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前我踹了未来首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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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 《流放前我踹了未来首辅》作者：景韵【完结】
简介:
文案一：
谁说夫君流放，妻子就要跟着一起吃苦？
哪怕胎穿的万雪莹知道申誉会成为未来首辅，在流放前仍旧将他给踹了。
她身怀，带着奴僕，坐着舒适的马车在回北疆养父母身边的路上，跟在流放队伍后面，顺道照顾曾帮助过她的申誉一二，它不香吗？
从世家贵公子沦为一无所有的流放犯，万雪莹成为了申誉心里的那道光，支撑着他走完流放路，支撑他从卑微如尘埃一步步爬到权利顶峰。
试问这么一道光他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既然她喜欢从前那个细心、周到，又阳光的他，早变得阴狠毒辣的申誉便在她面前收起利爪，只把好的一面展现给她。
可装的早晚有露馅的一天。当申誉带着官兵为了她掀翻某个山寨，转头发现万雪莹不知何起就已经默默跟在他的身后，有些不知所措的申誉：「……」
文案二：
谁说父母流放，子女也要跟着一起流放才算是尽孝？
好不容易寻回来的伯府真千金却一直生活在团宠假千金的阴影之下，她凭什么要陪着那些曾伤害过她的所谓亲人一起受罪？
可在万雪莹跟随流放队伍前往北疆的路上，无论是亲爹，亲娘还是亲哥哥们却纷纷后悔求原谅。
呵呵，全员火葬场是吧？
排雷：本文金手指比较粗，怎么粗怎么来。
内容标籤： 随身空间 穿越时空 文 基建
搜索关键字：主角：万雪莹 ┃ 配角：申誉 ┃ 其它：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流放前踹了未来首辅算作死吗
立意：当遇到困难时，不是选择苦难才是正确选择
第1章 退婚
大炎王朝，永宁二十三年，六月十六
时近黄昏，定阳伯府到处张灯结彩。伴随着欢快的吹吹打打声，盖着大红盖头的万雪莹在丫鬟的搀扶下来到正厅。
当喜婆高唿：「新娘辞别长辈！」后，她盈盈下跪正式辞别父母。
随后又站起身朝三个哥哥，还有那个占据了伯府嫡千金身份十多年，在她从北疆被寻回来后仍旧以双胞胎名义留下来的姐姐微微福身拜别。
由于大哥身子骨弱常年与轮椅为伴，她趴在二哥的后背，由他背着上了花轿。这还是这么多年，她第一次与家人如此亲近。
说来也是个笑话，今天大婚的另一位主角申誉，他原本定亲的对象是她那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姐姐，却因为人家被皇家看中赐婚给太子，就改由她这个被寻回来没几年的真千金继续履行两家早年就定下的婚约。
当然，如果当初没有被掉包，这婚约本就属于她。可人家申誉并不这样认为，他觉得货不对版就该退货！没想到却有人成了这桩婚事的助攻，就等着二人退好嫁给申誉。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后所生，本朝唯一的嫡公主明霞公主。
好傢伙，娶那个刁蛮无理又心狠手辣的公主，还不如娶这个身份不算高贵且好拿捏的回去当个摆设。申誉非但没有退婚，还没待万雪莹及笄就提出要提早举行大婚。
申誉为平国公府嫡次子，虽然将来不能继承国公之位，可他是三皇子伴读，也是三皇子的左膀右臂，伯府生怕这桩婚事被搅黄当即表示同意。这阵子更是没少朝万雪莹灌输嫁给申誉后，一定要努力讨好他早点生下儿子，将来好借三皇子的势帮她姐姐坐稳太子妃的位置。就这样她带着还算过得去的嫁妆坐上了花轿。
如果能坐以待毙让二人顺利完婚，那也太不符合明霞公主人设。当迎亲队伍行进至平顺大街，忽然冒出来一群蒙着面的黑衣人阻挡了迎亲队伍的去路。
「什么人？」见到此情此景，打头身穿大红喜服，骑在高头大马上本就寒着一张脸的申誉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不过仍旧掩盖不了他的卓卓风华。
「我们乃乌鸦山山贼，欲抢新娘给我们大哥当压寨夫人！」对方领头之人扬声回答，为的是让周围瞧热闹的人都能听清。
「山贼？」申誉勾唇冷笑，「现如今山贼都着南锦中衣了？」显然是不信对方的鬼话。要知道南锦虽不是顶级织物，却是贡品。除了宫中有头有脸的太监和宫女，只有皇家羽林卫和暗林卫的人才有资格穿。
「胡说八道！我们可没有穿什么南锦！」领头之人还算镇定极力否认，可有几个手下却下意识查看是否露出里面的中衣，坐实了申誉的猜测。
「竟然知道南锦？」申誉嘴角笑意扩大，饶有意味说道，「想必众位身份是非同凡响！何不摘下面巾光明正大示人，再随同在下到国公府喝一杯喜酒沾沾喜气？」
「我都说了我们是山贼！哪那么多废话！兄弟们给我抢！」怕多说多错，对方领头之人率先朝花轿方向冲去。
申誉是个好面子的人，光天化日之下新娘子若是被人给抢了，他以后还怎么在京城混？主要是迎亲队伍中绝大部分是国公府的护卫，还有几个陪同他迎娶的哥们儿武功也都不弱，区区十几个暗林卫根本不在话下。
「给我杀！一个活口都不留！」他冷冷地吩咐，并没有为了图吉利就不开杀戒！反正今日成亲对他来说就是那么回事儿，哪怕是杀了暗林卫，也当作山贼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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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瞬间战作一团。
此时，外人眼中向来毫无存在感的新娘子万雪莹，坐在花轿中异常镇定。抢亲不过是幌子，对方真正的目的恐怕是想要她的命。
她不知道猜的对不对，却已经摘下大红盖头高度戒备起来。
当一支利箭穿过打斗人群精准无比射向花轿的一刻，万雪莹双眼微眯，暗道一声：来了！
就在众人以为万雪莹非死即伤时，花轿内却发生了惊人的一幕。那支利箭穿透轿帘后非但没有伤到她半分，还在距离她眉心不到半尺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抬起右手，轻轻一摘，将悬在半空的利箭拿在手中，见箭尖上泛着淡淡蓝光，带有一丝玩味笑了笑，这是怕她死不彻底啊！
过了好半天，申誉带着人将最后一个黑衣人击杀过后，才拿着带血的长剑缓缓朝场地中间孤零零的花轿走去。
好多人屏住了唿吸等待着申誉对万雪莹最后的宣判，这其中最为紧张的当属正通过如意酒楼二楼一间包间密切注视着这一切的明霞公主。她才不管那些暗林卫的死活，她只想要一个结果，那就是今日的新娘，那个边塞来的乡下丫头必须死！
可註定要让明霞公主失望了！她口中边塞来的乡下丫头非但没死，此时正和她的心上人大眼瞪小眼。
「你……」申誉在掀开轿帘前已经做好看到一具尸体的准备，没想到却对上如花似玉且笑意盈盈的一张脸。
「怎么？」万雪莹挑眉勾唇，「我没有死你很失望？」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把玩手上的箭支，「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会对外表现出对我一往情深，多年不娶？」直到摆脱明霞公主的纠缠或者是寻到意中人。这也是明知道她有危险却不管不顾，直到击杀最后一个黑衣人他才来花轿前的缘故吧？
「你竟然会武？」申誉不答反问，实则心虚。
「算是会点。」万雪莹随后解释，「不过这并不足为奇，在北疆那种战事频发之地，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为了命活得久一些，学习些防身的本事在所难免。」
申誉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转而冷冷道，「你既然没事，那么大婚继续！」
「别啊！」万雪莹做出要站起身的动作，申誉很识相地将探进来的半个头退了出去。
就在众人屏气凝神中，那个传言是乡巴佬，貌若无盐，又刚刚遭受致命一箭的女子从花轿中缓缓走出。
当灿如春华，皎如秋月，美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女子巧笑倩兮看向众人，好多人都禁不住发出阵阵惊嘆。
「天啊！这也太美了吧！」
「是啊！好像比京城第一美人万轻灵还要美！」
「万轻灵？不就是新娘子的姐姐吗？」
「对啊！都说她二人是双胞胎，哪有一个美若天仙，一个貌若无盐的道理？之前还真是以讹传讹了！」
万雪莹知道自己这一世的皮囊极好，却知道这是欲扬先抑的结果，被众人如此夸赞依旧静静站在那里不骄不躁。至于众人提到的另外一位，她从不否认万轻灵极美，各方面也确实优秀，当得起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
「申二公子可太有福气了，竟然娶到如此美丽的女子为妻，听说他之前还不乐意这门婚事。」又有人继续八卦着。
「现在恐怕要偷着乐了！」
就连跟着申誉前来迎娶的几个贵公子也不由得羡慕申誉娶到了宝。
娶妻当娶贤，申誉却不以为然，还觉得她在大庭广众下亮相有伤风化，满心不悦地问：「你不呆在花轿之中出来做什么？」
万雪莹先朝明霞公主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后才幽幽回答：「出来透口气。」
「只为了透口气？」申誉好看的剑眉微挑。
「主要是想看看要杀我的人长什么样。」说完，又状似无意朝明霞公主的方向看了一眼。
申誉没想到默默无闻的她竟然这么快就猜到是谁动的手，又这么快精准地找到对方的位置。在他和万雪莹同时看过去的一瞬，明霞公主迅速将探出的头撤了回去，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申誉双眼微眯，寒光凛冽，杀机瞬间浮现。不过只是短短一瞬，他就恢復了清明。望望天，不耐地催促：「如果看完就回花轿，错过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万雪莹似乎觉得申誉讲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嗤笑：「申二公子还在乎这些？」
「我倒是不在乎，可家里的宾客都在等着呢。」
「那就让他们先等着，咱们得把这件事解决了再说。」
申誉看了看周围地上没来得及处理的尸体，蹙眉：「眼下的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余下等拜过堂成过亲之后再说。」明霞公主乃当今圣上唯一的嫡公主，皇上对她自然是疼爱有加，不能在明面上与之硬碰。不过，目前这个情况，他不打算跟万雪莹多说。
却听万雪莹道：「我怕坚持同你成亲，是嫌自己命太长。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当着众人的面，把这个婚给退了。」
「退婚？」申誉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眼瞅着就要拜堂，你跟我说退婚不是在开玩笑？」
「我当然没有开玩笑，」万雪莹一脸的严肃，「刚刚我的小命为何差一点不保？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就在上花轿不久她彻底觉醒了上一世的记忆以及天赋异能。非但如此，还在见到申誉后，有一些文字灌入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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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誉，也就是眼前这人将成为未来权倾朝野的首辅。可是不久后他将被发配流放，他的髮妻万氏死于同他一起流放的路上，成为他心中永远都磨不灭的白月光。
万氏？不会是说她吧？屁的白月光，小命都没了，什么都是白扯！
退婚！必须退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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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当街和离
「成亲后，你老实待在后院，我保证今天的事不会再发生。」听万雪莹要退婚，申誉觉得对方是借题发挥，有着说不出的恼怒。又想着今天这事确实因他而起，如果万雪莹不会武很有可能命丧当场，于是好心劝了句。
你保证有个屁用！对方可是个受宠的公主，别说要了她的小命，就连你自己在接下来都得自求多福！不过，眼下万雪莹确实需要申誉的一个保证，那就是保证退了这门亲。
「如果我贪生怕死坚持要退婚呢？」话，是硬气的，语调却带着担忧和后怕。万雪莹在赌，赌申誉好面子，不会强娶她一个弱女子。
「好，既然你执意要退那就退！」申誉果断答应下来。
可就在这时，喜娘在一旁小声提醒：「您二位三书六礼都已经走完就差拜堂，不是退婚那么简单。」
「那要怎么办？」二人齐看向喜婆异口同声发问。
喜娘看了一眼申誉，又看向万雪莹略带同情回答：「只能是由申二公子写下休书，休了万二小姐。」
申誉听后挑衅道：「如此，万二小姐仍旧坚持？」退婚后的女子都很难再说到好的亲事，何况是被休？他不信对方捨得放弃这么好的一门亲。
万雪莹没有着急回答，先是问喜婆：「难道就不能和离？」是她不要的申誉，由对方写休书那意思可完全不同。至于对方的自恋，她权当看不见。
「能！」喜娘点头过后转头看了一眼申誉，「不过得要申二公子同意。」
没待申誉回答，前一瞬还强势要退婚的万雪莹可怜兮兮看向他，「还请申二公子高抬贵手同意和离，给小女子保留一丝体面。」心里却在痛恨这万恶的男权社会。
不过眼下装小白莲计谋甚是成功，想到害得人家好好一个姑娘还没有拜堂就要背负嫁过人的命运，申誉爽快答应下来。
他这一点头，不光万雪莹松了一口气，就连明霞公主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没能要了小贱人的命，让她嫁不成申誉哥哥，还成为下堂妇也是好事。
更让明霞公主放下戒心的是，她听万雪莹又沖申誉保证：「申二公子尽管放心，待和离后，我将回养父母身边，绝不赖在京城给各位添堵！」那叫一个识趣。
她早就想好了，解决了同申誉的婚事不算什么，得打消明霞公主对她的杀机才彻底安全。最干脆的办法就是主动离开京城。
说来，她如此痛快做这个决定还因为早就对定阳伯府众人失望透顶。
回到伯府的这几年，她奢望不多，只希望他们在无条件宠爱万轻灵的同时，也能顾及一下她。毕竟她才是被弄丢在边疆过了十年苦日子的那个。
可是她当了好几年的舔狗，努力迎合伯府的每一个人，最终换来的依旧是他们冷漠相待。
她就像是伯府的耻辱，从不被提及，各种宴会也从不许参加，只因为他们怕她的容貌抢了万轻灵风头，更怕来自北疆的她行为粗鄙，丢了伯府的脸面。
殊不知为了不被人笑话她勤学苦练付出良多，琴棋书画、针织女红不说样样精通，但足以拿得出手，各种礼仪也能做到分毫不差。
与其说同申誉的这桩婚事她是被动的，不如说她想藉机逃离那个令她快要窒息的家。哪怕她没有完全觉醒上一世的记忆，她也打算在申誉用不上她这个工具人后主动同他和离。
来京城这些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北疆养父母一家。她能做的就是将自己攒下的钱交给经商的三哥，让他找人帮忙送回北疆。
现在提早达成和离心愿，又可以藉助明霞公主一事向伯府提出回北疆，她内心禁不住窃喜。
「你当真要走？要离开京城？」不知道为何？申誉竟觉得有些失落，不过更多的是愧疚。如果不是他，人家好不容易来到京城与家人团聚，根本不用回北疆再去过苦日子。
「没错！」万雪莹爽快地点头，「如果伯府众人不反对，等收拾好行囊后我立刻就离开。」
「那……之前公国府下的聘礼就不要了，权当我对你的一点补偿。」申誉的大方惊呆了众人，也包括万雪莹。
很快她就眉眼带笑回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反正还回去申誉也享受不着，那还不如成全她。不过……「能不能将聘礼折换成银两？」
就在申誉觉得对方得寸进尺时，万雪莹可怜巴巴接着说：「此次回北疆路途遥远，我拿着这么多聘礼一来不方便，二来是不安全。」又道，「不需要给全部的银两，一半就足矣。」她知道女人一味的强势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利用对方同情弱者之心，适时扮演下柔弱未尝不见奇效？
「好！我答应你。」
哈，果然效果不错。心里乐开花的万雪莹表示这波婚事不亏，表面却强装镇定，适时冲着申誉表达了一番感激之情。
明霞公主怕申誉和万雪莹反悔，在申誉找人要纸笔时，忙派人叫老闆给他送去桌椅跟纸笔，申誉当街在经验丰富的喜娘指点下写下和离书两份，一份交给万雪莹，另一份需拿到官府报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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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备的事不需万雪莹操心，她将和离书小心翼翼揣好，看了一眼花轿觉得晦气，便朝陪同申誉迎亲的几个好哥们看去。问：「不知哪位公子好心，能将马借给小女子一用？」
申誉冷眼看向几个跃跃欲试的哥们，略带烦躁朝万雪莹问了句，「你借马要干什么？」
万雪莹则带着一丝哀怨回答：「既然亲事作废，我总不能穿着喜服走回去吧？那多丢人。」
「那你觉得你独自一人骑马回去就合适吗？」
「不合适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什么叫没有别的办法？我送你回去岂不是更好？」申誉毛遂自荐。
「你送我？」万雪莹眼睛瞪得老大，「这更不合适。」她可不想和这人有过多牵扯。
「不管你承不承认，在和离文书没有拿到官府报备之前，你仍旧是我妻子。夫妻二人共乘一匹马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申誉说这番话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此刻的他并没有多想，就是觉得这件事他有极大责任，理该由他和万雪莹共同承担。
见万雪莹仍旧一脸的不情愿还想反驳，他继续道：「你不觉得咱俩和离的事，由我出面跟伯府解释更好吗？」
「好是好……」万雪莹又不傻，当然知道这样最好。
「那还等什么？」申誉粗鲁地打断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且率先翻身上马，又冲着万雪莹伸出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
反正她的名声已经毁在申誉手上，万雪莹把心一横，递上自己的手。
在被申誉一把握住后，她借力翻身上马坐在申誉的前面，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再次看呆众人。
待她松开手，申誉有一点点怅然若失。刚刚握着的手软弱无骨，却像是一个小烙铁炙烤着他的手掌、他的心，就连脸也跟着微微泛红。哪怕二人的手不再纠缠，申誉仍旧感觉掌心很烫。
更让他心猿意马的是美人在怀，一股若有似无的幽香充斥着他的鼻息，身体瞬间变得僵硬。感受到万雪莹不自在地往前挪动了一小下，申誉稳定心神跟着礼貌地朝后挪了挪，一直保持着单手握缰绳，尽量避免碰触到前面的人。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有些后悔自讨苦吃。但这个时候如果让万雪莹下马似乎会让人觉得他是心虚。
再次稳定心神，在向一同前来迎亲的国公府二管家和一众哥们交代让他们先回国公府善后，他带着万雪莹驱马朝伯府而去。
路上自然又引来不少人驻足议论，不过这都不算什么。最令两人尴尬的是随着马的奔跑不可避免的会有碰触，二人只能强装镇定，好在路不算远，很快就到了定阳伯府门前。
在申誉将马交给看门的下人帮忙照料时，万雪莹先一步走了进去。这还是除了刚刚的出嫁，她再一次借申誉的光走定阳伯府正门。
不去理会下人们的指指点点，她抬头挺胸目不斜视，大步流星直奔正厅。
方一走进，看到才出嫁的她竟然返回，还没散去的一家人心里顿生不好的预感。
「你不会是做下什么不知廉耻的事，还没过门就被国公府给休了吧？」快人快语的万湖清先一步扬声质问。
万雪莹眉头微蹙，「三哥，你难道不应该先问我受了什么委屈吗？」如果换做万轻灵遇到任何事，他们绝对在第一时间认为是别人的错，从而安慰万轻灵。
「谁能给你委屈受？你牙尖嘴利的向来不吃亏。」万湖清小声嘟囔了句。
没错，她的确是一个不肯吃亏的主。可要说牙尖嘴利也是被这些人逼出来的。
没办法，这些年不管她做什么都是错，尤其是在对上万轻灵，如果她不懂辩驳，不知道解释，阴森森的家族祠堂她都能给坐穿。
眼下受到指责她轻声冷笑：「是啊！我是向来不肯吃亏，所以我同申誉和离了。」
「什么？你真被休了？」万湖清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不是如你所愿吗？」万雪莹冷眼看向他，「我记得三哥曾经说过，要不是我运气好，这门亲事根本就轮不到我。如果我不懂得珍惜，不懂得感恩，早晚被休！不过，请记住，我不是被休，而是同申誉商量好的和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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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断亲
坐在上首的定阳伯万成吉，也就是万雪莹亲爹，听她说当街同申誉和离怒气沖沖拍了下桌子。
「混帐东西！你觉得和离就不丢脸了吗？还不赶快给我跪下！伯府的脸可全让你给丢尽了！早知道今日，当初就该随便给你找门亲事远远打发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她一个女子？万雪莹没有同万成吉硬刚，她缓缓走到中央跪了下去，看不出有任何不满。
这是她一早总结出来对待家里两位长辈的方法。没办法，这个世界孝道大于天，她可以同几个哥哥反驳、争辩却不能惹长辈不快。至于说解释？那也得等对方气消后效果才会更好。
申誉被下人引进正厅看到的就是万雪莹可怜兮兮跪在中央，被定阳伯训斥得连头都不敢抬。与刚刚同他和离时讨价还价，甚至毫不掩饰卖弄小心机的样子简直是天壤之别，没来由让人觉得有些心疼。
定阳伯也与他印象中说话温和，从不摆长辈架子大相迳庭。什么枉费伯府多年教导依然冥顽不灵连成亲都能搞砸！什么万雪莹就是一摊烂泥扶根本不上墙！还道有一个被休的妹妹，让你姐姐今后怎么抬得起头？怎么坐稳太子妃的位置？从始至终没有要问缘由，也没有半分关怀万雪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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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爷！」申誉满心不快打断了万成吉对万雪莹的训斥。
「呃……申二公子，你怎么来了？」万成吉以为万雪莹定是惹恼了的申誉，惹恼了平国公府，定是一个人灰熘熘回府，万万没有想到申誉会和她一起。他不知道刚刚训斥万雪莹的话对方听了多少？不过并不足为虑，毕竟他是在训斥自己的女儿，也是为申誉，为平国公府出气。
「晚辈拜见伯爷！拜见伯夫人！」气归气，该有的礼数申誉并没有忘。
「申二公子客气了！」有他这个外人在，万成吉又恢復了如沐春风的样子。
「晚辈这次跟万二小姐一同前来是想跟各位道歉。全因晚辈思虑不周，差一点害了万二小姐，害了定阳伯府！」申誉还算爷们，一上来就将过错往自己身上揽。
「这又是何故？」万成吉有点懵，定阳伯府众人更懵。
申誉便将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众人，又继续说道：「晚辈没想到明霞公主对晚辈如此执着。众位也都知道她是皇上和皇后最宠爱的公主，太子又养在皇后名下，一旦得罪了明霞公主，不亚于得罪了皇后，得罪了太子，甚至是得罪了皇上。
如若晚辈坚持同万二小姐成亲，早晚会害万二小姐丢掉性命，兴许还会害了平国公府以及定阳伯府。晚辈便同万二小姐商议当街，实则是当着明霞公主的面把亲给退了。却因晚辈同万二小姐三书六礼都已经走完，最后只能是和离。」
「原来如此！」不光定阳伯府，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明霞公主爱慕申誉，可正如申誉所说，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明霞公主会如此执着，办事又如此狠厉。在皇上都明确表示要给她挑个好驸马，她也表示同意后，还敢带着暗林卫的人当街刺杀万雪莹可谓是狂妄至极！
不过也让定阳伯府众人认清了一件事：得罪不起，就得躲，最好是躲得远远的。
所以在万雪莹说要同定阳伯府断亲，做回安家女，也就是回到养父母身边后，伯府众人都选择了沉默。
见没有一人在第一时间挽留万雪莹，申誉都替万雪莹感到难过。他没想到她在定阳伯府过的竟然是这样的日子，也难怪她能那么痛快便说出要离开京城回养父母身边。
兴许，他看了一眼嵴背挺直，仍旧跪在大厅中央的万雪莹，兴许在她心里，一直把养父母才当作亲人吧？
实际上万雪莹并没有申誉看上去那样平静，她只是一直告诫自己，没关系，不奢望就不会有伤害，这不是她一早就知道的结果吗？只是一瞬，她便藉助低头将刚要泛起的泪花强行给逼退。
此间事了，平国公府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善后。于是申誉朝万成吉夫妇辞别，又深深看了一眼与他有缘无分的万雪莹，方转身在万雪莹二哥万河苏的陪同下离开。
「你当真要同伯府断亲？」没有外人万成吉便没有了顾及，声音再次恢復冰冷。
「是！」万雪莹点头。
「不后悔？」
万雪莹抬起头目光坚毅，「绝不后悔！」态度决然。
「也罢！」万成吉重重嘆了口气，「许是你与伯府缘分浅才会发生这一切。既然你想断，那就断吧！」
虽然有准备，但是当万成吉，自己的亲生父亲说出这样的话，万雪莹还是感到有着锥心之痛。这一次，尽管她咬紧嘴唇努力克制，却在垂下头时，「吧嗒」一声，一滴泪滴落在青砖铺就的地上。
呵呵，她还在期许什么？那他们当初为何要寻她回来？让她待在北疆的乡下，过着普通老百姓的日子不好吗？
「为了不连累伯府，还请父亲尽快将女儿除族。对外宣称当初只是乌，女儿并非伯府真千金即可。女儿不孝，就此拜别二老！」藉助磕头，万雪莹将眼中的泪水轻轻拭去，还细心地为伯府找好了对外界的说辞。
「委屈你了！」直到这时，万成吉紧绷的脸才有些动容，「待会儿让你母亲给你送二百两银子当盘缠，下人你想带谁走可以跟你母亲说。等收拾好行囊后，我会派护卫护送你回北疆。」如果不是天色已晚城门已经落锁，怕夜长梦多，他恨不得现在就送她离开。
呵呵，二百两银子就将她给打发了，她是不是还得感激涕零？
不气，不气，虽然二百两银子对于伯府不算什么，可对于普通乡下人家却可能是一辈子都攒不到的钱。养父母家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她手上又没什么钱，犯不上和银子过不去。
再说，虱子再小也是肉，不用她搭钱了结关系 ，兴许用这二百两作为启动资金能赚更多的二百两。更何况，她现在若是不要，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憋屈就憋屈吧，不过是忍一时，只是她希望他们能用更多的银子来侮辱她。
「那些聘礼……」
她本想将申誉欲将聘礼折成银两给她的事告诉众人，却被万成吉粗暴打断：「想什么呢？你和申二公子已经和离，那些聘礼自然要原数归还！另外，」顿了顿又道，「那些嫁妆你回北疆之后也用不上，莫不如给你姐姐。在你的事上她必定要受些委屈，权当给她的补偿。」
万轻灵受委屈还有补偿，难道她不才是受委屈最大的那个吗？万成吉一席话却说得万雪莹哑口无言，就没有将聘礼的事告诉众人。她实在是不想看到有了对比后伯府众人尴尬的嘴脸。
她说她想早点回院子收拾东西，此提议正中万成吉下怀，非但没有阻拦，还说待会儿让她母亲过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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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正厅前，万雪莹始终低着头没有再看这些有着血缘却冷漠如斯的一张张脸。如果有可能，她想彻底忘了这些人，忘了这段不算愉快的经歷。
直到回到她住的院子，她才感觉心情好不少。跟着她陪嫁的两个丫鬟和一个嬷嬷也在随后赶了回来。
虽然她被刺杀那会儿，这三个与她相处最久的下人因为害怕没有一人上前保护，事后也没有一人上前关心，离开前，她懒得对这些人做出任何处罚，也算是全了一场主僕之情，好聚好散。
等她亲娘徐氏来后表达了一番不舍之情，又问她这三人是否全带走时？看着一个个躲避的眼神，万雪莹好笑地摇了摇头，「做不到忠心护主，带走又有何用？」
就在这三人以为不用陪她去北疆受苦松了口气时，却听徐氏冷冷道：「既然没用，那就全都发卖了！」
「全凭母亲做主！」万雪莹其实很想唤徐氏为伯夫人，可不差这一两天，免得双方都难看。这几人既然想留下，那就必须承担留下来的后果，所以她并没有出言阻拦。
「夫人千万别发卖奴婢，奴婢愿意陪二小姐一同去北疆。」直到这个时候，万雪莹的贴身大丫鬟春梅才说要跟她走，是因为知道发卖的结果会更惨。另外两人也在随后表决心要跟着她一起。
「你看……」徐氏本想着恩威并施让万雪莹带上这三人，毕竟万雪莹用着也能顺手些。
却听她道：「母亲还是将她们发卖了吧。」好人她不当了，免得以后糟心。随后连看都没看面如死灰的三人，试探性朝徐氏问：「母亲实在是想给人，能不能将陈姨娘给我？」
「陈姨娘？」徐氏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带着她能做什么？」
万雪莹脸上扬起一丝暖意，「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些年陈姨娘教女儿良多。」
说来这又是一个笑话。想当初在琴棋书画方面，伯府给万轻灵请的全都是名师，而她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那些个名师连顺带指点都不屑。徐氏就决定废物利用，让曾是一代名妓，被人赎出来后送给万成吉的陈姨娘教她，这样一来还能省下一笔教学的花费。
也正是这位年老色衰，又没有子女的陈姨娘，对她几乎是倾囊相授，才使得万雪莹样样都不比人差。陈姨娘也是在这府中极个别，让万雪莹感受到温暖的人。
作者有话说：
感谢各位的支持！
第4章 上门讨债
陈姨娘果真没有让万雪莹失望，听说她的事后，陈姨娘带着伺候她多年的吴嬷嬷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见到人，上前一把将万雪莹抱在怀中，关切地问：「二小姐，妾身没听错吧？你真的要走？回冰天雪地、鸟都不拉屎的北疆？」
万雪莹不太习惯这样热情的拥抱，她从陈姨娘怀中撤出，微笑着点头：「姨娘没有听错，我确实要回北疆。」
「不行！不能让你再回那里去受罪！妾身这就去求伯爷和夫人，让他们将你留下。实在不行，你先就近找个庄子住下，等事情过后妾身再去求他们接你回来。」
「不用了姨娘，」万雪莹拦住要去求人的陈姨娘，「是我自己要走的，我想北疆的养父母他们了。」
「真是你自己要走的？」陈姨娘还有些不信。
「当然。姨娘还听说我不是伯府真千金的事吧？」她是真没想到她父母竟然这么快就将这个消息公布出来，甚至连一刻都不等。
她就是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她院子里余下的几个下人因不满她没有阻拦发卖那三人，得知她不是伯府真千金私下里议论的时候，一个个恨不得扯破嗓子生怕她听不见。
「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你才是伯府真千金，大小姐才是……」陈姨娘比任何人都清楚万雪莹才是伯府唯一真千金，万雪莹能被找回来还多亏了她。
「姨娘！莫要提别人。」万轻灵不是伯府真千金的事没有几人知道，万雪莹及时阻止了陈姨娘余下的话，以免被旁人听了去节外生枝。
「那你跟姨娘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还得从我和申誉成亲的路上说起……」早就将对方当作亲人，万雪莹没打算隐瞒，她让吴嬷嬷守着门口，压低声音将之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给了陈姨娘。
「又不是你想要成的这个亲，招惹上明霞公主与你何干？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说着说着，陈姨娘眼泪就流了下来。
万雪莹苦笑，「这不是早就应该习惯的事儿吗？」
「可妾身捨不得你走。」陈姨娘没有孩子，早就将万雪莹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别说这回她要回北疆，就是听说她和申誉成亲，背地里还哭了好几回。
「姨娘若是不怕去北疆吃苦就跟着我一起走吧？」万雪莹真诚地看向她，趁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跟你一起去北疆？」万雪莹的这个提议陈姨娘听后心动不已，想了想却摇了摇头，「不成，伯爷和夫人不会答应的。」
「如果父亲和母亲答应呢？」
「可是妾身出身卑微……」
「姨娘不想去也没关系。」万雪莹不打算强求于人，毕竟陈姨娘留在伯府吃穿不用愁，还有下人伺候。
「不不不，」陈姨娘连连摆手，「妾身不是怕吃苦，妾身是怕成为你的负担。」
「如果说我捨不得姨娘，想要姨娘陪着我一辈子，将来还会给姨娘养老送终呢？」不是她说话不吉利，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人比较在意身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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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承诺实在是太重，陈姨娘听后眼睛酸涩，哽咽着问：「二小姐真这么想？」
万雪莹一脸真诚道：「与其说您是我姨娘，还不如说您是我师父，徒儿给师父养老送终乃天经地义之事。」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一个姨娘用「您」这样的敬语。
「你这孩子，」陈姨娘破涕为笑，「说的妾身不跟你走都有些不识好歹了。」显然是被万雪莹的真诚所打动。
「那您是答应同我一起去北疆了？」
「这对妾身来说是巴不得的好事，妾身当然愿意。就怕伯爷和夫人不同意。」
「这点姨娘尽管放心，我已经同母亲说过了，她说只要您同意跟我走，她会为您弄一个新的身份，这世上将不再有出身青楼的陈姨娘。」她知道陈姨娘一直对出身青楼被人看不起一事耿耿于怀，于是求徐氏藉助伯府下人赎回身契之名，帮陈姨娘改头换面。
「你说的是真的？」惊喜来的太过突然，陈姨娘双眸瞪得老大。
「当然是真的，不然我问姨娘这些干嘛。」
「那可太好了！二小姐。」陈姨娘兴奋得差一点手舞足蹈。
「莫要再叫我二小姐了，等离开伯府，您将是我姨母，我会改叫你为莲姨。」陈姨娘本名陈小莲，这是万雪莹给陈姨娘最大的一个保证。
「那我以后就叫你雪莹。」陈姨娘也不矫情。
「好，您以后就叫我雪莹。」
陈姨娘随后问吴嬷嬷是否要跟着她们一起走，吴嬷嬷毫不迟疑道：「二小姐和姨娘都是好人，老奴愿意跟着两位主子一起走。」
万雪莹听后开怀大笑，「吴嬷嬷做的饭菜和糕点最香了，将来我可是有口福了。」
吴嬷嬷也满心欢喜，「只要二小姐喜欢，老奴天天给二小姐做好吃的。」
「那咱们可就这么说定了。」
之前以为只有她一个人离开还有些伤感，现在有了陈姨娘和吴嬷嬷作陪，万雪莹心里一下子变得踏实很多。
接下来陈姨娘和吴嬷嬷本来怕万雪莹的下人慢待，要留下来陪她。万雪莹却叫她们回去收拾东西，她自有办法让那些人乖乖听话。
果真，当她对着那些下人淡淡道：「如果你们不想跟春梅三人一般被发卖，最好是少说废话，做好自己分内之事。」那些下人听了这话后，一个个乖的不行，没事儿还得找点事儿干，那场面让陈姨娘和吴嬷嬷看了都想笑。
刚刚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除了万成吉让给的二百两，徐氏私下里又给了她三百两，说是当作她以后成亲的嫁妆，还让她将来有时间给她写信。不过，这倒是让万雪莹想起一件事。她在派人告诉徐氏，她将带着陈姨娘和吴嬷嬷一起走后，独自一人朝她三哥万湖清的院子走去。
「你不在自己院子收拾东西，跑我这里干什么？」见到她来书房找自己，要偷熘出门的万湖清满心不悦。
「临走之前，我有件事要问你。」万雪莹没打算跟这人寒暄，开门见山点明来意。
「问什么？」万湖清不耐地瞥了她一眼。
「这些年我给养父母写的信，还有捎的钱你捎到了吗？」
「捎到了啊！你问这干嘛？」
如果不是他眼神乱飘，万雪莹还真就会如以前一般相信他的鬼话。
「那回信呢？」这才是最大的疑点，这么多年，她竟然一封回信都没有收到。
「回信？什么回信？」万湖清眼神飘得更乱。
「我养父母他们给我的回信。」
万湖清「切」了一声，鄙夷道：「他们又不识字，怎么可能给你回信？」
「我大哥曾跟人学过字。」
「那他们可能是捨不得钱买纸跟笔，所以无法给你写回信。」万湖清又胡乱编了个理由。
「不说实话是吧？」失去耐心的万雪莹一个箭步上前，左手抓住万湖清的衣领使他身体前倾，右手顺势拔下他头顶髮簪，直接抵在他脖颈大动脉处。比起牙尖嘴利，她更喜欢用武力解决。
「你……你这是要干什么？」万湖清神情一下子慌乱起来，「不会是想要杀了我吧？我可是你亲哥？」
「亲哥？」万雪莹讥笑，「别忘了我们才刚刚断亲！」
「那我也是你亲哥，你可别胡来！」万湖清试图挣脱万雪莹的束缚，却发现一切只是徒劳。
「这个时候说是我亲哥，早干什么去了？快说！那些信和银子被你弄哪去了？」万雪莹一边质问，一边右手发力，将髮簪嵌入万湖清的肉里，瞬间冒出点点血珠。
惨叫了一声，万湖清方结结巴巴道：「我，我真叫人捎给你养父母了。」他怕说实话会更惨。
「死鸭子嘴硬是吧？」万雪莹随即将右手上的髮簪高高抬起，作势要朝他脖子狠狠扎下。
这回没待簪子落下，万湖清忙高抬双手求饶，「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他知道打不过万雪莹，曾经就因为作弄刚来的她被揍得很惨，顺带坐实了万雪莹行为粗鄙之名。可没想到她这回下手更加狠厉，光眼神就让人不寒而慄。
半天万雪莹才缓缓吐出一个字，「说！」手上的髮簪也不是吃素的，再次扎进他的肉里。
不出意外，万湖清再次发出一声惨叫，这回他选择了实话实说：「我，我赌钱赌输了。」转而却又浑不在意地说，「那些不过是小钱，你又何必下手这么重，喊打喊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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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雪莹被他给气笑，「对于你来说是小钱，却是我养父母的救命钱，还是供我大哥念书的钱。」当年，如果不是因为家里太穷，伯府的人找到她后许诺会给安家一大笔钱，她也不会那么痛快跟着那些人来京城。
可到了京城之后才发现，伯府给她养父母的五十两银票缝在了她养母连夜为她赶制的新衣服里。如果不是她想留个念想，那件衣服差一点被春梅当成破烂给扔了。
要知道当时养母因为才生下小弟伤了身子急需用药调养，这人竟然将钱拿去赌！实在可恶！可恨！
知道错过的事无法挽回，她深吸几口气，平復了下心情。在将人松开后，朝着万湖清伸出手，吐出两个字，「还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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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不速之客
万湖清摸了摸被髮簪扎出血的地方「嘶」了一声，抱怨道：「你下手可真狠！」找了条帕子捂住伤口才回了句，「没钱！」
「你替伯府打理庶务，怎么会没钱？」万雪莹当然不信他的这个说辞。
万湖清出言解释：「我是替伯府打理庶务不假，可你别忘了，真正管事和管钱的是大哥。」要不是他大哥万江元身子骨弱，他二哥万河苏又醉心习武不管旁的事，这份差事也落不到他头上。
「那你说怎么办吧？」
「只能等我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你。」万湖清耍起了无赖。
万雪莹轻笑了一声，「那我就等你什么时候还完钱，什么时候再去北疆。」
「你可不能这样害我？」万湖清急了，如果耽搁万雪莹离开，再知道事情原由，父亲非得打死他不可。
「我害你？」万雪莹「啧啧」两声，「你可要点脸吧。」
「那你得给我点时间把银子凑齐。」
「好，我可以给你时间。」出人意料，万雪莹没有步步紧逼，「不过……」
万湖清还等着下文，万雪莹却一个闪身来到书房的一处墙角，用手中没有还给万湖清的髮簪轻轻一别，又用手沿着别出来的缝隙掀开一块青砖。
「你别动那里！」万湖清发疯一般沖了过去，只是刚到近前，就被万雪莹抬起一脚给踹飞。
趁此工夫，万雪莹将青砖下的木盒取了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有两张地契，还有一沓子欠条，有万湖清欠别人的，还有别人欠他的。她之所以精准地找到这玩意，是因为她刚刚用了天赋技能精神力，发现这里藏有东西。
比起告状，她觉得有这玩意在手，更不用愁万湖清不还钱。
「你把东西还我！」万湖清从地上爬起想要去抢，显然是头脑简单过于冲动。万雪莹只是做了个欲抬脚踹的动作，他便怂了。改口道：「那个……咱们可以好好商量，不就是区区二百两吗？我肯定会还。」
「那你倒是还啊！不过……如果是之前你还二百两银子我就认了。现在至少得还一千两！」要知道她一个月的月银才五两，刨去花销，外加当初伯府给安家的五十两攒了很久，还是分批次给的万湖清，才凑够二百两。
「一千两？你怎么不去抢？」万湖清差一点炸毛。
万雪莹调皮地反问：「我这不就是在抢吗？」
「我没有那么多银子，顶多还你二百两。」
「五百两，少一两都不行！」她之所以主动降价，是因为那两份地契加在一起也就值五六百两，那一沓子欠条只能证明万湖清赌博的恶行，她要了也没用。更主要是她看万湖清是真没银子，要多对方更不会给。
「三百！」万湖清咬了咬牙，「顶多三百两！」他目前手头是真不富裕，三百两已经是他的极限。
「成交！」懒得墨迹，万雪莹将地契和欠条揣在怀中，顺带下了最后通牒，「在我离开伯府前必须收到那三百两。否则我非但不会离开伯府，还会将欠条交给父亲处置。」
「行，我争取明早就给你送去。」他现在只想尽快送走这个瘟神，「不过，你不能将这件事提早告诉父亲。」他还是很怕万雪莹去告状。
「这你尽管放心，我只是想早点拿回属于我的钱。」她可不想自找麻烦去见已经断亲的父亲。顿了顿，又问出最后想知道的事：「我以前写给养父母他们的信呢？」
「你要那些信干什么？不就是写了一些罗里吧嗦的话。早就被我给扔了，要不就是烧了。」这回万湖清并没有说谎。他一开始还饶有兴致地偷看那些信，发现上面写的全是报喜不报忧的琐事就没了兴致。后来再接到她要捎的信，干脆直接扔火里烧了。
「好的很啊！」也太不将人是心血当回事了。万雪莹冷冷地看向他，如果眼刀子能杀人，此时万湖清早已经是千穿百孔。
「你别这样看我？」万湖清顿觉心里发毛，后背发凉，「明早我定将三百两给你送去。」他还知道转移话题，也知道比起那些信，万雪莹肯定更在乎银子。
果然万雪莹收回了冷眼，撂下了句「你最好是说话算话！」带着满腔愤怒朝书房外走去。想了想，在临踏出书房前又转回头沖他笑了笑，轻启朱唇：「我原本还想救你一命，既然你如此欺人，等你死那天可别怪我！」扔下这一番惊悚的话，万雪莹觉得心情好了一点才离开。
「哎，你把话说清楚！」可万雪莹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他追到门口见人已经走远，觉得对方可能是故弄玄虚，这才愤愤将门关上，走到墙角，将空盒子放回，又用青砖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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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明早就要还钱，他心有不甘将脖颈的伤简单处理了一下后，朝着他大哥万江元的院子走去。
万雪莹不知道他要去找万江元，她在回自己院子经过万江元和万河苏的院子时，连停都没停。
等临近自己院门前发现了一个不速之客。不待主子说话，那个不速之客带着的丫鬟却先一步开口：「这大晚上的二小姐不在自己院子老实呆着，瞎逛什么？可让我们大小姐好等。也是，」又讥讽道，「离开伯府前二小姐是得好好逛逛，不然可就没有机会了。」
万雪莹没有和对方互呛免得失了身份，她冲着万轻灵好心提醒：「姐姐如果想要坐稳太子妃之位，这样的丫头还是不要带了。」
「多谢妹妹提醒，」万轻灵笑着道谢，「姐姐晓得了。」又客套道，「秋兰不懂规矩，姐姐替她给妹妹道歉。」
「大小姐！她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您不必替奴婢道歉！」叫秋兰的这个丫头还有些愤愤。
「秋兰！」听了她的这番话，向来在外人面前温婉可人的万轻灵难得发怒，「你是连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不成？还不给我跪下！等什么时候李嬷嬷过来，你才能离开。」李嬷嬷是徐氏身边最得力的人，言下之意是等她来处置，结果可想而知。
秋兰委委屈屈跪在原地还不明所以，问：「大小姐，为何要等李嬷嬷过来奴婢才能离开？」
万轻灵淡淡笑了笑，「等她来了，你自然就知道了。」又转头看向万雪莹，「让妹妹见笑了。」
「姐姐好手段！」万雪莹饶有意味笑着说，「如此简单便借我之手除掉一个不受你待见之人！」如非有意，为何不带自己的贴身大丫鬟，却带着一个样貌不错才入府不久之人？
她这里虽然偏，春梅却是个好打听的。之前曾跟她羡慕地说徐氏给万轻灵挑选了几个年轻貌美的丫鬟当陪嫁，实则是将来给太子做通房。想必这个叫秋兰的丫鬟就是其中之一。
「妹妹果然通透，姐姐也是没有办法。」万轻灵并没有被人揭穿的尴尬，反而大方承认。
「这话说的，姐姐如果没有办法也不会叫我来背这口黑锅。」这人心眼太多，万雪莹向来是离她能有多远就躲多远，这回也一样。「姐姐如果没别的事儿，还是带这丫头回吧，我可就不奉陪了。」说完，迈步朝院子走去。
「妹妹，姐姐是来给你送行的。」万轻灵提高声音叫住万雪莹。
「送行？」万雪莹停下脚步，「大可不必！我和你的关系还没好到那份儿上。」言罢，继续抬脚往院子走。
万轻灵却快速追上她，硬塞给她一张银票，「这是姐姐的一点心意。」
「这是……」万雪莹拿起银票借着月光瞟了一眼，好傢伙，竟然跟她亲爹一样大方，足足有二百两。
「我一直觉得亏欠你良多，可是我也没有办法。」随后万轻灵硬拉着她到一个远离院子，没有人的地方解释起来。当然，如果不是万雪莹放水，万轻灵想要带她走绝无可能。
「我跟你不同，既知道养父母是谁，也知道亲生父母是谁。你来伯府那年，我也还不到十岁，除了死皮赖脸留在伯府可没有别的去处。」非但要留下，还要表现得更好才不会被赶走。
这的确是万轻灵和万雪莹不同的地方。万轻灵是从人牙子手中买来和刚出生的万雪莹掉包用的，别说是她本人，就连当初买她的那人都不知道她亲生父母是谁？
看着这么一张绝美的脸，万雪莹猜测她的出身定然不凡。可无论她怎么搜刮，也没有像见到申誉时，脑海中自动弹出那段文字记载。
不过刚刚她在向万湖清要债时，却意外发现万湖清因过度沉迷酒色已然坏了身子，脑海中还闪现他将比她还要早死在流放路上的文字。
等等，如果说万湖清也死在流放路上，那是不是说定阳伯府在不久后也会因犯了什么罪全家被流放？
转念一想，那又如何？到时候她已经离开伯府，与这些人毫无瓜葛，殃及不到她的头上。
又听万轻灵道：「若不是因为你我身份太过尴尬，我一定会和你成为好姐妹。但是很抱歉，这些年有意无意伤害你良多。只等将来咱们都能放下戒备，再好好做姐妹。」
「怎么？」万雪莹挑眉，「你这是以胜利者之姿向我显摆？」说完，将银票塞还给万轻灵。
哪怕她亲爹给的二百两太过寒酸，那也是她为伯府牺牲良多应得的。这会儿收下万轻灵的钱算什么？算接受她的道歉，还是真打算和她做亲姐妹？
第6章 一个个找上门
万雪莹承认，站在万轻灵的角度，人家想方设法留在伯府，又通过个人努力在伯府站稳脚跟无可厚非。
可非要说什么姐妹情？还是算了。她们两个要多远有多远的隔开，才会将对她单方面的伤害降到最低。
眼下万轻灵不肯收回送出去的银票，与万雪莹互扯起来。结果在气沖沖赶过来的万江元眼中，又成了万雪莹的不是。
「你才欺负完老三，又来欺负轻灵，简直是可恶至极！」万江元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着。指责对象不用问，正是他寒着脸对着的万雪莹。
「大哥你误会了，雪莹没有欺负我，我是来给雪莹送行的。」万轻灵抢先一步解释。
「哼！」万江元冷哼了一声，「你好心好意给他送行，她却不识好歹推搡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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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真误会了，是我想给雪莹一些钱当盘缠，雪莹不肯要，我俩才会拉扯起来。」万轻灵继续焦急地解释。
「你给她钱她会不要？不过是欲擒故纵罢了，她可刚从老三那里讹了三百两。」万江元仍旧不肯相信，这也是他少有的与万轻灵唱反调。
「雪莹才不是那样的人。」这点万轻灵倒是比任何人都相信万雪莹，她始终觉得万雪莹跟她很像，都想凭藉自己的努力得到自己想要的，要不然也不会不要她给的钱。
「你就是太过好心，才会被她给蒙蔽！」万江元依旧不依不饶。
原本就没打算被随意诬赖的万雪莹听了这话更加不能忍了。怒道：「大公子！哪怕我讹了贵府三公子，又骗了贵府大小姐的钱，当事人都没说什么？用得着你跑我这瞎哔哔？」这下，她连大哥、三哥都懒得叫了。
看了一眼远处推着轮椅等他的小厮，她又「啧啧」两声，「这会儿身体好了？连轮椅都不用坐了？」
想当初看他一次次发病实在是可怜，她还想着用偏方给他治病，更以身犯险偷偷去乌鸦山寻了一些草药回来给他煎药。没想到在她满怀希冀将药端给万江元时，却被他无情地将药碗一把掀翻。还说她是个害人精，为了寻她搅得伯府鸡犬不宁。
要知道那时她虽然还没有完全觉醒前世记忆，脑子中却总能浮现各种药方，识字也自认为是天生的。她刚刚之所以能放万湖清一马，还因为她在上京前藉助伯府之名给养父母留下了调理养母身体的药方，除了几味稍微贵的药，余下的在他们家后山都能採到。哪怕他们没钱买贵的药，至少能维持养母的身体不破败下去。
「大公子！三公子！大小姐！好啊，」万江元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你和伯府断得还真够彻底！看来这么多年，你始终没有将这里当过家。」
没想到对方竟然倒打一耙？万雪莹感到阵阵无语，但是有些黑锅她却不能背。于是冷冷地解释：「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万湖清将我托他给养父母捎的银子全都拿去赌博。我并非讹他银两，只是要回我自己的钱。」随后留下两张地契，将余下的欠条狠狠甩在万江元脸上，「你最好仔细查查，除了赌博，包妓子，养外室，他还做过什么？」
那回万江元掀了她千辛万苦熬的药她就很想回敬他，临走前，甩他一脸欠条也算是出了那口恶气。实在不想看他那一张被气得五颜六色的脸，留下了句：「恕不奉陪！」转身往院子走去。
只是这一次仍旧没能顺利，还没到门前被她二哥万河苏给拦了下来。
「怎么？」她看向万河苏充满了愤怒，「你又想替谁打抱不平？」一个个将她这作为打卡地，跑这来打卡不成？
「我才不管旁的事，」万河苏一脸兴奋，「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躲过裴玄卿那致命一箭？」
「裴玄卿？怀恩侯府嫡长孙，皇后的亲侄子，明霞公主的亲表兄，难怪。」她一直想要知道是谁射的那一箭，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答案。
「你快说啊，你到底是怎么躲过他那一箭的？」万河苏迫切地追问。
「他很厉害吗？」
「当然厉害！他可是咱们大炎王朝第一神射手，向来是箭无虚发。」竟然在他这个从不显山露水的妹妹身上失了手。也正是这个原因，这个消息传得很快，万雪莹也跟着继当街和离一事后变得更加出名。
此刻万雪莹听后却讥讽道：「一个神射手还需要在箭尖上淬毒，也不过尔尔。」
「不可能吧？」就连他和别人比试都不屑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什么叫不可能？箭尖上面淬了蓝石草剧毒，见血封喉。」那箭现在就躺在她的随身空间之中。当时申誉头撤出花轿的一瞬，她将那支箭用神识包裹转移了进去。
也是在她完全觉醒记忆，觉醒天赋那会儿，清楚地感到随身空间也跟了过来。可惜的是，曾经硕大的空间目前只有十平。不过没关系，随着空间内的生命之树越长越大，空间也将变得越来越大，她的精神力和治癒术也会随着生命之树散发出的生命之力增加而提高。
「你可有证据？」万河苏追问。
「当然。不过，」万雪莹挑眉，「这又与你何干？」
万河苏尴尬地笑了笑，「我就是好奇。」转回头又问，「可是我仍想知道你是怎么躲过那一箭的？」
「就是随随便便躲过的。」别说是她觉醒了天赋技能，就是没有觉醒，就那一箭她也能轻松躲过。
「难道是裴玄卿放水？」万河苏很快又摇了摇头，「不能啊！他又不认识你，为何要放你一马？」
听了这话，万雪莹嘴角抽了抽，「你的意思是，他就应该将我一箭射死大傢伙才会满意是吧？」又冷冷地问，「我真的很好奇，假如我死了，伯府众人是会高兴，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点难过？」
万河苏连忙解释：「我可没有盼着你死的意思，就是好奇你是怎么躲过的那一箭？」
「与其操心些没用的，不如提高你自己的实力。」为了摆脱万河苏的纠缠，她给对方画了个大饼，「没准你好好练，将来比他还厉害。」
「真的吗？」万河苏眼睛瞪得圆圆的，大大的，里面充满了光，「你觉得我好好练，将来能超过他？」
万雪莹像是看傻子一般看了一眼他，是真没想到这个傻白甜连这种鬼话都相信？万雪莹对万河苏武力值了解的不多，不过却知道他将来会命丧于裴玄卿的箭下。至于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她脑海中并没有多余的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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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厮真要是刻苦练习，将来没准能躲过一劫。于是她点了下头，「嗯」了一声，又提醒道：「你除了练习射箭，最好也练习下如何躲避。没准将来和我一样，能轻松躲过裴玄卿的箭。」
「好好，我听你的。」说完，万河苏高高兴兴回去琢磨如何练习去了。
这回总该能让她回院子了吧？显然，她又高兴得太早。这回拦住她的是她才打发过的万江元。
「难道你不想要那三百两了？」在他的小厮和万轻灵帮助下捡起欠条后，万江元觉得自己刚刚可能是冤枉了万雪莹，可让他道歉是不可能的。
要，那可是她的钱，怎么能不要？万雪莹一听这么快就能收回钱，连忙收起之前对这些人的种种不耐烦，转回头问万江元：「意思是你替万湖清还钱？」
「没错，」万江元点头，「他刚刚让我帮他把钱给你。」说着话，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让小厮递过去。
难道不应该是万湖清找他借钱还给她才对吗？怎么可能会让万江元帮着还？如果她将地契和欠条给万江元，那不就等于万湖清自爆自己那些事吗？不过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能拿回钱就行。
当她从那个小厮手中愉快地接过银票，看到银票上面金额是五百两，她将之前扣下的两张地契交给小厮后，想要给万江元找钱。刚好，她手中还有她父亲让她母亲送过来的一张两百两银票。
已经坐在轮椅上的万江元朝她摆了摆手，「算了，多出来的算是我给你的盘缠。」
这一个两个是不是都觉得她太穷才会想要给她盘缠？她笑了笑，「还是免了吧，这钱我收着扎手。」随后将那张两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万江元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银票并没有收，问：「当年，你给我煎药的药方还有吗？如果有的话，余下的钱就当买那个药方了。」
万雪莹双眼微眯，反问：「你确定要那个药方？」
「确定。」
万雪莹嗤笑出声，「你不觉得现在才来查我当初有没有在药上做手脚有些晚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当然知道对方不是那个意思，为的不过是施捨她二百两。嘴上却故意曲解：「那难道是你寻便名医都没用，才想到用我那药方死马当活马医？」没待对方反驳，又补充了句，「不过也晚了。」
如果当初万江元能坚持服用她配的药，不出半年，身体就能养得差不多。可现在确实是晚了，他体内的毒素已经侵到五脏六腑，想要彻底根除除非是用到生命力。
第7章 伯府被围
万雪莹看了一眼神情落寞的万江元，可她为什么要用生命力给这人根治？就因为这人是她大哥？可这人这些年对她又做了哪件像是大哥该做的事？
没有！在她的记忆中除了漠视，就连一件都没有！
她捏了捏手中的二百两银票，嘆了口气。
也罢！她毕竟不是心狠之人，念在血脉亲情，她就最后帮这人一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人在不久后连流放都没有参与就早早死在大牢之中，权当同这人做回生意。
哈，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早一刻她脑海中都没有这提示，却偏偏在这人给她银票后，她的脑海中显示出了这段文字。想想也对，就这人这身子骨，能熬过大牢才是奇蹟。
「你还想要那个药方？」她问。
万江元点头。
「可以给你。但很负责任的告诉你，那药方如果是在三四年前你用着正合适，现如今只能是缓解你身体的情况。」
「那也给我吧。」听了万雪莹的话，万江元的心里说不难过、不后悔是假的。可又能怎么办？错过就是错过了。而且他之所以要那药方，一开始并没有多想，只是为了多给她一些银子当盘缠。
「那你稍等一会儿。」这回万雪莹终于不受打扰进到院子之中。
没有理会那些见她回来后假装干活的下人，她进到房中，先是写下万江元要的药方，后又从徐氏叫人送过来，她原本出嫁带走的一个包裹中的药箱内取出一瓶药，犹豫了半天是将药瓶和药方一起拿给万江元。
「这是……」接过药方，看了一眼药瓶，万江元抬头看向她满是不解。
「这是这两年我根据你的病做的药丸。」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送出。然后又补充了用法，「每天早晚吃完饭后各服用一颗即可。」既然对方花钱买了她的药，怎么着也得将用法说明白，这是她的职业操守。
说起来，从前的她一直努力要融入伯府，毕竟这些人是她的血脉至亲，也不是有意将她弄丢。可终归是少了最关键十年的相处，光凭她一个人的努力远远不够，她和他们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
她终归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一旦被这些人给气到，宁可将东西扔了也不会白白给他们。要不是这药丸她养母还能用，她也不会留到现在。当然，其中用到了一些名贵药材她也捨不得扔掉。
这里，她不得不说句公道话：在那次得知她喜欢捣鼓药材后，徐氏在这方面倒是不怎们吝啬，只要不耽误给万江元治病，她想要的药材几乎都能给。
还得夸一下平国公府和定阳伯府的办事效率，这才多久，两家就已经将聘礼和嫁妆做了分割，原本属于她的东西也被送了回来。不过多是些生活和随身物品，值钱的也就是一些衣服，还有逢年过节徐氏给她添置的几样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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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若不是看在二百两银子的份上，又有那个提示，她未必肯拿这药丸给万江元。至于万江元能不能熬过牢狱？还得看他是否信任她尽早服用。
此刻拿着药瓶的万江元内心颇为不平静。想着这药兴许对他真有好处，后悔当初为何就不相信万雪莹。
转念一想直到这个时候她才肯将药丸拿出，足见她根本没有把他当作亲哥，要不然也不会宁可看着他饱受病痛折磨而置之不理？于是又把之前的后悔情绪转到怨怪万雪莹身上。
万雪莹才不管他怎么想，冷冷道：「这药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只不过比我之前给你熬制那药效果好上一点，仍旧是只能治标不治本。你若是想吃就吃，不吃的话随意。」说完，冲着仍没有离开的万轻灵轻点了下头转身回去。
说要收拾东西，实际上之前成亲，屋内该收拾的已经收拾妥当，该打包的也早就打好了包。
她这回要做的就是将一些沉重和贵重的物件收到空间之中，只留下几件衣服和一两床被褥在外面装装样子。
这一天经歷的实在是太多，也耗费了不少的精神力，她本想早早睡觉，没想到临睡前，意外收到了一样礼物。
「给我这个干什么？」拿着万河苏送给她的短剑虽然很是喜欢，她仍旧装作毫不在意地问了句。
「那个……」万河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看大哥他们给你送了盘缠，可是我没什么钱，就想着把这个送给你，在路上用来防身。」又一脸担忧地问，「你不会不喜欢吧？可是我手里只有这么一把适合女孩子用的短剑。」
「谢谢，我很喜欢。」要说这几个亲人她最恨不起来地恐怕只有这个二哥。虽然他对她算不得亲近，至少从来没有对她冷言冷语，也从来没有伤害过她。可真要是拿了这把剑……
万河苏心思单纯，听她说喜欢很是高兴：「那这个就送给你，你别嫌我小气就行。」说完话，不待万雪莹回话，高兴地转过身，脚一点地竟然用上轻功飞身离去。
万雪莹原本还想着要买把剑防身，这算不算瞌睡就有人送来枕头？拔剑试了试很趁手更是喜欢，就决定先收下这个礼物。至于欠下的人情？哎！先不考虑，随缘再还。
意外和惊喜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第二天一早，万雪莹和陈姨娘还没有拿到户籍和路引，申誉说好要送聘礼折成的银两也没有到位，官兵却先一步将定阳伯府围得水泄不通。
领头之人身穿一件深紫色对襟箭袖锦袍，眉目疏朗面如冠玉，手压在佩剑的剑柄之上，带着人气势汹汹打从被叫开的正门走了进来。
「奉皇上之命查抄定阳伯府！」
那人一声令下，跟着他的皇家羽林卫四散开来。伯府众人随后或被催促、或被推搡、甚至还有的双手反剪被押在大院之中，就连即将离开的万雪莹和陈姨娘等人也没落下。
「裴玄卿！你这是什么意思？」看清来人，万河苏怒问了句。
裴玄卿没有理他，冲着同样恼怒的定阳伯万成吉解释：「定阳伯，本官奉皇上之命查抄定阳伯府！」
万成吉眉头紧皱，「听副指挥使的意思是我定阳伯府的罪名已经定下？」否则不会一上来就抄家。
「没错！」裴玄卿点头，「人证物证具全。」
「不可能！」万成吉喉间发出一声低吼，「我伯府之人从未做过对不起皇上！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百姓之事！怎么可能犯下抄家之大罪？」
裴玄卿冷笑，「不知道伯爷觉得窝藏敌国奸细应不应该被抄家？」
「窝藏敌国奸细？」万成吉一头雾水，转头看向几个儿子。
万江元摇了摇头，就他这身子骨，连门都很少出，能窝藏谁？
万河苏也摇了摇头，他是喜欢结交游侠义士，喜欢结交武功高的人，顶多是接济过他们而已。
随后众人将目光齐齐对向万湖清。他眼神慌乱，结巴道：「你，你们，一个个看我做什么？我，我也没有窝藏过谁。」如果他在外面包下的妓子不算，他的确没有窝藏过谁。
对了，一定是因为万雪莹得罪了明霞公主，伯府才会遭殃，一定是这样！他脑子里这样想，话也跟着出了口。众人又全都看向万雪莹，包括裴玄卿。
他承认昨天放了水，但是能轻松躲过那一箭，还毫髮无伤，也让他对万雪莹刮目相看。
这回没待万雪莹出言反驳，与她站在一处的陈姨娘挡在她前面将人护住，「这怎么能怪雪莹？别忘了，那桩婚事本不属于她，嫁给申二公子也并非她所愿，是你们一个个为了大小姐逼她应下的婚事。
再说昨天，她就已经为了伯府不顾及女儿家的脸面与申二公子和离，还为了保住伯府提出离开京城，你们怎么好意思一出事就往她身上推？」天知道她说这番话鼓足了多大的勇气。
「不是因为她还能因为什么？」万湖清依旧不依不饶。
陈姨娘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也不能怪雪莹！」
「怎么就不怪她？」万湖清眼睛瞪得比陈姨娘还大。
「好了万三公子，」裴玄卿打断了万湖清的胡乱攀咬，「灵娘这个人你应该很熟吧？」
第8章 万轻灵身世曝光
「灵娘？灵娘她不过是春香楼一个妓子，怎么可能是敌国奸细？」万湖清这话不亚于是此地无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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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玄卿勾了勾唇，「还真就是巧了，她正是陵南国潜伏在我朝细作中的一个。」
「怎么会这样」打脸来的太快，一时之间万湖清根本无法接。
「你个逆子！才多大就不学好！还学人家包妓子！」他都如此自爆，万成吉又怎么猜不到今天伯府之祸全都因他而起。在扫了一圈没找到趁手傢伙事儿后，万成吉抬手朝万湖清噼里啪啦打了起来。
「疼疼疼，」万湖清一边躲闪一边道，「父亲，您消消气，可别气坏身子，儿子知道错了，但是儿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反正他觉得他挺冤的。
「臭小子！你还有脸说？」万成吉浑身颤抖，这是一句什么都不知道就能解决的事吗？弄不好他们全家都要跟着掉脑袋啊！
「父亲，您别打了，儿子错了还不行吗？」
「你知道错有什么用？」万成吉红着眼圈，差一点泪洒当场。仿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重重捶了一下万湖清才算了事。
看了半天热闹，直到这个时候裴玄卿才开口：「伯爷可是打累了？如果累了就带着伯府众人去大理寺大牢歇一歇。至于三公子……」他淡淡瞥了一眼颇为狼狈万湖清，「就得和本官去趟明狱走一遭。」
明狱名义上是由皇帝直接掌管，实际上是皇家羽林自己的监狱。进了里面的人不死也得扒层皮。
一听这个结果，万成吉在看了一眼万雪莹，又看了一眼万轻灵后问：「如果不是我们伯府的人，是不是不用去大理寺？」
裴玄卿瞟了一眼万雪莹，轻点了下头，道了句「当然。」
就在众人都和他一样以为万成吉会说出万雪莹的名字时，却听他冲着众人扬声道：「老夫今日要当众说出一件本府尘封已久的秘密。」顿了顿方继续，「那就是轻灵并非老夫与夫人所生。而是玉柔那个贱人为了报復夫人从外面买回来和雪莹掉包用的。我们也是在五年前，也就是玉柔那个贱人临死前才得知此事，这才从北疆将雪莹接回。」
又道：「我们一直将轻灵当作亲生骨肉根本捨不得她，就在后来对外宣称当初夫人怀的是双胎，两个孩子都是我们的孩子。」
他说的玉柔只要是伯府老人都知道，曾经一度是万成吉最宠爱的妾室。因为别的妾室害死了她的孩子，她认为是徐氏指使那人所为，就在徐氏生下万雪莹后不久，靠买通奶娘，将万雪莹和万轻灵给掉了包。
这个秘密一直到玉柔临死前才告诉对她还算友好的陈姨娘，陈姨娘又禀告给了万成吉和徐氏，这才有了万雪莹被接回伯府的事。
「伯爷可有证据？」如果万成吉说的人是万雪莹，裴玄卿并不会怀疑。毕竟万雪莹不是伯府嫡女一事早在昨天就已经传开，她马上又要离开京城，算得上是一个可有可无之人，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如今万成吉忽然说那人是万轻灵，这不得不让人有别的猜测。要知道，万轻灵是皇上下圣旨赐婚的太子妃，容不得半点作假。
「有！」万成吉很肯定地说道，「你们只要搜老夫书房就能搜到玉柔那个贱人当初买下轻灵的契书。」玉柔之所以一直留着契书，是为了将来有一天能藉此要挟万轻灵。
裴玄卿听后却发出一声冷笑，「以养女冒充嫡女，伯爷这不是在欺君吗？」
万成吉却淡定地朝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老夫可不敢欺君，此事早已经向圣上、皇后，还有太子禀明。」却因为国师算出万轻灵乃凤命，皇上才会在明知道万轻灵的身世，还知道定阳伯府和平国公府早有婚约的前提下，仍旧做主将万轻灵赐婚给太子。当然，太子十分喜欢万轻灵，又求了好几回，皇上才会顺水推舟应了此事。
裴玄卿轻点了下头，皇上、皇后和太子都知道此事那就好办。于是做了个顺水人情：「既然如此，那就将万大小姐送入皇宫，由皇后来定夺她的事。」至于证据？等过后交给皇后姑母即可。
「理该如此！」万成吉暗暗松了一口气。
万轻灵却快速来到他跟前，道：「父亲，女儿早就将您二老当作是亲生父母，也做好同伯府共进退的准备，您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将女儿摘出去？这样一来岂不是害了雪莹？」说完，带着歉疚看向低着头不辨喜怒的万雪莹。
万成吉却冷冰冰回道：「谁让她是老夫的亲生女儿，这就是她的命！」
屁的亲生女儿，早干什么了？万雪莹听了他的话很想骂街。有好事的时候从来不想着她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有麻烦时却弃她如敝履，恨不得她早点离开京城，现如今伯府落了难还想拉着她一起遭殃，这是父亲该干的事吗？
没等她发飙，那边万轻灵重重嘆了口气，带着歉意又继续说道：「可是雪莹本可以离开京城，本可以不用跟伯府众人一起受牢狱之灾。」
万成吉压低到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解释：「轻灵，你对雪莹莫要有丝毫歉意，只有将你摘出去，才有一线希望保住伯府众人的命。」
万轻灵是皇上亲自下旨册封的太子妃，哪怕没有伯府嫡女的身份，她还有凤命这张护身符。哪怕当不成太子妃，在不受伯府牵连下，仍旧可以给太子做妾。只有太子帮忙，伯府众人才有可能保住脑袋，这便是他宁可捨弃万雪莹也要死保万轻灵的缘故。
听了这番解释，万轻灵没有继续纠结，「女儿明白父亲的意思，那女儿就此拜别，拼死也要保住伯府一家老小的性命。」说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万成吉和徐氏连磕三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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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子，快起来。」万成吉虚扶了一下，「伯府就靠你了。」
「女儿这就进宫。」时间紧迫，万轻灵转头主动让裴玄卿派人押送她进宫。
明知道他们打的小算盘，裴玄卿并没有在这点小事上计较。相反，再次做了个顺水人情，着人立刻将万轻灵送到皇后那里。与她一起，万湖清被押入位于皇宫的明狱。
在裴玄卿的一声命令之下，余下的人将被押入大理寺等候发落。
「慢着！我有话要说！」被逼到这个份儿上，万雪莹决定自救。
「哦？」裴玄卿饶有兴趣看向她，「不知万二小姐有何话要说？」哪怕是养女，万轻灵仍旧占据伯府大小姐的位置，所以他称唿万雪莹依旧为「万二小姐」。
「我想先问一句，此次伯府之祸除了伯府这些人还有谁被殃及？」
「此次皇上开恩，除了定阳伯府嫡支以及在京城的旁支外，均不受牵连。」
这回皇上还真就是开恩，定阳伯府在京城的旁支只有几家，被牵连的人并不多。
「那出嫁女呢？」这次发问的并不是万雪莹，而是一个男子。
「祸不及出嫁女。」不光定阳伯府有这个特例，实在是各府之间盘根错节，细算都是亲戚。如果每次都要祸及出嫁女，祸及九族，那各家甚至是皇家恐怕都要受到牵连。
伴随着裴玄卿的回答，申誉带着随行小厮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是他，裴玄卿寒着一张脸质问：「本官在此办案，申大人带人冒然闯进有些不妥吧？」
申誉虽不是平国公府世子，却因为是三皇子伴读早早被封了官，只不过是没有实权的一个从五品官职。跟裴玄卿这种既是怀恩侯嫡长孙，皇后亲侄子，又是有实权的正四品羽林卫副指挥根本没法比。
「实在是抱歉，」申誉朝他拱了拱手，「若不是因为涉及下官之妻，下官也不会过来自讨没趣。」
第9章 再提断亲（改）
「申大人之妻？」裴玄卿朝万雪莹看了一眼后挑眉，「你二人昨日不是已经当街和离了吗？」
「瞧副指挥使这话说的，」申誉笑了笑，「我二人的和离文书不是还没送到衙门吗？」也就是说，万雪莹仍旧是他的妻子，属于出嫁女。
裴玄卿挑了下眉，「意思是申大人不打算同万二小姐和离了？」
「下官岂是落井下石之人？」申誉再次笑了笑，「至少目前没这个打算。」
「万二小姐的意思呢？」明知道这个时候哪怕是傻子也不会坚持和离，裴玄卿仍旧朝万雪莹问了句。
万雪莹原本就打算用这个方法自救，没想到申誉先她一步。在朝申誉感激地看了一眼后，淡笑着回答：「如果不是昨天有人朝我射了一支带毒的箭，我此时应该在平国公府。」意思是她和申誉之所以和离有裴玄卿一份的功劳。
「等等，」听到她的话，裴玄卿眉头微皱，「带毒的箭？」他是无奈之下答应帮明霞公主射的那支箭，但是绝对没有在箭上下毒。
「怎么？」万雪莹讥笑，「副指挥使这是敢做不敢当？」
「什么叫敢做不敢当？本官承认昨天那箭是本官射的，但是本官的本事在那，你又是一介女流，即使本官想要你的命，也绝不会在箭上下毒！」
「是吗？」万雪莹可没那么好骗，毕竟事实摆在那。
「那支箭在哪？」
「在我嫁妆一口箱子之中。」她着重强调「嫁妆」二字，申誉心领神会，立马道：「说起嫁妆，既然下官和雪莹并未和离，那嫁妆是不是不该在查抄之列？」尽管第一次在称唿上叫得亲切，「雪莹」二字却很是顺口。
「是。」对于这一点裴玄卿没有否认，「不过现如今正在查抄，乱糟糟的怕不好找。」他其实也挺想早点找到，好看看那支箭上是否有毒？
「嫁妆昨晚才抬回来，应该还没有收起来，」见徐氏点头认可，申誉继续道，「下官手里恰巧有一份嫁妆单子对一对就行。」他之所以将嫁妆单子带过来是因为他以为万成吉夫妻会大方的将那些嫁妆给万雪莹，怕少了什么特意拿过来给她，没想到却派上用场。
裴玄卿轻点了下头，依旧没有太过为难他们，道：「那就等见到再说。」
「也好。」申誉手握嫁妆单子并不怕有人在查抄过程私藏。
说起嫁妆，想到裴玄卿是皇后亲侄子理应会通融，万成吉连忙开口道：「那不知道轻灵的嫁妆是否也在查抄之列？如果不在的话，还要麻烦副指挥使派人送到东宫。」
裴玄卿唇角讥讽地微微上扬，「万二小姐是因为已经出嫁，嫁妆单子也已经在官府报备，所以不在查抄之列。万大小姐尚未嫁入东宫，嫁妆单子也并未在官府报备，不管你们给她准备多少仍旧属于伯府家产，因此仍旧在查抄之列。」顿了顿又道，「再说，万大小姐的事还没定论，伯爷是不是想太早，也想太多了？」
万成吉被说得老脸一红，尴尬道：「老夫只是随口一提。」
等待嫁妆过程中的万雪莹才把自己从进大理寺大牢边缘捞出来，又白白多得了一份嫁妆，却没打算就此罢手。她沖一直紧张不已的陈姨娘投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开口问：「不知道我的陪嫁是否可以同我一起离开？」
「当然。」可能是因为他昨天对万雪莹一个弱女子下手，又听说那支箭上有毒，裴玄卿格外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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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不光是陈姨娘和吴嬷嬷悬着的心可以放下，就连原本属于万雪莹院子里的下人，甚至还有不是她院子里的人都仿佛见到了一丝曙光。
他们一个个热切地盯着万雪莹，希望能引起她的注意从而将他们一併带走。徐氏更是在话里话外拼命暗示，希望她身边的几个嬷嬷能被万雪莹带走，顺便将她私藏的东西也能一起带走。
不过註定要让一些人失望了，万雪莹并没有贪多，只点名要带走陈姨娘和吴嬷嬷，余下就是之前万成吉给她挑选的十个去北疆的护卫，再有三个赶车的车夫。
「还有一些护卫你是不是给忘了？」万成吉没想到万雪莹会这么傻，不得不焦急地提醒，「你如果还去北疆多些护卫跟着更加稳妥。」
早之前您老为何没有这个觉悟？不是还觉得十个护卫不少了吗？万雪莹默默在心里吐槽完，朝裴玄卿看了一眼反问：「父亲，您觉得女儿将伯府所有的护卫都带走，副指挥使他能答应吗？」
说实话，她不是没考虑多带走一些护卫，可是她怕养不起那么多人，更怕那些人身在曹营心在汉，明面上跟着她，私底下却忠于万成吉和万江元等人。那样即使人再多也没用，莫不如只要这十个护卫，凭藉着她在这个时候带走他们，过后再恩威并施，将他们收服应该不难。
这一点万雪莹想的没错。那十个护卫得知明明可以多带走一些护卫的前提下，她仍旧坚持只带他们，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等后来看到前同事们在流放路上受的苦，更是死心塌地地追随万雪莹，哪怕拼上性命都毫无怨言。
此刻经她提醒，万成吉感到有些后怕。不是怕裴玄卿，而是怕皇上认为他在抄家这种事上都敢欺君更加对伯府不利。瞬间便偃旗息鼓，打消了给万雪莹强塞人的主意。
万雪莹不再理会他，转头看向徐氏，问：「母亲，陈姨娘和吴嬷嬷他们的身契呢？」要不是为了给陈姨娘换个身份，又为了给大家统一办理路引，她早在昨晚就该要回陈姨娘和吴嬷嬷的身契。眼下，她得将那十个护卫和车夫的身契也一併拿到手里才能安心。
「在我这里。」得知官兵抄家，徐氏在第一时间将府中下人的身契还有一沓子银票揣在怀中。
知道很难保住，她在给万雪莹这些人的身契时，想趁机混入一些银票。只是还没交到万雪莹手中，那些身契和银票就全都被羽林卫的人给截了过去，最终万雪莹只拿到了能带走的人的身契。
经裴玄卿同意，申誉同万雪莹随后带着人前去蹲嫁妆。裴玄卿也坠在几人身后跟了过去。
当看到昨晚才送回还没来得及收入库房的一抬又一抬嫁妆，几人赶忙对照嫁妆单子清点起来。
趁乱，万雪莹将那支躺在空间内的毒箭偷偷转移到其中一口箱子之中，又装模作样从箱子中取出交给裴玄卿。
经查看发现那支箭的确与自己常用的箭一样，箭尖上还真是泛着淡淡蓝光，裴玄卿哑口无言。还能是怎么回事？肯定是有人偷偷换了他的箭。
不管他是怎么想的，万雪莹却没有纠结这件事。管他是谁下的毒，想要她命，射那一箭的人是他总跑不了吧？
眼下她忙着招唿人将嫁妆中贵重和能用得上的一件一件往外抬，还没忘让那三个车夫带走各自赶的马车，当然，也趁机转移了一些东西放到空间之中。
还偷偷将陈姨娘和吴嬷嬷的两个包裹从空间转出，放到其中一辆马车上。那些可是陈姨娘和吴嬷嬷积攒了大半辈子的东西，被抄了去实在是叫人心疼。
这还多亏她的精神力异能提前感知到官兵的到来，她才有时间在将自己屋内的东西收入空间后，又用轻功跑到陈姨娘那里，只挑了两个装有贵重东西的包裹说是帮她们藏，在转身出去后也一併收到空间之中。
本来那二人看过抄家的场面并没抱多大希望，但真等她们看到自己的包裹时，高兴了老半天。
由于东西太多，三辆马车根本就装不下，余下尤其是大件的东西万雪莹干脆採取断舍离。
待看到她抛下不少的嫁妆，不光申誉，就连裴玄卿都暗暗佩服不已。在临走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万雪莹求到申誉跟前。
「你真的想好要和伯府众人彻底断亲？」她的这种做法在出嫁女的娘家获罪后普遍为之。哪怕出嫁女本人不想，婆家人为了自保也会逼迫其与娘家断亲。但在得知万雪莹是万成吉夫妻二人唯一女儿后，申誉还是多嘴问了句。
「是。」万雪莹点头，「只有这样才不至于连累到平国公府。另外，等你我二人正式和离，我也彻底不会受到牵连。」
「那万一伯府的罪名很快就被洗脱呢？到那时，作为伯府唯一的嫡女，身份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难道我以前就不是伯府唯一的嫡女？至少我父母和哥哥们是知道的。可实际上根本就不是身份的问题，而是他们从来没有将我当作亲生女儿和亲妹妹对待过。」更让她彻底下这个决心的是刚刚她亲爹为了死保万轻灵，拉她这个亲生女儿下水，是连一点亲情都不讲了。既然如此，那就断个彻底吧。
若不是断亲的事在这个节骨眼由她提出会节外生枝，她也不会求到申誉。毕竟他身份不一般，在这个时候保下了她，为了平国公府向她父亲提出断亲一事无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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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誉也果然没有让她失望，朝那些见习惯断亲场面的羽林卫打听了下流程，寻来纸跟笔快速写下断亲文书后，找上了万成吉。
第10章 终于断亲（大改）
「为了我平国公府，还请伯爷在此断亲文书上籤上名。」说着话，申誉将刚写好的断亲文书交给万成吉。
接过后瞟了一眼，万成吉迟疑起来。虽说他昨天也准备了一份断亲文书，还想叫族亲在这两日来伯府商量将万雪莹除族一事。但是眼下伯府众人获罪，除了万轻灵有机会求太子帮忙外，还需有人在外面帮忙奔走。
如果有可能他并不想选万雪莹，可事发突然，除了她却没有别人可用。
见他迟迟不肯落笔，申誉嗤笑出声：「伯爷这又是何故？不会是不想签吧？晚辈就不明白了，明明雪莹才是伯爷亲生女儿，可相比较于万大小姐，您对雪莹的一些做法实在是不敢叫人苟同。」
「那也是老夫的家事。」被他数落，万成吉满心不悦。
「可这件事已经不光是您的家事，还涉及到了我国公府。」转而猜到万成吉的想法，申誉继续说道，「伯爷不会是在担心你们一家进到大理寺大牢没人照拂吧？可是您有没有想过，雪莹在这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她能帮伯府做什么？您莫不如就此放过她，还能全了做父亲的体面何乐而不为？将来，」
他又没有经过万雪莹同意补充了句场面话，「她若是能帮到伯府，也定然会全力相帮。」
听了他的这番言论，万成吉想了想居然贊成道：「你说的对，哪怕雪莹到处奔波也办不成什么事。」所以他们伯府还得指望轻灵。
听了亲爹对自己的评价，万雪莹感到十分无语。说实话，如果是之前他们出事她的确会帮，毕竟他们是她的血脉至亲。可这一回她亲爹选择将万轻灵摘出去拉她下水，已经彻底绝了她和伯府最后一点情，他们的死活也将与她无关。再说昨晚，她能提点的已经提点，能给药的已经给了药，把她能做的已经做完了。
不过此刻万成吉说她帮也帮不了什么这话也没什么好争论的，只要能痛快断亲就谢天谢地了！
可不论是向来在万成吉发话时很少插嘴的徐氏帮着求了两句情，还是她的好大哥万江元在一旁煽风点火说她既然想断亲那就断个彻底，他们伯府根本就没有这种贪生怕死，忘恩负义之辈！万成吉却始终没有落笔。
过了半天，申誉好笑地看向他，「伯爷不会是想要晚辈帮忙吧？您莫非真把晚辈当成了亲女婿？」他肯帮万雪莹是因为觉得在成亲一事上对她有所亏欠，又不忍心看她受伯府众人的欺负，可他却不欠定阳伯府什么。
「老夫也是实在没有人可求。」这是默认了申誉的猜测。
万成吉的厚颜无耻让万雪莹禁不住在心里发出冷笑：她这个亲爹不去经商实在是太可惜了，还真是什么事都要算计。反正她现在算是出嫁女，即使和离也是平国公府的弃妇，大不了建一个女户离伯府众人远远的，哪怕不断亲也无所谓。于是拉了拉申誉宽大的衣袖，「还是算了，不能为了我的事再叫你为难。」
申誉却一挑眉，「怎么能算了？我申誉答应的事一定要办成。」
呃……这不变相告诉大家是她提出要断亲的吗？得，都到了这一步告诉就告诉吧，反正已经撕破了脸面。而且眼下众人的关注点是申誉有要照拂他们伯府的意思，于是万成吉再接再厉，「老夫夫妻二人的命不足惜，还请申二公子帮忙照顾一下老夫的长子，老夫实在是怕他熬不过去。」
「要是找人照顾他还是熬不过去呢？」就万江元那身子骨，申誉可不敢打包票。
万成吉重重嘆了口气，「那就是他的命！老夫也认了。」
「那好，晚辈应下。」这回申誉爽快应下，又朝那断亲文书看去，问：「那断亲文书呢？」
万成吉再次重重嘆了口气，「也罢！老夫这就签，只要雪莹自己不后悔就行。」
她才不会后悔！哪怕伯府洗脱罪名，今后又借万轻灵的光如何飞黄腾达，都与她无关。她巴不得早早和这些人断绝关系回养父母身边，他们才是她的亲人。
最终万成吉大笔一挥，刷刷几笔写上自己的名字。看了一眼万雪莹，将断亲文书交给了申誉。道：「申二公子可别忘了自己刚刚的承诺。」
我去！真把同亲生女儿的断亲文书当作交易也是没谁了？这算不算榨光她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申誉接过文书再次承诺：「既然晚辈答应了，就绝对会去办。」他这人诚信还是有的。
万成吉大大松了一口气，道了声「好」。他把能做的已经都做了，伯府能否脱离危险就看老天安排了。从始至终也没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从申誉手上接过断亲文书，万雪莹大大松了一口气。她的人生终于不用再受他人支配，也终于不用再面对这些家人，被他们一回又一回的伤害，她真是够够了！
看在申誉的面子，又为了等着看那支箭上是否有毒，裴玄卿在处理定阳伯府众人的事上耽搁了许久。见万雪莹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他下令让伯府众人自觉除去华服和配饰，并将身上私藏的钱财上交。
他并没有叫人搜身，这也是歷来抄家时的一贯作法，为的是给大理寺那头留点扒皮的机会。直到众人该去的去，该除的除，裴玄卿才命人押送他们去大理寺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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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过万雪莹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万河苏冲着她低声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千万不要淌这里的浑水，还是尽快回你养父母身边的好。」
他的这番话让万雪莹有那么一丝感动，血亲之中总算是有个人能真心实意为她好一回，也算是证明她做人还没有那么失败。只不过她和这位二哥的亲情也只能到这儿了。
在伯府众人被押走后，申誉朝万雪莹催促了起来：「这里太乱，咱们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万雪莹点头道了一声「好」，等申誉朝裴玄卿道谢后，二人一起穿过重重羽林卫，前去寻在远处马车旁等着她的陈姨娘和吴嬷嬷等人。
路上申誉问了万雪莹今后打算，万雪莹认真做了回答。「我打算在京城先待上一段时间，待伯府的事有了结果后再离开。」又有些不好意思道，「为了我，你还得帮伯府打点，需要钱的话尽管吱声。」
「这不过是小事，你无需跟我客套。不过说到钱，有件事我还没有来得及说。」
「什么？」万雪莹抬头看向他。
「那个……」申誉俊脸微微泛红，「我父亲不同意我将聘礼折成一半现银给你。」还将他痛骂了一顿。
「原来是这件事啊！」万雪莹笑了笑，「你大可不必在意，刚刚你不还帮我要回嫁妆了吗？算是相抵了。」说实话，申誉真要是给她那笔银子她也不会要，他可是帮了她大忙，她欠下的人情还不知道要怎么还？
难道要将他在不久后会被流放的事告诉他，让他提前有所防备？可真要是说了他会信吗？即使他信了要怎么防？防了之后又会怎么一个结果？那他将来还会成为首辅吗？
种种疑问之下，万雪莹选择了隐瞒，也打算看事情到底会不会发生？毕竟当初她脑海中只是出现了一段文字描述，到底会不会发生她也不知道。
她还以为聘礼的事就这么揭过了，申誉却反驳了她的话，「嫁妆本就是你的，那怎么能一样？我一个男子汉说话就得算话。我父亲不同意是他的事，我说给就一定会给。不过，」一番义正言辞后再次变得羞赧，「不过我手头上没那么多银子，凑了半天也只凑出五百两。」还有一些碎银他没好意思提。
说着话他从怀中掏出三张银票递给万雪莹。他今天之所以能赶上定阳伯府抄家，就是来跟她说清，顺带送这几张银票。
「我刚刚不是说不要了吗。」万雪莹并没有伸手去接。
「都说要给你了。」情急之下申誉拉起万雪莹的手，将银票强塞了过去。
等他松开手，看到万雪莹雪白手背上平添一排红色的手指印，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一件多么鲁莽的事。他顿感手心发烫，本来就因为不好意思而发红的脸变得更红，还蔓延至耳根。
比起他，万雪莹脸皮可要厚多了。这种碰触在她前世根本就不算什么，而且对方也不是因为有什么想法才拉她的手。不过见申誉这样，搞得她也有些别扭。为了缓解尴尬，她玩笑般问：「我很奇怪，你一个国公府大少爷怎么才只有五百两？」
申誉强压下手心上的不适，回答：「说实话，这么多年我从来就不知道自己手头上有多少银子，也不知道花多少。反正没了，就朝我母亲要。」
「也对，像你这样的根本就不用为钱的事操心。」不像她从小到大，从乡下到伯府都一直在算计着过日子。
「对了，」申誉想到一件事眼睛一亮，「你要是不嫌弃，我还有个宅子送你抵帐，你带着人可以先去那里住。」
宅子？这是考虑到他们这些人无处可去才想要给她的吧？不得不说这人想事情还蛮周到。可是她该要吗？如果有可能，她还想把申誉所有的家当都要到手，他要是真出事还可以帮他保住一些财物。
见她犹豫，申誉撂下句，「哎呀，别想着拒绝，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说完，还怕她继续拒绝先一步朝陈姨娘和吴嬷嬷那里走去。万雪莹摇摇头跟了上去。
在看到她后，陈姨娘上前关切道：「雪莹，你可算回来了。」又焦急地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伯爷和夫人他们怎么办啊？会不会被砍头？」
「莲姨，」万雪莹朝周围看热闹的人看了一眼后低声道，「您先别着急，等咱们找到落脚地之后再细说。」
「可咱们这么多人要去哪里落脚啊？」陈姨娘根本就没见过这种阵仗，早就没了主意。不过她对万雪莹十分信任，觉得凡事听她的准没错。
第11章 太子遇刺昏迷
同样没有见过抄家阵仗的万雪莹想了想，她的嫁妆中只有一间粮油铺子，并没有宅子，莫不如承了申誉的这个情，先带着人去那里住下。于是跟陈姨娘说：「刚刚申誉说他有一处宅子可以借给咱们住，咱们就先去那里落脚。」
她没有说对方要给，是因为她过一阵子就会离开京城，她只是把那里当作暂借。
「就按你说的办。」陈姨娘偷偷瞟了一眼申誉，然后悄悄问，「申二公子不会是捨不得和你和离，才会帮咱们吧？」又露出传说中的姨母笑，「我看他人挺好的，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和离的事？」
「您说什么呢？」万雪莹有些哭笑不得，「人家原本是过来送东西，看到咱们有麻烦才出手相助一二罢了。」
「我不是觉得他挺好的，怕你错过吗？」陈姨娘打心里觉得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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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算了，等这面事了咱们就去北疆。」
申誉要送给万雪莹的宅子离伯府不远，同样在京城比较繁华的地段。不算太大，只有两进，收拾得却格外雅致。
在院子中央引入了京河的活水弄了个小湖，湖中盛开的荷花裊裊婷婷，一群锦鲤在荷叶下面游来游去，时隐时现，好不欢快。湖面上建了一座小桥通向对面的长廊。长廊弯弯曲曲，雕樑画栋，十分精美，无论是歇息还是玩乐都十分适宜。
房间不算多，每间房也不算大，对于他们这些人却足够用。里面物品摆件应有尽有，因为时常有人打理，几乎不用怎么收拾就可以入住。
「这里是我几年前买下的，没事儿的时候和几个好友在这里聚会玩乐。玩得晚了，就都在这里歇息。」申誉朝万雪莹介绍完这里的格局，又顺便解释这里的用处。
万雪莹点了点头，「这里的确是个放松玩乐的好地方。」
「我就是看中了这一点，虽然觉得小还是给买了下来。」
「既然你这么喜欢，又为何捨得给我？」万雪莹好奇地问了句。
「实际上我没有想那么多。」就是临时起意，见万雪莹没有去处，而他在京城内只有这么一处宅子便决定将这里给她。
「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你。」这厮对她这个还不算完全过门的前妻能做到这些，都能算得上是大炎王朝最佳前任了，说没有一丝的感动是假的。
「没啥好谢的，你就在这里安心住下吧。对了，这里原来就有的下人你要是觉得能用就先用着，若是用着不顺手就交给我处置。」
呃？是怕她会受委屈？「行，我先用着。」她只是暂住，才不会在乎这些。
「那我先去大理寺那头转转，你还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既然答应的事，总得去办。
「只需按照之前的约定照顾他们一二就行，实在不好办也不要太为难。」万雪莹随即递给申誉一张二百两的银票，「这个你先拿着用，如果不够再找我要。」
「这……」申誉看了一眼万雪莹手中的银票没好意思接。
「求人办事没有银子怎么能行？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也别捨不得花，这点钱我还是能出得起的。」人家申誉一个外人帮伯府跑来跑去，她不会连钱都捨不得。更何况是为了帮她断亲，申誉才会惹上这个麻烦。
「那好，我就先拿着。」说实话，这还是申誉长这么大头一次因为钱的事犯难。可是他现在手里真没钱，又不敢为了定阳伯府的事朝家里要。就今天他没跟家里人商量保下万雪莹，还不知道要怎么跟他们解释。
送走申誉，万雪莹有太多事的要做，就把伯府的事放到一边。万成吉押宝的万轻灵进宫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见到裴皇后，她这个凤安宫的常客，也第一次受到了冷落。
作为罪臣之女，她很自觉地跪在凤安宫门外，这一跪就是好几个时辰，直到天擦黑，裴皇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召见她。
「你的事本宫已经听说了。」裴皇后并没有为难万轻灵，见她站都站不稳还给她赐了座，并让人奉上茶。
「轻灵惶恐，还请皇后娘娘降罪！」万轻灵再次起身想要下跪被裴皇后给拦下。
「不用跪来跪去的，你就坐着跟本宫回话吧。」待万轻灵重新坐下后方继续说道，「好在你不是定阳伯亲生女儿，不然你的事还真不好办。」
「可伯府毕竟养育了民女十五年，民女也早就将他们当作是自己的亲人，没成想会发生这样的事。」说着说着，万轻灵的眼圈微微泛红。
「为了你好，就只能这样了。不过……太子妃你就不要想了，眼下太子需要找个人沖喜，不知道你肯不肯作为一名侍妾伺候在太子身旁？」
「太子殿下怎么了？」听裴皇后说太子宁泰要冲喜，万轻灵急得失了态，霍然从椅子上站起，没有在第一时间应下裴皇后的提议。
裴皇后并没有在意，告诉她：「在陵南国刺客刺杀时，太子替皇上挡了一剑，到现在还没有醒。」之前，她一直处理此事才会十分疲惫。接着又盯着万轻灵道：「本宫和皇上想找个人为他沖喜。」很显然，这个人选就是万轻灵，沖喜也只是个藉口。
实际上就是因为在追查陵南国刺客的事时，牵出了他们的同党，其中就有那个叫灵娘的妓子。因为之前她被万湖清包下，还给她买了一处宅子，这才有了定阳伯府今日之祸。
「民女愿意为太子殿下沖喜，能够伺候殿下是民女的福分。」万轻灵是聪明人，岂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主动应下了此事。
「好孩子，委屈你了。」
「民女并不觉得委屈，」万轻灵立马表决心，「只要太子能醒过来，民女做任何事都心甘情愿。」
裴皇后投桃报李，安抚道：「伯府的事你也不要太过担心，皇上定会秉公处理。等太子醒了，本宫再跟皇上给你求个封号，总不好让你太委曲。」
「民女先行谢过皇上！谢过皇后娘娘！」这回裴皇后等她谢恩后才叫起。
毕竟沖喜不像嫁人规矩那般多，何况她还只是个侍妾。裴皇后命人给她简单梳洗打扮，又换了一套浅粉色宫装后，叫人用一顶软轿将她抬入东宫。她便以这种憋屈的方式成为东宫妇。
作者有话说：
本周随榜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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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寻找替罪羊
来到东宫，万轻灵并没有着急让人寻住处，直接去了太子宁泰的寝宫。
看着宁泰胸前缠着厚厚棉布，上面还有点点透过来的血迹，万轻灵心疼得掉下了眼泪。
想到宫里忌讳哭哭啼啼，会被认为不吉利。她连忙掏出帕子轻轻地将眼泪拭去，随后坐在床边一个小杌子上，静静守着宁泰。
宁泰的病情并不安稳，一直高热不退，脸胀得通红。万轻灵不得不按照太医的指示一遍又一遍用温水帮他擦拭身体。
因为有裴皇后的懿旨，又知道宁泰对她的喜爱，东宫众人并没有阻拦，更没有过多插手，只是在旁打下手。
给宁泰餵药也吃件苦差事，刚餵下去就吐了出来。哪怕吐了万轻灵一身，她也混不在意。帮宁泰擦拭干净后，才去换件干净衣裙继续照顾他。
尽管餵下去的药少，吐出的多，万轻灵仍旧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餵他喝药。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到了后半夜，宁泰热退下去后不久悠悠转醒。原本有些睏乏的万轻灵看到他睁开眼的一瞬，眼睛一亮，一下子精神起来。
「殿下，您终于醒了？」太过欣喜，她又差一点当场落泪。
「轻灵，孤是不是在做梦？」看到心上人就在眼前，宁泰还有些不敢相信眨了眨眼。
「殿下，您没在做梦。」见宁泰要起身，万轻灵忙上前同宁泰的贴身内侍一起将他扶着坐起，还细心地在他后背垫了一个靠枕，「妾身已经是您的侍妾，从今往后还需殿下多多垂爱。」说这话时还有些娇羞，但是她今后能仰仗的只有他。
「侍妾？」宁泰一头的雾水，「你是孤好不容易求父皇赐下的太子妃，怎么会变成侍妾？」他并没觉得自己伤到脑袋。
「这事儿说来话长，还是等殿下身体好一些再说。」实则万轻灵内心十分着急，她想要让宁泰早一点帮伯府，也能让亲人们少受些苦。却知道欲速则不达，怕皇上和皇后认为她在这个时候说这些是给宁泰添乱，不顾惜他的身体，从而加重对伯府众人的处罚。
「孤已经躺了许久，你告诉孤是怎么回事，就当跟孤说说话。不然孤心里不安，更休息不好。」
「这……」万轻灵此时内心就好比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让她赶快说，一个让她晚一点再说。
还是宁泰的贴身内侍了解自家主子，他在一旁告了声罪后，将事情的经过告诉给了宁泰。
「你那三哥看上去是个聪明的，怎么会办下如此煳涂之事！」打一开始就知道万轻灵不是定阳伯亲生女儿，宁泰直接越过那些事，痛骂起万湖清。如果不是他，万轻灵可就是自己的太子妃，也不至于沦落成没有品阶的侍妾，将来还要受很多女人的压制。万轻灵是他喜欢的女人，他捨不得她受委屈。
「殿下，」万轻灵赶忙趁机解释，「您还不了解我三哥吗，就他那胆子怎么可能故意窝藏敌国奸细？他定然是受了那个女人的骗，才会做下此等错事。」
「你说的孤明白，可是眼下人证物证具在，对方又咬死他是他们的人，想要替他脱罪，替伯府脱罪会非常棘手。除非……」
「除非什么？」万轻灵焦急地看向她。
宁泰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用眼神示意内侍到外面守着。待内侍确认无人偷听后，才缓缓道：「除非你三哥招出指使他的另有其人。」
意思是嫁祸给他人？
道理她都懂，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准则也无可厚非。可听宁泰说出的背锅之人，万轻灵回到临时住处，翻来覆去一宿都没合眼。
翌日，在跟皇上禀明后，作为受害者的宁泰忍着伤痛亲自到明狱询问陵南国刺杀一事。
他打着皇上的旗号要单独提审犯人，所以裴玄卿领着他去了审讯犯人的房间后，识趣地主动离开。
审过几人后，宁泰叫人将万湖清押到审讯房间，见了他这位三舅哥。
尽管还没动刑万湖清就把知道的事情交代得底朝天，可只要进到明狱难免要受一些皮肉之苦。
看到他手上脚上因带着镣铐大片被磨破的皮，还有后背被带有倒刺的皮鞭抽得皮开肉绽，扮作内侍跟在宁泰身边的万轻灵心疼不已。她强忍着眼泪，趁周围没有外人上前轻声唤了句「三哥」。
万湖清见是她，激动得也差一点落泪。一想到这里是明狱，连忙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赶快回去！」
「回去？」万轻灵神情凄楚，「回哪儿？」如果有可能，她也不想来明狱。就刚刚来的一路，她见到不少血腥画面。这里又空气污浊，到处脏乱不堪，令人阵阵作呕。天知道为了不在太子面前失态，她忍得有多辛苦。再者，她同太子一起来的。太子交代的事还没有完成，她能回哪儿？
万湖清也是一愣神，是啊！回哪儿？伯府已经因为他被抄家，他们已经没有家了。
「那个……」宁泰见双方沉默半天轻咳了一声，「你们兄妹想必还有很多话要聊，孤带着人先迴避一下。」说完朝万轻灵别有深意看了一眼方带着人离开。
「轻灵，你是不是求了太子？太子是不是有了救我和救咱们伯府的办法？」宁泰才带着人离去后，万湖清便焦急地询问起来。
「有是有，就是……」虽然早前便答应了宁泰，但真要嫁祸给那人，万轻灵还是不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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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说啊！」万湖清几近咆哮，「这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再待下去我会疯！会死的！」转而又道，「也不知道父亲和母亲他们怎么样了？大哥身子骨那么弱，还不知道能不能熬得住？」家里身体最为强壮的万河苏，他并没有考虑在内。
万轻灵比他更担心父母和哥哥们，她狠了狠心，将宁泰告诉给她的办法说给了万湖清。
万湖清听后也变得犹豫起来，他呢喃道：「这样行吗？会不会害了很多无辜之人？」
「我也不知道。」万轻灵摇了摇头，如果有可能，她也不想叫三哥那么做。
万湖清想了半天，最终沉重地点了下头，「我知道怎么做了，你就别再掺和此事了。」
「好，我听三哥的。」
「对了，你的事怎么样了？」想到她被自己牵连，万湖清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问出口。
「我很好，三哥也不用再操心。」得知太子醒过来后，裴皇后兑现了之前的承诺，朝皇上求了个恩典，封她做了奉仪，虽然是东宫最末等妃嫔，好在有品阶，有俸禄、可以有两个宫人伺候，还能上皇家玉牒。
可这对于她来说远远不够，她一定要将属于她的全部拿回。
太子交代的事已经办完，万轻灵便退了出去。至于他们又是如何密谋的？她一概不知。可即使没有朝宁泰打听，在三日后她也知道了这件事的结果。
作者有话说：
关于女主处理一家人时的做法大家帮着讨论一下。
观点一：女主是胎穿，伯府众人是她的血脉至亲，她不能真正做到绝情绝义，否则就是冷血。
观点二：伯府众人一次又一次伤害女主，又在关键时刻将养女摘出去，拉女主下水。就应该断亲断得彻底，否则就是圣母。
以上这些拿出来和大家一起讨论下，大家有任何想法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也会考虑大傢伙的意见，再决定后续故事的发展。
第13章 再次被围
万雪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躲过被打入大理寺大牢的厄运，这才过了几天，羽林卫的人就将她现有住处给团团围住。
在她和一众聚到院中那个小湖边时，领头之人看了一眼样貌出众的她，问：「申二少夫人是吧？」又自我介绍，「本官姓孙，乃羽林卫一总旗，是裴副指挥使手下。」
申二少夫人？听到这个陌生的称唿，万雪莹嘴角抽了抽，她很想不承认，可她和申誉的和离文书还没有拿到官府报备，她现在确实是这个身份。又听对方特意点明自己是裴玄卿手下，十有八、九在来之前受了裴玄卿的嘱託。
呵呵，差一点一箭将她射死，在前几日伯府抄家，还有现在对她照拂，难道是给她的补偿？这种补偿还是算了，如果有可能，她可不想和羽林卫的人打交道。
此刻，她清了清嗓子点头应「是」，又问：「孙大人，不知民女所犯何罪需要羽林卫出马？」虽然从这人刚刚用的称唿上有了猜测，她还是问出了口。
孙总旗很给面子，回答：「三皇子勾结陵南国的人刺杀太子已经被抓，申誉作为三皇子的党羽也在被抓之列。您是申誉的夫人，也在抓捕名单之中。」
之所以对外宣称是刺杀的是太子而非皇上，一来可以降低对三皇子的处罚；二来，对方也是这样招供的，说是原本想要刺杀的目标就是太子，目的是为了让三皇子当太子，并非想要要皇上的命。而且从三皇子书房中收到的与对方往来的信件也是这样写的。
万雪莹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虽然早就提前预判申誉会被抓，可真没想到同样是因为陵南国奸细一事，更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因为三皇子而起。
既然他们已经被抓，说明是有了足够证据，不然一个皇子，还是一个受宠的皇子不会轻易被抓。
说到三皇子宁泽，他母妃出身卑微，早年只是当今圣上的贴身宫女，却深得当今圣上的喜爱。不仅成为了他第一个女人，还在生下三皇子后身份跟着水涨船高。更在皇上登基后坐上四妃之位，被封为贤妃。
宁泽还因为长得貌似皇上深受皇上喜爱，哪怕他没有强有力的外家，依旧成为众皇子最忌惮的对象。外间还有传言，说是宁泽早晚会取代太子。
就是这么一个有一定可能躺赢的傢伙，怎么可能会闲着没事儿勾结陵南国的人刺杀太子？
除非是傻。
那些传言倒像是催命符，这夺嫡还没开始他就被三震出局。可从另一个角度讲也未必不是好事，毕竟现如今他老子在位也在世，还能留他一命。越到后面皇子间的竞争会越激烈，也会越残酷。目前除了他以外，还有几个年长的皇子也都有竞争力。最不争的事实是，太子并非裴皇后所出，这其中的变数会很大。
不管三皇子是真蠢，还是被人陷害实则与万雪莹关系不大，可害得她要入大理寺大牢就不太能原谅。
可眼下这局要怎么破？不知道她手上那份申誉早前写的和离文书管不管用？
估计是没用，她上一次能脱罪找的理由是没有到京门衙门报备。现在她再提极有可能会反噬。
申誉那厮也是，偏说为了稳妥起见，等伯府判决下来再去报备。就不能提早将和离文书拿到官府存放着，随时都可以生效吗？
说那些没用，她得保住莲姨和吴嬷嬷他们，好让她在流放的路上能有人照顾少受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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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大人，申誉的事是否只有民女一人受到牵连？」她问。
「没错。」孙总旗点头，「平国公府有金书铁卷，除非谋逆轻易不会被降罪。」又道，「更何况此事只涉及申誉一人，与平国公府其他人无关。」意思是平国公府只有申誉一人算是三皇子党羽，其他人并没有参与，这也是平国公府高明的地方。
也与我无关啊！万雪莹内心疯狂地吶喊。可本朝夫荣妻贵，夫君犯罪，妻子也受牵连，还算公平。哪怕这个时候为了自保提出和离却为时已晚。本朝还有一条规定：丈夫获罪，受牵连的妻子只有服完刑才能提出和离。
看来是躲不掉了，她平復了下心情又问：「是否用抄家？」
「平国公府的罪都可以免，抄家自然用不上。」
也就是说她的嫁妆也能保住？那她之前还想着帮申誉多保留些钱财是不是做了无用功？还是老牌世家好啊！不像伯府有个风吹草动都会受到牵连。
「申誉的随从呢？」
「他的随从也算是平国公府的下人，并未受到牵连。」顿了顿，孙总旗略带不耐道，「这么说吧，平国公府只有你和申誉二人会被打入大牢。」实在是怕她继续刨根问底。
呃……意思是她还挺幸运不成？
转念一想：也罢，没有连累到莲姨他们就行。
「孙大人，民女没什么问题了。但恳请大人，」她又为自己争取最后的福利，「在跟众位走之前，让民女换身衣服，再将余下的事和莲姨交代交代？」
暗道一声「女人真是麻烦」，孙总旗摆了摆手，「行行行，不过你快点。」
「民女定会速去速回。」说着话，万雪莹将身上的钱袋子取下递了过去，「这是给各位的一点茶水钱。」里面有些碎银和铜板，零零种种加在一起不到十两，那也让人肉疼。
孙总旗倒是没客气，接过钱袋掂量了下也没嫌少，脸色变得愉悦不说，还好心提醒：「值钱的东西就不要带了，呃……要换就换件破一点的粗布衣服。」
尽管她穿了一件旧衣，却也是绸缎做的，即将成为阶下囚的她妥妥算是逾制。与其等进到大牢被扒衣服，莫不如直接穿一件粗布做的衣服。
「多谢孙大人提醒！」她也正有此意。时间紧迫，道谢后万雪莹领着陈姨娘快速朝厨房走去。
「雪莹，你不是要换衣服吗？」陈姨娘以为万雪莹走错地方，及时拽住了她。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14章 为入大牢做准备
「换衣服哪都能换，吃的却只有厨房有。」万雪莹想过了，进了大牢后肯定吃不好，还没有干净的水喝。尽管这几天为了去北疆在空间内囤积了不少的粮食，可都不能直接吃，她得备一些能直接吃的，再备一些水才行。
