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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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情感] 《缠冬》作者：八十八桃【完结】
文案
1.
误会秦牧川出轨后，温惟夏毫不犹豫提出离婚，结束了这场荒唐的协议婚姻。
本以为从此将要一别两宽，完全沦为陌生人。
谁知二人竟在快消职场重新相逢。
彼时的温惟夏参加了一档名为《乘风而起的我们》的职场竞技类综艺，争夺唯二的正式offer。
同期竞争对手们个个卷王。
10段快消实习经歷、qs前50顶尖大学毕业……
没有工作经验的「毕婚族」温惟夏举步维艰，甚至被冠上了「空有美貌无脑花瓶」人设。
直接沦为全网笑柄。
首轮垫底之后，她被分配给一位神秘导师带教。
听闻这神秘导师清冷自持，生人勿近，是连其他带教导师都害怕的存在。
第一次见面，原本忐忑的心情荡然无存，只剩下了懵。
不是，谁能告诉她，神秘导师怎么会是秦牧川？！
2.
过期夫妻变师徒，玄幻又莫名。
温惟夏正式踏上了时刻捂紧小的实习之路。
保持冷酷；
避免眼神交流；
实在不行还要吵吵架；
如此践行之后，温惟夏与秦牧川的组合果然变成了观众眼里「最不和谐」师徒组，甚至有人建立了「秦温师徒今日散伙了吗」超话，每日打卡。
然而，日防夜防，意外还是发生了。
一次外出市场调研，温惟夏自然而然地接过了秦牧川递来的水。
——温热的、盖子也已经被拧开。
旁人：「你疯了？居然让boss给你拧瓶盖？」
后知后觉的温惟夏：靠？
同一时间，有记者曝光了他们同进同出的照片，温惟夏的马甲彻底捂不住了。
网友1：「我丢，玻璃渣里捡糖吃，谁懂啊？！」
网友2：「我就知道秦温是真的！最克制的往往就是真爱，明天就给我结婚！」
微博评论区被沦陷的温惟夏：谢谢，该怎么告诉广大网友，他们磕的糖不是新的？在线等，挺急的。
正想发布声明，解释她和秦牧川曾经的协议婚姻关系时，消息提示有人@了她。
秦牧川：【正在努力中。@温惟夏】
温惟夏：？？？
这人才是真的疯了。
【我对你的爱如记忆中的冬天般恆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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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指南：
1.男主没出轨，误会会解开的。
2.快消外企背景，因为是职场综艺，所以配角超级多，还都是英文名，有点难记，介意的宝贝们我们下本见！
3.非现实向，职场情节80％靠作者自行想像，20％靠查阅资料，如果有专业人士看到bug，欢迎礼貌点出。
祝阅读愉快~
内容标籤： 都市情缘恋爱合约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惟夏，秦牧川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前夫变带教。
立意：不断努力，绝不认输
第1章
◎偏偏爱上自由自私的灵魂◎
《缠冬》/八十八桃
2022.12.25
「怕孤独的人，偏偏爱上自由自私的灵魂……我知道绝望比冬天还寒冷……」
听到这句歌词的时候，温惟夏正站在山南区民政局门口的台阶上，低头打了个喷嚏。她的重感冒还没好，站在这冷风里，症状似乎又有了加重的趋势。
目之所及一片深秋色调，枯黄梧桐叶撒落一地，铺满中央主干道，步行于其上的人们，或幸福喜悦，或沉重消极，不同的情绪汇聚，楚河汉界般分明。
很不幸，今天的温惟夏属于后者。
两个小时之前，秦牧川接她来办离婚手续，二人在名为「缠冬」的西餐厅里吃了一顿散伙饭。
如往常一样，他们坐在「缠冬」视野最好的位置，侧耳是peaches交响乐团现场演奏的梦幻曲，俯身则可见整个霖城的城市风光，因是上午，令人赞嘆的城市灯火没有亮起，却也足够令人沉迷。
秦牧川穿着手工定制的笔挺灰色西服，棕褐色条纹领带服帖地压在马甲里面，周身升腾着似有若无的乌木香调，西装袖口三粒银色的扣子，是他今天的唯一亮色调。
一旁的服务生帮忙倒了酒，冷凝红酒杯壁倒映在秦牧川黑色的眸子里，染着一丝霜意。
「决定了？」他问。
温惟夏没有直视秦牧川的眼睛，而是将目光投在了他捏着刀叉的手腕上，蜿蜒的青色血管微微凸起，手腕内侧白皙，点着一颗红色的痣，带着性感与禁慾。
她不自在地收回视线，点了点头：「嗯。」
「给我一个理由。」
熟悉的台词，好像在结婚之前，他也这么问过。
于是温惟夏回覆：「结婚之前，我们有过约定，若有任何一方想要结束，那就结束。」
「这是机制，不是理由。」秦牧川说得云淡风轻，他不紧不慢地切着面前餐盘上的牛排，字里行间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强势。
「抱歉，没有理由。」温惟夏深吸一口气，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觉得突然，我们可以暂时不公开，或者，你是需要一个对你有利的分手理由？」
秦牧川抬眸瞥她一眼，似是无奈：「……不必，我会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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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冬」不久前换了总厨，牛排不是记忆中的味道，两人没吃几口就歇了，放下刀叉，相顾无言，随即又是长久的沉默。
「走吧。」秦牧川看了眼时间，提议道。
他们有签婚前协议，如果离婚，温惟夏将不会获得秦家一分财产，但秦牧川却主动提出赠与，将三套价值千万的房产和盛秦谘询3%的股份交给温惟夏，粗略一估，是足够她衣食无忧地度过下半辈子的。
她没有拒绝。
离婚流程结束后，二人并肩走出民政局。也许是秦牧川的颜值气质太过出众、又或许是难得见到如此和谐的离婚夫妻组，从离婚手续办理窗口到民政局门外，短短几十米的路程，便收穫一路目光相随。
甚至有一位涂着红唇的长捲髮美女直接上前搭讪：「hi，帅哥，既然恢復单身了，那可以加个微信吗？」
本以为秦牧川会出言拒绝，可谁知，他竟毫不犹豫地直接从她身旁走过，没有分给她一丝目光，甚至为了避免身体接触，特意向另一边靠了靠。
一瞬的安静，唯有他光洁如新的黑色皮鞋在白色方块瓷砖地面上敲击出的节奏音律。
美女原本的笑意换成了震惊与尴尬，她看着秦牧川逐渐远去的背影，愣在原地。
此情此景，温惟夏不禁想起了前不久《一周财经》人物专栏给秦牧川的评价。
——运作天才、杀伐果断，却冷淡如冰，像个没有七情六慾的机器人。
原本以为，这是《一周财经》吴总编对秦牧川的小小「报復」，毕竟能让这个财经类第一专刊提前预约半年才拿到採访权的，国内也许就只有他一个。
不过如今看来，他似乎的确如此。
「不走吗？」秦牧川回头，看向了一同脚步凝滞的温惟夏。
胡思乱想被打散，温惟夏装作调节包带，将它往肩上搂了搂，随即加快速度，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拒绝了秦牧川让司机送她的提议，温惟夏一个人踏上梧桐大道。踩下阶梯的时候，她才突然感受到了一种恍然的真实感，裹紧了脖子上的驼色围巾，却还是觉得身体冷到在颤抖。
「叮咚。」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温惟夏将手机拿出，然后看到了一条新简讯。
《乘风而起的我们》节目组：【温惟夏女士，恭喜您通过了简歷初选，请于11月22日下午三点携带本人有效证件，前往意风大厦十七楼进行面试，请务必把握机会，做好十足的准备哦！预祝您面试成功，头快消offer等你来拿！】
确认完简讯内容之后，温惟夏收起手机，看向天空。
今天难得有些阳光，明天全市就要大规模降温，部分地区还有冰雹预警，还是要尽快将遗留在秦宅的行李搬到公寓去，毕竟离婚流程已经走完了，秦宅也许未来不久就会迎来新的女主人。
自己怎么说都应该自觉一点。
想到这里，温惟夏暗暗捏紧拳头，平復好心情之后，她拨通了郁姿彤的电话：「彤彤，你现在在哪？今天有空帮我搬家吗？」
-
与南山区民政局相隔7公里的宴色club里，郁姿彤正在彩排。
她占据舞台c位，穿着性感却不裸露，黑色蕾丝面料的笼罩下是一片雪白的脖颈，跟随震耳的音乐舞动，走位到舞台最前方的时候，坐在台下的观众可以清晰看到她裙摆上的重工花边。
温惟夏就是这个观众，白皙精緻的脸蛋藏在驼色围巾下，只露出双耳上的一对中古耳环。
她坐在卡座上，背嵴却挺得笔直，歪头盯着舞台上的郁姿彤，却双目无神，瞳孔失焦，仿佛在透过郁姿彤望向别的什么人似的。
「艹。」台上的郁姿彤突然骂了一声，随即停下舞动的身姿，右手食指点在左手手掌上，示意音响师将音乐关了。
她提着重工裙子三两步就从舞台上蹦下来，一屁股坐在温惟夏旁边。
身下的沙发传来明显的塌陷感，郁姿彤不满的声音也随之传来：「我说夏夏，刚刚在台上对你抛媚眼儿，你没看到吗？怎么一点反应都不给啊？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我都萎了。」
温惟夏闻言，扭头看向郁姿彤。
郁姿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不太文雅的词彙，只得「哦」了一声，抱歉道：「又说顺嘴了。」
可惜，温惟夏依然用一种性冷淡的眼神看着郁姿彤，良久，她脸上固若金汤表情才有了一丝龟裂，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嘲讽意味。
这表情看得郁姿彤心里发憷，她抖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今儿眼线画歪了？」
「彤彤。」温惟夏突然发声。
郁姿彤：「嗯？」
温惟夏继续说道：「你今天画着这个妆，看起来有点像林祎雯。」
「靠！」郁姿彤被吓得直接跳起来，「姑奶奶，怎么突然提到那小绿茶了呢？还我像她？我可谢谢你，我现在立刻马上去卸妆。」
温惟夏眨了两下眼睛，还没来得及阻止，郁姿彤就已经风一般沖向后台，弹簧门一关一合，吱呀作响的声音没了之后，宴色club内又陷入一片寂静。
台上舞社的姑娘们也散了，今晚是郁姿彤主舞，她们只需要记住走位和一些简单的动作就行，并不需要多次排练。临走前，她们纷纷绕到温惟夏所在的卡座前，和她打了招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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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夏姐，我先走啦！」
「晚上还来吗？夏夏姐？」
「您可是好久都不来看我们了。」
……
温惟夏一一笑着挥手告别。
把人都送走之后，温惟夏松了松围巾，倚靠在柔软的沙发上，脑袋抵着沙发窝，盯着头顶黯淡的射灯出神。
刚刚郁姿彤突然蹦到她眼前，因为灯光昏暗，恍惚间，她真的将人认成了林祎雯。
她记得很清楚，半个月前的那一沓照片上，林祎雯就靠在秦牧川身上，她画着和今晚郁姿彤一样的烟燻妆，好像是喝醉了，将头靠在秦牧川肩上，一副依赖的模样……
不知不觉间，面前的酒被打开，微黄的液体倒在冰过的水晶杯中，冷凝水自杯壁滑落而下，在桌子上洇出一滩水渍。随着杯中酒液的慢慢减少，温惟夏的眼泪也如冷凝水一般滑落，又很快干涸，只留下两道斑驳的泪痕。
郁姿彤花了半小时才卸完这脸「重工」妆，出来后看到的就是这样诡异的一幕。
——宴色club舞台的大屏上正在播放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少儿动画片，温惟夏一边看，一边拍手尖叫，笑得特别开心。仔细一看，桌上已经摆着好几瓶空酒瓶了。
郁姿彤扶额，直接冲到调酒台，将杨子帆揪住：「你夏夏姐什么情况？」
杨子帆无辜地摊手，他也不知道。
毕竟温惟夏是宴色的老闆之一，老闆要用大屏看动画片、老闆要喝高度酒，他身为员工，也不能拒绝不是？还好此时是下午，没到宴色营业的时间点，万一老闆是要在营业之后干这种勾当，那宴色的「高逼格」评价就彻底丢到姥姥家了。
郁姿彤放过了一脸懵的杨子帆，结合今天温惟夏的种种行为一起思考了起来。
搬家、林祎雯、发疯……
她捏着下巴，得出了一个合理的推测：「跟秦牧川吵架了？还和林祎雯那小绿茶有关系？」
想到这里，她用手机打开浏览器，键入了「林祎雯」三个字，网页顿时跳出几十条相关信息，最上面的标题赫然是「着名小提琴音乐家林祎雯决定回国发展，原因竟是要追回所爱？」
郁姿彤：「……」
果然。
再看向那边发疯的温惟夏时，郁姿彤眼中多了一丝坚定，林祎雯那小绿茶回国了又怎样？晚了！这秦家少奶奶的位置已经是她家夏夏的了，尘埃落定，身为妥妥的正宫，有什么好怕的？
这小绿茶居然还当着媒体的面说什么「追回所爱」？真是一点脸不要。郁姿彤怒火中烧，她捏了捏拳头，决定好好规劝一下自己的闺蜜，面对这场爱情战争时，可千万不能打退堂鼓。
郁姿彤走了过去——
这边，温惟夏已经脱掉鞋子蹦到了沙发上，手舞足蹈地捏着宴色的话筒放声「高」歌。待郁姿彤走近，她认了出来，于是一把将人拉过来。
「彤彤，你怎么来了！哦！我知道了！你是过来陪我一起庆祝单身夜的对吧！」
「对，庆祝你——」郁姿彤本想接她的话，却在反应过来之后，话音一个转弯，「庆祝你什么玩意儿？」
温惟夏已经醉酒，根本没注意到郁姿彤惊恐放大的瞳孔，她从包里掏出一个暗红色的本子，在郁姿彤眼前晃了晃，认真道：「单身夜啊！你不知道吗？我今天离！婚！啦！」
作者有话说：
1首句歌词来自张学友的《情书》；
2《一周财经》为作者虚构刊物；
3《乘风而起的我们》为作者虚构综艺，有参考各大职场综艺的环节设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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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桃子的第一篇文!
如果喜欢的话，还请帮桃子点个收藏，一定会努力写哒。
第2章
◎当然是为了分他的钱◎
头痛欲裂。
温惟夏挣扎着清醒，像是带了毛玻璃做成的眼镜，模煳得只能看见一片暗色系，她的大脑艰难地转了两下，这才想起，自己昨天来宴色了，然后，喝酒了，剩下的不记得了，最后的最后……似乎是被郁姿彤和杨子帆两个人扛回宴色休息室的。
「醒了？」
说曹操曹操到，郁姿彤端着一杯泛着微黄色的液体走进来，毫不留情地用脚将休息室的门踢上，「咣当」一声，她将水杯往温惟夏床头一放，「蜂蜜水，赶紧喝了。」
蜂蜜水在力的作用下泛起一层涟漪，震盪一圈，然后倾洒而出，在桌子上洇了一滩水渍。
温惟夏意识到了不对，抬眼向郁姿彤看去。
——嘴角向下抿着，鼻子出着粗气，脸色也不太好。
「彤彤，你怎么了？」温惟夏问。
「怎么了？你说我怎么了？」郁姿彤是个憋不住事儿的性子，听到温惟夏的发问，她立刻就将情绪宣洩了出来，「你和秦牧川离婚怎么没告诉我？林祎雯那小绿茶回国也不告诉我，我自己上网查了才知道，我到底还是不是你姐们了？」
面对她一连串的质问，压力逼迫使然，温惟夏这时候脑子开始运作了，她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一定是自己酒后失态，将离婚这事儿直接撂出来了。
她无奈地抓了抓头髮。
明明原本还想委婉点的。
「……对不起啊彤彤。」事到如今，也只能以道歉收尾。
温惟夏长着一张柔弱的小白花脸，宿醉之下，弱感更显，郁姿彤感觉自己像是锤了一拳棉花，她嘆了一口气，坐了下来，安慰性质地捏了捏温惟夏的脸，谨慎而又犹豫地问道：「和那小绿茶有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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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惟夏脸色瞬间一僵。
这副表情一出，郁姿彤刚刚的疑问已经得到了答案，她「tui」了一声，直接站了起来，骂道：「还真被我猜对了，这小婊子也忒不要脸。有妇之夫都上赶着勾搭？她那工作室是叫什么思琴来着吧？我现在就找人砸了去！」
说罢就要往外走，她身下的椅子也在剧烈动作之下轰然倒下。
温惟夏赶紧伸手拉住她的衣摆，出言阻止：「不要去。」
郁姿彤转头：「放心，不会有事的！她也就敢欺负欺负你这种心软的大家闺秀，看见我肯定怂得像老鼠一样。」
温惟夏撇嘴一笑，自嘲道：「彤彤，你是不是忘了，我和秦牧川是协议婚姻。」
闻言，郁姿彤刚刚剑拔弩张的气焰顿时消了一半：「那又怎样？林祎雯那小绿茶破坏你们婚姻就是不对，该教训。」
「离婚是我自己提出来的，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放心，我不是什么圣母，离婚也不是为了成全他们。」
「那究竟是为什么？」郁姿彤追问。
这反问令温惟夏有些为难。
真实的离婚理由有点难言，至少现在还不能告诉郁姿彤。
温惟夏有些心虚地看了郁姿彤一眼，大脑疯狂运转，然后装作不在意地拿起水杯，咽了一口蜂蜜水。
「当然是为了分他的钱。」她说。
-
因为离婚当天醉酒，耽误了搬家，且当晚就下起了冰雹，温惟夏无法，这几天只好一直住在宴色休息室里。
一晃就到了22号，她借了郁姿彤的衣服，准备出门参加意风的面试。
捯饬自己的时候，郁姿彤就靠在休息室门边上，看温惟夏笨拙地摆弄身上稀奇古怪的银色装饰，没忍住扑哧一笑。
温惟夏佯装怒目：「这已经是你最规矩的衣服了？」
「是啊，腰也不露，腿也不露的，还不够规矩？」
「这链条也太夸张了……」
「哎呀，能摘下来的，我来。」郁姿彤走上前，帮她处理链条，一边摘一边问道，「你不是说秦牧川分了你近一个小目标的财产吗？妥妥的富婆啊，干嘛还要出去找工作？」
温惟夏一顿，随即不痛不痒回答道：「还没过户签字呢，再说了，我还没正式工作过，总要体验一下吧？」
郁姿彤简直要直掐人中，她上班是为了赚钱餬口，她姐们上班是为了体验生活？
她一把摔了链条。
温惟夏打了一辆计程车，来到意风大厦，却没有直接上去，而是在楼下找了个咖啡厅，将定位发送给桑成乔之后，在柜檯点了两杯咖啡，随意找了个位置入座。
良久，咖啡厅的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双手插兜，径直走过来，他留着一撮鬍渣，却不显邋遢，反而有种颓废又天然的帅气。
「什么时候到的？」
温惟夏抬头：「刚到，今天谢谢你了，学长。」
桑成乔在温惟夏对面坐下：「太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
「能将我这个履歷平平的人塞进面试，应该不是举手之劳这么简单吧？」温惟夏轻轻一笑，将刚刚点好的咖啡推到桑成乔面前，「馥芮白，双份浓缩，学长喜欢的口味。」
「谢谢。」桑成乔捧起咖啡杯，摇了摇头，「节目需要足够的话题度，将你放进面试，是导演自己的决定。不过，意风很强势，不允许节目组插手面试部分，所以接下来就是完全拼实力了，难度很大。」
「我明白，毕竟我是个26岁的大龄『毕婚族』。」温惟夏耸肩。
前不久，温惟夏向意风的多个岗位投了简歷，无一例外，全部卡在简歷审核阶段。
正巧这时，水果台宣布即将开启《乘风而起的我们》第三季实习生选拔，这节目是一档职场竞技类综艺，第一季聚焦金融行业，第二季聚焦传媒行业，第三季则选定了快消行业，与龙头快消外企——意风中国达成了合作。
得知消息后，温惟夏找到了正在水果台担任制片人的大学学长桑成乔，拜託他将自己的简歷放在优先考虑名单之中。
「意风名声响，吸引过来的报名者个个都很厉害，甚至有mit硕士。」桑成乔敲了敲桌面，「所以，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一定要进意风吗？」
温惟夏沉默以对。
见她这副不愿多说的模样，桑成乔显然也明白了她不想说，于是妥协道：「好吧，时间也不早了，快点上去吧，不要迟到。」
温惟夏抬起手腕，看了眼手錶，已经2点45分，确实不早了。
「那我就先上去了，改天再请你喝咖啡。」她拎过包包，站起身，寒暄之后，就往咖啡店门口走去。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桑成乔的声音。
「他对你好吗？」
温惟夏脚步一顿，随即摆摆手，没有回答，也没有回首。
-
意风大厦是这片区域最高的一栋楼，顶端甚至直接隐在了云层里。穿过旋转玻璃门，意风大堂如外表一样光鲜亮丽，整块大理石铺成的地面，纯白之中夹杂了几丝黑色，如墨水滴落清潭般丝滑。
请保安刷了卡，乘坐电梯到达17楼2号会议室的时候，明亮的会议室内已经坐满了人，都市丽人、职场精英，汇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温惟夏推开门的一瞬间，屋内所有人的视线都笼罩了过来，是一种好奇、审视与不屑混杂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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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在意他们的眼神，她扯笑对门口机位的摄影机挥了挥手，就预备走到会议室最角落的那个位置上坐下。可还没等她迈动脚步，坐在右手边第一位的女生开口说话了。
「那个，你长的好像沈思仪啊。」
沈思仪，耳熟的名字，好像是个最近很火的演员，但温惟夏平时不关注，因此只听闻过这个名字，却对不上她的脸。
不过既然是女明星，那这位妹妹一定是夸她的意思。
于是，根本不认识沈思仪的温惟夏开心地笑了：「谢谢你，应该是神似吧，你也很可爱啊，很像一个动漫人物。」
「谁啊？」妹妹大眼睛眨巴着。
「水兵月啊，眼睛都一样bling-bling的。」
妹子闻言，笑得花般灿烂，嘴上没说什么，却是赶紧搬了一张椅子过来，让温惟夏坐在她旁边。
随意聊了一阵子，很快就到了下午三点整。
会议室玻璃门被推开，大家顿时停止了窃窃私语。一个穿着白色ol套装的女人推门走了进来，她走路带风，目不斜视地行至桌前，将手上蓝色的文件夹打开看了一眼，再抬头扫视众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各位好，恭喜大家在几千人的简歷海选中名列前茅、来到二轮面试，我是意风的hrbp，cathy。」
众人鼓掌。
「首先，希望大家将自己手上的表往前拨10分钟，在今后所有的会议中，不仅不能迟到，还要做到提前待命。」说完这句，她毫不避讳地看了温惟夏一眼，然后才继续开口道，「在快消战场，时间就是生命，如果不能适应，还请尽早离开，这里并不适合你。」
上来就是一个下马威，压力测试的效果已然释放。
cathy满意地看到了众人脸上浮起的紧张神色，随即收回视线，继续道：「相信大家对意风并不陌生，作为全球最知名的快速消费品生产公司，意风事业集团遍布北美、欧洲、亚太等地区，在个护、美妆、食品等诸多类目均有所涉足，在2022年《财富》世界500强盘点中，位列第40位。」
「接下来，将由我们的带教导师对大家进行四对一面试，在座共有20人，在本轮面试结束之后，将淘汰一半人选，留下10人，进行为期两个月的实习。」
「最终，我们将在10位实习生中发放两个正式offer，需要提醒各位的是，如果最后没有一个人达到意风对正式员工的要求的话，我们有权力拒绝发放offer。」
「规则大家都没问题了吧？」
「没问题了。」众人应答之余，脸上的神情愈发僵硬。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直接开始吧，面试顺序就从这边依次，逆时针递推，这位女生，请跟我来吧。」cathy指了指刚才与温惟夏聊天的大眼睛女生。
「什么？我第一个？不是应该抽籤决定顺序吗？」妹子显然懵了，直接跳了起来，包上的水兵月挂饰一阵晃悠。
cathy面对这番质问，并没做出什么特别的反应，语气依然冷静无比：「刚刚已经说了，在快消战场，时间就是生命，如果不能适应，还请尽早离开，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跟我去面试场地，二，直接离开。」
会议室的空气霎时凝结。
「不要——」女生捏着的简歷上，肉眼可见洇出了一小团汗液，她的手也微微抖着，很显然，下马威之后又被点到第一个面试，她的心理防线已然溃败。
温惟夏坐在椅子上，从下往上看着她，可以清晰看见她的汗珠从太阳穴滑落。
下一秒，温惟夏略作考虑，随即站了起来：「既然我刚刚是最后一个到的，为了表达对『时间至上』理念的尊崇，那本轮面试就让我先去吧，你看可以吗？cathy？」
闻言，cathy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地瞥了她一眼，但面上不显，出言同意：「可以。」
二人出门的瞬间，身后会议室再次喧嚣起来。
「妈呀，紧张死我了。」
「这氛围也太可怕了吧。」
「……」
意风的办公环境堪称一流，确实符合它位列第40的定位，每走几步就有一个茶水间休息区，脚下是橙色厚地毯，高跟鞋踩在上面，舒服得紧，完全听不到噪音。
cathy带着温惟夏七扭八拐，最终停留在了一扇磨砂玻璃门前面。
「你主动提出第一个面试，是因为过度自信，还是因为泛滥同情？」临走前，cathy问了这么一句，但她显然对答案不感兴趣，问完就扭头离开了，仿佛这话是温惟夏的幻听。
看着她的背影走远，温惟夏独自一人站在磨砂玻璃门前，简单思考了一下cathy的问题。
其实她的想法很简单，自己就排在那个妹妹后面，是第二个面试，桑成乔刚刚说了，她的竞争对手履歷优秀，排在后面，可能会让面试官产生心理落差，不如第一个进去，先让面试官对她产生深刻记忆。
她的优势，在于对意风业务的熟悉。
盛秦谘询目前是意风的乙方爸爸，两家公司已经合作了很长时间。温惟夏曾经给秦牧川当过一段时间的助理，在那期间，她经手过绝大部分盛秦与意风往来的相关文件。
是的，乙方，爸爸。
当乙方具有无可替代的实力时，便也具有了一定的话语权，从而可以实现地位的提升，盛秦谘询自秦牧川接手之后，短短几年，便发展成为业内top级别的存在。如此成绩，也直接将秦牧川本人推上神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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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一点时间整理思绪后，温惟夏推开了面前这道磨砂玻璃门。
会议室隔音效果很好，以至于她推开门的一瞬，才听到里面几位导师在闲聊。
——「最近merlin怎么了？脸一直黑着，都快把ste逼疯了。」
——「谁知道，不过我们也别在这瞎捉摸老闆心思了。」
听到温惟夏开门的声音，他们赶紧停止说话，恢復了严肃的表情。
但温惟夏的动作却顿住了。
他们刚刚说，「merlin？」
作者有话说：
《财富》世界500强盘点是真实存在的，不过意风这家公司是虚构的，没有原型，本文虽然算职场文，但是是非现实向的哦，大部分内容都是作者自行想像~
第3章
◎如此刻的札幌般清冽◎
刚结婚那年冬天，秦牧川带她去北海道看雪。
他们没有办婚礼，就连这次来日本，也是因为公务，秦牧川在长辈的威压下，抽出几天时间，陪她过了一个空有形式的蜜月。
正值圣诞节，他们住在札幌。
透过有些泛黄的玻璃窗，漫天雪花随风飘扬，捲成毛线球般大，最终落在小楼下的圣诞树上。一群孩子围着圣诞树玩闹，树上早已挂满了灯串和铃铛，与屋内火炉熊熊燃烧的火焰交相辉映。
——屋外大雪纷飞，屋内温暖如春，没有比这更美好的瞬间了。
秦牧川穿着棕色羊绒家居服，坐在窗边的书桌旁办公，电脑白色的屏幕光倒映在他的防蓝光眼镜上，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
teams传来一道男声。
「merlin，你上线了吗？」
这时候，温惟夏刚泡好咖啡，她倒入牛奶，在表面倒上奶油，用工具拉了一个复杂的花，是圣诞树的形状，费了好一番功夫。
因为秦牧川正在开会，她没有出言打扰，而是直接将完成的咖啡递给他，秦牧川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五颜六色的各类报表上，伸手接过她的咖啡，看也不看，就直接放到唇边抿了一口。
圣诞树瞬间被破坏。
没情调的男人。
温惟夏腹诽，再抬眼时，秦牧川刚好放下咖啡杯，拉花奶油粘在他的殷红嘴唇上方的小绒毛上，给他孤傲自矜的外表增添了一丝调皮。
违和。
温惟夏无声地笑，好似幸灾乐祸，秦牧川这才噙着黑色的眸子看她一眼，随即扯过纸巾，将唇上残余的咖啡奶油擦得干干净净，做完这一切之后，才回答对面男人的问题：「我在，国外信号不太好。」
嗓音如此刻的札幌般清冽，又很契合他的中文名。
——牧川。
山川般宽厚，却又在山顶聚起旋风。
……
温惟夏思绪回潮。
一定是重名，不然秦牧川一个盛秦谘询的ceo，怎么会成为意风面试官们吐槽的对象？
对，重名。
英文名嘛，总是很容易重复的，一个公司十几个alice，十几个joy，都是很常见的，merlin也不是什么特别独特的英文名。
思及此，她恢復神态自若的模样，迈着适中的步伐走到面试官面前，将自己的简歷分发出去，然后开始了自我介绍。
「各位面试官下午好，我叫温惟夏。」
「你好，请坐。」
「你是霖城大学社会学专业毕业的？」一位名叫kevin的面试官推了眼镜，捏着温惟夏的简歷，疑惑问道。
「是的。」
对面的人轻微冷哼，显然对这个学校这个专业不太满意，看温惟夏简歷的速度都变得快了起来，一目十行之后，他放下简歷：「抱歉，温女士，看了你的简歷，我甚至不知道该问你什么问题。」
