留几天。 武斗会的参赛者，都是些没有神之眼的人。空作为没有神之眼的旅行者，名头响亮，有他一同参与的比赛，估计会吸引不少人过来。 而陆岚自己，就别说参赛了，不被人一拳打昏过去，都是对方手下留情。 她不能贸然地替空作下决定，那就只能等他回来再作讨论了。 时间还早，陆岚依旧留在孤云阁。既然已经被人识破了身份，她也懒得遮掩，骑着扫帚在孤云阁的海滩上收集一些海鲜食物。 虽说是在璃月港这个靠海的城市，但是陆岚吃海鲜的次数还挺少的，大多数时候在野外，也只会吃到禽肉或者兽肉，有时候还会抓鱼吃。 她馋海鲜有一段时间了！ 从北斗小姐那边借来工具，再向休息的水手请教抓海鲜的方法，陆岚自信满满地拎着小木桶，手里拿着小铁铲。 一个小时后，没什么收穫的陆岚难以置信地瞪着手里的木桶，旁边休息的水手们开始拍着大腿大笑起来。 「哪有人这样抓海鲜的啊，你老铲没用的沙子干嘛呢。」 「小姐，要不你花点摩拉，请我帮你抓呗，我要价很便宜的。」 「去去去，人家想要体验的就是赶海的快乐，你懂什么？」 被人嘲笑一番，陆岚也没生气，术业有专攻嘛，她不会生气的。 反正这群人也不会煮魔药，对吧！ 陆岚哼哼着掏出她的魔药。 「治癒魔药换教我抓海鲜，谁干？」 魔药存货多，陆岚一口气骗了三个人陪她一起干活。 小魔女这下扬眉吐气，拎着满满当当的木桶回去还铲子。 木桶她买下来了，正巧可以拎着回璃月港。 她快乐地想去和北斗小姐道别，还没走几步，就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熟悉的气息席捲而来，风与大地的味道，与些许血腥味道一同夹杂，落到陆岚的肩膀上。 一时间，热闹的孤云阁仿佛变得安静下来，吵闹逐渐远去，耳边也只能听到略显沉重的唿吸声。 「空？」 不知何时，从孤云阁的锚点过来的金髮旅行者，在见到他想见的人时，控制不住地抱了上来。 他走得太快了，连派蒙都没追上。 少年没有开口，只在喉咙里闷出沉重的回应。 「嗯。」 那声音可怜兮兮，还带着脆弱的哭腔。 陆岚本想问他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受伤，伤口有没有好好处理……听到这声音，她的焦躁不安瞬间被磨平了。 少女站在原地，掌心覆盖住腰部那双属于空的手背，五指坚定地穿插，十指相扣。 「没事啦，」她侧过脸，鼻尖都是空髮丝的味道，脸颊轻轻地贴了上去，「我还在呢。」 第42章 时间流逝带来的影响，远比空想像中的要严重得多。 五百年前，他和妹妹即将离开提瓦特的时候，陌生的神灵阻拦了他们的去向。神灵带走了妹妹，封印了自己，再次醒来时，天地已经产生了不小的变化，而他也踏上了寻找妹妹的旅途。 力量被封印，对这个世界充满陌生……在遇到派蒙之前，空在野外流浪了两个月，一直踌躇不前，不知道自己应该要做什么。 那两个月，仿佛就像暗无天日的黑夜。失去力量，一无所有的他，当时是怎么麻木的度过的呢？ 第79页 仅仅只是两个月，他就快要撑不下去了。 在明蕴镇遇到被封印着无法离开的陆岚时，空仿佛看到了当初被无形之物束缚的自己。 当时的空还能拿着剑，靠着自身的武艺击退魔物，狩猎野兽，长期的旅行让他擅长在野外生活，除了对未来充满迷茫之外，没有任何的不适。 而陆岚呢？ 身体只是普通的人类，手指细嫩地像温室里的花朵，打不过魔物，会被野兽追着跑，不会分辨泥土里长着的到底是花还是毒草，像被雨淋湿的猫，可怜兮兮，还笨笨地不会找躲雨的地方。 就这样脆弱的存在，在死亡之前，却没有流下眼泪。 黑髮散开，沾着血渍，被冰冻得睫毛上凝结成霜，嘴唇泛着白。 她开口的第一句便是道歉，明明疼得眉头都皱起来，却依旧为自己麻烦到他人，而感到慌张。 陆岚比他坚强太多了，空无法抑制自己，想从她身上汲取能够振作的勇气。 她还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我找到妹妹了。」背后的金髮少年，声音闷得略显哽咽，情绪不稳，怀抱着陆岚的力度逐渐变大，甚至让她感觉到有些疼。 空找到妹妹，原本应该是好事。陆岚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等空找到自己的血亲，他们相认之后，或许会停留在提瓦特一段时间。 如果可以，她会请求他们，帮助她，寻找能回去的办法。 回不去也不要紧，那就再多陪她一段时间吧。 ……再陪陪她吧。 可是。 可是空这个声音，并不是相遇的喜悦，而是更为悲伤难过，以及无法触摸的茫然。 悬挂在天空的太阳，仿佛蒙上了一层乌云的遮挡。 他好难过啊，连带着陆岚也一同难受起来。黑色的小小蝴蝶尽力地转过身，面对面与她的太阳拥抱。 少年外露的手臂上有些许擦伤的痕迹，衣服上还有着探险带来的痕迹，陆岚扫了一眼，一边想着等会儿要给空喝魔药，一边安慰着摸了摸空的头。 孤云阁的风有些大，吹过来的海风携带着淡淡的腥味与咸味。风中还有「死兆星号」浅淡的火药味，有着一股奇异的宁静。 空身上的味道很淡，陆岚很喜欢，她踮起脚尖，把下巴放在少年的肩膀上。 小蝴蝶安慰他，在他的耳边轻声说话。 「这样啊，是好事呢。」 「可是她不跟我走。」 「唔，或许还有没做完的事呢？」 「她对我好冷漠啊……说了我听不懂的话。」 「那下次再见面，你可要好好说她一顿，」陆岚露出笑容，她抵着空的额头，轻轻地蹭了蹭，「你可是哥哥呀。」 空有些恍惚。 他从来没想过，相依为命的血亲会站在他的对面，作为深渊的同党，平静地让他不要来阻止自己。 相依为命的妹妹，是曾与他一同前往诸多世界，穿越星海的亲人……可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长久的分别，并且是他根本不知道的原因。 为什么呢，妹妹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吗？还是觉得他现在失去了力量很碍眼？ 空不知道时间对妹妹做了什么，只是觉得……他们之间常见不见面，而久别重逢，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与妹妹见面的喜悦，变成了无法言喻的苦涩，一下又一下地捏紧他的心脏。 少年闭着眼睛，额头接触到少女的温热，唿吸里闻到的是甜甜的果汁味，还有些许草药的味道，以及少女独特的香气。 这一切都让他心脏的疼痛平缓下来，心情也逐渐地平静。 「旅行者，别丢下派蒙啊！」身后那只应急食品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打破了此刻的宁静。空依旧把陆岚抱在怀里，情绪逐渐稳定。 他平静地松了松手，轻松地将陆岚手里一直拎着的小木桶放到地上。 放完之后，金髮少年的另一只手并未离开，依旧放在少女的腰上。 「空？」陆岚乖巧地仰起头，黑色的眼眸眨呀眨，星辰落入她的眼中，而她毫无所觉，懵懵懂懂地问道，「还要抱吗？」 「……要。」 金髮少年此时意外的黏人，手横在陆岚的腰上，少女的腰纤细柔软，把她整个人镶入自己的怀中。 柔软，可爱，脆弱，却又有着与外表不符合的坚韧，明明只是认识不长的时间，却一点点地在他的心里挤入一席之地。 似乎只要看着她，抱着她，就会获得想要拥有的安宁。 陆岚从来不会多问，毫不犹豫地包容，她安慰地拍了拍空的手，面色从容地与冲过来的派蒙打招唿。 「我们就在这哦，不用飞得这么快，不会丢下派蒙的。」 派蒙都要落泪了，她呜咽着撞进陆岚的怀里。 小小的提瓦特嚮导感觉到膝盖那边似乎梗着什么东西，眼睛一睁一闭，看到是旅行者的手，她毫不犹豫地挤开。 之后假装无事发生地向陆岚控诉。 「旅行者刚才都不理我！」派蒙谴责地说道，「走得超快，派蒙很努力地飞都赶不上……」 「嗯，我之后会替你谴责他的，」陆岚与小派蒙商量，轻轻地拍了拍小派蒙的背，「我这里有一桶刚抓的海鲜，小派蒙能帮我洗一下吗？晚上我们吃海鲜好不好？」 第80页 支开贪吃的派蒙之后，陆岚侧过头，去看身侧的少年。 金髮的少年垂着眼眸，刚才一直没有说话，他情绪依旧低落，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陆岚陪着他在海边岩石上坐下，大大的岩石有点高，空掐着她的腰，把她放了上去。 然后自己轻巧地在她的身边坐下。 「心情好些了吗？」 空点了点头。 海水沖刷着沙滩，白色的浪花带来哗啦哗啦的响声。陆岚晃了晃腿，整个人倒在空的腿上。 少年垂下头，辫子从肩上滑落，垂在半空。 那双耀眼的金眸静静地注视着她。 陆岚早就不会因着旅伴的注视而害羞了，她朝空露出甜甜的笑容，手抬起来，不安分地开始玩他的辫子。 头髮很软，辫子很大，手指胡乱地在头髮中穿插，解开又重新绑上，比蒙德的风还要调皮。 空似乎缓过神来了，他眼睫动了动，反手拽住陆岚散落在两边的头髮。 小魔女今天的髮型依旧是空扎的，两根垂下来的三股辫，在空手上晃悠晃悠地，像小猫咪调皮的尾巴。 躺下之后，头髮必然是会乱的，陆岚看空玩她的头髮，嘟嘟囔囔。 「我头髮要乱啦，」黑髮少女声音软软的，仿佛带着甜甜的气息，「你得重新帮我扎一下才行。」 听完，空本来轻柔的动作瞬间加重，少年毫不犹豫地把手放在陆岚的脑袋上，狠狠地揉了两下。 陆岚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这个好过分！是旅伴对她的欺凌！ 小魔女挣扎着想要起身，她的旅伴却轻松地制止了她，在她像一只小猫开始露出尖齿之前，缓慢地俯下身。 空靠得很近，唿吸之间全是他的味道，他垂下的额发，发梢轻轻地扫过陆岚的鼻尖。 一个如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陆岚的脸颊上，片刻后，少年在那棉花糖的脸颊上轻轻地咬了一口。 陆岚：「？？！！」 少年直起身，露出略显淘气的笑容。 「这是回礼。」 之前陆岚在空离开之前，也咬了他一口。现在这人记仇的咬了回来，陆岚动作一顿，反应过来后，抓住空的手咬了咬。 少女的牙齿平平整整，毫无威胁力，咬的力度也不大，就像是小猫在磨牙。空抑制住抬起她的下巴摸牙齿的想法，在她磨牙的时候，捞着她站起来。 小猫咪悻悻地松口。 「好啦，还想咬的话，等我先把手套脱了，」空已经恢復正常了，他不再抱着陆岚不放，脸上也露出熟悉的笑容，「还是想让我给你买根磨牙棒？」 陆岚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一拳打在空的肚子上。 小猫咪挥拳，毫无威胁，空甚至慢了一拍，才装模作样地捂着肚子弯腰。 这样调戏小魔女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之前在秘境受了点伤的空，在饭后被迫灌了陆岚制作的魔药。 魔药味道草药味很浓，味道也怪，空喝下去之后，觉得自己脑袋的眩晕程度比受伤的疼痛要高得多。 唔……是不是调侃得有点过呢？空觉得自己被报復了。 报復者得意洋洋地嘲笑对方脸色发青的滑稽模样，还和派蒙一起乐呵呵地掏出相机，把空晕头转向的样子拍下来。 陆岚气哼哼地想，她一定要把这一张照片洗出来，然后挂在房间。 以后空得罪她，她就把照片拿出来嘲笑他！ 怎么会有人给美少女脸上咬个牙印的呢？这也太过分了！ 第43章 吃完海鲜大杂烩之后，时间还早。休息过后，陆岚把今天得到的信息说出来，也从派蒙那边得知了空今天异常的原因。 调查盗宝团深入深渊教团发现的遗蹟的事情，空顺着痕迹一路往下调查，再次遇到戴因斯雷布。 第二次进入遗蹟，空在这里，发现了深渊使徒，在即将击败使徒的时候，他的妹妹把深渊使徒救了下来。 妹妹一直在注视着他，然而只有这种时候，妹妹才从暗处出来，与他相见。 因着妹妹的态度而难过的空，出了秘境后，直接开始找陆岚的位置。他带着派蒙传送到孤云阁的锚点，也不顾周围水手的打量，笔直地奔向陆岚。 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十分诡异，远处看着的水手觉得那是小情侣在互诉衷肠，因此没有人过来打扰他们。 而现在，陆岚已经向空说了今天的事。 「「南十字」船队的首领「北斗」，邀请我参加她举办的「南十字武斗会」，拿到冠军的话，奖励可以换成前往稻妻的船票……」 「嗯，是的，」陆岚补充道，「不过你不用担心，参加武斗会的人都是没有神之眼的武者。」 「唔。」空沉吟一声，「这对其他人不公平吧？」 虽说旅行者空没有神之眼，但是他本身是能够使用元素力的存在。并且和提瓦特人不同，他可以同时使用元素力，不受到神之眼的影响。 甚至不需要神明的眷顾，就可以与神像共鸣，获得使用元素力的资格。 这世界比他想像中的还要欢迎他。 「我也是这么想的，」陆岚托着腮，回想起当时北斗小姐自信的笑容，「她还说，我在小看那些没有神之眼的强者呢。」 这个世界上的人，拥有神之眼的也只是少数，大部分都是些用不了元素力的平民。 第81页 然而就是这种平民，也在努力的生活。 没有元素力，就藉助道具；自身不够强大，那就努力提升自己。就连护送商队的人，也不一定是有神之眼的人，他们大多数都是武艺高超的类型。 「话是这么说，」少年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自信的，他失去力量的那一段时间，身体却依旧有着战斗的记忆，「可就算不使用元素力，我也是很强的哦。」 「那就是北斗小姐需要考虑的事情啦，」陆岚回答道，「那么，你要接受挑战吗？」 「如果我说不接受的话，你会驱使你的「飞天扫帚」带我和派蒙去稻妻吗？」 陆岚觉得空现在是想找死，她伸长腿，蹬着的小短跟皮靴轻轻的踢了踢空的小腿。 「那我体力不支的时候把你们都丢下海里餵鱼。」 这时候，会飞的派蒙嘿嘿地笑了起来。 「哼哼，派蒙可是会飞的，你丢不掉我！」小嚮导傻乐着说道，「让旅行者跟着我们游到稻妻吧。」 陆岚想了想，觉得这个建议太过缺德。 稻妻周围充满了雷电与风暴，水能导电，她觉得空会在半路被雷电死。 这个建议当然只是开玩笑，哪怕空和派蒙敢呢，陆岚也不会这么冒险的。 提瓦特的神明会注视着人世间，万一他们用不正当的方式前往稻妻，被稻妻的神砍了怎么办呢？ 稻妻的「锁国令」，便证明了那个国度的神明，并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存在。 希望这一次旅程能够轻松渡过吧。 陆岚坐在飞天扫帚上，派蒙飞得累了，也挂在上面，两人一起在空身边飞着，前往首领北斗的所在。 空的名气当然要比陆岚大，而且他的穿着充满了异乡感。陆岚和派蒙两人漂浮在半空中，落在空一步之遥的地方。 这一组合实在特殊，北斗扫了一眼，便认出面前这位金髮异乡人，就是璃月港的人民口中提到的大名鼎鼎的旅行者。 北斗不仅在普通人的口中得知这位武者，也从凝光那边，得知旅行者的事。 陷入帝君逝去危机，被捲入风波，差点被千岩军逮捕。还击溃了愚人众的阴谋，与仙家一同击退魔神奥赛尔，参与了帝君的「送仙典仪」…… 不管是哪一件事，单独拎出来，都会成为日后津津乐道的故事。 连着做这么多大事，北斗对旅行者产生了结交的意思。 这个人一定很有意思吧。 见到本人之后，北斗兴致勃勃地邀请他参加武斗会。 「你应该从你的旅伴那听说了「南十字武斗会」的事了吧？怎么样，有兴趣参加吗？」 「参加比赛有什么条件？」 「就两条，很简单，一是需要有些名气，而你在璃月的表现，知名度完全没问题，现在大街小巷还流传着你的故事呢。」北斗爽朗地说道，她没有什么歪歪扭扭的心思，直来直往，「第二条，是参与者不能拥有神之眼。」 这也是北斗举办的大会，思索了一阵，想出来的规定。 若是拥有神之眼的人来参加比赛，不仅危险性更大，并且会对普通的武者不公平。 武斗会嘛，若是不公平，那举办起来便没有意思了。 北斗左看右看，确实没在旅行者身上看到任何神之眼的影子。 「我没有神之眼，」眼前的金髮少年平静地说道，「虽然我能够使用元素力，但是我确实没有神之眼。」 没有神明向空投下视线，而他本身的愿望，也不需要靠外力。 他会用自己的脚步，一点点地走向终点，最终走到妹妹的身边。 而现在，他身边有两个旅伴的存在，他不会再寂寞下去。 「确实，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大地和风的气息……嗯……还有一些别的味道。」枫原万叶说道。 血腥味，草药味，还有着星海的气息，神秘的旅行者确实特殊……当然，他身边的两位旅伴，也很特殊。 白髮少年那双红眸的目光，从半空中漂浮着的黑髮少女身上飘过。 旅行者的旅伴陆岚，是在璃月开始有知名度的。璃月的大街小巷传颂着的是旅行者与他身边白色飞行物的消息，但是关于陆岚的，却需要深入调查，才能知道他们之间紧密的联繫。 璃月人或许会清楚，但是外面的人确实不太清晰。 「那这样好了，你比赛的时候也不能使用元素力，」北斗思考一番，作出了决定，「这样如何？单纯靠武力的比赛，有兴趣么？」 那当然是有兴趣的，空并不排斥战斗，尤其是这场战斗，只要获胜，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而北斗的提议正合他议，毕竟两人并不认识，若是北斗说能免费载他到稻妻，这个人情，或许他还得想办法去还。 既然对方需要他的名气，那就是合理的交换。 「好，」空应了下来，「我参加。」 「爽快！」北斗不由地拍了拍掌，让旅行者自行准备好，去报名参加比赛。 参赛地点就在这附近，北斗和万叶还有事，就不带他们过去了。 「北斗只和我们说，冠军的奖励可以换成前往稻妻的船票……那原本的奖励是什么？」派蒙思来想去，还是很好奇本次武斗会的冠军奖励。 是宝箱还是摩拉？或者是很多好吃的？ 第82页 不管是什么，派蒙都觉得很有吸引力。 「啊，那个啊，」陆岚想起来了，她回答道，「是一枚无主的「神之眼」哦。」 那一枚无主的「神之眼」是枫原万叶，也就是那位稻妻少年提供的。 「「神之眼」啊……」派蒙顿时失去了兴趣，「还以为会是什么好东西呢。」 「「神之眼」对无法使用元素力的普通人来说，确实是个好东西，」陆岚在一旁解释，她也是没有「神之眼」的「普通人」，对于普通人的心理，多少还是有些理解的，「虽然无主的「神之眼」只是个载具，不过多希望得到「神之眼」的人来说，或许是一次让它亮起来的好机会。」 人类之中，「神之眼」的拥有者，终究是占少数。 陆岚曾经想过，若是在旅途中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怎么办？她不能傻愣愣地呆在原地，等着空来保护她。 人的情感，不应该用这种方式消耗掉。 她不想成为空的累赘，所以一直在努力地让自己有用起来。 而作为「魔女」，或许是她唯一能够帮得到空的方式。 空听完，若有所思，他侧过头，泛着淡淡金光的耳饰在发间若隐若现。 「你想要吗？」 陆岚摇了摇头。 曾经是想要的，但是现在，她已经不需要了。 「我不需要哦，」少女声音轻巧，尾音上扬，「我已经不需要神明的注视了。」 在明蕴镇的时候，陆岚就从未祈求过神明的垂怜。来自异世界的少女，在最痛苦的时候，想念的也只是家人而已。 而在痛苦之中，她始终想抓住的，不过是一抹能让她温暖起来的阳光罢了。 现在，她的阳光正握在自己的手中。 温暖的，让人依赖的，有着风的味道，和星海气息的太阳。 「嗯，说得也是，」她的太阳在她身边应和，声音坚定，「我们不需要神明。」 第44章 参加武斗会的人有很多，空需要先去报名，不过在这之前，陆岚这位自封的「旅行者人脉」，需要去周围打探一下对手的消息。 黑髮黑眸的小姑娘，有着一副地道璃月人的长相。她看起来也乖巧，那些参赛者们见到她，也会给她卖个面子。 什么帮助千岩军抓过盗宝团成员，并且得到了嘉奖的「吃虎岩自由搏击大赛」的亚军；刚成立的「灵山派」的弟子，以及觉得自己一生顺畅，所以胆敢过来参赛，目标瞄准冠军的普通人。 「总觉得……这个大赛的人不太厉害的样子。」派蒙迟疑地说道，「旅行者应该能轻松获胜吧？」 确实，按照陆岚打听到的消息，目前的武斗会黑马有几个，不过在名气上确实不太行……至少陆岚在璃月港的时候，压根就没听过他们的名字。 总之，在武艺上，这些人都是不太入流的傢伙。 就是不知道，空参加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武斗会会变成什么样。 「不能掉以轻心，」陆岚说道，「我会继续收集情报的，空先去报名参赛吧。」 登记报名的小妹留着妹妹头，听到空的名字时，浮夸地喊出他的名号。 「你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旅行者？！」 演技夸张，感情倒是真挚，小妹按捺着激动，这一声立马吸引了周围在看着的人。 璃月港之前发生的事，话题度还未下降，只要一说起旅行者，活跃在璃月各地的武者都有印象。 「什么，这就是那位拯救了璃月的大英雄吗？」 「他也来参赛了……这下不得不看了！」 「糟了，这样的敌人也太棘手了，他也来参加比赛……是真人吗？还是冒认的？」 「真的是旅行者吗？我过去要签名会不会太离谱了……」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场内的拥挤度也逐渐变高。陆岚抱着派蒙，两人千辛万苦地挤到空的身边，继续听那位演技浮夸的小妹讲话。 对方让空报一下除了讨伐魔神奥赛尔之外的荣誉，这下派蒙不得不开口了，小精灵与有荣焉地昂起头。 「旅行者还在蒙德击退了风魔龙，打败了愚人众的「执行官」，还是蒙德西风骑士团的荣誉骑士！」 她一口气报得太多了，气氛马上就被炒热起来。不少在旁边观战的普通人蠢蠢欲动地想下注，把宝压在这位璃月的大英雄身上。 陆岚和藏着私房钱的派蒙也想偷偷下注，不过看到空的赔率时，失望而归。 空的名气太大了，被发现也过来参加「南十字武斗会」之后，会场上的人也多了起来，想要买注的人也多。 而现在的人还不算多，毕竟从空参赛到现在也不到半个小时，消息要传开，还需要些许时间。 比赛还没开始，陆续有闻名而来的人过来参赛。有想要击败这位大英雄，踩在空头上扬名的人，也有单纯的想和空交手的武者。 一时间，参赛会场鱼龙混杂，眼眸和发色都相当明显的空被一群人围着，陆岚和派蒙趁机逃离人群，毫无旅伴爱。 「唿，好险啊，」派蒙抬手，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差点就被困在里面了。」 话题人物就应该有属于他的热度，讨伐过魔神的、没有「神之眼」的大英雄，他的伟业也该传遍这片土地。 不管如何，陆岚都觉得那是空必应得到的荣耀。 第83页 他身上加载着的荣光，都是他极尽全力得来的。能见证空的旅行，与他一同游遍提瓦特，便是属于陆岚的快乐。 *** 报名到参赛开始还有些时间，空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便看到陆岚抱着派蒙，两人在买临时支起摊子卖的烤鱿鱼。 这还是水手们突发奇想干的，本来他们只是在沙滩上自己整吃的，结果旅行者的黑髮旅伴和会飞的小东西一同过来，看着眼巴巴的，似乎十分想吃。 不知怎么地，就收钱给她们烤鱿鱼，结果附近的人越来越多，突然就被迫支起小摊做起生意。 呃，嗯……希望北斗大姐头不会骂他们。 两位「客人」虽然不上手做饭，但是嘴巴却很叼，水手们没忍住和她们讨论起料理心得，她们给了不少意见，而临时小摊贩的生意越做越好，水手们差点就想着要不改行算了。 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激情。 鱿鱼也快卖光了，陆岚和派蒙包圆了最后剩下的鱿鱼须。 水手老闆们买东西算价格很随心，或许是一直航行在海上，所以鱿鱼见得多，便觉得这并不是什么金贵东西。 陆岚和派蒙吃得满嘴都是香味，璃月人的料理确实喜欢加绝云椒椒，烤鱿鱼上洒了薄薄一层绝云椒椒晒干后磨成的粉末，嘴唇都被辣红了。 空找过来时，陆岚手里还剩了两串。 金髮少年的视线，落在旅伴那变得颇为通红的嘴唇上，唇瓣还沾了些调料粉末。 「你来得正好！」她毫无所觉地露出笑容，举起手中两串大鱿鱼，「快来尝尝，烤得可好吃了！」 派蒙应声，极力推荐。 「旅行者快试试！」 当然，这两人的言下之意，相处多时的空还是能听懂的。 她们希望空吃过之后，能復刻这个味道，以后可以考虑自己烤来吃。 他咬了一口，q弹的肉质中的腥气被绝云椒椒的粉末中和，香气四溢，还有些许甜味。 「这里面加了花蜜？」 「噢！小伙子很懂嘛！」水手眼睛亮了起来，「这是这两位大师的建议，很好吃吧！」 被称为「大师」的陆岚和派蒙笑得更傻了。 其实建议是陆岚说的，在她的记忆中，她吃过的烧烤，偶尔还会刷一层蜜在肉上。 实际上就跟甜甜花酿鸡一样，只是一种调剂的风味。 喜欢吃的人会很喜欢，不喜欢吃甜的会特别嫌弃。 距离比赛开始时间尚早，武斗会的参赛者也比之前增加一倍不止，平时孤寂的孤云阁，现下变得热闹起来。 三人找了更为安静的地方休息，听着海浪沖刷海滩的声音，闻着海水带来的腥咸，陆岚想了想，决定教他们两人怎么在沙滩上找宝物。 她依旧很菜，不会分辨沙滩上有什么能吃的海鲜，不过现在又不是吃饭的时候，猎物少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只是陆岚没想到，空居然很擅长，就连派蒙也不逞多让，两人吊打新手陆岚，并且对此毫不意外。 「不对不对！」一个小时下来，陆岚的收穫只有几只可怜巴巴的寄居蟹，那根本不能吃。 而空和派蒙一人一个小桶，满满当当。 「你们俩到底有什么诀窍啊，」陆岚不信邪，空就算了，为什么派蒙也这么会啊，「派蒙，你说！」 「嗯……熟能生巧？」小精灵小声说道。 虽说能漂浮在半空中，但是派蒙的武力值确实没办法与提瓦特的魔兽和猎物相比。在遇到空之前，若是想要吃些好的，那就只能去海边找找看了。 这也是她当初被旅行者钓起来的原因…… 不过这些，就不用和陆岚说啦！毕竟太丢人了！ 「那么，空呢？」 「你这么问，我很难回答啊，」少年思考一番，诚实地回答，「或者换种方法问也行。」 「什么方法？」 「你可以问我，对于捕捉食物，有什么不擅长的方式。」曾去过诸多世界的空，开玩笑般地说道。 他会钓鱼，也能捕捉陆地上的猎物，海滩上的海鲜也不难处理，像是贝类的食物，找对方法便很容易一锅端。例如石头边上悬挂的藤壶等等，找到了便是一大片。 倒不如说，陆岚居然只能捡到寄居蟹，让空有些震惊。 之前知道陆岚压根不会狩猎，今天一看，旅伴的野外生存能力，比他想像中的还要不行。 所以她才一直这么瘦吗？ 少年回想着今天握住的腰的手感，柔软又纤细的腰部没有过多的力量，每天明明吃的东西也不算少，为什么一点肉都不长呢。 「你也太自信了吧！」陆岚压根不信，她嘟嘟囔囔地打断少年天马行空的思绪，「难不成你还狩猎过龙吗？」 见空没吭声，陆岚声音逐渐地弱了下来。 「……你该不会真的吃过龙肉吧？」 空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陆岚看起来好像受到了打击，毕竟她是个连兔子都抓不住的小废物。 而她的旅伴或许，可能，以前还狩猎过龙，甚至尝过味道。 这个落差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我……我也想吃……」最终，只留下了这一句充满悲伤的话。 派蒙还很震惊，以为陆岚对摩拉克斯那具「仙祖法蜕」有想法。 第84页 「那可不兴吃啊！」 偏偏空还在一边思索，甚至想到了对策。 「你要是想尝一下的话，或许可以拜託特瓦林——」 「喂！特瓦林可不是食物啊！」 「唔，那难办了，」空装模作样地想了想，「那只能吃更特殊的东西了。」 「什、什么东西？」派蒙生出不好的预感，「该、该不会是派蒙吧……」 金髮少年看着小嚮导，笑而不语。这场景过于恐怖，派蒙呜咽着飞到陆岚身后，整个人趴在她的背上。 陆岚回过神来，她摸了摸下巴，作出思考的姿态。 「也不是不行，我也很好奇派蒙的味道。」 「派蒙不是食物！」 两位坏傢伙嬉笑着逗弄小派蒙，小精灵很容易被骗，只要作出相应的姿态，她就会上当，并且为此忧心忡忡。 傻了一段时间的派蒙终于反应过来，握拳在两人头上各锤一下。 陆岚嘴里哼着歌，把派蒙捞进自己的怀里。 小精灵假装自己挣扎过，最后还是败在陆岚温暖的怀抱中。 香香软软，并且带有陆岚自己的味道，心情也不由自主地变好。 陆岚似乎有着别样的魅力，在她的身边，总能快速地平静下来。 海鲜有点多，派蒙又不捨得把它们放回海里去，于是他们进入尘歌壶中，拿木桶把那些海鲜养了起来。 一来一回，天已经黑了下来，三人干脆窝在尘歌壶里休息。 夜半，陆岚睡得双眼朦胧时，听到了隔壁房间传来的开门声。 她轻轻地把熟睡的派蒙挪到一边，替派蒙盖好被子，顺着声音走了出去。 刚推开门，就看到空站在他自己的房门口，湿漉漉的脑袋上盖着一条毛巾。 金髮少年此时看起来，就像一只淋了雨的小狗。 陆岚被自己的想像逗笑了，她朝旅伴伸出手。 「要帮忙擦头髮吗？」 第45章 手中的金髮要比干燥时的颜色要深，蜷曲地耷拉在背部。髮丝上的水滴渗透入身上薄薄的睡衣中，陆岚擦了擦，干脆把掌心放上去。 不太会照顾人的小魔女嘀嘀咕咕地抱怨着。 「怎么不把水沥干啊，」小魔女炽热的掌心，带走了少年背部的些许冷意，但是湿掉的地方面积太大了，她干脆整个人靠过去，「你的风元素力呢？」 「唔，」空沉吟一声，实话实说，「今天不太想用。」 陆岚本身的体温偏高，刚从被窝里钻出来，她身上还带着些许睡意。 「任性。」她小声地骂了一句，声音柔软沙哑，手还是老实地行动起来，用干燥的毛巾细细地擦拭着空滴水的髮丝。 沾了些水，陆岚的手指变得略显冰凉，柔软的指尖轻轻地从脖颈掠过，手背贴着皮肤，时不时动一下。 「空的头髮好像比我的要长一些诶。」陆岚擦着擦着，突然发散到两人的头髮长度上。 她比划着名，披散在背后的黑髮捞到胸前。 陆岚的头髮不算很长，并且它们并不会生长，所以一直维持在将近及腰的长度。空的头髮辫成辫子，依旧能及腰，平时一直绑着，她压根没注意到。 明明都玩过这么多次了，还是没太注意这些细节……是因为她很少给空擦头髮吗？ 白色的毛巾把少年柔软的头髮，蹭得乱成一团。罪魁祸首毫无所觉，偶尔用手指梳了梳凌乱的位置。 「是啊，」空早就注意到了，毕竟陆岚的头髮都是他来打理的，「不过你的头髮比较软。」 不仅柔软，摸起来还冰冰凉凉的，仿佛上好的丝绸。陆岚的黑髮，就如同她本人一般乖巧，只需要简单地打理一下，极少出现煳成一团的情况。 有时候，空还觉得陆岚像个乖巧的大型娃娃，尤其是妆点她的时候，这种任人摆布的感觉越发的明显。 她太乖了，扎头髮时一动不动，哪怕不小心扯到她的髮丝，也不会吭声。 用毛巾擦干水分就差不多了，若是要完全擦干，需要的时间也就太长了。 陆岚一直在打着哈欠，精神萎靡，似乎想要倒头就睡。 她迷迷煳煳地抓了一把空微湿的髮丝。 「明天扎马尾吧，」小魔女的手指毫不犹豫地在旅伴的后脑勺胡作非为，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想看。」 「那你起来帮我扎吧。」 什么？早上要早起？ 陆岚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不就是早起么！她一定行！ 结果隔天早上，她依旧是被空从被窝里捞出来的。 给陆岚擦脸的时候，小魔女还没完全清醒，呜咽着一头栽进空的怀抱中，双手还环着对方的腹部，死都不肯放手。 这下都不知道她是清醒了还是睡着。 空只能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你再不睁眼，就没有马尾能看了。」 「什么马尾……」神志不清的陆岚嘟囔着，声音含煳，「可是我好睏啊……」 「你昨天答应了要给我扎马尾的，这么快就放弃了？」 陆岚还是不想睁开眼睛。 提瓦特的时间比她记忆里的时间要快，一天结束的早，晚间也不长，她总是睡不醒。 这也太折磨人了，都在提瓦特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这具身体就是不习惯呢！ 第85页 她摸索着伸长手，手指在空散乱的金髮上梳了梳。 「唔……你蹲下。」 空嘆了口气。 他可不敢现在松手蹲下，一会儿陆岚得东倒西歪，他放手，她绝对站不稳。 虽说想让这个小懒鬼清醒清醒，但空还没缺德到故意让她摔一跤。 少年想了想，找了张凳子坐下，顺手把陆岚捞到自己的腿上。 两只手落在她的腰上。 「这样弄吧。」 两人的姿势不太对，旁边拿着湿毛巾的迟钝派蒙都觉得奇怪，她欲言又止，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呃……他们的距离，是不是太近了？ 派蒙思索了一番，想起自己和陆岚的距离似乎更近，毕竟她飞累的时候，还会坐到陆岚的腿上，让她驱使飞天扫帚带她一起走。 好像也没哪里不对？ 小派蒙一边想，一边当工具人，在旁边递梳子。 这个姿势当然要比之前更方便，只不过陆岚扎头髮的水平稀巴烂，再加上盲目在身前动作，最终给空整了个歪歪扭扭的马尾。 「诶……好像有点歪？」 扎完之后，陆岚终于清醒了些，她捧着空的脸左看右看，总觉得那个高马尾的位置不仅有些歪，好像也有点低。 好看倒是挺好看的……毕竟空的脸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小王子一样，金髮金眸，脸上还有着少年人的婴儿肥。 陆岚的水准也扎不出更好看的马尾，她在这方面就是毫无天赋，手就是笨……之前做手工的时候也是，浪费了不少材料。 若是想要好好练习怎么给人扎头髮，她觉得空一定会被她扯掉不少头髮的。 那还不如算了，就这样吧！ 她凝重地想着，理所当然地摆烂。 「就这样吧，还挺好看的。」 对此，派蒙有不同的意见。 「你这边还有一缕头髮没有扎上去啊，」小派蒙懵懂地说道，「刚刚我明明帮你捞上去了……为什么最后还是会掉下来啊？」 一小撮长发在空的肩膀上显眼的耷拉着，可怜兮兮。 陆岚心虚地扒拉两下。 「没，没关系，这不挺好看的么！」她一边说，一边拿小发圈把那一撮头髮扎起来，「要不我给你再编个小辫子？」 「那你会编么？」 「……我现在就学！」 众所周知，手残是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学到什么好手艺的，偏偏空也任由她折腾，完全不顾自己现在是什么个形象。 金髮少年看起来很平静，他镜子都没看，给陆岚扎头髮的时候，也扎了个同款马尾。 就连那一撮漏下的鬓髮也完美復刻，最终还心软地编了个好看的小辫子。 两人顶着同样的髮型，却不同的效果一同出门，路过的人都要多看两眼的程度。 偏偏他们一点都不在乎。 时间卡得正好，「南十字武斗会」即将开始，空作为热门黑马，和本次武斗会最负盛名的参赛者，他的初赛，成为了武斗会极具噱头的比赛。 就仿佛开幕式一样。 陆岚和派蒙在外围看，两人一同无视周围的围观者，抬高声音，替空打气。 「空，加油呀！」 「旅行者，沖呀！」 这加油的话都没说几句，气氛甚至还没炒热，空就把对手击败了。 他胜出的速度太快了，甚至还特意留手，不让自己用力过度伤人。裁判宣布旅行者胜出时，场外还是爆发出尖锐的欢唿声。 即使这不是什么让人沸腾的精彩对决，可这么悬殊的实力对比，依旧让人心生澎湃。 璃月的大英雄，实在是太强了！ 「大英雄，我压的可是你赢啊，可别让我们失望啊！」 「就是，一路连胜下去吧！」 「对手也太弱了，来点能打的，我们要看精彩的对决！」 空从比赛场上下来时，还有人拼命地挤过来，试图让大英雄签名。 过来套近乎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参赛者与观赛者的人数也骤然增加。陆岚和派蒙率先挤出人群，看到空找不到她们时，陆岚还熟练地伸出手，一把拽住空的手腕，把他从人群中拉出来。 金髮少年原本就绑得不太紧的马尾散了一半，陆岚笑吟吟地拉了拉他的马尾。 蜷曲的马尾确实有点奇怪，尤其是现在这幅散乱的模样，与之前那整洁利落的旅行者有着很大的差别。 这样的少年，看起来越发年幼。 小魔女笑嘻嘻地凑过去，盘着掉下来的马尾，招唿着派蒙替她拿髮带。 黑色的髮带重新绑在马尾辫上，陆岚绑完后，没忍住开始玩空的头髮。 空拽住陆岚的手，作势要在她手掌上落下一个压印，调皮的小魔女才讪讪收手。 这边初赛的气氛炒热了，也惊动了在一旁观看的首领北斗。「南十字」船队的大姐头兼武斗会举办者，把空一行人叫到一边，任性地决定让空直接晋级半决赛。 「你的实力也不需要比赛这么多轮，直接晋级半决赛吧！」 「从预选直接跳到半决赛……这不合适吧？」派蒙迟疑地问道。 「大姐头决定好的事，你是劝不住她的，」枫原万叶说道，「而且旅行者确实打得不错，以他的实力，走到半决赛完全没问题。」 事实便是如此，作为冠军的热门选手，以及号召力极强的名号，直接晋级半决赛，说不定他的对手们都会松一口气。 第86页 若是在预选就碰到这位强劲对手，落败之后，可是连个机会都没有了。 那也太过丢人了！ 既然武斗会的举办者都这么说了，那么空也不会不识抬举的拒绝。不动用元素力的他，确实也不会小看每一个对手。 在这里聚集的强者如云，说不定还真的会有凭藉自己的体术几百神之眼拥有者的存在。 随性地决定好之后，北斗让枫原万叶去找裁判说明情况。她兴趣满满地看向陆岚，想和她达成交易。 「什么交易？」以为自己在这群人当中隐形的陆岚，完全没想到这位大姐头还会注意到她。 「你是「魔女」吧？」北斗笃定地说道，「我的船员们从你那交换了点魔药，效果比我们之前使用的那些药物厉害，有兴趣和我来一场长期交易吗？」 「南十字」船队，虽说是武装船队，但大多数时候做的是商贸的活。他们的船会顺着海的指引前往不同的国家，自然也与不同的人有过交易。 而这位，旅行者身边并没有太多存在感的小魔女，却有着与名气不太相符的本事。 看样子还是个新手，假以时日，定会成为这片大陆人尽皆知的「大魔女」。 那便趁着现在的机会，先把合作决定下来。 「要和我交易吗……」陆岚倒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件事，她别的不行，对自己的魔药天赋还是有所了解，当即应了下来。 有摩拉不赚王八蛋！说不定她能因此成为他们三人中最富有的一位呢！ 第46章 「魔女」，在提瓦特众人的认知中，冠有「魔女」之名的存在，不仅会做魔药，懂得药理学，还擅长鍊金术，能够制作各种各样的鍊金物。 当然，陆岚目前只停留在基础的药理学上，而制作魔药，倒还需要一点点的摸索。如同丽莎小姐所说，只要好好学习，清楚认知药物最基础的逻辑，便能计算出制作魔药最合适的比例。 这个「最合适」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不简单，至少对陆岚来说，「计算」，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空被保送「南十字武斗会」半决赛之后，一下子就闲了下来。他许久没感受到白日的清闲，一直奔波在任务与委託中。 要不是就是去收集材料，要不就是击退魔兽。 哪像现在，他可以轻松愉快地托着腮，看着自己的旅伴来迴转动。 陆岚前一秒还在会场打听对手的消息，最后发现目前没有太多值得关注的对手之后，调头跑回来，开始做她的魔药作业。 说是作业，其实出题人是她自己，小魔女和北斗的那一番对话，似乎激起了她的自信心。 陆岚很容易贬低自己，她似乎觉得，如果她没用了，就会被丢下……或许是因着她在明蕴镇的经歷，所以才会让她变成现在这样。 对空来说，陆岚会不会制作魔药，能不能赚钱……这些都不重要。 陆岚的价值并不在这里。 金髮少年手里拎着自己的辫子，盘坐在岩石上，提熘着发尾转着圈。 之前陆岚扎的马尾，多走两步就全散了，陆岚压根没空过来补救，空只好自己编好，成功恢復最常用的髮型。 派蒙跟着陆岚飞来飞去，没过多久，累得晕头转向。 这小东西看着多可怜啊，小魔女伸手一捞，蹬着小皮靴快速跑过来，把派蒙塞到空的手上。 「空，看一下派蒙，别让她摔到地上。」 说完，她又雷厉风行地转身离开。 空觉得她身上那小披风都快甩到他脸上了。 难得见陆岚这么有活力，她之前算的那些魔药配方，写在纸上，纸张目前在空的手里。 小魔女的字迹很有璃月的风格。 于是提瓦特的文字被她熟稔的使用，明明是来自异世界之人，却在某些地方，流露出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熟悉。 两人心知肚明，却没有在这方面探索太多。就如同陆岚不会过问空以前的过往一般，空也不会深入挖掘陆岚隐藏的秘密。 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恰到好处，保留距离感的同时，依旧亲密无间。 远离人群的旅行者、璃月知名大英雄，无聊地开始和恢復正常的派蒙讨论元素力的运用招式。 平时也是如此，派蒙没有战斗力，想像力却天马行空，在陆岚出现之前，都是她在和空讨论。 陆岚出现之后，是三个人一起，像是现在这样，陆岚忙别的，他俩闲着的时间，可真是太少见了。 小派蒙缓过来，学着空的样子，视线追着陆岚跑。 「要不要给她准备点果汁？」派蒙说道，开始怂恿，「跑来跑去……一定很累吧。」 金髮少年终于移开了视线。 「是小派蒙想喝吧？」 「哪有！」派蒙在半空跺脚，「派、派蒙才不想喝呢！」 「那一会儿做好的果汁就全给陆岚喝吧。」 「喂！」 逗逗派蒙还是有意思的，有时候派蒙咋咋唿唿的，会显得旅行都没这么孤独。 欺负完小嚮导之后，空开始从背包里拿工具，开始给派蒙和陆岚制作果汁。蒙德的特色气泡酸莓汁还挺好喝的，空一口气做了三杯。 冰块在杯子里哐当的转，装饰用的薄荷叶夹在上面，还能看到分层的玫红色，很有夏天的感觉。 第87页 陆岚忙完之后直奔过来，看到饮料眼睛一亮。 「这是给我的？」 「对啊对啊，」派蒙在一旁狂点头，小精灵心疼地摸摸陆岚的头，「你喝吧，可好喝了！」 「唔……好喝！」 陆岚喝得有些急了，鬓髮的一部分贴在嘴唇上。 空伸直腰肢，一只手依旧放在盘起来的腿上，另一只手替陆岚拨开那一丝湿发。 头髮上还有气泡酸莓汁的味道，空没忍住笑了出声，还把她那一小撮头髮，放到陆岚的嘴唇上方。 像鬍子一样横在鼻子下面，调皮可爱。 「你干嘛呀，」喝过甜甜的气泡水，少女的声音变得软软糯糯，还带一丝沙哑，她睁大眼睛控诉，「太坏了！」 「抱歉抱歉，」空在陆岚冲上来揍他之前，举手投降，「作为赔偿，今晚我帮你洗头吧？」 好说，有人帮忙，陆岚还是答应的。 也不知道空到底是从哪个世界学来的，这傢伙照顾人的水平超级无敌强，就仿佛这世界上没有他不会的东西。 活了无数年岁的少年从来不会说自己现在多少岁，也不会说自己懂得多少东西……有时候表现出来得还很笨拙，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陆岚也没仔细想，她在面对空的时候，总是会放弃思考。 就这样在空身边当一个快乐的小傻子好了，像派蒙一样，不也挺好的么。 喝完饮料，压榨完旅伴，陆岚稍作休息，开始跟空交流情报。 小魔女串联信息的速度很快，大致根据场上目前胜者情况，推算出几位有些实力，会在后面和空对上的黑马。 「唔……最有特色的，还是这位叫做「飞飞」的参赛者，」陆岚重点圈出，「根据他的对手所说，这位参赛者比较特殊。」 若说单纯算武力值的话，这位参赛者还不足以击败这么多强者。虽然「南十字武斗会」来参赛的人都是些没有神之眼的普通人，可又不缺乏身体素质高的武者。 能把这种人轻松击败的人，不是□□锻鍊到极致，就是有能取胜的诀窍。 「他的特点是速度快，行动敏捷，并且擅长寻找弱点。」 「听上去还挺难对付的……」派蒙皱着眉听完，忧心忡忡，「旅行者会不会……」 空沉思了一会儿，回答道：「我不好说。」 「不行啊！」派蒙着急起来，「你、你不能输啊！输了我们只能让陆岚带着飞到稻妻，然后她会半路把我们丢下来，我会飞，但是你要游去稻妻啊？！」 「哈哈哈哈哈哈！」陆岚没忍住笑出声，她东倒西歪，笑得脸都红了，「我不会把小派蒙扔下去的。」 「那……」 「至于空嘛……我们可以先给他做一个木筏，等木筏散掉之后，再把他捞起来飞去稻妻，换个顺序而已，没问题的！」 「好像可以……」派蒙被整懵了，她难得地思考起来，「额……好像有哪里不对……」 「好啦好啦，你别担心啦，」小派蒙都快被他俩骗啥了，陆岚笑完之后于心不安，把小精灵捞起来，放在怀里安抚，「空一定会赢的，你要相信他呀。」 「说得也是！」 「嗯，我会努力的。」空应答道。 除了那位速度敏捷的黑马之外，另一个□□强劲的对手也不容小觑。 除了这两位之外，别人都不太需要关注，虽说一些人也有些实力，却远远不够看。 半决赛很快就要开始了，空率先对上的是那位□□强劲的对手。进入四强之后，比赛的看点变多了，甚至有人剑走偏锋，把冠军的注压在空以外的人身上。 之前没怎么看比赛的北斗和万叶也忙完了，两人在外围，正好与陆岚派蒙撞一起。 「我听说你在到处收集情报，如何，需要我送你点消息吗？」北斗看到陆岚，饶有兴趣地问道。 很显然，这位首领，哪怕不在她举办的武斗会的现场，依旧掌握着现场的大部分信息。 也或许是陆岚的行为太过显眼了，所以不注意上也难。 「谢谢，北斗小姐，」陆岚率先道谢，「情报当然是越多越好。」 「哈哈哈哈，别这么生疏嘛，喊我北斗就行了，」北斗爽朗地笑起来，「让我看看你现在收集了什么样的情报——」 高挑的女性微微弯腰，看到陆岚手里捧着的纸上写着的东西。 「还挺全的啊。」她颇为意外地说道。 之前看到只有旅行者的旅伴在收集情报，还以为只是那位金髮的旅行者在锻鍊对方，毕竟这位小姐的身体情况一看便知。 没有神之眼，体力很弱，四肢无力，听接触过她的水手们说，就像是从闺房里走出来的千金大小姐，手上没有茧子，指甲圆润光滑，头髮像绸缎一样。 比起旅行冒险，她更像是被人保护着出行。 若不是知道旅行者的战绩，北斗对陆岚的第一印象，便是不能吃苦的大小姐。 这位「大小姐」却会制作魔药，还会收集情报，没有武力值，却能从众人的说法中分析参赛者的强度。 有点意思。 「大姐头，直接说不好吧？」枫原万叶在一旁提醒道。 「哈哈，收集情报也是比赛的一种方式，没有什么不好的，」北斗想得很开，她认为「智慧」也是武斗会的看点之一，「而且她收集的情报也很全，根本不需要我们帮忙。」 第88页 本来还想给旅行者卖个人情，没想到还得到了意外的收穫……北斗越发期待之后的合作了。 与聪明人打交道，还是轻松的，只是别像凝光这么烦人就是了。 第47章 半决赛的对决确实要比之前的水平高，旅行者与对方的战斗实在精彩，金髮的少年与高壮的武者，外表不代表着实力等级，看似弱小的少年成功地取得胜利。 他赢下战斗的时候，场外的观众接连欢唿，纷纷讨论起刚刚的对决。 「哎，你们看清旅行者的招式了吗？」 「那是什么剑招啊……感觉好像没见过，是哪个宗门流派的？」 「璃月的大英雄果然厉害！这就是讨伐过古神的人吗？这样的人没有神之眼都如此强大，若是能获得那枚无主的神之眼，岂不是更上一层！」 围观的人热情地给空塞东西，好似他凯旋归来一样。等他挤开拥挤的人群，回到陆岚身边时，怀中还抱着几朵花瓣凋零的野花，野花上甚至还落下几枚金灿灿的摩拉。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当初他们来到璃月时那样。 讨喜的小魔女刚被解除封印，对人类的触碰和热情相当不适，像一只小鸭子一样跟在旅行者的身后。 她乖巧又漂亮，在人群中挤一圈，也得到了一些热情的人民塞的东西。 就如现在的空一样。 陆岚笑着摘下空头上落下的花瓣，替他整理过于凌乱的衣服。派蒙在一旁帮忙拿走空手里的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总之先塞进四次元空间里。 等他们忙完，北斗才上前，夸了一番空刚才的比赛。 「真是精彩的对决，」「南十字」船队的首领从不吝啬她的赞美，「明明是不太习惯的战斗，却能迅速地调整姿态，击败对手……这次比赛，对你来说，也挺有意思的吧？」 确实如此。 几个月的时间，早就让空习惯了如何使用元素力，再加上他以前习惯使用未被封印的力量……此时的比试，是他对自我实力的自行约束，要控制住自己不要使用元素力，确实有些难度。 空点点头。 好在比赛快结束了，接下来只需要再击败一个对手，就能拿到冠军。 陆岚早早就打听到了决赛对决者的资料，便是那位身手敏捷的参赛者。 说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用自己不熟悉的姿态去面对不知强度的敌人，很难让人不担心。 「若是担心接下来的比赛不稳妥，」枫原万叶思考一番，提出建议，「那便跟我来吧。」 身穿着稻妻服饰的少年，是一名浪人武士，他能听见万物的声音，沙石、草木……甚至是每个人的行走动作和味道，都有着自己独特的味道。 「临时加训？」北斗挑眉，「你给的帮助，可比我之前的「情报」过分多了，这不是犯规么？」 对此，枫原万叶有不同的理解。 「让一位习惯了使用元素力的强者，在短时间内改变自己的战斗方式，这已经很「犯规」了吧？」 「嗯……你说得对。」北斗被说服了。 这位旅行者能使用元素力的事情，她最开始就知道了，并且为之限制了旅行者的战斗方式。没有神之眼的人能使用元素力，本来就是一件特殊的事。 不过，北斗当初也只是想借着大英雄的名头来让比赛更火热些罢了。 要说公平，也不算完全公平。 旅行者为了照顾参赛的其他人，不使用元素力，在做法上并没有什么问题。看不到他战斗拼尽全力，还是有些失望的。 只能多看看他的武技，毕竟那样奇特的剑招，在提瓦特可不好见到。 枫原万叶找理由与旅行者独处，其实是想观看对方如何使用不同的元素力。这对提瓦特的人来说，特殊性太过了。 在最开始见面的时候，他就在对方身上闻到了大地与风的味道。 旅行者三人，都很特殊。 金髮的旅行者能同时使用两种元素力，他身边飞行着的物种身上有着他难以分辨的味道，不知来处，十分神秘，至于那位黑髮黑眸的「魔女」小姐…… 黑髮的少女敏感地察觉到他的视线，抬眸露出友善的笑容。 这是枫原万叶，第一次闻到「苦」味。 与派蒙一样，这位小姐身上不知来处，亦是神秘。她身上有着大地的沉稳、风的清爽，还有着沉重的，无法忽视的血腥，以及让人无法忘记的苦涩。 与人类的味觉尝到的苦不一样，那是更为黏稠的感觉。 每个人都有自身的秘密，枫原万叶虽好奇，却不会深究。他目前更注重观看旅行者的战斗，以及两种元素力的运行。 可惜的是，他无法参透，这并不是能够学习的方式。 少年不由地低声嘆气。 「是我展示的方式不对？」听到他的嘆气声，空问道，「需要再看一次吗？」 「不，足够了。」枫原万叶摇摇头，平静地说道，「谢谢你的展示，旅行者。」 枫原万叶对旅行者的好奇，不仅来源于他使用元素力的方式，还是想观察一下，没有神之眼的人，到底是如何驱动元素力。 他想知道，神之眼的意义是什么，它与神明到底有什么联繫？神明……到底是怀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赐下神之眼？ 第89页 他迫切地想知道这一切的答案。 既然没办法在旅行者身上得到答案，枫原万叶与他们再次聊了些话，把对手的一些情况告知，并且在最后说了关于稻妻目前「眼狩令」的情况。 时间差不多，是时候修整完毕回去参加决赛了。 派蒙怕空紧张，一路上一直在打气，替他加油。 「对方只是速度快而已，只要你比他更快，一定能赢的！」 「小派蒙，不能轻敌哦？」 「也没有轻敌啦！但是空在我心中，就是最强的！」派蒙急忙地绕着两人转圈，试图寻找认同，「陆岚也是这么想的吧？」 「是——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是还不够哦？」陆岚这个时候说起了实话，「空的目标，可不是现在这个程度吧。」 想要挑战神明，质问神明，甚至击败神明——从提瓦特醒来之后，面对着强劲的敌人，空的心情一定很低落吧。 责怪自己不够强大，所以才会被陌生的神灵封印，像被牵着鼻子走一样，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自己的足迹。 很不甘心吧。 所以，还不够，现在还不够强。 「但是没关系，」陆岚轻快地说道，「我和派蒙，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失败也没关系，她会找到更合适的路。 至少，陆岚会陪在空的身边，让他的旅途更加轻松一些。 陆岚现在也不够强，可是她还会继续努力的。 她要成为空的后盾，要成为他的「第二条」路。 「话是这么说啦……不过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安慰一下空吗？」派蒙纠结地问道。 「空只是有些紧张，又不是觉得自己会输……这样吧！如果输了的话，那空就游泳去稻妻吧！」 「等等，不是你带我们过去吗？这次怎么连木筏都没有，直接就游吗？！」 「我相信空可以的，累了我就把他捞起来，让他在我的扫帚上休息。」 「什么？只是在扫帚休息，根本不可能休息好吧？！」 「小派蒙好多要求啊，那把你们塞进尘歌壶里，我带你们飞好了。」 「好像也不是不行……」派蒙又被绕晕了，罪魁祸首还在旁边笑，根本停不下来。 两个笨蛋的打岔把空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紧张感打个稀碎，要不是比赛时间快到了，他要提前到场上准备，他现在就要把这个调皮的傢伙好好教训一顿。 调皮的小魔女还悄悄地向空吐了吐舌头。 期待已久的决赛终于快要开始了，旅行者诚意满满，早早准备，但是他的对手，那位「飞飞」先生，却久久不见身影。 偏偏武斗会的看点就在这冠军赛上，难得上场当裁判的北斗脸色不佳，也不好说取消冠军赛，只能被迫延期。 周围的人还在等着，听到暂时延期的时候，就在附近休息。大家都对这场决赛充满期待，根本没有人想现在离开。 甚至有不少人坐船从璃月港那边过来，就为了一睹武斗会决赛的风采。 北斗派出去的人还未找到另一个决赛选手的行踪，而这时，枫原万叶发现冠军的奖励——那枚无主的「神之眼」消失不见了。 事情结合起来，变成了最坏的情况。而这种时候，璃月港那边，那位麻烦的女人找上门来。 「可恶，凝光那傢伙，怎么这个时候找过来。说什么在场的人数比报备的人数多数倍……」北斗嘀嘀咕咕，该不会之前念叨了一下，所以遭报应了吧？ 「大姐头去处理吧，既然那枚无主的「神之眼」是我许诺的奖励，就由我这位提供者负责找回来吧。」 「只能这样了，」北斗说道，「那就麻烦你了，万叶。」 「旅行者，陆岚，还有派蒙，你们愿意和我一起去捉拿小偷吗？」枫原万叶作出邀请。 其实万叶不需要别人帮忙也可以，他可以从风中，感知到岛上的大致情况。喊上旅行者一起，是因为这种时候，旅行者一行人不适合留在原地。 说是私心也好，他确实想再看一次，旅行者是如何在战斗中使用元素力的。 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第48章 【小修】 能听到自然的声音，枫原万叶找起人来事半功倍。拥有着过人听力的浪人武士带着几人，沿着海岸一路往前走，最后在一片荒无人烟的沙滩上捕捉到对方。 蒙着面鬼鬼祟祟的青年远远看到追赶上来的人，慌张地把准备好的小船推入海中。 「可恶……这来得也太早了！」 「站住！别跑！」派蒙着急了，抢先飞过去。小傢伙气在头上什么都不管，陆岚赶紧召出飞天扫帚，迅速地跟上去。 小偷可比她俩慌多了，眼看马上要被追上，直接放弃小船掉头就跑。 就像陆岚收集的情报说的那样，这位「黑马」先生速度奇怪无比，派蒙根本追不上。 而陆岚赶上派蒙的进度时，也没鲁莽的冲过去，反而是空后来居上。 金髮的旅行者手拿着朴素的武器，如同一抹清风一般，迅速地超过了陆岚和派蒙，追上小偷，冷酷地用刀背敲在对方的小腿上。 「呜呃——」 小偷痛苦地嚎叫一声，摔倒在地上。他还想挣扎着爬起来，一把锋利的剑刃横在他的脖颈上，瞬间动弹不得。 「呃……你、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他举手投降，还试图用语言迷惑他们，「我应该没得罪过各位大侠吧？」 第90页 「别装蒜了！」派蒙刚靠近，就听到这位小偷在胡说八道，气愤地跺脚，「你把「武斗会」冠军的奖励偷了，快把它交出来！」 「什么奖励，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小偷很快镇定下来，继续装傻，「你们有什么证据是我偷的吗？」 气氛有些僵持，青年笃定这几个人没办法拿出证据，变得理直气壮起来，甚至大胆地伸出手，想将空的剑移开。 金髮的少年稳如泰山，拿剑的手一动不动。 青年讪讪地放下手。 「真的，我不知道你们说的奖励是什么，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这种人，估计不打一顿是不行的。不过好歹也是决赛的参赛者，如果现在在这里把他打一顿的话，那么决赛似乎就没法比了。 不过，对方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事，决赛早就被毁了，剩下的不过是北斗如何与等待着看比赛的观众们解释。 这人，该不会是看到空太强了，所以临阵出逃，把奖品偷了远走高飞吧？ 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陆岚眯起眼睛，漂浮在半空中的法器居高临下，她装模作样地提出建议。 「我刚好最近研究出了能让人说真话的魔药——唔，不过副作用有点大，会让人脑子变得迟钝……空，要用吗？」陆岚一边说，一边朝派蒙使眼色，小派蒙懵了一下，很快便理解了陆岚的意思。 「没、没错！」派蒙叉腰，狐假虎威地吓唬人，「等你喝了之后，你就会变成一个1+1都要算半天的笨蛋！」 陆岚从小口袋里掏出魔药，小偷将信将疑，在她拿着药靠近的时候慌了起来。 「等、等一下！这是乱用刑！」 「怎么会呢，我可是「魔女」啊，魔女做什么……都很正常吧？」 虚假的恶霸二人组演技堪忧，空在一旁无奈地扶额，只能帮忙找补。 「没错，」金髮的旅行者毫无波澜地当大恶人，剑刃越发靠近，「不想变成笨蛋的话，那就从实招来吧。」 小偷最后放弃了挣扎。 想也知道，作为奖品的无主神之眼，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让他得到手呢。即便是大盗，亦有失手的时候。 他的行动并不在于自己速度太慢，而是对方找上门来的速度太快了，让他觉得像是在下一盘棋。 可恶，这是什么新型的骗局吗？！ 小偷不满地在心里嘀咕。 空壳一般的「神之眼」早就失去了它原本的色彩，变成了毫无作用的灰暗。把它交还出来的小偷念念不舍，一边说，一边解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他想要神之眼。 准确来说，大部分参赛者，都对这枚无主的神之眼有兴趣。明明拥有着超越常人的武技，却一直得不到神明的认可，究竟是什么样的幸运傢伙，才能得到神明的眷顾，拿到属于自己的「神之眼」？ 「即使拿到空壳，它却一直没办法亮起来……」 那是自然，枫原万叶找遍了各种各样的人，都没办法让它重新亮起来。白髮少年拿到自己的奖励，自诩交易完成的小偷这下想偷偷熘走。 这可不行，做错了事，可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我不是把「神之眼」还给你们了吗？」对方抱怨道，「这下我可以走了吧？」 「那可不行，你做的这些事，不仅破坏了「武斗会」的规则，还降低了它的观赏性，」枫原万叶平静地说道，「按照道上的规矩，你必须留下一只手和一条腿才行。」 「啊……这个惩罚，是不是有点太过了？」派蒙小声地问道。 「不好说，」压根不知道「道上的规矩」是什么的陆岚看似平静地回答，面色凝重地骗派蒙，「他如果反抗的话，可能连头髮都不保，会被剃成秃头的。」 「什么！秃头？！」震惊派蒙一万年，她想像一下光头还断手断脚的小偷，不由地心生同情，「这也太可怜了吧……」 「你竟然不怀疑一下的吗？」空没忍住吐槽道。 经过提醒，派蒙反应过来：「可恶，你原来是在骗我！」 气氛一度放松，小偷见自己没办法说服「南十字」船队的人，还想用蛮力突破。最后被空打得满地找牙，连忙求饶。 枫原万叶最后还是没跟小偷计较太多，放过对方后，那位青年连爬带滚地离开，迅速地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你是故意的？」空收回自己的剑，探究似地看向枫原万叶，「按照你之前的说法，能听到自然声音的人，不可能发现不了「神之眼」被偷的吧？」 「只是个小实验而已，」白髮少年回答道，低头看向手中暗淡的神之眼，「看来，就算是武斗会的黑马，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也没办法重新点燃「神之眼」。」 「为什么要这么执着点燃它呢？」派蒙好奇地问道，「你自己不是已经有一枚了吗？」 不仅如此。 枫原万叶还在之前曾数次试探过空的元素力使用方式，用途相当明显。只是这人表现得坦坦荡荡，所以陆岚和空都没有太过计较。 这次的事情也算不上危险，对手并不强大，作为试探对象相当合适。 将旅行者一行人捲入这件事中，的确是万叶的私心，他给几人讲了他的友人——也就是这枚无主的「神之眼」的拥有者的事。 第91页 因为对「眼狩令」的颁布，友人站了出来，在稻妻的神——「雷电将军」面前，发起「御前决斗」。 败者将面临神罚，胜者可赢取转机。 友人失败了，他败在「无想的一刀」下，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等到枫原万叶抵达「天守阁」时，友人已然落败，那雷霆的威光落下，刀剑碎裂，「神之眼」的光芒逐渐暗淡。 「我听说，曾有人让失去光芒的「神之眼」重新亮起，所以一直在寻找，」白髮少年说道，「在看到你的时候，我便想让你也尝试一下。」 如此特殊的人，能让「神之眼」亮起来吗？ 答案是否定的。 即便是璃月的大英雄，能够使用两种元素力的特殊存在，也没办法让它重新亮起光芒。 枫原万叶的脸上，带着些许落寞。 「看来，它只能继续跟随在我身边了，」少年轻嘆，转身面向旅行者三人，郑重地道歉，「抱歉，在不告知你们的情况下，将你们捲入我的私心。」 「没关系啦……」派蒙说道，空和陆岚一同点点头，「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可以请我们吃好吃的！」 万叶失笑。 「这是自然。」 他重新将神之眼挂回自己的腰间，手指轻轻地拂过黯淡的表面。 事情告一段落，一行人慢慢地走回场地。 陆岚慢悠悠地飞着，她垂下眼，视线落在那枚「神之眼」上。 在知道自己的魔药天赋之前，陆岚是想过存钱买一枚无主的「神之眼」的。 虽然这东西并不在市面上流传，但是暗地里工作的组织，却依旧有着类似的交易。就如同明面上禁止的「邪眼」，偶尔也会落到普通人手里一样。 越是被禁止的东西，越是让人慾罢不能，尤其是这种事关实力的东西。 「神之眼」，「神的认可」。 曾几何时，她也想被神明注视，然而没有神明注视她。 不会有神明注意到渺小的存在，痛苦与煎熬都只能一个人挣扎着度过，无数的岁月，就像是湖面上碎裂的月光，不可拼凑。 她早就过了会信任神明的年龄了。 如果需要，她可以自己培养属于自己的「神」。 少女无所谓地想着，漫不经心地从枫原万叶的身边飞过，落到空的旁边。 微风轻拂，一丝微弱的光亮在那枚无主的「神之眼」一闪而过，速度快地难以察觉。 枫原万叶突然停了下来，他低头看了眼腰间的「神之眼」，面露困惑。 奇怪……他刚刚似乎，感觉到了友人的「神之眼」出现了不一样的气息？ 第49章 武斗会告一段落，「南十字」船队还要在璃月港停留几天，在这几天的时间内，他们可以做一些前往新过度的准备。 收集到关于稻妻的情报也是也已经足够了，陆岚为了以防万一，甚至买了不少关于稻妻的书，把自己的存款掏了不少。 而在收集情报以及做准备的期间，陆岚还改进了关于魔药的使用，还到不卜庐定了一批药草。 不卜庐的白朮先生医术精湛，对药草的理解和保存也颇有心得。陆岚说起自己需要药草是用来制作魔药的时候，那位先生立即意识到她要做什么魔药。 虽然陆岚对魔药有些许改进，但是配方大部分都是没有变化的……能在瞬间意识到这一点，并且与陆岚讨论起改进方向，白朮先生确实厉害。 毕竟这可是「魔女」的领域。 提瓦特的天才是真的多啊，陆岚之前还想着自己也挺厉害的……咳咳，现在看来，还是先别太过骄傲较好。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嘛。 陆岚看得开，她坐在空今天才做好的书桌前，手里拿着毛笔，一边写新配方，一边张嘴吃小派蒙的投餵。 最近几天空比较忙，群玉阁那边重建任务非常火热，「天权星」凝光颁布的任务，还给予了许多人难以拒绝的诱惑。 谁先收集到重建群玉阁需要的三样东西，便可以获得向凝光提问的机会。 不管是什么问题都可以。 掌握着璃月港的商道，凝光的话一诺千金。以往她写过奇策都能卖到千金，能当面问的问题，那可是能提前预知璃月接下来一年商道走向的。 说是能一夜暴富也不为过。 然而空做这次的任务，只是想要知道一些事情。他对于在提瓦特赚钱行商没有任何兴趣，哪怕知道摩拉的重要性，他也不曾动摇，目标明确。 陆岚写得累了，开始转她的毛笔，派蒙吃完最后一口水果切块，嘴里还咬着没吞下的果肉，说话含煳。 「陆岚，你写完了吗？」今日选择跟在陆岚身边的派蒙，完全没想到对方的工作会拥有这么长时间的枯燥，老是与空东走西跑的派蒙，竟然有一些不习惯，「是不是该出去活动活动了呀……」 黑髮少女转完笔，还微仰着头，把毛笔挂在嘴唇之上。 唇瓣微嘟，毛笔稳噹噹地挂着，像一根不会转弯的鬍子。 「差不多啦，有些地方想不太明白……」她把笔拿下来，放置在砚台上，「先休息休息吧，派蒙想去哪里？」 「好耶！」小派蒙快乐起来，「我们不是还需要准备物资吗？所以先去逛街吧！」 璃月港繁华至极，是提瓦特大陆知名的商业之都。无数的外国商人时常来这边，企图获得商机。他们的到来，也带来了不少外国的商品，不常见的东西到处都是，然而仿制的伪劣品也有许多。 第92页 陆岚和派蒙两人逛街，首先想做的是填饱自己的肚子。两人拿着满手的食物，陆岚的腰带上还挂了几个有趣的小玩具。 没走多久，派蒙就在前面的小摊那发现了熟人，小精灵欢快地冲过去和对方打招唿。 「烟绯，你好啊。」热情的小精灵笑容满面地和那边那位粉发绿眸的少女打招唿，还把陆岚拉过去，「陆岚陆岚，我给你介绍一下——」 「唔，谢谢你，派蒙，但是不需要哦，」陆岚笑眯眯地摆摆手，「几天没见，烟绯小姐生意不错。」 「嘿嘿，还好啦，」烟绯心情不错，她刚搞定了一单纠纷，调解完后，顺便在附近买点需要的东西，「怎么没见到旅行者？」 派蒙吃惊，她很快释然。 也是，陆岚之前一直在璃月港做任务和收集资料，赚到不少摩拉，自然也与不同的璃月人打过交道。 她会认识烟绯也很正常，这位漂亮的绿眸少女在璃月港颇负盛名，是大家认定的最厉害的律法谘询师。若是发生纠纷，去请烟绯小姐来解决，几乎所有商人都有这样的认知。 陆岚倒是没有什么纠纷需要帮忙的，小姑娘平时笑容甜美，待人宽容，遇到的好人占多数。若是有一些想要占便宜的，往往都会被附近的人提前告知。 她曾在之前逛街时，遇见过烟绯小姐的调解。 璃月港讲究「契约」，而「契约」表现得最为明显的是在律法上。陆岚秉着「认识绝对不亏」的想法，上前与烟绯小姐搭讪，成功获得她的名牌。 事实证明，她的做法没错。 与「南十字」船队的首领交易，以及不卜庐的白朮先生合作，都需要制定相应的合同。 陆岚对这方面的知识几乎为0，为了保证日后的交易进行顺利，她需要找到烟绯小姐帮忙拟定合同。 当然，这可是收费的，费用也不低呢…… 「旅行者去做别的任务了，」派蒙回答道，她缓缓地飞在陆岚身边，「既然你们两个认识，那我就不给你们介绍啦！」 「嗯，不过还是要谢谢派蒙哦。」 「嘿嘿……我也想让你知道我们旅途认识的人和事嘛。」派蒙双手背到身后，扭捏地说道。 有时候，陆岚不在旁边的时候，派蒙会感觉到不习惯。旅行者亦是如此，他们分开行动的次数太多了，所以每次聚在一次，都显得格外的尊贵。 派蒙时常想，要是陆岚不这么努力就好了。她和空完全不介意陆岚单纯当一个陪伴者，只要留在他们身边就行了。 但是他们还是尊重了陆岚的选择，陆岚想要成为旅行者的助力，想在这份旅途表现出自己的用处……只是，偶尔派蒙也能看到，陆岚露出疲惫的表情。 最开始认识的那位怕生的少女，此时已经蜕变成闪耀的模样，越来越多人会发现她的好。 「陆岚小姐你写信让我拟定的合同，我已经写好了，」烟绯在自己带出来的小包上翻找，陆岚还看到里面放着的一本书，「总共两份。」 「写得好快啊，」陆岚感嘆道，接过纸张，大致地看了看，「后续的尾款我会送到你的律所去，帮大忙了，非常感谢！」 「不必客气，下次还要类似的事件也可以继续找我，看在熟客的份上，我会给你打个折的哟。」 打折令陆岚心动，不过目前暂时不需要，只是烟绯小姐的工作效率快得惊人，让人开始期待下一次合作。 只不过，烟绯小姐是璃月的律法谘询师，不知道对其他国家的律法熟悉度如何……若是在别国遇到奸商之类的，找烟绯小姐有用吗？ 需要考虑的情况太多了，现在说出来也太过扫兴，陆岚拿着合同与烟绯道别，带着派蒙兴致沖沖地回去尘歌壶。 出门熘达了一圈的派蒙这下已经吃饱了，就坐在书桌的不远处，手里玩着刚买回来的小玩具。 璃月人的启蒙还挺早的，前人的智慧融入小小的玩具中，需要动脑子的东西对派蒙来说都有些难度，小傢伙沉迷其中，根本没注意时间的流逝。 陆岚更是化身工作狂，仔细看完合同之后，开始手写合同，一式三份，她自己一份，合作人一份，还有一份保留在烟绯小姐那里。 商业合同的条约多，大多数都是一些关于突发情况时，双方需要承担的责任。陆岚作为供货人和被供货人，几乎把整份合同吃透……上面写的条款很全，价格上面却需要再作商量。 唉，原来经商是如此劳累的感觉吗？ 陆岚有些惆怅地想着。 她之前完全没干过这方面的活，可为了更好的赚钱，她甚至向胡桃贷款拟合同，「往生堂」的堂主自然不只是做明面上的殡葬行业，也沾染了少许璃月黑暗面的事情。 若非如此，胡桃堂主可没办法肩负得起钟离先生那样的大花哨。 陆岚依稀记得胡桃说的话，双马尾的少女哼着歌，漫不经心地说钟离这辈子算是压在往生堂了，毕竟他老乱花钱，毫无节制，并且从不讲价。 报销起来也是一串令人眼花的帐单，往生堂可不是做慈善的地方，损失的摩拉，自然得从钟离身上赚回来。 这位客卿先生，在胡桃手下发挥了十二分的作用，见识多广的客卿能做的事情可多了，光是鉴宝一项，准确度就高到令人难以置信。 第93页 除却往生堂之外，也没什么地方合适钟离当值了。 胡桃对陆岚的好感度挺高的，可高的好感度，不代表陆岚不需要还利息。她思索着什么时候才能回本，填平目前的负债。在整理稻妻的情报时，突然发现了一丝商机。 等等，目前稻妻「闭关锁国」，并且处于「内乱」之中。 原本的稻妻环境就不是很好，经常处在雷暴天气，物资也不够充足，食物也挺依赖外来的商队…… 这样下去，迟早会打起来的吧？ 陆岚抬起笔，刚写写下「内乱」两字，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一天的忙碌结束，旅行者才外界回到尘歌壶，他直奔书房，在书桌上看到玩解谜小玩具玩得晕头转向的派蒙，以及身前堆满纸张，还在动用脑力的陆岚。 两人根本没注意到推开门的声音，以至于空一手捞起陆岚时，小魔女的笔乱挥，成功在空的鼻樑上画了一条明显的直线。 沉默。 「啊，旅行者你回来啦！」派蒙扔掉手里的小玩具，她发誓她再也不要碰这种东西了，「今天进度如何？」 派蒙压根没看到那边的情况，欢快地飞过去。她被陆岚和旅行者联手抓住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毛笔落到她的脸上。 派蒙：「？？！！」 不是，干嘛呀！为什么突然欺负派蒙！ 第50章 在尘歌壶玩，总会忘记时间。陆岚不小心在空的脸上落下了墨之后，她自己也没能倖免，最后连派蒙也惨遭魔手。 三人打打闹闹，时间过得飞快，他们躺在尘歌壶里的草地上，轻拂的微风令人昏昏欲睡。 今天工作的时间太长了，脑子都有些转不动。 陆岚翻过身，脑袋枕在空的胸膛上。派蒙有样学样，小脑袋霸占了另一边的位置。 金髮少年动弹不得，迫不得已，努力伸手拽这两个傢伙头上的呆毛。 「起来。」 「不起，」陆岚顺势往下，脸埋在空的腹部，「我累了。」 「派蒙也不起，派蒙也很累。」 两人趁机撒娇，只是两张脸上的墨渍全蹭空的身上，虽说衣服好洗，可被这两个傢伙糟蹋又是另一回事。 旅行者冷酷无情地将她俩都拎了起来。 「看你们做的好事，」金髮少年指了指身上的黑渍，「我现在要选一个人来替我洗干净衣服，你们说选谁好呢？」 他看向派蒙。 派蒙流下冷汗，头一转。 「派、派蒙不知道哦。」 「哎呀，我突然觉得肚子痛，」陆岚用她虚假的演技，浮夸地弯腰抱着肚子，「我得了碰到凉水就会昏厥的病——」 「哇！陆岚你耍赖，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病嘛！」 结果这两人在空的注视下，蹲在水池旁边把空换下来的衣服清洗干净。好在墨水不像之前那恶作剧一样洗不掉的笔，沖刷多几次就干净了。 也是因为空这件衣服本身自带清洁力度……不然按照空的战斗频率，他穿着的衣服早就脏得不成型了。 洗衣服的时候，空蹲了下来，一边托腮看着，一边捧起清水，替陆岚清洗脸上的墨渍。 水珠落在脸上，貌美的少女闭上眼睛，任由对方轻柔地擦拭。 空擦完，还捏了一下陆岚的嘴。 「？」陆岚疑惑地睁开眼。 「以前都没发现你这么会狡辩，」金髮少年开口，声音含笑，「说吧，今天和派蒙去做什么了？」 其实也没做什么，陆岚的行踪轨迹总是如此的简洁。 她把自己做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下，派蒙把衣服晾好后飞回来，跟在旁边补充。 陆岚讲自己的事，和派蒙讲她的事，完全是不同的角度。对派蒙来说，陆岚做得可比她讲得要辛苦多了。 「陆岚还把她和「南十字」船队，以及和「不卜庐」的合作合同搞定了。」 这是毫不吝啬的夸奖，派蒙嘿嘿笑起来，把她那解不开的小玩具送给空。 「这是我和陆岚今天去璃月港买的，可、可好玩了！」 空拆穿她：「这是小孩子的益智玩具吧，派蒙居然解不开，竟然还不如小孩子聪明。」 「怎么可以这么说派蒙呢，她比小孩子有用多了，」陆岚故作严肃地反驳，惹得派蒙感动泪眼汪汪，「她明明可以在关键时候充当应急食品。」 「喂！谁是应急食品啦？！」 每天欺负派蒙的活动好玩极了，派蒙总会露出鲜活的反应。赔罪也简单，只要给她点吃的，小派蒙就会不计前嫌，继续贴上来。 这样的小嚮导真的很容易被人卖掉的呀。 吃完饭之后，陆岚开始清点自己今天买到的东西。 稻妻有雷暴，需要带把伞。虽说空的体质比正常人要好，不会轻易的生病，但是淋雨还是有机率感冒发烧的…… 药草之类的她没备多少，只是多做了一些魔药用来应急。 雷声若是太大，夜晚也可能睡不好，可以尝试着买个木耳塞之类的……不过陆岚之前试用过，感觉不是很舒服，也可能是她皮肤过于娇嫩，便宜的东西对她来说不太好用。 然后就是一些旅行需要用的小工具，在外露宿需要准备的东西，解毒剂，以及最重要的书籍。 不同的国度，拥有不同的植物大全。稻妻那边情况特殊，海岛的环境以及天气都要比大陆陌生，若是不小心吃到了带毒的东西，也不知道普通的解毒剂好不好用。 第94页 去到之后再在当地买一本书吧。 最后是稻妻国内的问题。 从收集到的情报看来，稻妻的大部分权利都掌控在「三奉行」手里，至高无上的雷电将军并不轻易出手。虽说在权力方面有一票否决权，可她除了颁布令国民怨声载道的「锁国令」和「眼狩令」之外，就没有太多的动作。 不排除下面的人类有欺瞒的现象……不，应该是很确定，毕竟人类就是那样的生物。 拿到了太大的权力，而没有与之相配的器量，就会酿成悲剧。 不过，一切都说不定，陆岚还需要到稻妻亲眼看看，才能确定自己的判断。 几天之后，就到了之前和北斗约好出航的日子。 旅行者一行人站在冒险者协会的招待地，遇到前来寻人的水手。水手们目前还在璃月港搬运所需物品，时间差不多，旅行者可以先行前往码头，准备登船。 此外，凯萨琳小姐这边还留有给陆岚的信息。 是钟离先生的口信，璃月港的人都知道大英雄和他的旅伴，要搭乘北斗小姐的船前往稻妻，钟离先生自然知晓。 他想在离别之前，再见陆岚一面，目前在「三碗不过港」等她。 派蒙吐槽道：「怎么又是那个听书的地方啊，钟离也太喜欢去那里了。」 「要我和派蒙陪你去吗？」 「好呀。」 钟离先生十分显眼，在「三碗不过港」的老位置坐着，时不时喝上一口热茶。 这次的听说人正在讲前段时间讨伐魔神奥赛尔的事，其中还有旅行者——璃月的大英雄的出场，并且戏份不少。 「她老人家一声令下，只闻一声巨响，那繁华的宫殿「群玉阁」，如天星坠下，将古神重新砸回海底。」 陆岚上前，对新的说书颇感兴趣，津津有味地听起来。 说书人讲的故事，和陆岚那天听到的差不多。不过这位先生把众人没看见的地方补全，所以显得里面的人物越发的有血有肉，情节也跌宕起伏，让人忍不住叫好。 作为当事人，空无奈地扶额。 在说书人嘴里听到关于自己的传言，还被旅伴听到，真是令人尴尬…… 说书人的故事讲了一段，剩下的一段卡住，预知后事如何，听下回分解。店内的人都清楚说书人的风格，开始讨论起这段故事的内容。 有夸凝光的，有夸仙人的，还有成为旅行者吹的，他们的共同点是压根没注意到旁边那位显眼的金髮少年，以及他身边飞行着的未知白色物种。 这也方便了陆岚和钟离谈话，吵闹的环境也杜绝了被偷听的可能性。 黑髮少女欢快地和客卿先生打招唿，对方颔首，拿起茶壶，替她斟了一杯茶。 与钟离先生见面，总是会在饭桌上。讲究的「客卿」先生在非当值的时间内，习惯享受人生。 他生活习惯有点像陆岚遇见过的老大爷，喝茶听书遛鸟，就像是闲着没事干的富家公子哥。 偏偏学识惊人，久而久之，璃月港的人便也习惯了有这样一位存在。 璃月人才辈出，先生只是喜好风雅了些，并非怪事。 然而，这样一位先生，真实身份其实是璃月人惦记并且自发怀念的，已经「仙逝」的岩王帝君「摩拉克斯」。 两个身份叠加，他的行为就变得奇怪起来。 至少派蒙对这位「岩神」总是充满困惑，毕竟他看着不像兢兢业业工作了几千年的神明，更像是退休的老大爷。 老大爷找陆岚并不是什么大事，他只是想在离别之前，送旧友一份礼物。 旧友不记事，做事也变得比以前急进。她对这个世界知道的太少，再加上身体上封印的污秽，若是不处理好，恐怕刚踏入雷神的地界，就会被当场斩杀吧。 信已然送出，钟离却还不放心。 璃月的地界拥有灶神捨身为人融入的力量，确实能压制住部分陆岚身体的异状。 可稻妻是不一样的，那个地方……要危险得多。 「此行路途艰险，某有一份礼物，想要送给小友。」钟离说道，示意陆岚伸出手。 莹白纤细的手腕横在桌上，钟离的指尖轻轻地搭在腕上，片刻后，金光一般的碎星在腕上成型，逐渐变成坠着陨星的锁。 「其名为「天星锁」，于你体质有益。出门在外，如非必要，不要摘下。」 带有岩石气息的「锁」压制住体内的污秽和诅咒，这些天带来的疲惫一扫而空。陆岚细细地感受上面的气息，欢快地向钟离先生道谢。 钟离先生，果然是她的老乡吧！说不定她失忆之前就与这位好神相认过呢！ 陆岚无以回报，只能想着到稻妻之后，找到有趣的东西就送回璃月港，钟离先生应该会喜欢的。 之后旅行者一行人与钟离道别，快速赶往码头，他们来到码头的时候，船下的搬运工已经做完最后的准备工作。 三人正巧遇到甲板上的北斗。 他们来得正好，船马上就要启航了，准备工作就绪，「死兆星」号也该继续她的旅途。 迎着风与浪，巨大的船只开往未知的国度。 稻妻之旅，已然起航。 第51章 风雨飘摇，航行在大海之上的船只也无法避免地随波逐流。大雨浇湿头髮，前方电闪雷鸣，天空仿若要裂开来一般可怖。 第95页 远方依稀看得到岛的影子，却依旧十分的遥远。 派蒙被打雷吓得有些怕，小傢伙的头髮都被雨水打湿了些，可怜兮兮地趴在陆岚的身上。 「好可怕啊……」派蒙说道，「稻妻的外围，原来这么恐怖啊？」 「是啊，竺子小姐真的好厉害啊。」陆岚跟着感嘆。 竺子小姐从一个人用木筏出海，不仅胆子大，还十分的幸运。若是一个不小心，估计会随着风浪，被捲入深海之中，更别提穿越这片风暴了。 陆岚的衣服被打湿了不少，她今天扎的两束低马尾胡乱地散在脑后，鬓髮紧贴着脸颊，皮肤上沾染了不少水珠。 空同样在猝不及防的时候被浇了满头的雨，头顶的那撮呆毛半死不活地弯着，他身上的披风还淌着水，黑色手套紧贴皮肤，黏黏煳煳，难受得紧。 三人目前正在船舱内，他们对船只的情况一无所知，在外面只会阻碍到忙碌的水手们，便被人带进船舱内。 船舱内部幽暗，没固定的东西随着船的摇摆而东倒西歪。木墙上挂着的灯壁掉下一个，空不敢贸然燃起灯火，生怕火星落下，给「南十字」船队带来麻烦。 金髮少年脱掉过紧的黑手套，挂在腰带上。黑暗之中，只有雷闪时才能摸清旅伴的位置，他伸出手，直接碰了碰身旁的人。 「怎么啦？」 「你靠近些，」黑暗中，少年的声音依旧柔和，「我给你擦擦身上的雨。」 「唔，好呀。」陆岚听话的凑过去。 空解下肩膀处的暗扣，将披风脱下来。风元素速度飞快地吹干披风上的雨水，弄干燥后，他把披风当成毛巾，盖在陆岚的头上。 陆岚虽然看不清，但是听力却没有丝毫的问题，她听到空使用风元素的声音，还以为旅伴要给她风干水珠。 没想到头上落下一片干燥的衣物。 「不对我用风元素力吗？」 「直接吹干很容易感冒的，」空认真地说道，「我的身体素质和你不太一样……我很有可能会没事，但是你一定会着凉。」 陆岚的身体太过柔弱，这柔弱表现在各个方面——吃的东西一定要新鲜，喝的必须是过滤过的水，若是吃的食物制作得粗糙些，她便会腹痛。 最开始的时候，空还不太习惯，毕竟在野外冒险的旅行者，习惯了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在野外流浪了两个月的旅行者，当初身上没有一个摩拉，睡的地方和锅都是抢的丘丘人的。 说是战利品也不为过。 遇到陆岚之后，他开始在意野外过夜需要准备好枕头被褥，要买一个帐篷防止蚊虫叮咬。她睡觉很安静，但是不容易睡着，有时候空守夜，无聊时想看看她和派蒙睡得如何，一掀开帐篷，就能看到黑夜中那双明亮的眼睛。 眨呀眨的，像提瓦特的星空。 照顾陆岚已经成为空难以改变的习惯，他甚至会随身携带陆岚的髮带，旅伴若是头髮散乱后过来找他，他还会顺势帮她换个髮型。 空的手隔着披风落在陆岚的头顶，温热的掌心驱赶水珠带来的寒冷，柔软又缓慢地搓着。 手掌缓缓地下落，指尖几乎穿透薄薄的布料，细细地擦拭着陆岚的脸。 旅行者的力道很轻，布料也相当柔软，陆岚微仰着头，鼻尖闻到的全是空的味道。 淡淡的，带着难以形容的气息，有着大地的气息，青草的味道，花的香气，风的清爽。陆岚甚至觉得上面残留着一股熟悉的气味，好像是她的香膏的气味。 说起来，这个香膏还是空送的，他当初去给岩王帝君准备「送仙典仪」所需贡品，在制作香膏这一项任务时，融入了自己的些许私心。 以至于后来陆岚与「春香窑」的莺儿姑娘打交道时，总是会听到对方遗憾的嘆息。 原来已经选好了呀……这之类的话，陆岚问她有什么含义，那位美丽的女性总是会掩嘴笑而不语。 替陆岚擦脸的时候，她就像一只乖巧的猫咪，还会主动侧过脑袋，让空擦鬓髮的水。 「好了吗？」时间有点长，陆岚含煳地问道。 「再一会儿。」 「诶……再不好，派蒙就要带着雨水一起睡着了哦？」 「她要是生病了，那就吃掉好了。」 昏昏欲睡的派蒙一个惊醒。 就知道不能对这俩屑旅伴放心，听听看，她都没睡着呢，他们就开始计划把她当应急食品吃掉了！ 「好过分！」派蒙精神十足地跺脚，仗着自己会飞，绕到空背后去扯他的辫子，「不准吃派蒙！」 「也对，生病的派蒙不好吃。」 「派蒙也没有生病！」 给陆岚擦掉身上的水珠后，就轮到派蒙。虽然他们老爱欺负小派蒙，但毕竟也是个战斗力只有负五的小傢伙，放着不管，肯定会出事。 只是给派蒙擦头髮的时候，显然没有对待陆岚用心，一顿狂搓结束。 派蒙的头髮都被搓得炸开来，她一边闹闹腾腾小拳殴打旅行者，一边哭唧唧地让陆岚帮她梳头髮。 给派蒙梳好头髮后，「死兆星」号正巧成功穿越那一片雷暴。三人走出船舱，甲板上依旧湿漉漉的，好写不够平整的地方有一滩显眼的雨水，匆忙路过的水手毫不在意地踩下，水花四溅。 北斗也忙完了，有空询问他们关于这次旅途的心得。 第96页 「「死兆星」号真的好厉害啊，」派蒙率先夸奖，「那么大一片雷暴，竟然这么简单就穿越过来了。」 「水手们都很熟练呢，」陆岚注意到的明显是别的地方，「你们经常来稻妻？」 「噢，发现了啊？」北斗视线落在陆岚身上，「不止是稻妻，别的国家我们去的次数也不少，只是面对雷暴有经验罢了。」 北斗并没有说太多，船只很快靠岸，来到名为「离岛」的地方。这座岛屿是专门接待外国人的地方，所有进入稻妻人的外国人，都需要拿到入岛通行证。 而管辖这座岛的，正是「三奉行」之一的「勘定奉行」。 这些都是调查时的基本资料，至于入岛需要什么东西，还要额外调查。 经歷了如此多事情，旅行者一行人终于踏入鸣神的领土。 「死兆星」号上，船的也就只有旅行者三人，以及首领北斗。他们明显不想在这里停下，做足了准备打道回府的姿态。 陆岚可不相信，带了这么多物资的「南十字」船队，来稻妻仅仅只是为了当初答应兑换的那几张船票。 北斗跟下来，是为了给旅行者一行人介绍离岛的地头蛇，一位名为「托马」的领路人。 这位领路人长得一副外国人的长相，在人来人往的码头越发的明显。 金髮红衣的青年爽朗地和他们打招唿，与北斗寒暄过后，北斗便回到船上。 「死兆星」再度起航，如海中巨兽般的船只扬起帆，收起锚，调头归去。 托马先生是北斗的熟人，也在离岛混得相当有知名度。青年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离岛的信息，笑容看似爽朗，言语之间却不乏打探。 「璃月的大英雄」，这个名号只是在几天之内就传遍稻妻，明明是在「锁国令」下，获得消息的渠道却快速而精准，明显地表现出自己的特殊性。 一路上，还有不少人和托马打招唿，这位异乡人显然在稻妻混得风生水起，人缘绝好。把旅行者带到监察站时，公事公办的工作人员还对他露出笑容。 「你好，麻烦告知一下几位的姓名和身份，以及登岛的目的，若是带有随身物品的话，也是需要登记的。」 这种时候就需要陆岚出面了，空和派蒙两人露出苦恼的表情，显然一问三不知，陆岚面孔虽也陌生，长相却更接近稻妻人，说起话来倒是让人容易接受。 她和监察小姐交流完，报告了名字后，开始扯皮。 陆岚的确准备好了，也知道稻妻入岛肯定需要文字资料，然而这地方早就颁发了「锁国令」，大部分稻妻之外的商人根本不可能在这里讨到好处，更何况是当商人了。 所以，她选择给自己捏了个还算天衣无缝的身份。 「我是一名学者，身后这两位是我的助理，我来稻妻是想研究稻妻一种叫「鸣草」的植物，」陆岚眼都不眨地说道，「这是我的导师推荐信，还有我的学生证明——」 监察小姐狐疑地看了陆岚几眼，仔细地查看完手中获得的资料。上面写的东西有模有样，姑且当作是真的也行，但是携带两名助理的事…… 她表示，另外那两位必须拿出合理的身份理由，不然就会被遣返，拒绝进入稻妻。 托马在一旁看着，等旅行者一行人应对不过来时，终于拿出了几份登岛所需文件。 金髮碧眸的青年被投以谴责的视线，其中以陆岚的目光为最。 「抱歉，只是想看一下你们会如何应对而已，」托马被盯着满身不自在，「咳，下次请你们吃稻妻的特色料理赔罪，原谅我吧。」 正当几人以为登岛记录就这般结束后，托马摸了摸后脑勺，告知他们还需要去远国监司办理驻留手续。 「这也太严格了吧？！」派蒙震惊地说道，「虽然之前就猜到了……但是居然有两道手续，稻妻人不嫌麻烦的吗？」 一般人类工作，都会把不必要的程序精简化。稻妻这边却因为「锁国令」的缘故，将「麻烦」贯彻到极致。 简单地说，鸣神所治理的这个国度，并不欢迎外人。 陆岚的心沉了下来。 这位神，或许比想像中的还要难面对。 第52章 【一更】 接下来的事情，让旅行者一行人看不懂了。 「远国监司」的负责人一开口，就是让他们三位缴纳高额的摩拉。 「一人一百万，总共三百万摩拉。」 「什么，一人一百万摩拉？！这是抢劫吧？！」派蒙震惊地说道，「这、这也太贵了吧……」 饶是陆岚早有心理准备，都被这高昂的价格吓了一跳。 不对啊，这个，入关的收费怎么可能这么高？ 就算是国外来的商人，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在稻妻轻松赚回这几百万摩拉吧……更何况这紧紧只是驻留稻妻的费用而已。 如果参照这个费用，之后不管做什么，办什么手续……那这样商人岂不是不敢来了吗？！这难道就是「锁国令」的威力吗？ 完全拒绝外国人……也不太像啊，毕竟北斗和她的船队，还是能在这边交易的，而且她还说了，托马是她最近才认识的。 也就是说，北斗在「锁国令」期间，依旧和稻妻的人有过生意来往。这么不合理的费用，对北斗的船队来说，绝对是无法接受的。 第97页 「死兆星」号上的水手可不少。 旅行者三人脸色都不太好，眉头皱着，在思考着解决的办法。地头蛇托马却脸色不变，笑着和对方讲价。 「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他们便宜点吧。」 「那就四十万摩拉。」 「这、这突然降了好多？！」就连派蒙也察觉到不对，她小声地嘀咕着，「这不会是乱定价的吧……」 陆岚在一旁悄悄地点头。 很明显，这个价钱就是十分的随心所欲。或许驻留费用有标准，但是在稻妻目前的情况下，似乎不会有人问责。 稻妻比陆岚想像中的还要混乱一些。 而且这种混乱，很有可能并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而是成为了掌权者手中，能够肆意妄为的本钱。 严格又充满威严，荣光不容亵渎的「雷电将军」，分别掌权不同领域的「三奉行」，活得压抑的稻妻人民……不行啊，这都是些什么烂帐啊。 陆岚光是想一下目前的情况，都感觉到一阵头疼。 呜哇，她现在终于理解为什么竺子小姐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乘坐着木筏离开稻妻了。 或许真的觉得，与其活在这么压抑的环境，无力改变的她，倒不如死在追求「自由」的路上吧。 最后还是托马出手，地头蛇不愧是地头蛇，一开口就是几百摩拉手续费，外加一顿人情饭。 「远国监司」的监察小姐定定地看了托马几眼，气氛一度凝固，良久后，她重新露出笑容。 「既然托马先生这么说了，那你们跟我来吧。」 满是波折的驻留手续终于办好了，旅行者三人离开「远国监司」，向托马道谢，并且询问能够见到「雷电将军」的办法。 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毕竟托马作为外国人，要他向雷电将军引荐，也太为难人了。然而托马却回答，他确实有办法。 只是，在引荐之前，旅行者需要为了将来的「人情」，帮忙解决一些人的烦恼。 陆岚：「……」 他们前往托马说的「万国商会」——一个由外国人组成的商会，找他们的会长久利须时，陆岚在半路吐槽。 「我怎么觉得每去一个地方，空就得参与一次别国的「内政」啊？」 「咦……是吗？」派蒙一脸震惊地思考，有这回事？ 「有啊，」陆岚掰着手指开始算，「在蒙德，空成为了「荣誉骑士」，你应该知道这个称号的含义吧？」 除了给异乡的旅人一个「身份证明」之外，其中的含义也很明显。西风骑士团是隶属于蒙德的权力机构，他们负责保卫蒙德，处理蒙德市民的问题，更是要接待外国的使者，与外国建交。 即便只是挂名，也属于蒙德的权力机构。 简单地说，就跟陆岚记忆中的公务员一般，若是出现什么形象问题，是可以问责的。 在璃月便更不用说了，直接被捲入权力更换的风波中，「七星」和「帝君」的事情，可不是一个外国人应该参与的。可不论是「七星」亦或者是「仙人」，就连「帝君」都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 从结果上来说，旅行者确实给了挺大的帮助……但是从「内政」上看，的确有点不对。 托马更是给出了一些让陆岚熟悉的套路，要说他背后没有人指使，陆岚可不信。 「没关系，」空说道，「我不在乎。」 那些名头或者利益关系，对空来说，也只是单纯的挂名而已。 不管过程如何，他都会一路继续旅行。 或许这也是这些人乐意让他捲入风波的原因之一吧…… 可这么一想，岂不是显得空更大冤种了吗？！ 「就是因为你这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性格，所以才会一直被人利用啊……」陆岚很不爽，她抱怨般地嘀咕，「你就不能再爱惜自己一点吗？」 小魔女声音低沉下去，她愤愤地想着，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真情实感地难过。既然空和派蒙都不觉得不对，那她也要他俩不舒服。 于是陆岚伸手，一手揪住一人的披风。 空倒是快速地停了下来，小派蒙反应迟钝加身体比较轻，直接被陆岚拉着后退，撞到她的怀里。 「痛痛痛，这和派蒙没关系吧！」 「不行，你们两个都一样，太笨了，我好生气！」 「诶……为什么你要生气？」派蒙一脸茫然。 空能理解陆岚生气的点，他没忍住笑出声。 「嗯，都是我的错，」旅行者二话不说，开始把「罪名」担下来，「你别生气好不好？」 「哇……你是在哄小孩吗？」 「在哄一个叫「陆岚」的坏小孩，」金髮少年转身，安抚般地拍了拍陆岚的头，「没事的，我不在乎，倒不如说，能帮到别人，我也很高兴。」 ——就是因为你这样的性格，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想利用你啊。 陆岚的话卡在半中间。 她其实知道，很多时候，都是因为空不计较，所有才会有这么好的人缘。 旅行者是大家的英雄，只要有这位好心人在，再难的任务都能很好的完成。就连冒险者协会的凯萨琳小姐，也会将一些比较难的任务留给他。 「而且你不也是吗，在璃月港的时候帮助的人也不少，被人感谢的时候，你也很开心吧？」 第98页 空话音一转，把陆岚的路堵死了。 在某种意义上，陆岚的表现和空半斤八俩。她在外表现出来的特质，也和空一样，是个不管什么任务，都能快速完成的冤大头。 凯萨琳小姐虽然给陆岚留的是跑腿的任务，可仔细一想，那些任务大部分都是普通人难以完成的。 「……可恶！」这下陆岚没办法反驳了，她嘟嘟囔囔，气愤地率先往前走，「是你带坏我。」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 「你这个道歉也太敷衍了！」 「唔，那今晚你想吃什么，我可以给你做。」 「我要吃稻妻的特色料理！」 「派蒙也要！」 「……我还没开始学呢。」 找到了「万国商会」的会长久利须，对方一看到有新人，连忙询问他们有没有被「远国监司」的人骗钱。 「我们有这边的朋友帮忙，所以没有被骗……听你的话，之前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吗？」 「哎，别提了，」会长先生难受地嘆了口气，「还不是因为「勘定奉行」的人太过贪婪，导致我们这边的商人都很难办。」 每一个条令都很清晰，可需要交的税和手续费，却是会随着掌权人的心情而发生变化。 就像是经商要交的「税金」，突然就变成了从未听说过的矿石「晶化骨髓」。好不容易搞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但是由于需求量太大，目前就剩下一位商人能够提供。 供不应求的情况下，再加上「垄断」，那位商人毫不犹豫地抬高了价格。 基本上，外国的商人在稻妻赚到的钱，都快和买这种矿石的钱持平了。 处在异国他乡，本就是为了钱才离开故土，来到这么遥远的「鸣神国土」，可万万没想到，他们却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这是因为「锁国令」吗？」派蒙忧心忡忡地问道。 「只是「锁国令」的话，并不影响太多，」会长先生老实地说道，「只要按照规矩办事，被限制行走并不算什么大事……但是「勘定奉行」那群贪婪的傢伙……」 久利须先生再次痛骂「离岛」的掌权人。 这么做，只是为了满足自身的贪婪，包括「晶化骨髓」亦是如此。这种矿物会送往至冬国，目前的至冬那边在花大价格收集，「勘定奉行」的人见有利可图，便把税金换成了这种东西。 也不知道这种矿石到底有什么用。 「说起来，陆岚也是想在稻妻做生意的吧？」