「你说的对，是得多备些吃的。」陈姨娘又眼圈泛红道，「可怜见的，咱们好不容易才躲过牢狱之灾，怎么你又得去遭那个罪啊！」如果能，她恨不得由自己去代替。也想好实在不行，那就天天给万雪莹去送好吃的。
「莲姨千万不要为了我的事到处奔波，此事涉及三皇子，我和申誉十有八、九会跟着一起流放。」因为有那个提示她才会这么说。又安抚道：「哪怕进了大牢我也有自保的本事，肯定不会有事，莲姨也不用担心。」哪怕受点皮肉之苦，有生命力在，很快就能养好，这也是她最大的依仗。
「你一个女孩子家进了大牢名声可就毁了。」陈姨娘并没有被安抚住，「再说，流放更遭罪啊！」
「名声什么都不重要，得有命活着才行。所以莲姨您一定要稳住，我若是流放，路上可全靠您帮着打点官差和时不时照顾了。」万雪莹随后从空间内转移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假装从怀中掏出递给她。
「这……」陈姨娘看了一眼银票没有接，「若是需要用钱，莲姨手上有。」
「您一定得收着。」万雪莹将银票强塞到陈姨娘手中，「跟官府的人打交道那花钱就跟流水似的，等我流放时这些都未必够用。」又道，「等办好您的户籍，把吴嬷嬷他们添到您的名下，等办好大傢伙的路引，也得由您保管着。」吴嬷嬷和护卫们，还有那三个马夫的户籍是奴籍，要随着主人走，路引当然也是。
「那好，我就先收着。」陈姨娘郑重地将银票揣在怀中，「你要是真流放的话，我带着人跟着你一起去。」之前要去北疆也是因为万雪莹的缘故。她若是去不了，他们这些人去那里也没意义。
「那咱们可就这么说定了。」她当然也是这么想的。
陈姨娘重重点了下头，「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临进厨房前，怕陈姨娘发现她有空间的秘密，万雪莹又朝陈姨娘道：「莲姨，您回房间帮我从吴嬷嬷的衣服中挑一件最旧的粗布衣服给我。」房间有限，目前陈姨娘和吴嬷嬷两人住在一间。
回北疆的路上为了不引人注意，她不光给护卫和车夫们每人添置了薄厚都有的粗布衣服，她们三个女的也都添置了几件。
万雪莹还叫陈姨娘和吴嬷嬷给她们三人改了几件男子穿的粗布衣服，到时候用。可那些都是新的，三人中也只有吴嬷嬷有旧的粗布衣服。
她又道：「我先进厨房藏些吃的，待会儿就在厨房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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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陈姨娘重重点了下头，「你别着急，我这就去给你取。」可她却生怕走慢了耽误万雪莹，连跑带颠奔向自己的房间。
万雪莹见她走远后进到厨房之中四下打量，发现米面粮油都不缺，还有中午要炖两只的大公鸡，四条大鲤鱼，再有一些蔬菜。
之所以如此丰盛，是因为自打住到这里，吴嬷嬷有了大展厨艺的机会。见她这阵子忙着去北疆的事日渐消瘦，又怕她着急上火，整日变着法的给她弄好吃的。
多出来的食材，是万雪莹吩咐给下人们准备的。说是等去北疆的路上再想吃好吃的就难了，提前给大家改善伙食，好好补补。
不过他们人多，同样是一只大公鸡，两条大鲤鱼得加不少的配菜才能管饱。就这伙食也比在伯府那阵子好太多，让跟着她的那些人高兴不已，背地里没少夸她心善。
可这些都不是她要带的。她直接奔向笼屉，打开一瞧，里面不光有早上剩下的馒头，还有几样给她做的小糕点，这下倒是成全了她。
她的空间因为有生命树的缘故，储存食物非但不会变质，还能保持原有状态。就比如热的食物，在里面会一直恆温，并不会变凉，绝对算是储存食物绝的佳容器。
装完馒头和糕点，她又来到水缸跟前。
为了去北疆，除了人手一个水囊外，她又多购买了五十个。也不管是不是未烧开的水，她从空间拿出来十个水囊装满了水，心里这才有了点底。
说实话，这里水质比较好，没有污染，即使是井水、溪水甚至是河水喝多了也不会拉肚子。她小时候在乡下口渴的时候，只要不是泥水，什么水都喝过。
要说一点不上火是假的。申誉为了之前的承诺一直在帮着跑，伯府的事一天没有结果，她也无法安心离开京城。
说到伯府，听申誉说她那「前大哥」万江元刚进大牢就干了件傻事。
说是在牢头带着狱卒搜身时，怕她前几天给的药被收上去，情急之下的万江元将药瓶中的药，一股脑全都倒入口中。
哪怕是补身子的药也不能这么吃啊！况且那药丸虽然不算太大，一下子吃那么多也挺噎人。
别说，他还真就差一点被噎死。就那样，都不肯抠嗓子眼，因为他知道没了那些药，他的命恐怕也保不住。
如果不是申誉及时赶过去，叫人给他餵了些水将药丸顺下，可能真就如万雪莹之前脑海中闪现的那段话，他早早就死在大牢之中。
不过他的命运也没有就此改变，说是没过多久他就开始高热，还呓语不断，说当初不该将那碗药掀翻，还说万雪莹就是白眼狼、无情无义之类的话，申誉并没有一一转告。
到昨天申誉派人送来的消息是万江元至今未醒，倒是免了皮肉之苦。要知道每一个进到大理寺大牢的男犯人，在提审时都会先挨一顿杀威棒，哪怕是万成吉都没能躲过。
听到这个消息，陈姨娘坐不住了，嚷嚷着要去探监。不考虑妾室身份的话，她和万成吉多年夫妻，也曾有过美好时光，担心万成吉的安危十分正常。
万雪莹并没有阻拦，还让申誉帮忙打点。不过她可没打算去，她的心即使再软，也被这些血脉至亲一次又一次的践踏给压实诚了，实实的。
现在可好，申誉不但将自己给搭了进去，还连累到了她。没有了申誉的帮忙，别说是探她「前父亲」的监，陈姨娘能不能探上她的监都不好说？
作者有话说：
本章之前发错了，这是原章节。
第15章 再次解围
转机来得太快，还没等万雪莹换完衣服，守在厨房外的陈姨娘就欢喜地告诉她：「雪莹，你不用着急换衣服了，羽林卫的人已经撤了。」
「好的，我知道了。」她十分淡定地换完衣服，还有时间将之前收到空间内的食物一一放回原处。
她在刚刚用精神力提前感知到包围这里的羽林卫陆陆续续撤离。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原因，能不去大理寺大牢就是好事。
当她从厨房出来，看到申誉的贴身小厮叫顺子的站在院中，就知道今天的好人卡还得发给申誉。
「小的见过万二小姐。」在她走近后，顺子率先朝她见礼。
「不必多礼！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
「小的是受二公子嘱託给您送新户籍来的。」说着话，顺子将之前给孙总旗看过的户籍双手呈递给她。
万雪莹接过看到户籍上面只有她和陈姨娘的名字，知道她同申誉的和离文书已经在官府报备，令人感动的是还帮她和陈姨娘立了女户。
这就意味着从今往后，她和陈姨娘与定阳伯府彻底断绝了关系。同时也意味着她们不光要承担自己的赋税，还得承担下人们的。往往是靠银子解决。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何孙总旗会带着人撤得那么干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又追问。
「是二公子在羽林卫的人去抓他时，特意交代小的立刻去办的。」顺子嘿嘿一笑，「还真就让二公子给猜到了。小的去时，京门衙门的人还不知道二公子被抓，非但没有为难小的，还很快就给办完了。」又带有一丝丝的得意道，「又多亏二公子有先见之明，让小的拿到新户籍就赶快给您送过来，这才让您免了牢狱之灾。」
「你家二公子现在怎样？」感谢的话她想亲自去跟申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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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知道。」顺子收起了那丝得意，忧愁满面地摇了摇头，「小的一直在忙活您户籍的事，还没来得及去打听。」
「那等你打听过后，不管是什么消息都告诉我一声。」
「小的知道了。」心里想着的是：这位万二小姐还算是有点良心，不枉他家二少爷这些日子以来为了她和她娘家的事跑前跑后的。
「如果有门路，想办法安排我去见见你家二公子。」万雪莹再次从空间内转移出二百两的银票，又假装从怀中掏出递给顺子。
「这个你先拿着，」她道，「不够再找我要。」尽管有平国公府在，可能看不上也不需要她这点银子，可这是她目前唯一能为申誉做的。
「那小的就先拿着。」顺子双手接过，「如果用不上小的再还给您。」就凭这一点，顺子对万雪莹的印象变得更好了一些。
在他走后，考虑到申誉有可能会挨杀威棒，万雪莹忙叫人去买一些药材，亲自动手制作止血消炎药粉和去腐生肌的药膏。
为了增加药粉和药膏的疗效，她还特意在制作过程加入几滴用生命树叶撵出的汁液，内含有大量的生命力。
要知道现在空间内的生命之树才一米多高，枝叶并不茂盛，每摘一片叶子她都心疼得要死。要不是欠申誉的人情越来越大，她才不会这么大方。
平国公府办事效率极高，翌日一大早，顺子便来找万雪莹，说是大理寺大牢那边已经打点妥当，她随时都可以去见申誉。
尽管头一天忙活到后半夜，万雪莹却不打算耽搁，决定立刻动身。在陈姨娘投来恳求的眼神后，她朝顺子询问：「能不能带我莲姨一起去？她想见见……我生父和生母。」
顺子略微想了想，回道：「等去了大理寺大牢，给牢头和狱卒再打点些银子应该没问题。」
「那好，就这样办。对了，我想给你家二少爷带点吃的。不知道你家少爷喜欢吃什么？」
「呃……」顺子还真不知道申誉最喜欢吃什么？因为国公府吃食繁多，往往是厨房那头准备什么，他就吃什么。
「那就是不挑食。」万雪莹自行脑补了个答案。
「嗯嗯。」顺子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
「那我先随便准备点吃的带给他。」总好过两手空空，「等问过你家少爷想吃什么，下次再给他带。」
「也好。」顺子没有阻拦。
尽管国公府有派人给少爷送吃的，他想他家少爷收到万家二小姐送的吃会很高兴。毕竟这些年他还从没有见过他家少爷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上心到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他们家少爷正在追求喜欢的女孩儿。殊不知，他一直在帮的是同他和离的女人。
和万雪莹这种对探监之人喜好完全不知正相反的是陈姨娘，她十分笃定万成吉喜欢吴嬷嬷做的各种吃食。如果不是怕时间上来不及，她都想让吴嬷嬷好好张罗一桌酒席带过去。
可哪怕时间来得及，那也得问问万雪莹答不答应？
陈姨娘刚想着给万成吉带些糕点，就被万雪莹抢先一步拿了过去，说是要带给申誉吃。
陈姨娘又把主意打到今早才包的肉包子上。可她才一个眼神看过去，却被万雪莹再次捷足先登。非但如此，昨晚剩下的两个馒头也被万雪莹顺带着拿走。
等她用委屈的眼神看向万雪莹，万雪莹这才妥协地放回那两个馒头，心不甘情愿道：「行，这两个馒头您拿去。要不，」又随口问了句，「早上剩的咸菜你也带点？」馒头配咸菜可是绝配！当然，再有点粥会更完美。
陈姨娘却皱着眉头道：「就两个馒头他们那么多人肯定不够吃。再说了，拿馒头和咸菜去探监是不是不太好看？」她怕送过去，万成吉会恼羞成怒。
万雪莹撇了撇嘴，「那你想给他们送什么？」就这她还不想给。
陈姨娘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兴奋道：「要不等路过集市时，我给他们买点烧鸡和好酒？」她知道伯府伤万雪莹的心太重，也不想叫她为难。
「烧鸡和好酒还是算了。」
「为何？」陈姨娘不解。
「您觉得买烧鸡，能进他们的嘴吗？申誉不是说他们和很多人挤在一间牢房吗？」她说的义正言辞，实际上就是不想便宜了那些人。
「那买什么？」陈姨娘没了主意。
「买些粗粮面干粮就行。」
「买粗粮干粮真的好吗？」那还不如馒头呢，「我怕更拿不出手。」
「有的吃就不错了，哪那么多挑剔？再说了，咱们的钱也不是大风颳来的。」
第16章 探监
最终在经过集市时陈姨娘买了一些肉包子。
还学着万雪莹从家里带来一个篮子，在里面铺上一层棉布，将油纸袋包着的包子放里面后，再用一块棉布盖上。
热气腾腾肉包子那气味，就差明晃晃写着「我们是包子了」。怕万雪莹不高兴，心虚的陈姨娘本想解释。万雪莹却不以为意摆了摆手，道了句「莲姨就是心肠太好」看似赌气的话，将此事揭过。
为了避免进大牢太过打眼，万雪莹和陈姨娘这回都是女扮男装。等乘马车到了地方，她们在顺子的引领下先去见了牢头。
说明了来意，顺子在万雪莹的授意下，将一个装了五两碎银的荷包塞给牢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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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头掂了掂分量，点头应下。随后叫来一个狱卒领着三人前去关押申誉和伯府众人的牢房。
半路，顺子又替万雪莹给了狱卒一个荷包，狱卒笑着接过后揣在怀中。还顺带透漏了些申誉和伯府众人关押在这里后的消息。当然，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
说实话，这大牢来一次就够了。阴暗潮湿乌漆墨黑不说，犯人们均在狭小的空间内吃喝拉撒，光那熏天的臭味就让人作呕，差一点直接把人送走。
万雪莹和陈姨娘不得不掏出帕子掩住口鼻，可那气味仍旧往鼻子里钻。万雪莹感觉自己衣服上都沾满了那噁心人的气味。
好在听那狱卒说关押申誉的牢房就在前头。可还没等到那牢房，就听到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等他们几人回过头，那人冲着引领他们的狱卒道：「老马，李头让我告诉你有贵人要来见申二公子，让你带着他们几个先去别处迴避一下。」他说的李头就是刚刚他们才见的那个牢头。
「没说是哪个贵人？」老马问。
「还不知道。不过说是从宫里来的。」
「告诉李头说我知道了。」
「好嘞，我这就去转告李头。」那人走之前，又叮嘱了句，「你们尽量躲远一点，千万别被贵人瞧了去。」
「我老马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放心，放心。」那人应付完，急匆匆跑去向牢头那里打算跟着一起迎接贵人。
老马心想几人还要去见定阳伯府众人，正好关押伯府众人的牢房在最里面。没打一声招唿，就将万雪莹和顺子也给领到了那里。
尽管牢房特别的黑，万雪莹有精神力异能傍身，眼神格外的好。
当她看到一间挤满人的牢房地上垂着头坐着的万河苏，再看他身前地面稻草上躺着的一个人，还有挨着他坐着的一个头髮花白的人，她停住了脚步。
「雪莹，你怎么不走了？」因为害怕一手用帕子捂住口鼻，一手拉着万雪莹衣袖的陈姨娘跟着停下了脚步。
万雪莹将声音压得极低解释：「前面那个牢房关着的就有伯府的人。」又道，「莲姨您自己去吧，我在这里等您。」她实在是不想再和伯府的人有任何牵连，更没想到万成吉抗打击的能力这么差，才几天头髮就已经花白，面容枯藁，整个人没了精气神。
「好，」陈姨娘点头，「你在这里等我就行。」这些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万雪莹都经歷了什么，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能理解抄家那日万雪莹为何会那么决绝要断亲。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还想着断了也好，那样雪莹就不会再受到伤害。
看到只有陈姨娘一人拿着篮子上前，顺子并没有觉得有多意外。他让老马先找个地方休息，他在万雪莹身后默默陪着。二人一起隐没在更加阴暗的角落处，不仔细很难看到。
「伯爷！二少爷！」没敢靠得太近，陈姨娘离着牢房还有几步就停下脚步，冲着里面轻唤了声。
伯爷？是在叫他吗？感觉已经许久没人这么称唿他的万成吉迟疑地转过头看向牢房外的陈姨娘，半天后才认出女扮男装的她。
由于后背和屁股上有伤，他踉跄着起身，趴在牢房靠通道的这侧牢房门边，手抓着木头桩子做的围栏，激动地问：「你怎么来了？」他又朝她身后瞧了瞧，「雪莹没跟着一起来吗？」
「呃……」陈姨娘没敢回头，怕暴露万雪莹的位置。想了想回道：「是雪莹托人打点后，妾身才能来这里看伯爷。」
「哼！」万成吉冷哼了一声，「当年老夫就没有看错，她就是个捂不熟的人。她亲爹、亲娘和亲哥哥们在大牢里受苦，她却只想着断亲自己在外面快活，甚至连看都不来看一眼。」这个女儿还真是白养了。
「伯爷怎么这么说雪莹？」陈姨娘有些不高兴，「是你们从来没有把雪莹当亲人对待，还一次又一次伤害她，才彻底寒了她的心。」
「难道伯府对她还不够好吗？是少她吃的？还是少她穿的的了？她在伯府的日子不比在乡下好太多？」万成吉出言反驳。
「可是你们从来没有像对大小姐那样对过雪莹！」
「她和轻灵怎么能一样？她要是有轻灵一半的好，兴许我们早就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了？」
陈姨娘听了这话赌气道：「那大小姐那么有能耐，怎么没能让你们从这里出去？」
「轻灵肯定在想办法，轻灵肯定会救我们出去！」对此，万成吉依然十分笃定，「不像雪莹，她就是个废物！一点用都没有！」
「如果不是因为雪莹，申二公子岂会帮你们？」陈姨娘更加生气。
「呵呵，还说帮我们，他现在不也自身难保？」他又幸灾乐祸一般问，「雪莹不会是也被抓了才没来看我们？」
由于男女大牢不在一处，万成吉他们只听说三皇子一派被抓之事，还不知道万雪莹有没有受到波及。
「雪莹她好的很，这点伯爷不用操心。」
「她好的很又能怎样？还不是不孝？」
「伯爷可别忘了，雪莹已经同伯府断了亲，无需再向您和夫人尽孝。」她现在更觉得万雪莹断亲十分明智。
「得了，不说她了。」万成吉看向陈姨娘手中的篮子，问：「是给我们带的吗？」
「是。」陈姨娘点头，「妾身给您、大少爷还有二少爷带了些包子。」她最开始还以为能见到徐氏，到了这里后才知道男女犯人不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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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听她说只带了包子有些失望，可总好过在这里整日吃的硬梆梆的窝头，硌牙不说，还剌嗓子。每天还只早晚各发一个，根本就吃不饱。
「拿过来吧，只是江元他……」哪怕再好吃的，也只能就着水餵下去一点点。
想到至今未醒的万江元，他扭头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又转头朝陈姨娘抱怨：「也不知道雪莹给江元的是什么毒药？害得他到现在都没有醒。」
「毒药？即使是毒药也是大公子自己服下的，没有人逼他！再有，不是说他自己一下子将所有的药都服下，才差一点噎死至今未醒的吗？怎么什么都往雪莹身上赖？」陈姨娘出身青楼，嘴皮子上的功夫并不差，只是这些年一直待在伯府后院鲜少有发挥的机会。现在身份上的改变，也让她硬气许多。
「那也是她的原因！谁让她一下子给江元那么多的药？」万成吉低估了陈姨娘的战斗力，一下子变得词穷，只能採取不讲理策略，「你回去后让她过来一趟，把江元治好了再说。」
「妾身这包子里也有毒药，你们还是别吃了。」陈姨娘气哼哼提着篮子转身朝万雪莹那里走去。
「唉！你回来！」眼瞅着到手的包子飞了，万成吉也顾不上颜面了，「把包子留下啊！」
陈姨娘头也不回地回了句，「妾身就是将这包子拿去餵狗，也不餵白眼狼！」哼！她都有些后悔来这一趟，雪莹听了那些话得多伤心啊！
实际上万雪莹还算心平气和，就这，她早就预料到了。等陈姨娘气鼓鼓走过来，她还冲着陈姨娘笑了笑，低声道：「走吧，咱们待会儿将包子给申誉送去。」
呃……算不算餵狗？
万成吉一心都在包子身上，他只是看陈姨娘和两个男子一同离去，并未想到其中有一人会是万雪莹。一直关注万成吉和陈姨娘对话的万河苏，他眼神要比万成吉好太多，不能说十拿九稳，也几乎认定其中一人就是万雪莹。
他嘆了口气，上前扶住身形不稳的万成吉，道：「爹，如果您想让雪莹来给大哥治病就直说啊？又何必往雪莹身上泼脏水？」那药连长期给万江元治病的府医都说是好药，在不知道是万雪莹做的药时，还说要拜会一下做药的神人。
万成吉神色不自在道：「老夫不过是想吓一吓陈姨娘，想让她回去转告雪莹，好让雪莹来救你大哥。」谁成想赔了夫人又折兵，连包子都没吃上。
「唉！」这人是他父亲，他又能说什么？雪莹就在前面，如果想要救他大哥，早就出手救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他大哥好像早就醒了。这两天餵他吃东西，他在吞咽时明显要急迫许多。
醒了就好，管他是不是装的，不用受皮肉之苦就行，也不用面对这些乱糟糟的事。
第17章 国公府的决定
万雪莹怕冲撞了宫里来的贵人没敢挨申誉牢房太近，陈姨娘和顺子跟在她身后站定。
听顺子说平国公府花了大把银子把申誉安排在了单独牢房，比万成吉他们和伯府一堆下人挤在一起要好太多。
尽管如此，大牢的气味仍旧让宫里来的那位贵人直接吐了。贵人身边伺候的宫人劝她离开，留下个人将她的来意告诉申誉即可。可那位贵人坚持要见申誉，有些话必须由她来说。
「申誉，本公主来看你，你就这样对本公主？」哪怕牢房就由几根木柱子组成，明霞公主来见申誉仍旧吃了闭门羹。
申誉躺在铺着稻草的石床上背对着牢门，任凭明霞公主如何叫嚣也不转身，更别提下床。
「你是傻了吗？这个时候只有本公主能救你，还摆什么臭架子？」明霞公主愈加生气。
「这么跟你说吧，你如果答应做本公主驸马，你所犯的罪，父皇会既往不咎。可你要是不做冥顽不灵，就等着跟三皇兄一起流放吧。」
流放？这是已经给他们定完罪、判完刑了？
传言是万湖清向裴玄卿揭发的三皇子府上的总管，说他之所以包下那个叫灵娘的，全是因为受三皇子府总管的撺掇，他对灵娘的身份真的是一点不知。
等查到三皇子府的那个总管，人家果断认下了罪责不说，还招供一切都是受三皇子宁泽指使。在三皇子宁泽书房也查到了他同陵南国太子之间的书信往来。
其中就有陵南国太子答应帮忙刺杀宁泰的回信，那封回信还让宁泽在事成之后将南疆的边防图交给陵南国的眼线，也就是三皇子府那位总管。
在宁泽和陵南国太子的书信往来中有提及申誉和三皇子的另外一个伴读，平南大将军府的嫡三子叶承允都是三皇子可信之人。另外，还提到了一些官员和三皇子暗中有往来。
就这样，三皇子一派被全窝端了。
尽管人证、物证具在，那为何万湖清进明狱许久都未招供，偏偏在见了太子之后招了那么重要一个人？又因为那人引出了这一些列的事。
这不是明摆着三皇子有被太子陷害之嫌吗？可就是这么拙劣的伎俩，皇上为何会相信？
他有些看不明白了，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眼下哪怕没有这个讨厌的公主逼婚，他能做的仍是陪着三皇子一起去流放。想当初在他和叶承允成为三皇子伴读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已经与三皇子绑到了一起。
申誉觉得明霞公主太过哌噪，却没有动在那里装死。他隔壁牢房的叶承允闲得无聊同明霞公主搭起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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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公主，你明知道申誉讨厌你，还一遍又一遍上赶着来找他不觉得烦吗？」
「你才讨厌！」明霞公主狠狠瞪了叶承允一眼，「你才遭人烦！」又进一步人身攻击，「也不看你自己长得什么德性，还来说本公主！」别看叶承允名字挺斯文，长得却十分粗犷，是明霞公主最不喜欢的类型。
「我是讨厌，我是招人烦，可我不上赶着啊！」为此，叶承允十分自豪。
「你……」明霞公主气结。
「我什么我？我就奇了怪了，明明你那个表哥样样都比申誉强，你为什么不去缠着他？」他说的那人是裴玄卿。
「要你管！」
裴皇后曾不止一次暗示怀恩侯府，想要让明霞公主嫁回自己娘家。可谁成想，裴玄卿却心有所属，还差一点做出和那个女子私奔的事来。
明霞公主倒不是因为这件事不想跟裴玄卿成亲，而是她在很小的时候亲眼目睹年纪同样不大的裴玄卿杀人。有很长一段时间，明霞公主都会做噩梦，梦到裴玄卿杀了她，还割她的脑袋。
试问这么一个人，她能嫁吗？尤其是在喜欢上申誉后，更是一门心思想要嫁给申誉。
也是裴皇后再次提出要让明霞公主嫁给裴玄卿，好断了她对申誉的念想，怀恩侯府已经答应后，裴玄卿找上了明霞公主，希望由她提出反对。明霞公主以此要挟裴玄卿向万雪莹射出那一箭。
只是没想到裴玄卿会放水，更没想到万雪莹能躲过那一箭，毕竟她找人换了裴玄卿的几支箭，还在那几支箭尖上都淬了毒。
「哈，」叶承允笑了笑，「你也别生气，我就是闲着无聊随口问问。」他是真的闲啊！这两天申誉像个闷葫芦似的，问什么都不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霞公主再次狠狠瞪了他一眼，「无聊！」又冲着申誉喊：「你耳朵聋了不成？本公主问了你半天，你倒是回句话啊！」
申誉还真就回了，只是回了中气十足的一个字，「滚！」
「好，本公主滚！有种你们平国公府别再来求本公主！有种你死在流放路上也别后悔！」遭受莫大心灵创伤和侮辱的明霞公主带着人哭着离开了大理寺大牢。
原本以为该轮到自己探监，万雪莹迈步朝申誉的牢房走去。才走了几步，就听一个女子恨铁不成钢地痛骂着申誉。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省心的儿子！」
「母亲，您怎么来了？」对比刚刚对明霞公主的不理不睬，申誉快速翻身下床后，三两步就来到牢房门边。
「我来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救你。」
「救我？您就想让儿子娶那个女人？」申誉原本见到亲娘后的喜悦顿时减半。
「什么叫那个女人？」孟氏气哼哼道，「人家是公主！是目前唯一能救你出去的人！」
「儿子宁可跟着三皇子流放，也绝不娶明霞公主！」他不想自己的后半辈子都活在痛苦之中。
「可你要是不娶明霞公主，你父亲会与你断亲，会将你除族！」孟氏充满了担忧。
「断亲？除族？」申誉震惊到瞳孔放大，「为什么？儿子的事不是没有连累到国公府吗？」他实在是不敢想像，前几天才发生在万雪莹身上的事，这么快就发生在他的身上。
「怎么叫没连累？如果你父亲不上交金书铁券，你以为皇上会放过国公府？」孟氏又恨铁不成钢般说道，「那可是金书铁券啊！是能保咱们一家人性命的保命符啊！」然后又自问自答，「你以为那些族亲肯善罢甘休吗？当然不会！他们已经连着两天都来国公府找你父亲，要求将你给除族。」
不然，她怎么会厚着老脸去求明霞公主？怎么会委屈儿子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为妻？
「母亲，」申誉闭上眼，做了他人生中目前最为艰难的抉择，「您回去后跟父亲说，让他答应族亲与儿子断亲，将儿子除族吧。」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孟氏眼中蓄满了泪水，「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和我将你养这么大容易吗？怎么说断亲就断亲？你知道娘有多痛心吗？」
「娘，儿子不孝，您和爹就当从来没有我这个儿子吧。」申誉说完，跪在地上给孟氏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头都磕破磕青了。
「快起来，」孟氏哽咽着伸手去搀扶牢房里头的申誉，「你别怨怪你父亲就行，他也是逼不得已啊！」
申誉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强做镇定道：「儿子绝不会怪父亲，希望将来有机会能光明正大再做回你们的儿子。」
孟氏点点头，十分肯定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然后问：「你有没有什么需要的？过后叫你父亲去安排。」
「儿子没什么需要的，叫父亲千万别因为儿子的事再惹皇上龙颜不悦。」以前平国公府有金书铁券在手底气十足。现如今没了护身符，最好是龟缩做人，申誉不想再让国公府为了他的事出头。
「流放路途异常艰险，叫你父亲多给你准备些护卫吧。对了，」孟氏又道，「我再给你准备两个知冷知热的通房跟着你一起流放，好照顾你饮食起居。」
「母亲，护卫可以接受，通房就算了。儿子是去流放，不是去外放。呃……就是外放，儿子也不需要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
「你也是，老大不小了怎么就对女色没什么兴趣呢？」好不容易等到他娶亲，还是因为被明霞公主逼得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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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才进行了一半，两个人在街上就和离了。到现在为止，她还只在提亲那会儿匆匆见过一回前儿媳，性情秉性不清楚，只知道模样不错。
「儿子不是对女色没兴趣，只是没有遇到心仪的。」或许是遇到又错过了。
「算了，」孟氏无奈地摆了摆手，「等你流放完再说吧。」现在就是想给他找个好人家的姑娘，也没人会答应啊！
「儿子也觉得这样最好。」申誉长舒一口气，他现在是真没那些个心思。
「那护卫你想要多少？」孟氏问。
「两个足矣。」
「两个？」孟氏还以为自己耳朵不好使听错了。
「没错。」申誉点头，「就南英和北武两人足矣。」带多了，他怕押解的官差随时防着他被劫狱。
「行，我同你父亲说。」孟氏又问，「随行的小厮呢？你带几个？都带谁？」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大家端午节快乐！
第18章 探监申誉
事关自己，顺子异常紧张，就连唿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是二少爷救的，打小就跟着少爷，他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二少爷。哪怕二少爷不让他跟着，他也决定偷偷跟着。
「就带顺子一个人吧，他没有爹娘，打小就侍候儿子，儿子也习惯有他帮着跑腿。」申誉回答得没有半分犹豫，让顺子大大松了一口气。
「行。」孟氏再次点头应下。又问：「你还有什么需要我跟你父亲说的？」
「没什么了，」申誉摇了摇头，「您二老保重身体，等着儿子回来就行。」
「好，」孟氏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涌现，「你要完好无损地回来才行。」
「儿子一定会的。」申誉给了最郑重的承诺，也是最美好的期许。
孟氏在离开前将带给他的酒菜隔着牢房子递了进去，还给了申誉几张小面额银票，方便他打点用。
在她依依不捨同申誉道别离去后，叶承允好生羡慕道：「你们平国公府有金书铁券真好，不像我们府不仅被抄，连在边疆的父兄都不得不交出兵权解甲归田，最终连一个能来看我的人都没有。」他现在住这间单间牢房，还是平国公府的人帮忙打点的。
要问打了一辈子仗的人最可悲的是什么？不是沙场裹尸，而是人还在壮年，却报效无门。
「别考虑那么多，咱们这些人能保住命就不错了。」朝叶承允应付了句，申誉看向万雪莹和顺子他们站着的方向，道了句「让你久等了」，这话显然是说给万雪莹。
万雪莹挑眉，没想到他竟然早早注意到了他们，随后带着人走了过去，手中提着个篮子。
想到刚刚孟氏送了那么多酒菜，除了她自制的止血消炎药粉和去腐生肌药膏，到了近前她犹豫要不要将糕点和包子拿给他？
见她半天不言语，没有一丝来探监的觉悟，申誉看了一眼她手上的篮子挤出一丝笑容问：「篮子里装的是什么？是送给我的吗？」打破了双方短暂的尴沉默。如果不是万雪莹来探监，又等了许久，他现在很想独自一人冷静冷静。
万雪莹尴尬地笑了笑，「本来是打算送给你的，可刚刚看伯母给你带了不少酒菜，怕你瞧不上眼。」
申誉苦笑，「我都成阶下囚了，还有什么瞧不上眼的。」再说，不管她拿来的是什么，他都喜欢。
「那你接好。」万雪莹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将手中的篮子递了过去。「你要是不喜欢吃，送给别人扔掉都可。」又道。
申誉这人口腹之慾不重，眼下他身处大牢，又心绪不佳，比起他母亲刚刚送来的大鱼大肉，这几样小糕点和包子似乎更合胃口些。他在道谢后，不仅将这些吃的隔着牢房一样一样收在牢房里面一个干净篮子之中，还承诺过后一定会吃。
当看到篮子最下面两个瓷瓶，他拿起来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这是我研制的两样药。一样是止血消炎药粉，一样是去腐生肌药膏。不知道你有没有挨杀威棒，有没有受伤，就将这两样都带了过来。」不用详细解释，从药名上也能让人明白这两样药的用途。
「能没挨吗？」申誉再次苦笑，「你这两瓶药刚好都能用得上。」他没说的是那些人手上应该是留了情，他受的伤并不重。国公府也早早派人送来了金疮药，但是听名字就知道万雪莹送的这个更好，更有用，何况还是她亲手做的。想到这里，他拿起其中一个药瓶禁不住在手中把玩起来。
「那你先用着，保准好的很快，等不够再找我要。」她对自己制的药十分有信心，何况里面还有生命树叶的汁液。
她上一世是天才制药师，因为意外得到了生命树空间更是如虎添翼。本以为只要有生命力在，她对一切伤害都能免疫。却在秘密基地研制危害全世界的一种病毒时，和几个科研人员在毫无防备下感染上了病毒。
她凭藉生命力也就比同事多对抗了几天，仍旧没能倖免。好在那种病毒侵害心肌，人死的会很痛快，死时也没有任何痛苦。
「好，我要是不够用就再找你要。」眼下申誉倒是没客气，更希望今后真就能随时找她要。想到了什么，申誉问了句，「昨天没吓到你吧？」
「吓到我？」万雪莹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她用手指向自己，眉头微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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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昨天你差一点又被打入大牢。」
「原来是这件事啊！」万雪莹笑了笑，「又是多亏了你帮忙，不然我现在应该在女牢那边。」
「实则是我的缘故害得你差一点受到牵连，你能不怪我就好。」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陵南国的事怎么又牵扯到了三皇子？牵扯到了你？」就是让她蹲大牢，也得蹲得明白点吧？
「你真想知道？」
「当然。」万雪莹点头。
「全是因你三哥而起。」
「我三哥？你是说万湖清？」万雪莹撇撇嘴，「他现在顶多算是我前三哥。」
「是啊，他的确算不上是你三哥了。」申誉神情忽然变得落寞，「你和我一样同家里断了亲，被除族了。」
怎么绕到这上面了？莫非这厮是因为断亲的事想要求安慰不成？「我和你怎么能一样？我是不受伯府待见，我也不待见他们，才会主动提出断亲。你是因为国公府逼不得已才会做这个决定。从根本来说，咱俩断亲的性质完全不同。」她不太会安慰人，只能说是就事论事。
「可结果还不是一样？」
「也算不得一样，至少你还有机会重新做回他们儿子，我却绝不可能。」就是那些人求着她，她也绝不会再认回那门亲！
聊了半天才发现他们两个将之前的话题给聊偏了，她原本是想知道申誉他们蹲大牢的原因。
等再询问时，申誉让顺子盯着点四周，万雪莹叫陈姨娘也离这里远一些。一直竖着耳朵偷听两人聊天的叶承允知道事情缘由，他本以为自己不用故意躲开，在申誉一个眼神看过后，乖乖走到他那间牢房的一角，蹲在地上默默数着地上的蚂蚁。
申誉这才压低声音将这两天国公府打探到的消息告诉给万雪莹。
「意思是……有可能是太子在幕后操控的这一切。他先是藉助万湖清揭发三皇子府的那个管家，再由那个管家陷害三皇子？」说这话时，万雪莹同样将声音压得极低。
「很有这个可能，不过无凭无据没法说。」
「如果有凭有据，今天在大牢的就不是你们了。」
「你说的……」申誉低沉地笑了笑，「很有道理。」心情一下子愉悦不少。
「哼！」万雪莹却发出一声冷笑，「万湖清这是怕伯府的跟头栽得不够大啊！」
他怎么就不想万一三皇子翻身，伯府那些人还有命活吗？
行，就算三皇子彻底倒台，问鼎那个位置的机会也渺茫，可太子会留下他和三皇子府那个管家两个活口吗？
见她明白这其中的关键，申誉提醒道：「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要让你今后远离伯府那些人，尤其是万湖清。」
「这还用你说。即使没这档子事儿，我同他们已经断了亲，也不会上赶着接近他们。」再者，等申誉的事了结，她就会回北疆，伯府的人还不知道会流放哪里？到时候更是有可能永不相见。
不过除了她自己，还得让莲姨离着他们远远的才行。
见申誉聊天的情绪不算高，知道他需要时间平復断亲除族一事，万雪莹没打算久待。临离开前，问了个问题：「我现在住的那套宅子你打算怎么处理？是留着？还是卖出去换点银子？」
申誉抬头看向她满是疑惑，「那套宅子不是已经给你了吗？你自行处置就行。」
「给我了？」
「我不是在之前就说得很明白吗？」
「你是说的明白，可是你给我那处宅子的房契了吗？」
「呃……我把这茬儿给忘了。」申誉紧接着就道，「你别着急，我待会儿就叫顺子回国公府将房契取了拿给你。对了，顺子几人的身契你也先替我收着，最好是先过到你名下。」随后解释，「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是戴罪之身，他们没法过到我名下。」
万雪莹听后白了他一眼，「你的想法是没错，可他们过到我名下是几个意思？」那样和申誉牵扯会更多。
「我真没有别的意思。」申誉赶忙继续解释，「就是想着我现在已经和国公府断亲，他们的身契不便再留在国公府。」
「你是吃定了我会帮你是吧？」
申誉理所当然道：「之前我帮你，你肯定也会帮我。」
「行，我先帮你这一回。另外，你最好把全部家当都放在我这。」万雪莹一脸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最奇葩的是申誉连问都不问就爽快答应下来：「行，你别嫌我家当少就行。」之前他把能凑的银子都已经给了万雪莹。
「你就不问我为什么？」万雪莹眉头微皱。
申誉却理所当然道：「这有什么好问的，我信你。」
「你若是信我，最好让顺子回去跟平国公说一声，提早做一下准备。」
第19章 尘埃初步落定
「什么准备？」这下申誉不淡定了。
「做好被抄家贬为庶民的准备。」
这是万雪莹第一次将脑海中闪现的文字预判明确地告诉别人。虽然知道很难改变这一结果，毕竟雷霆雨露均是君恩，抄家贬为庶民就是人家皇上一句话的事儿。但若是能提早做准备，国公府还能多保留些家财。这是刚刚孟氏来探监申誉时，她脑海中得到的提示。
申誉眉头轻皱，「你是怎么知道的？」他问。
「这个……」万雪莹想了想，「其实也不难猜。你想啊，以前皇上之所以不动或者说是动不了平国公府是因为平国公府有金书铁券。现在平国公府已经没有保命符，岂不是人为刀俎你们为鱼肉？除非你敢保证这么多年，平国公府没有任何作奸犯科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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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止是做了，据他所知还做过不少。申誉陷入了沉思。
万雪莹只是给他提供一个思考的方向，至于信不信？那是他的事。
临走前，看到陈姨娘手中的篮子，想到申誉有那么多吃的不差这些包子，她让被申誉留下的顺子将这些包子分给附近几个牢房关押的孩子，算是顺手做点好事。
申誉朝顺子暗暗交代了一些事，当天下午，顺子就将申誉几乎全部的家当，他们三人以及打理万雪莹现在住的这处宅子下人的身契全都拿给了万雪莹。
考虑到申誉对这处宅子的喜爱，她叫顺子将这处宅子暂时过户到她名下不打算卖，叫顺子将其它能换成钱的全部拿去卖掉。别看她现在手头上有一些银子，真要是花起来，这一路恐怕剩不了什么。
至于说平国公府会给申誉多少？肯定是多多益善。但是她手上得有银子心里才不会发慌。哈哈，可能是有点小家子气，可是不算计他们这么多人，又是那么远的路要怎么活？
由于太过仓促，尽管顺子找的是一间熟悉的牙行，申誉那些个家当，其中还有几幅名家字画卖的价钱也极低，全部加在一起还不到两千两。这样看来，他一个大少爷是真穷！
万雪莹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让顺子去京门衙门打点，好将他同南英和北武等人的户籍能顺利办在她名下。剩下的留给顺子几人採买用，还作为有经验的人，提供不少实用建议。
至于路引？要等申誉定下流放地之后再去办理。
他们三人已经不算是国公府的人，办完相关事宜，顺子在当天晚上就将南英和北武两人带到万雪莹面前，也算是认认他们临时的主人。
作为申誉的护卫，南英和北武两人对万雪莹并不陌生，面上都很恭敬。可毕竟不是自己的人，用着也不顺手。万雪莹便让他们两人听从顺子的安排，这两天重点是打探申誉的消息。还让她自己的护卫给他们三人倒出一间房间，安排他们三个住下。
顺子从始至终没有提平国公有没有信万雪莹之前那个提示好提早做些准备，万雪莹就当从来都没有说过那些事，也没有打听。
第二天一大早，南英就叫北武传回来消息，说是申誉等人已被宣判。
「你家二公子要被流放哪里？」见北武焦急地站在自己面前，万雪莹开口便问。
呃……由于她太过笃定，原本打算从头讲的北武张了张嘴，半天后才道：「北疆。」
北疆？实际上并没有多少意外。因为本朝流放地就两个，一个是北疆，一个是南疆。
南疆那面挨着陵南国，不管是不是被陷害的，无论是三皇子一派，还是定阳伯府这次都是因为捲入陵南国的案子而获罪，再往那边发配于情于理不合。
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三皇子的另一位伴读叶承允的父兄之前一直掌管平南大营，哪怕他们已经交出兵权，可他们的势力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除干净的。将他们这些人流放到南疆，岂不是等于放虎归山？
「北疆哪里？」别看流放地是北疆，她养父母的家也在北疆，可是北疆大了去了，比小一点的郡还要大个两三倍。只不过多是荒山野岭。
「宁阳郡。」北武回道。
「北疆最北的偏僻之地，我知道了。」和她养父母所在北疆最南边的宁江郡隔的非常远。「哪天流放？」万雪莹追问。
「明日午时。」
午时？哈，怎么跟死刑犯在菜市口砍头一个时辰？有那么点不太吉利啊！她内心戏多了那么一丢丢，表面却云淡风轻，「嗯，我知道了。」
午时其实也不错，给顺子他们留下了点时间办理路引，还能让他们再多准备些路上需要的东西。
既然流放队伍和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同路，为了跟顺子他们能相互照顾，她不介意跟随流放队伍一起启程并尾随其后，在路上还能照顾申誉一二。
再者，有押解的官差，路上的山贼要想打劫他们这些过客也得考量下自身实力。
尽管知道这会正中申誉的下怀，可在申誉多次帮忙后，她决定帮他这个忙。
「三皇子呢？守皇先祖陵吗？」本朝皇子犯罪只要不是死罪，通常会被派去守皇先祖陵。
「是。」北武觉得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发言有点多余，这位小姐知道的事并不少，跟传言来自乡下，没见过世面差距很大。
「什么时候启程？」
「也是明日午时。」
万雪莹眉头轻皱，「也就是说也能有一段顺路。」本朝皇先祖陵位于安阳郡的龙安山，是大炎王朝兴龙之地。也位于北边，不过离北疆很远，从京城出发的话得少一大半的距离。
二者是在凤阳岭岔路分开，也就是说在这之前，两支押送队伍会在一处。
她之所以皱眉，是因为同三皇子一路会大大增加此行的危险。
斩草不除根，无异于给自己留下最大的隐患。而且路上要是不除掉三皇子，等他到了皇先祖陵再想除将比登天还难。因为先皇祖陵有一万守陵军把守，想要在他们手里将人除掉不管成与败，一旦被查到的话等同于谋逆。
太子宁泰除非是傻了才会派人在皇先祖陵动手。当然，採取别的手段，比如说是毒杀什么的也未尝不可，那还要看他能不能找到动手的人。
当然这些并不是万雪莹该操心的事，她就是觉得这一路会因为有三皇子会格外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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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武，更确切点说是申誉猜到了她的想法，道：「万小姐莫要担心，二少爷命令吾等像保护他一样保护您。」怕万雪莹介意伯府的事，申誉吩咐手下人以后直接称唿她为万小姐。
「还是算了，」万雪莹摆了摆手，「你们三个保护申誉一个人都未必周全。我这有十多人，自保应该没问题。「
「不是属下给万小姐泼冷水，您那些个护卫底盘不稳，腿脚发虚，实在看不出来有多少真功夫。」
万雪莹白了他一眼，「说什么大实话。」
她一个武功不算弱的人，能看不出吗？这几天，她每次採买都没有叫上太多护卫跟着，为的是让他们练习合力攻击和合力防守。除了默契度以外，更主要是让他们学会信任，能放心将后背交给队友。
如果连这个都办不到，别说是保护她和陈姨娘还有吴嬷嬷，就是他们自己在遇到匪徒时都自身难保，更何况这一路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
第20章 出发
万雪莹又对护卫们下了死命令，如果他们连合力攻击和合力防守都练不好，她宁可将他们卖掉改为僱佣镖师。还让他们记住，只要是一个人做不好，他们这些人她一个都不会留！
那些个护卫能不互相督促，能不用心练习吗？
答案是不能！
他们实在是怕工作不保。
在他们战战兢兢刻苦训练期间，万雪莹一直没有给出带不带他们走的答覆。实则比起镖师，当然还是这些身契在她手上的人对她会更加衷心。
实践出真知，这些人到底能不能用？管不管用？要等实操过后才能给出最终答案。
她之所以不担心保命，其实是因为她对自己有信心。
上一世作为还算是有点天分的药剂师，她在很小就被国家看中并作为重点培养，还在十五岁被特招到国内最顶尖的医药大学本硕博连读。
在校期间除了享受国家特等奖学金外，还有政府给的各种补助。代价是本该在陪伴父母身边，享受玩乐的年纪却要整日泡在研究所，进到实验室进行各种药剂研发。
因为多做一些保密研究，为了她的生命安全，国家曾给她配备了两个武功高强的保镖。可是她不习惯将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中，便跟着这两个保镖学武，练就了一身不错的功夫。
等她意外得到一颗种子，培植出生命树并获得了生命树空间，又掌握了精神力异能，不出意外自保应该是没问题。
可问题是出了意外，她上一世还不到二十三岁就死了，死之前连场恋爱都没谈，更没怎么享受过亲情。
不是上一世的父母不爱她，而是她把主要的精力和时间都用在了科研上。所以这一世她极度渴望亲情，没想到才十年，就被告知她不是养父母的亲生孩子，她实际上出身显赫，乃名门闺秀。
也是打那个时候起，她感觉亲情离她很近，可是近的那些人中不包括她。又感到亲情离她很远，远到无论她怎么努力却永远都够不到。
收回翻飞的思绪，她让北武几人打探消息的同时尽快收拾行囊，留给他们几人的时间真的不多。
「万小姐有何打算？」即使万雪莹不通知他们随主子一起去流放，他们也会强行离去。可他们几人的户籍目前归在她名下，申誉又让他们一定要听从她的命令，北武才会多问一句。
「我将和你们一起去，也可以说是回北疆。」
万雪莹的这个回答让北武大大松了一口气。这样最好，路上彼此还能有个照应。他们家二少爷知道后估计会十分高兴。也不枉他家二少爷为她做了那么多，还把自己的身家全都给了她。
万雪莹没管他怎么想，从始至终也没有问伯府众人被判流放到哪儿？其实还用问吗？十有八、九和申誉是同一处。好在同样在北疆，宁阳郡离宁江郡差着十万八千里。将来只要是不出意外，很难再见到彼此。
时间不太充裕，万雪莹在随后通知陈姨娘和吴嬷嬷还有三个马夫，以及提心弔胆许久的那些护卫，让他们也尽快收拾行囊。准备明日巳时出发，出北门后在十里亭那里等候流放队伍，到时候和流放队伍一起北上前往北疆。
尽管这些天一直为了去北疆做准备，临近出发，大家仍旧是手忙脚乱，生怕是落下什么。
「万小姐，有个事，大傢伙让老奴问问您？」看大家都在忙，原本照看这个院子的下人们坐不住了，撺掇着这里的管家来找万雪莹。
万雪莹冲着他微微笑了笑，「刘叔是想问你们这些人的去留吧？」
刘叔点头应「是」。
「我是这么想的，没准你们家二少爷什么时候就会回京，这处宅子就先不卖。你们呢，等我们走后依旧留在这里继续打理。至于说月银？我给你们先留下一百两。」
见刘叔欲言又止，万雪莹并未追问而是继续说道：「可能你家二少爷十年八年都未必能重回京城，你担心这些银子不够用。这个我也早就想好了，房子放时间久了很容易荒废，那就想办法给这里多增加点人气儿。」
「怎么个增加人气儿法？」万雪莹刚刚说的话正是刘叔所担心的，听她有办法，便焦急得询问起来。
「将这里租出去。到时候不光能赚出你们这些人的月钱，兴许还能有余钱用于维护修葺这里。」她的想法来自前世的民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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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意思要将这里改成客栈？可这里并非处在集市，不好招揽生意不说，让贩夫走卒住，这里会被糟蹋得不成样子。」想想他都觉得心疼。
「谁说要租给贩夫走卒？肤浅！不会租给那些文人雅士，还有进京赶考的举子吗？就这里的环境，哪个会不喜欢？再有，」顿了顿，万雪莹继续说道，「除非是生意惨澹没什么人租，否则不要租给只住一两天之人。要租就租给那些一住几个月，最好是半年或者一年以上的人。」这里她也不想被人弄得不像样。
「那要收多少租金合适？」被万雪莹说的刘叔都有些心动了，恨不得立刻就开张。
「这个你找顺子商量，他比我有经验。对了，如果想要往外租，最好和牙行的人打好关系，让他们把人领到这里给一些提成。」
没有人在这里盯着，她并不指着他们赚的钱如数上交，只要他们能养活自己，别将这里弄荒废了就行。再说这里过后要还给申誉，赚不赚钱也和她无关。
「什么叫提成？」这个新词儿，刘叔还是第一次听说。
「就是辛苦钱、跑腿费。这样那些人才会更有干劲儿。」
「嗯嗯，老奴大概明白了点。」
「这个你过后慢慢摸索着来就行。」她也没有经营过民宿，换作是她也得慢慢摸索。
原定翌日巳时才出发，结果一大早一宿没怎么睡的众人就纷纷起床。不过忙忙碌碌，很快就到了时间。等大家简单吃了一顿饭，万雪莹便带着人上了马车，直奔北城门外十里亭而去。
她在伯府出来那会儿是三辆马车，前两天又购置了四辆骡车。
要问为什么不是马车？
问就是骡车便宜，马也不好买。
这四辆骡车除了装众人的行囊和粮食外，主要是为了让护卫们乘坐。此行路途遥远，既然有那个条件，又何必让护卫们跟着马车跑？耽误行程不说，太费人了！
南英、北武和顺子他们三人是一人骑一匹马，除了各自背了一个小包裹外，多余的行囊和囤的粮食也放在骡车之上。
三辆马车，四辆骡车在京城真算不得什么，即使到了十里亭也不十分显眼。
在他们之前那里就早早聚满了人，为的是给这批流放犯送行。
第21章 送别
这批流放犯中有不少官员，多数是因为受到三皇子一案的牵连。哪怕在京中混得不算好的，亲朋故交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带着奴僕前来送行，就连定阳伯府也不例外。
万雪莹就看到了与万江元定亲的陈家，还有与万河苏定亲的林家都有人来。
至于万湖清？也就定阳伯府的人被蒙在鼓里，他在外面胡扯六拉那些事知道的人家可不少，哪怕徐氏一直在给他积极相看人家，却没有哪家有意向与伯府结亲。
万雪莹这些年明面上整日待在家无所事事，实际上除了和陈姨娘学习琴棋书画、针织女红外，只要是有时间就会女扮男装四处熘达，尤其喜欢去书局和茶馆。在这两个地方她不仅可以学到很多知识，还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万江元今年二十二，早就应该成亲，整好了孩子都能在地上跑了。可谁让他身子骨不中用，好一点的人家捨不得将女儿嫁给他，差一点的人家，徐氏又看不中。
挑来挑去，最后定下了户部侍郎陈大人的嫡长女。
陈大小姐也是个苦命的，早早就没了娘，一直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那日子过得何等艰辛可想而知。她本想着靠事改变现有命运，却被她继母定下了万江元这个病秧子。
不过今天来的人并非陈大小姐，而是陈夫人身边的一个嬷嬷，她曾跟随陈夫人来过几次伯府，万雪莹对她有些印象。
同万河苏定亲的是一个巡城营六品武官之女，在京城哪怕是文官在四品以下都不够看，更何况还是巡城营的六品小武官？可谁让人是万河苏自己相中的呢？
他今年二十，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奈何家中行二，只能等万江元成亲后再说。倒是让两家小姐都躲过了流放这一劫。
说来林小姐不算漂亮，听说武功还不错。曾因为打抱不平抓小偷与万河苏结缘。眼下她正带着丫鬟各自骑在马上，一人又背着个不算大的包裹朝京城方向不停地张望。
万雪莹跟万轻灵一起曾见过林小姐两回，还说过几句话。可是现如今她已经与伯府断亲，当她掀开马车车帘与林小姐对视的时候，林小姐先是一愣，后尴尬地笑了笑。
万雪莹比她坦然许多，冲着她轻点了下头打过招唿后，叫车夫将马车停在稍远的地方。她可不是来送行的，用不着往前凑。
接近未时，伴随着刺耳的镣铐声和解差时不时催促地唿和，一大队流放犯浩浩荡荡被押送到达十里亭。
据顺子今早打听到的消息，这回除了发卖了一些奴僕，余下三百余人全都要流放北疆。
年轻力壮的会被充军，其他人将以戴罪之身成为军户到北疆开荒种田。
像申誉和叶承允这样虽然年轻力壮但是放入军中太过危险的，只能是成为军户去开荒种田。
皇上这次真的是格外开恩，尤其是对女子。他并没有下旨将她们送到教坊司或者是军中当营妓，而是同样充做军户。这让这批流放犯心有戚戚的同时，对皇上却十分感激。
万雪莹不得不怀疑皇上对三皇子还是有别的想法，不然不会做出这么仁慈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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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她所知，当今皇上算不上是明君，可也不是昏君，但在行事上却不怎么温和。这样的仁慈怎么都透着些许古怪，可是她脑海中并没有得到关于三皇子今后会如何的任何提示。
「来了！来了！」林英男，也就是林家小姐的丫鬟春娇在看到流放队伍中的万河苏时，激动地冲着林英男大喊，「小姐！奴婢看到姑爷了！」
「你小点声！」林英男白了春娇一眼，「什么姑爷的，我还没嫁给他呢。」又小声嘟囔，「我又不是眼睛不好使，早就看到了。」
「嘿嘿，奴婢看万二少爷气色不错，还有力气背人，看来在牢里没有受多少苦。」春娇依旧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他是有武功底子才看不出什么。」林英男心里却十分心疼万河苏。这流放才刚开始就多个负担，这以后的路可还长着呢，他得多辛苦！为何就不能让那个惹祸的万湖清背着万江元啊？若不是因为他，伯府怎么会遭此大难？
实际上万江元如同死人一般趴在万河苏后背，林英男并没有看到他的正脸，不过是她的猜测罢了。
但不得不说她猜测得还挺准。
自打入大理寺大牢就一直是万河苏照顾万江元，眼瞅着一家人就要流放，总不能放任万江元不管吧？
万河苏手上和脚上带着镣铐却二话不说背起了万江元，就这样走到了十里亭。也多亏他常年习武，不然换个人早就吃不消了。
刚刚有提到的万湖清，他在昨晚从明狱转到了大理寺大牢，此时正同伯府众人待在一处，走在流放队伍的中间，却没有一丝一毫要搭把手帮万河苏的意思。
他给自己找的藉口是，他在明狱遭受了酷刑，能自己走路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哪有力气再背万江元？
万成吉和徐氏更是指望不上。没有下人和护卫在身边伺候，他二人就把主意打到了万成吉的四个小妾身上。
还挺好分，一人由两个小妾搀扶。年长的两个搀扶徐氏，年纪小的两个搀扶万成吉。
即使这样，他们夫妻二人脚上早已经磨出了泡，万成吉戴着镣铐的地方被磨破了老大一块皮。可能是重见天日，又听万湖清说是万轻灵帮忙才让他们逃过被砍头的命运，万成吉看上去要比之前精神许多。
这回不得不说皇上再次开恩，每个人脸上都未刺字，男的也没有戴枷，只在手上和脚上带着镣铐。为了让女的能跟上队伍，连镣铐都免了。
倒也不怕他们逃，没有户籍和路引，不管逃到哪里，只要是被抓就是死刑。
按理来说，万湖清是因为受三皇子府那个管家蒙蔽才窝藏的那个叫灵娘的细作，顶多挨些板子了事，定阳伯府也不该受牵连。可谁让他拉了三皇子下水，导致一大堆官员受牵连。
定阳伯府被群起而攻之，罗列数条罪状，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被扒出。为平众怒，皇上最终也判了他们一家子流放。不得不说，定阳伯府这回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自作自受！
万雪莹远远看到伯府众人后，眼神都未做停留，越过一众直到流放队伍停下，在队尾看到了申誉。
流放队伍之所以会在十里亭停留两刻钟，是因为流放路上九死一生，总得让流放犯和亲友们有个道别的机会。
再有，流放犯身上的钱财或在抄家时，或在大牢中已经被搜颳得差不多，总不能让最辛苦的解差押解这一路连一点捞头都没有吧？
那么他们的捞头从哪里来？难道就指着往返好几个月的那点差旅补助？
当然不是。
就是从这些送别的亲友送给流放犯的钱财和物品上赚。
怎么赚？
那一路上的名目可就多了去了。
「顺子，」万雪莹将顺子叫到跟前，「我就不过去了。你们三个上前跟申誉说一声我们在这里，待会儿会跟着流放队伍一起出发。」
「那小的们先过去了，您在这里照顾好自己，别被人冲撞了。」顺子道。
万雪莹点头叮嘱：「别耽搁时辰，速去速回！」
「小的明白！」
万雪莹随后又提醒了句，「记得让申誉及时给破皮的地方上药。」
她早前让陈姨娘给申誉做的手脚上的护腕并没有着急让顺子带过去。流放才刚开始，解差通常会管得比较严，等一等看看情况再说。
在顺子和南英、北武三人走后，陈姨娘下了马车来到万雪莹跟前，被万雪莹叫上了她的马车。
待陈姨娘挨着她坐好，万雪莹问：「莲姨想要说什么？」既然特意过来寻她，肯定是有话要说。
「莲姨想说的是，莲姨得谢谢你。」陈姨娘心有余悸说道，「不然，我也会和金枝她们一般不仅要跟着一起流放，还得在路上伺候老爷和夫人。」她说的金枝，是万成吉在前年才纳的小妾。比万雪莹大不了几岁，好像刚二十出头。
万雪莹嘴角微微上扬，「莲姨，您跟我还客气啥啊！您的福分才刚刚开始，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陈姨娘鼻头微酸，「是啊！我的福分才刚刚开始，我的好日子还在后头。」末了又补充了句，「不过，你才是我最大的福分。」她也真就觉得奇怪，明明有这么好的亲生女儿，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那头，在别人被一众亲人围着送这送那时，万成吉夫妻一直惦记着万轻灵。不知道她能不能从东宫出来看看他们？有些日子没有见，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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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将周围的人扫了个遍，并没有看到东宫来人，更没有看到万轻灵身影，多少有些失望。
陈夫人身边那个姓李的嬷嬷看了一眼林英男，见她的目光一直追着万河苏撇了撇嘴，暗道了一声「傻子」后，先一步走上前冲着万江元和徐氏微微福身，道了声：「奴婢见过伯爷！见过伯夫人！」极尽敷衍。
「怎么只有你一人来？」徐氏朝她身后瞧了瞧，「你家夫人和大小姐没有过来吗？」
李嬷嬷笑了笑，「我家夫人领着我家大小姐去相看人家没工夫过来。」
「相看人家？」徐氏一听就来了气，「你们家大小姐早已经和我儿定亲，还没有退婚怎么能相看人家？」
「瞧您这话说的，你们伯府这些人马上就要流放了，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京城，甚至是永远都回不了京城，还想让我家大小姐等一辈子不成？」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总不会是来好心送行吧？
「这么跟您说吧，」李嬷嬷轻咳了一声，「奴婢今天是替我家大小姐同你们家大少爷退婚的。」
第22章 同伯府退亲
陈家之所以沉住气等到今天才提出退婚，是因为他们听说万江元极有可能会死在大牢之中。
本想着等着他死了一了百了，还能捞一个守信的好名声，万万没想到人到现在还没死。
陈家这才不得不写好了退亲文书，派李嬷嬷过来让万成吉或者是徐氏代替万江元署名。
「不行！」徐氏连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这婚我们不退！」
刚刚万成吉已经跟她商量过伯府同陈家和林家的婚事的问题。猜到他们两家会退婚，尤其是陈家。
商量的结果是这婚肯定得退，却绝不能白退，至少要让他们两家做出一些补偿才行。逃荒这一路他们实在是太缺钱了。
万成吉自认为同一个嬷嬷谈这些有失身份，徐氏只好硬着头皮自己上。
来之前陈家猜到定阳伯府有可能不会轻易退婚，也早就有了对策。李嬷嬷听徐氏说不退婚发出一声冷笑，胸有成竹说道：「你们伯府不退又如何？可别忘了，本朝律例，一方获罪，另一方可以到官府请求官府帮忙解除双方婚约。」
「的确是有这么一条。」徐氏跟着冷笑，「可你们也别忘了，请官府帮忙解除婚约是要交钱的。我想想，是二百还是三百两来着？」这也是万成吉笃定不能白退这两桩婚事的原因。
「伯夫人不妨直说要怎样才肯痛快把这婚给退了？」李嬷嬷没有想到定阳伯府会这么厚颜无耻？如果换作别的人家，为了不耽误女方恐怕会主动提及退婚一事。
徐氏笑了笑，「你看我们马上就要流放了，你既然来了，总得学着别人送点什么才对吧？」
「伯夫人不就是想要钱吗？」李嬷嬷说着话从怀中掏出陈大人早就拟好的一式两份的退婚文书和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道：「多了奴婢身上可没有。伯夫人若是嫌少，奴婢只好回去让老爷和夫人找官府解决。」
「才五十两？」都不够她以前买一套好头面的。徐氏看了一眼银票，有些瞧不上眼。
「如果伯夫人觉得少，就还给奴婢。还是请官府帮着解决算了。」李嬷嬷伸手就想将退婚文书和银票收回。她来时，陈夫人的的确确就给了她这些，陈夫人还觉得就这都白白便宜了定阳伯府。
「慢着！」徐氏将银票和退婚文书藏到身后，「我说过不答应吗？」虱子再小也是肉，「不过你们得把当初伯府给的定亲信物也还回来。」那可是一块上好老玉雕成的凤佩，最少也值两百两银子。而且她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既然退亲还回信物也理所应当。
早猜到他们会要，李嬷嬷不慌不忙将凤佩掏出后，要求万成吉在一式两份的退婚文书上籤完字才交还。退婚文书上面陈大人早已经签完了名。
事已至此，万成吉这回没有再推三阻四，痛快地在文书上籤上了字，自己留下一份，另外一份交给李嬷嬷。
至于双方之前交换的庚帖？定阳伯府被抄家那会儿，早就不知道去向。不过有这份退婚文书，双方退亲一事一样奏效。
徐氏顺利拿回了那块凤佩后还不忘打听：「你家夫人给你家大小姐正在相看的是哪户人家？」依照陈夫人的性子，肯定不会是太好的人家。
「不瞒伯夫人，」李嬷嬷略带有得意之色，「这回我家夫人给大小姐相看的可是一户顶好的人家，进门就能当家。」
「哦？那到底是哪户？」徐氏愈加好奇。
「御史台牛家。」
「牛御史家？」徐氏眉头皱了皱，「那不知道相看的是他家哪位公子？他家大公子不是已经成亲了吗？对了，他家还有一个庶出，不过年纪好像还很小。」
「是牛御史本人。我家大小姐过门后兴许还会有诰命在身。」原诰命自然是给了牛御史死去的髮妻。
「牛御史？」徐氏朝万成吉看了一眼，「他不是和我家伯爷年纪差不多吗？」就这还叫好婚事？
李嬷嬷神色有些不自在，回了句：「这个就不劳伯夫人操心。」差事已办成，她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去。
竟然被一个奴婢甩了脸色卷了面子，徐氏气得半天都没言语。看了一眼走过来的林英男，她没好气地问：「你是来给河苏送行的，还是像陈家一样来退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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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我是想跟着你们一起去北疆。」以前徐氏因林英男门楣太低，样貌又不出众，行为还有些粗鄙不太待见她。这回林英男鼓足了勇气才将自己此行目的说了出来。
「你要跟着我们一起去北疆？你不会是以为北疆那里好玩吧？再有，我们是去流放的，是要去开荒种田的。」现如今伯府落难，徐氏是真有点不太理解林英男的做法了。
「您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已经同河苏哥定亲，我就应该与他同甘共苦！」
「不行！我不同意！」万河苏将万江元放在地上，上前一步道，「母亲，儿子要同她退亲！」
徐氏朝他点了点头，又冲着林英男道：「林家丫头，我儿也是为了你好，你就答应退了这门亲事吧。」
「不！」林英男异常坚决，「你们要想退亲就去找官府帮忙，我是坚决不会退的。」又道，「我已经同家里说好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这一辈子都会跟着河苏哥。」
「你家里也同意？」徐氏更加不解，这个时候谁不知道趋利避害？
「是的，我爹娘都同意了。」不过这是她这阵子绝食换来的结果。她父母也放下狠话，从今以后就当从来没有她这个女儿。不过……嘿嘿，想想林英男就暗自发笑，他父母肯定是嘴硬才会那么说，不然怎么不同她断亲？
「你年纪也大不小了，怎么就这么胡闹呢？」万河苏将人拉到一边，「你听我的话，拿到退亲文书回去后重新找个人嫁了。」
「不！即使你不答应，我也会跟着你的。」她这一辈子就认定了万河苏。
「你是不是傻？」
「我就是傻，怎么办吧？」林英男紧紧盯着万河苏，「我认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老子还说老子认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呢？」万河苏气得爆了粗口。
「我就跟着！」
「不许跟！」
就在两人相持不下时，有人高喊了声：「太子到！速速接驾！」
定阳伯府众人一听宁泰来了眼睛均是一亮，齐刷刷看向东宫仪仗，从中寻找万轻灵的身影。
即使讨厌接驾，万雪莹不得不皱着眉头同陈姨娘一起下了马车，让她感到奇怪的是：时间过了大半，怎么平国公府的人一个都没有来？
想到脑海中那个提示，她心生出不好的预感。如果真是那样，这个时机似乎对申誉不太友好啊！
第23章 万轻灵前来送别
宁泰下了马车一摆手，道了声：「免！」，随后转过身将万轻灵扶下马车。
显然二人是同坐一辆马车来的十里亭。虽然逾制，也足见宁泰对万轻灵的偏宠。
「你去同定阳伯府众人道别，孤在这里等押送三皇弟的队伍。」宁泰今天来十里亭是打着来给三皇子宁泽送行的旗号。
皇上面上不悦，却允了他来，宁泰更加确定他父皇对他这位三皇弟仍旧十分偏心，也让他更加下定决心要尽快除掉宁泽。
万轻灵朝他微微福身，「妾身谢过殿下！那妾身先去父母那里了？」
「去吧，别忘了将御膳房做的糕点也送过去。」宁泰还不忘提醒，「也算孤的一点心意。」
「臣妾替父亲、母亲和兄长们谢过殿下！」万轻灵再次福身道谢。
「你和孤还客套什么？」宁泰微微皱眉，「你还不知道孤对你的一片心意吗？」
「殿下，」万轻灵娇羞地笑了笑，「妾身当然知道您对妾身的好，这不是在外面吗？礼不能废！」
「好了，孤知道了。速去速回，别让孤久等！」
「殿下放心，妾身同父母说几句话就回。」万轻灵这才朝焦急等着她的伯府众人走去。
她的身后跟着两个宫女，一人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了几样精緻的糕点。后面还跟了四个护卫，护着万轻灵以免被流放犯们给冲撞了。
万雪莹看到后撇了撇嘴，哪怕只是一个东宫最末等嫔妃，这架子也着实不小。不过伯府那些人是去流放的，就不能事先将糕点用油纸包裹好再送？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东宫赏赐给伯府糕点不成？
糕点？等等，为何不送金银，那样岂不是更加实用？万雪莹凝集精神力朝那些糕点一一看去。若不是她对某人喜好同万轻灵一样十分了解，十有八、九发现不了问题。但那又怎样？这不是那人自找的吗？
她此刻更担忧的是申誉。她能看得出申誉眼下十分着急，正一遍又一遍地往城门方向看。
想到那种可能，万雪莹让陈姨娘在马车旁等她，她抬步朝申誉的方向走去。
再说万轻灵这边，她来到万成吉夫妇跟前微微福身，「轻灵见过父亲！见过母亲！」依旧如从前一般懂礼。又看向万河苏和万湖清，「见过二位兄长！」
徐氏连忙拉着她的手连连道：「使不得！使不得！」又道，「你已经是东宫妇，就是君，以后只能是我们拜见你。更何况我们现在乃戴罪之身，更加担不起你的礼。」
「瞧母亲说的，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你们都是我的亲人，这礼是应该的。」然后担忧地看向躺在地上的万江元，「大哥怎么样了？还没有要甦醒的迹象吗？」
徐氏跟着看了一眼地上的万江元，重重嘆了口气，「哎！你大哥他……好在从大牢里熬过来了。至于何时醒？就看他的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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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难熬的时候都过来了，大哥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儿的！」万轻灵安慰道。
「好啊！」万成吉听后在一旁摸了摸花白的鬍鬚老怀欣慰，「不愧是老夫和夫人亲自教导出来的孩子，就是重情重义！」他之所以如此大声的说这些，为的是给万轻灵造势。这一对比，更是在心里将万雪莹贬得一无是处。
万轻灵又一脸担忧道：「此行路途遥远，您二老一定要保重身体才行！」
徐氏哽咽道：「你在东宫也不易，就不要惦记我们了。」
「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对女儿都极好，这阵子赏赐一直不断，二老尽管放心。对了，」她转回头看向托盘中的糕点，「这是太子殿下询问您二老和几位哥哥的喜好后，特意命御厨准备的，你们留着路上慢慢吃。」
「这怎么使得？」嘴上说着客套话，万成吉却连忙叫上一家人朝宁泰的方向跪了下去，「多谢太子殿下记挂！多谢太子殿下的赏赐！」有了太子的看中，他们一家老小在以后流放的路上也能好过些，在他看来比真金白银还管用。
不过真走在流放的路上，他会发现，还是真金白银最有用。
「你二老快快请起。」万轻灵伸手将万成吉和徐氏搀扶起来，「殿下他就是不想让您二老跪来跪去，才特意叫轻灵一人前来。」说完这些，她又扭头冲着那两个宫女道：「麻烦二位姐姐找几张油纸将这些包起来！」尽管这两人是伺候她的，但她在东宫没有站稳脚跟之前，对这二人不得客气。
「是！小主！」应答完，两个宫女中的一个转身朝马车方向去寻油纸包，另一人继续寸步不离地跟着万轻灵，那四个护卫也是一样。
万轻灵有太多的话想单独同万成吉夫妇说，可有这些人在，她只能将手上一个金镯子褪下，在拉着徐氏的手时递了过去。
「这……」徐氏握着手中的金镯有些迟疑。
「这是去年过年那会儿，您送给女儿的礼物。此次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您就留着当个念想。」再多了，她也拿不出。就这镯子还是抄家那天她手上戴着的，余下还有几样首饰得留着在东宫打点用。
她其实没有说假话，皇后和太子这段时日赏赐了不少好东西，可每一样都要登记造册，并不能随便送人。想来想去，还是这个金镯子在流放的路上更能派上用场。
「好孩子，那母亲就收着了。」徐氏有着说不出的感动。
实际上以前也是一样，只要万轻灵送给她的礼物她都喜欢，都会夸赞半天，全然不像对万雪莹。
想当初万雪莹欣喜地将自己熬了一个月绣的第一件大件成品，一扇山水屏风送给她当生辰礼物，却被她嫌弃地丢在一边，说是绣得没有灵气，还怀疑是陈姨娘帮她绣的。
这一盆冷水泼下去后，万雪莹再也没有将自己绣的任何物件拿到他们面前展示。
「不能让太子久等，女儿这就回殿下身边了。您和父亲还有哥哥们一定要保重！」说完，万轻灵再次朝万成吉和徐氏福了福身。
「你快回去，莫再耽搁。」即使不舍，徐氏仍旧哽咽着同她道别，「如果有时间，记得给我们写信。」
「如果有时间，女儿一定会给你们写信。如果有可能，你们也要时常给女儿写信。」
「好。快回吧。」
定阳伯府这边依依惜别的场面很是，也很感人。可这一切都与万雪莹无关。有些人哪怕没有血缘关系，却註定成为一家人。她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却註定与这些人渐行渐远，直到分道扬镳。
哪怕刚刚看到她朝这个方向走来，万成吉故意将头别到一边。这也正合了万雪莹的意，她淡漠地越过这些人默默站到了申誉身边。
第24章 国公府获罪
万雪莹并没有多言，知道这个时候说虚话和空话都没用，只能静静守着申誉，静静等着结果。
申誉已经派顺子回京城打探，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打听到平国公府的事，不过那时流放队伍已经再次出发。
「你那天说国公府会被抄家贬为庶民是真的吗？」半晌，申誉忽然开了口。
「那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无法给你保证。」说实话，那些推测怎么来的她也不知道。好像是挺准，但在进行干预后却可以改变结果。那更像是一种暗示，暗示事情有可能发展的走向。
「我倒是希望是准的。」最起码国公府众人能保住性命。
「你也不要多想，国公府一定会没事儿的。」末了，万雪莹还是干巴巴劝了句。
「但愿吧。」
流放队伍再次出发前，押送三皇子的队伍到了十里亭。宁泰在第一时间带着人走到马车跟前，笑着同宁泽问好。
要不怎么说还得是皇子呢？
哪怕同样是捲入这桩案子，旁人就得徒步流放到北疆，作为主犯的宁泽却是坐马车前往皇先祖陵。就连押送他的也是羽林卫，领头之人还是个万雪莹的老熟人，羽林卫副指挥使裴玄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微服私访，哪里有一点被流放的自觉。
「皇兄还是收起这副假惺惺的嘴脸吧，我为何沦落到这番天地还不是你的功劳？」宁泽可不想在外人面前和这人表现什么兄友弟恭。他连马车都没下，隔着车窗就毫不客气回怼了句。
宁泰倒是不以为意。他笑了笑，压低声音毫不掩饰道：「孤也不想来送你，只不过身处这个位置，不得不表现给父皇和群臣看罢了。」又道，「如果换作是你，也会做同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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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泽冷笑，「我可不像你，做什么事都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更不像你，设计陷害人还漏洞百出！」
「成王败寇，现在说那些又有何用？」
「可你也别忘了，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谁能保证下一个沦落到我这个地步的人不是你？」
「管好你自己就得了，孤的事就不劳三皇弟操心了。」如果不是演给外人看，他聊这些没用的做什么？末了又道：「三皇弟保重！孤会替你照顾好贤妃！」
由于三皇子获罪，贤妃被打入冷宫成为废妃。他这话无异于是在要挟宁泽。
宁泽咬紧了后牙槽，怒道：「你最好不要去打扰我母妃，不然我绝不会放过你！」
「放狠话谁不会？咱们走着瞧呗。」
兄弟二人可谓是不欢而散，裴玄卿却在这期间走到申誉跟前问：「你是不是在等国公府的人？」
「是！」申誉并未隐瞒，不过也更加确信平国公府出事了，还是出的大事。
「不过你挺幸运，躲过了一大劫。」
「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申誉颇为不耐。
「你真想知道不得拿出点求人的态度？这么说吧，目前这些人中，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平国公府案子的内情。」裴玄卿略带得意之色，他也没有上一次抄伯府家那会儿那么端着，一口一个「本官」自称。
实际上他同申誉很熟，只不过一个是为皇上效力，一个是三皇子伴读不好走得太近。
现如今一个官，一个犯，身份上的巨大差距，反而让人没有了之前的防备。那时不光防着彼此，还得防着被外面的人看到后过度解读。
眼下话赶话申誉当然拉不下脸面来去求他，在一旁的万雪莹只好道：「如果裴大人知道内情，不妨告诉我们一二？」
「你们？」裴玄卿微微挑了下眉，这两人和离后怎么牵扯越来越多呢？
「是啊！不光申誉，我也挺想知道。」万雪莹知道裴玄卿这话啥意思，不过她这回答并没毛病。
「好吧，看在万二小姐的面子，这件事我就直说了。平国公府全府上下二百余人已经被下到天牢等候皇上决断。」抄家自不必说。
「天牢？」好傢伙这个消息还真够劲爆，他说的也挺直接。万雪莹瞪大了眼睛，「是什么重罪需要下到那里？」难道她那个推测不准了？这也太快就被打脸了？
「我想申誉应该很清楚。」裴玄卿朝申誉递了个眼神。
「我怎么会清楚？」申誉不自然地嘟囔了句，他现在脑中嗡嗡的，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接受国公府所有人被下到天牢这件事。
「看来我得提示一二你才肯说。」
「你提示看看。」申誉发现不随着裴玄卿的话走，裴玄卿一时半会儿不会说出实情。这人向来是帮皇上做事，或许找上他也是皇上授意，于是打起精神仔细应对。
「前两年平国公府在怀远县想要往外扩祖坟，为何只扩了一点就不再扩了？」裴玄卿饶有兴趣地问道。
「因为阴阳先生说再扩下去会破坏那里的风水。」这是国公府一早就想好的说辞，申誉并没有丝毫犹豫。
「是吗？」裴玄卿嘴角微微上扬，「我怎么记得应该在动土之前就找阴阳先生算好这些呢？怎么却在动了之后才说会破坏风水？」
「这个……实际上是因为发生了一件不太好的事。」见万雪莹一脸好奇地盯着他，申誉故作迟疑后下定决心道，「就是在往外扩祖坟时，有几个干活的人掉在深坑里摔死了。大傢伙觉得不吉利才在问过风水先生后，停止继续往外扩祖坟。」
万雪莹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能编造出这种理由的人适合去写话本子，尤其是悬疑惊悚类别。
裴玄卿看了一眼万雪莹撇了撇嘴，「这种鬼话傻子才会信。」
「意思是说我傻呗？」万雪莹眯了眯眼，对他发出危险警告。
没有感受到任何威慑力的裴玄卿笑了笑，「你真信？」明明万雪莹刚刚是在配合申誉煳弄他。
「说了半天，你还没有说到底是因为什么平国公府那些人被打入天牢？」万雪莹将话题给引了回来。不过听这个意思与挖坑有关，难道平国公府有矿不成？
裴玄卿这才继续厉声道：「申誉！你觉得平国公府瞒了皇上这么大一件事，皇上能轻饶吗？」
又道，「我都说了你很幸运，因为这件事一经坐实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而你恰巧在这之前被除族，我都怀疑将你除族一事是平国公一早就算计好的！」
作者有话说：
初步定在下周入v，当天会万更，这两天放慢更新。
第25章 到达驿站
面对裴玄卿的质问，申誉陷入了沉思。总感觉这件事明面上看很简单，却一环套着一环。
半天后，他朝裴玄卿问：「是皇上授意你来问我的吧？」
「是。」裴玄卿没有否认。
「说吧，皇上让我做什么？」他问这话时透着一股悲凉，已经预见到事情的棘手。
裴玄卿没有着急回答，他转头看向万雪莹，「万二小姐可否迴避一下？」语气还算温和。
「你们先聊着。」万雪莹正有迴避的意思。临走前她朝申誉道：「流放队伍马上就要出发，我待会儿跟着流放队伍一起走。你要是缺跑腿的或者是缺银子随时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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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国公府一大家子被打入天牢，若想让人照拂银子肯定少不了。这样算来，申誉那些家当换的钱都不好干啥的。
「钱我手头上还有一些。」是孟氏探监那会儿给他的。「人手方面，顺子他们几个还够用。对了，这几天他们几个都无法跟你同行，你不用管他们，你路上多加小心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了，你二位继续聊。」
在万雪莹走远后，申誉朝裴玄卿追问：「皇上到底让我做什么？事成之后皇上能否从轻发落平国公府众人？」
裴玄卿笑了笑，「要不怎么说跟聪明人好办事呢。」
他二人谈了什么，万雪莹并没有用精神力去偷听。她回到马车上不久，伴随着催命般的敲锣声，流放队伍重新集结。
集结完毕解差按册子上的流放名单点名，发现有好几人磨磨蹭蹭没有归队。
等解差们寻到人，不由分说举起手中乌黑油亮，不知道用多少人的血浸透过的鞭子就狠狠抽了下去。
「差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尽管那几人嗷嗷哭叫和求饶，解差手中的鞭子却未停。
「耳朵聋了还是想趁机逃跑？再有下次，可不是几鞭子就能了事！」流放这才刚刚开始，解差下手十分狠厉，为的是给众流放犯一个下马威。
哪怕这其中有人曾经官儿做得很大，甚至流放队伍中随便叫出一个人，过去都有可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此时在解差眼中全都都如同蝼蚁。在流放路上别说死个把人，只要死亡不超半数他们都算顺利完成差事。
狠狠抽了十几二十几鞭，抽得那几人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解差们才算解了气，让他们归了队。
最终，伴随解差一鞭接着一鞭疯狂抽打地面的威胁恐吓声，流放队伍由最初的缓缓前行，渐渐加快了速度。
一开始申誉满腹心事挂在队尾，有几鞭子差一点抽到他身上他才加快了步伐走在队伍中间。
定阳伯府众人以为有了太子的赏赐，解差会对他们有所优待。事实上他们想多了，这批流放犯中有好几个二三品大员，他们亲朋故交中有权有势的仍旧大有人在，启程后还不是都一视同仁？他们中只要有人稍微走慢些，鞭子就会无情地落下。
这大夏天，又是大中午赶路，天上还连一丝云彩都没有，官道两旁还没有多少树，别说是从来没有走过远路的贵人们，就是一些做过护卫和干粗使活计的下人一个个都大汗淋漓，挥汗如雨。
更为要命的是每人就早上吃了一个干巴巴的粗粮干粮，喝了一碗水，这路上解差又连口水都不给，没走多远这些人是又累又饿、口干舌燥。更别提男子手脚还要戴着镣铐，早就磨破皮，简直是苦不堪言。
都沦落到这般田地，还有人习喜欢摆主子的款儿，想让从前伺候他们的下人背他们走路。
在这古代好不容易实现了「人人平等」，那些个下人又岂会给他们好脸？
以前是自己主子哪怕心里再有气也不敢发，总算逮到机会，又岂会错过？何况他们中的一些人没少干过狗仗人势的事儿，骂人更是十分在行。
这下可好，数落曾经的主子就跟数落三孙子似的，恨不得连他们的祖宗十八代都一起骂。更有甚者，将他们曾经主子家这些年做的一些缺德事全都给曝了出来。
那些个劲爆消息不仅让人大开眼界，一路上多了不少谈资，还让死气沉沉的队伍平添不少的活力。
可这份活力随着双方的偃旗息鼓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众人得把精力全都用在赶路上，那种无谓的口舌之争只会让人更加口干舌燥。
直到太阳西沉，他们一个个早已经停止思考，腿就像是灌铅每迈出一步都有千斤重，可流放队伍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有人禁不住朝解差打听何时能歇一歇？解差没好气给予地统一回覆：快了！马上就到了。
实则解差一个个也在心里不停地抱怨，往日里都是天不亮就出发，这回偏偏改在了午时，差了大半天的路程，不摸黑赶路也不行啊！
好在离京城最近的一家驿站距离京城也就二十来里，错过那里会错过今晚的宿头，流放队伍十有八、九会在那里休息。
此次解差加在一起一共有二十二人，他们由始至终都参与押送，也称为长解。沿途经过的郡、县，会派人协助押解，那些人称为短解。
驿站作为流放队伍首选留宿之地，两伙短解通常在那里进行简单交接。
此次领头之人是羽林卫一个姓郝的百户，他带了羽林卫一个姓马的小旗当副手，余下二十人是从各衙门抽掉的差役。
只有郝百户和马小旗这两人有资格骑马，余下解差也全部需要步行。不过为了解决解差和流放犯路上的吃喝，放大傢伙的行囊，他们此行还带了四辆马车，解差如果走累了，可以轮换上去休息。
流放路上所有人都要听从郝百户的命令。他今年四十岁，经常出这种差事，经验十分丰富。见众人实在是走不动路，等到了那个驿站便下令在那里歇息一宿，第二天寅时末起床收拾行囊，卯时一刻（早上五点十五分）准时出发。
这也是一早他就计划好的行程，只不过会根据天气、沿途等情况随时做些调整。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如释重负。可当有人争先恐后往驿站里闯时，却被驿站守役拦下后告知：若想在驿站留宿，哪怕是睡大通铺每人也要交付一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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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一两？」还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个数额原本在这群贵人眼中根本不算什么，他们以前打赏下人有时都不只这个数。可眼下大部分人都囊中羞涩，这才流放第一日，他们不得不为以后的日子精打细算。
有聪明又捨不得花钱的赶忙找了个能避风挡雨的地方占好位置。有亲友送来不少钱的，直接豪气地挑贵的房间住下。
就那些手上有点钱，却不多，还想要享受的左右为难起来。这其中就有定阳伯府众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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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驿站爆满
「老爷，」徐氏摸摸身上的钱袋子皱着眉头问，「咱们住不住驿站？」
已经没有爵位，这一路又受三皇子一派的排挤，万成吉识时务了一回，叫家里人别再称唿他伯爷，改叫老爷，徐氏自然被改叫为夫人。
万成吉还叫几个儿子别再称唿他们「父亲、母亲」，就随普通百姓一般叫「爹、娘」就行。不光是他们一家，这一路好多富贵人家在认清事实后都改了称唿。
眼下徐氏比较为难，他们伯府的人虽然比起其他几个大的家族少很多人，但加在一起也有九人。哪怕是睡大通铺还要花费九两银子。
「实在是太累了！怎么着也得好好歇歇！就是这个钱吗？」万成吉也感到有些犯难。伯府被抄家那会儿太过突然，他们连个准备都没有。每个人身上藏的银票和值钱的东西早在大理寺大牢就被搜刮殆尽。要不然也不至于耍赖从陈家退亲上做文章。
「爹，」万湖清提议，「咱们这些人住大通铺还要九两，莫不如要两间房，男女分开住，一共也就十两银子才多花一两，还可以洗洗涮涮。儿子刚刚打听过了，住大通铺驿站不给热水，只有住客房，每间房会给两桶。」他不愧是经过商，也出过几趟远门，在这上面比家里其他人要有经验。
「可是客房就一张床，咱们这么多人怎么睡？」虽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万成吉考虑的比他要多些。
「您和娘肯定要睡床的，我们余下的人打地铺就好。」说这话的是万河苏，「英男说她会给咱们买些铺盖，路上也能用得上。」他还是没拦住陈英男跟他一起前往北疆。话说人家硬跟，他也拦不住啊！
「那床好像能睡两个人吧？」万湖清小声嘟囔了句。
「怎么？」万河苏挑眉，「你还想跟爹一起睡床不成？」
「那倒不是。」万湖清连忙违心道，「我就是觉得大哥一直未醒，他跟爹一起睡床能舒服些。兴许还能早点醒来，那样二哥就不用再辛苦背着他了。」
「你的意思是以后大哥都由我一个人背是吧？」哪怕万河苏身体再结实，可是手脚戴着镣铐，又背一个人走这么远早就吃不消，完全是硬抗才走到这里。
这才第一天，他可不能保证一直有那个力气背人，更不敢想像还要背一路。
「那也得等我养好身体再说啊！」万湖清仍旧没有主动要帮万河苏分担的意思。
「好了，你俩每个人都少说几句，等咱们先住下再说。」怕这二人为了这点小事争吵丢了万家人的脸面，万成吉及时制止了两个人的剑拔弩张。
「那爹，儿子先去挑房间了，怕再不去就没有房间了。」一听万成吉答应要住下，万湖清来了精神。
除了他们这些流放和押送三皇子的人，还有很多跟着流放队伍一起行进的人。他们中不缺银子的人有很多，肯定会选择住好一点的客房，他怕去晚了被这些人给抢光。
那些人中有像林英男对万河苏不离不弃跟着的，也有像万雪莹这样打算一路跟着照顾流放中亲朋故交的。不过万雪莹之所以跟着还是因为能顺路回北疆，如果申誉被流放到南疆？那你看看，她顶多能送送他，再给他准备些路上能用得上的东西。
还有一些到北面做生意的人也藉机出行。他们除了雇用镖师，还花钱求解差在路上照拂一二。
可真要算起来还是跟着前往北地一带的老百姓最多。这一路有不少山贼，有解差在，那些山贼会收敛不少，大家路上能更安全些。只不过比起做生意的，他们捨不得花钱给解差，可真要是有事，人家解差也不会管他们。
跟随流放队伍出行并非只发生在这一回，几乎每次有犯人流放，都会有许多人跟着。
这回跟着的人还不少，加在一起得有一百多，万雪莹一行人混在人群中并不会显得有多突兀。
万湖清的担忧并非无的放矢。这个驿站离京城最近，来往的人十分多，哪怕建得很大，可一下子涌入这么多人房间肯定不够住。
万雪莹他们有马车和骡车行进速度应该很快才是，却为了不超过流放队伍，一路上只能走走停停。不过也给了大家在路上歇息，出恭的机会。
由于他们准备得比较充足，不仅没有挨晒，还有小糕点、小零嘴打发时间，水更是不缺。实在是累了，就趟一会儿眯上一觉。除了有的路段路况差一点，马车和骡车防震性能不佳，这第一天下来，众人感觉还不错。
到了驿站，他们也跟着众人停了下来。
万雪莹任命的护卫队长邱实上前朝万雪莹询问：「小姐，咱们要不要住驿站？」
「不用。」万雪莹一口拒绝，「咱们除了马车和骡车可以歇息外，还有帐篷可以住。现在天比较暖和，即使住在外面也不遭罪。等过一阵子天冷或者需要好好修整再住驿站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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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她着重给众人准备了户外装备。
这里原本只在军营有大的帐篷，她画出图纸后找人订做了几顶方便搭建和收纳的简易帐篷。
尽管工艺无法和她上一世比，但是将雨伞制作技术的引入不仅很好的解决了她的要求，也不会让人觉得她的想法有多天方夜谭。
只不过为了更加实用，她不得挑选一些厚实的材料。这样一来，这些帐篷就比较重。不过没关系，他们将帐篷放在车棚顶上绑好，不仅不费事，还不占地方。
她又给每人订做了一个睡袋。出门在外除了她这样有空间的，又是被子又是褥子的太占地方。当然，这些睡袋只是神似型不是，跟她上一世也没法比。
不过就这两样旅行装备，仍旧惊艷了帮着做帐篷的伞匠和做睡袋的裁缝。
他们看中了这两样装备的潜在市场，非但没有收钱，还格外花钱买下图纸，并和她签下协议短时间内不能将图纸再拿给旁人。之所以提出的是短时间内，是因为古代没什么专利保护，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很多仿品出售。他们能在短时间内赚上一大笔就已经足矣。
只不过睡袋太没有技术含量，万雪莹只收了五十两。简易帐篷她要的稍微高一些，对方还了价，最后双方以五百两价格成交。除此之外，万雪莹又多要了两顶帐篷。
眼下睡觉的装备很全和，为了防潮连草蓆都有，要是觉得一张太薄，那就铺两张。为何还要花钱住驿站？
不就差在洗热水澡吗？驿站内有井，花十文钱可以随便打水。他们带着大铁锅，支起炉灶自己烧水不好吗？有帐篷围着，她们三个女眷一个人洗，两个人看着，简单洗洗是完全可以的。
只不过万雪莹叫人打听申誉有没有住驿站时，派去的人寻了半天却没有寻到他。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本文预计下周二入v，届时万更奉上。
第27章 申誉去向
听护卫说没有找到申誉，万雪莹眉头微皱，「你问过周围的人了吗？」怎么说申誉也算得上是京城一个流量担当，认识他的人绝不在少数。
「小的问过了，他们说没注意到申二公子什么时候离开的。」派去的护卫回道。
「我知道了，你继续找找看。」不能怪这个护卫办事不利，眼下驿站不是一般的乱，如果不是有裴玄卿带着的羽林卫镇着，为了争一间客房那些人都能打破头。
郝百户见到这些却十分淡定。在他看来，这帮人就是有钱闲的。等过后身上没钱了，看谁还抢着住驿站？
也是他们今天走的少了，才二十来里，等以后每天走五十里路，看谁还有那个力气吵来吵去？
至于说会不会有人趁乱逃跑？还是户籍和路引的限制，即使有这样的机会，也很少有人会去逃。更何况远没到流放途中最让人崩溃的时候，犯不着一开始就和自己的命过不去。
再者，这回因为押送三皇子的缘故，羽林卫的人来了不少。想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无异于登天。另外，驿站在安排住宿的时候并不是毫无章法。
东面房间是给押送三皇子的人准备的，西面房间留给押送流放犯的解差和流放犯，南面房间安排的是花得起钱的人，北面住的是其他人等。
万雪莹叫人打听到驿站这个安排是为了方便寻找申誉。目前看光指着那个护卫去寻不行，她不得不凝集精神力仔细搜罗驿站尤其是西面后院的各个角落。
那些没有花钱住的流放犯全都被赶去了西面后院，不仅同车马挤在一处，茅厕也在那里。最后她还真就在一角发现了单独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申誉？
不要以为她的精神力异能会将周围事物精准地映入她的脑海，实际上她的精神力就像是探测感应器，能感应到周围的能量团，她再对能量团进行推演从而大致判断是什么。
就像当初她在万湖清书房能探测到地上那块青砖下面有东西，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又如当初伯府被围之前，她能感应到有大量属于人类的能量团向伯府方向聚集，从而猜测伯府即将被围。这些并不是她一开始就会的，是经过反覆练习才达到现有这个水平。
考虑到西面后院呆着的人比较杂，又比较乱，万雪莹叫上邱实和她一起。
好傢伙，那里要多脏乱有多脏乱不说，就那混杂的气味绝对和大理寺大牢的气味有一拼。不过比起前面抢客房的热闹劲儿，这里的人倒是十分老实。
一个个垂头丧气拿着解差刚发的粗粮饼，就着从井里打的水一口一口机械地吃着。还有的人走了这一路实在是太累，终因抗不住还没等解差发吃的，找了个地方倒头就睡，现在已经鼾声四起。
万雪莹和邱实两人小心翼翼跨过横七竖八或坐、或躺着的人，好不容易寻到柴房后面，坐在阴暗角落里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抬头要看一眼的意思。相反，那人还将头埋得更深，生怕被人认出一般。
「申誉！你怎么在这儿？」万雪莹长时间用精神力进行推演判断，对人和事务的辨别能力极强。哪怕申誉再想掩饰，再躲避，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他。
「你怎么找过来了？」做不成缩头乌龟，申誉只好硬着头皮抬起头。
「我派人到处找你没找到，就带邱实过来碰碰运气。」邱实申誉见过，也认识，不用多做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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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誉扯了扯嘴角打趣了句，「看来你的运气不错。」
「是啊！我的运气是不错。不过你别转移话题，你还没说你为何躲到这里？是打算在这里坐一宿餵蚊子吗？」
「我现在身无分文，能在这里待一宿已经很好了。」他中午将身上所有的钱都交给南英，让他拿去打点天牢的狱卒。刚刚别人都在争先恐后住客房，囊中羞涩他只能悄悄寻个没人的地方先占上。
「谁说你身无分文？你之前不是把所有家当全放我这里了吗？我中午不也说了吗，你若是需要钱就找我要？你以为我会将自己的银子给你不成？你的钱我都记着帐呢？等你花光后再找我要，我肯定一文都不会给你。」万雪莹是越说越来气。
「那些钱先放你那，等我需要时再找你要。」父母亲人还在天牢，时时刻刻都需要钱打点。他知道自己那点家当不好干什么，可那是他最后能动用的。他捨不得花，也不好意思找万雪莹要，怕被她瞧不起。此刻的他还是很顾及脸面的。
「你真的不住客房？」万雪莹问。
「不了，在这里待上一宿也挺好。」
想着他们一行人也都住在驿站外面没有住客房，现在再去要客房可能已经被抢光，大不了待会儿花点小钱帮申誉挑个宽敞点的地方搭个帐篷，再给他一个睡袋也能睡得很好。万雪莹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转而问：「我看别人都在吃东西，你呢？」要说的是她进驿站即使不住还花了两文钱。要给申誉挑地方搭帐篷肯定也要花。
「我还没吃，但是我不饿。」他是真没什么胃口。
「你要是不吃饭明天哪有力气赶路？要不，我让吴嬷嬷给你下点面条？」万雪莹也没什么胃口，打算对付两口就洗洗睡下。面条是个不错的选择。
「也好。」别人想吃都吃不上，申誉没有继续矫情。再说，家里的事不是没有转机，他确实得保存体力熬过这一段路才行。
万雪莹是个行动派，离开这里找了一个驿站守役给了对方十文钱，说是要给流放的朋友寻一个空地。那个守役虽然嫌钱少，还是在前院的东面找了犄角旮旯指给了她。
「就那里了！告诉你朋友千万别乱跑，更别冲撞羽林卫的人，不然小心他的狗命！」守役怕惹出事，还不忘交代。
「多谢差爷提醒。」万雪莹朝那人道谢后，叫邱实将给申誉准备的帐篷和睡袋取过来，她则留在原地占地方。
由于这里过于隐蔽，她武功不弱，气息又不外露，待了片刻都没被人发现。却不想误打误撞撞见了不该撞的事。
作者有话说：
明日入v，届时万更，希望大家继续多多支持！入v前三天踊跃留评，会有小惊喜。
第28章 流放路上事儿不少
「这个时候你不在三皇子跟前伺候叫本官过来所谓何事？」被薛佳颖带到这个偏僻处, 裴玄卿满心不悦。
「裴大哥，你还怪我当年骗了你吗？」薛佳颖说这话时语调婉转如黄莺，又满是柔情地看向对方, 那眼神就像是钩子, 让人看了很难不心动。
可尽管她用了这个百试不爽的招数，裴玄卿却嫌恶地发出一声冷笑, 「本官为何要怪你？实则本官还该谢谢你让当年的本官迷途知返！」
「当初我真的不知道我父亲想要设计你，不然不会约你私下见面。」最后却由她庶妹代替她前往。
为了逼真，她父亲给她庶妹准备了一个包裹做出要同裴玄卿私奔状，薛家还安排一些人撞见二人私下见面, 从而传出裴玄卿和她庶妹有私情, 却因为裴玄卿和她定了亲那二人想要私奔的话。
实际上就是薛家想让她嫁给三皇子，薛佳颖本人也有那个想法，毕竟当初裴玄卿只是个贵公子，什么都不是。奈何他二人早已经定亲，怀恩侯府如果只是普通人家退亲还好说，可偏偏是皇后的娘家。即使贸然退亲，她也绝无可能再嫁三皇子。
薛家便自导自演那么一出, 薛佳颖再以受害者的身份声泪俱下指责裴玄卿是负心汉, 将过错推给裴玄卿，顺理成章与他退婚。
又凭藉着小时候救过三皇子的恩情, 持一块玉佩与之相认, 再由三皇子去求皇上，最后欢欢喜喜成为三皇子妃。夫妻二人婚后如同蜜里调油, 美中不足是成亲快两年, 她没能为三皇子生下一儿半女。
薛家不知道的是, 裴玄卿之所以退婚退得那么干脆, 就是被气得狠了。他没想到自己喜欢的人会算计他？更怪他自己那么简单的局竟然没有识破。
「你觉得你现在说这话本官还会信吗？」不知道当初他为何会鬼迷心窍那么相信这个女人？
「可我说的都是实话。」薛佳颖绝不可能承认当初的算计她也有参与。
「好了，」裴玄卿就差把「不耐」二字写在脸上，「说那些废话干什么？你就说你今天叫本官来这里所为何事？」
「裴大哥能否看在当年你我二人的情分上行个方便，叫人在流放路上照顾一下薛家老小，让他们少受些罪。」若不是她父亲以一件事相威胁，她又何必拉下脸面来求这人？
哪怕今时今日宁泽被贬为庶人，她已经不是三皇子妃，可只要宁泽是皇家血脉，他们早晚还有翻身的一天。所以从骨子里她仍旧觉得高人一等，依然不后悔当初的选择。
裴玄卿双眼微眯，冷冷道：「你们薛家当初那么算计本官，你觉得本官会干蠢事以德报怨？」又问，「你为何不去求三皇子？即便他被贬，势力依旧还在，这点小事根本难不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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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官不如现管，我这不是遇到你了吗？」她在宁泽面前一直维持着大度贤惠又知书达理的形象，不想在这个时候为了薛家的事去烦宁泽。
「薛家莫不是怕本官藉机报復？」裴玄卿很快便抓住了事情的关键。
薛佳颖尴尬地笑了笑，「哪能啊！你若想要报復薛家，何必等到这个时候？」
说实话裴玄卿一个侯门贵公子甘愿成为皇上的一把刀，过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活，是很多人没有想到的。
羽林卫副指挥使是有权有势，却极为危险。这些年光羽林卫正、副指挥使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人？而之前那些正、副指挥使没有一人活到寿终正寝。
「你不必拿这样的话堵本官，本官目前还没闲工夫理会薛家。你回吧，以后也莫再寻本官办事。」他不是不想落井下石，而是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既然这人特意找他，他再一点都不做，似乎有些对不起他自己。
「那我回了？」薛佳颖一步三回头努力表现出对裴玄卿的种种不舍，她不知道今天这事算没算办成？
裴玄卿却别过脸，眼中晦涩不明。
直到薛佳颖进到驿站客房大门，裴玄卿双眼微眯，露出一股狠厉怒喝了句，「谁在那里？」
躲在暗处的万雪莹没有动，她不信她这么容易就暴露了身形。
没待她用精神力查看，从不远处传来邱实的声音：「裴大人，是在跟小的说话吗？」此时的他肩膀上扛着帐篷、睡袋和草蓆，见到裴玄卿杀气腾腾看着自己还有些懵。
「你什么时候来的？」裴玄卿像是审犯人一般冷冷发问。
「小的才过来啊！」邱实朝四下看了看，他不过是刚刚过来怎么就得罪这位副指挥使了？
「你过来做什么？」裴玄卿没有被他三两句话就煳弄过去，继续盘问。
「小的过来送这个。」邱实放下肩上扛着的简易帐篷、睡袋和草蓆展示给他看。
裴玄卿指着简易帐篷问：「这是什么？」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这种看起来像是大伞的东西，稍微有了些猜测。
「这个啊……」邱实得意地笑了笑，「这个是帐篷，简易帐篷。」
「简易帐篷？意思是将这个搭建好后可以在里面睡觉？」军营中的大帐他不但见过还住过，的确能当房子用，可搭建和拆除却很麻烦，往往需要好几个人。
「对对，正如大人所说，将这个搭建好后不仅能遮风挡雨，还能在里面睡觉。」
「为何叫简易帐篷？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搭建和收拾不麻烦吗？」
「这个一点都不麻烦，真的特别省事。用不用小的演示给大人看看？」邱实一脸期待，就像刚得到某个好东西一定要向别人显摆一样。
「也好，你给本官演示看看。」建议帐篷确实勾起了裴玄卿的兴趣。
「嘿嘿，」邱实更加得意，「不得不夸一句我家小姐真是聪明，竟然让人做出这么好的东西。」他刚刚是傻了，还想叫自家小姐住客房。
「你家小姐？万二小姐？」裴玄卿记忆力不错，上回带着人抄定阳伯府时对邱实稍微有点印象，是因为他在被万雪莹挑走那个行列。只不过邱实算不得什么重点人物，他没有特意去记。
「是啊！小的是她的护卫。」「队长」二字在人家副指挥使面前还是不要提了。
「我知道了，你快演示吧。」累一天了，裴玄卿也想早点结束这里的事，早点回去休息。
「好好，小的这就演示。」
简易帐篷的搭建简直不要太简单，就是比打开雨伞稍微费点力气，然后将厚实的油布全部从顶部放下，再固定周围几个角就算大功告成。和万雪莹上一世不太一样的是简易帐篷中间有个大的伞柄做支撑，占了些位置。
「这就完事了？」裴玄卿简直是不敢相信，就是搭个窝棚都没这么简单吧？
「确实是万事了。裴大人要不要进去瞧瞧？」
裴玄卿就像一只上钩的鱼怎么可能不进去瞧？这一瞧发现里面虽然不大，睡一两个人却足够。这东西用在野外住宿实在是太方便了。
「你手上拿着的又是什么？」裴玄卿从帐篷出来看到邱实手上的东西又好奇地问。
「这个还是这个？」邱实一手拿着草蓆，另一手拿着睡袋。
「草蓆我还能不认识？」裴玄卿默默给了邱实一个大大的白眼，「我说的是那个像被子的？」也许他就该问，兴许那就是一床被。
「这个啊！」邱实再次面露得意之色，「这个仍旧是我家小姐找人订做的，叫睡袋，就是睡觉用的袋子，人钻进去后十分暖和。」
这个倒是没有太惊艷到裴玄卿，感觉就是睡觉时将被子铺一半盖一半，似乎比那样还受束缚。他感兴趣的是，「这些东西你们所有人都有？」
「是啊！小姐仁慈，不仅给我们买了骡车，还给我们准备了这些。」要不怎么说他们这些人命好呢？不仅免于流放，这一路有吃有喝，还不用太辛苦。
「那这些是给谁的？」
「是给申二公子准备的。」邱实老实回答。
「那怎么不送到驿站西边？」
「西边那里没位置了，我家小姐就花了点小钱求这里的守役给安排地方，最后就安排在了那儿。」邱实说完，朝离他们不远处围墙与房子之间的缝隙指了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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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儿？」裴玄卿再次警觉起来，一个闪身就来到了那里。
他仔细搜罗一圈并没有看到人，跟过来的邱实没有发现万雪莹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是来的晚，不代表他傻，肯定是这位裴大人有什么秘密怕被人听了去。
他拉着裴玄卿说了半天话，一来是为了给自己洗脱嫌疑，二来就是为了让万雪莹有时间离开。
裴玄卿又警觉地足一点地，飞身翻过通往后院的矮墙，打量了一圈没有发现有任何可以迹象，他稍稍放下心来。
转念一想觉得自己过分多疑。即使有人看到他和三皇子妃在一起说话能怎么着？即使当年的真相被传出去又能怎样？对他而言并没有多少影响。
他转身足一点地，又从刚刚的矮墙翻了回去。这回除了看到邱实，还看到结伴而来的万雪莹和申誉。
「裴副指挥使这是翻墙玩呢？」万雪莹看到从墙上落下的裴玄卿笑着打趣了句。
裴玄卿跟着笑了笑，「万二小姐说笑了。」随后指着被邱实移过来的简易帐篷问：「不知道万二小姐还有没有这种帐篷？有多少本官全买了。」
豪横啊！可惜她当初着急离开京城，又为了点银子将图纸给卖了。不然做这个生意一定会很有前途。
「我现在手上没有多余的帐篷。裴大人如果想要，可以派人回京城，在永安巷寻一家叫张记的伞行去买，我就是在那里订做的这些帐篷。」
她手上是有两顶多余的帐篷，可那得留着随时用来替换的。这么远的路，遇到点大风大雨不足为奇，她可不敢保证每顶帐篷都能扛得起风雨。另外，她这算不算给张记伞行拉生意？是不是应该要点回扣才是？
「刚刚听你手下说这玩意是你想出来的，那能不能将图纸卖给本官？」裴玄卿想得要更长远些。
「你出多少？」万雪莹随口问了句。
「一千两！」裴玄卿连犹豫都没犹豫。
一千两？完了，赔大发了！又自我安慰：她其实也没亏多少，她不是还白得了这些帐篷吗？
「那个……」万雪莹尴尬地笑了笑，「我就是随便问问，实际上我已经将图纸卖给张记那家老闆了。」
「那就再卖给本官一份。」裴玄卿不以为意，「本官保证绝不和一个小小的伞行抢生意。」
如果就是这东西，根本不需要图纸，只要买几顶拿回去拆掉什么都能弄明白。可裴玄卿依旧想要买下图纸，他想要找工部的人看看，能不能用于军中。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万雪莹有点得寸进尺。
「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申誉觉得裴玄卿这厮在面对万雪莹时格外好说话。
「能不能叫人将他手脚的镣铐去了？」她刚刚看到申誉手上戴着镣铐的地方全都磨破了皮，到现在还淌着血。流放这才刚刚开始，就她配置那些药粉和药膏感觉不太够用啊！
裴玄卿顺着万雪莹的目光看到申誉手上的伤也觉得分外刺眼，如果万雪莹不提这件事，他还真忽略了一个大问题。于是大方道：「这没问题，待会儿就叫郝百户将申誉手脚上的镣铐去了。」
万雪莹眼睛一亮，她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竟然成了？
「这下可以将帐篷的图纸卖给本官了吧？」
「可以，当然可以。」不要钱都行。不过……她有件事还得确认：「裴大人可得说话算话，绝不能和张记抢生意。」她的信誉是有点破产，可还得尽量找补。
「这点你尽管放心，本官想要让工部的人看看能不能将军中那些帐篷改的方便些。」裴玄卿在这点上没有隐瞒。又一脸严肃道：「不过这回你可不能再将图纸给任何人，更不能提及本官和你要图纸一事。」