kevin这番话引起了其他面试官的好奇，一位叫reba的女性面试官从他手中拿过简歷，有些惊诧地问道：「只有半年盛秦谘询的实习经歷……你大学毕业之后，没有过一份完整的工作经歷吗？」
「是的，没有。」温惟夏坦诚道。
在座的四位面试官我看看你，你看看我，相互微微摇了摇头。
「抱歉，温女士，你不符合我们对意风实习生的要求，感谢你抽出时间前来面试，我们会为你准备意风产品大礼包一份，请在出门右转的人力资源部领取，谢谢。」
说罢，kevin就按下了桌面的电话，想叫第二位面试者进来。
「等一下。」温惟夏站了起来，「仅仅是因为没有工作经验，贵司就可以在三句话内pass一个面试者吗？而且所谓实习期，在我理解就是从0到1的学习过程，为什么一定需要完整的工作经歷呢？」
面试官们闻言显然僵硬了一瞬，似乎是第一次碰见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还是reba按断了kevin的电话，再次看了一眼温惟夏的简歷，出口问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和我们说说看，你在盛秦谘询实习期间，担任什么样的职位，工作内容是什么？」
温惟夏思索片刻。
那段时间，秦牧川的助理为爱离职，奔赴国外，一时之间没有合适的人选，温惟夏便自告奋勇，去顶了一段时间的岗。
「我在实习期间担任ceo助理一职，负责ceo活动日程安排，处理各部门文件的分类……」
当然了，除此之外还有帮助秦牧川「爱妻」人设塑造、激励员工，按时按点叫秦牧川回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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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些都是没法说的。
「ceo助理？」kevin没等温惟夏说完，就直接叫出声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盛秦谘询那个时候的ceo是merlin吧？」
话是对其他面试官说的。
得到肯定的答覆后，kevin摸了摸鼻子：「咳，你能在merlin身边待满半年，也算可以了。」
温惟夏听出了kevin语气里的调侃，不免疑惑，意风作为盛秦的甲方，怎么会对秦牧川产生如此印象。
「……merlin外表看起来是冷酷了些，但他还是很好相处的。」
「好相处？据我所知，merlin要求很严格，在他手下做事应该很难吧。」
「merlin的确是一个典型的完美主义者，所以我交给他的所有文件资料，都会检查三遍以上，帮他安排所有日程，我也会确认三遍以上，任职期间，我没有犯过一次错误，极擅长多线任务处理。」
「所以，merlin对我的评价一直很好，我也并不认为在他手下做事很难。」
对面的四位面试官面色似乎有些僵硬，随即点了点头，一位叫alice的面试官继续提问道：「盛秦与我们意风，一直是友好合作的关系，你既然担任过ceo助理，应该对我们意风比较熟悉吧？」
一语中的。
「是的。」温惟夏自信回答。
「那你说说看我们意风的业务架构吧，请加上自己的理解部分。」
「好的，既然我是社会学专业毕业的，我就用社会学的理论来阐释吧。费孝通在《乡土中国》这本书中，曾将西方的社会结构比喻为田里的捆柴，团体与团体之间宛如一个个簇状结构，各个部分独立运转，意风的业务架构就很像这种团体格局。」
「哦？怎么说？」
「意风中国旗下，有个护、美妆、食品等单元，每个单元旗下分别又有不同的品牌。拿美妆单元本年度销售额最高的品牌beauty来举例吧，意风针对beauty这个品牌，专门设置了一个beauty业务组。在这个业务组内，有市场部、有客户部、有宣传部……这已经是可以独立运营一家小公司的人员配置了。」
「无数的业务组，共同组成了意风。这样的好处在于，各个业务组独立运转，业务组内成员，只为本业务组的品牌负责，工作效率大大提高，品牌变卖与收购也变得更加方便。但这样做的弊端也很明显。」
kevin：「说说看？」
「就是众品牌与意风之间的粘合度不高，提到美妆，消费者会迅速想到beauty，但不会想到意风，甚至根本不知道beauty这个品牌就属于意风，各品牌之间无法借力，耗费资源将beauty捧起，它却无法带动其他产品的销量。」
……
原本两句话就结束的面试，在温惟夏的一番「努力」下延长了半个小时。
三天之后，温惟夏收到了面试通过的简讯。
《乘风而起的我们》节目组：【温惟夏女士，您好！恭喜您通过了二轮面试，正式成为10位实习生中的一员，请于12月1日上午9点前往意风大厦17楼2号会议室报导，希望您实习顺利、斩获意风正式offer！】
尘埃落定。
一切都如温惟夏想像般发展。
只是，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几位面试官似乎对自己盛秦谘询的实习经歷特别感兴趣，或者应该说，是对秦牧川这个人特别感兴趣，在聊完意风架构之后，甚至问出了「如果你必须要在merlin心情非常差的时候向他汇报工作，该怎么做？」这样的问题。
她当时的回答是：「我会在汇报开始之前给他递一颗薄荷糖，强劲凉爽的那种。」
看见面试官们投来的异样眼神，她当下有些后悔，完了，刚刚的补救没用了，总感觉经过这次面试后，秦牧川在甲方眼里的形象变得奇怪起来了。
但她很快释然，都离婚了，自己还何必在意他的形象。
日子很快来到12月份，因为连日的阴雨天气，温惟夏没办法搬家，也不想再穿郁姿彤那些稀奇古怪的衣服，她干脆直接去了附近的商场，将衣服和生活用品买了个齐全，打包带回了意风附近的公寓。
这公寓就是秦牧川即将过户给她的房产之一。需要的东西都有了，可公寓久未住人，家具蒙着白布，上面积攒了一层灰尘，就连空气中都瀰漫着潮霉味道。
温惟夏双手叉腰站在玄关前，想要打扫，却无从下手。
已经八点半了，时间不早，还是等空了的时候叫个保洁阿姨吧。
公寓与意风大厦，只有十分钟的路程，有一个人行天桥可以直达，省去了等红绿灯的时间。
温惟夏如约到达意风，在cathy那边领了工牌和电脑。集合地点还是上次那间会议室，但是这次的人数只有一半，会议室安静得多，她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上次那个大眼睛萌妹。
「好巧啊！你也在！上次谢谢你！」妹子小跑过来，雀跃道，「如果不是你，我肯定紧张死了，不会那么顺利就留下来的。」
温惟夏笑着说了句「没事。」
二人落座，妹子座位前面的桌子上放着她的简歷，透明的文件夹包裹，可以清晰看见上面的文字。
温惟夏无意间瞥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
——藤校毕业，3段国外大厂实习经歷，在校期间奖项无数……
幸好没在她后面当对照组。
温惟夏唿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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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子并没有发现温惟夏的情绪变化，拉着她的手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叫july，中文名李君宁，你叫什么呀？」
「温惟夏，你叫我summer就好。」
「天吶！我们也太有缘了吧！一个叫summer，一个叫july，太契合了！」july捧脸道，「好希望我们能分到同一位导师手下，这样的话就能天天见面了。」
温惟夏：「……」
这妹子是不是忘了，在最终只会发放两个offer的前提下，大家都是竞争者。
经过上次cathy的提醒，温惟夏真的将手錶调快了10分钟，这次也不是最迟到达的了，然而，会议室墙上钟錶的分钟走了接近一圈，已经九点四十了，却没有一个人过来找他们。
像是被遗忘了。
会议室中的不安被逐渐放大，众人从一开始的小声议论，逐渐变成大声喧譁。
「怎么回事？不是时间至上吗？」
「难不成因为是周一上午，大家太忙了，没时间管我们？」
……
「summer，你说这是什么情况呀？」一旁的july发问。
「我去问问。」温惟夏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出门来到刚刚领工牌的地方，但这一片的位置却是空的，根本没看到cathy的身影。
愣了一瞬间，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赶忙转身，一路小跑回会议室。
刚才领取电脑的时候，温惟夏特地打开看了一眼，it已经帮忙註册好了公司域名的邮箱，可以用这个邮箱帐号登陆公司内部的即时通讯软体。意风和盛秦一样，是使用teams的，里面可以找到公司所有员工的联繫方式，自然也包括cathy。
因此，自己只需要线上询问就可以了，并不一定需要见到本人。
再次回到会议室的时候，意风的人依旧没来，只有选手和节目组架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在大眼瞪小眼。
已经有实习生寻求节目组的帮助了，可早在录制开始之前，节目组就声明，他们只会扮演记录者的角色，不会干涉意风与实习生们的任何行为。
因此，他们也不知道今天上午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温惟夏瞄了这纷扰的场面一眼，打开电脑的间隙，一位男生站了出来，拍拍手掌示意大家安静。
「大家以后要携手共进两个月的时间，免不了接触，不如就趁这个时间，来个自我介绍会，互相认识一下吧？」
男生扫视全场，见大家在听，于是继续道：「那我就先打个头阵吧。我叫ryan，今年23岁，平时喜欢打网球、跑步、看电影，如果有相同爱好的小伙伴，可以下次一起。」
破冰者，看外表，他应该就是上次桑成乔描述的那位mit硕士。
温惟夏忍不住看了ryan一眼。
小捲毛，比想像中更潮。
teams上找到cathy，将询问的话发出去之后，她很快得到了回復。
cathy：【临时会议，上午的时间自行安排，下午一点会议室集合，导师会公布一轮课题。】
cathy：【食堂在二楼西侧，刷员工卡进入。】
正巧此时，第三位实习生自我介绍完毕，温惟夏适时站起，做了自我介绍的同时，将cathy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了大家。
「你怎么知道这些？」一位实习生问。
「我问了cathy。」温惟夏将电脑翻转，将聊天框展示给众人。
于是自我介绍结束后，大家又研究起了手头的电脑，有人开玩笑说「要玩一上午蜘蛛纸牌」，但很可惜，电脑被安装了限制工具，除了必备的办公软体之外，什么其他的软体都无法下载安装。
「好了，意风准则第二条来了，禁止摸鱼。」ryan打趣道。
第4章
◎同名同姓的「merlin.qin」◎
既然不能摸鱼，july干脆拉着温惟夏，将意风大厦逛了个遍。
直到最后，哪片茶水间的雪糕最好吃，哪片列印区的机器最好用，她都已经全部摸清了。
中午12点，july站在意风食堂自助餐桌前，面对琳琅满目的食物时，瞬间忘记了她在得知「禁止摸鱼」时候气鼓鼓的模样，进而发出了世纪感嘆：「天吶，让我在意风待到退休吧！」
温惟夏不禁失笑。
此刻的食堂人满为患，ryan提前下楼，占了一张大圆桌，看见温惟夏二人之后，沖她们招了招手，示意她们过来坐。
落座后，ryan将一个白色的盘子推到二人面前：「我看蛋挞只剩最后几个了，就帮你们先拿了，女孩子应该都喜欢吃的吧？」
「喜欢的！谢谢ryan，你也太贴心了吧！真是无敌大暖男！」july不客气，从公盘里拿过一个蛋挞，吃得那叫一个狼吞虎咽。
相比之下，ryan就明显斯文很多，他习惯性地挠了挠脑袋，脸上闪过一瞬即逝的红晕：「没有没有，举手之劳而已。」
温惟夏今天一大早就去商场採购，没有吃早饭，现在确实饿了，两筷子回锅肉下肚，一股暖意遍布全身。意风食堂的饭菜出乎意料地还不错，只比李阿姨的手艺差那么一点点。
「freya，你大二的时候来意风实习过吧？意风的伙食一直这么好吗？」
温惟夏跟随提问者的视线，看向这个名叫freya的实习生，她今天一身香奈儿，穿衣打扮是一众实习生中最贵气的，很明显，是个家境不错的孩子。
「没有，听之前带我的姐姐说，这个食堂供应商是意风不久前才换的，自助餐的形式也是那时候才出来，之前一直都是大锅饭来着。」freya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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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我们也太幸运了吧。」july听完，更激动了。
freya看了眼周围，然后压低了声量，神秘兮兮道：「听说啊，之前意风中国区frank盯上了一个特别优秀的高管，想把人挖过来，可这个高管自身经济条件就比较好，根本看不上那点工资和分红，说了好几次都没说动。」
「然后呢？」
「然后我们frank总裁就说，『你不是总吐槽公司食堂太难吃吗？只要你过来，我就在意风搞自助餐，以后你想吃什么有什么，怎么样？』结果第二天，那位高管就麻熘过来了。」
餐桌上的众人笑作一团。
「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你们怎么都当笑话听了！」freya怒骂。
-
短暂的午休结束，众人返回会议室。
下午的会议是四位导师主持，温惟夏12点45分到达会议室的时候，kevin等人已经坐在主位上等待了，他捏着笔，抬头看了温惟夏一眼，投射过来的眼神中竟包含着一丝……复杂？
温惟夏有些疑惑，本想探究，但碍于会议室内长枪短炮正在拍摄，她只好强迫自己不与他对视。
很快便到了约定的时间，10位实习生全部到齐，reba将桌面上的hdmi接口线插到电脑上，会议室正中央的电视瞬间转接了她电脑上的画面，是一个名为「分组课题」的ppt。
「各位实习生们，下午好，我是本次带教导师之一，reba。接下来发布的第一轮课题，本轮课题将会决定大家未来两个月的带教导师，请大家一定认真听讲。」
「在座四位导师中，我和kevin归属客户部，分别负责销售管理和客户管理，cindy和alice则归属市场部，分别负责品牌发展建设和市场研究，我们每人会分别带教两位实习生。」
「请大家在今天下班之前将自己对于导师的选择意愿发到我的邮箱，最终，一轮课题排名靠前者拥有优先选择权。对于这个规则，大家有疑问吗？」
ryan举手发问：「可是我们这里有10位实习生，是有导师会带教三位实习生吗？」
reba摇头：「不会，我们每人只会带教2位实习生，这意味着，最终会有两名实习生轮空，没有导师带教。」
「好残酷……」众人面面相觑。
「那会以什么标准决定轮空人选呢？分组课题的完成度排名？」温惟夏问道。
「好问题。」reba看了温惟夏一眼，将ppt切换到了下一页，继续解释道，「因为是第一轮课题，难度并不高，所以课题的完成程度只占50%，另外50%呢，我们会从各位的学歷、过往经歷等维度出发进行评分。」
此言一出，温惟夏的心顿时凉了一半。
上午ryan开头后，大家纷纷自报家门，在座10位竟只有她一人是普本毕业，如果学歷和过往经歷就占了50%的话，那自己……
下一秒，reba将评分表亮了出来。
第一名：ryan，折合分数47.3
第二名：freya，折合分数45.7
……
第十名：summer，折合分数32.3
果然垫底。
这评分排名一亮出，一旁的july就握住了温惟夏的手，以表安慰。
「summer，没事，分差不大，好好完成课题，还是有很大机会超车的。」
温惟夏点点头，这个排名并不让她意外。
「末位的实习生们不要气馁啊。」kevin看了一眼温惟夏，站起身，接着reba的话继续往下讲，「接下来，就由我来为大家讲一讲一轮课题的内容吧。」
「六个月之前，意风收购了一个高端调味品品牌——tasty（味可鲜），并依循惯例，以tasty为中心组建了一个业务组，调拨人手，专门负责tasty品牌的运作与销售，我们四位导师都在这个业务组内，各位接下来两个月的实习，也会在这个业务组内进行。」
「因此，一轮课题，考察大家对tasty品牌及我们业务组的了解程度，可以藉助搜索工具，可以询问……信息获取途径不做限制，汇报时间，明天上午实习生早会。大家ok吗？」
六个月前收购的。
温惟夏心底叫苦，那个时候，秦牧川的助理已经就位，自己便也回归家庭，因此，她对tasty这个品牌，真的一点都不了解，过往的经验完全用不上。
「kevin，我有疑问。」一个叫bruce的男生举手提问。
kevin做了个「请说」的手势。
「这次课题是单人课题对吗？汇报形式又是什么呢？」
「都不做限制。你们可以单人，也可以组队，不过，如果是团队作业的话，需要列明每个人的工作内容及成果，方便我们进行评分。」
-
听到这个课题内容的时候，电话那头的郁姿彤笑得花枝乱颤。
「哟，这不是送分题吗？你就给齐新打电话，让他把相关资料发你一份，你复制粘贴做个ppt，秒杀他们的同时，今晚还能睡个好觉。」
会议结束后，温惟夏就接到了郁姿彤的关心电话，她站在茶水间的落地窗旁，然后果断拒绝了这个提议。
齐新就是温惟夏离开后、秦牧川的下一任助理。因为盛秦与意风的合作关系，tasty的相关信息，盛秦那边一定有详细的资料储备。
「哎呀，担心什么？又不是涉及商业机密的东西。」
是不涉及商业机密没错，但她今天刚拿了倒数，也许是一向强盛的自尊心使然，她也很想看看只靠自己，可以做到什么程度，就算最后真的垫底也没什么，至少可以清楚地了解自己的定位，和其他实习生差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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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未来两个月的实习时间，自己不能仅仅凭藉过往对于意风的了解取胜，更何况，自己加入的还是一个崭新的业务组。
刚刚july和ryan约她组队，温惟夏也拒绝了，ryan能力强，july思路活，自己跟在他们组队，总有一种在抱大腿的错觉。
挂了电话，温惟夏接了两杯咖啡，决定先去找cathy聊聊，她是tasty的hrbp，应该是最了解这些课题信息的人之一。
tasty业务组占据意风大厦17层西侧a区办公区，开放式的，白色桌子并排延绵，相邻座位之间没有挡板，甚至连四位带教导师这样的总监职位，也没有独立办公室，只比普通职员桌子大些罢了。
这让人想到july今天上午说的面试趣闻。
她是在温惟夏之后进去的，因为紧张，见谁都一个劲儿的鞠躬问好。
「reba总，kevin总……」
很快，reba打断了她：「你直接叫我reba就行了，别在后面加『总』，谢谢。」
神奇。
在一个人与人之间相互称唿英文名、甚至不知道对方姓什么的地方，竟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等。
走近的时候，cathy正坐在工位上整理资料，瞥见一只青葱般的手将一杯咖啡放在她桌上，她眼神向上抬了抬，手上的工作却没停：「怎么了？」
「刚刚发布了第一轮课题，需要我们整合tasty品牌和tasty业务组架构信息，品牌信息我可以查资料，但这组织架构信息嘛……」
「想让我给你上课？」
「kevin说了，对信息来源途径不做限制。」温惟夏疯狂点头。
「不行，我今天很忙。你如果真的想知道，明天吧。」
「可是明天实习生早会就要汇报了。」
「那也没办法。」cathy回答道。
「那好吧。」温惟夏直起身子，没有留恋地转身离开，时间已经不早了，这边行不通，她还需要赶紧寻找其他途径。
没走两步，身后传来cathy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上午还有点小聪明，这会儿怎么不行了？给你个提示，去teams上，找一个叫merlin的人。」
又是merlin？
温惟夏转身。
「他是tasty业务组老大，点开他的组织关系列表，你将会获得一张完整的tasty业务组汇报路径图。」
一话点醒梦中人，是啊，既然teams上可以看到每个意风员工的职位名称和对应汇报关系，那么只要将对应的职位名称串起来，不就可以得出架构图了吗？
温惟夏开心地撂了句：「谢谢cathy！」就飞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她迫不及待打开teams，在搜索框内键入「merlin」一词，立刻就跳出来了对应的人员信息，职位是vp。他的头像一片空白，此刻正在会议中。
人员信息出来的一瞬间，温惟夏握着滑鼠的手就顿住了。
因为，这个人名字全称是「merlin.qin」。
qin？
秦？覃？芩？
居然连姓的拼音都一样吗？
温惟夏紧皱眉头，身体后仰，靠在意风价值不菲的人体工学椅上，然后回想到了面试那天的场景。
推门而入的时候，导师们当时似乎就是提到了这个人，还让她恍惚了好一阵子。
温惟夏当即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个「merlin.qin」，该不会就是秦牧川本人吧？
不，不可能。
如果盛秦的ceo换人，那早就上新闻了，不可能什么动静都没有。
因此，只能是巧合。
这一瞬间，温惟夏对这个同名同姓的「merlin.qin」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好奇。
作者有话说：
意风默认职级：专员-助理经理-经理-总监-中国区副总裁-中国区总裁，再往上是意风国外总部的高层，不会写到。
第5章
◎带教导师与实习生的爱情◎
下午五点半，下班时间到了，凛冬将至，透过意风17层一整面的巨大玻璃窗，这个点的天空漆黑一片，月亮却还没上线，与之相对的，是意风大厦内部的灯火通明。
温惟夏喝掉杯子里的最后一口咖啡，伸了个懒腰，看着《中国厨师周刊》上一篇有关tasty的文章出神。
思绪间，一旁传来ryan和july讨论的声音。
他们还是组了队，强强联手，没一个小时就把需要的课题资料整理好了，剩下的时间里，则一直在调整汇报ppt的板式和汇报内容顺序，到最后，甚至还往里面插了一段动态动画讲解。
不做限制的课题，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卷王的游戏。
「tasty可是意风的第一个食品类品牌呢，多有意义，你居然只放了5分钟讲解品牌信息？」july将ppt缩小，数了数左侧对应的页数。
ryan点头：「我觉得这个课题的重点还是在tasty业务组上面，零售和批发，分工不同，目标客户、销售渠道也都不一样，想要讲清楚的话，是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的。」
……
三人在一间小型会议室里，那俩人讨论的如火如荼，丝毫不避讳温惟夏在场。
温惟夏心里明白，这是他俩在暗戳戳地帮自己。于是，她干脆接受他们的好意，学习他们汇报的逻辑与思路，将自己的ppt再次润色了一遍。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就在温惟夏播放ppt，尝试脱稿讲解的时候，一个戴着节目组工牌的小姑娘敲了敲会议室的玻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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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抬眼望去。
「各位老师，不好意思，我们可能需要补拍一个镜头。」小姑娘开门，探头道。
july问：「什么镜头？」
「就是初次见面、在会议室里等待面试的镜头。实在不好意思，原本当天桌上是不需要放贊助商产品的，但是今天供应商打电话来，无论如何都需要摆上……」
「我们在准备明天的课题，不能等课题结束了再补拍吗？而且现在已经是晚上了，面试当天好像是下午吧？」
「我们第一期节目明天晚上就正式上线了，明天补拍完全来不及，还请各位老师多多理解下。」
话已至此，温惟夏不再多言，她盖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同意了节目组的要求：「我可以的。」
见温惟夏同意，另外两人便也应了。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一行人聚集到17楼2号会议室内，进行补拍工作，其他实习生们也在，因为挤压了准备时间，众人肉眼可见不太开心。
「summer，你选了哪个导师啊？」刚刚排名倒数第二的男生走过来，小心翼翼询问道。
「reba。」温惟夏很诚实。
她没有商科背景，作为一个纯粹的文科生，选择客户部的导师更适合她，而且她猜测，相比客户管理、品牌建设和市场分析这些「高大上」的学习方向，销售管理的竞争力会小一些。
男生闻言一顿，然后笑了笑：「我和你不一样，不用担心被你超过了。」
正巧这时，freya在经过温惟夏身后，撂了句：「巧了，我也选了reba。」
「我也是。」一个排名靠前的男生也附合道。
温惟夏：「……」
突然感觉自己被打脸。
没想到销售管理方向这么抢手，选她的人还都是排名靠前的。早知道就不答应节目组过来补拍了，不知者不畏，自己还能自在些。
好在，因为人数不全，节目组这次补拍没有花费太多时间。没有拍大全景，只是让在座的实习生们拿着贊助商提供的按摩仪摆拍了一阵，取了一些近景镜头，就放他们回去了。
碍于reba激烈的竞争态势，温惟夏在小会议室里独自练习到10点才走，回到公寓，她只有力气将房间床铺收拾出来，就洗了个热水澡躺下了，完全没时间收拾其他的地方。
于是，第二天出门的时候，公寓依然是家具蒙着白布的积灰状态。
温惟夏提早半小时出门，在天桥上的商铺里买了早饭，这个时间，reba已经到了，正在用蓝牙音箱放《忘情水》，温惟夏向她打了招唿后，就捏着早餐袋子，来到茶水间，边吃边复习ppt，生怕自己状态不足，发挥失常。
有种梦回高考的错觉。
很快，早会时间到了。今天是alice开场，一位短捲髮、穿着很时髦的中年女人，相比reba的干练，alice说话更温柔一些，简直如沐春风。
alice：「各位实习生们，早上好，昨晚睡得好吗？」
「挺好的。」
「还不错」
众人纷纷应答。
「好。」alice笑，「好好珍惜这两个月为数不多的完整睡眠时光吧，不多寒暄，我们直接开始汇报环节吧，顺序就按照昨天另外50%的分数排名来，如果是团队作业，则按照组内组员最高排名排序，第一位，ryan。」
听到这话，温惟夏身旁的july面色一沉。
不得不说，这妹妹真是「幸运」，两次了，无论如何都避不开no.1。
不过这次的她不是一个人作战，因而明显比上次放松得多，只在桌子底下暗暗捏了捏拳头，便走到电视面前，将自己的ppt拷了上去，开始了自己的陈述。
「tasty创立于1676年，是全球歷史最悠久的调味品品牌，主打「高端、健康」的理念，是米其林大厨们的厨房首选……」
「目前tasty在中国区的业务主要分为两个方向——零售与批发。零售渠道联动大型超市与网络店铺，将产品卖给亿万普通家庭，而批发则是通过传统销售模式，通过经销商渠道将产品输送到星级酒店与餐厅……」
……
因为每组只给20分钟的阐述时间，时钟指向10点三刻的时候，终于轮到了温惟夏。
「你是个人作业？」阐述开始之前，reba这么问道。
「是的。」
「好的，请开始吧，注意把控时间。」
温惟夏点点头。
同样的课题，越在后面汇报的人越吃亏，tasty的公开信息是有限的，内容同质化，前面的组已经介绍得很完整了，导师听到最后，也不会产生什么有新意的感觉，自然也不会有很高的分数。
昨天深夜，温惟夏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直接下床，开启电脑，删掉了前半部分不少ppt，缩减了关于tasty品牌与人员架构介绍的这一部分，将重点放在了自己的独特性内容上面。
放大自身优势，是她惯常的作为。
「各位导师好，tasty的品牌背景、业务架构，在我之前的小伙伴们已经讲述的很清楚了，大家都说，tasty未来一片大好，销售额芝麻开花节节高，但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tasty创立之初以高端餐饮市场为着力点，这让tasty赚到了第一桶金，却也成了tasty品牌发展的镣铐，导致tasty原公司破产、最终将品牌变卖。」
「在被意风收购之后，tasty的销售额开始回暖，但是，消费主力军却在不知不觉中变了，街边的大排档、巷口的小面馆……这些和『高端』二字扯不上半毛钱关系的小饭馆，却在今年q3给tasty贡献了60%涨幅的销售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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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tasty现在一定站在一个抉择两难的十字路口吧，一边是高端餐饮市场，一边是中小型餐饮市场，是平衡打法，还是二选一？这道选择题也许将会直接关系到tasty的生死存亡。」
「……」
「我今天的汇报就是这样，感谢各位的聆听。」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reba率先开口点评：「你洞察力挺好的，tasty的消费主力军确实在变，如果光以q3销售额来说的话，确实是你口中的『中小型餐饮』贡献度最高，我们最近的销售策略也包含渗透下沉市场的部分。」
「不过，你有点急于否定高端餐饮的贡献了，什么算高端餐饮？什么又算中小型餐饮？两者之间有明确的分界线吗？」
温惟夏愣了一下，点点头，然后又摇了头。
「而且，你今天的汇报整体有点偏题，我们本轮的课题是考察tasty品牌及业务组的了解程度，你却一笔带过，将重点放在了目标客户群体变迁上。」
闻言，温惟夏面色一僵。