派蒙问道，「我看到你在书房写的计划书了。」 「有一点吧，」陆岚说道，「稻妻这边的药草……我比较感兴趣。」 她原本是打算在稻妻再开一条魔药供给路线的，可稻妻现在这种混乱的情况，她有些犹豫。 这个税金，她也出不起啊。 空侧头看了她一眼。 「会长，你说的那个「垄断」的商人，现在在哪里？」 第53章 【二更】 空的性格实在是太好猜测了，这个烂好心的傢伙又开始想帮助有困难的人，自他开始询问久利须会长，关于那位商人的情报时，陆岚就知道，自己的工作来了。 作为旅行者的「外置人脉」，陆岚开始规划自己之后要打听些什么。 稻妻离岛这边的本地人排斥外国人，甚至把外国人喊成「异人」，本就有一些歧视在。恐怕是因为离岛掌权者「勘定奉行」的态度，才影响到一般民众的想法。 那么，现在最适合打听情报的，便是万国商会的其他商人。 问清那位商人经常出没的位置之后，三人向久利须道别。 「老规矩，我在离岛打听关于那位商人的相关信息，你和派蒙先去接触一下，时间差不多就在樱花树集合。」 「虽然离岛看起来还算安全，但是你要多加小心啊！」派蒙在一旁叮嘱，「千万不要跟陌生人走哦？」 「你看我是这么好骗的吗？」陆岚更是震惊。 那确实，在派蒙心中，陆岚可比旅行者好骗多了。 虽说同行的这段时间，陆岚的性格逐渐的开朗，有时候还会对她和旅行者恶作剧，面对陌生人时不会结巴。 可她有时候的表现，太容易相信其他人了。 而且在最开始，就把自身的秘密暴露出来，完全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啊！ 支楞起来，不要再这样傻乎乎的了！ 「总之，你可不要心软被骗了哦？」派蒙依依不捨地叮嘱，「万一回来没看到你，我和空都会很难过的！」 「……只是分别一小段时间，你担心过头了。」陆岚无奈，把派蒙揉进怀里搓，「这么担心我，那干嘛不和我一起行动。」 「因为我要替旅行者提问。」派蒙严肃地说道。 确实，在面对她们的时候，空的话或许还挺多的，可对陌生人或者处于新的环境，空就会变成一个话少的小自闭。 有时候陆岚还觉得奇怪，空该不会是故意的吧？因为派蒙很能说的缘故……？ 空似乎被派蒙影响了心态，过来检查陆岚手腕上挂着的髮带，替她补了上面的元素力。 黑色的指套温度微凉，轻轻地搭在陆岚手腕上另一个显眼的环。 钟离先生送的「天星锁」，上面有着很浓烈的岩之气息，以及些许熟悉的感觉。 第99页 陆岚当初的封印，以及脖子上面的印记，都有相似的力量。 金髮少年摩挲一会儿，很快把手挪开。 钟离先生的礼物，至少是能保护陆岚的。 「你小心些，不要与本地人发生冲突。」 「嗯，你也是哦。」 与空以及派蒙道别，陆岚在周围开始打听消息。她要找的人都比较明显，长得像外国人的，基本上都是来稻妻这边经商的。 而且大部分外国商人的脸上，都带着愁眉苦脸的表情。 提起那位垄断「晶化骨髓」的商人时，这些人的表情都颇为一致，愤怒并且真情实感地难过。 「亏我们帮了他这么多！」某位外国商人不满道，「报恩与否我们都不在意，毕竟大家远在异国他乡，互相帮助很正常……但是这种白眼狼的行为，真的过了！」 商人话痨，抓住陆岚一顿输出。 「看你的穿着，你是从璃月来的吧？」 陆岚点了点头。 「哎……我好想念璃月啊，璃月的经商律法写得一清二楚，就算手续繁琐，至少那些人都是按照规矩办事，不会胡乱给你加点什么费用。」 在璃月港经商，对正常的商人来说，是一件比较舒服的事。 只要不做一些违背法律的买卖，交易总是顺利的。 可在稻妻并非如此。 尤其是离岛这个地方，被腐败的「勘定奉行」所掌管，哪怕向上级投诉不公，都会被打回来。商会的会长久利须先生，也不是没有尝试过与对方交流，可他们态度强硬，让他们爱交不交，不交就滚。 「这样情况下，韦尔纳那傢伙还在雪上加霜……怎么以前就没发现他是这样的人呢？」 「以前的韦尔纳先生？」 「那傢伙胆子可小了，他一开始说找到「晶化骨髓」的供应渠道时，我们还挺高兴的，以为终于能有个稳定的交税渠道了……没想到只是一段时日，这小子的胃口就变大了。」 一直在提高「晶化骨髓」的价格，可为了交税，又不得不买。 商会会长也曾找他聊过，可那小子的态度十分强硬，颇有些盛气凌人的模样。 「可恶，我想起他的表情，我就更生气了！」 陆岚再次去问别的商人，大家的说法都十分一致，统一地认为那位商人之前不是这种性格。 或许是人心容易改变吧，轻易地得到大额利益，想要为自己牟取更多，也是很正常的。 不过，陆岚却隐隐察觉到不对。 空和派蒙很快回来了，陆岚的信息也打听得差不多，她甚至还抽空与稻妻的本地人小小的交流一番。 虽然陆岚是外国人，还穿着璃月的服饰，不过这边的人对样貌相似的陆岚还算客气，她买的东西价格也正常。 平民百姓似乎没有这么贪婪，或许会趁机贪些小便宜，却不会太过火……那么问题就出在「勘定奉行」身上。 说实话，这些机构，就没有别的路能举报吗？至少掌握了整个稻妻大权的「雷电将军」，也该听听民众的声音吧。 又或者是，外国人不算稻妻人，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管哪一种，总觉得情况有些糟糕……「雷电将军」，该不会是很难交流的神吧？ 「我们在回来之前，还去找了久利须先生还有托马先生，」派蒙邀功般地说道，她在陆岚身边绕圈圈，看中了她手里拿着的稻妻特色小吃，「这个难道是……？」 「稻妻特产，市井杂煮，要吃吃看吗？」 「要！」贪吃的小派蒙眼睛一亮，就着陆岚的手开始吃丸子。 陆岚干脆把整个碗给她，顺便将另一份塞进空的手里。 「你尝尝看！」陆岚眼眸发亮，「这个很好吃的！」 「唔，吃完之后学配方？」 「嘿嘿嘿……」 空嘆气。 「光是吃一口，我也没办法辨认材料啊，等离岛的事做完，我们再去找配方吧。」 「好哦！」 空吃东西时速度很快，似乎是在野外锻鍊出来的效果。见陆岚一直在看着他，少年挑眉，往她嘴里塞了一块鱼豆腐。 「唔！」 「看着我吃东西……」少年调侃着说道，「难道不是想吃么？」 他故意的，真是个坏傢伙。 不过东西很好吃，陆岚决定原谅他。 吃完市井杂煮，他们开始交换情报，两相结合，就连脑瓜子小小的派蒙都察觉到不对。 「人的性格变化得这么快吗？」派蒙难以置信，「该不会是被谁威胁了吧？」 「有可能，你还记得我们入岛的时候需要办理驻留手续，那位监察小姐的收费态度吗？」 「对，托马也说了，那些价格都是他们自己定的，因为会直接落入他们的口袋——他们怎么敢的？「勘定奉行」完全不管的吗？！」 「恐怕这之中，还有更大的人物授意。」 陆岚的视线落在空的身上。 正如她今天所说的那般，这类事情再追查下去，又会涉及到稻妻的内政问题。 旅行者所到之处，皆会参与他国内政——呜哇，想一下，总觉得会在未来碰个硬钉子呢。 「我不属于提瓦特，不属于任何一个组织，」空说道，表情坚定，「既然有人想要推动我去改变……那边顺着走吧，反正我们的目标是见到「雷电将军」，不是吗？」 第100页 旅行者并不是不知道，他只是单纯的不在意。 「可是你要是受伤了怎么办？」陆岚不满地嘀咕。 「那就只能拜託我的「魔女」小姐替我治疗了。」 「……油嘴滑舌，」陆岚脸色微红，她伸手捏住空的鼻子，「难怪见到莺儿姑娘的时候，她还莫名其妙地问我，你是不是脚踏四条船。」 「我哪有，」空很委屈，金髮少年被捏住鼻子，声音带着软糯的鼻音，「我不是只有你一条船吗？」 陆岚愣了一会儿，随后像碰到火一样，飞快地收回手，脸色更红了。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几个意思？ 小魔女脑袋宕机，思绪像飘起来一样。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还是这是老拈花惹草的旅行者的小招式？ 仔细一想，他好像对其他人都会保持距离…… 「什么船，是指好朋友吗？」派蒙吃完，刚回过神来，就听到半截对话，她不满地挥舞手里的竹籤，「难道派蒙不是你最好的伙伴吗？」 派蒙老喜欢在关键时候打断空和陆岚的聊天，次数一多，空老觉得派蒙是故意的。 小精灵的眼神却十分清澈，甚至还带着些许不满。再看看现在陆岚不在思考的模样，似乎是被他的话给吓到了。 陆岚看着已经变了许多，可依旧胆小，她似乎十分害怕三人之间的关系发生变化。 空在心里无奈的嘆气。 算了，还是不要操之过急，慢慢来吧。 总会属于他的。 第54章 只是一座招待外来商人的岛屿罢了，旅行者一行人，从踏上这片土地开始，都没来得及休息，一直在替人做事。 好不容易说动了韦尔纳，抓住他内心的破绽，说服他说出背后指使者；拿到帐本之后，却在争执时发现了官官相护，甚至要将他们全部下狱—— 托马先生及时出现，搬出「社奉行」的名头，把他们救了下来。 一连串的「巧合」打得人措手不及，派蒙早早地脑袋空空，眩晕地扶额。 「这、这是什么情况，我已经不懂了……」小派蒙声音飘忽，「来个人给派蒙解释一下吧。」 作为早有准备的人，陆岚和空都知道这一整串事情意味着什么。 托马先生几次出现的时机都十分巧合，很显然一直在看着他们行动。空也察觉到奔波时隐隐约约的注视，因着对方没有敌意，所以一直没管。 现在看来，在暗中注视着他们的人，果然是托马先生。 「咳，别这么看我，」金髮碧眸的青年无奈地说道，「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 明明是蒙德人的托马，却是隶属于「社奉行」中的一员，他侍奉着「社奉行」神里家，是神里家大小姐的近侍。 一个月前，托马得到了新任务，潜伏在离岛，花费功夫混成这里的「地头蛇」，并且想办法与「南十字」船队的首领北斗结交，最后等待旅行者的到来。 神里家在等待这位名震蒙德和璃月的大英雄，已经许久了。 目前稻妻的情况不容小觑，而被视为「更改变时局」之人，旅行者对他们的计划来说—— 「我没说过我会帮忙吧？」那位好说话的旅行者，在第一时间拒绝了托马的请求，少年的脸上带着些许冷漠，「我的目的始终只有一个，就是觐见「雷电将军」。」 「对、对的，」派蒙一开始被空的态度惊到，随后附和，「你之前说有办法让我们见到「雷电将军」，难道是在骗我们吗？」 小派蒙叉腰。 骗倒不至于，倒是作为「社奉行」中的人物，上司还是「白鹭公主」神里家的大小姐，恐怕觐见「雷电将军」不算什么难事。 对他们来说，最难的是，让那位大小姐甘愿引荐。 算是等价交换。 陆岚平静地看着托马与空交锋，空受到了离岛这种气氛的影响，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雷电将军。再加上托马明显地把「想要利用你」写在脸上，就算是早有准备的旅行者，也会感觉到不爽。 好像被迫做什么他完全不想参与的事一样。 在蒙德和璃月时不一样，他是被捲入其中的一名无辜旅行者，不管是被刮到天上，亦或者是被诬陷为兇手，都属于「突发事件」。 即便在最后发现自己其实入局，空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因为他本来就不是计划中「重要的一环」。 而现在，托马试图让他成为「改变」的核心，开什么玩笑？ 「别着急着拒绝，」托马挠挠头，给旅行者递上一封邀请函，「这样吧，等你们去到「鸣神岛」，可以用这封邀请函，到「木漏茶室」找我。」 说完之后，托马干脆利落地和他们道别，转身离开。 他走了之后，一直皱着眉的陆岚突然嘆气。 「陆岚，你怎么了？」 「我没事，唔……思考太多，总觉得更困了……」小魔女嘟嘟囔囔，「就是，你们还记得最开始托马说的吧？」 为什么外国的商人，只留在离岛，而不是去别的地方呢？ 不是因为他们不想离开，而是因为一旦驻留，没有「通行凭证」的话，是没办法离开离岛的。 哪怕偷偷地离开，也会在进入别的岛屿时被严查，再坏一些，就会成为通缉犯。 第101页 「托马是忘记了吗？」派蒙想了想，总觉得不对，明明刚刚还让他们去鸣神岛找他来着。 「估计又是「考验」吧。」 不得不说，那位神里家的大小姐，确实做事谨慎。估计不会轻易地让旅行者参与到事件当中，并且还在这段时间内，派人查看旅行者的应对方式。 可陆岚总觉得，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方式，不仅憋屈，还让她感受到了挫败。 「……哪有这样求人办事的啊，」陆岚想不通，「想要「考验」，又期待帮忙，甚至给了邀请函……」 陆岚的手落在邀请函上，突然一顿。 不对，这不太对。 她突然反应过来。 这并不是普通寻求帮助，或者单纯「入局」的态度。是更加严重的，关乎到「社奉行」今后的命运，说不到还与整个稻妻有关—— 内乱、争斗，和明显带了目的过来的「南十字」商队，以及在船上时闻到的若有若无的火药味。 不是，这位神里家的大小姐，难道想学着「璃月七星」那般，从「雷电将军」那夺权吗？！ 「想到什么了，脸色这么差？」旅伴忧心忡忡，而金髮少年却要冷静许多，他之前的微怒已经平復下来，「还是太饿了？」 「要说饿也是派蒙先饿吧，」陆岚抗议，「明明才吃市井杂煮没多久。」 「派蒙饿了又怎么了嘛！」派蒙气唿唿地说道，手指比划，「而且那个市井杂煮，明明就是小吃而已，只有这——么小的一份！」 离岛人多混杂，还说不定有藏在暗处盯梢的视线。空没带陆岚和派蒙进壶里，而是找了个小店吃东西。 店主见这三人有陌生面孔，热情地推销特色稻妻食物。 派蒙没忍住，多点了一个菜，菜品端上来时，三人有点傻眼。 稻妻的食物份量，好像稍微少了那么一点……？ 和璃月的一大份相比，也不知道要吃多少才能填饱派蒙的肚子。 虽然这一顿吃得比在璃月要贵些，不过好在数量众多，食物也好吃。小派蒙吃饱，直接瘫在陆岚的腿上休憩。 没躺多久，和陆岚小声谈话交流情报的旅行者，眼都不眨，手下动作自然又迅速地把派蒙拎起来。 「喂，旅行者，你干嘛？！」派蒙意见很大地挥拳，「干嘛打扰派蒙休息？」 「你太重了，会压到陆岚，」空冷酷无情地说道，「她今天也奔波了许久。」 「唔，我没事啊，而且派蒙也不重……我只是有点困而已。」 自从踏入稻妻之后，陆岚一直觉得很容易疲惫。好在钟离先生送给她的「天星锁」能让她提起精神，偶尔摸一下手腕上的环，便能继续工作。 稻妻危机四伏，目前并不是休息的时候，陆岚还没有找到突破困境的办法，她还在思考着要如何才能合理的离开离岛。 其实最方便的就是找到「勘定奉行」的掌权者，与他交易获得离开离岛的通行证。而陆岚今天收集到的情报，却让她意识到对方绝不好惹。 至少不会这么普通的行方便…… 靠海的地域，总能轻易地听到海浪的声音，浪花轻轻地冲击岩石与海岸，哗啦啦地响着。她闻到风中传来的海腥味，以及一丝淡淡的香气。 金髮的少年靠得越发的近，他一手搂着陆岚的肩膀，把她的头轻轻地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困了就睡吧，剩下地就交给我。」 「但是……」 「好啦好啦，今天辛苦你了，」空把下巴靠在陆岚的头顶，唿吸间全是对方的味道，「不要老把我当成需要保护的人啊。」 「可你自己又不会保护自己，」明明很困，但陆岚还是嘟嚷着抱怨，「出去讨伐魔兽，还会把自己弄得满身擦伤……」 丘丘人的箭矢从他外露的皮肤划过，深渊法师的雷元素击中过他的身躯，骗骗花也曾让他短暂的结冰。 只是单打独斗，武艺过人的旅行者根本不会受伤，然而一件接着一件的委託，一批接着一批的怪物。 怎么会有人能撑住呢？ 没办法，她需要好好看着他，不让他老是一个人抗压才行。 「这样啊，那我会努力变得更强，不让自己受伤的。」 「派蒙也会保护好旅行者的，陆岚也是！」 「唔……谢谢派蒙哦。」 陆岚说完，垂下的手不适地动了动。 这个动作似乎压到她的半边手臂，空面色不改地抓住陆岚的手腕，让她将手搭在自己外露的腰间。 旅行者的这套衣服露腰，陆岚之前还好奇过，问空，肚脐眼长期露在外面，难道不会感冒吗？ 肚脐眼外露和感冒有什么关系呢？他至今都没有想通。 陆岚还试过给空做护腰，只是她手艺拉胯，老是学不会精细的手工活，那长得像一坨面团的「护腰」最后变成了空的藏品，目前正放在他的书房宝箱里。 「陆岚睡着了吗？」派蒙飞过来，小声问道。 「嗯，她睡着了。」 熟睡的少女唿吸平缓，软软地靠在少年身上。 枫叶飘落，红得耀眼的叶片正好掉入她的怀中，搭在她手腕上那条红色的髮带上。 「那我们现在要直接去「勘定奉行」吗？」 「先找个地方，让她好好睡上一觉吧。」 第102页 第55章 陆岚睡得很熟，她被旅行者放置在离岛专门用来接待外宾的旅馆中。 展开的榻榻米上，黑髮少女的头髮像海藻一样散开来。空去一边拿被褥的时候，派蒙压低身体，难得地靠近地面，小手轻轻地拢好陆岚的头髮。 不管怎么碰，陆岚都没有醒来的迹象，派蒙托着腮，拿起一小撮髮丝编小辫子。 空给陆岚铺好被褥，派蒙已经给她编了三条小辫子了，好好的髮丝像蚯蚓一样趴着。 「这样编辫子的话，等她醒过来，头髮会变卷哦？」空提醒道。 「诶，像旅行者放下头髮时一样吗？」 少年仔细地想了想，点点头。 他的头髮目前早就是蜷曲的髮型了，常年编麻花辫，早就变形。如果给陆岚编辫子，一夜之后，估计也只会卷上一些时间。 「我想看，」派蒙欢快地说道，「陆岚捲髮的样子，一定很可爱吧！」 爱好看童话书的小嚮导寻思着，插画里的小公主们都有着漂亮的捲髮，陆岚打扮一下，绝对不会比公主们差的！ 空注视着被窝里熟睡的少女，贊同了派蒙的想法。 他与派蒙一起上手做坏事。 编完辫子，时间差不多，空在房间里盘腿坐了一会儿，等派蒙休息好，再重新出来。 陆岚今天没用飞天扫帚代步。 这傢伙之前在璃月港，老是仗着自己身份暴露，得瑟地使用飞天扫帚。璃月港的人偶尔还会调侃地喊她一句「魔女小姐」，连千岩军都不怕。 也就仗着璃月没有对空的法律，才会允许她在半空乱飞还超速……不过他来稻妻之前遇到烟绯，烟绯特意过来提醒他，说是凝光那边准备出台新的对空律法，禁止拥有飞行法器或者空之翼的人不经报备乱飞。 毕竟有两位异乡人老这么飞，引来了一批有样学样的人，一时间，璃月港的空之翼供不应求。 调查一看，好傢伙，供应商还是陆岚，自己创的祸还从中获得了利益，压根就是擦着法律的边缘用命赚钱。 空听得满头冷汗。 陆岚胆子越来越大了，但不得不说，她的经商头脑带来了不少帮助。就是有时候，稍微缺乏了些常识。 例如在「死兆星」号的时候，她早就猜出了海上会有雷暴雨，结果拿出来遮雨的伞，说是去合金台常识过加固。 加固倒是没出错，就是小魔女自己没啥力气，差点连人带伞被风吹走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三人在船上时，会湿得那般厉害的原因之一。 现在不让她在离岛用法器代步，估计跑了一圈劳累加倍。本来在船上晕船，她也没怎么睡，能在离岛支撑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了不起了。 在昏睡之前，甚至还细细地说了他们接下来要找的人。 「旅行者，我们该走啦，」派蒙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再不走要天黑咯哦？」 「嗯，走吧。」 前往「勘定奉行」谈判之路确实如陆岚所料，并不容易。那位名为「柊慎介」的男人看似好说话，实际上要求一个比一个高。 准备来说，那不叫要求高，那叫做明目张胆的为难。 什么前往璃月採摘300朵新鲜的清心花，先不提清心花的採摘难度，从璃月到稻妻的距离，哪怕是能用传送锚点的旅行者，也不敢保证摘下来就是新鲜的。 还有在离岛送700多封信件，这得送到什么时候？ 派蒙当场就生气了，口直心快的小精灵就差指着对方的鼻子骂，可对面的掌权者，仿佛和蔼可亲的老爷爷一般，乐呵呵地笑着，面上看不出任何不悦。 最后空没有一口应下来，而是平静地回答自己会考虑考虑。 两人带着怒火离开「勘定奉行」。 「可恶，好生气啊！刚出来就碰壁了！」派蒙非常沮丧，出门之后，她随手接住路上的枫树飘下来的枫叶，把它当成小扇子虚空扇风，「我还想着趁陆岚睡觉的时候，得到离开离岛的通行证呢……」 少奔波一些也好，陆岚最近一段时间太拼命了，清醒的时候，不是在打探消息就是在整理情报，还有一直在写信，忙她的生意，给他们赚旅行经费。 有些时候，就连派蒙也会忍不住思考，让陆岚陪着他们一起旅行，是不是不够谨慎。 她怕长期下去，陆岚会被工作压垮，变得不快乐起来。 冒险本来应该很高兴的，下雨天的时候大家一起挤在帐篷里躲雨，雨水顺着泥地渗透进来，陆岚还会被冻得惊叫出声。 她会抱着派蒙取暖，会压在旅行者身上撒娇，吃东西还会挑食，遇到不喜欢吃的菜还会偷偷放进派蒙的碗里。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陆岚好像变得「懂事」了。 为什么呢，像之前那样不好吗？ 「没事，我们还有时间。」空安慰道。 街上的人并不多，迎面而来的勘定奉行役人却不长眼的撞上来。 「干什么，走路不长眼睛是吧？」役人瞪眼，率先恶人先告状，「就你这大摇大摆的姿势，小心我砍掉你的「手」。」 「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啊？！」派蒙难以置信地反问。 「我赶着时间送「信」呢，让开别挡路。」 那人无理取闹完就跑了，几句对话压根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第103页 「今天到底怎么了，遇到的都是这样的人——」 「派蒙，嘘。」 派蒙声音轻了下来，跟着空到另一边。 空松开手，手里拿着一个摺叠好的信，上面是简短的信息，约他晚些见面。 「居然是封信……「柊千里」，难道是「勘定奉行」的大小姐？」 「估计是，」空看完信后，抬头看看天，天色已晚，但是他们刚从「勘定奉行」出来，还是晚些时候再绕路去后山吧，「再等会儿吧。」 *** 陆岚半睡半醒之间，感觉到自己躺着的地方不太平整。 何止不平整，甚至还在动，偶尔还会颠跳一下，好似神经被扯住一般，令人难受。 耳伴还传来吵杂的声音，有锋利的剑刃互相敲击的声音，亦有败者不甘的怒喊，甚至有硝烟的味道，灼热的火息明明灭灭。 难道是在做梦吗？ 压根不想睁眼的陆岚维持了好一段时间的浅眠，最后忍无可忍地睁开眼睛。 ——这压根就不是在做梦。 如果是做梦，倒是还好，只是她一睁眼，还不如在噩梦里。 派蒙整个人趴在她的身上，四肢大张，似乎在帮忙稳住她的身型，不让她摔下去。 陆岚在瞬间在意识到，自己恐怕在什么移动工具上，转头一看，旁边全是打包好的物资箱子。 身下躺着的地方凹凸不平，却没有刮到疼。陆岚平静地掌心朝下，果然摸到了熟悉的披风。 发现陆岚清醒之后，派蒙欢喜地喊着她的名字。 「陆岚，你终于醒啦！」 「唔……嗯……」陆岚含煳地回答，她依旧很困，但还是努力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现在是什么情况？」 刚睡醒，喉咙很干，眼睛很涩，黑夜之中，举着火把的盗宝团随处可见，甚至还带着利刃的浪人。空就在陆岚的前方，直面一群又一群的敌人。 短袖上衣紧紧地贴在身上，失去了披风的遮挡，空的衣服变得单薄起来。 陆岚眯着眼睛，视线迷迷煳煳地跟着那莹白的腰间走。 以前好像看得太多了……所以不觉得怎么样，但是最近，陆岚突然开始注意到旅伴外露的皮肤。 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细。 她低头比划了自己的腰。 再抬头，在前面战斗的旅行者已经回头，来到陆岚身边。另一些带刀的陌生武士与他交换位置，再次抵挡敌袭。 明明应该是很危险的时候，陆岚却感受不到周围险恶的气氛。她抬起手，擦掉空脸上的血渍。 没有伤口，并不是空的血。 「再睡会儿吧，」空低下头，「你看起来还很困。」 「睡不着……」陆岚嘀嘀咕咕地说道，「而且只有我一个人在睡觉，感觉好奇怪啊……唔，要帮忙吗？」 他们三人的旅行中，一直都是空在独自战斗，陆岚和派蒙在一旁躲着看。这还是空头一回听见陆岚这么说，他笑了出声。 「怎么，你打算骑着扫帚在上空扔石头么？」 「诶，怎么会呢……」陆岚的脑袋还不够清醒，压根没反应过来空在笑她，「那不是丘丘人才会做的吗？」 「额，嗯……好像可以试一下。」派蒙却走入了另一个思维误区，思考这个可能性。 「那你打算怎么做呢？」空问道，顺手把偷袭的盗宝团踹入水中。 少年的动作干净利落，又不缺乏美感。陆岚看了好一段时间，脑袋昏昏沉沉地靠在货物箱子上。 「我想起来，我还会做几种攻击魔药，」黑髮的少女小声说道，「可以引起元素反应……但是需要你帮我。」 「等做好了，就可以对敌人使用，帮你干掉他们。」 不是陆岚自夸，她想好的几种魔药都是对群的，威力虽然没这么大，但是只要依靠元素反应，就达成她想要的效果。 陆岚的话语颠三倒四的，一看就是还未完全清醒。空无奈地应下来，让派蒙看好陆岚，想要继续投入战斗。 他还没迈出步子，背后的辫子就被陆岚伸手抓住。 这傢伙，只有在抓他头髮的时候，才会动用十二分的速度。 「怎么，还不甘心么？」空转过身。 「……没有不甘心。」小魔女又扯了扯辫子，空顺着她的动作弯腰。 她嘀咕着，仰起头，微热的唇瓣落在空的脸颊上。 「祝君武运昌隆——」她说道，像一只在做恶作剧的猫，偷偷地笑起来，「好啦，拥有我的祝福，可千万不要受伤哦。」 第56章 【第一更】 「勘定奉行」的大小姐「柊千里」将旅行者一行人，送到鸣神岛的边界，便停下了脚步。 她掏出一封信，想委託旅行者将信送至「天领奉行」，给九条镰治。 那是她的心上人。 大小姐说起自己的爱人时，脸上露出羞赧地笑容。 「我在信里和镰治说了，让他给你们出具「通行证」……嗯……至于信，你若是被人拦下了，把信给他们看就行了。」 与柊千里道别之后，旅行者将陆岚背起来。 小魔女乖巧地趴在旅伴的背上，一双圆圆的鹿眼眨呀眨。 她低下头，下巴在空外露的脖颈上乱蹭，刘海碎发轻轻地扎到皮肤上，引起些微的痒意。 第104页 「……陆岚，别乱动。」 「脸有点痒，」小魔女含煳地说道，「有东西掉到我的鼻子上了……」 派蒙听闻，自告奋勇地费快来，捻走陆岚脸上的碎屑。 鸣神岛的这条路有些许荒凉，左右两边都能看到茂盛的草地。 他们路过一棵棵的树，终于在前方，隐约看到黑暗中的一抹光亮。 「前面有村庄！」派蒙欢快地说道，「我们可以找他们问问路。」 「问路，问什么路？」陆岚迷迷煳煳地抬起头，「对了……我们要去哪里来着？」 「哎呀，我们要去鸣神岛的「木漏」茶室找托马，你是忘记了吗？」 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陆岚努力的想了想，可是脑袋依旧是一团煳浆。她思考一番，终于忆起睡前似乎叮嘱过什么。 「不是先去找「勘定奉行」吗？」 「已经找过啦！」说起这件事，派蒙就来气，她像个小喇叭一样在陆岚耳边扒拉，一边说起陆岚睡下之后的事，一边骂那个狡猾的「勘定奉行」，「也不知道那个傢伙到底是怎么养出来千里这么一个大小姐的……」 能在那种情况下保持宝贵的善心，而不是被金钱腐蚀，柊千里小姐确实值得称赞。 或许也可能是个恋爱脑……不过没关系，能帮到他们的人，都是好人！ 「这样啊……」思考一会儿，小魔女似乎逐渐清醒，但是身体依旧疲惫，她双手环在旅行者的肩上，偶尔张开手掌，把暖暖地手盖在少年被风吹得冰凉的脸颊上，「辛苦你们了。」 这语气与之前含煳的话语相比要清晰不少，空偏过头。 「清醒了？」 「唔，」陆岚应声，「但是还是很困。」 陆岚清醒的时间比空想像中的要快，少年把她放下来。 「天都黑了……你们不需要休息吗？」 「我觉得不困诶，」派蒙回答，「今天发生了很多事，不过都在离岛里，和之前东跑西跑的感觉完全不同。」 旅行的时候，老是在做委託的时候跑到别的国家去，这种事情也是常有的。 正是因为旅行者能够熟练地使用锚点，所以类似的任务才会压在他的头上。而好处也显而易见，至少旅行者的钱包虽然不厚，却至少能支撑得起旅行开销。 来自异界的旅行者，完成委託又快又便宜，而且他心地善良，从来不会乱收费。 因此，派蒙蹦跶的次数更多了，体力有所上升，精力旺盛的情况下，睡眠时间稍微推晚些似乎没什么问题。 「我也不困，」金髮的少年说道，「还要休息吗？现在可以进尘歌壶睡觉。」 陆岚倒是想睡，不过这么一来，她就会耽误空的时间。 小魔女继续揉了揉眼睛。 「不，不要，」她揉完眼睛，又拍了拍脸颊，「我清醒了……先去前面问问看鸣神岛的情况，再休息吧。」 进入鸣神岛，第一个来到的地方，便是一座小村庄。 村庄门口没有人员看守，唯有挂在门上的两盏灯笼散发着澄黄色的光。 一行人顺着村庄的路走，还能看到道路两边的田地和水渠。田地里长满了杂草，偶尔还能看到杂草从里长着的白色小花。 陆岚细緻地看了看，大致知道这座村庄的情况。 木屋茅草顶，再加上田地众多，以及道路旁明显是人工修出来的灌水小渠……这座村庄是以农作物作为生存基础，种植某些作物，用以换取钱财的吧。 只不过，似乎经济不太景气，田地荒废了有些时日，杂草长得茂盛，而土地没有干涸的迹象，自然并非收成不行。 估计是作物卖不出去，因此才荒废了天地。 又或许是这座村子的人太少了…… 一眼望去，村庄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户人家。 他们一路往前，终于在进村后见到站在自家门口的老人家。 这座村庄名为「绀田村」，站在门口的是村长绀田传助。老人家对他们客客气气，见到外乡人也是笑容和蔼。 和离岛的部分人不太一样……可能是之前与外国人打过交道，所以对外国人持有比较高的好感度？ 又或者是，和外国人做过交易？ 「几位来绀田村，是想要借宿还是想找上山的路？」村长率先问道。 「额……上山，是指什么？」派蒙迷迷煳煳地顺着村长的手指向的方向，看到了几座高耸的山，「那是？」 「哎呀，我还以为你们是想要前往鸣神大社的客人，原来不是啊，」村长说道，「不过天色这么晚了，不管去哪里都不太安全，不如在我们村子休息一晚，等到明日再出发吧。」 旅行者一行人同意之后，村长笑得更开心了，不仅忙前忙后地招唿他们，甚至还拿出了绀田村的特产「堇瓜」来招待。 这座村子原本是个以堇瓜为生的村庄，可自从「锁国令」出来之后，来到稻妻的外国商人就减少了。不知为何，一直没有新的商人出现。 之前增产的堇瓜买不出去，村庄亏了一大笔钱。 今日难得遇到几位外国人，村长便想尽办法推销村庄的特产，试图将滞销的堇瓜卖出去。 「堇瓜的果肉可以吃，果皮还能加工成染料……购买的话，现在有优惠，可比之前要便宜得多！」 第105页 「便宜是很好啦，但是我们不是商人啊，」派蒙压根忘了目前陆岚在做生意，直白地说道，「遇到不到外国人，为什么你们不尝试自己到别的地方卖呢？能染料的瓜果……应该不缺市场吧？」 村长倒是想，只是村庄里几乎只有老人和小孩，见不到几个年轻人。他们老胳膊老腿的，推着一大堆货物出门，很容易会被野外的盗宝团或者流浪武士袭击。 失去货物事小，若是失去性命，便得不偿失了。 绀田传助很失望，派蒙见不得人如此悽惨，还拿自己的小金库买了几个堇瓜，她自己吃不完，便把堇瓜摊分，塞进空和陆岚的手中。 花了钱好问话，虽然钱不多，确实属于年轻人的一些心意。 老人家知无不言，仔细地跟他们说了「稻妻城」的一些事。 「沿着绀田村的路一直往前走，遇到分岔路也往前走，不要转弯，」老人家细细地说道，「穿越平原「白狐之野」之后，就能看到一颗很高的樱树，从那边就能进入稻妻城。」 前往稻妻城的路途并不遥远，但是白狐之野算是比较危险。那边地势算是比较平坦，不少魔兽和流浪武士在那扎堆，若是不小心惹到其中一伙，都难以逃脱。 「放心吧老爷爷，我们可是很强的，根本不怕！」 「呵呵，看样子也是，」老爷子笑呵呵的说道，「能够不带护卫就走上鸣神岛的，也是少数中的少数了……」 老爷子不再多说什么，让他们好好休息，便挥手离开。 虽是招待，但是这地方着实有点小，三人一同挤在同一个房间，被褥倒是洗得干净，就是并排一起放在榻榻米上，就像是同床共枕一般。 派蒙睡在两人中间，但是被子与被子之间的缝隙搁得她不熟，小派蒙想了想，身体一转，钻进陆岚的被窝里。 陆岚体温常年偏低，可今天却温暖得吓人，派蒙被热气煳了一脸，在被窝里挣扎着探出头。 「陆岚，你发烧了吗？」小派蒙伸出手，摸了摸陆岚的额头，「感觉你今天的体温有点高。」 她收回手的时候，旁边的空闻言，长手搭了过来，落在陆岚的脖颈上。 「没有呀，」陆岚回答道，「可能是天气原因？」 陆岚刚说完，便听到旁边传来被褥窸窸窣窣的声响。少年从被褥中钻出来，坐到了边上。 「体温确实比平时高一些，」金髮少年轻轻地说道，「你有觉得哪里难受吗？」 要说难受的话，陆岚确实感觉不出来。 她对自身的痛觉本来就有些免疫，再加上体温升高，似乎没办法上升到痛觉的程度……她脑袋不昏沉，就是和平时一样想要睡觉，哪怕是发烧，也只是件小事。 少女拉过旅伴的手，把脸颊放了上去，轻轻压在柔软的枕头上。 「很正常哦，」她回答道，像猫咪一样蹭了蹭少年的掌心，「要说体温……我觉得空的体温比我还要高吧？」 「或许吧。」空盯着陆岚的被子，侧着身的少女身伴拱起微小的弧度，里面的派蒙霸占着几乎所有空余的位置，稍微有些碍眼。 「我会好好注意陆岚的情况的！」派蒙打包票，「派蒙今天就不睡了！」 空：「……不用这么勉强自己。」 最后派蒙睡着了，陆岚也跟着一同睡下，空还在一旁托着腮，看这两个傢伙的睡姿逐渐变得放肆。 陆岚确实看不出有什么不适，她甚至放肆地从被窝里伸出一条腿，搭在空盘起的腿上。 少年伸手在她的膝盖窝上挠了两下，她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唔，看来很怕痒啊。 以后似乎有办法惩罚这个小坏蛋了。 第57章 【第二更】 空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醒来的时候，一睁眼，便看到了陆岚那张放大的脸。 少女的脸靠得很近，温热的唿吸落在他的脸上，敏锐的耳朵传来她淡淡的唿吸声。 平缓又富有规律，从鼻息上能感受到可贵的平静，并没有不适。 时间差不多，再睡下去，这两人都要变成猪了。空率先起床洗漱，洗完之后，毫不犹豫地掀开被子。 半个身体压在被子上的派蒙直接被掀得翻滚两拳，头晕脑花的栽进陆岚的怀里。 陆岚被冷空气冷得一个哆嗦，她迷迷煳煳地伸出手，把派蒙抱住。 「唔、呜——」被捂紧的派蒙差点窒息，幸好空一直在旁边看着，这才救了她一命。 这下，就连派蒙也清醒了。 要叫醒一个熟睡的人，必须要先找准她的弱点。而空昨天晚上偶然发现陆岚怕痒，于是与派蒙商量一下，如果把贪睡的小混蛋喊起来。 小派蒙很是上道，一听便懂了。她坏笑着伸出抓抓，到处挠陆岚的痒痒肉。 陆岚很快就醒，她眼睛刚睁开，就开始笑。 「哈……干嘛呀……哈、哈……」 她一边笑，一边往外爬，空趁机把被褥全收起来。 制裁派蒙之后，她温暖的被窝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冰冷的空气和怀里挣扎着想逃跑的派蒙。 「刚刚很得意地挠我痒痒哦？」陆岚捏住派蒙的腮帮子，还弹派蒙的额头，「小派蒙，跟谁学坏了？」 派蒙投降，连忙把空供了出来。 「是旅行者！是旅行者跟我说的！」派蒙毫不犹豫地指向想要偷熘的旅行者，「他跟我说，你怕痒！」 第106页 趁陆岚生气叉腰的时候，派蒙咻地飞走了。 「可恶，你们都给我站住，不许跑！」 三人在闹闹腾腾中度过一个早上，用过早餐之后，与村长老爷爷告别。 临走的时候，老爷爷还给他们塞了几个堇瓜。 派蒙挠了挠脸颊，想掏出私房钱继续给老爷爷，他连忙摆手，谢绝她的好意。 「这是送的，谢谢你们昨天的照顾，」老爷爷笑了笑，「希望你们旅途顺利……若是可以，那便帮我们宣传一下绀田村的堇瓜吧。」 白狐之野实际上也不算平整，道路两边的草地特别的旺盛，偶尔还能在路上看到飘在空中的樱花瓣。 「这个我知道，稻妻的「绯樱绣球」！」派蒙想起来了，「从「神樱树」飘下来的花瓣，用雷属性激活之后，就可以採摘了！」 被採摘下来的樱花，就叫做「绯樱绣球」。 这种植物不仅好看，还能做成好吃的食物，所以派蒙记得很清楚。 它能做成绯樱饼、绯樱天妇罗等等食物，听名字就充满了高雅和诗意，颜色上也十分动人。 「快快，旅行者，用你的雷元素力试试看！」派蒙兴奋地绕着空转圈，小精灵馋得都快流口水了。 与稻妻的七天神像共鸣后，空终于能使用雷元素力，虽说目前还未确定好要用雷元素练成什么招式，但单纯的释放元素力，还是挺简单的。 他轻松地採摘了一大团樱花瓣，花瓣像绣球一样凝聚起来，团成一颗小球。 三人之中，只有陆岚见过璃月的「绣球」，她回想起之前做过的绣球任务，稍微对比了空掌心中的小樱花球。 「唔，确实，看起来很有绣球的感觉。」 虚虚聚拢的花瓣球圆度尚佳，摸起来手感也不错，好像直接下锅油炸也挺好吃的样子…… 中午，在野外休息时，陆岚和派蒙两人研究起绯樱绣球，一人捻起一瓣樱花瓣，放进嘴里嚼了嚼。 「感觉像在吃普通樱花，」派蒙率先说道，「有点生涩，带了一点点甜。」 「可是我吃着，觉得还挺苦的。」陆岚皱起眉，她不太喜欢吃苦的东西，花瓣很小，她吞进去之后，拿起水壶狂喝水，「咬下去好像在吃什么奇怪的苦瓜之类的……」 两人对绯樱绣球的看法不一致，争吵无果之后想找空来对比。 金髮少年没办法，只能在她俩的注视下浅尝一口。 「唔……」他皱了皱眉，再吃了一口，「比普通花瓣的口感要好一些，口感确实有些涩。」 「空也没尝出苦味吗？」 「没有。」 「哼哼，是我的味觉赢了——」派蒙举起双手欢唿，开心完之后发现陆岚还在纠结，便飞过去安慰她，「说不定是你吃的那片花瓣就是苦的呢！这么多片，都不一定是同一朵花的花瓣呀。」 派蒙说得挺对的，陆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她们开始研究怎么拿绯樱绣球做虾饼和绯樱天妇罗。 空在旁边做午饭，听着这俩不下厨的傢伙在讨论食谱，离谱档次直线上升。 食物如果有灵，听到她们说着把樱花瓣塞进虾的肚子里，估计会被吓哭吧。 绯樱虾饼，一听就不是这个做法吧…… 可这并没有什么关系，讨论归讨论，最后动手的人是空，他不想做的种类，拿刀逼迫他，他也是不会做的。 至于今天要吃什么嘛…… 「你们再不吃饭，我就让你们吃炸堇瓜。」 这威胁果然过厉害的，虽然不知道炸堇瓜吃起来是什么味道，但是陆岚和派蒙都不想尝试。 两人乖乖地坐下吃饭。 吃过饭之后，今天是陆岚洗碗，她拎着装碗的小桶到河边的时候，还遇到了一位浪人武士。 那傢伙一看到陆岚，便拔刀沖了上来，吓得陆岚连忙掏出飞天扫帚。 空即使赶到，把浪人武士打得满头包。对方跪地求饶，甚至还送上了本就不够富裕的钱包。 这看起来就像在反打劫，可不拿点战利品似乎说不过去，可是直接拿钱的话—— 「不如收缴他的刀吧？」陆岚悄咪咪地凑到空的耳边说道，「要不是他拿刀吓我，看我不拿扫帚狠狠揍他的脸！」 空侧头看了她一眼。 也不知道是派蒙影响到陆岚，还是陆岚影响到派蒙，这两人在事后放狠话的时候，一点都看不出之前狼狈的样子。 不得不说，这其实有点可爱。 听从陆岚的建议，空收缴了浪人武士的刀，对方却极力地反抗，最后反抗无效，被打晕在地上。 拿着刀也不好用，空干脆把它折断了，断刃埋进土里。 「我总觉得他的这把刀，似乎比你的刀看起来好用，」陆岚看着锋利的断刃，嘀嘀咕咕道，「对了，我上次参加试胆大会得到的奖励，里面不是有魔晶矿么……你没用吗？」 「嗯，没用，」空回答道，「我用现在这把剑就行了……抱歉，浪费了你的一番心意。」 「已经送给你了，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我不会生气的，」陆岚懒懒地说道，「既然都被人看到用扫帚的样子，那我就不走路了，直接用扫帚飞吧。」 她要偷懒，她要和派蒙一样飞，让空在地上走！然后她俩就可以嘲笑空了！ 可惜空压根不吃嘲讽，他体力可比天上两只小废物好多了，陆岚还好，派蒙飞的时候明显会消耗体力。小嚮导一累，就落到陆岚的腿上，稍作休息。 第107页 这段旅程最惬意的人就是派蒙，她休息好了，甚至还能提前飞到前面，再倒回来告诉他们前方情况。 「报告——前方一切正常，没有探查到危险！」 「好！修整片刻，再探再报！」 她们开始演起来，语气有模有样的，玩了一整个下午。 快到傍晚的时候，终于看到了稻妻城山脚下的村庄正在不远处。一棵非常高大的樱树伫立在山脚下，繁盛的樱花开得遍地都是。 远远地看着，还能看到樱树周围地上落着一圈漂亮的粉色。 风一吹，樱花瓣变原地打转，像一团团小小的龙捲风。 陆岚和派蒙终于不玩了，两人乖乖地跟在空的身边。 「稻妻城人好多啊，」陆岚眯起眼睛，注意到围在樱树下边的店铺和人，「小摊贩也挺多的。」 似乎「锁国令」与「眼狩令」，根本没怎么影响到城里生活的人。 其实就跟离岛的商会会长说的那样，只是单纯的「锁国令」，限制的是行动方便程度。 对普通人来说，「锁国令」只是不方便离开，受到阻碍的是商人，和像绀田村那样，靠商人带来销量的人……而「眼狩令」，影响到的是有「神之眼」的人。 所以，在表面上看，稻妻城确实本该不同。 刚想从村庄踏入稻妻城，就被守门的人拦了下来。那人上下打量着旅行者三人，视线在旅行者的头髮、陆岚的扫帚，以及派蒙身上转了一圈。 这显眼的异族人倾向也太过明显了，三人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点。 旅行者是显眼的金髮，在一众黑色头髮的稻妻人中鹤立鸡群，丢进人群立马就能找出来。 陆岚长得漂亮，长相和稻妻人差不多，坏就坏在她非得骑扫帚，还穿着一身璃月的服饰。 而派蒙，这小傢伙和人类物种不太一样，不仔细点看，还以为是旅行者的宠物。 好在空手里还有柊千里给的信，信上的家纹相当显眼。 「我们要替柊家小姐送信，」旅行者摆出一副气质高昂的模样，「耽误了小姐时间，你担当得起吗？」 普通人怎么会跟「三奉行」之一「勘定奉行」作对，核对完家纹的真假之后，他连忙把旅行者三人放了进去。 只是放进去之后，他还嘀嘀咕咕着。 「总觉得他们三人有点奇怪……」 然而罢了，这种事情，就交由大人物烦恼好了，他一个看守入口的，操什么心呢。 第58章 鸣神岛的稻妻城，四处种满了盛开的樱花树。 落英缤纷，随着微风旋转着的樱花窸窸窣窣地落到地上，空气中瀰漫着淡淡的花芯香气。 鸣神脚下的普通人生活正常，沿路上摆摊的居民到处都是。从山脚一路往上，各式各样的店铺依旧开着。 偶尔能看见几间关闭的店铺，但数量不多，属于正常闭店。 「好香啊，」派蒙闻到了美食店传出来的香气，视线依依不捨，「之后我们可以在稻妻城吃特色料理吗？」 「如果顺利的拿到通行证的话，那没什么问题。」陆岚回答道，稻妻城的情况和她之前想的不太一样。 气氛有些许紧张，却不太碍事，人来人往都是些平民百姓，还有带刀巡查的武士。 这一段路程，没走多久，就被不同的武士拦下来盘查过。好在「勘定奉行」的家纹还算好用，因而那些人虽有疑惑，却也没人将他们拦下来。 旅行者三人是偷渡客，却是有着些许虚假背景的偷渡客，暂时还算安全。 「「天领奉行」在天守阁的下方，是「三奉行」中唯一一个侍奉在稻妻城的家族。」 所谓「天子脚下」，稻妻城最高处的天守阁，哪怕只是一小段阶梯上，都站着不少巡逻的奉行武士。 带刀的武士精神面貌与离岛那边的差别巨大，旅行者一行人还未接近，就已经被注意到了。 不过，说是「武士」，似乎也不太对，他们拿的是长枪，而不是刀。 「请出示通行证。」 「额，我们是来送信的，」派蒙小声说道，惶恐地靠近陆岚，「我们想找「勘定奉行」的九条镰治少爷……」 柊千里的亲笔信拿出来后，武士仔细看一番，确定无误之后，将九条镰治大致位置告知，让他们去桥边寻找。 这下，连派蒙都看出不对来。 「他们是不是对奉行家的人不太在意啊……如果我们是坏人，用伪造书信骗人怎么办？」 好问题，其实陆岚也想知道。可稻妻城的武士似乎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或许是对城内秩序很放心吧。 不过这样子，真的很容易把通缉犯之类的角色放进来啊。 陆岚压根没想到一语成缄，毕竟旅行者刚在璃月被通缉，在稻妻还来当一次通缉犯，属实好笑。 总之，他们现在过得还算轻松。 九条镰治并不难找，那位「天领奉行」家的大少爷，穿着比起普通人来更为华贵些，他站在石阶平台上，神色忧郁。 与这位大少爷交流结束，对方需要一些时间去准备给旅行者的「通行证」，而在这期间，希望旅行者能先去「木南料亭」等他。 他委託对方将他的回信，以及之前就订好的点心送到千里小姐的手上。 不管去到哪里，金髮的旅行者总是逃不过跑腿的命。每一个委託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像是九条镰治与柊千里，两人虽然门当户对，但两大家族的唯一继承人，註定无法轻易联姻。 第108页 若是联姻，就会涉及到两个奉行之间的权益问题，而且说不定独身在外的「社奉行」会为了稳固日后的权益，极力阻拦这门婚事。 可现在这些事情与旅行者三人无关，就如空表现出来的那般，他对参与其中没有太大的兴趣。 送信对旅行者来说小事一碟，尤其是在开了锚点之后。只是这次回程说不定会有危险，「勘定奉行」一直盯着旅行者，让他无法离开离岛……若是发现他重新出现在离岛，估计会发生一些危险的事。 空决定自己一个人去送信，派蒙和陆岚留在相对安全的鸣神岛。 他甚至还拜託九条镰治，帮忙寻一处安全之所。 大少爷若有所思，他温和地没有追问，同意旅行者的请求。 用对方的话来说，旅行者一行人既然得到了柊千里柊小姐的信任，想必品性定有过人之处。 更何况，旅行者的名头，即便是封闭的稻妻，也略有耳闻。 旅行者不在家，还有九条镰治开出来的「通行证」，陆岚和派蒙根本不带怕的。 两个傢伙在空传送离开之后，凑合的扒拉自己身上能用的摩拉，开始规划着名用这些摩拉干些什么事好。 派蒙对吃的感兴趣，但是九条镰治在「木南料亭」请他们吃了好吃的点心和料理，目前还不饿。 于是派蒙听从陆岚的意见，两人直奔稻妻城一家温泉馆。 「我记得这个店的名字叫做「秋沙钱汤」……要不是陆岚你提醒，我根本没注意这竟然是温泉馆呢！」 「哈哈哈，「钱汤」是稻妻特有名词，外国人不注意看根本猜不出，」陆岚说道，她得意的伸出食指，轻轻晃了晃，「温泉汤可舒服了。」 旅行在外，若是想要享受快乐的沐浴，是一件很难的事。 陆岚以往哪怕要死，也想着洗干净再死。只不过她每次灰头土脑地前往溪流，总会被饮水的魔兽逮住。 好不容易等魔兽走后死而復生，回程路上总能遇到新的魔兽。 一次干净愉快的沐浴变成麻木的死亡回忆，并且耗时颇久。 与空一同旅行，陆岚倒是没这么狼狈过，可也经常急匆匆的擦身搞定。 毕竟她总不能让空一直蹲在附近等她洗完澡吧……就算陆岚自己脸皮再怎么厚，也没办法理所当然地浪费空的时间。 至于派蒙这个小废物就算了，让她看守情况，恐怕她会先被魔兽叼走，要空狂奔去救她。 不，不对，恐怕她会和派蒙一起被叼走…… 白日里，温泉馆的人数不多。老闆打的旗号是模仿枫丹的火山温泉，虽然稻妻没有火山，这不代表稻妻做不到火山温泉！ 于是温泉池里的温度，比正常温泉，要稍微高那么一点点。 「这哪里是高一点点啊？！！」派蒙才把腿放下去，就被那温度吓得缩腿飞起来，「这样泡下去真的不会泡熟吗？！」 「让我试试看——」陆岚试探性地伸出脚尖，「嘶……好像是有点热。」 陆岚一边说，一边缓慢地进入温泉池中。 女浴压根没别人，整个温泉池似乎被陆岚和派蒙包场。小魔女的头髮胡乱地堆在头顶，用一根簪子固定。步入温泉池后，陆岚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人造岩石。 「派蒙，坐这里来，我帮你熟悉熟悉温度。」 小派蒙乖巧地做过去，背对着陆岚。小魔女慢慢地替派蒙浇热水，派蒙从一开始的不适，到舒适，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 小东西泡进池子里，舒服地嘆出一口气。 「旅行者没有一起来真是太可惜了，感觉舒服得要睡过去了。」 「他要是在的话，也得去旁边的男汤，」陆岚缓缓下潜，「没办法和我们一起分享快乐。」 「说的也是！」 泡得时间长了，派蒙先从池子里跑出去。再待下去她都要晕厥过去咯。 「陆岚我去更衣室等你！」 「好，我一会儿就来。」 偌大的温泉池中只有陆岚一个人，她唿吸着池子里不断咕嘟咕嘟冒出来的热气，半张脸没入水下。 咕嘟咕嘟，水面上冒起一串气泡。 正当她玩得开心时，头上的髮簪突然亮起光芒，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啪」声，某个不知名的旅行者，突然凝聚出现，并且在陆岚面前落入温泉水中。 陆岚：「……」 温泉池里飘起几缕零散的金髮，还有一条长长的小辫子。突兀出现又迅速沉入水中的旅行者装死般的闭着眼睛，似乎意识到头髮飘起来，还伸手把辫子捞下去，试图淹死自己。 陆岚惊呆了。 「空、空……」她结结绊绊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水里的人不肯起来，只吐出了一串空气泡泡。 「……你送我的髮簪是口袋锚点？！！」 空不想说话。 他从离岛完成委託以后，想着早点见到陆岚，便动用了口袋锚点。 可他也没想到陆岚正在沐浴啊？！！ 不是，怎么会这么突然，他一直觉得陆岚和派蒙会在他离开的时间点里，在稻妻城吃吃喝喝。 旅行者甚至做好了替她俩买单的准备。 时光机在哪！他想回到几分钟之前…… 两人尴尬僵持着的时候，陆岚听到了女汤传来些许说话的声音。 第109页 到了温泉馆客人流量多起来的时候，陆岚慌乱地潜下去，裹着毛巾的少女在水下睁开眼睛，她抓住旅伴的小辫子，试图让对方清醒。 发什么呆啊，再不走就要被人当成变态了！ 水下的金髮旅行者睫毛微动，终于肯面对现实。陆岚这个笨蛋试图在水下说话，空伸出手，快速地捂住。 水中的少女像异域的海妖，比星辰更为耀眼的眼眸怒气十足，生动可爱。 不妙，再看下去真要被抓走了。 下一秒，金髮的少年顶着一身哗啦啦的水声飞快逃离现场，场上就留下一个古董般的壶。 ……啊对，空还有尘歌壶能进来着。 陆岚安静下来，她站起来，抹掉脸上的水花。 来沐浴的稻妻小姐姐们已然到达，遇到场中央的陆岚时，还愣了一下。 她看起来有些狼狈，那些过来沐浴的稻妻小姐姐还好心地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前凸后翘的漂亮姐姐实在是太多了，而且皮肤又白又嫩，陆岚涨红着脸从美女包围圈中离开。 作为蓝星老中南方人她根本不习惯啊可恶！ 而且，现在最重要的还不是和小姐姐们聊天拉近关系，尽管她们看起来一定有许多能说的情报……总之，时间不对！ 她更想快点回尘歌壶问那个笨蛋旅伴，口袋锚点的事！ 第59章 尘歌壶里，金髮的少年浑身湿漉漉的，他乖巧地跪坐在草地上，看起来十分可怜兮兮。 陆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傢伙衣服没换，风元素也不用，湿哒哒的头髮披散在身上，坠落的水珠甚至还压弯了睫毛。 无辜的金色眼眸半敛着，两手轻轻低放在膝盖上。 陆岚身上同样带着水汽，她甚至没来得及擦干净头髮，同样湿漉漉地跑进尘歌壶。 看到旅伴这副模样，本来在生气的陆岚都要气笑了。 她努力地板起脸。 「知道错啦？」小魔女弯下腰，食指戳了戳对方的额头，「在给我的礼物上放口袋锚点，还不提前跟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都是意外，空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簪子上放口袋锚点，其实还是一次鍊金尝试，实际上只是一次性定位，将口袋锚点的特性融入日常使用的东西中。 当然，说白了就是，空不想被陆岚认为自己像个跟踪狂，迟疑过后，还是没说。 他之前也一直不敢用…… 「对不起……」空爽快地道歉，声音莫名的虚弱，充满了心虚感，「我再也不敢了……」 「哦？是吗？」 「咳……我不是故意的，」空越发心虚了，「那个，你和派蒙没吃饭吧，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 陆岚可不会简单的把这话题跳过，她曲指弹了弹空的额头。 金髮少年浮夸的惊唿出声，委屈地捂住额头。 「除了簪子，还有别的呢？」陆岚突然问道。 空开始装傻。 「什么别的？」他左盼右顾。 「我手腕上的髮带有你的元素力，髮簪是口袋锚点……别的呢？」 陆岚头髮上别着的花，腰带上挂着的装摩拉的小钱袋，髮簪，髮带……都是空送的。 旅行者心灵手巧，而陆岚是个手残，她许多装饰性的小东西，都是空做的。 空其实也不太擅长做这些，不过比陆岚的手艺看起来好太多了。两人在做小物上的天赋从不进步，毕竟派蒙也会吐槽陆岚那飞天扫帚上挂的红绳玉佩很奇怪，空的剑穗歪扭不成型。 不过两人从未嫌弃过，只要是对方做的东西，都好好的用上。 越想越气，陆岚的手往下，捏住空的鼻子。 食指一顶，挺翘的鼻尖瞬间压扁，看起来像一只小猪。 小猪旅行者连忙否认:「没有，就只有髮带和髮簪……」 其他的东西也就多多少少放了他的元素力罢了。 若是用元素视野一看，陆岚身上坠着不同颜色的元素力。 髮带是风元素力，小钱袋是岩元素力，飞天扫帚挂的红绳玉佩是不久前做好的，是雷元素力。 ……说出来，一定会被当成变态的吧。 「好吧，那就信你。」陆岚不再追究，她收回手，头髮上的水珠把身上的衣服晕湿一片。 想到等在外面的派蒙，陆岚让空赶紧帮她处理好头髮上的水。 两人互相帮忙，陆岚拿了干净的毛巾，胡乱地擦着空头上的水，空伸着手，动用元素力，轻柔的风充当小型风筒。 擦得差不多，陆岚收回手。大毛巾直接盖在空的头顶，她站起来，把空的头髮揉成金毛狮王。 空上层的碎发全都炸开来，就连头顶的呆毛也不堪示弱地翘起。 「头髮还没干哦？」 「先去接派蒙，」陆岚说道，「再久一些，派蒙说不定会哭呢。」 当时事发突然，陆岚换好衣服之后，带着满身水汽把尘歌壶塞进派蒙的手里。 小派蒙满脸呆滞，还没来得及叫住陆岚，就看到她使用洞天关牒，咻地一声传进尘歌壶中。 在尘歌壶耽搁的时间有些久，等陆岚还好干净的衣服，从尘歌壶出来的时候，在更衣室孤苦伶仃的派蒙哽咽着扑过来。 「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小派蒙后怕地说道，「你这么急急忙忙的……真的吓死人了！」 第110页 「抱歉抱歉，你别生气，」陆岚顺手接住飞过来的小嚮导，「事发突然……我们先离开这里。」 「嗯、嗯……那你一会儿要跟我解释清楚！」 从「秋沙钱汤」出来，正好看到稻妻城傍晚时分的风光。 昏黄的光映照在高大的樱树上，拉长的斑驳影子落在行人身上。 陆岚带着派蒙，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让空从尘歌壶出来。 金髮的旅行者冒出头的时候，派蒙惊呆了。 小派蒙的脑袋瓜子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她就说为什么陆岚从温泉池里出来，怎么还附带着一个尘歌壶的。 尘歌壶不应该在旅行者那边吗？明明恢復部分力量之后，旅行者也能用他自己的背包了！ 「等、等一下，我的头有点晕，」派蒙眼睛在转圈，她扶住自己的脑袋瓜子，「所以空的尘歌壶……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说来话长……」 空露出尴尬的表情，陆岚则是叉着腰。 听完整个乌龙过程，派蒙眼睛变成了死鱼眼。 「旅行者，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小派蒙狠心指责，「你这样做，是要被人抓起来的！」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髮簪是在璃月的时候就做好了的。 空还记得当初的事情，若是再来一次……哪怕知道会发生这么尴尬的事情，他也绝对不会后悔，做出这样的尝试。 陆岚突然消失，找不到人的事情，对空来说，确实是一件不小的事。 它就像当头一棒，狠狠地捶在空的头上。 这是在做什么？这是保护一个人应该有的态度吗？ 那时候，空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了代价。 不见了的陆岚，身上带着血液腥味的陆岚。从明蕴镇开始，到璃月港，说是把她当作同伴，却一直没有太多的行动。 空把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寻找妹妹上面，以至于忽略了陆岚的情况。 明明是他自作主张，非得带她离开明蕴镇的。 是他没有信守承诺，没有保护好她。 到了今日，当初在他怀里，带着一身冰冷，孤寂死去的少女，现在正努力接受这个世界，为他和派蒙一直在改变自己。 「你应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是陆岚，」派蒙板着脸，严肃地说道，「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有下次了——你别迟疑啊？你是不是根本没在反省啊！」 最后，空还是用请客当赔罪，希望大家把这件尴尬的事情给忘记。 吃的食物最终还是堵住了陆岚和派蒙的嘴，只是当天晚上，三人依旧在同一间房间休息时，派蒙亲自把空的被褥挪到了房间的角落。 空：「？」 「以防万一。」派蒙一本正经地说道。 「……」 终究是空理亏，即使对派蒙这种防贼一样的行为充满了意见，却只能敢怒不敢言。 更何况他今天晚上压根没打算睡。 正巧，陆岚也没打算早睡。 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会浮现温泉池中尴尬的一幕。 陆岚甚至还会思考当初她到底有没有好好围好毛巾，并且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些许怀疑。 所以……她当时有好好地遮住不该露的地方吗？ 一想到这件事，她就挠心挠肺睡不着。 总不能去问当事人吧，听起来好像性骚扰啊！ 两人睁眼一晚上，等派蒙早上起来，看到早早就收拾好被褥的陆岚，吓了一跳。 小派蒙睁大眼睛，合理的怀疑陆岚昨晚压根没睡。 「陆岚，你不困吗？」 「暂时不。」陆岚睁着眼睛说瞎话。 是有一点困，但是没关系，不过就是熬夜罢了。想当初没穿越之前，她也是知名熬夜冠军，高三的时候甚至创造了一天只睡4-5个小时的惊人歷史。 ……虽然长大之后，就再也没长时间睡得这么短了，甚至在高考结束之后报復性睡眠，老觉得休息时间不足。 陆岚时常怀疑，她现在这么能睡，说不定是在她丢失的记忆中，自己曾是个不需要睡眠的社畜。 不然没办法解释现在的身体情况不受控制啊！ 「旅行者送完信，「通行证」也到手了……那我们今天要做什么？」派蒙问道，「要去「木漏茶室」吗？」 在离岛的时候，旅行者直接拒绝了托马的邀请，拒绝参与到稻妻的内乱当中。 空对于别的国家的内政没有任何想法，他本质上是个很有原则的人。稻妻的人民过得如何，总归是鸣神的事。 然而，想要见到这个国家的神，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根据陆岚的调查，在规矩森严的稻妻，贸然闯进天守阁去见「雷电将军」，很有可能会直面对方「无想的一刀」。 按照目前旅行者的实力，直接和神明对上，恐怕会命丧当场。 他们只是想见到神明，询问一些关于旅行者血亲的事，而不是傻乎乎地过去送命。 「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陆岚回答道，「总之，先去找托马……至于之后如何，就要看空的选择。」 是入局，还是另找出路？ 想必空的心中，一定会有答案。 空手里还拿着「邀请函」，上面印着「社奉行」的家纹。 「去「木漏茶室」看看吧，」空说道，「至少……那是一条现成的路。」 第111页 第60章 「木漏茶室」并不难找，随便找个人问路，顺着大路一直往前，便来到了约定的地方。 「邀请函」在陆岚的手上，她换了个髮型，头上没有再戴簪子，而是扎了两个双马尾。 和胡桃堂主相似的髮型，两边簪着处理好的樱花枝，活泼又可爱。 茶室门口站着一位稻妻人，见他们面生，毫不留情地拦下来。 「偷渡客？」对方上下打量着旅行者，看完之后，视线落到陆岚身上，「还有个璃月人——」 「嗯？」陆岚耳朵动了动，她今天压根没穿璃月的衣服，身上穿着的怎么看都是稻妻的服装，「你怎么知道我是璃月人？我明明换衣服了……」 「我不确定，就是诈你一下。」对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 上当受骗的陆岚受到打击，她厌厌地拿出托马给的「邀请函」，守门的稻妻女人见状，终于把旅行者一行人放了进去。 进门之后，派蒙同情地拍了拍陆岚的肩膀。 「没关系，这次被骗，下次就不会了！」派蒙替陆岚加油，「快打起精神来吧！」 「嗯……」 进到「木漏茶室」，里面却空无一人，派蒙扯着大嗓子喊托马的名字，被对方捉弄一番，还以为招待桌上的柴犬是托马的本体。 托马笑呵呵地从后面钻了出来。 「哈哈哈，有段时间不见了，」托马笑着说道，「不过你们来稻妻城也有段时日了……还以为你们会早一些来找我呢。」 那当然不能急忙忙地跑过来找人了。 托马的意向很明确，就是想拉拢旅行者现在他们的那一边，做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这种事情一看就相当麻烦，搞不好，旅行者又会像在璃月那样，收穫稻妻的「通缉令」。 被人追着跑的日子实在狼狈……要不是当初陆岚才刚加入，空确实没有把握能保护好她。 ……虽然从后续看，他确实没有保护好旅伴就是了。 不过，托马的话语，也只有派蒙这个笨蛋会感到吃惊。 「什么，你早就知道我们到了？」派蒙蹬腿，「所以你们一直在看我们笑话对吧！」 「咳……这也是考核的内容——」托马尴尬地说道。 稻妻城繁荣，人口颇多，甚至有「天领奉行」的人巡逻看守。可以说，在这样的地方，派遣人员盯梢他人，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托马是在有意无意地展示他所服务的「社奉行」的实力，试图打动旅行者。 不过，这位蒙德的「荣誉骑士」，璃月的「大英雄」，实在是比想像中的更要谨慎一些。 而他身边的旅伴，除了用处不大的飞行生物之外，那位看上去十分柔弱的璃月人，却也有些本事。 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的，之前拦截的几次信件都是幌子，似乎早就察觉到了暗中的视线。 比起武力值高的武者，还是聪明人更难对付些。 不过没关系，旅行者三人的主导者，并不是那位柔弱的小姐。 以「社奉行」的名义给出的邀请函，当然不是简单地邀请旅行者一行人过来喝茶。托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把旅行者带到他侍奉的主人——「白鹭公主」神里绫华面前。 不过是隔着屏风的相见。 在稻妻人心中，颇有名望的「白鹭公主」是个谨慎的人，对方先是为不能露面而道歉，说了一些夸奖旅行者的话后，突然直入主题。 「您是打破稻妻情况，所需要的「时局」，你的身份和到来，都比这个国家里任何一个人都要适合——」 「我拒绝。」空依旧冷漠地说道，他拉住陆岚的手，转身离开，「我对你们的「反抗」没有兴趣。」 「等、等等！」屏风后面的「白鹭公主」声音焦急起来，「……既然如此，那就先去看看吧，那些失去了「神之眼」，失去了「愿望」之人的情况。」 「希望您看完之后，能改变此刻的想法。」 *** 见完「白鹭公主」之后，空手上多了一份名单，上面写着几个人的名字和住址。 「感觉就像回到了委託流程呢，」派蒙好奇地凑过来，仔细地看了看，「我们今天要去找他们吗？」 说实话，空对这些真的没有兴趣。 人也好，愿望也好，这些都是稻妻的神明导致的。 空只是想见神明一面，顺便询问妹妹的消息罢了……他并不是非得和神明作对。 只要他见到的这位神明，并非当初拆散他与妹妹的神明。 只是，他对「神之眼」与「愿望」之间的关系，产生了些许探究欲望。 不久前遇到的枫原万叶，正想探讨这个问题。 「「白鹭公主」说的话还挺有意思的，「神之眼」应人的愿望而生，失去「神之眼」的人，也会失去自己的愿望吗？」陆岚沉思，她下意识地想收回手，手指动了动，却碰到了温热的掌心。 空从出门开始就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放开过。 黑髮少女的脸蓦然变红，她抿了抿唇，继续说话，企图遮掩目前的状态。 「那个，我们先去找谁？」 「咦，这名单上居然有「绀田村」的人诶，要不要先回去看看？」 派蒙看了一眼，马上意识到熟悉的地名。 第112页 之前陆岚还在稻妻城里，找了需要「堇瓜」的卖家。发现一家卖衣服的店铺目前颜料缺乏之后，把「绀田村」的堇瓜推荐给对方。 虽然卖得不多，至少能解决一下「绀田村」目前的问题吧……当然，若是合作得当，绀田村完全可以成为店家染料供给地。 若是可以，还能找个合适的加工厂，将堇瓜肉单独售卖。 例如做成方便携带的罐头之类的，可以卖给到来的船队，与离岛的「万国商会」合作更加。 商人的事情就由商人解决，绀田村的人只要给出足量的堇瓜，那便够了。 「事情还没办完，我还没有联繫「万国商会」的久利须会长呢，」陆岚不好意思地说道，「还没有完全做完，就急着邀功……感觉不太好吧？」 派蒙可不是这么想的，陆岚为了这件事可做了不少功夫，在调查情报之余，还筛选了不少店铺资料。 虽然派蒙看不懂，但是这不妨碍派蒙觉得陆岚厉害啊！ 「怎么会呢，至少是个好消息吧！」派蒙开心地说道，「空你说对吧？」 「没错，」金髮少年符合地点点头，「陆岚很厉害。」 他的这位旅伴，有着与他不同方向的长处。陆岚或许不适合冒险，更不会制作精细的手工，做饭，野外生存等等……但她对于商业的敏锐度和认真程度，都十分的高。 情报处理，赚钱算帐——总觉得她之前就做过不少次，所以异常擅长。 或许是陆岚失忆之前常常做的吧，她现在能找回些许「肌肉记忆」，未尝不是好事。 「嘿嘿……我也觉得我很厉害，」陆岚被夸得膨胀，「那就先去「绀田村」吧。」 从传送锚点传到「绀田村」，只需要一些时间。旅行者使用起来相当熟练，陆岚每次鳄鱼很好奇，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可她似乎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就如同成千上万的提瓦特人一样，对这种玄乎的「力量」一窍不通。 没关系，只要旅行者会用就行了，反正她是不会和空分开的。 至少在「提瓦特」，他们是不会分开的。 到达「绀田村」之后，空和派蒙去找那位失去了「神之眼」的人。而陆岚直奔村长家，在家门口还遇到了村长的女儿小双。 小姑娘对陆岚只有一面之缘，对方似乎还挺喜欢她的，一点都不害羞地靠过来。 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呀眨，看起来十分乖巧。 陆岚还挺喜欢小孩子的，她没忍住，在自己的小包包里掏了掏，拿出仅剩的糖果。 之前在蒙德买的软糖已经吃完了，兜里只有之前在「死兆星」号上，那些水手送的糖。 说是拥有缓解晕船作用的奇妙糖果，是香菱特制的。 虽然很好吃，不过船上的人都是大人，不太吃糖，因此就送给了陆岚。 她在最开始上船的时候，看起来就像长着一副会晕船晕到世界末日的模样。 陆岚确实如此，她压根没坐过几回船，更别说是穿越风暴了。只不过她有飞天扫帚，可以在晕船的时候坐在扫帚上飞。 就是追船似乎有些狼狈……但这又引发了陆岚的深思。 已知派蒙也是自己飞的，为什么她坐船却毫无感觉呢？ 陆岚觉得不公平！ 她去询问派蒙时，派蒙才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喃喃，难怪自己觉得上船之后比在陆地累多了。 最后派蒙还死皮赖脸地爬上陆岚的扫帚，与她共享不用自己飞得快乐。 回到当下，陆岚给了小双一小包糖果之后，在庭院里找到了村长先生。对方看到她，笑容灿烂地迎了过来。 「哎呀，是你，几天没见，小姑娘怎么又回来了？」 「我来，是给您带好消息的，」陆岚欢快地说道，「您有兴趣与成衣店合作吗？」 第61章 在稻妻发展商业，似乎比想像中还要简单。 作为中间商的陆岚，自然不会什么辛苦费都不收。她做慈善又不是当冤大头，为了后面需要花费的旅游资金，多少还是要收一些的。 至于合同……由于陆岚不清楚稻妻的律法问题，只能写信给烟绯，后面再慢慢拟定。 不过稻妻的「锁国令」不仅封锁了人民的出入，还让信件或者物资难以传出，估计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行。 给空下委託也行，让他把信和书一起送到烟绯手上。 陆岚有些心动。 她还没给自己的旅伴下过委託呢，感觉好像是在做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合作的事情大致谈好了，只欠个牵线的。 陆岚手头的摩拉不多，目前有限的资金都在付定金上，等以后合作稳定之后，在不卜庐下单药草，或许就不需要提前付定金了。 至于北斗小姐想要的那一批魔药…… 对方没确定需要的时间，只说会派人来通知。 陆岚知道「南十字」船队肯定会在稻妻的某个岛屿着陆，具体是哪一方，什么时候，她和空会不会捲入其中……恐怕都很难确定。 而按照现在的情况，说不定，还会继续入局。 小魔女不由地嘆了口气。 她坐在村长家招待客人的茶室，透过窗户往外面看，正好能看到在村内小路奔波的旅行者和派蒙。 金髮的少年和小精灵一般的小嚮导来回跑腿，为了查明真相到处找人询问信息。 第113页 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之前她好像也是这样奔波的。 小窗口打开后，空和派蒙也能看到陆岚，两人跑久了，也不见累。 陆岚趴在窗口边，手臂抬起来，朝两人招招手。 「过来这边。」 马尾发梢柔软地团成一团，耷拉着落在窗台上，小魔女浑然不觉，她倒了两杯热茶，塞到空和派蒙手里。 「喝水吧。」 「嘿嘿，谢谢陆岚！」 「谢谢，」空捧着杯子，热水的气息从杯身蔓延出来，连带着指尖也燃起些许热意，「谈完了？」 「嗯，暂时结束啦，」陆岚回答道，她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抬起，尾指勾下少年凌乱的鬓髮，「表情有点严肃哦，发生什么事啦？」 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这次的任务，似乎有些沉重罢了。 失去了「神之眼」的人，性格发生了变化，忘记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浑浑噩噩的活着。 派蒙看起来比空还要气愤，她把得到的信息一股脑地告诉陆岚，为对方的遭遇感到痛心。 这大概就是那位「白鹭公主」想要让空看到的东西……劝说不成，于是便打感情牌。 做法不高明，可以说得上是简单粗暴，但是对象是旅行者，它便是有效的。 从他们获得的消息情报中，旅行者确实是个心软善良的人，只要抓住他的软肋，那便能利用他做事。 空对此事，不可能一无所知，这位豁达的旅行者，又是怎么想的呢？ 「空，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空微垂下眼眸，视线落在陆岚的指尖上，少女的手指在卷着他的头髮，把小辫子的发梢卷得蜷曲起来，「我需要再看看。」 「那就一起看看吧，」陆岚坐直身体，她松开手，「没关系，即使顺着他们的意思入局也没关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被利用也没关系，心软和善良，从来不是被要挟的筹码。 那是属于异乡之人的崇高，是独一无二的美丽。 见完「绀田村」的手岛先生，接下来要找的便是稻妻城的黑泽先生，一位同样被收缴了「神之眼」的人。 黑泽先生是武士，旅行者刚找到人时，对方正被一群人围着讨粮。 周围的人都在指责黑泽先生独吞救济粮，而那位板着脸的黑泽先生则是不承认这件事。 与帮助手岛先生时一样，这位黑泽先生身上也拥有一大堆疑点。 陆岚跟在旅行者身边，难得的没有开口。旅行者依旧沉默，唯有派蒙在唱独角戏。 小派蒙说得多了，没有得到回应，终于反应过来。 「你们怎么不说话呀……」派蒙小声说道，「是不是嫌我太吵了？」 「唔，没有哦，」陆岚回过神，开始安慰派蒙，「派蒙按照自己的想法说就行了，不用管我们。」 见面没多久，陆岚其实就猜到了黑泽先生的情况，收集情报时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又是一个好人，失去了愿望从而让性格产生变化的人。 空估计也猜到了，所以才一直没说话。 这些人简直就像是整个「稻妻」的缩影，让他没办法放下——若是从不知情，不管猜到与否，那些都是「猜想」，可一旦看到，它们就变成了现实。 直面这个国家，关于「眼狩令」的坏处，似乎不仅仅只是影响到了拥有「神之眼」的人。 这个国家的上空被雷电环绕着，底层的人民在挣扎着，哭泣着，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解决完黑泽先生的事，成功让黑泽先生推断出自己过去做的事情之后，无论是空还是派蒙，都心情沉重了几分。 前往寻找最后一位「神之眼」的拥有者土门先生的路上，金髮少年撒娇一样抱住了陆岚的腰。 「怎么啦？」突如其来的「袭击」让陆岚愣了一下，她顺了顺旅伴的呆毛，「不想看的话，那就不要继续了。」 「不，不能半途而废，」空把整个脸都埋到陆岚的颈窝里，唿出的热气打在外露的皮肤上，「……我就抱一下，有点累。」 「我、我也有点累！」派蒙过来凑热闹，「我也要，陆岚抱抱我——」 空想把派蒙塞进尘歌壶里。 这位没有眼色的旅伴，老是学不会看气氛，迟早有一天要被当成应急食品吃掉的。 土门先生的情况，比前面两位拥有者都要严重。上了年级的剑道师疯疯癫癫，性情大变，他的弟子们忧心忡忡，唯恐师父被邪祟附身，因此还请了专人过来驱邪。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那位老先生一直没有好转。 请来的巫女看过土门先生之后，确认对方并没有被邪祟附体，但是目前这个情况……似乎也没有比「邪祟」更好的说法了。 好在「鸣神大社」的巫女八重大人愿意见这位老先生一面。 作为短暂的参与者，旅行者一人也受邀其中，一行人跟着巫女上山。 「这座山，是我们刚来「鸣神岛」的时候看到的山吧？」派蒙仰着头，看着高耸的山峰。 山上种着许许多多的樱树，而山上的神社，则是掩盖在漫天的樱花之中。 阶梯之上，被踩踏的樱花与石阶融为一体，空气中瀰漫着淡淡的汁水香气。 「嗯，在「绀田村」的时候，村长还问我们是不是想上山呢。」 第114页 神社的空气很好，气氛也安宁。但是陆岚跟着上去，才走到半山腰，就发觉了身体有些不对劲。 这比普通的爬山还要沉重，就像是想要把她压进泥土里，成为这座山的「养分」一般的沉重。 是从身体内部发出的警告，一直在告诉她，不能再继续往前了。 陆岚停了下来。 前面的人可不会等她，但是与她一起的空和派蒙及时地转过身，两人围在她身边，担忧地看着她。 「陆岚，你怎么了？」派蒙害怕地说道，「你的脸色……好白啊……」 血色从小魔女的脸上消失，本来就白皙的脸颊失去了红润。 她看着像是落到了漫天的冰雪当中，仿佛被白雪冻结。 「身体不舒服？」 「有一点，」陆岚迟疑了一下，实话实说，「神社上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排斥我。」 准确来说，恐怕是在排斥陆岚体内的东西，又或者是她的存在。 「总之，我不能再继续陪你们走上去了……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吧。」 「我背你下去。」 「那就太浪费时间啦，我骑扫帚还是可以的，」陆岚摆摆手，为表自己还有力气，她还站了起来，「你看哦，我转圈也没问题哦。」 「要不进尘歌壶？」空提议到。 「我不确定尘歌壶能不能阻隔那股力量，」陆岚歪歪头，「还是下山比较好。」 「……好。」 「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呀，」派蒙见她还能行动，松了口气，「真是的，吓死我了……以后要是不舒服，你可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啊。」 「嘿嘿，我知道啦。」陆岚笑眯眯地应下来。 她率先上了飞天扫帚，顺着来时的路往下飞，侧身转过头时，还能看到空站在原地，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 似乎看不到她，便不会离开一样。 远离之后，身体确实舒服了许多。体内那些东西不再涌动，只是这具不争气的身体，仿佛零件被卡住一样，突然变得迟钝起来。 陆岚落地之后，收起飞天扫帚，踉跄着靠在一棵树下，轻轻地喘息。 要好好休息一下才行。 她闭目养神，放空思绪，调整唿吸。刚平静下来，头顶便被一个果子砸中了。 嗯？ 陆岚睁眼抬头，与戴着斗笠的紫衣少年对视。 「这是我的地方，」少年恶劣地说道，「怎么，你想抢？」 第62章 坐在树干上的少年容貌姝丽，不似真人。紫色的齐耳短髮在脸颊两边微微晃动，同色的眼眸略显深沉。 他晃着小腿，头顶的斗笠背后垂下一帘浅金色的纱，正悬挂在身后。 陆岚捡起掉入自己怀里的日落果，平静地擦了擦。 「这个地方又没写你的名字，」小魔女胆大的嘟囔着，「你用果子砸了我……果子就归我了。」 「哼。」对方哼笑了一声，从树上跳下来。 风掀起陆岚的额发，她抬起头，刚想啃一口日落果。还没塞进嘴里，就被对方抢走了。 陆岚：「？」 您有事吗，为什么非得和她作对啊？ 紫发的美貌少年挑眉，开始吃陆岚擦干净的果子。 清脆的「咔嚓」声传来，水果的香气一同迸发。少年一边细细地咀嚼果肉，一边弯下腰。 「生气了？」 这一句话让陆岚的心情平復下来，她看了眼对方的果子，摇了摇头，站起来。 「……果子本来就是你的，我没什么好生气的。」 倒不如说，陆岚本来就该提高警惕。 这位美丽的少年虽然不带恶意，但是言语动作之间，确实有在特意惹怒她的意思。陆岚不认识他，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如此对她。 「……无聊。」听到陆岚的回答，少年直起身体，脸色阴沉地吐出两个字。 「那么，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面对脸色骤变的少年，陆岚也谨慎起来，「我觉得我们之前应该没见过才对。」 不管怎么寻找，记忆里确实没有这个少年的影子，对方看起来也不像与她认识，至少这种恶劣的态度——陆岚不觉得她会与这类型的人交好。 「我知道你，旅行者的小跟班，」紫发少年毫不遮掩地揭穿陆岚的身份，「被神明抛弃的「造物」……见到自己的造物者时，感想如何？」 陆岚愣了一下。 神明的「造物」？是指她么？ 陆岚并不觉得自己是神明的「造物」，虽说她的身体和常人不同，但是在结构上，确实是属于人类的。毕竟她需要唿吸，还需要进食……再加上，在璃月港遇到钟离先生的时候，她也没有感受到什么奇妙的牵引。 假如说她的身体真的是被创造出来的，那么那个人，至少不会是「神」。 不过，套话还是需要的。 小魔女警惕地往后退。 「我不是神的「造物」……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也没关系，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少年慢悠悠地说道，伸手扶了一下斗笠，「给你一个忠告，不要相信人类。」 少年转过身，浅金色的纱帘几乎盖住了他整个身型。 「太过相信人类……可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少年说完就走了，身影消失得无踪无际。 第115页 周围再也没有其他人的气息，陆岚想了想，换了个地方继续休息。 她在回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位少年的穿着，再细思对方话里的含义，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一定是某个稻妻谜语人吧！ 既然知道陆岚与旅行者的关系，那就代表着对方一直在关注着自己。而且关注点，或许与其他人都不太一样…… 至少在陆岚的认知中，她在各路人马的知名度远没有旅行者高，而且大多数时候，陆岚都隐身在事件之外，更多的是作为「幕后」而存在。 有谁会更注意「幕后」的工作者？除了敏锐的领导阶层，或许就只有同病相怜的人了。 神的「造物」吗…… 陆岚托着腮，抓着自己散乱的发梢玩。 之前被那位少年砸了一下头，上面的马尾都被他打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力道不重，轻轻地，目标却十分准确。 对方武艺高强，所以陆岚也没有硬碰硬，更没有像对方想像那般恼羞成怒。 只是他似乎对陆岚的平静十分有意见，并且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真是喜怒无常…… 穿着也十分的有稻妻风格，就是身上挂着的那些金饰，陆岚暂时看不出有什么意义。 看着好像是什么地方的家纹，又不太像。 总之，应该是以后会遇到的人吧，只能等空回来之后，再和他说一下这件事了。 空在「鸣神大社」的时间不长，等他们结束了土门先生的事情，知道那是失去「神之眼」带来的弊端后，没多久就找到了靠在树下的陆岚。 小魔女没睡着，而是在看着一朵花发呆。 白色的小花在指尖旋转着，中心的花蕊偶尔有花粉飘出。小魔女靠得太近，没忍住开始打喷嚏。 旅行者本来有些沉重的心情，突然就变得平静下来。 「哈哈哈，陆岚你好笨哦！」派蒙亦是如此，她人还没飞到，嘲笑声便先飞过去，「干嘛这么玩花呀。」 「诶，你们回来啦！」陆岚欢快地转过头，接到派蒙时，压着派蒙的脑袋，把小白花别到她的头髮上。 「噫——快拿掉快拿掉，上面都是你打喷嚏喷出来的口水！」 陆岚充耳不闻，欺负完派蒙之后看向旅伴。 「空，结束了吗？」 小魔女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空坐过来。 日光正好，阳光从树叶中投下斑驳的影子，碎裂的阳光洒在两人的身上，带来些许暖意。 暖洋洋的，适合睡觉。 「嗯，三个人都找完了。」空顺从地坐过去，两人靠得近，陆岚顺势一倒，耍赖一样把空的腿当作枕头。 金髮少年低头一看，枕在他腿上的髮丝全散了开来。 「头髮怎么都乱了。」 今天才扎好的马尾，一会儿不见的功夫，便凌乱得不能见人。 空伸出手，手指在黑色的髮丝之间穿梭。 搁着手套摸不到陆岚髮丝的触感，他却像上瘾一样，一下又一下地梳理着。 从头皮到发尾，就像在挠一只可爱的小猫。 「我刚刚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傢伙。」陆岚被摸的舒服，她闭上眼睛，声音软绵绵的，「紫色齐耳短髮，带着斗笠……长得很漂亮，漂亮到不像人类。」 在陆岚有限的记忆中，能让她这么夸奖容貌美丽的，除了魈，就只有刚遇到的那位少年了。 空不一样，他的容貌并非「美丽」，应该说，有着少年人该有的帅气和阳光，还带有一些未成年的气质……总之，非常符合正常人对于「少年」的定义。 当然，陆岚自己也知道，空绝对不能说是少年，这傢伙在500年前就来到过坎瑞亚，并且在这之前曾经和血亲游歷过诸多世界……再怎么说，年龄都不是人类定义的「少年」。 「你说的这个人，我们之前遇到过，」派蒙终于把头上的小花弄走，报復性地压在陆岚的肚皮上，四肢展开，「应该是「散兵」吧……他可是愚人众的「执行官」哦！」 「咦……这么小的孩子？」 「哎呀，你别看他长得好看，他很危险的！」派蒙从陆岚身上爬起来，恨铁不成钢地跺脚，「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连空也紧张起来，少年低下头，仔细观察陆岚的身体状况。 没有闻到血腥味，周围也没有打斗的痕迹……看陆岚的状态，也不像是死过一次后恢復的感觉。 但是空还是有些担心。 陆岚安抚地拍了拍空的手，她抓住少年的手腕，像猫儿一样，轻轻地蹭了蹭。 「没事啦，他没对我做什么，」陆岚回答道，「只是和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似乎是把我当作「同类」了。」 虽然以前没有见过这位愚人众的「执行官」，但他似乎对陆岚的感官还行。不确定是不是特意过来见她……不过是不是也没关系，对方对她暂时没有恶意。 不需要狼狈逃生，还是挺好的。 至少陆岚没有满身血的出现在空面前，她是真的怕空会因为她，露出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 ……不行啊，要保护好空才行，不可以让他担心呀。 他那么强大，有时又那么脆弱，让陆岚放心不下。 「「同类」？」派蒙懵懂地问道。 「嗯，是神的「造物」之类的……总之，我也不太懂，」陆岚歪了歪头，苦恼地说道，「让我远离人类什么的……我也没有离人类很近吧。」 第116页 「这个「人类」，或许指的是我，」空皱起眉，「总之，遇到愚人众的人，有多远跑多远吧。」 「对对，没错！千万不能和他们说话哦！」 「诶……这就过了吧？」 派蒙才不管过没过呢，她只想再根源上切断任何问题，这些愚人众的傢伙，离他们越远越好。 最好这辈子都别再见面了！ 陆岚自身的事说得差不多了，左右也不过是和谜语人执行官谈了一次她听不太懂的话，更重要的是旅行者那边的情况。 空经歷了三件事，调查清楚那三位失去了「神之眼」的人的情况，对此，他应该有所感悟才对。 若非如此，那位「社奉行」的「白鹭公主」，可不会这么简单地就让旅行者过来调查。 说不定是在众多失去「神之眼」的人中，特意挑出来，展现给空看的三位。 「空，你是怎么想的？」陆岚问道，「你想要帮助他们吗？」 「……我没办法视而不见，」少年轻声说道，他垂眸，金色的眼睫轻轻颤动，「他们痛苦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响彻。」 自从触碰到千手百眼像之后，那些声音便传入了空的耳朵。 直到现在，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抱歉，连累了你。」 「我明白了，」陆岚对于旅伴的选择，毫不意外，「别跟我道歉呀，我们是旅伴哦！」 「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绝对不会，让你被人白白利用。 第63章 休息完之后，还需要回「社奉行」找等待旅行者归来的「白鹭公主」。 明明来到稻妻才几天的时间，劳累程度却比之前经过的两个国家高。 也是因为稻妻政策的缘故，在稻妻行动，总有一种寸步难行的感觉。 不仅如此，办的事，认识的人，都有一股被人推动的错觉……就好像有人在背后默默地操纵一切。 旅行者和派蒙或许感受不够清晰，但是陆岚却一直处于高度警觉的状态。 偶尔与她说话时，陆岚也没法第一时间回答，她在思考着什么，以至于对外界的感应慢了半拍。 「陆岚，陆岚，你理我一下啊！」派蒙在陆岚身边绕圈，急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唔……嗯？」陆岚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怎么了？」 「哎呀，刚刚喊你好几次你都不理我，」陆岚终于给了反应，派蒙安心下来，「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在思考稻妻的情况，」陆岚实话实说，她偏过头，重新扎的马尾低垂在肩膀上，如丝线一般遮挡住半边肩膀，「总觉得，「白鹭公主」背后还有别的人。」 那位神里家的大小姐，展现出来的性格和行事风格天差地别。之前陆岚对这位民众口中的大小姐了解片面，还以为她是城府颇深的掌权者…… 隔着屏风有过一次交流之后，陆岚总觉得哪里不对。 对方并没有什么真正的筹码，能让空同意加入他们，反抗「雷电将军」。 可她又能让托马先在离岛潜伏一个月，打了个时间差，用来等待旅行者的到来。 这不对。 谨慎与真诚并不是不能融合在一起，可那位大小姐与空的对话，却把自己的缺点完全暴露出来。 怎么会有掌权者，天真地把希望放在陌生人的「品格」上，期待着对方会豁出生命，为他人的理想行动？ ……天底下，竟然还会有这么笨的傻子吗？ 事实证明，空就是这个傻子。 从璃月开始，陆岚就清楚的知道空就是个任人宰割的冤大头，他帮助他人，只是因为他想做。 拥有着令人敬佩的崇高与善良，来自异界的旅行者，就像是提瓦特多出来的一块砖——哪里需要搬哪里。 「「白鹭公主」背后有人……？」派蒙无法理解陆岚话语中的含义，「你是指？」 「不管是离岛关于托马的提前埋伏，还是掌握住空的性格筛选合适的「神之眼」拥有者卖惨……推动这些事情的并不是神里绫华，是不知名的幕后黑手。」 说不定，就连这位「白鹭公主」，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躲在暗处的人最难缠了，自己不出面，交给一位年纪轻轻的少女……这样的人，一定是心理阴暗的坏种！ 「啊？！那我们岂不是被利用了？！」派蒙后知后觉地惊叫起来，「那我们干嘛还要帮他们嘛，这位太过分了！」 就是很过分，拜託别人做事，诚意不足，还打算白嫖。利用旅行者的善心达成自己的目的，自己躲在暗处……成功了还好，没成功，那就是旅行者实力不行，与他们何干。 这么一想，陆岚的火有点大。 而另一位当事人，空却显得十分平静。 「我只是想帮那些被夺走了愿望的人，」金髮的少年目标坚定，毫不动摇，「与稻妻的政权无关。」 这种拙劣的攻心策略简陋且毫不遮掩，就像是钓鱼的时候，丢下一个直钩，还不带鱼饵——完全诠释了什么叫愿者上钩。 道理陆岚都懂，可她依旧不服气。 「别人可不会觉得没关系，尤其是「天守阁」的那位将军，」陆岚严肃地说道，「如果失败了，直面「雷电将军」那一刀的人是你，不是他们。」 第117页 在最开始，空是想不动声色，按照稻妻的规矩办事，一边适应稻妻的生活，一边寻找见到「雷电将军」的办法。 偏偏有人非得要揠苗助长。 「我们的时间，明明还有很多。」 陆岚的这句话，逐渐与荧的话语重叠在一起。金髮少年失神片刻，瞳眸染上太阳的金色。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地点在陆岚的锁骨下方。 「……我的时间，确实还有很多，」黑色的指套缓缓下滑，「但是……」 但是你呢？你的时间……又还剩多少？ 空不是笨蛋，相反，他的感觉十分敏锐。少年能在时隔500年的蒲公英上感受到血亲的气息，自然能在陆岚身上感受到「衰落」的味道。 自从踏上稻妻的土地以来，陆岚的身体一直在缓慢的变化。他没办法确定什么时候会发生不对，所以在尽快地赶时间。 如果按照陆岚与他最初的设想，在稻妻的时间或许会长到难以想像。 这不行。 他想快点找到「雷电将军」，确认对方并非他要找的神明，询问血亲的消息……然后带陆岚前往下一个国度。 「你……在担心我？」陆岚果然意识到旅伴未说完的话的意思，她抓住空的手指，轻轻地咬了一下，笑嘻嘻地弯着眼眸，「哎呀，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我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 「是这样没错，我们一直在一起！」派蒙开心地扑到陆岚的背后，像小狗一样蹭了蹭，「嘿嘿，我们快走吧，去回復神里小姐。」 「走吧走吧。」 回到社奉行之后，一直在屏风后面的神里小姐走了出来。 温文尔雅的贵族少女手中拿着摺扇，略显害羞地遮住自己的脸。白色的髮丝束起马尾，泛着些许蓝色，浑身透露着冰雪的气息。 优雅的「白鹭公主」在见到他们时，还礼貌地行了个见面礼。 「初次见面，我是「社奉行」神里家的神里绫华，很抱歉之前一直屏风后面与你们交谈。」 漂亮得普通雪花做成的少女，眉眼中还带着几缕天真，就如同她本人之前聊天时说的话那般，是个真诚的大小姐。 陆岚更确定自己心中所想，她同样向对方行了个礼。 经过这一次交流后，那位天真的大小姐，显然想用真诚打动心软善良的旅行者，旁边还有个托马在符合着。 两人一唱一和，把之前还算警惕的派蒙哄得团团转，就连空也放松了不少。 只是可惜，陆岚的警惕不会因为这种糖衣炮弹而消失，她面上乐呵呵，实际上还在思考着之后应该怎么谈判。 虽然在他们看来，这次的事情只是一个交易，可这个交易，对旅行者一行人来说，非常的不公平。 与他们一同反抗「眼狩令」，公然与「雷电将军」为敌，其报酬是引荐旅行者，让他见到「雷电将军」？ 别开玩笑了，做了这样的事情，搞不好直接被雷神的一刀噼成灰烬，别说见面了，不结仇已经算是旅行者命大。 这种交易，根本没有公平可言。用陆岚记忆中的话来说，这种只想得到利益的「资本家」，是要被吊路灯的！ 虽然神里家的大小姐不是真正的资本家，不过他们想让旅行者打白工的想法，可太不人道了！ 于是，在他们寒暄过头，开始讨论这一件事时，陆岚抢在空一口应下之前，笑着在暗地里捏了一下他的腿。 少年倒吸一口气。 对面的神里小姐一愣，迟疑地问道：「旅行者有什么话想说吗？」 「他嘴比较笨，接下来和我聊就可以了，」陆岚说道，公事公办地从自己的大衣袖中，拿出一叠白纸，「既然是合作，那么就应该有正事的合同。」 「呃……额？」神里小姐露出错愕的表情，片刻后，她展开摺扇，遮住大半张脸，「……抱歉，刚刚失礼了。」 「我们需要做的事，你们也知道它的危险性吧？」陆岚轻描淡写地揭穿欢乐下的潮涌，「空并不是慈善家，他的善心也不能成为替他人拼命的原因……说白了，稻妻的「神之眼」拥有者会发生这些事，本该是你们自己解决的。」 那位纯白的「白鹭公主」露出惭愧的表情。 「确实如此……但我们有不能出面的理由。」 「社奉行」在暗地里给那些受害者提供了帮助，然而只是杯水车薪。在稻妻里拥有无上权力与荣光的家族，被枷锁束缚着，註定无法与「神明」对抗。 「所以呢？」 「我们只能求助不属于稻妻的旅行者，你们的威望和实力，一定可以帮到我们。」 陆岚嘆了口气，这位小姐似乎没懂陆岚的意思，又或者是，她只认识情报里的旅行者一行人，对陆岚一无所知。 她背后的人，难道没有告诉她，陆岚本身的情报吗？ 又或者是一个月的时间，来不及更改对旅行者的印象。 「我的意思是，帮助你们之后，我们能得到什么？」 「……和雷电将军见面不算吗？」 「你是指以反叛者的立场和神明见面么。」 「……抱歉，是我疏忽了。」 白鹭公主终于意识到问题了，她先和托马商量一番，郑重承诺，旅行者一行人在稻妻若是遇到麻烦，「社奉行」承诺，会无条件给予他帮助。 第118页 这种承诺看起来还像样，甚至比陆岚想的还要好一些，她点了点头，收回纸笔。 白鹭公主只是想得不够周到，而不是完全不给报酬。大小姐或许天真，却也不是笨蛋，察觉到自己不足之处，她也会补足，并且不会恼羞成怒。 说实话，这个性格的大小姐，是不是善良心软过头了？而且「神之眼」拥有者似乎也与她无关来着……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陆岚正经地问道，「你想让我们怎么做？」 第64章 旅行者在这之中，应该承担什么责任和位置？ 若是这么问，神里家的大小姐当然能说得条条是道。 异乡的「大英雄」，引领他人的「光」，反抗军的「希望」——以非稻妻人的身份，如同救世主一般降落，给予民众信心的旅行者，有极大可能性鼓舞人心，并且达成「社奉行」想要的效果。 然而，具体应该怎么操作，「白鹭公主」却毫无头绪。 白髮的少女羞愧地说道：「……老实说，没有。」 她的计划只到拉拢旅行者这一步，她并非反抗军那边的人。而作为「雷电将军」的「走狗」之一，他们註定得不到「反抗军」的信任。 更何况，反抗军的大本营在「珊瑚宫」，那个地方的人早在此前，便对「雷电将军」的统治持有意见。 神里绫华——或者是「社奉行」，能做的，就是帮忙牵线，把旅行者放入反抗军之中。 