这一上升到军中这个高度，万雪莹不得不变得郑重起来，「你说的我明白。你也不能对任何人提起是我给你的图纸。」
「可以。不过本官还要追加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万雪莹问。
「能否将图纸画得细緻些，最好每一个零部件都画清楚。」
「需要加钱。」草率了，她之前还想着用空间内的废稿，便可以轻轻松松换一千两。
这要是用于军中，必须要画得分外细緻才行。作为大炎王朝的子民，哪怕归属感没有旁人那般强烈，她依然觉得有义务将这件事办好。
「钱不是问题，不过要看最后的图纸再定。」
「好，我尽快将图纸交给你。」
「也别勉强，什么时候画好什么时候给本官送去都行。」
「好，我一定好好画。」
发现她在态度上的转变，让裴玄卿不由得一惊。他是真没想到刚刚还在和他讨价还价有那么点不太当回事的小丫头会变得如此认真。对她将要交给他的图纸更加期待起来。
「本官就不再这耽搁了，待会儿就叫人给申誉去掉镣铐。」他向来说话算话。
「那就劳烦裴大人了。」万雪莹笑呵呵送裴玄卿离开。
等返回，申誉撇了撇嘴不满道：「你一个女人对着一个男人献什么殷勤？」
「说什么废话！」万雪莹瞪了他一眼，「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又道，「待会儿撤了你手脚上的镣铐后，别忘了上我给你的药粉和药膏。」
「我……」申誉脸色不太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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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你？」想到一种可能，「你不会叫南英他们将药粉和药膏送给你父母他们了吧？」
「是。」
是？万雪莹眼睛瞪得老大，如果知道药粉和药膏会给文国公夫妇，她浪费生命树叶干嘛？
「你别生气，我就是想着你给的药粉和药膏都极好，用在我身上太浪费，才叫南英给我父母兄长送去。」他们可是被打入的天牢，皮肉之苦肯定少不了。尤其犯的还是那样一件足可以抄家灭九族的大罪。
「行行行，东西已经送给了你，你愿意怎么处置都行。」她不是不理解申誉的做法，就是觉得真心有那么点错付。她身上还有多余的药粉和药膏，却不打算再送给申誉。
又不耐烦道：「我待会儿还要画图纸，这里让邱实帮你。」说完，不给申誉任何眼神转身离开。
申誉看出她生气还想解释，可是张了张嘴觉得说什么都是错，只好偃旗息鼓。
裴玄卿办事效率极高，不一会儿马小旗就找过来帮申誉打开了手脚上的镣铐，还给他送来一瓶金疮药。
申誉拿着药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早知道留下点万雪莹给药粉和药膏好了，兴许她不会那般生气。
邱实在一旁看不下去眼替万雪莹打抱不平。
「申二公子不知道，当初我家小姐为了制那些药可是花了不少银子，捣鼓了许久才做成。你不声不响就将她的好意送人，不管是谁都会生气。」
「可我送的是我父母和兄长他们，是我的至亲。」
「别说是父母兄长至亲，没有经过她的允许，就是天王老子都不能给！」
实际上万雪莹也只是恼怒了一小会儿，等回到休息处，吴嬷嬷已经煮好了面条。又弄了两大碗葱油鸡蛋酱，再搭配黄瓜丝，还有之前买的几样酱菜，瞬间便勾起了众人的食慾。
邱实回来后，万雪莹叫他给申誉送面条。他在途中遇到了裴玄卿，裴玄卿干脆直接上门来讨要面条。
「这一天下来一点胃口都没有，看你们吃面条闻着就香，就过来讨要一些，你不会介意吧？」裴玄卿只是扫了一圈驻扎在驿站外面的众人，便直奔万雪莹他们搭建好的帐篷而来。
简直是太好辨认。
「欢迎之至。不过，这一次算我请裴大人的，过后裴大人要是想蹭饭可得交伙食费。」万雪莹依旧錶现出了小家子气。
没办法，她缺钱，除了精打细算外，还得想办法增加收入，不然怎么养活这么多人？
裴玄卿嘴角微微上扬，心情很是愉悦，「这顿本官先行谢过。本官如果再蹭饭肯定上交伙食费。」原本他不想接这个差事，除了危险外，还吃不好睡不好。现在看来，有万雪莹在，似乎吃上面不用发愁。
至于住？
实在要露宿野外，他就将申誉的帐篷徵用。一个流放犯，睡那么好干嘛？他若是不抢着用，郝百户他们也会去抢。
「这可是你说的啊！」吴嬷嬷做饭的手艺可好了，哪怕是极为普通的饭菜都被她做的有香有色。也是本朝调料全，蔬菜瓜果品种繁多的缘故。
这回的鸡蛋炸酱面就因为有葱油格外的香。她一开始觉得累，以为吃不了多少，这一吃起来，足足吃了两小碗。
裴玄卿一个蹭饭的，吃了两大碗还觉得意犹未尽。等他想再添时，却发现早就被那些个护卫给抢得一根面条都不剩。
「要不，裴大人再拿点小糕点回去半夜饿了吃？」万雪莹客套问了句。
「本官不喜欢吃糕点。」这回被裴玄卿给拒绝了。
「那就算了。」万雪莹只是客气客气。
「这顿就先这样。今后如果有好吃的，叫吴嬷嬷多给本官准备些。对了，」裴玄卿看了一眼邱实，「待会儿你让那小子上本官那取点酱肘子回来，权当抵这顿饭钱。」
羽林卫出行，不管到哪里都有人好吃好喝招待。今晚驿站给他们准备的也很丰盛。他不习惯跟一大堆人一起用饭，就叫人给他送了点米饭和菜。
因为想吃面条，米饭和菜就一口未动。想到那盘酱肘子不错，方有了这个提议。
「哈哈，看来是我们赚了。」她有点鄙夷她的那一帮手下，刚刚似乎生怕裴玄卿将面条抢光似的，一个个下手那叫一个快。
「那还用说。」比起万雪莹，他不知道要大方多少。
裴玄卿没有多待，朝万雪莹道别后转身进了驿站。
他们不知道的是有人本来正在打万雪莹他们的帐篷的主意，见万雪莹和裴玄卿十分熟识，只能暂且打消那个想法。
再说万家众人，他们抢了两间挨着的客房住下后，万成吉和徐氏两人躺在床上就不动弹了。两人将那四个妾室指使的团团转，万河苏也没闲着，帮众人打水方便大家洗洗涮涮。
万河苏还趁机去见了林英男，见她也要了间客房住下后才放心。不过也不忘叮嘱她做什么事都不要冲动。这一路人多眼杂，一定要格外小心。生怕哪里没有照顾到就会有闪失。
还叮嘱林英男一定要跟紧万雪莹，让她尽可能跟万雪莹学。他以前犯的最大的错就是忽略了这个亲妹妹，也是因为有诸多限制她才不显山不露水，他相信假以时日，万雪莹必成气候，必将让更多人惊艷。
对于林英男来说，没有什么比他这几句嘱託更令她欣喜。这说明万河苏已经接受她同万家一起去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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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万河苏没有久留，一家老小目前能顶事儿的只有他。
有了万轻灵送的糕点，解差送的黑面饼谁还想吃？万家众人也没有浪费，按人头全都取了回来。
万湖清一点没客气，拿起他最爱吃的桃酥狼吞虎咽连吃四块还想继续。
「一共也没有多少，就不能给爹娘他们多留点？再不济留点在路上吃也好啊？」万河苏实在是看不下去，才出言提醒。
「爹娘和你都不喜欢吃桃酥，这些早晚都要进我的肚子，早一点晚一点没什么区别？」万湖清反驳。
「算了，」万河苏懒得和他计较，「你愿意吃就吃吧。」
他让万成吉挑自己喜欢吃的糕点先吃，又将一些糕点拿到隔壁给徐氏，至于那几个妾室能不能吃到？他可管不了那么多。
过后才回到房间和万成吉还有万湖清围坐在桌子旁，拿起一小块绿豆糕吃了起来。觉得有些干，只吃了一块没有再吃。
然后在万成吉和万湖清不解的目光下拿起一块黑面饼，就着水一小口一小口吃了起来。
「河苏，你怎么吃那个？」万成吉问了句。
「爹，糕点是好吃，可儿子却觉得不如这黑面饼抗饿。」万河苏说了句大实话。
「爹，别理他，活该他受苦受罪！」万湖清一边说着瞧不起万河苏话，一边又吃了一块桃酥。
「说什么混帐话！」万成吉狠狠拍了万湖清一巴掌，「如果不是你，咱们一家老小能沦落到这般田地吗？」
「哎呀爹，您老消消气儿，这不只是暂时的吗？等太子登基，咱们早晚能回京城，说不定您还能当个侯爷！」更别说他这回可是在太子面前露了脸，立了功，万湖清有些沾沾自喜。
「你不说这个老夫还忘了，你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怎么那些人一个个都针对咱们家？」一开始他还没有发现，可是这一路那些人如果碰到他们家要么躲得远远的，要么会说一些他们家活该的风凉话。
更奇怪的是，万湖清明明摆脱了嫌疑，为何朝中大臣非要抓着他们家以前做过的事不放？他就不信了，就他们家做的那些，京城但凡是权贵之家有几家没干过？
「儿子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啊！儿子就是被人家陷害的，要不然皇上也不能饶了儿子一命啊！」他差一点忘了那件事绝对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刚刚差一点说秃噜嘴。
「你最好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如果让老夫知道你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都不用别人，老夫先结果了你的小命！」
「好了爹，您快吃糕点吧。」万湖清有些心虚。随即一想，他是为太子做事，有什么好心虚的。等将来太子登基，他就是功臣，说不定也能弄个爵位，再不济也能混个官噹噹。
他在这里暗自想着美事，万成吉却不忘警告：「你可给老夫记住了：太子虽然是储君，可将来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可不好说。以后别张口闭口提他登基的事儿。」虽然他也盼着太子早日登基，却还知道深浅。
「好了爹，我这不是在咱们一家人面前才这么说吗。」又连忙转移话题，「大哥呢？咱们给大哥餵点什么？」
「哎！」万成吉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万江元，「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醒？」
「爹，」万江元忽然睁开眼开了口，「儿子醒了。」
「老夫没有看错吧？」万成吉看了看万江元，又看向万河苏。
万河苏点了点头，「大哥他的确是醒了。」还醒了好几天。不过他却没有揭发。
「江元，你怎么样了？」万成吉一脸地关切，「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家里能让他如此关切的，一个是万轻灵，一个就是万江元。
「爹，我没什么事儿了。」万江元试图翻身坐起，却发现浑身没有力气。
也是，他好几天没怎么吃，也没怎么喝，一来是怕被人发现他早就醒了，二来是怕尿裤子和拉裤子，现在还哪里有力气？
不过他想的挺好，人那三急却根本不受控制。他在大牢那会儿就尿了好几次裤子。只不过大家都窝吃窝拉的，没人特意注意他一个晕厥之人。
他感觉自己都要脏死了，被万河苏背了一路也没想像中舒服，他就决定不再装晕，想要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填饱肚子。
洗澡、填饱肚子目前来说都好解决，可想要换身衣服？
万家这些人和大多流放犯一样，每人只着中衣，他们都想换啊！可是囊中羞涩，也知道换再好的衣服也没用。
说白了就是差钱。
不过万江元身上尿骚味儿确实有点大，还要和万成吉挤在一张床上，万成吉就让万河苏去找林英男，有那么个大冤种，万成吉那么会算计的一个人又怎么会放过？
林英男欣然应允。她不仅让婢女春娇在跟随流放队伍的百姓那里花了一两银子买了套旧衣，还在驿站花大价钱买了四张草蓆和四床破旧的被褥，让万河苏他们捞不着床的人打地铺用。
她还想多买两床，可是看那被褥太破、太旧，就想着过后经过集市再买新的。
万江元身上换下来的那套原想扔掉，在大牢那段不好的经歷，都快成为他心中的阴影。最后还是万成吉捨不得叫金枝拿去洗，可把许久不干这种活计的金枝噁心坏了。
可又能怎样？她只要一天是万成吉的小妾，就得一天受万成吉和徐氏他们的折磨。一种迫切想要逃离的想法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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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湖清刚刚吃桃酥有多欢实，他在随后跑厕所跑得就有多勤快。搅和得万成吉他们谁都没有睡好，抱怨声不断。
第二天天未亮，解差就敲锣催促众人起床集结。
这回没等鞭子落下，没有人再像上次还敢拖拖拉拉，都收拾妥当站好队随时准备出发。
可在解差点名发放早上的黑面饼时，还是发现少了一人。
「万湖清！万湖清！万湖清死哪去了？」解差看向万家人颇为不善，感觉下一秒他们交不出来人，万家这些人很有可能都要跟着挨罚。
「差爷，」自打伯府落魄，万家只有万河苏肯拉下脸面替众人出头，「小的三弟昨晚吃坏了肚子，现在蹲在茅厕出不来。」
「吃坏肚子？」那个解差冷笑出了声，「是因为偷吃吧？」
昨天太子给万家送糕点他们可全都看到了。可万家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识时务懂得孝敬他们一二。也不想想，这段期间他们在牢房中一点油水都没有，忽然吃多了油腻的东西不拉肚子才怪？这还只是一些糕点，如果换作大鱼大肉，这些人不得拉死算了？
「差爷，能不能卖给小的一点止泻药？不然小的三弟上路后也是麻烦。」
「五两银子一瓶爱要不要！」
万河苏手里哪有银子？他扭头看向徐氏，即使觉得对方狮子大开口，徐氏仍旧肉疼地点点头。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仔细看了下上面的面额，确定是五两银子后才交给万河苏。这还多亏万河苏提醒，徐氏才让他找林英男兑换了一些零散银票。
「差爷，麻烦您给小的一瓶止泻药呗？」万河苏不得不再次厚着脸皮求解差。
「你等着，爷去去就来。」解差找旁人要止泻药之前还不忘催促，「叫万湖清拉裤兜子里都得给爷从茅房出来赶路！不然有他受的！」
「差爷息怒！小的这就去找他。」
驿站的茅厕别提有多噁心人，秽物到处都是，一个不小心就能踩上。一开始万湖清还抱怨，现如今能寻个地方解决已经心满意足。他知道不按时出发会有什么后果，可每当他起身，就会传来肚子绞劲儿般的痛以及那不受控制的便意，害得他不得不继续蹲在茅坑。
「三哥，你快点！」万河苏捂住口鼻前来催促，「我让娘给你买了止泻药。但凡你能忍一点就赶快出来！不然咱们一家人都得跟着你一起受过！」
「我不是不想出去，我不是出不去吗？」万湖清嘟囔归嘟囔，还是强忍着从茅厕离开。
万幸的是拉了一宿，每次排便也就一滩稀水，为了免受责罚，他也就豁出去跟着万河苏归队。
看他那个熊样，又看在五两银子的份上，那个解差没有挥舞鞭子发作他们。
哪怕那药是神药，也不可能吃下去后立刻奏效。万湖清就在一大堆人嫌弃下，弄得满裤子都是，还强忍着肚子传来的阵阵绞痛，咬牙坚持跟随队伍一起前行。
万江元这回甦醒，除了一开始走路因为不适应有些踉跄外，在万河苏搀扶下走了一段后渐渐适应起来。
按照他原先那个体质，走不了多远就要坐轮椅，这回走出去几里地竟然还能勉强支撑。由于他一直没有甦醒，解差未给他手脚戴镣铐。见他那体格走个路都吃力，郝百户心慈了一回没让人给他上，这样万河苏也能轻省不少。
林英男再次做了一回冤种，万家这一出发，她昨天好心给他们买的被褥就又落到她的手上。
可她和春娇两人只骑了马，没有马车，想到万河苏昨天交代的话，便找上了万雪莹。
「我跟你商量一件事，能不能将这些被褥先放在你们车上？等经过县城我买了马车后再给我？」林英男又连忙保证，「你放心，不会放很久。」
万雪莹听后眉头微皱，「你是想让我帮忙？」
「是啊！」林英男理所当然道，「昨天你三哥同我说，让我这一路跟在你身边，彼此好有个照应。」又道，「反正都是一家人，你要是有事尽管找我。」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同万家已经断亲，谁和你是一家人？再说，你我二人并不熟，我没那个义务，也没那么好心帮一个不熟的人。」万雪莹感到十分无语。你自己要做好事你自己去做，何必拉上别人？
「血浓于水，哪怕你同万家断亲，可他们依旧是你的亲人。再说，对你来说也不麻烦，有这么多马车和骡车只是捎带脚的事。」这姑娘依旧一派想当然。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既然已经同万家断了亲，就是彻底断了，你少跟我说那些没用的。」又道，「对你来说就是嘴皮子碰嘴皮子的事，对我来说却挺麻烦。另外，有马车和骡车的人多了去了，你还是找他们去吧。再有，」万雪莹又补充了句，「今后离我远点！我带着这么多人，不需要别人帮忙！」她也不会轻易帮别人。
「你怎么这么冷血无情！」林英男气得直跺脚。
「滚！」看着就烦。
谁还没有个起床气？本来起的就早，还遇到这样的事，就更让人生气了。
没想到这还不算完。
当流放队伍一上午的路程行进还不足一半，万湖清实在是坚持不住晕倒了。
想到因为服用万雪莹给的药，身体好转了不少的万江元竟然提出让万河苏去求万雪莹，同他一起去的还有林英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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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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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生意送上门
「你们拦在我马车前所为何事？」万雪莹看了一眼万河苏和林英男, 又朝不远处的流放队伍瞧了一眼，「现如今解差看管的这么不严吗？」有人脱离了大部队都没人管？
「我是使了银子才来找的你。」万河苏面色有些难看。
「看在你曾送我那把短剑的份上，如果是你个人的事我可以帮助一二。如果是旁人的事, 就免开尊口吧。」就事论事, 即使她和万家断亲，当初欠万河苏的人情还是要还, 仅此而已。
万河苏脸微微泛红，试探性地问了句：「能不能将那个人情转到别人身上？」如果不是为了救万湖清，他也不至于就因为曾送过万雪莹一把剑来索要回报。事实上他来之前也没有想到这茬儿。
「不能！」万雪莹一口回绝。她早就猜到万河苏来寻自己是为了万湖清，别说是他, 就是为了她生父和生母的事来求她都不行。
「就算我求求你好不好？」为了能救万湖清一命, 万河苏恨不得当场给万雪莹跪下。
「如果我今天答应了你的这个要求，你能保证流放这一路，不管万家遇到任何危险和困难都不再来找我吗？」她这样说并不表示他今后为了万家人求到她，她就一定会帮忙，只不过是委婉地劝退对方罢了。
「这……」万河苏果真犹豫起来。流放这才刚刚开始，他真的不能保证以后求不到她。正如他同林英男所说，这个亲妹妹就是珍珠蒙尘, 他们伯府在拥有时却不知道珍惜。
林英男见他半天没言语, 不忍心见心上人犯难，冲着他道：「你三弟不就是拉肚子吗？随便找个郎中给看看不就行了？再说了, 她会看病吗？即使会看, 她也不会管的。」她还记得两人一大早结下的梁子。后来实在是没办法，她花了钱找了一个有骡车的人家帮忙捎的被褥。
听她这样说万雪莹不以为意, 还笑着冲着她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 我的确不会看病, 即使会也不会管。」在这些人一次又一次伤害她过后，她凭什么还要管他们？
「雪莹，你就别瞒我了，我知道你会看病。」
刚刚万江元提及万雪莹制的药非常有效时，万河苏恍惚记起万雪莹曾经送过他一瓶金疮药。说是他常年习武难免磕磕碰碰兴许会用得上。
可当万轻灵从太子那里得到宫中秘制的金疮药送给他后，他便将万雪莹送给他的金疮药给了江湖上一个朋友。
后来那个江湖上的朋友特意请他吃饭表示感谢，说如果没有他送的金疮药那个朋友恐怕早就死了。
当初他并没有太当回事，以为万雪莹送他的就是普普通通的金疮药，兴许还不如。现在想来，那药一定是非常好，才会救下那个朋友。
「你真说错了，我真的不会看病，只是对制药比较感兴趣。」
万雪莹本来说的是大实话，万河苏却不信。「你就救救老三吧。哪怕他曾经做的再不对，可是他今年才十八，念在血脉亲情你救他一回，就这一回还不行吗？」这是打算动之以情。
「曾经的我，不用你说都会上赶着去救他。可自打你们一个个从没有将我当亲人看待后我想明白了，那就是你们如何对我，我就怎么对你们。这……」她微微笑了笑，「很公平不是？」
「以前可能是我们做的不对，一次又一次伤你的心，我代老三向你赔个不是，你就救他一回。」万河苏再次打出感情牌。
「有些伤害造成后不是一句两句对不起，或者赔个不是就能弥补的。再说你有什么资格代表别人？」就像当初对她不理不睬的人中没有他似的。
不想再提过往那些噁心人的事，万雪莹摆了摆手，「你有墨迹我的时间，不如去三皇子那里寻太医帮忙，至于人家帮不帮就看万湖清的命了。」反正她是真不打算出手去救。
「太医？」万河苏眼睛一亮，「三皇子那里真有太医？」那老三岂不是有救了。
「河苏哥，三皇子不也被流放了吗？怎么会有太医跟着？」林英男不太相信万雪莹的话。
万河苏抬头看了一眼神色自在的万雪莹，却坚定道：「雪莹说有，那就一定有。」这回他出奇地信任万雪莹。
「你就那么信她？」
「是，」万河苏点点头，「我信！」
「行了，」万雪莹不耐烦道，「鑑于你上回送给我那支短剑，我可以顺带告诉你，昨天万轻灵给你们送的桃酥中不仅用了很多荤油，还放了少许巴豆。如果是身体强壮之人吃了也就是多跑两趟厕所，可万湖清早被女色掏空了身体，在大牢里再受点刑，又着急赶了一路，能扛得住才怪？」
她可不是纯好心提醒，哈哈，没看出来她是在挑拨离间吗？她不信万轻灵那么聪明一个人会不知道糕点有问题，但是她依然按照太子的吩咐做了，只能说她还是为自己想的更多。她也不信万家那么多人，这才流放刚开始就变傻了，连这些都想不到。
说起她知道跟随三皇子流放队伍中有一人是太医，还是昨晚她为了躲裴玄卿时发现的。
因为职业病的缘故，她对药味格外敏感，很快便猜到那个鬼鬼祟祟的老头是个郎中。再发现那个老头进了三皇子房间，联想到有传言说三皇子同万江元一般胎里带毒，一直需要调理身体便更加确定了她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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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不知道的是那传言其实是真的。这些年区区一个伯府竟然有太医时不时上门给万江元问诊，实际上全是借了那位三皇子的光。
不过万雪莹觉得万江元体内毒素之所以一直除不尽，和他这些年一直当小白鼠很有关系。
说起来她还要感谢万江元当初掀翻了她给煎的那碗药，不然她有极大可能会捲入到皇家争斗之中，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全身而退。
「你的意思是那桃酥中不光用了很多荤油，还放了巴豆？这是为什么？」万河苏不解，眼睛瞪得老大。
「为什么？」万雪莹冷笑，「还不是为了要万湖清的命！」
「可太子和轻灵为何要老三的命？」
「还能为何？灭口呗。」
「老三到底干了什么？」这两天从其他流放犯人对他们家的态度不难看出，他们家得罪了不少的人。可是他们一直在大理寺大牢，老三又不说实话，一家人一直被蒙在鼓里。
「林姑娘应该知道一二，你过后问她就行。」前几天万湖清招出三皇子府那个总管一事还算是秘密，可由于涉及太多官员，现如今差不多已经人尽皆知。
「你知道？」万河苏扭头看向林英男。
林英男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一点。」
「待会儿你把知道的全告诉我。」
就这样，万雪莹总算是打发掉了万河苏和林英男。万河苏后知后觉朝林英男问：「刚刚，雪莹到底算不算还完我那个人情？」
「应该……算吧。」
要是让万雪莹回答怎么就不算？你给了我一把短剑，我提供给你一个能救人的消息，还附带了事情的真相，万河苏妥妥就是赚了。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太医原本并不想救万湖清，最后竟然是被裴玄卿给说动去救了他。而且，即使万雪莹没有提供三皇子这里有太医的消息，裴玄卿依旧会叫那个太医去救人。
万湖清这回仿佛走了狗屎运，即使醒了，也不再拉肚子了，随后的几天一直躺在装有粮草的马车上连走路都免了，不是一般的待遇。其他人，像年纪大的老人和孩子如果实在走不动路，还得花不少钱才能和他一样有此待遇。
万雪莹虽然觉得万湖清就是个祸害，可只要不再影响她，那么他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绘制图纸。
这一回可不像上回那般轻松，她尝试用烧成炭的木棍当铅笔结果发现并不好用。非但不容易在宣纸上着色，还掉炭渣，还很容易将宣纸弄破。她不知道换成硬实一点的纸是否能好些？可尽管她找裴玄卿要纸，那厮给他的纸却比她带的纸更白，更细腻，甚至还要薄很多。
无奈之下，她只能是换回自己带的纸，用毛笔一点一点精心绘制。
问题又来了，路不平啊！她原本还想坐着马车在车厢内放上小桌利用赶路的时间绘制，都没开始试，就果断放弃。最后全都是在路上走走停停歇息时才有机会绘制，好在顺利完工。不仅让裴玄卿第一眼惊艷，细看之下惊嘆，还给了足足两千两报酬让万雪莹惊喜异常。
也不知道这回流放的众人幸与不幸。
幸运的是自打流放的第一天就整日艷阳高照，大傢伙不用在雨中艰难赶路。不幸的是气温实在是太高，还没有风，官路两旁遮阴的树又少，水也得不到及时补充，陆陆续续就有人中暑。
别说是流放犯，就连他们这些跟着一起行进的众人也有些吃不消。
这个时候，万雪莹为大傢伙配置的解暑汤药就派上了用场。她又存了大量的水，还细心的将每个水袋内都放了一点盐，这一路就他们这十几人的状态始终不错。
本来万雪莹他们人数不多，在这么多人中根本就不显眼。可随着简易帐篷的亮相，还有跑裴玄卿时不时的到访，他们早在流放一开始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别说是裴玄卿这个整日服用解暑汤药的，就连那些一直盯着他们的人也很快发现了端倪。万雪莹也没想到她在流放路上的第一笔生意这么快就上门了。当然，这里要排除掉她给裴玄卿绘制帐篷图纸赚的那两千两辛苦钱。
「你今天晚上多熬制一些解暑汤药。」裴玄卿第一个找上了门。
「熬多少？给谁？」
「先多熬一锅，给我带的那群手下喝。」即使他是羽林卫副总指挥使，郝百户是他手下，可是他二人现在分别带着不同的押送队伍，他不好过多掺和另外一组流放犯的事。同万雪莹熟了之后，裴玄卿在她面前也不一口一个「本官」那么端着了。
说实话，他在流放这上面没有多少发言权。如果不是因为要押送三皇子和他的妻妾，在流放队伍中根本不会出现他的身影。
「那好，出了问题你负责。」万雪莹其实不想卖给别人现成的汤药，实在是怕有人在这上面动手脚，到时候出事很难解释。尤其她只是一个平头老百姓，惹上官司会很麻烦。
「好，」裴玄卿唇角微微上扬，「出了事我负责。」那话语有些宠溺。
「钱呢？你不会让我费时费力，又白搭药材吧？」
裴玄卿带着一丝无奈回道：「别人一个个都想方设法讨好解差，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只知道钱钱的呢？」
「我又不是流放犯，闲着没事儿讨好什么解差？再说了，我即使想要讨好也是讨好郝百户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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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玄卿挑眉，「这又是为何？」
「等到了凤阳岭两支流放队伍就会分开，我要回北疆，当然要和郝百户他们搞好关系。」万雪莹的回答简直不要太现实。
「我还以为你是为了让申誉在流放时少受点罪。」裴玄卿笑着看向她。
「你不是将申誉照顾的很好吗？」目前整个流放队伍中，如果说万湖清是大爷，那么申誉绝对可以排在老二。差别是申誉需要走路，万湖清不需要。
「我就奇怪了，你为何要保万湖清的性命？」这句话她憋在心中好久，如果不是因为和裴玄卿越来越熟，她也不会因为话赶话问了出来。
裴玄卿收起笑容，面色微僵回了句，「只能说他还有点用，暂时还不能死。」
「那也不能整日像个大爷一般惯着他啊！」那个玩意儿，就跟癞□□似的，不咬人却膈应人。尤其是最近这阵子他那个得意劲儿，万雪莹都想找人揍他一顿。
「你都看他烦，那肯定会有人看他更烦。」自然会逼迫对方更早下手，这话他没有跟万雪莹说。
不过他有另外一件事却很好奇，「你和申誉最近怎么了？」他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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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解暑汤纷争
「我和申誉？」万雪莹看向裴玄卿, 「我们两个能怎么着？我们两个又该怎么着？」
不过是当她发现自己的好心错付后，就不再付而已，这段时间就没怎么打理申誉。不过该给他送吃的依旧会叫邱实去送, 就连解暑汤药该给的也会给。
申誉其实一直想要和她当面道歉, 可是万雪莹根本就没给他这个机会，搞得申誉最近十分郁闷。好在顺子传来消息, 说是平国公府的案子被皇上压了下来，估计是等着看他的表现。
想到他即将要面对的任务，他不得不打消主动去找万雪莹的心思，甚至在邱实面前没有再问万雪莹有没有消气？她现在怎么样？等等这类的话语。
此刻听了万雪莹的反问, 裴玄卿笑笑, 「你竟然把问题又抛给了我？」又妥协道，「就当我没问。」接着转移了这个不算好的话题，「你刚刚不是想知道解暑汤收钱的事吗？」
「对啊，」万雪莹眼睛一亮，「你还没说给多少呢？」她的好心情回来的就是这么快。
「你自己看着定个价就行，肯定差不了你的。」在钱这方面这位大爷就跟从前的申誉一般，都不怎么在意。
「你尽管放心, 我肯定会给出一个比较合理的价格。」裴玄卿对待钱上面的态度是她比较欣赏的。可尽管她很想赚钱, 却不会昧良心，更不会傻到跟官差狮子大开口。
「那你今天晚上多熬一些, 明天早上我叫人过来取。」
「绝对没问题。」万雪莹爽快地答应下来。
由于第一桩生意开了个好头, 旁人在见到羽林卫那些人喝了万雪莹熬的解暑汤一个个神清气爽，于是纷纷找上门想要买。这其中就有马小旗, 是被郝百户派过来的。
考虑到自家顶头上司买解暑汤都花钱, 马小旗到了万雪莹跟前没敢摆谱。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要买和裴玄卿他们喝的一模一样的解暑汤。
「大人, 不知道您要买多少碗？」为了便于收费, 万雪莹是按碗收钱，因为每人每天喝一碗解暑效果已经足够。对方可不是普通解差，她不得客气些。
「三十人份儿就行。」马小旗将长解和短解全都算在内。
「如果大人只要三十人份儿，那这头一回的钱我就不收了。等你们觉得有效，下回找我再买时咱们再收钱。」等和裴玄卿他们一行人分开，她还指着这伙解差照顾一二。因此，必须得和他们搞好关系。
不过在这人面前，万雪莹并没有卑躬屈膝，也没有一口一个「民女」自称，她也有属于她的骄傲。
「那怎么好意思。」马小旗已经朝羽林卫同僚打听过，一碗解暑汤十文钱，三十碗就是三百文。虽然不多，但要是能白送，足见万家这位小姐对他们比对押送三皇子那边的羽林卫还要高看一眼，心情顿时变得美丽。
「大人无需客气，我还有一桩生意想要和大人谈。」
「哦？」马小旗微微挑眉，「万二小姐有什么事儿不妨直说。」他隐隐觉得有好事要降临，愈加期盼起来。
「不知道大人对卖这解暑汤有没有兴趣？」卖解暑汤虽然赚钱，可是正如她之前所说其中的风险也不小。如果她只负责熬制，由解差们去卖，真要是出了事可没人敢赖在他们头上。这就是万雪莹找马小旗谈这桩生意的原因。
「你真的打算将这桩生意交给我们做？」马小旗已经预见到这其中的捞头。
「没错。」万雪莹淡笑，「还不知道大人有何想法？」
「你等我回去跟百户商量后再给你答覆。」
「好，那我就等大人的好消息了。」
有钱不赚除非是傻子，何况又不用他们出什么力。这里流放犯和跟着流放队伍的人那么多，除非是下雨阴天，那钱岂不是源源不断？
押解犯人来回好几千里，这其中的艰辛自不必说，还要面对各种危险，官府给的押解银子也不多。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抢着要干这个活？
还不是因为能从流放犯手中扒出不少的银子。
这又多出一笔收入，郝百户十分痛快就答应了与万雪莹合作，还以每碗十文钱的价格从她那里拿货，这就等于万雪莹省去了销售环节仍旧能赚同样的钱。不过也提出万雪莹今后熬的解暑汤除了裴玄卿他们外，不能再卖给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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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雪莹本以为解差顶多将解暑汤价格提升一倍，也就是二十文一碗，事实证明她的想法太保守。
人家直接开价五十文一碗爱要不要。
这期间因为中暑已经死了几个人。死后由解差找几个年轻力壮的流放犯帮着挖个坑，用草蓆一裹，再撒点白石灰后将土回填就算了事。
他们的亲人甚至连哀悼都不配拥有，死者前脚刚被埋完，后脚他们就会被解差催促着继续赶路，否则就得被一顿皮鞭伺候。
流放本就辛苦，又赶上这样炎热的天，再被皮鞭抽得皮开肉绽得不到及时救治的话，等待他们的也将是死亡。
本次流放头两个祭天的就是出发那日磨磨蹭蹭没有及时归队被抽了一顿皮鞭的人。
直到这回，一直以为坐的是粮草车的万湖清和那几个使了银子同他挤在一起人才知道，他们身下的并不是粮草，而是处理路上死人用的草蓆和白石灰。
人家解差绝对是有备而来。
现如今有官方认证的解暑汤，又是肉眼可见效果极佳，想要买的人简直是趋之若鹜。相比较于解差卖的五十文一碗解暑汤，那些人肯定还是想花出厂价十文钱找万雪莹购买。
奈何万雪莹已经同官方合作，她现在只能搞批发不能零售，对于销售商哄抬物价一事她也无能为力。
「你说你这个女人冷血无情也就罢了，怎么还这么黑心？没看到有好些人因为买不起解暑汤而死掉吗？」正义感爆棚的林英男看到又有一个年纪大的老婆子和一个小孩儿因为中暑而亡，在大中午大傢伙休息的时候气沖沖找上万雪莹。
万雪莹眉头微皱满心不悦，她冷冷地看向林英男，轻启朱唇：「你要是觉得解暑汤卖的贵，为何不去找解差？」她扫了一圈周围看热闹甚至是同林英男一般愤愤不平的人继续道，「大傢伙也都知道，从我这齣的解暑汤只有十文钱一碗。」
「可要不是你将解暑汤卖给解差，解差怎么会卖那么贵？」意思是源头还在万雪莹。
「就因为我会做解暑汤就罪大恶极吗？可若是我熬制出来的解暑汤只给自己人喝，那些人不还是得死吗？」不是她冷血，而是流放路上最做不得的就是烂好人，否则怎么被生吞活剥的都不知道。
「可你为什么不能多熬出来一些解暑汤白送给买不起的人？」林英男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了大部分人的共鸣。
「是啊！不就是几碗解暑汤吗？为何就不能白送？」有人跟着道。
「我凭什么要白送？」万雪莹冷眼看向众人，「难道我那么多草药就没花钱吗？我只收取草药费和熬制的辛苦费难道还有错吗？这天下哪有白吃的饭？你们是叫花子不成？」又转头看向林英男，「如果你想做这个好人，为何不自掏腰包多买一些送给他们？你自己捨不得花钱，为何要慷他人之慨来成就自己好名声？」道德绑架真是太讨厌了！
「我……」
「你什么你？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有什么脸面来说别人？谁给你的脸？」万雪莹这话一点都不客气。
随后，她冲着周围人扬声道：「还是那句，如果谁看不得有人再因为中暑而亡，那么谁就花钱多买一些解暑汤送给他们。我能做的就是每天保质保量熬制解暑汤，让喝的人免于受中暑之扰！」
说实话，她一个制药商，能保证不做假药，不为了赚钱在解暑汤里掺水已经足够良心。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能站出来，敢于同解差抗争，她定会佩服那人是个汉子或者女汉子！找上她还不是欺负软怕硬！
要说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也不缺识时务者。在万雪莹公开表示绝不会白送给别人解暑汤后，就有那么一个人找上她。
「这位小姐，小的叫顾明，打小和母亲相依为命。因为家乡遭了灾，原打算和母亲来京城投靠亲人。等来了京城才知道那个亲人已经过世。无奈之下，小的和母亲便决定前往北疆碰碰运气。」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可谁成想接连都是这样热的天。我母亲这两天身体不舒服，我在想她老人家很有可能是因为暑热引起，便想着来找小姐商量一件事。」
「哦？」万雪莹挑眉，「不知道你想商量什么？」
她说完后不辨喜怒地看向顾明，让顾明心中微微一震，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能否打动对方？
转念一想他已经硬着头皮说了那么多，莫不如一鼓作气将事先想好的全都说出来。
「小的身上没有多少钱买不起解暑汤，但是小的会打猎，会捉鱼、会挖野菜、会砍柴，再不济小的还有一把子力气，小的就想这一路靠给小姐做事，每天能为小的母亲换一碗解暑汤。」
万雪莹并没有着急回答，她曲起手指在腿上敲了敲，问：「你念过书？」
「小的父亲在世时是秀才，小的早年和父亲学习了几个字。」
「原来如此！」所以只想给她做事换取解暑汤而非卖身为奴。她又发起了一个灵魂拷问：「你觉得你每天做这些活值五十文吗？」如果值的话，那谁都能买得起解暑汤了。
「呃……不值。」
就在顾明以为这件事就要泡汤时，万雪莹嘴角微微上扬，道：「不过我觉得挺值得。」又给出了一个合理解释，「过两天咱们这行人就要走山路，我手下这些人大部分是护卫，你说的那些他们未必会做，很有可能需要你费心多多教他们才行。」就当给护卫们找个荒野求生技能的师父，这笔买卖还是相当可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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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所以给对方这个机会还是因为欣赏对方，欣赏他的聪明，也欣赏他的勇气。另外，她认为这才是找她换取解暑汤的正确打开方式。
她凭什么要白送解暑汤？难道那些人没手没脚不能靠劳动来换吗？
她是和郝百户他们约定好只能将解暑汤卖给他们和裴玄卿他们，但她的人却是可以随便喝解暑汤的。这人要给她做事，那就可以划分到自己人行列，给他解暑汤也就理所当然。
她想到的另外一种解决方式是可以用草药来换。她熬制解暑汤需要大量草药吧？那么她以换购的方式收草药并不为过吧？她也不想难为大傢伙，只要是草药，哪怕是最不值钱的蒿草她都会换。
他让顾明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在走山路前寻不到草药的，可以先赊帐。不过这里面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真买不起解暑汤的人才行。
她不是慈善家，没有义务对所有人都释放善意。再者，如果每个人都跑她这来用草药换解暑汤，那解差那边的生意还做不做了？她如果想用这种方式得罪解差，那她当初为何要与他们合作？
不出万雪莹所料，当一些人跑她那里换解暑汤时，马小旗找上了郝百户同他抱怨。郝百户笑了笑，「你有没有算算，咱们这两天卖解暑汤赚的钱少了多少？」
「还没算。」马小旗摇了摇头。
郝百户踹了他一脚 ，「那就去算算。」
等马小旗算完发现确实是少了，但是却没有少多少。他感到很奇怪，就又去找郝百户。
郝百户听后再次笑了笑，「那是因为万家这位小姐只肯帮那些原本就买不起解暑汤的人。假使她不帮，那些人也不会来买咱们的解暑汤，因为买不起。原本就能买得起解暑汤的那些人呢，她又不会去帮，那些人就还得到咱们这来买。这样一来对咱们的生意影响就不大。」这位万小姐还真是个妙人啊！
看到有人拿些草药就能跑万雪莹那里换解暑汤，这几天因花不少银子感到肉疼的万家众人就把主意又打到了万雪莹身上。
作者有话说：
因为凌晨要上夹子，明天更新延后至23:00。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在本章留评，会有小红包奉上。另外，恳求大家在作者专栏收藏一下作者，再麻烦大家收藏一下预收文。在此一併表示感谢。
第31章 金枝出马
「你们谁去找雪莹？让她每天给咱们备一些解暑汤。」在晚间驿站歇息的时候, 万成吉将一家老小召集到一处朝三个儿子吩咐着，「如果可以的话，多多益善。」多出来的他们可以卖给别人, 还能把最近花的冤枉钱赚回来一些。
他们之所以过了两天才打万雪莹的主意, 是因为这阵子实际消费者是林.冤大头英男。比起花林英男的钱，当然是不花钱才好, 万家这些人可是早就将林英男的钱看成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由于万雪莹早已经表明立场，从打万家人入大理寺大牢到现在对他们又是不管不顾，万成吉是看出来了，生这个女儿等于白生, 完全就是一个白眼狼！
即使那天万河苏将万湖清拉肚子拉到晕厥的事实真相告诉万家人, 可万成吉夫妇仍旧觉得万轻灵无辜，还是觉得她更重情重义。
知道这件事没法掰扯清楚，万河苏并没有继续辩驳。万江元却在当时提出另一个疑问：「我有点想不明白，当初轻灵为何不叫太子给咱们送些金银和药？」比起糕点，当然是金银和药在流芳路上更有用。何况当初他在假装晕厥未醒，正是缺医少药的时候。
「轻灵可能是没想到呗。再说了，轻灵说了也不算, 还不是太子想给什么就是什么。」万成吉依旧帮万轻灵找好了说辞。
万江元虽然没有以前那般相信万轻灵, 但也不会就因为这点猜测就完全否了她。
说回眼下，万湖清第一个蹦出来拒绝：「爱谁去睡去, 反正我是不去。」想到当初万雪莹拿髮簪抵着他脖子时那股狠劲儿, 他至今仍心有余悸。
「还是老二去吧。」万江元跟着开了口，「咱们这些人中也就老二的话, 雪莹还能听两句。」他也早把人给得罪狠了, 明知道会碰钉子他才不去。
「儿子也不去。」万河苏也是一口回绝。雪莹欠他的人情已经还完了, 他可没有那个脸再去求她。
见自己的话被一个个儿子当耳旁风, 万成吉暴喝：「你们都不去，难道要我们夫妻二人去不成？简直是反了天了，我们生了她，养了她，还要我们反过来求她不成？」
徐氏犹豫了一瞬开了口：「要不，让金枝去找陈姨娘？叫陈姨娘找雪莹要解暑汤的话会不会容易些？」又解释道，「在伯府那会儿，金枝跟陈姨娘学过几天弹琴，她二人还算有些交情。」
万成吉听后眼睛一亮，「你这个主意好。雪莹那丫头冷血无情直接找她要未必肯给，陈姨娘还算有点人情味儿，兴许能办成这事儿。」
他之所以对陈姨娘用了如此勉强的评价，还不是因为上次在大牢，陈姨娘虽然去看了他，最后却将肉包子给拿走了。
万成吉最终拍了板，「那待会儿就叫金枝去找陈姨娘。」
金枝接到这个任务简直就是受宠若惊，她没想到还有这好事能落到她头上？不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吗？又没有说一定要办成？总比留在客房，被两个老的支使来支使去要好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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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简单捯饬了一下，找徐氏要了五十文裊裊婷婷朝驿站大门走去。
五十文是解差明码定下流放犯与外面人接触的价格，没有这钱，金枝根本就出不了驿站。
事实证明：金枝出马一个顶俩。
别人要五十文，她朝守门的解差娇滴滴苦了苦穷，诉说了她的不容易，又让对方摸了摸小手，只花了二十文就出了驿站的大门。余下的钱自然归了她个人。
出驿站后她四下瞅了瞅，很快便认出万雪莹他们搭建的临时帐篷营地。
也就几句话的工夫，金枝便来到万雪莹他们帐篷跟前。这还是金枝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看万雪莹他们住的简单帐篷，看过之后连连称奇的同时，愈发觉得万家那老两口缺心眼，放着好好的亲闺女不疼，偏偏对一个养女如珠似宝。
也是他们活该！如果当初对这位二小姐好一点的话，哪还用遭现在的罪？没看人家申二公子时时刻刻都有人照顾吗？同样是流放，人家却没怎么受苦。
此时万雪莹和陈姨娘等人刚吃完热乎乎的汤面，万雪莹正指挥几个护卫和「新员工」顾明用大铁锅熬制明天份儿的解暑汤。
这时候不要槓什么大铁锅熬药不好，也不要槓为什么明天药不现熬？他们要熬的可不是一人两人份儿，而是足足二三百人份儿。就这个数目还在随时增加。至于说明天熬？明天什么时候熬？他们可是天不亮就要出发，难道他们不睡觉不成？
怕有人从中做手脚，万雪莹对此格外注意。不但每回都留两个护卫在周围看着不让人闯进，还让解差派出两人在他们熬制解暑汤的时候帮忙盯着点，别让人捣乱。
解暑汤的成分主要包括白芷、茯苓、厚朴、广藿香油等，一般的郎中都知道这个配方。
就连跟在三皇子身边的那个太医在好奇驱使下尝过之后，也没有发现这款销售火爆的解暑汤有何过人之处。撇了撇嘴，歇了与万雪莹结交、私下探讨药方的心思。
这一路有没有别的隐藏款郎中万雪莹并不得知。可谁让她有空间，又囤积了一大堆药，所以这生意目前也就只有她能做。
她并不怕药方被泄露，因为她的确没有进行改良，要不然也不会让顾明跟着忙活。
为了这个生意能够持续下去，她又同郝百户进行协商，让他们在这一路帮忙採买所需药材。
郝百户询问她还会做什么药？用不用一起採买？想要藉此扩大业务时，万雪莹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她说这药方还是她在北疆那会儿跟村里一个老郎中学的，其它配方要么忘了，要么记得不全，就不害人了。
她又道：就这个解暑汤实际上功效有很多，不光能预防和治疗中暑，还有祛湿祛邪、解表化湿之功效，就是治疗水土不服都有效。这也是她为何会囤积大量这个配方草药的原因，简直就是这一路能用上的万能小药。
郝百户听了她的回答并没有太失望，毕竟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他打一开始就没抱多大希望。这回能合作赚钱完全就是意外之喜。
此时此刻，金枝在周围转悠了半天，看到陈姨娘和吴嬷嬷两人往帐篷方向走，赶忙叫她。
「莲姐，是我，金枝啊！」她刚想要上前就被万雪莹的护卫给拦下。
「你们两个是伯府护卫吧？不认识我了吗？」
「闲杂人等切勿靠近。」那两个护卫中的一个当然认识金枝，她可是这两年万成吉最宠爱的小妾。可是现在，他们的主子是万雪莹，凡事只听从万雪莹一人吩咐。而且熬制解暑汤是大事，不管是谁上前，他们都会将其拦下。
原本想要进帐篷的陈姨娘听到有人叫她后，迟疑地转回头，问：「金枝你是来找我的吗？」金枝在这附近徘徊半天，陈姨娘早就看到了她。只是没想到她要找的人不是万雪莹，却是她。
「是啊，是啊，莲姐，我就是来找你的。」
原本关系不算亲近的人忽然找上门，还是这个时候，没打什么主意才怪！陈姨娘淡淡地问了句：「你找我什么事儿？」
「你看周围这么多人，咱们两个又隔着这么老远说话多不方便。」为了能和陈姨娘聊上天，金枝连忙又道：「我好不容易过来看你，我保证不和你提解暑汤的事还不行吗？」笑话，这阵子她和余下三个姨娘那么卖命伺候两个老的，可她们一口解暑汤都没捞着。凭什么她要来传那些话惹得二小姐和陈姨娘都不高兴？她其实就是憋坏了，又为了躲避干活，纯想要找陈姨娘聊聊天。
陈姨娘哪里知道她想什么？即使知道她二人真不算熟，也没什么好聊的。
当初金枝找她学弹琴纯粹是为了拉关系，金枝可没什么天赋和耐性，很快便厌倦了学琴。两人年纪差距又大没什么共同话题，一个受宠，一个不受宠，久而久之就只剩下面子情。
这段时间陈姨娘跟在万雪莹身边没少被洗脑，现在万家的人对于她来说不亚于洪水勐兽。哪怕对方只是万成吉的一个小妾，她仍旧像是防贼一般道：「我可跟你没什么好聊的。再说了，你没看这里现在不方便进人吗？」
说完，不理会仍喊着要同她聊天的金枝，转身同吴嬷嬷进到二人共用的帐篷之中。
万雪莹看到陈姨娘的转变十分欣喜。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这人会不会使坏？不过万家那些人能熬到现在不出现，只派了个姨娘过来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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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走了，还聊什么？
金枝兇巴巴瞪了两个护卫一人一眼，又一跺脚才磨磨蹭蹭朝驿站大门走去。
进门时仍旧是被守门的解差揩了点油，不过自打流放以来她已经毫不在意这些，打算彻底摆烂。
就在她犹豫是立刻回客房还是在驿站里面再晃晃时，一双大手捂住了她的嘴，一把将她拉进了阴暗处。
作者有话说：
解暑汤成分和功效参照了网络。
第32章 和好
马小旗没想到金枝连一点反抗都没有, 双手还顺势攀上了他的脖子，那意思不言而喻。
二人就在驿站一拐角处进行了一番声势浩大的「切磋」，你来我往好不激烈。
闻者脸红什么的并不存在。这一路这样的事并不是第一回 , 也绝不会是最后一回。对此, 解差们习以为常，流放犯中有人听到了些不算和谐的声音也只会感嘆一句「世风日下」。
「说吧, 你想要什么？」激战过后，马小旗很上道地问了句。
「奴家每天都想要吃饱，每天还想要有一碗解暑汤。」金枝语调婉转，媚眼如丝, 那眼神就像是一个小勾子, 勾得马小旗差一点又心猿意马。她是真饿！每天赶路头晕眼花也需要喝解暑汤。
马小旗听后大笑，「这有何难？」勾起她的下巴又来了句粗言秽语，「那得看你是不是每天能把爷餵饱？」
「讨厌！」金枝用小粉拳轻轻锤了一下马小旗的胸，「不是奴家不想，是怕家里那两个老不死的管得严。」
「万家那俩老的？」马小旗今晚之所以选金枝下手，是因为早就惦记上了这个人，自然知道她是万成吉的小妾。
「是啊！」
马小旗冷笑, 「你别着急, 他们这回得罪了不少人，早晚有他们好受的。」
「那奴家怎么办？」金枝一脸的担忧。
「这一路你只要将爷伺候好了, 自有爷护着。等将来到了流放地, 凭你这姿色还愁找不到更好的人家？」
「那这一路，你可得护着点奴家。」
万成吉万万没有想到这回派金枝出马非但没有弄到解暑汤, 还被戴了绿帽。真应了那句「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更没想到的是自打这以后, 金枝和马小旗两人根本就不背人了, 想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就什么时候搞到一起。更气人的是金枝非但自己找野男人, 还鼓动万成吉另外两个小妾也去找。
看着她现在每天不仅能吃饱饭顿顿都有肉，还混到了解暑汤，脚磨破了有药上，鞋子破了有新鞋穿。最主要是她在万成吉和徐氏跟前硬气了，根本就不听他两人的支使。万成吉另外一个较为年轻的小妾也有些意动。
这把万成吉气的，恨不得打死金枝，甚至扬言等到了北疆要让她浸猪笼。奈何有马小旗护着，反倒是他挨了一顿皮鞭子。如果不是万河苏护着替他挨了几鞭子，林英男手里又有好的金疮药，万成吉这一回弄不好就要交代在路上。
也是因为这件事，让万家众人暂且打消打万雪莹解暑汤的主意。
流放打从一开始走的是平道，每天走上五十里左右会有驿站，除了走路辛苦些，肯花钱的人在晚上还能泡泡脚，洗洗澡，睡个安稳觉。
等离京城越来越远，山路也渐渐变多，就连众人吐槽脏乱差的驿站也总是缺席。
在晚间没有驿站露宿时，郝百户凭藉多年经验会将队伍安排在稍微平坦，且靠近水源的地方。这个时候，万雪莹一行人的帐篷就更加引人注意，更多的是让人嫉妒，甚至产生抢夺之心。
奈何万雪莹和解差合作卖解暑汤，又同裴玄卿关系也比较近，那些人只能是有那个贼心没那个贼胆。
裴玄卿不负之前下的决定，只要是在野外露宿必然将申誉的帐篷给徵用过去。好在他还算有点良心，会给申誉留下草蓆和睡袋让他晚上睡觉用。
原本以为万雪莹怎么着也会让手下倒出一顶帐篷给申誉住。可自打二人有了点小矛盾，万雪莹几乎没见过申誉，有事或者是送饭也都是叫邱实去。
这一路，他们在住这方面已经出圈，在吃的方面万雪莹没有过于奢侈。
午饭时由于时间比较紧，他们和其他行人差不多，多是吃一些方便食用且能储存较久的食物对付几口。比如干巴巴的粗粮饼、风干的腊肉、小鱼干和腌制的酱菜等，偶尔会改善生活吃头一晚包的包子和馒头。
晚上吃的最多的是面条，相较于其它吃的，面条做起来既方便又省时省力。
吴嬷嬷很会做臊子，每次做的时候会做一大锅。除了当顿吃，余下会放在一个罈子内封好交给万雪莹保存。
万雪莹可没告诉众人她如何保存，反正每次她拿出来再吃的时候，跟吴嬷嬷新做的没什么两样。
为了让面条味道更丰富，吴嬷嬷会弄些黄花菜、木耳、黄豆芽或者是绿豆芽之类做底菜，再将鸡蛋摊成饼弄成菱形块放在面条之上，扔把小野葱，喜欢吃辣的弄点辣子一拌，别提有多香。
黄花菜和木耳是干货，既方便携带，存储时间又长，吃的时候还很方便只需泡发，他们出发之前买了很多。要问黄豆芽和绿豆芽哪儿来的？
哈哈，是万雪莹突发奇想用早前买的黄豆和绿豆现生的。有生命树空间这个作弊神器，两天就能生出一大盆的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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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有很多人打听黄豆芽和绿豆芽的事，有了先前卖解暑汤的经验，万雪莹趁热打铁以每斤四文钱的价格出售。
这回是小本买卖，风险不大，又不能保证别人不会跟风，万雪莹就没有和解差合作。解差那头也没什么意见。不过时不时万雪莹会给解差送一些过去。
由于价格太良心，每天能卖出去好几盆，还是秒售。
「雪莹，还是你聪明，竟然带了秤过来。」在第一次卖豆芽时，万雪莹拿出一桿秤，陈姨娘都有些被惊到了。
万雪莹笑着回道：「我其实没有想那么多，就是看到咱们之前住的宅子中有，就随手收了起来。」当然是收到空间内，不然一桿秤还是很占地方的。
要说这个时代的秤也是大有学问，是十六进位。换句话说十六钱为一两，十六两则为一斤，因此在秤桿上就会有十六个标尺。
万雪莹有时感到十分奇怪，这个时代念过书的人很少，念过书的女人更是少之又少，学过算术的连男子也只有极少一部分。可是每一个到集市上买菜的妇人，那帐算得是又快又准。她们还很会看称，估摸秤也是有一手。所以每次她让人卖豆芽的时候称一定要给的高高的。
虽然豆芽卖的火爆，万雪莹也没有扩大规模的意思，每日仍旧定时定量供应。不过，还真就被她给猜到了，很快就有两家学着他们生豆芽卖。人家还只卖三文钱一斤，生意很快就被抢了去。
「雪莹，咱们用不用不学着那些人降价？」见生意惨澹，陈姨娘有些担忧地同万雪莹商量。
「不用！」万雪莹却十分自信，「要不了多久，那些人就会回过头买咱们的。」
那两家，甚至过后还会有别的人家，他们又没有生命树空间，生豆芽的速度不可能那么快。再说了，她卖的豆芽因为吸收了的生命力，哪怕是极少，极少的量，生出来豆芽的口感和味道也绝对要比普通豆芽好。
再次被她给猜中了，那两家生豆芽的速度赶不上卖豆芽的速度，很快便卖断了货。回过头来买万雪莹他们豆芽的人就又多了起来。
「告诉他们，咱家豆芽现在是五文钱一斤。」万雪莹来了脾气直接涨了一文，「如果嫌贵可以去别家买。对了，」又告诉陈姨娘他们几人，「之前一直买咱们家的老主顾仍旧四文一斤，还告诉他们只要咱们家卖一天豆芽，他们永远都是四文一斤。」没办法，她这个人就是双标的厉害。
「好，就听你的。」陈姨娘嘴角微微上扬，觉得特别解气。
有了顾明和他母亲魏氏的加入，尤其是顾明，只要是有休息时间他就会带着万雪莹的几个护卫去周围挖野菜。如果遇到有水的地方他们还会用鱼篓和渔网捕鱼，赶上时间充裕的话还会往深山走一走猎几只野兔和野鸡回来。
这样一来，他们的伙食一下子改善不少，不过仍在合理范围之内，不会太显眼。
这一晚因为顾明他们拿回来好多条小鱼，吴嬷嬷可算是又能大显身手。
她给大傢伙做了蒸黍米饭配小鱼酱，一种北地食物。就在大傢伙热热闹闹正吃的欢的时候，许久未露面的申誉竟然主动找了过来。
还在说说笑笑的众人立马闭上了嘴，将目光全都对向万雪莹。
「你们一个个都瞅我干嘛？」万雪莹被大傢伙瞅得浑身不自在，「赶快吃啊！不吃可就没了。」
众人这回不敢抬头看她，却也不说话，低着头只扒拉自己碗里的饭。
万雪莹无奈地摇了摇头，「邱实没给你送饭吗？」这话问的是申誉，可是却没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送了，」尽管万雪莹没有看向他，申誉大大松了一口气，仍旧将手中竹编食盒展示了下，「不过一个人吃没意思，我特意过来跟你们一起吃。」
万雪莹没有回怼他以前不是一直都是一个人吃，现在跑过来说这些干嘛？想了想道了句：「花钱过来的？」
「呃……没有。」这个问题问的有点突然啊！
「……」不是明码标价一人五十文吗？
「我可以坐下吗？」申誉纯是顺杆爬那伙的。
「坐吧。」万雪莹并没有让他难看。
申誉笑着道谢，然后怡然自得吃了起来。陈姨娘见状赶忙招唿大家一起吃，以免场面继续尴尬下去。可即使是这样，这顿饭吃的也不如之前那般融洽。
万雪莹饭量本就不大，为了不影响大傢伙，她吃了七、八分饱就放下碗筷，站起身说是要熘达离开这里。她以前吃完饭也会用这个方法消化食儿。
申誉见她离开赶忙放下碗筷跟过去。众人等两人离开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开开心心吃起来。
「说吧，你这回找我所为何事？」走到一个稍微僻静处，万雪莹停下脚步。
「总迴避也不是个事儿，我是特来跟你道歉的。」申誉语气十分真诚。
「道歉？」万雪莹挑眉，揣着明白装煳涂。
「我不该辜负你的一番心意，不该不同你说一声就将你送我的东西送给别人。」这次，他没有
「我当初给你药粉和药膏时已经说了，你想怎么处置都行，你无需为了那件事向我道歉。」
「可我还是觉得做得不对。」被万雪莹晾在一边这么长时间，申誉心里特别不舒服。
「好了，这件事算过了。你还有别的事要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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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誉轻点了下头，「有！」一脸的严肃，「这段时间你要格外注意，太子的人可能随时都会动手，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你呢？」万雪莹抬头看向他，「皇上到底交给你的是什么任务？会有危险吗？」
「肯定会有危险。」申誉不打算哄骗万雪莹，但是具体任务他不方便说。又郑重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见你。」他握了握拳，这话更像是对他自己的承诺。
如果世间没有眼前这个人，如果这么长时间他还不明白自己的心，他也许会更加从容面对那个任务，面对所有承担的后果。可是现在的他贪恋世间的美好，迫切想要活，想要陪这个人一直到老。
「那么危险，你可以不去吗？」虽然知道她这么问有些幼稚，人家皇上下的命令，哪容他们置喙？可是因为对申誉的担心，她还是傻傻问了出来。
申誉苦笑，「平国公府上下两百余口人的命都掌握在我手中，我不能不去。」
「那你把这颗药香珠戴在脖子上。」万雪莹说着话从空间内拿出一颗这阵子才做的保命药香珠交给申誉，上面已经穿好了绳子。又介绍道：「真有危险，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拽下这颗药珠吞下去便能保你一天的命。」多了她不敢保证。
别觉得一天不多，万一等来救治的人，兴许就有机会活命呢？
这是她的独门手艺，除了加入沉香、檀香、白朮好几十种名贵药材外，还加入了多片生命树叶的汁液。药香醇厚、香韵饱满而经久不散，最宝贵的一点就是可以服下后保命。
由于药材太过珍贵，对制作手法要求极高，她一共就制出了三颗。这也是当初她为何会连万成吉给的二百两都不嫌少的原因。那个时候她实在是太穷了，就是想靠这门手艺赚上一大笔也得有钱买药材啊！
二百两对于当初的伯府来说不多，换成一个普通农户家庭，就比如她养父母一家，可能是一辈子都攒不到的数。
「这是不是太珍贵了？」别看他出身国公府，又常在宫中走动，从三皇子那里也见到不少名贵药，可药香珠还是他第一次听说。虽然不识货，单从「保命」二字，还有万雪莹极为肯定的语气都足见这药香珠的珍贵。
「你要是不想要，或者是再送给别人，那就还给我。」如果不是怕申誉出这次任务真有个好歹，她会送给他才怪。
「要要要，当然要！」申誉可不敢再犯傻。又可怜兮兮朝万雪莹央求：「我自己戴不上，你帮我。」
「你是孩童不成？就这么个珠子还戴不上。」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可是当申誉将药香珠递给她时，她还是又接了回来。
「蹲下点，你太高了。」万雪莹这一世身高也就一米六多点，不算高也不算矮。申誉得有一米八多。没有高跟鞋加成，万雪莹要想给申誉戴药香珠有点吃力。
「这样行不行。」申誉嘴角咧得老大，非常听话地配合着。
万雪莹撇撇嘴，「还凑合吧。」随后认认真真将药香珠戴在申誉的脖子之上。
傻小子申誉就知道高兴，没看到他身后给她戴药香珠的万雪莹一脸凝重。她脑海中刚刚闪现出一行字：申誉，原平国公府嫡次子，将卒于凤阳岭。也就是那个大岔口。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当初他二人大婚路上那个提示说申誉将成为未来首辅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她改变了命运产生了蝴蝶效应吗？
「雪莹，你帮我戴好了吗？」见万雪莹半天没有转过身，申誉小声问了句。即使打小就蹲马步，这么半蹲时间长了也很累。
「好了，你可以站起来了。」万雪莹收起心中的疑惑转到申誉前面，愈加郑重地叮嘱：「不管你接的是什么任务，等到了凤阳岭一定要万分小心！」
「我会的。」想到这阵子裴玄卿没少往万雪莹这里跑，申誉随即反叮嘱道：「裴玄卿的身份特殊，他的婚事由不得他个人做主。他那人也不简单，你切莫与他走得太近。」
又因为担心万雪莹这一路会有危险而他无法照顾，不得不妥协道：「就像你现在和他走得不远不近就极好。」
「你管好你自己就得了。」竟操心那些个没用的，万雪莹给了申誉一个大大的白眼。
「好。」申誉好脾气地答应着。
原本二人和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可因为两人都有心事，反而到大半夜都没睡着。
突然，寂静的夜空传来惊空遏云般的一声鹰叫，申誉暗道一声来了，快速起身朝一处奔去。
作者有话说：
臊子面做法、古代秤的知识以及药香珠组成有参考网络
第33章 假扮
万雪莹听到一声鹰叫同申誉一般快速起身。听到前面有动静, 用精神力又查看到四周有不少人，赶快将陈姨娘、吴嬷嬷和邱实等人叫起，让他们赶快收拾起帐篷躲在一边做好防备。
他们这面手忙脚乱耽搁了点时间, 前边流放犯晚间休息的临时营地已经被几支带火的箭支点燃, 不多时火光四起。
「不好了！走水了！」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向众人发出示警，紧接着又有几人跟着高唿：「快醒醒！走水了！」
「快跑啊！再不跑就要被烧死了！」
营地众人听到高唿, 陆陆续续从睡梦中醒过来。当他们起身时周围已经火焰高涨，浓烟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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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来说他们睡在野外，只需躲着点想要逃离并不难。可是由于过于慌乱，接二连三有人摔倒。
这些人中有自己摔倒的, 也有被撞倒的。可是还没等他们起来, 后面的人还继续前行，就发生了踩踏，瞬间哭喊声震天，乱成一锅粥。
「不要慌！不要乱！一个挨着一个走，到前边集合！」这个时候，很少出面主持大局的郝总旗骑在马上镇定地冲着众人指挥。
可出于逃生本能，加上周围又吵又闹, 又哭又喊的, 很少有人能听进去他的话。即使有能的，却被别人牵制着根本没办法按他说的去做。
「马小旗, 你带着人看好了, 谁要是不听话就用鞭子抽！狠狠地抽！」这个时候最忌讳就是不服从命令，武力震慑可要比他口头上放狠话管用的多。
「小的这就带人去！」马小旗早就没那个耐心烦, 第一个冲到前面见有人乱跑扬起鞭子就开始抽打起来。
「要你们不听话！要你们不听话！」他一边抽, 一边怒喝着。别的解差有样学样。
别说, 这段时日流放犯们被训练的见到鞭子仿若是本能, 立马变得驯服。没人敢喊了，没人敢叫了，更没人敢不按解差的指挥行事。慌乱的局面渐渐得到控制。
三皇子那边形势看起来更为严峻。
忽然从周围冒出一群遮面黑衣人，他们手持长剑挥舞着直奔宁泽的马车而去。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原本以为他们是来刺杀三皇子的，可是当领头之人靠近马车却摘下遮面冲着掀开窗帘一角观察局势的宁泽恭敬道：「属下霍然来迟，让主子受苦了！」
「谁让你来的？」宁泽怒道，「不是让你们蛰伏不要轻举妄动吗？」霍然是三皇子府的护卫队长，原有正七品的官职在身。为了保存实力，在出事前，宁泽让他带着百余名护卫隐藏起来。
「可是属下们再不来，主子的性命恐怕不保！」霍然一边说，一边与朝他攻击的羽林卫拼杀。
「这是为何？」宁泽眉头微皱。
「在凤阳岭，太子的人已经布下滚木檑石就等着要主子的命。况且，裴玄卿是太子一派，他此次的任务就是帮他们除掉主子。」
「胡说！如果本皇子死了，裴玄卿要如何向父皇交差？」
「可是主子您没发现，从始至终裴玄卿都没有出现吗？」霍然一脸得意。
「是啊！」宁泽跟着道，「你就没有发现裴玄卿一直没有出现吗？」
「主子这是何意？」霍然心里一惊。
「何意？你真的是来救本皇子的吗？」
「当然是！」霍然眼神有些慌乱。
「可是你们这么来救本皇子岂不是坐实了本皇子的罪名，到时候本皇子就是死也是死有余辜！」「宁泽」忽然掀开车帘现身，冲着羽林卫高唿：「给我杀！一个不留！」随即自己也提剑朝霍然杀去。
「你不是三皇子！」霍然惊愕。
对方勾唇，「你虽然是霍然，可你带着的这群人却不是三皇子府的护卫。」也不是东宫的人，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有了假三皇子等人的加入，局势瞬间便出现了逆转。
没有人注意的是，裴玄卿早就趁此时机带着另外一批人马护送三皇子绕到后山，提早和流放北疆那一队人马分开。
万雪莹不知道这面发生了这么多事。等了半天没见有人来攻击他们，就叫邱实带着人保护好陈姨娘和吴嬷嬷，自己悄悄朝前面摸了过去。
离着老远，看到正在集结的流放队伍中申誉正同叶承允说着什么，她的心暗暗放下。
当她摸到三皇子那边看到双方激战正酣，可在人群之中却没有看到裴玄卿，她隐隐觉得有大事发生。可是她脑海中却没有任何提示，只能姑且放下又回到自己人身边。
等到天亮，三皇子那边早已经没有了厮杀的动静。郝百户让马小旗领着人确认流放队伍中昨晚死伤的人数。
这一清点发现仅仅是为了制造混乱的一把火，竟然因为踩踏死了十三个人，还有二十余人受伤。
万家众人因为受三皇子一派的排挤很少能抢到好的休息位置，这次也不例外，反而侥倖逃过了这一劫。不过一个个也都灰头土脸心有余悸。
郝百户命人将死去的十三个人草草安葬，受伤重的几人暂时安置在马车上。因为没有那么多位置，万湖清骂骂咧咧被人赶下了马车。流放队伍没有受到此次事件的影响继续前行。
三皇子队伍似乎也没有受到影响。羽林卫押着宁泽和薛佳颖等人的马车跟着前面的队伍同样继续前行。
不过万雪莹却十分肯定，护送三皇子的人换了一大批，因为有太多人对于她来说都是生面孔。就连一早到她这拿解暑汤的四人中，仅仅只有一人是她比较熟悉的。
她没有傻乎乎地问裴玄卿去了哪里？即使是问了，对方多半不会讲真话。她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将羽林卫往常需要的解暑汤盛好后交给对方。
这一早上，不管是哪一支队伍的人都神情恹恹、心有戚戚。这是自打流放以来，众人见到死人最多的一回。也终于认识到能活着到达流放地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才只是个开端，等到了后面还有更残酷的事需要随时面对。
一上午，流放队伍行进的速度特别慢，尽管解差多次催促，仍旧是慢。考虑到情况特殊，郝百户叫解差不必过分强求，直到过了午时他们才拖拖拉拉来到早前预计休整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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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一到地方顾不得其它立马瘫坐在地上，有的则寻找有树荫那种有利位置快速抢占。
虽然在出发前每个人会发一个干巴巴甚至发霉的黑面饼，但是大多数人在那会儿要么没胃口，要么不捨得吃，往往会留到中午就着凉水一起吃。
万雪莹他们在这方面要好很多，他们有车，吴嬷嬷提前会准备很多吃的，大家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吃上两口。等到了中午看别人吃，自己不吃的话也挺折磨人，大家也会再吃上一些，或者是两顿合成一顿也在这个时候吃。
同样还是邱实负责给申誉送饭，这次他回来却带回了申誉提出的要求。
「申公子说晚上想要吃清淡一点，越清淡越好。最好不要放辣子，还有他最近都不想吃鱼，送去他也吃不了。」
万雪莹挑眉，「申誉说的？」昨天才和好就恃宠而骄了？
「是的，确实是申公子说的。还有……」邱实不知道该不该说？怕两人好不容易和好，万雪莹又会单方面实行冷战。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万雪莹瞪了他一眼。
「那属下说了您可别生气。」这回不待万雪莹催促，邱实麻熘说道：「还有，今天中午送的这些申二公子说是没有胃口，让叶公子替他吃。」这可是自打上一次申二公子得罪他们家小姐之后从来没有过的事。哪怕叶公子曾多次动手抢，申二公子都没有让他得逞过。
「还有没有你觉得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万雪莹眉头微皱，有了一个大胆地猜测。「比如两个人在一起的氛围怎样？」她提示。
「小姐如果不提属下根本就没有想到，您这一说属下觉得叶公子好像对申二公子特别恭敬，就连说话都用的是敬语。」怪不得他去了之后发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那人跟申誉长得真的一模一样吗？」万雪莹抛出更重磅一个问题。
「一样啊！不过举手投足间却好像不太一样。」怎么个不一样法，一时之间邱实也说不出。「对了，」他眼睛一亮，「那人说话声音和申二公子不太一样，还时不时咳嗽两声。属下特意问了句，那人说是昨晚着了凉，又为了刺杀一事上了点火。」
「行，我知道了。」
为了证实她的猜测，万雪莹亲自去找了申誉。因为和解差都很熟，并没用花什么钱。就连往日邱实过去给申誉送东西也是一样。
申誉见她过来有一瞬的慌乱，他看向叶承允。叶承允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自打流放以来从来不主动过来找申誉的万雪莹为何会忽然过来？
「申誉」本还想着要如何应付万雪莹，结果人家万雪莹朝他轻点了下头算是见礼后，转头看向了叶承允。
「叶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她问。
叶承允没敢在第一时间回答，他看向「申誉」。「申誉」冲着他轻点了下头意思是可以。
「万一她问我那件事，我要怎么说？」叶承允一脸的担忧地小声问对方。
「就实话实说。」
「真的可以吗？」叶承允还不放心。
「那件事十有八、九她已经猜到了。」不然不会越过他找叶承允。
「那好，您先在这里待会儿，我去去就回。」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万雪莹用精神力四下查看一番，待确认安全无虞后直截了当问了句，「申誉去了哪里？」
那人身上也有药味儿，还挺重，却不是她昨天给申誉药香珠的气味。二人虽然身形极为相似，脸上可能是因为用了易容药水一类也看不出什么不同，但是万雪莹常年练习精神力，辨别能力不是一般人可比。
见她如此直接，得到应允的叶承允诚实回道：「他现在应该是和裴玄卿在一处。」
「在哪儿？」万雪莹眉头紧皱，「什么时候离开的？」
「现在到了哪里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昨晚有人假意来救三皇子那会儿，大概是绕到后山离开的。」叶承允没有隐瞒，把自己知道和猜测的全都告诉给了她。
「我知道了。」临离开前，万雪莹提醒道，「回去告诉那人，申誉从来都不挑食。再告诉他，流放路上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什么什么挑？就他那身子骨之所以一直不好，就和常年挑食有关。让他没事儿时多吃点粗粮。」
「是真的吗？」叶承允大喜。
「等过后我再告诉你是不是真的。」她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那位主儿没事儿找事儿。
「嗯嗯。」叶承允连连点头。又问：「你要去找申誉吗？」
「是。」万雪莹也没有打算隐瞒。
「可是你去了未必能帮上忙。」申誉此行危险重重，他并不觉得万雪莹会比裴玄卿厉害。更怕的是皇上给申誉的命令就是……
叶承允有些担心万雪莹接受不了那个结果会大闹，那么大傢伙所做的这一切可就白费了。
「你管好自己和那位主儿就得了。」万雪莹一点没有给叶承允面子，扔下这句后转身离开。
时间紧迫，她将邱实叫了过来，大致将自己要做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之所以没有瞒邱实，是因为过后他还要给那位主儿送饭，和那位主儿别的联繫也会有很多。她怕邱实在不知情时得罪了那位主儿，才会特意交代一番。
种种迹象表明，皇上对那位已经不能偏爱来形容，分明是心偏到没边没沿儿了，把能做和不能做的全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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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有些紧张，怕做不好？」知道那人身份，邱实更紧张了。
「以前你怎么对申誉今后就怎么对他。如果对方找茬儿，你就说申二公子怎么怎么样。」提醒对方假扮申誉也要敬业点，该入戏得入戏。
「那样行吗？」
「没什么行不行的。如果实在怕说错做错，你就尽量少说少做。」
「这个属下觉得行。」邱实随后担心地又问，「小姐一个人去行吗？用不用找几个人跟着？」
「不用！」万雪莹断然拒绝，「我是偷着去的，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又叮嘱道：「我走之后，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莲姨和吴嬷嬷，万事不要强出头。遇事拿不定主意的话就找叶承允，他自会想办法帮你们。」她不是多相信叶承允的脑袋，她是信那人。
「那要是万家那些人来找茬儿怎么办？」虽然目前那些人没得到什么机会，可是以那些人的尿性，什么都不好说。
「骂要是不管用的话就打，千万不用客气！」
「解暑汤和豆芽还卖不卖了？」就是想卖，没有万雪莹在他们也卖不了啊！
「暂时不卖。你待会儿提前跟郝百户打声招唿，就说我遇到点急事要办，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属下明白。」邱实点头。
「你过后再悄悄跟莲姨说，我怕她担心。」
「是。」
「对了，」说了半天，万雪莹差一点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你们过后还像现在一样跟着流放队伍走就行。如果我一时半会儿追不上，你们就在凤阳岭等我，我过后去那里与你们汇合。」
「凤阳岭？属下记住了。」
二人说话的同时，她从空间内取出两张银票，假意从怀中取出交给邱实。「这是两张各一百两的银票，你留一张给莲姨一张，遇到事情该花就花。」为了方便花销，在裴玄卿付那两千两时，她让他给兑换成小额银票。
实际上要交代的事情还有很多，她脑袋有点乱，目前能想到的也就这些。离开时，在骑马和坐马车上她犹豫了一瞬。
如果想要去追赶申誉他们，肯定是骑马要快。可是万一申誉出了点什么事儿，肯定是马车方便。
再有，她将马骑走后，那车要怎么办？
不管了，还是救人要紧。她现在有股强烈的感觉，申誉再等她，在等她去救他。
最后她让车夫将马车卸下，交代车夫可以用别的马车来牵引这辆空车。她朝陈姨娘道了声别，翻身上马后，双腿一夹马腹，喊了声「驾」，骑着马掉头朝来时路狂奔。
尽管她之前朝裴玄卿要了这段路的舆图记了个大概，但一些小路，那个舆图上并没有绘制。
她不敢冒然改路，怕适得其反。等回到上午出发地，她朝后山绕了过去。
果然在路上看到很多马蹄和两道车辙印记，接着就顺着印记方向追了过去。
要说裴玄卿等人还真是足够小心，每到一个岔路就会叫人做一些掩饰，真真假假的，很容易迷惑对方他们护送的就是三皇子。
也就是她凭藉精神力才可以准确判断他们走的真实路经，才不至于迷路，不至于跟丢。
在翻一座山时，万雪莹骑着马放慢了速度。不是她故意放慢，而是打从半山腰，她就接二连三看到一些尸体。
有黑衣蒙面人的，还有……羽林卫的。
第34章 救
万雪莹越往山上走, 见到的尸体越多。
等到了山顶，尸体更是到处都是，可想而知这里之前的战况有多惨烈。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万幸今天是七月十八, 从山顶上来看月亮特别大，也特别亮。可刺鼻的血腥味, 还有惨不忍睹的画面，真的是令人阵阵作呕，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她用帕子掩住口鼻，忍住种种不适, 一点都不敢多想, 强作镇定壮着胆子用精神力在这堆尸体上来来回回地扫，真的太怕扫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又怕错过。
等将山上这一圈扫完，她的精神力不但是耗尽，还明显告负。不光头疼欲裂，连眼珠子都一跳一跳的，有一种随时都能蹦出来之感。
不知道算不算是好事, 这其中没有申誉, 也没有裴玄卿，可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想到一种可能, 她往悬崖的方向看去。当看到两道深深的车辙印一直延伸到悬崖边, 她很不想看到的老套剧情似乎真的在她面前上演了。
申誉会在马车上吗？此时寻找他的人会不会都去了悬崖下面？
该死！她刚刚没事儿耗那么多精神力干嘛？从尸体中寻人不是自虐吗？
眼下要怎么办？是不是也应该下到山崖下面寻人？
申誉，你就不能聪明点留点印记或者是发出点求救信号什么的？
有可能是她出现了幻觉, 竟然听到有小石头顺着崖壁向下滚落的声音。而此时山上只有她一人, 又没有风, 难道是崖壁上的石头自行脱落的？
不行了, 她是不是太敏感了？要知道眼下这种情况一个是怕有声音，另一个就怕忽然有人从尸堆上站起。不管是哪种情况，都能要了她的小命，眼下她就吓得堆缩在地上。
就在她陷入严重自我怀疑想要立刻退去时，又有极其微弱的敲击声传来，一声，两声，三声……直到她数到第九声。
九？救？是不是申誉在求救？那种强烈的感应再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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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雪莹顾不上其它，忙从地上爬起奔向崖边，趴在地上紧紧扒着崖边的石头探出头朝下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一簇簇移动的火把，应该是有人在山下搜救。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十有八、九是羽林卫的人。
可尽管如此，她仍不敢大声，尽量压低声音试探性地问：「申誉，是你吗？」那些人追杀的是三皇子，即使被人听到她喊申誉问题应该不会太大。她是这样想的。
可能只是过去了几息，她却感到过了很久都没有得到回应，她又稍稍提高点音量喊话：「申誉，如果是你，就像刚刚那样敲几下石头。」
她默默数了三个数仍旧没有得到回应。由于头这样探出面部充血加重，还加重了头晕和恐怖之感，本就疼的头变得更疼了。就在她想要撤回去时，「笃笃」从悬崖的半山腰传来了两声敲击声。
紧接着传来申誉的极其微弱的声音：「雪莹，我在山崖中间的缝隙内，我快坚持不住了。」
「好好，我知道了，你别说话。」得知他还活着，万雪莹喜极而泣。
为了确定他所在准确位置，她撤回身体远离悬崖边后，抹了把眼泪，从空间内摘下两片生命树叶子塞到嘴里嚼了起来。
说实话，要不是知道生命树叶子内含有生命力，能快速恢復体力和精神力，这么没滋没味的东西，真不会让人惦记。
即使是吃下生命树叶子，她的精神力也不能瞬间恢復。可是为了救人，她感觉稍微恢復了一点后，趴在悬崖边集中精神力强忍着剧痛强行往那个位置探测。
因为是有的放矢，很快就发现在一棵断树旁的崖壁间有一个人形黑点。
妥了，就是那里。
可是那里不上不下，她要如何救人？她一个人又要怎么救？
就在她脑袋高速运转想主意时，从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她赶忙躲在一块巨石之后，屏住唿吸，隐匿身形。
不多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待会儿你们两个从崖上边往下看看，既然崖下没有找到人，也没有发现他的尸体，人兴许是落在了半山腰。」下命令的不是别人，正是寻人未果的裴玄卿。
待确定只有他们一行人后，万雪莹故意发出点声响从巨石后缓缓走出。
多亏为了赶路，她穿的是粗布做的男子式样外衣，头上也是如同男子一般束髮，否则这么个情况她忽然从石头后面冒出非得吓尿一群人。
「什么人？」还没在她完全露出身形，裴玄卿听到动静厉声问了句。
「是我。」
等看到是她，裴玄卿瞳孔微微放大，「你怎么在这里？你是怎么找过来的？」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尽量不让震惊之情泄露出来。
「裴大人能不能借一步说话？」万雪莹可不敢保证他带着的人就都安全。
「好。」裴玄卿点头后翻身下马，将马的缰绳抛给身后跟着的属下，朝万雪莹走去。到了近前再次重复之前的问题：「你怎么在这里？你是怎么找过来的？」这个问题十分关键。
「我见了假扮申誉的那人，从叶承允那里知道你们从昨晚休息处绕后山而行，最后沿着车辙找到的这里。」至于假扮申誉那人是谁？二者都心知肚明。她之所以提及三皇子，也是为了告诉裴玄卿她来这里有三皇子授意在其中。
裴玄卿听后嘴角抽了抽，这么容易就找到了？那他们之前做那些能骗得了谁？怪不得他们在这一路一直招到各种伏击，最后被撵上了这座山。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环节被他们忽略了，才会导致差一点满盘皆输。
他收起翻飞的思绪又问：「那你来这里后有没有什么发现？」
「有。」万雪莹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申誉他在崖壁断树旁的缝隙之中。」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他们可是找寻半天他才有了这个猜测。
「申誉刚刚发出了求救。」万雪莹就将申誉扔石头和敲击石头求救的事告诉给了裴玄卿。
裴玄卿看了她一眼，「这难道是天意？怎么就让你给赶上了。」
「也许是他之前求救被你们给忽略了。天意不天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赶快救人。」
「行，只要知道他在哪儿就行，救人的事我们来做。」
「你们能行吗？」万雪莹对此提出了质疑。
「如果只是普通羽林卫的人我不敢保证，这回跟着我的可都是上过刀山下过火海，从死人堆里闯过来的。」也足见皇上对此事的重视。
「那就好。」如果让她去救，弄不好得把她自己给搭进去。她还没那么全面什么都会。
裴玄卿没有耽搁，转头就去安排人。
要不怎么说人家专业呢？他们好多人身上戴着带长绳那种抓钩，特别适合翻墙和从高处下降用。
在好几个人合作下去营救申誉的过程中，万雪莹朝裴玄卿质问：「皇上之前是打算让三皇子诈死吗？」
「是。皇上不想有人打扰三皇子养身体。」
万雪莹撇了撇嘴，更主要是怕有人没事儿总惦记要杀他吧？「可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多人偏偏选中申誉来当这个替身？」
「你不是已经见过三皇子了吗？」裴玄卿反问，「没觉得申誉的身形和他最像吗？」随即解释：「皇上之前不是没有考虑找一个死士来做这件事，可是这回对方安排的人对三皇子太过熟悉，怕找了也会被对方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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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道：「本来我们已经做了充足准备，到时候申誉只需配合假死就行。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连三皇子最信任的车夫都能收买，最后那个车夫竟然趁大家不备驾着马车跃下山崖，想要拉着三皇子一起去死。」这个三皇子当然指的是申誉。
「那待会儿你们将申誉救出……」
「你是怕被对方发现三皇子没有死是吧？」裴玄卿淡淡笑了笑，「这个你不用担心，过后会按照我们之前的准备去做，不说万无一失但也差不了多少。」这点让他恢復了一些自信。又道：「再说除了故意放跑几个回去的报信的，这周围再无对方之人。」
「申誉这么做，平国公府众人会被赦免吗？」
「当然！」裴玄卿点头，「这是申誉答应假扮三皇子开出的条件之一。」也是皇上算准了的一点，才会在那时对平国公府发难。
「对方是太子吗？」万雪莹又问。
「不是。太子那般蠢，不会想到这么缜密的办法。」
竟然这般说自己的盟友？「你们怀恩侯府不是应该帮太子才对吗？」关于这一点，万雪莹一直十分好奇。
裴玄卿再次勾唇浅笑：「非也！我们侯府只衷于皇上。再说我姑母没有亲子，谁将来坐上那个位置她都是太后。」所以无论是太子还是三皇子，甚至是二皇子或四皇子，他们将来谁当皇上，裴皇后都会是太后，对怀恩侯府的影响都不大。
「原来如此！」难怪裴玄卿会这么帮三皇子。
实际上没过多久，万雪莹却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才见裴玄卿派的人合力将顶着三皇子脸的申誉拽了上来。她快速走到跟前，将手搭在申誉的手腕之上。
一直以来她并没有说谎，她真的不擅长医术，不过是想要通过号脉初步判断申誉的情况。只要是脉搏跳的规律且有力，说明问题不大。要是相反……
十分不幸，申誉现在的脉搏就是属于正常人的对照组，细若游丝，她摸了许久才触及到。
感受到有人给自己号脉，申誉缓缓睁开双眼，见是她，吃力地扯了扯嘴角，「能见你最后一面值了。」
当时马车坠落砸断了崖壁上长出的那棵树，虽然没有改变马车继续坠落的轨迹，申誉却抓住了那个机会纵身跃到断树上。又在断树快承受不住前，发现那个缝隙跃了过去。
奈何他的五脏六腑在马车砸断那棵树时就已经震碎，如果不是因为他及时扯下脖子上的那颗药香珠服下，十有八、九挺不到现在。
「说什么废话！什么叫最后一面！」万雪莹并没有发现，这么硬气的话被她说出来竟然带着颤音。
申誉再次努力扯了扯嘴角，「你说的对。」最后一个字随着喷出来的一大口鲜血变得含煳不清。
「申誉！」万雪莹慌乱地掏出帕子给他擦拭，「你信我，你一定会没事儿的。」紧接着从空间内取出上次送给申誉的同款止血消炎药粉，还不忘做了一下掩饰，「你快将这个服下。」没等她餵申誉，申誉再次呕出一大口血。
好不容易不吐血，申誉虚弱地扭头看向裴玄卿，「能让我俩单独待一会儿吗？」他不想最后同万雪莹在一起的时光还有闲杂人等。
裴玄卿轻点了下头，「正好我们还有事要处理，你俩慢慢聊。」说完转身带着人离开。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一定能将你救活。」
裴玄卿等人的离去反而给了万雪莹机会。她将申誉放平，怕他因呕血引起窒息特意嘱他头一定要偏向一侧。然后起身来到一处石头旁，从空间内取出一个空碗将药粉放进去一半，又倒了少许的水用筷子快速搅打加速药粉溶于其中。
要不是药香珠只能用于关键时刻保命，同一时间段吃过之后再吃效果不会很大，还不能用来止血，她也不会这么费事。
做完这一切，她重新回到申誉身旁将其扶起。「一定要憋住一口气将这些全都喝下。」她怕申誉再次呕血，白白浪费了这些药。
申誉也想活啊！求生的本能他很配合地将这些混着药的水大口吞下。
本来又要呕血，他生生将涌到嘴里的血给咽了下去。如此反覆了好几回，还是没能忍住。「噗」的一下，吐了更大一口血，喷得到处都是。却特意躲过了万雪莹。易容的脸早就随着一口一口地吐血被万雪莹擦拭后恢復了本来面目。
他在第一时间为再次辜负她的一片心说了声：「抱歉！」
「你给我闭嘴少说话！」万雪莹快速起身，将最后剩的药粉全都溶于水中，又让他照之前喝了下去。紧接着从空间内薅下大把生命树树叶用捣药杵捣成汁液餵他喝。
虽然申誉仍旧止不住的吐血，万雪莹却没有放弃，一遍一遍地餵他生命树树叶捣成的汁。
如此反覆了数次，申誉终于不再吐血，唿吸变得平缓，脉搏也较之前跳动有力。万雪莹松了一口气，知道最为艰难的一关算是熬过来了。这之后因为有生命力，申誉体内的伤也会慢慢恢復。
裴玄卿以为他再次出现这里会多出一具尸体，万雪莹兴许会哭得特别惨。没成想见到他后，万雪莹扯了扯嘴角指了指枕着她腿躺着的申誉冲着他道：「能不能将申誉抬到一边？我腿麻了。」
「好。」哪怕是到了这个时候，裴玄卿还以为万雪莹是因为受了刺激太大才会如此诡异。可等他走到近前看到申誉的起伏的胸，有点破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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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事儿了？」他没有看错吧！
「是，初步来看应该是死不了。」也不枉她将生命树上的树叶薅了大半。说真的，她怕再薅下去，生命树都得被她给薅死。
「你是怎么做到的？」裴玄卿感觉申誉之前那种状况，除非是大罗金仙下凡，否则根本就救不活。
「没什么啊！就是给他餵了一些止血药粉。」她笑了笑，「可能申誉之前只是看着重罢了。」她尽量说得轻描淡写。
裴玄卿点了点头，「也有这个可能。」有的人伤势看着重，等吐出了体内淤血好转的也有不少。他只能感嘆申誉命还真大，那个车夫的五脏六腑摔得稀碎，尸体也不成样子。
为了回宫交差，他也得弄具尸体摔稀碎了带回去。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将申誉现在穿的这身扒下来换到他们挑好的尸体身上。
活人扮不好容易露馅，死人可要好煳弄得多。再者，除了皇上谁有那个机会去辨别他们带回去尸体的真假？
申誉醒的比万雪莹预估还要早，他是怕自己一直昏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才恢復点意识就睁开了眼。
有裴玄卿在一旁，申誉现在的意识也比之前清醒，万雪莹没敢再将早就收到空间内的碗拿出来。她忍痛又薅了几片生命树叶子假装从身上带着的荷包中取出让申誉嚼嚼咽下，申誉十分听话地照做。
他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活，却也知道全是万雪莹的功劳。就问他这回的生命都是万雪莹给的，他又怎么可能不听话？又怎么可能再负了她的一片心意？就是万雪莹餵他吃的是毒药，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在咽下那几片不知名的叶子不久，因为有之前即将死掉的对比，他感觉身体各个部分就像是焕发了生机，身体都跟着轻快不少。
「既然你没事儿了，有件事皇上让我问问你。」确定他没有生命危险之后，裴玄卿当着万雪莹的面直接问申誉。
「还是平国公府之前挖出铁矿没有上报朝廷一事吗？」申誉有些疑惑，「我对此确实是知之甚少。」他并没有说谎，就是怕他们年轻一辈受到牵连，平国公之前从未跟他们提过此事。不过从当初发生的一些细枝末节也能推出来一二。
第35章 决定
「平国公府隐瞒铁矿一事, 你那些族亲早就有人交代了。」裴玄卿不以为意地回答。
「那你要替皇上问我什么？」申誉问。
「是这样，皇上想要问你是想做回自己？还是换个身份重新来过？」裴玄卿随后解释：「你虽然替三皇子假死立了功，可是这件事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所以你即使做回自己仍旧是戴罪之身。我可以给你重新弄个身份, 不用再受颠沛流离之苦。不过从此以后，你不能参加科考再为官, 不然被人认出会很麻烦。」
「我打算仍旧做回自己。」申誉几乎是不假思索就做出了决定。
「你不再考虑考虑？」裴玄卿看了一眼万雪莹意有所指。
「不了，如果隐姓埋名，忍辱偷生一辈子，我宁可去死！」他知道以戴罪之身不可能和万雪莹在一起, 但是他不想偷偷摸摸过一辈子, 最主要是不管他选哪样，都已经配不上万雪莹。他必须借这个机会为自己争取。
于是道：「你能不能同皇上说，我想去军中。」只有在军中才有机会立功，才能摆脱罪犯之身，也才有机会快速升迁。
「你真的想好了？」裴玄卿追问。
「是。」申誉点头，「如果有可能，麻烦你跟皇上说, 我想去宁江郡。」
「这又是为何？宁阳郡挨着北胡国, 北胡国这些年一直不老实，时不时进犯我大炎, 到了军中建功立业的机会多的是。宁江郡只毗邻西江一小国, 再挨着一大片荒原，你去了那里猴年马月能出头？」裴玄卿能告诉申誉这么多, 真的是十分良心。
申誉看了一眼万雪莹, 坚定道：「我还是要去宁江郡。」只因为万雪莹养父母的家在那里, 她也会回那里。
「行, 我知道了。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你们必须在流放队伍到达凤阳岭之前赶回去，否则三皇子会替你假死，你就是想做回自己都不可能。」
「多谢提醒。」
「他现在的身体能骑马吗？」裴玄卿这话问的是万雪莹。
「别说是现在，一两个月内都不适合。」万雪莹苦笑，「早知道我应该叫车夫赶马车送我过来。」可真要是那样，她肯定来不及救申誉。
「我待会儿会派人去附近的县城买马车，让他们给你们也买一辆吧？」
万雪莹道谢过后问了句：「需要多少银子？我出。」
「不用，」裴玄卿一摆手，「过后全由朝廷来出。」
「我得尽快赶回京城处理此事后续。在离开之前，申誉你得将身上这件衣服给脱了。」
「这没问题。」
裴玄卿没有久待，叫人处理完要装成三皇子的尸体后，带着一队暗林卫提前回京城向皇上汇报。
离开前他好心留下两个暗林卫帮万雪莹照看申誉，又派出四人去附近县城买两辆马车和上好棺椁。其中一辆马车给万雪莹和申誉用，另外一辆准备放假三皇子的棺椁。他还留下二十余暗林卫过后运送假三皇子棺椁入京。
「都处理完了？」深夜，廉宗将御书房伺候的人都打发走后给裴玄卿赐了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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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虽为君臣，有裴皇后这层关系在，廉宗对裴玄卿多了一丝长辈对晚辈的慈爱。
「是。」裴玄卿落座后恭敬回道，「不过这其中出了些差头，申誉差一点性命不保。」
「怎么会这样？」廉宗挑眉，语气却淡淡。
「微臣没有想到三皇子府的那个车夫也被人给收买了，他最后赶着马车带着申誉冲下了山崖，来了个鱼死网破。」随后将事情的大致经过讲给廉宗听。
「唉！」廉宗听后重重嘆了口气，「要不怎么说老三那孩子不适合做帝王。他太过单纯，太过仁慈，又因为身体的原因很少理俗世，还没有野心，不会看人。就他府上那些人一个个都生了二心还当成是好的。不过，」又道，「正好趁这个机会将他身边的人该清理的都清理干净了。」
唉！他对这个孩子不偏疼不行啊！就这么护着还有人时不时要害他的命。却没想想就因为他的偏疼，恰恰成为宁泽的催命符。
要问廉宗为何那么偏宠三皇子？还不是因为当年贤妃替他喝了毒酒。后贤妃被诊出怀有身孕，结果生出的三皇子因为胎里那会儿带毒，所以身体一直不好。廉宗一直觉得对他们母子有所亏欠，难免要多疼了一些。
此刻廉宗这么说，裴玄卿不好接茬儿。生于帝王之家有几人真的仁慈？比起旁人三皇子明面上看的确是单纯了点，也有些蠢，可这恰恰抓住了皇上的软肋，让他凡事不用考虑，不用动手，皇上就自动地帮他解决。
「这么说这回多亏了申誉才救了老三一命？」廉宗把问题绕了回来。
裴玄卿苦笑，「如果真是三皇子在马车内，那么微臣的罪过可就大了。」
「如果真是那样，也是老三的命与你无关。」他是这样说，裴玄卿却没敢这样听。
「对了，」廉宗忽然问道，「依你看万家那个丫头医术如何？既然她能救申誉，是不是也能医治老三？」
「依微臣这些时日的观察，万家二小姐只是粗通医术，又跟人学了几个浅显的方子而已，担不了给三皇子医治之责。」裴玄卿不想将万雪莹捲入皇家纷争，才会有贬低的成分在其中。
「那还是算了。」廉宗刚刚说那些完全是临时起意。以他对宁泽的偏宠，不可能随便找个人给宁泽医治。又问：「依你看，平国公府的事要如何处置？」
「依微臣看皇上顾念平国公府祖上为大炎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才没有将平国公府所犯最大之罪对外公布。又因为挖坟掘墓乃歷朝歷代之重罪，即使贵为帝王也不能轻易下这个命令，才会给了申誉这个机会。」
顿了顿继续道：「皇上何不看在平国公府祖上的功劳赦免平国公府上下二百余口的死罪将他们贬为平民，再让他们自觉上报铁矿一事并主动提出回老家迁祖坟，这样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廉宗嘴角勾了勾，觉得裴玄卿句句说到他的心坎中。于是道：「你过后去找一下申远峰，将申誉做的这一切跟他说明，再看他是何意？」申远峰就是申誉的父亲。
「那微臣立刻就去。」裴玄卿起身。
「先不着急。」廉宗将裴玄卿拦下。
裴玄卿忙躬身询问：「不知皇上还有何事需要微臣去办？」
廉宗笑了笑，「你也不用紧张，就是你姑母前几天同朕商量还是想要将嫣儿嫁入怀恩侯府。」他说的宁嫣就是明霞公主。
「微臣觉得和表妹两人并不合适。」裴玄卿表情十分凝重，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俩打小一块儿长大，又是姑表亲，亲上加亲。如果你担心嫣儿仍旧惦记申誉，大可放心，申誉去了北疆，就算朕同意他去军中，没有个十年八年甚至更久都不可能再回京城。」
「微臣不是担心表妹同申誉的事儿，而是微臣觉得我们两人确实是不合适。再说，等过几天那具尸体进京，您还得降臣的罪，臣还想同您说要去宁阳郡。」他此次是秘密回京，过后得同运送假三皇子尸体的暗林卫汇合。不管皇上怎么对外宣布三皇子的事，但在有心人看来皇上死了最疼宠的儿子，不可能不责罚他们这些明面押送，实则护送的人。
裴玄卿又一脸严肃道：「皇上，这几年北胡屡次进犯我大炎，微臣又刚收到细作来报说是北胡和陵南两国使臣最近频繁接触，看似有联姻的打算。如果真要是让这两国联手，咱们大炎可就麻烦了。」
他的话让廉宗陷入到了沉思，如果真如裴玄卿所说，一南一北实力最强的两国要是联手的话，他们大炎可就麻烦了。不说别的，大炎这两年灾荒不断，国库早已经空虚，真要是打仗，粮草从何处出？军饷从哪里要？他们确实必须早做打算才行。
他最偏宠的老三出事，肯定不能对裴玄卿一点处罚都没有。裴玄卿想要去宁阳郡，倒是可以牵扯住北胡，他原本也有这个打算。
那南边派谁去好呢？
前不久因为叶承允被贬的叶家不能这么快就起復，倒是比较适合做暗棋。秦国公府多年未出什么人才，一家人庸庸碌碌。庆阳侯府这一辈连个男丁都没有……
廉宗将几个将军府和以带兵打仗建功立业的国公府和侯府，甚至是稍微差一点的伯府挨个考虑了一遍。
最后眼睛一亮，他怎么把能征善战的德兴侯给忘了。他为老德兴侯守孝日子快到了吧，德兴侯那个嫡次子据说武功不错，还是被老德兴侯带大，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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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卿，」廉宗朝来了兴致，「德兴侯府那个嫡次子叫什么来着？今年多大？好像因为老德兴侯病故，亲事还没个着落吧？」
听廉宗问起高子晋，裴玄卿刚刚还有一点悬着的心稍微可以放下了。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一贯作风，他简直就是知无不言，还顺带将高子晋好顿夸。
高子晋年方二十，身形高大，虽然有一点黑，样貌却不差。本该到了说亲年纪，却因为其祖父病故耽误下来。
要说这一家老小都很孝顺，自打老德兴侯病故，该辞官辞官，该从军中退出从军中退出，守孝近三年来十分的低调。如果不是廉宗考虑到南边的事，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他们这一家来。
「那依你看，将嫣儿嫁给这个叫高子晋的如何？」廉宗问。
「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裴玄卿说这话脸都不带红的。
「那等朕同你姑母商量后再做决定。不过你的事朕又有了新想法。」
裴玄卿万万没有想到才躲过初一，这么快就到了十五。「皇上请讲。」心里有那么一点不爽。
「你不是想要去宁阳郡吗？」
「是。」
「你去了北疆之后不好接管定北大军，那里仍旧得定北大将军纪允掌管。朕想你不如去后备营，不但可以把持北疆一带粮草和军饷，还能招募新兵，自己练兵。」
廉宗想了想又道：「至于后备营原统领，朕决定将他调到定北大军当个副将，还能帮朕看着点那里。不过朕最信任的还是你，你得尽快牵制住定北大营朕才能更加安心。所以，」
重头戏来了，「朕想要让你娶宁阳郡郡守的嫡长女，到时候你和宁阳郡郡守两人一文一武不愁制衡不了定北大军。北胡那边真有个风吹草动，朕也能放心不少。」
北疆后备营，顾名思义，就是给北疆各军提供后勤保障的军队。把持粮草和军饷发放一事，裴玄卿真的很想谢谢廉宗，国库都空成那样了，哪有粮草和军饷可下拨？到时候各军都找他要，他上哪儿去弄？
不过可以自行招募新兵，还能自己练兵这一点却让他十分心动。试问，谁不想有一支可以任由自己调遣的军队？还是自己手把手带出来的军队？
即使过后他们中有一些人会被调到其它军营，那也将成为他的人脉。
宁阳郡郡守薛万方，作为宁阳郡最大行政官员手中的权利自不用说。如果娶了他女儿对于招募新兵，徵集粮草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可真要是让他娶对方的女儿……
见他没有立刻答覆，廉宗下了一剂勐药。
「如果你觉得宁阳郡郡守的嫡长女不合你心意，那不妨考虑一下北胡三公主。听闻她善于射箭，一直想要同你比个高低。」意思是想要撮合两人，也就是有让对方和亲的意思。
如果这件事能成，还能破坏一下北胡和陵南两国联手。所以不管裴玄卿如何选择，对廉宗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真的是什么事都靠对比，就如当初万雪莹同申誉的婚事也是因为有明霞公主这一助攻。
裴玄卿最后只能是答应娶宁阳郡郡守的嫡长女。
此女之所以在廉宗这里挂了号，是因为她原是三皇子妃的候选人之一。奈何宁泽当初一门心思只想娶薛佳颖，白白浪费了廉宗的一番心意。
廉宗之所以让裴玄卿娶她，还因为定北大将军纪允最近替自己小儿子在求娶。廉宗不想宁阳郡不在自己掌控之中，即使不是裴玄卿，他也会挑一个信得过的人赐婚。这便是自古帝王的权衡之术。
末了，廉宗上前拍了拍裴玄卿的肩，嘆息道：「朕知道委屈你了，可是眼下咱们大炎内忧外患，朕不得不为大炎多考虑一些。」又道，「你这回如果去宁阳郡，朕会叫人给你准备三年的解药。可惜中了牵丝没有解药，不知道你可曾后悔当年执意加入暗林卫替朕做事。」
「微臣从未后悔。」裴玄卿回答得很是干脆。
「那就好。」
暗林卫同羽林卫不同的是暗林卫常年行走在暗处，需要替歷任帝王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最近裴玄卿带着的人就都是暗林卫。
要知道加入暗林卫必须是帝王的绝对心腹。但是自古人心最难测，所以每一个加入到暗林卫的人都要服下一种叫牵丝的毒。而牵丝并没有解药，必须每年服用一颗抑制药才不会毒发身亡。
那药实则也是一种毒药，为的是以毒攻毒。常年服用那药，毒素也会越积越多，当其超过牵丝之毒之后，同样会毒发身亡。
这也是歷任从暗处走到明处成为羽林卫正、副指挥使的人都活不过四十岁的原因。
裴玄卿虽贵为怀恩侯府嫡长孙，却不是现在侯府世子夫人亲子。他是怀恩侯世子原配所生，奈何他母亲在生下他后血崩而亡。他从小在侯府过的日子并不顺遂，这其中更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加害。
为了活下去，他早早就拿刀杀人，后被暗林卫统领看中，最终走上了这条路。
只不过因为裴皇后的缘故，廉宗没有让他在暗处待很久，年纪轻轻就被提升为羽林卫副指挥使，没人知道的是他还是暗林卫的副统领。
可能是由于出身显赫，不管在什么时候，他身上都散发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会让人忽略他阴狠的另外一面。当然，这其中不乏有他刻意做戏的成分在，所以申誉才会提醒万雪莹不要和这人走的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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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作为三皇子伴读，申誉早就从宁泽那里知道裴玄卿的隐藏身份。
从御书房出来，身穿一身黑衣，披着黑色斗篷，戴着银质镂空面具的裴玄卿借着月色去了天牢。
那里是暗林卫的人把守。
「属下见过副统领！」他都不用出示腰牌，仅从银质面具那帮手下就辨认出是他们的身份。。不难猜测正统领戴的是金色面具。
「本统领要去见原平国公申远峰。」
「属下这就带您去。」
外人大多以为天牢比明狱还要阴森恐怖，实则不然。这里除了关押要犯、重犯，有时也会为了保护一些人将其关到里面。除了水牢、暗牢和暴晒牢房等特殊牢房，其它牢房都很干净。
天牢整体面积不是很大，平国公府二百余人不可能都关在里面。目前只关押了平国公府几个掌权之人，其中就有申誉的父亲申远峰。
裴玄卿没有说很多废话，就是同申远峰说了申誉为平国公府做的一切，又把他同廉宗商量好那些告诉给申远峰，让他做最后的决定。
能救平国公府一家老小的性命，申远峰怎么可能不答应？不过他还是提出了一个新的要求。
第36章 重磅消息
裴玄卿有些不耐烦地问申远峰：「不知你还要提什么要求？」因为廉宗赐婚一事他的心情很是烦躁。
即使感受到来自这位暗林卫副统领的不耐, 申远峰仍开口道：「大人能否替罪臣向皇上求个情：我们申家犯下滔天大罪皇上都能看在申家先祖为大炎立下汗马功劳的面上饶过我们，那能否看在誉儿为三皇子做的这一切赦免他的罪？」
「凡事皇上自有定断。你管好自己的嘴，别将本统领刚刚说的这些透露给第二人就行。」
皇上既然让他将申誉替三皇子诈死一事告诉申远峰, 再有他已经将申誉想去宁江郡一事告诉皇上, 皇上定然是有了主意。就看皇上要怎么赦免申誉？过后又如何安排他？这就不是他一个臣子该揣度的事。
申远峰很识趣，在裴玄卿走后写了很厚的告罪书请求皇上从轻发落平国公府众人。还「主动」上报他们家在修建老家祖坟时疑似挖出铁矿待朝廷派人前去查看。并提出万一属实, 将带领全族人回老家迁移祖坟。
尽管以上廉宗早就已经知晓，却需要走这么一个过场，需要给赦免平国公府一家老小找一个合理的藉口。
有了他这份供词，廉宗最后免了申家一家人的死罪, 将他们一家老小有官职的全部一撸到底贬为庶民, 还令申家五代内不许参加科举，不许再入朝为官。下人奴僕能充军的充军，不能充军的全部发卖。
关于平国公府一案可以说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草草结案。却也预示着曾经大炎朝数一数二门庭的衰败。
顺子、南英和北武三人在拜别申远峰夫妇后，终于可以放下这里的一切去追赶申誉和万雪莹等人。
没过两天，裴玄卿带着一行人运送一具棺椁来到北城门前。
他们并没有着急进城，而是由裴玄卿带着两人先去皇宫復命。等裴玄卿从皇宫出来, 带了很多羽林卫, 这其中还多了一辆极为普通的马车。
再后来，裴玄卿命人将棺椁存放到青龙寺, 是本朝唯一一家皇家寺院, 那里住持也是本朝国师。
这回过了许久，裴玄卿方带着羽林卫护送那辆极为普通的马车回宫。棺椁仍存放在青龙寺, 据说要由寺里面的僧人超度七七四十九天才会下葬。
在一处普通宅子, 有一对父子一直在关注着这件事。
「父亲, 皇上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想对外公布三皇子已死的消息吗？」年轻男子有些搞不懂了, 他起身向其父亲请教。
「你就不怀疑棺椁里的那人不是三皇子吗？」年轻男子的父亲反问。
「父亲的意思是三皇子没死？可是咱们的人亲眼看到三皇子的马车坠入了悬崖。」
「可是他们并没有在当场验证三皇子的死活。」
「那父亲还是觉得三皇子没死？」当儿子的越来越搞不懂了。
「非也！」当父亲的摇了摇头，「事到如今，为父也不知道哪种情况是真的了。」
「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办？」
当父亲的嘴角微微上扬，「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让这浑水越脏越好。」
回到皇宫，裴玄卿也是满是疑惑地问廉宗：「皇上您不打算将三皇子的死讯对外公布吗？」那费这么大力气弄这么多事干嘛？