「我认为，独特性的内容可以有，但是要建立在阐明课题要求的基础上，你说对吗？」
reba的声音很好听，说这话时的面色也柔和，如果此刻的场景是一部默片，观众甚至会以为她在夸奖温惟夏。
但现实永远是现实。
温惟夏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她脸色白成纸一般，耳边是嗡嗡的声音。
许久，她才挣扎着开口：「是的，我明白了，谢谢reba。」
11点半，一轮课题正式结束。
alice宣布散会，分组及导师分配结果将会在下午三点以邮件的形式发送到实习生们的邮箱里。
会议室的门被打开，导师陆续出门，实习生们三三两两并肩走着，每一个人都像刚跑完马拉松般虚脱无力，当然，除了july。
「summer，你怎么想到下沉餐饮市场这个切入点的？财经文章上没分析这部分内容啊，你好厉害。」july抱着电脑，雀跃地跑了过来，拍了拍温惟夏的肩膀。
「之前意风公共邮箱发了一封tasty的销售额喜报，上面提到了这部分内容，我就去了解了一下。」温惟夏笑得勉强，「不过偏题了。」
freya插话道：「你应该将前半部分阐明清楚，再接着说这些的，那样就是加分项。」
「是的。」
「没关系，既然reba愿意出言指点，说明你还有药可救，分数应该不会太低。」
-
当天中午12点，《乘风而起的我们》第一期准时在水果台播出，得益于前两期的铺垫和水果台庞大的流量基础，节目刚播没十分钟，就瞬间冲上了热搜，热搜词条跟随节目进度实时刷新着。
#mit小哥哥好社牛#
#这就是卷王的世界吗#
#关于一堆海硕背景里混入了国内普本这件事#
#意风产品大盘点#
……
直至最后，一连七八个话题，顿时霸占微博热搜榜。
一期节目一小时，从各位实习生介绍开始，到第一轮课题公布结束，让温惟夏不得不感嘆节目组的剪片效率。
《乘风而起的我们》官博也正式开启工作，@了几位实习生做了官宣之后，工作人员在官博发起了一个一轮课题排名投票，让观众来预测排名，最后将在预测正确的观众中抽取几位送出实习生同款笔记本。
投票发出没五分钟，实习生们之间的差距就已经拉大了，和过往经歷排名一致，ryan一骑绝尘领先，而自己的票数却只占了3%，妥妥的垫底。
温惟夏嘆了口气，随手打开评论区。
mit小哥哥颜粉：【ryan小哥哥第一毋庸置疑吧？不像某些人，mit可不是能水出来的。】
大耳朵图图：【合理怀疑楼上在内涵joyce，国内本科英国硕，懂得都懂。】
大哥请吃桃：【靠，楼上，英硕吃你家大米了？敢问你什么学歷啊？】
哥最潮：【别人都投前三名，诶，我偏不，我就投summer小姐姐，主打一个叛逆。】
july的腿部挂件：【summer姐姐真的好漂亮，还那么善良，替我家july感谢姐姐。】
……
按照工作人员的要求，温惟夏将这条投票转发到了自己的微博，很快就有一批网友追了过来，在她微博评论里发起了洗脑包，甚至还有不少人直接给她私信。
分析了一下成分，一半颜值粉，一半善心粉，还有小部分cp粉。
cp粉？
温惟夏揉揉眼睛。
我为热热扛大旗：【夏天与七月，热热cp，缘分妙不可言，磕死我了！】
蛋挞cp沖啊：【就我一个人觉得ryan看summer小姐姐的眼神在拉丝吗？！ryan说「帮你拿蛋挞」的时候，分明就是在看我家summer！】
温惟夏：「……」
恕她直言，就ryan那高度近视，不戴眼镜的时候，看谁都拉丝。
温惟夏继续向下翻，一条评论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
我是打酱油的：【真的没人觉得，kevin与summer也很好磕吗？初期面试的时候，summer怼了他，他居然一点也没有生气也！带教导师与实习生的爱情！想想就带劲。】
她皱着眉头，然后直接关掉了评论区。
作者有话说：
秦牧川：听说网上有人在磕你和summer的cp？
kevin：不不不，老大你听我解释！！！（疯狂摆手摇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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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页
第6章
◎今天的意风战场，没有逃兵◎
准时准点地，10位实习生的outlook邮箱里收到了一封被标记为「重要」的邮件。
标题赫然是——「一轮课题排名及导师分配结果」。
「排名发布了！」偌大的17楼办公区域里，不知是谁叫了一声。
顿时，平静的湖水被烧开了。
温惟夏面前的电脑上还放着今天早会汇报的ppt，reba说她太急于否定高端餐饮，却没有给出明确的原因，她花了三个小时的时间翻看资料，找到了一部分答案，但还没有完全搞清楚。
因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在听到「排名发布」的尖叫时，温惟夏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蹦下来。下一秒，她的手不受大脑控制地将邮箱打开，却在点击邮件的这一刻及时剎车。
早会结束之后，她通过文档恢復功能，将删除的ppt找了回来，预备在之后和自己的带教导师重新汇报一遍，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得有个带教导师。
心跳如雷。
「summer，你看排名了吗？我不敢看，怎么办？」july就坐在温惟夏旁边，她将椅子滑到温惟夏身边，声音带着颤抖。她的心理素质本就不好，一紧张手心就疯狂出汗，心跳加速间，连胃都开始隐隐作痛。
温惟夏看了july一眼，心一横，直接双击点开了这封邮件。
july显然没想到温惟夏动作如此迅勐，她「啊」地叫了一声，然后迅速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你就这样直接看了？我还没准备好！」
温惟夏却没空搭理她了，因为，她一眼就扫到了自己的名字。
第一名：ryan 47.3+45.2=92.5 带教导师：alice
第二名：july 42.5+45=87.5 带教导师：kevin
第三名：freya 45.7+41.5=87.2 带教导师：reba
……
第五名：bruce 40.7+44.7=85.4 带教导师：reba
……
第九名：summer 32.3+39.9=72.2 无导师
第十名：joyce 34.5+37.1=71.6 无导师
备註：每轮课题结束之后，我们都会开启退赛权限，如果有实习生需要，可以向任意一位导师说明情况，我们会和节目组沟通，帮忙做好公关工作，望知悉，谢谢！
——「无导师」。
——「第九名」。
鲜红的六个大字以强势的态度直冲眼帘，让温惟夏瞬间如坠冰窟。
与这里的沉寂不同，不远处排名第八的小姑娘高兴得直接跳了起来，甚至和旁边的freya来了个拥抱，只差一分不到，她就幸运地逃过了轮空的命运。
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封邮件关闭的，温惟夏反应过来时，电脑屏幕上已经重新播放起了自己早会的ppt。
停留在第5页，却迟迟没有翻到第6页。
「summer……」一旁的july轻轻拽了拽温惟夏的衣袖。
温惟夏不着痕迹抽回衣袖，回眸沖july笑了笑：「没事，有点闷，我出去唿吸一下新鲜空气。」
说罢，她站起身子，预备向外走去。
排名发布之后，每个实习生脸上的表情都不相同，有哭有笑，而温惟夏只觉的空气凝结一般，令人窒息，使她迫切想要逃离。
「你要去哪里？」july沖温惟夏的背影叫了一声，见她没回应，就要离开座位跟上去，却被ryan一把拉住。
「先让她自己静一静吧。」他说。
-
温惟夏在意风大厦里七拐八绕，甩掉了跟拍的摄影师，来到了位于36楼的廊桥露台。
昨天上午和july一起参观意风大厦时，她们意外发现这里有一个空中温室花园，意风会派人定期打理，温室内绿植盎然，生机勃勃，与外面的天寒地冻简直两个世界。
安静无人，是个放空自己的好地方。
在温室内的木艺桌椅上呆坐半小时之后，温惟夏再次打开了微博。
一下午，她的私信消息就没停过。
《乘风而起的我们》相关话题依然挂在微博热搜榜，自己转发的排名预测也被挂在热门位置，互动人数持续飙升。
与几小时前不同，此时一条评论点赞数一骑绝尘，被顶到了最上方。
一颗柚子：【普本毕业怎么了？有必要这么贬低吗？summer小姐姐一定要加油！要让那些眼高于顶的人知道，咱们普本也不比海硕差！】
看到这句话，温惟夏的心里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般。节目第二期播出之后，一轮课题结果公布，这些支持自己的人会变成什么模样？
恨铁不成钢的歇斯底里模样吗？
温惟夏嘆了一口气，她将手机息屏，随手扔在桌子上，隔着一层灰濛濛的玻璃罩，看向同样灰濛濛的天空，思绪已经飘到了太平洋。
排名倒数并不至于令她难过，一次倒数并不代表次次倒数，日后努力就是了。
真正令她失望的，是没有导师带教这件事。
没有导师带教，意味着自己的进步速度会远远落后于其他人，最后拿到正式offer的概率自然更加微乎其微。
该怎么办？
和july逛意风大厦的时候，温惟夏特意去位于23楼的档案室绕了一圈，却发现自己的门卡刷不开档案室的门。问了freya才知道，意风内部，正式员工与实习生的权限是不一样的，像档案室这种特殊的地方，只有正式员工可以进出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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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发愁。
……
「你还好吗？」不知过了多久，温室门口传来一道男声。
温惟夏扭头，看见了ryan的身影。
他双手插兜，用身体推开温室的门，起风了，ryan的一头捲毛在寒风下，被吹得鸡窝般乱。
「我还好，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温惟夏问。
「巧合，我在躲节目组的人。」
温惟夏愣了一下，随即秒懂，调侃道：「原来第一名也有烦恼吗？」
ryan走近，在温惟夏身边坐下，耸了耸肩：「是啊，你看看楼下那些人，排名出来之后，看我的眼神如狼似虎，恨不得把我拆了一样。」
温惟夏笑出声来：「哪有这么夸张？」
ryan没再接话，他似乎在酝酿着什么，良久，温惟夏才听到他蚊子般细小的声音。
「说真的，没导师也挺好的，自由，我就不喜欢被人管着的感觉。」
「既然不喜欢被人管，那为什么来参加这个节目？」
「那就是秘密了。」ryan卖起了关子。
「行吧。」温惟夏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我要下去了，今早的汇报ppt还没改好。」
ryan点了点头，跟着站了起来。
二人行至温室门口，温惟夏推开门的一瞬间，她转头，看向身后的ryan，说道：「也许是自作多情，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安慰。」
闻言，ryan轻轻笑了一下，却没有否认。
回到办公区的时候，july已经下班了，临走前，她将一份文件夹放在了温惟夏桌子上，在上面贴了一张粉色的便利贴。
「kevin给的资料，是tasty产品图册，以及对应的英文缩写，july复印给你的。」ryan原本是跟在温惟夏身后下来的，在看到这份文件夹之后，主动解释道。
温惟夏将便利贴拿起，看到上面鼓励的话语，心头无端涌过一阵暖流。
「谢谢你们。」
她将文件夹塞进包里，准备今晚带回家补习，收拾到一半的时候，joyce捧着咖啡杯，从茶水间走了过来，经过身边时，温惟夏能明显看见她红肿的双眼。
joyce是这次课题的最后一名，和她一样，没有导师带教，看这副模样，估计也和她一样，经歷过一番思想挣扎了。
两个没有导师带教的人相互看了一眼，随即转开视线，没有惺惺相惜。温惟夏抿着唇，忍住开口寒暄的冲动，加快速度收拾东西下班了。
她没有立场安慰joyce，joyce也一样，对现在的她们来说，沉默才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但值得庆幸的是，她们两个人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今天的意风战场，没有逃兵。
-
二轮课题开启之前，四位导师给了实习生两天休息时间。
两天的时间里，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熟悉tasty旗下产品，以及认识tasty业务组里的每一个人。
july目前是kevin在带，每天一次交流会，会后，kevin交给她的所有资料，她都会偷偷给温惟夏复制一份，然后根据资料，将kevin刚刚讲的要点转述。因此，温惟夏这边并没有落下很多进度。
「july，我现在拜你为师还来得及吗？」
茶水间里，温惟夏正在和july对资料，一旁的ryan捧着咖啡杯，直接凑了过来。
july笑着赶人：「去去去，你这个选了市场部导师的过来凑什么热闹？」
「大家都是tasty的，分什么你的我的？」
「喵~」温惟夏旁边的太空包里，一只白色的长毛猫适时叫了一声。
「你看，雪山也贊同我说的话。」ryan反驳道。
雪山是cathy的猫，因为今天要送去打疫苗，cathy直接将猫带到了办公室里，在得知温惟夏一轮课题失利之后，她二话不说，直接将太空包塞到了温惟夏怀里。
美曰其名：「宠物最能治癒人了。」
实际上，今天霖城销售团队有一位队员发生工伤，因为尚有社保纠纷，cathy忙得找不到北，根本没时间照顾雪山，干脆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实习生。
三人谈笑间，突然，温惟夏腹部一阵绞痛，她放下手中的资料，摸了摸肚子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沖向卫生间，临走不忘叮嘱july，「july，帮我看着雪山哦。」
「放心，快去吧。」july摆了摆手。
居然提前来例假，难不成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温惟夏站在卫生间镜子前面，拍了拍自己没有血色的脸，决定今晚不加班，早点回去休息。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温惟夏远远就看到茶水间围了一圈人，freya、joyce……一大半实习生居然都聚集在那里，站在中心的july脸上换上了明显的焦急神色。
「怎么了？」温惟夏努力钻进人群，问了这么一句。
但下一秒，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桌上原本放着雪山的太空包被打开了，雪山也不见了。
july焦急地快哭出来：「summer，刚刚雪山一直在叫，我以为她不舒服，就想着打开包看一下，结果刚打开，她就飞一样蹿出去了。」
「蹿到哪儿去了？」温惟夏预感不好。
这片办公区那么大，现在又是上班时间，总不能兴师动众地去找一只小小的猫。
「蹿进那边办公室了。」july急得快要哭出来，用手指了指茶水间另一侧的办公室。
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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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17楼拥有办公室的会是谁？
温惟夏记得，他们的四位导师，身为总监，都是没有办公室的。
「我们先去看看吧，说不定里面没人在呢。」ryan提议道。
众人蜂拥来到这间办公室面前，看着办公室外面的名牌，温惟夏沉默了。
merlin.qin？
和秦牧川同名同姓那个merlin.qin？
tasty业务组的老大？
救命。
很不幸，ryan的预言并没有成真，这间办公室的外表是磨砂玻璃材质，可以隐约听到里面传出来的人声，很显然，办公室的主人就在里面。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突然，身后传来kevin的声音，一众实习生吓了一跳，纷纷散开，给他让出一条路。
「kevin，我刚刚一不小心把cathy的猫放出来了，它跑进这间办公室了，我不敢敲门，怎么办呀？」july回答道。
「什么？！猫跑进去了？」kevin闻言尖叫，他原本很大声，却突然意识到了这是哪儿，只能努力压低音量，「你完了你，李君宁，你知道这是谁的办公室吗？merlin！你知道他办公室里有多少易碎古董吗？」
李君宁。
全名。
连英文名都不叫了。
「你最好祈祷古董没事，我现在去给你捞猫。」kevin咬牙切齿，一副即将赴死的壮士姿态。
然而，还没等他迈步，办公室的门就从内而外被打开了。
亮光顷刻灌满走廊。
温惟夏扭过头去，看到了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秦牧川穿着绀色毛衣，就连办公室落地窗折射进来的阳光，都无法融化他脸上的万年寒冰，雪山此刻就在他的右侧臂弯里，它窝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正在唿唿大睡。
「秦牧川？！」
温惟夏惊唿。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我对她确实挺满意的◎
听到温惟夏的这声惊唿，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ryan率先反应过来：「认识？」
感受到聚集过来的好奇视线，温惟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不自在地瞥了秦牧川一眼，却正巧捕捉到秦牧川看她的眼神。
冷淡、寡静，唯独没有疑惑。
他似乎永远都是这么波澜不惊的。
「啊，没有，在财经专访上看见过秦总的照片，刚才突然看见真人，有点过于激动了。」温惟夏小心翼翼收回视线，面上平静回答，实则内心依然波涛汹涌。
此merlin就是彼merlin？
怪不得当初四位面试官会对自己在盛秦谘询的那段经歷这么感兴趣，追着自己问了那么多有关秦牧川的事情，感情是在无所不用其极地了解自己老闆啊。
自己当初是怎么回答的？
——「给他递一颗薄荷糖，强劲凉爽的那种。」
——「merlin对我的评价一直很好。」
温惟夏：「……」
好尴尬。
思及此，温惟夏向kevin的方向看了一眼，想看看他的反应。kevin是知道自己曾经做过秦牧川助理的，听见刚刚自己颠倒是非的回答，竟也不惊讶，只是一脸忐忑地盯着秦牧川，似乎在等待他的责难。
果然，下一秒。
「这是谁的猫？」秦牧川扫视一圈，话语轻飘飘的，却让在场所有人的气息都凝结了一瞬。
身旁的july一抖，正打算往前迈步，就被温惟夏挡在了身后。
「是我的，刚刚一时没看住，它就跑出来了，不好意思，没给您、和您的古董添麻烦吧？」温惟夏抢先回答。
july一向胆小，温惟夏不忍心让她直接面对秦牧川的威压，于是直接站出来，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希望秦牧川可以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将此事揭过。
谁知，秦牧川根本不买帐。
「你是？」他挑眉。
靠？
如果她记得不错，他们半个月前才离婚吧？
温惟夏一时语塞。
好在，这令人窒息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很久，眼见温惟夏接不上话，kevin出来解围了。
「merlin，他们是tasty新来的实习生，都是很优秀的小朋友。你这几天一直出差，所以暂时没有安排见面。」
听到kevin在向秦牧川介绍他们，一众实习生立刻立正站好，站得如同军训般笔直，生怕给秦牧川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甚至有胆大的，已经开始打起了招唿。
「merlin，你好，我是freya，本科首都大学，研究生帝国理工，我本科期间就已经在意风实习了。」
秦牧川没有立即回应freya的话，他的视线在温惟夏身上缠了三道，才沖freya点了头，淡淡说了句「好。」
说罢，就将怀里的雪山往温惟夏的方向递。
温惟夏一愣，赶忙上前，将手臂往秦牧川胳膊底下放，预备接猫。
因为两人之间的身高差，秦牧川自然而然地微微弯了身子，两人之间的距离飞速拉进，袖子布料摩擦间，温惟夏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淡淡咖啡味，因为混着一丝木质香调，所以一点也不熏人。
就在温惟夏鼻腔塞满这种味道的时候，秦牧川半哑不哑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炸开。
「挺厉害。」
温惟夏一惊，赶忙抬头，视线中立刻撞进了秦牧川高挺的鼻子和粗黑的睫毛。
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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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秦牧川眯了眼睛，直接将猫扔回温惟夏手里，一个抬身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对着一旁的kevin招了招手。
「kevin进来一下。」
「好的，merlin。」kevin应了，跟在秦牧川身后向办公室里走，然后在推门的前一秒，扭头对一众实习生叮嘱道：「赶紧回座位，还有，把猫看好了。」
「好的。」实习生们纷纷应答。
kevin最后的视线落在温惟夏身上，似乎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推开办公室的门，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温惟夏抱着猫，跟在实习生后面返回了办公区。
joyce一路捧着脸：「妈呀，merlin也太帅了吧，看起来年龄不大，就已经是vp了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merlin原本是盛秦谘询的ceo，带领盛秦一路走到现在行业领先的地位，因为实力超群，被frank请过来拯救tasty的，自他接手以来，tasty市场占有率飞速增长，都已经全国第二了。」
「天吶！强到不像话！还那么帅！」听了freya 的解答，女实习生们纷纷犯起了花痴。
freya伸出手指，在她们面前晃了晃：「不过吧，人家已经结婚了，传闻秦太太美得像女神，还和merlin一样优秀，你们就别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温惟夏原本是走在最后面的，听到这句话，她一愣。
——「美得像女神。」
——「和merlin一样优秀。」
这确定是在说自己？
温惟夏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
另一边的办公室里，kevin看着地上的一个破碎的青花瓷花瓶，咽了口口水。
「merlin，这——」
秦牧川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地上花瓶的「遗骸」，不甚在意地转身，回到座位上，打开电脑显示器，看起了今天上午客户部呈上来的q4销售额分析报告。
「待会儿记得叫阿姨进来打扫一下。」
「哦。」kevin赶忙应答。
「q4销售额分析报告看了吗？」秦牧川紧接着问道。
「看了。」
「有什么想法？」
花瓶的事情就这么完了？
kevin惊恐地看向桌边的秦牧川。
觉察到他的视线，秦牧川抬眼，「怎么了？」
「没有没有。」kevin连连摆手，「就是感觉，老大你今天心情挺好的。」
「呵。」秦牧川冷笑一声，「你倒是很关注我的心情，我的心情比重点客户更重要？」
「没有没有，我哪敢。」kevin又是一阵摆手。
秦牧川瞥他一眼，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而是转移了话题：「我的新助理招到了吗？」
「我今天刚和人事部跟进了这件事，她们已经挑选了几份合适的简歷，预备未来几天先进行一轮面试，等面试通过之后，再将简歷送给你挑选。」
「太慢了。」
kevin只得点头，表示自己会去催。
天知道他有多希望merlin的助理尽快就位。
可人事那边也有一肚子苦水要吐，说merlin的要求太高，尽管工资已经开到了行业前列的水平，但依然没有几个人能胜任。
tasty的一众总监里面，只有寥寥几位男性，排除掉非核心部门、和merlin接触不多的，便也只剩下他一个人。
ste受不了高强度的工作压力离职之后，青黄不接，他就成了merlin的半个助理，这段日子简直忙得四脚朝天，甚至老婆都怀疑自己在外面有人了。
「温惟夏那边什么情况？」秦牧川突然问道。
提到这个名字，kevin才一拍脑门。
对啊，summer之前不是做过merlin的助理吗？还是做了半年以上、让merlin特别满意的老手。
正巧她目前还没有导师带教，那为什么不能在新vp助理上岗之前，先让她顶一阵子呢？
kevin简直要为自己的机智拍手叫好了。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回答了秦牧川的问题：「她，不太好。」
果然，秦牧川眸子一凝，追问道：「哦？」
「第一轮课题，她垫底，目前没有导师带教，只能从别的实习生那边获取资料，可他们毕竟是竞争对手，也不知道其他实习生有没有藏私。」
「而且，她汇报分数还可以的，主要是输在了过往学歷、经歷上，怪可怜的。对了老大，她之前不是做过你的助理吗？你还挺满意的，要不你考虑下，带教她两个月，正好也能给你打打下手。」
「她说我对她挺满意？」秦牧川挑眉，嘴角一勾，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对啊。」kevin点头，随即反应过来。
这句评价该不会是温惟夏夸大其词吧？
毕竟评价这种东西，他没法去考证，当初将她招进来，也并不是因为她和merlin相识，而是因为她对意风太过了解，一看就是做了十足准备的，他愿意给努力派选手一个机会。
不过下一秒，他的心就彻底放下来了。
秦牧川恢復镇定自若的表情，端起桌上的咖啡杯，轻轻咽了一口，点头道：「她说的不错，我对她确实挺满意的。」
就在kevin故意说得声泪俱下、极力渲染温惟夏的艰难处境时，正坐在办公区看产品资料的温惟夏打了个喷嚏。
她抽出纸巾，擦了擦嘴。
都这么多天过去了，难不成自己的感冒还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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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休息时间很快过去，今天是宣布二轮课题的日子。
每个实习生都像打了鸡血一般，早早就来到2号会议室待命，尤其是summer和joyce，她们甚至没有吃早饭，将时间全部用在了啃资料上。
二轮课题，命运的转折点。
一轮课题没有导师，不代表以后会一直没有导师，也许二轮课题做得好，就被哪位导师捡走了呢？
虽然节目组并没有宣布规则，但她们深知，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实习生全部到位之后，四位导师准时到达。
寒暄之后，导师们却没有第一时间放ppt，而是一齐看向了kevin。
kevin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他拍了拍手掌，提醒所有实习生注意。
「各位，在第二轮课题开始之前，我们要宣布一个消息。」
各位实习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有点懵，搞不懂kevin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kevin你快说呀，就别卖关子啦！」july急切问道。
下一秒，kevin将视线落在温惟夏身上，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一轮课题中，没有导师的两个人，summer和joyce，接下来将直接由merlin进行带教。」
作者有话说：
vp是副总裁的缩写~
第8章
◎严谨点，是曾经的协议夫妻关系◎
那天「雪山落跑事件」结束之后，温惟夏当即给齐新去了一通电话。
关于「盛秦ceo秦牧川为什么突然变成了意风vp」这个疑问，她需要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穿过办公区，将雪山还给cathy之后，温惟夏径直钻进了一旁的楼道，在嘟声响起、等待齐新接通的这段时间里，她只能通过不停踱步来缓解心头喷涌而出的焦虑情绪。
终于，电话接通，那头传来齐新的声音。
「太太？您找我？」
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紧急，温惟夏无暇纠正他的称唿，而是赶紧将自己的问题抛了出来。
「秦牧川从盛秦离职了？」简洁、明了。
那头的齐新被这短短9个字砸得一愣，随即反驳道：「没有啊，秦总怎么会从盛秦离职呢，太太您是哪儿听来的虚假消息？需要我去处理一下吗？」
「没离职，那我为什么在意风看见了他？还恰巧得知他目前是意风的vp？」温惟夏心头疑惑更甚，这句话问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量稍微大了些，赶紧瞄了一眼楼道的灰白色弹簧门，没有发现异样，才放下心来。