剩下应该怎么做，就由旅行者自行决定。 陆岚：「……」 她沉默的时间有点长，连带着旅行者和派蒙也不出声。寂静的房间中，只能听到彼此的唿吸声。 良久，陆岚站起来。 「回去吧，」陆岚平静地说道，她牵着空的手，「倒不如我们直接去找「雷电将军」……拜託钟离先生，也可以与稻妻的「神明」见上一面。」 「等、等等！」白鹭公主还未出声，托马便着急的将他们拦下，金髮碧眼的青年为难地说道，「我们知道这种事情很困难……但是拜託了，请听听绫华小姐的话吧。」 陆岚深吸一口气，她想狠狠地生气，想骂这些利用旅行者好心的人不要脸，想骂空是个笨蛋，根本不在乎自己。 最后，她的情绪被那个可恶的金髮少年抹平了。 少年缓缓地伸出手，抱住陆岚的腰。 「没关系，」他说道，「我没关系。」 *** 后续的事情因为空这个笨蛋，所以陆岚没办法，只能面无表情地与对方交流。 那位大小姐不是什么坏人，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很无礼，所以一再退步。 唯一让陆岚没办法接受的是，「白鹭公主」没办法保证旅行者的安危。 让的利也只是陆岚这边的需求，而旅行者本来并不太需要那些身外之物。 习惯了漂泊的旅者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对世界的一切抱有热情与好奇，却没有「执念」。他对这世界的态度，就如同他的性格一般。 唯一的执念，只有寻找血亲。 小魔女苦闷地坐在稻妻城的台阶上，附近人很少，只有几个巡逻的武士会好奇的看过来。 虽说之前陆岚的问话让双方陷入尴尬境地，但结束后，神里绫华依旧温和地招待他们用餐。 陆岚心情不太好，吃了一些便找个缘由走出来。 她坐了一会儿，派蒙便从「木漏茶室」跑出来，手里还端着一个小碗。 「啊，原来你在这里！」一顿好找后，派蒙终于在夜色的包裹下，找到小小一团的陆岚，她飞过来，把碗和筷子塞进陆岚手里，「快吃，我特意挑的！」 陆岚凝视着碗里千奇百怪的东西。 「……这是什么？」 「这是我放进火锅里的，水煮史莱姆！」 「那这个煳成一团的……？」 「水煮堇瓜！」 「汤怎么有股甜味？」 「哦……是绫华啦，她把蛋糕放进去煮了。」 陆岚觉得这碗里面的不是食物，是生化武器。她只是出来透透气，怎么觉得他们在吃火锅的时候开始打仗了。 「派蒙，」陆岚郑重地喊出小嚮导的名字，「你肚子没问题吗？」 「诶……没事啊！」派蒙说道，极力推荐她的水煮史莱姆，「这个味道还不错，可以试试看。」 陆岚到现在为止，都不清楚派蒙为什么对吃史莱姆拥有这么大的执念。 当初和香菱聊天，怂恿香菱做「糖霜史莱姆」已经很奇怪了！ 这次还把蛋糕丢进火锅里，煮奇怪的食物，搭配出如同生化武器般的味道。 ——这根本不是火锅，是毒药啊！！！ 派蒙出来没多久就回去了，陆岚盯着碗里的时候，根本不想下口。正当她苦恼着应该怎么处理的时候，金髮的少年也学着派蒙的模样，跑了出来。 陆岚眼睛一亮，随后又板起脸。 不对不对，她现在还在生气呢！ 金髮的少年在瞬间就找到陆岚的身影，他走过来，长靴轻轻地落地，踏过满地的樱花瓣。 少年在陆岚身边坐下。 腿靠得很近，膝盖轻轻地碰了碰，便能感受到薄薄衣物传来的热度。少年目不转睛，看着提瓦特的天空。 高天之上，星辰灿烂，没有乌云，唯有明月与之对应。 第119页 是一片漂亮得虚假的星空。 「你还在生气吗？」金髮的少年往下坐了几个台阶，顺势把下巴放在陆岚的膝盖上，像小狗一样抬起头，「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陆岚没有说话，她重重地哼了一声，腿却没有动，任由空抱住她的腿。 这姿势看着别扭，可空却全然不觉。 「我知道你在担心我，对不起……我保证我不会有事的，好不好？」 这傢伙，竟然还跟她谈起条件。 陆岚鼓着腮帮子，她抿着唇，伸出食指，一下又一下地戳空的额头。 「你总是不爱惜自己，」陆岚平静地说道，「我好像一直都在拖你后腿……一点用都没有。」 不管是和神里小姐谈判也好，生气也好，她都像个反派一样，与天真善良的旅行者不同。 有时候，看到空和派蒙的表情，她都会思考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 明明空说自己不在意不是吗？她在自作主张地做什么啊…… 就像是不沾尘土的神女，被迫下凡一样。被她的想法捆绑的空，真的不会在某一天嫌她烦吗？ 或者……现在也已经，认为她在多管闲事呢？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陆岚就忍不住思考，自责。 ……是不是，当初把她留在明蕴镇，才是最好的选择呢？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累赘……你也不需要这样贬低自己。」少年低声说道，他握住陆岚冰凉的手，把它们放进自己的怀里。 温热的体温试图温暖这一双手。 「是我需要你。」 是他自私地把她困在这里，强行让她与自己绑定。利用她的心软得寸进尺，自顾自地把她当作自己的「路标」。 要说自私，他远比那些人还要过分。 「……说什么胡话呢，」陆岚泄气，之前的怒火像漏气的气球一样消失无影，「哼……下不为例。」 陆岚冰凉的手抽出，然后从空的脖颈伸进去，冻得他一个哆嗦。 「果然还是得给你惩罚才行，」陆岚嘟嘟囔囔，「今天你得先给我暖被子才能睡觉！」 这算什么惩罚呢。 空想着，脸变得通红。 陆岚，果然是个笨蛋。 *** 神里小姐与陆岚交谈过后，对旅行者一行人充满了愧疚。 在稻妻城的这段时日，大小姐一直在竭尽全力地满足他们，就连吃食住行，都试图做到最好。 不过除了派蒙对食物兴趣颇大之外，空和陆岚两人表现得像个见惯大风大浪的人。 他们对美味的食物浅尝即止，对漂亮的衣物毫无兴趣。要说能拉拢陆岚的可能性，只有给她，她想要的书才行。 这几日，陆岚都在「木漏茶室」看书，试图从里面找到她想要的信息。 有「社奉行」的帮忙，陆岚需要调查的情报可以差使他人去做，得到资料之后由她进行整合。 只不过，只是在稻妻城的范围内，要找关于「珊瑚宫」的信息，确实有些许难度。 查到的，也只是基础罢了，对方到底想做什么，怎么做，还没有太多的头绪。 但是那些反抗军的分布情况一清二楚，清楚到陆岚觉得毛骨悚然的程度。 「社奉行」的人，到底想做什么，明明是「雷电将军」的臣下，却怀抱着「造反」的心思。 真不怕旅行者是个坏人，到时候把这一切捅出来，让「雷电将军」来一次「清洗」吗…… 某种程度上，他们的人也比想像中的天真，又或许是觉得旅行者没有这么大的威力吧。 陆岚托着腮，和坐在对面的空说话。 「这件事之后，你大概会成为稻妻的通缉犯……和你在一起的我也无法倖免。」 「抱歉……」 「这个时候不应该道歉吧？」陆岚不满地敲桌，「你应该打起精神，然后保证我的安全才对。」 空陷入思考。 「那打架的时候，我把你塞进尘歌壶里？」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塞进土里。」 「……对不起，我是开玩笑的。」 「你最好是在开玩笑，哼……」陆岚说道，她板着脸，但是还是没忍住笑起来，「明天你和派蒙先去把那位仿制「神之眼」的正胜师父救出来，这一次我先留在「木漏茶室」。」 「嗯，好。」空一口应了下来。 「神里小姐跟我说他们找了个人和你一起突围……你明天直接去「花见坂」的「长野原」烟花店，找一位叫「宵宫」的女孩子和你一起行动。」 陆岚说完，沉吟片刻。 「把这个小礼物送给她吧……当作见面礼。」 第65章 初次见面，要送的礼物并不适合贵重，差不多就行。 当然，这也不是旅行者第一次给人送东西了，大多数时候都是找到对方喜欢吃的东西，直接做了送过去。 这一次也不例外，空思索了一番，和陆岚一致决定做点璃月的点心送过去。 「既然是开烟花店的女孩子，那应该喜欢漂亮的食物吧，」陆岚凑在空的身边，在案板旁冒出头，「做莲花酥吧！」 「嘴馋想吃了？」 「嘿嘿，再多做点吧，给神里小姐也尝尝……唔，小派蒙应该也想吃吧。」 派蒙在旁边狂点头。 第120页 「要，要！我想吃！」 平时吃空坐的时候还吃得挺多的，只不过提瓦特的食谱实在是多。再加上每个国家都有不同风味的食物，旅行者一行人还没吃胖，纯属体质过人。 而且在提瓦特做吃的，与陆岚记忆里的模样，其实差得有点多。 她不会做也很正常吧！虽然步骤好像很简单，可是当陆岚自己拿起锅的时候，她老是下意识地先下调味料。 并且很难掌握食物的份量。 陆岚很喜欢看空做饭，金髮的少年在做食物的时候，会特意穿上白色的围裙。围裙是陆岚买的，上面还绣着几朵看不出形状的花。 围裙一开始并不是围裙，那只是陆岚用来练习手工的道具。 小魔女的手不够巧，空对这些也不是特别擅长，两人琢磨着应该怎么使用针线的时候，往往会陷入另一个误区。 于是，围裙上的花绣看起来煳成一坨，唯有颜色能看清它是一朵花。 莲花酥很快就做好了，陆岚和派蒙在旁边装盒，还偷偷摸摸地偷了一块莲花酥吃。 空解开围裙，看到这两人像小老鼠一样躲着他，十分无语。 「……我又不会骂你们，直接吃就是了。」 「那不一样！」派蒙吞下口里的食物，严肃地说道，「这是偷吃的快乐！」 「对，没错，」陆岚附和道，「偷吃的才是最香的！」 这两傢伙就只会贫嘴和偷吃，别的倒是不怎么会。 「偷吃完就赶紧来洗碗。」 洗碗一直都是猜拳决定输赢的，时间久了，陆岚早就记住了派蒙的出拳顺序。傻乎乎的小派蒙却一直以为自己运气不好，输了之后老生气。 后来陆岚偶尔良心不安的时候，还会故意输给派蒙，以达到平衡。 这一次为了节省空和派蒙外出的时间，陆岚漫不经心地输掉了。 「好耶！」派蒙显得很高兴，「今天是我赢了！」 「嗯嗯，恭喜你，你和空快点出发吧，」陆岚说道，推了推站在旁边的空，「快去快回，要小心哦。」 「等我们回来了，再给你带好吃的！」 「好哦，顺便带点菸花，我听说「长野原」会提供烟花给璃月的「海灯节」……我们还没在璃月过过节呢，看烟花当弥补遗憾吧。」 派蒙满口应下，结果轮到陆岚喋喋不休。 她准备了不少魔药，让派蒙和空带上。 这一次不是简单的出门找人，而是和人对接之后，再去营救被抓的正胜师傅。那位师傅为了拯救更多的「神之眼」拥有者，将自己的工艺发挥到制作赝品上。 可惜好景不长，事情总有暴露的一天，正胜师傅被「天领奉行」的人带走，需要空和其他人前往营救。 「社奉行」并非没有人手，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他们的人不适合出手。 若是任务失败，亦或者是人被抓到，就会演变成两个奉行之间的内斗。 或许会惊动到「雷电将军」。 明明已经决心反抗了，却没有完全下水，而是在反抗的同时，想尽办法保住自身……这么一看，他们想要的确实并非推翻「雷电将军」的统治，而是想要在这基础之上，让「雷电将军」看到人民的态度。 陆岚觉得用处并不大，这种小打小闹一样的场面，或许还不够让那位「永恆」的神明降下视线。 ……说不定，还会发生更大的事情。 陆岚把莲花酥端到「木漏茶室」的房间，神里家的那位大小姐为了打消旅行者一行人的不满，直接差人把公务拿到茶室来处理。 白髮的少女垂下头，手里拿着笔，认真地查看送上来的公文。陆岚没有太过靠近，而是在书桌前方的小桌上停下。 她盘着腿坐下，顺便倒了两杯茶。 托马虽说是神里绫华的近侍，但是却不是每时每刻都在侍奉着大小姐，而是还有自己额外的工作。 「社奉行」里的人看着似乎都很忙，每个人身兼多职，就连大小姐也不例外。 等了没多久，那位漂亮的少女终于回过神来，也意识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处理完啦？」陆岚朝她招招手，「来，过来尝尝看，璃月的特产「莲花酥」，是空亲手做的哦。」 「啊……谢谢。」大小姐十分礼貌地道谢，她缓缓地走过来，在小桌旁优雅坐下。 陆岚把小茶杯推到她的面前。 「这种甜食搭配茶一起吃，味道很不错哦。」 陆岚的推荐确实还不错，神里绫华细细地品尝茶水和食物，吃完一个之后，还礼貌地向陆岚道谢。 大小姐确实放不太开，嘴上说着要与旅行者一行人成为朋友，在相处时却还带着些许拘谨。 她似乎，其实不太擅长和人交流……明明是个擅长察觉人心的大小姐，在外拥有不低名望的「白鹭公主」，居然还会露出如此忐忑的表情。 「陆岚小姐……没在生我的气吗？」最终，这位大小姐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 「唔……」陆岚想了想，直白地说道，「一开始确实有点生气，但是后来就不生气了。」 「诶？」 「你是稻妻人，当然应该站在稻妻的角度做事……就像我生气的时候一样，因为我是站在空那一边，所以被人利用，还是会生气的。」 第121页 「……」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空也知道你们的目的，但是还是照做了……你们调查得挺清楚的，把他的性格摸得挺透。」 「我……」 「但是没关系，」陆岚总结道，「我们才认识没多久，你会这么做也很正常……抱歉，我之前有些咄咄逼人。」 陆岚真诚地为自己之前的不礼貌道歉。 毕竟她说的是实话。 为什么要强迫不认识的人为空考虑呢？这是不应该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站在她的角度看问题，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她和派蒙那样，哪怕自己受伤也想保护空。 这是属于旅行者三人的羁绊，与旅途中的人无关。 在这一趟不知何时才会结束的旅途中，遇到的人，看到的风景，也不过是过客罢了。 若是有缘，他们会在日后成为朋友，大可不必现在就开始强求。 空会喜欢善良的人，但是陆岚只喜欢对空善良的人。 这是他们两个之间的区别，陆岚不会强求空和她有着一致的想法，空也不会让陆岚开心地接纳他人。 「陆岚小姐不需要向我道歉，」神里绫华抓紧手里的摺扇，「这件事确实是我思虑不周。」 少女尚且年幼，虽早早就承担起责任，却依旧会有做得不足的地方。 「好啦好啦，不要这么拘谨，」陆岚再次给她倒了一杯茶，「既然你直接喊空的名字，那也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唔，对了，我能喊你绫华吗？「神里小姐」听着挺别扭的。」 「可、可以的！」 空去的时间有点久，陆岚在「木漏茶室」没什么事做，也不打算参与绫华家的秘密，只能在一旁陪「太郎丸」玩。 说起来，太郎丸感觉还挺通人性的，刚来「木漏茶室」的时候，空还眼尖地发现了藏在后面的宝箱。 里面藏了不少摩拉来着……咳。 不过一直在「木漏茶室」待着，也没办法得到更多的情报。而且陆岚还对之前遇到的那位愚人众的「执行官」有些好奇……主要是想知道，为什么愚人众的人，会出现在稻妻。 她心中其实有了不少猜测，本来是想直接问神里绫华的，但是对方似乎为了「眼狩令」的事情，就焦头烂额，十分忙碌。 总之，她先去外面调查一下也可以，不用着急从绫华那边得到答案。 虽说如此，陆岚其实对这种情况，抱有些许猜想。 根据她之前得到的情报来看，愚人众渗透在提瓦特的各国，他们的女皇则是下令让各个执行官，到处收集神之心。 就像在璃月时一样，那位冰之女皇用不知道什么「契约」，与摩拉克斯作了交换。 神明的「神之心」并不是能简单交出去的东西……这种事情，应该更加谨慎才对。 而在钟离那边，却能交易出去，恐怕愚人众，或者说冰之女皇，在筹划更大的事情。 这件事情，也或许牵扯到了稻妻也说不定。 不管怎么说，稻妻这边的内乱，或许真的与愚人众有关……再加上北斗小姐的船队…… 这件事，或许比陆岚想像中的还要麻烦呢。 也不知道，空在这件事里，到底要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第66章 空营救正胜师傅的行动很顺利，只不过，在这次行动中，他与宵宫小姐一同暴露在「天领奉行」的大将九条裟罗面前。 那位大将，并不如他们想像的那般，毫无情面地执行「雷电将军」的命令。面对制造仿制「神之眼」的罪魁祸首，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旅行者与宵宫一同把他救出去。 这种心软的态度，令大家看到了些许曙光。 然而与之交谈商讨「眼狩令」的合理性，似乎并不合适。 「九条裟罗……她是将军大人手中的「刀」，虽说会对平民百姓施以便利，却不会为了他们忤逆将军大人的意志。」 分析过后，神里绫华确定地说道。 实际上，「社奉行」并不是没有就「眼狩令」的事情，与另外两家奉行谈过，然而他们一致地认为要尊崇将军大人的意志，拒绝劝说将军大人改变心意。 追求「永恆」的将军大人，到底是何时产生收缴「神之眼」的心思的呢？ 所有人都不知道。 「九条裟罗……听你们说，她的想法还挺矛盾的，」陆岚思索着，「一方面毫不犹豫地执行雷电将军的命令，一方面又不忍心地给平民行方便……这代表着，她自己也觉得这个「眼狩令」并不是那么的「正确」吧？」 神里绫华轻轻地嘆气。 「若是能打动她便好了……可惜……」 九条裟罗是被「天领奉行」收养的天狗一族，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效忠将军大人。她的一身武艺以及忠诚赤诚，全数给了将军大人。 雷厉风行的大将只需要跟紧将军大人的步伐，辅助将军大人实现「永恆」。至于别的事情，她并不需要插手。 当然，若是他们能够让将军大人改变心意，取消「眼狩令」……那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那让我去接触她如何？」陆岚倒是想看看那位天狗大将，「我没有参与拯救正胜师傅，也不属于「社奉行」，或许我能从她那边找到突破口。」 「最近「天领奉行」也十分忙碌，九条裟罗还需要对付反抗军……这种时间接触她，或许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意外。」神里绫华思考一番可能性，摇了摇头。 第122页 「有一定的危险性么……唔，好吧。」 几人想接触九条裟罗的心思淡了下来，神里绫华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与旅行者一行人约好几日后在「木漏茶室」再见后，便匆忙离开。 现在「木漏茶室」就是旅行者一行人的暂居之所，托马十分辛勤地帮忙整理好房间，力图让客人兼朋友们休息充分。 之后需要做些什么，虽然暂时没有头绪，但是休息是必须的，只有身体达到最佳状态，才能面对各种各样的危机。 这几天，派蒙一直担心的「悬赏令」并没有落下来。九条裟罗似乎不想计较空与宵宫的「劫狱」，这段时间外出一切正常。 虽然因为外国人面孔太过明显，而被武士们盘问过…… 而在「木漏茶室」时候，陆岚也没闲着，她拿出之前在璃月定制的「超新型燃气炉」，澄黄色的火光燃起，里面放着的药水咕咚咕咚地冒着泡。 她手里拿着纸笔，在计算着药草的颜色变化。 稻妻这边新的药草还挺多的，不过大部分都带着雷属性……大概是天气原因，药草之间生长地区不同，里面还有着些微的变化。 不过大部分的药草更适合做攻击类的魔药，如果想要做成治癒类，这里的量还要继续计算一下。 怎么样才能用轻量的雷元素叠加药草的效果，加快人体的治癒速度呢…… 陆岚最近在研究这一类型，还偷偷地在自己身上做实验。 有一回还被托马看到了，青年又吃惊又担心，就差没24小时跟在陆岚屁股后面，生怕她做傻事。 陆岚只能解释自己只是在试药。 「用动物试药也可以……但是效果或许还有一些差别，我的体质能让我的伤口好得很快，所以不用担心。」 这些东西虽然说是会卖出去，可陆岚也不单纯地想给其他人用。她希望她研究出来的魔药，能让空没有后顾之忧。 人类的身体……有谁比她更合适的吗？ 如此孱弱的躯壳，才能更直观地发现魔药中的利弊，只是一点小伤而已，不足以大惊小怪。 但是托马似乎不是这么认为的，他朝陆岚投去不贊同的眼神，还仔细地替她包扎伤口。 雪白的纱布缠绕在手腕之上，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陆岚欲言又止。 她的伤口其实很快癒合，魔药做得也还算顺利，虽然没有达到她预期的效果，但是再调整几次，就能拿给空使用，也可以卖给「南十字」船队。 过几日就要到约定好拿药品的时间了，她实在没办法跟着空一起出门调查情报，更不能陪派蒙一同游歷稻妻，寻找稻妻美食。 「托马，今天的事，能不能不要告诉空？」等托马给她包扎完，陆岚后知后觉地问道，「反正它都快好了……」 「这可不行啊，」托马摆出严肃的表情，「不和旅行者说的话，下次你又拿自己做实验了吧？」 「呃……」陆岚心虚地移开视线。 「看你的样子，这不是第一次吧？」托马嘆气，让他没办法放心的人又多了一个，「这次是拿刀对准自己，下次呢？直接喝毒药？」 「怎、怎么会呢！」陆岚眼睛瞪圆，替自己辩解，「我无缘无故做毒药干什么呀……我才不会这么做呢！」 她确实是想过等「躯体」受不住的时候调点毒药喝，但是她可没想过试毒药啊！别的不说，就调配毒药，她绝对是一流的。 配方都不需要尝试，什么样的药草能达成什么样的伤害效果，陆岚一清二楚。 她在璃月吃得太多了，什么不该犯的错都犯过……回想起来，其实也还记得，当初毒死自己的药草到底是什么，到底吃了多少。 「那你答应我，不要再拿自己做实验，」托马两手环胸，气势满满，「不然我就和旅行者说。」 陆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反正目前的魔药制作进度接近完品，之后小作调整就行了，不需要她自己动手。 倒是托马的态度…… 与在最开始认识时相比，托马明显把陆岚当作了朋友关怀。也不知道是补偿，还是真心……总之，他在关照陆岚这一方面，似乎看得挺紧的。 生怕陆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再给自己一刀。 「我不会再拿自己试药了，托马也不用跟着我吧……」陆岚很无奈地说道，「而且，你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吗？」 最近几日，「社奉行」也忙碌起来，神里家那边需要做的事情多，神里绫华与托马两人只能两边跑……还要替在外的空调查情报，着实忙碌得有些过分。 自从救出正胜师傅，与「天领奉行」对上之后，稻妻的局势便变得紧张起来。 托马从「社奉行」到「木漏茶室」，要走很长的一段距离，每天来回都已经够奔波了……这种时候，哪怕是熟悉面孔，并且有着「社奉行」家纹的他，也很容易成为目标。 她已经在外面打听过了，雷电将军的「千手百眼像」已经快建成了，只需要再来一个……而这个「百」，或许还有着杀鸡儆猴的价值。 现在，除非是像神里绫华这般身份高贵的人，不然，「神之眼」的拥有者，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目标。 「托马，你要回神里家吗？」 陆岚站在「木漏茶室」的门口，伸手摸了几下太郎丸。 第123页 「嗯，要回去了，」托马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我是大小姐的近侍，负责照顾她的起居……这几天已经疏忽很多了，今天得早点回去给大小姐做饭。」 托马想顺路去菜市场买点新鲜的食材，陆岚好几天没出门，她想了想，跟着一起出去。 今天空和派蒙依旧回来得很晚，和托马一起去买点食物也好……买完回来，空和派蒙应该也回来了。 「我和你一起去，」陆岚说道，「你给我推荐一些稻妻的食物吧，来到稻妻之后，也没怎么吃过稻妻的美食呢……」 空也忙，她也忙，偶尔出去找一下稻妻的饭店，但是又不是特别满意。这次出去看看，顺便让托马写点稻妻美食的菜谱，拿回去让空做做看。 稻妻的菜市场卖的东西多数是海产，陆岚认不清到底都是些什么鱼。她对鱼最深的印象就是蒙德烤鱼，尤其是果酒湖的鱼，味道那是真的不错。 而别的海洋生物，对陆岚来说，只分能不能做成魔药，哪个部分有用。而她只会另外购置，不会亲自处理…… 「这个是什么？」陆岚指着长长的一条鱼问道。 「是鳗鱼哦，」托马回答，「它的做法挺简单的，要试一下吗？」 看着好像很好吃的样子，陆岚心下一动，买了一整条。还在托马的建议下，买了一些配菜配料。 不管了，空一定知道怎么处理这些东西吧？总之她先买回去再说吧。 陆岚还买了两块豆腐，打算拿回去煮个豆腐汤。 买完之后，陆岚与托马分别，她走在稻妻的街头，穿过忙忙碌碌的人群，几乎要融入这座种满了樱花树的城市之中。 然而，走上了一段路后，陆岚看到奔波着的武士们站得密集，似乎在查着什么人。 陆岚没敢壮着胆子上前，而是和周围看热闹的人打听了消息。 是「天领奉行」的武士在找寻某位拥有「神之眼」的金髮外国人。 稻妻里，陆岚认识的金髮外国人就有两个，空没有神之眼，稻妻城也没有能让他使用元素力的场景……暂时可以排除，那么…… 她一愣，连忙调头。 这是要抓托马？！ 第67章 陆岚压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明明在不久前，还在稻妻城里，听着路边的人以及「天领奉行」的武士开始找外国的「神之眼」拥有者，意识到他们目标明确要找托马时，连忙追上走得不远的托马。 好在当时托马的方向是回神里家，暂时没有与武士们相遇，依旧有着躲藏的机会。 给托马通风报信之后，陆岚本以为至少不用担心太多，然而一转头，她就被人抓了。 并且是那位天狗大将九条裟罗亲自带队，把她拦截下来。 英姿飒爽的天狗大将站得笔挺，冷峻的面容落在陆岚身上。 她看见这位黑髮异乡人手里拿着的鳗鱼和豆腐，纤细雪白的手腕上戴着散发着元素力的髮带和手环。 「你就是陆岚？」九条裟罗问道，对面的美貌少女一愣，缓缓地点头。 「我是，请问你有什么事吗？」黑髮少女克制而又礼貌地问道。 九条裟罗打量了一番这位异乡的旅人，被将军大人惦记着的普通少女。 面前的人黑髮黑眸，除了长得异常漂亮之外，似乎和稻妻城里生活的普通民众没什么区别。 来自异国的少女手腕上的衣袖被挽起来，露出的那一小截手臂柔软无力。她穿着的衣服是稻妻的传统服饰，长长的下摆遮至脚踝。 陆岚应下来，脑袋左侧挂着红色面具的大将立马差人把她围起来，强制把她带走。 她依稀记得，九条裟罗的话语。 「——将军大人要见你。」 然后，陆岚就煳里煳涂地被到带了天守阁，来到「鸣神」的面前。 手上还拎着鳗鱼和豆腐。 天守阁内，跪坐着一位紫发的美人，在她周围，雷霆的威压如有实质，寂静的空气也变得凝滞起来。 陆岚就站在门口，她注视着前方闭目养神的神明，一动不动。 主要是不太敢动……前面的神明，看起来似乎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站在那里做什么？」紫发的神明睁开眼睛，眼角下方的泪痣仿若活过来般，替那张精緻美丽的脸增加几分魅力，而神明却毫无所觉，面色平静，「过来坐吧。」 陆岚这才发现，对方的面前还放着一个蒲团软垫，白色的丝布看起来略微鼓胀，像棉花一样。 这种场景似乎有点奇怪，陆岚走过去，也不知道要不要学着对方跪坐。况且手上还拿着东西……嗯…… 她思考了几秒钟，毫不犹豫地把鳗鱼和豆腐，当作见面礼送了上去。 「这是礼物？」鸣神迟疑地问道，她抬起眼眸，面露难色，「是想要我做饭吗？可是我不会做饭……」 对于鸣神来说，料理是一件难事。她宁愿拎着刀杀遍兽境猎犬，都不想下厨料理。 只是许久未见的故人带来了礼物，虽说不是她想要的，可是直接拒绝，好像不太好…… 「你让你的臣下帮你做吧。」陆岚一愣，房间内紧张的气氛变淡了许多，她盘腿坐下来，柔软的垫子不知道铺了多少层软丝，触碰到时，还散发着冰凉的触感。 第124页 看样子，鸣神与她的「过往」算是旧识，而且似乎还挺熟的，至少在面对陆岚时，并没有摆出神明该有的模样。 这样的神，就是追求「永恆」，并且颁布「眼狩令」的存在吗？ 或许，她可以尝试让对方改变主意？ 陆岚头脑风暴的时候，鸣神已经将她随手送上去的「礼物」拿走，并且让等待在外的臣下待下去烹饪。 侍奉在鸣神左右的并非他人，而是把陆岚从大街上掳走的九条裟罗。对方显然对陆岚与将军大人认识抱有一定的好奇心，走的时候还不忘多看了陆岚几眼。 鸣神若有所思。 「你对裟罗有兴趣？」 「嗯？」陆岚回过神来，「只是有些好奇，她是天狗一族的人吧……那翅膀在哪里？」 「你若是想看，可以之后找她，让她展露翅膀——」鸣神平静地说道，「不过，如果使用的手段太过激烈，她或许会生气。」 陆岚：「？？？」 不是，她以前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感觉好过分啊！在鸣神眼里，她就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吗？！ 小魔女小声地嘆了一口气，敏锐的神明望了过来，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眸，流露出些许关切。 神明的头上挂着龙胆花的髮饰，髮饰上金色穗子轻巧地坠下，几乎融入那头漂亮的紫发当中。 「怎么了？」神明关切地问道，「你要是实在想看——」 「不，与九条裟罗无关，我只是……」陆岚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说出来，「很抱歉，我没有任何对你的记忆，或许是你认错人了？」 鸣神沉默。 「失礼了。」神明如此说道，倾身向前，修长的手指掀开陆岚的头髮，露出她后颈的印记。 虽说不是很清楚这个印记的具体作用，但是神明已经瞭然，大致知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难怪在初见的时候，友人的外表与以往相见时差距如此之大……她还以为是对方奇思妙想，给自己安排了新的身份，在提瓦特旅游呢。 毕竟以前的她，就是这般无拘无束，与真也一拍即合……两人在面对「当下」的态度是一致的。 她很佩服这样的存在。 然而，随着时间的逝去，就连邻国的「岩神」，最终也无法阻挡「磨损」的到来。 因此，她才要继续追求「永恆」。 「我明白了，」神明正襟危坐，把手放在膝盖上，长长的振袖搭在腿边，露出黑色的长筒袜，「那么，此次便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诶……某种程度上，确实是第一次。」陆岚挠了挠脸颊，「那好吧，我叫陆岚，是个魔女哦！虽然现在水平还不是很高……不过你如果有需要的魔药，可以找我，我会努力配制的。」 这般的自我介绍，与初次相见相比，多了些许青涩。 仿佛回到了最初，时间并未在这具「躯体」上留下痕迹。 神明若有所思。 「我是雷电影，稻妻的「鸣神」，」面对旧友，神明的介绍显得轻松又简短，「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 互相告知名字之后，两人之间的相处，却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不善言辞的神明面对旧友，并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 这些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若是陆岚想要说起，那她倾听便是。 与陆岚想像的僵硬不同，这位稻妻的神明——名为雷电影的存在，对她十分的宽容，两人的谈话家常到难以置信。 不过，多数时候是陆岚在说，雷电影在倾听。 紫发的神明甚至会替她倒茶，在她口渴的时候推了推杯盏。 「要差人送点心吗？」 「啊……」陆岚刚想说不用，她一侧头，便看到这位神明露出了些许期待的表情，心脏柔软下来，她应承地点点头，「那麻烦了。」 这位神明对甜食似乎。 不过，在吃甜点的时候，神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看着甜点眉头皱了起来。 「这种食物只会损害身体机能，拿走。」 片刻后，雷电影面不改色地吃下甜点。 「你别听将军的，就算蛀牙了，这具身体的零件也可以更换，完全没问题。」 陆岚：「……啊。」 她似乎知道了一些，平常人不该知道的东西。 难怪雷电影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原来，在某种意义上，她现在使用的「躯体」，与陆岚目前的身体十分相似。 也难怪，神明与她打听到的不太一致。 吃完甜品之后，雷电影还让陆岚睡在她的膝盖上。 跪坐的神明仿佛不知道劳累，维持着同一个动作不动。陆岚平躺在膝盖上，柔软的躯体传来淡淡的香气，以及些许雷电的凌厉。 掌控雷电的神明，哪怕控制住自己的力量，也会流露出一丝与常人不同的气息。 陆岚安然地闭上眼睛。 修长的手指落在陆岚的头髮上，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长长的，如同黑色丝绸一样的髮丝。 许久之前，雷电影的好友，也会如此躺在她的膝盖上。 如同陆岚一般，没大没小地凑过来，非得和她当朋友。 神明低着头，注视着友人的表情分外地柔软。 紫发的神明并不知晓，她看着陆岚，眼中既有怀念，又有惆怅。 第125页 几百年的时光，将过去的美好一同掩盖，如今，只剩此身，孤寂一人。 与旧友再见，确实让神明欣喜。然而故人的态度，却不同以往。 是了，并非所有人都一成不变，并非所有故人，都会追求「永恆」。而「磨损」，一直是他们抵抗着的「敌人」，却终究没办法杜绝它的到来。 就连眼前这位强大的魔女，亦无法完全摆脱「磨损」。 现在的她，比起以往来说，无比的孱弱，就连空气中的雷电，似乎都能让她受伤。 不久之后，侍奉在外的九条裟罗，隔着屏风通知。 「将军大人，最后一人已成功抓捕，」九条家的大将恭敬地说道，「「狩眼」仪式准备完毕。」 第68章 【一更】 一说起「眼狩令」，面前的神明便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将军」与「雷电影」不同，两者之间的区别很大，她们共用一具「躯体」，从雷电影之前暴露的些许信息来看，这一具「躯体」，很明显已经被改造成非人的存在。 睁眼闭眼之间，之前那位柔软又可爱的神明换上冷峻的表情，威严的视线在陆岚身上扫了一圈。 雷电将军暂时没有理会陆岚，她站起来，微晃的振袖从陆岚的脸侧轻轻拂过。 陆岚下意识地拉住那片振袖。 她知道雷电将军要去做什么，也猜到了九条裟罗所说的「抓到了」的到底是谁。原本以为能和神明交谈，试图让神明改变心意，然而在面对对方时，陆岚根本说不出那些话。 神明把她当作朋友，充满怜爱与怀念，柔和地看着她。 陆岚没办法轻易地破坏神明的「道」，双方追求的完全是不一样的东西。说白了，稻妻的人本身都在追随着神明的脚步，那是他们的事情，而不是陆岚的。 然而。 然而—— 托马，是「朋友」。 虽说在一开始，她对托马以及神里绫华的印象不太好，但是在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用赤诚之心相待。至少陆岚自己，也应该给出相应的回报才对。 更何况，空是个心软的人。 托马出事，他必然会为了「朋友」直面雷霆的威光。 这便是陆岚下意识绊住雷电将军的原因。 威严的神明投下视线，她注视着陆岚，一点点地将袖子拉回来。 将军大人眉头微蹙，那张漂亮的美人脸上带着几分谴责。 「莫要胡闹，」神明轻喝道，似乎意识到自己太过冷漠，又接着补充，「此身亦有要事要做，等事情结束后，再陪你玩耍。」 雷电将军的语气仿佛在哄小孩，陆岚一愣，看她马上要离开，连忙站起来追上去。 「等等！」陆岚跟在雷电将军身后，「我也可以一起去看吗？」 只是观礼而已，又未尝不可？ 雷电将军对于这种小请求并没有意见，她吩咐臣下好好照看保护陆岚，自己着装准备出发。 这次「狩眼」仪式，「天领奉行」准备了许久。就连人选也是精挑细选，才从众多拥有「神之眼」的人中，找到最合适的对象。 虽说那人是「社奉行」的臣下，却也并非不能动。 如此一来，在私底下做那些小动作的「社奉行」，便会乖巧许多吧。 只是，在此身前任之主的讲述之中，这位来自邻国的「友人」，并非是如今的性格。 紫发的神明偏过头，对比着此身的记忆中，魔女「陆岚」与现今的区别。 身躯上有着明显的变化，发色眸色也与之前不同。身体萦绕着的并非她原本的力量，而是充斥着他人的元素力……甚至有着「岩之神」的印记。 此时的她，孱弱又可怜，仿若开在纤细枝头上错落的樱花，在花期过后即将陨落。 想要伤害她，连拔刀都不需要。 「狩眼」的仪式当然是在天守阁外，那座象徵着雷电之神意志的「千手百眼像」旁。 只差那么一枚，百眼像便完成。在这之后，「眼狩令」必然不会就此消失，或者说，雷电将军将会以此为锚点，加大力度进行「眼狩令」。 「永恆」的国度不需要变数，因此这种能够改变格局的力量，也是不被需要的。 当陆岚说出要一同观礼之后，雷电将军派人照顾好她。这可是头一份，威严的将军居然也有需要礼待的贵客……来自异国的客人不可怠慢，九条裟罗甚至还拨了专人侍奉在陆岚的左右。 礼待的规格级别有点高，陆岚坐立不安。她就坐在天守阁门口，距离千手百眼像还有一段距离。 这点距离正好处在雷电将军的攻击范围之外，确保动手之后，神明的雷暴不会伤害到她。 要做到杀鸡儆猴的效果，自然需要观众。在「天领奉行」的宣传下，不少民众在千手百眼像附近观看，理所当然地看到了台阶之上，与众人格格不入的贵客。 陆岚隔得远，听不见他们说的话，而躲藏在人群中，急匆匆赶来的旅行者和派蒙，则是听得一清二楚。 「那一位是谁啊？」平民百姓窃窃私语，小声地讨论着，「之前从来没见过啊……」 「我有一些印象，那一位前几天还到我家的店铺买过东西，」有人回答道，「原来是将军大人的客人……早知道我就不收她的钱了。」 第126页 「那一位我也记得，容姿仿若天人，气质过人……」 明明对陆岚没什么认知，民众却与有荣焉，一直在夸奖。 他们说得离谱，在暗处听着的派蒙却脑袋昏昏。 「为什么陆岚会在那里……」提瓦特的小嚮导对此感到震惊，「她没和我们说过，她认识雷电将军啊？」 空的眼睛能看得更清楚，他眺望着台阶之上的旅伴，看清对方的焦急与坐立不安。 「或许她自己也不清楚，」空回答道，视线从陆岚身上移开，「……以后再问她吧。」 现在应该注意的，并不是陆岚，而是即将被夺走「神之眼」的托马。 「神之眼」的存在，对许多人来说，是执着一生的愿望。 强烈的愿望会令神明投下视线，并且得到「神之眼」。而这股执着的「愿望」伴随着大多数持有者的一生，被夺走之后，他们甚至会遗忘过去，性格也因此有所改变。 神明的意愿，本不该强加在无辜之人的身上。 被「天领奉行」的武士抓走的托马双手背在身后，柔韧的绳索将他捆绑住。金髮绿眸的青年被迫跪在台上，动弹不得。 冷汗从额头上滑下来，浸湿的额发遮挡住托马的视线。烈日被雷霆的威光遮蔽，天色阴暗，天光却依旧灿烂。 他抬起头，先是看到「千手百眼像」旁站得笔挺的雷电将军，朦胧的视线余光，还看到了本不该在这里的黑色身影。 陆岚……为什么会在那里？ 台阶之上的少女，身前还摆放着一个小桌，小桌上放置着热茶与点心，悠哉得仿佛是来旅游一般。 她与雷电将军……？ 来不及多想，雷电的化身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始动手，空气中的雷电如同紫色的大蛇一般破开空气，直接夺走托马挂在腰间的「神之眼」。 火红色的「神之眼」即将落入神明手中，突然，人群中一道身影飞快出现，中途将它截了下来。 同样是异国面孔的金髮少年手中执剑，仰头看向高台之上的神明。 「哦？异乡之人，你也想直面雷霆的威光么。」神明对此事毫不意外，她敢于在此时进行「狩眼」仪式，早已做好有人来捣乱的准备。只可惜，来的人并非她想像中的反抗军，而是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 「……」金髮少年沉默不语，神明不再说话，她挥手，将他代入自己的领域之内。 若是在外面战斗，恐怕会影响到外界的普通民众，既然有勇气挑战神明，那必然有过人之处。 而且…… 神明在进入领域前，视线落在天守阁门口的陆岚身上。 那一位的好友，此时需要她好好呵护。 *** 陆岚根本没有心情吃东西，侍女倒出来的热茶还放在她的面前，上面热气氤氲，而她坐立难安，恨不得拿出飞天扫帚飞下去。 倒不如直接把托马直接带走得了……但是雷电将军似乎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破坏此次仪式。 正当她不知道应该如何行动的时候，她的旅伴比她的思维更加迅速，直接在最紧要的关头，截下本该被收走的「神之眼」。 陆岚差点被吓得原地跳起来。 她最担心的情况来了，在没有探知底细之前，便站在神明的对立面……这还是头一次。 哪怕是在璃月，被当做刺杀了「岩神」的兇手，空也不曾生出与神明对立的念头……只是想办法洗清自己的冤屈，避免在实力不济时与神对立。 现在情况并不一样，在稻妻城给予他们帮助的托马被带走，就连陆岚自己，也没坐住。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气氛一度凝滞，陆岚没忍住，站了起来。 她想要走下去，九条裟罗却将她拦了下来。 「陆岚大人，」忠心耿耿的天狗大将早就知道对方与那位异乡人的联繫，她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制止她下去给将军大人添麻烦，「你现在下去会受伤。」 「……让开。」 「我不会让你阻碍到将军大人。」 陆岚没有说话，她不动神色地拿出袖子里放着的魔药瓶，等着合适的时机用在九条裟罗身上。 两人僵持在原地，而下方的神明与异乡之人的第一次交锋早已结束，雷霆电光萦绕在「千手百眼像」周围，几乎与雷电将军融为一体。 雷电的化身，踏着雷霆，从高处走了下来。 「没有「神之眼」，却能使用元素力……你是例外，而稻妻，不需要例外，」神明的声音冷酷又无情，「我要把你……砌进神像里。」 第69章 【第二更】 神明出手，其威力与普通人截然不同。空气中的威压重重地落下，而围观的民众大气不喘，甚至不敢直视雷霆的威光。 旅行者与雷电将军的对决已经无法阻拦，陆岚即便绕开了九条裟罗，似乎也什么都做不到。 更何况，「社奉行」的人根本没有行动。 身为「社奉行」的臣下，托马此刻就如同弃子一般，独自一人留在高台之上……毕竟将军大人想要的，并非托马的性命，而是当众收走他的「神之眼」，在仪式上完成「眼狩令」。 本来就不是非得与神明敌对的场景，然而，这个时候，却有笨蛋站出来了。 「你是将军大人的客人，」九条裟罗说道，「我本来没有立场阻止你的行动，但是你如果执意要破坏将军大人的计划，那我也不会留手。」 第127页 孱弱的少女根本就不是九条裟罗的对手，她不明白如此强大的将军大人，为何会有这样柔弱的朋友。 或许她有过人之处，可现在，并不是探究的时候。 不管何时，九条裟罗都会全力以赴，为将军大人的「永恆」献上微薄之力。 「我无意阻止将军的计划，」陆岚回答道，她后退几步，趁着九条裟罗没有反应过来，坐在飞天扫帚之上，「就如你一般，我亦有不得不做之事。」 再交谈下去，恐怕空从将军的领域出来，说不定性命不保。 陆岚当即拿出魔药，毫不犹豫地往地下一丢。 水元素力散开，附着着空气中的雷元素力，水电感应令附近的人的躯体都麻痹起来。 这等程度无法阻拦九条裟罗太久，却让她当下一愣。 「……你是「魔女」。」 陆岚没有回话，她直接破开九条裟罗的包围，笔直地沖向雷电将军与空交战的空地。 那里的雷元素力愈发的浓郁，让陆岚的身体都不适起来。她的确很弱，不管制作魔药有多厉害，身体上却依旧有着无法弥补的硬伤，以至于她冲过去时，差点摔落在地上。 「小心！」被绑着的托马充当人肉垫子，直接扑了上去。 麻掉的手腕一松，手下握着的飞天扫帚无法控制地抖了抖，而后笔直地撞到托马身上。 此时，看戏的民众们越发迷惑了。 这，那一位难道不是将军大人的客人么？怎么突然就冲出来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普通人根本听不到远在平台之上的交谈，只能依靠着肉眼看到的东西来推测情况。 「那一位是想帮将军大人吗？」有人嘀嘀咕咕地问道，「但是看起来好像很柔弱的样子……」 「她会飞啊，是不是和九条大将一样是天狗一族啊？」 「胡说，她根本没翅膀吧，而且骑的还是扫把。」 「餵……你们有没有觉得，骑扫把好像有点熟悉啊……」 作为的国度，稻妻的人民一看就知道那是故事里经常出现的「魔女」的装备，顿时间闹腾起来。 将军大人的客人是魔女……这可真是有意思极了，总觉得八重堂在这之后，还能写出更有意思的小说来。 相比起民众的轻松，陆岚倒是觉得自己快要吐出来了。 不仅是沖得太快差点把自己摔成脑震盪，还因为空气中的雷电，差点让她没办法唿吸上来。 奇怪……她之前明明没有这么弱的，今天似乎不太对劲，总觉得体内按捺不住的那些污秽和诅咒都快蹦出来了。 明明有「天星锁」镇压着……这可是钟离先生给的东西，按道理来说，应该能维持更长的时间才对。 陆岚想着，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 不行，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抱歉……我一时间没控制住速度，」陆岚从托马的身上爬起来，金髮的青年差点被她砸进地板里，「你受伤了吗？」 「唔，不碍事，」托马说道，努力地直起腰，「要说抱歉的是我才对……给你们惹麻烦了。」 他苦笑起来。 明明已经被陆岚通知了即将会发生的事情，可他还是大意被捕了。 若是转头回去「木漏茶室」还好，然而他却选择了继续回到神里家，结果被早已埋伏的「天领奉行」一行人抓捕了。 对方是有备而来，并且是故意挑选的「社奉行」的臣下。 托马的存在，稻妻城里的人知晓得一清二楚，他总是替大小姐办事，在出行之时，也经常陪伴在大小姐左右。 若说他们不知，那肯定是假的。 而且如此嚣张，很有可能是将军大人的授意。 或许……将军大人是在警告「社奉行」，不要在暗地里捣鼓小动作。 又或许是「天领奉行」发现不对，故意针对「社奉行」。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对他们来说都非常地不利。 陆岚可能猜到了这种情况，可她依旧过来帮忙了……这让一开始打算利用她与旅行者的托马感到愧疚，以及开心。 说起来惭愧，能遇到如此赤诚的友人，是他之幸。 「你别管我了，」陆岚在托马的背后替他松绑，刚解开，便听到这位青年的话语，「你是将军大人的客人……现在收手的话，她不会怪罪于你。」 「来不及了，」陆岚说道，她抬起头，空气中的雷闪更加的清晰，「我和九条裟罗动手了。」 雷电将军麾下的大将自然是站在将军那一边的，可不会因为陆岚的身份而留下情面。 或者说，没有当场把陆岚绑起来，已经是九条裟罗最大的让步。 台阶之上，九条裟罗站立在天守阁门前，展开了黑色的羽翼。 「我进不去将军的领域……等空从里面出来，你不要管我，直接带他走。」 「不行，不能丢下你！」 「或者你觉得你能拦下雷电将军？」 雷霆的化身无疑是强大的，多少武人想见识那「无想的一刀」……可却不该是这种时候。 「放心吧，」见托马为难，陆岚劝说道，「我不会死的，将军她……毕竟我是她的客人。」 如果雷电将军真的要给她来一刀，她就当场不要脸地抱着将军的腿，大声喊「影救命」。 第128页 虽然很丢脸，甚至会把失去记忆之前的自己的脸面完全丢光，但是和生命比起来，不值得一提。 她是不会死，可不想当着朋友的面被砍死。 ……不管怎么说，都很丢脸就是了，那就选一个虽然丢脸但是也能接受的道路吧！ 托马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败在陆岚坚定的面容之下。 是了，他从未见过雷电将军如此优待一位客人，可见陆岚对将军大人来说是不一样的，她的存在，本来就是一种变数。 或许，她能成为改变稻妻格局之人。 「好了，准备一下……雷电的威力越来越大了。」 话音刚落，雷电将军和旅行者双双出现，他们在领域里的交战已然结束。 「！！！」 金髮的少年昏迷在地，身上全是雷电带来的伤口，交叉在外露的皮肤上，陆岚差点没忍住扑了上去。 她对此早已有准备……空对上雷电将军，能捡回一条命，也算是幸运。 雷电将军依旧如同进入时一般优雅，她手里拿着泛着紫色雷电的刀，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刀刃随时能挥下，斩下旅行者的头颅。 「就是现在，快，带他走！」陆岚推了推託马，低声叮嘱，她本来拿起自己的飞天扫帚，再次骑坐上去。 透明美丽的仙家法器在神明面前横下，驱使着它的少女拦住了神明的去路。 雷电将军的视线再次落到陆岚身上。 紫发的神明眉头又蹙了起来。 「陆岚？」神明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她不再盯着地上的旅行者，而是移开了视线，「你也要阻拦我吗？」 托马在这个间隙，飞快地抱起地上的旅行者，而被挤在人群中央的派蒙也沖了出来。 小派蒙跟着托马一起狂奔，一边飞着，一边回过头。 「陆岚……陆岚她怎么办？」小小的嚮导着急地哭了出来，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带着哭腔问道，「她会不会……会不会死在那里啊？」 「不会的，她不会死的，」托马喘着气，尽量躲避他人的视线和武士们的追捕，「她答应过我，不会死在将军的刀下。」 「嗯、嗯……」派蒙说着，她回过头，看到雷电将军的刀已经收了起来。 虽然说陆岚不一定会有事，但是如果空醒过来的话，他一定会很生气吧。 可是没办法，他们之后，一定会想办法把陆岚救出来的！ 另一边，「千手百眼像」前，没有对陆岚挥刀的雷电将军心情可不好，她本该将刀挥下，然而此身的记忆，却让她无法动手。 于是，她手轻轻挥动，收起刀刃。 「你想好如何解释了吗？」雷电将军说道，手上的振袖轻轻晃动，「或者……你根本不想解释？」 「我和旅行者是朋友，和你，还有影也是朋友，」陆岚抿着唇说道，「我不想看到我朋友与朋友决斗，这不行吗？」 「你的朋友阻拦了我的计划，」紫发的神明如此说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再有下次……连你也一起斩。」 第70章 【一更】 嘴上说着要把陆岚一起斩了的雷电将军，现在依旧把她当作客人招待，天守阁内侍奉的人都不敢怠慢她。 明明在「狩眼」仪式中偏向另一边的客人，却在将军大人的包容之下，维持着本该有的礼待。 有时候，陆岚还能在天守阁遇到九条裟罗。 一见到这位天狗大将，陆岚就想起对方展开羽翼，手中持剑的模样。 与当时的针对相对不同，此时的九条大将对陆岚还算恭敬。或许她内心还带着一些疑惑，但是这是将军大人自己的私事，臣下本不该探究。 而雷电将军与九条裟罗的态度影响到了底下的人，常年侍奉在将军大人身边的侍从们争相讨论。 那位来自异国的大人物，将军大人的贵客，在「狩眼」仪式上驱使水晶一般透彻的飞行法器的魔女小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而被讨论的中心人物，毫无所觉，她留在天守阁内，每天蹭吃蹭喝，偶尔还会见到稻妻的掌权人物。 她现在已经认得三位奉行的脸，自然也知道那位「社奉行」到底长成啥样。 说实话，她觉得「社奉行」与其他两位奉行的画风不太一样，不仅仅是在年龄上，更表现在外表，以及城府上。 三位奉行时常会在天守阁开会，雷电将军并非事事都参与，更多的时候，神明的躯体会暂时由雷电影接管，比起雷电将军来说，这一位对待陆岚的方式更加的柔和。 这几日，陆岚本身就没什么事做，在天守阁也不好打听旅行者的消息。她只知道空和派蒙被雷电将军纳入了「眼狩令」的通缉范围……目前还没听到任何关于抓捕成功的消息。 陆岚在最开始时的焦躁不安，到后面的平静。 要说为什么……她思考着，回想起自己在天守阁遇到「社奉行」的场景。 稻妻的「社奉行」，是一位优雅的青年。常年穿着白色衣服，长长的振袖之中，还藏着偷偷带进来的奶茶，以及空写给陆岚的信。 青年给人的初始印象，与他的妹妹十分相似。兄妹两人的礼仪无可挑剔，同出一辙的优雅。 初见时，水蓝色短髮的青年在她常走的路上等待，紫色的眼眸含笑。 第129页 「初次见面，此前听家妹听说过陆岚阁下，」青年身边不带任何侍从，他的眸光扫过陆岚身旁那些跟着的人，「我是神里家的家主，神里绫人，感谢阁下之前对家妹的照顾。」 两人之间的寒暄无聊又官方，陆岚身后，那些不知道是照顾还是监视的人对「社奉行」大人自然不会多加防备。 而神里绫人表现出一副一见如故的模样，陆岚配合，逐渐地甩开后面的侍从。 偌大的天守阁内，除了守备在外围的武士之外，就剩下各司其职的侍从们。除了被拨出来看管陆岚的那些人之外，庭院内再也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虽然隔着远，侍从们听不到两人的交谈声，却能看清楚他们的动作。 「空他现在怎么样了？」陆岚上来，先是问旅伴的情况。 她只知道空被雷电将军揍晕了，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检查空受伤的情况。也不知道空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和稻妻的武士们起冲突。 这几日，九条裟罗过来的次数有点多，稻妻城的风向一变再变，甚至还影响到了城内的普通民众。 据说，为了搜查旅行者的行踪，不少小店铺和小摊位都遭到了些许破坏，暴力执法的武士们屡试不爽，每个人的心中，都攒着一把火。 仿佛只要轻轻一吹，便能点燃。 「旅行者目前无碍，」神里绫人说道，「只不过……一直留在稻妻城，并非好事。」 若非陆岚还在天守阁，那么旅行者和派蒙，本该踏上前往踏鞴砂找寻反抗军之旅。至于路线，神里绫人早就派人在暗中安排好了，没想到旅行者对待旅伴如此执着。 明明早就知道对方在天守阁安全无恙，却一直无法下定决心离开。 好在这位将军大人的贵客，是一位明事理的人。 「神里先生说的不无道理，」陆岚只需要稍加思考，便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只是……空这个人，稍微有些固执。」 当初神里绫华想尽办法，一层一层地引诱空入局，空都在坚定的拒绝。若不是对方攻心为上，空是绝对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的。 旅行者最大的弱点便是容易心软，明明是与自己无关的事，他却对普通人抱有怜悯之心。 而现在，旅行者的「心」，在他认为的危险之地中。 「家妹也很头疼，旅行者坚持要与你一同离开，」神里绫人缓慢地说道，他一边说，一边从振袖中拿出藏着的奶茶，借着视角盲区，把空的信递了上去，「如此，我的任务便完成了……对了，听闻你喜好甜食，这杯奶茶，就当做小小的见面礼吧。」 天守阁中，传闻将军大人的贵客喜好甜食，一日三餐食用的食物多为甜口。 陆岚露出纠结的表情，她抬眸看了看神里绫人，水蓝色短髮的青年眼眸依旧含笑，让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这真不是故意的吗？ 与神里绫人分别之后，陆岚捧着手里的奶茶，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空的信被藏在衣服里，陆岚打算等睡前再看。她思索了一番，决定把奶茶送给雷电影喝。 实际上，喜欢吃甜食的并不是她，陆岚对正常的食物接受度很高，只不过这几日吃到的食物，大多都是甜口的。 她还以为是雷电影的喜好……现在想想，那位神明大多数时候，都待在「一心净土」之中，估计都很久没吃过食物了。 难怪最近几日，雷电将军突然冒出来斥责的次数也多了，一直在严肃地警告，还想差人拿走那些甜食。 理所当然地被雷电影镇压下来。 喝到了味道不错的奶茶，神明没忍住嘴角微扬，心下雀跃。她一边喝着，一边开始吃侍从们送过来的甜点心，听着陆岚讲述的关于璃月的故事。 虽说是神明，但是雷电影根本没办法离开稻妻——亦或者是她自身不想，总之，她极少能吃到别国的甜点心。 听着陆岚描述的璃月甜点，就连碗碟里放着的彩色糰子，也变得美味起来。 「璃月的甜点心……」雷电影迟疑地问道，「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嗯，很好吃哦，」陆岚前段时间还吃到了空做的莲花酥，甚至还带了一份给神里绫华，「和稻妻的甜点心不太一样。」 喜好吃甜食的神明大人，会因为甜点心而改变主意么？ 看着……好像也不是能骗的样子。 既然在神明这里有突破口，陆岚也没有非得跟着空一起逃亡的理由。当天晚上，她在睡觉之前，看了空写的信。 来自星海的旅行者在信里写清楚了这几天，他们那边发生的事情。 陆岚是留在天守阁一直没外出，身边几乎一直跟着侍从。而空则是没办法离开「木漏茶室」，他和托马一样，两个人挤在「天领奉行」无法进入的地方。 但是，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事情只会停滞不前，他们之前做的事情，都会成为笑话。 空决定带走陆岚，和她一同前往踏鞴砂，寻找驻扎在那里的反抗军。 整个稻妻，似乎只有那个地方能够收留他们。 他在信里写，之后还会继续拜託神里绫人帮忙带口信，他会找到天守阁守卫的突破口，把她带走。 洗漱完毕之后，陆岚头上还披着毛巾，就着灯火，开始写回信。 她决定不跟空一起行动，她会留在这里，等空的到来。 第130页 唔，还有她那些魔药……药草大多数都在「木漏茶室」里，不好带走。 药草里还有一些不好处理，被她用元素力浸染过，如果不小心吃掉的话，可能会出事，这些也要写下来。 最后—— *** 隔天，从神里绫人那得到旅伴回信的旅行者迫不及待地拆开看。信纸的质量很好，上面甚至有薰香的味道。 「怎么样，陆岚现在过得好吗？」自从那天「狩眼」仪式分别以来，派蒙一直很担心，她小珍珠掉了满地，直到空醒过来，眼角还带着泪。 今日还好，得知陆岚在天守阁过得不错之后，才放下心来。 小嚮导看着比空还要着急，恨不得现在就冲去天守阁，把她的旅伴接回来。 「陆岚她想留在天守阁。」 「什么？」派蒙难以置信，直面了鸣神雷霆威光之后，她看到那位紫色的神明，都有点害怕，「陆岚……她是不是被威胁了？」 「她想要试试看，」空认真地把信纸摺叠起来，放进贴身的口袋之中，「踏鞴砂也有一定的危险性，反抗军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我们也不清楚。」 稻妻城之外的地方，充斥着雷暴和风雨，陆岚确实不适合于他一同奔波。 而空的最终目的，依旧是与鸣神再见一面。 他会找到和平相处的方式。 金髮的少年转身离开，派蒙一头雾水地追上去。 「旅行者，等等我！你要去哪里？」 「给某只贪吃鬼做好吃的去。」 第71章 【二更】 近日，关于天守阁那一位「贵客」的传言到处都是，大街小巷当中，流传着关于「魔女」陆岚的风流佳话。 传言者说得有模有样，仿佛就在当场，见过那个场面一般。 「「魔女」大人美若天仙，其天人之姿不仅让将军大人神魂颠倒，就连「社奉行」大人也摆脱不了她的魅力。」 八重堂的编辑在第一时间听到这个传言，便安排手下的作者开始写轻小说。 这种小说可容易写了，有原型的人物只要魔改一番，就可以变成风靡稻妻的读物。 重要的是，方便不同的人代入。 编辑大手一挥，直接决定了这篇轻小说的文名。 ——《霸道将军爱上我：来自异乡的魅之魔女》。 而现在，这本书暂时没有传到天守阁之中，当事人并不知晓，还在纸醉金迷之中，逐渐变得放肆起来。 上回给空写了信，不仅让他帮忙把药草处理好，还把部分做好的魔药带走。至于北斗小姐需要的魔药，她会找时间和雷电影提一下，找个安全的地方制作她的东西。 神明除了在房间内与她交流之外，别的时候很少出来。在外面遇到的，一般都是冥想之中的雷电将军。 雷电将军对陆岚的态度虽然也不差，却与雷电影还是有不小的差距。她对陆岚想要做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只是派人看住她之后，就没做别的动作。 雷电的化身只想着保护稻妻，追求「永恆」之道。 而陆岚并不是能改变稻妻格局的「变数」，倒是她护着的那位异乡之人…… 哼，多数无益，下次再见，再斩他一刀便是。 空给陆岚做了不少吃的，除了甜点，还有陆岚夹带私货想吃的东西。这些东西在稻妻可不好找，目前这种情况，空也没办法跑出去使用传送锚点。 恐怕是神里绫人或者神里绫华差人去寻找的，在现在「闭关锁国」的稻妻中，或许是比黄金还要贵重的东西。 此刻，这些颇为「贵重」的时候，正摆放在桌子上。 陆岚把甜口的东西推到雷电影的面前，紫发的神明偏过头，头髮右侧的龙胆花与金色穗子一同晃动。 「这个东西是……？」 「是杏仁豆腐哦，」陆岚说道，这道被魈上仙惦记着，并且觉得吃起来有「美梦」味道的食物，是甜味的，她之前尝过，这种柔软又甜甜的东西，非常适合雷电影这样喜欢甜食的神明，「你尝尝看。」 神明用勺子舀起雪白的豆腐，迟疑地尝了一口。 「……好吃。」她眼眸一亮，由衷地夸奖道。 之后把这道菜加进将军的菜谱中吧，想吃的时候，就差人送进来。 在雷电影吃着杏仁豆腐的时候，陆岚在吃着金丝虾球。 她一个人吃不完这么多，偶尔还会夹起来，塞进雷电影的嘴里。 「这是？」 「金丝虾球，味道不错吧？」 「……」美丽的神明尝着嘴里的味道，点了点头。 虽然好吃，但是她更喜欢吃甜的。 「之前喝的奶茶还想要吗？」 「多放点糖。」雷电影瞬间理解了陆岚的含义，轻描淡写地补充。 这下，一直在「看着」她俩的雷电将军坐不住了。 「你吃得太多了，」将军谴责道，「这种不健康的食物不应该出现。」 不仅斥责了雷电影一番，将军还转头看向陆岚，指责这位小魔女。 「还有你。」 「唔，嗯？」 陆岚无辜地眨眨眼，抬头看向雷电将军。她吞下嘴里的金丝虾球，小心翼翼地擦掉嘴角的食物碎屑。 「你太惯着她了，」将军冷酷地说道，「把这些东西都拿走。」 第131页 「不行，不能听将军的！」雷电影当然要抗议，只是吃点东西而已，她原本在「一心净土」之中这么多年，吃过的好吃食物屈指可数，「好友送上来的礼物，哪有不收的道理。」 没错，这话说得可对了，要不是这些食物是空做的，陆岚肯定不会心虚。 眼前的神明根本不知道，这食盒里的食物，都是她们想要抓捕的那一位异乡之人制作的。 吃都吃了……等以后她们决定要对空挥刀的时候，把这个当做要挟说出来吧。 希望到时候她们不会更生气就是了…… 又这样无所事事的过了几日，陆岚一直从神里绫人那里得到空的消息。只不过，消息多少有些滞后性，她留在天守阁的时间又太长，只能靠着脑内的推想，思考着如今的空在哪里。 分别的时间可真的太长了……压根没办法不去在意，这还是他们一同冒险以来，分别最久的时候。 习惯了身边有人陪伴，此刻的独自一人，便变得分外的寂寞起来。 哪怕每一天都和雷电影聊天，甚至还有意无意地给她灌输一些故事和念头，也没办法驱散这种寂寞之感。 而且，如果要说的话，除了「寂寞」，陆岚自身的身体状况，也变得差劲起来。 事情有些糟糕。 待在雷电将军身边，虽然不会受到雷电的伤害，雷暴会在降临到她身上之前被驱散，却没办法剔除雷电中的「驱邪」之力。 自古以来，雷电便有着驱散邪祟的威力，而陆岚的这具身体，说白了便是承载着污秽与诅咒的「道具」。 因着躯体的特殊性，需要时不时刷新它的技能，让它维持在最初的状态。 陆岚不是没想过，让雷电将军给她来一刀。 但是这个想法实在是太缺德了。 雷电影把她当成好友，心念念地与她交谈，与她拉近关系，就仿佛时间并未在两人身上刻下痕迹，不管如何说，她都是最初的那位好友。 这位执着着「永恆」的神明不懂得变通，并且对自己认定的事情充满了执念。 如此执念，成为了陆岚的「枷锁」。 她不想让好友背负如此沉重的东西，更不想在这位神明身上，加上来自她的「磨损」。 真难办啊…… 一段时间之后，陆岚越发的虚弱，雷电将军早已看出不对劲的地方。 在陆岚又一次昏迷之后，冷峻的神明拔出了刀。 雷光电闪，空气中还散发着属于雷电的紫气，屏退的侍从们只能从那一幕屏风投下的影子之中，推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将军大人拿起了刀……这是再也忍不住，想要把魔女大人彻底留在自己身边吗？ 亦或者是，对魔女大人被他人爱慕心生不满？ 外界的侍从们脑洞大开，而里面的雷电将军，与「一心净土」里的雷电影，再一次产生了冲突。 「不能再等下去了，」雷电将军无情地说道，拆穿了其乐融融之下的危机，「她的「躯体」，对稻妻来说，是无法承受的「灾难」。」 雷电影无法反驳。 然而，她也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将军将刀挥下。 稻妻很重要，然而，友人也很重要。 「就算你现在把她斩杀，也没办法一口气祛除她体内的污秽，」雷电影平静地回答，「你的行为只会加剧对稻妻的「损害」。」 哪怕是要送旧友最后一程，也不该是在这个地方。 稻妻城的普通民众太多了，在这里斩杀一位能爆发污秽的魔女，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雷电将军被说服了，她收起刀，将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陆岚抱起来。 即便在前一刻，想要就地将陆岚解决掉的将军，在抱住这一具柔弱的身躯时，也忍不住恍惚起来。 太弱了，比稻妻城里的民众还要孱弱，接触到的皮肤，就像是之前吃到的杏仁豆腐一样。 仿佛轻轻一抿，就会在怀里碎裂开来。 「把她带去「鸣神大社」，」雷电影说道，「让神子想办法。」 只懂得用武力解决问题的雷电将军根本不懂得如何处理，就连雷电影自己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交由神子处理。 若是有得选，她也不想与旧友分别。 难得……她有机会来到稻妻。 还没有陪着她一起看过稻妻的风景。 雷电将军要出门了，这一消息很快便在稻妻城内流传。不少目击者表示，那一位神明抱着魔女小姐，离开了天守阁，前往了「鸣神大社」的方向。 不仅如此，神明还拒绝了他人的陪同，亲自带着那一位贵客离去。 一旦问起那些侍奉过魔女的侍从们，他们就只能说出「魔女小姐似乎是生病了」的这件事。 至于那位贵客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昏睡不醒的模样，无人得知。 而在「木漏茶室」的几人，也早早地从暗线里得知这一信息。 神里绫华坐立不安，连带着托马也一同躁动起来。 「都怪我，」神里绫华自责道，「我不应该把她留在「木漏茶室」的……如果当初把她带到神里家来，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这和大小姐无关，是我的错，」托马更加自责，「麻烦是我带来的，是我太过大意了。」 目前还不知道陆岚小姐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能派人暗中打听。 第132页 也不知道这样如何与旅行者交代。 「不行，我也要去「鸣神大社」，」神里绫华收起摺扇，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要亲自去看看。」 第72章 【一更】 「鸣神大社」坐落在鸣神岛的影向山最高之处，而在至高点，生长着不知年岁的神樱树。 粉色的樱花树染上了雷电的紫，落下来的花还有着些许奇妙的雷元素力。 黑髮的魔女正坐在神樱树下，她穿着由八重神子提供的巫女服，面前还摆着一章单人小桌。 小桌上放置着各种各样的小碟子，上面装着好吃的点心。 甚至还有油豆腐。 小魔女垂下头，挽起的髮丝特意留下一缕，此刻正缓缓地落到脸侧，带来些许痒意。 美丽的魔女小姐幽幽地嘆了口气。 不行啊，这太多了，再吃下去，她的腰就要比空还要粗了。 宽大的袖子里，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捏了捏肚子上的肉。 实际上，食物不应该能让她长胖，毕竟她多数时候都不会产生变化，时间就像在她身体内凝固了一样。 然而，被这么投餵着，正常人都会觉得自己吃太多了吧？ 陆岚便是如此，来到了「鸣神大社」之后，经常会有各种各样的人，找藉口过来看她。 倒是送她过来的雷电将军—— 陆岚面对着神樱大树，在宁静的环境中胡思乱想。 自从把她送到了鸣神大社，雷电将军就再也没来过了。陆岚给她写过信，但是收到的，也只是那位人偶的回信。 雷电将军的信和她的人一样冷酷。 ——什么事？ 什么事啊，她能有什么事啊？她只是给新朋友写信告知一下自己的现状而已，然后看看内心世界里的雷电影会不会过来看看她，结果雷电将军转头问她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人了吗？ 她还想当面对她们道谢呢……毕竟没有选择在她昏沉的时候，一刀把她砍了，确实对她挺心软的。 回想起在璃月的时候，她快死了，让钟离先生给她来一下，钟离先生也没怎么犹豫便动刀了。 总之，暂时不用再死一次还是挺好的，改天她要带着好吃又好玩的东西再去见她们一次吧。 雷电影喜欢吃甜的，不知道雷电将军喜欢吃什么呢…… 陆岚想着，咬了一口三彩糰子。 唔，三彩糰子好吃，就是味道有点甜。 吃完糰子，陆岚开始对付小碟里的油豆腐。油豆腐味道也不错，她多夹了几块，旁边突然冒出来的人脸凑了过来，咬掉筷子上的食物。 一头漂亮又顺滑的粉色长髮落在小小的桌面上，有部分还垂落在陆岚的手腕。陆岚转头看过去，对上一双漂亮的紫色眼眸。 容貌艷丽的八重神子，本体是只狐狸，粉色之间，两只微垂的狐耳上挂着漂亮的宝石耳坠，以及镶嵌上去的「神之眼」。 「哎呀，油豆腐好吃吧？」优雅又美丽的狐狸神使伸出手，捻走陆岚头上挂着的粉樱，「这可是我特意留给你的呢。」 神子态度亲昵，初次相见时，陆岚就猜出，对方与失去记忆前的她亦是相识。 真神奇啊，以前的那一位居然喜欢到处交朋友呢……会不会也认识其他国家的神明？ 不管如何，被优待依旧让人快乐，陆岚轻声地道谢，把装着油豆腐的碟子推到八重神子面前。 「哎呀，这是要贿赂我吗？」八重神子轻笑起来，「那么，你想让我做什么事呢？」 「不是贿赂，你不是喜欢吃油豆腐么？」陆岚回答道，「……不过，硬要这么说的话，那就陪我坐一会儿吧。」 静养的时间过得无比的慢，之前被陆岚吐槽过提瓦特的日夜替换，此刻也变得越发的悠长。 她已经不太习惯安静下来的时日，时间一长，总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 可惜的是，身体依旧是受到了侵蚀，即便是静养，它也不可能好全。 陆岚清楚得很，哪怕有着钟离先生送的「天星锁」，以及雷电将军的「祝福」，甚至有着八重神子的「护身符」，神樱树的祓除，依旧无法撑太长的时间。 不过……他们好像都不太清楚这具身体的内部情况，也不知道被刻在「躯体」内被锁定的「时间」。 她现在还有点犹豫，不知道要找谁给自己来一刀。 八重神子看起来也不太能撑得住的样子……若是贸然地提出来，她说不定会被吓哭诶。 不知道为何，陆岚对八重神子的印象，和神子表现出来的特质完全不同。她总觉得八重神子就是个爱哭鬼，随便逗一下就会闹腾起来的类型。 奇怪的是，现在被逗弄的都是陆岚她自己。 八重神子的恶趣味可多了，用对方的话来说，她想看人类惊慌失措时的样子。若是这个「人类」是陆岚，她便会笑得越发快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是个坏狐狸啊。 粉发的狐狸还真的坐了下来，她坐在陆岚身边，吃完陆岚的油豆腐，还喝了陆岚杯子里的热茶。 狐狸神使吃饱喝足，还好心地问陆岚，目前身体状况。 「身体如何，有哪里疼么？」 她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身边的陆岚。 许久未见，旧友大变样，就连躯体也被改造成奇怪的模样。 第133页 也不知道，失去记忆的旧友到底经歷了什么样的事。 那时候，稻妻也经歷了风雨，令她们无法关注邻国的情况……等到事情安稳下来，八重神子才得知，好友的「磨损」越发严重。 或许，等不了几年，好友便会…… 而现在，虽说失去了记忆与力量，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唔，」陆岚仔细了感受了一下身体内部的情况，摇了摇头，「和之前一样。」 八重神子蹙起了眉。 这几天，她在想办法配置药草，想要稳定陆岚身体的情况。可她的身体状况比自己想像的还要糟糕，即使崩溃的速度减缓了不少，但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轻松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啊，」陆岚开解道，「要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你直接给我来一下就好了——咔嚓一下，干脆利落些。」 小魔女坏心眼，半是开玩笑，半是试探地看向八重神子。 粉发的神使一愣，表情悲伤起来。 「我做不到，」她好像被陆岚的话吓到了，「你怎么能——」 怎么能这么轻视自己的生命呢？ 陆岚连忙解释自己是在开玩笑的。 唔，好像是有点过分啊，刚刚说的话。她本来想接着说自己不会死的，但是总觉得这么一讲，好像又显得是在开玩笑逗人玩，还是另外找个时间和神子解释吧。 此次交谈过后，八重神子继续忙碌，她把神社的工作分给了神社里的巫女，自己则是开始没日没夜地研究药方。 本来用药草这件事，陆岚更擅长，可她现在失去了记忆，昔日强大的魔女此时只是一名新手，只能制作一些低级的魔药。 陆岚不是没有说过自己的身体情况，甚至还说自己不会死。八重神子听完，在原地站了许久。 不管是陆岚，还是影，亦或者是其他人，都是一样。她们不会顾及到留下来的人，会如何的悲伤。 自顾自地就做出一些，把人抛在原地的事情。 「时间」一直在前进，「磨损」亦在加剧，友人们的命运，就像枷锁一样，不仅缠绕在她们身上，还令留在原地的人无法释怀。 她什么时候，才不是「旁观者」呢？ 大致知道陆岚此时的身体情况，八重神子调整了研究方向，不在指望那具「躯体」的自愈情况。 崩坏的速度比自愈的速度要快，目前，八重神子研究的药，也只能让陆岚的身体维持虚假的平衡。倒不如研究一下，如何让她体内的污秽自我瓦解。 目前有着祛除污秽之力的，只有神樱树，神樱树的存在并非是此事所有，哪怕八重神子查遍古籍，也找不到神樱树的出现原因。 她许久没这般忙碌过了，一边要管陆岚的身体状况，一边要继续布置之前的暗线。 这可真是，无论是陆岚亦或者是影，都是让人放心不下的傢伙。 没过几天，陆岚感觉自己适应了身体内部的情况，就开始跟着八重神子一同使用炉子。 神子研究药草，她则是轻松地开始做自己的魔药。 和北斗约好的时间快到了，是时候开始制作那些说好的魔药。魔药做起来不难，麻烦的是装进玻璃瓶子里，还要分类，避免新手使用的时候用错了。 八重神子还享受了一把教导陆岚的快乐，小狐狸说话老是带着一股令人不爽的调侃，简单地说，就是欠揍。 她这张嘴一定得罪过不少人吧……不过，八重神子的地位颇高，哪怕得罪人，那些人也只能恭敬地供着她，而不是报復。 这么一想，倒也是挺爽的。 有时候，陆岚和八重神子徵用厨房，在厨娘痛心的表情下使用锅来煮魔药。刚装好魔药瓶，外面的巫女便过来告诉她们，神里家的大小姐又过来找陆岚了。 「哎呀，神里家的那位小姑娘，对你似乎很上心呢。」八重神子轻笑起来，「说起来，我还听说，「社奉行」似乎也对你……」 「传言罢了，」陆岚根本不上当，也不会脸红，她厚着脸皮说道，「传言还说我是雷电将军的「娇妻」呢，你信吗？」 逗不了陆岚，八重神子面露可惜。 真是可惜，明明失去了记忆，怎么就不青涩呢？ 第73章 【二更】 明明是如此忙碌的时候，神里绫华总会不厌其烦地挤出时间，带上美味的食物，前往「鸣神大社」，去探望留在那里的陆岚。 旅行者在得知陆岚的情况之后，没忍住从踏鞴砂回到鸣神岛。 被通缉的人出现在鸣神岛附近，直接引起了武士们的注意，甚至惊动了天守阁的将军大人。 那一次可真是令人心惊胆战，九条裟罗闻讯而来，堪堪与旅行者擦肩而过。 「社奉行」为了掩盖旅行者的行踪，也变得忙碌起来。原本神里绫人也该到神社见一见陆岚，可一直抽不出时间。 稻妻现在的形势越发紧绷，另外两个奉行老狐狸毫不担忧，如同往常一般优哉游哉。 还好后面旅行者还是听劝，回到了踏鞴砂，没有继续轻举妄动。 而这一次行动，让神里绫华清楚地认识到，陆岚对于旅行者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陆岚小姐与宫司大人在一起，」接待神里绫华的巫女将她带到神社重等待，不久之后，忙碌的陆岚到来，身上还带着熏人的药草味道。 第134页 陆岚每次与神里绫华相处时，都会屏退周围的巫女，自己亲自招待。 八重神子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巫女们自然不会不识趣地靠过来。 总得来说，在鸣神大社之中，与神里绫华交流情报，也算安全。 而八重神子的「默认」，让陆岚想到了更多的信息。 看起来，八重神子似乎对于「社奉行」的态度十分清晰，隐约还有推动的意思……她在这件事当中，到底站在什么样的立场呢？ 如果说是站在雷电将军的另一边，那么她对鸣神那亲昵的态度，又不像假的。 若是站在将军这一边……可她暗中默许陆岚与神里家的大小姐接触，显得越发奇怪了。 「我身上的味道有点重，抱歉，」陆岚与神里绫华相见，开口第一句便是道歉，她抬手脱掉自己身上的外套，露出内里的白色衣衫，「刚和神子一起制作烹制药草……味道一时半会儿去不掉。」 「没关系，」神里绫华回答，温柔地笑了笑，「药草的味道并不难闻。」 优雅美丽的白鹭公主，似乎没听懂陆岚的试探，又或者是知道，却并不在乎。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继续试探下去似乎没什么意义……那就算了，看绫华此刻的模样，就算打听出来也改变不了局面。 「空那边有消息么？」 「他还在踏鞴砂那边，试图融入反抗军，」神里绫华继续说道，「只是他目前的情况不适合继续接触，所以不知道具体情况。」 陆岚轻声嘆气。 「我知道了。」 神里绫华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她的兄长将她保护得很好，「白鹭公主」正如她的名号那般，纯白无暇。 想必这也是神里绫人的愿望吧，希望妹妹能够生活在快乐的环境当中。 而陆岚想得更多，要说神里绫人没安排人潜伏在反抗军的话，她并不相信。毕竟能知道对方的近况，并且很快将空的消息传到反抗军，让空在合适的时间加入……说实话，反抗军的人不怀疑这种「巧合」，是真的让人感觉到奇怪。 哪怕被天领奉行通缉，并且被纳入「眼狩令」，空也是个外国人。 只要他想，离开稻妻便好了，并不是没有商船能带他走。 何必留在稻妻，面对无穷无尽的追杀呢？ 可事实就是，空轻而易举地加入反抗军。 「这次邀你相见，是想拜託你帮忙做一件事。」陆岚得知空的近况，知道他安然无恙就够了。她直奔主题，把装好的魔药推到神里绫华的面前。 是的，这一次相见，是陆岚特意差人送信给神里绫华，对方才过来的。 眼看着与北斗小姐约定好的时间快到了，而她还在鸣神大社之中。哪怕她与八重神子关系良好，对方估计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放任她离开的。 一是为了陆岚的身体着想，二是雷电将军的意思。 简单地说，陆岚目前是被「软禁」的状态。 当然，她也不想乱跑，踏鞴砂那边的情况远比鸣神岛要糟糕得多，若是贸然的跑过去，说不定还没到半路，她的身体就会自我瓦解。 用不着自己出手毒死自己，体内的污秽就会爆发开来。 这种情况也太可怕了，她不想冒着险。 「请说，」这还是神里绫华第一次被陆岚拜託，她立马精神起来，正襟危坐，「只要不是危害稻妻之事，我必将全力以赴。」 小姑娘认真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可爱，陆岚歪了歪头，笑出声。 「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只是我之前和北斗有生意的来往，最近几日是她派人取货的日子。」 「北斗小姐……是「南十字」船队那一位首领吗？」神里绫华对于北斗的名声，自然是有印象的，她恍惚地意识到，对面的这位少女来自异国，是从璃月而来的。只是陆岚穿上了鸣神大社的巫女服，仿佛融入进稻妻一样。 「对，就是她，」陆岚托着腮，把魔药一个个摆放整齐，数完后有放进了箱子里，「这一批魔药就是她订的。」 魔药做起来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只是在药草方面，等待的时间有些长。 毕竟陆岚第一次和璃月港的「不卜庐」合作，药庐对她需要的药草情况并不熟悉，有些药草需要当场制作，并且需要时间来制成。 风干、脱水、研磨成粉——这些琐碎的工作，全都交由白朮先生和七七小朋友处理。 陆岚并不是不会，只是在旅行的旅途中，她没有这么多时间去盯着药草的情况。 若是一个不小心，炮制的时间长了，药草的效果，也会随之改变。 制作魔药需要精准的操作，就连要药草放进去的时间，都要计量好才行。 「好的，」只是帮忙交付商品而已，对神里绫华来说并非难事，她一口应下，「还有别的事情吗？」 白鹭公主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现自己的价值，她似乎很喜欢被人「需要」的感觉，就像想要夸奖的小孩子一般。 还真的挺可爱的。 陆岚又笑了。 「嗯……那就，陪我看看樱花吧，」小魔女欢快地说道，「鸣神大社里的樱花，长得还挺好看的。」 *** 魔药交付顺利，陆岚兜里进了一大笔的摩拉。 可惜的是，这笔魔药没留在兜里太久，又被她花了出去。她对稻妻的药草很有兴趣，想要学习更多的魔药制作方法。 第135页 再加上八重神子的教导，陆岚对药草的知识越发熟悉。 她之前的想法的确没错，魔药加入食物之中，确实能调配出不少拥有「加成」的食辅。 只不过，这种东西对陆岚来说，最大的问题是做得不好吃。 八重神子对于试菜敬谢不敏，于是乎，鸣神大社的其他巫女都惨遭毒手，见到陆岚绕路就走。 无他，陆岚本来厨艺就不行，加了魔药的食物更加难以入口。她甚至没办法调配食物和药品之间的味道，往往让食物变得越发难吃。 不仅如此，就连在卖相上，都显得格外的恐怖。 「哎，」八重神子又一次的嘆气，「能和影相似到这种地步……还真是让人难以想像。」 两位仅存的友人，都不擅长料理。 「诶，听你这么说，影也不擅长做饭吗？」陆岚这下有些好奇了。 「嗯，她很不擅长哦，」八重神子说道，恶趣味地提议，「不过……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让她给你下厨，她一定会露出为难的表情吧。」 雷电影基本很难拒绝好友的请求，只要是正经地拜託她，她就会硬着头皮去做这件事。 在影还不是雷神的时候，好友们经常会打趣，看那张一本正经的脸上，露出掩盖不了的笑容或者其他表情。 「你这么说，影可能会给你来一刀吧。」 「可是，你不觉得她那个木头，能露出生气的表情，也很有趣吗？」 陆岚对这种找死行为不给予评价，她觉得八重神子干坏事的时候，可以离远一点，不要波及到她。 毕竟陆岚还不想直面雷霆的一刀。 「对了，厨娘让我告诉你，你不能再进厨房了。」八重神子轻飘飘地说道。 陆岚：「？？？为什么！」 不是，怎么这么突然？她之前和八重神子一直用铁锅，都没让厨娘把她们都赶出去呢，明明做饭的味道也没有做魔药重呀！ 看到陆岚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八重神子终于掰了一回，掩唇轻笑。 粉发的神使笑容如同神樱树上落下的樱花一样艷丽。 「哎呀，谁知道呢，」坏心眼的小狐狸说道，「可能是没办法看到厨艺黑洞锲而不捨地做奇怪的东西，还要塞给别人吃吧。」 「哪有这么严重啊，」陆岚没忍住抗议起来，「只是不太好吃而已……也说不上是难吃吧？」 八重神子原本还想笑，可看到陆岚认真的模样，她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表情不禁地严肃起来。 「你的味觉，」神子缓缓地问道，「是不是没了？」 第74章 【一更】 陆岚味觉发生变化，意味着她的身体开始走向无法挽回的崩溃。即便陆岚一直说自己还有一点味觉，八重神子也没信。 这些傢伙，想事情的方式是一样的。别的办法都没想，第一反应便是自我牺牲……明明还能走别的路。 无非是麻烦一些罢了，为什么不能试着，去找另一条路呢？ 非得让留下的人痛苦才行吗？ 黑髮黑眸的少女只能无奈地看着八重神子做无用功，粉发的神使试图把这副漏洞一般的「躯体」补充完整。 没用，不管怎么做都没用……仿佛回到了几百年前，那时无力又痛苦的时候。 所以，应该要怎么做，才能留下这朵逐渐枯萎的花呢？ 偏偏这具「躯体」的主人并不当回事，还有心情调笑着问神子，神樱树是不是她做成狐狸模样的。 那棵粉紫色的神樱树干，长成了狐狸的模样，看上去像是人工干扰过一样。而生长痕迹却找不到干扰的痕迹……或许是因为时间太长了。 「呵呵，你猜？」 坏心眼的小狐狸压根不说正确答案，只是在那偷笑着。 掩盖在温馨之下的焦灼暂时还未被打破，陆岚不说，八重神子也不讲，两人在不同的方向继续努力。 陆岚掐指一算，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是时候看一看鸣神大社周围的环境，想一下办法在这几天离开影向山，找个安静的地方刷新身体的机能。 只是最近的安宁让她有点懒惰，暂时还没有实施计划。 倒也不是八重神子带回来的油豆腐有多好吃啦……毕竟她现在的味觉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除了吃辣还有点感觉之外，别的东西对她来说味道也是一样的。 这也不能怪她把糖当成盐放进食物里吧……谁让它们都是白色的呢，长得这么像！ 夜晚，陆岚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 影向山的鸣神大社所在位置几乎是最高点，山上的风有些大。她披着薄薄的外套，白色的衣衫搭配着绯袴，宽大的衣衫被风灌进来，鼓鼓的，仿佛马上就要飞走一样。 不断落下的粉紫色樱花亲昵地从衣衫上滑落，有一些还卡在衣领中。 夜晚是睡觉的时间，陆岚没有扎头髮，之前扎头髮用的檀纸还在房间里，她只穿着足袋，拎着红纽草鞋，绕到了房子的背面。 白天清扫干净的行廊上，此时飘落了不少樱花，有一些还漂浮在空中，只需要用雷元素轻轻聚拢，就能变成绯樱绣球。 巫女们提供的外套，其实是一件被衣，衣服如同纱一样轻薄。被衣在身后都快飞起来了，陆岚卷吧卷吧，差点把自己裹成球。 她制止被衣不要飞起来，刚松了口气，就听到檐角上传来一阵嘲笑声。 第136页 「哼，真是蠢货，」声音的主人毫不掩饰地哼笑起来，「也不知道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还存在。」 陆岚抬起头，看到之前在野外看到的紫发少年一跃而下，斗笠上的金纱轻飘飘地坠下。 是他，陆岚还记得，之前派蒙说过，对方是愚人众的执行官之一，名为「散兵」的存在。 愚人众的人，竟然还能深入到这种地步……也不怕被雷电将军发现，然后被砍死在原地么？ 她没有动，平静地拢了拢衣衫。 「你是愚人众的人。」 「哈，你现在才知道？」散兵挑起眉，艷丽的脸上带给陆岚一丝熟悉的感觉，「还以为在初次见面的时候，你已经意识到这一点……没想到，你比我想像中的还要愚蠢。」 散兵的嘴像长了尖刺一般，吐出的话语仿佛有毒。 陆岚没生气，她当然也没什么能生气的点，不过是被一个毒舌小鬼骂笨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 等她能打一点，她再把这小子埋进土里，也不是不行。 「我之前又没见过你，不知道你是谁，不是很正常吗？」 「……哼，罢了，和你在这件事上纠缠，简直是浪费时间，」对方冷哼一声，没有在这件事继续打嘴炮，「倒是你——」 他上前，紫色的眼眸中写满了兴味。 「你，快死了吧。」 除了八重神子与鸣神之外，散兵还是第一个意识到这一点的人。陆岚也不奇怪，这位愚人众的执行官，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普通人。 「嗯，是啊，」陆岚对这种试探毫无反应，反而笑了起来，殊丽的眉眼带着一股奇异的轻松，「你是想说，你是专门来送我一程的？」 散兵撇撇嘴：「牙尖嘴利。」 他靠得近，表情瞬间冷漠下来。陆岚灵光一闪，终于意识到，散兵像谁了。 这个脸，这个发色，这个眼眸……唔，不管怎么看，都很像影啊。 难道是影的人？ 她迟疑了一下，对这两人的关系不太清楚。不过……愚人众的人在稻妻搞破坏，而影的人加入了愚人众……唔。 想像不出来！ 不管怎么推算，都觉得很奇怪，所以这关系并不成立吧，他们只是单纯得长得像？ 但是……这也像得太离谱了吧！ 散兵压根不知道陆岚此刻的头脑风暴，他这次过来鸣神大社，也不过是顺路罢了。 稻妻城里的谣言到处都有，散兵正巧暂时没事，需要看管的秘密之地不需要24小时看守。 正好，他对传言中，让「雷电将军」另眼相看的「贵客」，现在到底如何了。 没想到，是一个明知自己快死了，还不当一回事的蠢货。 「你来鸣神大社，是有什么事吗？」陆岚再次拢了拢衣衫，外面的风有点大，感觉稍微有点冷。 也可能是最近吐血的次数多了，身体里的血变少，所以身体越发容易受凉。 她小小地打了一个喷嚏。 「身为「人偶」，居然还会感冒？」散兵惊奇了，他不理解，这种脆弱的躯体，做出来到底有什么意义，「你的制作者到底在想什么？」 一个装着污秽的躯体，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无法遮掩的诅咒之气。能够吸食污秽的神樱树，也只能加速她躯体的崩溃速度。 而内里的这个傢伙，确实这具躯壳的保险装置，一旦失去灵魂，让无主的躯壳自行瓦解，躯壳就会如同被压缩的空气一般，在那一瞬间爆发开来。 到时候，污秽就会在这片土地瀰漫开来，所有的人类都会死。 雷神……巴尔泽布到底在想什么，这么危险的傢伙，就不该让她来到稻妻。 与散兵不同，陆岚对于「人偶」，有着不同的理解。 她不觉得自己是人偶，只是这话从散兵嘴里冒出来，倒是让她猜到了些什么。 散兵，很有可能是雷电影制作的「人偶」。这就跟八重神子说起雷电将军的话时一样，两相结合，陆岚差不多能推算出大致的真相。 影制作的人偶啊……有自己的意识，还加入了愚人众。 陆岚恍然大悟，她明白了！ 这波是卧底计划，散兵就是放在愚人众的卧底！ 这么一看，这小子的阴阳怪气就变成了一直卧底无法离开的痛，顿时变得可怜又可爱起来。 陆岚的视线一变，散兵马上就看出来了，他像被雷电击中一样，鸡皮疙瘩都快冒出来了。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噁心！」 「唔，诶，那你别看我不就好了？」 散兵哼了一声，拉低头上的斗笠，遮住自己的半张脸。 他看起来好像，很容易害羞的样子。 陆岚若有所思。 不过调戏要有度，现在并不是想着这些的时候。散兵过来，或许是因为个人的意志，毕竟雷电将军现在已经完全不想管她了，而八重神子看得也紧…… 她还想偷偷跑出去呢，还没找到时机和合适的地点，助力便自己送上门。 话说，散兵来找她，到底是想做什么？ 「那么，你来鸣神大社，是特意来找我的？」 「哈？别自作多情了，」散兵下意识反驳道，「谁会特意来看你没用的傢伙啊。」 第137页 散兵话其实也不算少，交流的时候虽然能气死人，但是偶尔还是能说出有用的信息的。就是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为何而来。 陆岚没有回话，而是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试图让他说出自己的心声。 「……啧。」散兵啧了一声，再次抬头时，脸上的表情也变了。 紫发的少年，像小恶魔一样展开了恶劣的笑容。 「你说，我要是把你带走，八重神子和巴尔泽布会不会很慌张失措？」 什么，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陆岚震惊了，她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散兵的表情，对方看着好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似乎是真的有在思考把陆岚带走。 她求之不得啊，本来就想着应该怎么样离开鸣神大社的……现在看来，被「拐走」说不定是一件很合适的事。 于是陆岚伸出了手。 「好啊，」黑髮黑眸的小魔女轻快地说道，在夜晚的寒风吹拂下，她那双冰凉的手，轻轻地落在散兵的斗笠上，「那你带我走吧。」 「现在带我走吧——拜託你啦，散兵。」 第75章 【二更】 明明是散兵自己提出要把陆岚「拐走」的，但是陆岚一附和，这件事情，就彻底变味了。 少年觉得有点憋屈，感觉却说不上来。真是奇怪，这傢伙难道对自己的身体一点意见都没有吗？ 散兵想问个清楚，但是看着傢伙的表情，和她搭话，结果生气的还是他自己。 算了，还是别和她说话了！ 虽然被气到，但是散兵还是把陆岚带走了。 原因当然不仅仅是给八重神子和巴尔泽布添麻烦，主要还是因为这傢伙，如果最近几天就在稻妻城内爆发污秽的话，对愚人众的计划也有影响。 散兵对愚人众并没有什么忠诚之心，不过况且他还在稻妻，哪怕他对这一片土地没有好感，却也不想在这种时候毁掉它。 至少，至少不应该是现在这种情况。 「啊……」陆岚被散兵拎着，都快要癫吐了，她好后悔，之前在鸣神大社里，就不应该开玩笑让散兵带着她下山。 她应该直接掏出她的飞天扫帚，告诉散兵，她现在还没虚弱到不能飞啊！ 还有散兵这个坏孩子，明明能感觉到陆岚不舒服，非得用同样的姿势，恶劣得很。 太坏了！是坏孩子！ 陆岚没忍住，虚弱地指责他。 「你放我下来……」小魔女可怜兮兮地说道，「或者换个姿势……不然……不然我就……吐你身上……」 散兵一听，脚步停下来。 陆岚看见他的侧脸，容貌殊丽的少年露出嫌弃的表情，最终还是选择把她原地放下。 「好吧，」散兵说道，「离我远点，要吐自己找个地方。」 「……你好狠的心。」陆岚再次指责，她肚子里根本没有除了胃酸之外的东西，本来肠胃就不太合适，早在出来散步的时候吐光了，现在哪来的东西能吐啊……只不过是诈他一下而已。 这孩子！还真的怕她吐在他身上！ 好过分啊！太过分了！等到他的驻地，陆岚一定要偷偷找个机会，拿洗不掉的墨在散兵的斗笠上写下「笨蛋」两个字！ 等陆岚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她终于还是把红纽草鞋穿上，自己把飞天扫帚拿出来，稳噹噹地坐上去。 还是这样舒服…… 「哦？不装了？」散兵又开始嘲讽人了，嘴下根本不留情，「之前看你那样子，还以为你要嘴硬到最后呢。」 「那不是跟你开玩笑么，」陆岚脸皮可厚了，刀枪不入，区区一点嘴臭算什么呢，又没有戳她心肺管子，「继续走吧，还是你想和我一起骑扫帚？」 散兵当然拒绝，这种小女孩的交通工具，在他看来就像过家家一样可笑。 正经人怎么可能拿着扫帚到处飞，这也太可笑了！ 他们下山，来到影向山下，夜晚的星空十分的美丽，星星像画上去的一样。陆岚仰头看了许久，连走路都不懂得跟着走。 散兵一回头，就看到这傢伙东倒西歪地，若是不看着，估计看着看着天，人就要消失不见了。 