廉宗笑了笑，反问：「如果朕直接对外公布此消息，你觉得对方会相信老三已死吗？」
裴玄卿想了想，「应该是不能完全相信。」毕竟对方没有亲眼见到尸体。
「那如果朕偏偏就不对外公布这个消息，还让人继续假扮老三去皇先祖灵守灵，对方的人又会怎么想？」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裴玄卿笑了笑，「可能会跟微臣一样觉得有些搞不懂。」
「这不就对了？朕是不是还应该大病一场才行？」
廉宗第二天还真就称病不上朝，他的寝宫围满了焦急的太医，空气中还瀰漫着浓重的汤药气味，裴皇后、太子和明霞公主等人前去探望却都被拒之门外，甚至连寝宫都没能靠近。
「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父皇怎么会忽然病了？」宁泰试图从裴皇后这里打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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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也不清楚。」裴皇后一脸凝重。她试图朝裴玄卿打听，可听内侍说裴玄卿此刻正在皇上寝宫外跪着，不知道犯了何等大罪？
「儿臣听说好像是关于三皇弟的事。」裴玄卿本该押送老三去皇先祖灵，却拉着一具棺椁回京。父皇昨天出去一趟回到宫中就病了，不能不叫人往那上面猜想。
「既然你父皇不让咱们探望，那咱们就回吧。」裴皇后说完还不忘叮嘱，「最近你可别出什么乱子，千万别蹙你父皇眉头。」她随后又看向明霞公主同样交代了句。
「儿臣晓得。」二人双双回答。
宁泰知道的那个消息随后在宫中甚至是京中不胫而走，好多人都在等皇上对外宣布这个消息时，却接连传来好几个重磅消息。
第一，皇上任命德兴侯高峦为新一任平南大将军，接替原叶家掌管南面军权。这让之前动了一些心思的人不得不暂时偃旗息鼓。
第二，将帝后唯一嫡女明霞公主赐婚给德兴侯的嫡次子高子晋，除了驸马都尉这一虚衔外，还封高子晋为正五品千户，大婚后随德兴侯入平南大营。
第三，除裴玄卿正四品羽林卫副指挥使一职，将其贬到北疆后备营任从五品统领。
第四，将北疆后备营原统领陈鑫晋升为定北大军正四品参将，协同原定北大将军纪允掌管定北大军。
第五，因申誉劝说原平国公申远峰将发现的「疑似」铁矿上报给朝廷，经确认那里确实为铁矿算是戴罪立功，赦其同三皇子结党营私一罪，并封其为宁江郡后备营协办守备。仅为正七品武职。
划重点，虽然同样都是到后备营任职，人家裴玄卿任的是整个北疆后备营一把手，申誉却是到下面最不起眼的一个郡任副职。
还有一批官员任免的消息却没有作为重点被人们谈及。至于裴玄卿的婚事并不方便对外界公布，不能他疑似犯错才降职就被赐婚吧。不过赐婚圣旨连同派令已到裴玄卿手中，并提前告知裴皇后和怀恩侯府，怕他们再张罗裴玄卿的婚事。
怀恩侯府对于裴玄卿的婚事并无异议，明霞公主一听让她嫁给名不见经传的高子晋，叫人一打听长得又黑又普通就不干了，嚷嚷着要去见廉宗。
就在裴皇后快拦不住时，裴玄卿作为廉宗的消防员及时赶到前来灭火。
「皇后姑母，可否让侄儿同表妹私下聊几句。」同裴皇后见礼后，裴玄卿禀明来意。
「好，这里就让给你们。」裴皇后见他来后如释重负，哪能不配合？
「你来做什么？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明霞公主非但不领情，在裴皇后和宫人退去后，还朝着裴玄卿怒吼。
裴玄卿苦笑，「表妹有所不知，不但你被赐了婚，我也一样。」
「表哥也被赐婚了？赐给了谁？」裴皇后之前光顾着安抚她，并没有将裴玄卿赐婚一事告诉她，也是怕她添乱。
「这你就不用管了。」裴玄卿对宁阳郡郡守薛万方所知甚少，对他那个嫡长女更是一无所知，所以不想谈对方。「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谈你的事。」
明霞公主眼睛一亮，「你能帮我劝说父皇废除那道赐婚圣旨吗？」
「不能！」这人傻啊！如果能的话，他为何不叫皇上废除他那道赐婚圣旨？
「那你来做什么？」立马感觉这人一点用都没有。
「我来送表妹一幅画。」裴玄卿随后将手里的一幅画交到明霞公主手上。
「这是什么？我根本就不想成亲，你这么早送我这个干嘛？」明霞公主以为裴玄卿送给她的是添妆，也就是女子成婚礼物。说完，就想将那画撕毁。
裴玄卿连忙阻拦：「表妹看过之后再撕也不迟。」
「行，我就先看看。」明霞公主心不甘情不愿缓缓将画展开。就见那上面画了一个男子，满身脏污，瘦骨嶙峋，十分难看。明霞公主看了一眼，满是厌恶，随手扔到一边。本还想撕画，却没了刚刚的冲动。
裴玄卿笑了笑，「你就不问问这上面画的是谁吗？」
明霞公主气哼哼回了句，「我管他是谁？平白污了我的眼。」此时她觉得裴玄卿就是在捉弄于她。
「这你都没看出来？那还心心念念人家干什么？」
「谁？申誉？」明霞公主惊悚地将画像捡起来仔细打量，最后仅仅从那一双眼睛还能看出申誉的些许模样。
「这个真是申誉？」
「没错。」裴玄卿点头，「经过这一路的流放，他现在就是这个模样。」
「不可能吧？」明霞公主依旧不信。
「这有什么不相信的，被折磨他这样的流放犯比比皆是。」
明霞公主说不上来此时的感受，就觉得申誉在她心中本来就模煳的贵公子形象一下子就轰塌了。
「其实也没什么，皇上不是已经赦免申誉了吗？说不定过些时候养养就恢復了。」顿了顿裴玄卿状似无意继续说，「只不过听说北疆风沙大，气候恶劣，空气还干燥，本地人一个个皮肤都特别粗糙，特别黑，脸上满是皱褶，特别显老和土气。」随后嘆了口气，「还不知道我和申誉到了那里会成什么样？我俩还得入军营天天在大太阳下面操练。」他临时起意编造的这些都快把自己说信了。
「好了表哥，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你先回去吧。」尽管明霞公主猜出裴玄卿有哄骗她的成分在，仍旧需要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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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裴玄卿决定再接再厉。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明霞公主兴趣缺缺。
「表妹有没有想过希望谁将来继承皇位？」说这话时，裴玄卿故意压低了声音。
「当然太子哥哥啊！」她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其实也是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的？」
「我？」明霞公主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裴玄卿勾唇，「你是皇上唯一的嫡出，别国可都是有皇太女继承皇位的。」
裴玄卿这话一出，明霞公主深吸了一口气。是啊！她怎么重来就没有想过这些呢？
裴玄卿又问：「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想当皇太女你除了是嫡出外还需要什么？」
「没有。」明霞公主傻傻地摇了摇头，她是连当皇太女都没想过。
「肯定需要势力，需要有人支持。」
「你继续说。」显然明霞公主完全心动了。
「那还有哪家比德兴侯府更适合？」
裴玄卿轻轻吐了一口气，总算是忽悠到这了。他觉得再说明霞公主未必能听进去，莫不如点到为止。随后提出告辞，转身离开。
第二天便听说明霞公主非但同意了廉宗的赐婚，还隐隐有盼着尽快成婚的意思。
总之这一系列操作下来，廉宗丝毫没有要将三皇子已经去世的消息公布的意思。流放队伍中依旧有一人冒充三皇子前往皇先祖灵。
廉宗在歇了两天后恢復上朝。不过当天他看宁泰哪哪都不顺眼，还抓住宁泰的一个错处罚他闭门思过。
又因得到密报说宁泰在凤阳岭叫人设下各种埋伏准备击杀三皇子，廉宗大怒，将宁泰叫到御书房狠狠批了他一顿。说他心狠手辣不顾手足之情，还随手拿起一白玉镇纸砸破了他的头，更是扬言欲废了他。
要不是立储和废储都是大事，宁泰早已成了废太子。不过随后又有传言，说当初三皇子一案乃宁泰故意陷害。廉宗却将此事压下，没有继续发作宁泰，让众人又有多了很多猜测。
再说万雪莹和申誉，多亏裴玄卿留下两个暗林卫帮忙跑前跑后，还帮着赶车，要是只剩下万雪莹一人，真的很难说她要如何带着申誉去追赶流放队伍。
不过在追赶流放队伍前，万雪莹先是将申誉送到一家医馆让人家专业郎中给申誉好好诊治。这一诊治，除了他五脏六腑未好的伤外，老郎中还发现申誉中了毒，一种连老郎中都说不上的毒。
第37章 闹事
「申誉,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中毒的？」在老郎中从万雪莹他们临时住的客房退出去开药方后，万雪莹一脸凝重地问申誉。
「应该是我做三皇子伴读那时。」这句话表明申誉早就知道自己中毒一事。
「方便说吗？」事关皇家，万雪莹才会有此一问。
申誉笑了笑, 「和别人不能说, 同你自然不一样。」
「少贫嘴！」万雪莹狠狠白了他一眼，「听老郎中的意思是这毒藏得比较深, 如果平常诊脉根本看不出来。此次你五脏六腑震碎受伤极重，才将那毒引了出来。」可惜她在这方面并不擅长，具体怎么个情况不得而知。
「我和叶承允在成为三皇子伴读时，每人被要求服下一颗毒药。说是只要每年按时服用解药, 连续服用二十年, 体内的毒素就会全解。」他和叶承允都不是家里长子，为了自己的将来不得不拼一回。当然，更多是家族为了荣耀，将他们推了出去。
这就好比是一场赌局，成则飞黄腾达，家族跟着收益。败就如同现如今成为阶下囚，甚至丢了性命。家族为了不受牵连通常会在第一刻就将他们捨弃。不过事实上都是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
万雪莹听说解药要连续服用二十年, 第一个想法就是解药还有分期付款的？就这话这厮也信？吐槽完又问：「是只有三皇子伴读需要服用毒药？还是所有皇子伴读都需要？」
「这我不太清楚。不过据我私下打听，太子的伴读也服用了。」毕竟这件事是机密, 他还是费了很多心思才从太子一个伴读那里得到这个消息。
「那你有没有了解皇上那一代的伴读都怎么样了？」
「了解的几个人都没能活过四十。」因为他们死的原因各不相同, 所以没有引起旁人对此事的关注。他是因为一直对这件事存有芥蒂，才会打听和了解相关的事。也就推断出那毒药有问题, 解药同样也有问题。
万雪莹听后双眼微眯, 皇家竟然靠这种办法来操控人也是没谁了。怪不得三皇子连一个三皇子府都管不明白, 下面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出问题, 这样看来一点都不冤。
「那你手上有没有所谓解这个毒的解药？」她问。
「我们每次都是在年底才能拿到解药，拿到后就服下了。不过，我当初留了个心眼，在服那颗毒药的时候用指甲盖抠了下，就在指甲缝里存留了一点药末，后来被我给收了起来。」
「那毒药末呢？」万雪莹追问。
「原在国公府我书房暗格中。不过当初你提醒我国公府会出事儿那会儿，我让顺子连同给你的那些一起带出来了。」
至少这人在皇权面前还没有傻透！万雪莹点了下头，「那就好，等过后我好好研究研究看能不能制出解药。」天下的毒无非就是那些，都有相生相剋的解药。除非是剧毒来不及解毒人就挂了那种无法救治。只要是慢性中毒，用对了药再好好调理就没啥问题了。就怕不知道毒药的成分，解毒就会变得十分困难，甚至是胡乱解毒，将原本挺好解的毒弄得产生抗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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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万雪莹是危急时刻救了申誉的命，那么后续治疗还得靠人家老郎中。不过在老郎中开完药后，万雪莹又加上了几味极为普通的药在药方上。
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等细细一琢磨这些药的用途并非是针对病，而是为了增加几味主要药的药效，减少不良那一面，甚至是为了让整副药口感稍微好一些，老郎中都被惊住了。
「丫头，你会医治为何还来找老夫？」他感觉自己行医几十年却被人拉过来考校一番。
「不瞒您老人家，我真的不会看病，只是对制药感兴趣。」万雪莹不得不再次和别人解释这件事。
「这就奇了怪了，怎么会有人只学药不学医的？是哪个师父这么教的你？」在老郎中看来，医药不分家，这丫头这么好的苗子只学制药，极大可能是被人给耽误了。
呃……她能说是好多个教授合伙教的她吗？她确确实实只学了制药。
眼下她的回答是：「老人家，我就是对制药感兴趣没事儿的时候瞎捉摸，没正经拜过师。」
「你自己瞎捉摸都能琢磨成这样？」用万雪莹上一世的话，这老郎中受到了一万点伤害。最后劝道：「你不要白白浪费自己的天赋，找个师父好好学学准成事。」
老郎中这话倒是提醒了万雪莹。她上一世多是靠各种仪器和设备攻克各种难题，相比较于中药，她在西药研究上花费的时间更多，学习西药的药理知识也远远多余中药药理知识。
如果想要提高她中药配置的水平，必须从最基础的望闻问切学起，不能每回都指望别的郎中，那样实在是太过被动。更怕郎中描述的病症不准确甚至是不正确，到时候在用药上只会背道而驰。
所以这回临出发前，除了买粮买药买能用得上的东西外，她还买了很多医药类的书。申誉这一段时间只能躺着，叫万雪莹也给他买了几本他想看的。
为了在赶路的时候申誉躺在车厢里能舒服一些，万雪莹给他垫了两床厚实的褥子。为了自己也能有休息和私密的空间，更主要是为了避嫌，万雪莹又买了一辆马车，赶车的人就是那两个暗林卫。
因为那两个暗林卫熟悉路，他们这回没有走山路，而是穿城越镇挑好路和近道走。除了为了招唿那两个暗林卫花销多一点外，没毛病。
八天后，他们渐渐追上了前面的队伍。眼下的申誉却不方便露头，不然装扮成他模样的三皇子立马就会露馅。这样也好，申誉还可以在马车上继续养伤。
本想着利用流放队伍午间休息的时候与陈姨娘等人汇合，没想到走在前面流放队伍才被告知可以原地休息，就有一小群流放犯不顾解差阻拦疯狂地沖向后面跟随的队伍。那架势根本就不像是走了一上午，又被大太阳晒了一上午。
「你们疯了！是要造反吗？」负责在后面押送的解差说着话，扬起手中鞭子狠狠地抽打了一下跑得慢的一个人。可是仍旧没能阻止那些人继续朝后面跟随的队伍狂奔。
「发生了什么？」不知情的一些人吓得纷纷躲避。
邱实本想带着人护着陈姨娘和吴嬷嬷跟着众人一起躲避，没想到那些人的目标却是他们。邱实连忙招唿所有护卫将陈姨娘和吴嬷嬷护在中间，他们站在外面拦住那些疯狂的流放犯。
「你们想要干什么？」邱实怒问。
「我们想要干什么？」其中一人冲着邱实怒吼着，「赔钱！偿命！」
「对！赔钱！偿命！」有人跟着附和。
「那些人中暑而亡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又没卖给你们解暑汤！」邱实与之争辩。
「可是解暑汤是你们熬的，已经接连两天效果甚微，还死了人，不是你们的问题是谁的问题？」那人又厉声质问。
「我们也喝了解暑汤为何没有中暑，更没有死人？」邱实继续辩驳。
「你们当然不会有事，你们怎么可能坑自己？」
「可我们喝的就是同一锅熬出来的。」
「谁信啊！」
「我们昨晚熬制的时候有很多人看到了啊！」
「谁知道你们后来有没有什么猫腻？」
「……」
就在二人争执不休时，万湖清口中嚷着：「借过！让一让！」从人群中挤了进来。随后冲着陈姨娘大喊：「陈姨娘，我爹喝了你们熬的解暑汤非但没有解暑，还中了暑，你们是不是得赔钱？」
被点到名字的陈姨娘因为个头矮小被淹没在人群中，她翘着脚冲着众人扬声道：「还是那句话，我们没有卖给任何人解暑汤，谁卖给你们的你们去找谁！」
「我才不光别人的事，我爹你总不能放任不管吧？如若不然，」他面色一冷，「可别怪我揭你和万雪莹的老底！」万湖清这话威胁意味十足，他也确实是揪住了陈姨娘的一个软肋。
这些日子赶路虽然辛苦，陈姨娘过得却很轻松和自在。路上还有很多人因为他们变相帮了大家，对他们一行人都很尊敬，让她觉得很满足。
她怕万湖清对人说出她曾经是青楼名妓一事，怕那些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更怕一些人会对她说一些粗言秽语，甚至是同流放路上那些委身于官差的女子相提并论。
就在她想着对策之时，万雪莹乘坐的马车已经赶到。
「不知道你想揭我什么老底？」万雪莹站在车辕上怒视着万湖清，「是想说我出生那会儿被人掉包从小生活在乡下丢了你们的脸？还是想说我回到万家从未受过亲人正视，甚至是冷眼相待？亦或者说为了万家养女做太子妃，你们让我承了她之前的婚约捡了个大便宜？是不是还有我因婚事得罪明霞公主，我断亲断得不彻底差一点连累你们？还有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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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雪莹唇角勾了勾，冷笑道：「对了，还有我不孝顺生父和生母吧？」
说到这里，她看向万湖清，目中竟是嘲讽之色，「可我为什么放着待我如亲生女儿的养父母他们不孝顺，却要去孝顺从未在乎过我，甚至是一次又一次伤害我所谓的生父和生母？别忘了，」话锋一转，「我们已经断了亲，我同你们早就没了关系，该孝顺他们的是你们！是万家那个养女！」随口又问了句，「还有什么我没说的，欢迎你来补充。」
「你都已经说了，还让我说什么。」万湖清脸色十分不自然，他是真没想到万雪莹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揭自己，更确切点说是揭万家老底。陈姨娘那点事也就根本不算事儿了。
「那么这件事先放一边，咱们言归正传。」万雪莹看向众人，「你们来找我们是因为喝的解暑汤有问题是不是？」她还是先解决被这么多人围攻的事再说。
「没错。」还是之前带头那人发言。
「我很想知道，有什么问题？」她是真懵，不是听了他们说的三言两语就能理清头绪来。
「这两天的解暑汤淡然无味，喝下之后没什么用，还死了好几个人。」对方这话倒是言简意赅。
「是因为掺了水？」万雪莹挑眉。
「是。」前后一对比十分明显。
「那你们是傻了不成？」万雪莹眼神微微一沉，「都掺了水还买？」
那人被万雪莹盯得浑身不自在。他移开目光小声辩解：「不是想着即使掺了水也比没有强吗？」
这几天仍旧滴雨未下，天气变得更加炎热。可自打万雪莹离开后，解差那里就没有再卖解暑汤。陆陆续续就有人中暑，年老体弱，甚至还有年轻力壮的又死掉几个。众人这才重新认识到一碗普普通通解暑汤的重要。
解差可算说动这帮人熬解暑汤，为了活命即使发现掺水严重，大傢伙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买了。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万雪莹朝那人追问。
「没有了。不过我想知道你们什么时候给退钱？那些死了亲人的你们又要如何赔偿？」
「先等我问清再说。」她不能只听一面之词。随后转头看向邱实，问：「我走之前不是已经告诫你们不要再卖解暑汤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真的没有卖解暑汤。是解差那头也有人中暑，他们就拿了些草药让我们按照之前的方子帮他们熬，说是只熬他们喝的就行，不会往外卖。」邱实焦急地解释。
「解差让你们熬你们就熬？就不怕出错？胆子可真够大了的！」那她临走之前嘱咐那么多干嘛？也怪她没有将这个方子太当回事，之前又太过放手了，为了省事就教会他们，让他们去熬。
「可是咱们如果不熬的话……」邱实犹豫着下面的话要怎么说。
「怎么？」万雪莹眉头轻挑。
「哎呀！申二公子不是还在那边吗？」当着这么多人，邱实又不能说是解差以「申誉」为要挟，说是他们如果不答应，就每天用鞭子伺候他。
邱实怕三皇子有个好歹，不知情的陈姨娘是怕申誉受到伤害，他们最终才会妥协。
万万没有想到那帮解差赚钱赚红了眼，解暑汤不够，他们就往其中掺水。前天是第一天掺的不算多，昨天就有些肆无忌惮了。
邱实又继续解释：「另外，每次熬好后，咱们的人先喝下看没事儿，才敢将解暑汤交给解差。」人家解差也不放心啊！还会盯着他们先喝。
万雪莹感觉有些无语，道：「申二公子的事自有人会管，你管好咱们的人不就得了。」她还真就不信了，那帮人为难三皇子，三皇子的人会看着他挨欺负？想到邱实是被三皇子的身份吓到了，才会如此也就没有过多责怪。
邱实又补充道：「咱们昨天听说解暑汤掺水的事后本来不肯继续熬，解差却说出了事他们负责。」
万雪莹瞟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马小旗，冷笑了一声，「这就是他们所说的会负责？」
「属下也没有想到会这样。」他还没有想到那帮人明明看到解暑汤里掺了水，还会有人去买。
「你们收解差钱了吗？」万雪莹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没有。」
万雪莹点了点头，那就不存在买卖关系，她也无须给这帮人任何赔付和补偿。
于是冲着众人扬声道：「你们刚刚也听了整件事的经过，咱们从始至终没赚一文钱，就是帮解差熬了几回解暑汤。」具体几回她不在场，还不能确定。
又道：「那么问题来了，你们不去找卖给你们的人算帐？找我们做什么？」还不是同之前一样，欺软怕硬！
她又看向马小旗，「大人！之前既然说好出了事你们负责，那就由你们来解决好了。」
她这回之所以如此硬气，是因为申誉根本不在流放队伍之中。呵呵，爱抽谁尽管抽好了。再说她又不是流放犯，解差还能用鞭子来抽她不成？
马小旗看了一眼给万雪莹赶马车的暗林卫，轻点了下头。然后冲着手下人道：「都傻站着干嘛？还不赶快将这帮人给我撵回去？」又冷冷道，「如果谁不回去，一律按意图逃跑来对待！」意思就是死活不论。
要说的是暗林卫的人并非整日待在暗处见不得人，他们中有一些人就是摆在明处，只有在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或者是怕被人认出时才会穿夜行服并遮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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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实际上也是羽林卫，帮万雪莹的这两人不管是做暗林卫还是羽林卫都是裴玄卿的心腹。
万湖清本想等人散去后再利用万成吉同万雪莹讹点银子，结果解差一鞭子抽在他身上，他惨叫了一声，随后十分狼狈地一边躲解差的鞭子，一边往回跑。
他之所想要来讹银子，是因为林英男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自家的钱又所剩无几。只是他没有料到最难缠的万雪莹会忽然回来，之前来找事那帮的人亦是如此。
待众人散去，万雪莹朝马小旗道：「就卖解暑汤一事，我想重新跟大人谈谈。」
第38章 临近凤阳岭
「不知道万二小姐想要同我说什么？」看在裴玄卿的面子, 马小旗对万雪莹依旧很客气。眼下还有裴玄卿的人在，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
「因为解暑汤的事，我们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受到旁人指责。又发生这样的事, 我不想再掺和其中了。」万雪莹道。
「万二小姐的意思是不打算再同我们合作了？」听她的意思是要打退堂鼓, 也就意味着他们没钱赚了，马小旗心里有些不爽。
「是。」万雪莹点头, 「不过大人无需担心今后在解暑汤上赚不到钱。」
「哦？这话怎么说？」马小旗面色好看不少。
「我打算将解暑汤的方子白送给大人。过后你们是自己熬解暑汤，还是找别人熬都可。」她是真的不想再操着卖□□的心，拿着卖面粉的钱了。解差们却得罪不起，她干脆将方子免费送了。至于那些买不起解暑汤的人仍可以用草药来她这里换。
「你真要将方子白给我？」要知道这个时代药方十分珍贵, 往往都是从祖上一代一代传下来的, 哪怕是最普通的药方也轻易不会卖给旁人，更何况是送。马小旗怎么能不心动？这要是白得到药方，再找自己人做这买卖，不光这回，以后岂不是都能用得上？那么钱不就源源不断到他们手上了？
万雪莹点头，「是，只要大人同意, 我待会儿就写好方子给大人送去。」
「等我找郝百户商量过后再给你答覆。」
「劳烦大人了。」
等马小旗离开, 邱实带着几个护卫朝万雪莹跪下等候她的发落。陈姨娘和吴嬷嬷也垂着头站在一旁，做好挨训的准备。
万雪莹扫了一眼众人, 冷冷质问：「是不是因为你们打心里就没有认可我这个主子, 才会违背我的命令惹下如此大祸？」
「当然不是！属下等自从跟随您，就真心实意将您当作主子了。」邱实感到十分惭愧。
「如果你们还将我当主子的话, 今后就绝不能再不听从我的命令！」万雪莹之前就是脾气太好, 这一路又和他们同吃同喝, 才让他们产生错觉, 认为她好说话，没什么威严。
「属下今后绝对服从小姐的命令，哪怕您叫属下等人上刀山下火海属下都不会皱一下眉头。」邱实立马表态。
「我们也是。」余下护卫跟着表态。
万雪莹嗤笑，「这话我也会说，也一样可以张口就来。」
「小姐，您就看我们今后的表现吧。」邱实也知道光说不练假把式，还得要看实际。
万雪莹脸色好了不少，可依旧板着脸道：「可是你们此次犯错我却不能不罚。」她必须得藉此机会立威才行。
「但凭小姐处罚！」邱实稍微松了口气，只要是有处罚就说明这件事能过去，如果一点处罚都没有，他们才要担心万雪莹会秋后一起算帐。
其他人也都跟着道：「但凭小姐处罚！」
「行，看在你们刚刚还知道护着莲姨和吴嬷嬷的份上，我不会罚很重。就罚你们在余下路上没有我的吩咐不允许坐车。还要每天晚上抽出一个时辰操练。」
这处罚是不是有点轻了？几人面面相觑，最后谢过万雪莹从轻处罚后，在得到万雪莹的允许后才起身。
「雪莹，其实全是我的错。」在万雪莹处罚完护卫，陈姨娘红着脸上前解释，「邱实他们之前有询问过我，是我拿的主意。」
万雪莹冲着她笑了笑，「莲姨做的很好，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得帮着拿主意。」这就是该有的承担，无关对错。
「可是我没有将这件事办好啊！」陈姨娘低着头，脸红得更厉害。
「如果是我也许也会和姨娘做同样的选择。」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谁权利大谁就有话语权，有的时候他们不得不低头。
在此事上，她对待陈姨娘和邱实并不是完全双标。而是她在临走时告诉邱实，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去找叶承允，叶承允拿不定主意自然会去找三皇子。
如果说一开始他们帮解差熬解暑汤也就熬了，可是当他们发现解差往解暑汤里面掺水还继续帮他们，岂不是助纣为虐？也难怪会引起群情激奋？至于其他护卫为什么也要跟着受处罚？是因为他们没有人劝说邱实，也算是助纣为虐。
更主要是她想要借这个机会立威。她发现这段时间大家都太安逸了，失去了对一些事务的判断，也失去了警觉性。他们原本能力就差，如果连警觉性都没有，那还叫什么护卫？
处理完乱糟糟的事，万雪莹才想着还有两个暗林卫的事要解决。
她将两人叫到一旁，一人给了十两银子辛苦钱，以作为这些天的感谢。那两人没有嫌少，也没有客气笑着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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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是打算回去向裴大人復命？还是有别的任务？」万雪莹随口问了句。
「我们也正想同万二小姐说，」其中一人道，「咱们回送您二位过来还有别的任务。」
「那位主子的事？」
「没错。」那人点头，「如果方便的话，您能不能想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两人对换回来？咱们在离开的时候正好可以将那位主子护送走。」
「这个也好办，我叫人将那位主子叫过来吃午饭，他二人在马车上换一下，你们将那位主子送走就行。」末了她又补充道，「以前申誉也会来我们这里，刚刚发生那样大的事，他过来一趟并不突兀。」只是她原来还想着可以让申誉多养一阵子呢。
「那就按万二小姐说的办。」
万雪莹自然是派邱实去同三皇子说一声她回来了，有事让他过来一趟。
实际上宁泽已经听说了刚刚的事，也打算找个机会过来。邱实过去去请，他在和郝百户打过招唿后，便同叶承允一起来到万雪莹他们临时休息处。
「车上有人等您，您先上马车吧。」她同三皇子不熟，两人如果客套来客套去被有心人看到反倒是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万雪莹见了他之后，越过同他见礼这一环节，直接让人上车。
「好，」三皇子理解了她的意思笑了笑，又道：「这段时日辛苦你了。」一个久居上位者习惯说的御下之话。
「您客气了。」她是为了救申誉，又不是为了这人。不过这人的身份摆在那，还得跟他虚伪两句。
见三皇子上了马车，万雪莹同邱实两人尽量离远。
她随后用精神力四处查看，发现周围有不少不属于此次行路的人。就是不知道是一路上护送三皇子的，亦或者还有旁人。初步判断那些人离这里很远，即使是听也听不到才放下戒备。
马车上，申誉同宁泽见过礼后，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申誉，宁泽感激道：「这次多亏你了。」
「殿下客气了，这是属下该做的。」
「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我只问你今后有何想法？」没等申誉回答，宁泽先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打算带着你和叶承允一起南下，那里有咱们的势力。真要是变天，咱们进可攻退可守。唯一不好的是，你们两个都得诈死，得隐姓埋名过一阵子。如若有一天咱们能成事，我绝不会亏待你们。」
因为路途较远，京城那边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宁泽和申誉二人都还不知道申誉已经被赦免封官一事。
「殿下，属下已经同裴玄卿说了，属下打算继续跟随流放队伍流放到北疆。不过殿下尽管放心，即使到了那里，属下也绝不会做个闲人，定会努力往上爬，争取将来有一天能帮到殿下。」申誉适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宁泽挑眉，「为了万家二小姐？」
「不全是。只能说因为她让属下更加坚定了决心。」
「那好，我也不勉强你。等你到了北疆，我会派人与你联繫，你若是遇到困难需要帮忙或者是想要投奔我随时都可以。」
「多谢殿下。」
「怕夜长梦多，咱俩还是早点换回来比较稳妥。」
申誉点头，「属下正有此意。」
「只是你的伤未好，能承受得了接下来的流放吗？」
申誉苦笑，「属下恐怕要花费点银子疏通一下坐马车了。」让他走路肯定承受不住，若是乘坐马车还好。
宁泽笑了笑，「这点你倒是不用担心，我之前已经给了解差他们一些银子，足够你这一路坐马车的钱。」
「殿下可是帮了属下大忙。」
「我现在身上没有银票，过后叫人给你送几张。你好叫万家二小姐帮你调理调理身体。」因为申誉这回替他差一点就死掉，宁泽格外的大方。
「多谢殿下！」他确实缺银子，申誉就没有跟他客气。
二人随后又商量了一些事，包括申誉需要帮叶承允诈死一事。
因为流放队伍很快就要出发，这回从马车再出去的就是真的申誉。
尽管知道他在余下流放的路上会一直坐马车，万雪莹仍旧担心他身体吃不消，将最近根据他的病做好的药送给了他。这一回申誉紧紧握了下药瓶才小心翼翼收了起来，那种珍视绝对不是之前可比的。
万雪莹出去一趟多了一辆马车。呃……原本还以为能占便宜的那辆被三皇子给用上了。
好在三皇子还算大方，过后叫其中一个暗林卫给她送了二百两银子，说是包括最近的伙食费。
顺带叫那个暗林卫问她真的吃粗粮和不挑食对他身体有用吗？
答案是肯定有用啊！不光是三皇子，对他们每个人都有用。
她还建议三皇子每天适当运动。至于如何用药调理三皇子的身体？有那么多太医在，她可没打算掺和。
申誉那边也收到了三皇子给的一千两银票，他不方便携带，也没打算留，就都给了万雪莹。
为了给申誉买药，买补品，尤其是补品，万雪莹可是花了不少的银子。总算是见到点回头钱，她才没有跟他客气。
郝百户那边几乎没有怎么考虑就答应万雪莹用一张解暑汤配方终止双方的合同。不过在这之后，郝百户和马小旗，还有很多解差仍旧是到万雪莹这里混解暑汤。
万雪莹没有计较这点小利，每回都白送给他们，依旧和他们维持一个良好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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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天，按照事先部署，叶承允在某天大中午忽然面色赤红，高热，不多时便晕厥，看起来和中暑很像。
毫无疑问，在没有得到及时救治的前提下，他「很不幸」没能挺过去，最终为流放队伍死亡人数做了点贡献。
因为万雪莹罚邱实几人在余下的路只能徒步，骡车和她新买的那辆马车却没有闲着。除了将粮食和众人的行囊集中到那辆新马车外，余下被万雪莹安排搞了个出租。
由于有太多人，尤其是老人和孩子渐渐熬不住，家里人着急上火却买不起骡车，听说她要以极低的价格租车后纷纷找了过来。
万雪莹收取了一些押金，又和他们商谈好每天的租金，签订租赁文书后，将骡车租给了那些人。这样一来，在做了好事的同时，还能赚点钱，又断了那些护卫的后路，可谓一举数得。
邱实见那辆新马车没有车夫，原想着万雪莹会安排一人赶车，结果万雪莹直接命他牵着那匹马走路。得，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没给大家留。
众人一开始仗着身强力壮还不当回事，结果还没到三天，一个个鞋子就磨破了，脚也磨坏了。到了晚上吃完饭还得操练，感觉苦不堪言。
万雪莹就这点好，吃喝绝不差他们的，还给他们药粉上药。不过在看到他们这么不抗劲儿，又狠狠了心决定继续磨鍊这些人，甚至在考虑要给他们加码。
流放队伍距离凤阳岭越来越近，虽然没有等到太子那边原定的埋伏，队伍内部却自己乱了起来。
「你们听说了吗？三皇子已经死了，说是咱们这批人将熬不到北疆，全都要给三皇子陪葬。」
「怎么可能？三皇子不是在后面的马车上吗？是谁那般恶毒传出这样的话？」有人对此提出质疑。
「这你就傻了，那辆马车上的人根本就不是三皇子。」
「真的吗？」
「你要是信我的，逮到机会就逃吧。」
「逃？怎么逃？还能逃到哪去？」
「肯定会有机会的，而且不管逃到哪里也比死了要好吧。」
不知道是谁开了这个头，即使郝百户说这些只是无稽之谈，可假三皇子一直没有出来澄清，众人仍旧觉得惶恐不安。
第39章 绝好消息
如果说一开始大傢伙对那个传言只是半信半疑的话, 接连几天有人因为吃了发霉的黑面饼上吐下泻，他们向解差反映后，解差仍旧给他们发那种发霉的黑面饼, 众人渐渐相信了那个传言, 也就是说所有人将到不了北疆就会给三皇子做陪葬。
「爹，咱们也找个机会逃吧？」万湖清早前因为吃含有巴豆的桃酥拉肚子后, 即使当时被太医给治好却坏了肠胃。随随便便吃点东西都会拉肚子，更有甚者就连走路、休息、睡觉都会不受控制便出来一点，已经成为习惯性腹泻。
林英男手头上的钱为了帮万家，又不知道节制, 早已经花得七七八八。她连自己和丫鬟在路上的吃喝都在犯愁, 根本不可能像以前顿顿花钱给万家人添菜。他们又不捨得花自己的钱，也只能顿顿吃黑面饼。
问题就来了，别人吃完发霉的黑面饼只是拉个几回，他却根本不受控制，比上一回吃桃酥那会儿好不到哪里。实在是扛不住了，他就饿了两天。可是不吃东西哪有力气走路？他可早就没有之前的待遇可以整天坐马车。现在是吃也不行，不吃也不行, 别提有多遭罪。
还有一点让他想逃的是, 这一路他感觉有人一直想要害他。他到水边喝个水，会有人趁他不备将他推到水中。
他跟万河苏学着别人去打个猎, 好不容易发现猎物, 那猎物谁都不攻击唯独只攻击他。一回儿两回儿还好，万河苏甚至笑着说他是个小福星, 每回带着他准能猎到猎物。可如果只是野鸡, 野兔这种小动物是挺好, 有一回竟然是一头熊。
如果不是万河苏武艺不错, 还有人帮忙，他早就不明不白死掉了。
好吧，他学乖了，即使万河苏再怎么劝说他跟着去打猎，他都果断拒绝。可是蛇啊，虫啊什么的仍旧时不时就找上他。
他很确定他以前绝不是这样，那么很有可能是有人给他下了什么毒，才会让那些动物只攻击他一人。
越想这些，他就越想要逃，才会利用这个机会跟万成吉商量这件事。
「逃？往哪里逃？你是不想要命了不成？」不出意料遭到了万成吉的反对。
万江元跟着道：「你们爱谁逃谁逃，我肯定逃不动。」
他之所以能熬到现在说起来也得感谢林姓冤种，是她出的钱他才有机会乘坐马车。不过现在肯定是没那待遇了，不得不得跟着众人一起走。
他却惊喜地发现除了累以外，身体似乎是比以前好太多。这让他想起以前万雪莹曾经说过的话。大致意思是尽管他身子骨不好，每天也要多出门熘达，他整天躺在床上或者是待在屋子里反而对身体不好。
还说他们乡下的人赶上农忙，除非是病得起不来床，否则都得下地干活。可等他们干完活出了一身汗后，身体反而会好很多。
他觉得这话就像是侮辱他，他一个伯府大少爷怎么能和乡下人比？当时还生气地训斥了万雪莹，好长时间都没理她。现状想来当初好像真的错怪了她。
徐氏跟着道：「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去北疆好了，说不定哪天太子登基咱们就会被赦，有轻灵在，咱们兴许还能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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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太子和轻灵呢？」万湖清撇了撇嘴，「我听说太子原想在凤阳岭截杀三皇子被皇上知道了，现在罚他闭门思过，还听说皇上有要废掉太子的想法。」再有，他最近一直出事，他怀疑与太子有关。毕竟之前太子叫万轻灵送的桃酥差一点要了他的命。
「你这是听谁说的？」万成吉问。
「现在好多人都在传。」
「既然说是传言，那就不必太当真。况且，废储立储乃国之大事，皇上定然不会轻易废掉太子。」虽然万成吉之前只有一个伯位，但是身处京中，哪怕伯府比其它世家稍显落魄，长时间耳濡目染见识还是有的。
「那可说不好。」万湖清再次撇了撇嘴，「那些人可是说了，如果三皇子没有死的话，将来皇位很可能会是三皇子。现如今皇上厌弃了太子，那将来皇位可就说不准会是谁的了。」
「休要胡言！」万成吉怒喝道，「只要皇上一天没有对外公布三皇子死讯，那个传言就当不得真。只要皇上一天没有废掉太子，太子仍旧是储君，将来机会最大的也将是他。」
「可我还听说裴玄卿因为护送三皇子不力被罚到北疆后备营任从五品统领。对了，申誉不仅被赦免了结党营私之罪，还被封为宁江郡后备营协办守备。」虽然万湖清不知道他俩官职品阶，反正人家申誉又当官了。
「你是说裴玄卿因为护送三皇子不力被贬了？申誉还被赦免了？」听万湖清这样说，万成吉对三皇子传言一事真假也有了怀疑。
「这还能有假？连解差那边都已经将申誉放了，让他先到雪莹那里跟着流放队伍行进就行。爹，您再好好考虑考虑咱们要不要逮个机会也和那些人逃吧？」万湖清说了半天自己才打探的消息，目的还是为了逃跑。
「先不着急，再等等看。」万成吉之所以犹豫，是怕万一三皇子真死了，皇上说不定会因为万湖清当初地告发三皇子府那个管家一事再次清算他们一家。
「行，我也随时打听点消息。」
申誉确实被放了，还是郝百户和马小旗两人欢欢喜喜将人给送到万雪莹那里，顺带对万雪莹也恭喜了一番。
万雪莹嘴角抽了抽，恭喜她做甚？申誉现在和她可是没有半文钱关系。
申誉见那两人冲着她道喜，反而乐得嘴咧得老高。还同万雪莹商量让她帮忙置办酒席请解差和他们自己这些人。
歷史上在流放半路被赦免还被封官的，申誉不说是第一人，也是极少数，万雪莹见大傢伙都高兴，她自己也高兴，于是就叫吴嬷嬷费心帮忙张罗。
由于食材有限，为了让酒席过得去，万雪莹偷偷从空间内将早前备下的燻肉和熏肠拿了出来，还拿出五坛在京城买的陈年老酒。
实际上她那空间内还有很多猪肉和鸡鱼等新鲜食材，可那些拿出来太过打眼，不像燻肉和熏肠他们在之前的路上也有吃过，不会让人觉得有多奇怪。反正没人知道她马车上都有啥，还剩啥。
酒她真备的不多，就十坛。一来她没那个喜好，二来是她那空间太小，装不下太多。就这十坛还是给她养父买的，若不是赶上这样的好事，她才不会忍痛割爱拿出一半。
大傢伙真的都很高兴，邱实主动请缨，要带几个护卫去打猎和捕鱼添几个菜。万雪莹没有拦着，还叫他带上顾明。
虽然顾明每天雷打不动靠劳力为他和他母亲换两碗解暑汤，万雪莹却从来不要他采的药材和捕到的鱼。如果他确实捕的鱼太多，怕放时间长坏掉，万雪莹会给他些钱买下来。
双方一直保持一个有适当距离的关系，就如同买卖关系，谁都不会占谁的便宜，万雪莹更是从来没有将他当成自己的奴僕唿来喝去，随便驱使。
今天还真是一个好日子，邱实他们不光猎到五只野鸡，还捕了一篓的小鱼。
在吴嬷嬷张罗饭菜的过程，郝百户带着马小旗先回去等着，说是待会儿会带着人过来。顺子在他们走后不久同南英和北武追上了他们。
「少爷，万小姐。」顺子才下马，就飞扑到二人跟前。
「少爷，万小姐。」南英和北武也很快来到近前。
「你们几个辛苦了。」看到变得黑瘦的几人申誉很是欣慰。
「幸不辱命！」顺子很激动，眼圈瞬间变红，「国公府之难总算是解了。」
申誉点了点头，「那就好。」不枉他们这些人付出的一切。又追问：「我父母和大哥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和生病？」
「国公和夫人，还有大少爷他们都好，说是皇上对他们很照顾，没有用过刑。」这是申远峰特意让顺子带的话。
「他们都很惦记二少爷，还十分感谢万小姐对国公府做的一切。」说到这里，顺子从怀中掏出两个钱袋，里面装的都是银票。多的那个钱袋给了申誉，少一点的给了万雪莹。
「这是……」申誉问。
「这是夫人特意给少爷和万小姐的。」顺子得意地笑了笑，「你们猜怎么着？国公爷和夫人之前有听进去万小姐的那个提示做了两手准备，藏了一些钱。」
「原来是这样，」申誉笑了笑，「那我就更放心了。」
「国公和夫人还说让您今后一定要好好待万小姐，她不光是咱们一家的恩人，还是他们看好的儿媳妇，只是没有机会好好相处很是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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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誉看了一眼万雪莹抿唇笑了笑，「我一定会的。」
万雪莹白了他一眼。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两个都在提他们两个的事。虽然不想扫兴，她还是郑重道：「申誉，你可别忘了，咱们两个已经和离了，没什么关系了。」她不否认对申誉有感情，但是还没有到重新嫁给他的地步。
「我知道。」可是不耽误他们重新开始啊！之前他对待二人的婚事太过儿戏，这一回他一定会好好把握。
第40章 暴雨来袭
从顺子、南英和北武那里再次确认申誉被赦免和封官一事。
顺子还带回来另外一个消息, 说裴玄卿过后会带着人赴任，顺便将申誉的令牌和派令一同捎过来。
这里要说的是申誉这回当的是武将，所以是令牌而非官印。派令相当于任命书。
以上这些是裴玄卿特意叫人追上先一步离开京城的顺子三人, 让他们将这个消息带给申誉。
等吴嬷嬷在陈姨娘等人帮助下张罗完酒席, 邱实和顺子两人被派去重新将郝百户和马小旗，还有几个他们的心腹请过来。余下不能到场的解差, 万雪莹也让护卫给他们送去了酒菜。
这一顿有酒有肉，有鸡有鱼在往常都十分丰盛，更何况是在流放路上？又有京城带来的陈年老酒，几杯酒下肚, 郝百户和马小旗等人就同申誉称兄道弟起来。申誉也借这个机会同他们了解了一些军中, 尤其是北疆的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第二天还要早起赶路，郝百户和马小旗几人酒足饭饱后欢欢喜喜回了前边。
郝百户盯申誉的简易帐篷不是一日两日，刚刚还在酒桌上提这事。本来没有了裴玄卿，他以为十拿九稳，没想到来了个大变活人。好不容易盼走了三皇子，人家还派人在给申誉送银票那回, 将简易帐篷和睡袋都给拿走了。
虽然郝百户说这些话时就像是开玩笑, 也没有明确说三皇子和申誉对换一事，不过也不难猜出他其实早已知情, 才会在换了人后对三皇子格外照顾。
申誉这回学乖了, 把话头岔了过去。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无论雪莹送他什么东西, 哪怕是天王老子来要他都绝不会给！更何况他现在也没帐篷, 用的还是顺子的, 顺子就只能和南英和北武去挤。不过也不愁他们三人一顶帐篷不够用, 他们三人中每晚都会有一人负责戒备，实际上能呆在帐篷内睡觉的只有两人。
实在是太过高兴，旁人敬酒时申誉来者不拒，他喝得就有点多。
他的身体还没好，万雪莹催了他好几次回帐篷睡觉，他却拉着万雪莹说东说西。有一些他小时候的趣事，还有他对未来的一些期许。说着说着，他的心情忽然低落下来。
「雪莹，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他轻声呢喃。
「胡说什么？」万雪莹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现在是连我都没有。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在酒精的催化下他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三皇子走的时候想要带着我一起。虽然要在很长一段时间隐姓埋名，可那意味着机会，一个泼天大的机会。我会和叶承允一般仍旧是他的左膀右臂，等他将来坐上那个位置，就可以封侯拜相。可是我却违背了他的命令选择去北疆，一个连我自己都无法把握的将来。」
如果他早前没有封侯拜相的梦想，也不会答应做三皇子的伴读，更不会连毒药都敢吃。可想而知，他当初拒绝三皇子是下了多么大的决心。
万雪莹看向他，手指向自己，问：「是因为我？」不是她自恋，是申誉放着更有机会的定北大营不去，反而选择去她养父母那里。
「不全是。不过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违抗三皇子的命令，从未认真考虑过自己的事。反而是流放这一路，让我冷静下来想了很多。」
顿了顿，他继续道来：「以前我能成为三皇子的左膀右臂是因为我身后有平国公府，叶承允有叶家，有叶家军。现在的我就是孤家寡人，文不成武不就，如果就这样跟着三皇子走，我是更有机会，可我却要付出更多。而且凡事都要仰仗三皇子的话，那样太过被动。真要是有事，我极有可能还像是这回成为最早被捨弃的那个。」
他指的是这次装扮成三皇子替三皇子诈死一事。实际上如果没有万雪莹，他真就死定了。
「所以我想要有自己的势力，一个强大到没有任何人可以忽视的势力，这样就不会有人再随意操控我们，想让我们生就生，想让我们死就死。」他想要保护万雪莹，想要好好的护住她一生，不让她再受任何委屈，哪怕是皇家都不行。
万雪莹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他想要与皇家叫板的意思。她毕竟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对于皇权没有多少敬畏之心，却不得不为了小命尊重人家皇权，按照人家制定的法则去做。申誉能有这个想法，不可谓不大胆。
「你继续说。」
万雪莹鼓励的话语让申誉瞬间燃起了斗志。他刚刚真的担心万雪莹会害怕，会退却，会劝说他不要做傻事。事实证明，万雪莹果然与旁的女子不同。
「我不是没有考虑过去定北大营，可是我去了能做什么？只不过将自己要效命的人从三皇子换成了纪允。二者相比，那我还不如跟三皇子一起走。我便决定另闢蹊径，跟你一起去宁江郡，一切都从头做起。肯定会很难，基础却会打得更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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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之前裴玄卿说宁江郡想要立军功，想要升迁的机会渺茫？」
申誉笑了笑，坦陈道：「事在人为。何况我刚到军中，需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冒然去了定北大营，我他连那些人之间是何种关系都搞不清，被人阴了都不知道。更何况那里人才济济，我去了只是最末等武将，即使是立了功，那功劳还不一定能落到我的头上。」
听他这通分析说明他的确有仔细思考过。万雪莹点头，「你自己拿定主意就好。」别过后怨怪是因为她才做了个错误决定就行。她又好奇地问了句，「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三皇子将来的机会很大？就因为你是他的伴读？」
「非也！」申誉摇了摇头，「是因为三皇子这人根本不像面上那般不显。你所知道的这一切，实则都是他精心算计好的。」甚至还有很多是连他都不知道的。
皇家果然没几个普通人。聊完了这些，从未到过北疆的申誉又朝万雪莹问起北疆的事。
「那里真的如同传言那般条件艰苦，十分穷吗？」他问。
「条件确实艰苦。我没有去过别处，只知道我们家周围确实都很穷。但其实那里有很多宝贝，只是本地人不知道，都以极低的价格就卖给了跑商的。我是到了京城才知道，一棵人参可以卖到几十甚至是几百、几千两。我养父从採到一棵品相极好的，才卖了几两银子家里都高兴半天。」
他们那里的人就是太过朴实，没多少经商头脑，大钱都被别人给赚了。他们那里不说别的就是药材和山货拿到南方都能卖个极好的价钱。
她这回回去早就想好了，要想办法将那些村民们认为不值钱的东西得到应有的价值体现，要让家乡的人不说富起来，至少也要衣食无忧。
这次和申誉聊这么多，她感觉她之前想的格局还是小了。不光是他，就连她也需要有自己的势力。那么除了钱以外还需要人。
这两年大炎灾害不断，流民众多，只要让那些人知道去了他们那里可以吃饱饭穿暖衣，不愁人不汇聚。
她在京城那几年不是自己想要憋屈，而是她没有那个实力跟人家斗，不然小命早就没了。经过流放申誉都能给自己重新找准定位，她也是时候胆子再大一些，把目光放得更长远一些。
至于这天下会不会是三皇子的为时还尚早，他们能做的就是不管风云如何变换，他们要有那个自保甚至是与之相抗衡的实力。
二人聊了很久，这还是两人自打认识以来第一次如此推心置腹的聊天。
聊着聊着忽然起了风，给这闷热的天带来了些许的凉意。可是风越来越大，吹得两人头髮丝迎风飞舞，申誉的酒也渐渐醒了。
他看了看天，见远处天边的云在一点一点汇聚，提醒道：「今晚可能会下大雨，让大傢伙别睡帐篷，改睡马车和骡车的车厢。」一直以来万雪莹他们选择临时驻扎营地都会远离水源，这一点就不用再提醒。
「行。」万雪莹点头。就他们那简易帐篷，根本承受不了太强的风和太大的雨。这一路没有下雨也算是照顾他们。
申誉判断的没错，很快乌云就遮住了满天繁星，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带着泥土溅起老高。
「下雨了！快找地方躲雨啊！」这还是自打流放队伍从京城出发以来遇到的第一场雨，大家早就没有了警惕之心，大多数都是席天慕地睡觉。有人被雨点砸醒后，唿叫着同伴。
可周围除了有树，别无其它躲雨之处。越却下越大，很快就跟瓢泼，不对，瓢泼都形容小了，应该是盆，或者是桶泼才对。即使是躲在树下，一个个很快便成了落汤鸡。
万雪莹这面准备充足，即使之前没有下雨，她也准备了雨伞，还有几件蓑衣和几个斗笠放在空间之中。
刚刚申誉叫她将众人叫醒后，她将蓑衣和斗笠分发下去，进到马车和骡车上躲雨的人不需要，在外面值守的人却能用得上。
即使他们算是有地方躲雨，可听着哗哗的雨声，还是叫人胆战心惊。
就这样的鬼天气，不出意外就要出意外了。
第41章 落水
暴雨忽然来袭, 万雪莹和申誉等人躲在马车上才倖免挨雨淋。披着蓑衣，头戴斗笠值守的护卫也比旁人好很多，可是那些马和骡子因为没有地方躲雨变得越来越焦躁。
有的除了发出不耐烦的嘶鸣外, 还抬起一只前蹄一下接着一下踢着地面。车厢随着它们身体来回移动跟着晃动不停, 里面的人一个不注意就会东倒西歪。
值守的护卫控制了几回都控制不住，换上车夫也就没有好到哪里。
「怎么办小姐？这些马快要失控了！」外面的车夫焦急地让马雪莹拿主意。
「叫大傢伙先稳住, 我马上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万雪莹并非哄骗大家，她是真的想到了主意。别忘了她主业是什么。临出发前怕遇上大批贼人，这些护卫未必顶用，她制了很多能把人弄晕的药粉。那些药粉如果一次取极少量的话, 就具有镇静作用。
怕大家用错量, 她就用纸将这些药粉包成一小份的用量，这才让护卫和马夫拿去给马闻。没过多久那些暴躁的马渐渐安抚下来，证明她想的没错。万雪莹这才让邱实带着人冒雨找他们租出去的几辆骡车，也用此种方法安抚住那几匹骡子。
尽管起效，万雪莹也知道这种方法只是治标不治本，就又取出一些做帐篷用的那种油布，让人披在马和骡子身上给它们挡雨, 才算是安心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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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不肯帮别人, 而是给马用药如果有效果还好，那万一没有效果或者是没等起效旁人家的马失控的话, 那算是谁的责任？
意外还真是发生了。
先是流放队伍那边有马失控撞了一些流放犯, 也撞了几个解差，接着跟随流放队伍中有几匹马和骡子发生失控撞上一些来不及躲避的人。
当然也有躲得快的。可他们胡乱躲避的结果是撞上了旁边的人, 还有地面被雨水浇过变得泥泞湿滑导致摔倒的, 然而这都不算什么, 还有更严重的事情发生。
一些离着河边比较近的人, 有因为混乱被推搡落入混浆浆的河水之中的，还有因为河水沖刷导致岸边决堤来不及逃陷进去的。
如果是早前还好，河水清澈见底，水深不到成年女子的腰部。他们到了这里后，就是用这河水烧水煮饭，还有人到河边洗洗涮涮。可是随着降雨量暴增，又冲进大量泥沙，有人落入河水之中扑腾几下就被淹没了。
有几人还算幸运，落入河水后，抱住了原本属于岸边的巨石，暂且延缓被沖走的命运，这其中就有林英男。
「救命！救命啊！」被呛了几口水后，林英男紧紧抱住一块大石头拼命冲着岸上的人求救。
「小姐，您等等，奴婢这就救您。」春娇刚刚也有被撞，好在只是一个踉跄勉强躲过一劫。等一转头，林英男被被人拐带着落了水。
她试图找长一点的树杈将林英男拉上岸，可是换了好几个都没能够到林英男。
她一边救林英男，一边焦急地冲着周围人求救。
「你们快帮帮忙救救我家小姐！」可是换来的只是周围人的冷漠和闪躲。
「你们难道忘了我家小姐曾帮助过你们吗？你，」春娇隔着雨幕勉勉强强认出一个人，「对了就是你！你不记得你娘差一点饿死，是我家小姐给了你半张饼才救了她吗？还有你，」她又认出一个人，「如果不是我家小姐帮你，你早就被毒蛇咬死了！还有你们很多人，我家小姐曾经自己出钱买了很多解暑汤送给过你们！」
可是不管她如何指责，依旧没有一个人肯冒险上去帮忙。还是满满的求生欲的林英男见半天没有人救她，冲着春娇大喊：「你快去找万河苏，让他来救我！」这些人一个个忘恩负义，她能指望的只有万河苏他们了。
「那小姐您再坚持一会儿，奴婢这就去找万二公子和万家人来救您。」单凭她一个人肯定不行，春娇决定听林英男的话向万河苏求救。她们主僕能指望的确实只有万河苏。
「快去！我怕坚持不了多久！」
春娇重重点了下头，撒腿就跑。可现实条件并不允许她这样做。她几乎是走几步就滑倒一回，然后爬起来继续前行。
在路上，她看到了万雪莹等人的马车和骡车，她犹豫了一瞬要不要向他们求救？
转念一想，万雪莹一直不待见她们主僕肯定不会帮忙。时间不等人，还是不浪费口舌的好。
随后一步一滑，甚至连滚带爬去到前面流放的队伍寻找万家人。
可真到了前边看到乱糟糟的场景瞬间就有些懵，这要如何找人？
没有办法，她扯开喉咙冲着人群狂喊：「万二少爷！我是春娇，我家小姐落水了！」
一遍不行，就两遍。两遍不行，就一直喊，走到哪里喊到哪里。
好在万河苏听到了她的唿喊，寻着声音好不容易看到仿若是泥人的春娇。
「我在这，你慢点说你家小姐怎么了？」他快速上前询问。
「我家小姐落水了，好在她抓住了一块大石头没有被沖走。可是周围没有一个人肯帮忙搭救，您快去啊！不然就来不及了！」
「好，我这就跟你去。」万河苏二话不说就要去救人。
「您不叫万家另外两个少爷一起吗？奴婢怕咱们两个人不行！」春娇刚刚试了好几回，知道想要救人有多难。一个搞不好，救人的人也会被河水给沖走。
「你等着，我这去求我大哥和三弟帮忙。」
可等万河苏快速找到在树下避雨的万江元和万湖清，万江元率先开口道：「不是我不肯帮忙，而是我这身子骨去了也没用，还耽误你救人。」他是真的感觉爱莫能助。
万湖清跟着道：「我都好多天没怎么吃东西了，身上一点劲儿都没有，去了也没用。」
「行，行，你们都不帮是吧？那以后有事也别指望我会帮你们！」万河苏没想到自己的亲兄弟，之前还一直受林英男帮助的他们竟然一口回绝，他气得红了眼眶，撂下了句狠话转头离开。
「爹，您看二哥怎么说话呢？他为了一个外人这么对我们！」万湖清不去帮忙不说，还在后面说出这样的话。
「你可少说两句吧。」万成吉白了他一眼，「林家小姐生死未卜，你二哥怎么能不着急？」
万湖清见万成吉不帮他说话，只能偃旗息鼓，紧接着又开始抱怨起贼老天来。
半晌后，想到林英男曾经帮过自己，万江元犹豫了一瞬朝万成吉道：「爹，儿子也过去瞧瞧吧？」林英男如果真有个好歹，他怕万河苏真的会怨怪他们一家。这一路他们一家仰仗万河苏和林英男太多，今后亦是如此，在权衡过过他才会想要去帮忙。
「你那身子骨去了也是白去，老实待着得了。」万成吉可捨不得万江元去冒险，「老夫还怕你被雨淋过后有个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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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也拦着不让他去。
「儿子身上已经湿透了再挨雨淋也就那么回事，还是过去瞧瞧吧。」万江元说完从避雨的树下试着朝外面走了几步，结果脚下一滑，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在地上。想着自己果然就是个废人，还是歇了要过去帮忙的心思。
再说万河苏，他几乎是拼尽全力在春娇的指引下冲到林英男落水那里。可是看了半天，除了茫茫河水，哪里还有人影？就连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在岸边又有地方坍塌后纷纷远离。
「英男！英男！你在哪儿呢？快回我。」他的声音颤抖，脸上因为全是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英男！快回我一句啊！」他依旧焦急地一声接着一声唿喊着，由于一直得不到回应，声音中渐渐透着绝望。他怪自己来得太迟，错过了救林英男的最佳时机。
比他晚一些到达岸边的春娇看到刚刚林英男抱着巨石那里空空荡荡，一下子坐在了泥水之中。
「小姐！」她哽咽着，「小姐您在哪儿啊？是春娇没用，没能早一点将万二公子找来救您。」
「春娇，你确定你家小姐刚刚就在这里吗？」万河苏还不死心。
「是啊！小姐她刚刚就在那里。」春娇用手指了指，「一定是奴婢去找您花费了太长时间，小姐才没有等到咱们回来。」
「英男！英男！」万河苏一边唿喊，一边朝下游奔去，希望林英男即使被泥水沖走还能抓住新的东西，等着他去救。
可是他手脚戴着镣铐吃力地跑出去老远，除了滔天的河水，仍旧没有寻到一丝人影。
就在他浑浑噩噩感到彻底绝望之际，有个老者看到他在这里跑来跑去太过危险，冲着他高喊：「哎……小伙子，你离岸边远一点，那里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塌！」
总算是有人搭理他，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万河苏冲着老者问：「大爷，刚刚河水中的人呢？」
「你问之前落水的那几个人？」老者问。
「是啊！」万湖清拼命地点头。
「被人救了。」
「被人救了？」巨大的喜悦一下子席捲他的心头，「被谁救了啊！被救的人现在在哪儿？」
第42章 救人后续
「人是被万家那位小姐叫人救的。」那个老者回答, 「现在那些人应该在他们家马车那边。」万雪莹一行人凭藉着简易帐篷和解暑汤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刚刚叫邱实他们救人，想低调都不行。
万河苏万万没有想到最后出手救人的竟然是他根本没有抱有任何希望的万雪莹。他愣了愣, 谢过老者之后去找到春娇, 又和她一起去寻万雪莹。
「雪莹，听说你救了英男。」隔着马车, 万河苏红着脸向万雪莹道谢。不过天黑雨又大，没有人能注意他脸红不脸红。
「我可不只是为了救她，只是顺带手的事而已。人在树下面你自己去寻吧。」万雪莹并非盲目叫人救人，她上一次去救申誉, 发现裴玄卿他们用的带长绳那种抓钩特别有用, 还特别结实，就朝裴玄卿要了一个。
这回她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叫邱实和顺子他们在岸边朝着河水中的人丢抓钩，待那些人抓住后再几人合力将人拽到岸边。
别说，可比岸边一大堆人假髮善心说着落水之人多么多么可怜的话，甚至劝别人去救人，自己却一动不动的那些管用多了。
好在不是所有人都麻木不仁，见他们用抓钩将人拽住后, 也有很多人上前帮忙拖拽, 才使得救人变得更加顺畅。
林英男那人是不怎么招人待见，却不是说她人品有问题, 就是感觉缺心眼不辩好赖。那么多人落入水中, 都是鲜活的生命，既然想到了办法, 又在保证自己人不会受到伤害的前提下, 万雪莹同申誉商量过后就决定出手相救。
好在结果不错。
不过后续她可没打算好人做到底将他们的马车和骡车让出来供那些人取暖。她让顺子在树下寻一块宽敞之地, 将人抬到那里便是。想了想又叫邱实带着人给那几人一人餵下一碗解暑汤。
她早前就同郝百户说过, 解暑汤不光能预防和治疗中暑，还有祛湿祛邪、解表化湿的功效。他们今晚虽然忙着张罗酒席，却也没有忘记为了明天赶路熬一大锅解暑汤。
看这天，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放晴，莫不如现在就将解暑汤给众人喝。
就在万雪莹叫人免费给一些年老体弱的人分发时，有人嫌弃道：「不就是解暑汤吗？还不是因为明天用不上才给大傢伙喝，不过是想装好人罢了。」
万雪莹听后来了脾气，叫他们自己人一人喝下一碗后，多余的全部倒掉。这好人她还就不做了。
万河苏同万雪莹再次谢过后找到了林英男，林英男一把抱住他哭着说她再也不随便帮人了，那些人的良心都餵了狗。
「好，咱们再也不随便帮人了。」想到今晚的事，万河苏对万家人也感到失望透顶。这一路，无论是他还是林英男为了万家做了那么多事，可真到他们有事，一个个却当起了缩头乌龟。
他现在越来越能理解万雪莹当初为何会那么决绝与万家众人断亲，如果不是被伤害得太深，谁会捨得轻易放弃家族的庇护，成为一个没有根基之人？
可是眼下还能怎么办？万河苏在安抚完林英男后，叫春娇拿点钱出来，他想要去找解差给林英男买一些驱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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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娇看了一眼林英男后，冲着万河苏一脸为难道：「万二少爷，咱们手上的钱不多了，真的要去解差那里买药吗？」
「当然要买了，什么都没有英男的身体重要。」
「可是我们手里只剩下不到十两银子，真要是拿去买药的话，别说去北疆以后要如何生活？奴婢和小姐能不能到那里都不好说。」
「怎么会这样？」万河苏吃惊地瞪大双眼。
「一来咱们出门带的银子本就不多只有几百两；二来你们一家根本就不知道节制花销实在是太大；三来这一路上的东西要价太高，动辄就要好几两；四来，小姐和奴婢没有经验，花钱也是大手大脚；五来，有人见咱们只有两个女人，就把主意打到来我们身上，将我家小姐花高价买的马车，连车带马还有车厢内的包裹行礼都给偷了。要不是小姐和奴婢将银票一直带在身上，我们连这些都不会有。」
既然已经开了头，春娇索性将憋了许久的话一股脑地道出。
「如果不是因为没有马车，我家小姐又何必为了躲雨被人拽进河水之中？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又道，「可是你们一家又是怎么对我家小姐的？就因为我家小姐没钱给你们买好吃的，没钱让你们家大少爷坐马车，你家老爷和夫人对我家小姐就横挑鼻子竖挑眼，还不让您理我家小姐，说我家小姐和你们藏心眼。」
顿了顿，春娇才哽咽着继续说道：「可你们知道我们最近的日子又是怎么过的吗？我们是能省则省，能不花钱就不花钱。别说大鱼大肉，我们主僕能填饱肚子都会心满意足。别说是我家小姐，就连奴婢又何曾过过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过委屈，她不知不觉已经哭成了泪人。
「春娇说的都是真的吗？」万河苏看向林英男的眼中满是心疼。
林英男苦笑，「主要是我太笨了，什么都做不好。也怪我没有听你的话和雪莹搞好关系，要不然我们的马车兴许不会被偷。」
「也就是说春娇说的都是真的了。」万河苏恨不得狠狠揍自己一顿替林英男解气。他实在是太过混帐，英男为了他受了那么多委曲他却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觉得英男手里有钱能帮着他照顾家里人一二也挺好。
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林英男心疼道：「我刚刚喝了雪莹叫人送的解暑汤已经好多了，不用再乱花钱买别的药。你也别替我担心，我和春娇会些拳脚功夫，等我们学会打猎能猎到猎物不但自己有肉吃，还能换一些钱，怎么着也能陪你到北疆。」
「你不用哄我了，都是因为我才会让你受苦。」万河苏更加自责，「等过后我打到猎物多给你分一些，让你拿去换钱。」
他以前打到猎物只会给林英男和春娇分一点，余下要么他们家自己吃，要么换到东西和钱后交给徐氏。唯独没想到林英男日子过得会这样苦。
也怪林英男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连马车被人偷了这样的大事都没告诉他。
万河苏本想回去找徐氏要钱给林英男买驱寒药，林英男却拦住了他。她不想受徐氏的白眼，也不想让万河苏为难。
想到万雪莹擅长制药，万河苏最后硬着头皮去求万雪莹，想要在她那里买药。万雪莹总算是给了他点面子，白给了他一瓶驱寒的药丸，算是又还了他一回人情。
拿到药的万河苏却知道一直是他欠万雪莹良多，这回万雪莹还救了林英男，他这一辈子恐怕都还不完她的恩情。
这一晚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极其煎熬，可第二天一早雨却没有要停歇的意思。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也是挨浇，郝百户便下令大家继续赶路，等找到能避雨的地方再休息。
大傢伙原本还觉得每天在大太阳底下赶路已经十分辛苦，可等他们走在泥泞不堪的路上还要挨雨淋，尤其是一些手脚戴着镣铐的流放犯，更是步履艰难，才发现之前那些苦根本不算什么。
「咱们怎么办？也跟着一起走吗？」在流放队伍出发后，申誉找到了万雪莹。此时的他们已经不用像之前一定要跟随流放队伍一起去北疆，只不过申誉还得等裴玄卿追上他们以后才能拿到令牌和派令。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咱们还是先跟着吧。」万雪莹回答完，考虑起是否要将租出去的骡车收回一事。
当然不能见天下雨，路不好走就立马收回。只不过他们早晚要脱离这支大部队加快速度前往北疆，收回骡车就是早晚的事。
这回没有了骡车，邱实等人着实遭了点罪，不过这是他们应有的处罚，咬牙也得坚持。
前面流放队伍最终找了有几个山洞还有崖壁可以供多人遮风挡雨的地方停了下来。
申誉已经有了官职，昨晚那顿酒又喝出了感情，郝百户特意叫人留了一个比较大的山洞给万雪莹他们一行人休息。
原本邱实他们还担心生火是个问题，现捡的那些树枝实在是太湿了，根本就点不着，即使点着也会冒黑烟。可万雪莹就像是个神人，愣是拿出来一捆干树枝。
「小姐，这是哪里来的？」接过干树枝的一瞬，邱实吃惊地嘴巴张得老大。
「我和申誉昨晚上捡的啊！」万雪莹这话不假。昨晚申誉推测要下雨后，二人就近捡了一些树枝。本来申誉说要放在他那辆马车上，万雪莹考虑他身体没有完全恢復最好是躺着休息，树枝放在他那里太占地方，就拿到她的马车上，转头收到空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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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二位也太有先见之明了。」邱实夸赞了句，抱着干树枝欢欢喜喜生火去了。等火生着，刚刚捡的湿树枝就能烘干，到时候就可以派上用场。
「吴嬷嬷，待会儿给大傢伙熬些姜汤。对了，咱们中午吃面条吧，还能暖和些。」万雪莹很少主动点餐，怕大傢伙着凉主动提了一回建议。
「老奴看行。」
「嬷嬷您这回要多做一些，待会儿叫邱实给郝百户他们送去一些。」人家给他们这么大一个遮风避雨的山洞，作为感谢怎么着也得有点表示。
结果这就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解差吃热乎乎带臊子的面条，流放犯却只能就着雨水吃着发霉的黑饼子。
想到昨晚有几人因为惊马被伤到，还有一些人被雨淋后鼻塞咽痛起了热，之前关于他们要给三皇子陪葬的的传言似乎在一点一点印证，有更多的人变得更加恐慌。
第二天大雨仍旧未歇，队伍中又有一半多的人病得走不了路。没有办法，郝百户下令在原地再修整一天。
虽然流放这一路死一部分人都属正常，可真要是死太多，他们也难交差。又因为那个传言屡禁不止，他特意找到万雪莹问那些发热的人怎么办？
「解暑汤。」万雪莹给出的依旧是这个答案。
「真的有用吗？」郝百户将信将疑。
万雪莹笑了笑，「那除此之外大人还有别的主意吗？」
郝百户也同她一般笑了笑，「好像是没有，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呗。」
事实证明，解暑汤确实有奇效。一些人在喝了之后当天症状就有所减轻，接连服用三天差不多就痊癒。
而那些觉得是骗人或者买不起解暑汤的人，有的多日不愈，有的身体即使是好了之后也留下病根。还有的人没有得到及时救治，在生病后一两天就死掉了。
之所以有一些人即使有钱也不肯买解暑汤，是因为接下来的几天要么下雨，要么阴天，那些人觉得根本就用不上。
在这一波又死掉几人后，原本对那个传言将信将疑的，又多了一些人信以为真。而且随着这件事慢慢发酵，只要解差稍稍对流放犯们有打骂行为都会被无限放大，觉得解差就是打算把他们往死里弄。
有一些人便开始计划起逃跑，只是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机会。
等天彻底放晴，流放队伍行进至距离凤阳岭最近的一处山道。查看过后万雪莹才知道早前宁泰为什么要在这附近设下埋伏。
实在是不在这里设下埋伏都对不起这里的地形。
要问是什么地形？怎么说呢？就如同是一线天，两边是山，中间是仅仅能过一辆马车的山道。
「雪莹，咱们先不着急过。」申誉见到这种地形后警惕心瞬间升起，并及时叫停万雪莹他们的马车和骡车。
万雪莹点头道了声「好」，又问：「还有没有别的路？」如果有可能，她觉得绕路走都比这里安全。
申誉摇了摇头，「没有，就这一条。」
他随后叫南英上前面去打探消息。小心驶得万年船，即使太子不在这里设下埋伏，不保证别人不在这里布局。总感觉自打流放以来，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一直在操控和引到着局势。
第43章 集体逃跑
不光申誉和万雪莹提高了警惕, 走在最前面的郝百户朝众人命令道：「都快点走！谁要是拖拖拉拉，小心皮鞭伺候！」
可是那么多流放犯，哪能个个听话。再说这里路不宽, 两三人并排走也将队伍拉得很长。
万雪莹和申誉没有着急跟上, 他们在山口让出一条路让别人先走。有聪明的见他们不走也停了下来。
顾明母子，还有林英男和春娇主僕二人更是寸步不离跟着他们。
这回林英男和春娇学精了, 只要万雪莹不叫人撵，她们主僕就一直跟下去。就连晚上也和顾明母子一般紧紧挨着他们的宿营地休息。
除了他们还有另外几户人口少的人家一直以来也是这样。出门在外不易，换作是她兴许也会这样做，只要是不打扰到他们, 万雪莹就随这些人去了。
等南英打探回来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万雪莹用精神力尽可能往远查看。这一查看还真叫她发现了点问题，在比较远处左面山顶竟然有十来个人影。
那些人是干什么的？打劫？亦或者是像太子之前的安排来截杀三皇子的？
搞不懂这些，万雪莹指着左面山顶告诉申誉：「那里有一些人影，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
申誉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看到上面的人。不过他对万雪莹却十分相信，在感嘆万雪莹眼神不是一般好的同时，问：「大概有多少人？」
「十来个，不会超过十五个。」
申誉屈指在腿上敲了敲, 沉思片刻道：「极有可能是来搅局的。」
「搅局的？」万雪莹抬头看向他, 「搅什么局？」
「当然是为了让那个传言更加逼真。」
「你是说让流放犯给三皇子陪葬那个传言？」
「没错。」申誉点头。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一直没有人出面制止那个传言, 还让传言愈演愈烈？」
申誉冷笑, 「皇上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帮三皇子筛选可信之人罢了。」所以到底是谁利用谁还不好说？
万雪莹瞭然。不过说实话，这样测的结果肯定会有很多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甚至是代价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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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好掺和, 只能是静观其变的同时保护好自己。没过多久, 伴随着轰隆隆重物滚动的巨响, 从万雪莹看到那处滚下来大量的滚木礌石。
「不好！有埋伏！」见势不妙郝百户冲着众人大喊，「快往后撤！」随后提着解刀骑着马第一个掉头往回跑。
他的气势逼人，尽管道路很窄，原在他身后的解差和流放犯都纷纷靠近山根给他让出一条路来。紧接着那些解差也跟着往回跑，生怕跑慢了会被滚木和礌石给砸到。
可惜原本走在前面那些流放犯被这一耽搁，又来不及做出反应，跑得慢的几人发出一声声惨叫被碾压在了滚木礌石之下。
「不好了！快跑啊！有人要杀我们了！」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高喊了这么一句，人们变得更加恐慌，一窝蜂地往回跑。
其实细心的人不难发现，在这之后再无滚木和礌石放下，刚刚那一波操作真的就如申誉所说是来搅局吓唬人的。可是身处里面的那些人哪有那么理智？一个个仍旧疯狂地往回跑。
原本身处队伍后面的人群中不知道谁高喊了句，「现在不跑都等着死吗？」
「机会难得，现在不跑更待何时？」有人跟着附和。还有人带头冲出人群朝来时路疯狂狂奔。这些人手脚的镣铐不知道什么时候除去的，一个个跑得特别快，不但早有准备，还身手敏捷。
还有人不管旁人逃不逃，为了让局面更加混乱，挨个帮人打开手脚上的镣铐。
那些被打开镣铐的人看很多人逃，下意识也跟着逃。申誉和万雪莹带着人躲得很远唯恐被殃及。
「都给我回来！你们是想找死吗？」知道有人想要逃跑，但是这种局面却是郝百户没有料到的。
「兄弟们都给我听好了，只要是逃跑之人，反抗者一律格杀勿论！」见形势失控，郝百户祭出了最大的杀招。
可这话却更像是在印证他就是带着杀人任务来的，逃跑的人变得更多。见解差堵在出口处很难越过他们，有的人干脆往两边的山上跑，这其中就有万湖清。
他被人解开手脚上的镣铐后，都没有管万成吉他们，自己率先朝左面的山上跑去。
「你给老夫回来！」时至今日，万成吉依旧没有想好是否要逃。可能是阅歷多一些的缘故，更多的是因为害怕，他就是觉得现在逃跑不是明智之举。
「爹，你们也赶快逃啊！再不逃就没机会了！」万湖清头也不回继续往山上爬。
「河苏，你快去将人给我带回来！」万成吉真是急了，「弄不好咱们一家都要受到牵连！」
「儿子这就去。」万河苏也不想受万湖清的牵连。他一直觉得没必要逃跑，等他老老实实到北疆进到军营，没准还能戴罪立功混个一官半职，到时候就可以让林英男过上好日子。
他其实打小就想到军营去歷练，只是万成吉一直拦着不让他去。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反正他是不想错过。
比起万河苏，万湖清的体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没有爬多高，就已经气喘吁吁。两边的山又比较陡并不好攀爬，脚上的鞋子也不适合，还没爬到半山腰就滑了下来。但是他并没有放弃，依旧手脚并用往上爬，只是这一回被万湖清给一把抓住。
「你跟我回去！」万河苏冲着他嘶吼。
「我不回！回去也是死，还不如拼一把。」万湖清铁了心想要逃。
「你觉得你能逃得了吗？」万河苏已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就逃不了？没看有那么多人都已经逃了吗？」只是万湖清这话还没有说完，裴玄卿已经带着人出现在了山顶。
他刚刚处理完埋伏在山顶放滚木礌石之人。此时的他手拿弓箭，朝着已逃到半山腰的几人连射几箭，打算先来一个下马威。
就他那射箭手法，简直就是箭无虚发。那几人应声倒地，挣扎了几下便没有了气息。
「还不跟我回去？」见此情景，万河苏也有些害怕了，他怕自己也被当作要逃跑之人。说完，就拉着万湖清往回走。
「我……」万湖清比万河苏更害怕。可就在他迟疑到底要不要跟万河苏回去之际，裴玄卿看到他主动送上门，唇角微微上扬，搭弓射箭，直取他的后心。
万湖清刚刚扭头同裴玄卿对视那一眼便意识到不妙，一个转身将正拉扯他的万河苏挡在了自己身前。
当万河苏感到后背发凉有东西袭击他时再想躲，却被万湖清死死地拽住根本无法挣脱。
「噗」的一声，那支箭没入他的后背，他直挺挺朝万湖清的方向倒去。
万湖清下意识将人扶助，口中连连道：「二哥，我不是有意的。」由于惊吓过度，更因为劫后余生，万湖清说话声都是抖的。
感觉到生命的流逝，万河苏不想和他计较这些。他本想交代几句遗言，想让他转告林英男让她回京城。刚一张口，却喷出一大口血来。
就在他喷血的这一会儿工夫，万湖清怕裴玄卿再朝他射箭，松开扶助万河苏的手连滚带爬往山下奔去。
裴玄卿扫了一眼万湖清慌慌张张往山下逃去的背影，真的很想补上一箭，可眼角余光却发现有另外一人马上就要逃出他射箭能及的最远距离。
等他朝那人射出一箭再去找万湖清，万湖清已经混迹在山下其余未逃跑的流放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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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的死活在裴玄卿眼中还真不算个什么事儿。之前若不是想拿他钓几条鱼，廉宗还想让他将来给三皇子平反做人证，万湖清都不知道死几个来回。
眼下万湖清刚心有余悸回到万成吉和万江元几人身旁，万成吉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又老泪纵横道：「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能害人呢？害得咱们伯府被抄家流放不说，还害了你二哥的命！」
他们刚刚可是眼睁睁看到万河苏给万湖清当了挡箭牌。
尽管平时万成吉对万河苏这个既不是长子，又不是么儿的儿子少一些疼爱，那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亲骨肉。亲眼看到他惨死，能不心痛吗？
徐氏更是在看到万河苏喷血时，直挺挺晕了过去。此刻正躺在两个姨娘的怀中。
金枝都不用考虑，早就不跟万家人混了。这段时间她一直跟着马小旗混，时不时还会被安排伺候别的解差，名声早就臭的不能再臭。
「爹，不是我，跟我没关，是裴玄卿杀的二哥。」万湖清无力地替自己辩解。
见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悔改，万江元朝着他的脸狠狠就是一拳。怒道：「不是你？跟你没关？那你说如果不是因为你逃跑，老二能去追你吗？他如果不去追你，能被你拉去当挡箭牌吗？如果不被你当挡箭牌，那现在死的那个人应该是谁？」
万湖清擦了一把被万江元打出血的鼻子，梗着脖子继续狡辩：「要怪就怪他命不好！他不是自诩武功高强吗？怎么就没能躲过裴玄卿那一箭？」全然忘掉刚刚是他拽着万河苏没给人家躲的机会。
第44章 万江元揭发万湖清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万河苏因万湖清惨死, 万成吉现在别提有多后悔，「为何当初被掉包的不是你？我就可以当从来没有你这个儿子。」
「你以为我愿意当你儿子不成？如果不是因为你们，说不定我早就逃掉了。」万湖清依旧死不悔改。
「好好, 你不愿意是吧？」万成吉气得胸口发闷, 双眼发黑，「那你就给老夫滚！滚得越远越好！别让老夫再看到你！」
「滚就滚！我早就不想和你们在一起了！」说完, 万湖清扭头朝远处走去。
「爹！爹！」万湖清前脚刚走，万成吉后脚就晕了过去，吓得万江元接住他后连连直唿。
事实证明，万湖清说自己被万家人拖后腿没能逃成只能是想想。
过后裴玄卿叫人清点时发现连人带尸体流放犯这边一个不少。除此之外, 他带来的人还击杀了很多冒充流放犯的人, 更加确定这回是有人故意煽动闹事。
裴玄卿当众讲明这件事前因后果，假扮三皇子的那人在随后现身，总算是粉碎了之前那个传言。
裴玄卿又将对这件事做出的处罚告诉众人：「凡逃跑被诛者曝尸荒野，亲故不得为其收尸！逃跑被俘者罪加一等，充军为奴，非特赦永世为奴！虽未参与却知情不报者，鞭笞三十！」
万湖清以为万河苏替他顶了罪自己就没事儿了, 万万没有想到万江元在这个时候开了口。
「裴大人, 小的有一件事要向大人禀明。」
「哦？」裴玄卿微微挑了下眉问，「不知何事？」
「小的想说小的二弟实属冤枉, 他根本就不是逃跑那个, 他只不过是想将逃跑那人抓回。」万江元这样说，一来是替万河苏伸冤, 二来是想向裴玄卿表明他们一家对于万湖清逃跑一事并不完全知情, 甚至在他逃跑后还做出了补救。
「你的意思是逃跑之人另有其人？」裴玄卿揣着明白装煳涂。即使万江元不举报万湖清, 他可是亲眼看到万湖清逃得比谁都欢实, 处罚又怎么可能独独漏下他？
「是。」万江元重重点了下头，「小的三弟万湖清才是那个逃跑之人。他本想劝说我们跟其一起逃，小的父亲不允，他就自己趁乱逃了。小的父亲就叫小的二弟去追，谁成想小的二弟却成了惨死的那个。」说着说着，他眼圈泛红，眼泪情不自禁流了下来。
「大人！您别听他胡说！逃跑那人就是小的二哥，小的才是去抓他的人。」万湖清站出来狡辩。
裴玄卿寒着一张脸反问：「你以为本官眼睛是瞎的吗？」紧接着看向下方他带来的下属吩咐，「来人！将万湖清给本官拿下！」
「遵命！」
「大人！小的真的是被冤枉的！」万湖清在裴玄卿下属抓到他之前跑到万江元跟前，拽着他的衣袖恳求道：「大哥，你快跟他们说，二哥才是那个逃跑那人，我是被冤枉的。」随即小声打起感情牌：「我知道你怨怪我，可是二哥已经死了，你就只有我这一个弟弟了。」
「我可没有你这个无情无义，狼心狗肺的弟弟！你不是不想和我们在一起的吗？正好，我可以成全你！」说完，万江元扯回自己被拽住的衣袖。
「大哥！我错了！我求求你，你就帮帮我！」
万江元将头扭到一边，等万湖清被人带走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们一家已经被万湖清害得很惨了，不能再留着这个祸害了！
此间事了，裴玄卿找到申誉朝他拱手道：「恕某因公务在身来得迟了，才让你多担了几天罪名，多受了几天苦。」
申誉还礼，「裴大人客气，该道感谢的是下官才是。」
「你我以后就是同袍了，无需客套。」
「不过下官以后确实需仰仗大人提携！」裴玄卿今后作为申誉顶头上司，申誉不得不同他客套。他现在没根没基需要有人给自己做后盾，裴玄卿就是送上门最好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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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真的无需客套。等到了北疆，咱们都属于初来乍到，还得相互帮衬才行。」裴玄卿新官上任也需要拉拢关系。
「那我私下就不同你客套了，但凡你今后有能用得上我的，尽管说，我定会全力支持。」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裴玄卿又扭头看向万雪莹，「万小姐给的那张帐篷图纸我让工部的人看过之后，他们都对图纸赞赏有加，皇上也甚是满意。想必要不了多久，军营之中就能看到改良后的帐篷，我替众位将士在此谢过万小姐！」言罢，冲着万雪莹拱手道谢。他对万雪莹的称唿也由万二小姐改成了万小姐。
「裴大人客气，我不过是看在有银子赚的份上罢了。」万雪莹刚刚听万江元说万河苏惨死，有些心绪不佳，直接说了句大实话。
要说万家唯一能让她有所触动的也就是万河苏。突然听说他为了万湖清那个败类死去，让人觉得死得一点都不值。
见她兴趣缺缺，裴玄卿也有很多事要处理，在将申誉的令牌和派令交给申誉后，便同他二人作别。
「你要不要过去瞧瞧？」刚刚林英男发疯一般沖向峡谷寻找万河苏尸体，万雪莹的视线就落在林英男身上许久，申誉猜测她可能也想送万河苏最后一程。
「不了，」万雪莹摇了摇头，「就让林小姐一人去送他吧。」如果换作是她，在生命的尽头估计也只想和最爱的人待在一处。
想了想她又叫邱实过一会儿帮林英男主僕安葬万河苏。死者为大，哪怕过去有再多的恩怨都可以放下。就万家那几人没有一个人能指望上的，这个好人还得由她来做。
申誉见她心情不好，叫她回马车上休息。她轻点了下头，还没转身，就见春娇高唿着「雪莹小姐！」冲着她疯狂地跑了过来，又「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你是想要找人帮忙安葬万河苏吧？」见春娇大口大口喘气，半天没说出话，万雪莹问了句。
春娇摆摆手，上气不接下气说道：「不，不是，雪莹小姐，万二少爷还没死，我家小姐让奴婢求您去救他。」
万雪莹看了一眼申誉，从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惊讶，这才转头淡淡地问春娇：「你是说万河苏没死？」
「对，我们去的时候，万二少爷还喘着气，并没有死。」她家小姐别提有多激动了。
「那很好，」万雪莹浑不在意道，「恭喜你家小姐。」
听到她这个答覆，春娇有些哭笑不得，什么叫那很好，恭喜她家小姐啊！
不对，她是来求救的。
「雪莹小姐，您就别逗奴婢了，奴婢是来找您去救人的。」
「可我为什么要去救他？我欠他的早就还完了。」非但如此，她还格外又救了林英男的命。顿了顿又道：「再说，你家小姐当初帮过那么多人，可真到她需要帮忙的时候又有几人肯帮？所以我为何要做这个好人帮这个忙？」
「我家小姐以前确实是识人不清，才会上当。她也知道欠您的大恩还没还上并不应该来求您，可是我们真的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求错人了，我真不会看病，我去了也救不了万河苏。如果你家小姐需要找人帮忙挖坑我倒是可以帮上一二。」万雪莹依旧没有要救人的意思。
「我们真的没有人能求了。不管您能不能就救人，您过去看看也好。」
「什么叫没有人能求了？不是还有万家人吗？」
「万家？」春娇发出一声冷笑，「万家哪怕知道万二少爷已死，却从始至终没有一人去送他最后一程。」就这样的人家还能指望什么？
实际上这回倒不是万家不想派人过去，而是万成吉和徐氏两人受刺激太大一直晕厥未醒，万江元照顾他二人都照顾不来。
万江元没去的原因还有他以为万河苏死了，见林英男已经找到他的尸体，想着有她在，肯定不会让万河苏曝尸荒野。另外，他实在不想和这回逃跑的事再有关联，万家可就指望他一人了。
「那我也爱莫能助。」万雪莹是铁了心不打算帮忙。
「您就救救万二公子吧？奴婢求您了！」春娇边说边给万雪莹磕头。
申誉从万雪莹眼中看到了不耐烦，他知道万雪莹最不吃的就是这种硬逼她去做好事。于是冲着春娇道：「你快起来去你家小姐身边帮忙，说不定回去晚了人已经死了。再有，」又十分肯定道，「不管今天万河苏是不是还活着，他只能是死了。」
「申二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春娇一脸的懵。
「不管你懂不懂，这话你回去跟你家小姐和万河苏去说。」申誉随后命令顺子、南英和北武：「你们几个找个风水好一点的地方挖个坑，帮林小姐将万河苏给埋了。」他再次下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命令。
更匪夷所思的是，顺子、南英以及北武却丝毫没有觉得这个命令有问题，三人拽上邱实找解差借了趁手工具后就去挖坑了。
第45章 救治万河苏
见春娇还在这里傻愣着, 以为万河苏已死难过半天的陈姨娘冲着她道：「你别管怎么回事，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准没错。」
她虽然也不明白申誉为何会那样说，但是她见万雪莹没有反对, 那这个命令肯定就没毛病。
春假傻愣愣回去復命后, 陈姨娘带着人退去，将空间留给万雪莹和申誉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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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周围没有外人, 申誉这才对万雪莹道：「你之所以不肯帮万河苏是因为他是万家人，可他若不是万家人，是一个将来对你我有用的人，你仍旧见死不救吗？」
万雪莹听后陷入了沉思。不可否认, 她不待见万河苏的主要原因真不是他这个人, 而是因为他是万家人。
申誉随后又道：「你刚刚不去救人是对的，如果让人知道你有救人的本事，只会给你带来更多的麻烦。」别人不知道万雪莹的本事，作为被她亲手救活的人，没有人比他更具有发言权。
万雪莹抬起头看向他，「这和你让万河苏必须是个死人也有关系吧？」
「是。」申誉点头，不可否认道, 「我的确有私心, 不想让外人知道你有起死回生的本事。那样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并非是福。」又继续道，「我让万河苏必须成为死人最主要的原因是只有这样, 他才能摆脱戴罪之身, 才能彻底同万家断绝关系，才能真正为你我所用。」
还有一个原因他没有说。他对万雪莹养父母一家并不了解, 怕万雪莹当初年纪小识人不清, 误以为养父母一家都对她好。怕她经歷这么多伤害懂得识人后, 发现他们与她想的不一样, 到时候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那如果万河苏还活着，又是被她所救，林家那位小姐同样也是万雪莹所救，他们两人将来对万雪莹一定会比对旁人要好。最起码这两人没什么坏心眼。
「所以你想让他诈死？然后给他换一个新的身份？」万雪莹刚就有这个猜测，才没有阻止邱实跟顺子几人去挖坑。
「没错，这正是诈死的最好时机。不过前提是这人得能被救活。」
「也对。」她也没有去看过万河苏，还不知道他伤得如何？如果和申誉当初伤得一样重，她也是无能为力。生命树已经扛不起再大面积薅树叶了，万河苏也不值得她付出那么多。
「你的意思是答应救人了？」这个结果倒是没怎么出乎申誉的意料。
万雪莹真的很简单，就是别人对她好，她会对别人更好那种人。申誉只不过是在和离还有后续万家被抄家时帮过万雪莹，她就能在这一路时不时照顾申誉，还在关键时刻全力相救。
比起万家其余人，万河苏只不过是送了她一把趁手的短剑，又劝她回养父母身边不要掺和万家的事，她在能帮的时候就一直帮忙。现在事关万河苏生死，她不可能不帮，只不过就这样帮的话她会心有不甘。
于是道：「如果他真的还有救的话，那要看他自己如何选择。」如果万河苏仍旧选择万家，那么很抱歉，即使能救，她也不会去救。
毫无疑问，受了那么多伤害的万河苏和林英男两人都十分坚决表示要同万家断绝关系。
万雪莹并没有明目张胆帮万河苏救治，而是做了一大套掩护，顺子几人才将已经晕厥的万河苏送到他们的一辆骡车之上。
当万雪莹查看万河苏的伤才瞭然为何这人到现在还没有死，也再一次对裴玄卿的箭术产生怀疑。
就这……
她摇了摇头，却吓坏了林英男。
「雪莹，河苏哥他不会有事吧？」老天不会那么残忍，才给了她希望就又要将这希望给生生夺走吧？
「有不有事我不知道，他这伤我还真治不了。」万雪莹只是实话实说。
「你不是医术很高吗？怎么就治不了他呢？」林英男怕万雪莹故意不给万河苏治。
「我都说多少遍了，我真不会医术。」更别提什么医术高明。知道解释再多也没用，她不想解释，真的有太多人对于她只学制药产生过质疑。想了想道：「这伤估计得找个在军中待过的人才能治。」
「那得找谁？我去求那人。」不管怎么说，林英男对万河苏还真就是一片痴情。
「你老实在车上照看他吧，这事儿得叫申誉去办。」既然选择要帮忙，万雪莹才不会半途而废。
等她从骡车下来，申誉上前问：「怎么样？人还有救吗？」
「有救是有救，不过我需要找一个会拔箭的人，估计得在军中待过才行。」她之所以说自己治不了是因为她从来没有拔过箭，力气恐怕也不足，一个处理不好，伤及大动脉反而会要了万河苏的命。
「那……」申誉犹豫了一瞬，「我去找裴玄卿。」那人擅长射箭，也在军中待过，应该是比旁人懂得治疗箭伤才对。
「你去找他岂不是自投罗网？」那他们之前做那么多掩护又有什么用？
「这件事早晚得让裴玄卿知道。除此之外，他还得帮忙给万湖清弄一个新身份。」
暗林卫中有太多人用的都是假身份，这一点没有人比裴玄卿更擅长，要不然裴玄卿之前也不会让申誉隐姓埋名，帮他重新弄个身份。
「行。」万雪莹点头。藏着掖着被发现反而更不好。
裴玄卿听说万湖清没死来得还挺快，他想要看看自己为何再一次失手。
当看到他射出去的那支箭虽然是贯穿了万湖清的胸，伤的却是右胸，他仔细復盘了一下当初的情况。
之前是他太过自信才会疏忽一个问题，那就是那箭原本射向的是万湖清，万湖清下意识拉万河苏替自己挡箭，那支箭的准头肯定会出现偏差。再说二人身高也有差距，万湖清要比万河苏稍高一点，这样一来，那支箭就要偏上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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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他本来要杀的人就不是万河苏，这人到现在没死也算他命大。
裴玄卿因为常年练习射箭，为此专门学习过治疗箭伤，也帮暗林卫的人拔过几次箭。
这回他先是用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砍去万河苏冒出前胸的箭尖，又以最快的速度用了点巧劲将箭拔了出去。
申誉则在他拔出箭的一瞬，用裴玄卿给的金疮药狂撒在万河苏前后箭眼处给予止血。二人配合还算默契，万河苏也算是条汉子，硬是在没有用麻沸散的情况下，忍到最后才再次晕厥。
「行了，估计这人是死不了了。」做完这一切，裴玄卿还挺有成就感。
「你还得好人做到底，给他一个新身份。」申誉藉机提出新要求。
「你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裴玄卿挑了挑眉。
「对于你来说又不是什么难事儿，不过是举手之劳。」
「你是觉得这人有用？还是因为万小姐的关系才这么费心费力？」裴玄卿问。
「首先肯定是因为他有用，其次是因为他和雪莹的关系我才会找你帮忙。」比起万雪莹那些个护卫，肯定是万和苏功夫要好一些。这也是申誉劝说万雪莹救万河苏的原因之一。
「好吧，我手里正好有两份户籍和路引，其中有一人跟他倒是有点相像，正好可以拿给他用。」
「那可真的太感谢了。对了，」道谢完申誉又随口问了句，「你这回带了多少人去北疆？」
「不算我个人的小厮和护卫，我还带了五十个羽林卫。」实则是暗林卫，为了方便他和廉宗之间传递消息，也为了处理北疆这边一些棘手的人。「你问这个干什么？」他又转头问申誉。
「我不过是想和你一起去北疆罢了。」实际上他也是想打听一下裴玄卿的实力。
「你可真行，我要是没带这么多人你就不打算跟着我一起走呗？」
「不管你带多少人，我都想和你一起走。」不为别的，人多安全啊！
「少来！我还嫌你们又是马车，又是骡车行进速度太慢呢。」意思是不想带申誉他们。
「那我们只能自己走了。」
「我确实还有别的公务在身，得提前到北疆。」这回裴玄卿一脸认真，不像刚才那样玩笑般的语气。他之所以在这里停留这么久，还是因为前面的路被滚木礌石堵住，目前正在清理之中。这才有机会帮忙救下万河苏。
「那我们就北疆再见。」
「好，咱们北疆再见。」
因为申誉恢復了自由身，万河苏也有了新的身份，他们一行人便决定同流放队伍分开，先一步赶路。
万雪莹便叫邱实将他们之前租出去的骡车全部收回。因为之前谈的就是按天租赁，也谈过随时都有可能收回，所以收回的也挺容易。
临出发前，万雪莹问过顾明母子二人是要跟他们走？还是跟随流放队伍走？
顾明不假思索便决定同他们一起，还决定要和他们一起落户宁江郡。
他很聪明，也不好高骛远，尽管申誉的官职不大，却知道足以给他这个毫无根基的人当靠山。
就这样，万雪莹他们带上顾明母子，还有万河苏和林英男主僕与流放队伍彻底分开，自行踏上前往北疆的路。
第46章 终于回家
没有和裴玄卿, 也没有同解差同行，他们一行人很快就被一伙山贼给盯上。
申誉本打算让顺子和南英、北武他们大显身手，在看到对方之后二十余人后, 万雪莹决定叫邱实这些人练练兵, 检验一下这段时间训练的成果。
一开始邱实几人还因为紧张畏首畏尾，可对方都是些亡命之徒, 下起手来一个比一个狠。直到其中一个护卫被对方砍伤，这才激起了众人的血性，这已经不是小打小闹的事，是一个不慎就有可能送命。
邱实大喊了声：「兄弟们给老子拼了！」又让大家按照这段时间训练的队形组织进攻和防守。大家这样一取长补短, 十人对上对方二十余人竟然渐渐占据了上风。还有一个新奇的发现是, 他们在体力上要比对方好太多，这就是前个阶段他们天天走路，又每晚加练一个时辰的最好回报。
等山贼意识到对方还有几个高手没有出手后，这才知道碰上了硬茬。又在被击杀了七、八人后，山贼中的为首之人不得不高喊了个字：「撤！」
邱实几人却杀红了眼，连追了几十米，在申誉高喊了句：「穷寇莫追！都回来！」他们迟疑的一瞬, 山贼才得以喘息逃之夭夭。
即使打败了山贼, 邱实几人仍旧是怀中忐忑的心回来见万雪莹。他们因一开始糟糕的表现有些难为情，又为没能将山贼一网打尽感觉懊恼。不过第一次这样硬碰硬, 杀了几个山贼, 还是让他们血脉喷张，自豪感油然而生。
原来, 他们也是可以的！
万雪莹先是查看了几个受伤护卫, 见他们伤势不算严重取出止血消炎药粉让邱实几人互相上药。随后对大家这回的表现给予了一定的肯定, 又让顺子几人帮大家查找了不足, 传授了一些经验。
再后来，他们又遇到几伙山贼，几个护卫配合愈发默契，对付山贼也更加得心应手，这才得到申誉的认可。
顾明这人荒野求生技能确实得给满分，除了一路帮大傢伙採到不少野菜和草药，打到不少猎物，还细心地发现，越往北走河流的水位线越来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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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肯定旱了许久才会这样。」顾明又指着一小片蜷缩叶子的野草道，「从这些野草的状态也能看出这里十分缺水。」
「所以呢？」申誉问这话试探的意思十分明显。
「所以咱们应该多囤积一些粮食，最好是粗粮。」
申誉点了点头。通过这段时间相处，申誉发现他的确是个人才。可惜没有考试运，每次考试准要出问题，到现在连个秀才还不是，只是个童生。
万雪莹却比他们担心得更多。她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一路流民越来越多，而且多是从北往南走的流民？」她甚至还从一些流民中听出宁江郡的口音。
「你是怕你养父母一家逃荒会与你错过重逢？」申誉问。
「是。」万雪莹点头，「我也怕咱们去了那里也要逃荒。」不过申誉肯定是逃不了，他得去宁江郡后备营报到。
「要不你们留在这里？我们先去打探，等有消息后再通知你们？」申誉提议。
「不了，都走到这里了，我还是先回家看看再说。」
随后的一段路，他们买了不少的粮食，生命树空间更是被挤得满满当当。
等到了宁江郡，这里的旱情比一路上经过的其他几个地方还要严重，就连喝水都成问题。万雪莹不得不偷偷将存放在生命树空间内装满水的一些水囊拿出来与大家分享。又在好不容易找到水源的时候疯狂补给。
也就是她有精神力，可以找到一些隐匿水源，不然和那些流民抢明面上的水源除非动用点武力，不然真的很难抢到。
万雪莹更是在一众流民当中看到了村子里的几户熟悉的人家。
「你们是刘和刘大婶吧？」万雪莹早早下了马车，她身上穿的是灰扑扑的粗布男子衣服，头髮也是学着男子绾了个髮髻。在她上前询问的时候，多年未见刘大叔两口子认了半天。
「你是……雪莹丫头？」尽管她将自己尽量弄得很不起眼，可是她浑身上下的气度，还有因为营养跟得上，早就从一个面黄肌瘦的黄毛丫头完成了蜕变，让刘大婶认了半天才认出她来。
「是啊，刘大婶，我是雪莹。」万雪莹养父母姓安，以前叫安雪莹，她回万家后只改了姓，并没有改名。
「你不是回京城亲生父母那里做大小姐去了吗？怎么这个样子回来了？是你亲生父母对你不好将你撵回来不成？」刘大婶满心疑惑的同时，也替她感到惋惜。
「不是，我是有别的原因回来找养父母。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榆树村？」虽然她亲生父母对她是不怎么好，万雪莹却不想将这件事大事宣扬。
「你养父母他们还在不在村里我们也不知道，反正我们走时他们还没走。」刘大婶回道。
「我知道了，多谢刘大婶。」
「你这孩子跟婶子还客气啥。你如果想回去找他们，路上可别耽搁了。」刘大婶好心提醒了句。
「多谢刘大婶，我尽快回村里去找他们。」万雪莹又问了句：「不知道你们一家想要逃荒到哪里？」
刘大婶苦笑了下，「我们也没有想好，哪里有水喝就先去哪里。」
「那要是等咱们这里不旱了，你们一家还回吗？」
「回，当然回啊！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等咱们这里不旱了，我们肯定会回来。」如果有可能，谁愿意背井离乡逃难啊！
「那我先祝你们一家早点找到落脚地，再祝咱们能早日重逢。」万雪莹说完，从钱袋内掏出一小块银子借着袖子做掩护塞到刘大婶手中。
「这……」摸到是银子，刘大婶不好意要，却又捨不得还给万雪莹。这可是关键时刻能保命的东西啊！
「您先拿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刘大叔他们一家以前没少帮过养父母一家，以前没机会也没能力报答一二，这回遇上也算是缘分。可是一下子给太多怕对方不要，她也不想在这方面过于显摆。
「那婶子在这里就先谢谢你了。」
「婶子您路上千万要小心，财尽量不要外露，能藏一定要藏好。」万雪莹这一路见了太多被人打劫和遭人偷窃的事，林英男就是个典型例子，才会提醒了两句。
「婶子记下了。咱们都别耽搁了，你养父母他们也特别想你，如果知道你回来了得高兴坏了。」
「嗯嗯，我也想他们。」
同刘家一家人告别后，得知养父母一家有可能还留在村里，万雪莹才明白什么叫归心似箭。
叫车夫加快赶路的同时，还要时不时留意路上经过的流民，她是真怕与养父母一家错过。
又行进了两天，离着老远看到村头那棵大榆树，她紧张地手心都冒出了汗。这里就是她生活了近十年的榆树村，他们村就是因为这棵大榆树才得名。
可等到了近前看到大榆树树叶稀疏还干枯大半，简直是让人唏嘘不已。
万雪莹下了马车走上前，抬手摸了摸大榆树的树干，默默地往树干内输注了一些生命力。只希望这棵承载了她太多童年记忆的大榆树能支撑到这里不再缺水的时候。
「走吧。」做完这一切，万雪莹才重新坐上马车带着一行人进到村里。
这一路看到的村民屈指可数，一个个垂头丧气连话都不说。就连他们这么多人又是马车又是骡车的来到村里都让他们提不起丝毫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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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无法重现当初万家派人来接万雪莹回京城时大傢伙都围着看，问东问西的热闹场景。
村里不说十室九空，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家看不到有人居住的迹象。
一路上即使万雪莹又遇到几个熟人，却未打招唿，也未做停留，带着人直奔村子最后头。安家就在那里靠山居住，周围人家不多，也少了许多邻里之间的麻烦。
五年后，安家房子变得更加破旧，万幸看到院中柴火垛的柴火摆放很高超过了院墙，还有妇人低低的咳嗽声从屋中时不时传出，说明家中有人，他们这一趟没有白来。
听出是养母的声音，万雪莹噙着眼泪，下了马车后上前用力拍打着大门，「爹！娘！大哥！快开门！我回来了！」仿若是用尽力气唿喊着五年来只有梦中才能唿喊的亲人。
看到她这个样子，申誉默默站在她身后。在他俩身后的陈姨娘和吴嬷嬷偷偷抹了抹眼泪。离着较远改名为丛生的万湖清更是百感交集，神色复杂。
半天过后，在一阵哒哒哒小孩子急促地跑步声响过后，有一个清脆且软糯的声音隔着大门传了过来：「谁呀！」
听到是一个陌生孩童的声音万雪莹楞了一瞬，随后急切地问道：「小凡？是小凡吗？」
「是啊！可是你是谁啊？」在安凡的记忆中从未听过这个声音，所以很是疑惑对方为何会认识自己？
「真的是小凡。」万雪莹喜极而泣。她没想到刚回家，第一个见到的竟然是她走时才出生不久的弟弟。
第47章 缺水
「雪莹, 是雪莹吗？」刚刚还以为是错觉的苏氏再次听到万雪莹的声音，惊喜过望。她下了床快速来到房门口询问了句。
「娘，」万雪莹听到她的声音, 脸上写满了惊喜, 「是我，您快叫小弟给我们开门。」
「小凡, 快开门，是你姐姐回来了。」苏氏赶忙朝安凡欣喜地催促。
「姐姐？是您一直念叨在京城的那个姐姐吗？」安凡眨着一双大眼问。
「对，对，」苏氏重重点头, 「就是那个姐姐。」
「那可太好了, 我终于可以见到姐姐了。」安凡欢欢喜喜翘脚将门栓打开。
「小凡！哎呦我的小凡！你都这么大了！」在大门打开看到他的一瞬，万雪莹的心都快要化了，蹲下就将他一把抱了起来。
安凡虽然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位漂亮姐姐，却一点都不认生。他在万雪莹的怀中找了个舒适位置后，糯糯问道：「姐姐，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想你许久了。」
「我也想小凡，想爹娘和大哥, 可惜京城离咱们家太远了。」万雪莹笑着回答。
「有多远？比去省城还远吗？」
「那可远太多了。」姐弟两个说着话, 万雪莹抱着安凡来到苏氏跟前。她还未张口唤一声娘，看到苏氏满脸的泪水, 也跟着哭了起来。
安凡看到她流泪, 伸出瘦弱的小手给她擦了擦，「姐姐你怎么哭了？你回家不高兴吗？」等扭头看到苏氏满脸是泪, 疑惑地嘟囔, 「咦, 怎么娘也哭了？」
「姐姐和娘都是因为高兴才哭的。」回答完安凡的问题, 万雪莹才朝苏氏哽咽道：「娘，我回来了。」
苏氏连连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又看向她身后的一群人问：「他们都是跟你一起的？」
「是。」
还没等万雪莹介绍，苏氏脸上的欣喜少了几分，问：「你这这次回来只是看我们的吗？」跟了那么多人，又是马车又是骡车的，雪莹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日子过得不好才回来的。
转念又一想，她想什么呢？难道盼雪莹日子过得不好再回来找他们不成？雪莹能回来看他们就已经很让人高兴了，也不枉他们一直没有离开这里。
见她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万雪莹破涕为笑，道：「娘，我这次回来不光是看你们，还想一直和你们生活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不走了？」苏氏眼睛一亮，「你不骗娘？」
「我当然不会骗娘。」
苏氏神情忽然又黯淡下来，「那你是不是在那边受了什么委屈？」转而愤怒道：「不行，如果真是那样，得叫你爹和你大哥去那家说道说道。」
见自家娘护犊子的模样，万雪莹心里别提有多熨帖，这才是亲娘该有的样子啊！「娘，这其中说来可就话长了，咱们过后再聊。」又四下瞧了瞧问，「我爹和大哥呢？」
「你爹和你大哥去挑水了。」说到这，苏氏重重嘆了口气，「哎！咱们现在吃水都难。」
「他们去哪里挑水了？我去接一下他们？」
「你才回来先安顿下来再说。他们去了有些时候，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我这有马车又有骡车的，去接他们也不费事，还能让爹和大哥省些力气。」
「那……好吧，他们应该是……」苏氏没去打过水，一时半会儿说不准是哪里。
安凡见她说不上来，挥舞着小手道：「我知道！我知道！那天大哥带我去后山时告诉我了。」