「……太太，您怎么会去意风？」
「正巧有点事情，不过这不重要，你只要告诉我秦牧川为什么会变成意风vp就好了。」
「抱歉太太，这件事情我不清楚，不过前阵子，意风中国区总裁frank确实和秦总走得比较近，我只能说，秦总确实没有从盛秦离职，就在刚刚，他还组织了人事部会议，对盛秦的商务差旅政策作了更新……」
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温惟夏扶额。
这样的话，也许就只有两种情况，一，秦牧川专门叮嘱了齐新，让他对自己保密；二，齐新说的是真的，盛秦那边确实没有人事变动。
温惟夏倾向于第二种。
自己和秦牧川协议婚姻期间，除了做他助理的那半年，几乎从来没有主动关心过他的工作状况，离婚之后就更加不会，他没必要做这个多余的动作；其次，自己确实没有听到一点风声，秦牧川就算再神，离职这种天大的事情，他也不可能瞒得滴水不漏。
思绪之后，她点点头，结束了今天的对话：「好吧，之后如果有什么情况，你随时跟我说，谢谢。」
「客气了，太太，有消息我会及时更新给你的。」
温惟夏挂断电话，捏着手机，双手靠在楼道扶手上，目之所及是一层层螺旋下降的楼道。
楼梯中间有一个方形空洞，径直望下去，仿佛黑色的深海旋涡，看不到底，很像秦牧川万年冰冻的幽黑瞳孔，也一如秦牧川永远无法猜透的心思。
温惟夏陡然发现，从相识到结婚、再到离婚，这么多年，自己作为一个学过心理学的人，却从来没有读懂过这本名为《秦牧川》的书。
某一刻，她开始特别羡慕林祎雯，羡慕她曾经拥有过鲜活而富有色彩的秦牧川。
罢了，她何必试图解读秦牧川？
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说干就干，温惟夏重新打开手机，点开秦牧川的聊天框，组织好语言，发了过去。
秦牧川没有随时看微信的习惯，因此温惟夏并没指望他能立即回復，她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措辞，确保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只有「好奇」这一种情绪，不夹杂什么其他情绪后，她才返回办公区。
这一整天，温惟夏都心不在焉，时时刻刻挂念着自己发出去的消息，每过五分钟就要看一眼微信，确认没有新消息之后，再偷偷瞄一眼茶水间尽头的那间办公室，甚至连july叫她，她都没有听到。
「summer？」july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温惟夏惊讶转头。
「你没事吧？我刚刚叫你好多次你都没反应。」
「哦……不好意思，我没听到。」
july给了她一个「她懂」的眼神，开口安慰她：「我也被吓着了，不过没关系，merlin不是没有追究吗？再说了，我们只是实习生，他作为vp，应该不会和我们计较吧？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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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july的善意，温惟夏只得胡乱点头，装作一副放下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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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下班，秦牧川都没有回覆她的消息。
偌大的办公区里，tasty业务组的同事们开始陆续下班，温惟夏和july告别，然后再次瞄了那间办公室一眼。
——白色的灯光透过磨砂玻璃若隐若现，秦牧川还没走。
又过了半个小时，温惟夏起身，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她捏了捏拳头，收拾好随身物品，拎着包，和还在加班的同事挥手告别。
她穿过茶水间，如大多数下班人那样、脚步不停地往电梯间的方向走去，然后在岔路口改变了方向，径直推开了秦牧川办公室的门。
没有敲门，是直接推开的。
改变方向之后，她几乎一路小跑，短短几步，竟紧张到手心出汗。意风17楼那么多双眼睛，她不敢在秦牧川办公室门口停留太长时间。
还好，她没有打扰到秦牧川，他没有打电话、也没有在会议中。
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丝毫不惊诧于温惟夏的这番举动，似乎对她的突然拜访早有预料。
「坐。」秦牧川微微抬起下巴，示意温惟夏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然后起身，给她接了一杯热腾的花茶。
黑色的真皮椅子、黑色的办公桌，甚至连落地灯，都是黑色的钛合金材质，闪着冷酷的光芒。
推开门的一瞬间，冬天的气息就径直冲温惟夏扑过来，目前已经12月中旬了，意风大厦内部早早就开了中央空调，温暖得如同春天，但在秦牧川的这间办公室里，却感受不到一点暖意。
温惟夏看了一眼这间办公室的中央空调出风口，红色的丝带耷拉着，证明空调并没有运转。
秦牧川这间办公室里的家具不多、本就空旷，再加上主题色是黑色，便显得更加清冷。
温惟夏赶紧端起面前的热茶，喝了一口。
「你怎么不回我消息？」她问。
秦牧川：「我觉得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好的，证明他是看到了自己发的消息的。
那他大可以回她一句「见?璍面说」啊，何必已读不回，让自己提心弔胆一整天？甚至预料到她会忍不住主动过来找他，于是就坐在这间冰冷的办公室里「守株待兔」？
这副运筹帷幄的姿态令温惟夏生厌。
她放下茶杯，没好气地直奔主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成了意风的vp？」
秦牧川扫她一眼，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呢？又为什么在这里？还成了意风的实习生？」
「这是个很好的工作机会啊，意风中国，快消龙头，工作体面工资高，我来这里实习，很符合逻辑。」
温惟夏这么说，但她知道，这句话疑点重重，敏锐如秦牧川，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自己话里的漏洞，于是她没有给他追问的时间，紧接着反问道：「所以你呢？」
对面的秦牧川轻笑一声，耸了耸肩：「意风中国，快消龙头，工作体面工资高，我来这里工作，很符合逻辑。」
不紧不慢，一字一句，像在凌迟。
温惟夏咬牙。
于是，沉默过后，两人于微妙的氛围中达成了微妙的妥协。
他没有追问，她也姑且将他敷衍的复制性回答视为正确答案。
「我只有一个诉求。」温惟夏想到了自己过来的第二个目的。
秦牧川示意她继续。
「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是指哪种关系？是曾经做过夫妻的关系，还是曾经做过上下级的关系？」
「都有。」温惟夏斩钉截铁。
「可是，据我所知，你在面试的时候，似乎就拿我做了垫脚石吧？说我对你很满意，甚至还透露了我不少隐私……」
温惟夏脸一红，急了，直接打断他：「我当时也没想到你就是导师们的上司啊，再说了，你找工作不美化经歷吗？」
「哦。」秦牧川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不好意思，没找过工作，不太清楚什么叫『美化经歷』。」
温惟夏：「……」
再和这个人聊下去，自己或许会被气到吐血。
于是，她决定提前结束今天这个荒唐的坦白局。
「不能让导师们知道我们的夫妻关系，至于上下级关系……我会和导师们去说的，他们知道就行了，不能让实习生知道。」
「严谨点，是曾经的协议夫妻关系。」秦牧川补充道。
温惟夏撇了撇嘴，没再理他，确认办公室门口的过道无人经过之后，就直接推门出去了。
秦牧川则站在原地，目光跟随温惟夏的身影不停移动。
走廊的灯光如白日般耀眼，透过办公室的磨砂玻璃，可以清楚看到温惟夏「落荒而逃」的姿态，她今天穿着与离婚那天一模一样的大衣。
很好看。
她是很适合穿这种过膝大衣的。
在这个不适宜的场合，秦牧川不知怎么，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直至温惟夏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踱步回到落地窗前，摸出裤子口袋里的打火机，拇指放在打火机的滚轮上，将蓝色的火焰升起，又将它熄灭。
忽明忽暗间，窗外明月高悬，眼前一栋又一栋的高楼，也如同他手上的打火机一样，不时有灯光亮起，同时又有灯光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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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层叠叠，像极了少年时期看过的起伏山野。
他转身，将打火机扔在桌上，又伸手、将电脑旁边原本倒扣的原木相框重新摆正。
一个很简单的相框，相框里，温惟夏扎着松软的丸子头，笑得莞尔。
第9章
◎今晚的聚餐，您会参加吗？◎
原本以为已经和秦牧川约法三章，达成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共识。毕竟他是vp，自己是实习生，工作上的交集略等于无。
可温惟夏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应该逐渐退出彼此生活的两个人，竟在这一刻直接变成了绑定关系。
还是在十几台摄像机的眼皮子底下，被数千万人注视着。
——「一轮课题中，没有导师的两个人，summer和joyce，接下来将直接由merlin进行带教。」
kevin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2号会议室的空气就仿佛热油烧开、然后溅进水花一般爆开，温惟夏躲闪不得，被周围一道道灼热的视线烫到，放眼望去，每位实习生脸上的表情不尽相同，却都一样精彩。
毕竟大部分都是刚出社会的孩子，还学不会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
「merlin直接带教？」会议桌对面的bruce先是一愣，然后双眼便盛满了惊羡，他不停在温惟夏与joyce之前来回打量，直言道，「太羡慕了。」
「怎么了？嫌弃我？」reba用手中的文件夹轻轻拍了拍bruce的头，调侃道。
bruce装作吃痛的模样，「哎呦」一声，随即辩解道：「当然不是了，虽然merlin带教很让人心动，但好的并不一定就是适合的，我还是最喜欢reba你的教学风格。」
这一席话被bruce说得吞吞吐吐，却戳中了reba的心思，惹她笑了一番。
joyce的脸上则泛着红光，手上一刻不停地在转笔，似乎是有点不安的。作为最后一名，之前一直沉浸在失落中的她突然得到了一位导师，甚至，这位导师还是比别的导师更有能力、更强势的存在，这放在谁身上，都是一个天降馅饼，足以把人砸晕的那种。
她谨慎地看着周围人，在别人道出恭喜的话之后，她努力地控制表情，保持稳重，尽量让自己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这一边的温惟夏却没有这样的顾虑，因为，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她反而是疑惑的、焦虑的。
疑惑秦牧川怎么会同意这种要求。
过期夫妻变师徒，玄幻又莫名。
也许这是节目组为了噱头而做出的设定，或是出于什么其他的理由，但温惟夏可以肯定，成为自己带教导师这件事情，一定是得到秦牧川首肯之后才公布的。
没有人可以让他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焦虑则是担心日后该如何和秦牧川相处，离婚不过半个月，面临这样急速的角色转换，自己除了逃避，真的想不出任何可以让自己坦然的相处方式。
「summer！merlin带教也！你不激动吗？」july拉着温惟夏的手不停晃动，眉飞色舞间，仿佛她才是那个被merlin魔王钦点的人。
温惟夏只好微微笑着，装作自己也很激动、不可置信的样子。
一旁的ryan看着july的动作，无奈道：「虽然这是件好事，但merlin……」
后半句什么也没说，却足够惹人遐想。
「你们不要把merlin想像得高不可攀嘛，他是很愿意指点实习生的。」kevin全然忘记了自己当初得知猫跑进merlin办公室之后的那副癫狂样子，婉言间，不自觉地看了眼温惟夏，给自己的语气多加了些坚定。
他可没说谎，merlin的确愿意指点实习生啊。
至少，昨天自己提出这个提议之后，merlin略作思考，很快就答应了。
本来还以为需要费一番说辞呢。
「时间不早，我们接下来就开启下一个议题，直接公布二轮课题吧？」第四位导师cindy拨了拨眼镜，看向其他三位导师，询问道。
「好呀，那今天就由cindy导师来为大家公布二轮课题吧。」
cindy点点头，动作娴熟地将ppt拷贝在电脑上，开始了二轮课题公布。
ppt出现的下一秒，会议室内的气场就变了，各位实习生们全部挺直了腰杆，握着笔在笔记本上刷刷直记，生怕自己漏掉了什么重要信息。
八卦在课题面前，什么也不是。
cindy满意地看了眼大家的动作，开口道：「在座的各位已经完成了导师选择，所以，第二轮课题，我们将向大家发布不同的课题。」
「选择市场部导师的四位实习生，你们本轮课题是市场调研报告，选取一个偏好市场进行调研，分析tasty品牌产品在这个市场内的供需变化等信息，进行动态分析。」
「选择客户部导师的四位实习生，你们本轮课题是客户群体调研报告，同样，也只需要选取一类客户进行调研，形成客户群体画像、了解这类客户对tasty品牌产品的了解程度及使用习惯。」
「至于merlin直接带教的两位实习生，你们拥有自由选择权，二选一完成即可。」
「二轮课题，我们将会给大家三天的时间，课题内容可以与各自的导师进行商议之后再确定。」
「大家一定要加油啊，悄悄告诉大家，我们可是进行了赛前押宝，谁带教的实习生拿了第一，谁就可以多拿20%的q4奖金，到时候和实习生一人一半哟。」
原本还在讨论很严肃的话题，结果cindy峰迴路转，在末尾来了个小幽默，直接将四位导师私下的小赌约搬到了檯面上，让蹲在会议室角落的节目组导演再次精神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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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搞事情？
真好，下一期的节目话题是完全不缺了。
「哇！」实习生们反应过来之后，集体尖叫。
20%的季度奖金，小几万块钱，虽算不上巨款，可作为二轮课题的彩头，也是足够让人振奋了。
「多拿20%的奖金，那第一名的师徒组是不是得请大家吃饭啊？」有人叫道。
「那是当然要的，不过，万一最后的第一是你呢？你这不是在坑自己吗？」
在一阵欢闹的气氛中，对面的joyce默默举手：「我有疑问，这个赛前押宝，merlin……我们师徒组也可以参加吗？」
「merlin是不参加的。」
「哦——」joyce点点头，脸上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不过他说，今晚提前两小时下班，他请大家晚餐。」kevin紧接着说道
顿了半秒，原本就很欢闹的气氛再次冲上云霄，会议室内爆发出阵阵尖叫，连最好的隔音材料都无法阻挡，径直传进了走廊路过行人的耳朵里。
-
早会结束之后，四位导师们就分别将自己的实习生叫了过去，商讨二轮课题的选题方向。
虽然相比一轮课题，已经多给了两天的时间，但是课题难度比一轮课题更高，三天的时间，依然是非常紧张的，
实习生办公区域里，joyce扭捏地来到温惟夏身边，看了眼空荡的办公区，开口道：「summer，你选择完成哪份报告呀？」
温惟夏思考了一番，回復道：「客户群体分析报告吧，你呢？」
「我选市场分析报告。」joyce看了一眼周围空荡荡的办公区，继续道，「他们都去和导师讨论选题方向了，我们也要去找，merlin吗？」
提到merlin名字的时候，她明显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直言。
温惟夏抬头，看着她点了点头：「好啊，那我们去他办公室吧。」
正好，她也有一肚子疑惑想要问清楚，一会儿得寻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二人穿过茶水间，来到秦牧川办公室门口，joyce原本是走在温惟夏前面的，但在到达的时候，却后退一步，站在了温惟夏后面。
「要不还是你来敲门吧？」她提议道。
温惟夏将她这番行为视作对顶头上司威压的害怕。于是，她挺身而出，扣响了秦牧川办公室的门。
「请进。」
在听到秦牧川的声音之后，二人推门进去，秦牧川的办公室和昨天并无不同，还是没有开中央空调、冷色调，像个冰窟，只不过现在是白天，通过巨大的落地窗，温惟夏看见了楼下不远处的霖春江，波光粼粼的，似乎给这冰窟带来了一丝融化的希望。
「有事吗？」秦牧川抬眼。
joyce率先回答道：「您好，merlin，刚刚实习生早会，kevin说你会成为我和summer的导师？」
秦牧川眼神重新回到电脑上，神色不变：「是的。」
「刚刚发布了二轮课题，我需要写一份市场调研报告，summer需要写一份客户群体调研报告，选题需要和导师商讨决定……」
不知是看到了什么消息，秦牧川眉头微皱，敲击键盘也变得不耐烦，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直到joyce说完、又过了三分钟，他才回復道：「你们目前选了几个方向？分别是什么？选择的理由又是什么？」
连珠炮一样，三个问题抛出，joyce却没有接住，直接愣在原地。
这不是个需要和导师商讨决定的开放题吗？
怎么到了merlin这里，就成了选择题？
「没想好？」
秦牧川语气轻飘飘的，但落在joyce耳朵里，却成了压垮她的责难。她答不上来，不自觉地看向了身旁的温惟夏，试图寻求帮助。
接收到joyce的求助视线后，温惟夏回答道：「我们对下沉餐饮比较感兴趣，以tasty目前的销售策略来看，下沉餐饮市场将会是未来一段时间的主攻方向，因此，我们想继续了解。」
秦牧川微抬下巴，凌厉的下颌线在脖子上投下剪影，他认真地盯着温惟夏，末了点了点头。
「可以，明天我要去霖城销售团队视察，顺便拜访几位重点客户，你们就跟着我一起吧，收集需要的资料。」秦牧川抬起小臂，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继续道，「今天下班之前，想好需要了解什么信息，列好提纲，发到我邮箱。」
「好的。」两人点头。
「merlin，我最后有一个疑问。」离开之前，温惟夏转身，说了这么一句。
办公桌后的秦牧川抬眸，有些不解，示意她继续。
「今晚的聚餐，您会参加吗？」
第10章
◎怎么敢把这么一塌煳涂的提纲发给他？◎
温惟夏的想法很简单。
在工作场所一时之间找不到可以问话的机会，那聚餐时总能找到了吧？
谁让他根本不回復自己的微信消息。
然而，在她话音刚落的下一秒，不远处的秦牧川毫不犹豫地丢给了她两个字。
——「不去。」
很好。
她咬牙。
跟在joyce身后出门，温惟夏白葱般的手指搭在秦牧川办公室的门把手上，触感很像冬天结冰的湖面，冰冷电流直击脑海。关上门的下一刻，她重新回到暖气的怀抱里，摸出手机，打开了与秦牧川的聊天界面。
一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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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惟夏：【你怎么在意风？还成了vp？】
今天上午。
温惟夏：【？】
温惟夏：【……】
右边屏幕文字密密麻麻，左边却空白一片，仿佛中间隔了一道柏林围墙，这边的信息过不去，那边的消息过不来。
不禁让人恼火。
她抿唇，调出键盘，手指在屏幕上飞快舞动，很快，发送框里就出现了大段文字，点了发送键之后，就出现在上方的歷史聊天记录里，与上面简短的话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得出来，是很强烈的态度。
温惟夏：【你是移居冥王星了所以看不到来自地球的消息了吗？那是不是需要换个联络你的方式？】
温惟夏：【烧纸？】
仿佛发泄一般，温惟夏将手机息屏，放回口袋，可甚至还没走到茶水间，她就后悔了，赶紧重新将手机掏出来，趁两分钟的时间还没到，预备将这两句情绪沖天的话语撤回来。
温惟夏紧张又小心地操作着，长按撤回了第一句话之后，她将手指放在第二句话上面，长按——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joyce突然转身，叫了她一声。
「summer！」
joyce离她很近，温惟夏突然剎车，差点撞到她身上，手机没有贴防窥膜，目前屏幕正上方，赫然写着「秦牧川」三个大字，温惟夏下意识地将手机竖起，往自己胸前贴近，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点「撤回」的手按歪了，径直点到了「删除」上面，还二次确认了。
原本紧张的氛围指数般叠加，就快爆表。
「怎么了？」温惟夏脸上浮起名为「心虚」的红云，一时间有些束手束脚。
虽然刚刚动作做得迅勐，但她和joyce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了，只要略一低头，就可以很清楚地看见自己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你说，我们需不需要和节目组提一下，也给我们一个争夺奖金的机会啊？」joyce犹豫着问出口。
闻言，温惟夏松了一口气。
看来joyce并没有看到。
「嗯？」她恢復镇定，反问道。
「我只是觉得，其他实习生都有彩头，只有我们没有。」joyce说到这里，略一停顿，看了一眼节目组摄影师，确认他没有在拍这边之后，才继续道：「有点不公平。你说呢？」
温惟夏眨眨眼睛，没有立即回復她的话，反而在努力回想。
如果joyce不提，她差点就将这件事情给忘了。
几万元的彩头对她而言，吸引力不大，但自己并不代表别人，她选择尊重joyce的想法。
「如果你想争取这个机会，找节目组没什么用，应该直接和merlin谈。」温惟夏简单分析了一下，继续道，「不过，他大概率不会答应。」
「是吗？」joyce喃喃自语。
-
回到座位之后，温惟夏开始按照秦牧川的要求，整理明天需要用到的提纲。
tasty的业务遍布全国，坐落于霖城的总部鞭长莫及，难免会有疏漏的地方。merlin加入的第二个月，提出重新规划销售网络的想法，进而将tasty的业务版图划分为了四大块——华东、华南、西北、西南，适当放权给四个区域，总部则更多充当辅助的角色。
每个区域旗下，又按照地域组建了不同的销售团队，专门负责本地域内客情的维护与开发。
明天要去的霖城销售团队，隶属于华东版图，连续两个月，业绩在全国所有销售团队中位列第一。
「霖城销售团队的老大可是个狠角色。」听到温惟夏明天要跟merlin去霖城销售团队办公室之后，freya立马凑了过来，坐在高高的办公桌上，给温惟夏讲起了过去的故事。
「为什么这么说？」一众实习生围过来。
「他叫张虎，大家都叫他虎哥，是东北人。他原本是美又多的一个底层销售队员，长的五大三粗，一副街头混混的样子，业绩却季季都是这个，最后还是被merlin亲自挖过来的。」freya表情夸张地竖起了大拇指。
「美又多？」
「哎呀，就是tasty的竞品之一呀，目前市场占有率第一的。」
「虎哥原来是为竞品工作的啊？」
「这有什么？业绩好的人，肯定到哪里都是香饽饽啊。」
「nonono。」freya闻言，摇了摇手指，「他在美又多期间，就很不受待见，因为说话直，不会讨领导开心，明里暗里都挺打压他的，甚至连他做出来的业绩都会直接算在别人头上。」
「merlin把人挖过来之后呢，就直接让他做了主管带团队，他学歷不高，连基础的ppt都不会做，但merlin很迁就他，每次汇报都让他直接口述……不过虎哥业绩好，抢了竞品不少生意，尤其是美又多，现在估计肠子都悔青啦。」
「……」
温惟夏很庆幸，实习生中有freya这么一个角色，让她可以在「出征」之前，对霖城销售团队增加了不少了解，虽然这些信息总带着点八卦的味道，但也不至于让她两眼一摸黑。
整理了自己的所有疑问、形成有条理的文档之后，温惟夏检查三遍，将它发到了秦牧川的邮箱里。
很快，便到了下班点。因为提前两个小时下班，实习生们收拾东西的时候，天光还大亮着。
kevin和cindy是开车上下班的，实习生中也有几位是开车来的，众人分配好了谁跟谁的车走之后，剩余落下的几位，便直接钻上了节目组的面包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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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节目组才不会错过这么一个大好的拍摄机会。
今晚的聚餐地点是kevin提前定好的，是一家很贵的私厨。
温惟夏很懂他的小心思，平时被老闆疯狂压榨，好不容易得到了压榨老闆的机会，可不得好好行使这个权力？虽说压榨的是老闆的钱包，而不是老闆本人。
一排车混在车潮里不断向前，因为没到下班点，原本堵得水泄不通的高架此刻竟丝般顺滑，不到半个小时，众人便下了高架，钻进了一个道路两旁种满了银杏树的小道上。
青泥石板路铺成的道路起始，有一个蓝白色的路标，上面写着，「竹溪路」。
温惟夏原本在和july聊天，却在不经意望向车窗外、瞄到这个路标时突然顿住。
「那部片子真的太好笑了，简直是年度最佳，summer你一定要去看！」
「summer？」
见温惟夏不回应，july疑惑地顺着她的视线向车窗外看去，但车辆开的很快，那个路标早已消失不见，车窗外除了一棵又一棵粗壮的银杏树不断掠过之外，没半点可以驻足的风景。
良久，温惟夏收回视线。
在这条名为「竹溪路」的小路上行驶了不到三分钟，温惟夏乘坐的这辆车跟随前车右拐，直接钻进了一条小巷子里，此时天色微暗，但仍然可以看到不远处一座灰色的旧派建筑物，飞檐翘角，大门是一扇竹门，竹门门口站着两位穿旗袍的美人，正在指引宾客。
院内假山水榭，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方锦鲤池，路过的bruce顺手抓了一把鱼食丢进去，瞬间，红色的、金色的，锦鲤聚在一起，与此刻正在升腾的红橙色晚霞交相辉映。
但这一切，温惟夏都完全没心思欣赏，她的眼前只剩下一片白色，靠july的搀扶才能勉强站立、来到包厢。
毕竟，早在5年前，这里还是温家的家宅，这包厢还是温惟夏自己的卧室。
墙纸依然是当初她自己选的蔷薇色，地板则是父母选择的浅色鱼骨拼……
温惟夏咬唇，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却没控制好力气，一把扯住了正在上菜的服务员：「你们这家私厨叫什么名字？老闆是谁？他今天在吗？」
服务员被冷不丁地一扯，有些惊诧，但很快就换上笑脸，毕恭毕敬的模样：「这位客人，我们私厨叫『无名』，至于老闆叫什么嘛，抱歉，这个我也不清楚，她很少来这里。」
温惟夏：「……」
沉默之后，温惟夏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自己究竟是在干什么？
「不好意思啊，我去一趟洗手间。」温惟夏扯过包，向众人致歉。
「summer，你的酒量不行呀，才喝半杯就不行了？」有人打趣道。
july接话辩解：「什么呀，summer有点低血糖，刚刚就头晕来着。」
温惟夏扯唇一笑，以作回应，随即像是落荒而逃般，离开了这间包厢。
5年前，父亲生意出现问题、资金鍊断裂后，温家老宅就被抵押还债了，在温惟夏的印象里，买家是个白鬍子老爷爷，他没有因为温家急需用钱而落井下石，反而因为十分喜欢院内装饰，最后给了高于市场价的成交价。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房子早就不知道辗转过多少买家了。
她不应该在意的。
可是，这怎么能让人不在意？
在卫生间门口踌躇一阵子之后，温惟夏决定离开，这熟悉的环境给她带来太多刺激了，大到院内的水榭，小到卫生间檯面上的磕角，每一个物件，都能勾起她一段往事。
是她曾经拥有，但现在全部失去的往事。
不过，在离开之前，她还需要想个合理的藉口。今晚是秦牧川请大家吃晚餐，他本人却没有来，那么自己作为他带教的实习生，是不好提前离场的。
该怎么推脱呢？
温惟夏犯了愁。
还没等她想好，kevin的声音就寻了过来，带着一丝焦急。
「summer，你在这里啊。」他说。
温惟夏转身，沖他点点头：「对，我好了，我们进去吧？」
「那个——」kevin抓了抓脑袋。
「怎么了？」
「刚刚merlin打电话，让你现在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现在？」温惟夏疑惑道。