跟小孩子一样。 紫发的少年停下来等她，嘴里还不饶人地刺她。 「怎么，是想让我拿个绳子把你绑起来吗？」 「诶……我马上就来，」陆岚驱使着飞天扫帚跟过去，透明的法器在黑夜中，仿佛在发光一样耀眼，「别走这么快呀，星星还挺好看的。」 「你要是不想死，就赶紧找你的制作者，给你换个身体，」散兵不耐烦地说道，「这副留念时间的模样，是想摆出来给谁看呢？」 陆岚没有回话，而是再看了一眼天空，然后平静地看着他。 她越是平静，散兵越是生气，明明是在嘲讽她，可她一直没有给相应的反应。 太无趣了。 散兵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别以为我会同情你。」 陆岚慢悠悠地飞了上去，她就在散兵的身边，跟随着他的步伐。 小魔女没忍住，笑出声。 「你不要同情我啊，」她歪了歪头，笑容甜美，「我这样还挺好的。」 挺好的，还能看到漂亮的星空，能遇到新认识的人……哪怕就是现在开始结束自己的生命，她也不会再奢求太多。 第138页 没关系的，就如同她一直想的那样。 变成这样，不是她自己想要的，只不过，她现在拥有的，远比以前多太多了。 没关系的。 散兵沉默了一阵，又拉了拉自己的斗笠。 「随你。」 从鸣神岛出发，两人一路往海边走。散兵嘴上说着难听，暗中还是放慢了步伐，让陆岚跟上来，还给她到处乱逛的时间。 这宽容的态度可比一开始好太多了，陆岚还有点不太习惯。 怎么说呢，好像有点柔软过头了……果然，散兵一定是嘴硬心软的存在吧！ 哪怕是个人偶，也比雷电将军那样威严的存在，要更有人情味一些。 不过，这样的类型，真的适合当一个卧底么？ 陆岚思考起来，开始怀疑自己的推断。 假设散兵并不是愚人众的卧底，而是真的愚人众的执行官……那她这次跟着过去，岂不是直接送入敌人大本营？ 唔，好像，好像有点奇怪？ 她思考了一番，想了想，觉得问题不大。 毕竟散兵也不知道她死而復生的秘密，这世界上，目前只有空和钟离清楚这一点。 其他人，哪怕是雷电影和八重神子，都没有亲眼见识过。 所以她们目前算是半信半疑吧……若是清楚的知道，八重神子可能就不会这么头疼了，毕竟研究能压制她身上污秽的药草，其实还是挺困难的。 至少现在的陆岚帮不上忙。 哪怕她学习速度快，有些东西，还是需要实验出真知，就像是她熟读了提瓦特大陆大部分的药草图鑑，也需要慢慢地掌握药草之间的调配比例一样。 日照、水分、和制作方式，都会影响到药效问题。 从鸣神岛触发，需要坐船。散兵身边没跟着别的愚人众，开船也是自己来的，小小的浪船在海浪之中颠簸，陆岚被晃得有些头晕。 她本来想要飞起来的，不过散兵十分恶劣，似乎知道她并不擅长搭这种交通工具，非让她下来。 两人一起受苦。 说是两人也不对，散兵对船只毫无感想，平静得连唿吸都不带乱的，陆岚则是被海浪拍打得来回颠倒，呜呜咽咽，看起来好不可怜。 散兵还坐在船头嘲笑她。 「真没用，」紫发的少年长得好看，哪怕是露出嫌弃的表情，或者是幸灾乐祸的笑容，那张脸依旧漂亮得惊人，就是说话很难听，让人想捂住他的嘴，「被做成这样，你除了装下污秽，根本没什么用处吧。」 好弱啊，连一点力量都没有，那纤细的手腕，只要轻轻一折，就会彻底断掉。 就连人类应该有的唿吸也还存在，一旦不舒服，唿吸便会急促。 有那么一瞬间，散兵还以为面前坐着的，确实是个人类。 不过，人类可没办法装着这么多污秽，还能坚持着不崩溃。 能坚持到现在，只有人偶才能做到。 还有她脖颈上的印记…… 没想到，那位神明，也会像巴尔泽布那般，不将做出来的人偶当成生命，随意捨弃。 也难怪她会跟着旅行者一路奔波，从璃月来到稻妻。 她本不该来稻妻的。 「那没有，」陆岚缓过神来，嘴硬地反驳道，「我还会做魔药呢，可厉害了！」 她现在自学成才，就连丽莎老师都能说她天赋异禀，怎么可能没用呢！ 而且，陆岚制作的魔药还能卖钱，从北斗那赚了一笔足够启动她研究的经费。 日后学会做料理，也可以把魔药加进里面去。当然现在也可以，只不过料理的味道太难吃了，暂时不能拿出来售卖。 等她身体重启之后，味觉恢復了，至少食物不会做得太难吃。 ……大概。 大不了她去找空，让空给她打下手，两人一起合作，不愁附魔食物卖不出去。 挺好的！她和空都有着光明的未来，她的未来可期！！！ 「哦，是吗，」散兵根本不信，他漫不经心地附和，「抓紧，我要加速了。」 他提醒的话还没说完，就开始加速，陆岚一个踉跄，撞到他的背上。 「呜……」 虽然痛觉不多，但是鼻子被撞酸了，陆岚还是不自觉地渗出眼泪。 哇，这孩子，太坏了！ 揉着鼻子的时候，陆岚还听到了散兵毫不留情地嘲笑声。 「哈，蠢货。」 陆岚盯着他的背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一口咬下去。 这要是换成空，说不定她已经动手开始掐他的腰了……不过眼前的是散兵，怎么说，熟悉程度还是不够，不然陆岚一定会扯着他的头髮，看他下次还敢不敢这么做。 浪船一路疾驰，最后抵达了新的岛屿。 陆岚从船上下来时，脚都是软的，她觉得自己虚弱极了，可怜巴巴地拉着散兵的衣袖。 「我走不动了，」小魔女可怜地说道，「都怪你——」 散兵笑了，他往前一步，还特意地拉回了自己的衣袖。 「哈？那你自己爬着走吧。」 「你认真的吗？」陆岚难以置信，「你就这么对待客人？」 「……谁说你是客人了啊？！」 「我管你啊，你既然都把我拐走了，就负责到底啊！」陆岚无理取闹，「我走不动了，这都是你的错。」 第139页 「啧，」散兵不耐烦地咋舌，「那行，你过来，我拎着你走，总行了吧？」 「你要是拎着我走，我就马上吐到你的身上。」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那你来吧。」 少女说这话的时候，还露出了「得救了」的表情，看着让人更加不爽了。 散兵拉了拉斗笠，再次哼声。 紫发的少年在陆岚面前蹲了下来。 「……上来，麻烦的傢伙。」 第76章 【一更】 外出一趟的第六席执行官大人，突然背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回来了！ 这件事在愚人众中引起轩然大波，毕竟散兵大人虽然长得好看，可那一张嘴和易怒的脾气，就连手下看到他都战战兢兢。 即便对此事十分八卦，他们也只会在暗地里讨论，以及猜测。 有些掌握了情报的愚人众们，则是从有限外表资料中，大概推测出被背回来的少女，到底是什么身份。 当然，主要是稻妻外界沸沸扬扬，一边通缉着那一位金髮的旅行者，一边发表寻人启事，寻找这一位黑髮黑眸的异乡少女。 雷电将军的「贵客」，来自异乡的「魔女」，拥有天人之姿的美人……这些头衔，引起了不少愚人众的好奇。 他们试图送水送饭的时候，看清房间里那一位的容貌。 可惜的是，散兵大人把对方保护得太好了。 「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些什么呢？」紫发的少年阴阳怪气地问道，「若是不想活了，直接找我说就好，用不着偷偷摸摸。」 在周围无所事事，试图寻找进去机会的愚人众们一个激灵，四散开来。 少年冷哼了一声，捧着托盘走了进去。 还不忘脚一勾关上了门。 愚人众们在外唉声嘆气。 唉……所以，什么时候才能看到那一位的脸啊。 这得多好看，才能引得稻妻的神明神魂颠倒啊。 房间内，被当做「金丝雀」的小魔女掩着唇，小声地咳嗽。 散兵看过去，注意到陆岚面前的水和食物几乎没动过，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事到如今，还怕我在食物里下毒吗？」他走过去，把手里的托盘放下，杯子里的水晃了晃，「还是你觉得，你的身体不用摄取食物，就能继续生存下去？」 同为「人偶」，陆岚和他最大的区别，便是这具身躯，如同人类一样，不摄取食物就会失去「源动力」。 她受伤流出来的血液甚至还带着人类的腥味，在构造上几乎与人类一致。 然而与真正的人类不同，她的血肉并非真正的「血肉」，因此在散兵的「嗅觉」中，拥有着特别的吸引力。 所幸的是，散兵的构造不需要食物，所以并不会对这种「吸引力」产生其他的想法。 但外界的魔物便不一样了。 这傢伙这么弱，她的制造者到底是怎么想的，丢到野外去，恐怕活不过一晚上吧。 「我吃不下，」小魔女嘟嘟囔囔地说道，「吞咽食物太困难了……一顿饭要吃好久。」 她只能磨磨蹭蹭地把那些流体类的食物吃下去，剩下的根本动不了。 笑死，根本嚼不动，完全没办法吃。 「哈……不想饿死就乖乖吃饭，」散兵才不惯着这傢伙的臭脾气，紫发少年臭着脸骂道，「想死就死远点。」 散兵骂得难听，第二天开始，陆岚桌上的食物就开始产生变化，不再是精緻难咬的吃食，而是软糯的米粥。 米粥还是甜的，散兵和她一起吃的时候，还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怎么是甜的。」 陆岚一脸惊奇地看着他。 明明是雷电影制作出来的，结果在口味上居然和她完全不一样啊……影喜欢吃甜食，甚至还会在奶茶里放更多的糖，天天都被雷电将军斥责。 影死性不改，对将军的拒绝充耳不闻。 「看我干嘛，喝你的粥。」 「唔……散兵你不喜欢吃甜的？」 「哈？甜食有什么好吃的，」散兵愈发嫌弃，「黏煳煳的，噁心死了。」 那正好，散兵不吃甜的，影喜欢吃甜的，日后几人在一桌吃饭，她还可以分成两边口味。 一边甜点，一边正餐。 而她坐中间，毕竟她两边都能吃。 简直完美！ 「你不喜欢吃正好，」陆岚欢快地说道，「那你以后不吃的甜食，全都给我吧。」 ——像你这样的傢伙，还想有以后？ 散兵本来应该这么嘲讽的，但是看到陆岚那张苍白的脸上露出的笑容，最终还是冷哼一声，选择拉了拉斗笠。 斗笠后的金纱晃动地贴到少年的背部。 「……随你。」 在愚人众大本营还挺好的，那些在野外看着就很兇的傢伙，面对散兵的时候，总是一副乖巧的模样。 送饭的人每天都会换，他们偷偷摸摸观察陆岚，她也是知道的。 甚至猜到了愚人众内部流行的传言。 无非是兇巴巴的执行官大人从外面带回来一位陌生的少女，就像招待「贵客」一样，甚至在工作结束之余，还会过来陪她吃饭之类的…… 和在天守阁时听到的并没有什么差别，陆岚早就习惯了，面不改色地喝着茶。 愚人众的东西，还挺好吃的，即便现在味觉很淡，陆岚也能感受到吃食上的用心。 第140页 除了不能出去，哪里都好，就算陆岚想要药草，小炉，在房间里煮着熏死人的药，他们也乐意满山地替她找需要的植物。 愚人众未免也太惯着她了，好像成了这个大本营的「公主」一样，导致散兵归来，闻到铺天盖地的草药味，脸色一变。 「你又在搞什么？」 「我在试药，」陆岚淡然地回答，小火炉上的药水咕咚咕咚地冒着泡，「你把我关在这里，总不能让我对着墙壁过日子吧。」 「哈？我什么时候把你关着不给外出了。」散兵背上一口大锅，他难以置信，「难道外面那群蠢货不给你出门？」 这倒没有，陆岚很老实地摇摇头。 说来说去都是散兵的错，明明是他说把她「拐走」的，她这不是顺着散兵的意思，乖乖当一个阶下囚么！ 虽然这个阶下囚的身份看起来过得舒坦了些……总之，阶下囚要有阶下囚的态度，不然散兵哪天把她丢出去，她连回离岛的路都找不着。 算、算了吧，不如窝在愚人众大本营研究一下药草……就是制作毒药的话不太好处理，她也不知道自己死后需要花多长时间才復活。 钟离先生送的「天星锁」可以有效延缓她的躯体时间，但是不知道会不会因此产生一些復活时间变长的副作用……要是完全暴露在愚人众的眼里，可能会发生一些她根本不想处理的事。 别的不说，万一散兵看她死了，把她扔进水里，或者喊人埋了呢？ 一想到自己要花时间痛苦地扑腾起来…… 总之，先这样吧。 散兵都不怕她突然爆开污秽呢，她有什么好怕的。 「既然没人约束你，那你摆出这副「乖巧」的样子给谁看呢，」散兵嗤笑着，光明正大地指责陆岚，「你要是有自己是「囚犯」的自觉，那就少给我惹事。」 陆岚左顾右盼，装聋作哑。 「喂，别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陆岚想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自己是无辜的，但是散兵好像脾气越发不好，马上就要上来给她两拳的样子……她不情不愿地小声说话。 「我、我也没惹什么事啊，」陆岚眼睛瞟向天花板，就差吹口哨展现自己的无辜，「那些药是他们自己想喝的……」 做出魔药来，当然是得先试药。陆岚一开始可没想到用愚人众来试药，哪怕之前他们是敌人，现在的情况也不算站在对立面。 只是每次愚人众的人盯着她干活，她装好魔药准备自己喝的时候，那些人就会狂奔过来制止。 不是，她就只出现过一次意外吧？ 喝个药，不小心吐血多正常啊！她本来也会吐血啊！ 可愚人众一群人吓得半死，生怕陆岚死在房间里，到时候不好和散兵交代，又没办法制止她自己试药，只能充当敢死队，替她尝试药效。 还别说，因部分药剂效果不错，那些傢伙惊为天人，时不时过来蹭一下。 这可是送上门的活体实验品啊，陆岚不加点私心可对不起自己，于是愚人众隔三差五就会出现集体拉肚子、集体流鼻血等等奇怪的情况出现。 一次还好，次数一多，散兵直接找上了罪魁祸首。 「再给他们乱吃药，我就把你的药，包括你的锅，全丢出去。」 陆岚只能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还能说什么呢，作为「阶下囚」，只能拥有小小的自由。 「可是……不做魔药我好无聊啊……」 可怜的小魔女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暗中偷瞄那位嘴硬心软的执行官。 少年执行官摘下头上的斗笠，毫不犹豫地盖在陆岚的头顶，遮住她的表情。 「！！」 陆岚啥都看不见，伸手抗议。 还没晃两下，两只细细的手腕就被抓住了。 「啧，」黑暗之中，紫发的少年不耐地咋舌，「麻烦。」 在不见天日的房间里，只是做个魔药而已，如果不是她要找愚人众的蠢货试药，散兵压根不会管。 然而目前正在计划的最关键时刻，要是把这傢伙关起来，她可能会脆弱地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她本来就快死了，就算这次死不掉，再有下次，依旧是生不如死。 ……算了，就这一次。 「说吧，」少年轻哼一声，「你想做什么？」 第77章 【二更】 外出的陆岚，并没有想像中的闹腾。 在散兵的想法里，这个根本不像是同类的傢伙聒噪得如同夏天的蝉，在愚人众大本营时根本无法安生。 不过，把她带出来之后，陆岚却显得格外的安静。 散兵在前面开路，折掉路上多余的草枝。而少女驱使着飞天扫帚，慢悠悠地跟在散兵的身后。 他们正在上山的路上，而在他们的身后，天光已敛，晚霞映照在白云之上，抹开一条如同宝石般流光溢彩的光影。 天光余烬照耀在身上，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到近乎模煳的程度。 时间仿佛在此刻定格，温柔的风从身旁轻轻吹过，捲起卷大的衣袖。 头髮也散乱开来。 「诶，还没到吗，」陆岚加快了飞行速度，与散兵并行，「太阳都快下山了。」 散兵瞥了她一眼。 「这么不耐烦，那不如回去算了。」 第141页 「诶诶诶，我就是说说嘛……」 「别浪费时间，还有，谁让你和我并排走的，给我滚到后面去。」 陆岚没捣乱，很快，两人就在日落之前登到半山腰。 散兵的斗笠还盖在陆岚的头上，斗笠身后的纱像小薄被一样轻盈地披在身上。 日落的晚霞很漂亮，彩色的云也相当的美丽。陆岚静静的看着，手还不安分地比划起来。 「你在做什么？」 「我在模拟拍照，」陆岚回答道，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融进了风中，仿佛被吹散一样，「好可惜啊……没带留影机。」 她的所有东西都几乎留在了空那里，自己带着的也就只有飞天扫帚。 分别真是令人不习惯，她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旅伴呢。 「这种随处可见的景色，有什么好记录的，」散兵依旧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却显得相当平静，「就算记录下来，它依旧是过去的残影。」 陆岚偏过头。 「唔……你好悲观啊。」 「要你管。」 「要是有留影机，我还可以和你合照啊，」陆岚才不管散兵怎么想，她哪来这么多悲伤春秋的事情，过得快乐才是正确的，「你也很久没休息了吧，现在感觉怎么样？」 散兵一愣。 「每次看你都是匆匆来，匆匆去，就算是「人偶」，也有休息的权利吧？」陆岚漫不经心地说道，她托着腮，继续去看天边慢慢散开的晚霞，「你是不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管好你自己，」散兵很快收拾好情绪，紫色的眼眸微敛，「明明快死了，还这么牙尖嘴利。」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会死的，」陆岚再次强调，「你怎么就不信呢……只要你们都记得我，我就不会死的。」 这下散兵再也忍不住了。 什么笨蛋，蠢货，这难道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 紫发少年忍无可忍，伸手掐住陆岚的脸。 面前的黑髮白痴露出惊愕的表情，圆圆的眼眸微微张大，嘴唇被迫嘟了起来，还开不了口。 这张会讲无聊大道理的嘴，最终还是被捏住了。 「白痴，」散兵毫不留情地骂道，「你以为永生是什么好事吗？」 「呜……」 「尤其是你跟着的那个金髮蠢货，」散兵不仅要骂陆岚，还要骂远在踏鞴砂的金髮旅行者，「哪一天他比你先死，我看你找谁继续保护你。」 陆岚委委屈屈，看起来好可怜。 嘴硬心软的执行官手放松了那么一会儿，结果面前这傢伙毫不犹豫地张嘴，咬住了他的手指。 「…………」 散兵再次沉默，回过神的时候，他面无表情地抓住陆岚的舌头。 「少得寸进尺了，白痴。」 「呜呜呜……」陆岚呜咽着挥舞双手，可怜兮兮且口齿不清地道歉，散兵才松开手。 手指上都是她的口水，噁心死了。 散兵再次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干嘛啦！」舌头被扯疼的陆岚说话都不对了，舌头绝对被散兵的力气弄肿了！她愤愤地抗议，「明明是自己非要伸手扯它的！」 「哈……你是想我下次直接把你舌头割掉是吗？」 紫发少年眯着眼睛威胁道。 他看起来好像是来真的，欺软怕硬的陆岚瞬间转移话题。 算、算了！ 不过，这次试探，愚人众的这位执行官对她确实要比常人更要有耐心。陆岚也不是没见过散兵教训愚人众手下时的样子，那可是真的会动手的。 别看散兵个子小小，嘴巴毒且脾气不太好，遇到蠢货手下完不成任务时，他会毫不留情地甩一巴掌。 虽然陆岚一直在散兵的底线蹦迪，做了许多散兵一般来说不会容忍的事……可他根本不会对陆岚动手。 或许是同情吧，认为作为「同类」的陆岚，很快就会死去。 哪怕死而復生，依旧要面对不断重复的命运。 大约是心生不忍，才没动手。 当然，还有一个特别直观的理由。 散兵一巴掌下去，陆岚可能会当场暴毙，而且可能性很大。 从山上回到大本营之后，陆岚这具破烂的身躯不仅感冒发烧，直接开始一场重病，右手直接没了知觉。 也不知道是骨头的拼接出了问题，还是身体机能在反抗……总之，她看起来撑不了太久了。 有时候身上还会露出一些污秽，影响到照顾她的愚人众。还好散兵对此相当敏感，连忙把那手下赶了出去，才没发生大祸。 只不过，这样一来，照顾陆岚的事情，就该由散兵负责了。 而陆岚因为很难爬起来，所以这两天一直坐在床上。 入夜，散兵早早回来，还带了一些吃的。 他来得匆忙，或许是从工作地点一路疾驰回来，因此身上还带着些许奇异的味道。 陆岚仔细地分辨了一番，有些惊奇。 唔，感觉有点像她现在身上的味道。 说实话，还挺难闻的。 以前倒是没有这么接近过，除了在璃月的那一次……身体都快碎开了，身上的血腥味可比污秽的味道大多了，鼻尖里都是铁腥气。 这次是延长了太久的时间，血腥气一点点地萦绕散开，而污秽是一口气渗透在整具身躯之中。 第142页 陆岚幽幽地嘆气。 该来的麻烦还是来了……她还是得尝试拜託一下散兵。 希望散兵对愚人众的忠诚度不高，能答应她的请求。 「你不觉得，每天来来回回很麻烦吗？」陆岚先是试探性地问道，忙前忙后的散兵正给在拧毛巾，听到这话，微热的湿润毛巾直接盖在陆岚脸上。 然后毫不留情地擦拭着。 「哈……你以为这是谁带来的麻烦啊？」散兵再一次嘲讽，手下的动作慢了下来，似乎察觉到自己话语中的含义，他补充道，「你该不会以为我每天来回是为了你吧，少自作多情了！」 嗯嗯嗯，对对对，不是因为她。 陆岚敷衍地点点头。 愚人众似乎都是脑袋缺了一根筋，从上到下，包括散兵和这个营地的大部分手下。他们认定陆岚是散兵带来的「客人」，不管是合作对象还是什么，都属于自己人。 因此，在一些没那么机密的情报打听中，显得格外的顺利。 陆岚早就知道了，在散兵把她带回来之前，散兵一直在工作地点守着，防止有敌袭。而最近，踏鞴砂的反抗军似乎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正四处找寻着相应的地点。 陆岚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总之不是什么好事……并且还是很重要的坏事，不然不会派执行官去看守。 「唔，既然这样，那你直接把我带走吧，」陆岚半是开玩笑，半是试探地说道，「你工作的地点也充满污秽吧，我把放过去充当肥料，不也挺好的吗？」 散兵最烦的就是陆岚在他面前说这种话，明明知道她只是下意识地试探，还是会因此而生气。 紫发的少年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捏住了陆岚的鼻子。 「唿吸、唿吸不过来了！」 「再说这样白痴的话，你就自己找个地方去死吧，」散兵恶狠狠地说道，「我带你回来，可不是要看着你死的。」 「为什么呢？」 「闭嘴！你的话太多了。」 给陆岚擦完脸之后，散兵还替她梳了一会儿头髮。 紫发少年的动作轻柔，似乎在时间的长河之中，也曾如此细心地照顾他人。 陆岚微仰着头，还能看到散兵那张殊丽的脸上露出相对柔和的表情。 人偶，人偶也会有这么鲜活的一面吗？ 有自己想法，亦会生气，会难过的人偶，还能称作人偶吗？ 哪怕陆岚被散兵认为是「人偶」，她内心里，依然觉得自己是人类。 老是逗散兵也不好，她确实是不想真正的「死」在这里，更不想体内被禁锢的污秽和诅咒爆发开来，伤害这座岛上的人。 不要再尝试找到能阻止「循环」的办法了。 等散兵给陆岚梳好头髮，少女那只没什么力气的手，慢悠悠地搭在少年的手腕上。 那双如同夜空一般美丽的瞳眸，静静地看着他。 「别尝试了，」小小的魔女轻轻地开口，声音温柔，话语却相当残酷，「就这样，把我杀了吧。」 第78章 【一更】 散兵没忍住，当着陆岚的面，骂了一句会被屏蔽的脏话。 人偶骂人的词彙量不多，大多数都是些什么「笨蛋」，「蠢货」，「白痴」这类杀伤力极低的词语。就连陆岚与他相处的这段时间中，都没听过他说太过刺耳的脏话。 不过，今天，她说完那句话之后，她就听到了。 「傻【哔——】，你脑子装的都是【哔——】吧，除了找死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紫发少年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毫无杂质，在灯下展现出非人的美丽感。那双手从陆岚的锁骨一路往上，扣在她的脖颈上。 黑髮少女还配合地微仰起头。 脖颈的温度还带有几缕温热，碰到玉石一样冰凉的手，还略微瑟缩了一下。 不怕死的少女眨了眨眼睛。 「那你要帮我吗？」 「哈……」少年被气笑了，「你说，这是在帮你？」 早在之前，散兵就察觉到对面这个蠢货不同寻常的观念，只是没想到，居然比他想像中的还要扭曲。 到底是经歷过了什么样的过去，才会把「救救我」和「杀了我」挂钩呢？ 她管这叫做帮助？！ 「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那……」陆岚迟疑道，「求求你，帮帮我？」 握着纤细脖颈的手突然收紧，小魔女露出难受的表情。 散兵的手松得很快，陆岚差点因为失去支撑而倒下去，被少年堪堪拉住。 脆弱的手腕像枯枝一样折断，而手的主人眼都没眨一下。 她不仅毫无痛感，甚至没办法靠自己坐稳。 即便如此，眼前的这位少女依旧眼都不眨地重复。 「求求你，帮帮我吧。」 *** 这具身体已经没有任何留念的必要了，根本不需要挣扎，每多活一秒，对陆岚来说都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折磨。 她好像对此十分习惯，在散兵背着她离开愚人众大本营的时候，还有心情和他开玩笑。 「等会儿把我杀了之后，你千万别把我埋了啊。」小魔女轻松地说着话，「我不想等我醒来发现自己一身土。」 「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嘴。」 「诶……我明明是在活跃气氛诶。」 第143页 「不需要。」 身前的少年无情地说道。 陆岚哼唧哼唧，整个人爬在散兵的背上。少年的背部并不宽广，手下触碰到的是略带冰凉的躯体。 靠得近了，才能发现少年与人类的不同之处。 「说起来，你的本名是什么？」陆岚想玩散兵的头髮，但是少年的头髮比较短，她的手几乎动不了了，只能遗憾地看着他后脑勺的发璇，「「散兵」是代号吧？就像「公子」的「达达利亚」一样。」 「哈……那傢伙和你说，这是本名？」散兵听完，先是超嘲笑一番，「别人说什么你就信吗？」 「咦，原来不是本名吗？」 「当然不是，」散兵踩在砂砾上，夜风吹来海浪的哗啦声，「不过是假名罢了。」 成为愚人众的执行官，就会得到「冰之女皇」的赐名……就像过家家一样，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称号和名字。 「唔，这是可以说的吗？」 「没什么不能说的，」此时的散兵显得相当的平静，寂静的夜中，只能听到脚踩砂砾的声音，「随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的情报，并没有保密的意义。」 从沙滩一直往前走，再爬过几座比较高的岩石，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散兵没有把她带到别的地方，而是直接捞到了工作地点附近。 入口处四溢着令人不适的污秽之气，陆岚没控制住，一口血吐到了散兵的身上。 她一边咳嗽一边吐，还不好意思地道歉。 「对不起……你的衣服弄脏了……」她说话有些语无伦次，还带着些微的慌张，「……之后，之后我帮你洗好不好？」 「哼……弄脏了，这件衣服还要来做什么，」散兵轻哼，「重新做一件才有诚意吧。」 「也、也不是不行，」陆岚纠结着，思考了一阵，最后还是为难地同意，「你如果不嫌弃的话。」 她好心虚啊，明明连个剑穗都做不好，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地说我可以给你做衣服……呜哇，不要到时候做出来，线一拉就掉了。 散兵如果被迫裸奔的话，会不会生气起来就把她砍了呢？ ……总觉得可能性好大啊！ 那、那就之后的事情之后办吧，大不了强迫空替她干活。 什么，说她没良心？这不是背锅找旅伴么，她和派蒙做起来可熟练了。 来的地方是一座相当大规模的工厂，废弃的房屋内瀰漫着肉眼可见的武器，上面萦绕着雷电的气息。 陆岚看到了不少愚人众的人，他们见到散兵之后，十分恭敬地鞠躬行礼。对他背上的陆岚虽有好奇，却也没有多嘴去问。 小魔女疲惫地把脸靠在散兵的背上，眼眸微敛。 这里的愚人众们都穿着厚重的装备……几乎把全身都包裹起来。 除了陆岚之外，直接走在这里的人，也就只有散兵一人。 这是愚人众的什么地方呢？ 目前信息太少了，她压根推算不出来。陆岚在鸣神岛的时候，基本没怎么调查愚人众的相关信息。 主要是鸣神岛上，被雷电将军看管得太好了……不仅是陆岚自己，就连整座岛都是。 这让她忽略了可能会搞事的愚人众，并且在这种虚假的安逸中，选择做自己想做的事。 虽然也不是没有收穫啦……不过这么看来，她好像太懈怠了。 明明身边都有如此多的危险，包括她自己的躯体也是。 她没想到自杀还能变成这么麻烦的一件事，失算了。 工厂里还有散兵自己的房间，但是里面很空，几乎什么都没有，连床褥都整整齐齐，一看便是从未用过。 只需要大致看一眼，陆岚就猜出情况。 估计是手下的某位愚人众自作主张替他准备的，这下可完全便宜了陆岚。 紫发少年在别的愚人众探究的视线下，面不改色地关上门，然后将陆岚放到被褥上。 她没再咳血了，不过之前手掌捂住嘴唇时沾到的血液，现在被迫落在被褥上。 「这里应该是你们愚人众的秘密地点吧，让我知道了……没问题嘛？」小魔女瘫软在床褥上，像一只四肢无法展开的小兽，又可怜又可笑地扭曲着。 她似乎对自己此时的状态毫无概念，还笑着说话。 这种怪诞的情况，看着可怖得惊人，然而紫发少年的眉头都没动过。 他上前，仔细地摆好少女的躯体，让她不再趴着说话。 「啊，谢谢，」陆岚下意识地道谢，「舒服多了。」 此乃谎言，她压根就没知觉了，哪怕让她倒立睡觉，她都不会觉得哪怕出问题。 咳嗽也只是单纯的身体反应而已，她的胸腔早就麻木，身体内部的情况一团糟，根本不需要去仔细检查。 反正迟早会被体内的污秽吞噬掉的。 「知道又如何，」散兵替陆岚擦掉皮肤上粘着的血，「难不成，你觉得以你现在的「躯体」，还能做些什么？」 「你好像一直在小看我啊，」陆岚嘟囔，「我可是很厉害的。」 散兵压根不信。 「我好睏，想睡觉，」陆岚小声地说道，「既然你不愿意杀掉我，那你帮忙给我找点药草吧。」 只是找药草而已，让手下去做也未尝不可。 散兵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第144页 事情总算有了进度，陆岚紧绷的精神终于松懈下来。她沾到被褥和枕头便开始困了，现在便无法抵抗住诱惑地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散兵还坐在她附近。 他面前支起一个小锅，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水泡，似乎在煮着什么。 紫发的少年拖着腮，平静地注视着面前的炉火。 火焰的光芒在他眼中留下晃动的影子，一动不动的少年，甚至没有唿吸。没有多余动作的他，此时越发的像一个人偶。 陆岚醒来之后，微弱的唿吸有了变化，散兵头也不转，依旧维持着现在的动作。 「看着我干嘛，」紫发少年的眼眸终于捨得转动，视线落在陆岚那张脸上，「醒了就起来吃东西。」 陆岚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声带已经完全坏掉了，她只能弯着眼睛朝散兵微笑。 「哼。」知道她根本动不了，散兵还恶劣的看了一会儿戏。 可惜陆岚比他想像中的还要沉得住气，只能冷哼着把她抱起来。 怀里碰到的「躯体」变得更加沉重，像一台机器渗了水，不仅转不动，还越发的笨重。 笨重的「躯体」同时还在被污秽侵蚀，几乎每一寸血骨都在嚎叫着，发出人类听不见的哭泣声。 散兵给她煮了一点粥，她勉强喝了几口，但是吃的还没吐得多。 米粒煮得晶莹，看起来就很好吃，可惜身体不争气，现在吃不动。陆岚现在也说不了话，她倒是想让散兵把剩下的食物留着，等她復活的时候再吃。 现在不吃，之后就没机会了。 復活了就没办法利用虚弱的躯体骗吃骗喝了……说不定散兵还会恼羞成怒把她丢到外面去自生自灭。 哎……希望他过两天不要太过生气吧，毕竟她早就说过了呀。 她是不会死的。 第79章 【二更】 踏鞴砂的月光和以前看到的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与以前见到的相比，要多上几分冷意。 金髮的少年坐在反抗军营地外的石头上，对着月光，开始看自己手里的髮带。 上面依旧有着他的元素力，可无论如何用元素视野去看，都没办法找寻另一根髮带的所在。 就像是被人为斩断了痕迹。 在这之前，空从来没想过，明明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却最终还是在更强大的力量干扰之下失去原本的作用。 上次故意在陆岚的髮簪上做的口袋锚点早就失效了，而且锚点并不在她身上……还留在「鸣神大社」中。 失踪的时候，她所有的东西，包括辛辛苦苦研究的魔药笔记，她差神里绫华替她买的东西…… 所有的一切，都留在她的房间内。 没有争斗，没有留言，不知道为何离开。 八重神子占卜过，目前陆岚依旧是「活着」的状态。但是她现在如何，在哪里，确实完全不清楚。 「旅行者……」派蒙在金髮少年身边飞了一圈，小声地说话，「外面挺冷的，我们回去吧？」 「没关系，我再坐一会儿。」空认真地将髮带收好，放进腰带上的小香囊上。 这香囊半边丑，半边好看，模样滑稽可笑，针脚凹凸不平。 这是他和陆岚一起制作的，两人磕磕绊绊地缝线，把好好一个香囊整出了丑得出奇的效果。 不好看，但是是她做的，所以再丑也要放在身边。 每次看到这个香囊，陆岚就会偷偷地笑。小魔女在熟悉之后变得调皮活泼了许多，还会在他睡觉的时候，拿他的发梢扫脸玩。 真是幼稚，但是很可爱。 「不知道陆岚现在怎么样了……」或许是受到了月亮和夜晚的影响，派蒙也开始想念不知道身在何处的陆岚，「有没有好好吃饭呀。」 小派蒙可担心了，这是有理由的，毕竟陆岚在她的印象中，压根就不会照顾自己。 不会做饭，而且容易迷路，还打不过魔兽，又很容易吸引魔兽……哪怕到今天，派蒙还是记得当时初见陆岚时的模样。 少女死在魔兽的元素力中，被冻得整个人都快结冰了。 眼睫上全是水，挂着的冰，让她看起来冰冷得艷丽。 「没事，等找到她之后，就给她做好多好吃的。」 「嗯嗯！」派蒙畅想了一下未来，开心起来，「那我们还要继续努力才行！」 *** 远在八酝岛的陆岚醒过来之后，开始思考自己是谁，她在做什么，为什么散兵睡在她旁边。 小魔女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惜的是手脚发软，似乎还未长好。 她昨天晚上就拜託散兵帮忙找魔药，小睡一会儿又醒来，指导散兵替她配好药剂，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 穿肠毒药本来应该很难喝的，不过陆岚的身体早就乱七八糟，喝起来没有任何感觉。 她像疲惫了一样睡下，在睡梦中死亡，在睡梦中重生。 只不过……也许是这次的死亡循环的时间拉得太过的长了，所以身体重启的速度也变慢了，搞得现在处于相当尴尬的地步。 这……她才跟散兵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一定能恢復正常呢，还说她其实超厉害的……现在一看，应该怎么解释才对呢？ 小魔女偏过头，动作很轻地看过去。 侧着身睡觉的紫发少年正对着她，整齐的紫发正往旁边倒，露出一小片额头。 第145页 容貌殊丽的少年额头饱满，皮肤没有任何的瑕疵，唯一不好的点是，他根本没有唿吸，就像精雕细琢的人偶。 不对，他原本就是「人偶」，只是这个人偶的内心，早就在时间的沖刷之中，变得比人类还要柔软。 陆岚仗着他没睡醒，心生歹念。 让她假装无事发生是不可能的，就是可惜手里没有毛笔之类的，不然可以在散兵的脸上画点东西……例如在额头上写个「王」字之类的。 最好擦不掉，让他今天出去干活的时候，顶着头上的字出门。 他看不到，愚人众的笨蛋们也不会说出来，所以她可以看着散兵的脸一直笑。 嗯！但是这些都是幻想呢！根本做不到！ 因为散兵比陆岚想像中的还要敏感，她刚起来没多久，只是动作很轻地伸出手，手指刚触碰到散兵的头髮。 这一位似乎在睡梦中的少年执行官，便睁开了眼睛。 不仅如此，还利落地抓住了陆岚作乱的手。 「怎么，现在才开始对我有意见？」散兵的手稍微地用力，「想杀掉知道你秘密的我？」 「疼疼疼……」陆岚可怜巴巴地瘪着嘴，「你觉得这个可能吗？」 「也是，像你这么弱的存在，还没靠近我就会被我干掉，」紫发少年恶劣地说道，他没松开陆岚的手，而是不断地靠近，「所以，你刚刚想做什么？」 人偶是没有唿吸声的，但是陆岚有，她唿吸的带出来的热气落到散兵的脸上。 「……想给你弄头髮，」陆岚心虚地开始撒谎，「第一次看到你露额头……」 「哼。」 少年最终还是没有咄咄逼人，而是放开了手。 陆岚收回手，她的身体还是有些不得劲，但是散兵似乎没有过来帮忙的意思，只是做起来，环胸看着她在努力地坐直身体。 柔弱的手腕比想像中的还要脆弱，并且没有太多的力气。她没有求助，而是自己努力地坐直。 这一个动作便让她气喘吁吁。 「你这个身体真的好弱啊，」散兵嫌弃地说道，「明明能「復活」，却没有别的用处，你的力量被封印了？」 只是这么看着，散兵完全看不出来，陆岚的躯体出了「復活」还有什么别的用处。 他能在最开始认出陆岚是「人偶」而非人类，只不过是制作技术上的「共鸣」罢了。 这种感觉非常的微妙，就像是在一片黑暗之中，看到了一盏明亮的灯。 其中或许还有别的缘由，但是散兵不打算去细查。 这一次行动，或许早就超过他心中所想……已经变成了「本能」一般的互助行动。 「或许吧，」陆岚模稜两可地说道，声音有些含煳，「啊……我饿了，你前两天煮的粥还有吗？」 「怎么可能还留着啊，」散兵毫不留情地骂道，开始喷洒毒液，「白痴，放了两天的食物早就臭了。」 「不会啊，有一些食物还是能吃的。」陆岚诧异地说道。 「……你在那个金髮蠢货那里，该不会每天都吃这样的东西吧？」 怎么可能，空给她做的食物可多了。 只是陆岚「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对食物的初始印象是山里面的水果。如果运气好，还能遇到行人，行人会跟她结伴一段旅程，在翻脸之前，还会给她做一些好吃的东西。 食物都挺好吃的，现在回想起来，依旧是美味。 不过，陆岚自己清楚，那不过是记忆长河里面的合理美化，毕竟她自己吃的东西太过逆天，不合理美化一下，岂不是显得自己越发可怜了吗？ 只是到现在为止，陆岚也没忘记隔了几天的食物到底是什么味道。 不管怎么说，它们都是能吃的！不能因为放置时间长了，有细菌和自己抢食物，就觉得它完全不能食用啊！ 散兵压根不知道陆岚内心所想，要是知道的话，大概还会大骂一声傻【哔——】。 陆岚在他的心里，早就和傻子挂钩了，现在听到她的话，也只是咋舌，以表嫌弃。 「我好饿啊，散兵——斯卡拉姆齐——给我做点吃的吧。」 「……闭嘴，谁让你叫那个名字了！」 「那，小散，阿散？」 「你再吵信不信我把你宰了放锅里煮？」 「什么，你竟然想把我吃了？」陆岚落泪了，好残忍，怎会如此，「你太过分了！」 「……你再演戏，我就把锅里的食物都倒了。」 「对不起，我错了，散兵大人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为了食物，陆岚能屈能伸，她一位魔女，现在有求于人，当然姿态低点完全不是事。 散兵做的食物虽然简单，但是味道很好吃，尤其是那一碗茶泡饭，陆岚不知不觉地吃完了。 「好吃——」小魔女吃完，眼睛都在发光，「我能再吃一碗吗？」 「没了，」散兵毫不留情地拒绝，伸手压住陆岚的脑袋，「吃这么多，撑不死你。」 「诶……」 「愣着干嘛，还不去洗碗！」散兵变得越发不客气起来，「难不成你还想让我给你干活？」 洗碗这件事对陆岚来说可就太熟练了。 一顿饭的时间，她的骨头也长得差不多了，不再是站起来都没力气。 小魔女听话地收拾好碗筷，顺便把锅碗瓢盆都洗得干干净净。 第146页 她做完之后，却依旧不安生，看着散兵戴好斗笠准备出门，胆子颇大地拉住他的衣袖。 「我在房间里好无聊啊，」小魔女可可爱爱地说道，「我能和你一起出去吗？」 散兵抽回自己的袖子。 紫发少年转过身，毫不留情地捏住陆岚的嘴。 「不能。」他恶劣地说道。 第80章 【一更】 不让陆岚出去的原因有许多，但是散兵一个理由都没说，恶声恶气地要求她在房间里待着。 房间里放着能隔绝污秽的装置，只有待在这里，才算是稻妻最安全的地方。 而外面，只需要露出一条缝隙，就能看到那里飘着的雾气，瀰漫着令人不适的污秽。 那是属于魔神的残渣，属于魔神临死之前的哀嚎，是他们怨恨的证明。 是来自深渊的不详之物。 它们多少能引起陆岚体内污秽的「共鸣」，让她的躯体加快速度陷入「循环」。 这些时日，散兵看得很清楚。 与其说陆岚是「人偶」，倒不如说，她只是这具「躯体」的保护装置，防止体内的污秽流出的最后一道保险。 那具「躯体」，在过去到底吸收了多少的污秽，才需要牺牲所有的力量，以及赌上灵魂的重量，用以压榨？ 陆岚，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散兵不清楚，而陆岚自己更是无知，他问不出什么东西，也只能冷哼一声，前往工作地点。 时间不多了，那些愚蠢的部下倒是送上了不得了的情报……总之，先在这座工厂制作一些陷阱吧，以防万一。 小魔女什么都不知道，她被困在小小的房间里，却一直没有放弃离开。 若是换成之前的陆岚，或许就是坐以待毙，现在的她方法可多了。 之前找散兵要的药草，可不仅仅只有制作毒药这一用处……混杂在其中的量，以及一些看似不起眼的配料，都能制作成别的药剂。 当初进来的时候闻到的味道并不假，外面确实瀰漫着大量的污秽。陆岚也偷偷打开门开过，外面站着的愚人众还亲切地问过她，是不是肚子饿了。 陆岚：「……」 她在这个房间里，早就被愚人众的人认定为第六席执行官的金丝雀，所有人都对她和蔼可亲，哪怕在外面站着，执行着散兵大人「禁止外出」的命令。 「咳……散、斯卡拉姆齐什么时候回来？」陆岚假装病弱，不要脸地在愚人众面前假装自己与散兵十分熟稔。 「这……散兵大人的行程我们不清楚。」门口的两位大兄弟面面相觑，对此毫无头绪。 这可不，那位大人向来来去匆匆，不喜欢被别人知道行程，在行动时也根本不需要侍从侍奉在左右。 至冬国的执行官们，几乎都是这种特立独行的性格，每每办事，都会支开部下自己行动。整个至冬国中，唯有女皇才能驱使他们做事。 散兵大人更是如此，若是有部下敢打听他的消息…… 门口的愚人众表情变得奇怪起来，好像脸上被打了一巴掌似的扭曲。 「这样啊，」陆岚没忍住，多看了他几眼，「那你们陪我聊一会儿天吧。」 陆岚算是「贵客」，只是在门口聊天而已……目前工厂里也没有危险，他们确实是被拨来保护小魔女的。 嗯……只是聊天，应该不算玩忽职守吧？ 陆岚诱惑人有一套，她在对方犹豫的时候乘胜追击，哭诉自己被困在房间里多么无聊，里面不仅没有书，还没有别的东西能看，每天的期盼就是等散兵回来之类的……成功忽悠愚人众。 一旦与她聊天，就会落入她的圈套中。 陆岚从对话中，打听了不少消息。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座工厂加工的是「晶化骨髓」这种材料，当初在来到稻妻的时候，她和空就因为「晶化骨髓」代替税金一事忙碌过。 后来发现「勘定奉行」的人不仅胡乱抬价，甚至还与商人暗中勾结，高额贩卖「晶化骨髓」。 原来如此……她一开始猜测的方向本来就是与愚人众挂钩，只是后来发现是「勘定奉行」的人自作主张，想从中捞到更多的钱罢了。 现在一看，原来一切都有着原因。 「勘定奉行」，确实与愚人众有交易往来。 所以……「晶化骨髓」，到底有什么用呢？ 这座工厂，布满了紫色的雾气，昏暗又充满了不详，污秽的臭气瀰漫在每一处地方，甚至连腐烂的木头，也沾染了污秽的气息。 从陆岚的角度往侧边看，能看到不远处的昏暗长廊，光线也仿佛被这份晦暗吞没了，蒸汽中隐隐传出沉闷的机械音，像是负伤的巨兽在喘息。 走廊里只有愚人众来回巡逻的脚步声，而这迴响也像是被雾气打湿了，沉沉地坠在空气中，如同水下敲击的闷哼。 眼前看到的景色都是破败的，到处都可以看到残破的机器，废弃在工厂的各个角落。 破败不堪的「工厂」……估计是以前被废弃的场所，偶尔也能看见一些较新的机械，被愚人众的人抬到另一边去。 制作出来的东西似乎有着很大的力量，甚至能腐蚀机械。陆岚有时候还能看到愚人众们抬着消耗过度的机械匆忙离开，每一个人都在忙碌的做自己的事。 第147页 人不多，事情倒是挺多的……而且人数，似乎一直在减少。 几天之后，陆岚确认自己的猜想，也终于知道这座工厂具体在做什么。 他们在制作能让普通人也能使用元素力的装置，一种……能够侵蚀人体，会让人加速体内时间，变得衰弱无比的东西。 仿制的「神之眼」，也就是，空曾经说过的，连「公子」也使用过的东西。 ——邪眼。 陆岚知道它，在璃月的时候，她也曾对自己的存在不满，对没有神之眼的自己感觉到痛苦。 她打听到许多消息，也尝试过制作不需要神之眼就能使用元素力的道具，后来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了「邪眼」这个东西。 陆岚当然是想用，普通人需要付出的代价，对她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但是空的反应让她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要是这么不顾自己身体，使用邪门歪道去变强，还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空一定会生气的。 要是单纯的生气可能还挺好哄的，但是空会露出难过的表情，甚至会自我谴责。 哎……旅伴的关爱，让她又苦恼又快乐。 不过，为了不看到空难过的表情，她还是放弃了那个不成熟的想法。 陆岚与愚人众聊天的事情并不隐蔽，几乎在这座工厂里的愚人众都被她找过理由聊过天。散兵知道她在做什么，却也没有过多的责问。 他的态度让陆岚越发的肆无忌惮。 既然默认她打听消息，那就是散兵本身对愚人众的忠诚度不高，证明她最初的猜想还是有可能的。 这一定就是雷电影派到愚人众的卧底对吧！ 愈发放肆的小魔女更是骑在散兵头上为非作歹，整天要这个要那个。散兵不给，她还会嘟嘟囔囔地和他吵架。 就连在房间外面的愚人众部下，都能听到隔着一扇纸门传出来的声音。 「你这傢伙，是真的不怕我把你扔海里餵鱼是吧？！」 「你扔吧，我会从海里爬出来，半夜带着水睡你的床。」 「……滚开，离我远点！」 「不行啊，除非你答应给我做茶泡饭，然后多加点鳗鱼！」 「哈？你有什么资格挑食？」 「拜託啦拜託啦，我真的很想吃那个！」 这这，竟然有人胆敢用这种语气和散兵大人说话……还没有被打出来…… 部下纠结地开始脑补第六席执行官大人的表情，被自己的脑补吓得一阵胆寒。 糟了，想像不出来，根本猜不到！ 房间内，争取了自己的「选菜权」的陆岚还是吃到了散兵做的超级无敌好吃的茶泡饭，上面没放鳗鱼，但是巴拉巴拉着，在饭下面找到了不少。 她吃得一本满足。 不过，每次吃饭的时候，散兵都只是在一旁环胸看着，他不吃食物，也不需要吃，像个无欲无求的僧侣。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来到愚人众这边呢？ 陆岚吃完，乖乖地洗碗，她整理好锅碗瓢盆时，散兵就站在她身后看着。 紫发的少年看着她忙完后开始喝水，才慢悠悠地开口。 「你最近一直在打听消息，还试图给外面送信……胆子很大嘛？」 陆岚捧着茶杯，她抬起眼眸，视线穿过茶杯上升起的氤氲雾气。 小魔女可爱的眨了眨眼睛。 「这难道不是你默认的吗？」 明明是故意离开让她有时间做这样的事……明明知道也从来不制止，甚至没有警告过给她信息的愚人众们，就连药草也没有限制，只要不是特别过分，都会找过来。 能做到愚人众的第六席，散兵绝对不是一个蠢货。 嗯……不过他倒是挺心软的，真奇怪。 「对我来说无所谓，反倒是你……给旅行者送信，你真以为他能与我为敌？」 「你和他有仇？」陆岚下意识地问道，「这个……你们的女皇没有下命令，应该和他没关系吧？」 「愚人众对你们来说，不是敌人吗？」散兵反问道，「我可没说过，遇到攻击我不反击哦？」 「我只是想让他过来接他久久不回家的旅伴而已。」 小魔女看着面前的紫发少年，再次眨了眨眼睛。 「难道你……想和我玩《霸道执行官的掌中雀》？」 第81章 【二更】 让那个旅行者过来接她？ 可笑，在璃月勉强打败执行官中末席的旅行者，现在过来岂不是送死。 不过…… 「《霸道执行官的掌中雀》，这是什么东西？」紫发少年露出嫌弃的表情。 「啊，你不知道吗？」陆岚兴致勃勃地说道，「你的部下里有一个还挺会写小说的女孩子诶，这几天我无聊就找她玩，她还会写小说给我看。」 虽然这部小说充满了槽点，并且一看原型就是她和散兵……但是由于人物ooc得有点离谱，名字也不是很像，陆岚看得还是津津有味的。 没办法呢，毕竟在这座工厂里，压根就没什么好玩的东西嘛！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有趣的愚人众小姑娘，这不监督她赶紧更新吗？ 「哈……你的脑子已经坏到只能看这些东西了吗？」散兵不耐烦地说道，「别在这里做这些无聊的事，你还不如想一下之后怎么办。」 一天天的，估计待在工厂里，不好使的脑子坏得越发的快了吧。 第148页 不然怎么会看一些无聊的东西。 啧。 ……那东西到底是谁写的啊，等他找出来，一定要全部烧掉。 散兵好像不是特别在意的样子，表情都不带变的，眉头都没动一下。 陆岚很是失望，真是可惜，她本来还想把小说里的桥段说一下，看看散兵会不会跳脚。 哎，看他恼怒的样子还真的……挺有趣的。 有一种逗弄派蒙的感觉，超级无敌的像呢！ 可惜的是，散兵不上当，甚至还倒打一耙，让陆岚不得不跟着他的想法走。 「你是指哪方面？」陆岚收起手里的笔记，顺手把锅里的魔药装起来，「是指离开这里……还是？」 「还能有什么，」散兵没好气地说道，「除了你自己的身体情况，还有别的能称得上问题的事情吗？」 不管是那位金髮蠢货旅行者，亦或者是陆岚此时的处境，对于她的身体情况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若是不解决掉她身上的「循环」，那么她的灵魂，就会成为这具「躯体」的养分。 不管她日后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这个命运。 「啊……我的身体现在也没什么问题啊，」陆岚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开始装傻，「以后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说嘛。」 「……傻【哔——】。」散兵又骂了一句。 看来是他自己瞎操心了，她像个白痴一样，不撞南墙不回头，哪怕浑身都是裂缝，都不会有任何一丝的长进。 比以前的他愚蠢十倍不止，完全是个无药可救的傢伙。 倒不如，直接在这里彻底死去。 散兵盯着陆岚看，环胸的手指微动。 ……算了，她日后如何，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 与「天领奉行」的战斗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海祇岛上的反抗军，有不少不想被收缴「神之眼」的能人异士在，一时间，双方的战争胶着拉扯，暂时无法给对方造成太多的损失。 不过，这种僵局很快就被打破了。 反抗军这边的人不知道为何，突然多起了许多能使用元素力的士兵，仿佛一夜之间，被神明眷顾，得到了神明的注视一样。 随之而来的，是部分武士愈发糟糕的身体情况，以及肉眼可见的衰老。 旅行者在收到情报之前，还在反抗军的领地，带领着一些士兵做日常练习。 休息的时候，他还收到了一个颤颤巍巍，飞着过来的「纸片」。 从不知道哪个地方飞出来的小纸片，有着两片没办法平衡身体的「翅膀」。纸片沾染上不少水汽，晃动着飞过来，仿佛在下一秒就会沉沉地坠落在地上。 小纸片带着风和海的气息，还沾染了一些肉眼可见的雷元素力，以及快要散去的熟悉味道。 金髮少年一愣。 他旁边的小嚮导也看到了这个小纸片，不由地惊唿出声。 「这是……这是什么？」派蒙震惊地问道，「它看起来飞得好辛苦啊，上面都是水……看起来像「鸟」。」 「……不是鸟，」金髮少年神色复杂地说道，他伸出手，那个怀抱着极大使命的小纸片终于落在他的掌心之上，「这是「飞机」。」 「飞鸡……？」派蒙迟疑地重复。 这还真是小派蒙的知识盲区了，她看着小纸片，觉得有点像鸟，毕竟能飞，就是丑了点……但是旅行者说是鸡……唔。 「是飞机，机械的机。」空轻轻地摸了摸小纸片，用风元素力轻轻地吹干小纸片上的水。 小纸片趴在他的手上一动不动。 这个世界上，会做这样形状的纸片的人，大概只有他和陆岚了。 或许还有其他人……不过，在空的认知之中，唯有陆岚，会做出这么丑的样子。 她的手工还是一如既往的丑啊，只需要看一眼，就充满了陆岚本身的特色。 再加上小纸片上的魔药味道，即便被雨水沖淡，凑近依旧能闻到淡淡的苦涩之气。 他想把小纸片拆开来，但是手指刚摸到「翅膀」的位置，小纸片开始抖了抖，挣扎着翻身，露出一片空白的背部。 原来如此，上面什么都没写么……看来陆岚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具体在哪里。 「这是陆岚传递过来的消息，」空说道，近几日如同乌云缠绕一般的情绪，突然慢慢地消散，「……她在告诉我们，她现在没事。」 旅伴虽然没事，但是却不能一直把她放在不安全的地方。 「太好了！」派蒙开心地转圈，露出期待的表情，「那，那她有没有说，她现在在哪里？」 接受到关键词，小纸片休息完毕，精神抖擞地爬起来。 它拍了拍凹凸不平的翅膀，可可怜怜地飞在空中。 「它的意思是……让我们跟上吗？」 小纸片在原地转了个圈，用最后的力量，给他们指了方向，最后瘫软在空的掌心上，一动不动。 远处的天空阴阴沉沉，厚重的浓云像漩涡一样盘踞在头顶上方，乌压压的，空气里的水汽异常丰沛，简直让人窒息。 片刻后，大雨倾盆而下，有种要用雨水把人砸死的气势。黑压压的云层间盘踞着无穷无尽的雷光，不时有紫色的雷光噼开黑暗的夜晚，整个雨幕都像是被镀上了雷光。 空和派蒙还没来得及讨论，便先被雨水浇了一脸，只能匆匆忙忙地带着小纸片找地方避雨。 第149页 雨水滴滴哒哒地落下，整座山都笼罩在升起的白雾之中。 甚至分不清方向。 空没有空整理头髮上滴落下来的水，他低下头，展开掌心。 上面的小纸片完全失去了气息，一动不动，就像一片真正的纸片一样，歪歪扭扭。 *** 邪眼工厂内，陆岚还在坚持不懈地联繫她突然间就得到了几分力量。 这股力量用散兵的话来说，就是上一次她的循坏中产生的「裂缝」，所以力量像泄露一样，给她匀出来一些。 虽说很少，却也有些用处，至少陆岚无师自通，学会了「仙法」。 唔……或许并不是仙法吧，按照她现在的「身份」，那就称作「魔法」好了！ 这个简单的小「魔法」，是能把自己的气息分享给死物，暂时驱使它们。 陆岚没开发出别的用处，光用来传递信息了。 这股力量实在是太弱了，只能附在一片小纸片上。陆岚手工不好，折的小飞机又太大，飞起来速度慢，并且还容易坠落。 可恶，这是什么破烂的飞机啊！扔掉！ 经过好几次尝试，手残的小魔女终于做出了能用的小东西，最后洒了一些魔药在上面作标记。 字就不写了……小飞机还挺嫌弃自己雪白的身躯有别的颜色，一写字就开始装死。 算了，就这样吧！ 她每天都会做一些，做好就让愚人众的人帮忙丢到外面去。等愚人众不注意的时候，再驱使小飞机起飞。 空在哪里，她其实一点头绪都没有，不过她制作的魔药之中还融入了一些髮带碎，多多少少能根据元素力找到人吧…… 陆岚不抱希望地想着。 不过，她自己得不到答案，倒是有人会亲自过来给她送消息。 没错，说的就是贴心的散兵同志！ 执行官大人似乎并没有别的爱好，最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找到陆岚，对她冷嘲热讽，偶尔还会带来一些信息。 例如今天，他黑着一张脸，把他的那个表情精彩并且很容易猜出心思的部下骂了一顿，回头还不爽，对着大块头愚人众扇了一巴掌。 陆岚嘆为观止。 怎么会有人让人蹲下来给自己扇的呢，散兵玩得好花啊。 她乐着看戏，偏偏散兵不想让她开心。 「你不是很想知道那个金髮蠢货的情况吗？」散兵转过头，不怀好意地说道，「他马上就要找过来了……但是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他的「朋友」。」 「诶……」陆岚有些吃惊，「这么快吗？」 小魔女根本没破防，甚至并不在意她的旅伴有了新的朋友，而她只能在充满污秽的地方苟且偷生。 气她没气到，倒是让散兵更生气了。 「你就不怕他把你忘了吗？」 陆岚注视着眼前的紫发少年，漫不经心地笑了。 「不会的，」她笃定地说道，信心满满，「我们可是朋友啊。」 第82章 【一更】 朋友？ 这个词对散兵来说，已经是很遥远的过去了。它充满了背叛的心酸，还有散兵对命运的憎恨。 人不可信，神亦令他憎恨……而与人类混作一团，相信神明，满心满意等待着他人救赎的「同类」，显得无比的愚蠢。 这种「同类」，总有一天，会被人类抛弃，到那时，他便可以尽情欣赏对方崩溃的瞬间。 那张愚蠢的脸，哭起来的样子，一定很可笑吧？ 「散兵，散兵？斯卡拉姆齐？」愚蠢的少女又在叽叽喳喳地喊他了，手里拎着做工难看的东西，朝他挥手。 「有事快说。」紫发少拉斗笠，遮住脸上的表情，几息之后，他抬起脚步，走了上前。 小魔女自觉地往旁边挪挪，给他空出一个身位。 「快来看看，今天的成果！」陆岚欢快地说道，指尖落在用草叶和纸片折出来的小蝴蝶上，「看看，绿色的蝴蝶！」 散兵望过去，一言难尽。 所谓的「小蝴蝶」勉强看得出两个翅膀，然而本体上的白纸煳成一团，被粗糙的草叶盖住，显得笨重又多余。 「你管这个叫蝴蝶？」 「是长得不太好看啦……不过整体来看还是很像的！」陆岚开始自我安慰，「重点不是这个呀！」 她做东西丑多正常的，又没有空在旁边制止，散兵也只会坐在一边看而已，几乎不参与她的动作。 能把小蝴蝶的形状做出来，陆岚已经很努力了！ 而且，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现在掌控的能力有了不小的进步，比起之前踉踉跄跄飞得可怜的小飞机来说，这个小蝴蝶，倒是有了质的变化。 从指间落下的金色星光，如同萤火一般坠到小蝴蝶上。片刻后，小蝴蝶如同活过来一般，在外表上开始蜕变，成为白绿交加的真正的「蝴蝶」。 轻盈的蝴蝶翅膀轻薄透明，飞起来的时候，翅膀上的萤光鳞粉下落，又迅速地消失在空气中。 小蝴蝶落在陆岚伸出的手指上。 「看看，」黑髮的少女此时的表情十分的柔和，她抬起手，展示自己的成果，「虽然不是真的活过来了……不过看起来，像真的蝴蝶一样，对吧？」 外表看着像，其实是类似于幻象一样的存在，驱动力依旧是陆岚给予的那点能量，能量用完了，蝴蝶的幻象就会消失，变回最开始的模样。 第150页 如果只是把它当做观赏品，放在一旁看的话，能维持1整天不消失。 嗯……这么说，其实还是有点鸡肋，不过好看就行了，以后再慢慢改变嘛！ 「……无聊。」散兵一开始还愣了一下，发现并非真正注入生机之后，颇为无趣地转过身，「你自己玩吧，我先走了。」 「等等我，我还没收拾好东西呢！」 「啧……」 嘴硬心软的紫发少年不耐烦地看着陆岚收拾东西，黑髮少女简直把这间房间当作自己的基地，里面塞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 有她制作的丑陋小玩具，也有不知道具体有什么用的奇怪味道的魔药。 明明在这里住了没多久，看起来却像住了好几年一样。 进门时的衣架上，挂着她的外披，左边用屏风隔着，屏风后面放着她制作魔药的小炉小锅，正门对着的地方还摆着小桌，桌上满是纸张和一些细碎的小东西。 ……这傢伙，该不会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了吧？ 陆岚手忙脚乱地整理好她乱放的小东西，胡乱地整理过后，慌张地冲到门口。 散兵飞快地拽住陆岚的手，掌心握着的部分又细又软。 隔着薄薄的衣袖，也能触摸到微热的体温。 「啧，着急投胎吗？外面全是污秽，你想冲出去找死？」 紫发少年骂骂咧咧，压着小魔女的头，强制套进愚人众笨重的头套中。 陆岚挣扎无果，手被拽得生疼，只能任由他动作。 穿戴完，她声音闷在装备中，用手推都推不动。 「好重啊，」陆岚抱怨道，「这样很难走路啊。」 「弱者就受着，」散兵轻哼一声，「想出来，就要付出代价。」 付出了「代价」的陆岚像个小号愚人众，她穿着的衣服有点大，走路踉踉跄跄的。 散兵还有心情看着她东倒西歪，只是过了没多久，紫发少年就被部下喊走了。 邪眼工厂目前的情况还好，不过最近的动作稍微有些大，或许还需要做一些后手准备。 作为第六席执行官，散兵在执行任务之时，暂时还站在愚人众这一边。他判断了一下目前的情况，下令让部分愚人众撤离邪眼工厂。 这个地方本来就要不了太多人，让那些废物先离开吧，省得之后碍事。 散兵需要去主持大局，而陆岚则是交由部下看管。 陆岚还是第一次从那个房间里走出来，工厂的各个地方，和她当初看到的差不多，破烂又陈旧。 污秽侵蚀了大部分的墙壁，紫色的雾气中瀰漫着淡淡的雷电，脚下踩着的木板有着显眼的裂缝。 走路摇摇晃晃的陆岚还喜欢去看旁边那些犄角旮旯的地方，她每走一步，都让身后跟着的愚人众心惊胆战，生怕她一头栽在地上起不来。 这么柔弱的魔女小姐，怎么能走出来呢？她甚至支撑不起一套过滤装备……太弱了吧，散兵大人什么时候回来啊。 「那个，魔女小姐，」几次之后，跟在陆岚身后的愚人众终于忍不住，上前劝她慢点走，「您累不累啊，要不要休息休息？」 「不累哦，」陆岚轻松又愉悦地说道，语调略带高昂，「我感觉挺好的。」 不行啊，她看着挺好的，但是他觉得心脏都要被吓出来了！ 明明还带着面罩，陆岚却能感觉到这位愚人众纠结的心思，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带着对方晃悠。 好在对方够笨，稍微转多几圈，还会主动告诉她，这座工厂的路线。 哎呀，又是一个笨蛋。 逛得差不多了，陆岚算了算时间，准备离开这个工厂。 看愚人众目前的情况，这座工厂即将要被废弃，很有可能是被反抗军或者是「天领奉行」的人得知了这个非法场所……说不定雷电将军还会带着武士们过来把这里夷为平地。 不管是谁过来，陆岚在这里也不够安全，她必须要想办法，卡在散兵没空的时间离开。 总不能一直跟着愚人众吧？ 哪怕之前装疯卖傻，假装自己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陆岚都没办法让自己一直这么心安理得地活着。 她还想和空一起，逛遍整个提瓦特呢。 利用了散兵很抱歉，下一次她一定会找到那位嘴硬心软执行官的兴趣，给他赔罪的。 现在嘛…… 陆岚唿出一口气，她突然站直身体，朝旁边的愚人众招招手。 对方如同她所想一般，什么都没问，而是先凑过来。 「魔女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吗？」 「哎，头再低一些。」 陆岚和蔼可亲地说道，在对方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打开藏在手里的魔药，把它从装备的通风口灌了进去。 愚人众：「？！！！」 可怜的小部下来不及反应，被陆岚的魔药瞬间放倒，重重地摔在地上。 「应该没有磕到脑袋吧……」陆岚嘀嘀咕咕，盖好魔药瓶。 里面还有一点点魔药水，说不定还能用上呢……在散兵的注视下，炼制而成的超级无敌浓缩睡眠魔药，具体如何她还没试过，只希望这位愚人众兄弟，不会一睡不起吧。 收拾好之后，陆岚扶了扶脑袋上笨重的头套，最后还是没忍住，把它摘了下来。 算了，都这样了，干脆别穿了。 第151页 她一边走，一边脱掉身上的愚人众服装。周围的环境有些热，脱了衣服之后虽然身体有点难受，不过总比走路一直沉重的好。 大不了出去之后找个地方先躲着，吃点毒药……等身体再长好了，再把消息传出去，让空来找她。 陆岚想得很美好，她一路躲开巡逻的愚人众，脑子里还想着她放在那个房间里的衣服和笔记。 还有那些做了她挺长一段时间的小手工，长得不太好看……却还是她无聊的时候做出来的小东西。 有几个还长得不错呢，稍微改一下，上点颜色，说不定还能拿去骗一下派蒙。 哎，出去之后再做吧，她还是有时间和小派蒙以及空一同做手工的，说不定有这两人的帮助，她做的东西会好看一些。 嗯…… 总觉得，眼前的东西……是不是看着有点晕啊？ 陆岚走了一段路，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她晃了晃脑袋，却只能感受到一阵令人窒息的尖锐疼痛感，正拉扯着她的神经。 这个痛感……不太对啊？ 「唿……」小魔女跪倒在地上，扯着胸前的衣服，不住的喘息着。她想召出自己的飞天扫帚，手指却沉重得无法动弹。 眼前看到的东西都在旋转着。 「哦呀？」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吃惊和笑意，「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初次见面，璃月的「人偶」，魔女小姐。」 第83章 【二更】 愚人众的第二席执行官，「博士」。 一个对陆岚来说，十分棘手的人物。 哪怕脑袋模煳，陆岚依旧听到了对方的话语，更是听到了「人偶」两个字。她挣扎着抬起头，面前的浅绿色捲髮男人蹲了下来。 他脱下略显厚重的手套，露出一双苍白的手，毫不犹豫地捏住了陆岚的下巴。 陆岚之所以知道他，是因为派蒙曾经给她科普说过愚人众执行官的一些信息。小派蒙当初就是怕她被坏人缠上，像「公子」达达利亚那样，假装用热情来麻痹她，所以才说了不少事情。 小魔女听了一些，记在心里，没想到只是这么短的时日，她就遇到了两位。 和第六席的「散兵」相比，第二席的「博士」，给陆岚的感觉要危险得多。对方绝对在之前就看到她了，不然不会这么迅速地让她无力近乎昏倒在地。 还有，璃月的「人偶」……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行，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头好痛。 「唔，看来你对这个药剂有些敏感啊，」浅绿色短捲髮的男人惊奇地说道，像在打量实验品一般，仔细地看了看陆岚此时的表情和状况，「还好，没有损坏。」 陆岚唿出一口气，挣扎着用额头推开他的手。 在外人看来，就像在撒娇一样。 好在，陆岚的救星很快就到了。 散兵办完事情，就转头找这个不安生的小蠢货。在看到没用的下属倒在地上，大致猜到了什么情况。 那个蠢货，就只会给他惹事。 紫发少年冷着脸，顺着路去找，结果看到多托雷正蹲在那个小弱智白痴的面前，饶有兴趣地打量着。 心下一沉。 「多托雷，」散兵人还没到，声音先传了过去，他的表情相当难看，「你对她做了什么？」 「嗯？我什么都没做，」博士站起身，在散兵的注视下往后退了两步，「只是在我们的营地看到一个陌生人鬼鬼祟祟，做出合理的反应罢了。」 「是吗？」这话骗小蠢货还行，骗散兵，就有些过于敷衍了，他走上前，把那个昏昏沉沉的蠢货捞起来，「别做多余的事。」 怀里的小蠢货现在看起来比之前要乖巧很多，之前那副样子，果然是装出来的……啧。 小蠢货在见到他之后，精神了些许，可怜巴巴地动了动手指，作出了个道歉的动作。 这种小动作还是她自己教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除了卖蠢之外，没有别的用处。 「你把外人带到我们的地点来，是打算让她也加入愚人众吗？」博士对散兵的冷脸不可置否，仿佛没看到一般问话，「她是璃月那位「岩神」的人，你不会不知道吧？」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在见到陆岚的第一眼，散兵就意识到她是同类，更知道对方在出现后的一些遭遇。倒不是刻意去找的，而是在收集情报的过程中，无可避免地得知。 要说谁对她更上心，那肯定是面前这个男人。 「你怎么样都与你无关，」散兵平静下来，「做好你该做的事。」 冷漠的「人偶」此时已经有了想要保护的对象，而他本人却一无所知。 真有趣，没有「心」的人偶，竟然还能产生人类的感情……而同为「人偶」的璃月魔女，此时却如人类般柔弱。 真是有趣。 *** 远离博士，离开他布下的陷阱，陆岚很快清醒过来。她窝在散兵的怀里不敢动弹，假装无事发生。 说实话，这多少有些尴尬……明明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准备离开工厂，没想到才踏出一步，门口都没走出去，就撞上了过来的愚人众执行官。 计划被破坏，最后还是由散兵来解围，不然都不知道她会发生什么事。 导致她现在根本不敢吭声，就怕出声了，散兵就会开始骂她。 第152页 陆岚缩了缩脖子。 「清醒了就自己走，」出乎陆岚的意料，散兵没有因为这事开始骂她，而是嫌弃地把她放下来，「之前不是挺神气的么，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陆岚站直身体，脑袋不仅还留着眩晕，甚至还有针刺般的痛。 难受。 她扶着墙，整个人脸色苍白，看着可怜巴巴的。 又在利用自己的外貌，开始装可怜了。 这次散兵可不会心软，毕竟这蠢货自己作死的次数太多，若是一直惯着，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走向博士的实验台。 散兵是人偶，人偶没有痛感，他成为博士的实验品之后，身体被破坏且组装过无数次，每一次都只会让他更加强大……但是陆岚与他不一样。 柔弱不堪的身躯，没有什么力量的双手，甚至还会让她产生痛感的触觉和虚假的血液…… 说不定会在实验台上，被彻底破坏掉也有可能。 「想离开？」散兵讽刺完，转头问道，「呵……难不成你觉得自己还能和旅行者一起冒险么？」 「为什么不行？」陆岚一开口，便是反驳，她抿着唇不满地说道，「我会飞，还会做魔药，现在还能做一些小物品附魔……和空一起冒险，也没什么关系吧？」 小魔女的脸色还带着些许苍白，此时开口说话，那张脸上爬上丝丝红润。 她似乎非常的在意，能否与旅行者一同冒险的事。 「……真是自信，希望你一会儿看到他，还能保持现在的想法。」 「……什么？」 陆岚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等一会儿，就能见到空了？ 空是收到了她的信息，找上门来了吗？ 不对，她想起来了，之前散兵说过，空已经知道了邪眼工厂的存在，而且愚人众卖出去的邪眼还影响到了一些士兵的寿命。 加入了反抗军的空不可能袖手旁观，按照她对他的理解，空肯定会为了朋友而选择深入危险，甚至端掉这个不该存在的地方。 「你确定来的人是他吗？」陆岚眼睛亮了起来，她扒拉着散兵的手，像一只小狗一样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想得到更多的消息，「他什么时候到啊？那我要不要在这里等他呀……啊，工厂里的污秽会不会污染到他，我能给他准备愚人众的过滤装备吗？」 这傢伙，得寸进尺！ 散兵一再往后挪动，陆岚却跟得很紧，几乎整个人趴到他面前，试图从他嘴里得到更多的答案。 「……闭嘴！」散兵抬手按住陆岚的头，制止她的过分靠近，「我和他是敌人啊，你见过给敌人提供装备的吗？！」 这傢伙，果然是个白痴！用点脑子想一想，都不可能给那位金髮旅行者一丝便利。 虽说邪眼工厂准备被放弃了，但是也不应该由外人来解决。 倒不如说，散兵确实已经在邪眼工厂布置陷阱，不管是谁过来，都会遭受一波污秽的洗礼。 只要稍加运作，就能把人永远地留下—— 「那，那我也是敌人啊？」陆岚小声地说道，「但是你不是还给我留了装备么……」 要不回头去找一找吧，她之前脱下来的装备应该还能用，随便整一整，空也能穿得下的。 不知道派蒙会不会受到影响，她这里没有更小的装备了……希望派蒙不会有事，如果真的有事，她会努力调制魔药，替派蒙祛除体内的污秽的！ 「……适可而止！」 这能一样吗？ 散兵气急败坏，陆岚耍赖一般地抱上了他的腰，不让他动。紫发少年恼怒地想给她一巴掌，手掌快挥下的时候，又烦躁地放下。 烦死了，这傢伙一巴掌就会被打死，打起来根本没有任何成就感，倒不如说还会反过来给他添麻烦。 当初就不该把她带走，就应该让她留在鸣神大社，看她在绝望之中爆发出污秽，看巴尔泽布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才对。 ……啧，烦死了。 「放手！」 「诶……」陆岚被揍了一下脑袋，本就昏沉的脑袋瓜子一阵嗡嗡。 她捂着头，露出迷茫的表情。 「怎么，被我打傻了？」 「哎……」陆岚幽幽地嘆气。 现在的情况似乎有点不太明朗，散兵不吃装疯卖傻这一套。倒不如说，在原则上，这位愚人众的执行官十分的固执，甚至不打算给陆岚走后门。 不对，应该说，他只会给陆岚例外，而不会给她的朋友例外。 毕竟，旅行者是作为对立面过来邪眼工厂的，而不是昨晚陆岚的朋友。 所以…… 「你要对付空吗？」 撒娇不成，陆岚只能开始直面困难，她站在散兵的面前，轻轻地问话。 小魔女此时的表情，看起来十分认真，与之前的她十分不同。 哪怕是散兵，也能从这副表情中，看到对方的决心。 紫发少年被气笑了，他露出恶劣的笑容，双手环胸，告诉陆岚他的回答。 「对，没错，」紫发少年说道，「他是我的敌人，我对付他，也很正常吧？」 「那么，知道这一切的你，想做什么？还是说……想求我放过他？」 小魔女沉默了片刻，缓缓地抬起头，一双眼眸如夜空般无情。 「……那我，会成为你的敌人。」 第153页 第84章 【一更】 即将成为敌人的陆岚最后被五花大绑捆住，想跑跑不掉，叫天天不应。 不过，即使是被绑住，也出乎陆岚的意料。她一开始还以为散兵会生气，说不定还会和她对战，没想到那位执行官对她的宽容度，比想像中还要高上不少。 只是嘴上不饶人罢了，说是要让她看看她那位「救世主」旅伴到底是怎么栽在他手里的。 陆岚的脑袋还有点疼，被丢到一边的时候，下巴上被捏住的红痕还在，可怜巴巴。 散兵这次真的没怎么管她，把她关到一个小楼阁，锁上门之后便继续做自己的事。 小魔女一个人待在昏暗的房间里，散兵刚出门，她就开始扭着身体，动作艰难地把兜里的魔药抖出来。 「这个不是……呜哇……差点就把睡眠魔药摔坏了……」陆岚嘀嘀咕咕，背过手，被绑得结实的手开始使用魔药。 10分钟之后，她终于灰头土脸地恢復自由，空气中的雷元素力和她魔药瓶里的火元素力产生反应，差点把她炸飞了。 声音有点大……不过也无所谓了，她之后的动静会更大。 魔药不多，要省着花，不过，她之前从那位愚人众身上扯下来的邪眼，倒是用处不小。 陆岚抬起手，拎着那一块如同宝石一般的仿制「神之眼」。浑浊的光线无法穿透宝石，却能在它的外表上镀着一层晶莹亮光。 「要多收集一些才行……」看完之后，陆岚把邪眼收起来，幽幽地嘆了口气，「希望空和派蒙晚一些再过来吧。」 邪眼工厂里有两个执行官，他们两人都没把陆岚放在眼里，并不觉得这位弱小的魔女能做些什么事。 偏偏陆岚还真的有本事，打得这些愚人众的傢伙措手不及。 第一声爆炸响起的时候，博士还在检查邪眼工厂里那个机器的情况。他这次来不为别的，而是过来回收制作邪眼的核心。 这种核心复制起来不难，过来也只是顺路罢了，顺便看看散兵的身体情况。 若是计划能成功，这之后的实验，远比别的事情都要重要。 把「核心」收回箱子里后，旁边的部下迅速过来拎着。浅绿色短髮的青年轻笑，看向了爆炸响起的方向。 「需要帮忙吗？」 「……不用，」散兵脸色难看，他抿着唇，驱赶同事，「这是我的事，你别插手。」 「好吧，」博士不强求，虽然对那位璃月的「人偶」也十分感兴趣，但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那么，我在须弥等你。」 散兵没有回话，而是拉了拉自己的斗笠。 那个不安分的傢伙……果然应该用锁链把她锁起来才对！ *** 应该被关起来的小魔女不仅在邪眼工厂上蹿下跳，还不怕死的用了不少邪眼。除了第一个愚人众的人是被她用魔药药倒的之后，别人都是败在她的飞天扫帚和不同属性的邪眼的元素反应之下。 普通人用元素魔力提供的是寿命，陆岚使用元素魔力不会变老，看起来也没有虚弱，但是「躯体」的「循环」加快了。 不过没关系，在死之前把这些麻烦都清理掉，然后冲出去邪眼工厂，找个安全的地方。 至于散兵…… 很感谢他之前的帮忙，也很感谢他的宽容，若不是两人立场不同，陆岚还真的想与他成为「朋友」。 太可惜了，散兵的身份註定他们站在对立面上。 要是真的是雷电影派去愚人众的卧底就好了。 「等等、魔女小姐——」 「这、快去找散兵大人！」 「现在到底怎么办啊，可恶……要对她动手吗？」 「这还需要思考吗？怎么看她都是敌人吧！」 混作一团的愚人众又没办法飞，陆岚的飞天扫帚立大功，她只需要在上面使用邪眼，便可以直接把元素力当成魔药水往下扔，等到下面的人鸡飞狗跳就行了。 所到之处的机器炸掉，陷阱机器也破坏掉……出口、唔，算了，她现在逛得头晕眼花，根本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破坏得差不多了，陆岚看了看四周，在一地倒下哀嚎的愚人众中落下来。 地上掉落的邪眼一个不落地飞到了陆岚的手上，缺乏防护的双手此时已经变得破烂不堪，被灼烧过的通红，被雷电触碰的焦黑，被冰冻过的僵硬—— 难怪提瓦特拥有神之眼的人，多少都喜欢带着手套，原来是为了避免现在这种情况。 陆岚若有所思，她想了想，把一位雷萤术式的紫色手套扒了下来，毫不犹豫地戴在手上。 抢别人装备很缺德，但是她趁人不备开始揍人更缺德……所以这种小事就不用在意了。 愚人众的服装多少有点问题，女孩子的衣服设计好看是好看，就是奇奇怪怪的……例如雷萤术式的手套，和指套没什么区别，只能包住半个手掌。 她盯着手套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人家的衣服，陷入沉思。 ……不好，她有一个不太好的想法。 几分钟之后，陆岚成功穿上雷萤术式的衣服，还贴心地把自己的衣服套在对方身上，将她放到一个角落，用屏风遮了遮。 陆岚身高不高，雷萤术式的衣服对她来说大了一些，好在衣服弹性足够，就是露出来的半边腰感觉有点冷。 第154页 还有肩膀，奇怪，这套衣服为什么要把肩膀露出来啊……感觉冷冷的。 陆岚换好衣服，提着雷萤术式的紫色薰灯，里面散发着雾虚草的味道。 唔，利用雾虚草的特性驱使雷萤，这种想法还挺有意思的……之前压根没注意过，后面再仔细观察吧。 其他愚人众赶过来的时候，陆岚正好藏在死角中，片刻后成功融入其中。 打入敌方大本营，成功混成自己人，陆岚行动越发迅速。她想在散兵抓到她之前，快速解决掉邪眼工厂内的大部分危险，一边动作，一边用自己的小魔法往外面传递消息。 哎……空也快到了吧，在他到来之前，她能不能成功把邪眼工厂炸掉啊。 要不，下次做点炸弹放在身上？ 听说蒙德城的那位「火花骑士」，做炸弹水平一流呢……以后有机会交流一下吧。 *** 反抗军这边根本没有人手能空出来，和旅行者一起去调查邪眼工厂。就连反抗军的首领——珊瑚宫心海，也只能推断出邪眼工厂的大概位置。 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天领奉行」那些武士的攻击咬得越发的紧，即便反抗军这边有武装船队「南十字」的帮助，战争一时半会儿也难以结束。 「一路小心，旅行者，」把地点告知之后，珊瑚宫心海担忧地叮嘱，「你千万要注意，不要逞强。」 「嗯，我知道。」 空点了点头，他张开掌心，看了看手里拿个破烂的纸片。 之前被水打湿的部分，哪怕吹干了依旧救不回来，又一路跟着空奔波，现在还能维持之前的状态，也算空保存完好了。 派蒙凑过来，轻轻地推了推小纸片。 「上面的味道好像快散了……」 魔药的味道维持的时间并不长，早在前一段时间，空就放弃利用小纸片去追寻陆岚的所在地。 而这一次前往邪眼工厂，也不仅仅是冲动地想为反抗军的人报仇罢了。 ……说不定，陆岚被藏在那个地方。 他拜託反抗军的人留意，也收集了雷电将军那边的情报，确实没有得到陆岚的相关消息。思来想去，陆岚很有可能在愚人众手里。 稻妻的势力就这么几个，陆岚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倒是愚人众…… 「走吧，派蒙，」金髮的旅行者朝派蒙招招手，「我们走快点，说不定今天就能接陆岚回来，一起吃晚饭。」 听到陆岚的名字，派蒙眼睛亮起来。 「嗯！」 邪眼工厂的所在地，大概位于八酝岛的西南方向，隐蔽的山崖之下。 空找了一段时间，还击败了徘徊在其中的愚人众，甚至得到了一些情报。 「他们的营地里好多药草啊……」派蒙跟着空检查了一遍，吃惊地说道，「这些还有这些……难道是……！！」 「有可能。」 「不过，为什么愚人众要找这么多药草呢？」派蒙想不通，「如果真的是陆岚需要的……」 小派蒙想了想，思绪转到了更恐怖的方向。 「难道他们把陆岚抓起来，让陆岚制作魔药？！」小精灵露出惊恐的表情，惊慌地绕圈跺脚，「呜呜呜，难道是把她关起来，做不好魔药就不要吃饭睡觉……强迫陆岚工作吗？」 「应该不会吧……」空迟疑地回答道，「要是这样的话，我觉得陆岚可能会偷偷在药里下毒……」 「对、对哦！」派蒙反应过来，松了口气。 但是这么一来，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既然不是强迫，那难道是被骗了吗？ 可是陆岚还偷偷给他们送了信息……也就是说还是被控制了自由。 「想不到就别想了，」空说道，金髮的少年脑后的麻花辫随着他的动作晃动起来，「走吧，我们去接她回家。」 第85章 【二更】 邪眼工厂的入口在十分隐蔽的地方，好在利用元素视野便能找到，花费的时间并不算多。 空带着派蒙一同进去的时候，周围的环境还算安静。 藏得隐蔽的邪眼工厂门口并没有人在守着，有着诡异的安静。空拿着剑往前都了一段路，也没碰到几个人。 倒是有几个伤痕累累的愚人众。 他们相互搀扶，一副经歷过战斗的模样，见到陌生的金髮少年时，还是鼓起勇气上来战斗。 空没花多少力气，就将他们打倒在地。 「这些人……好奇怪啊，」就连派蒙也不怕这些虚弱的愚人众们，她凑到混到的敌人身边，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身上好多伤口……」 有被雷电击中的伤口，也有被水沖湿的地方，甚至有被火灼烧的焦黑。 「这么多元素力，难道是内讧了？」 奇奇怪怪的情况让两人摸不着头脑，他们继续往深处走，刚走过几个房间，打开了一些机关，就听到更深处的地方传来的爆炸声。 派蒙被吓了一跳，连忙躲在空的背后。 最近这段时间，没有陆岚在身边，派蒙都不习惯了。 明明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她还能钻进陆岚的怀里要安慰，现在就只能委委屈屈地跟在旅行者的身后，偷偷地揪着他的披风挡脸。 呜呜呜……陆岚到底在哪里，邪眼工厂好可怕啊。 到处都是紫色的雾气，陈旧的机械，还有如同喘息一般的机械运作声，前方的黑暗仿佛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令人惊惶不安。 第155页 「陆岚……陆岚真的在这样的地方吗？」小派蒙怯怯地问道，「她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会有多害怕啊。」 「不要想太多，」空抽空安慰派蒙，继续往前走，「以后我们好好补偿她。」 「嗯、嗯！那我们先来找前进的路！」 派蒙鼓起勇气和空分开，到附近找能够开门的地方。 小精灵在此时克服了自己的不安，在昏暗的场所之中尽其所能。 与派蒙的精神奕奕不同，空的表情显得凝重许多。 空气中有着令他不舒服的气息，而且他很确定，这里的气息会影响到陆岚。 她真的在这里吗？ 如果真的找到了她……那空一定，一定不会再把她弄丢了。 要好好跟紧，把她抓在自己的身边。 若是她不听话，那就好好教育一番，让她乖乖听话。 亦或者是把她关起来—— 「空，这边有路！」派蒙朝金髮少年招手，打断了少年不合时宜的想法，「你快来呀！」 空回过神，将之前想的事情抛在脑后，飞快地跟了上去。 不行，得慢慢来，不然会吓到她的。 他不想看到陆岚哭泣的样子。 两人走的路，仿佛是被人可以引导的一样，路上全是破破烂烂的机械，甚至有一些还在冒烟。 昏暗的环境看不清东西，脚下的路也凹凸不平，空踩到滑得不行的小空瓶，差点摔倒。 他稳住身形之后，把小空瓶捡起来，轻轻地嗅了嗅味道。 充满了魔药的熟悉气味，很显然，这是陆岚制作的魔药空瓶，已经用完了。 「这是陆岚的魔药瓶！」派蒙也注意到这个小瓶子，惊喜地叫起来，「她果然在这里！」 「对，她在这里。」属于陆岚的东西，空也没扔掉，而是仔细地收起来，「我们继续往前走。」 越是往前，爆炸的声音越多，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些愚人众们的惊慌叫声。 空再也保持不了现在的速度，他一路狂奔，甚至把派蒙抛到脑后。 「等等我啊！旅行者！」派蒙一时不察，落在后面，她飞快地冲上去，试图与空比快，「太狡猾了！等等我！」 她也想第一个见到陆岚啊！她好久没有抱过她了！ 绕过挡路的门，噼开那些散乱的木箱，在一个显眼的大厅之中，空一眼就捕捉到了飘在空中的旅伴。 她的身型和离开时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穿着的衣服是愚人众的服装。小小的少女几乎趴在飞天扫帚之上，一只手夹着好几个空掉的魔药瓶，嘴里还叼着一串项鍊。 仔细一看，那并不是项鍊，而是被串联起来的「邪眼」。 不同元素力的「邪眼」亮着颜色各异的光芒，驱使着元素力的少女面无表情地挥洒最后一滴魔药。 「嘀咚——」 最后一滴魔药从天而降，落入空气中，迅速挥发。黑髮的少女动了动挂在扫帚上的紫灯，里面的雾虚草香气散开，让雷萤迷醉的味道充满了整个空间。 地上那些驱使着雷萤的雷萤术式们发现自己再也没办法控制雷萤，而那些紫色的萤虫，像发了疯一样自相残杀起来。 有一些甚至开始攻击自己人。 「谁的雷萤，控制一下啊？！」 「别愣着，快攻击！」 「蠢货，看清楚点行不行，我是自己人啊？！」 制造混乱之后，陆岚本来想偷偷离开。她漫不经心地往下面看，正好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空……？」 好像看到了幻觉。 陆岚努力地冷静下来，她擦了擦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之后，手里的魔药瓶都快拿不住了。 等、等一下，空来的时间是不是太巧了点？！ 下面的少年抬头看了她好几眼，先是处理掉还站着的有战斗力的愚人众，手中的剑毫不留情地将敌人击倒，速度快如闪电。 「空！等等我！」后面还有着派蒙的声音，小精灵的声音高昂又可怜巴巴，甚至还有丝丝的哭腔。 派蒙、派蒙也在……不是幻觉！ 正在干坏事的陆岚扒拉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欲盖弥彰地遮了遮半露出来的腰。 算、算了，就这样好了！ 小魔女着急地俯冲下来，她速度太快了，差点整个人摔在地上。 「空！！！」 飞天扫帚还没落到该到的地方，陆岚便从上面跳了下来，手里的神之眼也不要了，能让空受伤的魔药瓶也一起丢掉，她张开手，像蝴蝶一样落入了旅伴的怀抱。 少女的体型轻盈纤细，她穿着愚人众的紫色服装，如同一只紫色的蝴蝶。 这只蝴蝶落在了空怀里。 金髮少年张开手，紧紧地抱住她，心脏空洞的部分瞬间被填满。 怀里的少女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有着他朝思暮想的味道。 是陆岚，不是幻觉。 「空、空！」怀里的小魔女像一只不安生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吵着，「我好想你啊！」 「嗯……嗯……」少年低下头，额头抵在陆岚的脑袋上，「我也好想你啊……」 为什么他还有这么多事情需要做呢，为什么不能直接把她放在自己的首位呢？ 明明是这么重要的存在，怀抱着她，就像抱住了自己的整个世界。 第156页 ……还好，他还在。 直到此刻，空才意识到，他根本没法想像一个受伤的陆岚。 小魔女之前被他保护得太好了，不管是穿着，还是吃食，都在仔细地安排，不让她受到委屈。 现在，像一个脏兮兮的小猫咪一样。 窝在他的怀里小声地撒娇。 「我跟你说我，我最近还学了一些新的能力！」陆岚对旅伴的情绪全然不知，她抱着空的腰，笑嘻嘻地蹭了蹭他的脸，「等从这里出去之后，我再仔细跟你说哦！」 「……」空抱着她，再也没办法说话。 他张开嘴，咬了咬陆岚的头髮。 「诶……你干嘛呀，」小魔女的声音充满诧异，「你是山羊吗？为什么要咬我的头髮……可恶，好脏啊，不准咬！」 想吃掉。 想把她吃掉，融入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会分开。 她不会再离开，不会再走远，不会让受伤。 不会—— 「呜呜呜陆岚！我也好想你！」 空还没抱够，派蒙就冲上来一个撞击，直接把空撞到一边。 陆岚趁机从旅伴的怀里跑出来，她打了个寒颤，总觉得刚刚的情况好像有点危险。 奇怪……在空身边，怎么可能会遇到危险呢？ 她把刚才的感觉抛到脑后，飞快地接住冲到她怀里的派蒙。 小小的嚮导哭得满脸都是泪花，呜咽着扒拉陆岚的衣服。 「呜呜呜呜，你果然被愚人众的人抓走了！」小派蒙一想到陆岚在愚人众这里受到的伤害，眼睛都要哭瞎了，「可恶的愚人众！！！」 「啊……」陆岚有些心虚。 她在这里其实过得也还好啦，受到更多伤害的明明是愚人众这边的人。 不过没关系，现在对他们来说，愚人众才是坏蛋。 嗯，没错，她确实是受害者！ 「不哭不哭，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陆岚擦掉派蒙脸上的眼泪，细细地安慰，「这里不太安全，我们先离开好不好？」 「诶，可是我们是来解决这种工厂的……」派蒙哭完，还是说回了正事，她和空过来邪眼工厂，除了想要找到陆岚之外，还要破坏掉这座工厂的存在，「愚人众在这里生产邪眼，太可怕了！」 不仅如此，邪眼还能缩短人类的寿命。派蒙仔细地说了一下愚人众做的坏事，陆岚心下一惊，偷偷地扔掉手里的那一串邪眼项鍊。 「派蒙，你先带陆岚离开这里，」空当下做好决定，他握着剑，对陆岚说道，「在外面等我，我很快就出来。」 然而，高台之上，看戏好一会儿的愚人众执行官从暗处走出来，拦下他们的去路。 紫发少年双手环胸，冷笑着说道。 「没想到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里来，做得不错嘛，」少年虚假地拍了拍手掌，「既然来了，那就留下来，成为这座工厂的养份吧。」 第86章 【一更】 能在愚人众彻底撤离邪眼工厂，找到地方，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厉害。 但是，这也意味着不幸。 排行第六席愚人众执行官，其实力确实要此时的旅行者强得多。 金髮的少年手中执剑，他将陆岚和派蒙挡在自己的身后，直面执行官带来的魄力。 「……散兵。」 「哎呀，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旅行者，还记得我啊，」紫发少年阴阳怪气地说道，他直面旅行者那略带怒气的脸，摊开手，「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奉命在这里看守工厂罢了，执行者另有其人。」 确实如此，之前陆岚和他待了一段时间，这位执行官对工厂的运行不作了解，只是单纯的作为看守者停留在此。 虽然老是需要外出处理溢出来的污秽，工作范围已经超过一个「看守者」需要负责的部分。 「即使不是你，也是你们愚人众搞出来的！」派蒙扒在陆岚身上，重逢给了她极大的勇气，小傢伙愤愤不平地骂道，「哲平……还有其他反抗军的人，都是因为你们提供的「邪眼」，才会变成现在那副样子！」 「呵，这分明是各取所需吧？」散兵对此有不同的见解，不过是愚蠢的人类在追求力量罢了，「「邪眼」帮助他们成为强者，那只是获得力量的过程中，需要付出的代价而已。」 「胡说！」派蒙在半空跺脚，「哪有代价是生命的，你在乱说什么啊！」 「为什么要生气？这是个人的选择吧，他们需要力量，我们提供渠道……他们应该感谢我们才对。」紫发的少年笑起来，抬手扶了扶斗笠，「普通人，可没办法接触那样的力量。」 地上的那些「邪眼」，便是力量的证明。 真是讽刺啊，金髮的旅行者找上门，就是为了给他的反抗军朋友一个公道。 而他那位愚蠢的旅伴，也是因为「邪眼」而逃离禁闭。 「你、你太不把人命当回事了！」 「与其和我拌嘴，不如把关注点放在其他人身上，」散兵的视线落在地上，那一串被做成「项鍊」的「邪眼」上，「在你们面前，还有个不计代价追求「力量」的蠢货。」 「在质问我之前，倒不如好好问一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执行官的注视如同针一般扎人，陆岚心下咯噔，心虚地挪了挪脚，试图把那些东西踢进雾里。 第157页 呃、唔……她之前用邪眼的时候，有没有被空看到啊？ 那个时候太混乱了，她又着急着把发现她身份的愚人众们干掉……根本没在第一时间发现空的存在。 还有散兵，干嘛把这件事捅出来啊！太过分了！就不能当成秘密放在心里么…… 可恶，这就是毒舌执行官的威力吗？难怪那些愚人众都不太喜欢和散兵相处，这张嘴实在容易得罪人。 陆岚不敢做太大的动作，她还没来得及遮掩「罪证」，空就看了过来。 他没有去看地上的「邪眼」，而是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陆岚目前的身体状况。 脸色还行，不算特别苍白，虽然使用了「邪眼」，但是没有像那些反抗军一样，露出衰老的姿态。 唯一说得上是伤痕明显的，只有她外露出来的半个手掌。 上面有着不少元素力侵蚀过的痕迹。 她确实，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总学不会好好地爱惜自己。 但是，现在不是教育她的时候。 空能分得清主次，除了与陆岚再次见面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之外，他早已经冷静下来。 高台上站着的那位执行官，确实是在想办法引起他的怒气。 不能中计……他的身后，还站着他重要的人。 「什么意思？」派蒙摸不着头脑，也没发现被陆岚一脚踢开的「邪眼」项鍊，她迟疑地看向陆岚，「难道你……」 「你、你别听他乱说！等出去之后我再好好跟你解释。」 「我是不是在乱说，你自己知道……等你的身体成受不了的那天，就是「循环」重启之日，」散兵毫不犹豫地戳穿，「怎么，现在又不怕死在他们面前了？」 真是虚伪的傢伙。 能尽情地在他面前展现被「破坏」的一面，却不愿意对旅行者露出伤口……真是可笑，以为遮掩掉所有的伤痛，就能若无其事地走下去吗？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死、死……」派蒙想到了不好的记忆，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小精灵睁大了眼睛，声音颤抖，「他、他知道你的秘密？」 脑袋瓜子小小的嚮导思绪混乱不堪，一会儿是记忆里曾经在他们面前死去的陆岚，一会儿是散兵那无情的话语。 什么意思？ 散兵知道陆岚死后能重生的秘密？ 然后、然后……陆岚，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又死了一次？ 派蒙呆愣在原地。 「陆岚……？」 只要想一下，眼泪就开始忍不住地往下掉，之前自欺欺人一般的想法，理所当然地觉得陆岚不会在看不见的地方受伤……太傲慢了。 