「你真知道？」苏氏一脸严肃，「这么多人在，你可不许胡说？」
「我才没有胡说，就是前几天大哥带我上后山转时告诉我的。」
「娘，我信小凡。您先在家先歇会儿，我带着小凡一起去找爹和大哥。」万雪莹看到苏氏脸色蜡黄，说话时有些气虚，都不用把脉也知道她身体一直没有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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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让剩下的人男的去你大哥和小凡的屋子歇会儿。你那屋娘一直给你留着，女的就先去那坐一会儿。」苏氏做着安排。
「行。」万雪莹点头，「等我寻到爹和大哥后，咱们一家人再商量我们今后的住处。」
「也好。」安家不大，不可能住下这么多人，苏氏就没有跟万雪莹客套，让所有人都住在家里。
「那我带小凡先去了。」同安氏说完，万雪莹叫邱实跟着她 ，让申誉带着余下人先去她大哥安平的房间，又向苏氏着重介绍陈姨娘。
「娘，这个是我莲姨。没在您身边的这几年，一直是莲姨在悉心教导我。」
「那可太谢谢你了。」苏氏连忙道谢。
陈姨娘摆摆手笑着道：「听雪莹说你比我大两岁，那我以后就唤你苏姐姐了。你可别跟我客气，这其中有一些缘故咱们过后再细聊。」
「好好，你们先休息。」苏氏又一脸难为情道，「茶叶什么的咱们穷苦人家可没有，现在水缸里是空的，得等孩儿他爹回来后才能给你们烧水喝。」
陈姨娘拿着水囊示意道：「您快别客气，我们自己带着水呢。」
「娘，您先进屋休息。我都忘了，我这有水，您先拿去喝。」万雪莹说着话将自己身上挎着的水囊递给苏氏。
苏氏舔了下起皮的嘴唇，问：「你把水给了娘，你喝什么？」
「我马车上还有好几个水囊，您听我的可劲儿喝就行。对了，我还给您制了一些养身子的药丸，等过后再告诉您怎样吃，要不了半年，您的身体保准能养好。」
「真的？」这些年苏氏一直觉得自己就是拖累，如果不是为了给她治病，家里也不会穷得都快揭不开锅。如果不是因为安凡太小，她说不定早就寻了短见。
「我在您面前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好，娘信你的。」
「那我这回可真走了。」万雪莹抱着安凡快走出大门时，安顿完其他人的申誉追了过来。
「将那小子给我，你抱着太累了。」
申誉伸手要去抱安凡，安凡却将身子一扭，「哼！我才不要你抱。」又搂着万雪莹的脖子小心翼翼问，「姐姐要是觉得我太重，能牵着我的手走路吗？」
「小凡才不重，姐姐能抱得动。」相反，轻得有些不像话，都快成皮包骨了。也是因为太瘦，才会显得眼睛格外大，让人看着就觉得心疼。
「那姐姐要是觉得累了，就将我放下。」小傢伙十分懂事。
「好，不过咱们待会儿坐马车，估计走不了几步路。」
安凡眼睛亮亮的，「我也可以坐马车吗？」想想都觉得威风。
「小凡怎么就不可以坐？不但可以，以后还可以随时坐。」
「真的吗？姐姐你可太好了！厮~」由于嘴巴张得太大，干裂的嘴唇一不小心就扯破了，冒出大大一颗血珠。他赶忙伸出舌头将血珠舔进嘴巴，有点咸，不能白白浪费了。
「疼不疼？」没等安凡回答，万雪莹继续道，「算了，你还是别回答了，待会儿姐姐餵你水喝。」于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王叔，你跟我去趟后山。」万雪莹朝自己所乘马车的车夫吩咐着。
「是，小姐。」
「邱实，」万雪莹又朝等着她的邱实继续吩咐，「你赶一辆骡车带着申誉跟在我们后面。」
「是。」
人家姐弟两个好不容易有机会亲近，申誉没什么意见，跟着邱实上了后面一辆骡车。
等抱着安凡上了马车后，万雪莹假装从一口小箱子内取出一个水囊递给安凡，「小凡渴了吧？先喝点水。」实则是从空间内取出。
安凡刚想说话，怕他再扯到干裂的嘴唇，万雪莹制止了他，「等喝完水再说。」
「嗯嗯。」安凡乖巧点头。
在他喝水的时候，万雪莹一只手帮他托着对他来说有些沉的水囊，另外一只手朝安凡后心一处窍穴缓缓输送生命力。这孩子身子亏了太多，比同龄孩子看着要小很多。
其实没有必要现在就给他调理，可是万雪莹就是觉得心疼，想着至少先让他嘴唇上的裂口早一点癒合。
「姐姐我喝完了。」安凡才喝了一小口就停了下来。
「怎么不多喝点？」万雪莹问。
「我人小，喝不了许多。」说完，又不自觉舔了舔还有些干的嘴唇。
「姐姐看你是捨不得才是。你再喝点，姐姐这里还有好几个水囊。」怕他不信，万雪莹又做了番掩饰从空间内取出两个水囊拿给他看。
「姐姐你好厉害，竟然有这么多水？」在安凡看来，万雪莹此刻就是掏出再多的金银都没有拿出这么多水富有。
「所以姐姐才让你多喝点。喝完姐姐才能将水果和糕点拿给你吃。」这样懂事的安凡，万雪莹恨不得将空间内所有好东西都拿给他。
「嗯嗯，我这就喝。」听到有好吃的，不管是多么懂事的小孩儿都禁不住被吸引。
万雪莹说话算话，在他又喝了几大口后，将几个梨和几块小糕点拿给他吃。
「我可以只吃一个梨，只吃一小块糕点吗？」安凡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问。
「小凡为何这样问？」
「我想将剩下的留给爹娘和大哥他们吃。」
这小傢伙怎么会这么懂事啊！万雪莹放下梨和糕点摸了摸他的头，「既然你捨不得吃，那就将余下的拿给爹娘和大哥吃。」她空间内还有很多给家人准备的水果和糕点，不过她更想成全安凡的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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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问题是不管她给家里带回多少东西都是治标不治本，得看能否找到水源，才能决定大家最终的去留。
第48章 一家团圆
安大勇带着安平连翻两座山在一处山涧处打水。
由于水流特别小, 每次打满四桶水需要很长时间。更何况除了他们榆树村，挨着他们的柳树村村民没有外出逃荒的也都跑到那里去打水，两个村的村民常常为了打水争得头破血流。
安大勇和安平仗着身强力壮, 还有一点武艺傍身, 在这方面倒是没怎么吃过亏，不过每回打水太耗时耗力, 打的水还不够自家人喝，家里的地除了院子里的一小块菜地几乎是荒掉了。
万雪莹他们乘坐马车和骡车去找安大勇和安平没法抄近路走山上的羊肠小道，只能绕着山前去寻人。怕双方错过，万雪莹一边同安凡聊天, 一边用精神力朝四处查探。
除了查探有没有人正在抄近路外, 还要查探这附近有没有水源。每次看到植物，尤其是枝叶没有枯萎捲缩迹象的植物都会让她多停留片刻。
当她看到一处石壁下面长满了郁郁葱葱一大片杂草时，心下一喜。不过没等她进一步验证，安凡顺着万雪莹掀起的马车车帘看到远处提着水桶下山的父子二人高唿：「爹！大哥！我和姐姐来接你们了！」
「我怎么听到小凡的声音了？」安大勇回头看向身后的安平。
「是啊，爹，我也听到小凡的声音了。」安平回答。
父子二人随即张望，便看到山下正在绕行的马车和骡车。
「爹！大哥！我和姐姐在马车上！」安凡的声音让父子二人确定他们没有听错。
「姐姐？什么姐姐？难道是雪莹回来了？」安大勇心中一喜。
「爹, 您也别高兴太早, 还说不定是什么人呢。」这两年给安平说亲的人家不少，可是家里的情况摆在那安平就一直没有答应。他怕这回有人为了他故意接近安凡才会这么说,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
他的话音刚落, 万雪莹已经从车厢内走出，站在车辕上挥舞着手沖他们高喊：「爹！大哥！我回来了！我和小凡来接你们了！」
「你快看, 真的是雪莹, 雪莹都长成大姑娘了。」如果不是手上提着两桶救命的水, 安大勇恨不得扔掉水桶立刻跑下山。
「爹, 您和大哥别急，我让他们去接你们。」这回不待万雪莹发话，邱实已经停好骡车，同申誉两人快速上山去接父子二人。
双方客套一番，最终四人一人提熘一桶水下了山。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在家等我们？」安大勇抬起手本想像万雪莹小时候一般摸摸她的头，发现身高上的差异后，才意识到姑娘大了，再做这个动作已经不合时宜。
万雪莹看着他僵在半空的手，抱着安凡笑着蹲下跑他手下面蹭了蹭，「怎么样爹？我是不是比走的时候高很多？」
「可不是高很多吗？」安大勇笑着说，「更漂亮了，爹都快认不出了。」
「爹可没怎么变，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大哥比以前高很多，也更英俊了。」
「爹都老成什么样了，还没变？」安大勇说的是实话，别看他才四十岁，看着却有些苍老。苏氏这些年被病痛折磨得也比陈姨娘看上去要老很多。
被她夸到的安平嘴角微微上扬：「你大哥我确实是比以前高很多，要说英俊可没有这位小哥英俊。」他说着话看向申誉，「雪莹不给我和爹介绍介绍吗？」
尽管申誉同万雪莹一般一身粗布短打，可是浑然的气质摆在那里，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他啊……」刚刚在家那会儿人多不用介绍申誉，没成想到了这里却没能躲过。可是要怎么介绍才对啊！
见她脸色不停变换，申誉笑着上前一步自我介绍起来：「安大叔，安大哥，我叫申誉，是雪莹前夫，也是她未来夫君。」
「等等，前夫也就算了，什么叫我未来夫君？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不要脸了？」万雪莹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说的不对吗？」申誉目光温柔，一脸宠溺地看向她，「反正我这辈子认定的只有你一个女人，你可不能始乱终弃。」
「唉，你这话可越说越离谱了。」说的好像怨妇一样。
「你们两个先听一下，什么叫雪莹前夫？」安平打断了二人幼稚对白，也终止了自家小弟在万雪莹怀中来迴转头，瞅完这个再瞅那个。他也不关心后面的话，只在乎他家小妹怎么这么早就嫁人了？似乎还被休了？
「那个……」万雪莹嘿嘿笑了笑，「那个说来话长，等回去后再同你们细聊。」
「那好，咱们回去后再聊这件事。」安平没有逼迫万雪莹立刻解释，不过和安大勇一样，怎么看申誉怎么觉得不顺眼。回去的路上，尽管坐在同一骡车上申誉没话找话同他们套近乎，这对父子却一直冷着脸没搭理他。
好不容易熬到安家，申誉同万雪莹一起接受三堂会审。这也是申誉比较好的一点，不管是什么时候，绝对不会让万雪莹一人独自面对同他俩都有关的事。
「你们两个谁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雪莹为何会忽然回榆树村？」作为一家之主，安大勇代表一家问话。他担心万雪莹之所以回家就是因为被休。
万雪莹制止了要说话的申誉，率先开了口：「还是我来说吧。」毕竟万家的事，还是她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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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是没有刻意说万家对她怎么怎么不好，只是就事论事说在那个家不管她怎么努力融入，却始终像个外人，她过得一点都不开心。
又说起为了让万轻灵嫁给太子，才由她同申誉履行两家婚约因为出现意外两人当街和离。再有万家后来因万湖清被抄家灭门一事也没落下，好让家里人心中也有个数。
为了挽救申誉在安家众人心中的形象，她将申誉曾多次帮过她的事也告诉给了他们。
至于后续只是挑重点把能说的大致说了一遍，并没有隐瞒申誉一度成为流放犯，现在已经被皇上赦免并重新封了官职一事。
又顺带讲明陈姨娘、吴嬷嬷、那些护卫和车夫的身份，没有故意落下万湖清和林英男主僕。
「我本来每年都有给家里写信，还攒了些钱让万湖清拖商队给你们捎过来，可谁成想他将我的信全都给毁掉了，还将我给家里捎的钱拿去赌。」每每想起此事，万雪莹对万湖清的恨意就要再加深几分。
如果能收到她的钱，家里的日子是不是就会好过很多？她娘的身体是不是早就能养好？小凡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瘦小？大哥也能早点读上书？
万湖清简直就是个害群之马，不光害了万家，也害了安家。
虽然这话听着像是给自己多年未联繫他们找藉口，但事实却是如此。
「你这孩子，」苏氏心疼道，「既然在那家过得不好，为何不早一点回来？娘当初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只要那家给你委屈受，你用不着忍，该回就回来。」她年轻身体好那会儿是个泼辣的主。只有这样，旁人才不敢因为他们家人口少就随意欺负他们。
「我那会儿年纪小，又没钱，路途遥远回不回得来两说，即使回来也只会给家里增添负担啊！」
现在回来，她底气可是要足很多，结果却被安平泼了一盆冷水。
「雪莹，你回来咱们一家别提有多高兴。可是你也看到家里现在这个情况，咱们不光吃不上饭，就连喝水都成问题。你带回那么多人，住也是个问题啊！」他刚刚想了半天都不知道用什么来招待这么多人。
「你这个孩子，」安大勇狠狠瞪了一眼安平，「雪莹好不容易回家，你这话怎么像是撵人走呢？」
「爹，您先别着急说大哥。这个问题我在来之前就想过了，如果能找到水源，我们就在村里买或者是租几间大房子先住下。趁着灾情价格便宜，再到县城买个大一点的宅子，等灾情解除咱们一家人去县城住。如果找不到水源，咱们就只能去逃荒了。」
她带了这么多人不可能一直待在村里，也不能光指望这些人种田帮她发家致富，当然还得经商才行，所以她首选的是县城。
「你打算在县城买宅子？」安平有些吃惊，「还让咱们都去？」
「对啊，咱们一家今后都要到县城去住。到时候大哥和小凡就可以在县城读书。」读书可是安平小时候最大的梦想，不光他要读，小凡更要读。这可是万雪莹早早就给两人定下的规化。
「读书？可我今年都二十了。」安平眼神变得黯淡。
「二十怎么了？只要大哥肯读书，什么时候都不晚。」
「姐姐，我也要读书，将来当大官，到时候就没有人敢欺负你，欺负咱们一家了。」半天没说话的安凡插了句嘴。
「小凡真乖，」万雪莹摸了摸他的头，「这么小就知道要给姐姐做靠山了。」
「那是。」安凡一脸得意。
「到县城住什么的先放一放，我想知道咱们怎么才能找到新的水源？」安大勇问。
第49章 寻到水源
「同我们一起来的有个叫顾明的, 他很会找水源。另外，我也能大致判断一下水源的位置。在刚刚我去寻爹的时候，还看到有一处像是有水源的地方, 待会儿咱们过去查看查看。」万雪莹回答安大勇关于水源的问题。
「你们真的能找到水源？」安大勇脸上瞬间浮现出惊喜, 「如果真能找到的话，咱们村可就有救了。」
「爹, 您先别高兴，也先别同别人说，我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找到。」
「好好，爹明白。」可不管成与不成, 这个消息依旧给了安大勇希望。
随后万雪莹叫上顾明, 同申誉一起带上几个人带着工具再次出发去后山寻找水源。
临出发前万雪莹叫陈姨娘和吴嬷嬷帮大傢伙准备饭菜，担心水不够，她特意从空间内拿出五个装满水的水袋交给吴嬷嬷。
还恨不得将一早给家里人准备的水果、糕点和肉、蛋、鸡、鱼什么一股脑从空间内拿出来。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她只拿出了一小部分。这一路她买了不少东西，一小部分不至于引人怀疑。
「你们这是带了多少东西来？」看到邱实和顺子几人从骡车上卸粮、肉和菜，苏氏惊得眼睛瞪得老大。
「娘，」万雪莹笑着说, 「没多少。不过够咱们一家吃上一阵子的。」
「这我可就放心了。」苏氏暗暗松了一口气, 「刚刚我还担心没有东西招唿你们呢。」
「还是我想的周到吧？」万雪莹王婆卖起瓜来。
「当然，我家雪莹打小就聪明, 办事向来周到。」苏氏一点都不吝赞美之词。
「哈哈哈, 确实确实。」
见万雪莹在安家人面前十分放松，有说有笑, 让申誉放心不少。至少到目前为止, 这一家待雪莹确实更像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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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雪莹没敢耽搁时间, 带着人直接去她发现在两山之间那处长满郁郁葱葱杂草的石壁下方。
「顾明, 你好好看看这里是不是有水源？」实际上她已经探测到石壁下面有水流波动，水流还很大。
「小的也觉得这里像是有水源。」顾明随后蹲下，捏起草丛中的一点泥土捻了捻，又闻了闻，然后叫邱实带着人往深处再挖一挖。
见差不多的时候，他又捏起深处的土捻了捻，闻了闻，这回十分肯定道：「这下面绝对有水。」
万雪莹点头，「那就让他们继续挖。」
这一挖可不是一米两米，邱实几人换着挖了足足有个七、八米甚至还要深，忽的冒出一汪水来。
「水，真的挖到水了。」坑里的人兴奋地告诉众人。
「别再挖了，你们两个赶快上来。」知道下面的水量非常大，万雪莹生怕他们上来晚了会被水淹没。
也多亏她及时叫停，他们才用绳子将挖土的两人拽上来，那水就如同憋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宣洩口越冒越多，甚至都能看出是不停地翻涌，只是几息的时间便将才挖的坑填满，又溢得到处都是。
众人赶忙向高处闪躲，躲得慢的即使鞋子被打湿也毫不在意，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且欢快的笑容。
「这可太好了，咱们终于不用愁水的问题，不用逃荒了！」安大勇眼圈泛红，别提有多激动。
安平亦是如此，「爹，多亏雪莹回来的及时，不然咱们一家说不定哪天也要离开村子逃荒去了。」
「唉！可惜了咱们的庄稼，眼瞅着就到秋收了，却白白荒在田里。」想想安大勇的眼圈更红。这回是真心难过，替种了一年的庄稼感到惋惜，也替自家人辛苦劳作快一年却颗粒无收感到痛心。
「爹，咱们家的田真的全都荒了吗？」万雪莹问。如果荒了没多久，她兴许还能救一救。
「不知道，」安大勇摇了摇头，「我已经有半个多月顾不上那里了。」
「我前几天倒是看了一次，不说是全荒了，也差不了多少。」安平也是一样，看到快要长成的庄稼荒成那样特别心疼。
万雪莹却眼睛一亮，「意思是还没有完全荒？」
安平也摇了摇头，「现在荒没荒我也不知道了。」
「那大哥，咱们现在去田里转转。这里，爹，您是不是去跟村长他们说一说？」是要打井还是挖渠，让老一辈人决定。
「说，当然要说。我家闺女一回来就为村里做了这么一件大好事，当然要让全村的人都知道。」安大勇一扫刚刚的阴霾，整个人有着说不出的骄傲。
「申誉，你跟我爹一起去，问问有没有大的宅子卖给咱们或者是租给咱们？」
「好。」万雪莹一口一个咱们，让申誉高兴得见牙不见眼。
安大勇却问：「雪莹，你不和我们住在一起吗？」
「爹，我就不和你们住在一起了。我原先那间屋子收拾出来给大哥或者是小凡住，他们两个今后要读书，最好是一人一间屋子。」她又道，「这也只是暂时的，等过后你们和我一起搬到县城去住。」不过她也想好了，要买也买挨着的两处宅子，并不住在一起。
怎么说呢？她好不容易才建了女户成为一家之主，她不想做任何事还需要向旁人报备，哪怕他们是她的亲人，她可以孝顺他们，却不希望被束缚。
另外，五年的时间改变了太多，他们的生活和饮食习惯早变得不同，谁都不需要向另一方妥协甚至是改变，还是过自己习惯的生活大家都会舒服些。
再有，再亲的亲人也应适当保持一些距离，不然一些鸡毛蒜皮的事都会将亲情一点一点磨灭。她这也算吃一亏长一智。
尽管可能与爹娘他们的想法不一致，甚至是伤了了他们的心，但是长痛不如短痛，她还是提了出来。
安大勇听后心情果然是变得十分复杂，原本的喜悦也沖淡不少。万雪莹见他如此再接再厉，道：「爹，我今后是要做生意的，大哥和小凡如果要念书最好和我少一些牵连。」
士农工商，本朝商户同样被视为最末等，商户子不允许参加科举。有的商户为了让子孙能够考取功名，往往会给自己先捐一个官身。这种变通方法朝廷还是认可和欢迎的。
国库空啊！需要一些手段增加进项。
万雪莹这个说法与其是说给安大勇听的，不如说是说给安平听。毕竟安平在这方面比安大勇要了解的多一些。
「再有，」万雪莹继续道，「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回来肯定是和家里人住在一起，可我现在是女户，还有一大家子的人要养，我得为他们负责。他们可都是背井离乡跟着我来这里，我不能寒了他们的心。」显然她这话是说给邱实他们听的，是为了安他们的心。
「爹，」安平在一旁劝道，「您就听雪莹的吧。您忘了，咱们以前天天想雪莹可是却见不到面，那时最大的期盼就是哪怕远远瞧上她一眼，知道她过得好就行。」
又道，「现在雪莹好不容易回来了，今后还能时常见面，咱们应该知足才是。再有，雪莹也不小了早晚要嫁人，咱们又何必勉强她在家住那么一两年，到时候不还是要分开？」
他没有说的是作为家里的长子，他不想靠万雪莹一个女孩儿来养他们一家。雪莹的钱是她的，他们一家凡事要靠自己才行，分开住对谁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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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不敢奢望太多，有了雪莹的帮衬，这个家要是还过不好，他也太无能了。
「那好，咱们就听雪莹的。」安大勇明显感觉到万雪莹这次回来与之前很不同，他也不想再让她受委屈，也就由着她了。正如安平所说，人回来就好，至少今后还可以随时见面。
万雪莹稍稍松了一口气，她相信有爹和大哥两人，一定会说服娘接受她这个提议。
接下来留下两人盯着水源，余下的人兵分三路。
安大勇和申誉去村长家，万雪莹和安平带着邱实去田里，余下的人回去提桶过来打水。
这水目前不能直接喝，可是用来浇菜地，洗洗涮涮都是好的。如果实在想喝，加些明矾沉淀或者用沙子过滤过后都可以应应急。
要说申誉这次陪万雪莹回来还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至少可以用来解释万雪莹是因为和他订了婚，他要到宁江郡军营任职，万雪莹才会陪着他一起回来。
至于万家的事，说实话，就连安家人以前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只知道是京城的大户人家，村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所以打从现在起，大家对外一律宣称万家只是普通富户人家，免去不必要的解释。
村长得知万雪莹他们回来后找到了水源，还是水量特别大的水源，可想而知有多高兴。
当申誉提出要买或者租大一些的宅子时，村长甚至提出要白送他们一套荒废已久的大宅子，不过需要他们自己收拾。
等村长带着村民看到那处水源，更是当众宣布要将十余亩的一处荒地也白送给万雪莹，非但没有遭到村民反对，甚至有的村民还觉得村长给的奖励太小家子气了，万雪莹他们可是相当于救了全村人的命。
第50章 安家落户
村民们见那处水源的水极为充足, 水流还特别大，纷纷提出要建造水渠将水引入农田。这样即使庄稼已经荒掉，还可以抓紧种些白菜、萝蔔, 甚至还可以冒点险抢着种些红薯, 大不了入冬前即使红薯小一点起出来吃也能填饱肚子。
另外一边万雪莹带着邱实和安平来到自家田，看到荒了一地的麦子也是心疼不已。可等她发现靠近山根那一片黄灿灿的大豆时, 乐了。
这片大豆本就不多，有枯萎的麦田对比更加不起眼，可同样是黄，它却是眼瞅着就要成熟的迹象。
至于麦子, 靠近大豆这侧也有一部分并没有完全枯萎。万雪莹集中精神力朝这片地的土壤深层查看, 竟然发现隐隐有水珠。说明挨着这里的山上还有水源，只不过没有他们找到那处水源的水那么丰富。
「大哥，这大豆……」
万雪莹话还没有说完，安平激动地截断了她的话，「我看到了，这片大豆没有荒，马上就可以收割了。」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啊！当初开垦出来这里不知道种什么好, 碰巧家里有一些大豆, 就种了大豆。
「这麦子……」
「我也看到了，麦子半死不活的, 即使是再好好浇水也很难救活了。」因为还沉浸在可以收割大豆的喜悦之中, 麦子的事也早就在意料之中，安平的情绪只是稍稍低落一点点。
「我是想说, 这附近的麦子如果好好弄一弄兴许还能挽救一下。」
「真的吗？可要怎么弄？」尽管觉得不太可能, 安平仍旧十分好奇。
「等回去后我配一些生长液, 待稀释过后浇在这些麦子上看看效果再说。」她说的生长液, 当然是生命树汁液。好在这段时间，生命树又长出来了一些新叶，看起来没有救申誉过后那么秃。不过即使要用，也得用之前长成的老叶子，稀释着用的话，这些麦子也用不了多少。
「你什么时候学会配这个了？」问完这话，安平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差一点忘了，你在京城肯定是见得多，学到的也多。」对于从来没有去过京城的人来说，那里有一定神化的色彩加身，似乎就是什么都有，什么都是万能一般的存在。
既然他自行脑补这么多，万雪莹就没有解释，顶多给出的解释就是从书本上看到的。不过有一件事她一直没逮到机会问。
「我离家去京城那会儿给娘的那个方子你们给娘用了吗？」当初是借着伯府的名头给的他们。她这算不算是两头骗？
「用是用了，就是……」安平有些不好意思，「就是那里面贵一点的药，家里没有那么多钱，不能总买。」
「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比她预计的还要好，这样再给苏氏调理会更容易些。
他们在这里没有久待，回去后听说村民都聚集在新的水源处商量建造水渠一事，这就涉及到出人出力。是全村男丁都要出？还是按户出人？亦或者是按田多少出人？所以在分派任务上就成了一个大的难题，将村长难为坏了。
「宅子的问题怎么样了？」万雪莹目前更迫切需要解决的是住处问题，所以一见到申誉便问起此事。
「村长说了，为了表示对咱们找到水源的感谢，将离这里不算远的一处荒宅白送给咱们。对了，连那周围十余亩荒地也一併送给咱们。」申誉一脸欣喜。
「那可真不错。」还是村子里的人朴实，知道感恩，不枉他们辛苦这一回。
「可是细算咱们是四家，难道都要住在一起吗？」申誉问。
万雪莹、陈姨娘、吴嬷嬷以及众护卫和三个车夫为一大家，申誉领着顺子、南英和北武为一家，顾明母子为一家，再有更名为丛生的万河苏和林英男、春娇算作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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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之前是因为流放才带上顾明母子和万河苏他们，都到这里当然要各过各的。过的好赖也全凭个人本事。」她又问，「那处宅子你看了吗？有多大？够多少人住？」
「那处宅子不小，分为前后两院。说是原主人投奔亲戚途中一家老小全都被山贼杀了，便成了无主的宅子。还说之前有人相中那里想要同村里买下，结果还没住进去就无缘无故摔断了腿。后来又有人不信邪想要买下那里，却惨死在了野外。总之谁和那处宅子挂上边，谁就会倒霉。」
「你说的那处宅子是不是离这里不算远，靠近北边山根，周围有一大片地的那家？」
「是。」申誉点头，「应该就是你说的那家。」
「那户人家我记得是后到村里的。他们一来就买下那一片地，找人新盖的房子，周围那片地也是他们自家开荒种的。」万雪莹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村子里能那么大手笔盖房子的那家是独一份儿。不过那家人很少同村子里的人往来，他们两家虽然离着近，却几乎没有走动。没想到那家后来还发生这么多事。
「你难道不觉得那处宅子不吉利？还想要去住吗？」申誉对此比较好奇。
「有什么吉利与不吉利的？十有八、九是人为所致。」虽然连穿越这种事她都能遇上，怪力乱神什么的她却没有那般笃信。
「那你就不怕住进去会摊上事儿？」
「等看过之后再说。」万雪莹是怕麻烦，但是她带了这么多人，那里确实是少有适合他们住的地方。
「那其余几家你有什么打算？」
「万河苏，不对，他现在叫丛生了吧，我们能捎他们一路，这一路也几乎没用他们帮什么忙，他们的住处由他们自己解决。顾明帮着找到水源村长才会给咱们宅子和地，他要是想住在村里，我打算买下一处宅子送给他们。你呢？」这厮不会是想和他们住在一个宅子吧？于情于理可都不合。
申誉笑了笑，「我过一阵子要去军营，只能带一个亲兵。相比较而言，北武更适合那里，所以我打算带他去。这里常住的也就只有顺子和南英，我想跟你买下那处宅子靠边缘的几间房，只需重新砌个院墙，再安个大门就行。这样等我和北武离开后，你还能帮我管一下顺子和南英的吃喝。当然，我和北武在的时候，吃喝也得指望你。不过你放心，我们出钱，也出力，但凡能用上我们的地方，你随便差遣就是。」显然早就有了这个打算。
「你这是打算讹上我了？」万雪莹好看的眉头挑了挑。
「你不是说在这里只是暂住，将来还要住到县城吗？说不定到时候咱们就成亲了，一家人何必那么麻烦？」
「呵，你哪来的那些自信？反正我是不着急成亲，你要是着急就去娶别人。」她好不容易不用受家庭束缚，怎么也要多享受几年再说。至于她和申誉的关系，既然已经对外宣称二人是未婚夫妇，她倒是并不怎么排斥。
「别说那气话，我都说了，这一辈子只认定你一个人。如果你不着急成亲的话，那就等我在军中站稳脚跟，有那个实力风光娶你也不迟。」他怕委屈了万雪莹。
「那可就这么说好了，等咱们在这里混出名堂再考虑成亲的事。」
「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忙活了快一天，大家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万雪莹决定等大傢伙吃完饭再考虑余下的事。
已经不缺水，陈姨娘和吴嬷嬷又张罗了满满三大桌的饭菜，为了表示感谢，也为了今后在村里办事更方便，申誉同安大勇一起将村长给请了过来。
即使为了分配建造水渠的劳力问题伤透脑子，还是因为太过高兴，又因为知道申誉是个官身，村长仍旧是一脸喜气前来赴宴。
当看到丰盛的酒席，还有万雪莹从京城带来的好酒，村长更是高兴坏了。两三杯酒下了肚，在万雪莹提出还要在这附近买两套小一点的荒宅后，村长立马就答应下来，还给出了个白菜价。
在村长来之前，万雪莹已经同万河苏和顾明两人谈过，他们两人明确表示也要在村里住下。不为别的，万雪莹他们在哪，他们两家也要住在哪。
更主要的原因是方圆百里，到目前为止只有榆树村的水源如此丰富，不用担心吃不上水的问题。
万河苏还打算请大家吃顿饭、喝顿酒算是给他同林英男的婚事做个鑑证，他二人打算以最简单的方式尽快成亲，这样才能名正言顺住在一起。
另外，他还提出要和申誉一起去宁江郡后备营，打算以新的身份入伍，从一个小兵做起。如果混的好了，将来势必会成为申誉的一个得力帮手，这与当初申誉让万雪莹救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如果入伍，家里就只剩下林英男和春娇两个女人，所以他想要在万雪莹今后要住的宅子附近安家。
林英男同样是吃一堑长一智，现在的她完全是以万雪莹马首是瞻，几乎不用担心她再如同从前一般不省心，万雪莹便答应了他的这一要求。
至于顾明？万雪莹除了帮他买宅子外，还给他找了一份事儿做，知道是什么事儿后顾明当然是欣然接受。
第51章 宅子
万雪莹给顾明找的是什么事儿呢？是给安平和安凡两人当启蒙先生。
这一点她有想过, 安凡还好，可以送到学堂和同龄孩子一起念书。安平就有些不太合适，他本来就觉得现在念书太迟有些犹豫, 如果和一群孩子一起念书, 学的还不如孩子，肯定会受到打击, 说不定就不想念了。最好的方法就是给他找一个私塾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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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这面重武轻文，榆树村这么多年更是连个童生都没考出来。隔壁柳树村倒是有个老秀才，不过人家早就开办了学堂，不可能来给安平当私塾先生。
眼前就有这么一个现成的人选, 万雪莹当然不想白白错过。
顾明给安平和安凡授课, 不但可以赚点生活费还能抽出时间温习自己的功课，自然是乐得接受，这件事就算有了着落。
余下要解决的是他们这么多人住处。由安大勇陪着村长继续喝酒，安平带着万雪莹和申誉他们去看宅子。首先去的就是那处大宅子，果然就是万雪莹和申誉提及的那处。
宅子用大块石头修筑了极高的院墙，大门紧闭上了锁，从外观来看一点都不显得破败, 甚至比村里大多数宅子都要气派。可能是心里作用, 知道这么好的宅子为何一直没有人住的原因后，大傢伙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在门口迟疑了半天始终没人敢第一个进。
「还是我打头阵吧？」最后还是申誉主动请缨，「你们几个跟在我后面就行。」他又看了一眼万雪莹, 「你先在外面等着, 如果没事儿了你再进。」
「不用, 我同你们一起。」万雪莹刚刚用精神力打量了整个院子, 并没有发现什么阿飘之类的不明生物。
「那你跟紧我。」申誉仍旧不放心。
「好。」
「还是小的先进吧？」顺子抢在了申誉的前头，紧接着是南英和北武。邱实觉得他们也不能怂了，也纷纷上前将申誉和万雪莹护在中间。
看大傢伙如临大敌的架势，万雪莹笑了笑，「你们不用紧张，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
众人觉得万雪莹这话就是在安抚大家，表面说着不紧张，内心却慌得一批，手更是不自觉放在各自腰刀之上。
看他们这样，万雪莹暗暗摇了摇头，不过初次来这种荒宅，她也加强了戒备之心。
宅子大门上挂着一把大铜锁，是早前村长叫人上的锁，完全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如果有人想要进到里面，完全可以翻墙而入。
这回他们是得到村长的允许前来看宅子，申誉早前就从村长那里拿到了钥匙。顺子从申誉手中接过钥匙，转动了几下后，锁芯才跟着钥匙一起转动。
大门被推开的一瞬，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仗着人多，顺子和南英、北武三人才大着胆子往里面走。
宅子的最前面是一个非常大的菜园子，里面的杂草因为天旱早已经枯萎。右边有茅厕、还有猪圈、鸡舍和马厩。左边也就是他们的脚下是一条由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从这里穿过去是一长排房子，大概有个七、八间。
大傢伙从破败的门窗挨个往里面瞧了瞧，除了到处都是蜘蛛网和灰尘外空空如也，就连床和桌椅板凳之类都没有。不过也好，真要是住进来的话倒是方便打扫。
绕过这一长排房子从侧门来到后院，这里由正房和左右两侧厢房，算起来有十来间组成，除了带有盥洗室的主屋外，还有客厅、书房、厨房、杂物房等，每一间房间依然是空空如也。
真要说起来这里给人的感觉有点四不像，既不像村民居住的房子，也不像大户人家那种规规矩矩的结构，不过却能看出原主人有一定的想法，似乎想要将两种风格融合在一处。
在正对着的房子左侧有一个角门，从这里穿过去简直是别有洞天，竟然是一个带有假山、两侧凉亭、还有长廊的小花园。
「这也太好了吧！」安平禁不住发出一声感嘆。这还是他第一次走进这处神秘的宅子，第一次见到这种结构、这么气派的宅子。因为走了一路没有遇到什么恐怖的事，他之前那点紧张和害怕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也觉得这里挺好。」为了避免他一人说出这话太过尴尬，万雪莹随口接了句。
「可这么好的宅子那家人为何会不要？这里后来又为何会接二连三出事？」安平不解。
「十有八、九与这处宅子原主人的身份有关。」种种迹象表明这处宅子的原主人不是普通人，传言他们一家老小投奔亲戚时被山贼所杀不知道是不是仇家所为？打这里主意的人接二连三出事，就更透着一丝古怪。
「雪莹，你看这里怎么样？咱们要不要这里？」申誉问。
「要，当然要了。」这么好的宅子完全超乎了她的想像。别说是白送，就是花些银子她也想买。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出了那么多事，还有人会惦记这里。刚刚村长也说了，如果不是因为旱灾，他们又发现了水源，村长也不会想着将这里白送给他们。
「你就不怕过后会有麻烦？」申誉追问。
「有也是过后的事，咱们先解决眼下住宿的问题再说。」这里没有东西不打紧，他们有简易帐篷，也有行李，不愁没法睡。
眼下也不用愁水的问题，他们这么多人很快就能将这里收拾出来。等过两天他们去县城办理落户的同时再买些家具和需要的物件，住在这里绝对不会太差。
关于申誉的住处，二人商量过后决定将前院一分为二。
将右侧的四间房以及右侧的菜园子和茅厕、马厩那片给申誉，到时候往外扩一扩，再重新弄一个大门就可以自成一户。
考虑到申誉将来会增加帮手，那边也没有厨房、杂物房什么的，两人商量决定再建几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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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雪莹他们这侧也要往外扩，也要再建几间房，还有茅厕和马厩，他们的马和骡子可是有不少。她不打算养猪，那味儿不是一般的大，鸡舍倒是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她喜欢吃鸡蛋。
还有最重要一个需要改造的环节绝对不能忘，那就是这里冬天非常冷，原主人在这方面可能是没经验并没有盘炕，万雪莹决定找人在改建这里的同时将炕也给盘上。
他们这面定了下来，下面要解决的是万河苏和顾明的住处。
由于这处宅子周围的地也全归了万雪莹，即使离着再近的荒宅，距离这里也很远。最后万河苏和顾明两人挑选了毗邻的两间宅子作为他们的落脚之地，两家人之间也能相互照应。
听说万雪莹要和陈姨娘他们到那处荒宅去住，苏氏十分担心，同她商量能不能等那里彻底建好之后她再搬过去？
万雪莹不想让苏氏担心，可又担心陈姨娘和吴嬷嬷两个女人住在那里会害怕，十分为难。
最后申誉出主意让万雪莹这几天留在安家陪陪家人，顾明和万河苏他们跟着大傢伙先去那个大宅子住，等他们两家收拾出来能住人后再搬回各家。
就他们两家那荒宅可不是一般的荒，门窗不全四下透风不说，顾明家后挑的那处宅子连房顶上的瓦片都少了大半。
这样顾明的娘魏氏还林英男主僕就可以陪着陈姨娘和吴嬷嬷，万雪莹也能安心不少。
之前因为人多，苏氏没有找到时间陪万雪莹聊些闲嗑。好不容易让她回自家住，她拉着万雪莹问了很多万雪莹在京城的事，自然也少不了会问到申誉。
万雪莹自然是报喜不报忧，每每提及万家人和事都只是轻描淡写。万家人除了改名的万河苏以外，将渐渐淡出她的世界，她不想因为那些人和事让自己一辈子都活得不开心。
借着聊天的工夫，万雪莹将给苏氏制的调理她身体的药丸交给苏氏，并叮嘱她一定要安氏服用。还将自己的手放在苏氏后心一处窍穴缓缓输送生命力，藉此提高苏氏身体各细胞和组织的活力，从而加快苏氏身体恢復。这也是她决定这几天留在家里的原因。
等帮苏氏输注完生命力，为了让生命力在苏氏体内发挥更大效果，万雪莹送她回屋休息。
等返回自己的房间，她从空间内摘下一大把生命树树叶，用捣药杵碾成汁液稀释过后分别倒入几个水囊之中。那些没有完全枯萎的麦子能不能恢復生机就全靠这些汁液了。
这一天耗费了她不少精神力和体力，她在屋中简单擦洗了下身体，换上干净里衣之后躺在床上打算睡觉。却听到了一些声响，还有人极其低微说话的声音。
呵呵，她白天才帮村里人找到水源，不指着所有人都感恩戴德，最起码也不该有惦记他们家的心才对。
她用精神力判断出对方只有两个人，他们奔的是厨房方向。为了不打草惊蛇，她穿上鞋悄悄走出房门守在厨房门口。
待那两人将厨房中的粮食和肉装在他们带来的麻袋中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才一出厨房门，万雪莹很少亮出的那把短剑架在了其中一人的脖子之上。
第52章 抓小偷
「哎呦我的娘啊！杀人了！」万雪莹还没有说话, 没有被剑架在脖子上的人反而大喊了一声。
「闭嘴！」万雪莹冷冷看着那人高声喝道，「否则别怪刀剑无眼！我手下无情！」
「雪莹，都是一个村里住着的人, 你又何必如此？你快把剑拿开, 我们将东西留下还不行吗？」被她用剑架着的那人声音颤抖，企图藉此说动她。
「你们父子两个大半夜跑我们家来偷东西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考虑过都是一个村住着的人？」万雪莹语气更冷。
「我们一家老小要不是快要饿死, 也不会打你们家的主意啊！」被她用剑架着的人辩驳道。
「你们偷东西还有理了？」万雪莹快要被气笑了。
「不是有没有理的事，而是你今天带回那么多东西，接济接济村里的人，有何不可？」
万雪莹冷笑了一声：「可笑！我要接济也应该接济那些曾经帮助过我们家的人才是。你们父子呢？整日游手好闲、偷鸡摸狗、好吃懒做不说, 还时常欺压村民。我凭什么要接济你们这样的？」
这对父子是村里出了名的无赖, 老子人称刘老赖就是她正用剑架着的那位，名如其人，久而久之他本名叫什么反倒是没有人记得。
儿子叫刘二狗，他小时候仗着年纪比安平还要大，没少抢安平和万雪莹先一步得到的东西。比如他们先採到野菜或先抓到鱼虾，只要是被刘二狗看到，不由分说就上来抢, 愣说是他先看到的, 就应该是他的。
只不过安平和万雪莹跟着安大勇学了些拳脚功夫，两兄妹又都是敢拼命的主, 只要他敢抢, 兄妹二人就敢合伙上。即使兄妹二人中只有一人被抢需单打独斗时也没让刘二狗占多少便宜。久而久之，刘二狗才不太敢招惹他们兄妹。
都说三岁看到老, 这人二十好几了, 仍旧改不了吃屎, 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甚至比他爹还混。
吃饭那会儿，村长特意提到他们父子，让万雪莹他们防着点，别有什么好东西被他们父子给惦记上，不然非得下手不可。
他们父子二人也有一点小聪明，就是只小偷小摸。
比如说偷村里人的粮食，每回只偷一部分，还会给主人家留一些。就像这回也是一样，只一人偷了一麻袋的东西就打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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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偷的人家往往觉得为了那点东西，犯不上到衙门去告。即使是告了，他们父子二人顶多是挨顿板子就给放了。过后他们仍旧继续去偷、去抢。还故意找那些到衙门告他们的人家的麻烦，将人烦得不行，绝对对得起无赖的称唿。
眼下他们这边闹出的声音不小，安大勇和安平听到声音后，先后起床赶了过来。
「雪莹，发生了什么事？」先出来的安大勇问了一嘴。
「爹，家里来了两只大老鼠，被我给抓到了。」万雪莹笑着回答。
「哎哟！」看清是谁，安大勇跟着打趣了一句，「这两只老鼠个头可不小。」
「可不是吗，跟人长得一般大，却不干人事！」
「爹，这两个人要怎么处置？用不用先打他们一顿？」后出来的安平摩拳擦掌，摆出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别，我们这就把东西放下，你们别打我们。」刘二狗还算是孝顺，即使万雪莹没有用剑架在他脖子上，他也没有放任他爹不管独自一人逃跑。也是安大勇和安平出来的快，他还没来得及反应。
「雪莹，你说呢？」人是万雪莹抓到的，安大勇打算听一下她的意见。
「让大哥跑一趟，将村长和周围一些邻居叫过来。」这父子二人没脸没皮，怕他们过后不承认还反咬一口，万雪莹决定保持现有状态，交给村长他们来处置。
「爹，那我现在去找村长他们？」安平朝安大勇问道。
「行，你速去速回。」安大勇点头同意。
「大哥，大半夜的别让村长太辛苦，你驾着骡车将人接过来吧？」万雪莹有不少的马车和骡车，为了方便安家人出入，就直接给了安家一辆。
大半夜的去折腾人家村长，怎么着也得客气一点。村长年纪也不小了抗不了折腾，所以用骡车将人接过来稳妥一些。再说她这面用剑架在刘老赖脖子上，时间长了也挺累，能省些时间最好。
「行，那你们稍等我一会儿，我速去速回。」这年月赶车不用驾照，学起来也容易，安平只是跟车夫学了一小会儿就已经上手。得了命令，作为新手的他美滋滋赶着骡车独子一人上了路。
「雪莹，用不用拿绳子将他们父子两个捆上等着人来？」安大勇见万雪莹一直用剑架在刘老赖的脖子上，怕她太辛苦，才会有此提议。
「不用。」万雪莹摇了摇头，「爹，您看住刘二狗别让他跑了就行。」随即又威胁道，「不过也不怕，他敢跑，我就敢砍刘老赖。我手法还行，绝不会将人砍死，顶多是砍个半死。」
刘二狗连忙表态：「你别砍我爹，我肯定不会跑。」就算他跑了，他爹还在这也是没用。
万雪莹觉得刘二狗如此明智还挺省心，于是道：「那咱们就等村长他们来了再说。」
刘老赖被剑架在脖子上吓得半死，却不想在儿子面前丢脸，死要面子道：「有能耐你就砍？老子还怕了不成？」
「哈，还有人主动提出这么欠儿的要求，似乎不满足你有些对不起你。」万雪莹说完手起剑落，在刘老赖和刘二狗的惊唿声中，擦着刘老赖的头皮砍掉了他稀松的髮髻。刘老赖被削掉的头皮处顿时鲜血淋漓，余下留在脑袋上的头髮像是开花一般四散开来，看起来恐怖中带着点滑稽。
「爹！」刘二狗再次惊唿，「您没事儿吧？」说完想要上前抢人，万雪莹的剑却再一次架在刘老赖的脖子之上。
「我没事儿。」刘老赖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一阵滴滴答答声音过后，在他身下的地上留下了黄色液体，骚气沖天。
万雪莹一脸的嫌恶，道：「这回肯定是死不了，我可不敢保证下一回手会不会抖。」又挑衅问：「要不，刘老赖你再说一遍刚刚的话？」这样的人打他骂他都不怕，却不可能不怕死。万雪莹要的就是这种威慑力，让他们以后连打他们家主意都不敢再打。
刘老赖这回真是被吓破了胆，连连道：「不了，不了，女侠饶命！我再也不敢了！也再也不说那话了！」
「那你们两个就都老实一点！待会儿也都给我向村长老实交代。」
刘老赖又连忙表态：「好好，我们老实点，待会儿也老实交代。」
安平头一回独自一人赶骡车，一脸的兴奋。尽管骡车行进速度不快，他却感觉风驰电掣一般转眼就到了村长家。
大半夜他将村长叫起禀明来意，还顺带叫上几个人一同回家，好给他们做个见证。
原本以为刘老赖父子两个还能狡辩一会儿，没想到见村长来了，他却如同见到了救星，竹筒倒豆子般将今晚的事都招了。
「村长，我们认罚！怎么罚都行！」天知道在等村长他们来这会儿工夫，万雪莹手抖了多少次。他现在脖子上添了好几道小口子，全是万雪莹「不小心」所为。
简直是太折磨人了！比胖揍他们一顿还恐怖！
「你头和脖子上的伤怎么样了？」村长怕他找后帐问了句。
在万雪莹一个冷飕飕的眼神看过来后，刘老赖连忙表示：「没事儿，没事儿，就是看着吓人，其实一点事儿都没有，都不怎么疼。」
「那就好。」村长感到那叫欣慰啊！就像是自家不懂事的儿子忽然懂事了，还有那么点不适应。
「大勇，你看这件事要怎么处理？」毕竟安家是苦主，村长才会先徵求他们家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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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莹你说呢？」安大勇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村长的问话，再次将处置权交给万雪莹。
「爹，咱们还是听村长伯伯的吧？」这么多长辈面前，万雪莹可不想逞这个能。
安大勇点了点头，冲着村长道：「那我们全家都听村长的。」
「那好，」村长点了点头，「这件事就由我来处理。按理来说，刘老赖父子二人犯了盗窃之罪，即使官府不处置，咱们也该将他们一家逐出村子。可念在刘老赖祖辈就在咱们村子生活，咱们给他们一次机会，每人用竹条抽三十下，大家看如何？」
这个处置显然是便宜了刘老赖父子二人。十有八、九就是因为村长过于仁慈，才会让他们有恃无恐。也难怪他们听安平要去找村长过来解决这事时，一点反抗之心都没有。
众人的沉默从另一方面已经表明大家对村长处置的并不认可。村长想了想又道：「要不让他们为安家做点事？权当是对安家的补偿？」
「村长伯伯，」万雪莹开口道，「我们家不用他们做什么，我觉得那三十下竹条也可以免了。」
「还有这好事？」刘老赖眼睛瞪得老大，没想到万雪莹非但没有要加重处罚他们的意思，还替他们求了情？
第53章 惩治无赖
「雪莹, 你不会是想饶了他们吧？」村长不解。
不光是村长不解，安大勇、安平等人亦是如此。
闻讯赶来的申誉却不相信万雪莹会那么轻易饶了这对父子。
果然就见万雪莹笑了笑，随后听她说道：「哪能啊！他们犯了错, 该有的处罚绝对不能少！只不过现在村里要修建水渠正是用人之际, 何不让他们父子帮那些上了年纪或者是家里没有男丁的人家挖渠？」
他们父子不是懒不愿干活吗？那就罚他们干活呗。他们家用不着这对父子干活，不等于别家用不上。
「既是给他们的处罚, 又能帮到村里，我觉得这个处罚好。」有人立刻表示贊同。
「我也觉得这个处罚好。不过刘老赖父子惯会偷奸耍滑，就怕他们不好好干活，反而耽误了修渠。」
「王叔这话说到了点子上, 」万雪莹朝刚刚说话的王叔比了一个大拇指, 「所以他们这次要挨的三十下竹条只是暂缓执行。等过后他们父子要是不老实挖渠，少挖一锹土，就打一下竹条，少挖两锹土，就打两下，以此类推，不设上限。如若他们老实挖渠, 那项处罚自然可以免去。」
顿了顿又道：「刚刚村长伯伯说了, 念及他们的祖辈就是咱们村子里的人，才免去他们这次被逐出村子的惩罚。如果他们胆敢再犯, 那么不好意思, 不用村长发话，我定派人将他们逐出村子！」
就他们父子, 不来点狠的永远都改不了。不求他们向善, 只希望他们少做点恶, 还村子一片净土。
王叔第一个表态：「雪莹丫头说的好！我举双手贊成！」紧接着又提议, 「如果还有村民在挖渠的时候偷奸耍滑，我觉得也可以按少挖一锹土，打一下竹条来处罚。」
「王大哥补充的好，对刘老赖父子的处罚我也贊成。」另一人附和。
「我也贊成！」余下几人纷纷跟着表态。
「我一个晚辈只是提个不成熟的建议，最后怎么定还要听村长伯伯的。」万雪莹原本真的没打算掺和此事，只是村长对刘老赖父子的处罚太过仁慈。
「既然大傢伙都同意，我也不反对。」村长做了最终表态。
「那就得烦劳村长伯伯抽时间算一下，咱们村有多少户人家需要帮忙挖渠，到时候安排他们父子去挖。不用麻烦旁人，我自会派人监督他们好好挖渠。」既然她提了意见，总不好一点不出力。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村长原本还为年老和家里没有男丁的人家发愁，没想到就这么解决了。
刘老赖父子二人听到这个处罚后欲哭无泪！他们想要挨揍，不想挖渠！
「还有一件事我得和大家说一下。」见大家要离开，万雪莹又开了口。
「雪莹丫头，你还有什么事要说？」村长强忍住哈欠问了句。
「刘老赖刚刚说之所以挑中我们家下手，是因为我带回来不少东西。还说他们一家快要饿死了，我为什么就不能拿出来一部分粮食接济他们？我想除了他以外，对我带回来的粮食有想法的人，肯定不是一个两个。」
说到这里她看向众人，知道有的人有这个想法也不可能说出来。于是继续道：「我也不是不懂得感恩的人，我走的这几年，但凡帮过我们家的人，我都会送他五斤粗粮。如果没帮过我们家的，不好意思，哪怕是想要借粮也请免开尊口。我带来的粮看着是多，可我带来的人也多啊！我们也要活啊！」
她的这番话不得不说面子里子全有了，也恰好可以堵住一帮想要借粮人的嘴。
等一众离开安家，申誉留下来同万雪莹道：「刚刚我发现有人一直暗中盯着咱们那处宅子。」
「看来他们要找的那样东西十分重要。」
「不知道是什么？」
「要不了多久就知道了。可真要将那样东西取出来吗？」万雪莹有点拿不定主意。
「咱们要想在那处宅子住的安稳，不用时时刻刻防着人，就得反客为主。最起码得知道是什么，才能有更好的对策。」
「你说的对，」万雪莹点头，「那盯着的人就让他们继续盯着吧，咱们就当不知道。但他们要想对咱们不利，咱们也绝不能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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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对。另外，我已经让北武隐于暗处，反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样最好，省得咱们在明处防不胜防。」
天色不早，二人没有多聊就各回各的住处休息。
第二天一早，一宿没怎么睡的村长宣布了关于此次挖渠分配情况。
那就是各家田间的水渠各家挖，公摊地段每家先划分十丈，还是不够的话，等挖完这些再分。
已经逃荒人家田间的水渠按公摊地段算，过后这些人家如果回来，需承担每年维护全村的水渠来抵这次挖渠别人家付出的辛苦。
村长过后特意询问万河苏和顾明两家，问他们是否需要荒地开荒？村里靠山边还有很多荒地没有开垦。他们如果需要的话，也要参与这次挖渠。
顾明毫不犹豫要了两亩荒地，再多他们母子忙不过来。
万河苏和林英男还有春娇三人对于开荒种田一事一窍不通，考虑再三，决定也要两亩荒地先干着看看。
就这样，他们两家也需要出人挖渠。他们两家也想藉此机会尽快融入村子，都欣然接受。
万雪莹他们更不用说，有十来亩的荒地，当然也要出人出力。
等万雪莹带着人认真查看他们周围宅子的荒地，才发现虽然是荒地却完全可以和差一点的贫地相媲美，村长真的太照顾他们。
为此，万雪莹将他们带来的每一样粗粮各称了十斤叫申誉带人给村长送去。
万雪莹还在询问安大勇、苏氏和安平过后，兑现昨晚的承诺，给每一个曾帮助过他们的人送去五斤粗粮。曾帮助过他们良多的，在此基础上又多送了一些。
这件事过后，村里人没有一个不夸万雪莹他们会做事的。
还因为听说申誉过后要去军中任职，得知他是个七品武将，那些曾经瞧不起安家的，纷纷转变了态度。夸他们一家运气好养个养女不仅是京城富家千金，还知道感恩回来孝敬他们，更是找了一个当官的给他们一家当靠山。
在村人的羡慕嫉妒中，还有一对父子不知道在家里骂了多少遍万雪莹。可等他们被邱实带着人揪出去挖渠时，刘老赖父子却怂的不行。
可由于他们太长时间没干过活，才挖了不久，就开始摆烂。
「你们确定这段水渠挖完了？」等巡视完自家水渠进展情况再来监工刘老赖父子，发现他二人躺在地上休息，邱实问了句。
「对啊，挖完了。」刘老赖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再问你们俩一遍，你们确定挖完了？」邱实原本打算给二人一次机会，可刘老赖依旧犟嘴：「没错，确实挖完了。」
他们明知道会遭受处罚，可依旧不打算再干了。比起干活，他们真的宁可挨一顿揍。
「我家小姐之前说过你们若是偷奸耍滑会给予你们处罚，你们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关于这一点有老赖并不否认，也没法否认。
「那好，我现在就找人来挖这段水渠。他们每挖一锹，你二人就要一人挨一下竹条你们可认？」
哈，有人帮他们挖水渠了。父子二人对视了一眼后，都强忍笑意。刘老赖更是忙不迭地点头，连连道：「我们认！我们认！」
「行，你们等着。」邱实不仅叫来了人，还找村长要了惩罚村里犯错之人用到的竹条。
「那咱们可就开始了。」邱实冲着刘老赖父子提醒了句。
刘老赖父子连起都没起来，仍旧在地上躺着。刘老赖嘴上还叼着一根杂草回了句，「好，我们受着。」将泼皮无赖劲儿表现得淋漓尽致。
「行，」邱实随后朝两个手下吩咐，「你们两个按照小姐的吩咐挖就行。」
「是。」
刘老赖父子二人就在震惊中看到有比他们还耍无赖的人。
实在是那二人一锹土挖得太多了，连一小捧都没有。
邱实才不管那一套，只要那二人挖一锹，他挥舞着竹条就朝刘老赖父子的小腿狠狠抽上一下。
他身强体壮，又会一些拳脚功夫，自打跟随流放队伍来北疆被罚后练习得尤为勤奋。
这一竹条下去刘老赖父子二人的小腿上顿时被抽出一道血淋子。
疼得他们禁不住发出「嗷唠」一嗓子。疼，不是一般的疼。
可这才只是个开端。
挖渠那两人明显对各自挖的第一锹土不太满意，觉得太多，他们挖第二锹时要比第一次还少一半的土。
「不带这样的。」刘老赖提出抗议。
邱实朝着他们父子二人又一人一竹条后，才解释：「你们别管这一锹土是多是少，在我看来是一锹就行。」也就是说最终解释权归他。
「你这是分明就是耍赖！」
邱实挑眉，「怎么只许你们耍赖，就不许别人耍赖？」
用万雪莹的话来说，就是他们无赖，咱们得比他们更无赖才能治得住他们。
目前看这招果然管用。
第54章 准备扩建宅子
如果这样算下去, 他们父子还不知道要挨多少下竹条。这人下手还特别重，刘老赖怕他们父子二人扛不住，赶忙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们错了！我们继续挖渠还不行吗？」
「你们这回能保证好好挖渠？」邱实问。
「能！能！」刘老赖父子连连点头。
「那好, 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若是你们还敢偷奸耍滑, 我可不会只用这三分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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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实这有点凡尔赛的发言让刘老赖父子更加心有余悸。他们这都快扛不住了，人家才只是用了三分力气。如果他用十分力气……他们父子的腿岂不是保不住了？
不行！他们得好好干活！
被吓到的刘老赖父子二人再挖渠时哪还敢偷懒？生怕再挨罚, 每挖一段水渠都要反覆确认是否合格后才敢继续再挖下一段。
到了中午，别说从未干过这么多活的父子俩，就连村里其他壮劳力也都有些吃不消停了下来。
这回他们父子二人学精了，先问过邱实在得到允许后, 才累得像条狗似的, 躺在地上张着嘴大口大口喘着气。
刚刚干活还不觉得，这一停下来肚子饿得咕噜噜直叫，感觉都快前胸贴后背了。
看到别家有人送来饭菜，早将自己媳妇气死的刘老赖心里很不是滋味。曾几何时，他每次下地干活，他媳妇也会给他送来可口饭菜，真是悔不当初啊！
看到别人大口大口吃着东西, 刘二狗咽了咽吐沫, 朝刘老赖可怜巴巴道：「爹，我饿了！如果不吃东西, 怕下午干不了活了。」
干不了活就要挨罚, 挨罚后更干不了活。刘老赖重重嘆了口气，「咱们还是多喝点水吧, 好在现在村里不缺水。」
「咱们就不能朝他们要一些吗？他们若是不给咱们就抢。」以前他们就是这么干的。
「你疯了！」刘老赖怒斥了刘二狗一句, 「就不怕被撵出村子？」
「大不了被撵出村子呗！咱们就可以不用干活了。」刘二狗这话显然是涉世未深, 不懂得人间疾苦。如果外边那么好混, 刘老赖早就带着他远走高飞了。
也就是村长仁慈，村里人纵容，放到外边，他们父子若还是小偷小摸，人家不给就上手抢，说不定早就被人给打死了。
「你不懂，离开了村子，咱们根本没法活。」
刘二狗撇了撇嘴，显然不太认可他爹的话。
「得了，别看他们，咱们多喝点水喝个水饱，晚上再想办法弄点吃的。」
「那也只能这样了。」
就在父子两人以为要饿肚子干活时，家里只有上了年纪老夫妻，也就是刘老赖他们这次帮忙干活的其中一户人家的老大娘提着篮子找到了他们。
「老赖，二狗，你们饿坏了吧？快过来吃点东西。」老大娘说着话将篮子放下，从中拿出一盘黑面干粮递给刘老赖。
「这是给我们的？」刘老赖没敢伸手去接。
「瞧你这话说的，当然是给你们的，不然我这把年纪跑这来干嘛？」
「可牛大娘你为何对我们这么好？」这还是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主动给他们吃的，而非他们去偷去抢。
牛大娘慈爱地笑了笑，「那能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们父子是在帮我家干活。」
「原来是这样啊！」刘老赖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翻滚，声音中有一些哽咽，「可这干粮也太多了，你们老两口够吃吗？」还好心问了句。
「我们老两口随便吃点就够了，不像你们父子二人还要辛苦挖渠。你们多吃点就能多一点力气，挖渠也能快一些。只不过大娘家里没什么好吃的，只好委屈你们爷俩了。」
「不委屈！不委屈！这已经很好了。」刘老赖赶忙招唿刘二狗和他一起吃。
等剩下两个黑面干粮时，刘老赖面色微红，不好意思地问牛大娘：「剩下这两个我们能拿回去晚上吃吗？」
「这本来就是给你们父子俩的，你们什么时候吃都可以。」
「那可太谢谢了牛大娘。」
「不谢！不谢！这几天干活你们都不用担心，虽然不能让你们吃好，但肯定让你们吃饱。」
「那就再谢谢牛大娘。」父子二人少有凭自己的劳动换来吃的，这一顿堪称是他们最近吃的最满足的一餐。
天气实在是太热，怕有人中暑，万雪莹叫陈姨娘和吴嬷嬷等人熬了一大锅解暑汤给众人送去。并没有因为昨晚的事就落下刘老赖和刘二狗父子。这让父子二人更加充满了力量，下午再干活的时候别提有多卖力气。
万雪莹这一天要做的事着实不少。先是同申誉带着没有什么活干的苏氏和小安凡给安家没有完全荒掉的麦田浇生命树树叶稀释的水。
又将之前购买的白菜、萝蔔等种子在空间内育苗。同时育苗的还有玉米和切块的红薯，这样可以大大缩短它们的生长周期，尽可能保证在入冬前完成一批收穫。
由于申誉在接到任命后，三个月内要去军营报到，大家决定在他离开前完成大宅子的改造。
申誉还怕在他离开后会有人对万雪莹等人不利，就打算将那样东西尽早找出来，最好是在他离开之前将这件事彻底解决。
村里眼下却着急修建水渠，他们自己的人手都不够，更何况是叫村里人帮忙？
申誉便去同村长商量，看能不能先找别的村的人过来帮忙？他们出粮，出钱都行。
柳树村离着榆树村最近，在听说他们找到新水源后，柳树村村长和村民们也想求万雪莹他们帮忙去他们村找水源。
听说万雪莹和申誉要找人帮忙建房子，柳树村村长主动找上门。说是万雪莹如果帮他们村找到新水源，哪怕他们村能修建水渠也等过一阵再修，前提是先帮万雪莹他们将房子弄好。
「雪莹，你怎么看？」申誉可没寻找水源的能耐，所以把决定权又交给了万雪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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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咱们村子有水源，也是个麻烦事儿。既然柳树村的人主动找上门，他们开出的条件又是咱们现在正需要的，两全其美的事何乐而不为？」
就这样在当天，万雪莹没有麻烦正在参与修渠的顾明，同申誉一起去了柳树村的后山。
她用精神力查看了许久，才在两座山之间找到了两处水源。不过比起他们村的水源，这两处水源要差上很多，只适合建挖井，并不适合修渠。这倒是让柳树村的村民避免了人心浮动，更能全心全意的帮他们改建宅子。
他们现在住的这个大宅子还有一点特别吸引人，那就是全部由砖瓦建造，房间地面铺的还是青砖，就连外面园子内的小路也是由鹅卵石铺就。
万雪莹和申誉决定即使是扩建也沿用之前的材质，做到整个宅子风格上的统一。
原本以为要花上很大一笔，可等第二天他们到县城一打听，才发现本地除了粮食的价格飞涨外，余下东西的物价反而要比往年低了不少。砖瓦等建造材料的价格亦是如此。
还因为本地外出逃荒的人家不少，宅子和铺子的价格都出奇的低。
「你不是打算做生意吗？为何不趁现在价格低多买几间铺子？如果是好的宅子也可以先买下来找两个人打理就行。」申誉提议。
万雪莹点头，「我也正有这个打算。另外，你们军屯离宁江郡郡府比较近，你可以在那边买一座好一点的宅子，休沐的时候可以住，还可以在那里招待上峰和同袍。最好再买几间铺子，哪怕自己不做生意，租出去的话还可以增加点进项。」
他们不能坐吃山空啊！这阵子一直在花钱，主要是买高价粮食和种子，钱袋子瘪下去的感觉让人觉得恐慌。
这还多亏他们没有花钱买宅子和地，不然他们的钱袋子会瘪得更快。
北疆这里很少干旱，今年的情况比较特殊。正好借这个机会以低价多买些硬通货，哪怕自己用不上，将来也可以卖个好价。
申誉点点头，「我也正有此意。」他不擅长做生意，将来的重心也会在军营，买铺子往外出租相对好打理一些。将来万雪莹如果生意做大做到郡府，还可以将铺子给她用。
如果不是这里荒地太多，还有很多地等着人去开荒，真正买地的人不多，不然多囤积一些地也未尝不可。
「之前送出去了很多粮食，咱们手上的粮食可不多了，这回用不用再买一些回去？」申誉问。
万雪莹空间内倒是还有一些粮食，实际算下来也不多。只能忍着肉疼点头，「买，哪怕再贵也得买。」
顿了顿又道：「如果咱们像裴玄卿一样，手上有一支训练有速度的队伍，倒是可以做南北往来的生意。就是将南边对这里感兴趣的东西拿到那边去卖，再在南面进一些这里人喜欢的东西拿到这里卖，赚两头的差价。」
这是万雪莹早早就想好的生意。可惜现如今年头不好，到处都是山贼，如果没有一支较强的队伍，这样的生意根本就做不来。
谁成想申誉对此却上了心，在过后还真就组建了这么一支队伍，硬是将北地飞涨的粮食价格给打下来不少。
第55章 木匣子中的东西
万雪莹和申誉这回去县城交定金定了一批砖瓦以及扩建房子能用到的材料, 又买了一些粮食，还让牙行帮忙留意县城的宅子和铺子。
经过一家书斋，想到过些日子忙活完修建水渠, 顾明就可以抽时间给安平和安凡授课, 万雪莹又花了一笔让她感觉肉疼的价钱买了笔墨纸砚。这几样尤其是纸，简直是贵的离谱。
「这纸的价钱怎么感觉比京城还贵？」离开书斋万雪莹禁不住朝申誉抱怨起来。
申誉解释道：「北疆比较穷, 又重武轻文，能读得起书的大多是家境殷实的人家。再有，这面没有造纸作坊，纸张都是从南面运过来的, 价格自然就贵。」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北疆确实不像南面有各种各样的作坊，哪怕没有地，不用种粮，南面的人也能凭各种手艺赚钱。北疆完全靠老天爷赏饭，今年老天爷不高兴了，北疆的百姓就差一点连饭都吃不上。」
「你是不是又有了什么主意？」申誉笑着问。
万雪莹跟着笑了笑，「还没有完全想好, 不过想要建几个作坊。」首先想建的就是造纸作坊。
谁让纸贵呢！
她前世被普及了一个简单的古法造纸技术不敢保证能做出非常好的纸张, 最起码用来写字，当个厕纸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不过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 扩建宅子才是他们的重中之重。
柳树村的村长为了表示感谢, 特意过来打招唿，说只要万雪莹他们将扩建宅子的材料凑齐, 他们村的壮劳力立马就会到位。
万雪莹帮他们村解决了老大一个难题, 也相当于救了他们全村人的命。都不用柳树村村长下命令, 柳树村的村民, 无论男女老少，都争先恐后要来帮忙。
万雪莹听说之后很感动，也很感激柳树村村民的热情，但是在他们到位之前，有一堵墙，却必须由他们自己人来拆，那就是靠近马厩和猪圈、鸡舍的那堵石墙。
从第一天来看这处宅子，万雪莹就发现了那堵石墙中有不同于石头的材质。据她初步判断，应该是一个小木箱。
想到这座宅子之前发生的一些事，她怀疑那伙人要找的东西就藏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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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雪莹同申誉说了这件事，申誉并不觉得奇怪，也没有丝毫怀疑。从万雪莹救他那一回他就知道她有特殊本事，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他非但不会同旁人说，还会帮她守住这个秘密，哪怕是拼上他的性命。
可算是有生意上门，他们定制砖瓦和余下材料那一家很快便将这些凑齐，掌柜的还亲自带人送货上门。
确定没有质量不错问题后，万雪莹也痛快，将余款一次性付给掌柜的。掌柜的笑着接过银票，直夸万雪莹办事敞亮。
拆迁动土在这个时代乃大事，万雪莹也没能免俗。临拆墙动土前特意找村里懂这方面的老人给算了个日子。
还要派人去挖渠，到了那天他们特意赶了个大早就开始动工。万雪莹和申誉在拆墙的时候一直跟着。当顺子和南英他们拆猪圈后面的墙时，万雪莹和申誉注意力更加集中。
当石墙被推倒的一瞬，万雪莹的神识默念将一直被她牢牢锁定的长方形木匣子神不知鬼不觉移到空间之中，快到连申誉都没有发现。
还是在柳树村人过来帮忙后，他抽个时间悄悄问万雪莹，才知道万雪莹已经将那东西收了起来。
随后的几天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并没有着急打开那个木匣子。直到牙行派人通知他们为他们精挑细选了十余套宅子和铺子让他们去看，万雪莹才在去县城路上的马车里，将那个木匣子拿给申誉。
还没打开木匣子，从上面繁复的图式，还有精美的雕工就可以看出这个木匣子并非俗物，也能看出并非是大炎之物。
在申誉要打开木匣子前，万雪莹用精神力仔仔细细探查一番，再次确定里面没有机关和毒气后才让他用匕首撬上面挂着的锁。
这锁同样是防君子不防小人。锁是不好撬，可是上下锁别好撬啊！
申誉只是用了几下就将木匣子打开。
里面是一幅明黄色捲轴，还有一个黑漆漆的令牌。
「不会是圣旨吧？」万雪莹问。
「应该就是圣旨，不过不是咱们大炎的圣旨。」申誉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那令牌又是什么？」上面铸造的文字万雪莹并不认识。
「应该是虎符的一半。」申誉虽然也不认识上面的文字，但是从令牌的一个小细节可以看到这只是其中一块。
「那这圣旨究竟是哪个国家的？不会是西江的吧？」他们这里毗邻西江，万雪莹才会在第一时间有此猜测。
「倒是真有这个可能。西江国老皇帝在三年前突然暴毙，原本他属意的太子早在他之前中毒身亡，最后皇位落在了老皇帝的弟弟身上。都不用细推究就会发现这其中猫腻不小。如果说匣子里装的是老皇帝留给先太子或者是其它皇子的传位诏书，再配一块虎符还真能解释得通为何住在咱们宅子的原主人会招人追杀？以及后来有人想要住进这个宅子为何都无缘无故出事？」
「那你说这回你们已经住进去多日为何还没有出事？」
「这个我有想过，极大的可能是那些人将宅子里里外外都找过，甚至有的地方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这个木匣子。」可是那些人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木匣子竟然在最显眼的外墙内。申誉又道：「我估计这回他们决定改变策略让咱们先住进来，然后盯着咱们，看咱们能不能帮他们找到。」这点他并非随口说说，他们彻底收拾完房间发现正房地面好几块青砖已经被撬开。
「等咱们找到之后是不是就打算灭口了？」
「应该是。」申誉点头。
「那咱们现在要怎么办？」万雪莹问。
「现在来看，派人追杀宅子原主的人极有可能就是西江国现任皇帝，也就是说会对咱们不利的人也有可能是他。咱们如果将这个东西给他，以帝王都大多数都多疑的性子来说，过后他仍旧可能派人杀了咱们灭口。」
「没错。」对于这一点万雪莹十分贊同。
「如果咱们给了西江国现任皇帝的对家那就更惨了，很有可能双方都会派人将咱们灭口。」
万雪莹苦笑，「我当初就不该明知道会有麻烦，还主张让大傢伙住进去。」
「咱们住都住了，只能是想办法解决。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东西既是催命符也有可能是咱们的保命符。只要咱们一天找不到这玩意，对方如果真如我之前的猜测等着看咱们能不能找到，那就一天不会动手。」
「你说的也对。不过你就没有想过用这个做些什么吗？」
「咱们现在对西江国知之甚少，以咱们目前的实力也远没有到要利用西江国做什么的时候。这玩意就先放在你那保管，等能用得上的时候再说。」
「也只能先这样。」
好几伙看出来牙行近期生意不好做了，他们把最近积攒的宅子和铺子一股脑向他二人兜售。
牙行原本也没抱太大希望，觉得能卖出一个宅子，一间铺子已经十分不错，没想到万雪莹挑中了两间挨着的三进宅子全都买了下来，又买了五间在同一条街上的铺子。
如果换作以前，这些宅子和铺子要花现在至少二倍的价钱，而且北疆的物价特别低，小一点的铺子才几十两，最大那间铺子也才三百两。如果不是余下几间铺子实在没相中，哪怕她手头上已经不算宽裕，她也会找申誉借钱买下。
等她同申誉往回走，申誉好奇地问：「那五间铺子你打算自己做生意用还是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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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是想自己做生意用。」最大那间原本是货栈，她打算将来继续做货栈，把北疆和周边几个国家的东西收上来后打造一番卖到南边，在将南边比较受欢迎的一些货物拿到北疆来卖，这也是她一开始就想好的。
位于街道中心那间铺子她打算干老本行做药铺，专卖成药。
有一间上下两处两层的铺子，原本是酒楼，她打算继续做酒楼。北疆在吃这方面不是很注重，味道也是以咸为主比较单一，吴嬷嬷在这方面十分擅长，给陈姨娘和吴嬷嬷一间酒楼打理将来不愁没有生意上门。
她之所以想将酒楼给陈姨娘和吴嬷嬷打理，是因为陈姨娘一直觉得吃万雪莹的，住万雪莹的底气不足，甚至提出要和吴嬷嬷两人出去住。
实际上一直以来，她们帮了她良多，最起码在吃的方面从来不用她操心。她打算给她们两个找点事做，还能让她们多一些进项。有了钱之后，她们两个的底气自然就足了。
余下两间铺子她还没有想好要做什么，先买下来放着等有想法再说。
至于安家，她一开始就说不想让他们掺和生意上的事，等过后看安平和安凡两人学习的情况再定，总归不会差了他们。
第56章 遭遇下马威
因为帮忙的人极多, 村里的水渠建好，他们的宅子也改建完成。
这期间，万雪莹并没有叫柳树村的人白干, 除了粗粮做的主食管饱外, 每天必保两菜一汤。柳树村的村民本还愁吃喝，没想到跑这来报恩还能混吃混喝, 那干劲可想而知有多足。
这也让榆树村的村民十分嫉妒，本来是他们村的活，却白白便宜了外村人。
可也没办法，村里修渠是大事, 涉及他们能不能再种一批菜, 肯定得以修渠为主。
这一点安家要幸运的多，他们家没完全荒的麦子救了过来，还收割了近一亩地的黄豆，至少这一年没有白辛苦。
为了让村里人心理平衡一些，万雪莹在新宅子改建好后将安家众人接了过去，趁着砖瓦和其它材料都便宜，让村里人帮忙重建安家旧宅。
已经改了很多的刘老赖和刘二狗父子, 本以为万雪莹会拒绝他们帮忙, 没想到万雪莹就像之前从没有发生过那么不愉快的事一样，连提都没提。只要是来帮忙干活的人, 同柳树村村民一样, 每顿饭都有粗粮做的主食，管饱不说, 也都配上两菜一汤。
申誉陪万雪莹将分成两家后的宅子添置完东西, 同众人告别后, 带着作为亲兵的北武和欲入军营的万河苏一同离开榆树村。
申誉打算先去北疆后备营见一下裴玄卿, 打听一下宁江郡后备营的事再去宁江郡后备营赴任。没想到却扑了空，说是裴玄卿还没有来赴任，申誉只能两眼一抹黑前去赴任。
此时的裴玄卿却在安置完三皇子宁泽后，快马加鞭去了皇先祖陵，去见那里守陵军统领。
「这是那股风将咱们裴副指挥使给吹来了？」一见面，皇先祖陵守陵军统领何文轩便打趣了句。
「何统领羞臊死下官算了。」裴玄卿被贬后虽然和何文轩同为统领，可他是只从五品，人家却为正五品。裴玄卿兼任暗林卫副统领一职虽然为正四品高过对方，却不能拿到明面来提。
「说吧，你这次来所为何事？」即使明面上何文轩职位高于裴玄卿，他却不敢过于得罪裴玄卿。虽然并不知道裴玄卿还有一个身份，可单凭裴玄卿出身怀恩侯府，是裴皇后亲侄子，他都得罪不起。
「当然是为了三皇子一事。」
「哈，」何文轩笑了，「你难道不知道那是个冒牌货？」又装作无意嘟囔道：「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皇先祖陵这种地方能随随便便让个外人来守陵吗？」那可是冒犯先祖啊！别说是皇上，就连普通老百姓都不会这么做。
「算起来那人并不完全是个外人。」
「哦？」何文轩眉头微挑，「莫非是个有来歷，与皇家有关的人不成？」那他们这段时日对那人可是多有冒犯了。
「那是自然。」裴玄卿点头。
「你快别卖关子了。」裴玄卿特意跑这一趟，肯定不会白来，何文轩催促。
「你可听说过文安公主？」
「当然，皇上胞妹，早年在同北胡国和亲的路上病逝了。」
「实际上文安公主并没有死，而是逃了婚。」
「那这人莫非就是文安公主的儿子？」
「没错。」裴玄卿点头，「是文安公主同西江国先帝所生。」
「意思是文安公主后来嫁给了西江国先帝？」那她当初为何不同北胡国和亲？怎么说也是一个公主，北胡国又比西江国大了不知道多少，怎么着也比这样改头换姓仍然进宫强啊！这对于何文轩来说可是个劲爆消息。
「没错，她现在是西江国的文夫人。」文安公主诈死逃婚后被西江一贵族所救，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不过由于她容貌过于出众最后改名为文姬进宫当了皇妃，还顺利生下了个皇子。新皇登基对她也是格外照顾，非但没有被赶出皇宫，还给封了个一品国夫人继续留在皇宫。
「那这位皇子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替三皇子来这里守皇陵？」何文轩问。
「西江国先太子被人毒死，先帝暴毙都与西江国现在的皇帝有关。文夫人怕她所生的五皇子出事，提早将人暗地里送到咱们皇帝跟前寻求庇护，皇上就想出了这么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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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这一招实在是高明。」何文轩藉机恭维了廉宗一句，「本将愚钝，根本就没有猜到。又问：「这位五皇子还有别的用处吧？」
「那还要看西江国今后的走向。」
「那咱们三皇子呢？他到底是死还是活？」何文轩犹豫半天还是问出了口。
「这个何统领就莫要操心了，不过，肯定会有你立功离开这里的机会。」
「那为兄今后可要靠裴老弟提携了。」机会难得，何文轩立马同裴玄卿称兄道弟起来。
「何大哥客气，小弟今后可能要仰仗你的地方良多。」
「你我兄弟何须客套。」
随后，何文轩作为东道主叫人张罗了一桌酒席请裴玄卿喝酒聊天。一顿酒下肚，二人仿若失散多年的兄弟，聊起天来那叫一个亲。
何文轩的话肉眼可见多了起来，多是对现状的不满和抱怨。试问任何一个有抱负的武将常年窝在皇陵没法到沙场拼杀建功立业，能做到心态平和的有几人？
他还抱怨了另外一个人，那就是三皇子妃薛佳颖。这段时间她没少因为假三皇子的事来吵，来闹，想知道真的三皇子在哪儿？何文轩便问裴玄卿应该怎么办？
「那个女人你不用管，对别的被送到这里的人怎样对她怎样就行。」裴玄卿回道。
「可万一三皇子坐上那个位置？」薛佳颖岂不是会当皇后？那可就得罪不起了。
「这你尽管放心，不管三皇子将来如何，她以后绝不可能得到她想要的那个位置，说不定一辈子只能是待在这里。」对于这一点，裴玄卿十分笃定。
「这又是为何？」三皇子和三皇子妃的感情不是一直蜜里调油吗？
「你信我就行。」因为三皇子早在之前已经知道当年救他的人根本不是薛佳颖，而是她的那个庶妹。那两人现在已经双宿双飞，将来几乎不会再有薛佳颖什么事儿了。
「我当然信你的。」
「以后这事儿就不要再聊了。」薛佳颖实际上是裴玄卿的一个雷点，如果有可能，他真的不想再听再聊那个女人，更别提再见。
可就是那么事与愿违。他刚刚才同何文轩聊过薛佳颖，薛佳颖听说他来皇先祖陵后就在他临时住处门口堵住了他。
「我找你不为别的，我只想知道三皇子现在在哪？他为何不带我一起走？还有，我父兄他们怎么样了？」薛佳颖不管不顾，一上来就问。反正这里是皇先祖陵，这里的人都知道那个三皇子是假冒的，她并不怕别人知道三皇子未死。相反，她还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三皇子未死，那样才能对她更加尊敬。
裴玄卿眉头微蹙，却不得不回道：「三皇子的事你还是别管别问，做好你该做的就行。这样，你将来才有离开这里的机会。」
这话同他刚刚跟何文轩讲的完全不一样，是因为他来这里还有个任务就是安抚住这个疯女人，让她乖乖配合别惹事。
「意思是三皇子真的没死？」薛佳颖眼睛一亮。
「是，」裴玄卿点头，「不过这话你千万别跟任何人说。另外，」又道，「你对假扮三皇子的人客气一点，他的身份非同一般。」
「好好，只要知道三皇子还活着就好。」这样她才会有希望，才能离开这里当上皇后。
「薛家的人你也放心，有三皇子在，没有人敢为难他们。」裴玄卿再次忽悠薛佳颖，实际上薛家父子也参与了上次逃跑的事，早就被押送到军营为奴去了。
「好好，我知道了，谢谢你。」薛佳颖欢天喜地离开后，裴玄卿大大松了一口气。可算是又解决了一件事。
第二天，他去见了假三皇子，也就是西江国的五皇子，同他交代了一些事后再次快马扬鞭赶往北疆后备营。
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也曾经在军中待过，即使去了北疆后备营轻易不会有人敢为难他。申誉则不同，他刚带着北武到宁江郡后备营就被人给来了一波下马威。
给他下马威的并不是他的顶头上司宁江郡后备营守备孙建章，也不是负责掌管军需供给的四个总旗之一的杨根成和他掌管的四个小旗，而是负责训练新兵的三个总旗以及他们下面的十二个小旗。
在申誉进到军中见过孙建章后，孙建章对他十分客气，还将宁江郡后备营的情况大致同他讲了一番。
可当孙建章召集所有麾下来见一见后备营今后的二把手，也就是申誉时，除了上面说的杨根成和他四个手下，余下三个总旗以及他们的手下竟然过了一个时辰还没有到。
「哎！」孙建章嘆息着摇了摇头，「你也别不高兴，那些人现在连我的话都阳奉阴违，更别提你一个新来的。」
第57章 被人算计
「孙守备, 不知这又是何故？」申誉朝孙建章问道。
「何故？」孙建章冷笑，「还不是因为这些年朝廷下发的粮饷不足，北疆今年又大旱军屯那边恐怕会颗粒无收, 他们用不上咱们了。」
想他一个从六品守备, 成天还要受下面几个从七品总旗和十几个正九品小旗的气就觉得窝囊。还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手中没有能拿捏别人的地方。
以前那些人要从他这里拿军饷，拿物资, 哪个不得求着他？现在完全反过来了，他若有事还得求人家。谁让那些人负责操练新兵，掌管新兵能否入定北大营的命运有着实权，当然不用再看他的脸色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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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心里却好过了那么一点点。虽然来了个协办守备看似分了他的权, 可实际上他又有什么权可分？不过是多一个陪他当摆设的人罢了。
他已经年过四十无所谓, 就是不知道这位年纪轻轻又出身世家的小子能不能熬得住？
面对这种情况，申誉早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他并不着急，一边同孙建章聊天，一边获取这里的信息。
宁江郡后备营所有人加在一起不足五百。
每十人为一伍，由小旗管理这十人。每四个伍组成一个队，由总旗带队。一共有四个队属于后备营的正规编队，享受朝廷下发的军饷。
还有一支预备队不属于正规编队, 人数不定, 要看招了多少人。他们需要经过严格训练，在考核合格后才能进到正规编队。这就有个前提, 得正规编队中有人进入宁江郡哨所倒出空位才能递补。
所以这个预备期到底是多久就不好说。快的时候是定北大营有打仗, 有伤亡，需要大量人员补充, 到时候他们这些人极有可能直接入定北大营都说不定。慢的时候就得等宁江郡哨所淘汰下来年老体弱伤病残的将士, 后备营正规编队有人被挑中才能有名额。
另外, 后备营还设有配军, 由发配到北疆的成年男犯组成，人数也是不定。这些人平时不是种田，就是打围、烧石灰、烧炭、修渠，说白了就是做苦力。一旦真打起仗，需要有人趟陷阱、试埋伏、充当炮灰时就由这帮人上，可想而知有多危险。这也是流放之刑为何是仅次于死刑成为第二大刑罚的原因之一。
当朝廷不给下发军饷时怎么办？只能是想办法自给自足。往年靠着军屯种的粮还能勉强度日。今年北地大旱，不说颗粒无收，却也差不了多少。
四个总旗中只有杨根成带着他掌管的四个小旗在第一时间来到后备营议事大厅，他们算得上是孙建章的嫡系。另外三个总旗又过了许久才带着各自麾下小旗姗姗来迟。
「守备大人不好意思，我们刚刚在训练新兵才来晚了。」领头之人，是四个总旗之中年纪最大的，叫李永庆，平时大家都大哥大哥的称唿，渐渐几人就都以他马首是瞻。
他一进门就找了个比较蹩脚的理由，孙建章还不能拿他怎样。
当他看见自己往常坐的位置上坐了一个年轻人时脸色变了变，半天才尴尬地笑了笑，道：「这就是新来的协办守备吧？看着面嫩的紧啊！从来没有在军营混过吧？」其实他更想称唿申誉为小白脸。
「这位是……」申誉看到了他脸色的变化，猜到这里原是他的位置，却没有丝毫要让步的意思。
他虽然年轻，也没在军中混过，可他是皇上下旨封的协办守备，是这里的副职，理应坐在这个位置上。即使对方看不顺眼也得给他忍着，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步！
「你看我这脑子，」见双方都很尴尬，孙建章一拍脑子，「都忘了给你们介绍了。」他看向申誉，「这位就是咱们这新来的协办守备申誉。」
申誉这才很给面子地站起身冲着大家一抱拳，「在下申誉，初来乍到，以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按理来说，那几人在这个时候应该沖申誉还礼，称唿一声「协办守备或者是申大人」才是。但是那些人的目光却都集中在李永庆的身上，等着看他怎么做。
李永庆冷笑了声：「指教谈不上，只要你不给大家添麻烦就行。」显然连面子情都不想给。
见他如此，余下那些人一个个低着头连话都不敢说。
这种场面确实让申誉更加尴尬，他看向孙建章询问：「孙守备，这几位是……」冤有头债有主，他总归得知道他得罪的和得罪他的人是谁？
「这位是第一队的总旗李永庆，」孙建章索性挨个介绍起来，「他旁边站着的是第二队的总旗王朝武，稍靠后站着的是第三队的总旗卢立宝。」他们带来的小旗人数较多，孙建章就没有继续介绍。
「原来是几位总旗，」申誉点了下头，「我的确是初入军营，有不明白的地方少不得要向大家请教。要是有人觉得我这是给大家添麻烦那也没办法，我不过是想尽快融入大家。」
说到这里，他再次扭头看向坐在上首的孙建章，询问：「在朝堂之上要按官员的品级依次站位，不知道咱们这里是按什么？」他将这一难题抛给了孙建章。
孙建章暗骂了一声小狐狸，面上却笑着回答：「咱们这里当然也是一样。既然你来了，咱们这个座位自然也要重新排一下。」
申誉的位置自然不能变，李永庆只能坐在他的对面，余下人的位置依次串下去。
「不知道守备大人除了让我等来见这位新上任的协办守备外，还有什么事？」落座后，李永庆表现出了极度的不耐烦。
「当然还有别的事。」这一点孙建章倒是早有准备。
「哦？」李永庆眉毛微挑，「那不知道是什么事？是好还是坏？」
「应该算是好事吧。」顿了顿，孙建章才继续道，「今早定北大营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在年末，会从各后备营挑一些新兵过去。」
李永庆眼睛瞪得老大，「意思是咱们的人可以越过去宁江郡哨所直接去定北大营？」
「没错。」孙建章点头，「不光是下面的兵士，就连咱们这些人也有机会去那里。」他年纪大了，是不打算挪窝了，可是下面这些人早就嫌这里庙小想要换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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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需要什么条件？」别人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反正李永庆是心动了。
「肯定要通过定北大营的考校。」
「行，属下待会儿就带着人继续操练。」好傢伙，为了得到去定北大营的机会，这丫的刚刚还一口一个「我」的，立刻变成「属下」自称了。
「去吧。」眼不见心不烦，孙建章挥了下手。
「还有一件事属下要同守备大人和协办守备大人商量。」得，更谦卑了，连称唿申誉都变成协办守备大人了。
「什么事？」不光问话的孙建章，就连申誉也十分好奇。
「是这样，之前不是一直由我们几个队轮流派人管预备队和配军，还有军屯那边吗？以前是因为人手不够，现在不是多了协办守备大人，能不能将这几部分交给协办守备大人来管？」
大哥不是疯了吧？之前不还说要将这位新来的协办守备供起来当个摆设吗？怎么还自己主动交权了呢？
那些跟着他一起进来的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搞清楚李永庆的真实目的。
孙建章饶有意味地笑了笑，「你确定要将那几部分交给申大人来管？」
「属下确定。」
「你们几个呢？」孙建章将目光从其余人脸上一一扫过，「你们是否同意将那几部分交给申大人来管？」
那几人看了一眼李永庆后，跟着点头，「我们也同意。」
「那好，就按李总旗的意见将预备队、配军以及军屯这三块交给申大人来管。」孙建章一锤定音。
申誉知道这肯定是个陷阱，可初来乍到，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在众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到他这后，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任务。
交出去了烫手山芋，李永庆嘴角微微上扬，得意地朝孙建章和申誉抱拳后，带着一众浩浩荡荡离开议事大厅。
「他可真够嚣张的！」等他出了议事大厅后，四队总旗杨根成禁不住抱怨了句。
「那也没有办法，谁让他同陈参将攀上了关系呢。」孙建章这话微微有那么一点酸。
申誉问道：「是北疆后备营原统领陈鑫，才晋升为定北大军参将的那位吗？」之所以申誉对陈鑫有印象，是因为裴玄卿顶替的就是他那个位置。
「没错。」孙建章点头，「好像李永庆的一个表妹给陈参将做了小妾。」这也是他才得知的消息。
「难怪他最近敢对守备大人不敬，原来是后面有人啊！」杨根成愤愤。
「行了，你少说两句。」孙建章制止了他的抱怨，「没看人家带着人抓紧时间训练去了吗？你也得给我上点心，据说定北大营考核中有一项是团队作战，主要是看你们带兵的能力。」
「多谢守备大人提点，属下定会加倍努力。」随后，杨根成也带着人离开议事大厅。
只剩下孙建章和申誉时，孙建章道：「待会儿，我会让人通知预备队、配军以及军屯今后由你管他们，你……小心为妙吧！」
第58章 接受新任务
「大人能否多透露一点？」申誉没辙, 只能是向孙建章求助。
「你当管预备队、配军和军屯是好事？」孙建章反问。
「不！」申誉果断地摇了摇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没有人肯将到手的好处主动让给别人, 更何况还是一个他瞧不起的人。」
「算你还有自知之明。这么跟你说吧, 朝廷每年给咱们这些正规军下发的军饷都不够，更不可能去管预备队和配军。往年军屯产的粮还可以勉强维持大傢伙的口粮, 可今年大旱，军屯那边不说颗粒无收估计也差不了多少。去年的屯粮已经吃的七七八八，如果今年没有新粮下来，别说明年, 就今年余下几个月大傢伙要吃什么？」
「不会是谁管军屯, 谁就要负责后备营的粮草吧？」申誉问。
「不是，」还没待申誉把心稍稍放下，孙建章补充道，「不是只管后备营，还要管宁江郡卫所一万多官兵和几百匹马。」
「我的天啊！那得需要多少？如果我拿不出，岂不是得被人给吃了？」申誉这才知道自己被人坑得有多惨，难怪李永庆会那么主动放权。
「所以我才让你小心为妙啊！」孙建章又道, 「你也别来求我, 我也不可能跟老天斗。再说了，这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最起码刚来就有了实权, 不像我现在一点实权都没有，才会连个总旗都不敢惹。」
「那不会我才将这几部分管好, 守备大人您就将掌管权又给旁人吧？」申誉不得不为以后着想, 他不想替人背完锅, 还帮别人做嫁衣。
「那怎么会？只要你一天不提换人的事儿, 我就一天不换人总成了吧？」
「我怎么感觉心里还是没底呢？」申誉对孙建章的话显然是不相信。
「要不等一会儿我下一道军令将此事记录在册总成了吧？」这本来就是个苦差事，以前还得各个队伍轮换着管，那几个总旗才肯答应。好不容易将这个烫手山芋交出去，不仅不会有人争，那些人恐怕高兴还来不及呢。
再说，他们有了新目标那就是进定北大营，更不可能和申誉争这个吃力不太好的活。也就这傻小子，真以为是好事呢。
「那属下就先行谢过守备大人。」傻小子被人卖了，还冲人道谢。
「你我二人无需客气。待会儿我让人带你去营房，再让人将仓库的钥匙和帐册给你送过去，你好交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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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再次谢过守备大人。」
就这样，申誉第一天赴任就摊上这么个大麻烦。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带着北武跟着孙建章的亲卫前往他今后的住处。
是一套四合小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甚至还有一口水井和一个小菜园。
「这里虽然没有人住，守备大人也一直叫人打理，所以申大人无需怎么收拾就可以入住。」孙建章的亲卫介绍着。
「这里原先住的是谁？」申誉问。
「住的就是我家守备大人啊！」孙建章的亲卫笑着回答，「不过那是以前他当协办守备的时候，等他晋升为守备后就搬去离这里不算远的那处大院了。」
「这里后来一直没有人住啊？」申誉再问。
「是啊！一直没有新的协办守备上任，这里就一直空着。」军营和朝堂一样等级森严，哪怕让营房空着也不会随便安排等级不符的人住。
宁江郡太穷了，这里又没有立军功的机会，才会空着协办守备这个职位多年没人肯来。廉宗在封申誉官职前特意叫人查看，又徵询了裴玄卿的意见才给了他这个职位。当然，也是申誉自己要跟着万雪莹来来宁江郡才会得这么一个官职。
「那申大人您先转转，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同属下讲，属下先去给您取钥匙和帐册。」
「多谢，你先忙吧。」
在孙建章的亲卫离开后，申誉带着北武大致转了转，里面东西确实很全，就连被褥也是新换的，说明孙建章对他并没有敌意还挺照顾，这一点让申誉非常满意。
没有了外人，北武朝申誉问道：「大人，您明明知道不会是好事，刚刚为何不拒绝？」也是入乡随俗，他对申誉改了称唿。
「咱们来这里不是为了享乐，如果是那样，我刚刚肯定会推掉。」他随后又道：「如果不是李永庆想算计我，我一时半会儿也管不了事儿，将来混得肯定比孙守备还要惨。」他还年轻，他必须冒险闯一闯才行。
等他和北武拿着帐册去库房查看，才知道他刚刚过于乐观。
「咱们这里的粮草还能坚持多久？」申誉拿着帐册朝管库的帐房询问。
「不足四月，勉强到年底。」
「宁江郡哨所的粮草是咱们帮着管？还是他们早在之前已经取走？」虽然看这几个粮库装不了多少粮草，但还是问清楚的好。
「宁江郡哨所的粮草他们会在每年年底一次性取走。」
「行，」申誉点头，「我明白了。」意思是他必须要在年底前凑够宁江郡哨所还有他们所需的粮草。
往年看管粮库是个肥差，现如今粮食不够吃，所有人都盯着，就是想做手脚都难。所以查看一圈下来，还真不存在粮草与帐目对不上的问题。
「那个库里是什么？」差不多快转完申誉发现还有一个库，可孙建章的亲卫似乎没有要领他去看的意思。
「那里原先装着咱们打猎剥下的皮毛，可该卖的早就被卖了。」哪还能留到现在？
「原来如此，」申誉点头，「那如果走的差不多了，咱们就先回去？」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好。」
申誉原本对那个库房没当回事，可旁边库房看守的守卫见孙建章的亲卫过来，大声询问：「张小将，那个库房还有些碎皮毛要怎么处理？」
「你们以前是怎么处理的？」张亲卫问了句。
「找个地方埋了。可是眼下人手不够，您能不能找几个人来做这件事？」
「有很多吗？」张亲卫随口问了句。
「确实有不少。小的怕有坏的、烂的，不处理的话会脏了整个库。」
「申大人，您看呢？」既然申誉接手了这里的事，张亲卫顺势将这件事交给申誉来处理。
「我先看一下再说。」申誉叫北武将上了锁的库房门打开。
这一看里面堆积的碎皮毛不是一般的多，都可以用小山来形容了。
「怎么这么多？」他问那个守卫。
「回大人，这几年的碎皮毛都堆在这没人处理。」
「行，」申誉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过后会叫人过来处理。」
回去的路上，申誉朝张亲卫询问了几句预备队的事，得知预备队目前不足一百人。
并不是招不上来人，相反今年因为旱灾要来预备队的人特别多。可他们后备营现有这些人粮草都成问题，根本不可能再多养那么多人，所以今年除了一些靠关系进来的，多余的人都没招。
万河苏的运气还算不错，申誉来时并不知道这些内情，就和孙建章提了一句他想入伍的事，孙建章就派人将他安排在了预备队。
「那预备队是怎么划分和管理的？」申誉问道。
张亲卫回道：「预备队划分没有那么细，一共就分成两个队，从中选了两个临时队长管理他们。」
「是从现在开始他们就归我管了是吗？」申誉又问。
「没错，属下已经询问过李总旗，他说他要抓紧时间训练新兵，就不同申大人交接了。还说也没有什么特殊交接的，每两个月那里就要轮换一个队去管，大傢伙都习惯了。申大人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去问那两个临时队长。」
「那两个临时队长叫什么？」
「一个叫雷云，一个叫杨飞。」
「多谢！」申誉真心道谢。知道这两个人预备队就好入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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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大人客气！」
没敢再劳烦张亲卫，申誉叫北武将雷云和杨飞叫到他营房中的书房。
「二位请坐！」雷云和杨飞朝申誉见礼后，申誉让两人坐下并叫北武看茶。
二人道谢后落座，北武去院中水井打了些水去小厨房烧水。该说不说后备营选址不错，北地大旱数月，军营中的几口井却没有枯，水还十分甘甜，这点让申誉更加满意。
申誉同两人聊了会儿家常，等茶水端上来后问道：「你们平时几点起床训练？」首先要了解他们的作息，才能安排自己的时间跟着一起训练。他早就想好了，既然入了军营，就要和普通兵士一样摸爬滚打从基础做起。
「属下等在卯时（早5～7点）起床收拾吃饭，辰时（早7～9点）整开始训练。」雷云回道。
「每天要训练多久？」
「上午训练两个时辰，下午训练两个时辰，下午是从未时（13～15点）整开始训练。」依旧是雷云回答。
「每天训练些什么？」申誉又问。
「就是基础的跑圈和队列训练。」
「只有这些？」申誉眉头微皱。
「是，只有这些。」
「行，我知道了。」申誉端起茶表示送客，「你们两个回去通知各自队员，明早辰时整准时集结训练，我会亲自过去。」
「是，大人。」两人十朝申誉行了个军礼，也就是抱拳后告退离开。
申誉其实迫切想要了解很多，却知道贪多嚼不烂，凡事要等摸清后再从长计议，便没有留下那两人多聊。
想到刚刚看到堆积成山的碎皮毛，申誉叫北武去拿几块大的皮毛等南英过来时让他带回去给万雪莹瞧瞧，总觉得那些碎皮毛白白处理太可惜。
第59章 下级挑衅
申誉入军营后不想和外面断了联繫, 就安排南英每个月处初五、十五来后备营找他。如果是万雪莹那边有急事要处理或者是南英他们得到什么重要消息，就得立刻来找申誉汇报。
申誉目前暂不打算在郡府这边买宅子和铺子，想要过后和万雪莹一起买。他每个月二十到二十五有五天休沐时间, 他想回榆树村陪万雪莹多待几天, 这也是他不着急在郡府买宅子和铺子的原因。
翌日不到卯时申誉便醒了，像他们这样有官职在身又有独门小院的可以自己做饭, 军中每年年底会给发放下一年的口粮。他还没叫北武领他们两人的口粮，只能和北武两人一起去伙房吃饭。
他们起的早，伙房的人并不多，申誉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北武到打饭口出示申誉的身份令牌后, 伙房打饭的伙夫为了给申誉留个好印象, 除了给两人打了满满两大碗粥，两碟酱菜外，在每人三个黑面干粮的基础上，又各多给了一个。
「小将您拿好，如果申大人不够吃再来找我。」如果不是还要继续给别人打饭，伙夫恨不得自己亲自端给申誉。
「多谢！不知道怎么称唿？」北武谢过后随口问了句。
伙夫连忙道：「小的姓马，小将叫小的马六就行。」
「好的马六, 我记下了。」
军营中来了两个陌生人, 还是穿戴较好的两人，又看到他们拿到的早饭, 有聪明人猜到了二人的身份, 其中一人壮着胆子上前朝申誉抱拳询问：「是新来的协办守备大人吧？」
申誉点头称是。
「大人好！属下叫胡宇峰，是预备队的一员, 今后就是大人的手下了。」胡宇峰自我介绍道。
「叫胡宇峰是吧？我初来乍到正是用人之际, 以后少不得有要询问你的地方。」先不管这人人品如何？有人主动投诚, 申誉还是很高兴。
胡宇峰听后内心一喜, 连忙抱拳，道：「今后但凡有用得上属下的地方，大人尽管吩咐。」
「我知道了。你先去打饭，待会儿还要训练。」
「是，大人！您先慢用。」
胡宇峰打过饭后为了表忠心领着两个交好之人就在申誉旁边的桌子坐下。申誉看了一眼他们打的饭菜，每人是两个不大的窝头，半碟酱菜和一碗很稀的面煳。
他又朝附近一桌几个穿戴整齐且统一的士兵看去，他们每人四个窝头，一小碟酱菜和一碗还算浓稠的面煳，显然这几人属于正规编队的兵。
不光是他看到了二者之间的差距，北武打饭时看了一眼万河苏在另一个打饭口打的饭菜感触更深。
「属下这明显是借了大人的光，不然能不能吃得饱还不好说。」同样是预备队的一员，万河苏一个由于才来，只打到一个不大的窝头，几小块酱菜和一碗看不到米的米汤。
万河苏并没有当场发作，也没有来找申誉表明二者之间的关系，他默默走到一张桌子独自一人吃了起来。
看了他一眼，北武朝申誉问道：「用不用属下跟伙夫们说一声照顾一下他？」
「不用！」申誉抬手制止，「如果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这点困难还需要别人帮忙解决，这人也没什么希望了。」
「属下明白了。」
「吃吧，今天会很累。」申誉昨晚制定了一套训练计划。他虽然没有在军营混过，却不等于他没研究过兵书，没看过自家护卫甚至是羽林卫训练，他昨天还特意看了一下正规编队他们的训练，初步有了一些想法。
吃过饭，申誉在胡宇峰的引领下带着北武去了校场。和正规编队用的校场一对比，这里不但远，还又破又旧，空空荡荡，就连石墩，靶子都没有，更是不足正规编队校场的四分之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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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每天就在这里训练的？」申誉眉头微蹙，就这么点大，怎么能训练得开？
「是。」胡宇峰点头，「这里是小校场，也叫老校场。」可能是看习惯了，胡宇峰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申誉点了点头，「既然咱们来得早，呆着也是带着，就先跑几圈。」随后带头第一个绕着校场跑了起来。
北武连忙跟上，胡宇峰迟疑了一瞬，万河苏已经先一步跟了上去。
胡宇峰没想到有人在这个时候钻空子，不齿的「切！」了一声，赶忙带着两个好哥们也加入其中。
申誉好长时间没有正经练过武，不过流放这一路他的耐力变得比从前不知道要提高多少，绕着校场跑了十来圈并不觉得累。
北武和万河苏也是一样，跟着他跑了十来圈丝毫不见疲惫的样子。不像胡宇峰和他两个交好的哥们，早就被落出去老远，腿脚虚浮，胸口炸裂般的疼痛，张着大口喘息，嘴巴干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等申誉将胡宇峰三人扣了一圈，看到他们三人的状态，缓缓停了下来。
「马上时间就到了，大家先歇一歇。」他道。
胡宇轩三人如蒙大赦，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拼命地唿吸，胸口炸裂般的疼痛只是稍稍缓解。
看到他们三人这样，申誉眉头皱得更紧，这哪像是训练一年多的士兵？也不知道这些人平时是怎么训练的？
估摸时间差不多，他朝四周看了看，将近一百人的预备队却只有不足一半的人来到这里。就连雷云和杨飞也是在后备营训练的锣声敲响后，才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大人！」雷云冲着申誉一抱拳，「属下来晚了！请大人责罚！」
杨飞跟着道：「请大人责罚！」
申誉瞟了两人一眼，「我昨天有没有让你们两个通知预备队的人今天辰时整开始训练？」
「有。」雷云回答这话时声音不大，脸微微泛红，头都快要埋在胸前。
「你们两个有没有通知？」申誉追问。
「属下通知了。」
雷云回答完，申誉看向杨飞，「你呢？」
「属下……」杨飞支支吾吾道，「属下想着即使不通知，大家也都知道辰时整训练这件事，就没有通知。」
申誉眉峰一挑，眼神变得十分凌厉，怒问：「也就是说你把本官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杨飞心虚道：「属下不敢！」
「不敢？」申誉冷笑，「我看你敢的很！」随后命令道：「你们两个给本官站到一边，没有本官的命令不允许移动半步！」
「属下遵命！」雷云说完转身，见杨飞没动，似乎还想要解释，连忙拽了一下他的衣袖将人拽到一边。
「都别看热闹，全部给我列队站好！」
申誉刚拿两位临时队长开刀，余下那些预备队队员赶忙寻找各自位置站好。
看着里出外进，不是很整齐的队伍，还有陆陆续续不紧不慢往这里赶的兵士，申誉眉头皱得更紧。
在有人想要混进队伍的时候，申誉冷喝道：「来晚的人全都给我站到各自队长身后！」又冲着早已经爬起来站在队伍中的胡宇宁唤了一声：「胡宇峰出列！」
「属下在！」胡宇峰上前两步。
「你帮着我亲卫记一下都有谁没有准时到校场。」他们对这些人不熟，申誉才会叫胡宇峰帮忙。
「遵命！」胡宇峰心中窃喜，快速走到北武跟前。
北武将申誉事先让他准备的册子和笔墨放在一个包裹内，刚刚训练的时候放到了一边。听到申誉命令后，带着胡宇峰到一边将每个迟到的人名记录在册，其中包括雷云和杨飞。
「谁能告诉我，训练迟到该如何处罚？」申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为的是熟悉每个人的脸孔。
半天过后见没有一人回答，申誉扭头看向雷云，问：「不知道雷队长是否知道？」
「需要在跑圈训练后加罚二十圈。」
「那不服从命令者又该如何处罚？」申誉追问。
「这……」雷云看了一眼旁边站着不服气的杨飞，没有立刻回答。
申誉挑眉，「你身为队长竟然不知？」
「得了，」杨飞开了口，「即使你不说，咱们协办守备也不可能不罚，还是由我来说好了。」
「那好，你说。」
「不服从命令者，杖三十！」
「你可认罚？」申誉冷声质问。
「我认罚！可我不认可你这个人。」
「哦？不妨说来听听？」申誉嘴角笑意更加明显，不过那笑却不达眼底。
「我确实没有传达你的命令，是我的错，所以我认罚。可你有什么能耐？不就是因为出身好吗？可惜了，却跟错了人，成了流放犯。」
「什么？流放犯？」
「不会吧？如果协办守备是流放犯，那他又怎么成为协办守备的？」
「那他之前的出身又是什么？」
「听说是京城来的，应该是大有来头。」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议论完了吗？议论完就给我闭嘴！」申誉再次从每个人的脸上一样扫过，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你们不用去管我的来歷，也不用管我的过去，只需知道我是皇上亲封的这里的正七品协办守备，是能掌管你们每个人去留的人就行。」说到这里，申誉看向杨飞，「你非但不服从上司命令，还妄议上司，两罪并罚，不对，再加训练迟到，三罪并罚不知道依照军规该如何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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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立威
「还是我来告诉你吧。」不待杨飞回答, 申誉便给出了答案。
「第一，训练迟到需在跑圈训练后加罚二十圈，这点没错吧？」实际上这条严格来说不算军规, 只是队内的处罚, 可是申誉偏偏要将这条加进去。
「第二，不服从命令者, 杖三十！这点也没错吧？」如果是两军开战不服从主帅命令，斩立决！
「第三，妄议上司者，仗三十！这点是不是也没问题？」这条跟不服从上司命令罪名差不多。
别以为申誉初来乍到就对军规不熟, 他在去北疆后备营找裴玄卿时, 朝那里人借了一份军规抄了下来，总不能白去一趟不是？所以在来这里之前，无论是他还是北武，亦或者是万河苏，早就将军规一字不漏背了下来。
申誉继续又道：「别看这三条加在一起不过是加罚二十圈，仗六十，可你们别忘了, 军规上还有一条清清楚楚的写着, 如果一次犯三条及以上军规，逐条执行完惩罚后, 犯错者将被逐出军营永不录用！」所以他可不是无缘无故算上杨飞迟到那一条。
「你不能将我逐出军营！」杨飞对这个处罚并不服, 「李总旗说了，年底正规编队倒出来名额会给我留出一个。」
「所以呢？」申誉觉得有些好笑。
「所以你在将我逐出军营前要问一下李总旗答不答应？」他和雷云刚刚迟到是因为他们吃完早饭后被李总旗叫了过去。李总旗刚刚可是说了, 只要他们两个帮忙找申誉的麻烦, 出了事由他顶着。李总旗还许诺事成之后会给他和雷云一人一个进入正规编队的名额。
「哈, 」申誉听后冷笑, 「别说预备队现在归本官管，本官又有正经的理由处置你，就是你到了正规编队，如果触犯刚刚那三条军规，本官依然有权将你赶出军营。另外，」他冷眼扫向众人，「你们可别忘了，本官职位高于李总旗，如果让本官听从李总旗的命令，他岂不是犯了以下犯上之罪？」
他就不信了，李永庆还会为一枚棋子出头？即使出这个头，那也得看他答不答应!