「对，现在。」kevin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纠结之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你知道的，merlin是个完美主义者，你也别怪他破坏气氛，这也是对你未来发展有好处的……不过，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啊。」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kevin，不过，他到底说了什么？」
kevin：「他说，『你问问她，是怎么敢把这么一塌煳涂的提纲发到我邮箱的？』」
第11章
◎直至落入名为秦牧川的陷阱里◎
下午三点二十分，办公室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响。
秦牧川觉得有些口干，他碰了碰手边的水晶杯子，空的，随即起身去接水。意风设备部在他办公室里装了台直饮水设备，如同这间办公室一样，选用了黑色烤漆面板的这款，靠近门口，与黑色书柜浑然一体。
他原本是拒绝这个提议的，这间办公室本就靠近茶水间，来回不过三分钟，又何必多此一举。
直至某一次，秦牧川在去茶水间的路上撞见了两位下属聊天，见他站在不远处之后，他们的脸色瞬间变白，拘束不安，一连几天，所有会议都心不在焉、语无伦次，只一个劲儿用试探又担忧的眼神看他，甚至有一位在半个月之后提出了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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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在讨论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吧，可事实上，他根本什么也没听到。
但自那之后，他便接受了设备部的提议，做一个尽量不出现在休闲区域、打扰下属愉快聊天的好老闆。
水流潺潺而下，很快就将水晶杯填满。
晶莹剔透的水晶杯握在秦牧川骨节分明的手里，今天的他带着一只墨绿色机械腕錶，凸起的青筋蜿蜒至袖口，阳光折射下，gg画布般诱人。
伴随着直饮水设备发出一声「叮咚」的停止提示音，秦牧川望茶水间的方向望了一眼，磨砂玻璃印上了五颜六色的色块，使他不自觉地拉开了眼前的玻璃门。
暖风迎面。
瞬间，嘈杂的声音变得清晰，一字一句地钻入他耳朵中。
——「summer，你坐我的车过去吧。」
——「好啊，谢谢ryan。」
「……」
很快，电梯到达、人群消失，茶水间重新回归平静，整个17楼也顿时如死水般沉寂，没了生气。秦牧川目送实习生们离去，这才想起，他昨天晚上似乎做了个不太理智的决定。
「merlin，你刚刚提到，q1终端销售队员人力成本预算不准确，具体体现在哪里啊？有什么更好的估算方法吗？」
远处的电脑传来一道中年男声，秦牧川闻言转身，径直松开门把手，任由玻璃门向外迅速弹去，在门框上左右摇摆了很久之后，才重新归位。
他低头珉了一口甘甜的水，然后「咚」地一声将水晶杯放在办公桌上。
「q1我们会招聘新的终端销售队员吗？」他问。
「这个上次已经和您讨论过了，我们hc目前是满员状态，所以暂时不会。」对面回答道。
「既然不会，那社保公积金缴纳比例你们还需要做预估吗？为什么不能按照现有人员的实际缴纳比例来做？」秦牧川伸手扶额，「双边预估40%，现有人员实际双边缴纳只有35%，5%的差额，两百多万，这个钱你们是打算自掏腰包？」
对面沉默。
「还有，我希望你下次给我数字之前，多思考一下它的逻辑合理性，我高薪聘请你过来，是为了拿到更准确的数字，而不是让你问老闆这么幼稚的问题，你说呢？」
「抱歉，merlin，这份预估我会回去重新做，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问题了。」
……
会议结束时，秦牧川低头看了眼腕錶。
已经四点半了。
往常这个时间点，tasty业务组的几位总监会轮番过来和他过工作，可是今天，秦牧川放了他们小半天假和实习生们聚餐，没人过来汇报，他就这么很突然地闲了下来，感觉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秦牧川难得坐姿散漫地倚靠在真皮座椅上，手指在办公桌上三三两两地敲着。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将outlook邮箱点开。
收件箱被分成了十几个文件夹，分门别类，清清楚楚。在今天上午刚建好的「实习生」这个文件夹里，他找到了summer和joyce下午给他发的提纲。
温惟夏的足足有三页，而joyce的只有一页，显得有些单薄。
不过，他并不会通过页数去判定提纲的好坏，又或是跟实习生的态度问题扯上联繫。
在做得好的情况下，精简反而是一种更高的境界。
尤其是在快消战场、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的情况下。
秦牧川将两份文档列印成纸质稿，一方安静的里，唯有印表机在发出滋滋的声响。
很快，两份带着温热触感的提纲被列印出来，他拿起温惟夏的三页提纲，用回形针仔细地夹在一起，大致扫了一眼。
——「tasty的客户目前是怎么进行分类的？」
——「销售队员有哪几种类型？」
——「客情开发的主要途径是什么？」
……
还算是比较全面的，调研报告会涉及到的点都提到了，只是提出的问题、提出问题的方式，都还是太过幼稚。
秦牧川拿起钢笔，在两份提纲上圈圈画画，分别做了标註之后，他揉了揉眼睛，摸过手机开始看消息。
微信最上面是温惟夏的消息。
温惟夏：【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温惟夏：【烧纸？】
秦牧川冷笑一声。
没头没尾。
但不用动脑子也能知道她撤回的是什么话。
朋友圈里，kevin新发了一条动态，配图是一众实习生的合照，秦牧川点进去，将照片放大，只见温惟夏在照片的一个小角落里，没有看镜头，只一个人默默低头吃菜。
照片的拍摄背景，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秦牧川摸过桌上的水晶杯，再次仰头咽了一口水，退回动态界面时，发现kevin这条动态下方带了一条定位。
——竹溪路63号，「无名」私厨。
-
晚高峰期间，车不好打，温惟夏站在竹溪路路口，眼看着打车软体显示界面从「前方排队45人」变成了「前方排队33人」。
足足半小时，只熬走了12人。
「summer，你还没打到车？我送你去意风吧。」
就在温惟夏踌躇难安的时候，ryan把玩着车钥匙，径直走了出来。
「不用。」温惟夏下意识拒绝，「刚刚看你都没吃几口，应该还没吃饱吧？」
「负责送你来，当然也要负责送你回去了，放心，我还会过来的，一会儿还有第二场。」ryan按了一下车钥匙，停在路边的黑色牧马人车灯闪烁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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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回车程一个半小时，确实来得及赶回来。
温惟夏思索了一下，便道着谢上了ryan的车，如果再这么等下去，估摸第二场都开始了，她还没走成。
ryan看起来很不羁，开车技术也厉害，在车潮里不停超车，四十分钟不到，就将人送到了意风大厦楼下。
车停稳后，温惟夏提着包，推门和ryan挥手道别。
「你看，我就说，没有导师才最好，自由。」ryan最后说了这么一句，随即脚踩油门扬长而去。
温惟夏则装作无奈一笑，直至ryan的车远去，她才重重吐出一口气。
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太魔幻了。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误入了楚门的世界，电视机前的观众觉得名为「温惟夏」的小人剧情不够精彩，于是让导演组多方安排，给自己加了一出又一出的戏。
可思来想去，温惟夏得出一个结论，如果她真是楚门世界的主角，观众们一定会很失望的。
因为，她向来是最不听话的那一个。
径直来到17楼，连包都没放下，温惟夏就加快脚步穿过茶水间，推开了秦牧川办公室的门。在秦牧川一路的目光追随下，她将包丢在沙发上，然后走过来坐在了秦牧川办公桌对面。
「你怎么知道我在竹溪路？」
「你为什么总不敲门？」
几乎是同一时刻、两人一齐发问。
温惟夏一愣，起初不敲门，是因为她怕被人看见，惹人口舌，可现在成了秦牧川的实习生，按理说应该光明正大了才对，可她在来往这间办公室的路途中，心里依然还是紧张的，没来由的那种。
一定是角色转变太快，自己还没适应。
她心下给自己这番心理找了藉口。
「不好意思，习惯了，下次会敲的。」
秦牧川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否认，坦然道：「看到了kevin的朋友圈，他发了你们在竹溪路吃饭的照片。」
温惟夏点点头。
她猜到了。
刚进包厢，菜还没怎么上的时候，kevin就让节目组的人帮忙拍了一张合影，发到了朋友圈。
「今天谢谢你，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温惟夏眨了眨眼睛。
谁知秦牧川仿佛已经提前得知了她要问什么一样，直接将答案推了出来：「变成倒数前二名的导师，是和节目组商量好的环节设置，节目组认为这样很有戏剧性，有看点，而我则是单纯觉得这是一种有效的宣传手段，对扩大tasty知名度很有利。」
「那四位导师那20%的奖金赌约？还有，请实习生吃很贵的晚餐……」
「正常的激励罢了。」秦牧川一愣，随即云淡风轻道。
见他不想多说，温惟夏也没有再问。只不过，这些事情堆在一起，已经远远不是什么「正常激励」了。
kevin宣布merlin会成为倒数前二名的带教导师之后，其他实习生们大多都是持有怀疑、愤懑的态度的，但奖金政策公布后，这种情绪就消减了不少，然后在聚餐时消耗殆尽。
一步一步，环环相扣。
直至落入名为秦牧川的陷阱里。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先走了。」如以前一样，再次看向秦牧川深渊般的瞳孔时，温惟夏有了一种退却感，使她下意识地想要逃离。
秦牧川不动声色。
身体不受控制地走到门口，拉开门的瞬间，温惟夏突然反应过来，转身问道：「啊，对了，你刚刚对kevin说，我的提纲一塌煳涂，应该只是把我叫回来的藉口对吧？」
「一方面。」
「哦？」
「另一方面是，你做的提纲是真的很差。」秦牧川毫不留情道。
温惟夏一顿，显然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回答，明明她做提纲时非常认真，出来的成果也符合她的预期，怎么样都不该得到「一塌煳涂」这个评价。
良久，她冷哼一声，直接推门出去了。
她今天穿着白色蓬松的面包服，隔着一层磨砂玻璃，仿佛白色雪球一般滚动着。只见这雪球滚了一段路程，又再次折返。
秦牧川起身，好整以暇地看着这番动静。
下一秒，他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打开，温惟夏还是没有敲门，直接气鼓鼓地沖了进来，将包摔在他的办公桌上。
「差？差吗？你倒是说说看，差在哪儿？」
作者有话说：
别人提问题，
merlin：雇你过来是找老闆问幼稚问题的？
summer提问题，
merlin：老婆问我问题也！老婆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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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说不定merlin是个妻管严◎
锥形水晶沙漏中，细密的白色流沙不断滑落，从中间的小孔中钻出，灌注到下方的容器之中，宛如下雪一般浪漫。在墙上古董钟摆准时敲了七下之后，秦牧川伸手，将水晶沙漏翻转，「咚」地一声重新放回桌面。
夜晚如期而至。
他办公室的白色投屏幕布上，正放映着一个布满文字的word文档，他捏着雷射笔，在第一页某一个段落上画了两道圈。
「这个部分，销售队员分为哪几种类型，什么产品卖得最好……这些都是很基础的问题，如果你连这点都需要去问销售队员，会显得很不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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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页
「可我是实习生啊，我需要专业吗？」温惟夏缩在椅子上，反问道。
秦牧川闻言一顿，瞥她一眼：「我是说，会显得我的带教很不专业。」
一瞬的沉默。
他双手扶在桌前，撑起，暗色条纹领带随即垂落，又随着秦牧川的动作，重新贴回衬衫上。他起身走到书架旁，慢条斯理地在颜色排列整齐的一众文件夹中，伸手挑出几份，转身丢给温惟夏。
「今晚将这些资料看掉。」
温惟夏接过飞过来的文件夹，低头翻开一看，销售队员花名册以及角色分类、y22全年各地区产品销售统计……都是可以解答自己疑问的资料，合上之后，她不禁抬眼看了眼秦牧川身后的书架。
——红橙黄绿青蓝紫，这间办公室里唯一的色彩。
她很疑惑，这些文件夹外表根本没写名称，秦牧川居然可以准确无误地记住每一份文件的内容？自己当初在给他做助理的时候，可是每一份文件都会明确标註的，早知道他有这个能力，自己才不会做那么多额外工作。
秦牧川不知道温惟夏此刻心里的小九九，挑出对应的文件之后，他站在办公桌前，开启了答疑环节。
「我们目前的销售渠道主要分为终端和渠道两个部分，顾名思义，终端就是真实使用tasty产品的客户，比如餐厅、酒店，而渠道是需要将tasty产品二次卖出的客户，比如经销商和分销商。」
「因此，我们的销售队员也分为了终端销售队员和渠道销售队员，同时，根据工作职责不同，又会将这些队员细分为pull和push两种不同的角色……推拉销售模式你应该了解吧？」
温惟夏点点头。
pull，拉，通过宣传等方法，刺激客户对于tasty产品的需求，使客户主动购买tasty产品；
push，推，通过促销、让利等方法，将tasty产品推向渠道，继而推向终端。
「至于什么产品卖得最好，说实话，这个并不能一概而论，每个地区是不一样的，霖城人的口味偏清淡，所以鸡汁卖得比较好，宁城人喜欢酸辣，所以酸辣酱卖得比较好。」秦牧川继续道。
「哦！那我知道了！」温惟夏抢答：「庄城人爱吃小龙虾，所以我们的龙虾料理包卖得比较好咯！」
「你还挺会举一反三，不过可惜，恰恰相反，在庄城，我们的龙虾料理包几乎没什么生意。」秦牧川用指节敲了敲桌面。
「为什么？」
「为什么。」秦牧川点点头，继而说道：「这才是你需要去问销售队员的东西，要去追究深层原因，而不能拘泥于表面现象。」
「可如果要追究深层原因，销售队员也不一定可以准确回答吧？」温惟夏单手托腮，手指在下巴上缓缓划过，「如果他们对深层原因特别清楚的话，那问题应该能很快解决才对，而不是一直维持现状吧？」
「是的。」秦牧川点点头，「所以，我们也不能光听销售的一面之词，也需要从客户那里寻找信息，综合分析，说到这个——」
秦牧川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冷哼一声，眉头也直接皱成「川」字。
他将温惟夏的提纲翻到第二页、客户提问提纲上面，在其中一个问题上烦躁地画了个圈。
「『你认为tasty的产品怎么样』？」
「呵，问出这种问题，你是认真的吗？温惟夏？」
面对秦牧川这副姿态，温惟夏一愣，不自觉地将手垂下，身子也坐得笔直，心直接悬到了嗓子眼：「……有什么问题吗？」
「问出这个问题，你指望客户会给你什么样的答覆？是很好？不错？还行？还是不好，下次不会买了？」
「你身为tasty的员工，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客户面前，说不定还扯着讨好的微笑，客户会和你说真实想法吗？大概率是会用场面话一笔带过吧？换位思考一下吧好吗？」
温惟夏：「……」
好像确实是这样啊。
她顿时有点没底气，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咬了咬唇，小声问道：「那我要怎么问，才能获取真实信息？」
「很简单，相信数据。去看客户tasty库存产品的消耗速度、去看客户使用tasty产品前后、某一菜品的销量变化……通过客观信息，推测真实信息。」
秦牧川用一如往常清冷又缓慢的语气娓娓道来，说到最后，温惟夏只能看到他殷红的薄唇轻启，却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了，整个办公室都变成了一片白色空旷背景，秦牧川站在这片白色的光里，整个人散发着自信而有魅力的光芒。
六个月。
如果以意风收购tasty是时间来算的话，他接触tasty业务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就可以做到对业务熟悉入骨髓，完成从0到1的壮举。从0到1，实习生们一直在苦苦追逐的东西，在秦牧川的世界里，却可以实现得如此轻松。
对面，秦牧川的一句话已经说完，他随意倚靠在办公桌旁，月光通过巨大的落地窗折射进来，倒进他的瞳孔里，汇成一汪海洋，他没再说话，只安静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等温惟夏的反馈。
温惟夏嘴唇蠕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她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接他的话。
因为，她刚刚走神了。
-
温惟夏连夜啃完所有资料，按照秦牧川的意见修改了提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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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她站在茶水间里，接了一杯又一杯的咖啡。
实习生们陆续到来，一个个脸上闪烁着与温惟夏一样的睏倦，其他同事步入这片茶水间，皆是一愣，不知道的还以为误入了丧尸片拍摄现场。
温惟夏拉住july：「你们昨晚嗨到几点？」
july眼睛底下是明显的乌青：「两点多，kevin最后喝大了，非要去第三场，谁想走就跟谁急，最后还是师母打电话催才结束。」
温惟夏：「……」
还好昨晚秦牧川提前把她叫回来了。
july：「说到这个，我还没问你呢，你昨晚没事吧？被merlin骂得厉害吗？」
温惟夏咽下最后马克杯中最后一口咖啡，也许是□□开始起作用，她突然精神一振，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指导我修改了提纲。」
「那就好，你被merlin叫走的时候，好多人说你死定了，可吓死我了。」july拍拍胸脯，随即嘆了口气，「要是merlin脾气能温柔点就好了，肯定能迷死一大片小姑娘，不过，他已经结婚了，啧啧，不知道他对秦夫人是不是也这个态度啊。」
「说不定merlin是个妻管严呢！」一旁的bruce插了这么一句。
「那我就更好奇秦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不过，她好像从来没露过脸？」
「merlin都很少在媒体上露脸的，更别说秦夫人了……」
「……」
见他们的话题又移到了「秦夫人」身上，温惟夏有些不自在地捧起马克杯，杯子已经空了，她却装作依然在喝的模样，然后顺势将自己一半的脸挡住。
突然，电梯口传来joyce的声音。
「merlin！」
这边的实习生一齐看过去——
电梯门刚刚闭合，秦牧川套着灰色的过膝大衣，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看着站在一旁的joyce。
joyce手里提着咖啡，手臂伸直，将咖啡递给秦牧川，笑着开口道：「这是给你买的咖啡，美式，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秦牧川不可觉察地点了点头，看了joyce一眼：「谢谢。」
嘴上这么说，他却并没有伸手接，而是径直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脚步顿住，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转身将joyce手中的咖啡接下。
joyce原本是跟在他后面的，看到秦牧川接过咖啡，瞬间笑得花一般灿烂。
「joyce对吧？早会结束后来我办公室一趟，我们需要修改下你昨天提交的提纲。」
「好的！谢谢merlin！」
秦牧川没再回应，收回视线，穿过早晨尚且灰濛濛的走廊，推门进了办公室。
这边站在茶水间闲聊的一众实习生目送他的背影消失，bruce突然嘆了一口气。
「我什么时候才能变成像merlin这样的大佬啊。」
听到这个发问，温惟夏突然想起了秦牧川办公室书架上那按颜色排列整整齐齐的文件夹，「扑哧」一声笑出来，她拍了拍bruce的肩膀：「等你先把桌上那些五颜六色的文件夹规整好再说吧。」
说罢，她洗好杯子，向办公区走去。
bruce就跟在她的身后，不停追问道：「为什么啊？不爱整理妨碍我当大佬吗？」
「妨碍吗？」
……
早会结束后，joyce去了秦牧川办公室，直至接近中午才出来。
与早晨相比，她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差，回到办公区之后，一声不吭地打开电脑，埋头作业。
不用想，一定是和自己一样，提纲被全部推翻重来了。
温惟夏突然紧张起来，她收回视线，将电脑界面切换到word界面，继续熟悉起了自己的提纲。
突然，电脑下方的图标闪烁了两下。
她将聊天框打开，看到了秦牧川发来的消息。
秦牧川：【下午两点停车场见。】
秦牧川：【去了之后注意三点。】
秦牧川：【1多和joyce打配合。】
秦牧川：【2不要打扰销售团队正常工作。】
温惟夏记下前两点，却迟迟没有等到他的第三个注意点，于是，她问：【第三点呢？】
秦牧川的姓名备註位置，【对方正在输入中】这行字不停闪烁，又消失不见，良久，她才收到了秦牧川的最后一条信息。
秦牧川：【最后一点……算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第13章
◎叫我小温◎
没头没尾。
温惟夏轻扯一侧嘴角，随即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点进秦牧川的个人信息界面，将备註改成了「前室友」，做完这一切后，她将手机放在上衣口袋里，在july的催促下和众人一起向食堂走去。
12点到了，准时午休。
ryan休假了，今天是freya占的桌子。温惟夏在挂着意风工牌的人群中钻进钻出，拿好午餐，端着餐盘，坐在freya旁边，顺手给她递了一杯酸奶。
「谢谢summer。」freya接过酸奶，道了声谢。
「freya，我想问一下，霖城销售团队里有没有什么、不太好相处的人？」温惟夏话语中间停顿了一下，尽量让自己问得委婉。
在刚刚乘坐电梯下楼的过程中，她站在最前面，盯着电梯门中倒映的自己，思考秦牧川刚刚没说出口的「第三点」究竟是什么，思来想去，似乎「有不好相处的人」这点是比较有可能的。
不过下一秒，freya就否认了：「据我所知没有，不过从我大二实习到现在，也隔了挺长时间，这期间来了不少新人，我对他们不是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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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我知道了，谢谢freya。」
freya笑着摆摆手，扫了一眼桌上的人，向温惟夏发问：「joyce今天没下楼吃饭吗？」
因为同属一位导师，joyce目前也和温惟夏产生了绑定关系，以至于在没看到她的时候，众人会第一时间询问温惟夏。
「她上午被merlin叫去办公室，这会儿应该还在改文件吧，我待会给她带个饭糰。」温惟夏回应。
「啧啧，merlin真够狠的，九点半就把人叫进去，11点半才出来，整整俩小时，joyce出来之后脸黑得跟什么一样。」
「她早上还特意绕路，去熙春路那家很火的咖啡店给merlin买了美式，现在看来是白费功夫嘛，还是被批了。」
「我还是觉得summer更惨一点，玩得正开心的时候被叫回去。」bruce用叉子戳了一个花枝丸，看向温惟夏，「你昨晚加班到几点？」
眼看话题又扯到自己身上，温惟夏眼神飘忽了一下，然后装作云淡风轻道：「具体时间不记得了，应该和joyce差不多，接近两小时吧。」
实际上，昨晚过完外出调研的提纲之后，她又揪着秦牧川，将自己修改好的一轮课题ppt重新过了一遍，一直到10点才结束。
如她预想的一样，陈述完之后，她收穫了秦牧川更为不屑的神情。
——「是什么原因让你产生了错误认知，觉得高端餐饮和中小型餐饮是对立词彙？」
月光下的他仿佛做了一番心理挣扎，嘆了一口气。
——「如果光以对立词来说，高端餐饮对标的应该是大众餐饮，不过这两者之间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区分标准，在tasty业务组，我们统一将其称为『终端客户』，与『渠道客户』相对。」
……
至此，自己目前在工作上遇到的所有问题都得到了解答。
思绪回潮，听着身旁一众实习生们对于秦牧川严厉的评价，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严厉对其他人而言是毒药，对她却是济世良方。只要能找到不足、获得进步，她愿意将勉强缝合的伤口重新挖开，把糟糕的一轮课题ppt双手呈送到秦牧川眼前、上赶着「挨骂」，以获得真正意义上的癒合。
因此昨天晚上，在经歷了一连串魔幻事件之后，她依然睡了一整晚的好觉。
-
下午一点半，温惟夏收拾好东西，和joyce一起下楼，随行的还有三位节目组工作人员。
joyce的脸色相比中午而言，要更有血色一点，她捏着一个透明的信封文件夹，看了眼温惟夏背着的帆布包，开口道：「summer，我可以把文件放在你的包里吗？我今天的包太小了。」
温惟夏看了眼她的香奈儿小包，欣然应答：「可以啊。」
「谢谢。」温惟夏打开包的瞬间，joyce也看到了她包中的文件夹，于是顺势问，「你的提纲也修改了很多吗？」
「是啊，和重写没什么区别。」温惟夏坦言。
来到停车场，秦牧川暂时还没下来，节目组的公用车停得比较远，于是工作人员先过去开车，让两位实习生留在原地，帮忙看设备。
「summer，我们一会儿怎么过去？」
温惟夏沉吟道：「我们跟节目组的车过去吧，开面包车的话，这么多设备也能放下。」
joyce点头应答。
可很快，工作人员将公用车开过来，竟是一辆四座小型车。
摄像师傅挠挠头：「不好意思两位老师，我们的面包车被其他人开走了，设备太多，我们只能多载一位，要不您们二位和秦总商量下，看看谁能跟他的车走？」
「啊？你们没有其他面包车了吗？」joyce顿时焦急起来。
对面三人齐齐摇头。
温惟夏摸出手机，打开地图，搜索了一下前往霖城销售办公室的路况。
——大段鲜红色，全程接近两小时，中间还有一段漫长的山路，看这情形，估计车也很难打到。
「我们的车没有秦总的快，所以要先行出发，两位老师，您们看看，谁跟我们走？」工作人员费了点功夫将录像设备搬上车，回身催促道。
「我！我跟你们走。」joyce向前跳了两步，随即拽了拽温惟夏的袖子，抱歉道，「summer，我今早刚被merlin批过，再和他坐一辆车我会受不了的，对不起啊。」
还没等温惟夏回答，joyce便抢先一步打开了眼前四座车的后车门，钻进车里关上门。
随着浓烈尾气味道的爆发，工作人员开着车，驶出地下车库，消失在温惟夏的视野里。
温惟夏：「……」
被安排了。
但事已至此，她也没办法，只好给「前室友」发了一条消息。
温惟夏：【其他人先走了，车小，设备太多，坐不下，我得跟你的车走。】
零散的词句，却将理由说得清清楚楚。
证明此事非她所愿，只是因为客观原因。
几乎是一秒，她就收到了秦牧川的回覆，这次的消息回復得倒是很快。
前室友：【我在等电梯，我让陈亮先过去，车上等我。】
看到「陈亮」两个字，温惟夏才反应过来，秦牧川不常自己开车，出门几乎都是有司机随行的。
这位名叫陈亮的司机已经跟了秦牧川很多年，和李阿姨一样，就住在秦宅，算是和秦牧川比较亲近的人。
很快，一辆黑色劳斯莱斯拐了个弯，缓缓驶来，在电梯口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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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陈亮将车停稳，推开驾驶座的车门，从车头前绕过来，然后在看到温惟夏的这一刻愣住。
「太太？」他惊唿。
声音太大，温惟夏看了眼周围，赶紧示意他噤声。
陈亮捂了捂嘴，小跑过来帮温惟夏打开了后车座的门，边动作边说：「刚刚秦总让我先过来接一个小姑娘，我还奇怪是谁呢，没想到是太太您啊！您怎么会在这里？您要喝水吗？」
陈亮一口一个「太太」，让温惟夏心生疑惑。
之前给齐新打电话，齐新也是这么叫她的，但齐新只是秦牧川在盛秦的助理，不知道老闆的私事很正常。可陈亮不一样，他是秦牧川贴身的人，又一直住在秦宅，没理由不知道自己和秦牧川已经离婚的事情，怎么现如今还是对她这么热情。
于是，温惟夏看了眼笑容可掬的陈亮，灵机一动，模稜两可道：「我过来看看你们秦总的新办公环境。」