就好像一记重拳，狠狠地敲打在派蒙的脑袋上。 思绪和视线都变得颤抖起来，脑海里有着听不见的声音，在嗡鸣作响。 没有保护好她，还忽视了她可能遭受到的痛苦，像一个笨蛋一样被蒙在鼓里，自欺欺人地认为她现在很好。 因为、因为她在微笑不是吗？明明是在笑着接过扑过来的她，像往常一样，像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好好地接住她。 「对不起、对不起！」看到派蒙睁着眼睛，像傻了一样落着珍珠一样的大泪滴，陆岚连忙把她抱在怀里安慰，嘴里还忍不住道歉，「我没事，你看，我真的没事，你别哭呀……」 她这边安慰着派蒙，那边的空没忍住，拎着剑沖了上去。金髮的旅行者驱使着风元素力，轻盈地跃起，速度飞快地朝散兵挥剑。 属于雷元素力的紫光缠绕在剑刃上，速度快到几乎破开空气。而直面攻击的散兵，却毫不费力地挡住攻击，把旅行者弹了回去。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散兵手里凝聚着紫光，雷电缠绕在他的手上，「我可是好心照顾了她一段日子，不感谢我也就算了，还把我当成罪魁祸首了？」 紫发少年再次看了一眼陆岚。 那位没有心的小魔女一边安慰她怀里的小精灵，一边看了过来。 黑色的眼眸十分平静，似乎已经放弃挣扎，也不在意散兵还会说出她的秘密。 无趣。 「好吧，你要是这么认为也可以，」散兵摊手耸肩，「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几分本事吧！」 *** 散兵的实力并非「公子」可比拟的，而这一次战斗，双方都夹着一股怒气。 眼看着自己的旅伴要落败，陆岚哄好派蒙之后，她立即驱使飞天扫帚，冲进战斗区域。 伤痕累累的旅行者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然而空气中瀰漫着的深渊气息越发地浓郁。 已经布置下的陷阱此刻开始发挥它的作用，让那位愤怒上头的旅行者趴在地上，无法再战斗。 紫发的执行官从高台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灰尘。 与狼狈的旅行者相比，他现在的状态要正常得多，仿佛之前的战斗毫无影响。 陆岚冲进来之后，就在空的身边待着。小魔女手指还有些颤抖，她探查着旅伴的脉搏，悬着的心脏回归原位。 还好……不是毒。 执行官在两人的面前停下。 「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散兵说道，身上甚至没有太多的伤口，「我本来不想在这里杀了你的……现在看来，你是非得和我作对不可。」 每一招都充满着愤怒，怀抱着一定要打败对方的心情在用剑……看来理智已经被影响得差不多了。 第158页 简单的陷阱就能让两个人中计，真是愚蠢。 陆岚半跪在空的面前，她直面散兵，露出保护者的姿态，将空保护在身后。 金髮的少年手指微微蠕动，轻轻地拽住了陆岚的脚踝。 「……快走，」少年喘着粗气，从喉咙里挤出昏迷前最后的话语，「……带着派蒙……快走……！」 「我会保护你的，你别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真是感人到令人作呕的桥段，」散兵说道，继续往前，拽着陆岚的手腕，把她拉了起来，「用了这么多次「邪眼」，你的「循环」又能撑几次？倒不如让我在这里把你杀了——」 「不、不行！你离陆岚和空远一点！」派蒙也沖了上来，胆小的小嚮导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手脚并用地拽住散兵的手，「放开她！快放开她！」 「聒噪。」 散兵空余的另一只手直接把派蒙弹飞出去，小嚮导迷煳地在半空中转了好几个圈，头晕脑胀地跌在地上。 被拽着拉起来的小魔女也没有太多的力气挣扎，正如散兵所说，她透支了「循环」的时间，把自己弄得濒临崩溃。 本来就没好的「躯体」在此刻变得越发的脆弱。 只要轻轻一扯，就能像普通的「人偶」一样，四分五裂。 散兵的手，再一次放在她的脖颈上，这一次，紫发的少年认真地注视着此时小魔女的表情。 她似乎对自己的未来早已接受，表情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 如同过去那般，默默地承受着一切。 对自己即将迎来重复的「死亡」，已经麻木了。 而在即将昏迷的旅行者眼里，那是即将赴死的证明。 他想要保护的对象，为了他，毫不犹豫地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第87章 【二更】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噩梦。 如果不是噩梦，为什么地上，会躺着那么多旅伴的尸体？ 那些空洞的躯壳有着各种各样的死法，毫无保留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被野兽咬死，在悬崖下摔死，被植物毒死，被河流溺死……几乎每一个，都有着不同的死法。 而离他最近的陆岚，脖子上还有着被掐死的青紫痕迹。 黑髮黑眸的少女，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漂亮的脸上满是苍色。她们无一例外，都露出了痛苦挣扎的表情，似乎在死前曾经努力地自救过。 她不想死，她想活着。 她在唿喊，她在求救。 可怜的少女用尽自己嘶哑的声音，在唿唤着他的名字。 此乃噩梦。 是无法逃离的梦魇，是他此时此刻，最为痛苦的记忆。 ……不要死。 不要再死去了。 想要保护她，却又没办法保护她。 隔着一道透明的空气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哭泣，看着她痛苦，看着她唿唤着不想死去。 她哭得好可怜啊，满脸都是泪水，泥土和水渍在脸上划开，像一只可怜的，没人拯救的猫咪一样，呜咽着在泥地里爬着。 ——救救我呀。 ——为什么不救我呀？ ——不是想要保护我吗？ 无数的声音在耳伴响起，像是回音一样，一同出现。 重重叠叠，有温柔的，有渴望的，有充满希冀的。 可他在做什么呢？ 空转过头，看向了另一边。 隔着一面空气墙，那一边的「空」，在踏鞴砂的反抗军中，训练、巡逻、结识新的朋友。 他在干什么呢？为什么不救她啊？ 那可是陆岚啊，她在喊救命，她在痛苦的哭泣。 ……看着她吧，看看她吧。 ……救救她吧。 无法逃离的梦魇，缠绕在金髮少年的身上。他几乎要在梦里窒息，那些痛苦每时每刻都在提醒他，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碎裂开来的梦境又在重复，不论如何奔跑，都没赶到少女所在之地。 每一次都来不及。 救不到，救不到，赶不上，来不及。 最后，少年抱着少女的躯体，忍不住地落泪。 「……不要离开我，」少年哭泣着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 身体依旧很沉重，陆岚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昏迷过去的，脑子很沉重，根本想不起。 只觉得身体被人抱住，而且还抱得很紧。 不对呀，她不是在和散兵对峙么……不管对峙成功还是失败，她都不应该在这里，被抱着才对？ 陆岚睁开眼，看到了抱着她哭泣的金髮少年。 少年的金色眼眸此时蒙上了水雾，珍珠一样的泪滴像不要钱一样坠落，看到她醒过来，那双眼睛还懵了一下。 眼泪还在掉，表情却有了变化，看起来好蠢啊。 陆岚抬起手，掐了掐少年的脸颊。 很柔软，柔软得有点过分了，像她记忆里的样子…… 陆岚环视了周围一圈，看到了无数的「自己」叠加在一块。 怎么，还是死亡的状态？ 她想了想，最后那昏沉的脑子还是发挥了本应该拥有的作用。 少女恍然大悟。 啊，想起来了，她体内那没用的魔神残渣，还给她留了一些破碎的权能来着。 是关于「梦」的权能。 第159页 她现在正处于空的噩梦之中。 之前她曾经在无知觉地时候使用过这个权能，吞噬掉了空的噩梦。之后问起空的时候，对方却毫无所觉，似乎对此时完全不知晓。 也是，梦的内容都被她吃掉了，正主怎么可能还会记得呢？ 也就是说，不管她在梦里做了什么，空都不记得。 想到这里，陆岚总算松了口气，她朝梦里的空露出笑容，完全忘了自己是诈尸。 「你别哭啊，」诈尸的小魔女擦了擦空脸上的泪，「你看，我这不就復活了吗？」 本来只是一句普通安慰的话，可不知道怎么的，陆岚成功的让空哭得更凶了。 陆岚：？？？ 不是，她不是玩个效果而已嘛，就、怎么突然就哭得更大声了呢？！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在开玩笑！」小魔女一见大事不好，连忙把少年抱在自己的怀里，拼命地安慰。 糟糕，要说些什么才能让空的情绪冷静下来呢？ 她一边拍打着空的背部，一边抱着他的头，让他窝在自己的胸口前。 陆岚不是很擅长安慰人，确实不知道现在应该说些什么，刚刚说了一句话成功地让人哭得更厉害，她只能苦恼地思考别的方案。 空喜欢什么来着，梦里能不能再出来个派蒙啊。 派蒙这个小傻子比她还会安慰人，毕竟是个笨蛋，所以说话多少有点自己的道理。 「乖啦，乖啦，」没有派蒙，陆岚只能自己想办法，她抚摸着空的脑袋，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我在呢，我在这里。」 「你不要哭呀……」小魔女低下头，用下巴蹭了蹭少年的脑袋。 少年脑袋上的呆毛，被她的下巴压得扁扁的。 小魔女还没心没肺地笑了出声。 「我在呢，」她继续说道，声音逐渐地轻柔，「我不会死的，你不要怕呀。」 *** 吃掉空的噩梦之后，陆岚像喝了度数很高的酒一样，在昏昏沉沉的情况下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正好看到了一个粉色的脑袋。 而她自己，则是躺在这个粉脑袋美少女的腿上。 「呀，你醒啦，」粉发的神使看到她睁眼，有些吃惊，随后展开笑容，轻柔地摸了摸陆岚的额头，「没发烧了……不过，你还清醒着吗？」 小狐狸伸出两根手指，在陆岚的眼前晃了晃。 「来，跟我说说，这是几？」 陆岚看了一秒钟，在回答与不回答之间作出了选择。 她选择拍开八重神子的手，这晃得她眼睛都疼了。 「神子，别闹，」小魔女蹭了蹭粉发神使的腿，冰凉的触觉让她好受了些，「我的头还有点疼……手指不要晃来晃去，很晕。」 「好吧，看来是正常了，」八重神子把陆岚扶起来，嘴里还不依不饶，似乎充满了遗憾，「我还以为你烧傻了呢。」 「唔……我发烧了？」 「是啊，」八重神子感嘆着说道，「没想到你的身体居然这么脆弱，不过……倒是比你离开神社之前，要好上不少。」 如果说陆岚在神社失踪之前的身体，是已经破烂的筛子，那么现在的她，也只是被戳了几个小洞的大气球而已。 虽说看起来没什么不太一样，但是坚持的时间不同。 至少，现在的陆岚还留给她更多的时间，去研究如何将她身体的「漏洞」补全，不需要再手忙脚乱地匆忙研究。 见到旧友如今还算安好，担忧了许久的八重神子也松了一口气。 现在倒是还好，只希望她之后，能一直这么好下去。 ……若是再一次让影送上来，就算是八重神子，也会受不了的。 没有人能第二次目睹旧友衰弱，直至死亡。 「我之前就说过了，」陆岚坐直身体，她扶了扶脑袋，喉咙里还有一丝想要干呕的感觉，被她强行咽了下去，「我是不会死的。」 「嗯嗯，对对，你不会死，」八重神子敷衍道，手下不停地给陆岚倒了一杯茶，「来，先喝口茶。」 「谢谢。」 茶水缓解了陆岚口中的干涩，也让她的思绪越发清晰。 她环视一周，发现自己现在正在鸣神大社里。 「派蒙呢？」 「和小傢伙躺在一起，两个人都受了不小的伤，现在还在睡呢。」 「……这样啊。」 「你不用担心，治好他们的药，我这里还是有的，」八重神子说道，「你还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 「……是吗。」 「真是倔强，还是什么都不想说吗？」 「之后再说吧……」 陆岚现在并不想讨论自己的身体情况，她对自己的躯体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确实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的情况……不过，就算说出去，也只能让关心她的人担心而已。 总之，她更想知道的是，她昏迷之后的事情。 八重神子也没卖关子，直接和她说清楚来龙去脉。 在陆岚差点被散兵掐晕过去之时，八重神子急急地赶到，用「神之心」交换了旅行者一行人。 散兵这人本来就没有一定要除掉旅行者一行人的意思，既然八重神子拿着筹码过来交换，那他当然是接受的。 不过，这位「人偶」，对陆岚着实有点执着。 第160页 他想把陆岚一同带走。 八重神子当然不可能让他带着陆岚离开，先不说醒来的旅行者会不会发疯，她自己也没办法接受，好友落入愚人众手里。 陆岚失踪的事情，一次就够了。 「那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嗯……这是秘密。」八重神子思来想去，还是没说出来，「不过，你要知道，你欠了我一个大人情哦？」 「影的「神之心」，怎么会在你那里？」陆岚迟疑地问道。 「啊，那是她送给我的，」粉发的神使轻描淡写地说的说道，「你要是羡慕的话，可以让她送你别的东西。」 第88章 【一更】 这是在炫耀吧？ 陆岚认真地看着面前八重神子的表情。 粉发的神使淡然地回望过来，那张带笑的脸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得瑟。 真是幼稚，陆岚才不上当呢。 她选择转移话题。 「你用「神之心」作交易，给了散兵……不怕他拿着那东西去做坏事吗？」 「那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八重神子直接说道，「而且，比起那个「神之心」，你和旅行者的性命更重要。」 「……」陆岚沉思，缓缓地开口，「你有想要空做的事。」 「嗯哼，确实。」 「而且，这件事只有他能做到。」 「没错。」 「和「眼狩令」有关？」 八重神子愣了愣，又笑了起来。 「准确来说，我对「眼狩令」没有兴趣，」作为鸣神大社的宫司，八重神子的话语显得有些不客气，「只不过，这一次的事情，对某些人来说，确实是个契机。」 她的友人，是时候该踏出前行的一步了。 一味着停留在「一心净土」之中，停留在自以为是的「时间」之内……以为自己追求的其实是「永恆」，实际上不过是逃避现实的胆小鬼罢了。 前段时间，雷电将军带着陆岚来到鸣神大社的时候，八重神子还以为影已经想开了。 而这之后的展开，却出乎她的意料。 雷电影重新把自己关在内心世界中，那一层保护着她内心的「墙壁」越发的沉重。 八重神子轻声嘆气。 「旅行者是特例……他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特殊的。」 星辰指引方向，占卜告知未来……唯有来自异乡，穿越了星海与诸多世界的旅行者，才是这个世界的「契机」。 「……不能强迫他哦？」陆岚沉默好一会儿，不情不愿地嘟囔起来，「你们不要欺负他啊。」 不要看他是个笨蛋，就利用他呀。 「呵呵，怎么会呢，」八重神子掩嘴一笑，紫眸弯成漂亮的弧度，「小傢伙，可是我们尊贵的客人啊。」 用影的「神之心」把旅行者三人交换回来之后，愚人众的计划彻底失败。从几百年前就开始布局的愚人众此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速度飞快地撤离。 或许还有些许愚人众的人留在稻妻境内，但是他们的第六席执行官，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关于这一次的事情，作为至冬国的外交团，愚人众必须要给稻妻一个交代。」 「之前愚人众派了两个以上的执行官来稻妻，现在第六席的「散兵」和第二席的「博士」都撤离了……看来是还留了别的执行官在境内？」 八重神子夹了一块油豆腐，贴心地餵给陆岚。 粉发的神使点了点头，表情不变。 「我收到的消息是，第八席的执行官「女士」是促成「眼狩令」的罪魁祸首……而现在，她依旧留在稻妻内，为「目标」努力。」 陆岚把口中的油豆腐咽了下去。 八重神子的话让她露出疑惑的表情。 「愚人众的「目标」是「神之心」吧？「女士」还留在稻妻做什么，你不是已经把它交给散兵了吗？」 这就是情报中不一样的地方了。 愚人众的执行官，并不是对对方全然信任，高傲如「女士」这般，也无法在第一时间得知，第六席的执行官，是以个人的名义获得的「神之心」。 尤其是在交易双方刻意隐瞒的情况下。 「既然知道「眼狩令」是愚人众故意促成的，而且还勾结了「勘定奉行」和「天领奉行」……为什么不知道告诉影？」 「她有多固执，你不是已经见识过了么？」八重神子解释道，「她要是不「执着」，也不会把自己弄成现在这副样子。」 把属于神明的躯体改造，成为了「人偶」。并且为此还制造了「雷电将军」这一意识，自己住进了「梦想一心」里。 像蜗牛一样，蜗居在虚无之地。 「所以，我才需要你的旅伴，替我将她拉出来。」 「你现在和我说也没用，等空醒过来之后，你再和他讲吧。」 「呵呵……这个时候又捨得了？」 陆岚沉默了片刻，缓缓地开口。 那话语中带着温柔与无情。 「那是他的选择……我只能当「旁观者」，我尊重他的「选择」。」 *** 金髮的旅行者从噩梦中清醒过来，睁眼的瞬间，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坐起来。 脸上有着水渍干涸后的粘腻，他抬起手，还能摸到上面残留的痕迹。 眼睛干涩，还带有些许奇异的疼痛感。 第161页 少年已经忘记了噩梦的内容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噩梦……才会让他醒来之时，也没办法从那种情绪中脱离出来。 唯有空洞和绝望感紧紧地缠绕在心脏之上，极力地拉扯着，钝钝的痛感依旧残留，仿佛身体还在抽搐一样。 ……好疼啊。 他抓住心脏处的衣服，睁着眼眸，垂下头。 好疼啊。 少年转动眼珠，他偏过头，那双金色的瞳眸映出身旁派蒙的身影。小小的嚮导正在睡觉，身上有些脏，却没有伤口，只是睡觉的姿势显得不雅。 ……派蒙还在。 思绪的转动变得困难起来，少年愣愣地转回脑袋。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明明什么都想不到，身体却自发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口的位置。 一步一步，如同行尸走肉般地行走之时，仿佛凝结的脑海里闪过某位黑髮少女的脸。 少女露出温柔的笑容，如同小蝴蝶一样可爱又脆弱，毫不犹豫地在他面前伸出手。 那双手上，还残留着显眼的伤痕。 雷电蔓延过的紫色，火焰灼烧过后留下的通红，曾被冰冻的苍白……而手的主人却毫不在意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小小的少女坚定地站直了身体。 ——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你不要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不对，这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明明是……明明是他承诺过，应该要好好保护她才对。 要，好好地保护她才行。 金髮少年跌跌撞撞地加速向前，他用力地拉开门。 「啪——」 木门发出响亮的声音，引得外间的人转头看过来。记忆中那濒死少女安抚的表情，与此时愣住的她逐渐重叠，那些无法忘记的回忆也一同地涌了进来。 她还在这里。 ……她还在这里。 「空？」少女的嘴唇一张一合，吃惊地想要站起来，她那双漆黑的眼眸里装的全是面前的少年，「你身体哪里痛了吗？」 少年紧紧地盯着她，眼角处蔓延出一片艷丽的绯红。不过几秒的时间，那位推开门的少年沖了上来，重重的将陆岚抱在怀里。 他的速度太快了，陆岚一时不察被扑个满怀，整个人向下倒去。 「唔……」 脑袋倒是被少年的手护住了，倒在地上的时候没有想像中的疼。只是此时的姿势有点奇怪，空把她扑倒在地上，像一只金毛的大狗狗，压得她不得动弹。 怀抱沉重得令人几乎要窒息过去，少年对此毫无所觉，他把脑袋埋在陆岚的颈窝之中，唿吸急促，那些热气和着眼泪，一同没入她的衣领之中。 陆岚挣扎挥舞的手停了下来，她呆愣了一下，最后把手放在旅伴的脑袋上。 轻轻地抚摸着，一下又一下，温柔地抚摸着。 掌心摸到的髮丝冰凉又顺滑，现在带有一丝凌乱，漂亮的麻花辫垂落下来。 陆岚只需要侧过头，就能看到凌乱的髮丝，甚至有一些飘出来。 「……神子，你能先出去吗？」黑髮的少女偏过头，一边安慰着旅伴，一边轻声和旁边看戏的八重神子说话，「我想和空独处一会儿。」 粉发的神使轻巧地站起身，迅速地离去，甚至还贴心地替他们关上了门。 被压着根本没办法起身，陆岚早就放弃挣扎了。她安然地躺着，像一块毛毯一样。 身上压着的少年像一只应激的大猫，腰身拱起，双腿岔开，跪在陆岚腰部两侧。 明明是在撒娇，姿势却一点都不放松，仿若狩猎的野兽，紧紧地锁住目标，让她没有丝毫逃离的机会。 做出如此强势动作的少年，却窝在她的身上悄声无息地落着泪。 好可怜啊。 好可爱啊。 心脏像棉花一样柔软，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痛。小魔女的脸贴在少年柔软的金髮上，亲昵地亲了亲他的脑袋。 「不要哭啦，」小魔女温柔地说道，「怎么才一会儿不见，就变成爱哭鬼了呢……你看，我这不是还在这里么。」 「……不要死，」少年声音还带着明显的颤抖，那些眼泪，此刻却滚烫地低落在陆岚的心脏上，带来针刺般的痛感，「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被人珍视的感觉令陆岚感到开心，怀里的旅伴明明在痛苦的哭泣着，她却依旧温柔地笑着。 她之前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吗？ 此时的陆岚，当然会用着比之前更要坚定地语气，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这不是你的错呀。」小小的魔女捧起少年的脸，那一枚轻柔的吻，悄悄地落在他的眼睛上。 「因为我也想要保护你。」 第89章 【二更】 就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痛苦挣扎一样。 模煳的视线中，少女的表情十分轻柔，那本该让他平缓下来的表现，却让他的内心燃起不安。 好像不管什么时候，她都在包容着自己，抚平他的不安，接受他的一切。 他抓住少女的少，那双纤细的手早已恢復，嫩白柔软，仿佛记忆里看到的那个样子，不过是幻觉罢了。 但是根本忘不掉。 微凉的手指沾着泪滴，轻轻地拨了拨金色的睫毛。 金色的瞳眸好像流淌着琥珀色的蜜，湿润又可怜巴巴。陆岚没忍住，手环住他的脖颈，笑容灿烂地抱在怀里。 第162页 少年一时没撑住，拱起的腰肢也一同下落。 两人贴得好近。 「好可爱啊，」小魔女没心没肺地笑着，又一次地亲了亲他的头顶，「哭着的空也好可爱啊。」 贴近的躯体有着属于人类的温热，那像小猫一样的少年又被捧着脸，亲了好几下。 柔软的唇瓣落在眼睫下，亲掉落下来的眼泪，又轻轻地咬了咬通红的鼻尖。 小猫咪磨牙。 露出小脸的小魔女狡猾地用自己的方式抚平少年的情绪。 「好啦，好啦，」她唿吸的热气几乎喷洒在脸上，吹拂着逐渐变干的睫毛，「还想要亲亲吗？」 「……你哄小孩吗？」 被亲得逐渐平静的少年嘟囔着说道，终于放开了抱着少女的手，他坐起身，抬手擦掉脸上的泪痕。 「我哄小猫咪，」陆岚坐在空的对面，蜷曲着麻掉的腿，一边吐槽一边揉捏自己的脚，「你把我的腿都压得麻掉了……太坏了——呜！」 金髮少年握住她的脚踝，突兀被拽住的少女发出可怜的呜咽声，再次倒在地上。 她今天穿着的是鸣神大社提供的巫女服。 宽大的白色衣袖展开来，平铺在地上，绯袴一路往下滑，卡在膝盖上。散乱的黑髮有一些盖在她的脸上，沾着之前碰到的泪水，湿润地粘在嘴唇上。 被拽住的脚踝此时还被握着，少年抿着唇，把她的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金髮少年轻轻地揉捏着她的腿肚。 这下换成陆岚脸红了，她呜呜地伸出手，用大袖子盖住自己的脸。 「那个……」片刻后，小魔女偷偷地露出那双湿润的黑色眼眸，小声地说道，「我只是在开玩笑……放、放开我吧……」 之前亲自己的旅伴时，陆岚还可以说服自己是在亲闹脾气的小猫咪。现在他清醒过来，琥珀色的瞳眸安静地为她的玩笑话买单。 认真负责的地揉捏着小腿，动作轻柔，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陆岚总觉得痒痒的。 她想收回腿，却又动弹不得。 怎么会这样……明明刚刚还挺好的。 小魔女嘀咕着。 躺了好一会儿，捏完腿的少年放开手。陆岚还没来得及站起来，整个人就被少年抱在怀中。 「……干嘛呀，」小魔女被抱得懵了，「我想去看看派蒙。」 「派蒙又没受伤，看她做什么，」金髮少年闷闷不乐地说道，「你为什么不看我。」 「我不是一直在看着你吗？」什么无理取闹的剧情，陆岚□□懵了。 旅伴突然光明正大的撒娇，还和小孩子体型的小派蒙争夺关注度……奇怪，该不会是被打傻了吧？ 「你是不是伤口还没好呀，」陆岚顿时担心起来，「我去给你煮个魔药——」 「别走。」 腰被紧紧地抱住了，越发地动弹不得。 「明明长这么大了，怎么就这么喜欢撒娇呢……」小魔女不解，她嘟嘟囔囔地转过身，踮起脚尖。 小魔女的吻，像蝴蝶一样轻柔，好似立即就会破碎的美梦，带着微微的甜意。 柔软的唇瓣轻轻地碰撞，在上面印下自己的痕迹。 「好啦，」少女的声音还带着无法掩盖的羞意，「这样、这样总够了吧？」 *** 派蒙醒来的时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小嚮导先是擦了擦朦胧的眼睛，而后回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立马掀开被子飞了起来。 「这、这是哪里……」摸不着头脑的小精灵快要哭出声来，她呜咽着喊着旅伴们的名字，「旅行者——陆岚——你们在哪里？」 不要丢下她一个人啊！ 小傢伙在房间里昏头转向，而门被推开的时候，她还因为外面的光亮而头晕脑胀。 推开门的是她心念念的陆岚，小精灵二话不说沖了上去。 「陆岚、陆岚！」派蒙身体小小，挤在陆岚胸前，被她抱了个满怀，「你、你没事吧？！」 「没事呀，你看我还好好地站在这里。」 「我以为、我以为你被散兵杀掉了……」小派蒙哭得一抽一抽的，好不可怜，「他、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呀，」陆岚没说话，她确实没有被干掉，哪怕站在散兵的对立面，那位「同类」也没有真正地对她下手，「他只是在吓唬你们而已。」 「真、真的吗？」派蒙不太相信，她怯生生地抬起头，视线落在陆岚的嘴唇上，「你的嘴唇怎么肿得这么厉害，是不小心咬到了吗？」 派蒙仔细地盯着看，陆岚的嘴唇上还有着奇怪的痕迹，好像被什么咬了一样。 又红又肿……在那张白皙的脸上越发的明显。 陆岚单咳一声，她抬起一只手，狠狠地擦了擦嘴唇。 「没有、没有！」小魔女声音突然变大，否认道，「只是误食了绝云椒椒而已！」 派蒙恍然大悟，脑袋瓜子小小的嚮导没有去细想红唇红肿背后的意义，心情平復之后，开始问旅行者的去向。 「旅行者呢？」派蒙左看右看，都没看见熟悉的身影，「他、他不会被散兵抓走了吧？！」 「想什么呢，」陆岚抬手捏住了派蒙的脸，她侧过身，让派蒙看到外间的身影，「喏，他在那。」 没看到还好，一看到之后，原本还挺开心的派蒙，露出奇怪的表情。 第163页 小小的脑袋瓜子并不理解眼前的情况。 派蒙没有冲上去，而是小手扯了扯陆岚的宽大袖子。 「……旅行者、旅行者他……为什么要跪在那里？而且、而且他的嘴唇也好像肿了……」 「呵呵，因为他做饭的时候拿错绝云椒椒了，」陆岚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他吃完之后，还骗我吃。」 「是、是吗？」派蒙想了想，接受了这个说法，原来如此，是这样的啊！ 不过这两人吃饭不喊她，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呢？ 「好哇，你们偷偷吃饭不喊我起来，」派蒙恢復精神，她叉着腰开始指责旅伴，「太过分了！我也要吃！」 「吃什么，吃绝云椒椒吗？」 「呃、嗯……那、绝云椒椒就算了！」 旅行者三人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平静下来，晚上吃饭是八重神子请的，甚至还有神里家派人送过来的甜品点心。 救出了旅行者之后，又破坏了邪眼工厂的运作……之前为之奋斗的人，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继续的目标。 「社奉行」的人尤为如此，表面上的工作还是交给神里绫华办理，她那边还少了一位得力助手托马，因此抽不出时间过来看重新出现的陆岚也很正常。 至于陆岚这位失踪的将军贵客，之后鸣神大社会出一份具体的公告，把这些事情简化述说。 此时此刻，是本应休息的时候。 今天下厨的人有好几个，陆岚和派蒙两个坏傢伙给空煮了一份独特的料理，包括史莱姆和加了魔药的奇怪菜餚。 鸣神大社的厨娘差点把陆岚赶了出去，要不是看在陆岚失踪归来的份上，那位厨娘绝对会拿着刀站在厨房门口，禁止陆岚入内。 可惜的是，一时的心软导致了厨房瀰漫着奇异的药味。 陆岚还被迫对着厨娘发誓，之后再也不会在厨房里做奇怪的料理了。 「快吃呀，你怎么不吃？」陆岚坐在空的旁边，亲切地把那一碗颜色奇怪的盖饭推到空的面前，「冷了就不好吃了哦。」 派蒙不太忍心，可惜的是，陆岚早就准备好说辞了。 「对呀，旅行者你快吃！」反正要吃奇怪味道食物的不是派蒙，小嚮导连忙催促，「陆岚可是加了不少魔药在里面，一定会让治好你的伤的！」 派蒙和陆岚吃的是厨娘专供的，甚至有八重神子亲自下厨做的油豆腐。 不愧是狐狸最喜欢的食物，真好吃呀。 两人吃得一本满足，吃完之后，还不当人地守在空的身边，看着他拿着筷子，无从下手。 左边是派蒙，右边是小魔女，拿筷子的手顿了顿，夹了一块洒满了魔药的鳗鱼肉。 嗯……应该是鳗鱼吧？ 为了卖相，上面还洒了一些碎海苔。 少年先吃了一块鳗鱼肉，在两人注视的表情下，仔细地品鑑。 「怎、怎么样？」派蒙好奇地问道，「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难吃的样子……」 「嗯，不难吃，味道有点奇怪，但是不难吃。」金髮少年说道。 「难道我是料理天才？！」陆岚对自己的料理又充满了信心。 两人果然对着鳗鱼盖饭充满好奇心，拿着筷子想要尝试。 「……呕……」 「……呕噗……空你这个坏傢伙！竟然骗人！」 第90章 【一更】 鸣神大社的夜晚总是透露着一股夏日的清爽，山顶的风颇大，从窗边吹拂过的风，卷着飘落下来的紫红色樱花，盈盈地旋转，最后落在窗台上。 窗前的床榻上，陆岚坐在上面，空半跪在她面前，仔细地替她嘴唇上药。 小小的唇瓣像果冻一样柔软，此时染上了艷丽的红色。少年的指尖捻着些许药膏，轻轻地在她的嘴角上轻轻地点了点。 小魔女娇气地「嘶」了一声，片刻后，过于清凉的感觉将那股火辣辣的痛感盖了过去。 「抱歉，」坏事做尽的金髮少年小声道歉，极力地移开自己的视线，「那个……对不起。」 虽说克制自己不去看陆岚的嘴唇，但是视线总是会背离他的想法，时不时落到那上面。 红润润的唇瓣上还留着被啃咬过的痕迹，他当时咬得有些重，以至于现在都没好。 偏偏小魔女毫无所觉，依旧在抱怨。 「既然知道错，当时干嘛咬得这么重啊……」她嘀嘀咕咕，摸了摸嘴角，「又、又舔又吸的……」 小声说完，陆岚的脸也变得通红，她垂下眼眸，小扇子一样的眼睫遮住瞳眸内的情绪，把那些青涩一同掩盖。 呜……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 金髮少年的脸也变得通红，他捻着药膏的手控制不好力道，摁在伤口之处。 小魔女发出吃痛的呜咽声。 「痛……」她委屈巴巴地说道，湿润的鹿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你轻点呀！」 「对不起……」金髮少年再次道歉，他轻轻地擦了擦上面沾着的多余药膏，中心的唇珠咕嘟嘟的，可爱极了。 这下好像有点不太妙…… 指尖在那红润的唇上轻轻地摩挲着，带来些微痒意。 「空、空……」少女抓着他的手，满脸通红，连白皙的耳尖也染上了漂亮的红色，「别、别玩了！」 小魔女惊慌得眼珠子都在颤抖，她握着旅伴的手腕不松开，在他还动作之时，张开嘴唇。 第164页 雪白的贝齿轻轻地咬住少年的手指，甚至还闻到了药膏中清凉的薄荷味。 药膏是她自己调配的，所用的配方自然得知，鼻尖也能分辨出蕴含的成分，更是能记起它的功能。 原本嘴唇的伤应该早就好了，按照陆岚自身的癒合速度，本应该不需要涂药的。 只是，情况稍微，有点不太一样。 小魔女轻轻地咬着空的手指，像小狗一样磨着牙。她的眼睫早已垂下，从眼睫的空隙中，隐约能看到眼眸内晃动的潋滟水光。 如同黑夜的星河一般，令人着魔的美丽。 金髮少年任由她动作，另一只空着的手抚上她的脸颊。 手掌心摸到的是微凉的肌肤，而在薄薄的皮肤之下，血色将热气一同冲出，几乎与掌心的热度融为一体。 抚摸着脸颊的手缓慢而又坚定地往下，直至整个大掌捧住她半张脸。 那像小狗磨牙一样的行为总算是停了下来，羞怯的小魔女眨了眨眼睛，不敢看他的眼睛。 「……干嘛呀，」小魔女声音柔软得不像话，像含着糖果一样，透露着一股奇异的甜，「是、是你先动手的……」 少年的脸越发靠近，那张漂亮的金眸倒映出陆岚此刻的表情。 他捧着少女的脸，嘴唇越发靠近。 温热的唇瓣贴在她的嘴角上。 空尝到了药膏的薄荷味，沾染着令人迷醉的清凉。 有点甜甜的味道。 少年回味一般地抿了抿唇，在陆岚呆愣的时候，再一次吻了吻唇角。 他连续亲了两次，动作很亲，却又那么的猝不及防。 陆岚没来得及动作，只能无助地眨了眨眼，似乎暂时无法理解情况。 她迷茫地看向面前的金髮少年，与那双金色的瞳眸对视。 「对不起……」从涂药开始，就没有听过的道歉声再次响起，少年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拨开床榻上的药膏和瓶子，他倾身向前，两手分别撑在少女的身侧。 像猎食的野兽一般，用着极尽温柔的话语，以及强势的动作，把猎物紧紧地锁在自己的怀里。 无法逃离，无法避开，只能被动地忍受着，接受他的一切。 「空……？」 「嗯……我在，」斜上方的少年贴得很近，服装上的金饰一点点地落在陆岚的身上，「对不起……我有些忍不住。」 道歉的少年，动作可没有他言语这般柔和，甚至无法让人感觉到歉意。 柔软的金色麻花辫，从他的后背轻轻滑落。 漂亮的金髮在床榻上散开。 温柔地吻，像雨滴一样，细细密密地落在少女的脸上。如同猫咪一般试探性地伸出舌头，轻柔地舔舐咬伤的部分。 嘴唇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水光，他还不知足地叼着唇珠，轻轻地吮吸。 「呜……」 他把小魔女亲得乱七八糟，再抬起头时，还无辜地问道。 「我可以……再亲你一次吗？」 *** 入夜即将睡觉的时候，看不懂颜色的派蒙非得挤到陆岚身上。小嚮导直接在陆岚的怀里落座，霸占着她柔软的躯体。 小傢伙对于刚刚被锁在门外耿耿于怀。 她气愤地瞪着旅行者，嘴里不停地嘟囔。 「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才会上药，」派蒙回想起自己被关在门外的理由，越发的生气，「明明以前我也帮你们涂过药啊……干嘛把我锁在外面！」 陆岚抱着派蒙没有吭声，她现在脑袋一片空白，谁都不想看，谁都不能想。 只要思绪一转动，就是之前在房间里发生的事情。 脸红加倍，根本没办法忘记。 这一次，不仅嘴唇是红的，从脖子到脸颊，再到她的耳朵，都是同一个颜色。 派蒙暂时没看到她的表情，小精灵面对着另一个旅伴，很是苦恼。 「难道派蒙不是你们最好的伙伴了吗？」 「咳……没有这回事。」相比起快把自己埋进土里的鸵鸟少女，金髮少年的精神要好得多。 他的双颊带着些微红润，要说与之前不同的地方，那便是眼角之处，那抹绯红，像是涂抹了胭脂一般显眼。 派蒙没有细看，只觉得现在的旅行者，似乎比吃饭的时候还要神采奕奕。 涂药也能恢復精神的吗？ 派蒙不懂，并且大受震撼。 「总之，为了补偿我，今天晚上我要继续和陆岚一起睡！」派蒙两手叉腰，毫不客气地宣布，「之、之后的每一天，我都要和陆岚一起睡！」 一定不会出现，陆岚消失的情况。 哪怕她睡着了，也会紧紧地缠在旅伴的身上，好好地跟着对方。 什么愚人众，雷电将军，甚至是八重神子——谁也没办法从他们的身边，把陆岚抢走。 空先是羡慕地看了派蒙一眼，最后苦恼地歪了歪头。 「那我怎么办？」 「嗯……」派蒙认真地思考起来，迟疑地给出答案，「那、那你睡在床下？」 好像关心了空，又好像没有关心。在派蒙的小脑袋中，似乎不存在把空赶到令一间房的选项。 之前在璃月的时候，要不是愚人众的执行官「公子」让人安排了两个房间，派蒙大概还觉得他们三个人会像在野外一样，睡在同一个帐篷里。 第165页 想浑水摸鱼的少年几乎成功之时，埋着头当鸵鸟的小魔女，用着坚定的语气拒绝了这次的「分配」。 「空去外面睡，」小魔女终于抬起头，她半张脸被派蒙的头髮遮住，只露出那双漂亮的眼睛，「不准进房间。」 「诶……」空苦恼地看着她，试图装可怜。 陆岚别开了眼睛。 不行，不能被骗啊！ 这要是、这要是再睡同一间房…… 小魔女从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呜咽声，她松开抱着派蒙的手，整个人倒在床上，还用薄被盖住了整张脸。 还在想着对策，甚至在纠结陆岚是不是太无情的派蒙一看，又追着飞了过去。 「陆岚，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小派蒙关怀地问道，「怎么觉得你今晚怪怪的……」 不管是表情还是说话方式，都彰显着不同以往之处。就连旅行者也是，两人似乎有着心照不宣的秘密，将派蒙排除在外面。 这种被人排斥的方式太差劲了，派蒙指责！ 「……没有，我很好。」盖着薄被的陆岚声音闷闷地说道。 「那、那你起来呀，」派蒙担忧地说道，「用被子盖着头，会唿吸困难的吧？」 「……起不来，我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少女鸵鸟的样子也很可爱，空没忍住，笑了出声。 薄被下的小魔女气得吹气。 「嗯，那好吧，」空说道，散掉的髮辫现在成了捲髮，披散在身上，「今晚我在外面守夜。」 「好吧，既然是陆岚这么说，」派蒙想了一下，衡量陆岚和空此刻在她心中的排行，天平毫不犹豫地歪向陆岚的那边，「那就这样吧！」 他们两个好像吵架了的样子，总之，肯定不是陆岚的错！ 「哎……那我只能在外面吹风了呀。」 这声音，怎么又好像可可怜怜的。 陆岚扒拉着薄被，偷偷地看过去。 金髮少年眼眸含笑，专注地看着她。 第91章 【二更】 黎明前的夜本该是最难熬的，但是在旅行者这边，这条定律并不存在。 即便之前有过太多的伤痛回忆，哪怕回想起来都会心悸到无法唿吸……至少在此刻，他能真切地感知到「幸福」。 也或许是为了补偿之前的「不幸」，他努力地在陆岚身上汲取「勇气」。 具体表现为，旅行者前所未有的黏人，就连派蒙也比不上的黏人。 原本派蒙就觉得自己烦了，毕竟她一整天，没事做的时候就会窝在陆岚的怀里，不管她去哪里都要跟着，甚至连睡觉的时候都要扒拉着她的手臂…… 说实话，陆岚脾气是真的好，被跟到这个份上了，依旧没有生派蒙的气。 她甚至知道派蒙心里的不安，极力地安抚着这位小嚮导。 从邪眼工厂出来之后，派蒙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在担心，哪怕是在睡梦中，都做了陆岚离开他们的噩梦。 有好几次，都是呜咽着哭泣醒来。 唯有看到陆岚才能安心。 要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才行。 因此，小派蒙身上还沾染了陆岚做魔药时的气味，两人几乎被魔药一同浸透，擦脸的时候，连毛巾都有着药味。 和派蒙的紧紧粘着不一样，空看起来似乎不是每时每刻都跟陆岚在一起，但是他们俩同框的时候，就是大型金毛犬宣布主权的时候。 金髮的少年明明还有很多工作，甚至每天都要外出和「终末番」的人一同调查收集证据，回来之后，他会在第一时间找到陆岚的所在。 笑死，根本不需要别人替他带路。 旅行者像一只小狗一样，在陆岚身上标记自己的元素力，不仅如此，他还在陆岚的抗议之下，把传送锚点设置她的饰品上。 「你要每天戴着它们，」金髮少年每天不厌其烦地叮嘱，生怕陆岚忘了其中一件，「耳环，髮带，手环，还有髮簪……嗯，下次我会在你的香囊里补一个，这次暂时先这样吧。」 陆岚在最开始也是抗议的。 这什么，每天戴着这么多饰品，总觉得很不习惯啊！而且她不喜欢耳环，耳朵也没有打耳洞……老挂着这么沉重的东西，耳朵会很痛的！ 空无视了陆岚的抗议，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 白皙的耳朵被他玩得通红。 唔……耳朵好像很敏感的样子，今晚要不要亲这里试试看？ 叽叽喳喳的小魔女根本不知道她对面的旅伴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是跳着脚抗议。 「口袋锚点有一个就行了吧！」陆岚还在嘀嘀咕咕着，「而且、而且你上次把口袋锚点设置在我的髮簪上，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啊，对不起，」空毫不犹豫地道歉，干脆利落，又十分地爽朗，「下次不会了。」 「……你看着我头上的髮簪再说一遍？」 少年心虚地移开视线。 总之，除了在陆岚身上放着许许多多连夜做出来的口袋锚点之外，派蒙还在陆岚的身上，隐约地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是除了魔药的苦涩之外的，属于旅行者的气息。 「总觉得你们两个似乎发生了什么事，」被蒙在鼓里的派蒙托着腮，眼神犀利地思考起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小嚮导紧紧地盯着陆岚看，在她视线移开，选择转移话题的时候猜到了一切。 第166页 她不满地哼哼着。 「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让派蒙知道的呀？」小派蒙不满地嘀咕着，「可恶，我也想知道啊！」 「诶……这个嘛，」陆岚不好意思开口，这些事情哪是小派蒙现在该知道的，况且她自己也不清楚现在算什么，「以、以后一定会跟你说的！」 「那说好了哦！」 「嗯、嗯……」 总之，现在就像鸵鸟一样，先忘记这些事，专注着八重神子的计划吧。 八重神子的计划很简单，简单到让陆岚开始思考，为什么之前不这么做。 粉发神使给出的理由是，之前没有一个好的时机，并且邪眼工厂的存在过于隐蔽，暗中行事的愚人众几乎抓不到什么把柄。 小狐狸说得好听，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一样。 陆岚选择听一半，她总觉得这不是时机问题，是冤大头没送上门，又没办法战胜懒癌的问题。 是的，作为鸣神大社的宫司，八重神子的生活简单到惬意，要不是为了给陆岚寻找抑制身体「循环」的药剂，恐怕她一定会一天到晚拉着陆岚，去稻妻城逛逛，顺便去八重堂找一下有没有能入眼的轻小说吧。 死宅，稻妻的神使和他们的神都是同出一辙的宅。 作为八重神子计划的执行者，空的工作多太多了，少年忙碌起来，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唯一能看到他的地方，必然有陆岚的存在。 每完成一个目标，少年就会回来鸣神大社看一眼，也好在鸣神大社上也有一个传送锚点，方便他来回，不然的话，按照他这种进度，估计得在稻妻留到明年。 工作完之后，金髮少年还会趁着陆岚不注意，偷偷跑进她的药房——是的，陆岚已经被厨娘赶出了厨房，额外搭了个制作魔药的小灶。 由于魔药小灶的地点并不隐蔽，经常还能看到陆岚以外的巫女在观看，试图学习药草知识。 陆岚也反过来，从她们身上汲取关于巫女的一些知识。 八重神子甚至在陆岚空闲时，教她如何跳神乐舞。 穿着白衣绯袴的黑髮少女面容精緻，跳起舞来也别有一番风味……要是她的四肢再协调点，一定更好看吧。 只可惜的是，陆岚这具「躯体」似乎没有任何的体育细胞，精细活不会做，跳舞也烂得惊人。 八重神子从一开始的期待，到干笑。 「作为外行人，学成这样就行了，」粉发的神使亲切地说道，「等下次旅行者回来，你可以跳给他看。」 看能不能把那个老喜欢粘着旧友的小王八蛋创死。 「这、这不好吧？」因跳舞而莫名自信的陆岚，挠了挠脸色红润的脸颊，声音带着几分羞赧，「咳……那，那下次等他回来，我一起跳给你们看？」 「呵呵，也好。」 这正合八重神子的想法，她倒是要看看，那个小傢伙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除此之外，陆岚还在空闲的时候，请教了擅长缝制衣服的巫女，应该如何制作稻妻的服饰。 现在正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陆岚还记得当初的承诺。 她在最开始那会儿还弄脏了散兵的衣服，还答应了给他补一件……虽然知道自己做衣服的水平肯定会很烂，但是既然都这样答应人家了，怎么说也得有点诚意吧。 希望以后碰到散兵，他看到陆岚做的衣服，不会恼羞成怒地扔掉才行。 不过，虽然说是做衣服，但是也没说过要做一模一样的啊。 于是，陆岚选择偷懒，请教了最简单的方法。 她从裁剪到量尺寸，绕了好大一圈路，最后靠着记忆里的身型，做了一件小小的衣服。 当她拎起那件做好的白衣时，无论是她自己，亦或者是教导她的巫女，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额、嗯…… 好像、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小，散兵也、也没有这么幼小吧？ 不过，巫女小姐还是替她挽尊了。 「这个大小，正合适您身边的派蒙，」巫女小姐掩唇笑道，「原本以为您是想做给那位旅行者的……没想到原来是先给派蒙的。」 「额、嗯……对……」陆岚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她把那件半成品的东西拿给派蒙看，小嚮导开心极了，根本不知道这衣服原本并不是想要做给她的。 陆岚本就岌岌可危的良心，此刻遭受了重大的打击。 要不，要不再给派蒙做一件吧……？ 陆岚倒是想，不过空在完成任务回来之时，得知了派蒙收到她亲手做的衣服的消息。 这是当然的，毕竟派蒙拎着衣服怼脸，想要不知道也难吧。 「为什么只有派蒙有？」少年吃味，晚上的时候，趁着派蒙睡着，从窗户爬了进来。 进来之后，他压着小魔女的上半身，咬了咬她的耳朵。 「……空！」小魔女恼羞成怒地喊着，想要推开他。 力气不大，挥舞的小爪子越发的像撒娇的小猫咪。 空抓住陆岚的手，开始亲吻她的掌心。 掌心传来细细密密的痒意，少女被亲懵了，鹿眼变得湿润起来。 「呜……你、你别玩了……」 亲了好一会儿，在陆岚缴械投降的时候，空才在柔软的掌心上，轻轻地咬了一下。 第167页 他最近喜欢在陆岚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只不过小魔女怕羞，要闹又吵，被他咬了只会，只会哭着锤他。 真可爱啊。 「那你也给我做一套。」 「……做衣服哪有这么简单啊！」陆岚恼怒地说道，「还是一整套，你不要得寸进尺啊！」 「唔，也是，」空沉吟着，想起陆岚那不堪入目的精细活水平，以及她最近拿给他看的奇怪纸张小动物，「但是……我想要。」 金髮少年小声说道，撒娇一般蹭了蹭陆岚的手指。 他看起来无比地乖巧。 「给我做一套吧……好不好？」 第92章 【一更】 收集八重神子需要的证据已经到了尾声，剩下的，就只有拉拢最接近雷电将军的那位天狗大将了。 根据之前的信息来看，这位大将虽然固执，但是性格却是刚正不阿，看似严厉不近人情，但对于背叛…… 「问题是，应该怎么取得她的信任？」派蒙思索，迟疑地问道，「而且旅行者现在还是被通缉着……要避开稻妻城内的守卫，去找九条裟罗，难度好高啊。」 「呵呵，要办成这件事，这里不是有个更好的人选吗？」 八重神子两手搭在陆岚的肩上，握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出来。 「要、要陆岚去做吗？」派蒙睁大眼睛，有些纠结地看着她，再看看旁边的旅行者。 不是对陆岚的工作能力产生质疑，而是对她本身离开他们的视线，去办事的不放心。 万、万一呢……如果她一个不小心，又被愚人众，或者什么人抓走了，那该怎么办啊？ 陆岚一把抱住派蒙，笑着揉捏了她的脸。 「哎呀，派蒙就这么关心我吗？」陆岚并不觉得这份任务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倒不如说，一直窝在鸣神大社，让她无聊到要发霉了，「你要是害怕的话，不如跟我一起去？」 不过，比起派蒙，反应更大的是空。 金髮的少年看似认真地採纳意见，听完之后，沉寂片刻，开口拒绝。 「我不同意，」少年的金色瞳眸仿佛凝结着冰霜，透露着无情地冷漠，「只需要利用我一个人就够了吧？没必要把陆岚卷进来。」 本来就是他自己自讨苦吃，因为自己的目的而送上门去让人利用……不管是「社奉行」也好，亦或者是「反抗军」，现在则是「鸣神大社」……这些事，和陆岚都没有什么关系。 她当初就不太同意空傻愣愣地替人办事，还不讨要报酬。 而现在，事情已经没有迴转的余地，陆岚也因为他的「傲慢」而付出了代价。 同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 再来一次的话，倒不如直接把她关在尘歌壶里。 不让她接触其他人，只能看到他。 只有他们，不会丢下彼此，不会被外界影响，只属于他一个人。 那样，她的视线，是不是就只会放在他身上呢？ 把她—— 「啪。」 手掌轻拍脸颊的声音让空回过神，黑髮的少女捧着他的脸，脸颊微鼓。 「你刚刚在想什么呢，怎么喊你都不回我。」 「……在想事情。」少年含煳地回答道。 在他思考着危险事情的时候，陆岚先是说服了派蒙，再向八重神子保证，她一定会说服空的。 来自异乡的旅行者有时候就是喜欢钻牛角尖，有时候陆岚也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是怕她再次遇到危险的话，为什么前往稻妻城的时候不带上她呢？ 而且，按道理来说，陆岚之前分明是在鸣神大社失踪的。在稻妻城的时候，虽然被九条裟罗带走，却一直没有受到伤害。 稻妻城，很安全吧？ 陆岚不是很理解。 虽然不理解，但是她还是留下了两人独处的空间。此时，两人正站在神樱树下，周围的巫女三三两两，基本都在埋头做着自己的事。 地上的紫红色樱花被行人踩过，糜烂的色彩在石板地上拖曳出明显的痕迹。 「你老是担心这么多干嘛，」陆岚揉捏着空的脸，吐槽旅伴过于操心，「明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还会像以前一样站在你面前。」 「不行，」对于这件事，少年异常的坚持，他抓住陆岚作乱的手，像小狗一样咬了咬她的指肚，「不看着你，你就会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也、也没有啊！」陆岚收回手，心虚地反驳，「而且我也没有痛觉，就算受伤也没关系吧？」 「说谎，我之前咬你嘴唇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一直在哭疼。」 「啊啊啊你、你住嘴！」 好崩溃，她那纯情又可爱的旅伴去哪里了？对面这个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陆岚飞扑过去捂住空的嘴，金髮的少年无辜地看着她，顺势伸手，把她搂进自己的怀里。 「你学坏了！」黑髮少女控诉着，捂着他嘴唇的手往下滑，最后掐住了他的腰。 异域的服装露出白皙的腰部，正好可以把手伸过去。 不管如何揉捏，都能摸到上面的肌理，甚至有着肌肉本该有的硬度。 远着看，根本看不出，这具躯体的线条仿佛精细雕刻出来的一样。 陆岚的手还有吹风带来的冰凉，她一边正经地控诉旅伴，一边不安分地把手窝进他的衣服里。 第168页 明明是在说重要的事情，但是陆岚却总有办法，让人把「重要性」直接忽略过去。 她总是如此。 空轻轻地嘆了口气，抓住陆岚作乱的手。 「好玩吗？」 「唔、诶……」 「手冷的话，下次放到我的脖子上，」他拉着陆岚的手，微微弯下腰，让那只调皮的手落在自己的脖颈上，「这里比较热哦。」 手指触碰到的地方热度更高，甚至能感受到脉动跳动的动静。 原本规律的心跳，缓慢地加速跳动。 陆岚怔怔地看着他，几秒钟后，她抬起手，用宽大的袖子遮住半张脸，小声地吐槽。 「……笨蛋。」 「嗯，我是笨蛋。」 旅行者是个笨蛋，陆岚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坚定地想要分担职责，只是简单地送信罢了。 而且她确实需要去稻妻城的天守阁，好好看一看雷电影。 根据八重神子所说，在送陆岚来到鸣神大社之后，雷电影就再也没有操控过那具躯体，全程交由「人偶」处理。 那位胆小鬼一般的神明，用着追求「永恆」的藉口，再次把自己的「心」关了起来。 空的担心，她知道。 但是她不能一直处在他的保护之下。 哪怕只是一点，她也想要保护他。 即使是付出再多的代价，甚至付出生命，都在所不惜。 没有什么事情是比空更重要的。 夜晚，陆岚洗过头之后，久违地由空帮忙擦拭。 派蒙挤在另外一边，捧着陆岚的发尾，一点点地抹上精油。 「这是神子借给我的哦！」小小的嚮导自豪地说道，「说是护理头髮的时候用的。」 「……你确定是护理头髮吗？」陆岚小巧的鼻子动了动，闻到空气中熟悉的味道，欲言又止，「说不定是护理尾巴——」 「这个、这个……」派蒙的动作停了一下，「尾巴的毛髮，和头髮……应该是一样的吧……？」 「嗯……没啥区别啦。」陆岚想了想，给出肯定的答案。 派蒙松了一口气，继续快乐地给陆岚的头髮擦东西。 小插曲还打开了一行人的话茬子，开始大逆不道地讨论起八重神子的尾巴。 众所周知，八重神子是狐妖，在稻妻活了许久的大妖怪。 她那双狐狸耳朵耷拉着，几乎融进头髮里，许多人不敢认真地去看，神子却大方地展示出来。 甚至把「神之眼」塞进耳饰里，挂在耳朵上。 陆岚好奇过，询问八重神子耳朵上的重量。 粉发神使却没有直接地回答，只是笑呵呵地来一句「你猜？」，成功结束话题。 关于八重神子的尾巴，亦是如此。 「也就是说，陆岚你也没看过神子的尾巴吗？」派蒙好奇心上来了，有些奇怪，「明明耳朵一直露出来……尾巴却收着不给人看，为什么呢？」 「没看过，」陆岚思考了一番，合理推测，「其实不露出尾巴也很正常啦，你看，要是有尾巴的话，怎么坐下来呢？」 「你说得也有道理……」 「而且穿着裙子，有尾巴也不方便啊，你看稻妻的衣服，基本都是一片式的，要把尾巴露出来，还得专门定做，在衣服上开个洞……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派蒙觉得自己被说服了，她连忙点头。 确实是这样没错！ 陆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哄得派蒙昏头转向。空倒是没被牵着鼻子走，他还在安静地给陆岚擦头髮。 小魔女的头髮一直很漂亮，仔细呵护一番，漂亮的黑髮依旧像丝绸一样，柔柔地披在身后。 金髮少年接过派蒙的工作，把发尾的部分涂抹好。 涂完之后，他毫不犹豫地把派蒙赶出房间。 「你该去睡觉了，」金髮少年冷酷地对待自己的另一个旅伴，「今天好好休息。」 「噢、哦！」时间确实不早了，派蒙被催促着飞起来，飞到一半，她终于回过神来，「不对啊？这是陆岚的房间，要走的不应该是旅行者嘛！」 空面不改色地撒谎。 「我还有些事要和陆岚说，你先离开一下。」 「有什么事我不能听的？」派蒙狐疑地问道，总觉得怪怪的，这几天陆岚和空独处的时间一直在变多，派蒙老被赶来赶去，「可恶，不要把我排除在外面啊！」 小嚮导在半空跺跺脚，不满地指责。 「就是，有什么是派蒙不能听的呢？」陆岚壮着胆子说道，「有什么事可以现在说的！」 金髮少年嘆了口气。 「是吗？」他轻声说道，「那让派蒙看到我亲你也没关系吗？」 第93章 【二更】 陆岚：「？？？！！！」 不是，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啊？！ 为什么要当着派蒙这个可怜的小孩子说这样的话呢？！ 现在捂住派蒙的耳朵已经来不及了，小小的嚮导先是一愣，而后露出了呆滞的表情。 「什、什么？」白髮的小嚮导磕磕绊绊地说道，表情很是震惊，「亲、亲什么，什么亲？」 她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看了看空的表情，再去看看脸色爆红的陆岚，脑子都快被搅成煳浆了。 「你们……什么时候……？」 第169页 这感觉有点奇怪，明明派蒙是在指责，只要和她说一下就好了，但是陆岚讲不出来。 她瞪了一眼空，抬起脚，踢了踢他的小腿。 「你自己惹出来的，自己解决。」 「我是不介意啦，」金髮少年挠了挠脸颊，认真地问，「你确定要我来解释吗？」 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你这个学坏了的坏傢伙！」 最终陆岚还是连打带骂地把空赶了出去，赶出去之后，开始向派蒙解释。 说实话，她其实不是很清楚，她和空应该算什么关系。好像没有正式告白，但是又自然而然地在一起…… 糟糕，她该不会是被臭男人给骗了吧？ 现在转头回璃月给钟离先生告状，不知道可不可行？ 陆岚天马行空地想着事时，派蒙已经从震惊中恢復过来，她扶着脑袋，一直在嘟囔着她要缓缓。 难怪觉得最近陆岚和空的相处怪怪的，原来是这个原因…… 可恶，怎么之前一直没有发现呢？ 「所以，你们两个现在是在一起了？」派蒙总结般地问道。 陆岚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应该……算是吧？」 如果空敢说不是的话，她一定会很伤心，并且连夜开始熬制魔药，不把他整死不叫自己魔女。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以瞒着我！」派蒙又开始生气地跺跺脚，她是很迟钝没错，可是她也是他们的旅伴啊，怎么会这样！ 「……因为、因为害羞啊，」陆岚小声说道，「不会很奇怪吗？」 认识的时间并不是特别长，成为旅伴的时间却和认识的时间一样长……从最开始的相遇，到如今的熟稔，他们之间仿佛没有壁垒，自然而然地发展到现在这一步。 哪怕是最初生活在明蕴镇时，陆岚也没办法想像，自己竟然还会有获得幸福的一天。 虽然很害羞，但是好快乐啊。 小魔女想着，她曲起膝盖，把下巴放在上面。 「怎么会奇怪呢！」派蒙才不管呢，哪怕旅行者和陆岚在一起，也阻止不了她想长时间和陆岚呆在一块，「你和空不是很开心吗？」 开心到，哪怕害羞红脸，也没有放下脸上的笑容。 *** 身为新晋的情侣，应该做些什么事呢？ 陆岚不知道，因为她最近的事情还挺多的。 好不容易安抚那个情绪不太对的恋人旅伴，还要忙碌着跟巫女小姐学习如何制作衣服——当然，巫女小姐的主要作用，是在她犯病裁剪出奇怪的东西时，制止她任性的想法。 身为魔女，陆岚此时还没变得特别厉害，却无法避免地沾染了魔女该有的毛病。 她对于「尝试」怀抱着十二分的好奇心，一直觉得自己可以试试，说不定会做出很好的效果。 对此，巫女小姐拥有不同的评价。 「陆岚小姐虽然在设计上天赋异禀，但是在手工上却让人难以置信……」 简单地说，陆岚有做衣服的想法，甚至想法很不错，简单描述的时候，只需要几句话，就能把衣服的最终效果勾勒出来。 她会写字，也会画画，画得也很不错……就是在制作的时候，老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情况。 除此之外，因为某个人在工作之时，还会偷偷摸鱼过来看她的衣服制作进度，根本不给自己留任何一丝的惊喜。 陆岚每次在窗口发现那颗金色的脑袋，咬牙切齿地推了推。 「不准偷看！」她一边骂，一边关上窗户。 可恶，怎么出去透个气都能看到他，这傢伙是背着她学了什么分身术吗？ 由于空的打岔，陆岚本来想先给散兵做衣服的，毕竟最开始尝试的那一批一定是丑的……等她做得熟练了，再给空制作衣服，一定会好看很多。 现在没办法了！ 笨蛋就不该穿得太好看，给她做好觉悟吧！ 大约是最近太闲了，而空关注陆岚一段时间，确认她不会突然间受伤或者消失之后，在陆岚的抗议下，开始减少回来的次数。 八重神子也整理好了应该上交的情报，作为雷电将军的客人，由陆岚把资料拿给九条裟罗看，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临行的时候，空一直在叮嘱她。 「送完资料就赶紧回来，」少年注视着她，动作熟练地在她脸上亲了亲，「如果你今晚没回来过夜，我就直接上门找鸣神。」 陆岚满头问号，很是震惊：「你威胁我？！」 少年理直气壮。 「不是威胁，是告知，」他一点退路都不留，「如果你想试试看，我也不介意。」 「……我会听话的，」陆岚妥协了，小魔女低着头，毫不犹豫地抬起脚，踩住了少年的脚尖，听到他吃痛的嘶嘶声，才满意地抬起头，「下次再让我听见你用自己的安慰威胁我，我就、我就回去找钟离先生告状。」 「嘶……这和钟离先生没什么关系吧？」 「但是钟离先生和我有关系……而且，你这样做，我是真的会生气的哦？」 搬出那一位岩神现今的人类名号，旅行者终于学乖了。 当然，主要是陆岚露出了正经的表情，她很认真地向空诉说自己此时的心情。 「就像你不想看到我受伤一样，我也不想看到你因为我，去做这些傻事。」 第170页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我也应该向你道歉，」小魔女踮起脚尖，安抚地亲了亲他的脸颊，「我们都要好好地保护自己……好吗？」 *** 和空说好了回家的时间，陆岚再一次从鸣神大社走下来。 上一次离开是权宜之计，是陆岚想要解决身体留下的隐患和麻烦，因此利用了对她怀抱着怜悯的散兵。 那位紫发的少年对她确实很好，哪怕两人站在对立面，属于不同阵营的存在，他却只会在语言上攻击。 陆岚见过散兵打手下的时候，那可是毫不留情，能把手下的脸扇肿。 人很兇，脾气也不好，嘴也毒舌，能说得上是优点的事，就是做饭很好吃。 尤其是茶泡饭，茶味的清香和米粒一同融合，真是人间美味……若是有机会，真想让空也尝尝看。 不过，散兵应该不会乐意给空做饭的吧……也不知道他叛逃愚人众之后，会去哪里呢？ 陆岚走在稻妻城的大街上，她穿着显眼的巫女服，黑丝绸一般的长髮被檀纸扎着，精緻的脸上不施粉黛，却有着让人望尘莫及的好颜色。 小魔女几乎融进了这座古老的城市之中，那些漂亮的樱花在她头顶偷偷坠落，像是点缀一般，轻盈地飘在她的发间。 她怀里抱着一些纸质的资料，经过一位「天领奉行」的武士时，将对方拦下。 「冒昧问一下，你知道九条裟罗大将，现在在哪里吗？」 被拦下的武士本想呵斥对方，竟敢擅自打听大将的消息，然而抬头看过去，见到那双含笑的黑眸，声音在喉咙里压了下来。 「您莫非是……」 「抱歉，还没自我介绍，我是陆岚，你应该听说过我。」 陆岚，来自异国的魔女，将军的贵客……这些头衔，最近几日在稻妻城传得沸沸扬扬，她失踪后，雷电将军还派人将找寻她的踪迹。 前几日，鸣神大社的八重大人宣告，将军的贵客已经找到了，稻妻城的人还在想，对方什么时候上门去找雷电将军。 这不就来了么。 不过……为什么要先找九条大将呢？ 「您是想让九条大将带您去天守阁吗？」武士不解地问道，甚至为陆岚找到了很好的解释理由，「您若是怕天守阁的武士认不得您，那您多虑了。」 黑髮黑眸，又长相精緻的贵客，她的画像早就遍布大街小巷。 当初几乎人手一张，就连小孩子见到她的模样，都惊唿出生。 不愧是将军大人的贵客啊，拥有着将那位大人迷得神魂颠倒的美貌，只需要看一眼，绝对不会有人认错的。 没错，将军大人的贵客就应该是这副模样才对！ 「啊，不是，」陆岚解释道，「我这次是为九条大将而来……给她送东西。」 「这样啊……」武士思考着，头脑风暴开启，思考着是不是九条大将挖了将军大人的墙角，「那，那您跟我来吧！」 不管了，虽然很想看热闹，但是还是先把贵客的需求解决掉才对！ 当然了，如果能在带路之后，看到热闹，那就更好了。 武士热情地带路，甚至还跟陆岚说了最近稻妻城发生的事。 「最近有人看到稻妻城附近出现了将军大人追捕的金髮异乡人，如果您有看到的话，可以直接向我们提供线索。」 陆岚：。 她要怎么提供线索呢，把空卖了换糖吃吗？ 第94章 【一更】 八重神子猜测得没错，这件事情由陆岚来做，确实比空还要简单快捷。 在九条裟罗的心中，哪怕陆岚一开始是和旅行者在一块的，但是她失踪是雷电将军看重的客人。 有幸侍奉在将军大人身边的天狗大将，早就看过了陆岚在将军大人面前放肆的模样。 只有熟悉的人才会露出那样轻松的表情，并且不需要太过在意形象。 「……我知道了，」看完资料证据之后，九条裟罗抿了抿唇，这位刚正不阿的大将努力地平復自己此刻的思绪，「我会，好好调查的！」 「你现在不要紧吗？」陆岚交完资料，没忍住关心地问了一句，「你不会打算直接去质问吧……？」 「……」九条裟罗被猜中了心思，不由地沉默下来。 确实，如果此时陆岚不揭穿，九条裟罗是打算直接拿着这份资料，去找「天领奉行」。 哪怕「天领奉行」否认，她也会把这份证据甩到养父的脸上……实际上，在看到它们的时候，九条裟罗已经相信了。 为什么不信呢，她之前已经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了不是吗，只是盲目地信任，所以干脆什么都没管。 万一呢，万一是她想错了呢？ 万一是冤枉了养父呢？ 而现在，就到了不得不清算的时候。 九条裟罗觉得自己还算冷静，至少她现在没有生气到对面前的少女拔刀。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绪。 「这是九条家的事，如果、如果他真的做了背叛将军大人，背叛稻妻的事，那么——就该由我来肃清。」 九条裟罗抓紧了手里的武器。 「谢谢你将这些事情告诉我，」她最后说道，「失陪了。」 看来这件事对九条裟罗的冲击比想像中的大，哪怕她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最后还是没忍住，转身回去「天领奉行」的领地。 第171页 她走得很快，直接无视了路过一些武士的询问，直奔目的地。 陆岚其实也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快就解决了，她甚至还没把消息传回鸣神大社……好傢伙，失策了。 虽然有想过九条裟罗的反应，却一直不觉得她像是这样冲动的人。 好在在附近抓点社奉行的人去干活也是可以的，毕竟「终末番」的人曾经辅助过空寻找证据。鸣神大社和社奉行终于开始合作，八重神子也曾经将稻妻城有「终末番」的事情说给陆岚听。 这不就是让她，在这种时候开始联繫线人么？ 陆岚找了个比较偏僻的地方，「终末番」的人果然出现在她面前，听完她的口信之后，迅速消失。 也不知道九条裟罗会闹到什么时候，总之，还是先把消息传出去吧。 *** 之后的事情本来应该和陆岚无关，她在稻妻闲逛的时候，收集了部分信息，还听到了愚人众那位执行官的事。 啊这，那不能看戏了。 陆岚只能拎着自己买到的三彩糰子和奶茶，一边吃喝，一边向着天守阁走去。 天守阁上晕倒了许多武士，九条裟罗的情绪估计是没忍住，明明是在自己家，依旧攻击了不少人呢…… 她慢悠悠地走到天守阁时，九条裟罗已经从天领奉行府出来。 这位天狗大将看起来相当的不好，脸色很差，嘴唇毫无血色，身体还在止不住地颤抖着，明明是去质问背叛者，情绪却比之前还要不稳。 恐怕是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并且在与天领奉行对峙时，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特指情绪上的。 九条裟罗看到她，嘴唇抿了抿。 「……你说得对，是我看错人了，」她闭了闭眼，而后迅速睁开，「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终究要对家人刀剑相向。」 在听到天领奉行的话时，九条裟罗心中的杀意便一直在膨胀着，她甚至想着要不管不顾地将刀噼下去。 任由至冬的使者在这片土地散布着恶行，甚至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为了稻妻好，不加悔改地认为，那只是他在利用愚人众的人…… 开什么玩笑？！ 在将军大人面前展示拥有「神之眼」之人的恶行，故意推动「眼狩令」的实施，这是在混淆圣听！ 九条裟罗没有办法接受。 「我在来的路上，听到愚人众的那位执行官，现在在「天守阁」中。」陆岚说道，把手中最后一颗三彩丸子吃掉。 啊，不知不觉就吃完了。 本来还想着给雷电影带一点的……没想到走来的路上这么安静，她只能一边走一边吃东西，现在塞都满嘴都是零食。 唔，还挺好吃的，难怪影会喜欢。 不过也是，现在哪怕给雷电影带吃的，她应该也不会有心情吃吧？ 稻妻真是……不仅只有反抗军的混乱，甚至还有着别国的参与，这让陆岚感觉到一头雾水。 愚人众干涉他国内政，应该也不是第一次了，至冬的冰之女皇就这么放肆地让他们在别人的土地肆虐吗？ 这真的不会引发什么外交事故么？ 又或者是，她还怀抱着更大的计划，想要完成更重要的任务，才会无视这些争端？ 陆岚一概不知，她只知道，现在她应该上门了。 就当做是朋友的劝告吧。 哪怕有愚人众的执行官在，想必没有什么地方，会比雷电将军的身边更安全。 小魔女嘆了口气。 九条裟罗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面前的这位少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让她不被蒙在鼓里。 此时，她愿意好好与她交流。 「我知道，」天狗大将说道，「所以……我要去纠正圣听。」 至少应该让将军大人这件事情，而不是像她一样被蒙在鼓里。 天守阁的出入要比天领奉行府要简单的多，九条裟罗在天领奉行府时被拦下来，完全是因为那位老狐狸天领奉行提前得知了些许消息，所以才试图挣扎。 没想到九条裟罗胆子这么肥，宁愿犯事，也一定要得到答案。 同样的，进去了天守阁之后，外面站着一堆愚人众的人，还有一些天领奉行的武士。 愚人众的人倒是想把他们拦下不让进，天领奉行的武士看了看九条裟罗，再看看陆岚，还试图解释，将军大人现在正与愚人众的执行官商量要事。 「那就通报一下吧，」陆岚拦下了蠢蠢欲动，又想用武力值直闯天守阁的九条裟罗，「将军的朋友前来拜访……应该不至于被拦在外面吧？」 「这……」 武士们露出为难的表情，最后还是推了个领头的人出来，让他进去汇报消息。 九条裟罗依旧在忍耐着，她看到旁边站着的愚人众们，眼神像刀一样，若不是时机不对，现在就想把他们噼成两半。 陆岚还在给她做思想工作。 「你只是想把消息告诉将军而已吧？不要现在树敌哦，一切就由将军自行判断吧。」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她总觉得，哪怕雷电将军不惩罚稻妻中留着的愚人众，这些人都恐怕活不过明天了。 九条裟罗哪怕顶着圣听，估计都会在暗地里把这些傢伙全都处理掉。 他们让稻妻的人损失了很多，并且还推动了没什么必要的战争——哪怕海祇岛的反抗军一直存在着，也从未有过这么频繁的战争。 第172页 这一切都是愚人众的错。 也是犯下傲慢之罪的天领奉行的错。 他们为了自己的私慾，推动了许多平民的死亡……本该是稻妻的保护者，却将屠刀转向自己本该守护的子民。 这是何等的悲哀啊。 只需要想像一下，那些本不该失去生命的人的哀嚎，九条裟罗便被办法说服自己放下仇恨。 没等多久，天守阁内的将军便将他们传唤进去，这一次有九条裟罗跟着，天狗大将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天守阁的大门。 她和陆岚刚进门，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愚人众执行官「女士」。 高挑的女性穿着黑白相间的长裙，身后披着红色的披风，看到来人时，金髮的女性微侧过身，露出脸上黑色的半边面具。 「呵呵，没想到，今天除了我之外，将军大人还有别的客人，」「女士」缓缓地说道，「而且，还是阴魂不散的旅行者跟班。」 她看了看，没发现那位金髮的旅人，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哦？今天你的保护者并不在呢。」 「别说这些废话，」九条裟罗不耐烦地打断「女士」的话，身伴的雷元素符咒若隐若现，「你们愚人众在稻妻推广邪眼——」 「哈，我只是至冬的使者罢了，你说的那些事，我不知道呢。」「女士」当然不会在雷电将军的面前承认这些事情。 虽说稻妻的内部像一盆散沙，可他们的神，却冷酷毫不留情，并且拥有着难以匹敌的强大力量，「女士」能轻而易举地收拾掉九条裟罗和陆岚，却没办法承受来自雷电将军的一击。 这一点，她还是有着自知之明的。 而且今天，她是带着目的前来与雷电将军交涉，那可是来自女皇的任务。 管他们想要揭露什么，总之，先把雷神的「神之心」，纳入手中才对。 第95章 【二更】 雷电将军果然像以前一样冷酷，九条裟罗向女士发起攻击，却在几个瞬息之间落败与女士的手中。 在雷电将军的面前，女士可不敢当面杀掉稻妻的人民。 果然，那位沉默的雷神在看到女士利落的动作后，并没有苛责什么。 「好了，」女士松了口气，恢復了之前聊天的傲气，「碍事的人已经昏睡过去……那么你呢，旅行者的跟班，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亦或者是……你想不自量力地向我挑战？」 女士是知道陆岚的实力的，这位在至冬的情报网上，不管怎么看都是个没有力量的普通人。 也不知道那位阴魂不散的旅行者，为什么会把这么弱小的人物带在身边。 不对等的关系迟早是要完蛋的，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小跟屁虫，能不能意识到这一点。 又或者说，她有着平常人不会有的找死的勇气？ 女士漫不经心地想着，却见那位黑髮黑眸，如同人偶一般漂亮的少女走上前，从她的身边走过。 「不巧，」小小的少女轻巧地说道，「我不是来找你的。」 她站在雷电将军面前，那位雷电的化身，在看到她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变得更轻松了些。 「将军，我来看你和阿影啦。」 不近人情的雷电将军露出难以察觉的微笑，转瞬即逝，她点点头，面色平静地让陆岚自己找地方休息。 「我让人给你送点点心，」明明经常呵斥着不让「一心净土」里的影吃太多甜食，却对陆岚过分地纵容，「但是不可多食。」 「诶……我刚来的时候喝了奶茶，你让人送过来，只会给影吃哦？」 雷电将军一顿，缓缓地说道。 「她不会出来了，」无情的人偶如此说道，「她在闭关。」 *** 雷电影确实是在闭关，但是不是陆岚想的那般，完全不见人。 将军招待完她之后，用着和「女士」还有事情商量的理由，把陆岚一把扔进了「一心净土」中。 在这一片荒芜之地，陆岚看到的并不是闭目养神的雷电影，而是背对着她，盘腿做着什么的紫发美人。 那一头漂亮的紫色麻花辫垂在地上，在她身后安静地盘起来，头髮侧边的龙胆花随着她的动作一颤一颤，髮饰上的流苏轻轻地晃着。 她察觉到陆岚进来，转过头。 「你来了。」 陆岚没有带吃的进来，雷电影并不在乎，她放下手里的工具，站起来。 旧友的身体状况比之前要好，但是……在雷电影看来，却多少有点糟糕。 之前不清楚陆岚的身体情况，雷电影只能让她的身体崩溃重组，又无法下定决心让她回归「循环」。 神明想了很久，思考着应该要怎么样做，才能帮到她。 答案是，用上那个突然降临在她面前的技术，再次调整，制止能阻止……或者说消除这种「循环」为止。 但是太难了，陆岚本身的「躯体」，她只是在送上鸣神大社时粗略检查过，更具体的需要陆岚本身的配合。 雷电影不确定她会不会同意自己的做法，只能退求其次，试图做一下，能融入她身体的东西。 「听将军说，我去鸣神大社之后，你就再也没出来过了？」 陆岚看了看雷电影手里的东西，选择放下疑惑，先和雷电影聊一会儿天。 「你不在，没必要出来。」雷电影平静地回答道。 第173页 她本来就该一直在这里冥想，而不是使用雷电将军的躯体……只是因为感受到了陆岚的气息，所以想和她待在一起罢了。 旧友的气息多多少少能让她安心一些。 「看来我对影也很重要呀，」陆岚心情好了不少，她飞扑过去，雷电影一如既往地接住她，「刚看到你好像在做东西……唔，这是在做什么。」 「在做能让你身体停下「循环」的小道具。」紫发的神明如此说道，她抓住陆岚的手，看着手腕上那明显的手环。 是来自「岩神」的馈赠，能让陆岚的身体循环走得更慢的东西。 连那一位也没有办法吗？ 「啊，你果然也知道，」陆岚一愣，扒拉着雷电影，给她一个大大的怀抱，「谢谢你啦！」 少女的身体很小，几乎能镶入神明的怀抱，她笑嘻嘻地拍了拍雷电影的背，并不擅长此种躯体接触的神明手忙脚乱了一瞬。 她的怀抱又熟悉，又陌生，曾几何时，热情的肢体接触经常发生，而现在，徒留雷电影一人。 ……好在，哪怕只剩自己一个人，陆岚也如誓言一般，没有抛下她这位旧友。 即便用着与以往不同的形象，甚至失去了以往的记忆，依旧能在雷电影难过的时候，热情地抱上来。 「……无礼。」雷电影轻声呵斥着，手下却缓缓地放下。 至少在此刻，享受一下属于旧友的关心吧。 之后，两人就着雷电影制作的东西聊了起来。 雷电影能够多次制作人偶，确实对陆岚的躯体有所了解。只不过，陆岚的情况和雷电影制作出来的人偶不太一样。 即便只是一个「躯壳」，在行动时，也是需要核心的。 而陆岚的躯体没有核心。 紫发的神明伸出手，细长的手指抚上陆岚心脏的位置。 「你的核心并不在体内，」神明说道，「它被保护在别的地方。」 「咦……」陆岚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她上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思考着作为「核心」，到底能放在哪里，「难道不是我的心脏吗？」 「不是，」雷电影摇了摇头，「根据你之前说的，不管你的躯体被伤到哪种程度，都会在一定时间内復原，我不认为你的「核心」会放在体内。」 但是核心明明是陆岚这具「躯体」的驱动力，却被人为地摘了出来。 事实上，只要破坏核心，陆岚就能解脱。 但是这样一来，靠着「躯体」行动的陆岚，就会真正的「死去」，而失去陆岚的束缚，她「躯体」内禁锢着的魔神残渣，便会爆发出来，污染这片土地。 而陆岚本身，也承受着诅咒的痛苦，她的躯体甚至被魔神残渣浸染，体内还残留着一部分魔神的权能——并不多，也无法让她自由地使用。 更多的时候，那只不过是没用的东西而已。 「唔……那奇怪啊，」陆岚却对自己的状态毫不在意，她漫不经心地回答着，托着腮，「说不定是在钟离先生那里。」 「钟离？」 「啊，是摩拉克斯哦，他没死，只是退休了。」 「……这样啊。」 退休对雷电影来说，似乎是遥不可及的字眼，她才当上稻妻的神明不过短短500年，未来还需要带领着稻妻的人民，寻找「永恆」之道。 这片土地是需要她的，所以没办法像岩神那般随心所欲。 「若是在「岩神」手里，那也合理，」雷电影收回手，「在他那里，你也会更安全些。」 虽说如此，没有核心驱动力能够研究，雷电影也在努力地制作能让陆岚更轻松的道具。 这一次，她不再执着改变或者停止「循环」，而是努力地让陆岚的躯体的「循环」时间拉长。 只是在检查循环的时间时，神明顿了一顿。 「阿岚，」紫发的神明缓缓地问道，「你身体里的元素力，是怎么回事？」 除了「岩神」的印记之外，还有着不少乱七八糟的元素力。 风、岩、雷……这几种属性和谐又安逸地在她身体里流淌着，霸道地拒绝一切。 陆岚：「。」 怎么说呢，应该算是一种尝试吧。 从陆岚那得知她的身体其实是「躯壳」之后，空不当人地尝试着将自己的元素力附在上面。 起初还有点难，但是空不厌其烦地尝试，最后学了一些没办法解释的方式。 他会咬着陆岚的皮肤，然后在伤口里把元素力灌进去。 ……怎么看都很乱来啊，偏偏空露出小狗眼睛的时候，陆岚根本没办法拒绝！ 能怎么办嘛，他看起来这么可爱，让他试试又能怎么样？！ 事实证明，一时的色心要不得，陆岚被拿捏的死死的，以至于在雷电影这边吃到了苦头。 紫发的神明摩挲了一下她脖颈上面的印记，若有所思。 陆岚有些忐忑地看着她。 美人神明抬眸看了她一眼，说出了让陆岚瞳孔地震的话。 「我也能在你身上留下印记吗？」 陆岚：「？？？」 雷电影没在开玩笑，而是在认真地思考可能性。 众所周知，陆岚太容易受伤了。 这具身体如同普通人类一般脆弱，甚至没有「神之眼」来保护自己……若是雷电影有着能降下「神之眼」的权利，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给陆岚来一个。 第174页 哪怕她现在在稻妻实行着「眼狩令」。 若是能保护好自己，陆岚身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印记在了。 可明明有着「岩神」的气息，却依旧会落入他人手中，直至失踪。 那么，又有什么办法，能够好好地保护她呢？ 雷电影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印记不够。 既然如此，那就多加几个好了。 第96章 【一更】 雷电影的提议让陆岚震惊，紫发的神明看起来相当的认真，觉得自己的提议似乎十分的好。 陆岚连忙拒绝。 「不太好，」小魔女委婉地说道，「钟离先生的印记是一开始就有的，或者制造「躯体」有他的一份功劳……而空的……」 她迟疑了一下，小声解释。 「空的元素力，其实等于定位，我没办法在提瓦特留下痕迹……他只能这么做。」 实际上，对陆岚来说，这确实和让她戴许多的首饰差不多。 紫发的神明被她的解释说动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 美丽的神明抬起头，她伸出手，在陆岚的耳边留下一朵龙胆花。 「既然如此，这朵花，那就留在你这里吧。」 鲜花赠美人——而赠送者，本就是一朵美丽的花，神明将她心爱的花束赠送给友人，那上面凝结着雷电的权能。 它亦是一个标记，能让胆敢来犯的人，直面神之威光。 陆岚抬手，摸了摸耳鬓的髮饰，她向雷电影道谢，话题转到了外界的「女士」身上。 那位来自至冬的执行官，有着奇异的傲气，却又不得不屈服在雷电将军的威压之下……况且之前九条裟罗的谏言，不知道雷电影能听进去多少。 出乎陆岚意料，雷电影实际上能感知雷电将军看到的一切。 「裟罗之前说的话我听到了，」神明点了点头，眉眼微蹙，「她说，证据是你找到的？」 「啊，准确来说，是八重神子和我的旅伴空找到的，」陆岚毫不犹豫地出卖鸣神大社的宫司，甩起锅来毫不犹豫，「还有「社奉行」一家。」 参与的人好像有点多，雷电影愣了一下，思考起来。 人类真难懂啊。 她遵循着真之前的做法，把三奉行留了下来，让他们管理稻妻的人民。而雷电将军虽说是权力至高无上的存在，却极少去管关于人类之间的事。 根据雷电影自己设定的程序，雷电将军根本不会管人类自己的情况。 她只负责按照写好的规则运作，就连雷电影自己，也无法动摇。 那是她最开始认定的「永恆」之道，哪怕稻妻内部出现争端，也不该影响前进之路才对。 不过……参与进来这场闹剧，这些人到底想从她这里获得什么样的答案？ 雷电影不知道，但是她并不打算改变。 「将军也听到了，」紫发的神明说道，「她的决定……也是我的决定。」 「哪怕「眼狩令」是愚人众推动的结果？」 「以将军的判断，她并不认为这是不合理的事，」雷电影解释道，「「神之眼」确实影响到「永恆」之道，而在将军的庇佑下，稻妻的人民并不需要这些东西。」 这种时候，陆岚终于清楚地认知到，这位「过去」的友人，是如何的固执。 就如同八重神子说的，雷电影这个人，脑子一根筋，还有点不太好使，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像是以前玩游戏那样，明明只要撒个娇，就可以吃到属于胜利者的奖励，却执拗地精进自己的技术，直到拿到胜利为止。 在雷电影的认知里，「规则」是很重要的。 她极少会去做打破「规则」的事。 那便是前代神明下的影武者，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接过「神明」职责这一重担的笨蛋。 陆岚嘆了口气。 难怪散兵也说了，稻妻内部自己就是一团散沙，外部看似围绕着一圈雷暴，仿佛坚不可摧，内里却乱成一团，执政者的不作为，令愚人众产生了极大的机会。 内乱争斗，权力交迭的争分，还有每个人不同的理念，以及崇尚着力量带来的诱惑…… 只需要轻轻一推，就仿若一座坍塌的大厦，如碎沙一般，瀰漫在整个稻妻之中。 「那么，在颁布了「眼狩令」的情况下，为何将军没有率先收缴九条裟罗的「神之眼」？」 「九条裟罗需要维持稻妻城的安危，」雷电影的思考方式和雷电将军极为相似，她思考了一番，回答道，「等到稻妻的「神之眼」都被收缴完毕，那么九条裟罗，就该奉上属于她的「神之眼」。」 「这就是你的公正？」 「这即是「将军」的公正。」 雷电影坚持自己的想法，确定这样做，才是对稻妻最好的选择。 「神之眼」的存在是个变数，它本身就不是降落在每一个人身上的，对一些普通人来说，并没有公平而言。 既然将军选择这般做，那必然是拥有她的理由，哪怕是雷电影，也不该干涉自己设定好的程序。 然而，对面的黑髮少女，她倾过神，注视着雷电影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眸。 黑眸之中，仿佛藏匿着一整片星河。 她说道。 「那么，雷电影，」少女连名带姓喊出神明的名字，「你的「公正」，就是牺牲你保护的人民吗？」 第175页 *** 在今天，稻妻发生了一些大事。 首先是那位失踪的将军贵客终于露面了，正如行人看到的那般，那位少女有着绝世的容貌，以及优雅的身姿，不愧是能让将军大人神魂颠倒的魔女。 而另一方面，至冬国委派的外交大使，愚人众的执行官「女士」，在离开天守阁后，被将军大人落下了惩罚。 那是武艺的极致，如同雷霆掠过天空，将一切斩于刀下的一刀。 甚至连天守阁的门口，都留下紫色闪电带来的痕迹。 不管是愚人众的一方，亦或者是天守阁的武士们，都被这一发展惊到了。 情况一团混乱的时候，九条大将出来主持大局，下令将剩余的愚人众一併拿下。 而在天守阁内，陆岚已经从「一心净土」出来了，雷电影暂时占据了躯体。 外面乱闹闹地，得知「女士」已经祭天了，她脸上的表情都没怎么变化。 只是对目前的状况还有一些好奇。 「将军她直接对「女士」拔刀，难道不怕影响到和至冬国的外交吗？」陆岚托着腮，拎着茶壶给雷电影倒了一杯茶，「虽然说知道愚人众干涉了稻妻的内政……」 「没关系，」雷电影喝了一口茶，茶水微热，苦涩之感在舌尖慢慢地蔓延开来，她只尝了一口，不动声色地杯子推开，「将军会处理的。」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担心啊……直接当甩手掌柜真的好吗？」 「……我又不是冥顽不灵，」雷电影淡淡地说道，「你之前说的那些，我都记下了。」 确实，如果雷电影真的如这般不听劝，那她就不会选择和陆岚一同从「一心净土」出来，还压制了雷电将军的感知，直接取消了「眼狩令」，还撤掉了那些因「眼狩令」而被通缉的「神之眼」拥有者。 当然，在这之中，还有着旅行者的通缉令，这位连续在两个国家被通缉的旅者，终于再次迎来了光明。 陆岚此刻显得十分开心。 「我还以为我没办法说动你呢，」陆岚挠了挠脸颊，「毕竟我并不懂什么大道理——」 「并不需要「大道理」，」雷电影嘆息着，「只要是真正为稻妻着想的意见，我都会认真地考虑。」 与着冷酷无情的雷电将军相比，雷电影的心软不仅仅是对友人，是对着稻妻的一切。 为了守护这个国家，自知可能会被「磨损」的她，选择制作不会「改变」的「人偶」。 这几百年间，雷电将军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有些时候，雷电影自己也会怀疑着，是否应该如此不近人情。 后来发现，那本该是正确的道路。 只是现在，暂时被歹人利用罢了。 美丽的神明凝视着自己的双手，语速缓慢。 「……看来，是时候要调整一下将军的程序了。」 若是再来这么一次，或许稻妻会毁在她那过于正确的「永恆」之道。 「不说这些事情啦，剩下的你自己考虑就是了，」陆岚饶有兴趣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对面雷电影的茶杯上，水面依旧很满，小魔女偷笑着放下茶壶，「你要不要和我出去逛一下稻妻城？」 雷电影一愣。 「现在吗？」 「唔，」陆岚抬眼，从窗台往外看了看天色，「明天吧，明天我来找你约会！今天我答应了空要早一点回到鸣神大社来着。」 听到旅行者的名字，雷电影皱了皱眉。 那位「人之子」，目前的实力还是有些太弱了，没办法好好地保护陆岚……找个机会教他几招好了。 天色将暗，月色即将降临，陆岚与雷电影道别，而神明却一改姿态，非得要送她回去。 「路上不安全，」雷电影淡淡地说道，「稻妻城外也有不少野伏众，你对付不了他们。」 「没关系，我会飞啊，」陆岚拍了拍自己的好伙伴飞天扫帚，「我可是会飞的魔女哦！」 雷电影思考了一阵，拿出了陆岚没办法拒绝的理由。 「那就当我是去找神子算帐的吧。」 远在鸣神大社之上，喝着茶看着小说的八重神子打了个喷嚏。 「哎呀，难道是谁在想我吗？」 第97章 【二更】 说实话，八重神子曾经想过，陆岚能很好地完成任务。 毕竟只是把资料提交给九条裟罗而已，那位小天狗不是什么会把无辜之人扣下的暴虐之人，应该很轻松才对。 事实证明，确实很轻松。 倒不如说，在轻松之余，还穿越了八重神子自身的想像，甚至让她稍觉妒忌。 只是去送资料的陆岚，跟在了冲动前往天领奉行府对峙的九条裟罗身后，甚至还进了天守阁，说服了雷电影，直接取消了「眼狩令」。 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八重神子又是惊喜，又是苦恼。 「……哎，没想到，在影的心中，竟然是她更为重要，」粉发的神使捏紧手中的神乐铃，颇为惆怅，「早知如此，就不该做这么些麻烦的事。」 若是知晓陆岚在雷电影心中的重要性，根本不需要把反抗军一同利用进来。 稻妻的人民在这场对战中，损失了不少，对面也因为使用了「邪眼」而落入人手不够的境地。 按道理说，现在仗着气势一鼓作气地打进海祇岛才是正确的。 第176页 八重神子并不觉得留下反抗军是很好的选择，只不过是雷电影无法这么做罢了。 作为眷属，她只能听从她的神明的抉择。 但是，陆岚不太一样。 「不知道她的重要程度在哪里呢？」小狐狸很想试一下，若是好用，她便会挽留陆岚，让她在鸣神大社多住几天。 顺便再给她检查一下身体，毕竟在邪眼工厂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不受到污秽影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八重神子的预想当中，应该是陆岚超额完成任务归来，她欢欣地迎接，而不是刚走到门口，就接到了来自她的神明的一刀。 粉发的神使吓得耳朵都竖了起来，她连忙往旁边躲，充满雷光的一击在地上划过一条显眼的痕迹。 周围看见这一场景的巫女都惊呆了，有位巫女手中拿着的竹籤筒，都掉到了地上。 一片寂静当中，唯有竹筒敲击地板的声音如此的明显，巫女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收拾好地上的签文。 不远处，回过神来的神使耳朵缓缓下落，见到好友的欣喜让她无视了刚刚的攻击，而是抬手掩唇笑了起来。 「好久不见，影，」八重神子明明被攻击了，却一点都不介意，「你终于捨得从你的小房间走出来了吗？」 「……看来一刀不太够，」雷电影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喃喃地看了看手里的刀，「一刀不够，那就再来一刀吧。」 眼看着旧友重聚就要变成拔刀斩杀，陆岚头顶毛都要竖起来了，她连忙制止两人的争锋相对，摁住了雷电影的刀。 「等等、影，别乱来，」小魔女说道，「你吓到其他人了。」 雷电影收回刀，对面的八重神子还在笑着，毫不悔改。 「别担心，」小狐狸欢快地说道，「影有分寸，我的神明当然不会波及到他人……对吧？」 这下子，她的神明的视线，就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终于开始注视着她了。 虽说是叙旧，不过是雷电影找的藉口，送陆岚回去而已。她甚至没在鸣神大社多留，与八重神子交谈几句，便离去。 粉发的神使也不气恼，倒不如说，她现在有些高兴过头了。 「等到明天，再带些点心去看她吧，」八重神子说道，含笑的眼眸变得无比的柔软，「陆岚，你要陪我一起去吗？」 *** 环绕在稻妻上空的风波，看起来已经告一段落了。剩下的事情也不是陆岚能够参与的，而她每天要做的事情也简单的多，不过是有啥忙啥，或者是吃着点心看其他人忙碌。 取消了「眼狩令」之后，因为将军这具「人偶」本身的程序问题，雷电影暂时接管了这具躯体，甚至还因此和将军的意识产生了冲突。 雷电影一狠心，就把将军的某一些功能关闭了。 然而这引起了些许絮乱，萦绕在稻妻周围的雷暴变得厉害了许多，旅行者一些人被迫在稻妻停留了一些时日。 不过，这样也好，能安抚一下雷电影的情绪，也顺便调整一下目前的心态。 雷电影也与空见过面，紫发的神明对陆岚这位实力还不够的旅伴要求很高，每次见到他，都会拿出刀，把他带到演练场。 如此孱弱之身躯，又如何能保护弱小的旧友呢？ 若是连她都无法击败，倒不如让陆岚留在稻妻。 至少她能护着自己的朋友。 哪怕这具躯体大部分时间都会被将军接管，但是在将军的程序中，友人依旧是不一样的。 而陆岚，就是仅存的「友人」之一。 从演练场归来，空一见到陆岚，就开始「嘶嘶」撒娇，雷电影看到，还有些茫然。 「我用的力气很大吗？」紫发的神明捏了捏下巴，沉思起来，眉头微蹙，「明明收敛了力道……」 陆岚在旁边拆穿。 「不用管他啦，」小魔女毫不留情地说道，「就算蚊子咬了他一下，他也会过来撒娇的。」 「啊……」雷电影不明所以地望过来。 