反正不管他怎么做，在李永庆那里都讨不到好，那就看看他们两个谁才是得罪不起的那个人？
听了申誉对杨飞的处置，雷云心有戚戚。他连忙抱拳替杨飞求情：「申大人，念在杨飞初犯您就网开一面，能不能不要将他逐出军营？」
「不能！」申誉并没有给雷云这个面子，「他身为队长还知错犯错就是故意为之，这样的人不处置，本官以后还怎么处罚别人？」
杨飞冷笑：「我看你就是新官上任拿老子开刀。好，老子就如你的意不干了！」说完，将身上穿的正规编队倒下来的旧军袍脱了下来狠狠摔在地上，扭头就想离开。
「慢着！」申誉将他叫住。
「怎么，」杨飞挑眉，「申大人还想继续拿老子开刀不成？老子已经不是预备队意愿，也就不归你管了。」
「啧啧啧，」申誉摇了摇头，「你这人脑子不好使记不住军规也就算了，没想到耳朵还不好使。」随后给出解释，「刚刚本官说得很清楚，一次犯三条及以上军规者，需逐条执行完惩罚后将其逐军营。你还想偷跑免了那三条惩罚不成？」
「你，你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你我无仇无怨，本官只是就事论事！」申誉又看向众人警告道：「如果谁吃不了苦，守不了军规，还想像现在这样整天混，那么立刻将身上的军袍给本官脱了，跟着他一起离开军营！否则，当本官再用军规处置你们的时候，都给本官闭嘴，乖乖认罚！」
申誉见下面有好人眼神飘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猜测这些人早就起了离开军营的心思。不管他们这回离不离开军营？他都将这些人暗暗记下。
见半天没有人站出来要同他一起离开，杨飞在一旁煽风点火。
「你们还等什么？也想像老子一样等着被人撵出军营不成？别忘了这几年咱们吃不饱，穿人家旧衣也就算了，明明有机会入正规编队，却被那些找关系送礼的人抢了先机。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早点回家种田，不说一定能吃饱穿暖，至少也比在这受窝囊气强！」
他来预备队两年，去年本来有机会进入正规编队却被人截了胡。虽然后来给了他一个临时队长的职务当做补偿，可那又如何？他一天没有进入正规编队，就一天被人瞧不起。
本以为这回帮李永庆办事，不说十拿九稳也差不了多少，没成想却碰到申誉这么一个硬茬儿。
「好！老子也不干了！」一个块头很大的人吼了一嗓子从队伍中走出。
他冲着申誉一抱拳解释：「协办守备大人勿生气，属下并非针对大人，只是觉得按照现在这个选拔机制，属下就是在这里混一辈子也没有机会进到正规编队，莫不如早早离开。」
这人已经来了三年，每回都落选。他原本打算在年底考核时再拼一把，实在不行再离开。现在申誉给了这个机会，他不想再等了。
「好，」申誉点头表示理解，「把军袍脱下吧。」
「属下这就脱。」
有了这人开头，陆陆续续又有几人出列同申誉说着大致相同的话，然后将军袍脱掉站到一旁。不过比起杨飞的随意，带有严重的出气成分，几人在脱军袍时动作十分缓慢，多多少少带有一些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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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们中最少的也在这里待了近一年，早就对军营和这身哪怕破旧，甚至不合身的战袍有了感情。
今朝脱下，也就意味着他们永久要告别军营，告别他们曾经想要为大炎朝开疆扩土，想要靠军功光耀门庭的梦想。
「还有人吗？」半天没有人再出列，申誉朝众人询问，「如果这回不走，可就要等到年底考核结束了。」
到时候，有人会进到正规编队，有人会被淘汰出军营，也有人选择自行离开。
申誉问完这话除了一人外，没有人再出列。他看向有些得意的杨飞冷冷道：「你也别得意的太早，该轮到你受罚了，是生是死还不一定。」
六十军棍可不是那么好受的，极有可能会当场毙命。想到那一结果，杨飞冷汗沉沉，低眉顺目求饶道：「大人，还请手下留情！小的还有年迈父母等着小的回去孝顺，若是被打残了或者是打死了，小的怕他二老会承受不住。」已经脱下军袍，杨飞便改为「小的」自称。
申誉在心中白了他一眼，刚刚不是还很横吗？早干什么去了？
不过这话他却没有说，就连茬儿都没接，冲着众人道：「时间不早了，大傢伙现在开始训练跑圈儿。」说完，带头围绕老校场跑了起来。
战场上杀敌耐力极为重要，所以申誉没打算将这条训练取消。非但如此，他还打算在原有基础上加大训练强度。
一圈过后见杨飞没有动，他冲着杨飞冷冷道：「还要本官让人押着你跑不成？」
杨飞咬着后牙槽吐出两个字：「不用！」加入到跑圈队伍之中。他还不信了，申誉一个京城来的公子哥儿能坚持多久？
申誉这面带着人绕圈跑，由于迟到被罚站的，除了几个决定离开的人都看向雷云，见他没动，也不敢贸然跟着申誉他们一起跑。
申誉一开始让他们罚站，他们还不以为然，甚至在心里暗暗庆幸不用跑圈儿。可等见识到申誉的手段后，他们才有点害怕，害怕有一天被惩罚，甚至被赶出军营。
註定要让杨飞失望了，这中间掉队的人比比皆是，申誉并没有训斥那些人，也没有逼迫那些人，而是继续带头跑。这一跑，就跑到后备营吃中午饭的锣声响起。
要说的是比起普通穷苦人家一天两顿饭，由于训练消耗体力较大，军营往往都是一天三顿。
「我们去吃饭了，你留在这里加罚二十圈吧。」这一上午跑圈，申誉实际上并没有看上去这样云淡风轻。他也是靠一口气顶到现在，还不忘让一直咬牙坚持的杨飞接受处罚。
「属下留下看他受罚，大人，您先去用饭。」说这话的是胡宇峰。由于他一早陪着申誉多跑了十来圈，早就体力透支在一旁歇息。为了不让申誉失望，他歇过来后主动请缨。
申誉原本打算将北武留下来，既然有人愿意接这个任务，申誉自然乐得答应。
不过，他让北武替胡宇峰打饭，还叫北武吃过饭后回来接替胡宇峰。
申誉又瞧了瞧受罚的雷云等人，道：「你们也去用午饭吧，下午训练如若迟到继续罚站。如果接连三次迟到，也别在军营混了，这里不需要不服从命令的兵！」
「是！」雷云等人如蒙大赦。他们第一次觉得，罚站竟然比跑圈还累。
累得不光是腿，更主要是心。那种看人家跑，他们干呆着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第61章 困难重重
还没等到挨六十军棍, 杨飞差一点死在跑圈上。等他稍微歇过来去伙房，结果被拦在了伙房门外。
「为什么要拦我？」杨飞不解，差一点破口大骂。
「你已经被逐出军营, 当然不能进。」拦着他的人中有一人作为代表回答。
「那别人为什么能进？」杨飞恰巧看到两个刚刚也说要离开预备队的人吃完饭从伙房走出。
「他们还没有削掉军籍, 当然可以进。万一他们又不想离开了呢？」尽管预备队的人不属于正规编队，为了方便管理也都入了军籍, 不过同正规编队的军籍还是有一定差距的，相当于持有临时军籍户口。他们离开前要註销军籍，拿着註销的军籍和路引回乡后再改为民籍。
「我也没有去削军籍啊？」杨飞反驳，怎么就偏偏针对他？
拦他那人笑了笑, 「你是被逐出军营的怎么可能和那些人一样？」被逐出军营的人会在军籍上註明被逐出军营的原因, 相当于留下案底，根本不需要杨飞自己去办理。
「好啊，你们都给老子等着，老子这就去找李总旗。」
杨飞撂下句狠话匆忙去找李永庆，他可不想在军籍上留下污点，那样回到村里都没法做人了。可人家李永庆根本就不见他。只是叫人转告，让他回乡后耐心等待, 等李永庆到了定北大营后再想办法让他回来。
如此敷衍之词杨飞岂能听不明白？他只能饿着肚子灰熘熘回营房休息。
除了雷云和几个要同他一起离开的人上前关心了两句, 余下的人能躲尽量都躲得远远的，短短半日就让他看尽了世态炎凉。
这还只是开端, 下午训练的锣声才响起, 申誉见没有一人再迟到满意地点了点头，第一件事就是派人押杨飞来行刑。
申誉给了杨飞最后一丝体面, 在行刑的时候并没有叫人扒下他的裤子, 叫一众围观是免不了的。
毕竟是同袍一场, 行刑的人手下留了情, 不然真有可能要了杨飞的小命。一个无关紧要之人，尽管申誉看到行刑的人不专业，却没有点破。杨飞最后是被人架着离开的校场，回到营房不久，就被人扔下带有污点的军籍和路引撵了出去，从此查无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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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誉对杨飞下场如何并不关心，他下午带着人在一众小声抱怨中继续跑圈。没有办法，老校场什么都没有，又走了一批人，在没有研究好新队列前，只能先努力提高每个人的耐力。
他才来就有十好几人离开，自然成为李永庆攻讦对象。申誉冷冷笑着回道：「我这样做还能为预备营省些粮食不好吗？如果你看不惯，就把预备队接回去管，正好我还不想管。」
李永庆也不想管啊，只能乖乖闭嘴。
申誉又道：「以后若是有人喜欢插手预备队的事情，我随时双手奉还。」小样，以为这样就能难住他不成？
李永庆这个憋屈，只好将一些算计收了起来。就等着年底看申誉怎么筹集粮草交差。
申誉这面开头困难重重，万雪莹的困难也不少。最大的困难是手上的钱越来越少，粮食也所剩不多，即便有好几间铺子却不可能立刻做生意。
老百姓都吃不上饭了，谁还会去酒楼？谁会去买可用可不用的东西？哪怕是生病，老百姓也是能挺则挺，实在挺不住的话只会买一些便宜的药将就。
她想再囤一批粮，可是粮食价格简直高得离谱，她就是将余钱全部投进去也买不了多少粮。
不过她也一直没有闲着，得知她帮榆树和柳树两村找到水源后，周围几个村子都纷纷找上门。
就像她之前帮柳树村是一个道理，周围村子的人都逃荒的话，他们榆树村也不能独自美丽，还会后患无穷。
所以她和顾明宁可辛苦些多跑几趟，不要任何报酬，也尽心尽力帮周围几个村子寻找水源。
可并不是所有村子都如榆树和柳树两村那般幸运，即使万雪莹和顾明两人合力，最后也只帮其中两个村子找到不甚丰富的水源。好在各村之间相互帮一下，勉强能解决大傢伙的吃水问题。
即使万雪莹表明不要任何报酬，还是收到不少村民囤积的山货。在她育种成功后，又有许多本村和外村的村民帮忙开荒种植。
顾明家的荒地也是大傢伙帮忙开的。安家新宅子在大傢伙共同努力下也很快建成。这就是来自村民们最为朴实的报答方式。
就在万雪莹为钱财发愁的时候，她收到了南英从申誉那里带回来的一些皮毛。
这些皮毛对于万雪莹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虽然不是整张皮毛，但是大块皮毛却不少，完全可以用来做衣物。
「你家大人那里有很多吗？」万雪莹问。
「说是有不少，能堆成山。」南英回答。
「那么多！那等明后天，你和邱实带着人将那些皮毛都运回来，我有大用处。」吃惊之余，万雪莹仿佛看见了一张又一张的银票在飞。
南英笑着应下，还道：「我家大人就猜到您能用得上，才没有叫人清理。」
「也多亏你家大人让你跟我说一声，不然真浪费了。」万雪莹随后问道：「你家大人初到军营有没有受为难？」
「我家大人说他一切都好，让您不用惦记。」南英按照申誉的吩咐报喜不报忧。
「真的？」万雪莹并不相信。
「这个小的也不清楚。不过感觉我家大人晒黑了，也瘦了。」南英适时为申誉博取同情。
「训练累着了吧？」
「听北武说除了训练累以外，大人还遇到不少的难处。」
「行了，你有话不妨直说。」十有八、九申誉没有说，北武却没少跟南英抱怨。万雪莹想听真话，并不是被敷衍了事。
南英就将从北武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告诉给了万雪莹。
「预备队的事其实是小事，我家大人都能应付。关键是军屯那面过一阵子收不上来粮，等年底就没法供应后备营和宁江郡卫所一万多官兵。到时候大人恐怕会受到更大的为难。」
「你家大人有没有什么想法？」万雪莹并没有着急回答。
「我家大人原本想带预备队的预备兵士四处走动练练兵，顺便弄些粮草回来。可是预备队那边太穷了，预备兵士吃不饱穿不好再其次，最主要是他们没有武器，也没有进行过正规训练，带他们出去别说捞军功、弄粮草，不把他们的命搭进去都算不错了。」
申誉一开始打的主意是带兵剿匪，这样既可以混到军功，又能快速弄到粮食。可是预备队预备兵士的情况摆在那里，真怕带他们出去给别人送人头。
「武器？后备营或者是定北大营没有淘汰下来或者是从敌军收缴上来的武器吗？」
「我家大人还真问了，后备营就有一些，但多是废铜烂铁不得用。而且数量极少，即使重新打造兵器也根本不够给每一个人都配上。」
「等等，」万雪莹问，「你家大人想打造什么兵器？」
「刀，正规编队的兵士每人都配一把长刀。」
万雪莹摇了摇头，「刀就算了还长刀，那得费多少铁。」
「那不知小姐有没有什么好点子？」南英虚心求教。
「可以换成枪啊！好的枪桿不好弄，普通枪桿满山遍野的树都可以做。枪头尤其是中空的才能用到多少铁？总比没有武器强吧。」
南英听后眼睛一亮，恨不得立刻跑到后备营将这个消息告诉给申誉。
「我知道你着急，可不差这一时半会儿，明天再去也不迟。」万雪莹猜到南英的小心思将他安抚住。又问：「军屯那里你们大人去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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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英摇了摇头，「说是还没有时间过去。」这段时间申誉主要忙着训练预备队的预备兵士，还没有去军屯转过。
「明天我还是带着顾明跟你们一起去吧，顺带帮军屯看看有没有水源。」军团如果收不上来粮食，最后苦的可不光是军屯的军户，还有可能是周围的农户。
按照惯例，军屯所产粮食不足，朝廷会向周围农户以极低的价格徵收。
尽管北地大旱，周围农户也交不上粮食，可还有徵税一条，到时候对于周围的百姓可谓是雪上加霜。
即使现在帮军屯找水源有些晚，可亡羊补牢总比什么都不做强。再说军屯的地可不是一亩两亩，帮他们找到水源，抢种些白菜、萝蔔的数目绝对可观。
申誉万万没有想到还没等他回去看万雪莹，万雪莹却先一步来到后备营。
经过这些天的训练，预备队预备兵士的体能有了大幅提高，能跟上他和北武还有万河苏的人已经越来越多，大家不再抱怨，渐渐认可了申誉的能力。
申誉也就放心将预备队暂且交给北武代为训练，他好抽时间同万雪莹一起去军屯。
都道是小别胜新婚，万雪莹还没什么，却把申誉高兴坏了。刚一见面便巴拉巴拉说了很多，一顺嘴还来了句，「昨天裴玄卿捎来消息，是关于万家的。」
第62章 军屯
话出口后申誉才意识到不对, 在他试图转移话题时，万雪莹淡淡问：「说吧，什么消息？」
「其实也没什么。」
万雪莹白了他一眼, 「都说到这份上了, 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申誉这才道：「说是万湖清差一点害死万河苏那回，万成吉因受不了刺激当场晕厥。醒过来之后才发现中了风, 好不容易熬到北疆估计时日无多。」
万雪莹冷笑了一声，「那也是他自找的，谁让他养了一个好大儿。得了，」又摆了摆手, 「不聊那些无关的人了。」太影响心情。
二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 临近万雪莹上马车前申誉才将话题转移到军屯这件事上。
「不光是宁江郡，整个北地都大旱，裴玄卿作为北疆后备营统领，他的压力比我更大。他派人跟我说已经上书给皇上，奏请从南边筹集军粮一事。可是能筹到多少？即使是筹到了，也只有正规编队的人才能分到。预备队的人呢？还有军屯这些军户要怎么活？」这才是申誉将要面对的最大困难。
「北疆的百姓也是如此啊！」万雪莹道，「现在的粮价是往年好几倍, 好多人家将压箱底的钱都拿出来也买不了多少粮。即使勉强过了这一冬, 明年怎么办？」北地粮食一年一季，先不说明年天气如何, 就是明年风调雨顺, 也要熬到秋天才能有粮。这期间大傢伙要怎么活？
「所以必须要想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才行。」
「听说挨着北胡国的西乡国今年风调雨顺，能不能想办法从那里换一些粮食回来？」万雪莹不是没有想过要去大炎南边换粮食, 可整个大炎只剩下南边庄稼能收割粮食, 别说大部分要被充为南北两地军粮, 就是不充的话, 想要供应整个大炎百姓都成问题。那为什么就不能把格局打开，把目光瞄向国外？
西乡国是产粮大国，兵强马又壮就连北胡国都轻易不敢上人家那里打秋风，如果用西乡国那里能用到的东西去换，应该比较容易换到粮食。
只不过要考虑的问题却很多。
首先是转运的问题。从大炎南边往北边运送粮草在路上都会损失大半，现在天下又不太平，各地山贼水匪十分猖獗，能不能将粮食运送到北地都不好说，弄不好拿去换的东西都出不了北疆就落入山贼水匪之手，更别提去南边换粮食。
如果要去西乡国换粮，转运这方面问题解决不了，去了也是白去。
其次是要跨北胡国往返。大炎和北胡两国本来矛盾冲突就不少，别还没弄到粮食或者前脚刚弄到后脚就被北胡国给截胡了。所以万雪莹也只是有这么个提议，具体问题还得留给申誉和裴玄卿他们去解决。
按理来说，她有空间最适合做这个中介，可问题是她那十平的空间，刨去生命树占据的空间没留多少地方存放东西。来回跑一趟，弄那点粮食都不够人吃马餵的。除非是她的生命树空间能够扩大。想了想被她薅了那么树叶的生命树，她觉得空间没有扩大是再理所应当的事。
她在想这个问题，申誉也在合计这件事的可行性。
比起去西乡国换粮，他更倾向于端了北胡国的粮草大营。那样非但不用任何成本，还可以让北胡国老实一段时间。毕竟打仗没有粮草可不行。
不过这件事难度不小，仅凭预备队的人根本完成不了。这件事还得交给裴玄卿去伤脑筋，不过他肯定要带着人去分一杯羹，他可不想白白替别人做嫁衣。
二人放下讨论这个问题后，万雪莹上了马车，这回顾明临时充当车夫。申誉则骑着马跟在一旁。一同来的顺子和邱实等人他们正在库房那边挑拣好的皮毛往他们带的马车和骡车上装。
军屯离后备营不算远，万雪莹还没到近前就看见大片大片枯焦的稻谷，趴在干涸成一道又一道裂口的土地上。说实话，看着这么多庄稼被毁一点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万雪莹用精神力四下打量了一圈发现这一片之所以干涸得这么厉害，是因为这周围地下真就没有任何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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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又往里行进了一段，总算看到两旁的山有点绿意，隔着车帘顾万雪莹兴奋道：「万小姐，再往里走应该能找到水源了。」在这种大旱的环境根据植物来判断水源方位比较容易。
「那咱们就再往里走走。」万雪莹也早就摸出来了这个规律。
又往里行进了一段路，万雪莹用精神力发现了一处水源，便叫顾明在路旁边停下，申誉也跟着停了下来。
「这附近会有水源吗？」申誉在顾明四下寻找时小声朝万雪莹问。
「应该有。」万雪莹点头，「不过咱们没带那么多人过来，得找这里的人挖挖看才能确定。」
申誉点头，「那咱们先做好标记，等寻到人后再说。」又问，「这周围还有吗？」这么多军田，只找到一处水源无异于杯水车薪。
万雪莹用精神力四下扫了一圈，还真就又寻到一处，不过确切点说，是这处水源的一个分支。
「还是让顾明找吧。」万雪莹在这方面从不逞强，所以大多时候都会叫顾明帮忙。
「那好，我去寻人过来帮忙。」
让申誉感觉奇怪的是他们来的这一路一个军户都没有看到，当他骑着马去军户们集中住的百户村，除了几个年纪大的老人还有几个年纪特别小的孩子外，仍旧没有看到一个成年男子甚至是成年女人。
「大爷，这里的军户都去了哪里？」他拦下一个年纪大的老头朝他问道。
「他们啊，」老头回道，「他们去炭窑帮着烧炭去了。」
「炭窑？烧炭？」申誉眉头轻蹙，「那不是应该配军做的事吗？」
「是啊！可是咱们这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不去找点事做只能等死。」
「那他们去了之后有何报酬？」据他所知，配军在那里出苦力只能混口饭吃。
「啥报酬？能混口饭吃就不错了。」意思是跟配军一样，就是出苦力。
「那大傢伙也肯去做？」申誉问。
「没有办法啊！总比我们这些老的老，小的小，连口饭都混不上强。」
「行，我知道了，多谢。」
申誉打听完先是回去跟万雪莹说了一声，然后才去配军那里。
配军由发配过来流放犯组成，不像军户有户籍，在宁江郡范围内可以自由出入。配军没有户籍只能在后备营画好的范围内活动，否则就视为逃跑。
他们不像军户给军中种田自己还能留下三成的粮食，他们就是白出苦力，除了混口饭什么都没有。
配军除了白给军中种田外，还得打围、烧石灰、烧炭、修渠等，总之一刻都不会让他们闲着，就是军中最低等的军奴。为了防止他们逃跑，也为了随时给他们分派任务，这里有一支由宁江郡卫所退下来的老兵组成的守卫队。
既然是退下来的，当然不再属于正规编队。不过他们手上有些权利，靠压榨配军就能得到不少好处，可谓是个肥差。
因为对这里情况不熟，申誉干脆直接去找那支守卫队寻人。
「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发现一张陌生面孔，守卫队的人还挺负责，将申誉给拦下。
「我是新来的宁江郡后备营协办守备。」说着话，申誉将自己的令牌拿给对方看。
「原来是申大人。」对方抱了一下拳，余下几人也跟着他朝申誉见礼。他们已经接到命令，知道今后由申誉管他们。
「那不知申大人来这里所为何事？」在得知申誉身份后，对方明显客气不少。
「我这次是为了寻人。」申誉直接点名来意。
「不知道大人想要寻谁？」
「寻军户那边的人。」
「大人，」对方连忙解释，「是他们自愿来这里干苦力的，可不是属下们逼他们来的。」
「是啊，申大人，确实是他们自己愿意来的。」另外一人跟着解释。
「你们不用紧张，」申誉笑了笑，「我已经听人说了来龙去脉。不过我现在有重要的事要找他们，老哥能不能帮着寻一个他们中说话有些分量的人。」
「大人您先坐下喝杯茶，属下这就去寻。」
烧炭的炭窑离这里挺远，不过那个守卫办事很有效率，不多时便带回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大人，」那个守卫向申誉介绍，「这人李老实，是百户村村长的儿子。」就这身份足以表明他说话有些分量。
「大人，小的就是李老实，不知您寻小的来所为何事？」
「本官寻你是想让你带着人回去种田。」
「种田？」李老实朝万里无云的天空看了一眼，这位大人不会是在做梦吧？怎么会让他们去种田。
那几个守卫也跟着他朝天空看了一眼，也是有差不多的想法。
「你们不要觉得奇怪，刚刚本官的朋友在军屯那里找到了水源，等你们回去后可以一边修渠，一边育种，将来可以补种些萝蔔和白菜之类。」
「可是我们回去后种了萝蔔和白菜又能怎样？」李老实反驳，「还不是要将大部分出息上交？依然吃不饱饭，那我们还不如继续在这里干活还能混口饭吃。」
第63章 万雪莹忙事业
申誉本以为他们帮军户寻到水源, 军户们会和榆树村和柳树村村民他们一样高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得到是这样一个答案。
「那好, 本官不逼你们。」说完, 申誉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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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几个守卫追了上去，申誉却摆了摆手, 「都回吧，我还有要事要办。」
当申誉车马扬鞭回去找到万雪莹和顾明时，他二人又找到了两处比较大的水源。
万雪莹兴奋地告诉申誉：「有了这两处水源，这周围所有的军田今后都不用愁干旱的问题了。」这真的是意外之喜。
「辛苦你们了, 」申誉笑了笑, 「不过咱们还是先回吧？」
「你这是没有找到人？」万雪莹朝他身后看了看。
「找是找到了。可他们宁可在炭窑干苦力混口饭吃，也不肯回来种田。」
「是因为种田也养活不了他们？」
申誉点头，「没错。」这也是他没有逼迫军户的原因。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今年实在是太难了。」万雪莹见申誉情绪不高劝了句。
「走吧，这里的事以后再说。」申誉情绪低落不光因为李老实的话，更主要是他转了一大圈，发现军屯的情况比他想像中还要糟糕。今年根本就不能指望军屯能帮他稍稍解决一下粮食的问题, 他还得同裴玄卿商量用极端的方法才行。
前提是他得尽快将预备队的人带出来。这是他带的第一批兵, 只有让他们跟着他吃饱喝足，有更好的前程, 才会有更多人愿意加入到预备队, 甚至是留在预备队。
这几处水源早晚还能用得上，万雪莹和顾明将位置告诉申誉后, 他们才一起离开。
临近中午, 申誉在伙房自掏腰包请大傢伙吃了顿饭, 为了尽早赶回榆树村, 万雪莹等人并没有久留。
这一趟他们可没有白来。万雪莹将家里的马车和骡车几乎是倾巢而出又挑挑拣拣才带走库里一大半的皮毛。余下的皮毛她当然也不会放过，已经让南英和顺子他们歇两天之后再来取。
申誉才将人送走，李老实的爹李大平，也就是百户村村长带着十几个上了年纪的军户来找申誉。
「大人，您不能听小人那个不孝子胡咧咧就以为我们村这些军户都甘愿去炭窑做苦力也不肯种田。」李大平才开口就将李老实数落一通，「庄稼才是小的们的根，哪怕补种白菜、萝蔔填不饱肚子，也比地里一点出息没有要好啊！」
他在听李老实说申誉的朋友在军田附近找到水源后别提有多激动，等听李老实说拒绝了申誉的好意，仍旧打算带着人在炭窑做苦力后，举起鞋底追着李老实好顿打。
「你们可想好了？」申誉问，「等白菜和萝蔔长成后你们只能留下三成？」
「小的们想好了，即使只有三成，也能让小的们熬过这一冬。」眼下他们在炭窑干活虽然能混口吃的，可等炭窑这面没有粮食后，他们怎么办？就是现在他们每天也吃不饱。
「那好，你们回去后准备工具明天开始挖渠。对了，」申誉又好心提醒了句，「你们最好先育种，等渠挖好后就可以种了。」
「育种？」李大平朝几个跟来的军户看了看，「你们知道怎么育种吗？」
几人摇了摇头，转而问他：「村长，你知道吗？」
李大平也摇了摇头，「我还从没有听过。」随后看向申誉，拱手道：「还请大人赐教！」
「你们都不知道？」申誉对农事一窍不通，还是看万雪莹在种地前先在房间内育种才了解了一些。
为了掩饰，万雪莹不可能将所有种子都在空间内培育，而且空间也小，也培育不了多少。所以，有一大部分种子的育种是在空间外进行。
这个方法她并没有藏私，不仅教会了安家众人，顾明娘俩，就连林英男主僕也都跟着学了去。
当各村的人帮万雪莹和顾明家栽种的时候，惊奇之余也都学了去。
既然万雪莹将这个方法教给了很多人，那就不算什么秘密。不过申誉还是在徵求了她的意见后，才让李大平带着人去找她学习。
接下来的时间万雪莹除了教李大平等人如果育种的方法外，更多的精力用在处理那些皮毛上。
她得赶在冬天之前弄出一大批皮毛或者是带有皮毛的衣袍，单靠陈姨娘、吴嬷嬷和苏氏，再加上林英男……的丫鬟春娇，人手远远不够。万雪莹便和吴嬷嬷去县城牙行认真挑选了四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小丫头。
这几个小丫头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出身贫苦，家里没有任何亲人，这样的人才会更踏踏实实做事。
总不好叫她们的原名大丫 、二丫，那也太接地气，万雪莹给她们四个按照中药起了名。分别是：白芨、白朮、白芷和白蔹。
经过陈姨娘吴嬷嬷悉心教导，这四个小丫头不仅女红越来越好，行为举止也渐渐有了大户人家婢女的样儿。
即使多了她们四个，如果从第一步开始制作衣物，那也远远达不到万雪莹的要求。她就想到先购买一些成品，她们再进一步加工的方法。
这些成品在县城或者郡府成衣铺子买，价格不便宜不说，数量上也远远不够。他们就买回来大批好的布料按件计费找本村和周围几个村擅长女红的人帮忙做，安装皮毛的部分再交给自己人。
还是为了赶进度，她叫人做的全是样式较简单，也较容易做的斗篷和披风，质量上也比较好监督。
当第一件用狐狸毛做里子，又加了一圈白色狐狸毛为边的大红绸缎斗篷问世，就让大傢伙爱不释手，直夸好看。也让大傢伙坚信这样子的斗篷和披风一定会大卖，于是做起活来更加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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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万雪莹想到的第一个赚钱点子。
家里那么多护卫闲着也是闲着，村里村外很多男人见自家女人找到活计赚钱养家，他们作为老爷们很没面子，纷纷找上万雪莹，想要让她给安排活。
见山上有大量的树木枯萎，受上次去屯田的启发，万雪莹便让邱实带着人建了一个大的炭窑。
要不怎么说没点本事都不好意穿越，受上一世小说的启发，她没少研究各种穿越必备技能。
比起古法造纸术，烧炭术更加简单。
终归是纸上谈兵，在李大平等人向她学习育种经验的同时，她让邱实等人向李大平他们取了取经。再结合她从上一世学到的方法，炭窑很快建成，第一炉炭也顺利烧制成功。
在邱实他们寻找枯木烧炭的时，万雪莹让他们多留意一下矮小的灌木丛。
造纸需要大量树木，她想要将这件事往长远里做，就不能大量砍伐树木，于是将主意打到一两年就能长成的矮小灌木丛。虽然用矮小灌木丛造出来的纸张很差，她本来也没打算造多好的纸，如果能造出来纸张最好不过。
因为造纸需要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她将这一项也提早拿上了日程。
正当万雪莹带着人忙得团团转搞事业的时候，宁江郡卫所抓到了四个鬼鬼祟祟的西江国人，他们点名道姓说来大炎是为了要找榆树村的万雪莹。
就这样，宁江郡卫所统领杜进在得知后便叫人去请。
真的是去请，而非是被押入。
「你就是帮军屯还有很多地方找到水源的人啊！」一见面，杜进的亲卫对她既恭敬又充满好奇。
「不光我一人，主要还是靠我大哥和小弟的先生。」前一阵子，安平和安凡两人正式朝顾明拜师，该有的礼节和束脩一样都不少。万雪莹也和众人一起对顾明的称唿变为顾先生。
「原来是这样！那万小姐也很厉害！我们刚刚进村的时候听到很多人都在夸你。」
「是吗？」万雪莹笑了笑，「还不知道他们夸我什么呢？」
「他们夸了你很多，多是说你人美心善。」
「那不知道几位小将军来寻我所为何事？」对方态度很好，万雪莹将心里的担忧早早放了下去。
「是因为……」杜进的亲卫并没有隐瞒，反而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给了她。
万雪莹听后问了句:「那不知道他们寻我所为何事？」
「说是为了让你帮他们寻找水源。」幸好对方那几人会说大炎的话，他们才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不光他们北疆，就连挨着他们的西江国也遭受了旱灾。不知道谁听说大炎有一个神女降临能寻找水源，西江国就派人偷偷来打听。
「等听说是万小姐帮各地找到的水源后，他们就合计要怎么将你带回西江国。结果，他们说咱们大炎的话太蹩脚，就被咱们的人给发现了。」杜进的亲卫又道，「我家统领大人怕还有别人会对你不利，便让我们将你带回卫所保护起来。」
「原来是这样！」万雪莹恍然大悟，「我还以为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你们是来抓我的呢。」
「哈哈，如果是来抓你的，可就不光是我们哥几个了。我们也不会对你这么客气。」
第64章 西江国崔家
申誉听说西江国人来大炎是为了寻万雪莹, 急急忙忙先万雪莹一步去见宁江郡卫所统领杜进。
因为给预备队的预备兵士打造红缨枪需要找卫所要破旧的兵器，他和卫所这面打了几回交道，一来二去在杜进面前混了个脸熟。
等一闲聊, 才知道杜进祖上和平国公府有一些渊源, 杜进对申誉就多了一些照拂，将他当作晚辈看待。
这要是在平国公府没出事前, 杜进也不会上赶着攀这层关系，这也是申誉觉得杜进可交的原因。
「你小子别紧张，本统领派亲卫去请的万小姐，肯定不会慢待。」杜进已经打听到万雪莹是申誉未婚妻, 怕申誉来兴师问罪, 还没等他禀明来意直接解释起来。
「那不知统领大人将属下未婚妻请来做甚？」申誉面色平静，语气却不怎么高兴。如果可以，他不想让万雪莹捲入到这种乱七八糟的事中。
「你先坐，听本统领慢慢解释。」
「谢统领大人！」申誉抱拳谢过后在下首的椅子上坐好。
「你小子行啊！竟然找了这么一个有本事的未婚妻。」杜进笑着先夸了句。
「属下未婚妻是很好，」对于这一点申誉与有荣焉，「不过寻找水源一事多靠的是另外一人。」
女子过于暴露锋芒在这个朝代并非好事，尤其在不够强大, 无法自保之前。所以申誉才会和万雪莹一样尽量弱化她的功劳, 将功劳推到顾明身上。但在外人眼中，顾明虽为安平和安凡两人的先生, 可在这之前他更像是万雪莹的下属, 所以各村村民还是将寻找水源的功劳认定为万雪莹一人。
「可这回西江国来人点名道姓要让万小姐过去帮忙。」杜进一脸为难。
「那不知对方这回来的是什么人？」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人，杜进绝不会如此上心。
「对方这回来的人有点来头, 领头的是西江国最大粮商崔浩的嫡次子崔银成。」崔家除了是西江国最大粮商外, 也是西江国最大的地主, 由于旱灾严重, 他们家的损失极为惨重。为了挽回损失，更怕今后再遇到旱灾，才会派人来寻万雪莹帮助他们寻找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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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领大人就不怕帮了西江国将来会对咱们宁江郡不利？」
杜进笑了笑，「看似咱们帮的是崔家，实际上也是在帮自己。」
「属下愚钝，还请统领大人言明！」
「你不是愚钝，是想套本统领的话吧？」杜进说这话时并没有生气。
「属下确实愚钝。」申誉表现得十分真诚。
「这么说吧，」不管申誉是真煳涂还是假煳涂，杜进还是解释了起来，「假如西江国一直断粮缺水，他们的百姓会不会和咱们北疆的人一样四处逃荒？那他们能逃到哪里？还不是要逃到挨着他们最近的宁江郡。可咱们连自己都快养活不起了，又怎么可能管他们？到时候会不会发生□□？如果不幸发生了，遭殃的还不得是咱们？这还只是其一。其二，」顿了顿他继续道，「即使西江国的百姓不往咱们这里逃，西江国会不会学北胡国时不时跑咱们这里打秋风？那倒霉的依旧是咱们，是宁江郡的老百姓。」
「身为宁江郡卫所统领，大人就没有想过只有两军打仗您才能立军功升迁吗？」申誉问。
「唉！」杜进深深嘆了口气，「一将功成万骨枯，比起靠打仗立军功，本统领宁愿咱们宁江郡永远不起战事。」
听了这番话申誉不禁疑惑：男人最大的志向不应该是驰骋沙场、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吗？怎么他碰到的一个两个上峰都只想着安逸？不过现在的宁江郡确实经不起任何战事，也确实不适合接收灾民。
「在你这个年纪，本统领恨不得天天打仗，好报效国家，报效朝廷。可当你经歷过自己的同袍一批又一批战死沙场兴许就能理解本统领现在的心情了。不过，咱们也绝不怕事，如果西江国胆敢来犯，咱们就将他们往死里打！」作为将士，不管心态怎么变，骨子里的热血始终不会消散。
「大人说的是。」对于最后一点申誉还是十分认可。他在随后又问：「您就不怕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吗？毕竟咱们大炎还在大旱，却帮别的国家去寻找水源？万一被人认为是投敌呢？」说到这里，申誉更加不想让万雪莹捲入其中。
「所以这件事只能在暗中进行。」西江国那边也是一样，不然不会偷偷来寻万家小姐。
「那不行！」申誉立马出言反对，「会让属下未婚妻置于危险之中！」
「可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这是咱们抓到了他们，如果没有抓到的话，他们打算先礼后兵。万小姐同意还好，如果不同意，他们会想别的办法将人带走。那样岂不是更危险？」至少这件事在他们这里挂了号，对方如果不想引起两国纷争轻易不会对万雪莹不利。
「如果一定要让属下未婚妻去的话，属下得带着人跟着一起去。」这是申誉最大的让步。
杜进笑了笑，「那你得自己找好名目同孙建章说，我可管不到你那块儿。」
「好，我自己想办法。」
万雪莹到这里后中途没有下车，一路坐着马车直达宁江郡卫所议事大厅。因为事先知道怎么回事，她倒是没有多紧张。当在门口看到等着她的申誉，更加放松不少。
她笑着走到申誉跟前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还能为什么？」申誉担忧地看向她，「还不是为了你。」
万雪莹甜甜笑了笑，「本来我还有点担心，看到你反而踏实了。」
「你也别高兴太早，这件事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
「管它难还是简单，在商言商只要价格谈得拢什么都好说。」如果对方只是普通老百姓来求她，她才要头疼。既然是西江国最大粮商那肯定不差钱，只要钱到位一切都好说。
「万一有人不想让崔家日子好过从中阻挠呢？」那么极有可能会想办法杀掉万雪莹。
「你说的也有道理，」万雪莹点了点头，「这点确实得好好想想。」
「你放心，不管你做什么决定，这段日子我肯定会陪着你。」
申誉带着万雪莹去见了杜进之后，杜进叫人将崔银成叫了过来。
当崔银成说明来意后，万雪莹回道：「要说的是，我并非你们口中的什么神女。我和顾先生之所以帮我们村子和周围几个村子找到水源实际上是有一些方法和运气的成分在。关于这点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是在特别干旱的地方看哪里有生长茂密的绿色植被。你们想啊，别处都寸草不生，为什么那里不但有植物，还生长得十分茂密，那说明了什么？」
当她看向崔银成的时候，崔银成自然而然回了句：「因为那里有水源。」
「没错，」万雪莹点头，「二公子十分聪明，就是因为那里有水源。」所以她宁可将这个方法向众人公布，不想被神话了。
崔银成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又问，「那如果没有茂密的绿色植被呢？」
「这个就需要根据风水来，还需要一定的运气。不过，这方面我不太擅长。」她确实不擅长。
「那您说的那个人？」崔银成问的自然是顾明。
「他也只会一点点。」顾明的志向是科举，在没有钱之前，先跟着她混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万雪莹并不想他一直被这件事所扰。
「那我等如果想请万小姐去西江帮忙，您可否答应？」即使崔银成觉得万雪莹说的有道理，可知道是一码事，能不能寻到水源又是另外一码事。不管如何？他这次来大炎就是为了把人带回去帮忙，所以将话题又给绕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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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帮你们，前提是你们得保证我的安全。」万雪莹开出了第一个条件。
「这没问题。」只要人跟着去，提什么条件都行。
崔银成答应得太过爽快反而让万雪莹觉得这人不太靠谱。她挑眉，问道：「你确定？」
「我确定。」崔银成依旧痛快应下。
万雪莹笑中带了一丝讥讽，「如果你能确定你们几个就不会被我们大炎的将士给抓了。」
她的这句话说得崔银成面红耳赤，崔银成尴尬地小声嘟囔：「那不是因为意外吗。」他们真的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了，可没成想还是暴露了身份。
「这样，咱们先将能否保证我安全一事先放在一边。你们看看其它条件能否满足。」
「万小姐尽管提。」
「我是可以去西江，但不是跟你们几个，尤其是你一起走。」
「这是为何？」
「为何？当然是不想过早暴露身份。」万雪莹就差将「笨」字说出口了。
「哦哦，那你们不会西江话怎么办？」
「你格外给我安排一个会西江和大炎两国话，最好是女人，方便跟着我出行的。」
「这也没问题。」
「另外，我需要一份能到往返西江国经商的官契。」万雪莹以后想要正大光明去西江国经商，就需要有两国共同盖章签署的官契。办理这样一份官契不仅需要花很多钱，还必须是两国都认可的大商行才行。既然崔家主动送上门，当然得让他们帮这个忙。
此行不说别的报酬，这一份官契就值了。
第65章 初到西江国
「这……」往返西江国经商的官契可不是普通物件, 崔家根本就没有想到万雪莹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所以崔银成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这个不着急，崔二公子与崔家掌权人商量过后再给我答覆就行。」反正万雪莹她是不着急。
「好, 」崔银成点头, 「这个确实得同我爹和我大哥商量过后才能给你答覆。还有吗？不知道万小姐还有什么要求？」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我带着一行人去西江国人吃马餵, 还要帮着找水源的辛苦钱怎么算？」一码归一码，尽管她觉得一份官契就已经赚了，可她不想自己白白搭钱去西江啊！
「这个好说。」崔银成依旧爽快，「我大哥说了, 可以先付给万小姐一千两当路费。等万小姐到了西江后, 每帮我们家寻到一处水源奖励五百两，寻的越多奖励的也越多。」
万雪莹眼前一亮，要不怎么说崔家财大气粗呢？一开口就是五百，一千地给。也不难看出他们的精明之处，寻找水源按件计费。为了多赚钱，她不拼命才怪。
「行，」万雪莹也爽快答应下来, 「如果崔二公子有官契的消息请尽快通知我, 我也好尽快去西江帮你们找水源。」
「好，我一定尽快给万小姐答覆。」
他们两人商量妥当, 杜进很是满意, 还提议让申誉带着万雪莹去他在郡府的家中做客。不过被申誉和万雪莹婉拒了，他们两个得早点回去安排去西江的事宜。
申誉没有傻到跟孙建章请假说自己要去西江国, 很不幸, 他在操练中一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去, 据军医诊断他摔断了腰需要卧床休息一两个月。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得知他摔下马, 孙建章特意带着亲卫前去探望，自然从军医那里得知他需要卧床休息的消息。
「属下也没有想到骑得好好的，会有人用石子偷袭属下的马。」为了弄得更逼真，申誉叫北武偷偷用石子打伤了他骑的马。当然，只是一点点的伤。
「那你觉得会是谁干的？」尽管孙建章有了猜测的人选，却没有说出口。
「属下也不知。」申誉才不会主动说出那个人名，让大傢伙猜来猜去才会更有说服力。
「那你这段时间好好休养吧。只是……不知道你分管的那些由谁负责？」孙建章现在严重怀疑怕到年底交不上来差，申誉故意在这个时候撂挑子。
「属下觉得李总旗可担此重任。」申誉报復的心里就这么大大方方摆在了明处。
「他现在忙活操练正规编队肯定没有时间接管。」孙建章想都没想就否定了申誉的这个提议。
「大人您可以试着找他谈谈，谈成谈不成另说。」申誉并非真想要交回权利，可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越让他做什么他越不做，你不让他做，他反而做得特别起劲。怕这段期间李永庆再整什么么蛾子，他决定变被动为主动。
「事先声明，我也只负责找他谈，答不答应可是人家的事。」孙建章显然是明白了申誉的小心思。
「多谢大人！」
申誉假意要起身，被孙建章给拦了下来，「你快躺着吧，别让腰伤得更重。」
「多谢大人体恤！」
「少说这些酸了吧唧的话。」
当孙建章将李永庆召到议事大厅询问申誉坠马的事是不是他干的？李永庆骂骂咧咧说肯定是有人陷害他，他现在忙得脚打后脑勺哪还有那么多精力去害申誉？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申誉是自己下的手。
「没有精力去害申誉？」孙建章嘴角抽了抽，「意思是你还想害他不成？」浑人就是浑人，一点都不知道掩饰，三两句就将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老子就是看不惯他们这种小白脸，什么能耐都没有，就凭有好家世就想来军营混军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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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国公府不是早不存在了吗？再说他也不是一点能耐都没有，还特别能吃苦。」
「能耐？吃苦？还是算了吧。」听说申誉到现在除了整日让预备队的预备兵士跑圈，就是让他们举着锻造得极为粗糙的红缨枪在那里刺来刺去，也不知道能练个啥出来。还把自己的腰给摔断了，怎么就不摔死！
「好了，我找你来是因为别的。」孙建章有时还得看李永庆的脸子，他也没打算做和事佬化解李永庆和申誉之间的矛盾。就将申誉想要放权，将他所管的那些交给李永庆告诉给李永庆。
毫无意外，李永庆听后连连摆手，「老子已经说过很多次，那些事老子绝不会再插手。」他好容易才将那些烂摊子塞给申誉，怎么可能再重新接回。
「你真的不接手？」
「当然。」
「那你觉得谁合适？」孙建章追问。
「我们都没空，让小白脸腰好了自己去管就行。」李永庆一口回绝，他倒是看看申誉年底要怎么交差？
「行，我同申誉说。」
等从孙建章口中得知没人肯接这个烂摊子，申誉倒是不以为意。他好不容易在预备队干出点声色，才不会拱手让人。只要保证在他离开的这段期间没有人闹事就行。
于是他在假意回榆树村休养离开前，将北武留下来继续练兵。
崔家有自己传递消息的专门通道，崔银成很快就收到他大哥传来的消息说答应万雪莹所要的往返西江国经商的官契，不过只能是官契拓本，相当于副卡，期限是五年。
即使拓本也是有数量要求的，一家大的商行最多只能发放一张官契和五张拓本。
前提是万雪莹先在当地官府报备自家商铺名称，然后挂在崔家在大炎一家商行旗下。
虽然只有五年，又是挂在别人家商行旗下这对于还没有起步做生意的万雪莹来说已经足够。
只不过给商铺起名可不是简简单单一件事，除了响亮好记外，为了图吉利还要找人算过之后才能定下。
万雪莹没能免俗。她先集思广益起了几个名字，又找人算了下，最终定下「万丰」两字。今后她名下所有的铺子将以这两字作为名头，头五年先挂在崔家那个商行名下在县衙进行了报备。
当然，为了避免纠纷，双方还私下签订了一份「万丰」商铺免费租借西江崔记官契拓本的合同。
因为崔家着急，万雪莹也没耽搁，她同申誉商量过后决定只带顺子和南英前往西江。
「你们真不同我们一起走？」双方在约定地点碰面后，得知万雪莹和申誉他们几人不同自己一起去崔家，崔银成十分吃惊，「那我们怎么才能保护你们？」
能否寻到水源是事关崔家未来运势的关键，崔家对万雪莹的安全格外重视，已经派出大批护卫在两国交界处等着保护他们。
「你们家在西江有没有仇家？」万雪莹不答反问。
「树大招风，当然有。」
「那我这么跟你们去岂不成了箭靶子等着人来射？」
「那依你的意思是？」
「你们找个替身扮作我，我们几人化作普通商人自己前往。」万雪莹将她和申誉一早商量的想法告诉崔银成。
「可是这一路原本就不太平，又赶上大旱落草为寇的更多。」
「你可以留下几个好手暗中保护我们，我们本身也有自保的本事。」万雪莹道。
「那好，」崔银成点了下头，「就按你们的意思来。」
「你别忘了给我安排一个懂咱们两国话的女子。」
「这个已经安排好了。雪嫂，过来见一下申大人和万小姐。」
顺着崔银成的目光，万雪莹看到一个样貌十分普通的中年女子，对于这一点万雪莹十分满意。
「奴婢见过申大人！见过万小姐！」雪嫂朝着二人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雪嫂是吧？」万雪莹朝对方笑着道，「接下来的一段可能少不得要麻烦你。」
「万小姐客气，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就行。」
就这样，万雪莹和之前跟随流放队伍那会儿一样身穿男式粗布衣服，挽着男式髮髻，同穿着朴素的申誉几人从灵谷关化作商队，赶着两辆装着一些镶皮毛的斗篷和披风的骡车进入西江的东营郡。
毕竟卖货是假，寻找水源才是真正目的，也怕路上太过招摇，他们这回并没有拿多少货。
申誉是军籍，为了掩藏身份，这回只能是顶着邱实的身份，扮作万雪莹的下人混了过去。
他们之所以能顺利通关，那份官契拓本帮了大忙。万雪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以这样的身份和机会出国。
「从这里开始大部分土地都是我们崔家的。」路上，同乘一辆骡车的雪嫂同万雪莹介绍起来。
「也就是说我要从这里开始寻找水源？」
「如果能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雪嫂也十分期待见识万雪莹的本事。
「这个不着急，等过后再说。」她可不想才来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那之前做的那些准备岂不是白做了？
「奴婢听万小姐的。」雪嫂虽然微微有那么点失望，却没有表现出来，继续给万雪莹介绍其它能透露给万雪莹的事。
就在两人在路上闲聊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群人。万雪莹原本还以为这么快就有劫道的，没想到那些人越过他们似乎朝着同一目标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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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崔家大小姐
「那些都是什么人？他们要去干什么？」万雪莹不解, 朝一脸淡定的雪嫂问道。
「他们啊！」雪嫂笑了笑，「都是我们崔家雇的佃户。今天是初五，是我们崔家以低价向佃户售卖粮食的日子, 他们应该是提早去排队。」
「你们崔家一直这么做吗？」
「其实也就今年。」雪嫂并没有刻意夸大崔家善举, 「往年收成好，粮食价格也不高, 犯不上做这样的事。」
「也是，」万雪莹点了点头，「就是不知道这么做你们崔家的粮食能支撑多久？」
「我们崔家可是西江国最大的粮商，光陈粮养活西江百姓三五年不成问题。」说这话时, 雪嫂升起满满的自豪感。「不过, 」她又道，「这几年军队的粮饷不足，全找崔家借，而且一年比一年借的多。如果不能解决干旱的问题，崔家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说是借，呵呵，」她冷笑了一声, 「还能还不成？」
话匣子一打开, 雪嫂就有些收不住。抱怨军队不是粮饷不足，恐怕是进了个人私库。
「等等, 」万雪莹灵光一闪, 「你刚刚说什么？」
「奴婢难道说错话了？」雪嫂眨了眨眼，还真是言多必失有些得意忘形了。
「你没有说错, 只是提醒了我。」她去过军屯, 虽然没有看全也知道那里很大。还知道除了今年, 军屯每年的出息都不少, 养宁江郡卫所和宁江郡后备营的将士绰绰有余。可是她和申誉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这个绰绰有余究竟余多少？
这还只是宁江郡，定北大营那边每年用到的粮草更多。
这其中涉不涉及多要？涉不涉及吃空饷？同样，多余的粮草是不是也进了某些人的私库？
如果真是那样，还用什么捨近求远，直接端了他们的私库不就解决了？
当万雪莹找了个时间同申誉说这件事，申誉也是眼前一亮，「你说的对。」瞬间便有了主意。
「可就怕因此得罪一些人。」杜进和孙建章这两人可是目前申誉得罪不起的。
「不怕，」申誉笑了笑，「这件事交给裴玄卿去做，我跟着分一杯羹先解决今年的粮草问题就行。」
裴玄卿本就是来接管定北大营的，即使他什么都不做，也得罪了定北大将军纪允。解决不了今年定北大营粮草问题，纪允弄不好还会先发制人。
裴玄卿还有一个身份，如果他用另外一个身份做这件事，恐怕纪允就是想发作都不敢。相反，纪允还得想办法隐瞒这件事，不然单这一件事都能让他从定北大营挪窝。总而言之，这个哑巴亏纪允是吃定了。
不过，杜进和孙建章这两人目前对他还构不成威胁，过早和这两人为敌对他也未必有利，这件事申誉觉得需从长计议。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住店吃饭，万雪莹在雪嫂的陪同下只是在崔家土地周围转，她甚至连骡车都没下过一次。这让雪嫂越来越怀疑万雪莹就是个骗子，她根本就不会寻找水源，因此对她也越来越敷衍。
万雪莹却不以为意，转完了崔家的土地，就去城里赚各家铺子。这一转她发现西江整体的物价要比大炎便宜许多，尤其是粮食，虽然听雪嫂说也都比去年涨了一倍多，可还是比北疆便宜。
药材也是，像山参、鹿茸和灵芝城里药铺已经很便宜，再一打听，如果到乡下去收比这个价至少还要便宜一半。
于是万雪莹化作收购商人游走于各个乡间地头，自己带来的斗篷和披风一件没卖出去，反而花了很多银子收购了大量药材和粮食。
这一趟西江之行，他们家的粮食问题算是解决了。就连要给申誉解毒的药材也凑了个七七八八。
在申誉从三皇子那里拿到解药后，万雪莹对照申誉之前藏起来的毒药进行反覆研究，发现他所中的毒极为复杂，大概由十几种毒组成，就像是一锅大杂烩。
妙就妙在这十几种毒互相牵绊，少一种毒都会立刻要了服下之人的命。
解药也是由几种毒组成，可是解药稍显敷衍，只是在量上做了文章，并非针对那十几种毒。
她要做的就是抽茧剥丝，找出毒药中的十几种毒，还要找出组成解药的那几种毒，再一一寻找对应解药。
即使将全部解药找出，在解毒时也会面临重大风险，那就是万一漏了其中任何一种毒，当其它的毒解了之后，那么漏下的那种毒也会让人毒发身亡。
尽管万雪莹是用精神力分析出的这些毒，也怕有漏网之鱼。不过该凑解药还是要凑的。这趟西江之行倒是成全了她和申誉。
由于她表现得太像是一个普通商人，在去崔家的这一路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反而在别人被截杀时顺手救了那人一命。
救下的还不是旁人，正是回来省亲的崔家大小姐。
「大小姐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发现除了跟随的丫鬟婆子和护卫外没有旁人，心有余悸的雪嫂朝崔明珠关切地问了句。
「还能怎么着？」崔明珠撇了撇嘴，「被气回来的呗。」
「这又是谁气着您了？」
「还能是谁？我那个好大嫂呗。不过是仗着出身高贵整日瞧不起我。也不想想，如果没有我，就衡阳伯府那个破落户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
「那这回又是因为什么？」他们两个妯娌时常掐架，崔明珠因为受不了气回崔家搬救兵已经不是一回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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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嫌我我铺子里的新品衣服难看，说咱们家就是土财主，除了种地什么都不行。」
雪嫂嘴角抽了抽，「就为了这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当然……还有别的，」崔明珠神色有些不自然，「那个死鬼嫌我只生了灵儿一个女儿，要纳大嫂的庶妹当小妾。」
「您和姑爷才成亲四年，又不是没有生孩子着什么急？」雪嫂不由得替崔明珠打抱不平。
「就是啊！」崔明珠瘪了瘪嘴，「我不过是生灵儿那会儿伤了身子还没有养好罢了，那个死鬼就等不及了。」
「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劝大小姐好，等回到府中您跟夫人和少夫人她们好好聊聊。」
「也只能这样了。」和雪嫂闲聊完，崔明珠再次朝万雪莹和申誉道谢。
雪嫂作为翻译将她感激之词转告给了万雪莹和申誉，同时也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刚刚若不是她认出被围攻的是衡阳伯府马车，万雪莹未必会叫申誉和顺子他们上去帮忙，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因为衡阳伯府马车被毁，雪嫂同万雪莹商量让崔明珠和万雪莹同乘一辆骡车，她让出原有位置坐在外面的车辕上，万雪莹欣然应允。
就这样，两个陌生且语言不通的人坐在同一个车厢中，其中的尴尬不言而喻。
正值深秋，崔明珠穿得服饰华丽却有些单薄，没过多久就接连打起了喷嚏。
想到自己这回带来不少斗篷和披风，万雪莹从车座椅下的箱子之中拿出来一件大红色的斗篷递给崔明珠。
「这是给我的？」欣喜之余，崔明珠一边说着蹩脚的大炎话，一边比划。
「对，」万雪莹笑着点头，「是送给你的。」其实她只想借给对方而已，可是语言不通，越解释越麻烦。索性当作见面礼送给崔明珠。
「谢谢，谢谢，太好看了。」崔明珠词语匮乏，半天说出来这几个字。她在见到这件大红色镶着白色兔毛斗篷的第一眼就特别喜欢，等穿在身上一下子就暖和起来，更是爱不释手。
她伸手摸了摸斗篷，发现里面毛茸茸的，于是问：「这里面也是皮毛？」她不是没有见过皮毛做的衣服，但除了保暖却有些难看，不像这种特别精緻。
不过这句她表述不清，还是坐在外面的雪嫂给她翻译了一遍万雪莹才明白她的意思。
「没错。」万雪莹点头，「这外面是用大炎南边上好锦缎做成，夹层中间用的是白色兔毛拼接而成。」这么大一个斗篷，哪怕是用整张兔毛也得拼接，所以她并没有隐瞒。
「哦，」崔明珠听了雪嫂的翻译后点了点头，「难怪这么暖和。」又问，「这样的斗篷你还有吗？我想送给我娘一件。」她当然不会白要，就连身上这件她也打算花高价买下来，以作为对刚刚救命之恩的报答。
「有，我这回来西江带了很多过来。原本打算在这里卖，后来发现西江物价比大炎还低，就打消了这个主意。」说着话，万雪莹又从箱子内拿出两件深色斗篷。
这两件斗篷做工更加精细，用的也是更好的银色貂毛，是出自吴嬷嬷之手，特别适合上了年纪的妇人穿。
「这两件也好看。」如果不是因为颜色太深，崔明珠恨不得自己再留下一件。
她想了想，大气道：「你也别拿别处卖了，我全要了。」哼！不是嫌她铺子里的新品衣服难看吗？她倒是让那帮人看看这些大炎来的斗篷和披风有多美。
想想还不用到大炎进货，崔明珠更是觉得这笔生意划算。
万雪莹没想到随手救了一个人还能做成这么一大笔生意，于是跟崔明珠大致说了下价格。
崔明珠连还价都没还，只等到了崔家万雪莹将所有的货送过去后付钱。
她们两人生意谈的不错，可是越接近崔家，雪嫂的神情越不自在。她身为崔家的女总管，陪了万雪莹这么久，可是一个水源都没有找到要怎么交差？
第67章 到达崔家
相较于雪嫂, 万雪莹神色如常，一点没有没完成任务的尴尬。
等被请进崔家，仍旧是崔银成招唿的两人。寒暄过后, 崔银成问起水源的事, 跟着一同復命的雪嫂，她的头都快埋进胸口。说实话, 她真的很想帮万雪莹说两句好话，尤其万雪莹才救过崔明珠，可也得让她有话说才行啊！从始至终万雪莹都像没这回事一般，但凡上点心, 每天辛劳些, 她也有话说不是。
结果申誉神色自在，万雪莹更是不慌不忙掏出一沓纸交给崔银成。
「这是什么？」崔银成随手将那沓纸接了过去。
万雪莹胸有成竹笑了笑，「崔二公子仔细看看就知道了。」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让崔银成彻底惊呆。他声音颤抖道：「你这上面画的全是水源位置？」
其实不用雪嫂汇报，崔银成对万雪莹的一举一动也了如指掌。除了雪嫂以外，还有一些暗卫整日跟着他们。
他是真没料到一直不怎么上心的人竟然一下子绘制了二十几张水源图。
如果说对方是骗他的吧？可是这上面绘制得十分仔细，还将每一处水源都特意标註出来。
万雪莹脸上笑容不减, 坦然道：「因为寻找得不仔细, 我不能保证这些图中都一定能有水源。」
果然是煳弄人的。崔银成心里虽然不满，却勉勉强强笑着问：「那不知道这其中能保证的有几处？」不会是只有一两处吧？那他们兴师动众将这人请来有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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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雪莹接下来的话却差一点让他惊掉下巴。
「不敢多说, 二十一二处应该能有。」这还是万雪莹为了隐藏实力故意画了几处假水源地。
「多少？」崔银成眼睛瞪得老大, 「是一二处？还是十一二处？或者是二十一二处？」
万雪莹眨了眨眼，「二十一二, 你问的最后面那个数。」
「那么多？」崔银成依旧不信。
「你找人就近挖挖看不就知道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一路了解到崔家确实不错, 她才不会画出这么多水源的位置图。
其实, 二十一二处水源看着挺多, 可比起崔家所拥有的土地来说也只是九牛一毛。
「你们先去客房休息，等我将这件事向父兄禀明后咱们再继续谈。」崔银成这话不过是客套之词，他的确是要向父兄禀告此事，但更主要是为了找人去验证那些水源真伪。
万雪莹倒是不以为意，不验证真伪她怎么才能收到钱？随后和申誉在雪嫂和另外一个小厮的引领下去了崔银成叫人事先给他们安排好的客房。
以他们现有的身份，安排的客房不可能太好。不过这一路也足够让他们见识到了西江第一粮商家的富有。
不说亭台楼阁美轮美奂应有尽有，也不说雪嫂介绍了很多皇家御赐的物件和题名的匾额，一个「大」字就足够说明人家有多豪。
就连申誉都不得不承认，崔家比从前的平国公府还要大很多。当然，也与崔家不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尤其是大炎京城有关。
可万雪莹知道这种豪维持不了多久。刚刚在她的脑海中出现提示，崔家将因通敌叛国之罪被满门抄斩，崔家几代人积累下的财富终将落入西江国皇帝之手。当然，那些来抄崔家的人也私藏了不少宝物。
这个结局不得不说令人十分唏嘘，不过眼下并不是万雪莹该操心的。这阵子她貌似没怎么辛苦，可实际上除了消耗大量精神力外，她每晚还要绘制水源图纸真的很累。所以到了客房要了热水简单洗漱后，先睡了一大觉。
在此期间，崔明珠叫人询问了好几回，等万雪莹醒了之后才带人过来找她。雪嫂依旧充当翻译。
看到万雪莹住的只是普通客房，崔明珠便想叫人给她重新安排房间却被万雪莹给阻止了。
「我在这里也住不了多久，房间调来调去的也麻烦。」万雪莹道。
「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能这么委屈你。」崔明珠坚持。
「这已经很好了。」万雪莹忙转移话题，「咱们先不聊这些，你不是想要看斗篷和披风吗？」
「对，对，我是来看斗篷和披风的。」
「我去叫人送过来。」
崔明珠本想要拦住万雪莹让身边的下人去找顺子和南英他们，可万雪莹还得做一番掩饰才能将空间内的斗篷和披风拿出来，就没等雪嫂翻译先一步走出房间。
崔明珠以为两个骡车座椅下面的箱子内装不了多少货，结果万雪莹拿出来的货更像是塞满两个骡车车厢那么多。
虽然她和雪嫂都没搞明白其中缘故，可是斗篷和披风越多，她越高兴。于是欢欢喜喜叫人将这些斗篷和披风收下，同万雪莹算好价钱全都买了过去。
崔明珠本想多给，可为了今后长久合作，万雪莹还是给了适当的折扣，这点令崔明珠更加觉得万雪莹是一个极佳的合作伙伴。
想到大炎南边物产丰富，尤其是盛产丝绸，崔明珠便同万雪莹商量起相关合作事宜，这与万雪莹一早想好要做南北往来货栈生意不谋而合。
二人在雪嫂的翻译下越聊越投机。在聊到药材时，崔明珠说起自己生完女儿后身子一直没恢復好的事，还怨怪自己早年不好意思找大夫看才会延误了病情。
想到女人在得了妇科病后讳疾忌医的比较多，万雪莹更加坚定要多制成药的想法，也决定帮一下这位一见如故的外国友人。
在详细问过崔明珠的病症后，给她开了三张药方。
「如果我一直在西江的话这回只给你开一张药方就好，余下根据你服用后的效果再决定开第二张或者是第三张药方。可是我很快就会回大炎，就将这三张药方一起开了。
你需记住：当你那些情况好转后需要巩固，才能开始用第三张药方上的药。如果一直不见好的话，那就改用第二张药方上的药试试，也是等情况稳定后再用第三张药方上的药。」
怕崔明珠听不明白，万雪莹又重复说了两遍，并让雪嫂用西江的文字在上面写清。还反覆叮嘱如何服药以及服药中的注意事项等等。
「没想到你连这个都懂？」崔明珠简直是越来越佩服万雪莹。
就连在一旁当翻译的雪嫂也意识到自己之前错怪了万雪莹，不说她绘制的那些水源地能不能找到水源，万雪莹能按照她说的地名将那些绘制出来也绝对不容易。
又发现她不仅会设计衣服，因为万雪莹说那些斗篷和披风是她突发奇想设计的，还会医术，觉得她真的有可能是一些人口中说的神女。现如今对她已经不是佩服，而是敬仰了。
万雪莹根本不知道雪嫂的想法，她大概解释了自己只是会制药，对药材有一些研究。
崔明珠以为她只是谦虚，又连忙问起有没有生儿子的方子？
「跟你说实话吧，如果不是我们家有钱，我相公根本不会娶我。现如今我没能生下儿子更成了他纳妾的好藉口，还说为了我好，他将从庶子中挑一个记在我名下。」顿了顿，崔明珠握着拳头机选道：「可我不甘心，凭什么要让别人的儿子做我儿子？凭什么要将我的嫁妆分给旁人？我更担心我和我女儿会因此遭到不测，那样，我的嫁妆更不知道会落到何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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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她脑海中之前那个提示，万雪莹觉得即使崔明珠生下儿子日子也未必好过。再说，在崔家出事前她也未必就能养好身子怀上儿子，可为了给她希望，仍旧决定帮她一把。
「等你调养好身子以后，我可以给你制一些药丸。不过事先说明，那药丸未必管用。而且，即使你出再高的价，方子我也不会给你。」
万雪莹早年参与过一个「给备孕女子服用酸硷药物是否能决定生男生女」的课题，只不过有违伦理，没有用到临床他们便终止了这一研究。
她现在提出不给方子也是同样的原因，更何况真的未必管用。
「没事儿，只要你能给我配药就行。」哪怕希望渺茫崔明珠也会去试。万雪莹不给方子她也能理解，毕竟是秘方，谁也不会大大咧咧送人。
「还是得等你将身子养好后再说。记住，这回千万不要着急，一定要将身子养好后再考虑生儿子的事。」
「好好，我记下了。只是不知道你需要用什么药材？我叫人慢慢搜罗？」在崔明珠的认知里，越是这种奇药需要的药材也越稀有，往往得提前准备。
「这……」其实万雪莹能用到的都是一些普通药材，只是为了对服用人身体好，会加一些名贵药材，也不是十分难寻。
不过申誉要用到的解毒药还差几味，解完毒也要调理，崔家和崔明珠都不差钱，也不差人，正好藉助他们帮忙寻找。
于是她将那些药写了下来交给雪嫂，让她帮忙翻译。这一趟西江国之行真的是远超预期。
还有远超预期的是找人按照图纸挖了三处水源都挖出水后，崔家嫡长子崔金换主动设宴款待申誉，崔家老夫人以万雪莹救了崔明珠之名也张罗了一桌酒席宴请万雪莹。
第68章 救人
算起来这还是万雪莹第一次被邀请参加别人家举办的宴会（小时候跟着爹娘在村里吃席除外）。虽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万雪莹还是换了件新衣，戴了几样首饰，简单捯饬一番在雪嫂的陪同下前去赴宴。
「雪莹！」早早等候在崔家老夫人院门前的崔明珠一看到她, 离着老远就打起招唿。进而快速上前拉着她的手道：「走, 我带你去见祖母。」
万雪莹不太习惯旁人的热情，即使觉得别扭也没有强行将手收回, 由着崔明珠将她拽到崔老夫人面前。
「祖母，这就是雪莹，早前就是她和她朋友救了我。」崔明珠又不傻，早就看出申誉并非万雪莹下人。
「见过崔老夫人！」万雪莹朝坐在主位的崔老夫人见完礼, 先是朝侧面坐着的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女子福身见礼, 「见过大夫人！」接着又朝她下手位置坐着的两个稍年轻女子轻点了下头，「二位少夫人好！」
来的路上，雪嫂已经跟她介绍过，这回参加宴会的除了大夫人外，崔家两位少夫人也会到场。
「快别多礼了！」老夫人看向万雪莹神情充满了慈爱，「老身一早就听说大炎出了一位神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老夫人说这话可折煞晚辈了！什么神女不神女的, 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不管真也好, 假也罢，老身瞧着你就觉得特别顺眼。也都别站着了, 明珠, 你带崔小姐在一旁先坐下，咱们慢慢聊。」
「好的, 祖母！」
崔明珠转身拽着万雪莹在大夫人对面, 正对着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两人的位置坐好。
那里是客座, 尽管崔明珠是崔家大小姐, 可她已经出嫁，再回到娘家即为客。
崔家女眷都很善谈，即使彼此不熟，语言不通，聊天的内容却多围绕万雪莹来，让她有一定的参与感，不会觉得特别尴尬。这还真叫万雪莹上了一课。
众人正聊得热闹，有下人回报说是在偏厅已经摆好了酒席，崔老夫人便招唿大家移步到偏厅，边吃边聊。
崔家这点做的也特别好，并不是所有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而是每人一张小桌，上面摆满小份儿酒菜，大家坐在蒲团上单独用餐。天气比较冷，他们还细心地在每个蒲团旁边摆放一个生着火的精美小炭炉。
席间，大家一边吃着饭，一边聊着天，延续着前面的热情，雪嫂仍旧充当双方的翻译站在万雪莹身后。
只是才吃到一半，有下人匆匆来报，说是早前被大少夫人抱过来与崔老夫人亲近的小小公子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被噎到了。
「什么？噎到了？」崔老夫人惊得站起身来。
「是！不知道小小少爷吃了什么？」下人回禀。
「那还等什么？大傢伙赶快过去瞧瞧。」
崔老夫人说完，在婆子的搀扶下匆匆忙忙往隔壁间赶去，万雪莹也跟了上去。
万万没想到的是还没到隔壁，就从屋子内传来的阵阵抽泣声。
崔老夫人抚着心口停了下来，崔家大夫人示意身边的一个婆子先一步进门打探情况。
那个婆子一进门便冲着众人怒斥道：「哭哭哭，都哭什么哭！」
「王嬷嬷，小小公子刚刚去了。」有一人抽噎着回答。
「胡说什么！」王嬷嬷一听这话更加来气，「小少公子怎么可能说没就没！」
「小小公子真的断气了，就在刚刚。」那人哭得声音更大，不知道是为崔家小小公子，还是为她自己。
没待儿王嬷嬷发作，刚走到门口的崔老夫人听了这话，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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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您怎么了？」离着她最近的崔大夫人帮婆子扶了一把，紧接着大声唿叫着崔老夫人。
「祖母！」崔家二少夫人和崔明珠也忙上前查看。
唯独崔家大少夫人顾不得孝道，越过众人冲到床边。见床上躺着小人儿脸色青紫，了无生机，她大喊着：「干哥儿！你快醒醒啊！快看看娘！」一边喊着一边将小人儿抱在怀中拼命摇晃。
想着救人要紧的万雪莹跟着崔家大少夫人来到床边，见她拼命摇晃着小人儿，连忙制止：「大少夫人切莫这样摇晃孩子？」又道，「你若信我，将他交给我，让我试试看能不能救活？」
跟着万雪莹一起来到床边的雪嫂见崔家大少夫人抬起头茫然看向万雪莹，连忙翻译万雪莹刚刚说的话。
崔家大少夫人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将孩子放下，朝万雪莹央求：「求求你一定要救活干哥儿，你若是将干哥儿救活，让我当牛做马都行。」
别说万雪莹听不懂她说的话，就是听明白也不会当真。
时间不等人，她赶忙坐在床上将崔承干倒扣在自己膝盖之上，用左手托着他的头往下垂，又用右手快速拍击他的后背，三五下过后，「咳」的一声，从崔承干口中吐出一粒完整的花生。
紧接着被吓到的崔承干「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乖，别哭。」万雪莹笨拙地将小人儿抱在怀中轻声安慰了句，然后将他交给仿若稀世珍宝失而復得，笑着流泪的崔家大少夫人手中。
「谢谢！谢谢！」崔家大少夫人将崔承干接过去后，用蹩脚的大炎话连连道谢。
「你好好安慰孩子，他肯定吓坏了。」万雪莹交代了句，又赶忙去查看崔老夫人。
「母亲，干哥儿没事儿了，您快醒醒啊！」崔家大夫人听到崔承干的哭声如释重负，可崔家老夫人还未醒，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如果你们信我，我有一样东西你们给老夫人服下看看？」说着话，万雪莹做了一番掩饰，从空间内取出一串珠子，从中取下一枚交给崔家大夫人。
「信信，我们当然信你。」万雪莹才救了崔承干，崔家大夫人怎么能不信？激动地接过药香珠后塞到崔家老夫人口中，又叫王嬷嬷倒了杯水，抚着崔家老夫人的胸口帮她将药香珠顺下。
众人又在万雪莹的指挥下将崔老夫人放到床上，崔家大夫人还在万雪莹提醒下才叫下人去找郎中。
好在早前崔承干噎到，已经有人去叫了郎中，过了片刻郎中便赶到。
他给崔老夫人施针后，崔家老夫人才悠悠转醒，问了句「干哥儿怎么样了？」得到答覆说崔承干已经没事儿后，才安心地再次闭上眼。
「母亲，祖母她怎么样了？」崔金换赶来后焦急地朝崔家大夫人问询。
由于崔家实在是太大，他和崔银成哥俩得到消息赶过来时，距离事发已经过了许久。
「你祖母她休息休息应该就没事儿了。」崔家大夫又一脸感激和庆幸道，「说起来，多亏你们将万小姐请到家中。」此刻，万雪莹已经被崔明珠送回客房休息。
「是万小姐救的祖母？」崔金换不认识万雪莹，也没有和万雪莹打过交道，问这话的是崔银成。
「是啊！她不光救了你们祖母，救了干哥儿，早前还救了明珠，你们一定得好好感谢她才行。」
「这是一定的。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崔金换问。
「说来话长，我现在脑子乱糟糟的，待会儿让明珠同你们说。」
「好，我们待会儿问明珠。」
当崔金换见自己唯一儿子没事儿，又听崔明珠讲了万雪莹救人经过，他叫人给万雪莹和申誉重新安排客房，还带着崔银成和崔明珠给万雪莹送去一个锦盒表示感谢。
万雪莹打开锦盒发现里面是一沓纸银票本想拒绝，崔金换却道：「这还只是我的一点心意，过后我祖母、父亲和母亲他们可能还有谢礼，你一定得收下。」
「可这也太多了。」万雪莹没想白做好人，可一沓纸一千两一张的银票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你救了我们崔家好几口的命，这点真不算什么。」为了不给万雪莹拒绝的机会，崔金换再次道谢后，将崔明珠留下，带着崔银成离开。
崔明珠留下后劝说万雪莹将银票收下，说这些钱对于崔家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万雪莹只能面上勉为其难，心里却十分高兴将银票收了起来。
的确如崔金换所说，这还真的只是个开端。
在随后的几天，万雪莹陆陆续续收到了崔家家主，也就是崔家大老爷，崔金换和崔银成的爹崔浩，以及崔老夫人、崔家大夫人，还有崔家大少夫人送来的各式各样的谢礼。
作为礼尚往来，万雪莹给崔家每人送了一颗救崔家老夫人用的药香珠，当然不是当初救申誉用的那种，不过也都用了上好药材以及少量生命树树叶的汁液。
这是之前为了给她娘养身子多做出来的，原本她还想拿到西江国看看有没有市场，结果发现这里物价还不如大炎，又怕这里人不识货，才留到现在送给崔家众人。
如果是她刚来崔家将药香珠送人，崔家众人未必能瞧得上眼。等见识到她的能耐，又听说长期佩戴药香珠对身体有好处，关键时刻兴许能如这回救崔家老夫人一般保命，崔家众人将药香珠当成了至宝，随身携带时刻都不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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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达成合作意向
崔金换本想向万雪莹大量购买药香珠, 却听万雪莹说制作药香珠非常难，还要用到天下间少有的一味药材才能做成，每年最多也只能制出二十颗, 只好打消大量购买的心思。
不过, 仍旧跟万雪莹商量，希望独家售卖药香珠。
万雪莹没有立刻给予答覆, 说是等想好之后再说。
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作为亲身感受过药香珠药效的申誉朝她提醒道：「药香珠如果被传扬成天下至宝，制作药香珠的人在受追捧的同时肯定会惹来大量麻烦。甚至有人为了得到独家药香珠，会想尽办法将你控制，到时候后果将不堪设想。」
万雪莹点了点头, 「所以我莫不如和崔家合作, 自己隐在幕后。」药香珠制作十分复杂，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仿制成功，受到追捧是一定的。她原先是想要做独家销售，可以他们目前的实力，做独家销售绝对是弊大于利。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最终，万雪莹答应每年以每颗一千两的价格卖给崔家二十颗药香珠，让他们家做独家销售。她所说每年只能制作出二十颗药香珠不过是幌子, 为的是突出药香珠的稀有。
毫无意外, 药香珠在不久后被崔家运作成为圣药，不仅西江国将之奉若至宝, 就连大炎和北胡等国的皇家也纷纷派人到崔家出高价购买药香珠。为了避免因药香珠引起纷争, 崔家每年年底会挑选一日进行竞拍，价高者得。可想而知, 药香珠被炒到了何等天价。
不过万雪莹对此并不羡慕, 崔家每年为了保护药香珠不被偷、被抢, 付出了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 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还多是各国有权有势的人。
说回现在，由于最近收穫颇丰，离开前万雪莹在拿到她给崔家寻到水源的奖励时，顿时觉得没有预期那么香了。
她并不知道，她这回得到的这些并不算什么，申誉来一趟西江才是收穫最大的那个。
来的时候，万雪莹和申誉他们只有几人。回去时，崔家派出了一百个护卫，拉着十余辆装得满满粮食和药材的马车一直将他们护送到灵谷关。
怕被打劫得不偿失，万雪莹干脆在灵谷关做起了第一笔生意，将粮食以低于市场一半的价格卖给军屯的军户。
之所以卖给他们，一来是因为军屯由申誉负责；二来，比起农户，军户日子过得更加辛苦，他们大多手中没有多少余粮，要不然也不至于宁可放弃种田也要去做苦力。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军屯离灵谷关最近，等把粮食一分，他们就可以轻松回村。
当然，万雪莹并不会毫无保留，除了满满当当一空间的粮食和药材外，两辆骡车也堆满了粮食和药材。
虽然只剩下这些，军户们出于感激，自发组成了护卫队，一直护送他们回了村。
虽然距离申誉「腰伤復原」还有一段时间，申誉却待不住了，他得尽早回军营，尽早凑够年底所需的粮草。
临分别前，万雪莹也给了申誉一沓子图纸。
「这上面绘制的是什么？」多次见识万雪莹的本事，申誉虽然已经见怪不怪。不过，仍旧好奇她这一回会带给自己什么惊喜。
万雪莹回道：「是西江国咱们走那一路还有军屯附近一些私库。」
「这么说你将粮食卖给军屯还打了别的主意？」这点却是申誉万万没有想到的。他更没有想到万雪莹会送给他这么一份大礼，这更加验证了他之前对万雪莹的猜测，她果然能发现旁人轻易看不见的东西。
不过他却没有说破，万雪莹也是笃定这一点，二人这也算是一种默契吧。
「这个只能说是临时起意，不过我一开始就打算帮你找一些私库。」万雪莹道。
「谢的话我就不说了，不过你以后凡事要先为自己着想。还有，你的本事千万不要让旁人知道。」申誉一脸凝重。就这本事比斥候还要厉害，如果让敌国知道，第一个要杀的人说不定就是她，细思极恐啊！
万雪莹笑着道：「我知道。」如果申誉敢往外说，她第一个毒死的就是他。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忙，你要照顾好自己，有事叫顺子他们给我传话。」
「你也要小心。」
二人依依惜别后，申誉离开榆树村返回后备营。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他首先得确定一下预备队预备兵士的战斗力。
所以他回去的第一件事是在对内进行小比，从中挑选一些有能力，他又能信任的人组成一支奇袭队。
裴玄卿这段时间也没闲着，他在接到申誉让他寻找纪允等人私库的信后，便派人暗中打探。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不想第一个拿纪允开刀。
好在这一打探，将原北疆后备营统领，现晋升为定北大军正四品参将陈鑫的两个私库给挖了出来。
这人也是个胆子大的，他其中一座私库比纪允的私库还要大，裴玄卿毫不客气准备拿他开刀。
在这之前，因为申誉去了一趟西江弄回西江国平东大军中几人私库，他们决定先拿那里练手。
万雪莹回到家中也没闲着，眼瞅着就要入冬，他们需要在落雪前将之前补充的白菜、萝蔔还有玉米等收完入库。
她走这段时间炭窑烧制的炭也要尽快卖掉，毕竟这段时间炭的价格最贵。
好在有崔家在，就他们生产的那些炭送到大炎的崔记商行，人家直接给了个合适的价格就全都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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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生产的斗篷和披风在西江一经问世更是供不应求，崔明珠托崔记商行给万雪莹送了好几回信都是催货的。
万雪莹并没有打算扩大生产，毕竟斗篷和披风受季节性影响非常大，等开了春就会无人问津，莫不如这样供不应求还能卖一个高价。
靠制作斗篷和披风，再加上烧炭，让榆树村的人多了不少进项。等大傢伙分到钱后一算，竟然比往年赚的翻了一倍还多。
尽管粮价仍高，可他们还抢种了不少白菜和萝蔔，至少这一年能过一个安稳年。
可是他们高兴早了，一直安安分分的西江国忽然攻打起了宁江郡，战乱不期而至。
第70章 马贼来袭
「小姐, 眼下怎么办？」听说大炎和西江两国在灵谷关开战后，顺子在第一时间找上万雪莹。「咱们用不用先往南边撤一撤？」他随后又问。毕竟这里离灵谷关算不上远，很容易被波及。
万雪莹眉头紧皱问了句, 「申誉那边还没消息吗？」
「还没有, 」顺子摇了摇头，「自打大人和裴大人带人练兵, 至今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那叫南英继续打探随时来报，其他人做两手准备，万一我军大败咱们立刻往南逃。」尽管大炎在灵谷关驻兵不多，可是西江在那附近同样没有多少驻兵。也没听说西□□更多兵力压境, 两军打起来也是大炎这边占优才是。
这件事的导火索十有八、九是裴玄卿和申誉他们端了人家几个将领的私库。那几个将领为了报仇私自与大炎开战。这样仓皇行事除非大炎这面太懈怠, 否则不可能大败。
即使她分析得头头是道，可也不得不为一家老小的性命考虑，所以也得做好随时逃亡的准备。
万雪莹又让邱实等人严加戒备，不怕别的，最怕这个时候有人趁火打劫。
她还派人将安家众人、林英男主僕以及顾明母子全都接到大宅。毕竟她这里护卫多，真要是有人想打他们的主意也得考虑考虑。
事实证明万雪莹的这一手准备并非毫无道理，他们没有等到西江大军, 却先等来一批鸡鸣狗盗之辈。
最先发现有马贼会对他们村子不利的竟然是刘老赖和刘二狗父子。
说起来他们发现的原因还挺好笑。
自打他们父子二人间被万雪莹教训后怕被逐出村子, 所以一直不敢打村里人的主意。
可是狗改不了吃屎，他们便把主意打到了别的村子, 尤其是那些离榆树村稍微远一些的村子。
这回听说大炎和西江两国开战, 有一些离着灵谷关近的百姓怕被波及率先往南逃。
再因为旱灾外出逃荒的，那些村子不说十室九空也差不了多少。这父子二人就想去那些村子转一转, 看看能不能多捞到点好处。
可还没等他们找到适合下手的村子, 先发现了一队马贼到处打家劫舍, 杀人放火。
这把父子二人吓得撒腿就往回跑。
也算刘老赖有些良心, 回到村子后的第一时间就是去找村长，将这件事告诉给了村长。
村长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是立刻带着村子里的人逃，还是想办法击退马贼。想到万雪莹有一群护卫说不定能帮上忙，于是带着刘老赖夫人去找万雪莹。
「村长伯伯，那些人可是马贼，咱们一村子的人拖家带口的即使逃，能快得过马吗？」万雪莹在村子朝她询问时不答反问。
「咱们村子上了年纪的人可不少，就是马贼们不骑马，咱们也跑不过他们。所以我来之前也觉得最好是想办法击退马贼。」
「那不知对方有多少人？」万雪莹这话问的是刘老赖。
「没仔细数啊，我和二狗光顾着逃了。」
「那你们是在哪个村子见到的他们？」
「杨树村吧……」刘老赖也不能确定。他们并没有目的地，就是想看哪个村子人少想要上哪个村子捞好处。
「不对，」刘二狗打断刘老赖的话，「是徐家村，就是一村子人都姓徐的那个村。」
「你怎么知道那里是徐家村？」刘老赖看向刘二狗。
「我听有人喊什么徐老大，徐老二的，所以猜那里应该是徐家村。」
「行，」万雪莹点了下头，「我知道了，我马上叫人去打探。」时间不等人，见这父子二人也是煳里煳涂的，南英不在，她就将这件事交给顺子去办。
安排完，她又继续和村长商量对付马贼的事。
「不管对方是多少人，再多也多不过咱们几个村子加在一起的壮劳力。」
「你的意思是叫周围几个村子的壮劳力一起对付马贼？」村长问。
「没错。」万雪莹点头，「他们又不光是打劫咱们一个村子，为了避免别的村子遭殃，咱们大傢伙必须合力击退马贼，不，」她目露寒光，「是杀光马贼！」
「杀光马贼？」村长说这话时声音都是颤抖的，他这个年纪别说杀人，就是杀鸡的次数都有限。
「如果不斩草除根放虎归山，等过后他们捲土重来，咱们这几个村子的人都得死。」她这话可不是危言耸听，那些马贼可没什么人性，就连没得罪他们的人都杀，更何况是得罪他们的人？
如果是之前，他们可以先击退马贼，过后交给申誉他们预备队的人去做就行，现在可是非常时期，他们只能靠自己。
「那好，我先去找其他几个村长商量此事。」尽管村长一下子不能接受杀马贼这事儿，但却不耽误去做旁的事，这一点真的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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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人用马车送村长伯伯。对了，」万雪莹又提醒道，「村长伯伯最好再派几个人将这件事告诉村子里其他的人，让各家出几个壮劳力带着傢伙事儿到我这里，我先让人教大家一些防御手段。」
虽然不能指着村民们杀人，但人多力量大，让他们帮着防御还是可以的。之所以先将人召集到一处，也是为了避免他们遇到马贼过度害怕，一时之间不知道做什么，得提前做好分工。
这件事叫村长找人安排才有信服力，这也能看出一个村村长的重要性。
「好，我这就安排。」村长接受了她的这个提议。
算起来他们村子往外逃的人并不多，还有一些之前逃荒的人陆陆续续返乡，发现村子有水源后，还后悔逃早了。
村民们都很心齐，听说马贼马上就要到他们村子，还杀了很多人后，一些血气方刚的壮劳力二话不说，抄起家里镰刀、锄头、镐头之类的聚集在万家大宅外。
就连之前差一点吓破胆的刘老赖父子二人也一人拿了一样农具当作武器加入其中。
安大勇和安平也没有退缩，终于有用武之地的林英男主僕更是跃跃欲试，大家都加入到了队伍之中。
邱实按照万雪莹的吩咐将他们分好队选好队长，各个队将在队长的指挥下统一应敌。
余下多余的来不及教，负责去打探消息的顺子就焦急地骑着马回来禀报：「那群马贼已经逼近杨树村，下一个目标弄不好会是他们。」
万雪莹道了一声：「不好！村长刚去完柳树村，说下一个会去杨树村。」
「那咱们要怎么办？」安大勇焦急地问，「要派人去接村长回来吗？」
「爹，咱们不能只接村长，」万雪莹目光坚毅，「更不能坐以待毙等着马贼杀过来，唇亡齿寒，咱们得去杨树村支援。」虽然马贼杀过来的速度超出她的预期，可是几个村子合力击退马贼的宗旨不能变。比起被动，她更喜欢主动出击，不想将战火拖到他们村。
「那大傢伙同不同意？」安大勇转头徵求村里壮劳力意见。
「同意！咱们这就去支援杨树村。」
「同意！咱们这就去支援杨树村。」村里聚集的壮劳力纷纷应和。
「那好，」安大勇继续扬声道，「咱们大傢伙待会儿全都要听雪莹的，她让咱们怎么做咱们怎么做。」他得为自家女儿造势。
「好！我们都听雪莹的。」
「那好，」万雪莹也没谦虚客套，「咱们大傢伙这就前往杨树村支援。」
说完率先上了马车，带上安大勇和安平先一步前往杨树村，后面跟着邱实等人。
不过在离开前，为了她娘、安凡还有陈姨娘和吴嬷嬷等人安全，万雪莹留下了两个护卫，将林英男主僕也留了下来。
路上，万雪莹才朝顺子打听马贼有多少人？怕刚刚村民们都在听到对方人多会胆怯，才留到这个时候。
「大概有三四十人。」顺子回答。
「三四十人？」听着不多，可对方全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别说连架都很少打的村民，就连她这十个护卫一对一跟人家打都很难招架。
「你再去打探。」打探消息的重任仍旧得落在顺子身上。
「是！小的这就去打探。不过小姐千万不要逞强，真要是有危险，咱们护着您和安家人离开应该不成问题。」
「我知道了。」万雪莹点头，「你自己也要小心，千万别暴露了。」
「小的会的。」
在榆树村众人离开村子后，特意跑他们村打探消息的柳树村村民也赶快回村将这个消息回报给榆树村村长，榆树村村里的壮劳力也在他们村长的带领下匆匆赶往杨树村支援。
万雪莹等人赶到杨树村的时候，杨树村民村民还不明就里，等知道马贼马上就会杀进村一个个都慌了。
好在榆树村的壮劳力很快操着傢伙儿事儿赶到，他们也快速回到家中拿起农具打算与马贼决一死战。
「村长，」万雪莹朝杨树村村长提议，「估计马贼很快就到了，咱们最好先去弄一些陷阱，实在来不及弄一些绳子当绊马索也行。」
「丫头，这方面我什么都不懂，大傢伙全都指望你了。」杨树村村长紧张地将重任也交给了万雪莹。
「那好，大傢伙听我的，咱们现在就去村头布置陷阱和绊马索。」
第71章 与马贼交战
万雪莹带着人才到杨树村村口, 没待顺子来报，就已经听到了隐隐的马蹄声。
她集中精神力一打探，发现正如顺子之前回报, 对方大概有四十人。时间紧迫, 只能匆匆安排人隐藏于暗处，先弄了几条绊马索。
在马贼到来前夕, 顺子骑着马匆匆忙忙赶了回来。怕被误伤，万雪莹提前将人拦下。
「小姐，马贼马上就到了。」顺子朝她回报。
「我知道。」万雪莹点头，「你跟着我绕着这里走。」
顺子这才知道在这极短的时间内, 万雪莹已经做了一番布置。绕过绊马索, 他找了棵树将马拴好后，就一直默默站在万雪莹的身后。
这番姿态就是告诉万雪莹，不管她接下来发布希么命令，他都将寸步不离她左右，凡事以她的安全为上。
万雪莹想明白了他这小心思没有说什么，命令邱实等人顶在最前面，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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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到的马贼没有料到他们会提早做准备, 「扑通」、「扑通」接连四匹马被绊马索绊倒。
还没待马贼挣脱马镫下马, 邱实几人按照万雪莹的吩咐手起刀落，快速结束了这四人的性命。没有办法, 他们处于劣势, 必须速战速决。
「不好！有埋伏！」后面的马贼发现同伴被杀大喊了一声。
有的马贼及时拉住马的缰绳停了下来，有的由于惯性被前面绊倒的马和被杀的马贼也给绊倒。邱实几人再次合力快速将这几个马贼杀死, 没想到却惹怒了对方的老大。
「敢杀老子的人, 你们是不想活了？」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看到手下被杀目眦欲裂, 冲着余下的手下大喊：「将这些人全都给老子杀了！一个都不留！」
「是！大当家！」
马贼们应声后, 怕还有绊马索，纷纷下马提着砍刀奔向邱实几人。
十人对上三十几人，即使邱实几人来到榆树村后仍旧每天坚持操练，也没有多少胜算。
见对方朝着邱实几人沖了过来，万雪莹连忙叫邱实带着人往会撤。邱实几人也不恋战，迅速撤回万雪莹身旁。
「哈！」马贼头目冷笑一声讥讽道，「还以为多有能耐，不过是用卑劣手段杀了老子们一个措手不及罢了！」又朝众马贼吩咐：「将那个小娘皮给老子抓了，老子重重有赏！」
「是！大当家！」
「除了她以外，余下的全都给老子杀了，替死去的兄弟报仇！」
「是！大当家！」
万雪莹并没有因为对方这话自乱阵脚，她唇角微勾，在一阵风朝着马贼方向吹过的瞬间，抬起手一扬，一大包药粉就撒了出去，顺风吹进了马贼队伍。
「她撒的是什么？」有马贼随口问了句，「不会是让人晕的药吧？」
「一个小娘皮能有那玩意？吓唬人罢了。」马贼当中有人冷笑，且不以为意。
「说不定是呢……」刚刚问话那个马贼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扑通」一声从马上栽了下去。
「不好！还真是让人晕的药！大家快憋住气！」虽然马贼们意识到不对，可这个时候再屏住气已经没什么用处。随后「扑通」「扑通」倒下去一片。
「那个小娘皮也给老子杀了！」马贼头目算是看出来了，对方一大堆人中，恐怕万雪莹才是最难对付的那个。也是因为天黑，万雪莹又隐藏在后面只闻其声未见其人，所以马贼头目顾不得什么美色，只想杀了她解恨。
见对方气势汹汹，万雪莹朝杨树和榆树两个村子的壮劳力扬声道：「如果不想死，不想让妻女受辱，大傢伙就给我杀回去！」
可是她喊完，除了邱实几人，两个村加在一起的壮劳力只有零星几人抄着农具往前沖。
万雪莹又顺风朝马贼方向撒出一包药粉止住对方脚步后，看向两个村子的壮劳力冷冷道：「你们都不上是吧？」她知道人都是贪生怕死的，可马贼已经到了家门口还畏畏缩缩，指望别人出力也太不地道了。
「好！」她的声音更冷，「如果你们不上，那这里留给你们自己应付。」什么叫怒其不争？这就是。
见仍旧没有人上前，万雪莹朝她带来的人高喊：「邱实，咱们撤！」
「是！小姐！」邱实看到刚刚的场景也是心寒，他们是万雪莹的护卫，凭什么要白白帮别的村的人拼命？难道他们就活该送死不成？
「万小姐！」有人见万雪莹要带人离开连忙道，「我们上！我们这就上！」
没有他们，杨树村岂不是要步别的村后尘被血洗？那人赶忙冲着杨树村和榆树村的壮劳力高喊：「你们还等什么？大家只要团结协力一定能将马贼击杀！如果等万小姐带人离开，不光咱们，两个村子的人都得死！」
「是啊！」另外一人跟着焦急道，「万小姐已经将马贼弄晕那么多，咱们这边这么多人，还愁杀不光马贼吗？」
躲在人群中的刘老赖也在这个时候扬声道：「你们没有见到徐家村的人死得有多惨，就连村子也被烧了！」
刘二狗跟着附和：「我爹说的没错，那些人死得老惨了！有的人头都没了。」
「好，我们一起上！将这些马贼杀光！」一些人被刘老赖父子的话激起了血性，随后加入到反抗队伍之中。
他们这面气势一上来，马贼那面就有人打起了退堂鼓。其中一人冲着马贼头目道：「大当家，要不咱们先撤？改日再来？」
「撤什么撤？他们就是虚张声势！给老子沖，替死去的兄弟报仇！」
「好，就听大当家的，替死去的兄弟报仇！」
见对面马贼气势再次上扬，万雪莹抬手又扬起一包药粉，吓得马贼们纷纷屏息。
可实际上万雪莹这回只是虚张声势，她刚刚就已经将药粉全部用完，这回撒出去的是止血药。
怕贻误战机，她忙冲着邱实等人道：「赶快给我杀！」
「是！」虽然邱实等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万雪莹让他们上，自然不会害他们。
随后，邱实带着人再次朝马贼扑了过去。不过他们并没有自乱阵型，该三五人合力绝不单打独斗。
万雪莹又朝两村的壮劳力吩咐：「快将那些晕过去的马贼处理掉，等他们醒了就麻烦了。」主要是因为在室外，即使那些人吸入药粉也吸不了多少，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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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万雪莹一个冷眼看过去，之前拦住万雪莹离开的那人没有丝毫迟疑，抄起农具带着人朝那些晕过去的马贼奔去。
「你们敢杀老子兄弟，老子杀你们全家！」马贼头目看到两村壮劳力朝刚刚晕过去的手下动手暗恨不已，这回，他不再隐于后面，骑着马带着人朝两村的壮劳力冲去，却被邱实带着人给拦下。
「顺子，你去将那个马贼头目先杀了。」擒贼先擒王，杀了那个马贼头目，马贼们定然会自乱阵脚，余下的马贼自然不会成气候。这里能办到的只有顺子一人。
「你别说要保护我，」没等顺子拒绝万雪莹继续道，「我自保绝对没问题。」只是她一介女流，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与马贼动手，不然事后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样的风言风语。她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怕安家受到牵连。
顺子见她态度坚决，点了点头，「好，小的这就去。」说完，足下一点地，提剑朝马贼头目扑了过去。
马贼头目没想到他们这面还有一个高手，大意之下被顺子刺中右肩，疼得他差一点栽落马下。顺子没给他喘息的机会，又高高跃起与之战作一团。
邱实等人在这个工夫与别的马贼对上了。
万雪莹明面上不方便动手，可也没闲着。她从地上捡起石子儿见他们这面谁不利，就朝对方砸石子儿。
有精神力作为辅助，她砸石子儿极为精准。
可由于他们这面会武的人少一直处于被动，害得万雪莹一刻不停歇。
好在刘老赖父子虽然不敢上前去拼，却很有眼力价。见她需要石子儿，就到处帮她找石子儿。还有一些壮劳力有样学样，跟万雪莹一样逮住机会就朝马贼扔石头。
尽管准头差点，最起码也能分散马贼的注意力，方便邱实等人攻击。
而那些壮劳力在杀了晕过去的马贼后，胆子变得大了起来。不待万雪莹吩咐，找准机会就帮邱实他们攻击马贼。
等柳树村的村民赶到，有几个胆子大也上前帮忙，还有人也学万雪莹朝马贼扔石头。
随着马贼人数越来越少，战况渐渐扭转。
当马贼头目被顺子一剑穿心落马后，马贼这面彻底乱了，有的马贼还想趁乱逃跑。
见状，万雪莹连忙高唿：「顺子！邱实！不能放过任何一人！」她真的怕逃跑的马贼会带着人回来报復。
「小姐放心！」
顺子说完，上了马贼头目的马提剑率先朝逃跑的马贼追去。
邱实几人在击杀完这里的马贼后，也都找了匹马骑上后追了上去。
第72章 及笄
顺子和邱实等人很快返回, 说是很有可能会有一两个漏网之鱼。
「你们两个没事儿就好，」万雪莹道，「也不用太担心, 不过是一两只小虾米成不了气候。」
这一仗可以说是邱实他们给万雪莹做护卫以来打得最艰难的一仗, 她在检查护卫过后发现只有三个人受了轻伤，放下心来。
给邱实了一些药, 让他先帮伤员先处理，随后去找三个村的村长，商量善后之事。
「这些马贼尸体还有马要怎么处理？」三个村的村长聚拢在一起朝万雪莹询问，毕竟击杀这些马贼主要靠的是她的护卫, 绝对算得上是首功之人。
万雪莹稍微想了想回道：「马贼的尸体等报官府后让官府的人来处理。」剿灭马贼能捞到一大笔政绩, 不管是谁都愿意接这个活。
「至于马……」她道，「我要十匹，大家不会有意见吧？」一直以来她都想给邱实他们十人一人弄一匹马，这回是他们十人拼命拼来的，她当然不会错过。
几个村长连连道：「没意见，没意见。」
「还有一匹马我建议给刘老赖父子。如果没有他们父子二人通风报信，咱们也不可能提前做准备, 更不会来杨树村帮忙, 否则还不知道得死多少人。」他们这回侥倖没有死人，只有几人受了轻伤, 刘老赖父子二人可谓是功不可没。
刘老赖吃惊得伸手指向自己, 「赏给我们的？」他们父子二人就在旁边，听万雪莹这样一说父子间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没错, 」万雪莹点头, 「的确是赏给你们的。」她这人赏罚分明, 绝不会因为他们得罪过她，就抹去他们的功劳。
「谢谢万小姐！谢谢！」刘老赖连忙道谢。这还是他这辈子获得的最大奖励，当然，也是唯一一次。
万雪莹摆了下手，「先不要谢我，还要看几个村长的意思。」
「雪莹丫头说的没错，」榆树村村长率先表示贊成，「咱们这几个村子之所以能够保住，真的是多亏了刘老赖父子通风报信。」
杨树村村长跟着道：「我也贊成奖励他们父子二人一匹马。」
「我没意见。」柳树村的村长也跟着表态。
「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榆树村村长做了最后决定。
「多谢万小姐！多谢三位村长！」刘老赖连忙欣喜地拉着刘二狗冲着万雪莹以及三位村长道谢。
「有了马，你们父子二人以后可要好好开荒，好好种地。」榆树村村长还对父子二人勉励了一番。
「我们一定好好开荒，好好种地。」
榆树村村长随后又朝万雪莹询问：「雪莹丫头，你看还有谁需要奖励的？」
万雪莹看向之前拦着她不让走，又带着村民去杀那些被她弄晕马贼的男人问：「他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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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啊，」杨树村村长回答，「他叫郑权。」
「他做的很好，」万雪莹赞扬道，「如果不是他劝说其他村民帮我们，也不会那么顺利将马贼全部击杀。所以，他也该奖励一匹马。」
「小的也可以奖励一匹马？」当郑权被叫过来跟他说这件事时，他眼睛瞪得不比刘老赖父子小。
「没错，」万雪莹点头，「你的行为值得被奖励。」说到这里，她又看向其他参与作战的人，「他们这些参与的也值得嘉奖。」
「可是没有那么多马了啊？」杨树村村长随口问了句。
「可以将余下的马卖了，买些粮食或者是种子奖励他们啊！」
「你的意思是将余下的马卖掉？」杨树村村长问。
「没错。」万雪莹点头，「莫不如将马换成粮食或者是种子分给大傢伙。另外，我觉得买几头牛归各个村所有更好一些。这样等来年开春，村民们就可以找村里借牛犁地了。」
「雪莹丫头这个主意好啊！」榆树村村长一拍腿第一个表示贊同。
「我也觉得这个主意好。」杨树村村长附和。
「我也觉得好。」柳树村村长也表示贊同。
「那余下你们三个村长商量，我的护卫有几人受了伤，我得带他们回去先疗伤。」
「好好，」榆树村村长道，「你快带他们回去疗伤吧，今天多亏有你了。」
万雪莹原本还想要马贼手里的刀给申誉，用作给预备队预备兵士打造更好的武器。转念一想，武器受朝廷管制极严，等官府人来处理那些马贼尸体势必会问到武器的事，还是少些麻烦的好。
再说，她今天得到十匹马已经足够，于是打消这个念头带着人牵着马离开。
冬至那天，下起了鹅毛大雪，这还是入夏以来北疆第一场降水。百姓们都高兴坏了，很多人站在雪中放声大笑，感觉趁机许久的北疆终于又活了过来。
今天也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是传统的祭祖节日堪比新年，家家户户都要吃饺子。
对于万雪莹来说今天更加特别，因为今天不仅是她的生日，还是她的及笄日。
「今天实在是太委屈你了，只能咱们这几家人聚在一起给你庆祝。」陈姨娘一边给万雪莹梳头，一边替她感到委屈，「如果在京城，今天应该大宴宾客，弄一个盛大的仪式，再请一德高望重的妇人给你插簪才对。」
「莲姨，」万雪莹反驳道，「莫说我已经同万家断亲，伯府又已经被抄家，就是没有发生这些，有万轻灵在，及笄礼只会让我更加难堪罢了。所以不提那些也罢，这样普普通通就很好。」
「你说的也对，只是申誉怎么还没有消息？」
「莲姨怎么会提起他？」虽然万雪莹一直担心申誉，也希望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他能陪伴身边，不过仍旧口是心非问了句。
「为何提起他？今天可是你及笄的大日子，他作为你未婚夫是要给你送礼物的。」最好是髮簪，代表男方对女方的重视。
「我及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没事儿，并且能顺利解决粮草的问题。」这是目前万雪莹最大的期盼。
「也对，」陈姨娘连连点头，「只要他没事儿就好。」
第73章 及笄礼
及笄礼在安大勇的主持下进行, 参加的除了大宅里的人，就是安家众人、顾明母子以及林英男主僕。