陈亮一愣，随即露出瞭然的微笑：「原来是这样，秦总最近两边跑，确实很辛苦，太太您也是，一连出差大半个月，还是需要多休息一下。」
随着车门被关上，陈亮的声音逐渐变小。
温惟夏收回笑容，看了眼后视镜中的自己。
出差？还大半个月？
秦牧川就是这样解释自己离婚之后就再也不回秦宅这件事的？
温惟夏没来由地感到烦躁，她将帆布包丢在地上，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透过暗色玻璃车窗，她看到不远处的电梯门再次被打开——
秦牧川提着灰色公文包走了出来，陈亮走过去想要接包，却被他摆手拒绝，只见他快步走过来，自己打开车门，提身落座，随后，车内升腾起一阵乌木香味，带着凛冬的气息。
「等很久？」他问。
「没有很久，你还没公布我们离婚的事情？」趁着陈亮还没上车，温惟夏直截了当地问。
秦牧川黑眸凝视她一阵，随即将眼神移到别处，开口道：「暂时没有，现在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温惟夏点点头，没有再回应。
离婚的时候，她说了会给秦牧川时间处理后续，只是今天，陈亮需要跟随大部队一起行动，镜头下、目光里，她需要想个办法，既给秦牧川留足时间，又不能让陈亮曝光自己与秦牧川的关系。
该怎么办呢？
思考的间隙，逼仄的车内一阵沉默。
陈亮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身体向后，对秦牧川与温惟夏笑了笑：「先生、太太，那我们现在就出发了。」
「等等。」温惟夏将人喊住。
「太太，怎么了？」陈亮疑惑道。
「小陈啊，我这次过来呢，并没有告诉其他人我的身份，你明白吗？」
陈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当然明白！微服私访嘛，电视剧里都这么演。」
温惟夏不禁有些佩服陈亮的联想能力，继续道：「你可以这么理解，所以，在别人面前，你不能再叫我『太太』了，而且，还要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
「那我应该叫您什么呢？」
秦牧川上车之后，就从公文包里拿出电脑，接上耳机，准备参加一个跨国会议，进入线上会议室的前夕，那边两人的对话被他听了个一干二净。
他有些不理解，既然都要装作不认识了，那何必还要定一个虚假的称唿。
会议室陆续有人上线，秦牧川预备打断那两人幼稚的对话，他刚抬眸，就迅速捕捉到了温惟夏倒映在后视镜中的眼神。
亮得像只小鹿，还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仿佛自己想出来了什么绝顶好主意一般。
「叫我小温。」她说。
作者有话说：
原本想今天更一章给大家道个小年好，结果写到了2点多钟……
手速脑速双慢的作者真的哭唧唧。
（不管！！）
宝贝们小年快乐！！23年前「兔」无量！！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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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这是我的实习生，小温◎
「太太，这不好吧？」坐在驾驶座的陈亮面露难色，迟疑道。
陈亮下意识地看了眼坐在车后座的秦牧川，车里没有办公室宽敞，秦牧川的一双长腿顿时显得有些无法安放，他冷着脸，拉过桌板，摆弄起了电脑设备，仿佛对他二人的对话完全没有兴趣。
「这有什么不好的？快，你先叫一下试试，一定要自然一点。」温惟夏捏着下巴沉吟一阵，指点道，「最好还要再加点高高在上的语气。」
没有得到秦牧川的回应，陈亮又对上了温惟夏那双「半强迫」姿态的眸子，他无法，只得出口。
「小——」
刚发出一个音节，就直接被掐断。
秦牧川保持着刚刚微微低头的姿势，眼睛却抬起，眼神带着威压直射陈亮。得益于这个角度，让他平时固若冰山的脸庞带上了难得一见的犀利。
「行了，都几点了？还不开车？」
「好的，秦总。」陈亮得到了指令，摸了摸额角，回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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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页
不过一句话，短短10个字，竟直接让他紧张到出了一层虚汗，这小秦总和老秦总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为人淡泊，却不怒自威。
「你也是，改好的提纲都印脑子里了？」秦牧川突然将矛头调转到温惟夏身上。
温惟夏看着眼前的秦牧川，不明白他为何像吞了枪子儿一样，只当他是对接下来要开的会议比较重视，自己刚刚是打扰到他了，于是便也住了嘴，默默倒向一边。
安静的车内传来「咔哒」一声扣住安全带的声响，陈亮目视前方，缓缓启动车辆。在通过自动升降杆、驶出昏暗地下停车场的这一刻，秦牧川的线上会议也同步开始。
可能是连接不够稳定，耳机里传来的声音断断续续，他伸手抚在自己耳侧，调整耳机的位置，细长手指在浓密的黑髮里穿进传出。他今天穿着通勤款式的大衣，袖口的纽扣却如穿西装时一样、一丝不苟地扣着，正好露出手腕处凸起的骨节。
温惟夏不得不承认，处于工作状态的秦牧川，实在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存在。
她咬着手指，佯装自然地收回视线。
「hi everyone，this is merlin……」
纯正地道的流利表达瞬间充斥车内，如果认真听的话，除却一些太过专业的词彙之外，温惟夏是可以听懂的，但她之前没有在全英文环境中生活过，在听到一段英文之后，总需要在脑海中先转换成中文，才可以理解。
就像在做英语听力，累得不行。
她索性闭上耳朵，开始小憩。
在没有来意风当实习生之前，她一直都是有午睡习惯的，每到中午都不自觉犯困，然而意风的午休时间只有短短一个小时，减去吃饭的时间，就根本不剩什么休息时间了。
反正提纲已经深深印在她的脑海里，再看也看不出个花样来了。
很快，她沉入梦乡，再次清醒的时候，车窗外的景色还在不断变换，与之前相比，只不过是从繁华都市变成了质朴街道而已。
在途径一个黝黑隧道的时候，温惟夏扶着脑袋起身，身上的毛毯随之滑落。
「我睡了多久？」
秦牧川的线上会议早已结束，但面前的电脑屏幕却还在亮着，是邮箱界面，未读邮件密密麻麻排列着。回掉其中一封标题加上了【急需确认】的邮件之后，他伸手捏了捏太阳穴，俊美的脸庞染上了一丝疲态。
「两个半小时。」
「啊？」温惟夏疑惑地叫了一声，「不是两个小时就能到吗？」
「堵车。」
「好吧，你看起来有点累，要不也休息一下？」
隧道灯光暗晦不明，在车内打上了同样闪烁不清的光，秦牧川就着这些光束，看了眼温惟夏刚睡醒的迷茫表情，随后合上电脑，看了眼腕錶：「应该快到了。」
言下之意，已经没时间可以休息了。
果然如秦牧川所预估，不到十分钟，三人便抵达了一幢十层高的办公楼底下，这办公楼位于档口闹市，右边一家小酒楼，左边一家连锁奶茶店，人声鼎沸，一眼望去，只能用「接地气」一词来形容。
车辆停稳的下一秒，温惟夏突然想到了今天中午秦牧川给她发的那句没头没尾的【第三点】，曾让她抓心挠肺好一段时间，但由于事务繁忙，下午的时候就被抛在脑后，直到现在才记起。
于是她三两下抓起自己的包，凑近身子小声问道：「第三点到底是什么？」
突然的靠近，秦牧川身上的凛冽香味便更加有存在感起来，他正在将电脑重新放回公文包，听到温惟夏这句发问，显然一愣，似乎在回忆，又或是在思考。
「第三点……」
然而，就在他开口说话的同一时间，那侧的车门直接被拉开了。
12月的寒冬，随着车门被打开的动作，冷风直接灌了进来，瞬间就将车内依靠空调积攒的温热冲散。温惟夏搂紧了自己的外套，她的视线穿过秦牧川，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拉开门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形象，语气中也带着强硬。
「牧川。」
没有叫秦牧川的英文名字，而是直接叫了「牧川」两个字。
就在温惟夏猜测来人的身份时，秦牧川扭过头去，向他打了招唿：「虎哥，好久不见。」
原来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业绩王者」——张虎。果然如freya说的一般，确实不像个做销售的，没什么亲和力，反而更像个混街头的。
张虎沖秦牧川点点头，在看见车里的温惟夏之后，他的表情突然染上了一丝莫名的戏嚯，不过，这戏嚯的表情与他的长相併不匹配，导致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扭曲，乍一看更吓人了。
「这位——」张虎的语调声音拉得有点长。
「这是我的实习生，小温。」秦牧川介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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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城销售团队的办公室位于这栋大楼的三楼，与意风大厦相比，办公环境差了不止一点点。甚至连直饮水机器都没有，只有一台老式传统饮水机，需要人工手动更换水桶的那种。
倒是办公室使用权和意风tasty业务组出奇地一致，也是只有老大张虎一个人拥有办公室，其余队员都集中在一个小半层大的办公区。
办公区墙上挂了一副霖城市地图，有些地方贴了一朵鲜艷的小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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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虎的助理彭泉走在前方引路，见温惟夏盯着墙上的地图看，她笑着解释道：「标小红花的地方是我们覆盖率比较高的区域。」
温惟夏点点头，笑着对她的解答道了谢。
彭泉解释完的下一秒，从一旁会议室里跑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joyce推开门，沖温惟夏挥了挥手：「summer，你们怎么这么慢？我们早就到了。」
「路上太堵了。」温惟夏回应。
「我的提纲呢？」
温惟夏打开帆布包，从包里掏出joyce的提纲，递给她。
「据我所知，merlin之前可从来没有带过实习生，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小姑娘实习生，你们二位能被他选中，一定是很出类拔萃了。」彭泉看看温惟夏，又看看joyce，不禁感嘆道。
闻言，温惟夏有点心虚，她想，等《乘风而起的我们》节目播到第二期，彭泉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
道路的正前方，秦牧川和各位主管们握了手，勉励大家认真工作，并承诺了一定数额的奖金之后，就被张虎半拖半拽着往办公室走去。
「今天呢，主要是和你汇报下y23的销售策略，看看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
「那我恐怕没什么建议了，在销售抢单方面，你才是专业的。」
「别跟我玩文字游戏啊，我是要跟总部要资源的。」
秦牧川轻笑一声：「哦？说说看。」
……
老闆和老闆秘密谈话，joyce和summer则由彭泉接待。
彭泉用一次性杯子给她们接了水，将人带到办公区，介绍给了霖城销售团队的人：「各位，这是我们总部来的小美女，是merlin的实习生哦，大家鼓掌欢迎下！」
顿时，办公区内爆发了噼里啪啦的掌声。
「大家太客气了，我们这次过来，主要是来向大家学习的，还希望大家不吝赐教。」温惟夏笑着摆了摆手。
彭泉大方地表示：「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们队员都很热情的。」
「我想知道，目前霖城终端客户覆盖率有多少啊？竞品大概有哪些？」
「我们在霖城的覆盖率有80%以上了，竞品主要还是美又多那些。」
「80%？那么高？」joyce惊唿。
「是啊，但是覆盖率高并不直接等同于销售额高，很多终端客户都是同时用两三种品牌的调味品，所以还是要看核心产品的卖进数额。」
……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
joyce和summer两人面前的提纲上，已经被写上了密密麻麻的笔记，已经快要看不见黑色的列印字体了。
「除了这些之外，你们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彭泉刚刚说了太多话，此刻有些口渴，举起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温惟夏摇摇头：「我这边没有了，谢谢泉姐。」
「泉姐，我倒是还有一个疑问！」joyce举起手，「就是吧，会有一点八卦……」
彭泉哈哈笑了两声，很爽快地示意joyce继续说。
「我就是想知道，像虎哥那么不羁的人，当初是怎么被merlin拿下的啊？」
温惟夏手上整理文档的动作不变，实则却悄悄竖起了耳朵。
对于这个问题，她也很好奇。
「这个嘛，特别简单粗暴。」
「什么什么？」众人凑过来。
彭泉神秘一笑：「当然是靠喝酒吹牛了。」
作者有话说：
秦牧川（傲娇脸）：老婆的新称唿？哼，我必须要先叫一遍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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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居然还敢在眼皮子底下偷喝◎
「喝酒吹牛？」
「是啊，就在这附近岔路口的一家大排档，他们经常去。」
彭泉这句话撂下的瞬间，整片办公区顿时变成了一汪被投入小石子的水面，从她的位置开始，由内向外，逐渐扩散，泛起阵阵波澜。
位于核心震区的温惟夏停下了收拾的动作，表情僵在脸上。
还是大排档？
不多时，有人开口调侃：「不是，泉姐，您这消息够劲爆啊，一下子就把我对merlin的滤镜给彻底打碎了。」
彭泉瞥那人一眼，笑骂道：「出息！merlin虽然看起来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但总归不是真神仙，怎么就不能喝喝酒聊聊天了？」
「我也没说喝酒不行，但是吧！他应该是那种只会喝洋酒的人……居然还跟虎哥一起在大排档喝啤酒？这个画面，我实在很难想像啊！」那人辩驳。
此话得到了周围其他人的一致认可。
当然也包括温惟夏。
结婚那年，她只身一人，提着一个20寸行李箱，来到秦宅。
将她的行李箱拎到房间之后，李阿姨带着温惟夏在秦宅转了一圈。这是一处位于半山腰的中式徽派合院，拥有一个比房子还大的花园，途径花园侧面时，温惟夏指着一个通往地下的楼梯，问：「这是什么地方？」
李阿姨说，那是秦宅的酒窖，先生喜欢玛歌酒庄的红酒，于是专门请人建造了这处地方，闲暇之时可以过来小酌，秦宅来客人的时候也可以直接作为接待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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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温惟夏将这话默默记在心里，回去之后找了不少关于玛歌酒庄的资料，仔细研读，就为了能在秦牧川某天心血来潮谈到这个话题时，她能顺利地接上话、甚至侃侃而谈，以此证明秦牧川与她协议婚姻的选择是正确的。
付出百分百的努力，只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
不过很可惜，结婚四年的时间里，秦宅很少来客人、秦牧川很少去酒窖，她熬夜恶补的知识自然也没派上用场。
温惟夏仔细分析了一下，认为最有可能的原因是，盛秦谘询正处于最关键的上升期，秦牧川每天忙到脚不沾地，所以拒绝酒精、避免影响工作状态。
这是他会做的事情，很合理，可真相永远令人震惊，生活永远如同欧亨利笔下的小说。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不喝家里的酒，才不是因为什么工作繁忙，而是因为已经在外头悄无声息地喝了。
如果家里那堆成柜的顶级干红有思想，得知自己在秦牧川眼里还不如大排档几块钱一听的雪花啤酒，恐怕会哭出声来吧？
想到这里，温惟夏脑海里顿时形成了一个红酒哭泣的画面，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笑声并不突兀，因为周围的人也在笑着。
节目组摄像拍够了今日素材，已经回去休息了。没了镜头的约束，坐在办公区的人们转变话题，从merlin喝酒挖人的秘闻聊到了意风财务中心某个总监的风流债。
就在大家肆无忌惮地讨论老闆们不为人知的潜藏面孔时，张虎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
他一脸春风得意地走了出来，沖彭泉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这么开心，是从秦牧川那里要到了什么好资源？
温惟夏心下疑惑。
彭泉背对张虎，将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大家噤声，随后三两下小跑过去，询问道：「虎哥，怎么了？」
张虎透过彭泉，瞄了眼聚在一起的众人，只当他们是在给merlin的实习生小朋友传授经验，因此并没有说什么。他站在办公室门外，对彭泉交待了几句，只见彭泉不时点头，随后走了过来。
「summer，joyce，我们一会儿要去附近山上拜访一位重点客户，他是做小型度假村生意的，在全国范围内，已经有了十几家连锁，分布在不同的自然风景区，你们也跟着一起来吧。」
「是和销售队员一起吗？」温惟夏问道。
「是的，不过，这位客户每月的调料品用量非常大，为了表达重视，防止被竞品转换，merlin和虎哥这次也会一起。」
「好的，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彭泉拎起座位上的包包，看了眼墙上挂着的石英钟，说道：「和度假村老闆约了六点，现在就可以出发了，虎哥坐merlin的车，我们四个开一辆车，稍微挤一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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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上树梢，透过车窗，整片天空还残留着最后一丝光亮，随后很快便被墨色云层压盖、遗憾退场。
冬天的夜晚总是很早就会来临的。
开车的是一位姓金的资深销售队员，彭泉坐在副驾驶，温惟夏和joyce则坐在车后座。
他们今天乘坐的是霖城销售团队的公用车，一台黑色桑塔纳，因为常年被用来运货，整个车内都染上了不可名状的辛辣味，让一旁的joyce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哈哈哈，不好意思，最近胡椒粉的货出得比较多。」彭泉回首，给她递了纸巾，笑着解释道。
温惟夏顺势抽了两张，捏在手心备用，防止一会儿自己也想打喷嚏。
还是秦牧川车上的味道好闻。
他们跟着秦牧川的车驶上主路，没过多久，拐了个弯，颠簸了一阵，随后车内的人不自觉向后仰去，证明这条路是通往山上的。
温惟夏为了分散注意力，不被车内的胡椒粉影响，只好一直盯着窗外的景色看，一来二去，竟有一阵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
道路颠簸的角度、树丛的形状、围栏的颜色……
她摸出手机，打开地图，看了一下目前所在的位置。
——居然是通往秦宅的必经之路！
以往进出家门，要么是蹭秦牧川的车，要么是家里的司机送，她常常上车就睡，从熟悉的场景无缝衔接到另一个熟悉的场景，导致温惟夏连秦宅周围长什么样都不清楚，只有一个模煳的印象。
原来这霖城销售团队办公室，距离秦宅还挺近的，怪不得秦牧川可以经常和张虎去大排档喝酒。
这下家里的干红得更难过了，在外面偷喝就罢了，眼不见心不烦，他居然还敢在眼皮子底下偷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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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瀰漫胡椒粉的攻势下撑了半个小时，目的地终于到达。
两辆黑色轿车开进了一处古朴风格的农家合院，待车停稳后，joyce快速拉开车门，吸了口新鲜空气。
做完这个动作后，她扫视了一眼周围，眉头皱成「川」字：「这地方太破了吧，也值得vp亲自来一趟？」
温惟夏紧随其后下车，跟着她的视线打量了眼周围。
面前是几排简朴的茅草屋，屋外亮着昏黄灯光，整体风格是原生态的，绿化非常好，右侧就是大片看不到头的常青树林。
「我倒是觉得还好。」她沖joyce笑了笑。
另一边，张虎从秦牧川的车上下来之后，就拉着秦牧川，给度假村老闆做了引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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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闆，这是我们tasty的老大秦总，特别重视您，说什么都要过来看看……」
度假村老闆是个精瘦的小个子男人，仅凭张虎的一声「老大」，他无法得知秦牧川在tasty业务组内的重要程度，因此，他也只是像对待张虎一样、扯着嘴角和秦牧川握了手，说了句「久仰」。
然后，在接到秦牧川递过去的礼品时，他一改态度，热情地欢迎大家进去坐坐。
跟随陈老闆的脚步，一行人往里走，前方不时传来他们的交流声。
「陈老闆，马上就要元旦假期了，生意怎么样？」秦牧川问。
老闆立刻懊恼回应道：「现在生意不好做，你看看，哪里有生意？」
……
彭泉轻轻啧了两声，在温惟夏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霖城范围内的度假村，就数这家生意最好了，还需要提前一个月预定呢。」
温惟夏：「……」
果然，和秦牧川说的一样，客户都是惯会说场面话的，白的也能说成黑的。
她决定寄希望于客观数据。
拉着金销售，找到度假村对应的採购，温惟夏第一次踏进了终端客户的库房。几排货架整齐地放在房间里，上面摆着不同的调味品，不仅仅只有tasty一种，还有竞品的。
「我们主要需要看三个方面的情况，一，我们产品的消耗速度，判断用量；二，竞品产品的消耗速度，找寻可以替换的机会点；三，产品有没有假货。」金销售耐心地讲解着。
温惟夏点点头，咬着笔盖，将要点逐一记下。
盘完库存之后，二人又去中央厨房和厨师长见了一面。厨师作为真正使用tasty产品的人，是必须要深刻了解的，这样才能更好地完善调研报告所需要的客户画像。
本以为终日待在厨房里的人，会不太擅长交流，但好在，这位姓钟的厨师长比较能言善道，温惟夏问出的所有问题，都能得到很好的解答，一时之间，三人聊得非常开心。
「时间也不早了，那今天我们就先到这里？钟师傅，我们改天再来拜访您？」金销售看了眼时间，决定结束今天的交流。
钟师傅很大度地摆了摆手：「好啊，下次过来提前说，给你们露一手。」
「谢谢钟师傅。」温惟夏笑得花般灿烂。
可就在转身的一瞬间，她脸上的笑容就变得不太自然起来，因为，她看到了秦牧川。
他恣意地倚靠在中央厨房门口，身线流畅而笔直，就这样，不知道看了他们多久。
独属于厨房的昏黄灯火映照在秦牧川的脸上，让他狭长如墨的眸子染上了一丝烟火气息。
于一阵瀰漫的雾色中，他说：「该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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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们的婚纱照不就在客厅挂着？◎
夜晚的山雨总是来得勐烈而急促。
走出中央厨房、来到接待厅的时候，屋外已经下起了雨，因为天气寒冷，有一部分变成了白色固体的形状，飘落在屋檐上，将装饰用的茅草淋湿、黏在一起，变成一缕一缕的形状。
张虎正站在屋檐下抽菸，见秦牧川过来，他掐掉烟，扔在垃圾桶上面的菸灰缸里，走过来在秦牧川旁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温惟夏跟在二人后面向前走，只隐约听见「订单」、「鸡精」等零散词彙，猜不到完整的语句。
前方的秦牧川侧着脸，昏黄灯光下，凌厉的下颌线泛着一层柔和的光，他表情未变，只不可觉察地点了点头，随后走到陈老闆身边，再次和他打了声招唿。
「陈老闆，时间不早，那我们就先走了。」
「现在就走？要不留下来吃个饭？」陈老闆正站在接待柜檯后面算帐，他按着计算器，头也不抬回答道。
「也好。」本以为会拒绝，谁知秦牧川竟直接答应了，「雨下得那么急，山路不好走，正好明天是周六，不如我们照顾照顾陈老闆生意，在这儿住一晚？」
秦牧川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张虎，像在询问他的意见。
闻言，陈老闆惊恐抬头，脸上堆积的肌肉顿时一抖，本来就是随口客气一下，没成想秦牧川竟顺杆爬了起来。
度假村早在一个月之前就被订光了，现在哪里还有什么空房间？
似乎理解了秦牧川的意图，一旁的张虎立刻煽风点火道：「对！秦总说得对！我们一定要多多支持陈老闆的生意，这样以后才能有更多合作机会啊。」
「这……其实，很多空房间都很脏，阿姨休假了，没人打扫。」陈老闆眨巴着眼睛，伸手擦了下虚汗。
「没关系，我们不嫌弃的。」张虎立刻摆摆手。
「……」
陈老闆沉默一阵，突然一拍手，恍然道：「哎呀，我突然想起来，咱们是不是有个50箱的鸡精订货单没签吗？也别改天了，干脆今天签掉吧，你们赶紧回去盘一盘库存，尽早把货送过来。」
……
签了订单，并承诺下周就将货品送到之后，众人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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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黑色桑塔纳上，副驾驶的彭泉笑得合不拢嘴：「哎哟，merlin和虎哥真不愧是哥俩好，两人一唱一和，就把订单拿下了。」
温惟夏跟着笑，原来她当时听到的「订单」、「鸡精」是这么个意思。
不得不说，这订单签得确实巧妙，陈老闆说谎在前，后面又打肿脸不肯承认，无法，只好通过签订单的方式来堵销售团队的嘴。
山雪渐浓，黑色桑塔纳的雨刮器正勤勤恳恳工作着，规律地左右摇摆，发出阵阵白噪音。
就在车上洋溢着欢声笑语之时，驾驶座的金销售眉头突然一皱，随后打着双闪，将车缓缓停到了应急车道上。
透过后视镜，秦牧川那辆劳斯莱斯原本是跟在他们后面的，这时已经超车、向前开了一段路程，随后发现了他们这里的异常，也将车停在了前方的应急车道上。
张虎的电话如期而至。
「怎么了？」
此刻，雨水已经彻底变成了雪，又是在罕无人烟的山顶，多重因素影响下，这通电话夹杂了嘈杂的电流声。
「不知道怎么回事，车子突然故障了，我现在下去看看。」金销售回应道。
他拉开车门，雪花瞬间灌了进来，三三两两地洒在温惟夏的脸上。
「喂！外面下着雪呢！」副驾驶的彭泉沖金销售的方向叫喊着，但金销售已经下车放警示牌了，没有听到她的话。
温惟夏想起，自己的通勤帆布包里是常年带伞的，于是，她将伞拿了出来，再带上车里的备用伞，打开了车门。
「我去给他打把伞。」
这条山路上，半山腰以下住着很多人家，因此是有路灯的，但从半山腰到山顶这一段，却是黑漆漆的一片，尤为可怕，山路往下蜿蜒着，漫天雪花里，一眼看不到尽头，仿佛潜伏着会吃人的野兽。
温惟夏抿唇，通红的双手撑开伞，拢紧衣服，来到金销售身边，再将另一把伞撑开，盖在金销售头上。
金销售沖她道了声谢，随即将黑色桑塔纳的车前盖微微掀开，开始查看情况。
看来看去，也没找到原因是什么，可能是这辆桑塔纳的使用时间已经太久了。
突然，一阵妖风袭来，温惟夏没有带围巾，一阵凉意从脖子进入，瞬间传遍全身，让她缩了身子，手上的伞也没有拿住，被风带着落到了公路悬崖边上。
「诶——」她惊叫一声。
就在她下意识迈出步子、想要去追伞的时候，一阵熟悉的乌木香味盖住了她。
突然出现的秦牧川紧紧拽住她的袖子，凌厉眼神中带着致命的危险，他咬牙怒吼：「不要命了？」
温惟夏的脑子还懵着，下一刻，她身上就被盖上了一件大衣，与秦牧川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她看了眼旁边的金销售，心生警觉，就要将衣服脱掉。
「谢谢merlin，不用——」
但秦牧川压根没将她的话听进去，死死按着她的肩膀，让她无法动作。
很快，张虎也过来了，他看了眼目前的情况，轻咳了一声：「牧川，你看，上次我说要换车，你没批，现在出事儿了吧？」
「现在怎么办？」一旁的金销售焦急道。
「叫拖车吧。」秦牧川回復。
「那我们这么多人，没车的话也下不了山啊。」