面前的两人相处颇为熟稔，肢体接触也多，就如同现在，金髮的旅人抬手挽起陆岚耳鬓的碎发，替她整理好发尾上扎着的铃铛。 少女偏过头，髮饰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余音在半空中旋转。 八重神子最近心情特别好，还翻出了一些漂亮的首饰给陆岚用，其中就有漂亮的大铃铛，刚好能挂在陆岚的发尾，行走之间声音明显。 现在，鸣神大社的人，只要听到铃铛声，必然知道是陆岚来了。 这种方法好啊，金髮少年毫不犹豫地效仿，甚至想在陆岚的衣服上都缝点小铃铛。 陆岚连忙制止，她不想要成为行走的铃铛精啊！ 「你们两人的相处模式，确实有些像寻常夫妻，」雷电影沉思着，她想了一会儿，忽而皱起眉，「但是你们两人，是否太早了些？」 面前的两位，看着就像是尚未成年的模样，虽说时间不可考究，至少陆岚的年龄并不年轻，可在雷电影的心中，她依旧是需要呵护的存在。 与以往无关，只是陆岚此时此刻，都应该认真选择另一半才是。 「咳咳，不算早啦！」陆岚厚着脸皮说道，她脸色微红，「我会有分寸的！」 雷电影：「……」其实她说的并不是陆岚，而是对旅行者稍有意见。 第177页 算了，她不应该插手太多，那是陆岚的私事，哪怕旧友再过亲密，依旧没办法越过那条界限。 神明嘆了嘆气。 「你想好就行，」洞察了些什么的紫发神明淡淡地说道，「若不后悔，随你便是。」 来自异乡的旅人，是否会为了陆岚而留下？ 这一切，都需要时间的证明。 *** 多留在稻妻的这几日，陆岚和空还帮忙解决了一下雷电影的身体问题。 当然，主要是雷电将军对雷电影的不满，她觉得不应该就此结束「眼狩令」，再加上雷电影本身的思想与雷电将军的想法碰撞，功能性的降低，成功的让「人偶」陷入了误区。 为了纠正「人偶」的程序，雷电影还要再次化身技术宅，同时还要避免将军的反击—— 根据雷电影所说，「一心净土」已经成为了她与雷电将军之间的战场，双方都无法互相说服，只能持续不断，不计时间的战斗。 这种时候，当然是把有经验的空扔进去，之前被雷电影训练了好几天的成果该展现出来了。 金髮少年不负众望，成功解决问题。 陆岚在这期间，做了不少魔药，雷电影替她调整了一下「躯体」的情况，让她能够在「特定」的情况下，取得以往的能力。 只不过，若是长时间使用，会让「循环」再次迅速开启。 雷电影让她谨慎使用。 「安心啦，」陆岚反过来安慰友人，她在稻妻收穫颇丰，虽说有过艰难的时候，却也十分快乐，「对了，等我到须弥之后，我会给你带点特色点心的。」 来自友人的善意确实让人心平气和，雷电影颔首，碰了碰陆岚耳边的那朵龙胆花。 紫色的花朵像是象徵一般，一直在陆岚耳边挂着。 「若是有事，」紫发的神明收回手，指尖中隐约见到丝丝雷光，「直唿我的名字。」 「不管你身处何处，我都会过来保护你的。」 「啊……」 这个承诺实在太贵重了，陆岚怔怔地看着她，片刻后，小魔女露出笑容，开心地抱住了自己的好友。 「嗯！我知道了！」她欢快地说道，「这个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你，阿影！」 那炽热又真诚的语言，仿佛穿越了时间与空间，与以往的旧影一同叠加，最后落到眼前这位黑髮少女的身上。 白髮灰眸的魔女的微笑，与此时鲜活的她，一同映入神明的眼底。 不论世事变化，不论时间侵蚀，唯有此刻，便是「永恆」。 湿润的风捲起神明的衣衫与髮丝，而在这喧嚣的风中，紫发的神明露出释怀的笑容。 「再见，吾友。」 愿你一路顺风。 第98章 【一更】 夜晚的篝火噼啪作响，在郁郁葱葱的森林中燃起淡淡的烟火。在这橙黄色的火光周围，坐着几位旅行者。 「好香啊……」坐在黑髮少女怀里的白髮小嚮导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差点流下口水，「什么时候能吃？」 「再等一会儿。」黑髮少女说道，凝重地看了看锅里的菌子。 篝火里小锅咕咚咕咚冒着热气，里面装着的蘑菇散发着强烈的香气。当然，这锅东西不是陆岚自己煮的，她只是在帮忙看火而已。 离开了稻妻之后，他们坐船回到了璃月港，从璃月港一路往西。 沿路开了不少可传送的锚点，也遇到过遗蹟守卫，甚至还追着深渊法师殴打过，抢过丘丘人的菜—— 旅行者坏事做尽，搜颳了不少宝箱，而陆岚跟着一起，採摘了不少药草。 须弥地域多雨，药草长得很是茂盛，做起魔药简单易上手，而且大部分还有着治疗的功效。 陆岚四处收集自己没见过的药草，然后和派蒙一起盯上了看起来就很好吃的蘑菇。 别的不说，就是想吃。 雨林的蘑菇不是什么都能吃的，这一点不管是陆岚还是空都知道，两人摘了不少蘑菇回来，并且一致嫌弃地扔掉派蒙带回来的部分。 派蒙抗议无效，气鼓鼓地窝在陆岚的怀里，最后被蘑菇的香味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咕嘟咕嘟，蘑菇肉汤冒着泡泡，陆岚拿着勺子舀起几片撕碎的菌菇，小心地看了看。 「应该是熟了，」陆岚点了点头，「我加点盐，等空回来就能吃了。」 说完，她便伸手去够旁边的盐瓶。派蒙惊恐地从她怀里蹿出来，把瓶子夺走。 「不行不行！」对陆岚的厨艺很有意见的派蒙，险而又险地抱住了这锅鲜美的菌汤，「蘑菇、蘑菇可能还没熟，我们再煮久一点！」 「啊？可是再煮就要烂了哦。」 派蒙充耳不闻，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这不挺好的，总比吃到奇怪的味道要好吧。 空出去找别的配菜了，之前收集的食材在最近一个月的旅行中吃得差不多。虽说可以用传送锚点回城市里买啦……不过这样一来，不就失去了冒险的乐趣了吗？ 陆岚的躯体娇气，不过她本人倒是很能忍，与她那麻木的痛觉一样，只不过是稍微忍耐一下就可以了。 毕竟不碍事的嘛…… 不多时，空回来了。金髮的少年拨开灌木丛，怀里抱着一堆食材。 「抱歉，久等了。」少年走过来，把食材放下，挑拣了一下现在能用的部分，剩下的让陆岚和派蒙整理。 第178页 派蒙一开始速度还挺快的，闻着小锅里的香气，心思就分散了。 啊……好想吃啊，肚子要饿得咕咕叫了。 好不容易整完，金髮少年调理好食物，先自己尝了一口。 「嗯……可以吃了。」 「好耶！」 「呜……我都快饿死了！」 没有什么雨林经验，并且对雨林的危险度没有正确认知的三位旅行者，根本没意识到，他们煮的这锅鲜美的菌汤中，混杂着一种有毒的蘑菇。 三人快乐地把这锅汤分完，然后，理所当然的中招了。 *** 吃了毒蘑菇的后果是什么呢？陆岚其实不太清楚，她只觉得自己像云朵一样漂浮在空中，不管看到的是什么东西，都觉得它们长得像一团棉花糖。 面前这位颜色奇怪的绿色棉花糖在陆岚面前幽晃着，头上还飘出了两个分支，看起来有点奇怪。 「诶嘿……」绿色棉花糖把她背了起来，陆岚想了想，最后还是在这种情况下，抓住了棉花糖头顶的分支。 「软软，」她一边傻笑，一边凑过去，「咬一口。」 棉花糖立即制止，而陆岚的武力值竟然连棉花糖都打不过！她好难受，原来自己是这样一个菜鸡！ 黑髮的少女又闹又吵，抓住她的手就开始哭，眼泪像珍珠一样大滴大滴的落下，可怜巴巴。 「摸摸，让我摸摸，」少女呜咽着说道，还发誓，「我不咬了……」 她把绿色棉花糖闹得狠了，对方拿藤蔓绑住她的手，眼睛还蒙着无法挣脱的布条。 少女挣扎了一会儿，发现没办法甩掉头上和手腕上的东西后，终于消停了。 背着她的巡林官少年松了口气。 今天又是巡逻的一天，在一处地方发现了误食了甜水蕈的陌生面孔。只能和同行的巡林官一起把他们带回去。 没想到，他负责的这一位比想像中的还麻烦……唉，希望这些冒险家进入雨林的时候，能人手拿一份《雨林生存手册》。 等他们清醒之后，一定要让他们好好学习才行！ 闹腾完毕之后，他们三人终于睡着了。除了看起来物种不太一样的小傢伙之外，剩余的两人看着都还年轻。 年轻的冒险家确实会冒进，巡林官决定等他们醒来之后好好教育一下，顺便让他们结清本次援助所需帐单，好让他们长长记性。 嗯……要罚多少才好呢？ 在巡林官思考着的时候，本在熟睡的陆岚正在做梦。 梦里，她看到了一棵树。 一棵美丽无比，不会出现在现实世界的树。 色彩柔和，树干透露着一股虚幻的晶莹。陆岚慢慢的走过去，看到了站在树干面前，抚摸着它的孩童。 扎着斜马尾的孩子背对着她，极尽温柔的声音响起。 「欢……回……」 声音听不真切，陆岚一愣，走快了两步。 「你是……？」 手指快要触碰到她时，如梦如幻的影像就此消失。 陆岚从久违的梦里醒了过来，清醒时，她眨着眼睛，眼神里还带着些许迷茫。 这里是在哪里？ 头顶看到的是绿色的天花板，上面还有些藤蔓缠绕的痕迹，似乎有些许年岁。 她坐起来，脑袋还有些许眩晕。 啊……头疼…… 「啊，你醒啦，」不久后，一位绿髮的少女掀开门帘，走了进来，看到陆岚醒过来后，惊喜地走过来，「我是见习巡林员柯莱，是我师傅发现了你们，把你们带回来的。」 「你好，我叫陆岚……是一位旅行者。」 绿髮的少女有些好奇地看着陆岚，在她表现出不适的时候，还跑过来给陆岚倒了一杯水。 「吃了甜水蕈之后身体不适是正常现象……你现在还头晕吗？」 「唔，谢谢……有一点。」陆岚接过水，咕咚咕咚地喝完。 手腕有点奇怪的疼痛感，陆岚低下头，看到自己手腕上有被捆绑的痕迹，露出奇怪的表情。 嗯……怎么回事啊这个手。 想不起来了。 陆岚根本不记得自己之前做过什么事，她的记忆里只停留在喝完蘑菇汤之后的昏沉，现在被柯莱提醒，才发现因为吃菌菇没经验，惨遭甜水蕈的毒手。 根本这位见习巡林员少女所说，甜水蕈是一种有毒的蘑菇，棕色的伞柄，白色的内褶，不少对雨林不熟悉的人总会把它错认成无害的食物。 只有书面知识，还没涉及到实际的陆岚有些心虚。 她明明信誓旦旦地确认这个菇没问题的…… 少女有些惆怅。 之后不能这么粗心大意了，她自己中毒都习惯了，所以非常自信，毕竟一般的毒都没办法让她魂归西天。可一同旅行的空和派蒙不一样，他们不像她一样有着第二条命。 想到这里，陆岚开口向柯莱询问她同行的两位旅伴的行踪。 「你的旅伴们醒得比你早，」柯莱诚实地说道，「现在……咳，正在接受提纳里师父的教育。」 「提纳里……？」 「啊，提纳里师父就是把你们带回来的巡林官，」说起自己的师父，腼腆的少女脸上露出笑容，「不用担心，师父虽然很严格，但是是个好人哦！」 陆岚点点头，她本来想坐起来，让柯莱带着她去找空和派蒙的，但是柯莱后面的话让她又躺了回去。 第179页 柯莱说：「对了，师父说，你醒了之后就去找他，也要接受教育。」 陆岚哎哟哎哟地假装不适。 什么小课堂，她不要啊！ 单纯的柯莱还真信了，她凑过来看了看，还以为陆岚留下了吃甜水蕈的后遗症，甚至还想着要找师父过来看看，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 陆岚哪敢啊，她当即恢復了正常。 「我没事！」黑髮的少女坚强地说道，「只、只要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饶是单纯的柯莱，也察觉到一些问题。 绿髮的少女盯着她看。 「逃课是不好的行为哦？」 陆岚：「诶嘿。」 即便装傻，陆岚还是没有逃过一劫，因为比她先行醒过来的派蒙和空都不允许。 「你终于醒啦！」派蒙飞扑过来，一头栽进陆岚的怀抱，「醒了就好……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柯莱跟我说你的头有点晕……现在感觉怎么样？」 陆岚当然不会说自己不舒服，而且她现在得身体状况确实不错。 于是她老实的说道：「没事啦，我感觉很好。」 话音刚落，门外的少年巡林官掀开门帘走进来。 「恢復了正好，那明天就一起上课吧。」 第99章 【二更】 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的巡林官，柯莱口中说着的「师父」，是一位少年。 这位意气风发的少年不仅模样秀气，就连外表，也充满了一股非人感。 他有兽耳。 他的耳朵和八重神子不一样，是竖起来的。 不仅有着竖起来的长长的耳朵，甚至还有着一条蓬松到让人很想摸的大尾巴，正在身后乖巧地晃了两下。 陆岚的眼睛也跟着那漂亮光滑的尾巴移动。 察觉到少女的视线，提纳里咳了一声，示意她恢復注意力。 「好了，既然没事，那就不要老待在床上，」长耳朵少年巡林官毫不留情地说道，「逃避无用，你们这些来到雨林又不好好学习的傢伙，必须要把《雨林生存手册》背下来。」 少年说着这话的时候，表情特别严肃，让陆岚不得不认真起来。 严厉的视线看了过来，陆岚乖巧地坐好。 「好、好的！」 只能被迫上课了。 不论是陆岚还是空，都没想过，自己来到雨林之后的第一站，竟然是巡林员的常驻地「化城郭」……简单的说，地方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过来的方式。 最近来到雨林的人不少，提纳里也在巡林的时候，带回来不少乱吃甜水蕈的傢伙。 少年身型小小一只，气势却十分地足，至少能把不听话的人抓起来狠狠教训一顿。 旅行者三人只是这群「笨蛋」中不太起眼的那一类……毕竟他们不是主动去吃甜水蕈的。 根据体内的毒素残留，初步判定是吃的菌类中不小心混了一颗甜水蕈，因此惨遭雨林毒打。 空和派蒙的中毒情况比较浅，主要是他们俩的身体情况都不错，所以恢復得很快。 但是陆岚不太一样，她身体比较差，又缺乏锻鍊，有胆子当冒险家甚至深入雨林就算了……她还吃了甜水蕈！ 这种不要命的行为，被提纳里提着耳朵骂了好几次。 连带空和派蒙都没有逃过他的教育。 陆岚听训的时候很是乖巧，好像诚心悔改一样，学习起来也学得很快，对于知识的接受度比一般人要高。 不过，她倒是不怎么安分。 提纳里还以为她看有毒植物的种类，只是为了避免吃到错误食物的情况出现，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还主动去找这些东西，甚至还带了回来。 「箭毒草，相思花种，小王花——」提纳里从陆岚的背包里，翻出了不少有毒的东西。 年轻的巡林官怒火上头，眼神凌厉。 「很不错嘛，」他阴阳怪气地说道，「甜水蕈毒不死，想尝试更毒的东西吗？」 被抓住的陆岚没有吭声，同犯空和派蒙两人缩了缩脖子，在旁边待着没敢大声说话。 早有察觉的小派蒙小声地凑在旅行者耳边说话。 「都怪你，」小派蒙抱怨着说道，「我都说啦，弄那些危险的东西，肯定会被提纳里发现的！」 「那你怎么不阻止呢？」空才不要接下这口大锅，明明在陆岚的鹿眼攻击之下，最先沦陷的是派蒙才对，「她说什么，你都只会答应。」 不仅如此，还比陆岚更要急切，生怕走晚一步，提纳里就会拿着弓上门抓人。 「这、这能一样嘛！」派蒙嘟嘟囔囔地解释，「她都哭着求我了——」 「我纠正一下，她根本没哭啊。」 「她眼里的泪水都快掉下来了！」派蒙不听，她继续说道，「而且只是研究而已——」 「没错，所以我们现在被抓住了。」空一脸沉痛地点点头。 他们说话的声音虽然小，却也没办法越过提纳里的耳朵。 少年巡林官的竖耳动了动，捕捉到两位同犯的话语，眯起了眼睛。 「研究？」他双手环胸，看着低头认错的陆岚，「有什么研究需要用到有毒的植物？」 陆岚视线漂移，她挠了挠脸，小声地说道。 「那个……我、我是个魔女，」没有戴魔女帽子，身上甚至还穿着合适雨林穿着的稻妻服装，少女却相当有自信，「我没看过那么多有趣的植物，所以想试一下，能不能改良用在我的魔药上。」 第180页 「……你该不会想做一些犯法的东西吧？」 「怎么会呢！」这就小看陆岚了，她怎么会这么干呢，最多用在敌人身上嘛，而且她只是提取一下毒素，想试一下应该怎么稀释，「只是实验啦，实验。」 小魔女看起来十分的诚恳，并且有求知慾。 可即便如此，这些危险的东西还是得没收。 不能拿出去随便用，就她用一个小锅煮的实验条件，估计还没研究出来，就先被这些毒素毒死了。 太危险了，这不行。 「没收，」提纳里无情地说道，把陆岚满背包的毒性植物收走，「什么时候你能保证自己研究的时候不会被毒到，我就什么时候把这些东西还给你。」 好吧…… 陆岚只能退求其次，研究另一些较为无害的植物。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毒性植物攻击，提纳里并不阻止陆岚研究甜水蕈。 甜水蕈有着致幻的作用，陆岚从毒蘑菇里提取了一些毒素，放进自己的睡眠魔药里。 通过几种配方的不断修改，成功的做成了短暂的致幻魔药。 而且还是能跟着空气挥发的类型，非常适合遇到危险的时候逃跑。 唯一的弱点就是，致幻魔药的范围，会把自己也概括进去。 陆岚需要攻克的地方可太多了，光是要把使用者摘出去这一点，就够她头疼的了。 「哎……」实验在瓶颈上卡住了，陆岚有些头疼，「这种成品，没办法让空试一下啊。」 万一空也中招了，就只能像敌人一样，对着空气挥拳。 哪怕这种魔药暂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但是和陆岚想要的效果，还是有着一定的差距。 而陆岚蹲在化城郭里研究的时候，空和化城郭的人熟悉起来。作为被救的代价，他现在正弥补着化城郭巡林员人手不足的缺点，跟着见习的柯莱一同巡逻。 两位都是新手，不过柯莱可比空要熟练得多。 除此之外，柯莱之所以乐意与空一同行动，是因为她之前曾经收到过来自蒙德的好友安柏写的信。 远在别国的好友热情地向柯莱介绍了蒙德的「荣誉骑士」，让柯莱对这位被安柏夸赞不已的旅行者产生了些许好奇。 「我从安柏那边听说过你的名字……」腼腆的少女在巡逻过后，与旅行者聊天时，说起了安柏的信，「不过她只说了你和派蒙的事。」 「安柏还不认识陆岚，」空说道，「陆岚是我在璃月结识的旅伴……咳，也是我的恋人。」 向别人这么正式地介绍两人的关系，金髮的旅行者的脸不由地红了起来。 热气在脸上翻涌着，只要一想到自己喜欢的人，就忍不住露出快乐的笑容。 有她陪伴的这些日子，空过得很快乐。 仿佛能忘掉一切烦恼，只要有陆岚在，他就可以坚定地朝着目标走下去。 从自己的恋人身上，不断地汲取勇气，直面任何危险。 确实，那位黑髮的少女，同为来自异乡的存在，陆岚在最开始，就与他人不同。 「其实大家都猜到啦，」柯莱对此根本不意外，旅行者和陆岚小姐之间的氛围、或者说是他们三人的氛围，都是外人无法插入的亲密，「只不过大家都没有问而已。」 「很明显吗？」 「嗯，」柯莱点点头，「你和陆岚小姐见面的时候，脸上一直是笑着的。」 那灿烂的笑容，仿佛阳光一样，令人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起来。 陆岚小姐也一样。 身为「魔女」，她和所有人认知的都不太一样，属于和柯莱一般的「见习魔女」。虽说懂得不是特别多，但是为人却相当的亲切。 对于所有过来问问题，或者需要什么药剂的人，都一视同仁。 而且与那精緻的外貌一样，她对待事情十分地上心。 做事情一直非常的仔细，后来提纳里师父都放心地让她制作解毒剂，甚至还教了她不少东西。 陆岚小姐学习的进度非常的快，人也很聪明。 有些时候，柯莱和她一对比，总觉得自己哪里都过于普通。 偶尔还是会有气馁的时候……不过陆岚小姐倒是很热心，会重复地教她。 两人在化城郭巡逻，陆岚则是开启了暂时的转职之旅。 最近正值雨季，在雨林乱逛的傻子变多了，那些笨蛋冲进去就是住几天，有一些饿昏在雨林里，有一些没忍住吃了甜水蕈，一个两个的，多到数不清。 那些人都被提纳里好好骂了一顿，但是骂完，还是得做一些药剂。 除了柯莱之外，提纳里现在用得最顺手的就是陆岚。 魔女小姐速度很快，并且能精准地把握分量。就是有时候制作的东西药效会莫名其妙的好，不得不让她稀释一下药水的浓度。 住得久了，教得多了，提纳里起了惜才之心，甚至想推荐陆岚去须弥学习。 「我这里能教你的有限，」兽耳少年认真地说道，「如果你想学得更多……可以去须弥城，我可以给你写一封推荐信。」 须弥城是要去的，但是陆岚还不想一头扎进知识的海洋。 说白了，她学这些东西，也只是为了辅助空而已啦！ 作为冒险家，还是得要懂得一些知识的。 少女拒绝了提纳里的好意。 第181页 「系统地学习就不用啦……」她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毕竟我可是冒险家呀。」 第100章 【一更】 今天又是在化城郭帮忙的一天，雨季的存在令所有人都十分忙碌，而陆岚度过了「考察期」之后，已经成功的成为除提纳里之外最靠谱的药师了。 须弥的雨很多，才来几天，就一直在下雨。陆岚晴天的时候还会跟着空一同去雨林探险，下雨多了，她就只能留在化城郭里。 主要是雨林不方便低空飞行，毕竟飞天扫帚还是有体积的，她的体型也和派蒙不同。 小小一只的派蒙，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有如此优点。 今天，提纳里带空和派蒙一起出门，天气不太好，有一点小雨，而陆岚只能留下。 太可怜了，怎么就被落下了呢！ 陆岚习惯性地露出可怜的表情，派蒙看了受不了。 小小的嚮导心软地抱了抱她。 「你别伤心啊！」派蒙安慰她，「我和空会给你带植物回来的！」 而金髮少年手里捧着一个小本子，上面是陆岚写得，需要收集的植物种类和数量，以及它们的特性，採摘要点和生活习性。 空第一次看到这本东西的时候，还调侃过，说陆岚可以在须弥写一篇论文了。 路过的提纳里听到，很是贊同。 确实，能在短时间掌握并且解析植物大部分特性，提纯汁液，调用所需元素……陆岚的天赋令人震惊。 就是有点调皮和不听话，老是没穿防护服就开始做危险的实验。 而她的两位旅伴对危险性的认知不清，甚至会在陆岚熬煮药水的时候找她。 所有人都不戴口罩！ 「过于危险的植物不可以，」提纳里严肃地提醒，「旅行者和派蒙，不能老惯着陆岚。」 「诶……」陆岚眨了眨眼睛，「我是良民，提纳里老师说不可以，那我肯定不会再犯！」 「真的吗？我不信，」提纳里才不会信，他伸出来，让空把本子拿过来，仔细检查，「好吧，我知道了。」 小本子里的确没写什么让提纳里提心弔胆的植物类型，虽然不相信陆岚会这么乖，但是也没办法管太多。 巡林官带着旅行者们出发，今天他们要处理的东西是雨林中，被称为「死域」的存在。 陆岚之前已经见过了，她甚至对「死域」很感兴趣。 毕竟能让森林生病的现象……确实多少有点意思。 根据提纳里之前说的，「死域」就是世界树的病。 提瓦特的地底下，种着一棵倒着生长的大树，也就是「世界树」。而提瓦特的「地脉」，便是「世界树」的根系。 空吃了甜水蕈之后，和陆岚一样，看到了红色的天空和巨大的树，两人推测那便是「世界树」。 而他们之所以能看到长在地表下的树，很有可能是因为他们是「外来者」。 来自世界之外，不容易受到地脉的影响，所以进入须弥之后，误打误撞地看到。 不过，陆岚的情况，或许要比空要复杂一些。 在稻妻之旅时，陆岚向雷电影谈过自己身体的情况。紫发的神明十分确定地告诉她，陆岚的这具「躯体」，是这个世界的产物。 「她」会受到污秽的影响，还会因为「神樱树」的净化而感到难受……就连「躯体」组成的部分，都会吸引到元素魔物。 可惜的是，陆岚这具「躯体」的制作技术，多少和雷电影掌握的不太一样，研究起来也较为麻烦。 所以陆岚干脆不去管了。 天大地大，玩乐为大，若是有什么事，就交给以后的她来解决吧！ 此时的她只需要快乐地玩耍就对了。 等空和提纳里走了之后，陆岚这边还要继续去熬些药水。今天，巡林员们在巡逻之后又带回来一位学者，好几天不吃不喝的学者差点饿死在雨林之中，目前正在修养。 带回来的女学者名为海芭夏，长得还挺好看的，就是人有些固执……非得觉得自己很快就能看到神明，要求继续使用薰香。 这些学者，学到一种程度，就会进入林居狂语期，说是来雨林修行。 他们会找个安静的地方，使用几种特定植物的薰香，用来进入「冥想」。 问为何要这么做，理由却大同小异。 ——想要见到智慧之神，像神明求得知识。 陆岚：「……」 她不是很懂，为什么要问神明拿知识啊，自己学不就好了吗？！ 其他巡林员倒是知道这个习惯，从须弥学者的阶段，讲到须弥本土神明的情况。 原来，在500年前，他们原本的神明「大慈树王」陨落，诞生的新的神明是「小吉祥草王」。在最开始迎接「小吉祥草王」之后，她便一直居住在净善宫，不见任何人。 而「虚空」之中，也没办法与神明交流，从「智慧之神」那得到更多的知识。 「「虚空」又是什么？」陆岚听得懵了，她有好多不懂的地方。 每个国家都有着不同的风俗，璃月和陆岚记忆中的国家较为相似，所以接纳起来也示范的快速。 稻妻虽说也有奇妙的熟悉感，不过作为统治稻妻的神，雷电将军偶尔还是会出来冒个泡，不像小吉祥草王那般，几百年不见人影。 第182页 说实话，由于这位神明的消息少之又少，所以大部分人都更崇拜逝去的大慈树王。而在这些国民学到的教育中，基本上都是大慈树王的功绩。 小吉祥草王？他们知道得太少了，崇拜当然越发的少。 「「虚空」全名是「虚空终端」，佩戴之后开启，可以和「虚空」连结，获得所需要的知识。」 「啊……」这种超越陆岚所知科技的方式让她一愣，「获取知识，是指直接得到知识吗？」 「对，」好心的巡林员点点头，「直接得到知识。」 「但是在化城郭好像看不到有诶……」 「只能在须弥城或者是奥摩斯港这种大城市使用啦，」巡林员摆摆手，「在别的地方不太管用……而且，要是化城郭也能使用，我们就不用天天挨骂了……」 那可不，提纳里巡林官对待笨蛋可根本一点都不留情面，老是能把人骂得心生愧疚，恨不得当晚再看三百本书。 若是有「虚空终端」，就可以直接使用那东西，去看雨林里哪些植物具有危险性。 这样一来，他们就不需要满雨林寻找那些误入危险之境的学者和冒险家了。 「感觉像个魔改版的手机……」陆岚嘀嘀咕咕着。 刚开始听的时候，陆岚还觉得还挺好用的，但是一想到能把知识直接灌进脑海里，接收知识的记忆……让她没办法不想得更多。 「「手机」又是什么？」巡林员听到陆岚的嘀咕，好奇地问道，「我似乎没听说过和「虚空终端」相似的道具……」 「没什么，我自言自语罢了，」陆岚打岔，要解释异世界的东西实在是太麻烦了，她选择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过，「那「虚空」里的记忆，又从哪里得到的呢？」 巡林员一愣，他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年轻人被问住了，旁边另一位巡林员插话回答。 「肯定是从其他人那获得的啊，」他肯定地说道，「毕竟是「知识」嘛……」 「也就是说……「虚空终端」能读取人的记忆？」 「……额，」巡林员陷入了沉思，「好、好像是？」 陆岚没再继续深入讨论，她点了点头，在笔记本上写下关于「虚空终端」的情报，并且在上面圈了个问号。 危险性待定，能够读取记忆的工具，并且牢牢掌握在须弥城的控制者手里……而护佑着须弥的智慧之神已经几百年没有出来过了，不排除已经陨落的可能。 说不定像雷电影一样，为了不被「磨损」而杜绝社交。 不过……这可是「智慧之神」诶，不至于像雷电影这种武夫神明一样脑袋转不过来弯吧？ 只能说，须弥的情况稍有复杂之处，需要到了须弥城之后，再作打算。 陆岚收集情报已经差不多了，他们下一站便是「须弥城」，多点准备并不是坏处。 他们三人准备在雨季差不多结束之后再辞行，然后前往须弥城，去见那一位久不露面的神明。 化城郭的生活多姿多彩，陆岚也在提纳里的督促下奋发上进，终于成功地研究出一款有效隔绝毒性植物毒气的面具。 只不过，她没办法在制作这些东西的时候屏退周围的人，只能找到一处安静的地方煮自己的药水。 关于甜水蕈那研究出来的「致幻魔药」大成功，挥发性有，但是不是特别强烈，可以短距离投掷使用之后不波及到使用者。 缺点是需要一些准头…… 对于陆岚本身来说，使用「致幻魔药」有点难度，主要是须弥这片地方不太好用飞天扫帚。 对空和派蒙来说，倒是十分合适。 他俩最近外出时，老带「致幻魔药」，面对一些过来抢劫的盗宝团，一打一个准。 这让不少巡林员看了蠢蠢欲动，偷偷在陆岚这边下单了数量不少的魔药。 陆岚一看，精神十足，并且还向他们推荐了自己研究的其他好用魔药。 须弥的森林满是水，但是树木很多，不适合使用有火元素力的魔药，但是用雷却正好，不仅是蕈兽，就连盗宝团都能一打一个准。 她的魔药卖得不贵，效果还不错，很快库存一扫而空。 小魔女最近用的植物数量似乎有点多，被提纳里看出来了。巡林官少年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严肃地警告巡林员们，绝对不能太过依赖外物。 毕竟陆岚一行人，很快就要离开化城郭，前往须弥城。 巡林员们听到，集体发出可怜的哀嚎。 第101章 【二更】 巡林员们哀嚎也无效，旅行者们能在雨季留下来，已经帮了不少忙了。 而现在，到了他们该离开的时候。 这段时间中，化城郭的人和这几位旅行者们早就熟悉起来，不管是外出帮忙很能打的金髮旅行者，亦或者是漂亮得如同洋娃娃般精緻的黑髮小魔女，性格都很不错。 来自异乡的旅行者们热心又善良，只要好好委託他们办事，必然会在短时间内干完。 性格也好，不会嫌弃他们是笨蛋，也不会因为犯蠢陷入危险而骂他们，和巡林官一比，实在是天使啊！ 巡林官少年不满地举起自己的武器。 「怎么，对我有意见？那下次你们犯蠢我不拦着了，看你们自己怎么解决。」 怎么敢呢，提纳里巡林官就是最棒的！ 第183页 临行之前，好心的巡林官少年，还特意检查了一下陆岚背包里的东西。 他面不改色地把里面藏着的毒植物揪了出来，尽数没收。 想偷偷把它们带走研究，不行，都得没收。 「这些都没收了。」 「等等，提纳里老师！」陆岚就差跪下来求放过了，「我发誓我只会研究并且只用在我自己身上！哪怕毒死我自己，我也不会害到其他人的！」 「……我该说你负责呢，还是说你是个笨蛋呢？」提纳里无语，「对自己使用更加不行，没收。」 无情的巡林官，在小魔女谴责的注视下，无视掉那若有若无的啜泣声。 他一点都不会心软，这些东西就是不能带走。 当然，他不会就此放过陆岚的，就这么放她离开，提纳里不放心。 「旅行者，你要看好她，」巡林官少年叮嘱道，眼神凌厉，「不能再去雨林帮她找有毒植物了！」 「额、嗯……」空移开视线，他和派蒙互相对视，两人都心虚地应了下来。 先答应下来吧……毕竟提纳里看着就像是，若是他们不接话，就把他们扣在化城郭的样子。 而且提纳里是真的会揍人，这位巡林官看着秀气，打架的时候说的话可毫不留情。 毕竟这可是会喊敌人「去死吧！」的人啊！ 万一那天把他们埋进雨林的土里，到时候要怎么爬出来呢？ 检查完几个人的背包，确认没有带别的危险物品之后，提纳里拿出自己写的推荐信。 那是给陆岚的，哪怕陆岚不需要，但是提纳里觉得，按照陆岚学习的进度，还有对待学习的态度，她恐怕很快就会需要这封推荐信。 「这个……」陆岚迟疑地看着，「我应该不太需要？」 「拿着，」提纳里很有先见之明地塞进陆岚的手里，叮嘱她保存好，「用不上再说吧，总之现在拿着准没错。」 只是一封推荐信而已，哪怕陆岚不使用，也只是让提纳里损失了一些写信的时间。 旅行者们在化城郭帮的忙，远比这封信的价值高多了。 提纳里没有什么能给的，这点小忙还是可以的。 「好哦，」陆岚还是收下了，乖巧地向提纳里道谢，「谢谢你，提纳里老师！」 她的眼睛又移到了提纳里的耳朵上。 小魔女对巡林官少年的耳朵的兴趣日益增加，她甚至还偷偷和柯莱讨论过提纳里耳朵的手感，惹得那位少女受到惊吓。 真是的，只是口嗨一下啦，又不是真的上手摸，想像一下也是极好的。 巡林官少年像往常一样无视陆岚的注视，在派蒙的背包里再塞了点食物。 「好了，」他拍了拍手，「前往须弥城的路线我也告诉你们了，祝你们一路顺风。」 旅行者们踌躇着没有离开，还在看着他。 提纳里挑眉。 「怎么，捨不得化城郭？那就留下来吧。」 「确实不捨得，」陆岚老实地说道，她又看了看提纳里的耳朵，和那条顺滑的尾巴，十分地心动，「临走之前，我有个不情之请。」 「说吧，这次又想干什么坏事？」 「可以让我们摸摸你的耳朵和尾巴吗？」 *** 这当然不行！ 提纳里很想这么说，然而这群旅行者有备而来，一双双水汪汪的眼睛怼到提纳里的面前，好像不摸一下，就是人生的损失一样。 他一个心软答应了，结果这俩情侣一个摸他的耳朵，一个摸他的尾巴，把他的毛髮弄得一团糟。 巡林官少年气得差点拿着弓追着他们三百里。 陆岚当即掏出自己的扫帚，抱着派蒙跑得飞快，空在后面追着，直接用上了风元素力，脚步轻快地追了上来。 徒留提纳里一人在那气急败坏。 「下次见面，你们小心你们的头髮！」 坏事做尽的旅行者两人，还在留念着提纳里耳朵和尾巴的手感。 「真好摸啊。」陆岚感嘆着，那光滑的皮毛手感，似乎还留在掌心之中，有着一股治癒人心的美好。 这回空贊同地点点头。 「确实，摸起来好舒服。」 他们没摸够，一致决定沿路如果遇到什么长毛的动物，一定要抓过来狠狠摸一摸。 派蒙在旁边，久违地露出死鱼眼。 「……你们两个，做个人吧。」 虽说如此，派蒙还是加入了不当人系列，指挥空去抓小动物。 她也好奇手感，摸了好一阵。 「好软，好舒服！」派蒙惊唿，「我们要养它吗？」 没想到，陆岚和空露出了索然无味的表情。 「不行啊，和提纳里比起来差太远了。」 「是的，完全不能比。」 他们把抓来的动物放走了，气得派蒙在旁边跺脚。 「可恶，提纳里的耳朵尾巴摸起来到底是什么感觉啊！」她现在已经后悔自己没有动手去摸一下了，「早知道我也去摸摸看了……」 「嗯……」陆岚回想了一下，试图描述，「就是，像水流从手指里滑过的感觉，能握在掌心，非常的顺滑。」 「像你的头髮那样吗？」 「比我的头髮要暖，」陆岚一本正经，「而且比我的头髮要顺滑，好像摸了点精油。」 第184页 「对，」空在一旁点点头，「提纳里说他会给尾巴涂防水精油。」 「难怪呢……这个手感真的好厉害啊。」 「是啊。」空也感嘆着。 两位不当人的旅行者一边说着，一边顺着路往前走。偶尔还会偏移一下路线，收集一些陆岚需要的材料。 在稻妻的时候，给北斗提供的魔药已经交货了，现在还需要另外熬制一批，约定时间是在下个月中旬，陆岚得研究一下新品。 她答应了北斗，新品会给「南十字」船队打折，不过他们到别的国家时，要帮陆岚宣传一下这种药剂。 陆岚打算存点摩拉，等存到差不多数量之时，再回璃月开一个魔药店，招点人手帮忙卖散货。 毕竟作为旅行者，她居无定所，哪怕有生意上门，别人也不知道要怎么给她写信。 嗯……像空这样，让人写信给冒险者协会，从凯萨琳那边获得留言之类的，也不是不行。 但是太麻烦了，而且冒险者协会……其实也不怎么安全。 他们的总部在至冬国，陆岚不太相信凯萨琳的数据上传地，还是给自己留点私密空间吧。 「嗯……草药有点不够了，」陆岚沿路收集了不少，却还是有点苦恼，毕竟她需要的量有点多，不抽点时间出来专门採摘植物，只是沿路採摘的话，确实还会差不少，「得去跟白朮先生定一些……」 不过，白朮先生所在地是璃月，他们似乎很少会去其他国家採药吧，毕竟路途还算挺远的。 也就是说，陆岚还得在须弥这边找个专门提供须弥草药的人。 找提纳里吗？ 似乎不太行，提纳里太过忙碌了，而且有些药草他不肯提供，说是有毒性。 陆岚明明可以努力做出不怎么害人的魔药呢，例如甜水蕈，这不是成功研究出了「致幻魔药」嘛…… 那只能在须弥城看看了，希望能有称心如意的合作者出现。 而稻妻那边地方的药草也不少，带着雷元素力的植物也相当的特殊，陆岚基本上是和「社奉行」合作。 虽说神里家的家主负责的是政治方面的问题，但是关于行商，倒是也有一些了解。 他对陆岚的小合作还是挺看重的，尤其是发现陆岚的魔药，用在了「战争」之上时。 这不是陆岚故意的，明明是北斗他们参与了稻妻的内政，作为被僱佣的一方，选择与「天领奉行」交战，在战斗时，使用了不少来自陆岚的魔药罢了。 好在，陆岚在天守阁居住的时候，研究魔药的时间不太多……不然早就被雷电将军发现不对了。 嗯，毕竟将军是个死板的ai，可能她知道了，也不会对陆岚做什么事呢。 这一点陆岚还是有点自信的，哪怕将军想出来噼陆岚一刀，阿影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所以两个国家都比较顺畅，至于蒙德嘛……蒙德的情况不像璃月或者稻妻那般险峻，唯有丘丘人和深渊法师比较活跃，而蒙德的「骑士团」还是能对付得过来。 「陆岚，还在看什么，快过来！」派蒙大声地和陆岚说道，「马上就到须弥城啦！」 「嗯，马上来！」 第102章 【一更】 须弥的「虚空终端」，比陆岚想像中的还要好用。 他们刚进到须弥城，就被登记的人拦下，免费发放了一个「虚空终端」。 这种被陆岚决定像手机的东西，是挂在耳朵上的，萤光蓝色的小物件做得像一片漂亮的叶子。 就连派蒙也有一个。 像叶片一样的东西蜿蜒在耳侧，充满了异域的科技感，使用虚空终端时，便会亮起明显的光。 默念「愿吾得以聆听神明的智慧之声」，就能开启虚空终端，并且在那瞬间获得如何使用的记忆。 「好神奇！」派蒙震惊地说道，虽然早就提前得知，没想到用起来这么的方便。 「嗯……先试一下，问问虚空关于「小吉祥草王」的消息吧。」陆岚说道，在心里默念这个问题。 然而，虚空中关于「小吉祥草王」的消息少之又少，甚至没有陆岚在化城郭打听得多……几乎没什么情报更新。 其实这一点有些不太对，关于现任小草神的消息，像是被刻意封锁遗忘一样。 教令院的人在一片焦土废墟中把她带回来，让她住在净善宫中，到今日为止，都从未有人见过她。 「「小吉祥草王」的消息好少啊……」派蒙嘟囔着说道，「这不是相当于什么都没问出来吧。」 「再试试别的？」空建议道，「例如——如何才能与「小吉祥草王」见面？」 三人绞尽脑汁，用着各种各样的方式想从虚空终端得到相关情报，可一旦开始思考，思绪就像蒙上了一层雾一样，根本没办法深入。 时间久了，派蒙有些气馁。 站在须弥入口之处讨论并不明智，三人找了一家露天的餐馆，一边吃饭一边想办法。 须弥的特色食物也不少，派蒙吃得还挺开心的。不过，派蒙目前有两种完全不吃的食物。 一个是长得漆黑的，一个是菌菇汤。 漆黑的食物心理阴影来源是陆岚的魔药大补汤，她之前在稻妻的时候尝试过好多次，想把魔药放进食物里，做一些能吃的食物附魔，可惜的是手艺不精，卖相也不行。 第185页 派蒙自己没吃过，但她看过陆岚强制让空吃，只能在心里同情，并打定主意不吃颜色奇怪的食物。 总之，黑色的就是不行呢！ 点了「椰炭饼」的陆岚没能让贪吃的小嚮导吃下去，只能和空两人分食。 「味道怎么样？」不吃的派蒙凑过来，好奇地问道。 白色的碟子上，摆放着的松软漆黑面饼上，点缀着绿色的薄荷酱汁。陆岚吃了一口，微甜的口感和薄荷的清香一同混合，变成了奇异的味道。 要说为何奇异…… 「我感觉我在吃牙膏，」陆岚老实地说道，点评十分客观，「薄荷味的牙膏……哇，这个味道真让我怀念。」 「唔，没有这么差吧？」和陆岚不同，空对此接受良好，「就是薄荷味有点奇怪，感觉可以沾其他味道的果酱。」 陆岚和空两人在争论椰炭饼的味道，派蒙听着，满头雾水。 小脑袋瓜子根本没办法装下太多的情报，一会儿还行一会儿奇怪的……小派蒙想了好几秒，决定打断他俩的话。 小精灵冲到两人之间，气势汹汹地问道。 「到底好不好吃啦！」 「好吃吧……？」 「应该算好吃？」 虽说之前在争吵，但是在味道上，陆岚和空得出了相似的结论。 看派蒙还在纠结，陆岚揪下一小块椰炭饼，沾了酱汁塞进她的嘴里。 「别好奇啦，就尝尝看。」 派蒙嚼着嘴里的食物，露出奇怪的表情。 「……好像好吃，又好像有点奇怪，但是还有一点薄荷的香味……以及椰子的清香……」 搞不懂！ 总之不算难吃，但是也没有好吃到哪里去，三人秉着不浪费食物的想法，一人分吃一块，再也没聊过「椰炭饼」的问题。 这种食物以后都不会出现在他们的餐桌上的，没什么好说的。 吃完之后，还要继续烦恼关于「小吉祥草王」的事。饭馆里的人不少，陆岚还壮着胆子去问关于「小吉祥草王」的事，但是大部分人都不太愿意回答，几乎都让陆岚找虚空。 「有什么问题直接找「虚空」就是了，」须弥人这么回答着，「如果连虚空也不知道……那普通人就更不知道了。」 确实说得有理。 「虚空」的构造，本身就是「大慈树王」为了统筹人民的智慧做出来的，教令院的人将它改良，变成了每个人都能使用的情况。 而从「虚空」获得的知识，基本来源都是须弥人的记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虚空」里也没有「小吉祥草王」的信息，」派蒙有些着急，吃饱了的小精灵趴在陆岚的腿上，艰难地翻了个身，「须弥的人，明明是须弥的神明，但是须弥人却什么都不知道呢。」 「确实，」陆岚点点头，伸手摸了摸派蒙的小肚皮，像在撸一只小猫，「果然还是得问其他人才行……空？」 「嗯，我知道。」金髮少年应声，面不改色倾身向前，把派蒙从陆岚的腿上揪出来，「别趴在她身上，你太重了。」 「你你你，派蒙一点都不重！」 小派蒙气得乱叫，还是不情不愿地离开温暖的腿，自己飞在半空中。 空把提纳里给他的信拿了出来。 他们从化城郭离开的时候，提纳里给了他们两封信，一封是给陆岚的，一封是给空的。 陆岚的那一份是学习推荐信，只要她想，她就可以拿着那封信去找教令院的人，成为教令院的学生。 而空的则是简单多了，提纳里得知旅行者三人的目标是去须弥城见到「小吉祥草王」，不仅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告知，还推荐了一位擅长收集情报的朋友。 若是需要什么帮助，带着这封信找上门，准没错。 「我看看，」空看了看信上写的地址，「是一位叫做「鲁哈维」的人，接下来就去找他吧。」 空和派蒙还抱着能得到一些情报的希望，但是陆岚却不觉得会有好消息。 怎么说呢，毕竟须弥的「虚空」有着独一无二的独特性。在这种情况养出来的学生们，不是蠢货就是天才，蠢货不会独立思考，天才或许不会呆在须弥城里。 学习到的知识，不需要付出太多的代价，只需要「想一想」……长久下去，普通人还会思考吗？ 哪怕活在「须弥城」的天才，从小接受到「虚空」的教育，根本就不会质疑「虚空终端」的合理性。 是的，陆岚并不喜欢「虚空终端」，作为一名天才，说她高傲也好，自大也罢，她更喜欢自己学习得到的东西。 须弥城的阳光有点大，雨林的环境带来些微的炎热。路上的行人穿得很清凉，相比之下，因为要在野外过夜而穿了件外套的陆岚显得格格不入。 「须弥的衣服看起来好清凉啊，」陆岚有点心动，兴致勃勃地说道，「和鲁哈维聊过之后，空和派蒙陪我逛街吧！」 「陆岚今天的心情好像挺不错的啊，」派蒙飞在陆岚身边，背着手，侧着头，「你很喜欢须弥吗？」 「嗯……谈不上很喜欢吧？」陆岚想了想，回答道，「不过这里有一种很神奇的舒适感，感觉还不错。」 这是实话。 若说稻妻让她「躯体」里的污秽涌动并且焦躁不安的话，那么须弥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冬日的暖阳，让她仿佛回到了家里一般舒适。 第186页 体内那些污秽也像被安抚了一般，懒洋洋地罢工。 找到鲁哈维之后，空把信递给他，年轻的学者挠挠头，看到是提纳里写给他的，一改之前的颓废，眉眼上都是笑意。 「哼哼，哪怕是提纳里，也得承认我鲁哈维的情报收集是一流的……不过你们问的关于「小吉祥草王」的情报，我确实知道得不多。」 学者老实地说道：「实际上，你找须弥任何人问，也和我一样。」 他们学到的知识，和看到的书籍中，几乎都不会有「小吉祥草王」的消息。 而原因嘛…… 「咳，若说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封锁消息，那肯定只有那些傢伙，」鲁哈维耸了耸肩，「抱歉，没帮上你们的忙。」 「那些傢伙是指……？」派蒙没听懂，还想继续追问，陆岚一把将她抱起来，空飞快地帮忙捂住嘴。 派蒙怒瞪。 两人速度飞快地和鲁哈维道别，年轻的学者挥手，让他们下次还有什么问题想知道，可以找他，他一定会打听到的！ 走远之后，派蒙愤愤地嚷嚷。 「刚才干嘛捂住我的嘴啊，」小精灵抱怨着，在陆岚怀里张牙舞爪，「所以「那些傢伙」指的是谁？」 「嗯……是谁呢？」陆岚笑了笑，没有回答，「派蒙可以自己思考一下。」 有些事情，不能说得太清楚啊。 陆岚摸了摸耳朵上的那片「叶子」，垂眸沉思。 既然能「读取」到民众的记忆，那么，教令院将「虚空终端」发放给所有进入须弥城的人，必然是有所图谋。 不能不防。 第103章 【二更】 话说如此，要防当然不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该玩的时候还是要玩的。 须弥这地方的异域风情太足了，或许在派蒙和空看来，和其他两个国家差不多。但是对陆岚来说，那才是很难接触的领域。 她对须弥的服装和小饰品特别感兴趣。 须弥的商业街，有不少吆喝着摆着小摊店的店主，一看陌生面孔的旅行者一行人，相当热情地替他们介绍特色物品。 「要不要试一下，须弥特产「枣椰」？」摊主抱着小球大小的绿色「小球」，热情地推荐，「枣椰能做不少美食，不管是「椰炭饼」，还是「枣椰蜜糖」，「枣椰糕」……做起来都很好吃哦！」 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对陆岚的外表有什么滤镜，似乎觉得陆岚是个擅长料理的心灵手巧女孩。不过也不能怪他，毕竟陆岚一直在周围看着植物还有一些果子类，兴致勃勃的模样，让人看不出她是个黑暗料理家。 然而没关系，陆岚自己不会做饭，但是空会做啊！ 那些须弥的特色食物，总能买到食谱的，就像在稻妻时一样，短短的几个月，就能将稻妻的特色食谱学得七七八八。 不仅如此，还和「木南料亭」的老闆交换了食谱，成功创造了不少新品。 太厉害了，陆岚感嘆着，接过摊贩手里的枣椰。 「好！」小魔女兴致勃勃地说道，「枣椰我买啦！多少钱？」 「哎呀，这可是从沙漠绿洲找回来的果子，」老闆喜上眉梢，开始说起这个枣椰是多么难摘，运输多么不便，「而且它的品种还不常见……需要这位数。」 老闆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嗯……」陆岚也不清楚须弥的物价，她朝那边的空招了招手，「空，你过来看看，问问虚空，买枣椰一般要多少摩拉？」 「大概200摩拉一个吧，」空查完之后，看了看陆岚手里的枣椰，「怎么，你想要？」 「嗯……毕竟「枣椰蜜糖」听起来就很好吃诶！」陆岚欢快地说道，「老闆，200摩拉给我来10个！」 「呃……」本想说2000摩拉一个的老闆看了看陆岚的耳朵，再看看她身边那位少年耳朵上的「虚空终端」，嘀嘀咕咕。 还以为是没来得及得到「虚空终端」的外国人呢，想着小赚一笔，还好没有直接说出口，不然就丢人丢大方了。 不过这位小姑娘买东西实在是太豪爽的，看着好像还能推销点什么别的东西似的…… 于是老闆又支棱起来，兴奋地替她推荐了别的东西。 「想要做「枣椰蜜糖」，还需要「须弥芝麻酱」，还有各种坚果——小姐要来一点吗？」 「打包打包，来点来点！」 还没开始买须弥的衣服，陆岚就把商业街各个摊贩都逛了一遍，花了不少摩拉。 空和派蒙在后面看着，充当拿东西的冤大头。 派蒙本来还有兴趣和陆岚一起看的，但是时间一长，她就坚持不住，并且非常佩服陆岚竟然把「虚空终端」摘了下来，也不怕被当成外国人矇骗。 ……虽然她外表看起来就是外国人啦。 可即便如此，陆岚也十分有热情，甚至还打听了不少消息，就连须弥城的一些人际关系，也打听了一些。 派蒙有些不解。 「这些东西，问一下虚空不就知道了吗？」 「那还是不一样的，」陆岚解释道，「有一些信息，「虚空」是不会收录的。」 例如她如果想要调查一个人的行踪，或者对方的人际交往关系，「虚空」是不会把这种隐私随便告诉他人的。 教令院虽然可能会把这些东西的数据收集上去，却不会给予每个人查看权限。 第187页 所以，关于「小吉祥草王」的消息，如果只是单纯地靠「虚空终端」的话，他们永远都不会得到相应的答案。 可简单地和商贩们讨论关于现任小草神的问题，也一样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毕竟普通人的信息来源都是一致的，「虚空」不存在的答案，是不会说出来。 当然了，「虚空终端」甚至还有等级权限问题……例如作为外国人的陆岚和空他们去问关于教令院的一些消息，「虚空」是不会给出回答的。 「唔……听不懂！」派蒙皱着眉头思考，最终还是放弃了。 就这样吧，只要跟着陆岚和空就好啦，她的两位旅伴会负责脑力的部分！ 周围的小摊贩身上已经收集不到什么信息了，再问下去只会让他们心生疑惑。 陆岚混了个眼熟，很快带着空和派蒙一头扎进了须弥城的服装店。 服装店的成品衣服可比外面卖的水果食物贵多了，陆岚浅浅地买了两套，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空把之前买的须弥饰品拿出来，仔细地在陆岚耳边编着辫子。 她耳侧的那朵龙胆花有点碍眼。 金髮少年盯着那朵花看，手指轻轻地碰了碰。他盯着的时间有点长，陆岚偏过头，黑水晶般的眼眸带着不解。 「空，怎么啦？」她抬头摸了摸自己的髮鬓，「是龙胆花遮住了头髮，不好扎吗？」 「有一点。」空面不改色地说谎。 可惜的是，即便如此，陆岚也没想着把它拿下来，而是选择髮带只绑一边。 黑髮少女此时有着一种奇异的不对称的美，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美滋滋地转了个圈。 「哼哼，我真好看呀。」 「没错没错！」派蒙在旁边鼓掌附和，「陆岚超级漂亮，是个大美人哦！」 「嘿嘿，小派蒙嘴好甜哦，是不是吃了什么糖呀。」 「派蒙的嘴一直很甜！」白髮小嚮导叉着腰，自豪地说道，「而且我说的可是实话啊，陆岚就是很好看，不信你问问空。」 陆岚转过头，看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的空，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空——清醒一下——」陆岚就差揪着空的耳朵说话了，「这套衣服好看吗？」 金髮少年回过神，点点头。 「好看，」他眼眸弯弯，「很适合你。」 夸奖平铺且直白，陆岚却相当受用，美滋滋地买下了换过的几套衣服，并且打算带着走。 现在一看，陆岚除了耳边没有戴「虚空终端」之外，已经融入了须弥城当中，单看背影，确实会把她错认为本地人。 天色将晚，今天做了不少事情，三人打算去须弥的酒店休息。 这种时候，就不要为了省钱而住尘歌壶了，吃饭的时候倒是可以进去做个饭。 今天吃饭，依旧是空在做，金髮少年熟练地开始处理之前买的东西，分好类。而陆岚和派蒙则是蹲在他对面，看着他动作。 陆岚手里还拿着空给她削的苹果，和派蒙一起，一人一口地吃着。 苹果很脆，味道香甜，吃进嘴里的时候，还有一丝恰到好处的涩意。 「须弥的苹果，味道好棒！」派蒙咬了一口，惊为天人，「做苹果酱一定超级无敌好吃吧！」 「确实，苹果又甜又脆，汁水也很多，」陆岚附和道，「做苹果派一定超级无敌好吃吧！」 两位不干事的旅伴说完，一起盯着空看，前后获得了金髮少年毫不留情地弹指惩罚。 「别在一边看着，」空毫不客气地指挥，「派蒙去洗碗，陆岚去收你自己的药草，再晒下去要变成干草了。」 「啊对！我的药草！差点忘记了！」陆岚连忙站起来，窝在她膝盖上的派蒙三百六十度旋转，可怜巴巴地跌倒在地上，「抱歉派蒙，今天吃饭的时候让你多喝点果汁吧！」 黑髮少女风风火火地离开，留下的金髮少年无奈地嘆着气。 「……我也没说今天的晚餐有果汁啊。」 然而，恋人发话，他能不干么？空今晚上做饭依旧把苹果汁端了上来，他还另外加了须弥的特色枣椰果肉，绵厚的口感与果汁的香气一同混合，竟然成了一种新鲜的美味。 「好喝！」 「原来枣椰是这种味道啊……」陆岚恍然大悟，「那下次试试在墩墩桃加点枣椰肉吧？」 「好耶！我也要！」 吃完晚饭，陆岚和派蒙又开始猜拳洗碗，这次陆岚主动输了，不过她为了偷懒，还拿了魔药尝试去掉碗筷上的污渍。 「……你住手吧，」空一言难尽地阻拦了她的新鲜尝试，「我不想下次吃饭吃到你的魔药味。」 「就、就是试试而已啦……」 「别乱来哦，」空警告道，「我还记得上次的那一锅汤，味道别的奇怪，是你加了奇怪的东西吧。」 「诶嘿。」 陆岚装傻，转移视线。 空又气又笑，上回派蒙还嘟嘟囔囔地说食材的问题，陆岚还附和着说对对对。 也就只有他好心没拆穿，不然派蒙肯定会闹的。 金髮少年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戳陆岚的额头。 「笨蛋，」他骂道，「下次做坏事，难道不会躲着点吗？」 「我可是看到了哦。」 「诶……」陆岚拉长了声音，快速道歉，「我下次不敢啦！」 第188页 小魔女磨磨蹭蹭地凑到金髮少年身边，亲了亲他的脸颊。 「一个亲亲换一个保密！」 「一个不够，」空顿了顿，伸出两根手指，「要两个才行。」 第104章 【一更】 须弥这片地方，好吃的也不少，像是刚来的时候，陆岚和派蒙就在路边吃过须弥烧菇。串成一串的烧蘑菇撒上特制的调味料，好吃的程度几乎翻倍。 还有特色甜点千层酥酥，薄薄的酥皮一同交叠，里面还有着明显的黄油香气，以及特有的蜜糖甜味……总之好吃！ 关于「小吉祥草王」的消息并不多，一直这么打听下去就像个笨蛋一样，所以陆岚和空没有着急，而是先在须弥城暂时扎根，去须弥的冒险者协会报导。 不管是哪个国家，冒险者协会的凯萨琳一如既往地认得他们，让人有些好奇。 「其实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从凯萨琳那边出来，接了点任务之后，陆岚感嘆着说道，「明明须弥城这边的「虚空终端」还有着地方局限线，但是每个凯萨琳相隔着十万八千里，是怎么共享情报的？」 「对哦……」听完陆岚的话，派蒙也陷入了沉思之中，「之前一直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应该是「伺服器上传」吧？」空思考了一阵，回答道，「每隔一段时间，便将记忆上传共享，所以可以同步。」 「有可能哦，」陆岚点点头，「下次要不要去问凯萨琳？」 「不行的吧，这怎么看都像是商业机密。」 派蒙不太理解，提瓦特的小嚮导对于世界之外的事情并不知晓，陆岚只能给她解释情况。 实际上，空口中说的「伺服器上传」，其功能应该和须弥的「虚空终端」十分相似，「伺服器」便是「虚空」，储存数据的地方。 「好奇怪……」派蒙听得懵了，甩了甩头，「那我们不就是和凯萨琳差不多？」 凯萨琳是机器人，这一点他们早早地讨论过了，并且也偷偷看到过凯萨琳脖颈后面的标记。 就如同陆岚的「躯体」是被创造出来的一样，至冬冒险者协会有个机器人接待员，似乎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也就是说，凯萨琳也有一个像「虚空」的东西……用来储存每个凯萨琳的记忆，然后每个凯萨琳都能读取？」 「对。」 「难怪每个凯萨琳都认识我们呢……原来对她来说，和她有着「记忆」的也是她。」派蒙想明白之后，脑袋瓜子开始转动起来，「那、那说不定凯萨琳会知道关于「小吉祥草王」的消息呢！」 说走就走，他们本来就该去问问凯萨琳关于这个国家的神明的事，只是这几天过得太过松懈，暂时还没想到这一点。 凯萨琳对他们的去而復返并不好奇，依旧脸上带笑着询问是否需要帮忙。 得知旅行者一行人想要知道「小吉祥草王」的情报时，凯萨琳还十分人性化地先接入了虚空，询问虚空情报信息。 「很抱歉，我这边也没办法找到关于如何觐见「小吉祥草王」的情报，」凯萨琳歉意地说道，「不过，我或许可以推荐一个人选给你们。」 在须弥城当中，若是说哪个组织办事最利索，那当然是不管什么委託都会接的佣兵团「镀金旅团」。 实际上，「镀金旅团」并不是特指某一个佣兵团，而是须弥佣兵团们的统称。而在须弥城中，消息最为灵通，办事最为利索的佣兵团，就是「三十人团」。 据说这个佣兵团名字的由来，是创始人有三十个，现在时间久远，规模扩大，当然不仅仅只有三十位佣兵。 若是想打听什么消息，去「聚砂厅」寻找「三十人团」的顾问阿斯法德先生。 须弥城还挺大的，要前往「聚砂厅」，还要走很长一段路。途中，空还开了个须弥城的锚点，不少人好奇地看着。 或许外国人在须弥便是惹眼，还有不少围观的人，在问一旁看着的陆岚，他们在做什么事。 陆岚趁机用情报作为交换，反向打听消息。 她问话其实不像空和派蒙这么直接，一般来说，她会更委婉一些。 主要也是直接问，根本问不到相关的消息啦…… 「你知道关于「小吉祥草王」的事迹吗？」陆岚把锚点的事情简单说出来之后，便向那位须弥人问话，「不管什么事情也好，狂热信仰者也行。」 「「小吉祥草王」的事情我知道得不多，」须弥人摇摇头，诚实地说道，面上表情兴致缺缺，仿佛只是听到无关紧要的人的消息，「你可以问问其他人。」 实际上，其他人知道的也不多，但是一旦问起关于「大慈树王」的相关消息，就连虚空都会传来各种各样的记忆，以及记忆中蕴含着强得离谱的情绪。 不舍、悲伤、痛苦、回忆……除了现在的人民的记忆，甚至还有着几百年前的人的记忆和情绪。 须弥的情况越发让陆岚感到好奇了。 就连情绪也可以一同记忆下来的「虚空」，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呢？ 没得到消息，当然只能继续前往「聚砂厅」找人。 可惜的是，阿斯法德先生对于「小吉祥草王」也知之甚少。 「要是打听别的事情还好，」阿斯法德摊手，「关于这位神明的消息，基本都掌控在教令院手里。」 第189页 作为佣兵，阿斯法德对教令院的恭敬程度没有那些学者们高，说起教令院来，也不带太多的尊敬。 「倒不如去问问教令院的人吧。」 阿斯法德说得没错，普通人确实不知道关于小草神的消息。他们奔波在须弥城中，一直在找不同的人询问如何才能见到「小吉祥草王」，倒不如直接从教令院下手。 不过……即使是教令院的人，也不一定知晓。 毕竟他们的第一站就是寻找在教令院任职的鲁哈维先生，被提纳里夸赞过消息灵通的存在，也不知道小草神的消息。 民间或许会有，但是比较难接触到。 今天回旅馆，吃完晚饭，洗漱之后，陆岚觉得她可以用上提纳里给她的拿一封信了。 提纳里的介绍信直接是给他的恩师纳菲斯贤者大人的，那位生论派的贤者，脾气虽然不怎么样，人却是不错。 「明天我们分开行动，」陆岚说干就干，当天晚上就把推荐信掏出来，和空讨论，「正好可以去教令院学一下……唔，你和派蒙就继续在民间打听一下消息。」 「一定要分开吗？」金髮的旅行者像小狗一样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一起行动就好了……我不着急。」 「但是须弥能学的东西好多啊，光是看书学得不够，」陆岚苦恼地说道，「我就在须弥城，哪里都不去哦。」 「可是……」 「乖啦乖啦，我不会有事的，你不要老觉得我会遇到危险啊。」 这也不能怪空，毕竟陆岚单独走一道，遇到意外的可能性太高了。 虽说她之前很多时候单走并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可是这种事情一旦发生过一次，它的概率，便无限提高。 你看，以前也是这样的，总不能说关心的人关心则乱吧。 好不容易说服了不安心的空，陆岚劳累地把他赶回自己的房间。 派蒙今天早就逛累了，在陆岚和空拉扯着的时候就开始小鸡啄米，被陆岚轻柔地带到床上。 现在正睡得香甜。 没心没肺的小嚮导心大，明明陆岚之前在稻妻的事，给了她和空极大的心理创伤。 空到现在都患得患失，唯恐陆岚哪天又消失不见，或者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受伤、乃至死去。而派蒙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提心弔胆之后，除了扒拉陆岚扒拉得更紧了些，就没有别的表现。 哎，空怎么不学一下派蒙的优点呢。 陆岚有些惆怅。 她把头髮扎成小辫子，躺下睡觉，柔软的床铺令人感到舒适，鼻尖闻到的香气也十分不错，似乎是什么薰香…… 醒来之时，窗户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外面的阳光洒在窗台上，有一些还调皮地落在陆岚的眼睫上。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适。 身体好像展开来一样，每个关节都仿佛被按摩过，十分舒服。就连皮肤都水润了不少，好像做了一个保养面膜。 唔，在提瓦特好像没有看到太多卖面膜等等护肤品的店……要不要之后研究魔药种类的时候，顺便把美容类的一起带上吧。 价格可以定高一点，卖给有钱的贵妇或者大小姐们。 须弥的酒店不错，陆岚休息得不错，和她一起睡的派蒙窝在床角，卷着个小被子，露出半张脸。 真是难得，派蒙竟然醒得比她迟。 陆岚伸手，晃了晃被窝里的派蒙，但是小傢伙没睡醒，依旧唿吸顺畅，眉眼都不带动一下。 「派蒙？」 小派蒙依旧窝着没醒，不管怎么晃都没有变化。 怎么回事？ 她暂时没去管派蒙，下床想去看隔壁房间的空。刚打开门，她就看到一位颇为眼熟的孩童捧着一叠长相精緻的甜点，正伸出手，作出敲门的姿态。 「你醒啦，」扎着斜斜单马尾的白髮绿眸孩童露出温和的笑容，「我等你好久了。」 第105章 【二更】 绿眸的孩童就像是陆岚在来到须弥之后，吃了甜水蕈后，在世界树旁看到的那个小小身影。 两者极其相似，却有着些许的不同之处。 用言语很难说清楚这种感觉，毕竟陆岚并没有直面世界树旁看到的那位孩子，自然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清楚。 面前的这一位，比起世界树那一位，给人的感觉要显得更加稚嫩一些。 模样稚嫩的孩童，却露出温柔慈爱的笑容，本该违和，却又分外的和谐。 仿佛她天生便该如此。 白髮的孩童绿眸中仿佛生长着漂亮的四叶印，又仿佛是一朵小花，她捧着「枣椰蜜糖」进来，自来熟地朝陆岚笑了笑。 「不用这么拘谨，过来坐吧，」小小的孩子声音温和地说道，柔软的嗓音带着奇异的成熟，「一边吃一边聊天……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直接问哦。」 她说着，脑袋上的头髮晃了晃，白色的马尾用叶子一样的饰品扎起来，露出两只尖尖的耳朵。 「你是精灵族……？」陆岚看了看那边的派蒙，依旧没醒，她缓缓地走了过去，在房间里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对方没带着恶意，只是陆岚到现在暂时还没搞清楚情况，她又看了派蒙一眼，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这里是我的梦？」 「呵呵，果然瞒不过你，」女孩再次笑起来，「是的，这是你的梦……不过你的力量抗争出乎我的意料，没办法，只能把派蒙也牵扯进来。」 第190页 「你认识我？」陆岚有些好奇，「我刚来须弥不久，出名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我认识须弥的每一个人，」女孩的表情越发温柔，她没有明说，却带着一股对须弥的爱意，「你和旅行者，以及派蒙刚来到须弥城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们了。」 更何况，使用了「虚空终端」之后，他们的相关数据，都会上传到「虚空」之中。 要认识到他们，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 陆岚现在的思绪有点不太清晰，她没再继续说话，而是捻起对方带来的糕点，细细地品尝了一下。 入口的味道，和她今天吃到的一模一样，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旁边的小女孩。 「你也尝尝？」陆岚把糕点推到对方面前。 而小女孩则是摇了摇头。 「谢谢，不过我尝不到味道，所以还是你吃吧。」 小女孩平静地说出了重量级的话，陆岚吃着糕点的动作一顿，低头看了看自己没吃完的枣椰蜜糖，掰下来一块。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吃不出味道……不过这是从我的记忆里模拟出来的，我尝过的，」陆岚把剩下那一半吃掉，她歪歪头，把掰下来的那一块塞到小女孩的手里，「有我的记忆，你试试看。」 在梦里，陆岚也拥有不少的权能。 这是魔神的残渣带来的残缺不全的东西，虽然不能主动使用在其他人身上，但是既然权能被对方带出来了，那么改一点小小的细节，也是可以做到的。 那一小块糕点之上，附着着陆岚今天吃到它时的记忆，只要和记忆一起吃下去，就能尝到陆岚感知中的「甜」。 小女孩愣了愣。 「……谢谢。」别人的好意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她还是接受了陆岚的好意，接过枣椰蜜糖，细细地品尝起来。 小女孩优雅又安静地吃着，小口小口地尝试。 甜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香味浓郁，与坚果一同融合在一起，甚至有着芝麻酱的香气。 复杂的味道却有着相当不错的口感。 陆岚托着腮看着她，基本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只是没想到，她还没动作，更没有成为教令院的学生，甚至没用上提纳里给的信……他们找了好几天的正主，居然自己主动送上门来。 须弥这个地方，还真让人安心啊，一切都顺利得有点离谱了，仿佛在梦里一样。 不对，她现在就是在梦里。 只是这个梦，真实得有点离谱了。 除了睡在一边天荒地老的派蒙之外，一切都很完美。 「你是「小吉祥草王」吧？」陆岚等她吃完，还给她倒了一杯茶，不过茶水就很难分享了，她也没做这些无用功，「没想到初次见面，竟然是在梦里。」 「呵呵，很惊讶吗？」 「老实说，有一点，但是不多，」陆岚诚实地说道，「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须弥的神明不嫌麻烦，用「梦」的形式来见她，应当不止是过来送糕点的而已。她们之间并不相熟，毕竟两人的时间线毫无交集。 陆岚在明蕴镇被捆了无数年岁，现在回想一下，至少也有几百年了，而须弥的神明更是，出生时间是五百年前。被教令院的学者找到带回之后，就一直居住在净善宫，基本没有出来过。 她但凡出来营业过，也不至于在民间毫无威望，须弥的人民就像不认识她一样，更别说认可了。 ……当然，也有可能，这位神明并不是不想出来。 陆岚盯着小草神看，白髮绿眸的神明洞察到她的视线，抬头回望过来。 「只是想过来看看你，」小草神说道，「嗯……毕竟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和我一样有着梦的「权能」的存在。」 不仅如此，陆岚身上还带着奇异的熟悉感，亲切，熟悉，仿佛两人同宗同源一般。小吉祥草王的视线，本该落在她同行的那位旅行者身上，毕竟那才是预言中，能给提瓦特带来改变之人。 而陆岚，是变数。 「这个啊，」陆岚看了看，摊开手，「其实不是我本身的能力啦……只是我身上的情况有些复杂，总之，这个「权能」不属于我。」 小草神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她回答道，「我也不仅仅是为此而来。」 年幼的神明展开笑容。 「我想……和你成为朋友。」 *** 从梦中醒来，陆岚还在思考着那一段梦发生的事情。 真是神奇，只是睡一觉，就和神明成为了朋友……这种奇怪的现象，换作以前，陆岚想都不敢想。 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想法，思考着当初在明蕴镇的时候，为何没能得到任何一位神明的眷顾。 回想起来，越发觉得以前的自己像个小丑一样。 而命运改变的节点，是在遇到旅行者之后。 就像小草神说的那样，空是改变提瓦特之人……而陆岚的「躯体」已经锁在提瓦特之中，哪怕灵魂来自异世界，她的半生命运，也绑在这片虚假的星空之上。 醒来的时候，派蒙并不在旁边。刚坐起来，门外的派蒙就叽叽喳喳地吵起来。 「陆岚，陆岚你醒了吗！」小派蒙人没到，声音先至，她快速地推门进来，见到陆岚已经清醒并且坐起来，开心地飞扑。 第191页 陆岚一时不察，被她整个小嚮导压回床上。 「唔……」片刻，陆岚捞起了一头栽进被窝里，暂时翻不了身的派蒙，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派蒙最近是不是吃胖了点？」 白髮的小嚮导一脸惊恐地低下头，看看自己的手脚。 「没、没有啊！」派蒙嘴硬地说道，「没有胖，是陆岚你的错觉！」 调侃完派蒙之后，陆岚抬眼，看到站在门口的空。金髮少年头髮没扎好，卷卷的长髮在脑后披散着，有部分落在了自己的腰间。 「派蒙说你怎么喊都喊不醒，」金髮少年走过来，「身体不舒服？」 「唔……倒也没有，」陆岚回答道，酝酿着应该怎么跟空说清楚关于小草神的消息，决定等吃完早餐再说，「先去吃早餐，一会儿我有事情要告诉你们。」 「和「小吉祥草王」有关哦。」 这顿早餐吃得很快，不管是空还是派蒙，都想听陆岚的情报。 小魔女最近在须弥打听了不少的事情，说不定已经收集到了神明的消息。不过，听到陆岚说在梦里见到了那位年幼的神明时，还是感觉到一丝神奇。 「呃、你是说，你昨天晚上做了个梦……在梦里看到了小草神？」 「对，」陆岚点点头，「还和她分享了枣椰蜜糖，她看起来还挺喜欢的，以后觐见小草神，可以用甜点来贿赂。」 「顺便一提，其实雷神也喜欢吃甜品哦，尤其是稻妻的甜点，三彩糰子最佳，还有奶茶，糰子牛奶之类的。」 陆岚说得过分仔细了，本来派蒙还想夸奖的，一听，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你打听得未免也太仔细了吧？」 「也不算是打听吧，」陆岚沉思着，摸了摸下巴，「这算是我的观察啦……其实一般人也不会主动跟人说，自己喜欢吃什么的。」 神明亦然，这些神明并不会直接说出自己的喜好，而是要人仔细观察，才能得知。 至于小草神的一些资料，也算是陆岚自己推测出来的。 可信程度也比较高，就是信息稍微少了点。 等明晚再次见面，应该能问到更多的内容吧。 「那你有没有……」派蒙怀抱着希望问道。 「嗯，我问了，」陆岚平静地回答，「小草神那里，没有关于空的妹妹的消息。」 第106章 【一更】 准确来说，并不是小草神不知道，而是暂时无法动用「权能」，替旅行者查找相关资料。 须弥的神明是「智慧之神」，其意识与世界树相连，可以说是世界树的「管理员」也不为过。 只可惜，目前她的躯体和行踪，都被人为限制住了。 用那位年幼的神明的话来讲，她的躯体现在陷入了沉睡之中，无法从净善宫外出，也没办法用原本的姿态来与陆岚以及旅行者相见，只能用梦境的权能来找她。 手中没有可用之人的神明，只能拜託陆岚和旅行者继续调查。 总之，得先知道，教令院的人到底想做什么。 慈爱的神明被如此对待，明明只有500年的年岁，那位白髮绿眸的孩童神明，却没有露出任何怨恨的表情。 她以平常心讲述着这件事，并非是为了求得「同情」。 梦境中，属于神明的世界，就仿佛是乐园一般。飞上天的鱼，长着翅膀的蕈猪，微风颳过，从树叶上落下来的水带有着明显的甜味。 高天之上，染着令人心旷神怡的蓝色，白云像棉花糖一样，柔软地挂在上空。 天气正好，不冷不热，舒适宜人。 陆岚拨开丛林里挡着视线的大叶片，身旁的神明思绪一动，让叶子让开一条道。小魔女见状，薅了一片叶子，像动用魔法一样，用权能改变它的存在形式。 两朵如花朵般漂亮的棉花糖蓬松绽放，小魔女低下头，将其中一朵送给小草神。 「来，尝一尝，」陆岚说道，声音带着自豪之感，「这可是像云一样的甜点哦。」 「嗯……以长相来看，它更像一朵花吧？」小神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愣了一下，给予回答。 陆岚乐开花。 「虽然是花，但是也可以是云，不信的话你尝尝看？」 小孩子就应该有小孩子的样子，哪怕她是个活了五百岁的神明……而神明就不能拥有属于小孩子的快乐吗？ 并不是的，她用着如此稚嫩的身体，去肩负须弥的重担，本就是对她的一种不公平。 有时候，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残酷，就连须弥自己的人民，也从未教育过这位新生的神明。 小小的神明名为「纳西妲」，她似乎非常地喜欢陆岚，在梦境中时，时常和陆岚说起有趣的事。 偶尔会像讲故事一样，讲关于她诞生之后的事。 那些是陆岚和空，无论怎么调查，都没办法知道的真相。 ——关于，被囚禁的神明的一生。 陆岚不想用「同情」打破两人之间的和谐，她只是在别的方面，尽量让纳西妲显得更加开心。 就像现在这朵，像花一样的棉花糖。 小小的神明浅浅地尝了一口。 「原来如此……」无愧于智慧之□□气，纳西妲在尝到这朵「花」时，从陆岚附赠的「甜」，到入口即化的口感，解析出了「棉花糖」的做法。 第192页 「加热之后快速冷却凝结成糖丝，就变成了「棉花糖」，」小神明露出喜悦的笑容，「人类的智慧可真有意思。」 在口味上依旧是甜的味道，但是吃进嘴里的时候，却有一种吃空气的感觉。 空气再加上甜味，便是棉花糖。 「谢谢你，」小神明仔细地品尝手中的食物，向陆岚道谢，「我很喜欢。」 纳西妲喜欢的东西其实也很多，世界上让她感兴趣的事情和人物都太多了……哪怕是人类本身，不同的表情和感情表现，都让她觉得十分有趣。 哪怕是位神明，她依旧怀抱着探索世界的好奇。 想要出去。 想要用这双眼睛，亲自看看这个世界。 「你喜欢就好啦。」陆岚吃完棉花糖之后，蹲下来，把竹籤埋在土里。 竹籤像树苗一样成长起来，变成了参天大树。 树上还结了不少果子，纳西妲从未见过。 「唿……居然成功了，」陆岚挥挥手，树上的果子从上面飞下来，红彤彤的小果子飘出令人好奇的香气，「要不要尝尝看，我家乡的特产水果哦。」 「这是……？」这种形状的水果，纳西妲从未见过，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试图将它记录进脑海里。 「这不是提瓦特的特产，是我的世界的，品种名为「荔枝」，」陆岚剥开果皮，露出里面白嫩的肉，「尝尝看吗，很甜哦。」 陆岚偶尔还是会想起穿越之前的事的，倒不如说……最近她想起来的次数越来越多的。 或许是与心情放松有关，她回想起来时，并不觉得难过，或者怅然若失，而是体会到了「幸福」。 那些都曾经是她的「幸福」记忆，哪怕时间如沙漏一般流走，她的快乐依旧还残留在脑海中。 不应该忘记。 也不会忘记的。 「好吃。」 小神明在梦里，吃到了不属于提瓦特的味道。而这只是她的梦，所以不管陆岚在里面想像制造什么，都没有关系。 人类可以做梦，神明同样可以。 只是梦境的时间，哪怕拉得再长，也会有结束的时候。 小神明留念着有人陪伴的感觉，却也不会贪心地将对方留下。 而小魔女则是心情愉快地和她道别。 「明天晚上梦里再见，」陆岚爽快地挥挥手，「你要是想去梦里救一下哪个人……也不是不行，要不要明天进空的梦看看？」 陆岚自身无法掌控进入谁的梦，但是须弥的小神明不一样，她可以蹭着神明的「东风」为所欲为。 纳西妲当然没有答应。 不仅如此，小草神想让陆岚暂时离开须弥，不要在这个国家停留。 「如今的我……还没有实力去处理好须弥的一切，」神明在离别时说道，平静的声音中带有几分悲伤，「它即将发生一些我难以掌控的事……我希望你能远离危险。」 在陆岚说出拒绝的话之前，那位神明凝视着她，认真地说道。 「陆岚，你是「命运」的「变数」。」 *** 陆岚不听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她醒来之后，仔细地想了想纳西妲说的话，决定把它暂时先放在一边。 现实中，陆岚已经开始联繫商人，准备在须弥城成立自己的新商路。 之前去「聚砂厅」找的那位「三十人团」顾问阿斯法德先生确实有几分本事，说起商人，就给陆岚推荐了须弥商人最为特别的那一位。 商人多莉·桑歌玛哈巴依。 只不过对方踪迹难找，要想从她手里得到合作机会，那兜里得准备多一些摩拉。 目前有消息说商人多莉在奥摩斯港出没，可以试试看去那个地方守株待兔。 运气好，还能快速地逮到那位商人呢。 「唔，商人多莉……感觉好难找啊，」从聚砂厅出来，派蒙一致在苦恼地嘟囔着，阿斯法德先生几乎没给太多的线索，而是神神秘秘地说对方最近在做一些大生意，「要不找路上的人问问？」 快速前往奥摩斯港之后，三人分开行动，几乎逮住人，就开始问多莉的行踪。 不过，路人怎么会知道一位商人老爷的行踪呢，不管问多少次，所有人都是一脸茫然。 「不知道啊？」 「这个……你要不找佣兵问问？」 「不认识她。」 「与其浪费时间，不如问问「虚空」？说不定「虚空」记录过呢？」 一上午的时间都浪费在奔波上，旅行者一行人找了附近的酒馆坐下。这间酒馆找得不太好，周围全是佣兵团的人，有人听到他们在寻找商人多莉的消息，连忙凑过来。 「听说你们在找多莉？」佣兵团的人说话便流露出奇怪的熟稔，「多莉我熟啊，我可以带你们去见她。」 「真、真的吗！」派蒙一下子就崩了起来，开心地睁大眼睛，「多莉在哪里，快带我们去见她！」 佣兵神秘地笑了起来。 「别着急啊，」他伸出手指，拇指和食指搓了搓，露出垂涎的姿态，「50w摩拉，我带你们找她。」 「50w？！」派蒙声音没收住，大声地说道，「这也太贵了吧！」 「去去去，小声点，」佣兵不满地皱起眉头，深知套路，「50w摩拉已经算少了，有本事你们再找别人带路去。」 第193页 他不满地撇撇嘴，作出转身就走的姿态。派蒙一慌，连忙挽留，对方才「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 一直没吭声的陆岚继续给空倒了一杯果汁，至于派蒙，没份，毕竟这个飞行矮堇瓜太笨了，还是别吃东西了。 对方一看就是在骗人，根本不需要和他说太多，恐怕连多莉是谁都不知道，只是听到他们的交谈，和陌生的面孔，想要过来试试看，能不能骗点钱花罢了。 虽说即使给他也无所谓……毕竟如果真的是骗子，那么他最后，会变成了被陆岚和空的反打劫状态。 所以陆岚和空才配合，不然的话早就走了。 而且一上午毫无所获的确让人着急，现下哪怕知道是假的，依旧抱着些许希冀。 万一呢？ 「既然你们真的想知道，那就给你们打个九折吧，45w摩拉？怎么样，很划算吧！」 眼看生意就成了，佣兵还趁机给了优惠，派蒙的心马上就动摇了。 而在空即将给钱的时候，他们身后的那一桌，传来了一道冷漠的声音。 「我要是你们，根本不会浪费时间，和满口谎言的人交谈。」 第107章 【二更】 生意突然被人横插一脚，佣兵恼羞成怒地转过头，怒骂。 「谁、谁在偷听我们说话？！」 几人一同转过头，首先看到一个银灰色的脑袋。 身穿黑色紧身衣的男人合上手里的书本，站起来。 他转过身，露出一双绿色的眼睛。 青年的眼眸十分特别，瞳仁是漂亮的金色，外圈还带着点点奇异的红。他平静地扫视了一圈这边桌子的人，看似彬彬有礼，话语却不太礼貌。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你与那位「多莉」并不相熟——不，是根本不认识，」青年不客气地说道，「你只是想骗取这几位陌生旅人的摩拉而已。」 派蒙听完之后，再次看了佣兵一眼，见到对方露出心虚的表情，气愤地叫起来。 「什、什么？你居然是在骗我们！」 陆岚和空十分一致，双双捂住自己的额头，露出无奈的表情。 「我建议你现在马上离开，」青年说道，视线轻轻地从陆岚身上扫过，「不然——」 「呃、额……」话音刚落，佣兵感觉到一阵眩晕，他几乎站不稳，差点整个人扑到在桌上，「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在说这话时，佣兵还瞪向了多管闲事的青年，完全没想过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 陆岚一声不吭地收回了手里的魔药。 最近和纳西妲讨论了之后改良的魔药，可以精准地用在某一位敌人身上。 缺点是对单，对群她暂时没有研究出来，如何把自己人摘离。 魔药的特点是让人保持该有的理智，但是身体却不听话的瘫软，简单地说，能让敌人暂时失去行动力。 缺点是对拥有「神之眼」的人来说，失去行动力的时间较为短暂。 不过对于眼前这位佣兵先生来说，也够用了。 「真是的……」陆岚收好魔药之后，把那瓶东西摆在桌上，清脆的玻璃敲击木板的声音，令派蒙懵了一下。 「啊……」小精灵已经傻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陆岚……你什么时候用了魔药？」 「在他开价说要50w的时候，」陆岚嘀嘀咕咕，「本来我想着他吵完带到一边去，反过来打劫的，没想到这位先生倒是人好。」 「只是减少非必要的麻烦罢了，」灰发的青年简单地解释，「若是等你们完事再跟上去，你们也会怀疑我用心不良吧。」 他看起来十分的真诚，似乎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那双特殊的眼眸，视线落在了金髮的旅行者身上。 「你好，旅行者，久仰大名，」青年简单地自我介绍，「我是艾尔海森。」 奥摩斯港居然还能遇到认识旅行者的人，实在让人有些吃惊。然而这对艾尔海森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夸奖的事。 「基础的情报收集而已。」 青年平静地说道。 名为艾尔海森的存在，与旅行者一行人有着相同的目标，他也想寻找商人多莉，从对方手中买到一些消息。 然而多莉实在是太过谨慎了，艾尔海森的身份不适合接触。 要问为什么的话…… 「我是教令院的任职者，」青年简单地说道，「那位商人杜绝一切与教令院的交易，恐怕是为了避免麻烦……啧。」 他不耐地咋舌。 商人多莉，目前正在贩卖「罐装知识」，目前正被教令院的人抓捕，所以为了不一步踏入牢笼，所以在交易时特意避开了相关人选。 艾尔海森便是她的非客户之一。 不仅是非客户对象，甚至还是个棘手人物，远远看到就要逃跑的存在。 正巧，他在吃饭的时候，听到了旅行者一行人的话，还有刚才的闹剧。 「合作可以，但是你得提供线索，」空想了想，答应下来，「还有，你确定教令院的人不会在最后的关头倒打一耙吗？」 「我不会给自己添任务以外的麻烦。」青年说道。 只是一场合作而已，双方也没什么损失，于是便快速地定了下来。 不得不说，艾尔海森确实有几把刷子，他其实已经找到了见到多莉的暗线，只是没想到卡在身份这一关……而他本来太过有辨识性了，不管怎么伪装，都只会让对方警惕。 第194页 而在行动之前，艾尔海森还有一些要求。 他需要旅行者使用元素视野，辨认「罐装知识」的有用程度。 「说起来，我刚刚就很想吐槽，」等空特训完之后，派蒙毫不犹豫地吐槽起来，「你们须弥人明明有「虚空终端」，为什么还要买卖「罐装知识」啊？」 艾尔海森抬头看了派蒙一眼，明明没什么表情，却让有着小动物直觉的派蒙很生气。 可恶，这傢伙一定是在鄙视她吧？！ 怎么回事，只是问一些不知道的事情而已！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虚空终端」的，」青年没有嘲讽派蒙，而是简单地解释，「而须弥这个国度，也不仅仅只有「须弥城」或者「奥摩斯港」。」 在这两座繁荣的城市之外，多的是无法使用「虚空终端」的地方。 而且说白了，知识一直被教令院的人掌控在手中，一些不被他们看在眼里的存在，连学习的机会都被剥夺了。 当然，这并不是艾尔海森需要考虑的事情。 他现在只需要旅行者能安静行动，把他想要的东西买下来。 至于这一位过于敏锐的小姐…… 艾尔海森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那位黑髮的少女。 只要暂时不敌对就是了，至于未来……那也是未来才需要考虑的事。 现在暂且不说。 交易达成之后，陆岚和空循着艾尔海森给的方向一路找去，经歷了好几个领路人，对了几次暗号，终于在某个地方找到了行踪隐蔽的商人多莉。 那位百宝商人长相和他们想像的不太一样，是一位粉发的小姑娘，但是做生意时说的话超级好听，把派蒙哄得团团转。 「她，她说买够就把另一个「罐装知识」打折卖给我们诶！」派蒙马上忽视了「罐装知识」的具体价格，心动地说道，「你不是说还有点用吗，买下来吧！」 空被缠得没办法，只好顺势中了多莉的推销手段，成功多花了点钱买东西。 只能说，幸好他们买的「罐装知识」，花费的摩拉都是由艾尔海森买单的。 不然的话，现在陆岚估计已经叫起来了。 自从当了商人，陆岚对于摩拉的掌控日益增加，虽然小魔女自己也会乱花钱啦……但是绝对不允许这么浪费地花钱。 至少不会让派蒙下决定乱来。 但是这既然是艾尔海森的钱，那就随便的造作吧，和她没什么关系！ 买完「罐装知识」之后，多莉也准备收拾东西换个安全的地方继续。只是面前的这几位客人，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 粉发的小商人露出灿烂的笑容。 「几位客人是有什么东西想买吗？」 「唔，不是想买东西。」陆岚拉长声音，左看右看，「老闆，有没有兴趣，和我来一次激动人心的合作？」 一听到合作，多莉立马精神起来，鼻樑上架着的墨镜也随之往下滑了滑，露出那双蜜糖色的瞳眸。 「哦？」她好奇地眨了眨眼睛，「那得看看有多激动人心了。」 两人商人就合作的事情聊了起来，得知陆岚这边能生产魔药时，小商人看她的眼神就变了。 就像是在看一座移动的金山一样，笑容也真诚了不少，好像只要少笑一次，对方就会带着小山一样的摩拉逃跑一样。 陆岚当然不会逃跑，她不仅不跑，甚至还送上了钱。 作为合作对象，陆岚不会这么吝啬，连个见面礼都不给。 她带了自己做的魔药，虽说之前在饭店里用了点，但是剩下来的依旧不少。 够用了，至少能让多莉清楚地知道，陆岚提供的魔药有多厉害。 这可是有大销路的东西啊，毕竟提瓦特有神之眼的人还是占少数，而大部分人，都是普普通通的人民。 他们没有太多的自保能力，基本外出只能僱佣佣兵团或者保镖之类的…… 若是没有钱，还容易死在外面，或者被盗宝团的人打劫。 虽说市面上已经有不少能用的鍊金术产品，可这些保命的小东西，又有谁会嫌多呢？ 至少多莉根本没有嫌弃过摩拉太多。 她恨不得天底下的摩拉都到她的兜里。 刚好，陆岚的商人之路和多莉不谋而合，两人都打算把魔药店开遍提瓦特。 只是在分成方面，两人稍微有点分歧。 主要还是利益分配问题……陆岚这边出人力，也就是她自己能提供魔药原液，到时候送到多莉这边，让多莉找人稀释装瓶，就可以卖出去了。 至于装瓶方式，多莉可以自己发挥想像力，毕竟陆岚不想去细思这些问题。 多莉这边，答应能提供原材料，也就是制作魔药需要的药草，她只负责提供，不负责炮制，所以两方在分成中暂时没有达成一致。 「单纯的买药草而已，并不算出力，药草的价格我也知道，对我来说无非的麻烦点而已，」陆岚说道，「但是炮制药草，需要长久的时间，才能保证药效……我的付出可不比你少多少。」 「魔药本身就不收钱，你怎么能让桑歌玛哈巴依老爷多出一个摩拉呢！」多莉振振有词，叉着腰说道，「原料都是我提供的。」 「你要是想这么说的话，」陆岚歪歪头，「那老闆，聘请一位魔女无穷无尽地创新魔药需要花多少摩拉？」 第195页 陆岚说得有道理，多莉说得也没错，最后她们还是讨论出了一个方案。 空和派蒙在旁边目瞪口呆，看到她俩快速地决定好合作，甚至约好时间拿合同签约。 「陆岚……变得好厉害啊。」派蒙感嘆道。 空点了点头。 「是啊。」 那一位初见时只会警惕地瞪着他的少女，终究长成了耀眼的模样。 第108章 【一更】 从多莉手里买到了不少「罐装知识」，还和多莉促成了长久的合作，双方都相当的满意。由于是合作伙伴，再加上旅行者一行人的外国面孔，多莉甚至还好意地多送了点情报。 是关于教令院管控「罐装知识」的。 「最近教令院的傢伙查得还挺严的，」多莉叉着腰，叮嘱道，「使用的时候记得避开教令院的人啊，万一被抓进去了，可与我无关。」 「这个就不用担心了，毕竟这不——」派蒙这个笨蛋差点把真相说出来，陆岚手快地捂住这个小坏东西的嘴。 小精灵呜呜地扒拉着陆岚的掌心。 可恶，快放手，她快要憋死啦！ 好在陆岚没捂太久，打断派蒙的话之后，她和多莉寒暄了一会儿，最后挥手道别。 本次行动已经结束，剩下的就是把「罐装知识」交给艾尔海森就完事了。 灰发的青年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后，仔细地看了一下。 「是「罐装知识」没错，」青年点点头，「合作愉快。」 他看起来对后续毫无想法，似乎只是单纯的在多莉那买东西而已……神秘的青年浑身上下散发着秘密的气息，他与几人道别，拿着「罐装知识」就此离开。 「我还以为艾尔海森还会有别的情报呢……」派蒙有些低落，「他就这么走了啊。」 「你还想知道些什么？」陆岚好奇地问道。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教令院的人隐藏身份去购买「罐装知识」，也不确认它里面的内容，更没有逮捕多莉的意思……」 哪怕是派蒙，也纠结起来。 脑袋瓜子小小，不代表从来不思考，只是艾尔海森给的破绽实在是太多了，仿佛是在故意勾引他们上钩一样。 这种被人明显的牵着鼻子走的行为让派蒙很不爽。 「嗯……但是反过来说，只要你的好奇心不够多，他的计划不就失败了吗？」 「对、对哦！」 「空呢，空怎么想。」 金髮的少年沉思着，摸了摸下巴。 「「罐装知识」……会不会和教令院有关呢？」他提出了一个猜想，「普通地抓捕走私，应该用不着让人去购买吧？」 「说不定教令院自己内部也会使用「罐装知识」，或者是这干脆就是他们流传出去的。」 「什么？这不就是贼喊捉贼吗？！」派蒙震惊起来，「这、这更奇怪了啊！」 「猜测而已，不一定是真相。」 几人胡乱地猜着最终情况，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既然已经解决了现阶段应该需要担心的问题，那么剩下的时间就可以用来玩了。 虽然还没见到须弥的神明，但是旅行者三人已经得知了一些答案。 用「小吉祥草王」的话来说，现在还不是和教令院作对的时候。 陆岚和空心知肚明，两人没有讨论小草神的事，而是在这有限的时间中，一边游玩，一边调查。 奥摩斯港有意思的地方不少，这片港口和璃月又有一些不同。 而且镀金旅团的人也非常的多。 这是一座建立在河口上的城市，一条长长的河流把城市分开来，想要过到另一边，得爬高高的桥，才能成功抵达。 当然，选择坐船也是可以的。 河流上倒是看到不少人坐着小船，在观看周围繁华的风景。流水声音哗啦哗啦，旅行者人沿着岸边走，累了就找个地方吃饭。 须弥的食物还是挺好吃的，种类也多，尤其是须弥烧菇，这种随处可见的小吃，竟然吃多几次都不觉得腻。 派蒙甚至有心情给它洒点调味料，做成了别样的风味。 几天之后，他们果然在迪亚法饭店再次遇到了艾尔海森。 那位青年见到他们，也只是抬头无声地看了他们一眼，仿佛在打招唿一样。 派蒙还在埋头吃东西，陆岚和空对视了一眼。 「要过去吗？」 「嗯……你又想上门去当冤大头了吗？」 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旅行者的好奇心和探索精神值得敬佩，毕竟只有冒险才能让脑袋的思绪安静一些。虽说现在有陆岚和派蒙的存在，这两位旅伴陪着他，让他不会感觉到孤单…… 但是之前的习惯，依旧是保留了下来。 「想去就去吧，」陆岚托着腮，晃了晃手里的魔药，「这个给你，他要是骗你，你就把他药昏过去。」 「嗯？你要对谁用魔药啊？」派蒙从食物堆中抬起头，懵懂地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陆岚慈爱地摸了摸小派蒙的脑袋。 「不用，派蒙继续吃吧。」 「唔，好吧，需要我帮忙记得说哦。」 *** 实际上，旅行者两人对艾尔海森的印象其实还是不错的，虽然是教令院的人，但是没有教令院一部分人那般高傲，就是说话有时候很气人。 第196页 不过，陆岚和空基本都是无视掉的。 得知旅行者对「罐装知识」十分好奇之后，艾尔海森也没藏着掖着，只是把这件事，当作了交易。 他要求旅行者与商人多莉搞好关系，从多莉手里买到关于「神明罐装知识」的消息。 「「神明罐装知识」……是指装着神明记忆的……！」派蒙一听，吃惊地睁大眼睛。 不对，这不对啊！ 为什么能收集到神明的知识？ 这很奇怪吧？ 这个东西，为什么是从教令院出来的？又为什么被弄丢了？ 其中发生的事情，只要细想一下，就觉得十分的麻烦。 艾尔海森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且他也没有向这几位旅行者具体解释的意思。 「我知道了，」空反应过来，他点了点头，「成交。」 从多莉那边买消息的摩拉当然还是由艾尔海森出，青年说任由多莉报价，报多少出多少，眉毛都不带动一下。 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心疼那一点钱，好像不是自己的钱一样……不对，那绝对不可能是艾尔海森的钱。 很有可能是教令院的资金，只是现在情况特殊，所以艾尔海森也能使用而已。 要找到多莉，有过一次经验之后，第二次就快了许多。加上陆岚是合作者，他们的会面比第一次快许多。 得知他们要来购买「神明罐装知识」的下落，多莉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你们也想参与进这堆破事里？」小小的商人挑起眉，「作为合作者，我可不想听到你隔天就被抓捕的消息。」 「开个价吧。」旅行者不为所动地说道。 「我喜欢爽快的人，那行，需要这个数字。」多莉比了个姿势，毫不犹豫地大赚一笔。 只是一点消息而已，她可从来没说过会为买主保密……现在有笨蛋送上门来挨宰，那当然是要趁机多捞点钱呀。 小商人乐呵呵地想着。 傻子果然没有还价，多莉也没有藏着掖着，而是告诉他们，「神明罐装知识」在昨天，被了阿赫马尔之眼的首领密兹里买走了。 被佣兵团的人买走，至少还能追回。 把消息告诉艾尔海森之后，还顺便给了一些证据。 多莉在交易时非常的小心，会用留影机拍下交易的瞬间，在她给予的证据里，密兹里手里拿着颜色泛红的「神明罐装知识」，表情欣喜。 来自沙漠的佣兵信仰的是赤王，坚信着这个「神明罐装知识」里装着的是与赤王相关的事情，并且拥有神明的力量……而一旦拥有了这一股力量，就能将教令院的人踩在脚下。 沙漠的子民与雨林的人民信仰的神明不同，这本该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毕竟沙漠也属于须弥，哪怕地形和环境都不太一样，但也不该差距如此之大才对。 明明那都是歷史遗留已久的问题了…… 派蒙对此很不理解，她根本想不到为什么同时须弥人，来自沙漠的佣兵团如此不同。 和艾尔海森约好过几天再见，旅行者一行人往客栈的方向走，还能听到路上佣兵团的大笑声。 似乎一切都与往常一样，藏在暗处的涌流并不会影响到任何人。 「别想太多啦，」陆岚拍了拍派蒙的小脑袋瓜子，「这些事情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是须弥的神明需要处理的问题哦。」 目前为止，只有陆岚在梦里见过小吉祥草王，唯有她得知那位小小的神明，怀抱着如何慈悲的心态去对待须弥的民众。 那些都是她的子民。 不管是否崇敬她，信仰她，都是她无法割捨的一部分。 那是神明生来的职责。 提瓦特的人不会怀疑这一点。 曾几何时，陆岚也在思考着。 为人类付出这么多，值得吗？不管是哪个国家的神明，都竭尽全力地去保护人类。生来如此，从不会为此感到迷茫。 事到如今，陆岚也没有想明白。 只不过那是神明自己的选择，她没办法干扰，也没必要去干扰。 像是纳西妲，那位被困在净善宫无法外出的神明，也从来没有就自己的困境，向陆岚提出求救的请求。 好像这样就行了，她可以在梦里，与她想见的人相见。 可以在梦里，构建会飞的鱼，会飞的蕈猪，好吃的棉花糖树，像个孩子一样，充满了她喜欢的东西。 ……但是，还是不一样的。 陆岚思考着，在当天晚上，在那位小小的神明身前蹲了下来。 「纳西妲，」小魔女注视着小草神，认真地问道，「你想要看看须弥吗？」 「用你真正的双眼。」 第109章 【二更】 如何说服一个神明摆脱自己子民的掌控呢？ 答案其实很简单，来个勇士拯救她吧。 小小的神明不会清楚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愿，过于文雅的智慧之神从来不觉得自己可怜，所以也不会发出求救的声音。 