及笄礼也很简单，安大勇说了几句吾家小女初长成感谢众人的话, 然后由吴嬷嬷端着蒙着大红布的方盘, 内里放了一支万雪莹挑选的髮簪，再由苏氏从方盘内取出髮簪, 插在陈姨娘帮着万雪莹盘好的髮髻上就算礼成。
可当苏氏打开红布时，情不自禁发出了一声惊嘆：「我的天！你不是说只准备一支髮簪吗？怎么会有这么多支？」
「女儿就只准备了一支啊？」万雪莹不明所以，当她转头看到方盘中整整齐齐摆放了九支样式各异的髮簪时，也有些惊懵。
「这是……」
「小姐, 」顺子忙开口解释, 「这些髮簪是我家大人同您去西江国时为您准备的，因为不知道您会喜欢哪支，就全都买了下来。」
「那他人呢？」
万雪莹忙转回头四下打量，甚至还用上了精神力。可结果却让她有些失望，因为申誉根本就不在这附近。
「小姐，我家大人原本想要给您惊喜早早赶回来，却遇到些棘手的事, 就让属下先将这些髮簪给您。」这些髮簪还是上回申誉离开榆树村前交给顺子保存的, 就是怕赶不回来。
「那他回大炎了吗？」万雪莹关心的不是髮簪，而是申誉的安危。
「已经回了, 西江也很快就会退兵。」
「真的？」万雪莹大喜。
「是真的, 大人还立了大功。」就是因为有人抢功，他才没能回来。
「那就好。」即使没有见到申誉本人, 万雪莹微微有些失望, 不过知道他没事儿还立了功, 她欢欢喜喜挑了一支红宝石金髮簪让苏氏给她戴上。
哈, 她就是俗气了一回，挑了一支最喜庆，也有可能是这里面最贵的一支。
戴上髮簪，及笄礼成。
因为是冬至，万雪莹给大傢伙放假三天，还让吴嬷嬷张罗了几桌丰盛的酒席款待众人。
听说西江要退兵，又连放三天假，大傢伙都十分高兴，从中午一直喝到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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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四个丫头收拾完已经接近半夜。
尽管后半段怕下人们不自在万雪莹并没有参与，可也觉得特别累，早早就上了炕。
睡得正香时，忽听到有人翻墙跃入的声音。尽管声音很轻，还是被她给给捕捉到了。
她翻身坐起穿好鞋子，从空间内拿出那把短剑握在手中。正想用精神力查看那人有何企图时，她房间的门被敲响。
「雪莹，是我，你先开一下门。」是申誉的声音。
万雪莹连忙收起短剑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一股冷风夹着雪吹了进来，让她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战。
申誉本想将自己身上穿的大氅给她披上，却发现他的大氅也是凉的，只好作罢。忙催促：「快进屋，别着凉了。」
「你也快进来暖和暖和。」万雪莹将人迎进屋，随手把门关上。
申誉先是将桌子上的油灯点着，随后在桌边坐好。
由于屋里在改建时盘了暖炕，他眉毛上结成的霜很快化成了水珠，快要冻僵的身体也渐渐暖和起来。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见他嘴唇干裂，万雪莹从包裹严实的茶筐内取出茶壶，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
「没能赶上你的及笄礼，我就想着试试看能不能在子时前赶回来给你送上生日祝福？」为此，他顶着风雪骑着马赶路，一刻都没停歇。
「你的事情全都解决了？」感动归感动，万雪莹却没有刻意表现出来。
「应该差不多吧，反正交给裴玄卿肯定错不了。」
「那你这回能在家待多久？」
申誉苦笑，「我也想多待，可是没有办法，大傢伙还等着我发放粮草呢。」
「怎么这么着急？」万雪莹有些吃惊。
「没办法，那些粮草要是不早早发下去，过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风波。」
万雪莹点了点头，问：「听顺子说西江国马上就要退兵了，你还立了功？那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有受伤。西江国也确实是要退兵了，他们不退也不行，我们端了他们大军的粮仓。」
「你们怎么连人家大军粮仓也端了？」
「嘿嘿，」申誉傻笑了下，「端顺手了。」
「所以你和裴玄卿立了大功不说，还凑齐了定北大营和宁江郡卫所明年所需粮草？」
「还差一些，不过我们还有一些新目标。」
万雪莹没有追问他们的新目标是什么，见到他本人，知道他没事儿已经知足了。
申誉又问起马贼的事，万雪莹轻描淡写大致讲了一遍事情经过。
不过申誉仍旧不放心，说是过后会派人打探这附近还有没有山贼、马贼和土匪之类，打算抽个时间带预备队的预备兵士再练练兵。绝不能再发生将士们在沙场为国拼命，其亲眷在后方担惊受怕也就罢了，还要遭受灭门之灾。
申誉在万雪莹的房间没有多待，他回去休息了不到两个时辰天不亮就再次出发。
除了分粮草以外，裴玄卿带着他们又将原北疆后备营统领，现晋升为定北大军正四品参将陈鑫的两个私库给端了，这一下他们不但凑够了所需粮草，还富富有余。
不出意外，这引起了陈鑫的强烈不满。只不过没等他反击，他就因为贪墨一事被撸了官职，便为庶人。廉宗也没有着急安排人顶替他，而是说会在定北大营中慢慢挑选，从而分化纪允的势力。
陈鑫倒台之后，李永庆果断选择夹着尾巴做人。
在定北大军选人的时候，余下几个总旗都顺利进入定北大营，只有他去了宁江郡卫所，还仍旧只是个总旗。
由于宁江郡卫所这回和西江国开战有一些将士战死，还有一大批将士伤残，所以这回预备营有五十余人填补了他们的空缺。再加上有一些年底比拼优异者进入到了定北大军，申誉带着预备队最终全员进入到后备营正规编队。
万河苏也是其中一员。还因为他在这次练兵中表现突出，晋升为正九品小旗。这样一来，他不但每个月会有轮休，还有军饷。得到消息的林英男终于苦尽甘来，喜极而泣。
第74章 聚会
不知不觉这一年在忙忙碌碌中度过。
正月里家家户户都要走亲访友, 酒宴终归少不了。
安家因为万雪莹的回归扬眉吐气了一把，手上也有了余钱，接连几天宴请了一些曾经帮助过他们的村民。万雪莹作为主要人物, 几乎每场都要出席, 感觉比往常还要累。
在此期间她还收到了一张意想不到的请柬，是由宁阳郡郡守薛万方的嫡长女薛灵月叫身边人送过来的, 邀请她正月初十前往宁阳郡郡守府参加午宴。
「薛大小姐为何会邀请我参加？」收到请柬的第一时间，万雪莹便找到申誉询问。过年期间申誉放了十天假，收到请柬那天申誉还没有回军营。
「估计是因为裴玄卿的事吧。」申誉猜测道。
「裴玄卿？」万雪莹眨了眨眼，「不会是这两人想要结亲吧？」不然一个千金大小姐不会随随便便和一个男子相提并论。
「还真叫你给猜对了, 不过却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想要让裴玄卿娶薛大小姐？」也就是所谓的政治联姻。
「是。」申誉点头, 「我也是这回练兵从裴玄卿那里听说了一二。」
「那她请我赴宴十有八、九是因为你的缘故。」想明白这点，万雪莹倒是坦然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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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也千万要小心，我叫顺子陪你去。」
「好。」
除了让顺子赶马车外，因为要见的是女眷，初九出发那天她还带上了白芨。
他们在宁阳郡郡府找了一家比较大的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换上新衣，简单捯饬一番估摸时间差不多才前往郡守府。
她来的时间不早也不晚, 等郡守府下人将她引进花厅, 薛灵月正在和几个先到的小姐妹聊天。
见走进来的是一张陌生面孔，薛灵月便猜到了来人是谁。她笑着上前拉着她的手亲切地问：「是万小姐吧？」又客套道, 「早就听说了你的大名, 咱们这还是第一回 见呢。」
「薛家姐姐，你可以叫我雪莹。」临来之前, 申誉叫顺子已经帮她打听过, 薛灵月今年十八, 比她大三岁。既然她刚刚坐在主家的位置, 那一定是薛灵月跑不了。
「那好，」薛灵月从善如流，「我以后就叫你雪莹，咱们多亲多近。」
「好。」万雪莹笑着应下。
「灵月姐姐，这位小姐是谁啊？怎么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呢？」刚刚和薛灵月聊得正欢被万雪莹打扰的小姐嘴上说着客气话，那脸却拉得比驴脸还长。
「瞧我，」薛灵月不好意思笑了笑，「光顾着认识新姐妹了，倒是忘了给你们介绍。」随后拉着万雪莹走到几个之前来的小姐跟前介绍：「这位是从京城来的万家小姐，也是宁江郡后备营协办守备申大人的未婚妻。」
「宁江郡后备营协办守备？」那位小姐想了想讥讽道，「不会是原平国公府的那位二公子吧？那这位岂不是原定阳伯府的真千金？」从这话中不难推测，申誉和万雪莹原有身份在官宦人家早已经不是秘密。
薛灵月尴尬地收起笑容，「又云，以前的事还是不要提的好。听我爹说申大人这回立了大功，说不定开春皇上会给新的嘉奖。」不等钱又云回答，她朝万雪莹介绍：「这位是宁阳郡钱同知的嫡长女。」
「钱小姐！」万雪莹朝她淡淡点了下头，就看向下一位等着介绍的小姐。
钱又云撇了撇嘴，似乎还想要说什么，薛灵月一个冷眼看过去只好乖乖闭嘴。
薛灵月调整了下表情朝万雪莹介绍余下几位小姐。
那几位小姐出身不高，又见薛灵月对万雪莹很是维护，于是笑着朝万雪莹打招唿。
万雪莹也同他们客套回礼。
一圈下来，薛灵月本想让万雪莹挨着她近一点坐，万雪莹却知道目前她没有同申誉成亲，算起来只是贫民。她摆了摆手，笑着道：「我对大傢伙还不熟，先坐在后面听你们聊就好。」说完，主动坐到最末一位。
见她执意如此，又有小姐在下人引领下走了进来，薛灵月只能朝万雪莹歉意地轻点了下头，然后去招唿新进来的小姐。
这之后又有一些小姐陆陆续续被引进花厅。最后一个走进来的更是格外引人注目。
除了身穿大红色南锦做成的袄裙，外披银白色狐狸毛镶嵌的大红色斗篷彰显张扬的个性外，头上戴着硕大东珠做成的凤钗更是显示出其身份的不俗。
「蓉珊妹妹，姐姐可是从头盼到尾，眼瞅着就要开席了才把你盼来。」薛灵月上前朝她笑着打趣。
纪蓉珊笑着回道：「我这不是因为点事儿被耽搁了吗，还望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明显就是客套话。她是纪允的嫡三女，也是纪允目前唯一没有出嫁的女儿，在北疆没有人的身份能高过她。她就是故意掐着点来的。
「瞧你这话说的，姐姐还真能怪你怎么着？走，咱们先坐会儿聊会儿天，待会儿就开席。」
「好啊，许久没有和大傢伙聚了，我也挺想大傢伙儿的。」待纪蓉珊在挨着薛灵月最近的位置坐好后，朝着对面的女客一一看去。
等看到这里穿着最朴素，样貌却是一等一的万雪莹时，她楞了一下，问：「这位姐妹是？」
「她啊！」薛灵月忙将万雪莹朝她正式介绍一遍，也是为了让后来的一些小姐认识万雪莹。
纪蓉珊点了点头，「原来是申大人的未婚妻。」出奇地没有鄙视。还笑着问：「申大人和裴大人关系很好，万小姐又是从京城来的，那不知道万小姐有没有听说过裴大人早年的一桩风流韵事？」
听她提及裴玄卿，还是他的风流韵事，薛灵月的脸色变了变。
她爹不是没有派人去京城打听过裴玄卿的事，可是告诉她的都是他这人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优秀，尤其射箭大炎没有人能出其右。
她在裴玄卿来拜访她爹的时候还与他见了一面。说实话，裴玄卿的样貌没有哪个女孩子见后会不喜欢。想到这将是自己未来夫君，她更是满意得不得了。
她还特意问了裴玄卿以前有没有定过亲，有没有中意过谁家小姐？她爹告诉她没有。
怎么纪蓉珊会提起这件事呢？
第75章 后宅阴私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 万雪莹笑了笑，回道：「纪小姐这话问错人了。我虽然在京城待了五年，可对京城各家的事了解甚少, 更别提是一个从未见过男子的消息。不过, 」又道，「听申誉说纪大人极为优秀, 样样都出类拔萃。」最后这句完全是看在薛灵月的面子才恭维了句。当然，也不可否认裴玄卿确实很优秀。
纪蓉珊对于她这个回答并不觉得有多失望，只不过是想提及裴玄卿的风流韵事膈应一下薛灵月而已，她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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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她来得比较晚, 酒菜早就已经备齐。薛灵月掩下心中的怀疑终止这个话题, 招唿大家一同入席。
薛家如同崔家设宴一样，每人一张小桌用餐，万雪莹再次坐在末尾。
北地女子比较豪爽，特别喜欢拼酒。尽管用餐前薛灵月提议大家小酌几杯就好，可纪蓉珊爆出薛灵月同裴玄卿定亲的消息后，率先朝她敬酒。
这下可好，大家一个接着一个朝薛灵月敬酒, 再说一些恭喜的话。就连万雪莹也不好特立独行, 敬了薛灵月一杯酒，跟着说了句「恭喜」。
薛灵月毫无意外喝得有些多, 不过作为主人家, 她强撑着陪大家一直到用餐结束。
万雪莹一开始并不知道纪蓉珊为何一而再提及裴玄卿的事？直到纪蓉珊爆出薛灵月同裴玄卿定亲的消息有人小声议论：「早前不是传薛大小姐要同纪家三公子定亲吗？怎么忽然换了人？」
「不知道啊！不过比起纪三公子裴大人来头更大，皇后娘娘还是他的亲姑母。」
「也对, 要是我也会选裴大人。」
原本以为吃完饭聚会就可以结束, 没想到主家还安排了饭后赏梅环节。
坐在末尾位置上的万雪莹又听大傢伙恭维地夸赞郡守府的梅花如何如何好, 然后一个个兴高采烈, 有说有笑地去郡守府的梅花园熘达。
万雪莹对此并不感兴趣，尤其她一个人落单显得特别尴尬。可又不好卷了主家面子，只能是跟在大家身后慢悠悠地闲逛。
好在众人丫鬟被主家招待吃了些点心后，被叫来伺候各自主子，一直担心万雪莹的白芨也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万雪莹身旁。
「小姐，她们有没有难为你？」白芨朝万雪莹低声询问。
「那倒没有。」万雪莹有转头问她，「难道你被人刁难了？」如果真是这样，她可不会客气。
「没有，没有。」白芨连连摇头，「不过在这里我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觉得特别尴尬，就连吃也没有吃好，一点都不如在家里自在。」
万雪莹笑了笑，「我也是。」所以她比这里任何人都希望早早结束这场聚会。
「那怎么办？要不您找个藉口咱们先走？」
「咱们第一次来人家做客，还是别了。」万雪莹打算按照她来时一样，既不第一个走，也不最后一个走。
「奴婢全听小姐的。」
「既然听我的，咱们先找个地方待着，等会儿有人离开咱们再离开。」随后，万雪莹便带着白芨与大部队分开，朝着一条小路走去。
这条小路通向一座假山，上面有一座凉亭。之所以被她选中是因为那里不仅可以休息，还可以看到整个园子的情况。等赏梅结束，她可以及时返回。
如果白芨不跟着，她还能从空间内拿出厚一点的垫子坐，不得已，只能用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坐在冰凉的石凳上休息。
可干坐着实在是太冷了，她还好，白芨已经禁不住打颤。万雪莹便决定和白芨先回花厅暖和暖和。
她俩才往下走了两个石阶，就看见下面有一个男子正将一个女子强拉到一隐蔽之处。
「走吧，别声张。」她可不想掺和到这些极有可能见不得光的事情之中，于是叮嘱白芨快速离开。
另一边纪蓉珊跟大傢伙说说笑笑，忽然问起：「诶，作为主家的灵月姐姐呢？」
知道薛灵月去向的钱又云忙回道：「灵月姐姐刚刚酒喝得有点多，内急出恭去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原来如此，」纪蓉珊十分善解人意道，「大家酒都没少喝，如果想要出恭的也别围着我转了，赶快去解决解决。」又道，「余下的恐怕都走累了，那里，」她伸手朝凉亭的方向指了指，「有一座凉亭可以看到这周围的景致，不如咱们去那里转转，然后回花厅歇一会儿准备回府？」
「好啊！」钱又云忙恭维道，「我觉得纪三小姐这个提议非常好。」
「我也觉得纪三小姐这个提议极好。」有人跟着附和。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万雪莹刚刚待过的那个凉亭走去。路上恰巧经过刚刚那一男一女所待之处。
不过她们去的时候那里空空如也，不过却有很多凌乱的脚步。
纪蓉珊的脸色变了变没有说什么，领着大傢伙在凉亭里待了一会儿便兴趣缺缺，又带着大傢伙下了假山往花厅走去。
路上遇到出恭回来的薛灵月，见她没有任何异常，纪蓉珊只是笑着打趣了一句「你再不回来，我们大傢伙儿就得去寻你了。」
然后说累了要先回府，还问了一嘴她三哥是不是在薛家大少爷那里？
「纪三少爷也来了吗？」薛灵月吃惊地问。
「他是来看你大哥，顺道送我过来的。」纪蓉珊回道。
「原来如此！」薛灵月点了点头，「那我派个人去问一问，等有纪三少爷的消息后你再离开也不迟。」
「也好。」
「那咱们先去花厅休息。」
等一行人回到花厅，万雪莹还有几个早回来的小姐正在喝茶暖和身体。钱又云看着万雪莹冷笑道：「万小姐初来乍到也太不给郡守府面子了吧？难道是嫌弃郡守府的梅花不好看？」
万雪莹感觉有些好笑，冷冷回道：「钱小姐这话怎么听着像是无中生有，没事儿找事儿呢？我在这里喝茶暖身体主家都没说什么，你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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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大傢伙都去赏梅，你没去赏梅就是不给主家面子。」
「那依你的意思是这里其他几位小姐也没有给主家面子了？」万雪莹将其他几个早早回来没有赏梅的小姐给拉下水。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她们，对，她们以前赏过这里的梅花这回自然可以不用去。可你不同，你第一回 来就不去也太不应该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去赏梅？我只是没有围着你们转，自己欣赏完回来难道也不行？」
「可谁又能证明你去了？」钱又云嘴角微勾。她还就不信了，这里没有一人和万雪莹同行，不可能有人出面证明。
没想到薛灵月却站出来道：「我可以证明，刚刚我还带着雪莹转了一圈。」
「是吗？」钱又云讪讪，「那是我没看见。」
万雪莹唇角微勾，双眸却如同利剑死死盯着钱又云，「你没看见就可以信口开河？那我还说刚刚看到你和一个男子在小树林里卿卿我我呢。」
「你……你简直就是胡说八道！」钱又云气得直跺脚，「我什么时候和男子卿卿我我了？再说，我一直没有离开过大傢伙，怎么可能去见旁的男子？」
「如果你承认刚刚是在胡说八道，那我就承认我也是在胡说八道。你如果不承认，那么我说的就是真的。」槓呗，看谁能槓过谁？
「你……」钱又云脸憋得通红，却不想丢脸当众承认自己胡说八道。
「你什么你？如果你不承认，那我说的就是真的。如果你还需要添油加醋，我也愿意效劳。」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哈，这就恼羞成怒了？那你在说别人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会被别人说？」
作为主家，总不好看着两人掐架不拦着，薛灵月只好道：「好了雪莹，别跟钱小姐一般见识。」话里话外透着对万雪莹的信任。
「我只是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会有人那么嘴欠？」她真的就是这个感觉。见钱又云还想反驳，万雪莹再接再厉，「你是想让我继续添油加醋是吧？」
她嘴角笑意更大，步步逼近钱又云，最终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钱小姐未婚先孕的事，钱同知夫妇知道吗？」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钱又云的眼中充满了惊恐，「是谁告诉你的？」
「哈……你还是先道歉再说吧。」
「我错了，我刚刚不该胡说八道总成了吧？」这回钱又云认错的态度特别快也特别好，真的是让一众惊掉了下巴。
「你真的不该拿我祭天去讨好薛家。」是觉得这里属她最好欺负是吧？
不过因为这件事涉及薛家，万雪莹决定暂且放过钱又云，于是冲着众人道：「既然钱小姐已经认错，那我收回刚刚的话。」
即使她这样说，可是刚刚钱又云的表现还是让大傢伙看到一些端倪。
纪蓉珊更是怕钱又云和她三哥扯上关系，催促薛灵月尽快帮忙寻到纪三少爷。
万雪莹只觉得特别晦气，竟然碰到一桩又一桩乱七八糟的事，庆幸当初在京城没有参加过这样的聚会。
第76章 后院是非多
没过多久, 纪家三公子纪绍昂在薛家大公子处被找到。
纪家兄妹最先离开薛家，作为主家的薛灵月肯定要送。余下一些想要讨好纪蓉珊的都会跟着送到二门。剩下的几人包括万雪莹在内只能跟着众人一起去送。
没想到在二门处除了看见薛家大少爷薛丰宇和纪绍昂外，还看到了裴玄卿和申誉。
申誉站在裴玄卿身后低着头并不显眼, 他也是故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说实话, 如果不是怕万雪莹来参加这种聚会被人欺负，他才不会求裴玄卿带他过来被大一堆女人审视。
裴玄卿则不同, 不管何时何地，只要他往那一站，无形中就带着一股气场，配上俊美英气逼人的容颜想要让人忽略都很难。
「那位是……」有小姐禁不住低声朝旁边要好的小姐打听。
「如果猜的没错应该就是薛小姐的未婚夫。」
「裴玄卿, 裴大人？」
「对, 就是裴大人。」
那位小姐看了一眼纪绍昂，再看向裴玄卿，啧啧两声，「难怪薛小姐会选裴大人，要是我肯定也会选他。」
「这话你跟我说说就得了，这几家都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
那位小姐吐了吐舌头，「姐姐提醒的是。」
纪蓉珊看到裴玄卿兴奋地脱口而出：「裴玄卿！」又下意识问, 「你怎么在这儿？」看起来跟他还挺熟。
不过这个熟, 对于裴玄卿来说只是自来熟而已。他也就是去拜访纪允时见过纪蓉珊两回。
此刻听到纪蓉珊这话，他不悦地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没有回答纪蓉珊反而看向薛灵月, 朝她解释：「我是来拜会薛郡守的，顺便陪申大人来接他的未婚妻。」毫不客气将申誉给卖了。
被点到名的申誉无奈之下上前一步朝薛灵月拱手道：「在下申誉, 见过薛小姐。」
「申大人, 」薛灵月朝身后瞧了一眼, 「雪莹在后面。不过你可能要稍等一会儿, 我还有点事要同雪莹商量。」
「不着急，你先忙。」说完，申誉再次退回到裴玄卿身后装隐身。
有好事儿的小姐在申誉被提及的那一刻转头看向万雪莹，心道：这位倒是个有福的，就是不知道等二人成亲后是否还如同现在一般甜甜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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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雪莹看到申誉那一刻也挺高兴，没想到这个傻小子还能想到去求助裴玄卿来接她，这份维护之情还是让人很感动，也很有面子。
这里最尴尬的莫过于纪蓉珊，她被裴玄卿晾在一边后，一直维持优雅贴心的形象有些破防，不过也只是一瞬就恢復了平静。她朝纪绍昂道：「哥，咱们就不打扰了，先回吧？」
「好，咱们这就回。」纪绍昂见到裴玄卿可谓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又见大傢伙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打量可谓是尴尬至极，所以迫不及待想要逃离。纪蓉珊此时的这个提议正中下怀。
等离开众人视线，纪蓉珊才靠近纪绍昂低声抱怨：「不是让你将将薛灵月带到那里，你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想要抱得美人归，做梦去吧。
「不是我不想，」纪绍昂忙解释，「而是被薛丰宇和钱又云给搅和了。」
「难道万雪莹说的是真的？」纪蓉珊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万雪莹？万雪莹是谁？」
「就是申誉的未婚妻，原定阳伯的真千金。」纪蓉珊解释了句。
「原来是她。」纪绍昂又好奇地问，「她说了什么让你觉得是真的？」
「她说钱又云和一个男子在小树林里卿卿我我。」
「难道被她看到了？」那他准备设计薛灵月会不会也被她看到？转念一想，不能啊，他和小厮反覆查看了许久，并没有发现其他人。
就听纪蓉珊道：「也不见得。是因为钱又云先找茬讨好薛灵月，她随口反击才那么说。不过她还和钱又云耳语了一句什么，吓得钱又云立马向她道歉。」
「说了什么？」纪绍昂也挺好奇。
纪蓉珊摇了摇头，「不知道。」随后又将话题引了回来，「少打岔，你还没说那么简单的事为什么没办成呢？」
「我不是说了吗，被薛丰宇和钱又云给搅和了。他俩先去了那里，而且等我打算将薛灵月引过去的时候，薛灵月已经从更衣室（厕所）离开。」
他们兄妹二人也没打算将薛灵月怎么样，再说了，在人家薛家地盘他们也不可能真把人家怎么样。
只不过纪绍昂想要为自己再争取一回，纪蓉珊想要让大家看到薛灵月和纪绍昂牵扯不清，从而让裴玄卿对薛灵月有一个不好的印象。
虽然计划没有成功，可他们两人也没有任何损失，只不过心情不太美好罢了。
心情更不美好的是钱又云。在所有人都离开后，薛灵月找万雪莹之前，她小心翼翼朝万雪莹询问：「你是怎么知道我怀孕的？」莫非万雪莹看到她去见了薛丰宇？
实际上她已经足够小心，也只是把怀孕一事告诉给了薛丰宇很快就返了回去。她还故意解释薛灵月的去处，为的就是不被大家怀疑她离开过。
万雪莹却道：「我也不知道你是否怀孕，只不过听别的小姐说你吃饭时小心翼翼，还时不时摸小腹，开玩笑说你像是怀孕一般罢了。」
「你诓我？」钱又云气得肺子都要炸了。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而已。」万雪莹一脸无辜。
实际上她在凉亭那会儿见到的就是薛丰宇和钱又云。她原本想带白芨快速离开远离是非，只不过本想绕道走，却发现还有人在周围鬼鬼祟祟。隐隐约约还听他们提到要将薛灵月带过来。
没有办法，她带着白芨又改变了路线。结果就听到薛丰宇让钱又云打掉孩子的字眼。
她本不认识薛丰宇，是听钱又云娇滴滴唤他丰宇哥哥，才知道这事仍旧涉及到薛家。
她们主僕二人好不容易避开两边的人走上大路，迎头又遇见出恭回来的薛灵月。
仍旧是不想捲入乱七八糟的事，在薛灵月提出要带着她好好转一转梅林的时候，她故意带着薛灵月避开两边的人，又以身体有些冷想早点回花厅暖和为由先一步离开。
不出意外，薛灵月之所以留下她就是想要问之前的事。
第77章 又遇山贼
「你刚刚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才会阻止我带着你去那边的梅林？」薛灵月没有绕弯子，问得十分直接。
「没错，」万雪莹点头, 「纪家三公子就在那附近, 还特意提到了你。」回答得也很干脆。
薛灵月冷笑，「我就猜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之前想要利用纪大将军的身份逼迫她嫁给纪绍昂, 现在又想用下三滥的手段破坏她和裴玄卿的婚事。
别以为她没看出来纪蓉珊在打裴玄卿的主意，自打裴玄卿出现，她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
毕竟和万雪莹不熟，她在对万雪莹表示感谢后, 又转移话题好奇地问起钱又云的事。
「你到底抓住了钱又云什么把柄, 她才会乖乖认错？」
万雪莹笑了笑，「没有，我就是胡说八道故意气她。」涉及到薛家大公子，她可没打算傻乎乎说实话。
「她肯定还是有问题才会被你拿捏住。对了，」薛灵月又提醒道，「她这人肚量特别小，你以后尽量离她远点。」她很少说别人是非, 这回全是因为万雪莹帮了她。
「我平常待在乡下, 见到各家小姐机会不会很多。如果见到她肯定离着远远的。」
薛灵月又问出她一直想要问的问题：「现在就咱们两个，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 裴大人以前到底有没有喜欢的女子？」不然纪蓉珊不会故意挑头那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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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雪莹暗暗皱了皱眉, 得，又问回来了。她虽然曾偷听过裴玄卿和薛佳颖的事, 却不好跟薛灵月说。于是, 还是用之前的话搪塞过去。
可等万雪莹同申誉才离开, 薛灵月就从薛丰宇那里听说了当年的事, 只不过女主是薛佳颖的那个庶妹。
一想起裴玄卿之前喜欢的女子也姓薛，薛灵月别提有多膈应。可又能怎样？谁让她一眼就喜欢上了裴玄卿，再说，他二人还是皇上赐的婚。
申誉陪同万雪莹才离开薛家，就禁不住问她今天有没有受到为难。万雪莹倒是没有隐瞒，将今天的事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说给了申誉。
一听一个同知的女儿就敢耀武扬威欺负万雪莹，申誉恼怒道：「你尽管放心，这个仇我替你报！」
「你打算怎么替我报仇？不会是想对钱又云怎么样吧？」万雪莹有些好奇。
「那个女人不过是仗着钱同知的身份欺负你，我想办法将钱同知拉下马不就得了。」斩草必须除根才行。
万雪莹一脸贊同道：「你这个主意不错，那我就晚几天再离开这里。」
申誉挑了挑眉，「你这是要打算帮我？」
万雪莹笑了笑，「其实我是在帮自己。」
这回他二人想法一样。要将钱同知拉下马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收集钱同知的罪证。钱家以及钱同知的私库就是收集罪证的最佳场所。
除非这人清正廉明，否则不可能一丝痕迹都不留。如果真是这样，他们肯定会放过他一马，相反的话，可就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申誉是临时请假来接的万雪莹，只能先将她送到前一天住的客栈，又叮嘱她凡事要小心后，匆匆忙忙回军营。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万雪莹带着白芨和顺子坐着马车四处熘达。
宁阳郡郡府可比宁江郡郡府大得多，东西也全，就是相同物品在价格上要比宁江郡贵一些。
万雪莹买了一些之前没有买过的药材，还买了一些药材种子，比起种田、种菜，她更想大量种药材。
她还买了一些布料、首饰和零食点心，打算买回去分给家人。除了买东西，她还顺道打听了一下薛万方和钱同知两人的风评。
薛万方风评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只能说是中规中矩，老百姓对他的怨声不大。
钱同知却是一个存在感十分低的人，老百姓对他知之甚少，甚至都不知道宁阳郡同知姓钱。
不过这并不能成为万雪莹放弃报复钱又云将钱同知拉下马的原因，在她的认知里往往越是存在感低的人越危险。
她让顺子赶着马车在钱同知家附近缓缓转了几圈，将钱家了解了个大概后才离开。
回到客栈，她第一时间将钱家分布图绘制出来。休息了一晚，带着白芨和顺子坐着马车又朝郡府城外熘达。
不管谁的私库，先找到绘制出来再说。
结果才出城，就看到很多百姓在排队。一打听才知道今天是城中几个富有人家在联合施粥。
比起施粥，万雪莹觉得给老百姓分粮食更实用。不过这对于一些富家来说更像是一种约定俗成的做法。
做这件事的往往还是那些人家待出嫁的千金小姐，为的就是博取一个乐善好施的好名声。
隔着人群，万雪莹看到了薛灵月和纪蓉珊，再有几个前天才见过的小姐。不出意外，还看到了钱又云。
她不是来看他们作秀的，所以并没有过去打招唿让顺子沿着大路继续走。
走出了很远，他们遇到二十几个身着破烂抱着孩子的妇人并没有在意，下意识认定他们是去施粥那里讨要的。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就是说不上。
她并非喜欢自寻烦恼之人，于是放下此事继续时不时用精神力打探。
没过多久，她在旁边一座山上发现了异常。连忙朝赶车的顺子吩咐：「顺子，咱们马上回。」
「好。」顺子并没有问为什么，连忙调转马车往回走。
他们这一举动引起了在山上埋伏的山贼们的怀疑。
「老大，他们不会发现咱们了吧？」其中一山贼朝山贼头目问道。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山贼头目也不太确定。
「那他们为何忽然调转马车往回走？」
山贼头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问一年长的山贼，「军师，你看这是为什么？」
「老朽并不觉得他们能发现咱们。」因为他们才来这里，而且隐藏得很深，外人根本就看不到。又满脸凝重道：「老朽怕他们怀疑上别的。」如果真是那样，很有可能会破坏他们的计划。
「军师，那咱们要怎么办？」山贼头目问。
那个被称作军师之人眯了眯双眼，冷冷道：「派一队人去将他们干掉!」只有死人才能让人安心。
第78章 逃
「顺子, 你尽量快一些，我怕那些人追上来。」万雪莹吩咐完用精神力一打探，就发现有十人骑着马朝他们这个方向而来。她连忙继续催促。
顺子虽然没有发现有人追上来, 但是他对万雪莹的打探能力因为寻找水源一事十分信服, 于是挥舞着马鞭，再次让马加速奔跑。
可马车再快也快不过人家单人单马, 很快顺子也听到了一队马匹疾驰的声音从他们后方传来。
「小姐，您和白芨先下马找一处躲起来，我赶着马车将他们引开。」顺子打算由自己去引跟上来的山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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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关键时刻万雪莹并没有犹豫, 「我俩先下马车。你在前面找个合适的地方也跳下马车躲起来, 咱们马车不要了。」即使她手上还有药粉，可也不敢保证一下子弄晕十个人。再说那座山上还有很多人，他们万一过来接应的话，他们三人很难全身而退。
「那就按小姐说的做。」顺子说完，将马车的速度渐渐放慢。
万雪莹带着白芨跳下马车前还不忘给了顺子一包药粉，「这个你拿着，说不定能用上。等你逃了之后千万别回来找我们, 那样更容易暴露我俩行踪。你直接回郡府搬救兵, 我怀疑这些人不是普通山贼。」
「小的听小姐的。不过小姐也千万要小心！」
「你也是。」
万雪莹之所以出门带着白芨，是因为白芨会一些拳脚功夫, 虽然不怎么样, 至少不会太拖后腿。
万雪莹带着她便在后方来人看不见的一处拐角轻轻松松跳下马车，然后快速隐匿于树林之中。
少了两个人, 马车速度照比先前要快许多, 不过后面那些人速度更快。眼瞅着对方就要追上, 顺子如法炮制, 也在一处拐角跳下马车隐匿于树林之中。
在跳下马车前，他用剑扎伤了马屁~股，马因为吃痛跑得格外疯狂。躲在暗处的顺子看到那十人骑着马朝着惊马一路狂追，稍稍放下心来。
他没敢耽搁，隐匿身形，运起轻功朝郡府方向奔去，让万雪莹脱困的最佳方法就是搬救兵剷除山贼。
这一路，他还看到十辆左右的马车朝郡府方向而去。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肯定不会是好事。于是加快了速度，拼了命地赶路。
先前去追他们马车的那十个山贼费了很大力气才渐渐追上惊马。为了拦下惊马，有一山贼弯弓射箭，一箭将马射杀。
等他们上前查看，才发现马车上空空如也。
「怎么办？马车上的人肯定躲到树林中了？」有一山贼问领头之人。
那个头目毫不犹豫命令道：「回去！上树林里去追！务必将他们全都杀了！」老大下的命令，他们不能不完成。
「是！」十人整齐划一往回返。
等他们进了树林才发现，这里骑马速度变慢，想要找人也十分困难。他们还不知道马车上到底有几人，这也是万雪莹和顺子决定进树林的原因。
不过他们低估了这些人的追踪能力，顺子逃跑的方向很快就被人发现。
「那边！」随后就有两人朝着他追了过去。
顺子这才后知后觉，他们多亏跑的快，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普通山贼，更像是训练有素的斥候。
那他们是哪的斥候？来宁阳郡做什么？刚刚过去那十辆马车又是做什么的？再往前推，之前在路上看到的二十几个身穿破烂抱着孩子的妇人会不会是他们一伙的？他们又是去做什么的？
真的是细思极恐啊！
顺子不由得加快速度继续往前跑。
可对方哪能那么容易让他逃脱，很快就有人再次发现了他的行踪。
「追！就在前面不远处！」那人一方面是通知同伴，另一方面是为了吓唬顺子。那样，顺子忙中出错更容易暴露。
见东躲西藏仍旧摆脱不掉他们，最主要的是顺子看中了他们两人骑的马，于是决定先解决了他们再说。
他足一点地上了一棵树，屏气凝神的同时，手中紧紧攥着万雪莹刚刚给他的药粉。
不多时，那两人骑着马就找了过来。
「小心点，那人就在这附近。」还是之前发现顺子行踪的人警告同伴。
「看来是个有两下子的人，你也小心点！」
两人小心翼翼骑着马往前走，手中的剑也已经蓄势待发。他们做好了一番苦战的准备，却没有想到对方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
就在他二人接近顺子所在的那棵树时，顺子看准了风向手轻轻一扬，万雪莹给的那包药粉有一半朝着二人撒了过去。
与此同时，秉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顺子屏住气息朝着其中一人刺了过去。
那人下意识躲避他这一剑，却没有屏住唿吸，他吸了一大口药粉后，身形一晃栽倒在地。
另一人因为身形靠后，有一些缓冲时间。他反应很迅速，提前屏住唿吸。见同伴栽倒，立马一剑朝着顺子刺去。
顺子早料到对方会趁机攻击他，身形一扭，那剑擦着他的身体刺空。
那人并没有就此罢手，手腕灵活一转又横剑朝他砍了过来。
顺子手上的剑也未闲着，下腰躲避的同时，朝对方划过。
对方连忙躲避，剑再次落空，紧接着又改为噼。顺子用剑隔档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声音，左手从怀中掏出了那个纸包。
他一抬手，对方连忙再次屏息。
可这一回，顺子的目标是他的双眼。那人躲闪不及迷了眼。就在这一刻，顺子的剑已经刺进对方左胸，刺破他的心脏。
实际上全凭武功，顺子也在对方之上。可是顺子怕时间来不及，更怕在这期间引来更多的山贼，所以用了此方法来了个速战速决。
临离开前，他还不忘将刚刚弄晕的那个山贼补了两剑。比起他刚刚杀的那个，这人追踪技术才更可怕，他不能给万雪莹留后患。
等他骑着马赶回宁阳郡，都不用搬救兵，离着老远就看到了整装待发的一队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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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裴玄卿。在他身后骑着马更不是别人，正是找裴玄卿议事被一同带过来的申誉。
顺子下意识觉得，出事了，还出了大事。
第79章 围剿山贼
「大人！」顺子去找申誉的时候, 被人拦了下来，不得不冲着申誉高喊。
「顺子？」看到顺子颇为狼狈的样子，申誉有些吃惊, 忙叫人将他放了进去。
「你这是怎么了？雪莹呢？」申誉问。
「我们遭到了追杀, 小姐带着白芨躲了起来现在生死未卜，小的是回来搬救兵的。」顺子简短说明。
「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会被人追杀？」一听万雪莹被人追杀, 申誉有些急了，连说话都变得急促。
「我们应该是无意间发现了一个贼窝，那些人怕暴露行踪才会追杀我们。可小的通过观察和后面同对方交手发现，那些人绝不是普通山贼, 其中一人很像是善于寻踪的斥候。」顺子将自己的猜测和发现一股脑地报告给申誉。
「我知道了, 」申誉点头，「我这就将你说的这些告诉裴玄卿。」
「大人，这里出了什么事？」除了申誉和裴玄卿外，宁阳郡几乎所有官员都悉数到场。而且还有很多人在哭天喊地求助官府尽快找到他们的女儿。
「等路上再同你细说。」事情远比他们想像的还要复杂，申誉连忙找上裴玄卿，将顺子的话转告给对方。他还提出要带一队人马先一步去救万雪莹。
知道他在担心万雪莹的安危，裴玄卿很给面子将自己新训练的一队人马共计五十人交给他暂时带队。
「我只能给你两个时辰, 不管能不能找到万小姐, 你们都到要立刻与我们汇合。」毕竟这面的事情更大，闹得更凶。
「你放心, 两个时辰足矣。」申誉没敢耽搁, 骑着马带着顺子以及裴玄卿给的五十新兵朝着万雪莹躲藏的树林奔去。
可是他过于乐观了，他们在树林里转了许久, 根本没有发现万雪莹的行踪。而且, 除了顺子杀的两个人, 也没有再发现多余的尸体。
「她们会去哪里？」申誉一脸的焦急, 大脑都已经停止了思考。
顺子连忙出言安慰：「小姐感知力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强，那些人不等靠近就会被她发现，小姐和白芨肯定不会有事儿。」这也是之前他放心将万雪莹和白芨留在这里的原因。他接着又道：「小姐手上有一些药粉，关键时刻也能保命。」
「你说的对，」申誉点头，「我这完全就是关心则乱。」
「申大人，」有一裴玄卿派来的新兵伍长朝申誉问询，「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咱们还要在这里继续搜寻吗？」他是裴玄卿的部下，当然要听从裴玄卿的命令。
「不了，咱们先与裴大人汇合。」
此刻裴玄卿离他们这里不算远，就在顺子提供的那处山贼落脚地。经过裴玄卿派出的羽林卫打探，之前那些抱着孩子到处博取同情，然后将人掳走的女人们就在这座山上。除此之外，还有二十余名山贼负责看守。
「去，喊话，叫那些山贼放了她们抓来的女人。」裴玄卿朝一名手下吩咐。
「是。」
经过半天喊话的结果是那些山贼仍旧无动于衷，打算誓死反抗。
裴玄卿看到申誉带着人赶了过来没有着急让人进攻，他先是朝申誉问道：「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申誉摇了摇头，「没有。」
「你放心吧，万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儿。」裴玄卿真心安慰了句，他也不相信万雪莹那么聪慧，能躲得过他致命一箭的人会出事。
「嗯，」申誉重重点了下头，「我也这样觉得。」随后问起这里的情况。
裴玄卿将羽林卫打探来的消息并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全都告诉给了他。
申誉听后眉头微皱，疑惑地问：「咱们这么多人，他们明知道反抗就是死，为何不乖乖投降？」
「可能是觉得他们手里有人质，咱们不方便动手吧？」
裴玄卿的这个猜测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当他让人再次对着山贼喊话，山贼绑来一个女子扬言，只要他们敢攻击，他们立刻就杀了那个女的。
裴玄卿毫不留情，弯弓射箭，当场就将那个绑着女子回话的山贼给射杀。
还警告对方，「如果再敢押人来，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他这面与山贼对峙，殊不知羽林卫的人已经悄悄摸进了山贼驻地。等山贼们意识到不好，就那二十来个人已经被悄无声息斩杀了一半。
没过多久，山贼驻地山门大开。
留下一部分人在外面把守，裴玄卿带着余下的人鱼贯进入。
「被抓的女子都找到了吗？」裴玄卿朝一羽林卫问询。
「禀大人，」那个羽林卫回道，「我们找了半天只找到这些人。」
「就这些？」裴玄卿朝那几人的脸一一扫过，可却没有一张熟悉的脸。
他朝挨着他最近的一女子问道：「余下被抓的女子呢？」
「回大人，小女子也不知道。」那个女子战战兢兢回答。
「那你们谁知道？」裴玄卿又看向余下的人。
等了半天也没有一人回答。在他身后府申誉朝他低声道：「留下的山贼不会是故意拖延咱们吧？十有八、九是为了让另外一部分山贼带着被抓的那些女子逃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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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这个猜测没错，我已经派人去打探了。」
「那咱们现在要怎么办？在这里干等吗？」申誉到现在还在担心万雪莹，他很想带着顺子继续去找。
「先等等再说。」他们总不能漫无目的去追。
「是。」申誉也只能听令。
「大人，」刚刚那个被问询的羽林卫在随后朝裴玄卿问道，「这些女人要怎么办？」
「你先带一队人马将他们送回郡府，让那些人家认领一下。」
「是。」
裴玄卿又命另外一队人再细緻搜寻一番，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就在前一队人马带着那些女人准备离开的时候，裴玄卿立马叫住这些人。
「且慢！」
就在大家疑惑不解的时候，裴玄卿抽出身上的佩剑随意朝一个女人砍了过去。
那个女人下意识闪躲，瞬间飞出去很远。
裴玄卿双眼微眯，冷哼了一声，「全都给我拿下！」
第80章 事情变得愈加复杂
这些女人哪里是被抓的百姓, 分明就是山贼一伙的。
裴玄卿是因为发现他们走路时步子十分轻，才有此怀疑。没想到一试，就试了出来。
那些女人发现暴露了身份, 并没有束手就擒, 反而抽出匕首与兵士打了起来。
裴玄卿为了练兵，并没有着急让羽林卫的人动手。
可这几个女人身手十分矫健, 比那些轻敌的新兵都要厉害，不多时就有几个新兵挂了彩。
「你们都是废物吗？」看到这种情况，裴玄卿在一旁大声训斥，「连几个女人都打不过！」又道, 「如果这样, 你们从这里回去后，打哪里来的回哪里！」
那些新兵一听这话都打起了精神，不再单打独斗，开始合力攻击。过了一段时间才将这几个女人全部拿下。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裴玄卿面露寒霜，朝其中一人冷冷发问。
那个女人一言不发，等裴玄卿再次逼问，当即咬碎牙里面藏的毒药自尽了。
羽林卫的人眼疾手快, 在另外几个女人有样学样的时候, 先一步上前将另外几个女人的下颌卸下。
「先将这几个女人带下去慢慢审。」想要从这几个女人口中套出问题只能採取些特殊手段。
裴玄卿暗自冷笑，这哪里是什么普通百姓, 就连普通护卫、将士都不是, 分明是一群死士。也不知道是出自谁的手笔？看来，暗林卫的人又有着忙了。
没等打探的人回来报信, 白芨先他们一步被带了过来。
「大人！」原本还有些紧张的白芨在见到申誉后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白芨？雪莹呢？」申誉忙上前问道。
「我家小姐跟踪那帮贼人去了。」白芨回道。
「跟踪贼人？」申誉一听这话第一回 生万雪莹的气, 「她不保护好自己, 跟踪贼人做甚？」就不怕自己有危险？不知道他有多担心吗？
「是因为那帮贼人抓了很多女人, 其中还有好几家小姐。贼人先是将一些女人藏在一处，又将几家小姐带到别的地方。我家小姐怕官兵错过救人的最佳时机，就让奴婢先来找官兵告诉官兵第一处藏女人的地方。又怕官兵寻不到那几家小姐，我家小姐就去跟踪那些贼人，看他们将那几家小姐藏在哪里。」
「她就不怕暴露自己的行踪被人给抓去吗？」虽然知道万雪莹本意是好的，可申誉却更加生气。
「我家小姐说她有保命本事，肯定不会有事，奴婢才会按照小姐的吩咐过来寻官兵。」之所以白芨直接寻到这里，是因为万雪莹推算顺子如果寻到官兵，肯定会让官兵来这里抓人。
申誉深吸一口气平復了下心情，又问：「你俩在树林里没遇到危险吗？」
「没有，」白芨摇了摇头，「小姐很厉害的，每回遇到危险前都带着奴婢躲开了。非但如此，小姐还驯服了两匹马。」那两匹马被驯服后特别温顺，任由她们骑。
白芨不知道的是万雪莹为了将那两匹马驯服，用了生命之力。万雪莹本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还真就成功了。
「雪莹又是怎么知道宁阳郡那些女子被抓？又是怎么知道这其中有好几家小姐？」为了保住那几家小姐的名节，他们并没有对外公布这个消息。不光申誉感到奇怪，站在他身旁的裴玄卿亦是如此。
「我家小姐带着奴婢到处躲避的时候，看到路上有一队马车经过。奴婢还以为我们得救了不用再东躲西藏的时候，我家小姐看到几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坐在车辕之上，拦住了奴婢……」
想到之前的异样，万雪莹忽然意识到这些女人并非什么普通女人。当初的异样源自于这些个女人虽然穿着破烂，可身手却十分敏捷，她们抱着孩子走，一个个却健步如飞且气息均匀。
只不过她当初没有往不好的方向想，才错过了这些信息。
等再看到那些抱着孩子的女人想明白过后，立马拦住白芨继续躲于暗处。
不多时，有一辆经过她们主僕身旁的马车车厢听到有人撞击的声音，紧接着从车厢窗户掉出来了一支髮簪。
等这队马车离远后，万雪莹捡起那支髮簪查看，认出是前几日纪蓉珊戴着的那支硕大东珠做成的凤钗。实际上刚刚她就已经认出，只不过是再次确认。
如果刚刚车厢内的人真是纪蓉珊的话，那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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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雪莹等追杀他们的贼人跟着那些马车一同离开后，带着白芨悄悄跟了上去。不过始终与他们一直保持极远的距离。
就在白芨以为她们很有可能跟丢了那伙贼人时，万雪莹带着白芨停了下来。
白芨也是这个时候才看到那里有一个山寨，那伙贼人在这里停了下来。
过后就看到一些被堵住嘴，双手也被反剪绑着的女人被押进山寨，还有几个衣着华丽的女人重新被塞进马车，不知道被带到何处？
万雪莹让白芨记住这里，让她回来找官兵报信，她则继续偷偷跟了上去。
让万雪莹做这个决定的原因并非纪蓉珊，更不可能是钱又云，主要是薛灵月。
她是裴玄卿的未婚妻，如果出了事，裴玄卿不能和薛家联姻，北疆的形势会变得十分复杂。现在申誉几乎是与裴玄卿绑定了，所以她必须得帮薛灵月。
「行，你家小姐可真行。」艺高人胆大是吧？申誉听了前因后果后，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能看向在一旁的裴玄卿问：「咱们是不是应该分成两队？一队去救白芨知道位置的那些女人，另一队去救那几家小姐。」
「只能是这样。」听了白芨说的这些，裴玄卿感觉事情愈发超出了他之前的预判。
他原本还以为做这些的只是一群胆子比较大的山贼，没想到却是一伙来歷不明，还特别狡猾的贼人。
只是这些人抓这么多女人要做什么？又为何会抓几家的小姐？他们就不怕将整个北疆有权有势的人都得罪后会惹祸上身吗？
还是故意为之？为了将北疆的水彻底搅浑？
第81章 坦白局
裴玄卿派了一队人去解救白芨提供位置那些被抓的女子, 他则亲自带队，同申誉一起去寻找万雪莹，解救被抓的各家小姐。
他们这面有善于追踪的暗林卫, 按照白芨指的方向, 朝着万雪莹和贼人的方向追了上去。
万雪莹的确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她非但没有被发现, 还返过头回来打算通风报信。
申誉和裴玄卿是在半路遇到的她。
「你没事儿吧？」尽管见到她本人，申誉依旧担心地仔细打量了她半天，「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眼中满是心疼。
「你怎么会来了？」万雪莹却吃惊地反问。毕竟这里是宁阳郡地界，不是宁江郡。裴玄卿人家属于出公务, 他可不是。
「我要是不来, 还不知道你胆子会这么大。」也多亏他来了。
「嘿嘿，」万雪莹傻傻笑了笑，「先不说我的事，你们赶快去救各家小姐吧。」随后将纪蓉珊和薛灵月等人被藏起来的地方告诉申誉和裴玄卿。
她决定功成身退，立刻返回宁阳郡府城。
提心弔胆了大半天，又用精神力反覆打探，还用生命力驯马, 天气又格外冷, 她早已经头痛欲裂，必须马上回去休养才行。
「我送你回去。」申誉本来就是过来帮忙的。既然万雪莹没事儿, 他也无需继续留在此地。
二人同裴玄卿道别后, 带着顺子一同离开。在半路又接上白芨。
万雪莹没能坚持到客栈，最终由申誉骑马带着她, 又给抱进客栈。
申誉还不忘叫顺子去请郎中, 结果郎中过来诊断了老半天也没有搞懂, 为何她只是轻微受了点风寒, 却昏迷不醒？
最后郎中只能先按照风寒来治，白芨现去买了药炉给万雪莹煎药，申誉和白芨两人又一夜未合眼照顾她到天亮。
第二天还是那个郎中给她诊治，这回发现她连风寒都好了，可仍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无奈之下，郎中只能又给她开了点治疗风寒的药。
这天后半夜，万雪莹终于甦醒过来。
双眼布满红血丝的申誉看到她醒了高兴的同时长舒一口气。紧接着嘘寒问暖，又是倒水，又是给她拿糕点什么的，害得白芨在一旁没有一点用武之地。
万雪莹也确实饿了，也渴了，不过最迫切需要解决的是内急问题。
等她解决完内急，一边吃着糕点喝着茶水，一边关心起事件后续。
「多亏你发现了藏人的地方，裴玄卿又带着人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才顺利将各家小姐救出。」
「那就好。」也不枉费她那么辛苦跟踪了一路。
「不过有件事我没有跟你商量就替你做了决定。」申誉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事儿？」万雪莹有些好奇。申誉可以说是吃一堑长一智，现在做什么事都会和她商量，何况还是她的事？那究竟是什么着急的事，让他没有等她醒来就做了决定？
申誉解释道：「裴玄卿白天过来问你，用不用将你救了大傢伙的事对外公布？」没想到却发现万雪莹病了，只能顺道探望了一下。
「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替你拒绝了。你听我解释，」怕万雪莹觉得生气，申誉连忙道，「我觉得那伙贼人肯定大有来头，背后还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势力？如果知道是你破坏了他们的计划说不定会对你不利。咱们也不可能一直防着，我才会替你拒绝了。」这也符合万雪莹一贯的作风。
「也就是说咱们什么好处都捞不到了？」万雪莹的回答让申誉有点摸不着头脑。
「也不能说一点好处没有。」申誉老实回答。
「什么好处？」
申誉笑了笑，「我将拉钱同知下马的事交给了裴玄卿。」昨天的事受益最大的就是裴玄卿，总得给他找点事做，他们心里才能平衡。而且在宁阳郡的地界，想要越过裴玄卿办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莫不如就将这件事直接交给裴玄卿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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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不错。」虽然她手绘出了钱家舆图，在城外还找到了几家私库，要是交给裴玄卿去做，也就不用劳烦他们动手了。
再说了，这回她也不能说一无所获，她可是捡到了纪蓉珊那支价值连城的东珠凤钗。
她原本还想还给对方。细一想，如果真还了，那申誉不让她搅合到这件事的苦衷岂不是白费了？
「那你到底怪不怪我替你做了那个决定？」申誉的心可还一直悬着呢。
「我如果怪你，早就生气不搭理你了。」
「那就好，那就好。」看来今天很适合坦白，申誉便将之前一直没有说的事也一併坦白说出。临说前，特意将白芨打发出去。
「开春之后，申家会有一大批族人迁居到宁江郡。」
「来这里做什么？开荒？」那得多想不开啊！
「确实是来开荒。」
「为什么？」万雪莹眼睛瞪得有点大。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说，咱们去西江那会儿，我同崔金换私下里达成了一个协议。」
万雪莹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申家和崔家要共同建一座城。申家出人，崔家出钱。」所谓的申家出人，当然不单单只是出人那么简单，而是要出一些有学识、有技能之人。
这一点恰恰是北疆也是西江，更是崔家那种暴发户最稀缺的。
虽然已经没有了平国公府，可申家经过祖祖辈辈的经营，早已经成为大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不管廉宗如何打压，他们家族的底蕴始终摆在那里。
这也就是崔家找他们家合作最主要的原因。
崔家呢，是因为太有钱，一直被皇帝惦记，他们不得不早早做好迁居的打算，以备不时之需。
一开始申誉也不能保证申家众人会不会同意这个提议，也就没有跟万雪莹说。
等他写信给他父亲，他父亲又将几个有威望的族亲叫到一起商量，最后大家决定可以先派族里的一批人，主要是年轻一代过来闯一闯。
毕竟申家五代之内不许参加科举，更不许再入朝为官。真要是过了五代，他们申家早已经元气大伤，想要翻身十分困难。
莫不如同崔家共建一座城，一座不受各方管制的城。
第82章 忙碌
听了申誉关于申家同崔家合作的打算, 万雪莹点头表示贊同。
「我觉得这个想法很好，毕竟将来无论是大炎还是西江的形势都十分复杂，莫不如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你也觉得可行？」万雪莹的认同对于申誉来说是莫大的惊喜。
「当然可行。」万雪莹点头, 「只不过这座城要建在哪儿？」
「就建在不受大炎, 也不受西江管制的那片荒原。」只有这样建成的一座城，才不会受各方管制。这是申誉同崔金换共同商定的结果。
「那建成之后, 由谁来管？」两家总得有一方说的算，否则产生分歧要怎么办？
申誉笑了笑，「当然谁拳头大，听谁的。」自古歷来如此。
「那需要我做什么？」
「你需要帮我们找水源, 还需要帮我们做规划, 需要你帮我们的地方很多很多。」申誉发现万雪莹在绘制舆图方面十分有天赋，在改建宅子的时候也很有想法，再加上她的特殊技能，她能帮他们的远远超乎了他的想像。
「好。」万雪莹并没有推辞，答应得十分爽快。
她现在同申誉不说是一体也差不多，既然要建新城，确实要先规划好才行。
崔家将来会有一大劫, 提早做打算不得不说是他们一家的高明之处。但如果申家把握时机救他们一家老小, 不愁他们不俯首称臣。
万雪莹他们离开宁阳郡的时候，裴玄卿仍旧没有审讯出那些贼人背后主使之人是谁？也没有搞明白为何他们要抓那么多女人？还有那些女人抱着的孩子又是谁家的？总之一个又一个谜团让裴玄卿不得不立刻向廉宗汇报。
春回大地之时, 被阴霾笼罩整整一年的北疆终于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田野里到处都能看到农民辛勤耕种的场景。原先感觉十分枯燥乏味, 也十分辛苦的活计，现在做起来只会让人觉得充满希望。
背井离乡逃荒的村民陆陆续续返回, 榆树村再次变得人丁兴旺, 到处充满了欢声笑语。
由于和崔家合作可以让万雪莹少走很多弯路, 她在县城的货栈打算在上半年正式开张, 所以护卫们要忙着在各地往返押运货物。这样一来，她那些荒地就没有人开垦，没有人种。说实话，那些护卫也不擅长这些，还不如让他们干老本行。
万雪莹只好让安大勇主事，僱佣了一些长工和短工。
她给钱爽利，每天还会安排一顿能让人吃饱的午饭，不光榆树村，就连周围几个村子的人在知道她要僱人后，都争先恐后地前来帮忙。
最终，反而数她家的地开荒开的最快，种得也最快，种得还是她早早育过种的种子。
万雪莹还单独留出一大片靠山的地，用来种植草药。她打算在今年年底将药铺的生意也做起来，所以她需要大量的药材。
陈姨娘和吴嬷嬷也一直没闲着。
万雪莹将酒楼的生意交给她俩打理，即使万雪莹又买了几个下人专门帮她俩，她俩仍旧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又怕做不好赔钱，时不时就要向万雪莹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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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陈姨娘和吴嬷嬷就再次找上她。
「雪莹，我和吴嬷嬷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有商量出咱们酒楼到底以什么为主打。你见多识广，给我们提个建议呗？」陈姨娘这话不假，由于吴嬷嬷会得太多，她俩反而拿不定主意。
万雪莹最近为了生意上的事带着人到处走，没少去酒楼，相比较而言确实算得上见多识广。如果再算上她上一世的经歷，她在这方面绝对比陈姨娘和吴嬷嬷更有发言权。
县城酒楼有好几家，如果同他们做一样的买卖，也许大傢伙只是一开始图新鲜会让他们赚点快钱，过后生意如何将取决于菜品和服务，还将取决于背后的势力。
吴嬷嬷虽然会的比较多，做出的吃食也好吃，但是众口难调，她又不是专业厨师，在这方面不一定占优。
再说背后的势力，他们靠的人毋庸置疑就是申誉。
这里要宣布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前不久申誉刚被皇上下旨晋升为宁江郡后备营守备。
原守备孙建章被提升为北疆后备营副统领，现在为裴玄卿的副手。
尽管申誉晋升速度已经足够惊人，可他毕竟只是后备营的统领，管不到宁江郡的治理。另外几家酒楼的势力要么是郡守，要么是同知，甚至还有一家酒楼背后的势力来自京城。
只能说看在申誉，甚至还有裴玄卿的面子，那些酒楼轻易不会对他们下手，可生意做得好坏还得看他们自己的本事。
既然吴嬷嬷会的比较多，那最适合她们应该是城那种。
而且价格不贵，普通百姓都能吃得起。还有一点，北疆多是流放过来的人，哪里的人都有，口味会比较杂。开这样一家南北吃食都有的美食城，就可以满足不同人的口味。
他们的客户群体就会和其他几家酒楼不同，竞争力也大大降低。
于是，她将这一想法告诉陈姨娘和吴嬷嬷两人。为了让她们有更加直观的认识，她还绘制出来大概的样板图指给她们看。
「好是好，」心动之余吴嬷嬷苦笑，「可只凭老奴一个人，也不可能忙活过来那么多摊位啊！」
万雪莹笑了笑，「这个我也替你们想好了，」在两人一脸好奇看过来后，她才笑着继续道，「嬷嬷可以多收几个徒弟。」
「收徒？」吴嬷嬷满是惊讶，「老奴能行吗？」
「怎么就不行？嬷嬷年纪也不小了，有几个徒弟时不时孝敬你多好？」她将陈姨娘和吴嬷嬷带到北疆，并没打算让她们跟着她来吃苦。既然现在有这个条件，那为何不好好利用？
「好是好，可是要收什么样的徒弟？万一徒弟忘恩负义将老奴教的传给外人又怎么办？」歷朝歷代菜谱就跟武林秘籍一样，都是师父压箱底的东西，轻易不会往外传。
「所以我建议仍旧是买人，从买的人中挑选合适的做嬷嬷的徒弟。」就和她之前买了不少下人是一个道理。
比起僱人，肯定是买人更让人安心，这一点反而比她上一世还要有保障。
「行，」吴嬷嬷点头，「老奴听小姐的。」
「最好买一些无儿无女苦命的妇人。」一来可以帮助到她们，二来，她们没有任何负担也就能专心致志服侍主家。这也是万雪莹一贯挑选下人的准则。
「好，老奴也觉得这样很好。」可能是感同身受，吴嬷嬷也很想帮助同她一样无儿无女的可怜女人。
「我还知道一些小吃的菜谱，等过后写下来给嬷嬷送去。」
「那可太好了。」对于一个喜欢做饭的人，没有什么礼物比菜谱更让人欢喜。
万雪莹又对陈姨娘道：「莲姨也无需太担心。您在经营酒楼时，就像管咱们这个家一样，先做好分工，然后按照分工去检查每个人完成的情况就行。」
由于万雪莹比较忙，管理大宅的事几乎落在陈姨娘身上。她曾见过万雪莹亲娘如何主持中馈，在这方面上手比较快。
再加上万雪莹将现代的一些管理理念传授给她，她在管理内宅上更加游刃有余。
经她这么一提醒，陈姨娘感觉一下子开了窍，重重点了下头，「我明白了。」
「没事儿，慢慢来，你们一定行的。」她二人第一回 做生意，需要多鼓励才行，这也是万雪莹一贯的做法。
他们这面每个人都忙得团团转，安家那边却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不得已，安大勇将万雪莹叫了过去。
「爹，发生了什么事，您这么着急将女儿叫过来？」到了安家，万雪莹开门见山问道。
安大勇重重嘆了一口，「唉！还不是为了你大哥的事。」
「我大哥？」不会是他看上了哪个女孩儿，爹娘他们不同意？
结果安大勇给出的答案是：「他说他不想念书了，我们不同意。他就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从昨天到现在连一口饭都没吃。」
「大哥他书不是念得好好的吗？怎么会忽然不想念了？」顾明之前还夸过安平和安凡读书认真，有天赋。尤其是安凡，说他就是文曲星下凡，如果能找个好的先生，考取功名绝对不成问题。
「谁知道啊！」安大勇一头雾水，「以前他想要念书咱们家没钱供不起，这日子好不容易好了，他反而不打算念了。」今年安家的地没用安家人种，也是万雪莹僱人种的。为的就是让安平和安凡没有后顾之忧好好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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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去看看大哥吧？」
「我将你叫回来也是这个目的。我们两个大老粗不会说，他那么大一个人了，也不能像小时候说揍就揍一顿。」
「行，那我现在就去看大哥。」
万雪莹敲了半天门，安平才打开门让她进去。
看到他除了脸色不太好看，口唇有些干以外，还不算颓废，万雪莹放下心来。
「是爹和娘让你来的吧？」没等万雪莹开口，安平反而率先问了句。
「是。」
「那就不用我再去找你了。」
「可为什么？」万雪莹抬头看向他，只为一个答案。
第83章 申家北迁
「没有什么为什么, 我就是不想念了。」安平敷衍地回答了句。
「可终归要有原因吧？」万雪莹追问，「你之前不是念得好好的吗？」又苦口婆心道，「咱们两兄妹何必藏着掖着, 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好吗？我想听真话。」
「我……我就是觉得自己很没用, 既帮不了家里，还拖累小凡。」
「家里现在也不用你帮什么, 不是有爹还有我吗？」
「就是因为靠爹，还得靠你，我才觉得自己很没用。」家里变得越来越好了，可这个好却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万雪莹笑了笑, 「谁说大哥没用的, 你现在只需要把书念好比什么都有用。」
「可是我书也念得不好。」安平羞愧地低下了头。
「谁说的？之前顾明还跟我夸过你和小凡呢。你又怎么会拖累小凡？」
「一开始是因为我跟别人学过一些，才勉强能跟上顾先生讲的课。可渐渐地，我越来越听不明白，害得顾先生总要回过头来再给我讲一遍，甚至是好几遍。这样就会耽误小凡学习新知识，长此以往，小凡受我的拖累只会更大。」安平越说越觉得羞愧。
「所以你才不想继续念书是吗？」万雪莹问。
「是, 也不是。」安平点了下头, 又摇了摇头。
「那到底是是？还是不是？」万雪莹有些懵。
「这个只能说是其中一两个原因。我不想念书是因为发现自己并不如想像中那么喜欢读这些书。」
「不喜欢读这些书？」这点万雪莹倒是感同身受，她也不喜欢读这些书。又问：「那你喜欢读什么书？」
「我喜欢读医书, 我想将来成为一名郎中, 治病救人。」
万雪莹眉头微蹙，「可你怎么就能保证你喜欢读医书？万一你读了几天发现自己又不喜欢怎么办？」
「如果我发现不喜欢的话, 从此以后就不读任何书了。」
「大哥, 切莫说这种赌气的话。读书并不是非得考取功名, 读书可以让人明事理, 知言行，辩是非，也可以让人学到各种本领等等。所以在知道你还想读书的时候，我才会支持你去读书。如果你喜欢读医书我依旧支持你，我手中就有医书也可以先拿给你看。可前提是你真的喜欢，而不是为了小凡才会放弃。」
「我是真想要当一名郎中，尤其在娘生病那会儿，我就在想，如果我是一名郎中该有多好，那样我不仅可以给娘治病，还能给更多穷苦百姓看病。」
「你不会是不想赚钱免费给穷苦百姓看病吧？」安平的志向比万雪莹想像中还要远大。但如果不打算赚钱只做好人的话，那还是算了，不如乖乖种地至少能养活自己，养活家人。
「不不不，」安平脸微微泛红，「我只是……我只是想在给穷苦百姓看病时少收点诊金。」
万雪莹点了点头，「医者仁心，如果你真能成为一名郎中，希望你还能记得今天说的这些话。」
安平重重点了点头，想是许下誓言一般坚定道：「我一定能。」
看来他是真想要当一名郎中，不过万雪莹还有话要说：「即使你想要当郎中，可是书还是要念的，不然怎么看医术？怎么给人写方子？」
「可是……」
「可是仍旧怕耽误小凡是吧？」万雪莹接下他吞吞吐吐的话。
「是。」
「这点你也不用担心，等过后我会将小凡送到好一点的学堂，你仍旧继续跟着顾先生念书。」顾明当初跟万雪莹说那些话的意思就是怕自己能力有限耽误安凡。那如果顾明只教安平读书识字应该就不会有这种顾虑。
「这样好吗？」好像是因为他的缘故，才会将小凡送到学堂似的。
「顾先生还要参加科考，他也没有那么多精力给小凡授课。如果你不想考取功名，只书识字的话，不仅成全了你，也成全了顾先生。」
果然，等万雪莹将这件事同顾明说了以后，顾明也觉得这个安排最好。
万雪莹还问了安凡的意见。别看安凡年纪小，却像个小大人一般，跟万雪莹共同分析其中的利弊。
最后他觉得能去学堂念书也挺好，那样可以跟不同的先生学到更多的知识，还可以结交一些相同年纪的同窗。
当然，这多是万雪莹引导的结果。
当万雪莹同申誉商量送安凡去什么学堂念书好时？申誉笑了笑，回道：「别说宁江郡，就连北地都没有什么好的学堂和书院。我觉得这件事先不着急，等申家的人来了之后再说。」
「你的意思是申家的人来了之后会开学堂和书院？」
「我爹信上是这个意思。最主要的是申家这些年出过不少的秀才和举人，就连进士都有三人。他们因为国公府的事受到牵连不能继续为官，皇上却网开一面没有将他们的功名除去。我爹和一些族亲就打算开学堂和书院让他们去教书。正巧我去信同他们商量让家族北迁的事，他们觉得这里缺好的学堂和书院，那不如叫他们来这里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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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雪莹听后眼睛一亮，「如果真是这样可就太好了。」
万雪莹想过申家这次北迁会来很多人，可真见到这些人，别说是她，就连申誉都懵了。他禁不住朝这回带队的人，也就是他的大哥，原平国公世子申荣问道：「大哥，这些都是咱们家族的人？」
「对，」申荣点头，「不过有一些不是咱们的族亲，而是咱们家这些年买的能工巧匠。因为要建新城，爹和族亲他们就让我一起带过来了，说不定能用上。」
「他们都擅长什么？」申誉对此十分好奇。
「农、医、工、商，甚至连养蚕、织布、染布，制作陶器瓷器的，只要你能想到的，几乎都有。」申家当然知道与崔家会有一争，不仅将申荣派了过来，还将压箱底的人才全都一股脑的派了过来。
足足有两千人，涉猎各个层面。还真不愧是大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万雪莹深深地觉得，有这么一大批人，随便找一个地方都能当作一座城了。
就在她正在发呆想这件事的时候，申荣朝申誉问道：「这位就是万家小姐吧？」
「是，」申誉忙介绍道，「大哥，她就是雪莹。」
「申大公子好！」万雪莹朝他微微福了一下身。
「万小姐有礼！」申荣回了一礼后点了点头，「爹娘都说了，万小姐是这世上难得一遇的好姑娘，让你好好待她。」
这对万雪莹可不是一般的认可。万雪莹有些懵，没想到申家人这么容易就接纳了她。申誉则傻呵呵笑着道：「爹娘说的对，雪莹的确是这世上难得一遇的好姑娘，我一定会好好待她。」
「那就好。」随后，申荣将自己带来的几个申家比较有分量的人介绍给他二人。
好傢伙，除了一大堆秀才和举人外，三个进士，其中一人以前还是朝中四品大员全都来了。
万雪莹和申誉对这他们自然是礼遇有加。
人多是好，可是一下子来了两千人要怎么安排？
「大哥，你们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路上的吃住又是怎么解决的？」申誉禁不住朝申荣问道。
「别提了，有驿站和客栈还好些，没有的时候，别提有多难熬。不过，」想到申誉是一路流放过来的，申荣又道，「肯定比你那时候要好过一些。」
得，申誉也想明白了，像他大哥他们肯定还好些，那些工匠、护卫和下人可就不好说了。
可仍然还是那个问题，这两千人的吃住到底要怎么解决？这可不是路上，凑合凑合就行。
「要不然，让他们找个地方先去建房子？」申誉在同万雪莹商量的时候提议。
「那也需要时间。」万雪莹想了想，「我看这样吧，咱们先去之前被马贼损毁的那几个村子转一转，看看有多少房子还能住人？如果可以的话，先将这两千人安置在那几个村子。」
如果只是短时间居住，那几个重量级人物当然可以住到万雪莹和申誉的大宅。可他们这回是打算长久居住，莫不如一开始就分开的好。
至于申誉要不要和申荣先住到一起？这点让他们哥两个决定，万雪莹不打算掺和。
眼下申誉也觉得万雪莹这个提议极好，于是带上申荣几人到那个村子转了几圈。
这一转发现这几个村子没剩下多少人，大多数还是之前逃荒回来的。
房子也损毁了大半，不过也有一些空着的房子简单修葺修葺就能入住。
申荣同几个族亲商量后决定，等过后同崔家人见面后再商量如何建设新城的事。眼下就先在这几个村子落脚，就连他也为自己选好了一处宅子。
申家众人就这样先安置下来。
建设新城的事变得迫在眉睫，不然这么多人干闲着也不是那么回事。
他们还要面临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不能光指着崔家的钱。人家可是早早就表明，只负责掏建新城的钱。至于申家这么多人如何养活自己？如果赚钱还要靠他们自己解决。
第84章 建书院
「新城不是一天两天, 甚至一年两年就能建好的。你们家也太操之过急了，就不能先安排一些建新城的人过来，等新城建好后, 余下的人再过来？」安顿好申家那一大家子人, 万雪莹都跟着愁。
申誉不好意思笑了笑，「可能是在南边, 家族被打压得太厉害了。」不得不说，他真相了。
「那你们家到底什么意思？」万雪莹隐隐觉得不安，于是提醒申誉：「实际上你已经不算是申家人，你爹和族亲们将你大哥派过来难道就没有别的想法？」这不明摆着让申誉为申荣做嫁衣, 抢班夺权来了？
不是她挑拨离间, 这新城还没有建好，申家人一下子来这么多人，由不得她多想。
最主要的一点是这回申家所有来的人都以申荣为尊，听从他的吩咐。那将来等新城建好后，还有申誉什么事儿？
申誉听了她这话也陷入到了沉思当中。半天后方道：「那以后申家的事就交给大哥去解决。」
万雪莹挑眉，「你这是打算撂挑子不干了？」
申誉笑了笑，「既然他们不想让我管, 那我就彻底不管。」
「也好, 」万雪莹点头，「咱们先做好咱们该做的事。」余下只能徐徐图之。
「申家来的这些人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我想建一家北疆最大的书院。」在看到那些秀才和举人, 还有三个进士的时候, 她就有了这个想法。不过一开始是想着帮申家建，现在觉得什么事都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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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怕那三个进士出身的叔伯不肯去你建的书院。」他们自持身份可以去申家建的书院, 却不一定会去万雪莹, 一个在他们看来是外姓人建的书院。
「说实话, 我目前也没打算请他们去我的书院。」那三个进士说话行事上一看就是久居上位的做派, 是需要人敬着的那种，轻易不会服从别人的命令。她开书院，可以敬着有才能之人，可凭什么还要受制于人？
「你没打算请他们？」申誉有些吃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哪怕在书院挂个名，都会吸引大批学子。」
「这个过后再说，我觉得德才兼备的举人和秀才才是书院的根基所在。」她不是不需要那三个进士，但要等他们脱去了傲骨，心甘情愿跟着她才行。
「那你打算在哪里建书院？」
「在宁江郡郡府附近寻一个山清水秀开阔的地方，在那周围，我还想建一条商业街，再盖一些像你在京城那样精緻的小宅子。」除了建书院，各种配套设施都得跟上。
一些有钱的学子肯定不习惯住书院的宿舍，那么在书院附近盖一些精緻的小宅子一定很好出租。
「那可是一个大工程啊！」
「慢慢来吧。对了，你可以问问你大哥，如果有人肯去帮忙建书院，我按天付工钱。如果不愿，我找村民们去做就行。」万雪莹这等于帮申家来的那些工匠解决生计问题，如果他们不愿，也无需勉强，有很多村民会抢着干。
「那教书先生的事……」
万雪莹笑了笑，「先拖着，等他们需要钱的时候，让他们主动找我。」到时候主动权可就在她的手上，不愁那些人不收起傲骨。
想了想又道：「你也叫人帮我留意一下流放犯中有谁学识和风评比较好，我极有可能会从中挑选几个做先生。」大不了原本需要他们服的劳役，她出钱帮着顶了。
她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本朝是可以用钱顶替服劳役的。
申家是有三个进士，可真要算起来，北疆最不缺的反而就是进士。只不过他们因为流放被免了官职，免了功名罢了。可学识是没有人可以免掉的。
虽然他们因为身份的原因不能正大光明成为学子的先生，可并不妨碍他们传授学子们知识，传授他们考取功名的经验。
「你这个想法好。」来北疆流放的人中除了学识好的，武功高强懂得带兵打仗的也不少。他正是用人之际，除了想办法收服申家在军中曾任过职的那部分人以外，将流放犯中一些善于带兵打仗的收于他的麾下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二人说干就干。
为了书院选址，万雪莹带着邱实等人多次在宁江郡郡府附近转，最终还真就让她选择了一处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有申誉的帮忙，那里又是荒山，山下又是荒地很快万雪莹就以极低的价格买了下来。
申荣倒是没有卷万雪莹面子，也是因为同崔家还没有商量好建设新城的事，就让那些能工巧匠先帮万雪莹建书院练练手艺，也能解决那一部分人的开销。
事实证明，申荣也许是一个好的上位者，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他带来那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让那些人去赚钱？只想着在同崔家的谈判中如何占据上风，尽早建设新城。
崔家刚好相反，他们要在建新城的时候掏钱，却不想白掏，最起码得让他们看到申家能带给他们什么才会掏钱掏得痛快。
崔家在听说申家这回派来的是原平国公府世子，就将身份对等的崔金换派过来谈判。
比起一直以来靠身份压人的申荣，崔金换在生意场上谈判的次数那可多了去了，他在同申荣打过的几次交道中明显占据了上风，也看出申荣并不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
最终找上了申誉，提出只有申誉将申家的主事权拿到手后，建设新城的事才会继续合作。
意思是同申荣谈崩了。
「毕竟我们家一直是我爹和我大哥主事，你得给我一些时间。」以前的申誉从来没有想过要争家里的主事权，现如今全都变了，他不得不为自己，为万雪莹多考虑一些。
何况就像万雪莹之前所说，他之前做的这一切完全是给他大哥做嫁衣，他又怎么会心甘？
「我相信你一定行的。」崔金换倒是十分看好申誉。
申誉苦笑，「现在是不行也得行了。」否则之前一切的努力全都白费。又道，「不过还需要你帮忙。」
「你要我帮什么忙？」
「帮我让我大哥知难而退，帮我让申家人意识到我大哥不适合做这件事。」他不好直接出面，只好让崔金换来做这件事。
「好是好。不过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大哥一直耗下去，可能过后会让我二弟来做这件事。」
「不管你们兄弟谁来做这件事，只要能帮到我就行。」想到万雪莹之前和他说过崔家树大招风，再想到裴玄卿这段时间派人打探到西江的一些消息，他做提醒道：「不管咱们什么时候合作建新城，你们家该做准备还是尽快吧。」
「我明白，兴许很快就需要你帮忙。」
「好。」双方再次达成合作意向，这也将为今后进一步合作打下良好且坚实的基础。
让所有工匠都没有想到的是万雪莹要建的书院和普通书院一点都不一样。
除了基础的讲堂、宿舍、膳堂以及先生们住宿和休息区域外，书院会专门建一个大礼堂，用于组织全书院的学子聚在一起搞大型活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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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打算建一些小礼堂，用于组织小型活动，更主要是为了让进士出身的那些被流放过来的先生集中向学子们传授科考的知识和经验。
这样，他们不用担当学子们需拜入门下的先生，却一样可以为学子们传道受业解惑。
当然，图书楼、训练场、自习室这些也不会少。
余下将全部按照景观来建造，包括栈道和凉亭。还会建一座文庙，除了供奉圣人外，还将供奉歷代贤士，为的是给书院增加一些文化底蕴。
再建一座名人堂，今后书院考取功名的学子，其名字都将记录在册，还会让他们留下墨宝一同入住名人堂，为的是让学子有一份荣誉感。
另外，那里还有一些自然景观，比如山泉、瀑布、假山、怪石等等。别说是在这里读书，就是游玩都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也就是万雪莹有这个探测能力，外人眼中不过就是荒山野岭罢了。
这么大的工程为了在短时间内建造完成，万雪莹几乎是将能动用的工匠全部都动用了可是还是远远不够。
等一预算，才发现她手中的钱也只够建造一部分主体。
没有办法，她决定退而求其次，先将主体建造出来，余下的慢慢完善。
还是崔金换得知万雪莹要建书院，在看过她的设计图，又实地考察过，决定掏钱帮她将所有设计，包括山下一些辅助设施全部建成。还从崔家调来一些工匠帮忙建造。
唯一的条件是，他们崔家未来百年内的子孙后代可以免费到书院读书。
「你是想让崔家子孙后代学习大炎的文化？」这个条件万雪莹不可能不心动。
「没错。」崔金换点头，「就连我现在也在学习大炎文化。」
如果他们崔家真的要走到举家迁移那一步，西江他们肯定是回不去了。
莫不如尽早学习大炎文化，尽早融入这里。也许这将是他们崔家摆脱商人身份，改换门庭的绝佳契机。
第85章 书院建成
书院的建设并不如想像中那般顺利, 但由于得到各方面大力支持，两年后终于初具规模。
由于前期宣传得比较好，书院无论是规模还是环境在北地都是数一数二, 书院的先生也多来自百年世家申家, 还有一些原有进士身份的流放人员作为客座先生，书院第一年招生就十分顺利。
虽然没有完全招满, 却也招到一半还多的学子。
要知道他们书院若是招满生员的话，将是目前北地最大书院的五倍，甚至还多。
为了给书院造势，裴玄卿送了一份大礼, 廉宗亲笔书写的「北疆书院」四个大字的匾额。
也是廉宗喜欢凑热闹, 又为了彰显他对北地教学的重视，在得知万雪莹要建北疆最大书院后，不仅给书院起了名，还亲笔题了匾额，并让史官将这件事记录在册。
这样一来，北疆书院的名气变得更大，有越来越多的学子进入书院读书。最后由于想要来书院读书的学子太多, 不得不实行入学考试制度。
为了应对学子之间学识差距较大的问题, 书院实行分班和分年级制。
每季度还会有一小考，每年一大考, 根据学子考试成绩决定其升级还是留级, 甚至还有可能降级。
书院每年都发放高额奖学金，用于奖励考核优秀的学子。学子间的良性竞争使得书院形成了极良好的学习风气, 为学子们日后成才, 考取功名打下了最坚实的基础。
书院还十分注重素质培养, 有专门传授六艺的先生, 同样会定期进行考核。
还时不时组织一些比赛，取得前几名的将有丰厚奖励，参赛者也有纪念奖。
六艺成绩和比赛优异者，对升级和分班也有加成作用。
对于一些成绩优秀，家里贫困的学子，书院会提供助学金，还会提供一些活儿，让他们能够赚取生活费。
以上这些奖金和奖励全部由「冤大头」崔家贊助。为此，书院建了功德墙，将那些为书院做出贡献的人名和功绩刻在其上。
崔家在第一年专门送来了五十个年纪小的家族子弟。为了让他们能跟上书院先生的授课进度，万雪莹特意给他们安排了一个预备班，先学习大炎语言和基础知识。
上预备班的期限将根据每个孩子学习情况而定，对于这一点，崔家人得知后十分满意。
这两年，万丰商行、万丰酒楼、万丰成药铺以及万丰粮油铺等铺子陆陆续续开业，早已经收回了成本转为盈利。
北疆书院山下的各个铺子早已经完成招商，随着书院开学，也陆陆续续开张，那些小型精緻宅院也都已经出租，随时书院外地生员的增加，已经供不应求。
好多人家看到这里的商机，将周围的地买下，都在跟风建造铺子和宅院，不过他们再买这里的地皮时，是万雪莹买地那会儿价钱的好几倍。
总之一切都向着良好的势头发展，万雪莹和申誉的婚事也被提上日程。
既然早就已经认定这个人，万雪莹这回并没有继续拖延，同申誉商量好等到年底她过完生日后挑个好日子成亲。
他们这面日子过得蒸蒸日上，申荣他们除了帮万雪莹建造书院的工匠，以及到北疆书院，还有万雪莹早年办的一个学堂当先生的，再有一些有手艺自己找活干的人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外，余下的人可以说是荒废了两年，全靠积蓄在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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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荣不得不找上申誉和万雪莹，同他们商量建造新城的事。
「大哥，你还没看明白吗？」申誉不耐道，「崔家不是不打算同申家合作，可前提是得互惠互利。」他之所以不耐，是因为这两年为了这件事，申荣没少找他。
「还能怎么互惠互利？他们家是商人，到时候新城的生意还不多是他们在做？」申荣不是不明白申誉的意思，但是在权利方面，他绝对不会放手。
「如果你还是这个想法，那新城一天都建不成。也不对，崔家还可以寻找其它人合作。」崔家那边被西江皇上打压和盘剥得越来越厉害，他们已经决定越过申荣，直接同申誉和万雪莹合作。也是因为北疆书院的建成，让他们看到了万雪莹的能力。
申誉这两年已经在宁江郡后备营站稳了脚跟，下面的兵士几乎都是他亲手带出来的，衷心程度可见一斑。
申家来的这些人早已经对申荣不满，也有意朝申誉靠拢，只不过是不好明着那么做而已。
再说那三个进士，他们还真就没有给申誉和万雪莹面子，不肯到北疆书院当先生。等廉宗亲笔书写的匾额送过来别提有多后悔，可始终拉不下脸面再去求他二人。
万雪莹决定继续晾着他们三人，什么时候彻底认清现实，什么时候再说。
「你和万小姐不是跟崔家关系好吗？就不能从中说和说和？」眼下崔荣仍旧不死心。
申誉笑了笑没有言语，他为什么要去说和？那还有他们什么事儿？
申荣没有得到想要的，无奈之下垂头丧气离开。
崔家见第一批送来的子弟适应良好，决定再送来一批。这回负责送人的由崔银成换成了崔金换。
万雪莹和申誉在北疆书院见了他。
作为创始人，万雪莹理所应当成为北疆书院第一任山长，她在书院内有一单独宅院。
宅院虽然不大，但是应有尽有。
她将崔金换请到了书斋，这里除了是她学习和办公场所外，更是她找人私下谈事的地方。
三人落座后，崔金换开门见山说起要同他们两个合作建城的事。有一点比较好，因为常年与大炎做生意，崔家父子几人大炎话说的都比较熘。
申誉问道：「那建完城之后，你们家想要谁来管理这座城？总得选出一个城主吧？」
「这……」崔金换犹豫了，明显没有想到申誉一开板就说这事。
「是想要让你父亲或者是你吧？」
崔金换再次没有言语。
申誉继续道：「那你们家族有没有想过要怎么管这座城？就跟你们现在管理崔家生意一样就行吗？或者说是你们觉得当了城主之后没有人能管你们，你们想要怎样就怎样？」
「非也！如果你们就想建这样的城，那还不如不建。举家迁到那里继续开荒种田继续做最大的粮商不就得了？」
「那依申大人的意思是？」
「我还是先给你看一样东西再说吧。」申誉看向万雪莹，万雪莹轻点了下头，将一张经过多次考察，绘制出的一幅新城式样图交给他。
申誉又拿给了崔金换瞧。
等崔金换看到气势磅礴的新城式样图都惊住了，「这，这是你们设计出的新城？」
「没错，」万雪莹点头，「崔大公子看仔细了，这上面绘制的除了住宅区和商业区外，还有娱乐游玩的区域，书院、学堂肯定少不了，甚至还会建一两座寺庙和道观等。
城外将开垦大片土地，用来种植粮食养活城内的人。可一座城想要发展，单靠种粮卖粮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一些加工作坊也会安排上。最最重要的是城防，也就是你看到的那些城墙、角楼、女墙、护城河什么的都少不了。别还没等城建好，外人带着兵打过来，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费。」
顿了顿，等崔金换将这些消化得差不多了，她笑了笑反问：「那么问题来了，外人打过来以后，你们家不管谁当上城主要怎么防御？」
城主难道是那么好当的吗？没有一兵一卒别说打仗，就是管理一个城的治安都办不到。你想指着申家，可申家凭什么要听你的？
退一步来讲，崔家可以自己组建军队，可崔家有善于练兵和带兵打仗的人吗？
再有，崔家仅靠着钱就能掌管一切吗？
当然不能。
如果能的话，他们家在西江也就不会一忍再忍，一退再退。
自古以来，都是谁拳头硬听谁的。
申家在这方面原本就比崔家有底气，何况现如今申誉又带出来一批忠于他的兵，还暗中培养了一批私兵，又将申家原有的一批护卫渐渐收拢，底气更加足。
「那如果申大人当上城主，我们家能得到什么？」崔金换被新城式样图给震撼到了，又因为万雪莹的这番话清醒了不少。
万雪莹缓缓吐出两个字，「自由！」
「自由？」别说崔金换，就连申誉都觉得这个词比较新鲜。
「自由做生意的权利，城主府在这方面绝对不会多加干涉，也绝对不会逼迫崔家掏自家的钱财养城主府，养军队。」这正是崔家和西江国皇上最大的矛盾之处。当然，崔家自愿的话那又是一码事。
「还有吗？」显然万雪莹提出的这点不能满足崔家的要求。
「崔家将得到类似国公之类最高的爵位，授予金书铁券。这样能保证崔家是城主府之外最尊贵的家族，城主府也轻易不会处置崔家。另外，崔家有能力的人可以参政议政，有很大的话语权。」崔家不是想要权利吗？可以，但绝对不能超过城主府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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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吗？」崔金换继续为自家争取权益。
「你们想要什么？」
「既然是我们崔家掏钱建新城，赋税的问题怎么办？」
这回万雪莹没有立刻给出答覆，而是看向申誉。
第86章 成双成对
申誉将问题反抛给崔金换, 问：「崔大公子的意思呢？」他打算见招拆招。
「城主府一百年内不能收取崔家任何赋税。」崔金换给出了答覆。他们崔家不能白掏钱建一座城，过后还要继续搭钱吧？
申誉看向万雪莹，万雪莹朝他轻点了下头。这笔帐他们两人大致算过, 崔家提出的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人家掏钱了, 总得让人家回回本啊！
于是申誉点头爽快地答应道：「可以。」
「可以？」崔金换有些诧异，「你们怎么不讨价还价呢？」虽然对方同他讨价还价他不可能答应, 但这个过程还是要有的啊！
「我们觉得崔大公子这个提议并不为过，」申誉道，「不过，我想最好稍微变通一下？」
「稍微变通一下？怎么变？」申誉这一提要求, 崔金换心里反而踏实了些。
「我们想将这个期限改到二百年, 在此期间，崔家每年交一半的赋税。」总不能新城建立后，赋税全指着申家和其它家还不着边的商家出吧？那样想维持新城的基本花费都难，更何况还要养一支军队？
「可以。」这点崔家之前也有商量过，所以崔金换同样爽快地答应下来。
「那咱们先初步这样定下来。」崔家拿主意的是崔家家主崔浩，过后就一些事还有的商量。
「好。」崔金换也是这个意思。他又好奇地问：「我怎么感觉你们两人的野心不只这一座城呢？」
申誉笑了笑，「崔大公子觉得建这么一座城需要多久？」
「呃……至少十几年吧？」
「恐怕等咱们都入土了, 这座城都未必能建全。」
「怎么会用那么久？」崔金换显然不信。
「等真建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人力、物力、财力哪怕有一点没跟上, 都会耽误工程，这还没有考虑外面因素。更何况这不是什么小工程, 真要完全建好没个几代人努力根本办不到。所以哪里还允许他们有更大的野心, 先将城盖起来再说。
「不过，」他又道, 「建一个雏形, 能让人先住着要不了多长时间。」毕竟留给崔家的时间不多, 申家那么多人也在等着。
「行, 」崔金换点头，「我尽快给你答覆。」随后他又提出一个小要求，「我听二弟说万小姐在宁江郡下面一个县城开了一家美食城，那里有很多好吃的，这回能不能带我也去尝尝鲜？」
万雪莹笑了笑，大方道：「那有何难？双阳县离这里也不算太远，坐马车下午就能到。今天你想吃什么随便吃，我请客。」
崔金换毫不客气道：「那咱们可就这么说定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
等他们一行人来到万丰美食城，还没到晚上的饭点大堂就已经坐满了人，看着好不热闹。
崔金换像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人问这问那。
「这个档口卖的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问。
万雪莹看了一眼，回道：「麻辣烫。」
「那个呢？」
「串串香。」
「那个……呃，我知道是烤串。」
「对，是烤串，旁边还有炸串。」
「那个我也知道，是各种面条。」
「不光面条，还有粉儿。旁边有各种主食、小菜你也可以尝尝。那边还有各种炒菜，每一份分量比较少，在别家吃一道菜的钱，在这里可以吃好几样。等咱们吃完，再给你带一些糕点回去。那些糕点都是吴嬷嬷精心研制和改良的，口味特别好，有一些外地来的客人，专门跑这里买一些回去送人。」
「好啊，我这一趟还真没白来。」
因为崔金换每一样都想尝鲜，吃不了的可以分给跟着他一起来的随从，万雪莹就叫人每一样都上一份送到她在二楼专门的一间包房。
在上菜期间，她特意去陈姨娘和吴嬷嬷办公的房间看两人。最近一段时间大家各忙各的，很少见面。
等她敲门进入，看到的不光是陈姨娘和吴嬷嬷，还有一个熟人。
「六堂叔，您怎么在这儿了？」这人不是别人，是申誉的一个堂叔。因为申家来人太多，万雪莹不得已跟着申誉称唿众人。
万雪莹之所以跟申远达熟，是因为他是万雪莹两年前开办学堂时请动的第一个有秀才功名在身的申家人，现在是安凡的教书先生。
申远达老脸微微泛红，笨拙地解释：「今天学堂休沐，我闲着没事儿过来帮莲娘算算帐。」
莲娘？叫得还蛮亲的。
学堂休沐这事儿是万雪莹定下的。无论是万丰学堂还是北疆书院，学生每上十天课有两天休息时间。今天不光学堂，北疆书院也休沐。不过眼前这位申秀才，你不在自家好好休息跑这里帮忙难道就没什么企图吗？你那脸可都快红到耳根子了。
不是万雪莹多想，这两年因为万丰美食城生意火爆，连带着陈姨娘和吴嬷嬷都成了宁江郡的名人。
得知陈姨娘是个寡妇（对外一直这么说的），又十分貌美，前来说亲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可陈姨娘这两年一直忙活她人生中的第一份事业，根本就没有心思考虑这些。这位申秀才看来是打算另闢蹊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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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万雪莹倒是不反对。
申远达今年四十出头，是个鳏夫，和亡妻有一个女儿，早已经嫁人。他在感情上很专一，除了亡妻以外，并没有小妾和通房。
就是因为觉得这人品行不错，万雪莹才会让安凡拜入他的门下。后来发现他真的很有才能，顾明就是经过他的点拨，终于考中了秀才。
顾明在成为秀才后并没有继续考功名，他深知自己能考中秀才已然全凭运气和遇到贵人。他心中的贵人一直是万雪莹，就连申远达也是万雪莹帮忙介绍的。
顾明现在也在学堂教书，负责孩子们的启蒙。去年因为帮助杨树村的一个女孩儿与之结缘，在去年年底与那个女孩儿成了亲。
因为大家在北疆安定下来，万雪莹给每人一笔不菲的安家费，顾明他们几个成亲的陆陆续续将妻儿接了过来。
看着大傢伙都成双成对，万雪莹当然希望陈姨娘能有个好的归宿。如果吴嬷嬷也想再嫁，她也会送上一份大礼给吴嬷嬷当嫁妆。
眼下她怕自己多嘴让陈姨娘多想，反而耽误一段姻缘。所以只是跟陈姨娘和吴嬷嬷打了声招唿，告诉她们她今天带人来吃饭，全部正常记帐。
这也是她一开始定下的规矩。不管谁来万丰美食城吃饭都正常付费。因为每个档口饭菜价格也不贵，所以并没有打折一说。这样也免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万雪莹回到包房，已经上了一些小吃。她才落座，崔金换再次问东问西。
万雪莹耐心地一一讲解，崔金换在大致了解后，大快朵颐起来。
这一顿他着实是吃撑了，最后还不忘提醒万雪莹将事先说好的糕点也给他带回去一些。
席间他还提出让万雪莹在西江也开一家这样美食城的想法。
申誉白了他一眼，「你们一家在西江都步履维艰，雪莹去西江开店还不知道要面对多少困难。」就现在万雪莹整天忙得团团转，他都心疼不已。不过看着万雪莹喜欢做这些，他只能想办法帮她分担。
从美食城出来，看到万丰成药铺的匾额，想到崔银成带回去那些养颜药丸被家里女人疯抢的场景，崔金换又让他二人领着他去参观。
自打书院建成，万雪莹就将打理铺子的事全都分了出去。现在负责打理成药铺的是安平和他也是在去年娶的媳妇。
「大哥，大嫂。」一进门，看到他们夫妻二人在忙活，万雪莹主动打起招唿。
「雪莹你怎么来了？」自打他们夫妻二人成手后，万雪莹已经很少来铺子转，所以安平才有些好奇。
「这位是崔家大公子，他好不容易来趟郡府，我和申誉陪他到处转转。」万雪莹简单解释了句。
「崔大公子！」安平放下手中的活冲着崔金换抱了下拳，「我是雪莹的大哥，现在帮她打理这间铺子。之前有幸见过几次崔二公子，这还是第一次与崔大公子见面。」
「安掌柜是吧？听我二弟提起过你。」崔金换朝安平客套地回了一礼。
「雪莹，你先和你嫂子到后院坐坐，这里由我陪着就行。」怕万雪莹累着，也想让她和妻子多亲近亲近，安平才会这么说。
「雪莹，」吕秀慧连忙上前拉着她的手道，「你好不容易来一回，我还有好多话要同你讲呢。」
「那好，」万雪莹点头，「这里就交给大哥和申誉，我和嫂子先上后院坐坐。」
「万小姐不必理我，」崔金换也适时道，「等我转完之后就回客栈。」他今晚打算住在双阳县，已经叫人订好客栈。
申誉跟着道：「你先去歇着，等崔家大公子转完，我送他就行。」
「那好，」万雪莹爽快地答应，「余下就交给你们了。」说完，她同吕秀慧一起朝后院走去。
路上还关切地询问吕秀慧的身体情况。
「大嫂你这怀着身孕呢，让我大哥一个人忙活就行。再说了，不是还有伙计吗？」
说起来安平真的是捡到宝了，关秀慧在以前怎么说也是大家闺秀，可现在的身份却着实有些尴尬。
第87章 再提万家
这一切还得从安平一心想要学医的事说起。
万雪莹原本打算从申家挑一个郎中给安平当先生, 结果申誉在流放人员中找到了一个原太医院太医，也就是吕秀慧的爹。
吕太医既然能当上太医那医术自然了得，可坏就坏在他为人太耿直得罪了太子宁泰, 最后被宁泰找了个错处将他们一家发配到了北疆, 倒是成全了安平。
安平不仅顺利拜师吕太医，还将人家女儿给娶进门。
尴尬就尴尬在吕太医仍旧是戴罪之身, 吕秀慧亦是如此。吕秀慧生下的孩子也将入罪籍，除非天下大赦。
可尽管如此，安平仍旧执意娶了吕秀慧，吕秀慧还在成亲不到半年怀有了身孕。
此时, 吕秀慧听万雪莹关心她的身体, 摸了摸略微显怀的肚子笑着说：「我这不是月份小，想着能帮师兄干点是点吗。」
说起来安平在学医上很有天赋，万雪莹因为忙活北疆书院的事，就想将制作成药的事交给他去做。
没想到他上手极快，只是跟她学习了几次就能独立配置出刚学的成药。万雪莹就教他更多成药的制作方法，他很快又都一一掌握。
等教得差不多，万雪莹就将成药铺子交给他去打理。怕他一人太辛苦, 从小跟着父亲学医的吕秀慧也跟着忙活起成药铺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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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吕太医也出于对成药的好奇, 跟着制作起成药，还能举一反三提出改进意见。
有了吕太医的加入, 万雪莹就更加放心了, 彻底当起甩手掌柜。
「就是因为月份小你才更应该注意。」别说现在，就是在万雪莹上一世, 月份小的才愿意滑胎。
吕秀慧再次笑了笑, 「师兄也是这样说, 可我就是闲不住。」
「走吧, 咱们进屋再细聊。」
为了便于照看成药铺的生意，安平和吕秀慧大部分时间住在后院。万雪莹趁着价钱不高那会儿，还将后面两个宅子买了下来当作坊，吕太医领着人在那里制药。
因为身为流放犯，吕太医不方便坐堂给人看病，众人也一直隐瞒他太医的身份，也是为了保护吕秀慧。不过只要有时间会教安平医术，时不时给一些贫苦百姓免费问诊。倒是给万丰成药铺赚了一个好名声。
等万雪莹和吕秀慧两人坐定，两人聊起了家常。不过时不时吕秀慧就会提及对孩子身份的担忧。
万雪莹明白了她的意思，出言安慰道：「大嫂只要安心生下孩子就好，过后的事咱们再想办法解决。」又道，「不光孩子，就连大嫂和吕伯伯我们也会想办法帮着消除罪籍。」
「如果真是那样就太好了。」吕秀慧欣喜莫名。
「好了大嫂，咱们今天先聊到这儿。你要是累了就在这里歇一会儿，我去看看崔大公子走没走。」自打安平娶了吕秀慧，万雪莹就知道这件事他们躲不了。不过，他们主动帮忙是一回事，这样以孩子说事儿又是另外一回事。
吕家父女消除罪籍的事早前万雪莹就同申誉商量过。
一是得等打仗的时候，吕太医在后方帮忙医治伤员立功；二就是等新皇登基，天下大赦。
这两年边境安稳，就连一向愿意搞事情的北胡都没有来进犯。不过从裴玄卿那里得到消息，廉宗的身体似乎是出现了一些问题，宁泰最近小动作不断。
还有一个重大消息是万雪莹他们从来没有想到的，万轻灵竟然是淑华长公主的亲生女儿。
这位淑华长公主虽然和廉宗不是同母，但是关系却直很好，淑华长公主嫁的人还是廉宗的伴读之一。
只可惜十多年前，淑华长公主的驸马和长子外出游玩之时发生意外，父子双双坠入悬崖。
当时淑华长公主不顾怀着九个月身孕随时都可能生产，硬是带着人前去寻人。结果那父子两个没有寻到，她在半路忽然发动，最后在荒郊野外生下一女。
然后又遇到贼人，刚生下的女儿也被贼人掳走，从此下落不明。
一下子受到这么多重打击，淑华长公主精神出现了些问题，最后不得不离开京城到一处别院静养。
听说是在去年暗林卫抓到了一伙贼人，顺藤摸瓜查到他们与当年掳走淑华长公主女儿有关，最终查到万轻灵就是淑华长公主的女儿。
好像万轻灵身上有一处胎记，她又继承了淑华长公主和驸马的合二为一的好样貌，认亲十分顺利。
这样算来，她就成了宁泰的亲表妹，身份比当伯府嫡女那会儿还要高贵。
尽管她在为宁泰生下庶长子后，已经晋封为良媛，但是与她新的身份十分不匹配。
淑华长公主不想让自己亲生女儿受委屈，便多次找廉宗去闹，非要让现在的太子妃让贤，让万轻灵当太子妃不可。
廉宗无奈，只能封万轻灵为嘉阳郡主，又晋封其为太子侧妃。
宁泰私下里许诺，等他坐上那个位置必封万轻灵为皇后，淑华长公主才肯作罢。
不过万轻灵还算是有良心，并没有忘记万家的恩情。她求淑华长公主替万家众人求情恢復他们一家爵位。
廉宗没能封万轻灵当太子妃觉得理亏，但让他恢復万家爵位又是不可能的。最后决定折中，除了万家一家老小的罪籍，恢復平民之身。
只可惜万成吉没能坚持到这一天，早在之前已经病故。
万湖清也没能延续之前打不死小强的体质，在裴玄卿叫人拿到他当初在宁泰威逼利诱下招供三皇子府总管一事证词后不久，死在了一处矿上。死的时候如一条野狗，被人扔在荒郊野外，最终尸骨无存。