一瞬安静之后，张虎拍了拍秦牧川的肩膀。
「诶，我记得你家就在附近吧？你的实习生小朋友衣服湿了，这天寒地冻的，再站着该感冒了，反正你家客房多，要不借我们过个夜？」他对秦牧川挤眉弄眼道。
秦牧川面上的凌厉神色尚未消失，瞥他一眼，又再次将目光放在温惟夏身上，没有说话，只是给秦宅司机去了个电话，将现在的位置告知对方，让司机开车过来接。
意思是同意了。
张虎意会，扯着嘴笑了笑，再次拍拍秦牧川的肩膀，转身回了车上，金销售也听从秦牧川的建议，转身回车上摸手机，预备打拖车电话。
去秦宅？
眼前的情况顿时将温惟夏砸懵了，让她内心凭空生出一股抗拒。
「真去你家？」温惟夏叫住秦牧川。
秦牧川转身，说出的话比周围的温度更冷，甚至还带着刺骨的冰锥一般。
「不然呢？在山上冻死吗？」
「那个……」温惟夏犹豫道，「你要不再给秦宅打个电话吧？」
「做什么？」
「就，通知一下李阿姨……还有什么其他女人之类的。」
温惟夏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声若蚊虫。
秦牧川一愣，随即冷笑道：「你的提议很好，家里确实有其他女人，需要通知一下。」
闻言，温惟夏摩挲身上大衣的动作停下了。
其实，在刚刚问出口的瞬间，她就后悔了，离婚的时候，不是早就预料到秦宅会迎来新的女主人吗？既然如此，现在又在这儿问个什么劲儿呢？
总感觉带着一股子酸味儿。
但不知为何，秦牧川如此干脆利落地承认，让她心里更乱，就像是某根弦被直接扯断，身体也坠入公路旁边的悬崖了一样。
良久，温惟夏装作无所谓地笑了笑，想要说些什么，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找补。
可还没等她开口，对面的秦牧川微微低头，突然向她靠近。雾气挥洒间，他薄瘦有型的嘴唇在漫天雪花里变得更加红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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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忘了，我们的婚纱照，不就在客厅挂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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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这是我老婆最喜欢的餐具◎
飞速疾驰的车上, 温惟夏十指颤抖，捏着手机，打错了好几个字, 删除又更新, 终于把给李阿姨的简讯发了出去。
温惟夏：【李阿姨，快把家里所有跟我有关的东西都收起来！！！】
温惟夏：【尤其是挂在客厅里那张婚纱照，赶快撤下来！！！】
短短两句话, 似乎把她一生要用的感嘆号都用完了。
心惊肉跳。
可惜天不遂人愿，李阿姨一直没有回覆，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在如今这前有狼后有虎的处境下, 她又不能直接给李阿姨打电话。
至于秦宅的其他人……
一位在给秦牧川开车，另一位则被秦牧川一个电话叫来、在自己这边车上的驾驶座坐着。
想到这里, 温惟夏不自觉地通过后视镜打量了司机一眼，正巧捕捉到他惊疑不定的眼神, 见她望向自己, 又立刻装作不甚在意地样子，移开视线。
还好，不久之前, 秦牧川预先和他打了招唿。
没有掉链子, 目前场面还算祥和，在经歷了抛锚风波后，车上欢声笑语依旧。
可现在越是平静，温惟夏就越是慌张, 一闭眼, 脑海中净是到达秦宅之后、掀起腥风血雨的场景。
想到这里, 温惟夏双眸之中染上了幽怨。
她咬牙, 在心底暗骂，这个秦牧川！明知道去秦宅会让自己掉马，还答应张虎干什么！
就在温惟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坐在副驾驶的彭泉扭头看了她一眼，关切问道：「summer，你是不是很冷呀？看你一直在抖。」
闻言，前方秦宅的司机突然一惊，他看了温惟夏一眼，似乎做好了什么思想准备，开口道：「……这位、小姐，需不需要我把空调温度开高一点？」
「啊？哦，不用了，谢谢。」温惟夏脑海中的小九九瞬间被打散。
由于换了车，她已经完全闻不到呛人的调料味，甚至，秦牧川的大衣披在她身上，还散发着阵阵香味，这本来是可以让人快速平静的味道，却在此刻宛若五指山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仿佛前路通往刑场，自己在享受最后的轻松与欢愉。
温惟夏瞥了身旁的joyce一眼。
她正在和freya打视频，听说在参加节目之后，她就和freya这个tasty业务组的百晓生合租了，两人目前是亲密舍友的关系。
若是被joyce知道了自己与秦牧川的关系，那和拿着大喇叭宣告所有实习生没有任何区别，到时候八卦满天飞，自己还怎么在tasty业务组待下去？怎么在《乘风》节目组待下去？
拿到offer的机会将会彻底消失。
就算自己进入实习生名单这件事和秦牧川没半毛钱关系，但温惟夏深知，流言蜚语压死人。
她咬咬牙，决定了什么一般，给秦牧川发了消息。
温惟夏：【待会儿我装肚子痛先进去，你在门外帮忙拖一会儿。】
前室友：【？】
温惟夏知道，这天寒地冻的，让秦牧川把人拖在门口，属实有些为难他，但没有时间再想另外的对策了。车窗外的景色已经变成了温惟夏熟悉的中式徽派风格，两棵迎客松笔直地树立在粉墙黛瓦旁，雕花围墙延绵不绝，尽头处是一扇红木双开将军门。
车辆停稳的下一秒，温惟夏依循计划、在车内丢了一句「肚子痛」之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车门，跑了下去。
她丝毫不犹豫、一刻不回头地向前奔跑，仿佛百米冲刺般、穿过风雨连廊来到主厅，正巧看到了李阿姨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李阿姨正在备餐，怪不得没有回覆自己的消息。
温惟急促地喊了一声：「李阿姨！」
中式别院就是这点好，曲径通幽，尚且站在暗红色大门外的众人看不到院内的模样，自然也不可能听到她在讲话。
听到熟悉的声音，李阿姨疑惑地从厨房走出来，双手在围裙上抹了抹，在看清来人之后，她脸上的表情瞬间转变成惊喜：「太太，您出差回来了？」
「先别说这个，快，帮我把这个婚纱照抬下来。」温惟夏跺了跺脚，指着悬在客厅一面墙上的大幅婚纱照道。
李阿姨不解：「啊？」
「没时间解释了，总之先帮我撤下来。」
还好，当初没有听秦牧川的意见，将婚纱照焊在墙上，而是选择了隐形挂钩的形式。如今只需两个人发力往上一抬，婚纱照就被抬了下来，非常轻易。
「太太，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说来话长，总之，秦牧川的同事过来了，我不能暴露身份，你待会儿可千万别说漏嘴了。」
「不能暴露？为什么？」
因为紧张，温惟夏的话像连珠炮一样往外蹦：「那说来就更话长了，等之后我再慢慢和您说，您先帮忙把这婚纱照抬到主卧。」
「诶，好的。」李阿姨虽然懵，但还是听从温惟夏的话，搬着婚纱照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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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众人的谈笑声逐渐放大——
温惟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再次扫视一圈客厅，确定没其他「定时炸弹」之后，她跑到楼梯拐角，将手淋湿，装作刚从公用卫生间出来的样子。
「唿。」她唿出一口长气。
温惟夏从拐角走出，正打算以自嘲的方式粉饰太平，却迎面碰上了双手揣兜、缓步走近的秦牧川。
一个人。
温惟夏顿时有些懵，她眨了眨眼睛，看了看他空空如也的身后，问道：「人呢？」
「我让陈亮带他们去副楼了。」
「副楼？」
秦牧川垂眸，看了眼温惟夏湿漉漉的双手，勾唇讽刺道：「想得这么周全？你不去当卧底，真的太可惜了。」
「只不过，脑袋似乎不太灵光的样子。」随后，他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温惟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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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楼客厅内，众人正坐在柔软的白色布艺沙发上，温惟夏跟在秦牧川后面，穿过连廊，推门而入。
「秦总，您家也太气派了。」有人感嘆。
joyce看了温惟夏一眼，沖她招了招手：「summer，你跑到哪里去了？刚刚过来没看见你，怕你迷路，merlin就去找你了。」
「啊，刚刚太急了，不小心跑去了另一栋楼。」
「是拉肚子了吗？」
……
温惟夏保持微笑一一应答，实则内心依旧波涛汹涌着。
好啊，秦牧川，说什么「婚纱照就挂在客厅」这种话来误导她。
她怎么能知道他会把人带到副楼去呢？毕竟，在她离家之前，副楼可一直都是废弃未装修的状态。
自己像个跳樑小丑一样跑东跑西，他坐在vip观众席上，看得可开心了呢。
「对了，秦总，秦夫人今天不在家吗？我们需不需要和她打个招唿？」彭泉突然问道。
秦牧川随口回答一句「出差了」，然后走到客厅角落的一个兔笼旁边，将兔笼的门打开。
一只灰白色的安哥拉兔本在吃菜，见笼子被打开，它努动兔唇，看了秦牧川一眼，然后两只耳朵微微抬起，一蹦一跳地从笼子里出来了。
「哇，merlin，这个兔子好像星黛露啊！超可爱，它叫什么名字？」joyce冲上来，眼睛里装满了星星。
秦牧川回答道：「兔子。」
「嗯？」joyce不解。
「就叫兔子。」秦牧川将兔子拎起，揉了揉它的脑袋，随后又将它放在沙发旁边的地毯上。
只见兔子探头探脑看了眼周围，然后仿佛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径直向温惟夏蹦过来，围在温惟夏脚边转来转去、甚至直接抬起身子，前肢扒在温惟夏的裤子上。
温惟夏向左边躲，它跟到左边，向右边躲，又跟到右边。
像是用了锁定目标技能一样，怎么甩都甩不开。
「summer，merlin的兔子很喜欢你呢。」彭泉笑。
温惟夏有些无奈，解释道：「这……可能是因为我中午吃了青菜？」
这段闲聊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因为下雪的缘故，很多人身上都湿透了，秦牧川让李阿姨安排好客房，将干净衣物送到房间，等大家洗好澡、换好衣物之后再出来晚餐。
joyce和温惟夏住同一间。
「妈呀！爱马仕的家居服！很贵的！」joyce抓起泛着亮光的缎面衣服，惊叫道，「这不会是秦夫人的衣物吧？」
「不是的。」温惟夏看了眼她手中的家居服，当即否认道。
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是不是回答得太顺口了？
正当她想解释的时候，那边的joyce竟直接点了点头：「也是，像秦家这种地方，肯定会常备一些给客人穿的衣服，怎么可能会拿女主人的衣服来应急？」
温惟夏轻咳一声，点了点头，表示她说得对。
洗完澡换好衣服之后，两人来到餐厅，副楼的餐厅不比主楼小，此刻的长条桌上已经摆满了白色的骨瓷餐盘，但唯有两个地方的与众不同。
——属于merlin的主位，摆着青花瓷餐盘，而他左手边的位置上，则摆着蓝金色的珐瑯餐盘。
珐瑯餐盘？
这不是自己一直在用的餐盘吗？
怎么被摆在了merlin旁边的位置上？要知道，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是不可能坐在merlin身边的。
果然，joyce看都没看餐桌头部一眼，径直拉着她往末尾走，无法，温惟夏只好在最后一个座位上落座，面前白色的骨瓷餐盘怎么看都碍眼。
秦牧川和张虎是同时下来的，目前仅剩下主位和副位两个位置，看着仅剩的位置，张虎没有多想，自然而然地坐在了珐瑯餐盘摆放的位置。
「晚餐而已，这么丰盛？」张虎看着桌上的珍馐，直言道，「馒头咸菜稀粥不就够了？」
「像馒头咸菜稀粥这种高级食材，我们家一般不轻易拿出来招待人。」秦牧川瞥他一眼。
餐桌上，众人又笑了起来。
「呵呵。」张虎也跟着笑了两声，「行，那大家吃吧，千万别跟秦总客气。」
说罢，就拿起了筷子，预备夹菜。
筷子末尾的珐瑯图案在水晶灯光下闪烁着流光。
完了。
用那套珐瑯餐具吃饭，是温惟夏自己不成文的小习惯，整个秦宅，也许只有李阿姨知道一二，像秦牧川这种日理万机的人，能有空回来吃饭就不错了，又怎么会在意饭桌上的小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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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反正已经离开秦宅了，之后也不会再有用到那套餐具的机会。今天的危机已经度过，别拘泥在这些小事情上面。
温惟夏吐了一口气，这么安慰自己。
她抓起面前的筷子，预备好好进食，最后尝一尝李阿姨的手艺。
可就在下一秒，变故发生了。
桌头，张虎夹菜的手被秦牧川直接按住，像被水泥浇灌般动弹不得。
「怎么了？」他疑惑道。
「帮忙换一套餐具。」秦牧川沖一旁的李阿姨招招手，随后解释道，「才发现，这是我老婆最喜欢的餐具，她不让别人碰的。」
作者有话说：
小秦：是的，我原本想把婚纱照焊死在墙上，可惜，老婆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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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更）
◎他让她降了智，完全沦为了单细胞生物◎
晚餐结束后, 众人回到房间休息。
joyce拿起沙发上的棉服外套，披在身上，正欲出门。
「summer, 我去彭泉姐那边聊会儿天, 你困了的话就先睡吧，不用给我留灯。」
「好。」温惟夏回应。
木门一开一合，客房重新回归宁静。
这间客房位于副楼二楼, 正好能看到窗外的婆娑树影，初雪压枝头，房内开了中央空调，温暖如春天, 因为温差太大，导致玻璃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寒冷与温暖, 本该是互相排斥的两种温度，却在温惟夏心里不断交缠着, 冰火两重天。她坐在书桌前, 正在电脑上整理今日调研的手写内容，但写着写着，思绪就不由自主地飘到了天花板上, 根本不在状态。
她干脆身体向后倒, 头垫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上的灯出神。
——「这是我老婆最喜欢的餐具，她不让别人碰的。」
虽然不知道秦牧川为什么会知道这么细节的事情……
但温惟夏承认，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 她的心不可避免地颤动了一下, 像一只小鸟, 身在蛋中, 用尽全力，终于将蛋壳啄出了一个小裂隙，随后，裂隙逐渐扩大，整个蛋壳碎裂，新生降临。
还有今天在山路上，自己脱口而出的那些酸熘熘的话。
简直漏洞百出。
冷静下来想想，陈亮作为一个常年生活在秦宅、秦牧川身边最亲近的人，却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婚的事情，秦牧川甚至藉口说自己在出差，那林祎雯怎么可能会光明正大入住秦宅？
明明只需要多思考那么一步，她就不会说出这些，可看着秦牧川暴露在一片雪色中的墨色双眸，她就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了。
他让她降了智，完全沦为了单细胞生物。
要知道，当初决定离婚的时候，她还是非常冷静且理智的。确认秦牧川与林祎雯旧情復燃之后，温惟夏坐在客厅里，找来一张白纸，将离婚的利弊一一写下，罗列得清清楚楚。
最终，她还是决定离婚，秦牧川的不忠，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这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bug。
——既然是协议婚姻，她又为何会无法忍受秦牧川的不忠？
温惟夏在客房沙发椅上翻来覆去，艰难思索，最终勐地坐了起来，身子乍一下抬起，导致脑袋有些晕眩，脑海中空白散去之后，她才勐然意识到。
原来，自己已经动了心。
想到这里，温惟夏顿时有些无所适从，她摸到帆布包里的手机，给远在宴色的郁姿彤去了一通电话。
周五的晚上，正是都市男女们享受灯红酒绿的好时候，初雪氛围下，宴色的霓虹灯光更显浪漫。
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郁姿彤终于接通，那头传来震破天际的重金属音乐声。
混乱不清的各路声音中，郁姿彤声若蚊虫：「等我会儿。」
随后，是木门的吱呀声，重金属音乐声也随之降低。
她来到了后台。
「夏夏，你找我？什么事儿啊？」站定后，郁姿彤问道。
电话接通之后，温惟夏就站到了窗边，手指在窗户玻璃上胡乱地画着。
「彤彤，我不理智了。」
「啊？」郁姿彤发出一声夸张的尖叫，随后试探问道：「你被诈骗了？」
不理智？
拜託，这是应该出现在温惟夏身上的词彙吗？
因此，郁姿彤说出「被诈骗」这个猜测之后，很快就自我否定了这个可能，但令她没想到的是，温惟夏竟直接承认了。
「……差不多吧。」
对面的郁姿彤沉默三秒。
「靠，现在这骗子的手段真是高超啊，连你都能被骗？骗了多少钱？报警没有？下载反诈app没有？」郁姿彤长腿一跨，坐在化妆檯上，举起手中装着的威士忌的酒杯，咽了一口。
夺命三连问。
「没被骗钱，我只是突然发现，我对秦牧川动心了，在离婚之前。」
这次，郁姿彤有大半分钟没有说话，随后传来「咚」地一声，酒杯被她放在化妆檯上。
「你居然才发现？」
「才？」温惟夏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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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忘了你当初离婚的时候，跑到宴色来发酒疯的事情了？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又怎么会那个样子？一点都不像你……不过，你对感情可真够迟钝的，都已经离婚那么久了，怎么现在突然顿悟了？」
温惟夏：「……」
她忘了，郁姿彤还不知道秦牧川已经成为自己带教导师的事情。
「彤彤，你在宴色后台对吧？」
「对啊，干嘛？」
「扶好你手边的化妆檯。」
郁姿彤：「嗯？」
「说来很魔幻，这秦牧川吧，已经正式从我的前夫，变成了我的带教。」
三秒之后，对面传来郁姿彤振聋发聩的尖叫。
「什么？！」
-
冲动是魔鬼。
温惟夏深谙此道。
她99%的人生，都处于冷静而理智的场域之中，至于最后那1%的不理智，温惟夏姑且将它视为「魔鬼的引诱」。
在挂掉电话、看着玻璃窗上水雾画成的满屏爱心时，温惟夏明白，自己已经落入了「魔鬼」的陷阱之中，有什么东西控制着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走出房门，穿过主楼与副楼连接的过道，来到主楼三楼、一扇未关的双开木门前面。
门没有关紧，顺着门缝，白色的光渗出，照在她的毛拖鞋上，她脚步不停，径直推开了这扇门。
视野中，「魔鬼」坐在桌前，抬头凝神看了她一眼，灯光照射下，他眼睫低垂，于眼眶下投下一片阴影，墨色双眸更加幽深。
「怎么不披件衣服？」
「……我不冷，快10点了，你怎么还在忙？」
秦牧川只是顿了一瞬，随即便握着钢笔，继续批阅起了手上的文件：「你不是已经和齐新打过电话了吗？」
是啊，她知道的，他比从前更忙了。
温惟夏点点头。
「这次不问为什么了？」可能是到了夜晚的缘故，秦牧川的语气没了白日的稜角，变得云雾般轻柔。
温惟夏心不在焉地嘟囔：「反正你也不会说。」
秦牧川闻言轻笑默认，转了话题：「这么晚过来干什么？」
今天的秦宅很热闹，她本不该来的，若被任何一个人看见，自己今天所做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但「魔鬼」沖她招了招手，她就这么脑袋空空地过来了，毫无缘由。
刚刚那通电话的最后，郁姿彤说：「这男男女女的，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久了，多少都会产生点感情吧？」
感情？秦牧川会对自己有感情吗？
是哪一种感情呢？
温惟夏抬头，再次对上秦牧川探究的眸子。
「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鬼使神差地，她问。
「说说看？」秦牧川起身，挺拔的身子向她走来，最终在距离温惟夏半米远的地方站定，好整以暇看着她。
他身量高，饶是温惟夏一米七的身高，也只堪堪到他肩膀的位置。
该怎么问出口呢？
温惟夏半咬着嘴唇，就在她做思想挣扎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女声，随后书房的门被推动了，光线灌注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有人在里面吗？」
joyce？
大脑未动，身体先行，眼看木门就要被joyce推开，温惟夏情急之下，绕过秦牧川，直接钻到了书桌底下。
动作间，她与秦牧川擦肩而过，柔软的家居服蹭在秦牧川的手腕上，带出一阵沐浴露的清爽香味。
看着她这番动作，秦牧川皱了皱眉，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那边的joyce已经进来了。
「merlin，是你啊，不好意思，我想着转一转，结果迷路了，看到这里有光，我就进来了，没打扰你吧？」
秦牧川移开放在书桌上的视线，瞥她一眼，没有回应，而是走到一旁，按下了高脚桌上的电话，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李阿姨，来书房一趟，有位客人迷路了。」
短短一句话结束，秦牧川按下挂断键，随即走到书架边，旁若无人地翻起了资料。
没有让joyce坐的意思。
一时之间，书房内只有翻动书页的摩擦声，令人窒息的尴尬。
沉默过后，joyce笑了笑，似是缓解尴尬般，主动开口道：「merlin，你是不是之前就认识summer呀？」
蹲在书桌底下的温惟夏闻言一惊。
「何以见得？」秦牧川倒是依然泰然自若的模样。
「直觉吧，她很了解你，你很照顾她，无论是在公司，还是今天在度假村，还有山路上，都是。」
温惟夏不得不佩服独属于女生的第六感，惊恐之余，内心又升腾起疑惑。
她想知道，秦牧川会给joyce一个什么样的回答。
翻动书页的声音停了。
秦牧川将文件夹重新放回书架，双手插兜，平静地直视joyce：「我和summer，确实很早之前就认识，她是我一位故人的女儿，多照顾她是应该的。」
joyce没想到merlin就这样直接承认了，他的坦荡让她愣在原地，没有接话。
「但是，她来意风当实习生这件事，我没有出力。公平，是我这里的第一准则，任何人情都无法逾越，所以，我不会把这种照顾带到工作上，对你对她，或是对其他实习生，我一视同仁。」
「这件事情还请你保密，以免大家产生不必要的误会。」秦牧川话音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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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joyce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后喃喃自语道。
下一刻，书房的门被敲响了，李阿姨走了进来。
「先生？」
秦牧川微微抬首：「客人迷路了，帮忙把她带回客房吧。」
「好的，这位小姐，你跟我来吧，我送你回客房。」
李阿姨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joyce点点头，就跟在李阿姨身后向外走去，就快到门口时，她被秦牧川叫住。
「对了，joyce。」
「怎么了？merlin？」joyce回头。
「作为你的带教导师，我需要给你一个提醒，下次进入未知场所之前，要先学会敲门。」
joyce似乎一愣：「……抱歉，merlin，我知道了。」
确定joyce已经走远之后，温惟夏手脚并用，从书桌下钻出来，因为蹲的时间太久，她腿都麻了，站起来的瞬间，就脚软要向下跌。
秦牧川伸手，将人捞到椅子上。
「都多大人了，怎么还喜欢往桌下钻？」
此时的温惟夏心里藏着事情，面对秦牧川这样的戏嚯，竟连怄他一眼都做不到。
也许是感受到了她的不自然情绪，秦牧川将话题重新转移到刚刚没聊完的事情上：「你刚刚要问我什么事情？」
温惟夏咬唇，经过了刚刚那档子事之后，她已经全然失去了探究秦牧川心思的欲望。
因为，她已经有了答案。
「我就是想问，我和joyce二轮课题报告写完之后，你会帮我们看一遍吗？」她随口胡扯。
秦牧川低头，真的在认真思考，随即回答道：「我会帮joyce看一遍，你的就不看了，我周一要去庄城出差。」
「为什么？」
「她准备的时间晚，内容还不够丰富。」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
温惟夏鼻子出气轻哼一声，没等秦牧川回答，她就快步走到门口，反身合上了书房的门。
严丝合缝，光线黯淡。
站在黑暗里，望着空无一人的走廊，温惟夏脑海中凭空出现了一句话。
——去他大爷的照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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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二更）
◎你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大二那年, beauty新品发布会结束之后，温惟夏时隔八年，再一次见到了秦牧川。
不对, 那个时候, beauty还没有单独成立品牌、自立门户，它只是温氏美妆集团旗下一条主打草本美妆的产品线，因为效果显着、配方温和, 在没有营销满天飞的时代背景下，依然为温氏贡献了大半的销售额。
竹溪路63号，温家旧宅，彻夜灯火。
中式风格的院子里放着一座香槟塔, 小桥流水旁，身着白色礼服的温惟夏站在人堆里, 扯着笑意，挨个应付眼前长相风格类似的一二三五张面孔。
「夏夏, 你们家草本美妆线这么火, 又持续推出新产品，赚了不少钱，温叔叔怎么不送你去国外念书啊？」一位梳着公主头的女生这么问。
隐约记得, 这位姐姐和自己同在霖城大学读书, 谈了个跨国网恋，正有留学的打算。
正值期末周，社会心理学的老师以严厉出名，划的考试重点约等于一整本书, 温惟夏为了不挂科, 接连熬夜, 在考试结束的下一秒被叫回家, 参加这个觥筹交错，却毫无意义的宴会。
按照温远新的话来说：「新品发布会不参加也就罢了，家宴再不来就过分了。」
她认同。
于是，她撑着疲倦的身体打车回家，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盖了一层又一层的粉底，才将将把她的黑眼圈盖住。
温惟夏沖那公主头女生笑了笑：「这不是捨不得嘛，我爸是个女儿奴。」
周围人捧场地哈哈大笑，直言一物降一物，温总这样面冷又不喜社交的个性，没想到私下竟是这副面孔。
温惟夏维持着表面的客气，实则心底暗想，温远新才不是不喜社交，而是和她一样，觉得眼前这些人不值得深交罢了。
很久之前，草本美妆的概念还没打出的时候，温氏美妆曾面临过一场破产危机。
眼看温氏大厦将倾，眼前这些人立刻倒戈，奉承起了温氏的竞争对手，甚至拜高踩低，对温家多番言语欺辱，直至温远新带着妻女远赴西江，花费数年时间找到草本配方，开闢草本产品线之后，这局面才就此打住。
揭开名为浮华的轻纱，身处其中的人们个个带着面具。
身处面具堆子里的温惟夏觉得颇为无趣。
正想找个藉口摆脱她们的时候，温宅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门口那人是秦牧川吧？」
秦牧川？
温惟夏的心一跳，顺着众人视线的方向，跟着看了过去。
晚风下的少年显得有些清瘦，他穿着单薄却洁净的白色衬衫，身形俊朗，一头黑髮下，深渊般的眸子闪烁着一视同仁的疏离与冷淡，仿佛眼前众人只是他脚下不起眼的蚂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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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他？
温惟夏回眸。
他比在西江的时候健康多了，小臂上已经可以看见隐约的肌肉雏形，不像那时候，全身骨如柴，那双眸子依旧凉薄，现如今却带了上位者的睥睨。
众人依旧在旁若无人地议论。
「秦牧川？秦家人？怎么从没见过？」
「听说是一直养在外面的，秦家那个大的不是身体不好吗？就把小的接回来了。」
「秦牧轩的弟弟？」
「是啊！才23岁，就已经是盛秦业务部总监了，在公司内部大搞改革，肃清不少关系户，把不服的人一一摆平，是个厉害角色。」