她只会使用她有限的权能，和微小的力量，去拯救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 关于「神明罐装知识」的事情，旅行者一行人在这期间发挥了不少的作用，他们帮忙把密兹里约出来，用武力值抢走了「神明罐装知识」，然后看着等待在暗处的风纪官们一拥而上，就地把那群佣兵逮捕。 第197页 不过，那位佣兵首领铤而走险，使用了「神明罐装知识」之后，变得像个傻子一样疯疯癫癫，嘴里还不断地说着一句话。 「世界……遗忘我……」 被捕的佣兵从空的身边走过时，金髮少年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空？」陆岚在发呆的旅伴面前挥挥手，「事情都结束啦，不想留下来录口供的话，就赶紧离开哦。」 「嗯，那我们走吧。」 一片混乱的时候，旅行者一行人悄悄离开，至于那个「神明罐装知识」？那本来就不是他们的目标，至于是谁拿了，大家都心知肚明。 除了派蒙。 派蒙还是觉得有点可惜的，毕竟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到「神明的知识」，却没有仔细地观察过。 「但是使用「神明罐装知识」是有风险的哦，」陆岚竖起拇指，「小派蒙也不想变成密兹里那样疯癫的样子吧？」 「不、不要！」派蒙被吓到了，胆小的小嚮导原地转了两个圈，最后窝进陆岚的怀里，「那还是算了……」 金髮少年熟练地从陆岚怀中，把占便宜的小嚮导拎了出来。 「自己飞，不要老扒拉着陆岚。」 「你干嘛呀！」派蒙生气地跺脚，「你这是妒忌我！」 「是的，」空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也没办法牵她的手，你也不准牵。」 派蒙：「？？？？」 陆岚在一旁吹口哨。 最近她杜绝了恋人的贴贴，非常坚定地要让空保持距离。须弥实在是太热了，她换上须弥的服饰好几天，却依旧觉得不够凉爽。 空的体温还挺高的，这傢伙的掌心烫得可以窝熟一颗鸡蛋，上次半路牵了陆岚的手，整得两人掌心全是汗。 现在可是办事的时间，禁止贴贴！ 而到了晚上，更是没办法。 那是属于纳西妲的时间，小小的神明孤寂又可怜，只能在梦里与她相见。陆岚怀抱着怜爱之心，一脚踹开恋人，让他去隔壁房间睡觉。 一大早就和派蒙一同闭眼，进入梦乡。 当然，派蒙是不想这么早睡的，并不习惯，而且睡得早的话，第二天起来得也快，大半天只能盯着陆岚的睡脸发呆。 可惜的是，陆岚是魔女，手里有魔药，她的魔药一挥，派蒙不想睡都不行。 次数多了，派蒙灰熘熘地跑到空的房间，选择和空一起睡。 「她一定是在外面有了别人！」派蒙抱着小薄被撕心裂肺地指责，「她已经不爱我们了！」 「纠正一下，她还是爱我的，只是你失宠了。」 「旅行者，这种时候就不要自欺欺人了，你不也被赶出来了吗？」 奥摩斯港的伤心之旅没持续多久，他们再次回到了须弥城。 艾尔海森是一个很不错的合作对象，虽然有坑他们的成分，不过在给予情报这一方面，倒是做得不错。 只是稍微有点过时了。 教令院的青年告诉他们，如果想要得到更多的关于神明的消息和情报，可以去须弥城的「大巴扎」找人问问，那边有不少小草神的信徒在，而且时间将近「花神诞日」——也就是小草神的生日，许多人正准备为她庆生。 花神诞日，看名字像是花神的生日一样……与小草神似乎没什么关系。然而这是歷史遗留的叫法，当初这是庆祝大慈树王的生日的节日之名。 传说之中，大慈树王的好友花神，在她生日的时候献上了花神之舞。神明脚步所到之处开满了漂亮的鲜花，令人无法忘记。 而「花神诞日」，全称应该是花神庆祝大慈树王诞生之日。 本该不是这个时间点庆祝的，只是小吉祥草王的出现，让节日推到了现任神明的那一天。 这本该是备受祝福的生日，现在却只有小草神的信徒在准备。 而花神诞日，应该是要如何度过呢？ 在梦里，小小的神明将一切告知。 在梦里，有花车，神明坐在花车之上，巡游的路上沾满了爱戴神明之人，他们向神明抛洒着美丽的鲜花，长着的一簇簇帕蒂莎兰颜色紫红，浸满了所有人的祝福和喜爱。 在梦里，花之骑士架着车，与神明一同向所有人挥手。 在梦里，神明和她的朋友们，尝试着不同口味的雅尔达糖果，吃到奇怪的味道时，还会一同鼓起脸颊。 ——下次就不选这个啦。 神明这么想着。 然而这些都只是梦而已。 真正的梦里，陆岚在摆设着不太一样的生日宴会。 从异世界来的小魔女今天特意变成了小孩子的模样，她与小小的神明同一个高度，两个年幼的孩子，正在努力地装盘。 「嗯……这棵树，是叫「圣诞树」是吗？」小小的神明懵懂地看着那棵绿油油的树，树上挂着闪亮的金色星星。 星星会沿着既定的轨迹行动，小草神将它拦下来，它就会躺在自己的掌心，不作动弹。 而一旦松开手，它就会沿着之前的道路继续前进，带出一道道漂亮的金色尾巴。 像有一团漂亮的丝线缠绕在树上一样。 「嗯，是的！」陆岚欢快地回答道，「其实这个不是用来庆祝生日的啦……不过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来点热闹的，亮晶晶的东西比较好。」 「是这样啊。」 第198页 「而且圣诞节，说白了也是庆祝神明的诞生的节日，」陆岚理直气壮地叉着腰，小小的孩子歪了歪头，圆圆的脸颊还带着运动过后的红润，「嗯……反正和纳西妲你一样！」 「你们的世界，也有神明？」 「啊，这个没有哦，」陆岚蹲下来，在圣诞树下布置她准备好的礼物，「其实很多人都是不信神的，只是节日延续了下来，就会庆祝……」 在学习之余，还是需要娱乐手段的，须弥这种以知识为上的地方，当然也不仅仅生活着聪明的学者。 还有不少普通的民众，他们不一定有着过人的智慧，却也该懂得如何享受生活。 「哪怕不让民众庆祝你的生日，那也给该给你送个生日蛋糕吧，」摆放好生日礼物之后，陆岚托着腮，「你吃过生日蛋糕吗？」 纳西妲摇了摇头。 「嗯……没有哦，」小小的神明平静地说道，「但是我曾经见过，须弥人民的记忆都很有意思。」 「这样啊……那我现在给你创造新的记忆，你要记住它的味道哦。」 甜甜的，柔软的蛋糕，上面铺满了水果。 有一些水果的味道从未尝试过，那是不属于提瓦特的种类。 「好吃吧？」 「嗯，谢谢你，」小小的神明文雅地尝了一口，嘴角上还带着些许奶油的痕迹，「很好吃哦。」 「吃完之后，去拆一下我送给你的礼物吧……唔，等之后正式见面，我再给你送真正的生日礼物。」 陆岚的想像力其实并不算多好，她早就过了做梦的年龄了，只是她拥有着来自异世界的记忆，所以在惊喜方面，从来不会让纳西妲失望。 实际上，不管陆岚送什么东西，纳西妲都会很开心。 这是她出生以来，第一位如此为她着想的友人，不是披着其他人的皮与她来往的须弥民众，而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地面对着「纳西妲」。 为「纳西妲」献上由衷的祝福。 小小的神明很开心。 「谢谢你，」小小的神明拥抱住她的好友，柔软的身躯拥有着来着森林的味道，还有一些青草的清香，「虽然我的生日还没到——」 「没关系呀，就当作弥补你之前的生日嘛！」 「呵呵，那要过很多天才行。」 「你不嫌烦的话，我没关系哦。」 小魔女哄人的时候，嘴巴很甜，花言巧语一套又一套的。小小的神明露出笑容，嘴角一直未放下。 陆岚还尝试着给纳西妲换髮型，可惜的是她的手工实在太糟糕了，两只手除了在做魔药的时候会稳住之外，连扎个头髮都分外的吃力。 手指不听话，好像得了帕金森。 结果是纳西妲反过来，给她扎了个双马尾。 陆岚抬手摸摸脑袋上的髮型，承诺等日后见到纳西妲，一定让空替她扎好头髮。 梦的时间快结束了，小小的神明再次拥抱了她的好友。 「谢谢你，我的花之骑士。」 第110章 【一更】 花车颠呀颠，纳西妲睁开眼。 她说，她做了个梦。 梦见纳西妲的生日，就在今天。 *** 神明的生日近在眼前，旅行者一行人去大巴扎那边，获得了不少新的情报，还有认识了一群信仰「小吉祥草王」的人民。 陆岚还在这，跟几位相处熟悉的老闆订了一批须弥的药草。虽说之前在奥摩斯港已经和多莉合作过，不过具体的还没敲定，而在敲定之前，她还是想研究点东西。 反正在须弥身体好极了，精神也比之前强太多，不管怎么做，哪怕是熬夜，都比之前好得多。 至少不会一宿不睡，就落入了头疼的境地。 大巴扎里有一个很大的舞台，是由祖拜尔剧场搭建的。剧场的人都准备在「花神诞日」为小草神献上祝福之物，正在忙碌地布置着。 而祖拜尔剧场，最为出名的，那当然是祖拜尔剧场之星——妮露小姐。 红髮绿眸的美丽小姐身穿着舞娘的衣服，金色的饰品在白皙的皮肤上叮叮噹噹。只是远远地看着她，就能感受到这位美丽小姐的身姿是多么的婀娜。 让人不禁地期待起那花神之舞，该有多么的美丽。 除了妮露之外，他们还认识了一位例假出走的大小姐迪娜泽黛。 温婉可人的大小姐身体不好，但是她也是小草神的信徒，为了参加几日之后的花神诞日，偷偷从家里跑出来。 避开了保镖和家臣，也不知道是如何用这具柔弱的身躯，穿过人来人往的街道，来到树底下的大巴扎。 热闹的集市人来人往，拿着布放在地上直接摆摊的老闆比比皆是。 「今天早上刚摘的日落果！客人要不要来尝一尝？」 「新鲜採摘的须弥蔷薇，小姐要来买一些吗？」 「兽肉！驮兽的兽肉！便宜大甩卖！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咯！」 与迪娜泽黛的相识，是在大巴扎里。不长眼的小派蒙一头撞到了大小姐的怀里，那位本来就一惊一乍的病弱美人差点一口气没顺上来，吓得陆岚给她灌了不少魔药。 明明是派蒙不对，但是这位大小姐还是率先道歉。 有礼貌的人总会得到优待，于是旅行者一行人就和她熟悉起来，甚至还帮忙让她躲过家臣的追寻。 第199页 迪娜泽黛有着属于闺中大小姐的天真，被陆岚几人帮助之后，对他们相当信任。不仅说出了自己逃家的理由，得知几人在收集小吉祥草王的情报时，还说出了一些，只藏在自己记忆中的记忆。 这位大小姐有着须弥特有的不治之症——魔鳞病。 魔鳞病的起因不详，并且持续至今，都没有一个真正的解决方案。迪娜泽黛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所以不想被养在牢笼一样的家里……哪怕知道父母是为她好，她也想在最后的时光，好好看一下这个世界。 至少，让她能看一看妮露的花神之舞。 「妮露的花神之舞，真的有这么好看吗？」 「能让所有人都期待的舞蹈，必然不会差，」陆岚想了想，「就跟神子跳神乐舞一样……你不觉得好奇吗？」 就八重神子的身姿，跳起舞来必然身姿过人。 只可惜的是八重神子没有亲自演示过，连教导陆岚神乐舞的时候，也让别的巫女作示范。 那位粉发的神使可狡猾了，不愧是狐狸啊。 与迪娜泽黛相识之后，大小姐与旅行者一行人一见如故。不过，迪娜泽黛本身没有什么值得聊的事，她最感兴趣的是派蒙说的那些冒险故事。 与其说大小姐对陌生的旅人好奇，倒不如说，她是嚮往着冒险的生活，所以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憧憬。 大小姐听了一些冒险故事，意犹未尽，甚至还给他们介绍了祖拜尔剧场之星妮露。 这也是他们和妮露相识的缘由。 妮露是个很热情的姑娘，这位美丽的舞者盛情邀请他们参加几日后的花神诞日。 作为小草神的信徒，在崇尚着理性与智慧的须弥，妮露的艺术并不被教令院的人看好，甚至有些隐隐的排斥。 祖拜尔剧场在须弥城，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却也在挣扎中求生。 他们的诉求，不过是好好过一个节日罢了。 而在这个时间段，妮露与祖拜尔剧场的人一样，都在努力地布置场地。 与他们熟悉之后，旅行者一行人不由地被这个气氛感染到，心情愉快地主动帮忙。 之前迪娜泽黛用她的钱资助了祖拜尔剧场，出资重新修建了舞台的顶部，翻新了整个舞台……这让布置变得越发得心应手，想要的东西大部分都能弄到。 今天，旅行者们依旧在一旁帮忙，妮露思考着，拜託他们去城外摘一下帕蒂莎兰做装饰。 传说之中，花神大人为树王献上花神之舞，所经之处长出了漂亮的紫红色帕蒂莎兰。高贵又圣洁的花朵娇嫩美丽，对生长环境也有所要求……然而，至今生长出来的帕蒂莎兰，都是简单的紫白色。 「哎……要是有真正的帕蒂莎兰就好了。」 红髮的美丽少女如此感嘆道。 其实要研究让帕蒂莎兰换个颜色，对陆岚来说并不难。小魔女回去之后，就一直开始研究，摘了几朵花在她那边摆放着。 一盆盆花放在窗台上，要仔细地照料，才不会让它突然的死去。 陆岚突如其来的认真，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能忘记。 而派蒙和空说了她好几次，她都很敷衍，只能每天到了饭点，就把她从临时实验室里拉出来。 顺便一提，临时实验室是在尘歌壶里，虽说他们一直住在须弥的客栈挨宰，但是大部分做饭或者要放什么东西的时候，都会进尘歌壶中。 陆岚购买的不少药草存活，都在里面。 而且外面不太好炮制她的药草，毕竟地方并不是共用的，万一炮制药草的时候，打开窗，路过的人闻到味道投诉她怎么办呢？ 陆岚还不想灰熘熘地被客栈老闆赶出去…… 如果是提瓦特人，可能不清楚什么叫做种植染色，但是对于陆岚来说，这种染色真的太简单了！ 哪怕不是真正的，但是能让妮露也开心一下，至少大家都能拥有那一瞬间的快乐。 人要知足嘛，哪怕不是真正传说中的颜色，研究个七分像……还是挺不错的。 毕竟所有人都没见过。 不对，陆岚见过。 在小草神的梦里。 紫红色的帕蒂莎兰被抛上了花车，小小的神明坐在花车里，头上戴着可爱的小花环，朝着看不清人脸的人民打招唿。 陆岚是见过的。 当天晚上，她在梦里和小草神确认了帕蒂莎兰的颜色，那位小小的神明无可奈何地看着她。 「你真的不离开须弥吗……离开须弥城也好。」 「嗯？我不走哦，」陆岚没当一回事儿，「你也确定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吧……这么着急着赶我离开，我会不开心地哦？」 「我不是那个意思……」小小的神明小声抱怨，想到自己这几天来的无理取闹，不禁地羞红了脸，「对不起，我不该用我的想法强加在你的身上。」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陆岚观察完颜色，仔细地看了看上面的变化，然后把那株帕蒂莎兰插在小神明的髮辫上，「嗯……我们的纳西妲真可爱啊！」 「你不生气啦？」 「没生气，」陆岚哄人有一手，她眉飞色舞地叉起腰，「我和纳西妲天下第一好，怎么会生气呢？」 「比和派蒙或者旅行者都好吗？」 「诶，这不能比较吧，」小魔女嘟嘟囔囔，「那是不一样的！」 第200页 「我明白了，原来我也只是排在第三位。」 小神明假装伤心地嘆了嘆气。 陆岚嬉闹着过去挠她的痒痒，把纳西妲逗笑之后举起来，抱着她转了个圈。 「我的小神明真可爱呀。」 「我、我不是小孩子呀！」小神明羞恼地说道，「不要对我做这种事啦！」 哄一个小孩一样的神明是很简单的，只要对症下药就是了。虽然纳西妲并不觉得自己只是个孩子，甚至心态要比许多人类都要成熟……但是在陆岚看来，天马行空地想像着这个世界的纳西妲，与孩子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她坚信哪怕是神明，也会有这么可爱的孩童期。 毕竟这可是500年前才诞生的新生神明，没有继承，没有旧神的教导，在日復一日的禁足之下，自己成长为如此优秀的模样。 纳西妲已经很努力啦！ 从梦中醒来，陆岚开始研究药水的调配。想要一比一还原帕蒂莎兰的颜色，那就得多试验几次。 而且花朵的生长时间还得好好计算一番，希望能来得及…… 事情看似十分顺利，但是背地里，在陆岚和所有须弥不知情的民众心中，就像以前度过的无所年岁一般平常。 花神诞日即将来临，而在来临的前一天，所有戴着虚空终端的人，都陷入了无法避免的沉睡之中。 他们的梦，像成千上万的「种子」，化作了「造神」的养份。 第111章 【二更】 要说花神诞日的前一天发生了什么事，其实陆岚知道得并不多。她如同往常一样，悄咪咪地熬夜，对帕蒂莎兰的颜色做最后的调试。 而在调试完成之后，本该休息的小魔女，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简单地说，是从熟睡的派蒙那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感觉。 明明肉眼看不到元素力，可在这种时候，小魔女那双眼睛，仿若黑夜中的长灯，将无形的力量照得无所遁形。 黑髮的少女清楚地看到，从派蒙的身上，漂亮的亮光如同银河纱幕，泛着金色的萤光，轻飘飘地飘向了须弥城的最顶端。 「那是……梦的力量。」 在须弥中，唯有陆岚和小草神纳西妲拥有梦的权能。而陆岚没办法主动使用权能，纳西妲虽然随时可以，却不会做这种奇怪的事。 须弥城的人的梦，源源不断的向着远方输入力量，而睡梦中的派蒙，眉头从放松到紧蹙，似乎非常的不适。 现在强行叫醒她似乎不太行。 那么…… 陆岚伸出手，想要摘掉派蒙头上的「虚空终端」。而在这时，「虚空终端」微微闪烁，熟睡着的小嚮导睁开了眼睛。 「纳西妲？」 「嗯，是我，」暂时控制着派蒙躯体的神明，除了开口说话之外，无法动弹，这具身体的力量在被抽走，让神明也变得不好受起来，「他们现在陷入了梦中的轮迴……不能贸然喊醒他们。」 「……纳西妲，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抱歉，我的力量太弱小了，」小小的神明抿着唇，低头道歉，「我只能引导他们找出真相，没办法制止。」 「所以，这就是教令院的「阴谋」？」陆岚有点着急，眉眼之间流露出几分烦躁，「……我能上去把他们都干掉吗？」 小小的神明摇了摇头。 「他们所在之处有不少佣兵团的人把守，只是你我的力量是不够的。」 当务之急，就是要寻找须弥城拥有力量的人，寻得他们的帮助，调查清楚教令院的人收集人民的梦境，到底是想做什么。 为什么不惜动用这么多力量，都要完成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梦的力量是有限度的，须弥城里，拥有不少体弱的人，就像是迪娜泽黛一样，若是不早点从梦中醒来，说不定就会力竭而亡。 「那你用我的力量吧，」陆岚朝着小小的神明，伸出手，「带我进去……我去帮忙，打破轮迴。」 *** 那当然是不太能做到的，若是能凭空带外界的人进来打破轮迴，那么小草神就不会分出一丝心神到外界来了。 只能说，她自己一个人进去，已经很困难了。 基本上除了选中的人，别的人根本看不到神明的身影。 那是神明意识的投影，并非是神明的梦，她挤进了装满着人民意识的梦境，白皙的手腕上挂着友人用力量凝聚而成的花朵。 一朵紫色的龙胆花。 龙胆花上带着雷神的气息，很好的保证了小小的神明不会在这次行动中受到太大的伤害……不过，内里的伤害，却意想不到。 那位好说话的金髮旅行者，在每一次见到小草神时，都会短暂地清醒过来。 只是看到她手腕上的花，感受到了些许气息而已。 「陆岚在哪里？」那位金髮的少年，像饿狼一样紧紧地盯着纳西妲手腕上的龙胆花，金色的瞳眸如寒风般凛冽，「她明明很期待这次的花神诞日……她到底在哪里？」 还处在模煳状态的派蒙一听旅行者的问话，当即反应过来。 「对、对啊？！」小小的嚮导惊慌地左顾右盼，「陆岚呢？我们……她会不会还在客栈里？」 小小的草神把手中的花摘下来，放在了少年的掌心。 那位表情兇狠的旅行者，神色当即柔软了下来，他茫然地捧着花，无形的花朵穿透了他的手指，悬浮在上空。 第201页 「这是你第42次询问我这个问题了，」小小的神明平静地说道，「她现在很安全。」 「……嗯，抱歉，」少年缓过神，爽快地向小小的神明道歉，神色有些萎靡，「我现在是处在特殊的空间是吗……她应该没被卷进来吧？」 「是的。」 「那就好、那就好，」虽然不太懂对方说的是什么，但是派蒙还是松了口气，「她还是不要和我们一起遇到危险比较好……不、不对啊！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在很危险的环境吗？！」 「而且这第42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派蒙一惊一乍，而小神明早有准备，将他们轮迴以来保存的记忆归还。 两位懵懂的旅行者瞬间了解到了情况，不过脑袋一下子吸收了如此多的记忆，头都开始疼起来了。 「嘶……原来我们度过了这么多天的花神诞日……」 「谢谢你，纳西妲，」回想起对方的名字，旅行者飞快地道歉，「今天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需要你和派蒙继续去寻找，」纳西妲摇摇头，「我只能维持现在的状态……抱歉，没办法帮助你们太多。」 小小的神明看向了沉睡中的迪娜泽黛。 来自唿玛伊的大小姐自小患上了魔鳞病，这种病症只会随着时间的增加而加重，目前连神明都对这种病状束手无措。 为了维持迪娜泽黛的生命，纳西妲的力量必须要持续不断地向她输送，维持她的魂体，不在轮迴途中而消散。 当然，不仅仅是迪娜泽黛。 还有须弥城的其他人。 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是旅行者这般精神强大，大多数都是普通民众，被抽取了太多的梦境之力，是会在梦中疲惫而亡的。 为此，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损失多少的力量，小小的神明也不愿意放弃。 她想要拯救自己的子民……哪怕这些人之中，不少对她的存在产生过质疑。 他们只是普通人而已。 小小的神着旅行者露出温和的笑容。 「剩下的就拜託你了，旅行者……还有，她让我告诉你，她会一直等着你回来。」 *** 外界的陆岚当然不能束手就擒，纳西妲的力量没办法支撑着一直控制派蒙的身体。陆岚也没办法带着派蒙走，只能把她和空放一块。 实际上，如果陆岚愿意，可以直接把派蒙和空一同放进尘歌壶里，这样一来，他们的梦境之力就会断掉输送，虽然这样做很有可能会让他俩头疼不已……不过至少是个拯救方式。 不过纳西妲请求，需要空和派蒙的帮助。 梦境之中，唯有这两人在最开始获得了纳西妲的祝福，她的祝福能让两人保持一定程度的清醒，他们必然会成为打破轮迴的钥匙。 当然，实际上最能打破轮迴的是陆岚，可惜的是她今晚压根没睡……不过就算是睡着了也没用，陆岚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使用「虚空终端」了。 是的，没错，教令院是利用了「虚空终端」，才将这么多须弥民众的梦境之力凝聚在一起，抽取力量的。 若是陆岚在其中，她根本不会受到梦的权能的影响，能直接找到梦境的核心。 然而，现在她在外界。 要找到梦境的核心也不算很难，只是须弥城太大，睡觉的人也太多了，要让陆岚家家户户地去敲窗户看看情况，在看看熟睡的人有没有亮成灯泡的……这也太为难人了。 一晚上根本来不及。 难道她就没有别的事能做了吗？ 那当然是有的。 小魔女安置好派蒙和空之后，锁上了房间，把钥匙放在桌子上。房门锁是从里面开始锁的，不怕有没睡的小偷进来偷东西……也不怕他们醒来之后被困在房间里。 而陆岚现在可以安心地，顺着梦境之力的光芒，找到研究所在之地。 她把自己最近做的魔药都带上，挂在腰间的小背包上。 在披了一件披风。 披风不仅能在夜里挡风，还能在陆岚干坏事的时候，掀起来，挡住她的脸。 现在去找面具已经来不及了……等下次吧，让空给她做一个能遮住半张脸的面具。 以后打劫也方便一些。 顺便再做点改变发色或者瞳色的魔药，毕竟现在黑髮黑眼的璃月人形象，还是太显眼了。 小魔女做完之后，拿出飞天扫帚，推窗飞了出去。 这是一个无比寂静的夜晚。 唯有鸟叫声还在这座城市中悠荡着，悬挂着的月亮清清冷冷，半空中刮来的风，不再带着烟火气息。 所有沉睡着的须弥民众，就像是陷入永久的沉眠一般，哪怕巨大的声响，也没办法让他们在此刻清醒过来。 须弥的昼夜温差还挺大的，陆岚飞了一会儿，手都僵硬了，落地的时候，还在冷得瑟瑟发抖，只能搓了搓手。 手指都僵了。 好不容易飞到教令院门口，还以为不会遇到什么其他人的陆岚，却在那一瞬间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戴着遮住一双眼睛面具的青年面带微笑，他站在教令院门口，和一位教令院的贤者交谈着什么，姿态轻松又愉悦。 那是……愚人众的执行官「博士」？ 他怎么也在这里！ 第112章 愚人众的执行官「博士」十分敏锐，与门口的教令院贤者交谈时，察觉到有一股陌生的气息在靠近。 第202页 青年勾起的嘴角不变，头却往外部微微移动。 这让一直看着他的贤者察觉到不对之处。 「怎么？」贤者略带紧张，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是有人过来了吗？」 此项研究本来就颇为冒险，教令院花费了巨额资金，还不惜与至冬国的愚人众合作——可不能在此时发生什么意外。 就连他们的那位神明，也不能阻止他们的计划。 而在六位贤者中，生论派的贤者纳菲斯拒绝参与这一次的计划，莫非是他派人…… 贤者想了很多，甚至想通知守在外围的佣兵仔细盘查周围情况，而那位引起他警惕的青年，则是露出漫不经心的笑容。 「没什么事，」青年平静地说道，「只是看到一只飞进来的蝴蝶。」 贤者半信半疑。 什么蝴蝶？ 然而他也没察觉什么不对，却只催促着让「博士」赶紧进去处理「虚空」收集到的梦境之力。离开之前，还迟疑了一下，叮嘱守门的佣兵仔细观察情况。 躲在一边的陆岚蹲在柱子后面，等他们两个进去之后，才站起来。 可恶，脚都蹲麻了。 现在进去似乎不太合适……毕竟陆岚不管怎么看，都打不过「博士」。 别说「博士」了，门口的那些佣兵也很难处理，他们之中也不是没有「神之眼」的人，身经百战的佣兵和愚人众可不太一样，他们给人的感觉，便是心狠手辣之辈。 可是，不进去的话，难道要等空和派蒙自行醒来吗？ ……万一，万一他们出了意外，那可没有第二次重来的机会了。 除了陆岚自己，所有人、包括神明的生命，都只有一次。 不管了，只能她去试试了！ 如果失败了她就假死！运气不好被埋进土里的话，她就去梦里找纳西妲救命。 反正她入梦不需要「虚空终端」。 要引走部分佣兵并不是难事，难的是不闹太大的动静。 陆岚迟疑了一会儿，拿出了还没改良完毕的致幻魔药。细长的魔药瓶中，颜色艷丽的液体幽幽地晃动着。 小魔女屏住唿吸，还特意在脸上堆了一条薄薄的丝巾。 本来那是她聊胜于无的须弥衣服带的没用的装饰品薄纱，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就是腰间突然光熘熘的，不太习惯。 也不知道空长久穿着露出肚脐眼的衣服，为什么不会拉肚子。 *** 一切进行得还算顺利。 佣兵团的人再厉害，也不会防备突如其来的风，以及风里的空气。 混杂着致幻魔药的空气带着几分甜甜的气息，无法让人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把他们药昏过去后，陆岚趁机入内。她推门而入，有些紧张，第一时间寻找掩体。 躲完之后，才有时间仔细地观察附近的情况。 和她想像的人来人往不太一样，内部并没有什么人。外部的佣兵一茬一茬，内部却根本没有佣兵的存在，诺大的空间空荡荡的。 看来，参与获取「梦境之力」的人并不多……嗯，这些力量，到底能做什么呢？ 陆岚不免有些好奇，周围没什么人，太过警惕也没什么必要。她观察了内部情况，鞋子踩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清澈的响声。 她干脆驱使着飞天扫帚，飞起来。 若是遇到敌人，打不过可以逃呀。 教令院的智慧宫，收藏着大量的藏书。内部有不少和天花板一般高的书架，周围散发着纸质书籍的香气。 在须弥城，纸质书是很难见到的。极大部分的人都习惯依靠「虚空终端」办事，几乎不会考虑看书，唯有需要写报告或者论文的时候，才会动用那些东西。 也就是说，它们基本被教令院垄断了。 陆岚轻轻地吸气。 作为智慧的国度，拥有智慧之神的须弥，却在限制着智慧的传播。 他们甚至不承认「小吉祥草王」这个新神，将她囚禁在净善宫之中。 ……他们该不会在研究怎么去掉神的存在吧？ 陆岚思考着。 不过，也不一定有这么大的胆子，毕竟上一个没有神明的国服「坎瑞亚」，已经不復存在了。 她继续往前。 智慧宫实在太大了，陆岚从未进来过。而她也没有元素视野，根本没办法靠元素残留来推断位置，只能小心翼翼，把几乎每个门都推开看看。 藏书之所并不止一层，从外界看，智慧宫至少有三层楼高，陆岚好不容易找到升降梯，却在那个地方看到了熟悉的人。 愚人众的执行官，「博士」。 青年敏锐得不像个研究人员，他脸上挂着看似温和的微笑，在陆岚进来这个房间的瞬间。便回头捕捉到她的身影。 小魔女被抓了个正着，与他对立僵持。 「又见面了，璃月的「人偶」小姐。」博士彬彬有礼地和陆岚打招唿，就像是路上遇到了熟人一般随和。 看着似乎没什么威压，却让陆岚身体紧绷。 这个人，从最开始见到之时，陆岚就察觉到他非常的危险。 那时候是散兵将她保了下来，杜绝两人之间的接触。 好在那时候的博士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虽然对陆岚感兴趣，也没有从「同事」手里抢人的意思。 第203页 现在不一样，「人偶」小姐自己送上门来了。 见到他的「人偶」小姐脸色都发白了，似乎很想掉头就走。然而她来到这里，还有别的事情调查。 本来就已经做好对上「博士」的准备，只不过她甚至不清楚教令院的人在做什么，就被半路拦截了。 陆岚打不过「博士」，她也没打算硬碰硬。 逃跑也不现实……总之，先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套话之类的。 小魔女深吸一口气，尽量维持平静。 「……愚人众的「博士」先生，」陆岚轻扫了一眼，注意到附近并没有其他人，教令院的贤者们并不在这里，「没想到你也参与了教令院的计划。」 「只是一场交易罢了，」「博士」有礼地回答，「恰巧对这次研究有些兴趣……倒是「人偶」小姐，不知过来，是想做些什么？」 「只是恰巧看到有人收集「梦境之力」而已，」陆岚不动声色地回答，仔细斟酌语言，「你们想用梦境之力做什么？」 「研究内容可不能随便告诉外人，」博士笑了笑，「不过……如果「人偶」小姐也想参与进来，那就另当别论了。」 陆岚在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等听到「人偶」两个字时，突然间串联了一切。 在稻妻的「邪眼工厂」，那是陆岚第一次听到博士喊她璃月的「人偶」小姐。 「人偶」，「人偶」…… 博士那时候，并不是为了陆岚而来，也不是为了愚人众的计划。 散兵告知的情报中，负责「邪眼工厂」部分的是已经被雷电将军一刀斩杀的「女士」，散兵只是一位看护计划进行，并且保护「邪眼工厂」的存在。 那么，当时的「博士」，到底为什么进去的「邪眼工厂」？ ……「人偶」，「散兵」。 「……这次的计划，是不是有散兵的参与？」 她猜出了可能性。 几次的强调，就像刻意的一样。愚人众的执行官面色不改，依旧平静。 就像听到了什么普通的消息一般，毫无波动。 「别这么看我，我说过……那不过是交易罢了。」 散兵在须弥。 拿走了雷神之心之后，没有回去至冬国，原地叛变出逃，导致「女士」因为情报不足而死亡。 而现在，那位把陆岚当作是同类的前任执行官，为了一些不知道目的的研究，比她更早的来到了须弥。 到底是什么样的研究，需要用到如此多的力量。 也是什么样的研究，才能让散兵不惜叛逃呢？ 陆岚想不通，情报不够，她无法推测。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陆岚抿了抿唇，直接问道，「这些事情……这些研究，与愚人众又有什么关系。」 「那可是机密消息，」博士缓缓地说道，低沉的嗓音像咏嘆调一般优雅，「想要交换情报，至少得拿出值得我说出一切的消息来吧？」 「……少来这套，」陆岚才不上当，「你明知道你们没办法隐瞒太久。」 陆岚彻底失去了继续交谈的耐心，从腰间的小包中，拿出了好几瓶魔药。 小魔女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哦？」博士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想和我交手？」 「我没这么自信，觉得自己能打得过愚人众的执行官。」 陆岚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本身就是个菜鸡，最多可以趁人之危，打一下那些佣兵团。 只不过，打不过「博士」，但是制造一些危机……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那么，你现在想做什么？」博士依旧没有做别的动作，而是待在原地，十分纵容，仿佛想知道对方在困境中，想要怎么做。 要如何动作，才能摆脱目前的困境呢？ 陆岚非常冷静的思考过别的方案，但是所有行动的前提都是，陆岚能打得过「博士」。 那是不可能的事，哪怕她会復活。 然而，正是因为她能復活，所以她可以选择另一种，只有她能做到的方式。 手中的魔药瓶依次摔下，在光滑的地面上破碎。 不同的元素力开始瀰漫起来，逐渐燃起明亮的火光。 火光之中，黑髮的魔女不惧火焰，眉眼中倒映着耀眼的火光。 「虽然我没办法打败你，」那位人偶小姐冷漠地说道，「但是……毁掉智慧宫，我还是能做到的。」 第113章 笨蛋有着笨蛋的办法，弱者也有弱者的路，陆岚在进来之后，看到「博士」的那一瞬间，她就没打算活着走出智慧宫。 教令院的地盘本不应该如此危险的，危险的是他们与虎谋皮，与愚人众的人合作。 合作者甚至是两位……若是没有猜错，散兵也参与在其中。 而愚人众的上司「冰之女皇」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陆岚不清楚。她只知道，对面那一位散发着危险气质的执行官，对她来说，非常的危险。 初见时便清楚地知道她的身份……话语之间带着几分引诱，他甚至毫不在意陆岚知道多少，能看到多少。 但是，陆岚却低估了「博士」的实力。 她那魔药刚倒下去，炽热的火焰闪烁着艷丽的红光，隐隐火光之中，对面那位青年却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第204页 接着，陆岚就这样在火光之中失去了意识。 *** 咕噜咕噜。 浸泡在「水」中的少女，散着漂亮的黑髮，像是海水中的海藻一般。 白皙的脸精緻如画，眉眼微蹙，唿吸却还算平稳。 在她的不远处，愚人众的第六席执行官「散兵」也如她一般处于溶液的浸泡中。不同的是，散兵身上连结着不少线路，源源不断的梦境之力被输送到他的体内。 「计划里可没有这一位的位置，」自从博士把这位少女带过来之后，忙碌的贤者们便一直露出不满的表情，看到他把对方放进珍贵的「溶液」中，更是不解，「那是备用的——」 「反正你们都快成功了，不是吗？」博士轻易地说服了其他人，「况且，这位「人偶」小姐，和他的构造虽然不一致，却也是神制造出来的「人偶」……实验需要多一层保障。」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博士并没有这么好心，还替贤者们思考失败后的方案。 对他来说，这场实验早已结束，至于散兵能否达成所愿，那便是贤者们与他的事。 博士并不会负责售后。 而他现在，需要的是这位「人偶」小姐的「躯壳」。 内里的存在如何，对博士来说并不重要，只是这具躯体实在令人好奇。 与散兵不一致的制作方法，也并非如「小吉祥草王」一般由神明降下福祉诞生的新神，而是糅合了两者的技术，在最后诞下的「人」。 有意思，真有意思。 明明是「人」，却装着数量不少的污秽，捆住了魔神的残渣。 外表有序，内里乱成一团，却依旧处于空置范围之内，行走在提瓦特，甚至还能「成长」。 而在「躯体」中，博士触摸到了梦的权能，甚至还有时间—— 了不起的作品。 青年隔着玻璃，抬头仰望着「溶液」中的「人偶」。 嗯……接下来，就研究一下，怎么在维持「人偶」的循环的情况下，将她改造一番。 *** 被当成实验体的陆岚一无所知，昏迷之后，她的思维像被碰撞一样，直接顺着附近的梦境之力，混进了一直捆着所有熟睡之人的梦中。 如小草神一般被人看不见的少女行走在繁华的须弥街道上，梦里的人们重复过着同样的生活，毫无所觉，甚至精神满满。 陆岚在街道上看了一会儿，开始满世界找人。 虽然不知道她昏迷之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既然进来了，那就可以帮忙了…… 说起来，空和派蒙在哪里？ 陆岚满世界找旅伴的时候，她的两位旅伴，开始尝试着出城，调查清楚情况。 记忆依旧不是特别的清晰，偶尔还会遗忘一些事情……唯一能让空和派蒙清醒过来的，是因为陆岚不在他们的身边。 明明是一同经歷了不少事情的旅伴，却在这种重要时候不在，不管怎么看，都会让人觉得不对劲吧？ 派蒙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道路上看到了疑似陆岚身影的人之后，还特意多擦了两次眼睛。 「旅行者，我刚刚好像看到了陆岚！」派蒙吵闹起来，连任务都暂时忘记了，她晃着空的手臂，示意他看过去，「快过去，等一下又找不到了！」 金髮的少年速度飞快地转过身，顺着派蒙指引的方向看过去。 然而周围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满街都是庆祝花神诞日的人。 在这个梦中，派蒙和空已经轮迴了太多次数了，每次找小草神拿回记忆之后，他们的脑海中只能记得发生过的事情。 不在他们身边的陆岚，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呢？ 已经忘记了。 派蒙十分坚持，扯着空冲过去，两人像溺水的人一般，开始寻找他们的浮木。 他们的「浮木」小姐，蹲在一个小摊贩面前，观察着上面的摆放着的奇怪摆件。 「须弥特产兰那罗玩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花神诞日，给孩子送一个吧！」 陆岚听过兰那罗的故事，也听空讲过。他和派蒙去给海芭夏小姐——也就是那位林居狂语的学者小姐送吃的时候，曾经见过兰那罗。 小小的，像草种子一样，有点胖胖的，很怕人。 它们拥有梦的权能，能让人短暂陷入梦中。 不过，人类的商人做出来的兰那罗，和空描述的不太一样，陆岚便好奇地蹲下来看。 唔，嗯……好像长得有点丑。 陆岚伸出手，轻轻地碰了一下。 梦境中的人虽然看不到她，但是这里是梦，陆岚既然进来了，当然也能碰到梦里的东西。她一碰，小小的玩偶便倒了下去，惹得商人挠头不解。 「也没有风啊……怎么突然就倒下了呢？」 他摆好之后，也不管了，继续吆喝。 「须弥特产兰那罗——哎，这位帅小哥，要不要给你旁边的宠物买一个啊？」 「什么，派蒙才不是宠物！」 蹲着的陆岚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诧异地站起身，正好脑袋撞向靠近的金髮少年。 于是，在老闆的眼中，便是这位少年突然间像发癫一样痛唿出声，还碰瓷着往后面倒下，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老闆惊恐。 「这……我、我可没碰你啊？！」老闆大喊。 第205页 场面一度混乱，空和派蒙根本没想去理心灵受到伤害的老闆。那位把他撞倒在地的少女，在看到空的时候，欢喜地压了上去。 「空，我找到你了！」 听不见声音，看不见身影，只能触摸到温热的皮肤。 「旅行者，你、你没事吧？」派蒙冲上来，「你怎么了……？」 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虽然下巴被撞得很疼，但是空已经察觉到不对，他冷静下来，脱下披风，直接把看不见的人盖住。 派蒙：「？？？！！！」 「这、这是？」 「是陆岚，」金髮少年飞快地说道，在围观的人注意到不对之前，姿势别扭地把陆岚整个人搂进怀里，「去别的地方说话。」 陆岚：「？」 不是，所以她说了半天的话，感情这两人压根就听不到呗。 被拦腰抱走的陆岚也不动，乖巧地窝在空的怀里。她甚至还有心情去玩空的辫子，派蒙看不到人，只能看到空的头髮以一种奇异的姿态飘在半空。 哪怕猜出看不见的人是陆岚，但是这种情况还是诡异得让人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呜……好可怕啊。 空选择的地方不陌生，而是小草神所在之处，两人一路狂奔，派蒙追得气喘吁吁，才堪堪吊在尾巴之处。 她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旅行者跑得也太快了吧……这速度比之前还要离谱！ 可恶，要是再多去几个国家，旅行者拿回的力量越多，她岂不是越发追不上了？ 果然还是得和陆岚一起骑飞天扫帚才对…… 远远看到小草神，陆岚还好心情地打了个招唿。 「纳西妲，我们又见面了。」 小小的神明对旅行者的去而復返本来就有些好奇，看到他怀里抱着的陆岚之后，更是露出错愕的表情。 「陆岚……你怎么也进来了？」 「啊……这个说来话长。」陆岚低头思索一会儿，最后还是说出口，「那个，我身体被博士用了。」 「博士……？」 「什么，纳西妲你们在聊什么？」派蒙比空还着急，「难道这次的古怪和愚人众有关吗？」 场面看起来更加混乱了，纳西妲本就有些慌乱，她担忧地看着陆岚，对方朝她安抚般地笑了笑。 「没事，你看我现在不也好好站在这里么。」 作为入侵的外来者，纳西妲和陆岚一样，本来是让别人看不见的。但是空和派蒙有着纳西妲的祝福，所以他俩能看到她……而陆岚虽说有着梦的权能，却也只是个普通人类。 她没办法对空和派蒙赐福，在他们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因此除了纳西妲之外，其他人都看不到。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一点点地梳理情况。 纳西妲把自己知道的信息与陆岚作交换，然后成为陆岚的传话筒，把陆岚的消息说了出去。 现在，她可以参与进这个梦境，在梦中使用权能，锁定最终的梦境之主。 只要让梦境之主意识到这是梦，就能解放所有被困其中的须弥人。 而在这之前，关于陆岚的事情，也需要解决。 黑髮的魔女心虚地垂下眼眸，明明看不见她的旅伴，此刻却用着如野兽般的金色瞳眸，紧紧地盯着她。 「……我之前不是说过，让你不要一个人行动的吗？」 第114章 又瞒着他擅自行动了。 小吉祥草王尚且为神，神明拥有普通的人类没有的权柄，能过用她的力量穿越屏障，来到这里。 即便如此，小小的神明为了维持迪娜泽黛的意识不消散，已经付出了极大的力气。 而在这里，空和派蒙只能用尽全力去寻找出口，与时间赛跑，争取夺得一丝生机。 可是陆岚这个笨蛋，却一声不吭地跑了进来。 空看不到陆岚此时的模样，他只能捧着她的脸，视线落在虚空之上，用记忆描绘出她的身影。 现在的她，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心虚还是理直气壮，亦或者是被他吓到了呢？ 空不知道，他捧着陆岚的脸，拇指往下挪，慢慢地摁住了陆岚的嘴唇。 明明在视线里看到的只是空气，却能触摸到她的温度……嘴唇有些湿润，唇珠被他摁出凹陷。 她似乎在说话，手指触摸到的地方在动着，可是他完全听不到。 现在的情况，让他有些焦躁不安。 明明能摸到，却没办法看到，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空几乎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力道，他注视着透明的前方，金色的瞳眸像猫咪一样眯了起来。 少年张开嘴，露出尖尖的犬齿，轻轻地咬了咬陆岚的脸颊。 如同野兽侵占一般极具占有欲，却在最终动作时，心软地放轻了力度。 像小猫磨牙，咬得有点点的疼，更多的是痒。 陆岚眨了眨眼睛，她想往后躲，空却捧着她的脸，不让她动。 可怜的小魔女幽幽地嘆着气。 这下可怎么办才好呀，万一被他们知道，她不仅偷偷跑出来调查，甚至还落入了「博士」手中…… 唔，糟糕，这种情况应该怎么解释呢？ *** 应该如何解释，陆岚还没想明白，但是须弥城部分人的意识已经没办法再等待下去了。陆岚的手腕被繫上了漂亮的绿色彩带，那还是从小草神那边拿过来的，具有草神祝福的东西。 第206页 至少它能绑在陆岚身上，让空和派蒙察觉到她现在所在的位置。 空却越发的放肆，少年根本不松开手，从刚见面开始，就一直牵着陆岚的手不放。他力气不大，却十分执着，甚至在陆岚挣扎的时候，面不改色地十指相扣。 握得很紧。 小草神看过来，先是一愣，而后若有所思，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陆岚脸上的红晕就没下来过，她只能仰头看看天空，再小声吐槽须弥的天气实在是太热了。 不然的话，为什么脸颊会一直红着呢？ 「陆岚说她能找到梦境之主的所在位置……不过要如何唤醒，那就只能靠旅行者你和派蒙了。」 「嗯，我们会加油的！」派蒙精神抖擞地说道。 金髮的少年点点头。 自从遇到陆岚之后，旅行者的精神状况稳定了不少。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那些焦躁不安和恼怒，此刻已被抹平。 确实如此。 就如同以往那般，与血亲一同穿越诸多世界，也曾感受过不同国家的文名……他那时候，也是如现在这般，坚定地认为他们并不会分开。 他们从未分开如此之久。 妹妹有她想要做的事情，他也知道，而现在，他拥有了永远也不想放手的人，想和她一起走到妹妹的面前。 ……在旅途中，享受自己看到的一切吧。 与她一起。 再一次—— 「旅行者，旅行者？」派蒙在旁边喊了旅行者好几声，见他没反应，便拉了拉陆岚手腕上的绿色彩带，让陆岚帮忙。 被紧握着手动弹不变的陆岚面不改色地偏过身，作势抽出自己的手，旁边的金髮少年立即反应过来，迅速反握。 来到须弥之后，空的实力增加了不少，下意识握着陆岚手的时候有些许用力，被拽疼的陆岚一头撞到空的肩膀上。 「……坏傢伙！」 不管空听没听见，陆岚在旁边气唿唿地骂他。 她又不会跑，这样牵着她一点都不方便啊，可恶！ 可惜的是少年根本听不见，他只知道现在要把陆岚拽得紧紧的，不然她在下一秒，便会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现在已经看不见她了，那么，以后呢？ 一想到那些可能性，空便会恐慌，他宁愿现在一直抓住陆岚的手不放。 至少指尖握着的是属于她的温度。 陆岚是个不认得路的，带着空和派蒙绕了一大圈，最后终于确定要去的地方是大巴扎。 须弥城的路确实比较难以辨认，陆岚虽说来到这里时间不短，却多数时候都是让空认路的……她只负责到处乱跑，然后被旅伴牵着带到正确的路上。 小魔女一边握着旅伴的手，一边在心里哀嘆。 不行啊，这样下去，会被空养成废物的。 下次一定要自己努力了！ 推开集市的门，里面的吆喝声吵吵闹闹，人来人往，还有不少人在祖拜尔剧场搭建的舞台之下等待着表演之时的来临。 陆岚一眼就瞧见了舞台上方，那位漂亮的舞娘，对方仿若黑夜中的灯泡一样，属实耀眼。 不仅容貌美丽惊人，连笑容也能让人动容。漂亮的舞者穿着专门为今天的表演定做的衣服，与旁边的人说着话，眉眼之间满是喜意。 妮露等待本次的花神诞日已经许久了……而今日，便是他们收穫成功的日子。 以往的忙碌都是为了今天。 陆岚牵着空的手，一路把他带到妮露面前，而漂亮的舞者见到旅行者姿势奇特的走过来，仿佛前面有谁牵着他的手一样，怪异而又好玩。 「旅行者，你来啦，」红髮的舞者热情地与新认识的朋友打招唿，「你这个姿势是……？」 「啊啊啊，是、是模拟！」派蒙率先抢下话题，「对、对了，妮露，你们准备得怎么样？」 说起准备，妮露的注意力果然从旅行者身上移开。 花神诞日的情况比妮露想像中的要好不少，她有些兴奋，也有些紧张。 「嗯……那你有没有一种做梦的感觉？」派蒙小心翼翼地问道。 「哈哈，我现在就觉得像在梦里，」妮露弯了弯眼眸，「感觉事情顺利得有些过头了……真的太好了！」 「不、不是这个做梦！」派蒙摆摆手，词穷了，应该怎么说出来，才能让妮露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做梦呢？ 而这是，本来应该找到关键物品的陆岚被空拖累，刚走一步，就被少年拽回身边。 陆岚：「？？？」 等着瞧啊混蛋空，看醒过来之后她会不会教训他！ 啊不对……等空醒来的时候，好像暂时就见不到她了。 陆岚有些心虚，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空的披风。 金髮的少年弯下腰，不顾他人的目光，像在和空气说话一般，神色温柔。 「怎么了？」 这傢伙，明明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还故意问她想做什么…… 陆岚面无表情地抬起脚，踩在空的脚尖上。 像笨蛋一样的少年吃痛地「嘶」了一声，终于反应过来，陆岚这是让他跟着走。 派蒙解释了几遍没说清，想找旅行者求救，看到对方正朝着角落的方向走去，便带着妮露也一同跟过来。 「旅行者，你在找什么？」 第207页 在舞台的一角，种植着的紫红色帕蒂莎兰舒展着自己的身躯，高贵又圣洁的花朵如同遇到了风一般，摇曳着来展开身姿。 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陆岚弯着腰，伸手拨弄了一下花朵。 梦境里的触摸到的东西，感觉和在现实中的没什么区别……而这朵帕蒂莎兰就像是正常出现的一样。 但是陆岚清楚的记得，虽然她已经做出来了，但是从来没有交到妮露的手中。 也就是说，紫红色的帕蒂莎兰，依旧在陆岚他们居住的客栈里。 派蒙和空也知道，他们知道陆岚最近在研究如何让帕蒂莎兰变色，现在陆岚并不在这里，那么花……是怎么变成这个颜色的呢？ 红髮的舞者看到那几株颜色美丽的帕蒂莎兰，先是一愣，而后像想明白一般，露出漂亮的笑容。 「原来如此……我是在做梦啊。」 「妮露……」 「也是，只有在梦境之中，才会出现这么漂亮的帕蒂莎兰，」红髮的少女蹲下来，温柔地触碰着那些漂亮的花朵，紫红色的花瓣轻柔地蹭了蹭她细白的手指，「谢谢你们提醒我。」 明明是梦想破碎，可妮露依旧向旅行者两人道谢。 红髮的少女依旧温和地笑弯了眼眸。 「姑且问一句，现实的花神诞日，开始了嘛？」 「还没有哦，」虽然妮露听不见自己的声音，陆岚还是在她旁边说着话，小魔女声音温和地保证，「虽然我好像没办法陪着你们一起过花神诞日……不过，你的礼物我已经准备好啦！」 黑髮少女的声音，仿佛与现实重叠，逐渐出现在妮露的耳边。 「醒过来吧，送给你的帕蒂莎兰，已经做好了哦。」 「快点清醒吧，我们一起去现实过花神诞日！」派蒙欢快地说道。 「谢谢。」红髮的少女闭上眼睛。 梦境之主清醒，轮迴也不復存在，漂亮的虚构的须弥城，像碎片一般裂了开来，耀眼的白光让人无法睁开眼睛。 而在这种时候，空依旧紧紧地握住陆岚的手。 手中的重量，却如同白沙一般，缓慢地流失。 「……对不起哦，」少女轻柔的声音在耳伴响起，「我这次要食言啦。」 第115章 解决掉了麻烦的事情，从轮迴的梦境中清醒过来之后，就看到派蒙窝在自己的旁边，霸占一整个枕头。 空恍惚地眨了眨眼睛，阳光从窗户那边照耀进来，浅金色的光芒映照着眼眸的颜色略显淡薄。 金髮的少年坐起身，腰身弓起，漂亮的金色捲髮披散在整个背部。 明明有着如此温暖的颜色，此刻看着，确实无比的寂寥。 太阳的光芒无法让他变得温暖，他翻身下床，带起的被褥将枕头边的派蒙卷了起来。 「旅行者……」派蒙差点从床上掉下来，清醒过来，一脸懵逼地飞起来，「我、我们回来了？」 回答她的是夹杂在穿戴披风捲起的风声中，那一声淡淡的应声。 「嗯。」金髮少年动作赶紧利落，速度飞快地穿好披风，扣上了腰带，他头髮也来不及梳，只把扎头髮的髮带拿在手中，整个人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出。 派蒙赶紧冲过去跟紧。 「等等我！」 空的目的地并不远，只是一墙之隔的地方而已。记忆中的梦境占据了大部分的思绪，他好不容易调动睡着之前的记忆，站在房门口，抿了抿唇。 「派蒙。」 「我在这我在这！」派蒙飞快地冲过来。 「……你还记得，你昨天晚上是和谁一起睡的吗？」 这可问倒小派蒙了，毕竟在梦里轮迴了上百次，对她来说，昨天的事情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一般，让人看不真切。 她认真地思考起来，眉头皱起。 「嗯……好像是和陆岚一起睡的……我们睡之前还约好了第二天一起去给妮露送她调整好颜色的帕蒂莎兰……」 越说，声音越低，到后面完全愣住了。 「难、难道我们现在还在梦里？！」 不对，现在已经不是在梦中了。 ……但是，还不如还在梦里。 金髮少年推开房门，打开的窗户吹来和煦的微风，雨林的湿润气息像羽毛一样轻轻地刮在脸颊之上。 而在视线范围之内，依旧没有熟悉的身影存在。 「陆、陆岚呢？」派蒙下意识地问道。 不在。 不在这里。 空气中没有她的味道，打开的窗户把属于陆岚的气息一同卷出。金髮的少年走进来，暂且还能维持平静，查看四周的情况。 「她、她今天起得这么早吗……」派蒙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地说道，「是不是已经去大巴扎找妮露了？」 「她的帕蒂莎兰还在这里。」 房间的桌子上，摆放着用小花盆装起来的帕蒂莎兰。 紫红色的花随风摇曳，晃着漂亮的花瓣，毫不犹豫地向着阳光展露自己的身躯——而花的主人，此时却消失无影。 梦境中看不见身影的少女，还有那贴在耳边的窃窃私语——并不是幻觉。 如今从梦中醒来，他竟然再次失去了陆岚的踪影，也没有见到神明的方式。 这种情况应该很让人焦躁才对，可空无法控制，黑色的火焰在胸口燃烧着，即将喷发的感情像被堵住一般，缓缓地溢出。 第208页 这样不行啊。 她又不见了。 曾经握住的柔软手掌，此时又在哪里呢？ 金髮的少年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掌心似乎还残留着手指交握时的温度。 并不炙热，却令人留念的温暖。 「旅行者、旅行者，试试看元素视野！」派蒙在一旁提醒，「陆岚身上有不少元素力……她一定还在须弥城！」 确实。 只是一晚的时间而已，陆岚在最后也能进入妮露的梦境，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她一定还在须弥城内。 只要找到她就好了。 空点了点头，跟着空着残留的些许元素力，带着派蒙急匆匆地出门。 *** 而「躯体」被限制住，意识还在梦境中浮沉的陆岚，被虚弱的小小神明拉了一把。 意识尚且站得住脚，陆岚便自己捏了一个梦，把她和纳西妲一同投放进去。 「纳西妲，你现在感觉如何？」 刚创造出一个休息的地方，陆岚就扶着小小的神明坐下，她本人盘腿坐在柔软的小吊床旁，托着腮看着床上白髮绿眸的神明。 神明现在显得十分的虚弱，并不是外表表现出来的不舒适，而是感知到的不妥。 她看起来好像很想闭上眼睛睡觉一样。 「抱歉……」小小的神明声音偏小，有些苦恼地道歉，「是我大意了……」 本应该保护着须弥民众的神明，却在她最擅长的领域被打败了。 拥有梦境之力，拥有梦的权柄的智慧之神，却被教令院的子民们所囚禁，变成现在这般狼狈的模样。 这样的神明，好丢脸啊。 小小的神明似乎下一秒就要落泪，而身旁陪伴着的少女，却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哎呀，你这不是做得很好了吗？」陆岚调笑着说道，「你看，迪娜泽黛也活着，空和派蒙也打破的梦境的轮迴，回到了现实。」 「可是……」 「而且现在的须弥人，都在开心地等待着花神诞日的到来哦。」 在被困住的几百年间，用她的温柔保护须弥民众的小吉祥草王，也拥有了数量不少的信徒。 这些信徒注视着她，为她的诞生而欢唿。 「我……」 「小孩子就不要想太多啦，」陆岚漫不经心地伸出手，弹了弹小神明的脑袋，笑着弄乱她的头髮，「好好休息，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虚弱的神明点点头，绿色的漂亮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她。 陆岚伸出手，盖住了那双眼睛。 「睡吧，」小魔女温和地说道，「你先好好休息……我会保护你的。」 从「躯体」中脱离出来之后，陆岚多少又取回了部分力量。 失忆之前的她估计还挺强的，只是从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力量，也足够让陆岚重新掌控这个突然建造出来的梦境。 梦境的主人是陆岚，她可以随心所欲，像创世主一样建造她心中的乐园。 意识体是不需要睡觉的，陆岚更是如此，而小吉祥草王需要休息，则是因为之前力量消耗过度，需要靠着时间来喘息。 就像是运动过度的阿宅一般，在快速跑步之后，总是要留下一些休息时间，防止喘气不过晕厥过去。 纳西妲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小小的神明尚且年幼，并没有尝试过如此长久地使用自己的力量。 本就不成熟的神明透支自己，估计在这段时间内，还会一直虚弱下去。 小草神本来就不强，并不是雷电真或者钟离先生那般的强者，而是实打实的，只诞生了五百年的小神明。 不知道空和派蒙什么时候睡觉……她现在只能在他俩睡觉的时候，捕捉他们的意识，把之前没说完的事情告诉给他们听。 黑髮少女下意识摸了摸纳西妲的头髮，沉睡着的小神明握着陆岚的手，轻轻地蹭了蹭。 她低下头，看到乖巧的小神明那紧蹙的眉头慢慢展开，弯弯眼眸。 哎呀，真可爱啊。 至于其他事情……她现在也出不去，总之就先这样吧。 希望空和派蒙不要太生气……她在房间里留了纸条的。 *** 元素视野根本不管用，空和派蒙找遍了整个须弥城。 属于空的元素力到处都是，四散开来，那个坏蛋一般的旅伴绝对大半夜风大的时候骑着飞天扫帚到处走，因此空气中全是元素力。 根本找不到具体的位置。 两人没办法，只能回到居住的客栈，眼看着时间就要到妮露表演的时候，他俩却还在这，像无头苍蝇一样转着圈。 最后还是派蒙找到了放在帕蒂莎兰花盆底下的纸条。 「「要记得把花送给妮露，不要忘记时间哦～」，根本就没说她去哪里了嘛！」派蒙生气地虚空跺脚，「而且之前还说好了和我们一起去看妮露跳舞的……」 而现在，空和派蒙已经没有心情去看美丽的舞了。 不过陆岚的叮嘱还是要做到的，他们把帕蒂莎兰送到大巴扎去，正巧赶在妮露表演之前。 红髮的舞者已经不记得梦中的事情了，看到紫红色的帕蒂莎兰时，表情还愣了一下。 「这是……」 「是陆岚研究出来的，送给你的花，」派蒙解释道，「她研究了好几天呢……」 第209页 明明一直期待着花神之舞，甚至想着完成妮露的心愿，做出紫红色的帕蒂莎兰，现在却整个人消失无影。 派蒙情绪低落。 接过那盆帕蒂莎兰之后，妮露的眼眸一直盯着这盆花看，手指接触到花朵时，整个人像愣住了一样，有着几秒钟的停顿。 这种怪异的情况，正面对着的派蒙当然发现了。 有点奇怪……派蒙小心翼翼地往后退。 「那个，妮露，你现在还好吗？」 「嗯？我还好呀，」红髮的少女露出漂亮的笑容，「要是你们不找我，专心看妮露跳舞，那就更好了。」 派蒙睁大眼睛。 「你、你是？！」 一旁沉默着的金髮少年勐地抬头。 「嘘，」红髮少女竖起拇指，俏皮地眨眨眼睛，「我只是暂时借用妮露的身体……咳，马上就会还给她了。」 「你、你现在在哪里？」派蒙着急地问道，她想扑上去，但是少女手里捧着帕蒂莎兰，根本没有她能冲上去的位置。 「嗯……我还在须弥城内，」少女老实地说道，「现在还算安全，我只是有些事情要做。」 「空，」她虚虚地伸出手，最终还是没用别人的身体触碰自己的恋人，而是再次露出笑容，「我不在你旁边，你可不要哭鼻子哦？」 「……」金髮少年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回答道，「好……我不会哭的。」 第116章 注视的人从梦中醒来，小小的神明陷入了虚弱的休眠，而陆岚再一次孤身一人，在意识世界里睁着眼睛，看着那一片漂亮的蓝天。 提瓦特的风有着青草的香味，偶尔会夹杂着香甜的气息——随处可见的甜甜花是制作糖分的重要植物，它十分的常见，陆岚有时候还会摘一朵，无聊的时候咬一咬。 味道又甜又熟悉。 当初一个人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吃的，不过有时候会扒出伪装的骗骗花，然后惨死在骗骗花的手下。 而现在，她只会面不改色地把骗骗花干掉。 人的成长似乎只需要很短的一瞬间，从只会哭泣求救的怯弱存在，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不对，应该说，逐渐变回原来的模样。 「躯体」被控制着，落在了「博士」的手里。陆岚倒是不担心他会对自己的身体做什么，意识逃得快，就是偶尔回到「躯体」里的时候，总能看到相对着的「散兵」。 愚人众的第六席，像是机体失去了动力一般，不管陆岚什么时候看，对方都是垂着头沉睡的模样。 她尝试过偷偷闯进对方的意识世界，不过难度有点高。 执行官少年内心防备壁垒厚得无法穿透，陆岚闲着没事干试了几次，最后还是失败而归。 不过，她借着纳西妲的祝福，倒是好几次与空和派蒙在梦里相见。 许多人在梦里，都会不记得自己是在做梦的，而且很容易丢失梦境的记忆。 一旦醒过来，就会忘记梦的内容。 陆岚胆子大，她在梦境里构建了自己曾经的世界。 「我跟你说哦，这是我以前住的地方。」梦境当中，陆岚根据仅剩的记忆，构建出穿越以前居住的地方。 小小的房间放着一张床，床上堆满了玩偶，毛茸茸的，看起来就很可爱。 美中不足的是，这个小房间旁边还有个小树洞，那是陆岚在明蕴镇的时候住的地方。 被她挖出来的洞，在无数岁月中为她遮风挡雨。 这两个都是她的「家」。 可能过一段时间，陆岚就会把尘歌壶里的房间也一同放进去……唔，哪个角落能放呢？ 干脆在梦里建一个房子，给每个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分一个房间好了。 推开门就能看到她的记忆碎片。 梦里的空不是每时每刻都保持清醒的，以前陆岚就进入过空的梦，吃掉过空的两个噩梦。 说实话……噩梦的味道有点难吃，像在喝苦苦的药剂一样，而且还带着一股令人无法控制的痛楚。 最近，空的梦甜了不少，陆岚有时候跑进去，还能成为另一个「自己」和他说话。 金髮的少年把梦里的她抱在怀里，两个人安静地坐在草地上，看着日升月落。 少年把下巴放在陆岚的头顶，长长的辫子搭在胸前，被她拿在手中揉搓。 陆岚往后仰着头，脑袋抵在空的锁骨上，黑眸倒映出他的身影。 「空，你在看什么？」 梦里的少年垂下头，额发落在她的脸上。 她眨了眨眼睛，与那双金色的瞳眸对视。 「在想你什么时候进入我的梦。」 这话说得实在让陆岚吃惊，这么多次的入梦，空都很少会发现自己是在梦里。 今天有点奇怪，她惊讶地「咦」了一声，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整个人瘫在空的身上。 小魔女舒展自己的躯体，像软骨动物一样窝在少年的怀中。 「哎呀，」她嘀嘀咕咕，「是我入梦次数太多了吗，感觉你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快了。」 「是纳西妲已经休息完毕了。」金髮少年说道，抬手捏了捏陆岚的脸。 手指碰到的脸颊肉略带冰凉，柔软得像一块上好的面团。 空捏完之后，又轻轻地揉了揉，黑色的手套略显粗糙，他顿了顿，把手套摘下来。 第210页 温热的手指还带着点点热度，他珍爱地抚摸着陆岚的脸，手指仿佛在皮肤上跳舞，一路往下，顺着肩膀滑落，最后与她十指相扣。 陆岚的指甲修剪得很圆润，她身体几乎不会成长，指甲从来都不需要修剪。而在梦里，她的指甲有些偏长，展露出些许圆润的弧度。 小魔女抬起手，盯着自己的指尖看。 「空！」她兴致勃勃地侧着身，整个人压在空身上，「我好久没有染过指甲了……帮我涂涂看！」 提瓦特的人都喜欢在各种各样的地方打扮自己，并且不管男女都喜欢装饰品。 戴耳环，有头饰的男性到处都是，像陆岚这样只有几样的，还算少数。 指甲是漂亮的粉色，手腕上挂着的「天星锁」和空送的手鍊兼髮带也不算特别好看，头上大多数时候会用髮簪，偶尔会绑个纯色的髮带。 最惹眼的是之前髮带上繫着的铃铛，每走一步就会叮噹作响，可爱之余还有些吵闹。 在梦里做染指甲的染料并不难，陆岚兴致勃勃地指挥着旅伴，把花朵的汁液挤出来。 「就是那样……唔，小心一些，如果滴到衣服上，可能会洗不干净哦？」 少年不太擅长精细活，但是他十分的认真。陆岚在一边看着，终于感受到提瓦特的人发布委託时，为什么特别喜欢找空了。 别的不说，光是现在这种认真的态度，已经让人十分开心了。 再加上委託他做事需要的摩拉不多，而且完成得又快又好。 等空採集好汁液，陆岚指挥他继续制作，等做好之后，乖巧地伸出手。 两双白皙的手叠加在一起，较为大的那一双手手心朝上，指肚上还带着明显的茧子。 这并不是陆岚第一次摸到空的手，每次碰到时，她总会好奇地摸摸掌心上凸起的部分。 有点像猫咪的肉垫，捏起来有点硬，又带着掌心该有的软。 细长的手指搭在少年的掌心上，粉嫩的指甲透露着健康的色彩。 金髮少年垂下头，轻轻地拉着陆岚的手。 「别动。」少年轻声说道，交握的手指微凉，过了好一会儿才被他的掌心捂热。 涂指甲的时候，空会轻轻捏着陆岚的手指，捧着指肚尖尖，仔细地刷上制作好的汁液。 陆岚认真地看着，偶尔还会给出一些意见。 涂完之后，她还尝试着给空也弄点颜色。提瓦特的人还有挺多喜欢染指甲的……陆岚试着给空染了个红色的，通红的指甲放在少年的身上，看起来有点奇怪。 她笑嘻嘻地嘲笑旅伴。 「穿件巫女服，把头髮散开来，就可以去给鸣神大社拍宣传片了。」 空没把指甲上的红去掉，而是穿上了手套。 他绑好手甲，伸手点了点陆岚的额头。 「那是八重神子写给你的信吧，她邀请你去当宣传「人偶师」吧，你不是考了证么。」 「诶……初级人偶师的出演有什么好看的，」陆岚在璃月的时候接得可多了，这种靠资歷和经验来升级的证书，让她觉得十分无趣，「中规中矩很无聊诶，想要噱头的话，倒不如你男扮女装——」 「想都别想。」 「好嘛……」 既然哄骗不成，那就只能聊点别的了。说得累了，陆岚就躺在空的旁边，两个人背贴着柔软的草地，偶尔看看湛蓝天空飘过的白云。 白云像棉花糖一样，轻飘飘的，看得人昏昏欲睡。 陆岚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 做着梦的少年睡醒了，意识便不会留在她身边，她翻了个身，试图留住旅伴的温度。 风轻轻地吹拂着，嫩绿的草叶刮过陆岚的脸颊。 空气中只能闻到淡淡的青草和泥土的味道。 「……好想你啊。」她小声地嘀咕着，脸颊贴到草地上。 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呢……梦里要度过的时间，好长啊。 *** 醒过来之后，空一直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手发呆。 他记得自己的梦，也记得梦里的恋人。调皮的小魔女在上面染上了漂亮的红色，红艷艷的色彩衬得那双漂亮的手变得越发的白皙。 而梦醒之后，会只能看到指甲原本的颜色。 直到派蒙过来找他。 「旅行者，你在看什么？」小小的嚮导在这几天，跟着旅行者一同忙碌，用尽各种办法，总算在收集情报的时候等到了小吉祥草王。 今天是他们约定好见面的日子。 调查陆岚去了哪里，对他们来说难度颇高。尤其是那无限轮迴的花神诞日之梦，几乎所有的须弥城的居民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没有人在夜晚看见过陆岚，更不知道她在哪里。 梦中的小魔女在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打岔，时间一久，空便猜到了答案。 陆岚所在的地方，绝对是危险之地。 空用着极大的力气，才压抑住自己不合时宜的想法。 他想了很多，也曾想过不顾一切地找到她，然后把她关在只有他能看到的地方。 ……哪怕她那双漂亮的眼睛会哭泣，流下苦涩的泪水，也不会心软。 而等待，最终归于平静。 他在梦里看到了活泼可爱的恋人，像小鸟一样围着他叽叽喳喳地打转，像小猫咪一样喵喵呜呜地蹭着他的脖颈，撒娇一样的抱住他的腰。 第211页 她好像知道他会生气，所以竭尽一切平息他的怒气和悲伤。 不得不说，她成功了。小魔女哄人本来就有一套，她示弱的时候，好像十分的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 很可爱，也很让人无奈。 可是那是在梦里，空不知道自己还能等多久，才能在现实再次见到他的恋人。 想要牵着她的手一直不放开。 金髮的少年收回手，把干净的手指套入黑色手套之中。 太干净了，等陆岚回来，在让她在指甲上涂点别的颜色吧。 少年平静地想着，朝过来喊人的小嚮导点点头。 「没什么，」他说道，「走吧……去找纳西妲，然后接她回家。」 第117章 【一更】 要联繫上纳西妲也很容易，只需要在须弥城逛一圈就可以了。 之前纳西妲已经联繫上，说今日须弥城见面，无需确定哪个地点，小神明能够根据「虚空终端」找到他们的位置。 是的，即使知道「虚空终端」的弊端，小草神已经没有当即取缔这个东西的意思。 主要是她现在的身体，也不在自己手里，而是还在教令院中，被关在净善宫里。 所以现在与空和派蒙见面的神明，顶着的是凯萨琳的壳子。 冒险家协会的凯萨琳，是一个机器人。这一点大家都清楚，纳西妲也不是第一次使用这具「人偶」的躯体。 「你们来啦，」小小的神明现在的精神状态还不错，休息了两天之后，她的力量稍有恢復，「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嗯……现在还戴着「虚空终端」，没问题吗？」 派蒙还有些心有余悸，在梦中轮迴的花神诞日给她极大的心理阴影，现在看到那叶子一般的道具，就有点怂。 生怕教令院还能通过这个东西获得她的梦和记忆。 「没关系，」纳西妲轻声说道，「拦截我们的数据不上传……我还是能做到的。」 「虚空」的诞生，本就是神明的手笔，小吉祥草王在被关着的时候，最经常用的就是「虚空终端」。 这东西，就是她的「眼睛」。 之前之所以被教令院的贤者们钻了空子，是因为她自身也没想到，他们会做出那样的事。 而且，她很担心还在教令院中的陆岚。 梦中的好友虽然状态还好，可纳西妲依旧一直在担心。 身体稍有好转，力量逐渐恢復，她便迫不及待地与旅行者会合。 她相信，旅行者一定有办法，将她们从牢笼中解放。 小小的神明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金髮少年。 他和陆岚描述的一样，有着金子一样的头髮，如暖阳一般温暖的眼睛。少年人的外表还有着奇妙的稚气，一双眼眸却又比许多成年人还要坚定。 「在这个地方就好，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用着凯萨琳壳子的幼小神明温和地说道，「来讨论一下，关于陆岚……还有我的事。」 陆岚那边的情况，看着还好，好像被教令院的人抓住，落入愚人众的手中，并不是一件值得警惕的事。 要说为何，她根本就不觉得自己需要担心。 所以，在交换情报的时候，陆岚一向把自己的事轻轻带过。 然而，纳西妲敏锐的地从那寥寥数语中，拼凑出大致的结果。 教令院与愚人众有合作，难怪最近一直有人在试图捕捉她的意识……她还以为是贤者们终于没忍住，要对她下手了。 看来贤者们的胆子没有大到那种程度，不过为了研究，却毫不犹豫地与「博士」交易么…… 他们到底在图谋什么？ 可惜的是，和陆岚接触的时候，陆岚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只是说这次合作中，有两位愚人众的「执行官」存在。 鑑于其中一位合作者「散兵」已经叛逃了愚人众，也就是说，本次实验研究，实际上是「博士」的自作主张。 「散兵」的特质，「陆岚」的构成，梦境之力，还有之前说到的「神明罐装知识」…… 拼图拼凑得差不多，纳西妲心中有着大致的想法，却依旧为他们的选择而感到不可思议，还有些许的难过。 原本要制止他们，并不难，可惜的是，不知道是不是纳西妲的挣脱和逃离让他们产生了警惕，教令院的贤者们，还有外围的佣兵们都摘下了「虚空终端」，让纳西妲无从下手。 她不希望惊动须弥城的普通民众，只希望能快速处理掉这件事。 更何况，单凭他们两个人，要是在须弥城闹事，说不定会弄出更多的事情。 「我们需要帮手。」 光凭两个人是不够的，考虑到教令院那边还有愚人众的存在，愚人众的前三席，都有着匹敌神明的力量……硬碰硬是不行的，需要找更多的人来帮忙，才能从根本上瓦解掉教令院的计划。 而要找到敢于和教令院对着干的人，纳西妲心中倒是有好几个人选。 只是这样一来，就得麻烦旅行者跑一趟了。 「旅行者，能拜託你，去一趟阿如村吗？」 *** 外界在为被困在教令院中的两人而努力的时候，陆岚终于找到了机会，突破了对面的「实验体」的梦境壁垒，熟练地钻了进去。 感谢纳西妲给的祝福，加上陆岚自身拥有的些许权柄，能在教令院的贤者眼皮底下找到缝隙。 第212页 陆岚的入梦并不需要「虚空终端」的辅助，但是比较难以控制，就像是现在，她依旧想不通，当初是怎么进入空的梦里，还替他吃掉噩梦的。 真是神奇啊。 而更神奇的是，和陆岚有过接触的人，更容易被现在的她入侵梦境。 「人偶」不应该有梦的。 被当做了「载具」的人偶，和为了不让秘密暴露而沉睡的「人偶」，在梦境中相遇。 陆岚进入的梦中，是这位「人偶」的「记忆」。错乱的记忆像碎片一样，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漂浮，循环播放着。 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记忆的碎片，看到「人偶」的过往。 在借景之馆中，在踏鞴砂中……雨中的落泪，绝望的哀嚎，还有在深渊中努力的身影。 太多了，也太少了。 五百年的记忆化作一片片记忆碎片，在黑暗之中徜徉，仿若宇宙中的恆星，发出淡淡的光芒。 她甚至还看到了属于自己的部分，影向山下，背靠着大树的少女，和朝她砸果子的少年。 陆岚无意去碰别人的记忆，只能在碎片中穿梭。 往前再走几步，就能穿过记忆星海，就能抵达本次目的地。 黑髮的少女慢慢地走着，前方的光亮越发明显，她走过去，看到的是与现实差距不大的梦境之主。 依旧被不少导管缠绕着的人偶少年，此时紧闭着眼睛。 原来如此……难怪她能畅通无阻地走过来，原来散兵在梦里，依旧没醒过来。 他的意识还在更深层的地方。 而在散兵面前，有着看不见的壁垒。陆岚伸手指点了点，没能穿过去。 好傢伙，这防备心还挺高的……唔，不过倒不是没有弱点。 陆岚本来不该这么深入地探究别人的秘密，然而散兵与教令院有关系，与博士也有联繫，她想找找看，有没有能让她传递出去的情报。 而且…… 她蹲在壁垒面前，抬起手，抓住一缕梦境之力。 并不属于散兵的能量源源不断地输入，毫不犹豫地穿透壁垒冲进那位少年的躯体。 陆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下定决心。 「那就……暂时先把梦的力量留下吧。」 来自不知名的魔神的残渣，遗留下来的权柄，能让陆岚吃掉「梦境」。 在那一次轮迴的花神诞日之梦中，陆岚大可以把梦境吃掉，直接把所有人都丢出梦境。 就是容易打草惊蛇。 现在不一样了，空那边有纳西妲的协助，而她已经决定，放弃「躯体」，暂时活在梦中。 在稻妻的时候，影和神子都说过，陆岚的那具「躯体」像个定时的炸弹。现在这颗炸弹落在了「博士」的手中。 那位执行官或许会替她解决「躯体」的设定问题，又或者会干脆放置不管。 不管怎么说，对陆岚来讲，都算一件好事。 她现在只需要隔绝散兵吸取梦境之力的道路，就像切断蚂蚁供给一样，把那些力量收入囊中。 原本还以为能交涉一下呢……可交涉的对象还在沉睡，那张精緻白皙的脸安静得不像话，看着意外的乖巧。 黑髮的小魔女伸出手，把金色的光芒尽数拦截下来。 「希望纳西妲那边动作能快点。」 *** 现实这边，时间紧迫的旅行者和小吉祥草王等人，终于在一番劝说之中，找到了帮手，并且敲定了最终的计划。 目前须弥城的民众们依旧没有摒弃「虚空终端」，这让纳西妲拥有了不少的操作空间。 小小的神明恢復部分力量之后，能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只是她目前能用的，拥有一定武力值的人太少，所以才需要更多的人。 只是—— 「这个人不可信，」来自沙漠的大风纪官面无表情地说道，看向艾尔海森的目光相当的锐利，「我并不认为与他合作是件好事。」 原本只是追寻着任务而来，暗中调查到这位书记官的「大风纪官」赛诺，却不知怎么被捲入了这奇怪的协作中。 最开始的一切起于沙尘暴，他们一起被阿如村的守护者坎蒂丝带进阿如村。 然后旅行者身边跟着的，穿着绿色裙子的女性，温和地让大家冷静下来，好好交谈。 最后，就变成了要合作对付教令院。 赛诺皱着眉，沉默地思考着什么，直到对面想要把「书记官」艾尔海森纳入协作对象，便冷冷地开口。 「你身上还藏着「神明罐装知识」吧，交出来。」 第118章 【二更】 气氛一度凝滞，两位身居高位的教令院任职者互相对视一眼，眼看着马上又要打起来，好心人迪希雅开始打哈哈。 身为唿玛伊家大小姐的保镖，迪希雅本来不该字啊阿如村的，只是最近大小姐一直在家里养病，迪希雅没事干，就来阿如村转转。 听到迪娜泽黛的消息，派蒙有些担心地问道。 「那个……迪娜泽黛现在怎么样了？」 「大小姐还是老样子，」迪希雅无奈地说道，「或许是因为上次离家出走，所以这次病得稍微有些重，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再一次做出离家出走的事了。」 「这样啊……」 「说起来，你们来阿如村是有什么事吗？」 迪希雅打开了话匣子，气氛稍变缓和，几人终于能安静地坐下来，开始交换情报。 第213页 赛诺是调查到教令院有些不太对劲，他在大贤者面前表现得有些明显，所以赶在大贤者「审判」他之前，率先逃离教令院，用自己的方式调查情况。 看似不近人情的「大风纪官」把目标放在艾尔海森身上，是因为他曾见过贤者给艾尔海森交付奇怪的任务。 「贤者让你去调查金髮的旅行者，对吧？」 灰色短髮的青年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派蒙吃惊地睁大眼睛。 「什、什么？原来你和我们接触是早有预谋……可恶！」 面对派蒙谴责的目光，艾尔海森不为所动，简要地解释自己行动的理由。 贤者给出的条件是「让你见识神明的知识」，没有一名学者能拒绝这种诱惑。而且只是调查而已，并没有与旅行者作对的意思。 况且，这个条件给得过于奇怪了，关于「神明的知识」，和任务内容根本不对等。 所以艾尔海森自己额外调查，甚至把教令院流落在外面的「神明罐装知识」昧了下来。 他也在调查的时候，见识过使用「神明罐装知识」之后，那位佣兵团首领的惨状，当然会更有兴趣继续下去。 所以他现在坐在这里，还能心平气和地与其他人解释，最主要的是想要获得旅行者的信任。 只是……旅行者身边跟着的那一位「魔女」并不在，艾尔海森一路上有观察过旅行者和他的旅伴派蒙的状态。 两人心情并不算很好，面容还带着些微焦虑，或许是与那一位「魔女」有关。 基本上所有人都把自己的行动轨迹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说了一遍，轮到旅行者的时候，那位金髮的少年注视着周围几位刚认识不久的朋友们。 「我要救出被困在净善宫里的小吉祥草王……以及，被困在教令院中的旅伴。」 *** 明明一直在给「实验体」输入能量，但是却在某个时间点，进入了瓶颈。 记录下来的数据没有变化，贤者们认真地研究「散兵」的躯体，可创造出来的机械却毫无变化。 在他们束手无策的时候，合作者愚人众的执行官「博士」，在检查过后，若有所思地看向对面的溶液罐。 对待另一个「实验体」，博士的动作显然轻得多。毕竟手下的这具「躯体」，又脆弱又危险，博士还不想把自己搭进实验当中，成为失败实验的「养份」。 总得来说，他不希望研究过度，导致「躯体」的「保险装置」意识到变化，直接把他们这群人炸成烟花。 「去检查一下「人偶」小姐的数据。」博士说道。 结果自然与博士想的相差无几，体内存放着「魔神残渣」的人偶小姐，在长久的时间之中拥有了部分这位魔神的权柄。 她隐藏着的意识并不在体内，但是依旧与身体有着无法切割的联繫，因此在截断了散兵的梦境之力供给时，会反馈到她本来的「躯体」上。 若是在最开始就截断了，说不定这次实验就被迫中断了，可惜的是，距离最开始传输梦境之力已经好几天时日了，剩下的不过是毛毛雨罢了。 「现在要把她体内的力量提取出来吗？」 「我劝你们不要这么做，」青年轻笑起来，「如果你们不想与她同归于尽的话。」 教令院的贤者们当然不是笨蛋，他们在本次行动中，一直堤防着「博士」。突然闯入智慧宫的这位少女，成为了博士的另一个「实验体」，他的部分精力被分散。 对教令院的贤者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现在，博士的实验体抢走了属于他们的东西，这让贤者们感到不满。 「实验该进行到下一个阶段了，与其在这里纠结实验体日后的实力问题，倒不如抓紧时间赶紧处理，」博士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的神，应该有所行动了吧？」 博士指的是须弥现任的神明小吉祥草王，然而一直被关在净善宫的小小神明，并不是他们所需要的神。 无情的贤者们为了追求知识，将不合格的「智慧之神」抛在身后，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计划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甚至稍有提前。无法继续增进实验体的实力，那就不需要再继续了，直接将实验体散兵推入早就准备好的工坊。 那里会有更适合的机体，来承载神明的力量。 接下来的事不需要博士接手，他此次实验的任务已经完成，结果如何，那就由教令院的人自己去检验。 若是遇到了阻力……那也是实验的部分内容，不是么？ 毕竟做实验的人，也不会伸手去帮助实验体，影响实验结果吧？ 如今，还有更重要的存在。 博士注视着溶液罐中的少女。 她的模样和普通的人类没有任何区别，躯体的外壳，和受到伤害之后的表现，无疑都在展示自己与他人一样。 只是经过解析之后，博士发现，这位精妙制作的「人偶」小姐，并不存在核心。 就像是一直认为自己没有「心」的散兵一样，而有「心」的人偶小姐，却才是真正的没有核心的那位。 而且，她的意识是这具「躯体」的养份，力量是维持「循环」的支撑点，而体内的「魔神残渣」，竟然是这具「躯体」的驱动力。 博士不禁好奇起来。 第214页 若是把她体内的「魔神残渣」提取出来，这具躯体的驱动，会不会产生变化？ 亦或者是当场瓦解？ 而且，这具「躯体」的组成部分，竟然有着「世界树」的部分。 明明是从「世界树」取下来的「原料」，却没有与「世界树」连结的权柄。 真是神奇的存在，那就继续实验看看吧。 *** 阿如村的小团队们讨论出来的结果，在实施时也没能产生太大的变化，总得来说，甚至比想像中的还要顺利。 而在这整个过程中，严格把控所有可能性，挑选了最佳路线的人，无疑是旅行者身边跟着的绿衣服女性。 在须弥城生活这么多年，艾尔海森也记得她是谁。 冒险者协会须弥分部的招待员凯萨琳，只是现在一看，对方和之前看到的，并不太一样。 更重要的是，她能够控制「虚空终端」，甚至能抢在大贤者通过「虚空终端」下令之前，扰乱他的命令，为他们创造进入「智慧宫」的契机。 艾尔海森对她的身份有所猜测，而且十分确定，她就是他们此行想要解救的目标之一——小吉祥草王。 「唿……教令院的傢伙真是难缠。」迪希雅作为「镀金旅团」的人，是这几人当中难得没被通缉的，所以由她来引走大部分的佣兵。 而这些佣兵们，也不缺乏拥有「神之眼」的存在，迪希雅还要顾及着普通民众，搞得破坏太大不行，所以她直接窜进了大巴扎，寻求帮助。 大巴扎的妮露一听，是在执行「拯救小吉祥草王大人的计划」，二话不说立即加入。善良的舞者压根就没去证实原委，把自己的信任尽数给出，用她的舞蹈吸引了不少民众。 民众们成功地抵挡了追捕。 与迪希雅会合之后，艾尔海森已经用行动牵制住了大贤者。 剩下的事情便是疏散智慧宫里的佣兵，靠小吉祥草王用虚空颁布的禁令禁止他人进入智慧宫。 依靠着「虚空终端」的佣兵们自然会直接执行，他们不会去思考命令的真实性。 而现在，是进入净善宫的最佳时机，「大风纪官」赛诺在明面上还未撤职，只需要颁布虚假的命令，他便可以肆无忌惮地，让旅行者进入其中。 净善宫，位于须弥城的顶端，五百年前诞生的神明，一直身居其中。 须弥的民众们不知道情况，更不知道新任的神明被禁闭在她的宫殿里，几百年未曾踏出一步。 没有人来救她，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声音。 直到异乡的旅行者，带着希望和勇气，将僵局打破。 绿色的宫殿中央，小小的神明，便在那如同花苞一般的牢笼之中。 金髮的旅行者缓步上前，朝被困住的神明伸出手。 那些缠绕在小小神明身上的东西，像光一般碎裂开来。 白髮绿眸的年幼神明，就此睁开了眼睛。 「初次见面，旅行者。」 第119章 【三更】 救出小吉祥草王，只是计划中的一环，属于旅行者的工作还有许多。 而还留在教令院的赛诺和艾尔海森等人，也肩负着寻找另一位目标的任务。 陆岚明明应该是在教令院中，现在却没有发现踪迹。 空也曾调查过，根本没有陆岚的气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旅伴被转移到了什么地方。 「教令院的贤者们也不知道愚人众的「博士」去了哪里。」 已经成为阶下囚的贤者们虽然高傲，却也不屑于说谎。他们的实验哪怕被识破，该做的也已经做完了。 对此，并不后悔。 哪怕眼前站着的是他们新生的神明，也一样。 须弥的人民需要的是「智慧之神」，而不是一位学识与孩童无异的神明。从虚空遗留下来的不知道多少代大贤者的记忆里，现任大贤者阿扎尔，早在读取虚空中的知识和记忆时，继承了那一份痛苦和迷茫。 神明，神明不该是这样的。 而小吉祥草王的出现，意味着大慈树王的陨落。只要看到什么都不懂的小小神明，便会越发地痛心。 他们无法承认那是他们的新神明，所以越发地怀念已经逝去的大慈树王。 孩童模样的神明就站在大扎尔的面前，绿色的瞳眸静静地注视着他，似乎看透了他内心的污垢。 仁慈的神明却没有说什么，片刻后，转移视线，继续与旅行者交谈。 「我们先去工坊对付「伪神」，」幼小的神明用着严肃地语气说道，「我在那里……「听」到了陆岚的声音。」 *** 自从散兵被转移之后，梦境之力的传输也停止了。陆岚终于不用到处截胡那些金色的力量，甚至还能靠着多余的力量大大咧咧地踏入散兵的壁垒。 那透明的「墙」已经不排斥她了，可惜的是，这位和陆岚有着过命交情的少年执行官，一直没有醒。 他之前似乎一直在试图消化来自梦境的力量，把它们化成自己的能力…… 陆岚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了一个非常微妙的东西。 雷电影的「神之心」，原来是这次实验的核心啊。 之前被八重神子交换的「神之心」现在发挥着它的余温，成为了勾住旅行者脚步的「障碍」。凡是都是有代价的，当初用来拯救性命的「神之心」，此刻成为他们敌人手中的道具。 第215页 天道好轮迴，一切事物发展都有它的道理，而「神之心」的作用，比陆岚想像的还要多。 没有心的「人偶」追求着他本身最初的职能，一直为它困扰着，从此成为了「梦魇」。陆岚在散兵的意识空间待得久了，被迫看了不少散兵的记忆。 知道他为何如此追求力量，也知道他为何想要「神之心」。 得到了「神之心」之后，他甚至迫不及待地与博士合作，叛逃收留了他几百年的愚人众。 只是为了证明，他也有成为「神明」的资格。 「真是个傻子。」陆岚小声嘟囔着。 「……你这傢伙，我刚醒来，就听到你在说我坏话。」 「啊，你居然醒了。」 陆岚看向那位清醒过来的少年，用着毫不惊讶的语气，说着气死人的话。 「我还以为你会睡到我把你的力量吸收完呢？」 「哈……你在做什么梦，」散兵虽然刚从意识深处清醒过来，却很快就知道了目前的情况，也知道陆岚现在是用什么状态来到这里，「倒是你，在我这里待久了，不怕被我吸收？」 这是属于散兵的领域，他才是这个空间的主人。 若是对陆岚有着歹意，那现在陆岚的意识，肯定来不及逃离。 然而小魔女一动不动，懒洋洋地托着腮。 「我没地方去了呀。」 散兵皱起了眉。 「我被「博士」抓住了，」她可怜兮兮地说道，「「博士」那傢伙，你也知道的，他对我的身体很感兴趣。」 「……那傢伙，」散兵啧了一声，脸色很臭，「我不是警告过你，离他远一点吗？」 结果才过了多久，就落入了博士的手里。 「这不是意外嘛……」 「难不成你还指望我去救你？」 陆岚仰起头，看着散兵，眨了眨眼睛。 「那倒不用，」她轻声说道，「我已经决定，要放弃那具「身体」了。」 「……」 散兵瞪了她一眼，伸手捏住她的脸。 「早知道你这傢伙这么没用，当初还不如死在我的手下，」紫发的少年声音有些奇怪，他哼了一声，，大发慈悲地说道，「看着吧，没用的傢伙，等我……我会从博士手里，把你抢回来。」 「在这之前，乖乖地等着，哪里都不准去。」 散兵的清醒并不是意外，也不是因为察觉到陆岚在意识空间，而是外部发生了些许变化，他感受到了神明的气息。 来自须弥的「智慧之神」，被自己的子民抛弃的懦弱的傢伙，竟然敢上门挑衅。 完全不知道自己并非完全体的散兵，此时要去迎接属于他的挑战。 真有意思，醒来的第一战，就是对付昔日的神明，还有碍事的旅行者。 少年轻飘飘地扫了陆岚一眼，视线很快收回。 还是不跟这傢伙说了，若是讲了，也不知道她会在内部搞什么破坏。 散兵想了想，朝陆岚伸出手。没有防备心的蠢货摆着一张迷茫的蠢脸上前，收穫了散兵当场制作的手铐一枚。 陆岚：「？？？」 小魔女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你干嘛？！」 「防止你乱跑，」散兵不耐烦地说道，「我现在还有别的事要做，你就待着这里。」 「……要是跑了，下次见面，你就死定了。」 *** 死不死陆岚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散兵这么干，绝对不能顺着来。 只是散兵制作的这个奇怪的手铐，解除起来还花费了点时间，让陆岚无暇顾及到散兵奇怪表现。 总之，散兵确实是醒了，可她也被关了。她现在不想回到「躯体」内，也不想面对博士……当然，也不想留在这里。 她目前只是一缕意识，没办法察觉到外界发生的事。 哎……早知如此，还不如挑点好欺负的意识闯进去。 例如须弥城的小鸟，这些小动物还能飞，能快速地掌控须弥城大致发生的情况，也可以逃得飞快。 只是不能说话罢了，陆岚也是因着犹豫，才没有那样附身小动物。 毕竟没办法交流，而纳西妲还被关在净善宫之中，不会有人当她的翻译官的！ 贸然创到空和派蒙身边，说不定还会被贪吃的派蒙当成夜宵烤了。 这也太可怕了！ 陆岚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现在别人的意识中徜徉，之所以选择散兵的意识，只是想拿点情报。 情报倒是没得到多少，几乎都是散兵的一些零碎记忆，她没有翻找别人记忆的意思，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说实话，如果她真的动手去看散兵的记忆，说不定散兵刚甦醒那一会儿，就把她就地干掉了。 但是不行，还是不行坐以待毙—— 陆岚试图在附近寻找有什么能装放意识的东西，她闭着眼感受了一下，还真让她找到了。 不过感觉构造有点像「虚空终端」，却比「虚空终端」还要大一些，至少能让她创进去。 这种制造的手段，难道是纳西妲么？ 纳西妲过来了？ 她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壮着胆子，把自己的意识传了过去。 小东西有视线，甚至还有听觉。陆岚附身速度很快，她睁开眼睛，就面对前方不远处，一个宛若高达的巨大机体，吓得抖了抖。 第216页 那是什么啊？！不是，为什么提瓦特会有高达—— 而且高达里，有着让陆岚熟悉的气息。 那不就是散兵吗？搞什么啊，散兵说的重要的事，就是驱使着高达对付入侵者吗？！ 所以入侵者是……？ 陆岚小幅度地动了动，捕捉到了视线里的那抹金色。 小魔女愣了愣。 是空。 金髮的少年手中拿着剑，脸上流下汗水，气息喘不匀。 很显然，这场战斗对他来说负担有些重，让金髮少年支撑不住。 而对面，驱使着高达的散兵吸收了梦境之力，其实力更上一层楼，每次攻击都毫不留情地落在少年身上，被少年勉强躲开。 在空的身边，小派蒙紧张地跟随着，生怕旅行者受到什么伤害，仿佛快哭出来一样。 陆岚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了。 她的光，她的太阳，此时正在战斗着。 陆岚虽然不在身边，但是意识还在，哪怕她失去了「躯体」，依旧能帮到一些忙。 小小的绿色造物突然靠近，一道金色的光从它身上涌出，落在金髮的旅行者身上。 「咦、咦？」派蒙还以为这个由纳西妲制作的飞行道具损坏了，没想到它还有治疗的作用。 不对啊，纳西妲明明说，这个飞行道具只是升级版的「虚空终端」，并没有这种功能吧？！ 身上的伤口癒合了，金髮的少年偏过头，紧紧地盯着旁边的绿色造物。 「……陆岚，是你吗？」 第120章 【四章】 陆岚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被认出了，她只是稍微用了一下梦境的力量而已。 空也太过敏锐了吧…… 不过，不得不说，被喊出自己的名字时，陆岚还是十分开心的。 她转着圈展示自己的快乐，还催促空继续战斗，不要管她。 小小的绿色造物飞得可比之前快得多了，陆岚还跑到纳西妲身边，小小的神明只需要看一眼，就清楚陆岚的状态。 「你果然在这里，」年幼的神明欣喜地说道，随后为自己准备不充足而道歉，「抱歉……时间紧迫，我只来得及制造这个东西。」 那有什么关系呢，陆岚能从散兵的意识里跑出来，还找到了落脚的地方，已经很开心了。 一向想要做得完美的智慧之神却觉得不该是这样，她甚至给出了承诺。 「等结束之后，我再做一个能让你附身的东西……」 这就不必了吧……比起附身别的生物，陆岚还是想好好当个人的。 如果能从博士手里，把她的「躯体」抢回来就好了。 只是现在空的实力，连散兵都没办法对付，必须要藉助外力。陆岚评断了一下，觉得让空去对付博士，绝对是一件前所未有的送菜事件。 空还打不过愚人众的第二席执行官，本来就不该硬碰硬的。 「我需要你的帮忙，寻找「伪神」的弱点，」纳西妲面对小小的造物，轻声说道，「到时候，我会控制「虚空终端」，请你帮帮我。」 就算纳西妲不说，陆岚也会照做的。 哪怕对面是散兵，她也不会手软，只是，结束之后，好好拜託一下纳西妲，不要把散兵干掉就好。 那位小小的，和她一样同为「人偶」的少年，这一生，实在是太可怜了。 *** 击败「伪神」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哪怕没有陆岚的帮助，也只是多花费一些时间。纳西妲拥有全须弥人民的智慧，和依靠草神的「神之心」运作的「虚空」，能够快速地整合对方的弱点和攻击手段，将其模拟之后，让旅行者行动。 金髮的少年知道绿色的小造物中有着陆岚的意识之后，行动速度越发快速，和纳西妲的搭配，最终将「伪神」击败。 「雷神之心」被没收了，失去了驱动的巨大机体也一同坠落，连同内里的紫发少年一起坠落。 连结着散兵与机体的管道被他撕裂了，少年悲伤的唿喊撕心裂肺，充满着恨意和不甘。 陆岚平静地看着他坠下，最后，使用剩下的梦境之力，将他接住。 失去了意识的紫发少年安静地躺在被损坏的地上，完全看不出之前的疯狂。 看到陆岚的小动作，派蒙还在不满地嘟囔。 「干嘛对他这么好啊，」派蒙看了散兵好几眼，「他刚刚还想把我们都干掉……」 陆岚没办法说话，只能过去蹭一蹭派蒙的脸。 小傢伙注意力果然转移了，她抱住了绿色的造物，哼唧唧地拢了拢小手。 「算了……找到陆岚就好。」 虽说找到就好，可陆岚现在这样，也不是办法。他们还需要根据陆岚提供的线索，去找博士，并且把陆岚的身体抢回来才行。 而在这之前，他们需要用第二个「神之心」，去找到世界树的病灶。 *** 纳西妲和旅行者一行人进入世界树的时候，怀抱中的陆岚小终端像没有力气一样，安静地窝在旅行者的怀里。 金髮的少年温柔地抚摸着小小的绿色造物，时不时低头与她说话。 陆岚偶尔会给出一些反应，她没办法说话，所以基本上都是空在自言自语。 她并不是不高兴，只是进入世界树之后，老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让她过去……她听得耳朵都烦了，而以往的记忆碎片却毫不犹豫地涌进来。 第217页 陆岚甚至想着，要不现在回头吧，直接回到散兵的意识空间里。 这里……好像并不是现在应该来到的地方。 然而已经没有退路了。 在须弥这个国度的地底下，倒着生长的世界树染上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病灶」。无数的「禁忌知识」污染了美丽的树干，它亦是「魔鳞病」的根基。 只要进入世界树中，祓除掉「禁忌知识」，就能把世界树清理干净。 ——但是，还不够。 凡是都有代价。 在世界树身边，陆岚终于不需要使用绿色小造物的躯体。她的意识能够不依附生物而暂时显形，只是，外表似乎与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样。 少女此时有着一头漂亮的白色长髮，发尾是漂亮的浅金色，微微的打着卷。她用那双灰色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前方的树，还有树前面，与小吉祥草王长相一致的存在。 纳西妲刚看到对方，就露出迷茫的表情。 「你、你是……大慈树王……」 「嗯，对，是我。」明明长相一致，却表现得更为慈爱的，本该已经逝去的神明朝他们露出笑容，在看到陆岚的时候，嘴角的幅度变大了些许。 「好久不见，阿岚。」 陆岚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她的记忆告诉她，对面的人并不是她的熟人。 至少在陆岚这里，她与大慈树王并没有焦急。然而对方用着熟练的语气与她说话，仿佛两人曾经是挚友一样。 「我们认识？」 大慈树王笑而不语，她似乎很高兴，能在最后的时刻，见到想要见的人，也见到了熟悉的友人。 时间真是残酷啊，将她在意的一切都带走了，又换来了新生。 而纳西妲——新生的小小神明，是她的希望。 慈爱的神明伸出手，碰了碰纳西妲的鬓髮。 她开始讲述关于世界树的真相，和她为何还有意识遗留在这片空间的原因。 五百年前，「坎瑞亚」的灾变，让世界树的病灶再次出现。 当初坎瑞亚的事情，大慈树王并没有参加，而是有了更重要的任务，便是保护「世界树」。 为了保护世界树，她制作了虚空，并且使用的须弥人民的梦之力，统合她本身的所有力量，把世界树的病灶压制住。 可那只不过是杯水车薪。 因为，她发现，世界树的病灶，也将她一同污染了。 可她没办法删除自己的数据，于是，她折下了世界树中，最纯净的一支枝桠。 这根枝桠成长之后，就是新生的神明，也就是大慈树王的轮迴，小吉祥草王。 她们本该是一体的。 至于陆岚…… 「你的「躯体」还存放在世界树里，」大慈树王说道，「只要删除掉我的存在，你身体的病灶也会一同消失……」 世界树的病灶，不仅让须弥的人患上了「魔鳞病」，还让过来帮忙压制的陆岚，大慈树王的好友，患上了类似的病症。 由于诸多原因的出现，陆岚把自己原本的身体存放在世界树之中，制造了一个新的「躯体」。 为了物尽其用，魔女小姐还利用自己的灵魂，成为了压制魔神残渣的「道具」。 这太过复杂了，陆岚听不太懂，派蒙也不懂。小傢伙只知道进来世界树之后，陆岚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太复杂了……我完全不懂！」派蒙抓了抓头髮，像笨蛋一样凑到旅行者的身边，「旅行者，你能听懂吗？」 金髮少年注视着自己变了幅模样的恋人。 「我不知道，」他诚实地说道，「但是我知道，她就是陆岚。」 *** 不管有多捨不得，小吉祥草王都得履行自己的职责，她负责抹除大慈树王的存在。 在这之后，除了旅行者，和灵魂属于异乡的陆岚之外，再也不会有人记得大慈树王了。 那位贤明的神明，为了这个世界奉献了一切，甚至是自身。 小吉祥草王还在哭着，声音却在某一刻，像卡壳一样停住。 她已经忘记了，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哭泣。 转过头的时候，被世界树篡改的记忆已经续接上。 「你要取出自己的身体吗？」幼小的神明眼角上还带着眼泪，她负责地看向小小的造物，询问陆岚的意见。 陆岚想了想，摇了摇头。 算了，也不知道那具身体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副作用……还是用在博士那边的那一具。 如果实在没办法，再转头进入世界树。 小吉祥草王点了点头，心中的难过逐渐地散去。 「那我们先离开这里。」 他们从世界树那离开，刚出净善宫的门，就被一直等待着的「博士」伏击了。 来自教令院研究的小道具，能让人快速入睡的声波，对旅行者和派蒙十分有用。两人挣扎无果，倒头便进入沉眠中。 陆岚安静如鸡地飞在纳西妲身边，争取不让博士发现不对的地方。 而愚人众的执行官，亦如陆岚所想，完全忽视了她的存在，与纳西妲谈判起来。 智者之间的交易，总是快速而简单。 纳西妲用雷神的「神之心」，来交换博士除掉他的所有切片。博士想了想，答应了这个交易。 虽说用武力值能直接强压着这位幼小的神明，让她交出「神之心」……不过，若是发生些什么意外，那就得不偿失了。 第218页 博士不喜欢动用武力，能用言语交谈，也倒是划算。 把切片尽数除掉之后，纳西妲检查完毕，将雷神的「神之心」交了出去。 然而，这并非博士的最终目的。 「我这里，还有一个交易。」 「……不要太得寸进尺。」小吉祥草王冷下脸来。 「呵呵，我会知识来交换智慧之神的东西，是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 第121章 【一更】 其实在很早之前，陆岚看见提瓦特的星空，躺在她那小小的树洞之时，便已经猜想过，这片星空是虚假的。 外面的星星是什么？占卜的星象又是什么？ 仿若彩色的泡泡一般，从生长之地坠落，又被托起，延长「生命」。 维繫着世界寿命的神明付出了自己的一切，与生俱来的使命让他们爱着人类。 被缓慢侵蚀的世界，需要「整顿」。 而外来的穿过星海诸多世界的异乡人，便是被选中的「继任者」。 「人之子」，是独属于人类的救世主，是这个世界的大英雄。 从博士那边听来了关于这个世界「真相」的秘密之后，陆岚和纳西妲一同陷入沉默之中。 雷神的「神之心」交易了博士其他切片的命，而草神的「神之心」，则是用来交换了「真相」，以及陆岚的「躯体」。 似乎对陆岚的研究已经结束了，博士交出来的时候十分痛快，说完地址，让她们自己去带走后，人就离开了。 明明算是较为顺利的交易，却让陆岚提不起精神。 小魔女还在纳西妲捏造的小小绿色造物中，无精打采地飞在半空。 今天过得实在是刺激，被世界遗忘的「大慈树王」，自己原本的身体被养在「世界树」中，还有博士说的世界「真相」的秘密…… 太多信息涌上来了，陆岚需要好好休息思考一下，理清思绪。 她打起精神，先是和纳西妲贴贴。 要想办法把昏倒在地的空和派蒙带走，然后去拿她的身体。 也不知道博士把她的躯体弄成啥样……希望还能用吧。 还有散兵。 从机甲上坠落，直接扯断了所有连结管道，那位人偶少年此时正处于昏迷状态。 这下昏倒的人有三个，加上自己回到「躯体」之后，也可能跟着一起昏迷。 哎……这都算什么事呀！ 「唔……先把空和派蒙送到旅馆吗？」用意念交流一番，纳西妲终于理解了陆岚的意思，恍然大悟，「也好。」 天色已晚，须弥城还在活动的人并不多，要运送空和派蒙显得十分简单。 他俩今天劳累了一整天，之后需要仔细看看，观察一下他们有没有出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例如被收取梦境之力后的后遗症啦……一次性获取多次轮迴战斗经验会不会头疼啦……还有博士用的这个瞬间入梦的小道具会不会有什么后果之类的。 至于陆岚，纳西妲陪着她一起，去拿她的「躯体」。 陆岚的「躯体」就在教令院的「智慧宫」中。 偌大的地方还有着隐蔽的上层，纳西妲进入这个地方时十分熟练，面不改色地带着陆岚搭上往上的升降梯。 「嗯……你问我为什么认得路？因为「虚空」里有教令院的建造图纸，我看过很多次。」 被关在「净善宫」的这些年来，纳西妲曾经在自己的意识里，构建过无数次的须弥城。 大到教令院，小到每一个建筑，每一个家。 她记得须弥城所有人的名字，也知道他们的烦恼。 真正的神明，能聆听所有子民的声音，并且尽量满足他们的愿望。 纳西妲是新生的神明，她从零开始学习，懵懵懂懂，跌跌撞撞。 这还是她第一次用这具身体，去看整个世界。 并非从未见过，只是……拥有躯体，依旧是不一样的。 研究用的工作室早就已经搬得七七八八了，各种研究数据也被带走。 愚人众的执行官在扫尾工作上，快得惊人，明明只是一段时间没见，这里的东西全都处理完了。 只留下一具「躯体」还在这里。 浸没在「溶液」中的躯体，如同深海中的小人鱼，黑色的髮丝在脸颊两边散开，随着波浪一同捲起些微的弧度。 小小的神明驱使着元素力破开坚硬的玻璃，剩余的「溶液」随着玻璃的破裂而涌出，在地上浸着浅浅的一层。 陆岚没等多久，直接抛弃现在用着的小小造物，把自己的意识传输过去。 睁眼之时，最先感觉到的是「冷」。 附骨的寒冷仿若针刺，一下又一下地攻击现在的「躯体」。许久没感受过这种细微又渗人的疼痛，陆岚眨了眨眼睛，无力的双手张开，堪堪扶在旁边的墙上。 黑色的髮丝早已湿透，贴服地落在身上，唯一的白色衣服也透着冰冰凉的冷，好像唿出一口气，就能感受到冬日般的寒冷。 小魔女没忍住，站稳之后抱紧自己的手臂。 「你还好吗？」纳西妲关切地问道。 「唔……还行吧，」陆岚含煳地回答，她搓了搓手，这些「溶液」还粘在身体上，摸着非常难受，「不知道「博士」对它做了什么……一会儿再仔细检查，我得先洗个澡。」 第219页 「好。」 教令院的「智慧宫」竟然还有休息的办公室，这是陆岚压根没想到的。 而纳西妲居然能把这种隐蔽的地方挖出来，也很可怕。 白髮绿眸的年幼孩童面不改色地带陆岚去大贤者工作之余休息之地，她看了两眼，直接把这地方所有私人物品打包丢到一边。 陆岚：「？？？」 「明天我会宣布接手须弥的事宜，」小小的神明对她说道，「届时大贤者的位置……也需要再重新挑选。」 「这么看，你有属意的人选？」 「嗯，」纳西妲点点头，「不过，他可能不会答应……至于应该怎么做，就交给其他人来头疼好了。」 教令院的组成已经很成熟了，经歷了这么多年的变更，教令院自有一套成熟的体系。 纳西妲自己也知道，神明虽然是掌权者，但是在一些细节方面，依旧需要放手，让人类自己做下决定。 她没办法把所有的一切都管理好，这样和训练小猫小狗没有什么区别。 人类并非神明的宠物。 陆岚洗完澡出来，纳西妲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套衣服。是须弥风格的衣服，而且看起来有点眼熟…… 她穿着绿色的长裙，拎着裙摆看了好几眼。 「这不是教令院的学生穿的么……」 「是哦，」纳西妲心情还不错，说话的时候，声音仿佛在跳跃，「我特意给你留的，尺寸符合吧？」 「很合身，」陆岚点点头，放下裙摆，「纳西妲，你看起来好像很想当我的老师呢。」 小小的神明脸颊突然变得通红。 「咳……因为我在、在世界树读到了关于你的记忆，」年幼的神明小声地说道，「虽然我没有以前的记忆，也不记得你了……但是，记录里有。」 世界树里，记载着纳西妲「失去」力量之前，本该有的「记忆」。 陆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有些迟疑。 「什么？」 哪怕是失忆的陆岚，自己也十分清楚，这位新生的神明，根本和失忆的陆岚并不认识。 具体来说，在陆岚失忆之前，纳西妲还未诞生，要认识也是认识「大慈树王」—— 不、不对。 「躯体」的记忆告诉陆岚，提瓦特，并不存在一位名为「大慈树王」的神明。 陆岚呆愣在原地，她眨了眨眼睛，认真地注视着站在她前方的小小神明。 年幼的神明，逐渐地与那位世界树前的神明重合在一起。 小吉祥草王，就是大慈树王。 大慈树王—— 不对，不对！ 「你怎么了？」年幼的神明担忧地靠近，小手落在陆岚的手背上，安抚地拍拍，「哪里难受了吗？」 「……我没事。」陆岚缓过来了，对纳西妲摇了摇头。 「先离开这里。」 *** 从教令院出来后，陆岚和纳西妲马不停蹄地前往工坊，去回收被制造出来的高达和作为主体驱使机器的散兵。 失去了神之心作为驱动力，散兵目前正处于昏迷状态。 他的身体被改造过，为了容纳更多的力量而被研究着。 浑身上下画满了纹路，印在如同玉石一般的皮肤上。 漂亮的少年陷入沉睡，表情安逸，完全没有清醒时的牙尖嘴利。 纳西妲对这位被改造的「人偶」，也依旧抱有慈悲之心。 散兵被淡青色的元素球包裹住，如同羽毛一样缓缓地飞起来。轻盈的躯体上，四肢下坠。陆岚经过的时候，还好心地帮他把手放在他的肚皮上。 纳西妲若有所思。 「你和散兵认识？」 「他救过我几次，」这并非是不能说的秘密，陆岚坦诚地回答，「虽然他做了不少错事，但是他对我还不错。」 人的心是偏的，做错了事的散兵，却没有对不起陆岚的地方。 相反，是陆岚自己先「利用」了他。 哎呀，这么一想，还真是有点对不起散兵呢…… 「散兵一直以为我和他是一样的，」小魔女摸了摸下巴，思索着，「他以为我也是由神明制作出来的「人偶」，最后像他一样被「抛弃」。」 纤细又敏感的少年，并不如「人偶」般无情。至少在散兵的思维中，依旧保留着纯真的部分。 如果说雷电将军是一段程序，死板又固执，那么散兵便是「新生」，而「新生」，并不适合当神明。 如同五百年前，刚诞生的纳西妲一样。 影真的做出了很神奇的「生命」。 对于陆岚目前使用的「躯体」，纳西妲还有话要说。 「硬要说的话，我和你才是一样的，」小小的神明说出了不得了的话，语气平静，还带着几分奇异的雀跃，「我们的「躯体」，都是世界树的枝桠成长而来的。」 第122章 【二更】 从世界树中，折下最纯正的枝桠，从此它成为了神明的新生躯壳，成为了纳西妲。 而陆岚原本的身体，便与纳西妲一样，能连结世界树，拥有着部分的治理权柄。 接触到「神明」的领域，那一位强大且心善的魔女，是旧友们都怀念的存在。 远在几千年前，魔女跨越了星海，来到了提瓦特。 她落地的第一个地方，便是璃月。 第220页 届时璃月还没有这么大，也没有那么多的子民，更没有开始「魔神战争」。 强大又非魔神的存在，给这个世界带来了新的活力。 大魔女喜欢四处游玩，所以结交了不少朋友，直到后来…… 纳西妲有些恍惚。 她所有有关陆岚的记忆，都是从世界树里读取的。 并非提瓦特人的陆岚，原本不该受到世界树的记录，然而她现在使用的「躯体」原本便属于提瓦特，原来的身体还在世界树里休养着，目前正在缓慢恢復。 世界树把陆岚的记忆留了下来。 而现在的陆岚，则是恢復了刚来到提瓦特时的状态，所以不会受到「病灶」的影响。 现在「病灶」被纳西妲处理掉了，她再也不用担心会发生那样的意外。 若是使用原本的身体，陆岚就能恢復以前的记忆，和以前的力量。 但是她拒绝了。 非常认真地拒绝了。 「你以前的身体出事，应该与从前的我有关，」纳西妲有些低落地说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这和你没关系，是大——嘶。」 刚想把「大慈树王」这几个字眼说出来，陆岚反应过来，那不应该揭穿。话音一转，牙齿还咬到了舌头。 可恶，怎么这样呢！ 她捂着嘴眼泪汪汪。 失落的纳西妲被她的动作逗笑了，一时间忘记了之前她含煳的字眼。 「我感觉现在很不错，」陆岚含煳地说道，「而且，我应该谢谢你猜对。」 「嗯？」 「命运让我与你相遇，重新认识了你，」小魔女放下手，朝年幼的神明露出灿烂的笑容，「应该这么说才对。」 「——很高兴再次和你见面，纳西妲。」 *** 后续的收尾工作并不麻烦，麻烦的是处理痕迹。 教令院搞出来的工坊要处理，不能放有心人进去拿到什么资料，也不能告诉普通民众关于「造神」的消息。 「伪神」这一研究课题需要封禁，至于失去了「神之心」的虚空也需要关闭，须弥城的人民要恢復没办法使用「虚空终端」的状态。 不能直接从里面获得知识，有部分太过依赖「虚空」的学者，或许会出现一些问题…… 这些都要派专门的人看管处理。 还有教令院的贤者们的问题，被关押的两位不参与「造神计划」的贤者需要放出来。由于那两位的身体大不如前，被囚禁之后还需要一段时间养着身体，也就是说，现在教令院的贤者位置，全都是空着的。 顶头上司没了，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就连早早想到办法的纳西妲，也不免忙碌得头疼。 偏偏陆岚在一旁，还挺安逸的。 悠闲、安逸，甚至有心情研究花，玩玩小鸟。 「唿——」忙碌的神明休憩之时，看到闲情逸緻的好友，若有所思，「你看起来很悠闲，要不要找点事干呀？」 「不了吧，」陆岚趴在桌子上，半张脸贴在上面，冰冰凉凉的触觉让她赞嘆不已，「我自己的事情还没解决掉呢。」 「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当然是偷懒啦。 空和派蒙的身体已经稳定下来了，偶尔清醒，大部分都在睡觉。 睡觉的副作用是陆岚和提纳里制作的药剂带来的，目前他俩还在化城郭那边。 等陆岚这边的事情解决完，她就会回到化城郭。 到时候空和派蒙应该休养得差不多了……或许还能和他们讲一讲之前发生的事。 而陆岚之所以忙碌，还不是因为身体里那些「魔神残渣」么。 原本以为「躯体」落在「博士」的手里，他会有兴趣并且想办法把陆岚体内那些「魔神残渣」提取出来。 陆岚还做好了准备，连那些被封印的力量也一同奉上，眼都不带眨的。 可博士根本没这么做，只是稍微研究了一下陆岚身体的构成，解析关于「循环」的秘密。 然后它就恢復了原样。 老实说，陆岚有点失望，又松了口气。 失望是后续还要她自己处理，松了口气是没啥变化，感觉还能像以前一样。 至少死了也能復活之类的…… 不过纳西妲倒是建议陆岚不要乱来。 时间循环是有代价的，它消耗的是陆岚灵魂的力量。 所以纳西妲一直在劝说，试图让陆岚回到自己的躯体之中。 她会想办法，把陆岚目前躯体中的「魔神残渣」处理掉的。 陆岚也拒绝了。 「你知道吗？」魔女小姐轻声说起原因，「在稻妻的时候，散兵跟我说，我就像一个大型炸弹。」 「……」 「哪一天，我控制不住循环，我这颗炸弹，就会把整个稻妻一起毁掉。」 普通的魔神残渣哪有这么厉害。 陆岚不敢想像，自己体内到底「吞噬」过多少魔神的「残骸」。 旧的躯体有着「禁忌的知识」，如同被污染的世界树一般，只能放在里面休养。 新的躯体则是束缚「魔神残渣」的道具，一旦灵魂的力量压不住，它就会毁掉一个国家。 糟糕，难不成失忆之前的她，是什么绝世大冤种，还是烂心肠的好心人吗？ 陆岚不由地思考起来。 第221页 小小的神明放下笔，如幼儿般温暖地手覆盖在陆岚的手背上。 那双漂亮的绿眸认真地注视着她。 「总会有办法的，」年幼的神明如此回答道，「以我「智慧之神」布耶尔的名义发誓，我一定会找到拯救你的办法。」 几乎每一位旧友都想要拯救陆岚，可他们本来就不是救世主，也拥有无穷无尽的烦恼。 陆岚不想麻烦其他人，却也没办法拒绝来自好友的善意。 「好啊，」魔女轻快地说道，「那就拜託你了哦！」 *** 收尾完成，身体回来了，纳西妲也救了，散兵也没死，像羽毛一样被纳西妲藏起来了。 智慧之神有着自己的考量，她认为散兵可以成为暗中的助力，思考过后还是决定把散兵留下。 人偶少年的身体需要修补，至于怎么处理……虚空之中还留着博士研究散兵时的一些记忆。 只需要稍微学习一下，很快就能弄懂。 再不济也可以去稻妻请教一下影。 说起来，当初散兵是由什么材质制作而成的呢？ 在工作檯上，陆岚认真地查看散兵的四肢，和胸口的位置。 里面几乎都是零件，然而外表却看不出来，至少这皮肤摸着虽说有些冰凉，却与人类别无二致。 而且根据纳西妲看到的记忆，在最开始，散兵是有着人偶的关节的。 随着时间的流失，人偶关节也成长为人类的关节，变得平整，直至与皮肤相融。 「可成长的「人偶」啊，」陆岚托着腮，手指落在散兵的手背上，「感觉有点像蒙德那位鍊金术师。」 白垩之子阿贝多，就是鍊金术的产物，人造的生命。 提瓦特的几位人造生命，各有各的不同。 陆岚思考了一番，觉得自己的存在最可怜。 「怎么我就这么菜呢，」她嘟嘟囔囔地说道，「其他人都很厉害，散兵还有着力量，阿贝多有神之眼，就我什么都没有。」 「你还有知识呀。」纳西妲安慰她。 「呜呜，还是纳西妲好，」陆岚反手握住纳西妲的手，「要不你听一下我的愿望，给我个草系「神之眼」吧。」 年幼的神明露出苦恼的表情。 「这……「神之眼」其实并不由神明的意志而降下。」 这个陆岚知道，她只是想撒娇而已，耿直的小神明似乎在认真地考虑给陆岚一个「神之眼」，然而职能不允许，她给不出来。 小小的神明有些沮丧。 明明只是逗她玩的，但是纳西妲还是这般的认真，陆岚只能哄回去，试图让纳西妲打消念头。 笑死，再继续研究下去，纳西妲说不定会直接在世界树里寻找答案。 这位年幼的小神明确实有点离谱在身，也不知道是学到了谁，多少有点固执在里头。 想要做的事情必须要做到完美，不然就会为自己的「不完美」感到羞愧。 她想要十全十美地做好每一件事，不管是须弥城的审美布局，亦或者是约会游玩——只要是纳西妲想做的，她都会尽力把突发情况一起做好计划。 可能这就是聪慧者的通病吧，毕竟看起来，她手底下的那些须弥学者们，多多少少都有类似的毛病。 「这样吧，」纳西妲一锤定音，「我会去世界树那边查一下资料，看看有什么办法能给你一个神之眼。」 「……我只是开玩笑的，纳西妲你不用当真的……」 「不行，」小小的神明固执地说道，「而且你之前说得很对，你没有办法使用元素力，是很危险的事情。」 「你之后不是还想继续和旅行者一起游歷提瓦特吗？」小小的神明说道，「我不能陪着你一起……至少让我为你做一些事。」 第123章 【三更】 小草神想要研究的事情，打破砂锅都要研究到底。然而现实给予纳西妲一个重击，把这位年幼的神明打了个措手不及。 因为陆岚第二天醒来之后，在枕头旁边发现了一枚紫色的雷系神之眼。 紫色的神之眼看起来像宝石一样，里面有着「雷」的标记。小小的一颗，摸在手上有些冰凉。 陆岚拿到它的时候，还处于懵懂的半睡半醒之间。 她拿起属于自己的神之眼，仔细地观察了一番，还思考着是不是谁的神之眼掉在她这里了。 嗯……不过，为什么是雷系，不是在须弥吗？ 魔女还有点懵，她伸手揉了揉眼睛，眼眸深情地注视着这个神之眼。 是不是应该写一封信感谢阿影？这可是雷系的神之眼……不过如果给阿影写信，纳西妲可能会有点伤心，毕竟这可是在须弥的地盘，结果好友想要神之眼的时候，她还没研究完成，就得到了。 ——并且是雷系。 可能会吃醋吧。 陆岚忧伤地想着，把神之眼收了起来。 完全清醒之后，陆岚去洗漱完毕，拿着神之眼去找纳西妲。 小神明盯着她手里的雷系神之眼，盯了好长一段时间，表情有些落寞。 「雷系的呀……」小神明小声说道，随后展开笑容，「恭喜你哦，拥有属于自己的神之眼。」 「嘿嘿，谢谢你，纳西妲。」陆岚挠了挠头，她只是想要变强而已，昨晚带着变强的念头入睡，甚至还在思考着要不要从本体那边「偷渡」一点力量放到现在这具身体使用，没想到醒来就完成了愿望。 第222页 虽然对不起纳西妲的努力，但是陆岚现在还是挺开心的。 「虽然有神之眼，不过我不太会用，」魔女小姐侧过身，「纳西妲，教教我吧？」 *** 陆岚还在须弥城快乐的时候，在化城郭休养的空和派蒙已经完全好了。 小小的精灵叉着腰，在金髮少年身边飞着。 她一边飞，一边控诉没有「良心」的另一位旅伴。 「可恶，陆岚怎么还没过来找我们啊，」派蒙掰着手指数了数，「她已经有一天半没来见我们了！」 怎么会这样，明明最开始的时候，还跟她说，只是去须弥城帮一下纳西妲的忙而已。 偏偏这个「帮忙」让陆岚又消息了一段时间。 一天不见如隔三秋，派蒙着急得想立马飞回须弥城去。 但是留下旅行者一个人，好像也不太厚道的样子…… 小精灵思考着，头疼自己为什么不能一刀噼成两半。 一半陪陆岚，一半陪旅行者，简直完美。 「可能有什么事耽误了吧，」金髮少年随口说道，「而且须弥城也有锚点，我们可以用锚点去找她。」 两人掀开门帘往外面走，还没走两步，就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夹杂在雨林的湿润之中，一股有着薄荷清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旅行者还未站稳，就被扑上来的少女抱了个满怀。 「空！派蒙！我过来看你们啦！」 这还是陆岚头一次见到两位旅伴，头一次「抛弃」派蒙先抱空。金髮少年受宠若惊，他伸出手，扶住了陆岚的腰。 「怎么了，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空问出这样的话也很正常，毕竟陆岚脸上挂着的笑容实在明显。黑髮少女单手搂住空的脖颈，几乎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 另一只手在腰间晃了晃，把挂在那上面的东西捧到两人面前。 头顶上的帽子要掉不掉，空抬手替她正了正，整完之后低头一看，愣住了。 「这是……？」 「是我的「神之眼」哦！」陆岚开心地说道，「今天早上起来，在枕头旁边发现的。」 在旅途之中，他们曾经见过不少例子，关于普通人想要神之眼，却穷极一生无法追求的事。 拥有「神之眼」的人，像是被选中的人一样，似乎有着「神明」的偏爱。 在那一瞬间，紫色的神之眼，和枫原万叶腰间挂着的不亮的那一颗一同重叠。 金髮少年恍惚着，他回过神之后，抓住陆岚的手。 「空，你不高兴吗？」 「不，我很高兴，」空垂下眼眸，注视着怀里的少女，他握着陆岚的手，连同那神之眼一起，贴到自己的脸颊边，「恭喜你，阿岚。」 得到恋人的恭喜后，陆岚松开手，旁边待着的派蒙趁机挤进来，整个人窝在陆岚的怀里。 什么恋人，都不许把她派蒙排除在外，她也要和陆岚抱在一起！ 小派蒙可比旅行者那干巴巴的「恭喜」，要说得多了。 她仔细地询问了一下「神之眼」出现的状态和时间，陆岚颇有兴趣地说了出来。 「我睡觉之前想着想要变强，」陆岚兴致勃勃地说道，果不其然把空抛到脑后，「本来应该先来找你们的，但是还是要和纳西妲说一声。」 早一点说，就早一些让固执的小神明放弃最初的想法。 嗯……如果是想作为课题研究的话，那陆岚是不会拦着的！ 「然后我还和纳西妲请教了一下怎么使用元素力。」 现在能使用雷元素力的魔女伸出手，指尖浮起一团小小的电气。 「你可以问我和旅行者呀！」派蒙大声说道，「旅行者的技能都是我们一起讨论出来的，你忘记了吗？」 「当然没有，」陆岚捏了捏派蒙的脸，小傢伙吃醋了，真可爱，「所以我这不是过来找你们了嘛。」 「哼，这还差不多。」派蒙环手抱胸，语气柔和下来。 陆岚现在是「神之眼」的使用者，能用元素力。而元素力多多少少会对人体造成一些伤害。为了在日后战斗的时候不弄伤自己，所以还得去定做一下手套。 现在想要练习，只能用空的。 「先找个空旷的地方，而且要没有水，」派蒙很高兴，像老师一样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咳咳，雷的元素力和水能导电——这些你应该知道吧？」 「嗯嗯，我知道的！」陆岚举手，开心地回答，「但是我知道的不多，就拜託派蒙老师教教我啦！」 这句「派蒙老师」可说到派蒙心坎上了，小精灵开心地嘴角都压不住地弯起来，她抿了抿唇，试图平復自己脸上的表情，最后放飞自我，叉腰仰头。 「好好好，我一定会好好教你的！」 空在一旁建议。 「要不要去尘歌壶里练习？」 「还是不要吧，」陆岚拒绝，「不能在家里搞破坏，而且修理起来也很麻烦……」 目前尘歌壶的装修还是简陋了一些，里面的家具都是自己做的，毕竟定制的话还挺贵的。 作为旅行者，要好好地节省支出才行！ 而且还要好好布置……回头问问纳西妲，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帮忙设计一下尘歌壶应该怎么摆放物品才对。 嗯……最好便宜点！ 第223页 既然陆岚不想在尘歌壶练习，那空和派蒙当然不会和她唱反调。须弥地方大，蕈兽也多，随处找个小山坡，把那里的蕈兽赶走，就变成了临时的练习场。 在练习之前，要先让空把手套借给她才行。 「空，你手套借给我用一会儿，」陆岚扑到金髮少年身上，指了指他的手套，「我想练习练习——」 金髮少年无辜地抬起手。 「嗯……那你帮我脱下来。」 黑色的手套上还戴着手甲，需要先摘下来。陆岚还没研究过空的衣服，她乖巧地垂下眼眸，视线落在手套上。 空的手甲只到手腕的部分，颇为坚硬的皮甲被摘下来，落在草地上。 「诶……」陆岚握着空的手腕，仔细地看了一圈，「嗯……其实我很早之前就像问了，你手甲上这一圈白色的，在使用元素力的时候好像会亮？」 何止是手甲上的白圈会亮，就连耳饰上的小宝石也会亮起光芒，披风下挂着的坠子也会。胸前的护甲，单边肩上的肩甲，腿上的腿甲—— 「这套衣服，难道是你的战斗服？」 金髮少年笑而不语。 「你别不说话呀，」陆岚皱着眉，捏着他的手指，「和我说一下嘛，我很好奇。」 不解风情的派蒙也飞过来附和。 「是啊，派蒙也很好奇呢！」 其实并没有不能说的。 这套衣服确实对空来说，非常的有意义，所以他基本不会换别的衣服。说是战斗服也可以，毕竟使用力量的时候，不管是元素亦或者是他本身的力量，都会顺着身体流向各个部位。 因为，上面装饰着的「宝石」也会亮起来，发生变化。 「啊……」派蒙有些吃惊地睁大眼睛，「听起来，像是「人偶」一样。」 的确如此，只是表现在衣服上，而非身体上一样。 毕竟陆岚还见过散兵身上的纹路，只要使用力量也会亮起来，和空的这套衣服很像。 「你们想知道的我都说了，」空把派蒙拨开，对着陆岚露出自己还没褪下的手套，「不继续吗？」 「我、我知道啦……」 白皙的手落在黑色的手套上，漂亮的指甲露出浅浅的粉色，像是涂上了漂亮的透明护甲油一样。 小巧又纤细的手指，指肚微微冰凉，抚上来的时候，却有着令人难以忍受的热度。 还有一些漫不经心般的痒意。 金髮少年一动不动地看着。 金色的瞳眸在阳光之下，显露出如蜜糖一般透彻的颜色，漂亮的瞳仁缩小，像是即将捕猎的野兽，流露出些许锐意。 而这些陆岚完全没有看到，她低着头，黑色的髮丝轻轻地垂落，有几缕掉在手上。 「空，」黑髮少女头也不抬地说道，「帮我弄一下头髮，掉下来了。」 由于是在须弥城过的夜，早上起来也没怎么整理，陆岚这头漂亮的长髮此时是披散着的。一旦动起来，头髮就会随着脑袋一同四处乱动，让她非常的不习惯。 毕竟之前都是空和派蒙负责给她扎头髮的…… 黑髮少女嘟嘟囔囔，思考着要不要自己也学一学。 至少学一下扎个低低的马尾好了，不能总靠空和派蒙吧，万一以后又出什么事分开了，那可怎么办才好呀。 而料理相关的嘛……咳，算了，这个就不学了，就是这样吧！当一个小废物也是极好的！ 听到陆岚的要求，空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替陆岚把她那些髮丝挽到脑后。 少年还趁机摸了摸她的耳朵。 有点凉。 「要不要先帮你扎头髮？」金髮少年好心地建议道，「先扎头髮，然后再帮我脱手套，如何？」 「……我很快的！」 「唔，好吧。」 空继续一动不动地坐着，时不时碰一下陆岚的耳朵。 黑髮少女毫无所觉，还在抱怨空的手套难脱。 「怎么感觉有点紧，」陆岚皱着眉，「你平时到底是怎么穿脱的……不会很花时间吗？」 「我习惯了。」 「你该不会是睡觉也戴着手套吧……」 陆岚的怀疑不无道理，这手套怎么像是长在空手指上一样，扒拉一下又缩回去，陆岚又怕力气太大会弄疼空。 毕竟十指连心嘛……如果不小心弄到了，该怎么办？ 她压根没想过，就自己那点力气，能不能让旅行者受伤。 「怎么会呢，」空说道，「睡觉还戴着手套会很不舒服吧。」 「其实我以前还怀疑过你睡觉不脱披风。」 「……」空闻言，手下的动作一顿，他与陆岚对视好几秒，随后捏了捏她的脸，「满口胡言，快脱吧，派蒙还在等着呢。」 金髮少年无比的配合，陆岚终于把手套脱下来，穿在自己的手上。 露出手指的少年揉了揉自己的指尖，上前帮忙。 空虽然不高，体型与陆岚一般，看起来是未成年，但是男孩子的手总是要比女孩子大一些的。陆岚穿着的时候，感觉还有些松松垮垮的。 她甩了甩手上较为空荡的部分，顺便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别动，」金髮少年捏住她的手腕，仔细地替她戴上自己的手甲，然后扣紧，「好了。」 戴着手套的陆岚终于敢放开手去用她那「神之眼」，空就坐在一边看着。金髮少年注意到，陆岚的神之眼镶嵌着的是须弥的样式，也就是草元素形状。 第224页 仔细一看，那坠子下面还挂着像羽毛一样的绿色叶子。 一看就是纳西妲的手笔。 陆岚毫无所觉，和派蒙一同共同商量使用元素力时的力道。 黑髮少女天赋不错，短时间内就掌握了如何释放元素力，而不伤害到自己。 练习好一段时间，她又跑过来，让空给她摘手套。 这手甲绑得有些紧，陆岚自己一个人摘不下来。派蒙追着飞过来，自告奋勇地负责另一只手。 两位旅伴在为她服务，陆岚眨了眨眼睛，趁着空和派蒙不注意，踮起脚尖亲了亲空的脸颊。 温柔的触觉一闪即逝，宛若错觉，被亲的人反而有点懵。 金髮少年抬起眼眸，少女还在笑，朝他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他挑起眉。 「派蒙，你那边好了吗？」少年没说什么，而是问旁边的派蒙。 小精灵速度飞快地把陆岚手上的手甲摘下来，又飞快地褪下手套。 「好了好了！」小嚮导昂首挺胸，「怎么样，我速度快吧？」 「很棒很棒，」空捧场，还给派蒙鼓了掌，「派蒙，我刚刚看到那边长了一棵墩墩桃，你要不要去摘点？」 一听到有野生的水果吃，派蒙眼睛都亮了起来。小傢伙根本不知道这只是一个陷阱，急忙地跳了下去。 「在哪里在哪里？！」 空指了指某个位置。 「往前飞一段路就到了，又大又多汁的墩墩桃，看着超级好吃。」 要让派蒙上钩可太容易了，只要在诱饵上放点好吃的就行了。毕竟两人在相遇之初，派蒙就是被钓上来的。 那可是给鱼儿吃的饵，这都能把这贪吃鬼救下来，不管怎么看，墩墩桃也足够让她上当了。 很快，派蒙就没忍住想要去摘桃子。小精灵还学乖了，甚至还想带陆岚一起去，被空拦了下来。 笑死，他本来就是想支开派蒙干点「坏事」，要是人被带走了，那这计划不就泡汤了吗？ 「那，那我去去就回来！」 派蒙头也不回地被支走，少了那显眼的电灯泡，金髮少年眯着眼睛，当即捏住了陆岚的脸颊。 「诶……」陆岚微扬着头，不满地控诉，「干嘛，还不让人亲亲了吗？」 被捏住的地方有些泛红，空松开手指，轻轻地揉了揉。 金髮少年低下头，轻柔的吻落在陆岚的脸颊上。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恋人之间的相处动作，甚至不是亲吻嘴唇，可少年珍视的动作，让陆岚一张脸都红了。 她扒拉着少年的衣服，就差把头埋进去。 「还要亲吗？」 如此问话的少年，却毫不犹豫地捧着恋人的脸，像一只小狗一样，迫不及待地低下头。 柔软的唇瓣像墩墩桃一样水润，还带着些许香甜的气息。 舌尖碰到的地方也很柔软，舔舐的时候，还有电击一般的痒意。 陆岚仰着头，被亲得脑袋发晕。 被亲得乱七八糟的。 偏偏始作俑者，还在用无辜的声音说着话。 「嗯……还要亲吗？」 亲、亲你个头！不准亲啦！ 第124章 【四更】 元素力的招式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想出来的，当然了，拥有超强武力值并且有不小基础的旅行者除外，他本来就很强。 只是陆岚显得格外的弱鸡罢了。 她不会使用近身武器，所以只能使用法器。至于别的招式，当然要配合武器使用，单纯地使用元素力，效果是不行的。 本次实验结束，陆岚收穫的只有控制元素力的力度，以及—— 「陆岚，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派蒙摘完墩墩桃回来，迅速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还有你的嘴唇……是不是咬破了？」 派蒙想要仔细看，陆岚抬起手，迅速地遮住自己的嘴巴。 「没、没事，」黑髮少女暗地里瞪了旁边的少年一眼，连忙和派蒙解释，「只是不小心咬到而已……」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呵、呵呵……」 什么不小心，分明是有人故意的！ 而故意使坏的坏傢伙，还在那一脸无辜地笑着。 陆岚当机立断，趁着派蒙在前面不注意，狠狠地拥手肘给空的肚皮来一下。 金髮少年装模作样地捂住了自己的腹部，夸张地「嘶」了一声。 惹得派蒙回头关切地看着他。 「旅行者，你怎么了？」小嚮导着急地问道，「是不是肚子哪里不舒服……？」 「哈哈哈哈……」 陆岚毫不留情地嘲笑出声。 一行人笑笑闹闹回到化城郭，收拾完东西之后，和收留他们的提纳里说再见。 这一次陆岚没在化城郭住，所以她的背包不用检查，但是空和派蒙在走之前，还是被提纳里拉着检查了一下。 毕竟这几位有前科，带着不应该带走的毒性植物，塞在背包里，拿着一些没啥用的蕈类遮掩。 要是换个巡林员，可能就被他们矇混过关了，可惜的是，是提纳里亲自检查。 「今天这么乖，把东西都拿出来了？」提纳里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一大一小的背包，摊开放在桌子上，里面的东西都被拿出来了。 而最想要毒性植物的少女则是在一边看着，偶尔吹个口哨。 第225页 提纳里检查完毕，没发现什么不该带的，反而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你们真的没干坏事？」 「嘿嘿，真的没有啦，」派蒙讨好地笑起来，「我们怎么会做坏事呢！」 提纳里多又看了她几眼。 不仅如此，还看了好几次陆岚，眯着眼睛思考着她会不会把东西藏在自己身上。 但是陆岚并没有带背包。 「算了，这次就这样放过你们了，」提纳里检查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只能放行，小狐狸抱手环胸，手指在小臂上敲了敲，「要是被我发现了——」 「不会啦不会啦，」陆岚对天发誓，这次真的没来得及干坏事，而且他们出去也不是为了摘雨林的有毒蕈，这次真的冤枉，「啊对了，提纳里，你的手套是定做的吗？」 话题转移，提纳里顺着陆岚的视线往下看。他摊开手，露出自己的手套，黑色的手套掌心，还有着猫咪肉垫一样的东西在。 提纳里看了两眼，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这不是我的手套，是我的手。」 陆岚：「？？？」 什么，提纳里不止只有耳朵尾巴，连手掌都有肉垫吗？！ 黑髮小魔女露出震惊的表情，提纳里心下瞬间舒坦了。 「那，那我能摸摸吗？」 「想得美，这只是手套。」 「诶——」 最后提纳里还是告诉了陆岚，这是他定做的，自行设计，找人做的。如果想要这种类型的，她可以自己画个设计稿，让人去给她做。 「嗯……那，夏天戴着的时候热吗？」 对于这个问题，提纳里拒绝回答。作为一位进入沙漠就会被热得快晕厥过去的小狐狸，雨林这点热度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磨磨蹭蹭地收拾完东西，再从提纳里这边白嫖一些东西，结一下收留使用的药物帐单，旅行者一行人终于站在锚点上，直接传送到须弥城。 「嗨，感觉好像很久没来须弥城了，」派蒙对此颇有感嘆，看着须弥城的一花一草，仿若隔年，「咦，那边的花是不是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 由于之前在须弥城经常接冒险者协会的任务，空和派蒙使用传送锚点使用得十分习惯，两人对须弥城传送锚点附近的花花草草很是熟悉，一眼就能看出不对的地方。 陆岚瞄了两眼，确认那是纳西妲的手笔。 「应该是纳西妲做的，」她毫不犹豫地把小草神供了出来，「她最近还挺关心须弥人民的幸福生活的……可能是因为大家都没办法使用「虚空终端」，所以气氛有点焦躁吧。」 失去了从小到大习惯了的「虚空」，不习惯的人可不止普通民众。从前他们只需要在「虚空」一查，就能看到对面的人的身份，是不是记录在内的本地人……现在嘛，大家都要重新习惯。 普通人应该如何，须弥城的民众就该如何，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教令院的人不是没有向小吉祥草王提出过恢復「虚空终端」使用的请求，都被神明拒绝了。 小小的神明在这种时候，展现出来了她的强硬之地。 毕竟这可是须弥的统治者，哪怕被关押了五百年，这五百年间，可不是在虚度光阴的。 纳西妲在学习，在进步，因此在管理这一块，哪怕她只是新手，她也不会为此让步的。 「神明真辛苦啊，」派蒙把手背在身后，感嘆道，「连这种小事都要管理的吗？」 「在纳西妲看来，这不算小事吧？」 事关民生，和她对自己神明形象的要求，纳西妲只会以更高的要求对待自身。 不过纳西妲没有在强行勉强自己，而是享受其中。 这样的年幼神明，还挺可爱的。 陆岚尊重好友的选择。 「说起来，纳西妲让我把你们带回来之后，去找一下她，」陆岚说道，「你们要先会旅馆放东西吗？」 「咳，我们哪有什么行李要拎着的啦……」派蒙左看右看，确认提纳里不在之后，小声地凑到陆岚耳边说话，「东西都被丢到我的口袋空间里了，还有你想要的一些植物，我们也採摘了哦。」 「好派蒙！你就是我的小天使！」 陆岚欢唿地高喊派蒙之名，掐着派蒙的胳肢窝举高高。 派蒙自豪地配合起来。 「那当然，我可是派蒙啊！你们的好伙伴！」 「不愧是应急食品！」 「对、不对！派蒙不是应急食品！」 陆岚笑嘻嘻地把派蒙放下来，派蒙哼唧哼唧地转过身。 调戏完派蒙之后，旁边的空还在小声地补充。 「植物是我摘的。」 「藏进空间里也是我提出来的。」 「派蒙只是在旁边给我加油，连蕈兽都是我解决的……」 可怜的金髮少年，像一只淋了水的金髮大狗狗。 「你怎么不夸我？」 「……你不是连报酬都拿到了吗？」 「什么时候？」 陆岚恼怒地努了努嘴。 「嗯？什么？」空开始装傻，他靠得很近，刚想再亲一口，却被不解风情的派蒙打断了。 「你们俩还站着做什么，快去找纳西妲啊！」 「噢、哦……来了！」 陆岚当即推了推空的脸颊，顺手捏住他的嘴。 第226页 「坏傢伙，走啦。」 「哼……」 可恶的派蒙真是太碍事了，迟早有一天要当应急食品吃掉的。 *** 纳西妲的行宫依旧是在净善宫，哪怕在这个地方被关押了五百年，小吉祥草王依旧没有计较，将这处地方当作住所。 只是相比之前的无情布置，纳西妲的行宫此时要漂亮温馨许多。 她甚至在净善宫里，留了好几个房间，其中就有属于陆岚的一间。 这还是第一次遇到神明给自己留下住所呢……就连去稻妻的时候，雷电影和雷电将军都没做过类似的事情。 神明不觉得自己需要休息，以至于也没想到陆岚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去睡觉，而是让她困了之后就自己找地方休息。 有什么需要的，差人送过来便是了。 因此，陆岚在看到纳西妲给自己留了房间之后，还有些感动。 「呜呜呜，纳西妲，你真好！」黑髮少女没忍住，把小小的神明抱了个满怀，「你果然是我的好朋友！」 原来须弥的神明是这样的性格啊，难怪没失忆之前的她，会乐意过来给大慈树王扫尾帮忙。 从纳西妲的性格上来看，前代的神明，一定也是这么友好的神明吧。 年幼的神明有些害羞地眨了眨眼睛。 「不仅是你，我还给旅行者留了一间房，」纳西妲从陆岚的怀里钻出一个小脑袋，认真地看着对面的金髮少年，「谢谢你，旅行者。」 纳西妲与旅行者的交流，比陆岚想像中的还多。 这种交流并非是面对面，而是在意识空间之中，独属于梦境轮迴的那一刻。 168次轮迴，168天，他们从陌生到熟悉，甚至还分享了不少消息。 其中听到最多的，当然是和陆岚有关的。 纳西妲很喜欢听。 早在净善宫的时候，纳西妲便听到过旅行者的相关信息。走南闯北的异界之子，被召唤到这个世界，这是他们最初的记录。 就像勇者背着行囊一样，带着伙伴一同上路，他们背负着看不见的使命，从蒙德一路过来，游歷到了须弥。 拯救了须弥，也拯救了她。 旅行者是智慧之神布耶尔最初的贤者。 「居然还有旅行者的……」这下子，只有派蒙被排除在外了，小小的嚮导有点慌，「那、那我呢？」 「如果派蒙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一起睡呀。」 聪慧的神明怎么可能唯独留下一个派蒙呢，她当然会做出最完美的办法。 「可、可以吗？」 「可以啊，」纳西妲发现邀请，「而且我的房间里还有鞦韆，可以在树上睡觉，你一定会喜欢的。」 「呜呜呜，纳西妲，你真好！」 派蒙一下子便被击中了，直接抛弃了陆岚和空，投入了纳西妲的怀抱。 两个小小的一团抱在一块，看起来像是娃娃一样可爱。 聊完之后，终于开始进入主题。 纳西妲今天找陆岚和空，是想解决当初空的问话。 旅行者踏上旅途，最开始只是为了寻找他的血亲。 而新生的神明怎么会知道五百年前的事情呢，她甚至没能见到过旅行者的血亲。而在夺回了须弥的控制权，恢復了自己的力量之后，纳西妲终于能重新和世界树连结。 在连结之后，她在世界树里搜寻关于旅行者血亲的消息。 结果却有些奇怪。 因为，在世界树里，纳西妲能找到的记录，和旅行者描述的不太一样。 空的妹妹，她的存在，被修改过。 第125章 空的妹妹，他那失散多年的血亲，在「世界树」中拥有记录本来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作为外来之人，「世界树」并不会存放关于他们的身份记录，然而在纳西妲搜查到的信息当中，那位血亲却是「坎瑞亚」人。 不仅如此，就连「命运」也被一同遮掩，就像是有人故意为之一样。 除此之外，空的记录还算正常。而与他同行的陆岚，力量被封印的「魔女」，也找不到太多的信息。 小小的神明轻轻地嘆着气。 在纳西妲的认知里，失去记忆之前的她，本应该与陆岚是至交好友，然而五百年前发生了一些意外，两人一同失去了以往的记忆。 世界树中也未曾保存过这一段过往，恐怕是事发突然，因此没能做好准备。 从纳西妲这里得到消息之后，空不仅没能解开自己的疑问，问题甚至更多了。 金髮的少年显得有些沮丧，他像往常一样在凯萨琳那接取了冒险者协会的委託，但是一整天都无精打采的。 派蒙起初还会热热闹闹地安慰，试图让空打起精神，可基本没什么用。 但是看到陆岚，像一只金毛大犬一样围绕在对方身边的旅行者，仿佛看到了带肉的骨头，哼唧哼唧地蹭了过去。 派蒙被震惊一万年：「你、你好无耻啊！」 被骂无耻的旅行者毫无所动，抱着陆岚的腰，把头埋到她的颈窝里。 闻到的气味是香甜的气息，还有着鲜花的味道，淡淡的，很香，像极了陆岚这个人。 不捨得放手。 握着她的腰的大手掐得越发的紧，仿佛想将她融入自己的体内一般。 偏偏被抱着的少女也任由他动作，甚至还安抚地摸了摸他金色的麻花辫。 第227页 被打理得整整齐齐的辫子摸起来手感上佳，顺滑的髮丝有几缕不听话冒了出来，她不动声色地想往里塞，却越弄越乱。 干脆不管了，就这样吧，反正晚上睡觉之前空会自己再打理一下，第二天早上再梳个辫子。 小情侣看起来甜甜蜜蜜，派蒙却不开心，飘在半空中蹬腿。 「陆岚，你别老顺着他呀！」小派蒙看不惯旅行者这副走两步就要撒娇的模样，更不爽他老霸占自己以前的位置，「只是去把镀金旅团的人赶走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任务……」 怎么就摆出这副累到极致的模样呢？！ 以前上天下地无所不能，打了镀金旅团还能单独干掉愚人众三人组，甚至能去单挑四个遗蹟守卫的旅行者去哪里了！ 都是假装的！太过分了！ 「但是就算是小任务也很累吧？」陆岚说道，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睛眨了眨，纤长的睫毛微颤，「空如果太难受的话……那今天就休息好了，剩下的交给我做？」 也不知道博士对陆岚的身体做了什么，她现在能使用的力量更多了，体内的污秽也不像往常一样蠢蠢欲动，而是被压制在了体内最深的地方。 她可以自由地调用属于自己的力量，而不属于此世的魔女使用的力量惊人，虽说不是元素力，却也能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的「神之眼」。 雷系的神之眼，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尝试之后，陆岚使用起来得心应手了许多。 以往那个被魔物追着，只会哭着逃跑的自己，仿佛是很久以前的过去。 久到她根本想不起以前的模样。 她现在就很好。 黑髮少女揉揉地摸了摸恋人裸露的腰。 入手的肌肤冰凉冰凉，稍微碰一下还会忍不住颤抖。陆岚坏心眼地多摸了几下，金髮少年终于从撒娇的状态脱离出来，下意识抓住她作乱的手。 「别摸了……」少年哑着声音说道，他握着陆岚的手，轻轻地扯到嘴边，细细地咬了咬她的手腕，在上面留下星星点点的齿印。 犬齿轻轻地刺过皮肤表层，带来些微的痒意。陆岚微愣，她敛下眼眸，脸颊羞得通红。 「……别咬了！」 旁边的派蒙已经露出了死鱼眼的表情，冷漠地看着眼前这对情侣打情骂俏。 自从知道他们在一起之后，派蒙就彻底失宠。 不但失去了能在陆岚怀里撒娇的权利，还要时不时被餵点狗粮。 好好一个派蒙正常的走在路上，突然被踢一脚的痛苦，谁懂啊？！ *** 须弥这个国家，被纳西妲接手管理之后，街道上的气氛终于没那么压抑了。 虽说全面禁止了「虚空终端」的使用，但是大部分人多在努力适应，闹事的人几乎没有，只是没有「虚空」的存在，以往便捷的联繫方式变得艰难起来。 从小依附着虚空长大的孩子们都需要用自己的智慧去获取知识，靠虚空办事的人现在要多加人手，倒是给不少人提供了工作岗位。 当然也有因为办事效率不够而等得焦急的人在，这种时候就需要风纪官们去处理。 整个须弥仅仅有条，健康向上的发展着。 纳西妲很忙，却也不是非常的忙，度过了一段时间，所有的事情进入正轨，写出章程之后，她终于有空去处理之前遗留下来的事迹。 例如被她藏起来的「人偶」，还有存在世界树之中，被世界树修復完毕的魔女「躯体」。 「人偶」倒是省心，很有成为阶下囚的自知之明，也不闹事，甚至还挺有礼貌地替纳西妲办过事。 倒是陆岚…… 昔日的旧友对自己原本的「躯体」并没有任何想法，甚至没来见过一次。 纳西妲倒是看见过，魔女的躯体有着漂亮的灰色长髮，摸起来像丝绸一样，冰冰凉凉。 脸长得和陆岚现在的样子很像，却更为精緻一些，一眼看下去，比身为「人偶」的陆岚更不像真人。 仿佛是造物主一笔一划，仔细地斟酌制造出来的一样。 年幼的神明找上门，询问陆岚想要如何处理她的躯体。 倒也不是不能一直放在世界树里，只是这么一直放着，很容易会和世界树融为一体，分解成世界的营养。 而这具躯体是外来之物，若是融进世界树之中，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呢。 对此，陆岚思考了半会儿。 「给散兵用吧？」 散兵：「？你是不是有病？」 「反正你也是「人偶」，这具身体给你换着玩不好吗？」陆岚理直气壮，「想当女人就当女人，想当男人就当男人！」 虽然陆岚觉得自己的提议很不错，但是包括散兵在内，所有人都觉得这不是什么好意见，并且强烈拒绝。 唯一让陆岚感觉到些许安慰的是，纳西妲至少还摆出了沉思的表情，思考着这副可能性。 最后还是遗憾地拒绝了。 「如果你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也不想回到原本的身体的话，那么我建议你把「她」藏在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纳西妲真诚地说道，「我记得，璃月的仙人是有洞府的，你要不要把「她」放进你的洞府里？」 「我算仙人吗？」这已经涉及到陆岚知识面外的东西了，她懵了一下，「我、我是仙人？」 第228页 「如果记录没出错的话……」纳西妲迟疑着说道，「「世界树」中，关于你的记录，就是璃月的「仙人」。」 虽说是魔女，却也是仙人，在璃月理应拥有供奉。 然而在缺少活跃度并且尚且失去踪影的情况下，关于她的记录少得可怜，所以璃月现在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位仙人。 不过也是，璃月的仙人众多，牺牲的亦不少，人类叠代的速度很快，仅仅是几百年的时光，便能将歷史中的东西遗忘，并且难以保存。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你理应拥有一个属于你自己的「仙家洞府」。」 陆岚做梦也没想到，突然得到这么大的消息来。 她穷惯了，压根不知道自己还有着一份「遗产」，像冒险途中看到的宝箱一样，随时蹦出来给她一份惊喜。 从净善宫出来之后，陆岚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和派蒙聊得起飞。 这可不是么，天降横财，就跟突然间中了几千万摩拉的彩票一样，唰地一下就变富婆了。 成为有钱人，就不需要束手束脚地花钱，更是可以沿路吃点好吃的，用点好的。 毕竟养派蒙可是很花钱的。 空和陆岚之前算过，他们一行人一个月，在吃的方面花的钱，至少有个50w摩拉。 顺便一提，其中有30w是派蒙花的。 「不知道以前的你到底留了多少好东西，」派蒙激动地搓搓手，「会不会是像小山一样多的摩拉呢？」 「说不定还有能卖钱的古董呢！」 「对对对！」小嚮导一想到这些东西能卖的钱，快乐得都快要晕厥过去，「拿到手之后，可以拿给钟离看看，算一下价格。」 「钟离先生吗……也好，正好可以回璃月请钟离先生吃饭。」 两位旅伴聊得欢，旁边都忽视了的金髮少年，慢悠悠地插话，直接打断了她们的美梦。 「所以，你们知道陆岚的「仙家洞府」在哪里吗？」 第126章 陆岚不知道，派蒙更不知道。但是有一个人，肯定是知道的。 三人连夜把冒险者协会的委託昨晚，第二天一大早就站在传送锚点，开始传送到璃月港去。 他们要去找钟离先生。 那位尘世闲游的客卿先生所在之地好找，他出现的位置还算固定，大多数时候最能逮到他的，便是在「三碗不过港」里。 在说书人那逮住了钟离先生，满身贵气的优雅青年听完他们的来意，先是拿起杯子，吹了吹上面的热气，缓缓地喝了一口。 而面前的陆岚和派蒙两人一同挤着，眼眸发亮地等待着。 喝完茶，钟离又放下茶杯，派蒙看得着急，恨不得帮他把杯子放下来。 怎么以前从来没发现，钟离这么慢悠悠的呢！ 慢悠悠的钟离先生沉思着，缓缓道：「小友的「洞府」所在之处，我的确知晓。」 派蒙没忍住发出欢唿。 「好耶！」她连忙凑过去，那双眼眸闪闪发亮，「在哪里在哪里？！」 「当然是在绝云间。」 具体位置需要钟离带路才行，不然他们或许找不到那么隐蔽的地方。 不过，在带他们去陆岚以前的「洞府」之前，他们还需要做些别的事情。 例如—— 沉稳的青年伸出手，掌心之处金光乍现，凝聚成一片漂浮着的物品。 看样子，有点像是什么东西的碎片。 「当时事出突然，小友曾拜託我保管这一物品，」钟离说道，把那个碎片放到陆岚的掌心上，「这是「钥匙」的碎片。」 陆岚还没惊喜完，就满头问号地抬起头。 「……碎片？」 「没错，」钟离颔首，缓缓地说道，「你的洞府，唯有拥有「钥匙」之人，才能入内。」 什么，以前的她怎么还整这么麻烦的事情？！ 陆岚大惊失色，连忙问钟离先生，一共有多少片碎片。 钟离沉思了片刻，给出了一个让陆岚差点晕厥过去的答案。 「若是没记错的话，你的旧友手中，都有一份。」 包括璃月的仙人，远在稻妻的雷神，鸣神大社的宫司，须弥的小草神……等等。 陆岚的旧友遍布五湖四海，来自不同的国家，而在她消失的这500年间，也失去了一些旧友。 若是要收集到「碎片」，那得踏遍整个提瓦特才行。 从钟离先生那边归来，为了让闷闷不乐的派蒙和陆岚打起精神，空打开自己的钱包，请他们去琉璃亭吃饭。 还以为这俩傢伙会不太想吃东西，空都已经想好应该怎么安慰了，没想到她们一边闷闷不乐，一边吃得欢，派蒙还像没事的人一样替陆岚夹菜。 「这个好吃，陆岚你尝尝看！」 「唔，好嫩的笋诶，好好吃！」 好嘛，看来是他瞎操心了。 吃饱喝足之后，陆岚和派蒙终于打起精神了。主要是派蒙自己的精神胜利法，成功地说服了两人。 反正仙家洞府里的宝藏都不会逃跑的，它永远都在那里，就像是游戏通关获得的奖励一样。 而他们原本就打算游歷整个提瓦特，只是现在给陆岚自己也加了个目标罢了。 派蒙觉得陆岚应该高兴才对，她也会为对方感到高兴的，所以现在应该打起精神来！ 第229页 「你这是在剽窃芭芭拉小姐的名言吧。」空在一旁吐槽道。 「哎呀，管用就行，芭芭拉一定不会介意的！」 陆岚的确打起精神来了，她开始写自己的好友名单，还让钟离先生帮忙加一下。 可惜的是，钟离先生虽然与以前的她很熟悉，却也没有熟悉到知悉对方所有好友的地步。 也是，陆岚自己的好友能有多少，也只有以前的她心里知道。若是想要得知以往，那就继续旅行吧。 只要一直走下去，就会续上以往的故事，然后把它变成新的回忆。 是属于现在的陆岚，本应该拥有的快乐记忆。 *** 手中的钥匙碎片，并不是真正的钥匙，而是像球体一样的东西。也不知道以前的她到底是怎么做的，总觉得能力很强的样子。 陆岚托着腮，仔细地观察碎片，发现上面画着陌生的纹路。 嗯……怎么感觉像是魔法阵的一角？ 也是，魔女如果不会魔法，那岂不是很奇怪吗？ 她想了想，把这东西收了起来。 说不定有办法可以直接復刻魔法阵，然后把洞府打开……不过陆岚并不太愿意这么做。 哪怕她之前一直想着，过往的记忆与现在的自己无关，但是每每遇到旧友的时候，总有一股奇异的惆怅在心头缠绕着。 她回想起已经消失的大慈树王说的话。 『能再次见到你，真的太好了。』 明明陆岚已经没有了记忆，也不是大慈树王记忆中的那一位「魔女」，她依旧露出了快乐的表情。 好像在消失之前见到旧友，是值得高兴的事一样。 那就再见一见「她」的旧友们吧，至少，让大家都拥有快乐的记忆，也挺好的！ 不过，麻烦的事还有一件来着。 陆岚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只能去找钟离。 她原本想找到仙家洞府，最开始的原因是想把以前的「她」放到洞府里，好好保管。 若是有一天出了什么事，至少还能把身体换回去。 也不是她排斥啦，只是现在这个样子，明显更加亲民，也没有那么特殊啊！ 毕竟魔女陆岚的躯体，头髮颜色就够显眼了，只要走在璃月港的大街上，绝对会被人追着问是不是仙人的。 为了避免这种尴尬的事情发生，陆岚才不要换回去。 绝对不是因为她胆子小不敢改变啦！ 「你以往的身体吗……」钟离一愣，思考起来，「你若是想要藏匿，或许找留云更好些。」 现在的钟离可不是以前的帝君，也不过是一届凡人而已。用钟离的话来说，他只是往生堂的一个小小客卿，也没有属于自己的洞府。 自然没办法替陆岚藏匿身躯。 「啊，要去找那个女人啊，」派蒙的语气有点微妙，「我、我能不去吗？」 小派蒙对留云借风真君有些害怕，她好像和对方有些不合，老是在背后说对方坏话的时候被抓包。 就像是现在—— 「哼，你喊谁「那个女人」呢？」优雅美丽的白鹤突然从天而降，落在屋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旅行者们，「不敬仙师！」 「哇！出现啦！」派蒙惊唿着躲在陆岚的背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陆岚忍着没笑，而是安抚地拍了拍派蒙的头。 「派蒙，不能没有礼貌哦？」 「……那个……对不起……」 「哼，这次就算了。」留云挥了挥翅膀，从屋檐上落了下来，自然而然地坐在陆岚旁边。 陆岚识趣地给她斟了一杯茶，轻轻地推了过去。 「喝喝看，我从须弥那边摘的花做的花茶。」 须弥的花可真多啊，沿路能看到不少拥有药用价值的。陆岚从里面挑挑拣拣，选了香味合适的，制作成干花，用来泡茶。 最近还在研究混合花茶的味道，等有成果之后，就会把配方送到多莉那边去，由她推销。 不过多莉那个狡猾的小商人，可能会选择买断而不是和陆岚分享。 也无所谓，只要能挣到钱就行，方法不论。 「味道如何，你喜欢吗？」 「……」白鹤化作人形，细细地品位了一下，点了点头，「尚可。」 陆岚自然是知道如何折腾新鲜的物品的。 从很久的时候开始，她便把自己的习惯融入到璃月之中，然后任由璃月的人类自由地发展。 留云难得地沉默下来，她的手指搭在那热气腾腾的杯子上，小心地摩挲着。 「那刚才我们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吗？」 「自然是听到了，」留云回过神，直接说道，「这白色的小东西声音这般大，远在绝云间都能听到她聒噪的声音。」 「我、我哪有这么大声啊！」派蒙急得睁大眼睛。 「哼，」留云掰回一轮，心情舒畅了不少，「不过是将「身躯」寄放在我的洞府中罢了，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到的。」 「那就多谢了。」 「不必言谢，」留云说道，她喝完杯子里的茶，又恢復了白鹤的体态，优雅地站直，「若是想感谢，那下次来我洞府游玩，别忘了给甘雨和申鹤带上礼物。」 话多的留云借风真君又开始了。 「对了，你见过申鹤那孩子了吗？」 第230页 陆岚迟疑地点点头。 「那便好，」留云点点头，「那孩子长大了，留在我身边也并不是好事，想当初，她小时候……」 原本还在听着她俩对话的钟离二话不说开始道别告辞，派蒙也十分惊恐，甚至想跟着离开，空倒是还坐在原来的位置，只是注意力早就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绝对没有在听留云说话。 留下陆岚一边听，还一边附和。 陆岚还不好意思打断留云借风真君说话，毕竟她可是刚刚拜託了人家做事，现在翻脸走人也太没礼貌了！ 似乎很少有人坐着稳稳噹噹听留云说话，她话题牵涉颇广，从申鹤说到了甘雨，又开始讲陆岚以前，甚至还说了一下往事，最后因着天黑，陆岚开始疲惫，她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哎，这么多年以来，唯有你会认真与我交谈，」留云临走之前，还感嘆着，「其他人总会找藉口中途离开。」 派蒙差点就喊出声了。 原来你也知道啊？！ 她还是忍住了，要是现在插嘴，说不定又要被这个女人说教一通。 呜呜呜，她肚子好饿，中午吃的东西都消化光了！ 「天色已晚，那就不多打扰了，」留云拍了拍翅膀，飞起来，「至于你拜託我的那件事……你随时可以来我的洞府找我。」 「嗯，」听了一下午八卦的陆岚抬起头，郑重地向留云道谢，「谢谢你，留云。」 那位美丽的白鹤笑了起来。 「朋友之间，无需言谢。」 第127章 【正文完结】 须弥进入正轨，陆岚也把属于「她」的身体送到了留云借风真君的洞府。 那位白鹤见到旧友的身体时，轻声地嘆着气，确认陆岚真的不想使用原来的身体时，才化作人形，珍重地将「她」抱进自己的洞府之中。 存放「她」的床还是留云亲自做的，不管怎么看，都像是玻璃棺木一样，只要低下头，就能看到那张平静又美丽的脸。 魔女的外貌与陆岚有几分相似，原本陆岚现在使用的「躯体」便是在「她」的基础上制作的。 因此，她的旧友们，才能在初次见面之时，便把陆岚的身份认出来。 绝对不会有人怀疑这是旧友。 密封好的玻璃棺木周围繫着金色的锁链，四周的木制机械转动，缓缓地下落，将那具躯体送入水下。 清澈的水池泛起波澜，在水池面上久久无法散去。 留云就站在陆岚身边，静静地注视着一切。 时间可真是残酷啊，几千年下来，也不知道送走了多少旧友。 而现在也要目视着封印好友的身躯，接受她遗忘过去，接受她离开旧友的身边，拥有新的羁绊和新的好友。 以往斟茶交谈的过去仿若昨日一般，在记忆里留下深刻的痕迹。 想要她遗忘，恐怕得被「磨损」才行。 留云偏过头，看向旁边的黑髮少女。 小小的女孩柔柔弱弱，气质与旧友相似，却又不完全一致。从最开始到现在，她已经逐渐恢復成记忆里的模样，假以时日，定能成长为那位拥有翻天覆地之姿的强大魔女。 这样也挺好的。 至少维持现状，他们也不需要担心天理加诸在她身上的「磨损」。 毕竟，这对来自异世界的「魔女」来说，遗忘家乡，也过于残酷了些。 而此刻，陆岚还带有属于异世的习惯，一举一动都没有刻下提瓦特的痕迹。 她依旧是陆岚，异界之子。 *** 白色长髮的魔女逐渐消失在眼前，陆岚多看了一会儿，很快便和留云道别。 他们还要回去须弥。 虽说须弥的事情告一段落，但是须弥地区的探索还没全部完成呢。沙漠地带的遗蹟，还有冒险者协会最近多得爆炸的任务……大把大把的摩拉，都在等着。 这次回璃月没拿到「遗产」，却也解决了一桩让陆岚头疼的事。 勤奋的旅行者一行人还在璃月接了不少冒险者协会的单子。他们三人的冒险团组合实在是太出名了，做任务又快，完整度又高，在协会里积压了不少指名。 就连璃月也是。 只是有些时候，他们看着任务单，哭笑不得。 有一些任务明显不需要他们做也可以委託他人的，也不知道为何偏偏要强硬的指名呢…… 但是没关系，他们现在能完成得更快了。 虽说平原上不能使用空之翼，但是可以使用陆岚的扫帚。 魔女的扫帚可不能只能载一个人，陆岚研究了好几天，终于在回须弥之前成功研究出能多带两个人的位置。 就是扫帚弄得奇奇怪怪的。 「在扫帚两边加翅膀……」派蒙第一眼看到那玩意，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随后吐槽道，「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不如把扫帚直接去掉得了……」 「嗯……也不是不行！」 陆岚突然想到一个超级好点子，她根本不需要想着怎么改造她的扫帚啊，魔女自带飞天扫帚分明是标配，加双翅膀本来就很委屈她的「伙伴」！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在空的空之翼那边下功夫好了。 「这样，我在你的空之翼下面安装两个风属性的漩涡机，」陆岚没办法使用风元素力，但是她可以使用空的，毕竟这玩意是空自己在用，「你只要给它输入一点点的风元素力，让自己飘起来，我就可以用扫帚拉着你飞了！」 第231页 派蒙：「这不会更奇怪了吗……」 「也没有吧，我感觉挺好的，」陆岚跃跃欲试，「不然我们试一下成果？」 「……可是我能使用传送锚点，」空无奈地说道，「而且我们的时间也没有赶到这种程度吧……只是有时候协会的委託多了些罢了。」 确实如此，空说得对，但是陆岚并不觉得自己的研究是没用的。 她想了想，改良了一下，把漩涡发动机里使用的风元素力换成了魔药瓶，里面塞了从风史莱姆那边是收集到的元素力。 这样一来，小漩涡机就不单纯只有风元素力的使用者能用了，普通人也能使用，她可以把这项小发明推给多莉，多莉一定会让它卖出个好价钱的！ 陆岚兴致勃勃，原本派蒙还没什么兴趣，一听到能卖钱，整个人都变了，毕竟这可是能卖好多摩拉啊！ 「多莉和我说，之后每一个月都会给我结一次帐单，」陆岚快乐地说出好消息，「以后我们吃香喝辣，根本不用不捨得花钱呢！」 「好耶！陆岚你太厉害啦！」派蒙飞扑过来，撞入陆岚的怀里，两个傢伙搂作一团，思索着以后应该怎么花钱。 金髮少年在一旁嘆着气。 「我觉得还是别让派蒙知道你每个月能赚多少钱比较好哦，」他真诚地建议道，「说不定派蒙下个月就能把你吃穷。」 「没关系呀，反正我赚的钱就是想给你和派蒙花的，」陆岚看得很开，她自己花钱的速度其实也不慢，老是去整一些奇奇怪怪的研究，偶尔还会白嫖空和派蒙的劳动力，让他们去寻找药草之类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对吧？」 「对啊对啊！」派蒙附和道，「等找到了旅行者的妹妹，我们可以想一下，要不要找个地方定居，派蒙想要一间大房子！」 到时候，他们可以邀请好朋友过来玩，也可以满世界跑，去见他们在旅途中交到的朋友。 陆岚没有应声，她偏过头，一双漂亮的黑色瞳眸望着自己的恋人，露出释怀的笑容。 「你不用有太大的压力，哪怕你想离开这个世界，我也不会生气的。」 金髮少年唿出一口气，伸手捧着陆岚的脸。 金色的瞳眸认真，充满了深邃的执念。 「……我不会丢下你的，」他承诺道，「只要你和妹妹都在我的身边，哪怕是住在深渊……我也不会和你分开。」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直到时间的尽头。 第128章 陆岚的过去（一） 在很久很久以前，陆岚还不是那副模样。 她的头髮不是白色的，眼眸也不是灰色的，更不会使用魔法，也不属于「魔女」一族，而是21世纪普普通通，随处可见的黑髮黑眸女生。 那一天，她很正常的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和同学有说有笑，顺便去旁边的甜品站买了一支甜筒。 只是睁眼闭眼的功夫，拿着甜筒的她来到了异世界。 那时候的异世界并不是提瓦特。 如同仙境一般的「异界」，说一句是「神明的后花园」也不为过。陆岚在那边度过了无尽的时日，她的身体似乎暂停了成长，永远是少女的模样。 湖中的仙子怜爱她，教导她如何使用魔法；森林里的精灵喜欢她，教她如何辨别植物的用处…… 以往的记忆与她的时间一同停滞，刻印在她的脑海中。时间过得再久，也没办法忘记。 陆岚还记得夏天的炙热，操场跑道上的热浪，教室里风扇发出的「吱吱」声，粉笔在黑板上写字的摩擦声……以及父母温柔的笑容。 ——想要回家，想要回家。 她这么想着，努力地学习着陌生的知识，等她研究出能跨越时空的魔法阵，与仙子精灵们道别之后，成功把自己送到了另一个异世界。 异界的魔女，带着一身天真与热忱，来到了更加陌生的提瓦特。 *** 使用跨越世界的魔法阵可是需要能量的，陆岚一口气把自己身上的魔力花了大半，而新的世界空气中瀰漫着的是新的力量体系。 若是要研究的话，需要不少的时间，并且需要抓点本土动植物来研究研究…… 魔女小姐落地的地方可不算平原，满地都是山，落脚之处也是凹凸不平。 空气中充满着陌生的力量，她却迫不及待地想要解析，于是二话不说开始抓看到的生物和植物。 「哎呀，哎呀……这可真是……也是魔法世界吗？」 只是几段时日，陆岚便成功地分辨出魔物身上的力量种类。其实还挺好辨别的，主要是它们使用力量的时候，身上的颜色显现得很明显。 雷系的是紫色，风系的是苍青色，火系橙红色，草系绿色等等——使用起来也很单调。 而且有一些魔物还挺有意思的，会伪装成植物捕食。 陆岚宰了几个，又养了几个，魔法阵一做，刻印在魔物身上，就能驱使它们为自己所用。 她在山野间度过了一段时间，研究到了瓶颈的时候，开始带着她的家当开始往远方流浪。 然后她遇到了人类。 吃不饱，喝不足的人类，瘦巴巴的，像难民一样，看到光鲜亮丽，穿着还奇奇怪怪的陆岚，并不敢上前，而是诚惶诚恐地朝她跪拜。 陆岚：「？」 第232页 不是，她走过来只是问路而已？ 这群像是逃难般的人类有着黑色的头髮，黑色的眼眸，长相还与陆岚记忆中的人民相似。她帮助了这些可怜的人，替他们抓了不少魔物，还带他们去开闢了新的田地，教他们如何才能生活。 再后来，有强大的魔神，来攻击她视为根据地的「小家」。 陆岚并不擅长打架，可以说，湖中仙女和精灵们压根就没教过她这些东西。 魔女的身体依旧孱弱，唯有魔力惊人，能够使用奇异的力量把来犯者挡在魔法阵之外。 自那次之后，陆岚知道了这个世界——也就是提瓦特，拥有一群被人类视为「神明」的傢伙，用自己的力量肆意妄为。 如果遇到好心的「魔神」，还能获得一方庇佑，若是遇到脾气不好，或者把人类当廉价劳动力使唤的「魔神」，还得想尽办法从他们的「领地」逃出来。 而陆岚现在照顾着的这群人类，便是从某位魔神那边逃出来的难民，之前攻击她的魔神已经把她视为对手，而这些可怜的人类，则是那位魔神的「所有物」。 「神明才不会做这种事情！」陆岚听完，直接反驳，「「神明」是更加贤明，庇护人类的存在，他们不计得失地保佑人类，是人类的「守护神」！」 「像大人一样吗？」 「我可不是神明，」此时，还是黑髮黑眸的少女叉着腰，意气风发地回答道，「我是魔女，由湖中仙女和森林之主们养大的孩子哦！」 人类可不会管保护者是魔神还是魔女的，在陆岚下定决心保护好他们的那一刻，她就成为了他们的「神明」。 对待方式和规格完全不一样，变得越发隆重了。 陆岚被吓得想要连夜逃跑，她本来是想着告诉大家，神明在天上看着，万物皆有灵，再给他们整个什么玉皇大帝王母娘娘拜之类的，寻求个心理安慰。 没想到人家直接把她当作神来对待。 别啊！她只是个普通人啊，这样接受供奉会折寿的！ 哪怕成为了魔女，陆岚依旧记得自己的过去形成的三观，因而连忙拒绝。 为此，她还到处去找能收留这些人的地方，试图在附近找到贤明些的「魔神」。 总之，要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才行，不然等她回到家了，爹妈知道她在外头坑蒙拐骗，肯定会骂她的！ 提瓦特能被称为「魔神」的存在，似乎比陆岚想像中的要多。而且基本上都很少和平共处，要不就是眷属，要不就是结盟反目，她赶着路，脚都要走麻了。 怎么回事，魔女走路为什么要用腿呢？ 陆岚倒是可以使用自己的魔力，只是目前从提瓦特的元素转化成的魔力太过吃力了，使用一些少一些，陆岚没把来犯的魔神锤入地底，必须得留着部分力量去保护人类才行。 一路往东，陆岚遇到了一些友善的魔神，其中让她最为记忆深刻的，是那位有着黄金一样漂亮身躯的神明。 好像是叫摩拉克斯吧。 是一条东方龙！ 在异世界遇到一条东方龙可不容易啊，陆岚顿时心生好感。她毫不犹豫地黏上去，那位看着挺凶的魔神脾气不算特别好，老在陆岚动手摸他鳞片的时候皱着眉。 或许是陆岚看起来太像登徒子了，没过多久，这位魔神就化成了人形，极少使用他的原型。 有了人形就没办法凑过去了，陆岚感到很可惜。 而在摩拉克斯这边，陆岚还知道了一些人类不知道的知识。 例如这个世界不仅仅有人类，有魔物，也有这魔神，甚至还有除了这些以外的种族。 北边一些的地方寄宿着夜叉一族，最近还有几位动物化形的种族在谈着合作的事情，陆岚听了描述，大概知道那都是什么种族。 「我知道了，其实就是鬼和妖怪！」 「那又是何物？」 「「夜叉」在我的理解中，是鬼之一族，被教化之后成为了护法；而「妖怪」是动物化形的统称……唔，感觉这么喊不太礼貌啊，那就统一称为「仙人」吧！」 陆岚的记忆虽然还挺清晰的，但是穿越之前也只是个高中少女，甚至还没参加过高考呢，知识面不算广，只能把自己的理解塞到里面。 摩拉克斯还挺喜欢陆岚说的乱七八糟的故事的，要是人类不要跟着她乱七八糟地喊他「帝君」就好了。 「有什么不好的嘛，」陆岚总是有理由，黑髮的少女认真地说道，「摩拉克斯本体可是东方龙诶，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嗯？」 「意味着你是我的认知中，所有的「魔神」里，最特殊的一位，」异界来的魔女说道，脸上还带着笑容，「而神明中的尊者，便是「帝君」。」 所以摩拉克斯，便是她的「帝君」。 第129章 陆岚的过去（二） 要建设一个新的家园，并不是容易的事情，毕竟陆岚在这方面，可以说是新手。 自从和摩拉克斯认识之后，陆岚很多时候都当作甩手掌柜，并且把之前接手了的人民直接併入了摩拉克斯的范围。 陆岚想得很好，她只是一个从外面的世界来的可怜的魔女而已啊？在提瓦特又不需要领地，也不需要人民，不属于魔神的她当然不需要对人类负责。 她之前愿意保护他们，只是因为身为人类的那一部分，在怜悯着同类罢了。 第233页 只是没想到，就这样就被冠上了「神明」的称唿。 陆岚受不了，赶紧找到下家转手一丢。 这个保姆谁想当就去当吧，反正她不干了！ 摩拉克斯这个魔神，算是陆岚认识的魔神中有实力又有善心的存在，交给他准没错。 于是，随着最早的那一批人类的逝去，「魔女」自此在故事中隐身。哪怕遗留下来部分传说，却也并不完整。 歷史的长河终究会被时间沖刷，洗成所有人都记不得的模样。 陆岚没有特意去记，只是时间停滞的时候，那些记忆就像昨日发生的一样，清晰可见。 虽然察觉到这一点，但是之前陆岚一直没有控制自己。她还挺喜欢提瓦特的，不管是魔神还是人类，总有能让她想深交的存在。 不管是隔壁的草木之神，还是隔海相望的雷之神……这些神明，都挺有意思的。 当然，她们的眷属也蛮好玩，只是人家都各有各的难处，陆岚和别人交朋友，也得当个懂事的人。 她偶尔会在合适的时候，跑过去送礼物。 大多时候都是她捣鼓的一些东西。 最近摩拉克斯的同伴也多了起来，隔壁一些小魔神也开始和他建交。 陆岚偶尔还会去看看，有时候还会被别人当成摩拉克斯的眷属。 干嘛呀，不就是问摩拉克斯拿了点岩元素作研究么……她也不是岩属性的啊。 硬要说的话，陆岚应该是全属性才对。 她什么元素力都可以用，只是吸收元素力转化成魔力的方法稍微有些不同。 与她契合度最高的是雷元素力，她经常跑去海的那边，去找雷之神的妹妹玩。 雷之魔神的妹妹是个影忍者，极少出现在人前，陆岚花了好大的功夫才与对方交上朋友。 那是个懂礼貌的可爱孩子，得知陆岚想要她的雷元素力作研究，二话不说把自己的头髮给剪了。 魔神身上的部分都有着他们的力量，就连头髮也不意外。 「拿去，」影忍者如此说道，见到陆岚露出惊愕的表情，迟疑地问道，「这些不够吗？」 「够啦够啦！」眼看着影忍者马上就要再给自己的头髮来一刀，陆岚连忙制止。 魔神们的躯体常满了元素力，所以这撮头髮也不例外。 这是她的友人赠予她的珍贵之物。 「谢谢你的礼物——」陆岚正式地道谢，「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呢？你可以告诉我吗，下次我给你带你喜欢的东西过来。」 影忍者无欲无求，那张漂亮却略显得有些木讷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没有，」她说道，「我没有喜欢的东西。」 然而魔女并不气馁。 「这样啊，」漂亮的魔女思索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我一次一次试吧，总能找到你喜欢的东西的！嗯……那就从吃的口味开始吧！」 待人真诚的异界魔女，带着一腔热忱交了许多的朋友。她从她的朋友们那得到了不少帮助，而因为友人们的存在，让她不至于在漫长的时光之中迷失自我。 然而，即便如此。 魔女的目标从未改变过，她从友人们那得来的宝贵知识，也只是为了最终的魔力转化罢了。 只是这个时间太过长久，久到她的头髮因为多次尝试以及失败变成了白色。 一开始，陆岚还有点担心。 这头髮变成了白色，回去之后可怎么办呢。 头髮颜色尚且好解释，但是眼睛也一同变成灰色，就很奇怪了吧。 嗯……如果说自己戴着美瞳或者干脆说自己做了眼球美颜手术之类的，爸爸妈妈会生气吗？ 时间一长，担心已经变得没什么必要了。 自从陆岚插手了魔神战争，救了一些人，帮了一些魔神之后，她就发现，这个世界的「天理」，终究还是对她这位外来者下手了。 那是关乎整个世界的「规则」，同样适应几乎已经被同化的陆岚。 明明是外来者，却依然，会患上如同病灶一般的诅咒。 陆岚被「磨损」了。 昔日清晰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煳，当她寻找着记忆中的知识时，恍惚地发现，有些事情，她已经开始记不清了。 难道是后知后觉的时间沖刷吗？ 陆岚一开始是这么想着的，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有什么问题，不以为然。 珍贵的记忆虽然会慢慢地淡出脑海，但是她可是魔女，魔女总有办法，能将她的记忆封存复制。 但是，不行。 就像老旧的照片褪色之后，就很难补救一样。哪怕陆岚拼凑着把「记忆」补全，总有那么一些不和谐的地方。 那时候的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陆岚完全想不起来了。 她就好像隔着一堵玻璃墙，看着对面上演着她熟悉的剧本，却完全没办法融入进去。 后来她才发现，这并不是生病，也并非是时间的诅咒，而是这个世界，加在她身上的「规则」。 名为「磨损」的存在，在她漫不经心的时光中，偷走了她最重要的东西。 不行啊，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几千年之后，意识到自己已经没办法想起父母的脸，陆岚当下做出了决定。 她要捨弃现在这具已经被「同化」的「躯体」，为自己寻找新的出路。 第234页 ……什么「魔女」，什么「诅咒」，什么「磨损」，都见鬼去吧。 她不过也只是想做回真正的人类，回归最初的本心。 她只是陆岚而已。 ——于是，失去了力量，又失去了记忆，作为最纯粹的「人类」陆岚，在璃月的明蕴镇中睁开了眼睛。 第130章 魔女的愿望 一个勤俭持家的中华魔女，洞府里一定有很多好东西！ 陆岚确实是这么想的，虽然她没有以前的记忆，听到留云说起从前的时候，只会有一丝朦胧的印象。 但是她觉得，作为中华家的人，一定十分懂得什么叫做勤俭持家吧！ 与空一同踏遍提瓦特的大地，把旧日的好友重新认识一遍。 几乎所有的朋友都不在意陆岚失去了记忆和力量，甚至还问陆岚需不需要帮忙。 「暂时不需要啦，」即便失去记忆，这位异界来的小魔女，依旧是热情又活泼地说道，「谢谢你们哦。」 实际上，陆岚的许多旧友，都和陆岚一样，在这些年间门经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最为严重的，便是500年前的坎瑞亚事件。 而那时候陆岚还在明蕴镇沉沦，她自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旧友们死的死，伤的伤，怀抱着伤痕一路跌跌撞撞向前。全新的魔女带来了新鲜的活力，不太一样的少女用着似乎永远用不完的热忱，重新建立了新的羁绊。 「磨损」并未磨灭她的人格，只是将她打磨成更耀眼的模样。 碎裂了无数片的「钥匙」拼凑完成的前一晚，陆岚和派蒙在思考着洞府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会不会有摩拉？」派蒙嘿嘿笑着，手指比划，「几千年的时间门，一定攒了不少私房钱吧！」 陆岚仔细想了想，她觉得有可能，但是又有点不太确定。 从旧友口中拼凑出来的记忆，陆岚是记得之前的「她」，与现在的「她」是一样的，目标是回到最初的世界。 既然怀抱着一定会回去的心思，说不定赚到的钱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呢……、 陆岚有些心虚。 「嗯……说不定呢！」她决定不说自己的猜测，就这样吧，给派蒙留一点期待，万一呢！ 比起派蒙的期待，空要冷静得多，冷静得不像之前看到宝箱就开心的冒险家。 金髮的少年坐在木桩上，手里还捏着之前去层岩巨渊探险时捡到的花。 ——因提瓦特，坎瑞亚的国花。 明明踏遍了整个提瓦特，有过几次的重聚，却没有解决卡在他们之间门的问题。 空恐怕是在头疼这个问题吧。 越是和提瓦特的联繫越深，越是容易从梦中惊醒。 他终于得知了血亲为何会如此执着，毕竟他也是如此。 只是……稍微有点为难。 空没有做好和血亲刀剑相向的准备。 「诶，你在想什么呢？」陆岚敷衍完派蒙，一转头就看到空在那呆坐着，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 少女像一个挂件一样扑到金髮少年的背上，冰凉的髮丝晃悠悠地搭在对方的肩膀上。她眨了眨眼睛，下巴放在空的头顶。 「嗯……」空捏了捏手里的因提瓦特，「我有点害怕。」 陆岚环着空的脖颈，细白的手臂交叉抱住他的肩膀。 「那，要不要我给你占卜一下？」 魔女总是会占卜的，虽然看不懂星座的秘密，也参不透这个世界的占卜方法，不过陆岚确实在逐渐恢復力量的过程中，获得了不少之前学过的知识。 魔女嘛，会的无非就是那些东西。 鍊金术，魔法阵，药剂学……当然占卜也会一点点，只是看得不太清楚罢了。 一听到陆岚要占卜，派蒙就先沖了过来。 白色飞行小嚮导总是看不清气氛，老是在奇怪的地方出现。 「什么什么？占卜？我也要我也要！」 空面无表情地把靠过来的派蒙一把推开。 迟早有一天，要把派蒙吃了，这小东西怎么一点都学不会看人眼色。 打扰情侣谈情说爱是要被马踢的！ 虽然被派蒙打岔了，但是气氛也变得欢乐起来。陆岚有模有样地拿出自己的星盘，开始扒拉扒拉地「占卜」。 「嗯嗯……让我看看……」陆岚拨弄着星盘上的指针，这星盘还是她之前练习鍊金术的时候，用合成台尝试做出来的半成品，「啊，看到了！」 「看到什么啦？！」派蒙一脸期待。 「我看到派蒙最近的运势很不错，想要的几乎都能得到——喔，是个好运势呢！」 「嘿嘿嘿，真的吗？」派蒙开心过后，突然羞涩起来，她背着手，眼睛发亮，「那我明天想吃糖霜史莱姆，是不是也能吃到？」 「啊，这个嘛……」 这个家里，会做饭的只有空，派蒙想趁机沾点便宜，那还得看看空同不同意。 「如果某些贪吃鬼愿意去把碗洗了的话，说不定明天会有。」 「好耶！」好骗的派蒙欢唿一声，「我现在就去洗碗！」 支走碍事的派蒙，空当即伸出手，抱住陆岚的腰。 金髮少年把脸埋在陆岚的腰腹上，黑色的手甲紧贴在衣服上，毛茸茸的头髮丝乱蹿，头顶的呆毛被压扁。 陆岚摸了摸空的头顶。 第235页 嗯，像一只金色的小仓鼠，老喜欢撒娇了。 但是撒娇的空也很可爱就是了。 在这段关系中，空属于没有安全感的那一位。反倒是最开始本应该依靠着「人之子」的魔女，现在已经独当一面，甚至能在这个世界站住脚。 她似乎……不太需要自己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空曾经烦恼过许多次。 陆岚实在是太努力了，魔女小姐从蹭吃蹭喝，到现在赚钱养家，期间门经歷了不少事情。 而且她的资产已经多到能满世界买房了，只不过陆岚每次实验要花费的资金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入不敷出罢了。 此外，陆岚研究的东西，总让空感觉到不安。 「……你不要丢下我，」撒娇着的金髮少年声音闷闷，可怜兮兮，「……不要丢下我。」 「哎，怎么会呢，」此时此刻，黑髮的魔女弯了弯眼眸，十分认真地承诺道，「我怎么会丢下你呢。」 「我还要看着你和血亲重逢，找到新的家园呢……不要担心啦！」 陆岚这么说着，然而，在她的魔法阵有了新的进展，能过尝试着回到家的时候，她却没有太多的犹豫。 「魔女」的执念，是支撑着她千百年来的动力，是她最初，也是维持得最久的目的。 ——陆岚回家了。 第131章 现代（一） 21世纪的天空其实不够美丽，尤其是在大城市，很多时候，天上都会挂着灰色的雾霾，偶尔还得戴口罩才敢出门。 陆岚也不例外，她一大早被妈妈从床上扯起来之后，不情不愿地洗漱完毕，被妈妈丢到出去，让她出门买菜。 人生最讨厌的事情有三个，早起，学习，还有工作。 陆岚目前暂时不需要理会后面两个，但是依旧需要早起。 当然……如果妈妈有事出远门，她就可以睡懒觉，然而陆妈妈是家庭主妇，在家里最经常干的事，就是当家里的人工闹钟，负责撤掉陆岚的被子摇她起床。 陆岚从来就没早起过多少回，自从穿越到异世界之后，任由她赖床的比比皆是。 ……不过，确实也有能把陆岚拽起床的存在。 正直寒冬，黑髮的少女几乎裹成一颗球。她其实大可以使用魔法让自己保温，不过这种时候，还是保留她作为人类的权利吧。 清早的街头，陆岚脖子上还围着围巾。她扯了扯针织的厚围巾，把它扯上去，遮住半张脸。 一双漂亮的黑色眼眸遗留在外，睫毛眨呀眨的，像一把黑色的小扇子。 她看起来很乖巧，菜市场里的叔叔阿姨都喜欢她，看陆岚裹得像个雪球，一边给她装菜，一边笑话她。 「哎哟，这天气哪有这么冷啊，」从小看着陆岚长大的阿姨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麻利地给她剁鱼，「小岚啊，这鱼需要片不？」 「诶，那就麻烦阿姨帮我片了吧，正好想吃水煮鱼了。」 买完菜之后，陆岚拎着环保袋，面不改色地在上面放了魔法，减轻重量。 咳，寒风可以用厚重的衣服来抵挡，但是买的菜太重了，拎回去第二天说不定手臂会酸软…… 陆岚就是如此双标，她快乐地往家里赶，路过十字路口的时候，看到人行道旁有一群人在围着什么叽叽喳喳。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陆岚也不意外。她可以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别人说家里长短，骂三姑六婆极品亲戚，听上一天都不会腻。 可惜她现在穿着厚重，手里还拎着东西……她买得有点多了，里面还塞了一板鸡蛋。强行挤进人群堆看八卦的话，说不定她的鸡蛋会被挤碎呢。 但是，稍微了解一下也是可以的。 她拍了拍外圈的小姑娘的肩膀，好奇地发问。 「那边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都围在这里？」 「哦，给一个coser拍照而已，」小姑娘无所谓地说道，低头玩着手机，「我在等我朋友……怎么，你也想进去拍吗？我可以帮你看一下你的东西。」 「谢谢，但是不用了。」 一听到只是拍照，没了八卦好听的陆岚转身就走。 在她背后，热闹的人群人影晃晃，露出中间被包围着的人那灿烂如阳光般的金色碎发。 回到家后，陆岚的妈妈在厨房里做早饭。 今天早上吃的是小笼包，蒸笼里散发出令人难以抵抗的香气。 陆岚鼻子动动，拎着东西走进厨房。 妈妈看到她买的东西，连忙哎哟出声。 「哎哟喂我滴乖乖，你买这么多菜干啥子？」陆妈妈扒拉着菜篮子里的东西，「冰箱都要塞不进去了。」 「啊……」陆岚买菜的时候可没记起这茬，毕竟以前在异世界冒险的时候，看到喜欢的东西就会买一大堆，然后放到异次元空间去保存，根本不会管保质期这事。 这些习惯还带回来了，不行啊，还是得习惯一下才对。 黑髮的少女心虚地挠了挠脸颊。 「那、那我给咱家再买个冰柜？」 「你钱多着还是皮痒了？你看看咱家哪里有地方再放个柜子？！」 「那买个新房子……」 「咋，你出去买彩票中了五百万？有钱买新房子咯？」 「哈哈哈……说不定呢……」 陆岚打着哈哈，看到陆妈妈翻白眼，立马从厨房熘出去。 第236页 也是，现在的她也不过是个堪堪成年的小屁孩，妈妈也不知道她之前经歷过什么事，不知道她兜里有钱也是正常的。 不过……陆岚兜里确实没有钱，首饰倒是有不少，宝石也多。卖掉的话确实可以直接一跃而为千万富翁，但是要解释来源就有点麻烦了…… 就这样吧，开摆！ 中午美美的吃了一顿水煮鱼，陆岚刚想要回房间午睡，又被陆妈妈拎了出门，美其名曰饭后散步。 中午时分的太阳偏大，陆岚终于把针织的围巾摘下来，露出那张精緻的小脸。她长得乖，外面的散步的邻居们看着心喜，时不时走上门来和陆妈妈搭话。 陆妈妈是社交恐怖分子，不一会儿的功夫，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陆岚的名字。小姑娘好看又乖，嘴甜还懂礼貌。 事情发展得有点奇怪，后面已经变成了「推销」大战，一听陆岚成年，还单身，八卦的阿姨们起了当媒婆的心，试图撮合年轻男女谈个恋爱。 陆岚一个激灵，找了个理由从包围圈跑出来，剩下陆妈妈在众人的包围圈中笑得花枝乱颤。 实际上，陆岚是不久前失踪回家的。 她穿越的那几千年的时间，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不过只是几天的时间。陆妈妈一见到她就开始骂，骂完抱着她哭，报警失踪也撤回了，偶尔还会有警察上门做个拜访记录什么的…… 被紧紧看着的日子没过几天，陆妈妈就恢復了原状，开始像以前那样，看不惯陆岚赖床。 只能说，还好现在是休假时期，如果她还要回去上学考试的话，那些知识虽说不至于忘得一干二净，一时半会儿也熟悉不起来。 陆岚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着。 靠近湖边的长板凳没有人在，正好在太阳底下，能看到湖面波光粼粼，也能晒到暖洋洋的太阳。她端坐着，像一个漂亮的人偶。 有玩乐的小孩从不远处跑了过来，三三俩俩组团，一看到陆岚，二话不说像小炮弹一样撞了上来。 在晒太阳的陆岚：「？」 小孩子不知道什么叫矜持，麻熘地抱住陆岚的腰，瞪圆着眼睛问陆岚的名字。 「姐姐，你好漂亮啊，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你耍赖，快放开姐姐，不知羞！」 「就是，干嘛抱着姐姐的，快下来！」 ……这么热情的小孩好像第一次见啊。 像小团雀一样的小孩围在陆岚旁边，叽叽喳喳吵个不停，陆岚都没能插嘴，就听见这几个小孩快速地分配完了陆岚各个部位的接触权。 这下好了，小孩子一人抱一个地方，挨着陆岚坐，俨然把她当成好脾气的玩偶。 陆岚确实懒得动，小孩子叽叽喳喳也无所谓，当初派蒙不也是这么吵闹么，也会二话不说冲过来抱她的手，抱她的腰，偶尔还会坐在她的怀里，像一只黏人的小猫一样钻进来。 和平的日子没有魔兽，没有奇怪的能力，所有的普通人都安静沉稳地生活着，这样的宁静在异世界中并不常见，陆岚也不会被莫名其妙的捲入奇怪的事情当中。 唯有一身去不掉的魔法，才能让她想起在异世界时的经歷。 小孩子在陆岚身边玩起了过家家，她偶尔应和一声，得到漂亮姐姐的反应，这几位小孩玩得更开心了。 三人之中，看起来最大的是一位小女孩，扎着乱糟糟的麻花辫，说要陆岚当新娘。 「姐姐当我的新娘子！」小女孩叉着腰，蛮横地宣布，「你们……你们就当我的丫头好了！」 「我也想当姐姐的新娘！」 「我也是……」 小孩子过家家还玩得挺快乐的，她们纠缠一番，很快就决定轮流来。陆岚偶尔抱一下其中一位小孩，很快就收穫得寸进尺地吻。 湿哒哒的吻，啪叽一下落在陆岚的脸颊上，带着欢乐和喜爱。 「姐姐，你要不要跟我回家，我赚钱打工养你啊！」 陆岚笑笑，正想回答。一双手突兀地从她坐着的长椅后面伸出，握住了她的肩膀。 黑色的手甲布满了熟悉的痕迹，耷拉在她肩膀上的金色髮丝如阳光般灿烂。那人声音有些喑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不行啊，」那人如此说道，认真地拒绝小女孩，「这位姐姐，是我的。」 「——是我遗失的珍宝，我的挚爱，我那狠心的爱人。」 「……绝对，不会交给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