所以最后也只有万江元和徐氏熬到了被赦免之日。不过这两人早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只不过是在熬日子罢了。
万雪莹听到这些后内心十分平静，有些人和有些事当你不在意之后，很难再对你造成任何影响。
万河苏则不同，虽然他在听万成吉死后表面看很平静，还说他已经不是万家人，就连他和林英男生的儿子都已经姓丛，可私下里却哭了好几回，还给万成吉烧了好几回纸。
此时，万雪莹不想和吕秀慧继续聊，便回了前面。
崔金换还没走，一样一样问成药的用处。
「这个是藿香正气丸，用于治疗水土不服和中暑，还能治疗风寒。」崔金换问一样，安平答一样。
「这个是八珍益母丸，是女人用来养气血的。」
「这个是山楂丸，用于消积化滞的。」
「这个是养颜丸，可以延缓衰老，让皮肤更加有光泽。」
「这是……」
这些听都没用听过的药丸，再次让崔金换大开眼界。他看到万雪莹重新回到这里后禁不住夸道：「如果再有个十几二十几年，说不定你比我们崔家还有钱。」到那时，人家完全可以自己建新城，那还有他们崔家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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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点，崔金换更加倾向于让申誉做城主，他们崔家能跟着分一杯羹就行。
万雪莹并不知道就这还能让崔金换在争夺城主一事上退缩，对他的夸赞笑了笑，「崔大公子说笑了，别说十年二十年，就是五十年一百年我也赚不到你们崔家一半的钱。就连北疆书院现在还要靠你们家贊助呢。」
「我并非玩笑。」崔金换还挺认真。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不会看中了什么，又要带回去一些吧？」万雪莹转移了话题。
「说实话，我每样都想带回去一些。」
「这我可不请客，你自己花钱想买多少都行。」
最终崔金换还真就花了不少银子带回去不少成药。
崔金换回西江的时候，还朝万雪莹要一份新城的规划图，说是得让他爹看看才能说动他爹。
万雪莹没有给他那份原图，而是临时摹了一份。
不过并没有绘制太详细，而是像作一幅画一般，将新城画得更加有气势，看着就让人热血澎湃。但你要按照这个来建造的话，根本就建不出来，万雪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虽然崔金换最终说动了崔浩，但是崔浩打的主意是先建再说，过后到底谁成为新城真正的主人还不好说。
申誉和万雪莹本就没打算只凭这些就能完全占据上风，不过有了这个良好的开端，后面的事只会变得更加顺利。
于是在挑了一个适合的日子，崔家第一批农户去了荒原。两家并没有打算在第一时间就大兴土木，而是先建造简单房屋后，开垦荒地。
同流放到荒地的犯人不同，两家准备了大量的牛马和工具，在开垦荒地上简直就是事半功倍。他们还备足了大量物资，开荒的人不用愁没地方睡，也不用愁饿肚子，为的就是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直到年底，申荣还不知道崔家已经同申誉合作建造起了新城。
申誉和万雪莹也像是没有这回事一般，一直在忙活两人的婚事。
因为现在万雪莹主要的精力都在北疆书院上，申誉他们营地又离宁江郡郡府近，一些生意也渐渐在郡府开了分店。他二人就在宁江郡郡府买了一套五进的大宅，这两年一直叫人收拾，早就能入住。
那里将作为新房，成为他们今后很长时间生活在一起的地方。
第88章 再次大婚
大炎王朝, 永宁二十六年，冬月十六，大吉。
时近未时, 天空飘起了雪花, 可是位于宁江郡双阳县榆树村的一处大宅中，到处张灯结彩, 挂满了红。
时隔三年，万雪莹再次身穿大红色嫁衣，头戴凤冠霞帔出嫁了，嫁的人仍旧是申誉。
与上一回完全不同的是, 这一回两人都是心甘情愿成亲。
当万雪莹盖着大红盖头被搀扶进大厅的一瞬, 申誉更是傻乎乎道了句，「雪莹，我终于可以将你娶回家了。」他这句略显直白的话引得满堂大笑，可只有知道内情的人才知道这一天申誉等了多久。
这一回背万雪莹上花轿的人换成了安平，作为亲~哥的万河苏只能站在人群中和别人一起见证万雪莹出嫁，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等万雪莹的花轿启程，一向乖巧懂事的安凡竟然哭成了泪人, 成为了他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黑歷史。
如果靠抬花轿到郡府, 别说那四个抬花轿的人，就连万雪莹自己都会扛不住。所以抬花轿只是走个过场, 等出了村子, 万雪莹就上了装扮成花轿一样的马车，申誉仍旧骑着高头大马陪在一旁。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 并不觉得有多漫长就到了两人在郡府的家。
在他们来郡府之前, 一直是申荣帮着张罗。北疆大大小小官员来了不少, 除了裴玄卿、杜进、孙建章以外, 就连纪允和薛万方也颇给面子各派一个儿子前来参加并送上大礼。
是因为他们作为知情人知道当年多亏万雪莹帮忙，官兵才有机会救下纪蓉珊和薛灵月。
因为没有长辈，宅子里全是万雪莹的人，婚礼流程又是能省则省，万雪莹这回大婚并没有太辛苦。
申誉为了有一个好的洞房，也没有跟人拼酒。他带了一群手下，都是酒量极好的，大部分的酒都由他们给挡了。
喝完合卺酒，等到屋中就剩下万雪莹和申誉两人，申誉像是一个树懒一样，紧紧抱着万雪莹不撒手。
「雪莹，我到现在还觉得是在做梦。」他带着些许酒气，在万雪莹的耳边轻声呢喃。
万雪莹笑了笑，「如果你想做梦也不难，我新研制了一些药粉可以让人做梦，要不你试试？」
「别，我可不想洞房花烛夜被一包药粉给搅和了。」申誉连忙举手投降。
万雪莹白了他一眼，「那你还不去洗漱？」
「好好，我这就去洗漱。」临离开前，申誉偷亲了万雪莹的脸，才带着小窃喜离开。
不得不说这小子，还挺纯情。
可即使再纯情的人，在洞房一事上也是无师自通。万雪莹并没有多矫情，大大方方将自己交给了申誉。
婚后两人可谓是蜜里调油，但更像是老夫老妻，下人们也没有多不适应，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他俩的婚事因为距离新年很近，万雪莹没歇两天就又开始忙活起来。不光忙活家里的事，还得忙活走亲访友及送礼还礼。尤其是申誉上这些同僚，在节礼上一个都不能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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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她还因为嫁给申誉身份上发生了改变，不在是平民老百姓，在穿着上少了很多限制。为此，她重做了很多新衣，也是为了给自家年后将在郡府开的成衣铺子打gg做宣传。
虽然她很不想走穿越前辈的老路，但不得不说，她和前辈们因为见过太多漂亮的服饰，她又会画画，在这方面的确比土着人民更有优势，亦如美食城那些小吃。
还有一个原因让她想开成衣铺子是因为申家来人中有很多这方面的匠人。
他们不仅会做衣服，会刺绣，就连纺纱织布染布都在行。也就是这两年申荣不懂得利用，不善于经营，才使得这些人被埋没。
他们为了讨生活最后不得不求助更善于创造价值的万雪莹，万雪莹也没客气全盘接收。
她先是在榆树村周边建造作坊，购买大量原材料让匠人们纺纱织布和染布，又设计了一些结合很多元素的衣服让匠人制作，就连她大婚的喜服也出自这些匠人之手。
结果在婚后不久，就有一些有女儿要出嫁的人家上门打听她那套喜服的出处。
不过买原材料纺纱织布不但成本高，有的时候还买不到他们想要的。所以在接下来，万雪莹打算找人在荒原那里试验种桑养蚕。那里气温比北疆要高一些，说不定能成功。
她还为了能造出更好的纸，打算在开春后叫人在荒原那里试种一些造纸能用的竹子。另外还有一些奇思妙想打算在那里实施。总之，那里有太多奇蹟等待他们一一见证。
这两年也让申荣逐渐意识到这里并不适合他，所以他打算年后带着一批人回南边。
做了这个决定后，他找上申誉。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比你强，可这回，不得不承认我输了，而且输得很彻底。」他对申誉说。
「不过，」他又继续道，「我觉得是你运气好，娶了一个好媳妇。如果没有弟妹帮忙，我带来的那些人未必会那么容易就归顺于你。」
「大哥说我娶了一个好媳妇我承认，雪莹也确实帮了我很多。不过大哥也不要气馁，只能说是术业有专攻，大哥并不适合经商而已。」
只能说申荣适合守江山，并不适合打江山。
如果平国公府没出事儿，他会是一个好世子，将来说不定还会是一个好的国公。毕竟身份摆在那里，他无需做什么都会有很多人为他卖命，替他效劳。他其实很擅长御人，以前很多人都夸他是平国公府最好的继承人。
可这回不一样，他带这么多人来除了要建造新城，还得让大家能养活自己，甚至比在南方那会儿赚得更多才会让人更有积极性。
结果两年来，换来的是大家对北疆生活的抱怨，是对当初下跟着申荣一起来北疆这个决定的后悔。
可那些跟着万雪莹的人日子却过得越来越好，这让他们把抱怨渐渐转嫁到申荣身上。
「是啊！」申荣感嘆道，「我以前确实没有把经商看得那么难，还以为只要有人，有钱就行。结果，我连自己的日子都过得越来越差。」更让他灰心的是原本以为同崔家合作能占据主动，结果人家根本就不理他。
他这一回彻底要无功而返。
最后，他拍了拍申誉的肩膀道：「这里以后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让申家留下的人过上好日子。」
第89章 裴玄卿的野心
年后, 申荣带着一部分在这里过得不如意，或者不适应北疆天气的申家人离开。其中包括三个进士中的两个。
另外一个进士申远筹，曾做过翰林院编修的他早就想要去北疆书院教书, 却碍于面子一直没有去求万雪莹。
得知他不跟着申荣回南边, 万雪莹猜到他的想法主动上门去请，并聘他当北疆书院的副山长。等他适应书院的教学和管理后, 万雪莹因为忙活荒原的事又任命他为山长。
在他当山长期间培养出了大批人才，让北地学子终于扬眉吐气，有了同南边学子一较高下的底气。这让他同北疆书院的创始人万雪莹都被记入了史册。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要说这几年称得上万雪莹要好的朋友非薛灵月莫属, 两人私下时常见面。
薛灵月同裴玄卿成亲比较早, 裴玄卿待她也不错，在来北疆前还将家里的通房打发干净。可她一直没能怀上孩子，于是按照她娘的主意使出了昏招。
「你将自己的陪嫁丫鬟给裴大人做了通房？」在接薛灵月进府的时候，万雪莹看到薛灵月的陪嫁丫鬟梳起了妇人头，才会在只有她们两人的时候问起这件事。
「我也是没有办法才会这样做。」其实这样做薛灵月心里也不好受。可她必须在纪蓉珊进门前让自己或者是秋英，也就是那个丫鬟怀上孩子才行。
说起这件事更让人窝火，谁也没有想到堂堂定北大将军竟然算计裴玄卿, 不仅将人灌醉, 还将自己的嫡三女纪蓉珊送上裴玄卿的床榻。
纪蓉珊身份高贵，肯定不能只给个妾室身份, 裴玄卿便许以平妻之礼将人娶进门。
这件事申誉同万雪莹私下议论过, 以裴玄卿的能力不可能看不出纪允的算计。再说即使只是喝醉酒，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要了纪蓉珊。虽然事后他说是将纪蓉珊错当作普通婢女, 纪蓉珊也确实是那样装扮, 可只有鬼才会信他这份说辞。
「那他为何还是那样做了？」一开始万雪莹还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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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誉笑了笑, 「权势, 也许还是滔天的权势。」混迹官场这些年，又跟着裴玄卿混了这么久，他现在看问题要比万雪莹通透。
「滔天的权势？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申誉嘴角的笑意更大，「怎么就不能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又道，「与其为别人做嫁衣，为何不自己趁势而为？要不然，纪允怎么会将自己的嫡女送上他的床榻？他又怎么可能装作煳涂认下这件事？」
裴玄卿来北疆时间短，即使他同薛万方联手想要制衡纪允，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办到。他需要一支庞大的队伍，正好纪允可以给他，既然能同纪允达成合作，何乐而不为？
「解药的事他打算怎么解决？」万雪莹本以为已经将牵丝的解药研究成功，可经过小老鼠试验才发现，解药中还是缺少了什么，反正是失败了。这就导致申誉和裴玄卿到现在还没能解毒。
除此之外，裴玄卿还给申誉带来一个极其不好的消息，那就是牵丝会传给下一代，解药的量给的不对的话孩子极有可能早夭。
这件事显然裴玄卿没有同薛灵月说过，裴玄卿极有可能怕孩子早夭才没有让薛灵月生孩子。
可薛灵月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才会让陪嫁丫鬟给裴玄卿当了通房。
眼下是人家的家事，万雪莹不好过多掺和，就跟她聊起其它的事。
聊着聊着聊到了一个老熟人钱又云。
「她不是给你大哥做了妾室吗？怎么还会惹事？」
在钱同知被裴玄卿给弄下台后，钱又云当着一众的面说自己怀了薛家大少爷薛丰宇的孩子。为了薛家的颜面，薛万方让薛丰宇纳了钱又云为妾，这件事才算了结。
可问题是正妻还没有进门，妾室就生下孩子的话，男方很难说到好的亲事。
钱又云进了薛家，又没有娘家能依靠，薛夫人，也就是薛灵月的娘随便使出一招就让那个孩子没了。钱又云还傻乎乎以为是自己的缘故，挨了薛夫人好长时间的训斥。
「她那种人怎么可能不惹事？」薛灵月讥笑了一声，「这不前几天她想将我才怀上身孕的大嫂推下湖，结果我大嫂躲了过去她自己落了水。这春寒咋暖的，她受了寒恐怕一辈子都不能再怀孩子。不过，」又道，「即使她还能怀孕，我娘也不让我大哥再碰她了，就是自作自受！」
「后院女人多了就是这样，你以后也得长点心眼小心为妙。」想到薛灵月的处境，作为好友的万雪莹不得不出言提醒。
「我知道。可是一想到要和纪蓉珊共事一夫，我这心里别扭的同时，更怕她会害我。」
「平妻不过是好听一点罢了，实际上仍旧是妾。你若是怕她害你，将人打发远点眼不见心不烦。但你最好将自己身边的人看好了，别让人钻了空子。」
「你这个提醒非常对，我回去就梳理一下院子中的人。」
薛灵月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万雪莹不仅留她在家里吃，还留她在家里住了好几天。也是因为这阵子裴玄卿和申誉都在军营忙活，两个人正好做个伴儿。
不过万雪莹事情多，她真正陪薛灵月的时间有限。薛灵月闲着没事儿就带着护卫自己逛街。
以前肯定是宁阳郡郡府集市卖的东西更多，也更全。可自打万雪莹在宁江郡开了北疆书院，又在宁江郡郡府开了货栈、美食城、成衣铺子、首饰铺子、成药铺子等等各种各样的铺子，这里一下子变成北疆最大也是最好的集市，外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万雪莹又看到了商机，最近就在忙活开客栈。
申家留在北疆的人比较多，擅长管理的人也多。万雪莹从中挑选了一些人管理铺子，还按照老规矩给每人一些股份，铺子赚的越多，他们到年底分红也多。根本不用担心他们不好好经营。
不过万雪莹给大家立下一条死规矩，那就是必须讲诚信，童叟无欺。不管是谁坏了规矩，都将被扫地出门！
正当万雪莹拿着设计图纸与人商量客栈装修的事时，薛灵月的陪嫁丫鬟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不好了，我家夫人被一伙贼人给掳去了！」
第90章 双双失踪
万雪莹听到薛灵月的陪嫁丫鬟秋英说薛灵月被贼人掳走后, 心里一惊。不过还是耐心问道：「你先别急，慢点说，将事情的经过讲明白。」
秋英咽了下唾沫道：「就在刚刚奴婢陪夫人逛街时, 一个大肚子孕妇差一点摔倒。我家夫人刚好在她旁边好心搀扶了下, 那个孕妇就说自己肚子疼可能要生了，求我家夫人带她去医馆。」
「后来呢？」万雪莹问。
「后来我家夫人就搀扶她往医馆走。才到一个转弯处, 那个孕妇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将我家夫人弄给晕了。奴婢见事情不对忙叫护卫上前，却有几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从巷子里出来挡住了奴婢和一众护卫。等奴婢和护卫们摆脱掉那几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再去寻人，夫人和那个孕妇早就没有了踪迹。现在护卫们正在寻夫人，奴婢就跑来向您求救了。」
抱孩子的妇人？
怎么听着和上一次薛灵月她们被掳时候的手法很像呢？
眼下顾不得那么多, 万雪莹忙叫来护卫, 让其中一人拿着申誉的拜帖去郡守府寻人帮忙，又叫一人去后备营找申誉。
她带着余下护卫，在秋英的引领下前往事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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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在一条街上，万雪莹去的很快，薛灵月的护卫正在附近挨家挨户寻人。
「有没有什么发现？」万雪莹就近朝薛灵月一个护卫问道。
「没有。」那个护卫摇了摇头。
「那些抱着孩子的妇人你们就有没抓到一两个？」万雪莹又问。
「我们本来抓到了一个，结果那个女人大吵大闹招来很多人说我们欺负妇孺，不得已我们就将她和孩子放了。」
「放了？」万雪莹差一点气笑了, 「那么重要的人都能放？就不怕你们夫人出事, 你们小命不保吗？」
「也不是真的就放了。」那个护卫压低声音道，「我们有两个兄弟一直跟着他们, 想要看他们的老窝在哪儿。」
「嗯, 」万雪莹点头。不过她怕的是人家早有准备，他们根本就跟不住。
果然, 在万雪莹用精神力朝四下打探的时候, 那两个护卫跑了回来。
「人呢？」他们的护卫队长朝两人问道。
「跟丢了。」其中一人低着头回道。
「跟丢了？」护卫队长怒了, 「你们两个大活人跟一个妇人, 还是抱着孩子的妇人还能跟丢？」
「是因为小的们对这里不熟，那个妇人还专门挑了一处七扭八拐的巷子跑，等我们发现进到一个死胡同时，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就不见了。」
万雪莹听后，连忙问道：「那里是哪儿？你们赶快带我去。」这里没什么发现，她想去他们跟丢的地方碰碰运气。
「申夫人请跟小的们来。」那两个护卫也着急，跟丢人后更是恼怒不已。
万雪莹离开前跟那个护卫队长道：「你们不要光在这里搜，最好派两个人去城外守着，我怕这里有暗道通往外面。」她再次打量了一下，「如果有暗道的话，应该是通往西城门那个方向。」当然不排除暗道没有那么长。但是那伙贼人如果想要躲过搜查肯定会尽快出城。
「是，申夫人。」他们现在把万雪莹当成了救命稻草，唯命是从。
时间不等人，万雪莹连忙带着人跟那两个护卫去他们跟丢的那条巷子。
怕打草惊蛇，她并没有带着人硬往里闯，而是耗费精神力四下打探。很快她便锁定了一个窝点。
那是一个三进宅子，表面看起来只是富裕人家的民宅。可细看会发现，在这个宅子的四个角落各有一个二层高的观景台，站在上面，可以将四周的情况尽收眼底。
她现在住的宅子就有这个设计，可这种设计只有七品以上官员的宅子才被允许。而据她所知，这里并没有任何官员居住，这个宅子显然是违制了。
可人家高明之处就在于将地点选在这么一个不显眼的胡同中，那四个观景台与其说是有二层那么高，可真要测量的话，实际上并不到二层。再者，主街上的客栈和酒楼比较高，正好可以挡住这里，所以从外面看并不显眼。
之所以判断这里是一处窝点还因为现在这四个观景台柱子后面藏着好几个人，他们正暗暗观察周围的情况，他们的一举一动恐怕早就在人家的监视之中。
除此之外，挨着他们的这堵墙后还埋伏一些人，说不定随时会对他们不利。
「我看这里没什么，咱们大家还是回刚才的地方继续找吧。」万雪莹故意提高声音让对方放松警惕，随后带着人往回走去。
这一回她再次提前判断出对方是意图，可对方却没有给他们逃脱的机会。
万雪莹一个会制毒，使毒的，竟然让一群贼人给毒晕了。
等申誉赶过来听说不但薛灵月没有找到，就连万雪莹和一众护卫也都失踪了。
他赶忙带着人在万雪莹他们失踪的那条巷子四处寻找，很快发现了那处宅子的与众不同。
他可不管那些，带着人翻身就进到那处宅子的院中继续寻找。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私闯民宅？」有几个护卫装扮的人发现有人进入宅子后忙上前阻拦。
「我们是后备营的人，」跟着申誉一同前来寻人的万河苏掏出身上的令牌，「刚刚有细作闯进了这座宅院，我们奉命寻找那人。」
「就算你们是军中的人，也不能随随便便搜查民宅。」对方领头之人依旧不退让。
申誉听后冷笑，「那如果细作跑了你们能承担得起，我们可以不搜。」
「这……」领头之人迟疑起来。
申誉眸中冷意更甚，冲着带来的人命令道：「来人！」
「在！」众属下应道。
「将这些人给本守备拿下！」
「大人，这又是为何？」那人不明所以，「不知小的们所犯何罪？」
「第一，耽误我们搜查；第二，这里建造逾制，你们得跟我们回去调查。」
「大人，您这是故意冤枉小的们！」
「冤不冤枉得等审讯过后才能知道。」申誉一挥手，「继续给本守备搜，各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是！」
可过了这么久，万雪莹他们怎么可能还在这里？
第91章 追踪
申誉带着人几乎将那个宅子翻了个底朝天, 也没有找到万雪莹他们。
另外一边宁江郡的郡守早就叫人将四处城门关闭，对外的理由同样是城内混进了细作，不能让细作趁机逃出城外。
他还派人在城门周围暗暗观察。终于在东门外一个庄子, 打探之人发现了一伙形迹可疑之人。他们连忙向宁江郡郡守报告, 宁江郡郡守又派人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申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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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申誉打算带着人朝东门方向追时，薛灵月的那个护卫队长的一句话引起了申誉的怀疑。
「申夫人在失踪前曾命令小的们去西门外守着, 小的们用不用继续在那里盯着？还是同申大人一起朝东门外追人？」
「你说我夫人曾让你们去西门外守着？」申誉转头问薛灵月的护卫队长。
「是。」
「那咱们先不动，告诉你们的人继续在那里守着。另外，我再派一些人过去帮忙。」
这一次没过多久，在西门外打探的人就来回报说又有一伙人从西门外一处废井冒出, 他们还用麻袋扛着好几个人。
这让一直西城门等着的申誉毫不犹豫带着人带追了上去。
那伙贼人十分狡猾, 他们每走到一个路口，或者经过一个树林就会有一辆马车从队伍中分离。
申誉怕错过救人，只能是派几人去追被分出去的马车。
可当他们将最后一辆马车追上，非但没有看到万雪莹和薛灵月任何一人，就连麻袋片都没看到。
申誉只能寄希望万雪莹和薛灵月在之前那几辆马车上。
可事实证明，他这回判断有误。那伙贼人就是用了一招调虎离山，那几辆马车虽然有麻袋, 麻袋中却空空如也。说明那伙贼人之前即使用麻袋扛人, 扛的也是贼人中的一个。
「大人，那伙贼人实在是太狡猾了。」万河苏气愤道。
「咱们绝对是被那伙贼人给耍了。」申誉也是恼羞成怒。
「咱们现在要怎么办？」万河苏问, 「他们会不会根本就没有出城？」
申誉点头, 「我也怕这点。」估摸裴玄卿应该快到了，于是他将北武叫了过来, 「你回去等裴玄卿, 如果他到了让他带着人继续在城里找。」
「是。」北武领命后返回城中。
「大人的意思是咱们不回去？」万河苏问。
「先不回去。我感觉对方在城外肯定还有窝点, 既然咱们出了城, 先将他们的窝点干掉再说。」与其说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不如说他相信万雪莹。
既然雪莹说了那些人有可能从西门跑，说明那里的确有通往西城门外的密道。既然那伙贼人会从西门跑，说明西门外绝对还有他们藏身处，也就是窝点。
而不管那个枯井是不是真的密道出口，既然他们已经追到了这里，索性将这周围先打探一番再说。
他这回有点盲目信任万雪莹，实际上当初万雪莹也只是觉得那里离西城近，如果有密道的话应该是往近处城门挖而已。
不过这一次还真就别申誉给赌对了。不多时就有属下来报，说是在前方有一处山头，有一些可疑的人出没。
「派人再探！」申誉一条命令吩咐下去后，带着人朝那处山头赶去。
他这一回共带了二百余人，将他这两年训练的兵士带来了一半。
多亏这两年风调雨顺，军户们又开了不少的荒，地里出息比往年都多，才让他有粮草可疑多招一些新兵。
还因为自打他当了守备之后，坚持无论是正规编制的兵士还是临时招募的兵士，一定要保证让大傢伙都吃饱。
还有一个原因是北地虽风调雨顺，可大炎南边这几年却多灾多难。不是旱灾就是蝗灾，要不就是水灾，再有就是人祸。
人祸是因为发生灾情后，各地官员不作为，还按照以往的习继续欺压百姓，使得民不聊生，就有一些百姓为了活命干脆聚集在一起造了反。
这样一来，就有更多的灾民涌向北疆。他们在听说入宁江郡后备营能吃饱饭后，一些青壮年就加入到了其中。使得申誉带的队伍越来越壮大。
等他们到了那处山下，之前派去打探的兵士向他禀报，说是这里的确有一伙贼人，还看到一些抱着孩子的妇人，十有八、九与这几年多地失踪良家女子的案子有关，也可能与之前薛灵月失踪有关。
如果真是的话，那这伙贼人真的是太可气了。他们专门挑那些对孩子和女人没有防范，又心善的年轻女人下手。
将那些年轻女人抓了之后，还不知道要做她们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最为奇怪的是这几年暗林卫的人一直在查，可查了这么久却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就连裴玄卿不信邪还藉助暗林卫副统领的身份派人去查。可得到的答覆竟然是暗林卫中很有可能有那伙贼人的人，他们很可能一直在暗中帮那伙贼人。
这一回如果不是申誉执着，很有可能会再次错过这伙贼人。
「大人，咱们现在要怎么办？」万河苏问。
「我带人先在这里与他们周旋，你们几个总旗带着自己的手下进到里面抓人，遇到有反抗的格杀勿论！」
「那些女人和孩子呢？」万河苏追问。
申誉双眼微眯：「同样，只要是反抗格杀勿论！」什么女人和孩子？他们早已经成为了工具，成为了帮凶，因为他们害了多少良家妇女？
他又不得不提醒道：「你们最应该小心的反而就是那些女人和孩子，他们极有可能是死士。」他曾经就见过那些女人下手时连一些新兵都招架不住。
又想到那些贼人擅长用毒，他让万河苏等人事先服下万雪莹配置的解毒药丸，又让他们每人携带一包药粉以备不时之需。
「那有没有可能雪莹他们被抓到了这里？那咱们们盲目与贼人交手会不会对雪莹他们不利？」万河苏又担心地问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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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雪莹他们在这里的话，他们中途会押雪莹他们与我谈判。」这也是申誉一早想好的主意。他又道：「如果没有的话，那雪莹肯定不在这里。」
「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按照大人吩咐去做。」
万河苏等人随后带着人分散开来隐于四周。
作者有话说：
本书接近尾声，最近更新的会少一些，希望给大家一个完整的结局。
第92章 与贼人头目谈判
做好部署之后, 申誉带着一队人马在贼窝前喊话，让对方放下武器速速投降。可对方根本就没有人上前回话，除了在前面硬撑的几个贼人, 余下的贼人正忙着从后门逃跑。
不过还没等他们逃, 就发现后面的路已经被堵死。等他们想从别的地方逃，发现那里也早就有官兵守着。
多亏申誉之前的提醒, 万河苏等人事先服用了解毒药丸。
等他们撞到那些抱着孩子的妇人时，妇人们先是抱着孩子装可怜，说自己是被抓到山上的，然后趁兵士们不注意朝他们撒药粉, 甚至还有的藉助抱着的孩子作掩护, 拔刀就刺。
有一些没有将申誉的话放在心上的士兵就遭了暗算。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这些女人的可怕之处，才打起精神认真对付这群妇人。
这群妇人也是心狠，每当官兵的刀剑要伤到她们时，她们会将孩子做挡箭牌。官兵不忍心伤到孩子，只能投鼠忌器。
好在这回来的官兵多，那些女人躲过了一个瞬间又有好几个官兵将她们围住。她们手中的药粉对官兵的影响又不大, 最终, 那些妇人连同这里的贼人要么被杀，要么被抓。
这个贼窝离宁江郡郡府太近, 绝对不能继续留着。等所有贼人被清理干净, 申誉命人将这里浇上油。就当他命人点火时，有人递给了他一个火把。
当他的手与对方的手碰触上的一瞬,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如果判断没错, 那是一个女人的手。
等扭头看向递火把的人, 才发现万雪莹不知道什么时候骑着马跟在他的身后。
「你……什么时候来的？」申誉见到她先是欣喜莫名, 接着又有些不知所措。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将自己隐藏得很好，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冷血无情的一面，可刚刚他让手下对付的是一群妇孺。
万雪莹笑了笑，「还等什么？这面事了，还有很多事等着咱们去善后呢。」
她的笑温暖了申誉，他不自觉跟着笑了笑，道了一声「好」，随后命令手下留在这里善后。他则带着万雪莹走到旁处细细打量她，并关切地问她事情经过。
原来万雪莹当时发现事情不妙，在第一时间往嘴里塞了一颗解毒药丸。所以她真正被迷晕的时间很短，索性将计就计看看这伙贼人到底是谁，顺便找一下薛灵月。
等她睁开眼已经被绑着关进了一间密室，和她关在一起的就是薛灵月。
可能是因为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醒，外面两个看守大大咧咧地议论着。
「买家不是说杀了裴夫人吗？这怎么又将申夫人给关了进来？」其中一人问另外一人。
「我听他们说，老大本来就没打算杀裴夫人，只不过是将计就计将人抓过来好找裴大人谈判罢了。至于申夫人？好像上次就是她坏了咱们的计划，老大怕这回的计划再被破坏就将她也给抓了过来，顺便找申大人也谈谈。」
「原来如此！」
通过这两人的对话，万雪莹初步判断这伙贼人之所以抓薛灵月是因为薛灵月得罪了人，那人找贼人买薛灵月的命。可这伙贼人的老大却打了另外一个主意，那就是用薛灵月找裴玄卿谈判，她则是误打误撞自己送上门的。
贼人们以为将她身上的药粉搜走，她还被绑着不会有任何危险，可那些人却不知道她有空间。
她神识默念，一把匕首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虽然费了些力气，她还是顺利将捆绑的绳子割开。
接着又从空间内弄出来一包药粉，怕误伤给自己和薛灵月再次服用了一颗解毒丸，才朝外悄悄撒了些药粉。
等那两人被弄晕，她又用匕首将房门锁撬开。
因为给薛灵月服用了解毒丸，薛灵月在随后不久醒了过来。
万雪莹带着她一路用精神力探路，尽可能避开贼人，实在躲不过就又用了些药粉，不但两人顺利逃脱，还顺道将被抓的护卫给救了出来。
贼人头目却不知道此事，还在约裴玄卿谈判。
裴玄卿也不知道他们已经顺利逃脱，前去赴约。
「说吧，你抓了我夫人还有申夫人到底意欲何为？」裴玄卿也不墨迹，开门见山就问。
对方即使带着面具，也能看到他嘴角微微上扬，「不为什么？就是想同裴大人合作而已。」
「合作？」裴玄卿冷笑，「如果真心合作就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
「裴大人应该感谢我们用的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不然你可能就见不到你夫人了。」
「哦？」裴玄卿示意对方继续。
「我们可是收了买家的银子，答应杀掉令夫人。」
「不知道买家是谁？」
「裴大人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对方反问。
「你们想要同本官合作，总得先透漏些消息以示诚意吧？」
「那不知道我用牵丝的解药来换取同裴大人的合作，裴大人觉得诚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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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丝的解药？」裴玄卿眉头微皱，「这世上不是没有牵丝的解药吗？」
「裴大人就那么相信皇上的话？」
「那本官又为何相信你的话？」
对方嘴角笑意更大，「就凭我，你就应该相信牵丝是有解药的。」
这人之前说话很正常，这回却故意压低了声音。裴玄卿听后瞳孔瞬间变大，紧接着朝着对方就是一拳。
对方似乎早就猜到他的意图，十分轻松便躲了过去。
裴玄卿一击不中，并没有就此罢手。反而加快攻击速度，接连使出好几招。
对方见招猜招，全都一一化解。
裴玄卿又再使出几招后收了手，拱手道了句：「韩统领别来无恙！」
「你小子功夫精进了不少。恐怕要不了几招，老夫就得落败，不服老不行了。」
「韩统领这就以老夫自称了，如果属下没有记错，韩统领今年也才四十几而已。」
「四十几？」韩军再次笑了笑，「咱们这些人能有几人活过四十？」
「也就是说，韩统领当年其实是诈死，实际上是投靠了别人获得了解药？」
第93章 再谈牵丝
「没错。」对于裴玄卿的猜测, 韩军给出了肯定答覆。又言道：「不光是老夫，还有很多暗林卫的人因为投靠我家主人都解了毒。」
裴玄卿自嘲般地笑了笑，「难怪暗林卫的人查了许久都没有查到上次那伙贼人, 还有那些抱着孩子妇人的消息。」
「说了这么半天, 老夫刚刚提出要同裴大人合作的事，不知道裴大人考虑得如何？」不想谈那些, 韩军再次将话题引到合作上面。
「除了牵丝的解药，我还能得到什么？又需要我做什么？」
「除了牵丝的解药，裴大人兴许能直接坐上怀恩侯的位置。至于说要你做什么？当然是助我家主人一臂之力。」
「看来，你家主人来头不小, 野心也不小啊！」
「我家主人当然来头不小。至于野心？不过是同咱们一般被皇家逼的而已。」
裴玄卿笑了笑, 「看来你家主人也曾中过牵丝之毒。」
「没错。」韩军再次承认，「不过我家主人深谙药理，早早就将牵丝之毒给解了。」
「莫非解毒之事与那些女人和孩子有关？」裴玄卿打算继续套韩军的话。
「这老夫可就不知道了。你问了这么多，老夫看在故人的份儿也回答了许多，不知道裴大人肯不肯合作？」韩军没有上当，再次将话题引回。
「这可不是小事，韩统领且容我仔细想想再给你答覆。」
「那你什么时候想通了, 什么时候再来接你夫人回去。对了, 」韩军接着又道，「还得麻烦裴大人将合作的事同申大人转告, 他夫人目前正和裴夫人待在一处。」
裴玄卿笑了笑, 「我会的。」
「不过二位大人尽管放心，为了表示诚意, 我们一定不会让二位夫人受委屈。」
「多谢！」
等韩军带着人离开, 裴玄卿朝暗中部署的几个属下示意, 那几个属下领命后朝韩军追了上去。
不过作为暗林卫前统领, 韩军很快就将那些跟踪的暗林卫甩开。
另外一边，看到那些妇人抱着的孩子，万雪莹好奇地上前查看，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
「怎么了？这些孩子有什么问题？」申誉注意到万雪莹表情的变化问了句。
「这些孩子恐怕都是药人。」万雪莹心情沉重地回了句。
「那些个妇人呢？」
万雪莹摇了摇头，「她们的情况还看不出。」之所以判断那些孩子是药人，是因为他们一个个要么脸色发黄，要么脸色发青，显然是肝脏受损比较严重。
「让裴玄卿的人去查吧。」术业有专攻，申誉不打算在这方面做无用功。
已经是大半夜，裴玄卿带来的人申誉让万河苏领到后备营去休息，裴玄卿夫妻则跟着申誉夫妻回了申家。
为了安抚薛灵月，在裴玄卿同申誉密谈之时，万雪莹一直陪着薛灵月。
「你有没有怀疑的对象？」万雪莹私下里问薛灵月。
「还能有谁？」薛灵月冷笑，「这个节骨眼能做这件事的十有八、九是纪蓉珊。」毕竟只有她死了，纪蓉珊才能成为裴玄卿的正妻。
「那你打算怎么办？」
薛灵月苦笑，「我还能怎么办？还不得看夫君是什么意思。」
「那万一裴大人想要息事宁人呢？」既然裴玄卿能认下纪允的算计，这回估计只会高拿轻放，为自己再争取些权益。
「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是忍。」薛灵月很清楚，纪家对裴玄卿有用，除非纪家不再掌握军权。
「你也别太委屈了自己。」这是人家的家世，万雪莹不好过多掺和。不过有件事她觉得有必要提醒。于是道：「你那个丫鬟秋英，你最好注意一下。」
「秋英，秋英怎么了？」如果不是秋英聪明知道找雪莹，她恐怕到现在还不能回来。
「我总觉得在你被抓那会儿，她的一些做法很诡异。」当时不觉得，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按理来说，秋英应该留在原地找薛灵月，再派个跑得快的护卫来找她求救才对？但是她没有。另外，在那个所谓孕妇求助的时候，她一个奴婢不去搀扶，为何让薛灵月一个主子去搀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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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开始人家奔的就是薛灵月，可过后那个假孕妇要寻郎中那么远一段距离她干什么了？
再有，薛灵月被那个假孕妇弄晕的第一时间，秋英不是应该上前去查看薛灵月才对吗？那样的话，那个假孕妇要想带走薛灵月，首先应该是处理秋英这个绊脚石才对。怎么还能轮到她好端端地来求救？
种种迹象，怎么都透着不合理。
另外一边，在申誉的书房，裴玄卿和申誉聊得更加机密。两人各派了心腹在四周把守。
「你有没有怀疑的对象？」申誉与万雪莹的开头如出一辙。
「有。」裴玄卿点了下头，「如果之前只是猜测的话，那么这回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可否告知一二？」毕竟暗林卫的事申誉了解的不多。
「如果没有猜错，淑华长公主的驸马还有儿子当初并没有死。弄不好就连万轻灵的丢失原本也在淑华长公主驸马的算计当中，只不过是哪里出了差错，才会让万轻灵流落到了万家。」
如果猜的没错，最大的差头恐怕是淑华长公主的驸马没有料到淑华长公主会去寻人，又在寻人途中意外生产。
「这又是为何？」申誉好奇地问。
「你可记得之前我同你说中了牵丝之毒生下的孩子往往会夭折，那万轻灵为何会没事儿？」这就是最大的一处漏洞。万轻灵不但没有夭折，还活得好好的。
「意思是淑华长公主的驸马早早就解了牵丝的毒，所以他和淑华长公主生的孩子才会没事儿？」
「没错。」裴玄卿再次点了下头，「我怀疑当初他是怕被皇上察觉他已经解毒惹来杀身之祸，才会带着儿子诈死。毕竟牵丝的事牵连甚广，一旦被人，尤其是暗林卫的人知道牵丝可以解，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要是廉宗知道这件事，淑华长公主的驸马必死无疑。
第94章 药人
「淑华长公主的驸马不是出身承川伯府吗？没想到竟然擅长医术。」当初裴玄卿告诉申誉淑华长公主夫妇是万轻灵亲生父母之后, 申誉便在派人打探后了解到一些。
「据我派人调查后得知淑华长公主驸马的亲娘来自北胡，曾救过老承川伯。」仅仅从这一点虽然不足以说明淑华长公主驸马的母亲擅长医术，但淑华长公主的驸马既然解了牵丝之毒, 说明很有这个可能。
「如果他能解牵丝之毒, 那是不是就可以藉此收服一大批暗林卫，还有其它像我一样被牵丝控制之人？」
「我觉得是这样。」
「那之前发生的很多事会不会都与他有关？」
「这就不好说了。不过如果真是他所为, 太子又成为了他女婿，那皇上想要立三皇子的想法恐怕要落空了。」
「实则天下越乱，咱们反而越有机会。」至于机会是什么？申誉没有言明。
「但愿吧。」裴玄卿心领神会。
「对了，」申誉又道, 「雪莹说那些孩子可能是药人, 说不定与牵丝有关。那些个妇人的事你还得叫人好好审审。」
「我明白。」临离开前，裴玄卿还不忘朝申誉郑重叮嘱，「麻烦你回去转告你夫人，牵丝解毒一事就拜託给她了。」
眼下真的没有什么比牵丝解毒更重要，否则还不知道有多少暗林卫会反水。他现在连自己这些手下都不能保证个顶个的衷心，何况皇上那边？
「我回去一定转告。可药材……」以前只需要给他二人解毒药材肯定够用，如果要给更多暗林卫解毒, 所需药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你放心, 我会叫人尽快凑齐。」
「那就好。」
二人分开后各寻各的媳妇。
薛灵月自然要问自己被抓一事，不可避免提及纪蓉珊。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可当裴玄卿让薛灵月再忍忍时, 她难免还是有些失望。
「灵月，」见她如此, 裴玄卿拉着她的手继续安抚,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相信我, 这笔仇我会帮你记着, 等将来有一天一定会帮你报。」
「我明白，多谢夫君。可明白是一回事，我这心里还是不好受。再一想到她马上会成为你的平妻，还不知道会用多少手段害我，我就觉得特别害怕。」这是万雪莹教她的要适时将心里话跟裴玄卿说。
「你放心，经此一事，我会和纪允好好谈，绝对不会让纪蓉珊再伤你半分。」
「我信夫君。」
申誉回去后和万雪莹说起解牵丝一毒的事，万雪莹自知医术有限，仅凭她一人之力恐怕很难完成，于是想到了吕太医。第二天，申誉就派人将吕太医给接了过来。
当吕太医给那些孩子一号脉，倒吸了一口凉气，怒气沖沖问：「是谁这么狠毒，竟然用孩子做药人？」
万雪莹摇头，「这个我们也不清楚。」又问，「这些孩子还有救吗？」
吕太医重重嘆了口气，「根本没法治，只能听天由命了！」
「那吕伯伯再帮我给几个妇人瞧瞧。」随后万雪莹叫人将几个妇人带了过来。
吕太医仔细诊治后，道：「她们也都中了毒。」
「中的是不是牵丝之毒？」
「应该是。不过，比起老夫曾经诊治过的人，这几个妇人中的牵丝之毒并不算很重。」
「吕伯伯果然知道牵丝之毒。」万雪莹心下瞭然。
「当太医那会儿，有很多人私下里找过老夫帮着解牵丝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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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知道吕伯伯对这个毒了解多少？有没有找到解毒之法？」
「这个毒老夫还真就细细研究过，可太过复杂，一个不慎，非但不能帮人解毒，还有可能让解毒之人直接送了命。」
「我倒是研究出来了解药，可不知道什么环节出了错，并没有解毒成功。」
「你研究出来了解药？」吕太医听后眼睛瞪得老大，「能不能拿来让老夫瞧瞧？」他倒不怀疑万雪莹的能力，如果没有两下子，她也不能研制出来那么多成药。不过牵丝的解药别说是他，就连太医院其它太医背地里没少研制，可研制多年也没有研制出来。
「您稍等，我这就拿给您。」
等万雪莹将她研制出来的解药拿给吕太医，吕太医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来所以然。只能问万雪莹这里面都有什么。
万雪莹先是将牵丝内含的毒药分别是什么，又将自己针对每一种毒药用的解药告诉给吕太医。
「你是怎么知道牵丝内各种毒药是什么的？」吕太医听了之后更加吃惊。
「呃……只能说我对药材之类比较敏感。」万雪莹给了一个模煳的回答。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每一种毒药的药量？」不是吕太医咄咄逼人，他是想帮助万雪莹分析解药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我对这方面也有特殊的办法。」
「那你又怎么能保证你配置的解药适合每个人？」
「我根据牵丝的毒药配置出解药难道不能适合每个人吗？」吕太医这回的问题倒是万雪莹之前从来没有想过的。
「可是每个人服用牵丝的年头不一样，他们服用那种暂时解药的年头也不一样。他们之所以很难活过四十岁，就是因为牵丝和那种暂时解药的毒性发生了改变，所以没有办法再去控制。」
「您说的我明白了。」她之前完全忽略了个体性。随即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朝吕太医问：「您说那些孩子成为药人是不是与牵丝解毒有关？」
「如果老夫没有猜错，他们就是用能扛住牵丝和各种药的孩子的血解毒。」
「咱们这回救出来的那些孩子莫非就是没有扛住各种毒的孩子？」说到这里，万雪莹的情绪变得低落。
「对，还有更多这样的孩子恐怕早就已经死了。」
「之前那么多被抓走的良家女子莫非就是给中牵丝之毒的人生孩子？这样，那些孩子出生后会自带牵丝之毒，再给他们用各种药，最终可以让他们成为药人。」
第95章 终于解毒成功
万雪莹关于那些妇人的猜测很快从申誉口中得到证实。
这回被抓的那些妇人之前也是良家女, 在给一些中了牵丝之毒的人生下孩子后，为了活命一部分人被训练成了死士。她们只有完成各种任务才能在年底拿到临时解药。
「那为什么那伙贼人要抓各家小姐？」这是万雪莹没有想通的地方，「他们就不怕抓了各家小姐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吗？」就比如上一回, 因为抓了纪蓉珊, 纪允命人将北疆几乎所有的贼窝都给端了，只是没有想到对方这么快就会捲土重来。
申誉回道：「兴许他们想要利用各家小姐收买朝中重臣。」对于一些朝中重臣来说, 普通良家女根本就入不了他们的眼。
「原来如此！」
「牵丝解毒的事你压力别太大，也别着急。」看万雪莹整日和吕太医忙牵丝解毒一事，申誉有些心疼。
「已经有眉目了，估计这一回能制作出有用的解药。不过, 我需要找几个中牵丝之毒的人做试验。」现如今用老鼠做试验已经没有意义, 她得需要根据不同个体研制出不同配比的解药。
这两天她取了几个妇人的血进行研究，发现她们中的并不是牵丝，不然完全可以拿她们来做试验。想想也对，牵丝之毒用的药材奇贵无比，不可能随随便便用在这些妇人身上。
「那我让裴玄卿安排。」毕竟涉及人命，还是暗林卫的命，申誉得让裴玄卿拿主意。
裴玄卿办事效率奇高, 很快从暗林卫中挑选出两个人。
「我得事先同你们两个讲明, 过后我配置的解毒药未必能解牵丝，还有可能直接要了你们两个的命。」那两人在被送到万雪莹和吕太医跟前时, 万雪莹很负责任再次交代。
其中一人回答道：「来之前统领已经和我们说得很明白, 是我们自己愿意来的。」又解释道，「我今年三十七, 不解毒的话也活不了几年, 还不如冒险来试试。」
另一人跟着道：「我今年三十五, 也是如此。」
「那咱们现在就开始, 我要先取你们一点血。」万雪莹打算根据两人的血液来分析他们目前中毒的情况。
这一对比发现果然如吕太医之前的提醒，两人体内毒素发生了转变，牵丝的毒已经不是他们主要中的毒。
万雪莹精神力全开，记录下他二人目前血中都是什么毒素，又耗费好几天推算出各毒素的占比。然后又用了好几天根据这个数据同吕太医一起配置解药。
当解药配置完成，在拿给那两人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她还准备了大量解普通毒的药，希望能保住他二人的命。
那两人在拿到解药的一刻瞳孔不由得放大，神情随之变得有些复杂。没等万雪莹让他俩再想想，最好两人中有一人先服解药，两人像是商量好一般同时将解药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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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万雪莹和吕太医两人密切注视下，年纪稍长那个暗林卫在服下解药后不到一个时辰，「噗」的吐出一大口黑血。
冲动之下万雪莹准备叫那人服解普通毒的药，吕太医却朝她摆了摆手，「先不着急，再等等。」
「等？」不会连最后一丝救人的机会都错过吧？
就听吕太医沖那名暗林卫安抚道：「你别紧张，能吐尽量往外吐，那些都是毒。」还细心叫来一个小厮准备了两个痰盂给这两人。
另外一个暗林卫没过多久一张口，也喷出来一大口黑血。
听了吕太医的解释，不但万雪莹，就连他们两个再吐血时也没有一开始那般紧张了。不过没过多久，他二人又发起热来。两人的脸就跟煮熟的虾一般。
这个现象万雪莹猜测是身体对毒素产生的免疫反应。不能用药物降温，她便叫人用温水给二人反覆擦拭。
等到第二天早上，二人体温终于降了下去。等吕太医给他们重新号脉，脸上露出了些许满意的笑意。
「吕伯伯，怎么样了？」虽然从吕太医的表情看出了点眉目，万雪莹还是焦急地问了句。
「所有的毒应该是解了。」
「真的？」不光万雪莹，那两个暗林卫眼睛同样睁得老大。
吕太医点了点头，「没错。不过，他二人这些年身体被毒素损害得厉害，还需要多调理才行。」
「这就得有劳吕伯伯了。」对于这两个勇敢的人，万雪莹决定送佛送到西。
那两个护卫彼此对视一眼，忙朝着万雪莹和吕太医下跪拜谢。
年长那位道：「您二位就是我二人再生父母，今后但凡有差遣，尽管吩咐就行。」
再生父母？万雪莹看了一眼吕太医，这话怎么听着就那么别扭呢？不过也知道这就是人家的感谢之词。于是道：「这一切都是你们自己争来的，别想那么多，余下好好养身体就行。」
终于成功了，这让裴玄卿和申誉激动的同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裴玄卿并没有着急安排下一批解毒之人，他和申誉也没有着急解毒，他还得利用这段期间筛查可以用之人。再说他和申誉这段时间非常忙，一直在清理那伙贼人。
韩军这人非常老道，等回去发现万雪莹和薛灵月等人已经被救走后（他个人这么认为），立马带着手下从密道逃出城外。所以等裴玄卿和申誉带着人去抓捕时，贼人们早已经逃之夭夭。
不过裴玄卿和申誉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随后便派人四处寻找，并将那处宅子的所有暗道全部封死。
裴玄卿还将韩军和淑华长公主驸马一事通过暗林卫训练的鹰隼及时上报给廉宗，可惜收到密信的人并非廉宗，而是代管朝政的宁泰。
原因无他，廉宗病了，病得十分严重。
宁泰作为一个孝顺儿子，在得到密信后，第一时间就去看了躺在龙床上口眼歪斜不能言语的廉宗。
「父皇，你猜儿臣今天收到了谁的密报？」宁泰好心将密报在廉宗眼前晃了晃，「是裴玄卿的。他说淑华长公主的驸马，也就是轻灵的父亲郑信诚还活着，您说可笑不可笑？」
第96章 大炎局势变化
宁泰当然知道廉宗不可能回答, 他随后就给出了答案。
「别说，这回还真就被裴玄卿给猜对了。郑信诚非但没有死，还因为救了北胡皇帝成为了北胡的御医。不过, 」又道, 「虽然只是御医，北胡皇帝对他却十分信任。您说, 儿臣先让郑信诚想办法叫北胡对北疆出兵耗住定北大营，再以父皇的名义让裴玄卿回京，然后找个机会除掉他。」
接着又道：「您还不知道北胡早就同陵南结盟了吧？等北胡出兵，陵南那边也会跟着出兵。到时候德兴侯也将应接不暇。到那时父皇再有个三长两短, 谁还有工夫管三皇弟吗？」
如果之前只是怀疑宁泽诈死, 在郑信诚收买了一些暗林卫后，早就知道他非但未死，廉宗还为他铺好了路。
「父皇，儿臣知道您从未想过让儿臣坐上您的位置。可同样是您的儿子，您的心怎么就那么偏呢？好在儿臣运气不错，娶了轻灵，有岳父帮忙, 否则等三皇帝继承您的位置, 怎么可能会让儿臣好过？没有办法，儿臣只能想办法自保。说了这么多, 儿臣只是想让您死得瞑目些罢了。」
说完, 不理会廉宗口中和眼睛中的挣扎，命人好生照顾别让他死太早后离开。
由于暗林卫被宁泰掌控, 裴玄卿还是在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廉宗派人传来只言片语后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又过了一阵子才通过怀恩侯府才得知廉宗病重, 现在由宁泰代管朝政。
在他找上申誉后, 申誉听说这个消息后不由得担心问：「太子会不会对你不利？」尤其裴玄卿才向廉宗告了郑信诚的密。
「我就怕这样,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稳住北胡。」北疆是他们的大本营，宁泰想要对付他，肯定会从这方面下手。
「你想怎么做？」
「据探子来报，北胡三公主多兰留书后偷偷来了北疆，我估计她是为我而来。」不是裴玄卿自恋，是多兰去年女扮男装来过一次北疆，还故意挑衅同裴玄卿比了一回射箭。
结果是自取其辱，被裴玄卿接连拿下三局。
女人的心思难猜时是真难猜，但她要是对一个人爱慕时，眼睛根本骗不了人。她过后又对裴玄卿进行种种挑衅，再将对薛灵月的厌恶和嫉妒表现在了脸上，都表明她喜欢上了裴玄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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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连作为旁观者的万雪莹看了出来，就连薛灵月也感触颇深。现在来看，作为当事人的裴玄卿也心里明镜。
那她此次来北疆还能为了什么？当然为裴玄卿的概率极大。
「那你打算怎么做？」申誉对于裴玄卿的猜测也很认同。此刻，他不需要给裴玄卿出主意，只要按照裴玄卿的想法照做就行。
裴玄卿自嘲般地笑了笑，「她自己送上门，我还能拒绝不成？」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为了权势一而再的利用女人。
可是那么大的一个机会摆在眼前，他不这么做天理难容。
「行，你需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申誉早就同裴玄卿绑在一个阵营，成全他等于成全他自己。
「可能过一阵子需要你夫人帮我照顾一下灵月。」
「要不，让你夫人先上我府上住一阵子？过几天崔家大小姐要过来，雪莹如果忙的时候，你夫人还能给崔家大小姐做个伴。」
裴玄卿点头，「这样最好，灵月如果忙起来就不会注意我这面的事了。」
「你可别忘了，你还有个快要过门的平妻，她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申誉还不忘提醒。
裴玄卿冷笑，「她怎么能和灵月比？不过你提醒的也不无道理，过后我会找纪允说。」廉宗的事他还得同纪允商量，正好可以提一嘴纪蓉珊的事。
崔明珠来找万雪莹一来是因为老友好长时间未见甚是想念；二来也是最主要的，是想让万雪莹帮她再瞧瞧，她的身体恢復得如何？能不能要孩子？
这几年，他夫君陆陆续续又纳了几个小妾，还生了好几个孩子，有儿有女。
衡阳伯府也一而再地催促她挑选一个庶子记在她名下。
还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这几年她学精了，不再往衡阳伯府搭钱，那帮人便想出了新花招。
笑话，她真要是将一个庶子记在自己名下，等她死了，她的嫁妆岂不是落入那个庶子之手？
那帮人为了她的嫁妆岂不是要想尽办法将她弄死？
万雪莹最近一直在忙给申誉还有裴玄卿解牵丝之毒配置解药。有客人来访，当然要尽可能的抽时间陪客人。
不过好在有薛灵月，又有雪嫂跟着充当翻译，四个女人凑在一起别提有多热闹。
知道崔明珠来大炎的主要目的，为了让她安心，万雪莹叫吕太医先给她诊了脉。
「怎么样？明珠姐姐身体恢復得如何？」万雪莹也着急知道这几年用了她给的方子，崔明珠身体调理得如何。
「这位夫人身体已无大碍。」吕太医给出了一个让崔明珠和万雪莹都十分满意的答案。
没等雪嫂翻译，这几年闲来无事便学习大炎话的崔明珠已经满含热泪。她用比较流利的大炎话追问：「真的吗？我身体真的已无大碍了吗？」
「没错。」吕太医点头。
「那我可以再怀孕生孩子了吗？」
「当然。」
「那可太好了，也不枉费我这些年坚持不断吃那些药。」崔明珠说着说着，眼泪噼里啪啦掉了下来。
「这不是好事吗？明珠姐姐怎么还哭了？」万雪莹知道她是喜极而泣，为了让她平復心情，还是打趣说了句。
「对对，是好事。」这么多人瞧着，崔明珠不好意思的用帕子擦拭起眼泪。
薛灵月有些意动，她也想尽快怀孕，尽快给裴玄卿生孩子啊！于是眼巴巴看向万雪莹，在万雪莹看过来后，又看了一眼打算离开的吕太医。
万雪莹当然知道她没能怀孕的原因在于裴玄卿，不过为了安抚她，冲着吕太医道：「吕伯伯，麻烦您给裴夫人也号下脉呗？」
吕太医给薛灵月这一号脉，眉头禁不住皱了起来。
第97章 乐极生悲
「怎么了吕伯伯？我得了什么病吗？」薛灵月同万雪莹一样称唿吕太医为吕伯伯。
「没有, 裴夫人是怀有了身孕。」吕太医回答道。
「您说什么？」这回换作薛灵月不敢置信了，「我怀有身孕了？」她只顾着高兴，没有注意到吕太医表情变得微妙。
「您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不过胎像不稳, 您要好生休息才行。」
「好好，我一定好生休息。」她可是盼了这么多年, 也和崔明珠一样为了生孩子没少吃药才怀上这个孩子，自然十分重视。
万雪莹听后也很吃惊，她没有想到裴玄卿会这么不注意，明明知道薛灵月眼下不适合生孩子还让她怀了孩子。
不过人家两口子的事不容她置喙, 只能违心地朝薛灵月道贺, 还没忘捎带上崔明珠。「今天可真是一个好日子，不光明珠姐姐身体康復，灵月姐姐也怀上了孩子。」她道。
「雪莹，你别着急，要不了多久你也能怀上孩子。」薛灵月高兴的同时，怕万雪莹多想不忘出言安慰她。
崔明珠跟着道：「是啊！估计要不了多久你就能有孩子。」
「借你们两个吉言，」万雪莹眉眼弯弯, 「我相信会的。」只不过得等申誉解完毒, 再养好身体再说。她并不着急。
转而又道：「你们两个先聊着，我去送送吕伯伯。」
「用不用我跟你一起？」薛灵月人逢喜事对于刚给她诊出喜脉的吕太医都快当恩人看待了。
「不用, 」万雪莹抬手拒绝, 「你没听吕伯伯刚刚说你胎像不稳，需要好生休养吗？要不让明珠姐姐陪你先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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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 不用, 」薛灵月连连摆手, 「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那你们现在这里喝喝茶吃点东西。对了, 灵月姐姐有了身孕就先别喝茶了，我让她们白芨给你弄点温水。」
「好。」薛灵月甜甜应下。
万雪莹随后将吕太医送出了门，等远离门口同他商量起薛灵月的事。
「裴夫人真是胎像不稳还是因为牵丝一毒的事吕伯伯才会那样说？」
「裴夫人确实是胎像不稳老夫刚刚才会那么说。不过你也知道裴大人中毒未解这个孩子根本就不能留，否则等孩子出生后夭折大人会更加痛苦。」
「我知道。」万雪莹点头，「那她现在用不用吃什么药？」
「这……」吕太医犹豫了一瞬，「有必要吗？」
「我怕伤了裴夫人的身体。」
「那让她吃一些养身子骨的药。」吕太医随后补充了句，「咱们药铺中卖的成药就行。」
「我给她现配一些也行。」
等吕太医离开，万雪莹往回走的时候，看到了薛灵月转身离去的衣角，还看到崔明珠故意多停留了一会儿朝她眨眼。
万雪莹知道薛灵月刚刚听到了她同吕太医的谈话。实际上她在之前已经感受到门口有人，觉得以这样的方式让薛灵月知道真~相虽然残忍，但也比一直瞒着她要好。
她冲着崔明珠轻点了下头，示意她明白，让崔明珠先进去看住薛灵月别让她做傻事。
等万雪莹进去的时候，薛灵月正坐在那里止不住掉眼泪。
万雪莹狠了狠心道：「我知道这个结果很残忍，可事实就是这样，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能要。」
「可是他是盼了好几年才盼来的孩子啊！」薛灵月哭得更凶。
「原本再过些时日，裴大人的毒就能解，等他将身体养好后就你们就可以要孩子，可我没有想到你们会在这个时候有了孩子。」
薛灵月擦了擦眼泪，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同我说说吗？」
「明珠姐姐，你先回客房休息一会儿，待会儿我再过去找你。」涉及到大炎皇室还有裴玄卿的秘密，万雪莹觉得这个时候崔明珠迴避一下比较好。
「好，我先回客房休息，你们两个慢慢聊。」
崔明珠走后，万雪莹将裴玄卿中牵丝之毒的事讲给了薛灵月，也将中牵丝之毒活不过四十岁，生的孩子会夭折告诉给她。至于裴玄卿隐藏身份？万雪莹有所保留，让薛灵月自己去问裴玄卿。
「怎么会这样？」早知道在上一次她就不该算计裴玄卿，那样也不会怀上这个孩子。
「你现在知道也不晚，这个时候将孩子拿掉对你身体损害最轻。」
「可我捨不得。」薛灵月说着话，将手轻轻放在小腹之上。
「你先别着急做决定，等同裴大人商量过再说。」
「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你不是说夫君他的毒都能解，那等孩子出生后是不是也能解？」
「理论上能解。可现实是婴孩的抵抗力特别差，哪怕是解了毒，对身体的损害也特别大。更何况稍有不慎，孩子很可能在解毒时就毙命。」
「我明白了，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好想想。」
「我先送你回客房。」
万雪莹送薛灵月回客房后，去找崔明珠。
「怎么会这样？本来是件挺高兴的事。」崔明珠也感觉很遗憾。
「确实，」万雪莹重重嘆了口气，「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顿了顿她冲着崔明珠道：「你想要再生孩子，我劝你最好不要。」
「为何？难道我和我夫君当中的一个也中毒了？」
「那倒没有。不过崔家很有可能会大祸临头，到时候你若怀着孩子很有可能会被你夫家给害死。」
刚刚崔明珠等她那一刻，她脑海中忽然出现崔家因通敌叛国之罪满门抄斩后，崔明珠被衡阳伯府毒害一尸两命的信息。所以她才会来劝崔明珠。
「那我听你的，先不着急要孩子。」反正她要再生个男孩儿也不是为了衡阳伯府。又问：「崔家真的要大祸临头了吗？」
崔家这些年同申誉合作建新城的事，并没有瞒着崔明珠。目的是让她也提早做些准备。崔明珠这几年暗中陆陆续续将陪嫁的庄子和铺子变卖。
只不过她没打算再嫁，还想着生个儿子将来给她和灵儿做依靠。
「这个我不能保证。不过听我夫君说西江国库空虚，西江皇帝却要修建别宫，还在民间大肆选秀，那这些钱要从哪里出？还听说西江皇帝正暗中派人搜集崔家同我们来往的罪证，种种迹象表明，西江皇帝要对崔家动手了。」
第98章 多兰公主上门
薛灵月在知道自己怀有身孕, 这个孩子却不应该生下来后就着急回去找裴玄卿。
万雪莹因为答应帮裴玄卿拖住薛灵月费尽心思，最后以不管薛灵月要不要这个孩子都得给薛灵月调理身体为由，将人勉强留住。
没想到裴玄卿却带着多兰自己找上了门。
「裴大人这又是为何？」见到两人结伴而来, 万雪莹脸色有些难看。如果这样, 那之前还假惺惺叫薛灵月来她这里干嘛？难道是她想多了，人家其实为的是多兰？
「多兰有重要的事求你。」裴玄卿回答。
「求我？」万雪莹冷笑, 「她一个公主有什么需要求到我？」上一回多兰来大炎，十分傲慢和无礼，万雪莹对她印象可不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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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感受到万雪莹的气有一半是冲着他来的，裴玄卿只能求助于跟他们一同回府的申誉。
「雪莹, 」申誉忙道, 「多兰公主确实有重要的事需要你帮忙，咱们先去我书房聊。」
「好。」有外人在，万雪莹很给申誉面子。
等几人落座，裴玄卿在确保周围没有人偷听后方开口道：「北胡皇帝很有可能被人操控了，操控他的人很有可能是淑华长公主的驸马郑信诚。」他是从多兰公主对郑信诚的描述中猜到的。
「还请裴大人和多兰公主细细说来。」虽然猜到这件事十有八、九与毒有关，但是她得知道前因后果才好做出判断。
「那让多兰说吧。」
「好，我来说。」多兰爽快接过话头。随后就从郑信诚十几年前救过北胡皇帝, 又在北胡皇宫当太医的事说起……
「阿信达这些年一直老老实实做着我父皇的御用太医, 从不显山也不露水，可他在前不久却向父皇提出让他儿子娶我, 我父皇竟然答应了。」
阿信达是郑信诚给自己起的北胡名字。不得不说, 为了裴玄卿，多兰这一年大炎话进步神速。
「这就是你觉得你父皇被人操控的原因？」万雪莹提出质疑, 「难道不是你不想嫁给那个叫阿信达他儿子才会这样觉得？」
「不光是这个原因。我还发现父皇最近在批奏章的时候, 阿信达都会以为父皇诊病为由待在御书房。」
万雪莹看了一眼裴玄卿, 又看向多兰, 道：「这也不能说明问题啊！」虽然是有那么点古怪，可证据明显不足。
「对了，以前我父皇对我大皇兄极为看重，可最近却常常训斥我大皇兄，还想要废掉他太子之位。」多兰绞尽脑汁想着北胡皇帝最近的异常行为。
「还有吗？」
「还有……」一时之间多兰想不出更多。她是真没想到裴玄卿只是听了她说那些就信了她的话，万雪莹却要问东问西。不过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她父皇肯定是出事了。
「裴大人看呢？」万雪莹见她说不出什么，转而问裴玄卿。
「如果阿信达就是郑信诚的话，那他用药来操控北胡皇帝以及北胡皇帝周围的人可能性很大。」就如同现在的廉宗，这也是他信了多兰的猜测，带着她来找万雪莹的原因。
「那北胡皇帝自己又是什么意思？」他都没有找人求救，不能单凭多兰公主的推测就冒然行事吧？
「他放多兰来找我，是不是就有求救的意思？我怕他是因为周围的人被控制，不敢明面求救。」裴玄卿说出自己的推测。
万雪莹点了点头，「你这个猜测的确有道理，可那毕竟只是猜测。」这一回她比裴玄卿还要冷静。
「眼下是这么一个情况，」裴玄卿道，「万一北胡皇帝被郑信诚操控，北胡随时都有可能对北疆宣战。我怕京城在这期间会有异动，到时候咱们会很被动。」他才同纪允商量妥当，随时做好进京擒贼平叛的准备。
「那裴大人想要我做什么？」万雪莹问。
「我先派人去北胡打探，你和吕先生随时做好去北胡的准备，我会多派一些人手保护你们。」
「若是雪莹在这个时候去北胡，那可太危险了。」申誉想要替万雪莹拒绝。
「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裴玄卿一脸为难。
「谁说没有更好办法了？」万雪莹胸有成竹道，「你只需派人将北胡皇帝的血弄来一些，我和吕伯伯就能知道他到底中没中毒？如果真是中毒了，还能帮他把毒给解了。」以北胡皇帝这个岁数肯定中的不是牵丝，可即使是别的毒，以她识毒的能力应该能找到相应的解药。
裴玄卿听后笑着道：「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不过，血液凝了后还能有用吗？」
「我没有试过，估计效果会差很多。但我有办法让血液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凝固。」万雪莹知道一种抗凝剂的配置方法。
「那可太好了。」说到这裴玄卿眼睛一亮，「我可能还需要你帮几个人验血解毒？」
「没问题。」
「十分感谢！」万雪莹不知道她爽快地答应对裴玄卿来说有多重要，他这声道谢十分真诚。
裴玄卿随后冲着多兰道：「你得帮着联繫你大皇兄，我的人如果想要顺利进入北胡需要他的帮助。不仅如此，你父皇是否需要验血解毒也得靠他。」
多兰点了的头，郑重道：「我明白，联繫我大皇兄的事包在我身上。」
裴玄卿又问：「你的事有什么打算？想躲在这里一辈子不成？」
「反正我不回去，我才不嫁给阿信达他儿子。」
「万一你父皇下圣旨赐婚怎么办？」
「那这个公主我就不当了，谁愿意嫁谁嫁。」多兰说这话时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可裴玄卿却觉得多兰这就是赌气的话，笑了笑没有回话。多兰却一本正经解释：「我说的是真的，我这回来大炎就是不想当什么公主，只想嫁给你为妻。」
「你要知道，我已经有妻子，还有一个平妻即将入门。」
「那我就给你当妾，只要能成为你的女人，让我做什么都行。」
「那不行，那样太委屈你。」他说这话万雪莹嘴角抽了抽，这简直就是渣男语录啊！
「不委屈，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
「这样吧，如果我夫人同意，你可以同纪蓉珊一样做我的平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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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博弈加剧
听了裴玄卿的渣言渣语, 想到薛灵月正为怀孕的事伤心，万雪莹朝裴玄卿问了句：「你真的想让多兰公主去找灵月姐姐？」
「是。」裴玄卿点头，「少不了申夫人帮灵月开导。」
「我觉得你最好先跟灵月姐姐商量好再说？」万雪莹提议。
「我还有要事先离开, 等过后我再跟灵月好好解释。」裴玄卿真有要事要做, 他得尽快安排人去北胡。
万雪莹看了一眼申誉，申誉朝她点了下头, 意思让她按照裴玄卿的意思去办。万雪莹只好带着多兰公主去客房。
到了薛灵月客房门口，万雪莹让多兰公主在门口稍事等待，她先进屋同薛灵月打招唿。
「我看到你领着她来了。」没待万雪莹说话，薛灵月先开了口。
「是, 」万雪莹回答道, 「裴大人想要让你们两个好好谈谈。」
「有什么事夫君他自己同我说不好吗？」薛灵月语气淡淡，表情悠悠。
「裴大人有要事要立刻去办，说是等过后会同你好好解释。」万雪莹算是把话彻底带到了。
「好吧，我知道了，你让她进来。」
在万雪莹转身出屋时，薛灵月忽然叫住了她，朝她恳求道：「你会帮我的对吗？」
「当然。」哪怕薛灵月不是她好友, 有小三找上门挑衅正室, 她都会无条件站在正室这一边。
薛灵月握了握拳，「你能尽快帮我配置出堕胎且不伤身子骨的药吗？」
「你这是……」万雪莹颇感意外。
薛灵月闭眼, 右手抚上小腹, 狠狠心道：「既然这个孩子註定保不住，那就让他去的有点价值。」
听了她这话, 万雪莹知道她变了, 也知道这只是个开始。只要裴玄卿后院女人不断, 薛灵月会越来越黑化。
万雪莹冲着薛灵月轻点了下头, 出去就将多兰公主叫进屋。
配置成药耗时耗力，万雪莹也不擅长配置堕胎药，就去找吕太医帮忙。
吕太医没有多想，以为是薛灵月自己想明白要放弃肚中的孩子，很痛快就给配好了药，万雪莹交由白芷去煎。
这面药还没有煎好，薛灵月就和多兰公主吵了起来。争执中，多兰公主推了薛灵月一把，薛灵月倒退两步后摔倒在地，然后抱着小腹直唿「肚子痛」。
多兰公主见她这样气不过，指着她怒道：「你少装，我只是轻轻推了你一下，即使你摔倒了也不会肚子疼！」
薛灵月带来的贴身婢女原本在万雪莹进屋后出了房门守在外面，听到薛灵月喊肚子痛后闯进屋。在听到多兰公主对薛灵月厉声质问，气沖沖顶撞道：「我家夫人怀着身子，你怎么那么狠心推她？」
「什么？她怀孕了？」多兰公主怎么会知道这个？想到薛灵月怀的是裴玄卿的孩子，连忙解释：「我不是有意的。再说，我也没有用很大力气。」
「你说那些没用，万一我家夫人小产，我家大人肯定饶不了你。」
「秋红，」躺在地上的薛灵月打断了两人，「先扶我上床，然后派人去叫申夫人。」
「好，奴婢这就扶着您上床。」
多兰公主想要上前帮忙，薛灵月却朝着她怒目而视，兇巴巴道：「难道你还嫌害我害得不够吗？」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你给我出去！」
当晚，薛灵月小产。
直到这个时候裴玄卿才知道薛灵月怀有了身孕。即使知道孩子没有保住可以省却不少麻烦，但在看到薛灵月悲痛欲绝，想到那个未能谋面的小生命裴玄卿不由得对多兰公主增添了些许厌恶。
可是多兰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今后少不得要用到北胡，之前许诺的平妻之位还是要给的。
眼下除了训斥她几句，最大的处罚就是将人送到一处庄子以保护她的名义不让她乱跑。
薛灵月因为小产不方便在万雪莹府上养身体，裴玄卿就将人接回了府中。他这阵子忙得不可开交，又为了照顾薛灵月的心情，便将原定娶纪蓉珊为平妻的日子往后延。
薛灵月经万雪莹上一回的提醒，在审问秋英后得知她的确是被纪蓉珊买通，才会故意让贼人将薛灵月带走。
薛灵月审讯完没有心慈手软念及什么多年主僕情，直接叫人将其打杀，现如今裴府后院难得的清静，也是极为短暂的清静。
崔明珠怕崔家出事来不及将女儿带走，在薛灵月走后也向万雪莹道别同雪嫂回了西江。
万雪莹总算是有时间给申誉解毒。
即便有了成功案例，甚至为了不出差错，她给申誉取了三次血，反覆对照后确定他体内的毒以及需要用到的药材，最后才精心制出解药。但在给申誉解毒时，她仍旧紧张到心脏都快要跳出来。
好在有惊无险，申誉如同前面解毒的暗林卫一般在吐血和发热后成功解毒。
裴玄卿百忙之中抽了个时间也来解毒。同样有惊无险解毒成功，这让他连最后一丝担忧都没有，决定彻底大干一场。
由于有北胡太子帮忙，裴玄卿派出去的暗林卫很快取回了北胡皇帝的血。事实证明多兰之前的猜测不无道理。
只不过万雪莹在验过血后发现北胡皇帝并非中毒，而是染上了五石散一类的毒，也难怪北胡皇帝没觉得自己中毒，也不着急找人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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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北胡太子将种种疑点以及郑信诚的真实身份，还有他联合宁泰对廉宗做的一些事告诉北胡皇帝，北胡皇帝又想到最近阿信达总让他朝大炎出兵，最后才将信将疑叫北胡太子取了几滴血。
「能解吗？」裴玄卿得知结果后朝万雪莹问道。
「解不了，需要戒才行。然而没有超强的毅力根本就戒不了。」万雪莹觉得事情不容乐观。
「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叫北胡太子尽早取代北胡皇帝吧。」
万雪莹这大逆不道的话，表明北胡皇帝已然是个废棋。裴玄卿却很是贊同她的话，另外还得联合北胡太子想办法除掉郑信诚。
这样一来，局势变得愈加复杂，各方都加入到博弈当中。
第100章 大结局
除了裴玄卿紧锣密鼓准备加入到博弈中外, 还有一人得知廉宗病重，朝政被宁泰把持后，悄悄去了皇先祖陵。
那人不是别人, 正是三皇子宁泽。
他准备恢復真实身份带着人马去京城营救廉宗。
做了这么多年准备, 假扮成他的西江国五皇子姜怀瑾也打算恢復身份回西江国。临回西江国前，他特意找上裴玄卿, 让他带着他去找申誉。
「你们修建榆树村那个宅子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东西？」他并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朝申誉问道。
「五皇子指的是什么？」申誉揣着明白装煳涂。
「一半的虎符，另外一半在我手上。」意思是申誉他们拿着也没用。
「那处宅子原先的主人是你派人除掉的？还有那处宅子之后发生的一切也是你叫人做的？」
「没错。」姜怀瑾点头认下。
「那为什么始终没有对我和我夫人动手？」
姜怀瑾笑了笑，「因为没有必要。」事实证明他当初做这个决定是对的。
「那我将虎符交给你能得到什么好处？」申誉开始讨价还价。
「你想要什么好处？」
「帮我救下崔家人。」
「即使你不说, 我也会救崔家人。」西江国现在的皇帝昏庸无能只想涸泽而渔, 姜怀瑾还想保住崔家好为他所用。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好。」姜怀瑾满意地笑了笑，这等于他什么都没有损失就得到了另外一半虎符。不过申誉这个人情他记下了。
申誉不是没想过让姜怀瑾许诺，一旦他坐上那个位置，永不对宁江郡和新城动兵。可一个隐忍到现在的皇子的话有多少可信度？莫不如先解了崔家的燃眉之急。
至于说崔家会不会转头依附姜怀瑾？答案是肯定的。
如果有可能，谁愿意背井离乡？尤其崔家那么大一份家业在西江，不是说舍就能舍的。最重要的一点，崔家的根基在西江, 想要重新开始会很难。
可崔家绝不会再像从前把所有赌注都留在西江。新城那边他们还是会安排一些族人过去, 仍旧会继续往里面投钱。
但是崔浩和崔金换他们十有八、九会留在西江，也就意味着他们会主动放弃对新城的管理权。
申誉和万雪莹并不是非要崔家全族转到新城, 他们不过是缺钱, 缺人手，同崔家合作刚好能解决这方面的问题。现在万雪莹带着申家族人生意越做越大, 新城那边已经开始投入建设, 是完全独立于崔家的建设。
崔家目前在新城外围开荒种田, 申家同样在外围, 不过却是种桑树，种竹子，还有种各种果树。
崔家族人已经自发建成了一个村落，申家主要是围绕在预定城池周围建作坊，万雪莹打算建一片作坊汇聚地。
申家来的族人中以工匠居多，正好可以用来发展制造业。将来会成为他们主要的经济来源之一。
万雪莹通过探查发现新城那里不仅水源丰富，土地肥沃，还有大量矿脉，将来单凭开矿、锻造，新城都不用愁没有来钱的地方。也是这份底气，让他们不用在完全依赖崔家。
姜怀瑾回到西江国后，明知道西江国皇帝要抄崔家，可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去帮崔家。直到崔浩下了大狱，崔家余下众人被申誉派去的人接到大炎避祸，他才带着人逼宫。
由于有先帝留下的人，他并没有费多大力气就摸进了西江国皇帝的寝宫。
「朕知道早晚有这一天。」看到他的第一眼，西江国皇帝并没有多恐慌，还颇为满意地笑了笑。
「既然皇叔知道会有这一天，那也就不用侄儿费事儿了。还要劳烦皇叔下一道圣旨，将皇位传给侄儿。」
「这个先不着急，你让你的人先退下，朕有重要的事要同你说。」
「有什么事等皇叔下完圣旨再说。」不得不说姜怀瑾警惕性很高。
「是关于你的一个秘密，难道你想让外人知道吗？」
「侄儿能有什么秘密？」姜怀瑾依旧没有让手下出去。
见他如此，西江皇帝笑了笑，缓缓道：「那不知道关于你母妃的秘密，你想不想听？」
姜怀瑾犹豫了一瞬，冲着手下摆了摆手，命令道：「你们先下去！」
「主上万万不可！」有一忠实部下上前劝阻。
「皇宫内外全是我们的人，无妨！」姜怀瑾固执己见。
「那主上一定要小心！」
「我会的。你再派几个人保护好我母妃。」姜怀瑾始终放不下心的是他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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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属下等告退！」
见人退去，姜怀瑾才朝西江皇帝问：「现在可以说了吧？」
「你心里应该有了答案不是吗？」西江国皇帝反问。
姜怀瑾眉头微挑，「我怎么可能有答案？」没有旁人，在西江国皇帝面前他也不一口一个侄儿自称了。
「好吧，那朕就告诉你，朕才是你的亲生父亲，即使你不逼宫，朕也会将皇位传给你。朕要这个皇位从始至终都是为了你母妃，为了你。」
「不可能！」姜怀瑾矢口否认，「如果说我母妃进宫前那个贵人是你我相信，可我怎么可能是你儿子？」
「你母妃在进宫后八个月就生下了你，可实际上你是足月生产。」这条理由总可以叫人信服了吧？
「就算是，」姜怀瑾倒是没有反驳，「那你当初为何送我母妃进宫？」
西江国皇帝眼神闪了闪，「这中间有一点误会。」
「误会？」姜怀瑾冷笑，「好，就算是误会也是你和我母妃之间的事。」他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圣旨你什么时候下？」追问起来。
「朕其实早就下好了。」顿了顿，西江国皇帝又问，「你打算如何处置朕？」
「自然给你安排一个颐养天年的地方。」姜怀瑾并没有打算杀西江国皇帝。
「能不能让朕带你母妃一起走？」西江国皇帝却得寸进尺。
「不可能！我母妃将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怎么可能和你走？」
「那你用不用问你母妃的意见？」
「不用！从我母妃进宫的第一天起，就註定你们两个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姜怀瑾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打从他记事起，他母妃就教导他要听父皇的话，要孝敬父皇。
父皇对他和他母妃也很好，即使后宫女人之间勾心斗角的事时有发生，他却很少看到母妃愁眉苦脸的样子。从而得知她母妃很适应后宫生活，不说是有多爱他父皇，至少对父皇没有多少怨念。
他小时候曾听人背后议论他不是父皇的孩子，为此他问过母妃。母妃笑着告诉他：「你不是你父皇的亲生骨肉还能是谁的？」
等他年长，有皇兄质疑他不是父皇的孩子，为此他再次找母妃求证。母妃仍旧笑着告诉他：「你不是你父皇的亲生骨肉还能是谁的？」
在父皇被害后，有人告诉他，他是新皇的孩子。皇兄和皇弟他们都怕被新皇杀害，唯独他不用怕。他再次找上母妃，这一回母妃一脸认真跟他说：「你尽快离开西江，有人说你是新皇的孩子你无需认，也不用否认。」
无需认，又让他逃离西江，是因为他并非眼前这人的亲生骨肉，怕他留在西江有危险。
不用否认，是为了保护他，只要新皇以为他是新皇的骨肉就能保住他的性命。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还会有意外收穫。这位有七、八个儿子，竟然真提早下了圣旨立他为新皇，自己退位当太上皇。
原本姜怀瑾并不打算让眼前这位当太上皇，只想给其一个王爷身份，可他目前根基不深，这位藏了多少暗手还不清楚，最后只能认下。
他登基后，崔家之罪被赦免，崔家之危暂时解决。
在此期间，衡阳伯府还真就目光短浅，在崔明珠提出和离时，果断答应。不过在崔明珠提出今后女儿将跟她一起生活时，衡阳伯府狮子大开口要五千两银子，经讨价还价最终崔明珠给了他们两千两才算了事。
崔家如同申誉之前的猜测，放弃之前全族迁移新城的打算，只安排一部分族人分批过去。新城城主毫无悬念落在申誉头上。
不过目前顶多算是个有名无城的城主。但是城主夫人很给力，带着人到处收购的同时还不忘招工。
由于大炎这几年南边灾情不断，有很多灾民流入北疆。万雪莹招工包吃包住，还给发月钱，有大量灾民去了新城。
由于新城对待灾民十分友好，还有大量鼓励和激发政策接二连三出台，更主要的是人们在那里吃喝不愁还有钱赚，他们不但主动留在那里，还自发唿朋引伴叫更多的人去新城。
由于万雪莹一直忙活这些，就没怎么掺和北胡和大炎的事。
不过针对北胡皇帝并非中毒而是药物成瘾这一问题，她出了一个馊主意。那就是想方设法将北胡皇帝的药给换了，最好让北胡皇帝在一众大臣的面前发作，并趁机给北胡皇帝用毒，再派人去叫郑信诚来救治，将下毒一事推到郑信诚身上将其拿下。
众人听后眼前一亮，还真就按照她出的这个主意去做了。
而且事情完全超乎众人想像的顺利，到最后郑信诚都不敢相信他会被抓。
但在是否留着郑信诚的事上大家产生了分歧，只因为在郑信诚被抓后，扬言若是没有他，不光北胡，就连大炎所有中毒的人都得死！
在裴玄卿找上万雪莹问她解毒的事后，万雪莹笑着反问：「裴大人是想让北胡和大炎朝中这段时间安安稳稳，还是想要他们乱上一乱？是否需要趁势找出有哪些人曾经跟郑信诚勾结？」
「当然是想要乱上一乱。」这样他们才有机会。裴玄卿接着问道：「我来寻你，是想问你和吕太医能否帮他们解毒？」
「那要看他们中的是什么毒。」不说能解，也不说不能解。
裴玄卿笑笑道：「你们连牵丝之毒都能解，想必朝中那些人中的毒也难不倒你们。」那样，郑信诚这人留不留已经不重要。只要让大家以为他还活着就能顺藤摸瓜查出来很多他的同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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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北胡和南陵迟迟没有出兵，又联繫不上郑信诚父子，宁泰坐不住了，他打算提早动手。首先做的就是以廉宗的名义命纪允、裴玄卿、德兴侯高峦等人速速回京，还特意下旨不允许他们带超过十人的护卫，否则就是抗旨。
接到圣旨后，纪允找上裴玄卿，开口就问：「很明显太子没安什么好心，你有何打算？」
「太子原想着让北胡进犯北疆，陵南进犯南域，好拖住大将军和德兴侯。结果北疆内部出了问题自顾不暇，陵南凡事看北胡，见北胡没有出兵，他们也选择按兵不动。我估摸太子这是坐不住了，打算借皇上之名让咱们进京，在途中布下天罗地网等着咱们去钻，再顺势解决掉咱们，好为过后登基做准备。」裴玄卿将这阵子发生的事，以及自己的推测告诉纪允。
纪允点头，「你说的这些同我了解到的差不多。」又问，「难道咱们真的就坐以待毙？」
「当然不能。」这回没待纪允催促，裴玄卿就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咱们必须派一些人赶在要杀咱们的人之前到达埋伏地，这样才能将要杀咱们的人一併清理掉。」他才不会傻到真的就只带十人。再有，他最大的底牌是暗林卫和羽林卫，即使他不带一兵一卒，也一样有机会除掉宁泰。
「可是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埋伏在哪儿？」
「这个我自有办法。」裴玄卿对此有一定的把握。
「好，我信你。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事成之后，你是打算自己坐上那个位置，还是打算另立他人？」事关他们一家，纪允不得不问清楚。
「大将军觉得哪个更好？」裴玄卿反问。
「如果从我个人方面，当然希望你能一步到位坐上那个位置。可是改朝换代如果真那么容易，那这天下早就乱了。」
「所以呢？」裴玄卿眉头微挑。
「我觉得你最好利用裴皇后的身份先立一个幼主，你做摄政王，等将来羽翼丰满之后再图之，否则天下势必会大乱。」这也是纪允同几个心腹仔细商量过后得出对他也比较有利的结论。
虽然知道纪允这么说是怕他坐上那个位置后会卸磨杀驴。只要他一天不坐上那个位置，他就得用到纪家。但不得不说，这也是他同申誉商量过后得出的结论。于是问：「那你觉得这个幼主选谁合适？三皇子可一直虎视眈眈那个位置？」
「当然是越年幼越适合。三皇子就算了。这些年他连你和德兴侯高峦都没有稳住，一心只想靠他自己的势力和叶家，对了，更想要靠皇上。可现如今皇上都自身难保，太子又绝不会让皇上早前拟好的即位诏书公告天下，叶家还早已经式微，他真正能靠的人少的可怜。」
裴玄卿淡淡笑了笑，不得不说，当初为了让明霞公主嫁给高子晋他胡说八道那一通还真就起了作用。德阳侯府还想万一有机会，可以利用明霞公主的身份参与到博弈当中。不过却要等天下大乱，这也是裴玄卿同意纪允的说法，先稳住局势再说。
也是这个原因，宁泽多次拉拢德阳侯府不成，就想要利用叶家在军中的原有势力。
可德兴侯高峦也不是吃素的，这几年早就将叶家在军中的势力要么剷除，要么分化。只剩下一些隐藏比较深的，并不足为惧。
这样一来，三皇子唯一的机会就是靠廉宗，所以他必须派人去救廉宗。
裴玄卿猜的没错，宁泽确实打算带着人马进京去救廉宗。临行前，他派叶承允去找申誉。
「这是你我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三皇子的意思是你带着人同我们一起进京救皇上。」叶承允是直肠子，一上来就将宁泽的意思全盘托出。
「你可知道此行极为冒险？」申誉问。
「可不冒险咱们又怎么能建功立业？」叶承允不以为然。
「那三皇子有没有许诺给咱们什么好处？」
「三皇子说会给咱们彻底解毒，再有加官进爵肯定少不了。」
「彻底解毒？」申誉嘴角微弯。
「你还不知道吧，」叶承允面露得意之色，「牵丝有解药了，而且已经有中牵丝之毒的人解了毒。三皇子许诺一定会寻到解药，帮咱们解毒。」
许诺寻解药？这不是画大饼吗？申誉听后嘴角笑意更大，随后一本正经道：「我的确听说有人解了牵丝之毒，还知道解毒手法十分残忍，需要用孩童做药人，再用他们的血解毒。」
「怎么会这样？」吃惊过后，叶承允转瞬便道，「只要能解毒，手段残忍就残忍点吧，不然死的就是你我。」
「就算这样，你可知能用孩童做药人的人已经被抓，甚至可能已死，咱们又怎么能解毒？」从始至终，申誉都没提他已经解毒之事。
叶承允再次道了句「怎么会这样？」，希望落空，他的失望之情可想而知。这回过了半晌，他才打起精神继续道：「反正咱们也活不过四十，索性就拼一回！」
「拼？给谁拼？中了牵丝之毒的人，生的孩子会夭折难道你不知？」
「我知道，可以为家族拼啊！」看到叶家渐渐败落，叶承允心里着实不好受。
「你自己想清楚就行。」
「那你什么意思？」说了半天，叶承允还没有从申誉这里得到答覆。
「我有官职在身，不便离开北疆，我就不同你们一起进京了。」申誉这算委婉地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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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三皇子坐上那个位置你怎么办？」叶承允本来信心满满，没想到同为三皇子伴读的申誉竟然会退缩？
「大不了辞官归隐呗。」申誉笑了笑，「之前连流放都经歷过了，这又算的了什么？」
「你也想明白就好。」申誉的拒绝让叶承允感觉到深深地背叛，这比他知道牵丝之毒没法解更让他难过不已。
可是他又不能强求申誉，他也知道此次进京凶多吉少，他们手中筹码太少，根本就没有多少的胜算。
看到从小到大的玩伴落寞地离开，申誉心情也格外沉重。他不是没有想过挽留叶承允，告诉他牵丝万雪莹就能解。可告诉了又能怎样？
叶承允同他不同，比他对三皇子要衷心多得多。即使他劝也只是徒劳，莫不如让叶承允少知道一些事。
即使叶承允回去后委婉地转告宁泽，申誉是因为有公务在身无法进京，宁泽也知道申誉背叛了他。尽管宁泽十分生气，可也知道只有先救下廉宗再秋后算帐。
他回皇先祖陵有一段时间，曾试图拉拢守陵军统领何文轩，何文轩犹豫再三去见了裴玄卿。裴玄卿给的答覆是莫要轻举妄动，只需等待时机即可。
最终何文轩也拒绝了宁泽，宁泽只好带着他的人马偷偷潜入京城。
他还以为自己运气不错，不但顺利进了京，还买通了皇宫的守卫带着人乔装进了宫，又熟门熟路进了廉宗的寝宫。
「父皇，儿臣来救您了。」看到躺在龙床上的廉宗，宁泽悲喜交加。
「呜呜呜呜」听到他的声音，廉宗用力的挤眉弄眼，试图说一句完整的话，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父皇，您别急，有什么话等儿臣带你出去后再说。」宁泽一边说，一边上前。忽然从上方忽然落下一张大网，没待他反应，已经被套入其中。
「三皇子！」叶承允本打算上前，可瞬间便被羽林卫团团包围。
「哈哈哈，三皇弟来的有点晚啊！孤一直在等着呢。」伴随着笑声，宁泰走了进来。
宁泽朝他怒目而视，「你是故意放我们进来的？」还不忘在大网里面挣扎，可越挣扎，大网将他套得越紧。
「当然！」宁泰得意地笑了笑，「不然你怎么可能上当，孤又怎么可能来一个瓮中捉鳖？」
「是不是你将父皇害成这样的？」
「那又能怎样？谁让他不识时务，非得要将皇位传给你。」
「你这是谋逆！是弒君！」宁泽更气了。
「那有怎样？从这一刻开始，谋逆和弒君之名就得有你来承担。」说着话，宁泰将事先准备好的毒药强硬地塞在廉宗口中。
「噗噗」廉宗想要往外吐，却被宁泰狠狠捂住了嘴。他冷冷道：「父皇，临死之前见到您最心爱的儿子，您该瞑目才对。对了，您在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儿臣会让三皇弟和贤妃陪您作伴。」
随即下令：「杀！将所有人杀无赦！」
第一个被杀的是困在大网内的宁泽，拼杀到最后的是叶承允，他身上已经是千疮百孔，成了一个血人。
等三皇子、叶承允等人全部被杀，廉宗「噗」的喷出一口鲜血，死死盯着三皇子的尸体，很快没了气息，结束了他帝王的一生。
正在宁泰派人去叫事前安排好的几个朝中重臣过来共同见证宁泽毒杀廉宗，他带人击杀宁泽等人时，裴皇后带着另一伙大臣从外面走了进来。
「母后，您怎么来了？」见到裴皇后宁泰有些吃惊，「这里太过血腥，您等儿臣处理过再说。」他之所以吃惊，是因为这些日子怕裴皇后坏事，他派人将其软禁于宫中。
裴皇后面若寒蝉，冷冷道：「本宫如若不来，还看不到你毒杀皇上，击杀三皇子等人这一幕。」
「母后您误会了，」宁泰连忙解释，「是三皇弟毒杀父皇，儿臣叫人捉拿三皇弟，三皇弟等人反抗才会被诛杀。」
「是吗？」裴皇后显然是不信，「那就叫你身边这些人说说是怎么回事吧？」又看了一圈在场的羽林卫厉声质问：「谁先说？」
「微臣先说。」在众人的注视下，宁泰一直十分信任的羽林卫指挥使上前一步道：「是太子设下的局引三皇子上钩，也是太子毒杀的皇上想要转嫁给三皇子！」
「指挥使大人说的没错，一切都是太子做的！」有人跟着附和。
「对，一切都是太子做的！」又有更多的人附和。
「你们……你们，你们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宁泰更想问的是这伙人为何会在这个时候临阵倒戈。
「太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裴皇后语气更冷。
「母后，儿臣是被冤枉的！父皇是三皇弟害死的，不是儿臣！」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来人，将太子等人给本宫拿下！」
「遵旨！」伴随着这声，一个身穿黑衣，披着黑色斗篷，戴着银质镂空面具的男子带着人缓缓走了进来。
「这是暗林卫副统领？」看到他这身装扮，有人悄悄议论。
「没错，这就是暗林卫副统领。」
裴玄卿没管这些人的议论，冲着宁泰道：「太子殿下得罪了！」随后一挥手，几个暗林卫高手上前将宁泰等人一举拿下。
他其实已经进京有几日，宁泰派去追杀他和纪允的不是别人，正是前暗林卫统领韩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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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因为是他，裴玄卿通过暗林卫特有联络方式找到了几个前暗林卫策反了他们。又从这些人那里得知韩军等人埋伏地，很容易破了他们的埋伏并将贼人们彻底击杀。
要说的是那些贼人本是郑信诚手下，在郑信诚被抓后改投的宁泰。原本以为能藉此飞黄腾达，却成了刀下亡魂。
裴玄卿随后又派人通过那些策反之人将余下贼人一网打尽，至此，各地良家女子失踪一案才算彻底了结。
相对于宁泽入皇宫还要买通守卫，裴玄卿作为暗林卫副统领那可是轻而易举，所以他也很轻而易举联繫上了裴皇后。
「皇后，国不可一日无君，眼下这么个情况要立谁为新君合适？」此刻，有大臣进言。
要说廉宗也够可怜的，他一个帝王死了没人在意，大家更在意的却是谁能成为下一任帝王。
「皇上生前确实属意的人是三皇子，可惜三皇子已死，那就只能从余下皇子中挑选。」没待众人催促，裴皇后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皇上生前还说余下几个年长的皇子都不堪此大任，那就只能从几个年幼的皇子中挑。本宫属意十皇子宁旭，不知道几位大人意下如何？」
「十皇子今年五岁，是不是太小了？」这个人选大大可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宁旭年纪确实小，所以本宫提议封裴玄卿为摄政王辅助新皇管理朝政。」裴皇后再次抛出一个重磅消息。
「裴玄卿？裴玄卿年纪轻轻资歷尚浅，再说他人在北疆，微臣觉得皇后最好再考虑考虑。」有人对此质疑声更大。显然觉得裴皇后是因为裴玄卿是裴家人才会当上摄政王。
在裴皇后看过来后，裴玄卿道了句，「谁说本官在北疆的？」说完，摘掉银质面具露出一张谪仙般的绝美容颜。
「你竟然还是暗林卫副统领？」
「没错。」裴玄卿点头承认，「暗林卫目前没有统领，由本副统领全权负责。」这一次十分惊险利用万雪莹给配的解药才挽回局势。他顿了顿接着道：「关于本副统领资歷尚浅的问题，本副统领也有话要说。」
在众人看过来后，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朝带来的暗林卫命令道：「来人！将众位大臣带下去！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再放出来。否则一律按宁泰同党对待！」
「遵副统领之命！」羽林卫行动迅速，很快就将一众大臣捂嘴带了下去。
「姑母！」等屋内没剩几人后，裴玄卿朝裴皇后深施一礼。
「好了，你让本宫做的事，本宫已经照做。本宫累了，这里就交给你善后。」
「姑母慢走！」
裴皇后朝裴玄卿深深看了一眼，本想说点什么，最后化作一声嘆息转头离开。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死在龙床上的廉宗一眼。
不过裴玄卿明白裴皇后想说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善待明霞公主。
看在裴皇后的面，他暂时不会对明霞公主，甚至是德兴侯府动手。不过他们如若仍有不臣之心，早晚也留不得。
要说这么容易裴玄卿就能掌权那可大错特错，纪允和申誉等人帮助他用了近三年的时间才勉强稳住朝中内外的局势。
就在裴玄卿力排众议欲封申誉为户部尚书入主内阁前，申誉找上了裴玄卿。
「什么？你打算辞官？」入主内阁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裴玄卿没想到申誉会选择这个时候辞官。
「是，」申誉态度坚决，「微臣志不在此，还请摄政王准奏。」
「你的志向是什么？」裴玄卿饶有兴趣地问道。
「和雪莹退隐回乡下，过田园一般的生活。」经过这几年的建设，新城已经初具规模，他想和万雪莹早一点到那里过上无拘无束的悠哉生活。
只不过为了不引起各国注意，他们一直没有明说要在那里建什么？外人还以为他们只是简简单单开荒、造房、造作坊、做生意赚钱，就跟初到北疆那时一样。
「本王不允许！凭什么你才干了两年多就想回去享福，本王却要在这辛辛苦苦帮皇帝守江山。」裴玄卿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当摄政王这么不容易，他在一开始就不该有那么大的野心。
也怪他运气不好，这些年大炎灾祸不断，国库空虚，尽管他再勤勉，再下一道又一道利民的旨意也有些无力回天。
他甚至清楚地感觉到大炎就是在苟延残喘，但是他却不肯主动投降，主动放弃，想要与老天好好争一争，斗一斗。
「王爷，您就准了吧，说不定哪天您累了，还可以寻我们一起去过田园生活。」意思是让裴玄卿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申誉之所以如此坚决来找裴玄卿辞官，是因为这两天万雪莹脑海中浮现出天下大乱的警示。如果真是那样，裴玄卿的下场有可能不会太好。
反正裴玄卿被申誉这个说辞打动了，准了他的辞呈。
申誉在末了还朝他厚颜无耻地要了个爵位，理由是他不想让万雪莹回到北疆还要在别的夫人面前低声下气。
念及申誉夫妇这些年对他帮助甚大，裴玄卿十分大方将平国公之位给了申誉，不过不能世袭罔替，也没有俸禄，更没有实权。还给了万雪莹一品诰命夫人的封号。大炎王朝至此没有几人敢在他们夫妻面前摆谱。
前脚刚接到嘉封圣旨，后脚申誉夫妻就来谢恩辞别。裴玄卿都被气乐了，要说他们夫妻没有提早预谋是绝对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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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气之下，他没有去送别。不过作为摄政王妃的薛灵月却一直将万雪莹他们送到城外。
「经此一别，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面？」薛灵月拉着万雪莹的手依依惜别。
万雪莹笑着安慰：「说不定要不了多久我俩就会回京，毕竟这里我们还有一些生意。」比起她做的其它生意，京城的生意只不过是九牛一毛，可有可无。实际上除非必要，他们轻易不会再回京。
「那你要是回来，一定来王府看我。」薛灵月拉着她的手依旧不舍。
「那是自然。对了，你又有了身子，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不然王爷要是怪罪，我可担不起。」
薛灵月运气不错，在去年一举得男。前不久又诊出怀有身孕，在摄政王府地位相当稳固。
「说起这个，你自己就懂医术，还有吕太医帮忙，怎么成婚多年还没有个动静？」
在裴玄卿当上摄政王后，以新君的名义颁布圣旨大赦天下，吕太医父女的罪名不仅被赦免，吕太医还因为曾帮助过裴玄卿重新被封为太医。不过他拒绝进宫，依旧留在北疆。
万雪莹笑了笑，悄悄告诉薛灵月：「嘘！我其实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我怕申誉知道后会等我生完孩子再离开京城，所以还没告诉他。」
「你就不怕孩子有个好歹？」虽然是故意为之，可薛灵月依稀记得自己失去第一个孩子时的痛苦。
「没关系的，我能感到他很好。」这个孩子应该是个小福星，在诊出怀孕的那一刻，多年没有动静的生命树空间壁垒忽然被打破，直到暴涨至原来的十倍大才停止扩展。
这一回万雪莹同申誉离京，几乎将所有贵重和能用上的东西都收在了生命树空间内。
有生命力源源不断滋养，万雪莹能感觉小生命十分有活力，她也没有感到有任何不适。
关于生命树空间，夫妻二人对此有十足的默契，谁也不谈空间的事。
「那你路上也一定要小心才是。」作为一个孩子的母亲，现如今薛灵月觉得没有什么比孩子更重要，连裴玄卿都要往后靠。后院那些事她也比从前看淡很多。
要说的是，自打裴玄卿当上摄政王以后，后院的女人越来越多。只要没有人能威胁到她的地位，她对那些女人的瞎折腾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我会的。」尽管再不舍，万雪莹和申誉还是离开了。
这一路他们虽然走的多是官道，但是难免会有一些与当年流放的路重合，这让夫妻二人感慨良多。
在经过凤阳岭的时候，万雪莹朝皇先祖灵那条路看了一眼后，道：「当年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师算出万轻灵是凤命？不过她距离凤命还真的只是近在咫尺。再者，她亲娘乃是公主，她身份也算是高贵。」
申誉听后不以为然道：「那又有何用？现如今还不是被困在皇先祖凌，同废太子一起在那里守陵。」
还真就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想当年宁泰送宁泽流放，没想到转头他比宁泽还要惨。
人家宁泽那时不仅可以乘坐马车，还有护卫，更有他做替身替三皇子诈死。
宁泰是带着镣铐被押送至皇先祖陵，他的妻妾包括万轻灵在内，也一起流放。
另外，还有一大批官员因为宁泰获罪，被流放到各处。
目前，在皇先祖陵的还有守陵原三皇子妃薛佳颖。她并没有因为宁泽的死从这里出去。相反，她还要一辈子呆在这里替宁泽守陵。
理由是宁泽私自逃离这里进京，害得廉宗惨死。
因其已死，故不再追究其罪名，还给封了个王位风光下葬。薛佳颖却要在这里替他赎罪。
在得知裴玄卿当上摄政王后，她更是悔恨当初抛弃裴玄卿选择宁泽，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何文轩是少有从皇先祖陵走出的人，他现在是羽林卫统领，成为裴玄卿的心腹之一。
万雪莹和申誉在凤阳岭并没有多做停留，他们招唿手下沿着去北疆那条路快速前行。
那是归家之路，也是迈向崭新生活之路。
幸好有彼此，他们才能熬过那段艰辛的流放之路，也幸好有彼此，才能创造出属于他们的幸福之路。
（全书完）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更感谢大家的支持。本书至此大结局，没有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