「这秦家的人，怎么个个颜值逆天啊……」
「不过，今天是温家的宴会，和他秦家有什么关系？他怎么会过来？」
就在这议论满天飞的场域下，秦牧川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温远新走去，站定后，道了一声恭喜。
「温叔叔，您最近身体还好吗？」和他外表如出一辙的淡嗓。
在和温远新说话时，他眼里的锋芒便收敛了，甚至夹杂着一丝温和。
「小川，你来了？叔叔身体最近很好。」温远新看见他，笑得嘴巴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说罢，还冲温惟夏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夏夏，你还记得牧川哥哥吗？你们在西江见过的。」温远新介绍道。
温惟夏当然记得。
于是，她向秦牧川挥了挥手：「记得，牧川哥哥，好久不见，你又变帅了。」
温远新闻言哈哈一笑，摸了摸温惟夏的头，继续道：「我们夏夏再有两年就毕业了，心思却还跟小孩一样，小川，到时候还要请你多多照顾啊。」
秦牧川点头应承。
本以为这只是过过场面的客气话，谁知后来竟真的承了他的照顾，很多年。
-
温氏破产，父母去世之后，温惟夏从圈子里被捧着的大小姐，瞬间变成了人人都可以欺负的对象。
一次下课期间，她被几个女生堵住，丢在了霖城大学教学楼的女厕所里。为首的，正是当初参加温宅宴会的那个公主头女生。
「温大小姐，厕所地板的味道好不好闻啊？」
「我最讨厌你身上这股高高在上的傲气了，不就是仗着有几分姿色吗？不过那又如何，温氏彻底没法翻身了，你还能继续高傲下去吗？」
她的脚踩在温惟夏的连衣裙上面，不停碾压着，厕所地板上是一股令人作呕的霉腐味道，温惟夏被压在地上，生理性地想吐，却吐不出来，只有泪水在眼眶不停打转。
午休时间的教学楼，根本不会有人经过。
温惟夏绝望地闭上眼，歇了等人来救她的心思，心一横，装作一副就要呕吐的样子。
果然，那些女生开始嫌脏，四散后退，温惟夏找准时机，用了最后的力气，起身一把将公主头推开，在她肚子上踢了一脚。
「疼！你这个小婊子！」
「快抓住她！」
在一阵骂声中，温惟夏逃离女厕所，因为速度太快没剎住车，径直撞上了楼梯口的秦牧川。
她被他拉住。
那公主头的指甲太锋利，还做了带钻的美甲，刚刚在她脸上颳了一道口子，火辣辣地疼。
温惟夏想，自己现在一定是满目狰狞的丑陋模样，甚至身上还有独属于卫生间的腥臭味道。
「你怎么来了？」她下意识甩开秦牧川的手，就要后退远离，却被他再一次拉住。
以公主头为首的人追上来之后，远远看到了秦牧川的身影，就说什么也不敢上前，反而迅速逃走了。
「她们欺负你了？」他的脸黑得吓人。
温惟夏心里一阵酸涩，但还是否认道：「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在厕所滑倒了。」
秦牧川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噙着狐疑的眼神看着她，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脸色比走廊外的雷雨天气还要恶劣。
良久，他才嘆了一口气，决定尊重温惟夏的想法，没再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这次过来，是有个温叔叔的遗物要交给你。」
秦牧川从身后拿出一个原木相框，照片是在当年在西江拍的，温惟夏扎着蓬松的丸子头，身上穿着和今天一样的碎花连衣裙。
只可惜，这件裙子已经废了。
多方因素的刺激下，温惟夏心中的委屈感被顶到了极点，她狠狠咬唇，手指也死死按着相框，指节泛白，却还是无法阻止泪水的滑落。
但沉浸情绪不过三秒，她就伸出手掌，将眼泪抹掉。
「摔倒真的太疼了。」温惟夏严肃地说。
-
霖城大学医务室门口有一汪湖泊，雷雨过后，夕阳余晖撒在水面上，鱼鳞一般闪烁着。
秦牧川与温惟夏一前一后走在湖边，保持着礼貌的社交距离。
「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突然，秦牧川这么问道。
「出国？」
「还是有什么梦想要实现？」
「想什么都能实现吗？」温惟夏问。
「客观来说，不行。」
缱绻湖风下，秦牧川一头黑髮被吹得飞起，却不显凌乱，与温宅宴会时相比，他又成熟了许多，再也不是清瘦弱小的模样。
温惟夏撇嘴。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不会安慰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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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句世界上真的有魔法师，只要诚心许愿，愿望就都能实现，不就好了吗？
不过下一秒，秦牧川就补充道：「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都可以实现。」
话音刚落，一尾锦鲤从湖面跃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再次落入水中。
落日大道上，温惟夏内心突然变得暖融融的，她三两步跑到秦牧川前面，然后回身沖他笑了笑：「想先吃饭行不行？」
秦牧川似乎也轻笑了一声，问她想吃什么。
「我要吃最贵的！一边吃饭，一边欣赏霖城风光的那种。」温惟夏激动举手。
半个小时后，秦牧川开着他墨绿色的欧陆gt，将人载到一家名为「缠冬」的西餐厅。
最佳视野座位上，摆满了一桌美食，但很快，就在温惟夏的努力下，全部变成了食物残渣。
「吃饱了吗？」
「嗯！」
「那现在可以说说了吧，之后有什么打算？」
说话间，秦牧川摸过柠檬苏打水，动作优雅地喝了一口，他的手腕是温惟夏见过最好看的，内侧藏着一颗红色的痣，视线继续向上，因为在喝水，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随后停住，视线中取而代之的是他那双狭长墨瞳。
鬼使神差地，温惟夏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想结婚。」
对面的秦牧川顿住，仿佛定格动漫般，不知为何，他的嗓音染上了一丝颤抖。
「和谁？我可以给你准备最丰厚的嫁妆……」
还没说完，温惟夏便打断了他。
「和你，行吗？」
刚对上秦牧川微微放大的瞳孔，温惟夏就紧张了起来，嘴上不停解释道：「我就是听说，秦家最近在给你物色妻子人选，但你好像身边从来没有过女孩子，我就……」
可这一次，轮到秦牧川来打断她了。
「给我一个理由。」他说。
温惟夏一愣，这一刻，仿佛自己进入了什么找工作的面试现场。
冷脸面试官问她：你有什么优势？我们为什么要选择你？
于是，她的大脑开始工作，理清思路后，她回答道：「温家虽然已经破产了，但我长得好看，是讨老人家喜欢的类型……」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呢？
温惟夏咬了咬唇，随后红唇轻启，说了一句什么。
……
从「缠冬」回到霖城大学旁的出租屋后，温惟夏立即后悔了，自己刚刚一定是被那公主头刺激到了，再加上秦牧川美□□惑，才提出了这种要求。
结婚？
真是荒唐。
如今，温家已经破产，连老宅都卖了，就算是要找个协议婚姻的对象，也不该轮到自己吧？
秦牧川怎么可能会同意？
想到这里，温惟夏在三十几平的房间内来回踱步，几番挣扎下，给秦牧川发了简讯。
温惟夏：【对不起。】
温惟夏：【我现在想出国留学了，可以吗？】
消息发出去的下一秒，那边的秦牧川就回復了。
秦牧川：【现在不可以了。】
看到这句话，温惟夏心里一惊，秦牧川是生气了吗？被一个脸上带伤、浑身臭味的女生主动求婚，换作是谁都会有被冒犯的感觉吧？
就在她编辑文字，想要再次和秦牧川道歉的时候，一条新消息进入了对话框。
秦牧川：【做我的妻子，是需要牺牲一点自由的。】
秦牧川：【抱歉，你现在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
温惟夏踩着拖鞋，沿着熟悉的道路返回客房，她脑海中不停闪回着过往的画面，直至听到joyce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summer，你去哪了？」joyce坐在桌前，问道。
「去了趟卫生间。」
「可是，房间里不是就有卫生间吗？」
温惟夏一愣，随即答道：「哦，下午的时候，我耳环掉在主楼卫生间了，我刚刚去把它取回来。」
joyce瞭然地点了点头：「哦，这样啊，时间不早了，我们早点休息吧。」
「好。」
应答间，温惟夏走到书桌边，盖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然后向床边走去，将自己摔在床上。
那边的joyce关了灯，房间内顿时陷入黑暗。
良久，眼睛适应环境之后，温惟夏睁开了双眼。月光透过窗户倾盆而出，窗户玻璃上，还残留着温惟夏胡乱涂抹的一大片痕迹。
发现自己画了爱心之后，温惟夏立刻用手掌在上面摩擦，盖去了踪迹。
当初在「缠冬」，秦牧川问出「除此之外」后，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我可以和你进行协议婚姻，我不干涉你的自由，不贪图你的钱，更不会对你动心。」
她食言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稍晚一点还有一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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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三更）
◎带教和实习生，是你们夫妻俩的情趣？◎
辗转反侧, 一夜无眠。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失眠过了，温惟夏的心情就像过山车，跟随别人态度的转变而转变, 完全失去了自我。一时之间, 她不知道是不喜欢现在的自己，还是不喜欢说出那句话的秦牧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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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故人遗孤，是需要被照顾的存在, 总归不是会心动的对象。
凌晨7点多，窗外一片灰濛濛的时候，joyce就先行离开了，昨天和freya视频时, 她有提到今天会去某个新开的游乐园。
到了10点以后，终于有了一点阳光倾洒进来, 温惟夏起身，靠在床头上, 摸过手机看了眼。
两条未读消息。
桑成乔：【秦牧川怎么成了意风vp？】
桑成乔：【你是因为他, 所以才卯足了劲一定要去意风吗？】
学长怎么会知道秦牧川成了意风vp的事情？他虽然是水果台的制片人，却并不负责《乘风》节目的内容。
就在温惟夏疑惑之时，她随手拉开手机上方的通知栏, 看到了99+的微博消息。
原来, 就在她沉浸私人情感的时候，《乘风》第二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上线了。从一轮课题开始，到宣布merlin成为两位倒数实习生的导师结束。
如她当初所预想的一样，网友们对她的评价又负面了一些, 甚至有人将她称为「空有美貌、但没脑子的花瓶」、「大神对照组」, 但令温惟夏没想到的是, 居然还有一小批人始终如一地支持她。
一颗柚子：【你们也知道summer小姐姐起点比较低, 第一轮倒数很正常吧？需要这样奚落吗？总要给她一点成长时间啊，相信有了merlin带教，她一定会很快追上来的。】
不喝忘情水：【楼上说得对，不过我这个人就很俗了，谁长得最好看我就支持谁，summer小姐姐加油。】
咩咩：【那什么柚子，你既然提到了merlin，那我就不得不说一嘴，让行业大佬带教倒数实习生，这本身不就是一种不公平吗？强烈要求节目组改革制度，让厉害的导师带教厉害的实习生！】
帅哥挖掘机：【我倒是觉得没必要，最好的不一定最适合，不过插一嘴，那个叫merlin的特殊导师也太帅了吧！那鼻子！那眼睛！原谅我词穷，有谁知道什么来头吗？】
……
短短几秒钟的出场，有关秦牧川的话题便直接占据评论区高地，热度飙升，甚至有人顺藤摸瓜，直接找到了他的微博。
空白的头像，空白的内容，若不是微博认证写了「盛秦谘询ceo」几个大字，那简直和微博的帐号没有任何区别。
这微博是温惟夏在担任他助理的时候创建的，起初，她是想通过秦牧川本人的话题度来间接提高盛秦谘询的知名度，有很多企业都是这么做的。
可秦牧川瞥她一眼，直截了当地说：「不需要。」
好吧，老闆不营业，哪里还有员工积极往上沖的道理？
这帐号也就此废弃。
简单刷了刷评论区之后，温惟夏挑了几条支持她的私信回復，然后关闭了微博。
她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关心网络上的言论了。反正没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不好说呢。
重新点开微信，温惟夏回復了桑成乔的信息。
温惟夏：【不是的，我是来了之后才发现他也在意风，巧合。】
自她和秦牧川协议婚姻以来，桑成乔就对秦牧川颇有意见，二人一直不对付，后来，温惟夏问过桑成乔，为什么这么讨厌秦牧川。
桑成乔沉默之后，说：「他连叔叔阿姨每年的忌日都不去扫墓悼念，能是什么好人？亏温叔叔之前在西江的时候还帮过他。」
……
刷牙洗漱之后，李阿姨敲门进来，将昨晚温惟夏换下的衣物送了过来，已经洗干净并烘干了，带着一股熟悉的香味。
「太太，客人都已经离开了，我帮您把东西都放到主楼吧？」
「不用，我也要走了。」温惟夏正套着卫衣，头也不回地回答道。
闻言，李阿姨收拾房间的动作停了：「您要出去？我让司机接送您吧，有什么想吃的菜？我去准备。」
温惟夏这才意识到不对。
李阿姨不知道她和秦牧川已经离婚，当然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出差已经回来了，这次只是临时出门。
该怎么解释呢？
她头脑风暴的同时，手上也一刻不停地在收拾帆布包，将所有的物品摊开之后，温惟夏发现了一个问题。
——自己的工牌不见了。
明明昨天在霖城销售办公室的时候还见到过，难不成，是落在那里了？
仿佛有了藉口般，温惟夏对李阿姨说：「我有个东西落在秦牧川同事那里了，我得去拿一趟，就不用等我吃饭了，谢谢李阿姨。」
说罢，便拎起装满了全部家当的帆布包，没等李阿姨的回应，便冲出了门。
她只想脱身，至于解释的工作……相信秦牧川会做好的。
到达小区门口之后，温惟夏站在一颗松树底下，给彭泉发了一条信息。
温惟夏：【泉姐，周末霖城销售办公室有人在吗？我的工牌落在那边了。】
很快，彭泉就回復了。
彭泉：【有的，打扫卫生的阿姨一直在，也有同事周末加班。】
温惟夏向她道了谢，打车去了霖城销售办公室。
霖城销售团队办公室位处闹市，到了周六，这里更加热闹，上午也到处瀰漫着烧烤小龙虾的味道。
为了脱身，都没来得及吃李阿姨做的饭，温惟夏遗憾地摸了摸肚子，随后乘坐电梯上楼，隔着玻璃门和打扫卫生的阿姨打了个招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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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总部的小姑娘吗？你怎么来了？」阿姨笑着给温惟夏开了门。
「阿姨，我的工牌好像落在办公区了，你打扫的时候有没有看见呀？」
「办公区我还没打扫呢，你自己去找找看吧。」
「好嘞，谢谢阿姨！」
温惟夏沖阿姨摆了摆手，穿过通道来到办公区，果然在昨天众人闲聊的地方看到了自己的工牌。
她放心地唿出一口气，将工牌挂脖绳绕好，扔在自己的帆布包里。
正欲离开时，不远处张虎的办公室内突然传来一阵类似翻找东西的动静。
虎哥还在？
温惟夏疑惑地拉住阿姨，问了下张虎的情况。
「阿姨，虎哥今天在办公室呀？」
「在的！虎哥周末一直加班，他全年无休的。」阿姨头也不抬地说。
温惟夏沉默。
真不愧是销冠，在「内卷」方面出类拔萃。
既然张虎在，温惟夏就不能悄悄地来、再悄悄地走了，还是要去打个招唿的，不然显得很没礼貌。
她走到张虎办公室门口，伸手在玻璃门上面敲了敲。
这间办公室陈设简单，几乎没有什么装饰，唯有两颗招财树在空调风口下摇曳着。
张虎听到敲门声后抬头。
「虎哥，您周末还加班呀？」温惟夏笑着问道。
「对，抽空学一下基础办公软体，总不能一直让别人帮忙做幻灯片，你怎么过来了？」
「我的工牌落在这里了，所以过来拿一下。」
「哦，好的，牧川陪你一起来的？」
「……没有，我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员工的工牌落在这里，难道还需要老闆亲自来拿嘛？
温惟夏一头雾水，就在她努力思考这句话的含义时，那头的张虎再次抛下一枚烟雾弹。
「怎么这样？我回头好好说说他，坐下休息喝杯茶？我让他过来接你。」张虎起了身，给温惟夏倒了一杯水。
「谢谢虎哥。」温惟夏接过，拿在手里却没有喝，她犹豫着问道，「不过，您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温惟夏大脑空空之时，那头的张虎转过身来，笑了一下。
「没有外人，就别装啦，你和牧川，不是夫妻关系吗？」
夫妻？
「您怎么会知道？」温惟夏捂嘴惊叫。
「之前喝酒的时候，牧川给我看过你的照片……」
「不过，带教导师和实习生，是你们夫妻俩的小情趣？」
「真羡慕你们，感情这么好，我和我们家那口子……你说，我要不要也学牧川，把人放在身边看着？」
对面的张虎滔滔不绝地说着，在提到他妻子的时候，他原本兇相的面孔却染上了不容忽视的宠溺与柔和。
他说了什么，温惟夏没有完全听清楚，于是只得在最后笑着点头，说了句「要的，虎哥，你们夫妻感情也很好啊！希望以后能有机会请嫂子吃个饭。」
张虎哈哈大笑，点头应允。
……
打车回公寓的路上，温惟夏咬牙切齿，不停锤着身下的座椅。
好啊，秦牧川，自己身份早就暴露这件事情，居然都不提前说？
她突然想到了昨天出发之前，他欲言又止的模样。
——「最后一点……算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原来就是指这个啊。
之前他讽刺她拿他当面试的垫脚石。
可他还不是一样？
利用她扮演爱妻形象，顺利挖到真正「爱妻如命」的张虎？
刚刚临走前，张虎对温惟夏嘱咐道：「我们霖城销售团队的车坏了，我已经让彭泉提交了重新购买的申请，你记得让你老公批掉啊。」
一口一个「老公」，每每回想，温惟夏的火气就蹭蹭地往上冒。
好巧不巧地，这时，秦牧川发来了一条信息。
前室友：【明天我就出差了，上午去我办公室，桌上有一份橙色的文件夹，帮我送到意风财务部总部。】
简直像烟花爆竹被扔进了火堆一样。
温惟夏炸了，直接给他发了一条语音，音量大到连前面的司机都惊恐地看了她一眼。
「我是你的实习生！又不是你助理！凭什么还要帮你送文件这种活？想都别想！」
下一刻，秦牧川也回復了一条语音，与温惟夏的激动不同，他简直气定神闲，不紧不慢。
「抱歉，做我的实习生，就是要做送文件这种活的，要不你和节目组商量下，申请换个导师？」
温惟夏气得直接将手机扔在后座椅上。
她真是见了鬼，才会对这种人动心。
作者有话说：
万更写完，桃子被榨干了qaq
发出了「以后再也不裸更」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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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报告内容和她的一模一样◎
周一清晨, 遇上了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
温惟夏手里捧着咖啡杯，倚靠在天桥的不锈钢围栏上，微微抬头。这个角度, 能看到意风大厦玻璃幕墙倒映的团状白云, 颇有一种现代与自然风格交融的魔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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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适合做二轮课题汇报的日子，她想。
提前半小时来到办公区，温惟夏打开今日要汇报的ppt, 从头到尾过了一遍，直到其他实习生们陆续打卡，互道早安之后，她才想起, 前天秦牧川交给她一件任务，让她把一份橙色文件夹送到意风财务部总部。
因为生闷气, 温惟夏一点也不想帮他跑腿，但在得知这文件关系到二轮课题奖金髮放之后, 她最终还是妥协了。
上个星期, 所有实习生都参加了财务部组织的费用合规培训，会上有提到，低于30万元的费用申请, 只需要业务组对应vp邮件审批即可, 审批完成后，还要将邮件列印出来，盖上业务组的公章，送到意风财务部总部归档。
温惟夏推开秦牧川办公室的门, 却没在他桌上看到符合描述的文件夹,panpan 于是, 她给他发了消息询问。
前室友：【应该是被保洁阿姨收起来了, 也许在书架上，你找找看。】
温惟夏：【为什么保洁阿姨可以随意动你桌上的文件？不会有重要信息泄露的风险吗？】
良久，秦牧川回復。
前室友：【忘了和你说，我们这层的保洁阿姨是frank的姑姑，以后记得对人家客气一点。】
温惟夏：【……】
意风中国区总裁的姑姑？
她错了。她怎么忘了，保洁阿姨往往是一栋写字楼里最boss的存在。
温惟夏有些尴尬地放下手机，来到书架旁，按着颜色，翻完了所有橙色的文件夹，却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文件，她思考了两秒，随即来到秦牧川办公桌前的人体工学椅旁，打开了他办公桌下的柜子。
抽屉打开的瞬间，一份文件夹引入眼帘。
——侧边封条是橙色的，封面则是透明的，上面写着「《乘风而起的我们》二轮课题奖金审批」的字样。
就是这个了！
温惟夏心中一喜，她将文件夹拿出来，正想关上抽屉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东西。
一个普普通通的原木色相框被倒扣在抽屉里，在岁月的洗礼下，四角衔接的地方已经开裂了。
温惟夏顿时心跳一滞。
她右手颤抖着将相框拿出来，翻到正面，看到了温远新当初在西江给自己拍摄的相片，相片边缘染上了混沌的暗色调，像是被侵蚀了一般。
下一刻，温惟夏将相框塞在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拿着文件夹，退出了这间办公室。
-
意风财务部总部位于6楼，占据了一整层的空间。从电梯下来之后，温惟夏发现了这里的不同寻常。
tasty所在的17楼，电梯出来之后是一处开放走廊，连接着茶水间，进而连接到开放办公区，整条道路上没有门禁。
然而在这里，电梯出来之后就是一道长长的玻璃围墙，中间有一扇双开的玻璃门，紧闭着，可以看到里面的办公区域，办公区域再向里，又是一扇玻璃门……
这财务重地就是不一样，门禁一层又一层。
温惟夏抱着文件夹，尝试着在第一扇门前刷了一下自己的工卡。
「滴！抱歉，您尚无进入权限。」墙上的语音盒子里传来一道机械声调。
她沉默。
这个秦牧川，她没有权限，要怎么送文件啊？
算了，还是先回17楼，找个正式员工过来送吧。
就在温惟夏转身之际，电梯「叮」地一声响了，一个大波浪黑长髮小姐姐上前，用胸前的工卡刷了一下门禁。
「滴！请通过。」门禁瞬间变成绿色。
门开了，要跟着她混进去吗？反正只是送个文件而已。
不过，似乎不太合适吧？
温惟夏这么纠结着，可能是感受到了她的焦灼视线，这位小姐姐竟将视线转到了这边，笑着开口问道：「你是tasty的实习生summer吗？」
闻言，温惟夏一愣，随即疯狂点头。
「我在追《乘风》这个节目，所以认识你，你过来送文件？」
「对，这是merlin的奖金审批文件！但是我被拦在门外了进不去。」温惟夏急忙回答道。
「这里确实不对实习生开放，这样吧，你跟我进来，我帮你刷卡。」
「真的吗？谢谢！」
黑髮小姐姐带着温惟夏穿过一道道门禁，随后将她送到档案室，交待道：「就是这里了，把文件交给里面的人就好。」
「谢谢！」
温惟夏再次向小姐姐道了谢，随后敲了敲门。
「您好，我是merlin的实习生，过来送审批文件。」
这房间内人很少，两个男生坐在工位上，一位刺猬头的男人站着，背对着她们。
听见声音，刺猬头的男人转过身来——
看清楚他的脸之后，温惟夏手上一松，文件夹瞬间掉落在地。
「郑志诚？」
「温惟夏？」
眼前的郑志诚狐疑了一瞬，随后看了眼温惟夏身上的工牌，也许是瞄到了「实习生」三个大字，他眼睛一眯，歪嘴一勾，一看就是皮笑肉不笑的状态。
「夏夏，这些年你去哪了？有继续上学吗？不过看来没受到良好教育啊，越发不礼貌了，你该叫我郑叔叔才是。」
温惟夏还沉浸在看到故人的震惊之中，她抿着唇，没有接话。
「不过，有生之年看到小公主自力更生的样子，还真是很难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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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志诚哈哈大笑起来。
温惟夏弯腰，将文件夹捡起来，嘲讽地嗤了一声：「是，哪能像郑叔叔一样呢？背刺恩人还能活得风生水起。」
「你胡说什么！」郑志诚瞬间变脸，心虚地看了眼周围，怒目尖叫，然后将矛头转向了刚刚带温惟夏进来的小姐姐，「谁让你把实习生带进来的？」
突然的呵斥让小姐姐有些发懵，她欲言又止，随即断断续续说道：「jack，这个妹妹是给merlin送文件的，她是merlin的实习生。」
「是merlin的实习生又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公司实习生转正率多低！万一被她拿走了重要信息怎么办？文件留下，赶紧把人送出去！看好了，别让她碰不该碰的东西！」
……
玻璃门外。
黑髮小姐姐将温惟夏送出来，很抱歉地笑了笑：「你和jack有私人恩怨？他今天格外凶。」
「算是有一点吧。」温惟夏垂眸。
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回到17楼的，她打开了teams，输入了「jack·zheng」的姓名，随即跳出来了一个资料框。
——意风财务部经理。
当初跟在温远新身边的小会计、靠出卖老东家上位的人渣，现在居然也可以在意风担任经理职位吗？
不过也是，除了温惟夏自己，又有谁知道他的真实面孔呢？
温惟夏木讷地将口袋里的相框放到办公桌上，摆好，随后坐在椅子上，看着相框发愣。
当初桑成乔问了她两次，为什么非要留在意风。
一是因为beauty，beauty是温远新耗费大量心血打造的中药美妆产品线，温惟夏捨不得，便想离它近一些，最好是能进入beauty业务组工作；
二则是想知道真相，温氏美妆当初资金鍊断裂，但按照beauty的知名度而言，是完全可以卖出好价钱、拯救温氏的，最后却以一个极低的价格被某不知名小公司收购，再后来，辗转反侧，到了意风手上。
事后，郑志诚那副小人得志、上赶着嘲讽的模样，让温惟夏确信这件事有他的参与，但是其中的具体情况，她却不得而知了。
或许可以通过阅读意风档案室内的资料来了解真相，但她目前权限不够，根本进不去。
还有四个小时就要正式进行二轮课题汇报了，可此刻，温惟夏的内心却像塞满了棉花，有人拿着火柴点燃，烟气沖天间，火势却堵着，直到中午午休，才疏散开来。
她没有跟着july去吃饭，而是趁着最后的功夫，再次将汇报演练了一遍。
好在，秦牧川的「赛前指导」足够细緻、霖城销售团队的人也不吝赐教，她这一场战争，打得不算艰难。
应该是可以取得不错的成绩的。
下午两点，kevin借了两个会议室，按照部门，汇报分别在两个会议室内进行，客户部的汇报在1号会议室。
按照「上轮成绩决定汇报顺序」的规则，freya第一个汇报，温惟夏是最后一个。
在听到导师提示「可以开始」之后，freya走上了台，开始了今天的汇报。
「我本次客户调研报告的对象是下沉餐饮市场的终端客户们，下沉餐饮市场，是指……」
在听到「下沉餐饮市场」时，温惟夏一愣。
撞题了？
不过也可以理解，下沉餐饮是目前tasty终端客户中最庞大的群体，freya选这个群体，一点也不奇怪。
可随着freya汇报的推进，温惟夏坐在台下，手脚冰凉，直至最后，她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滞了。
轮到她的时候，她捏紧了手中的纸质汇报书，站了起来，对两位导师鞠了个躬。
「抱歉，两位导师，我想，我今天可能不需要做这个汇报了。」
在四周向她射来的疑惑视线中，温惟夏再次开口。
「因为，我的报告内容，和freya的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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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一更）
◎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变态？◎
下午四点半, 名为「疲惫」的乌云准时准点地笼罩在意风大厦上方，17楼tasty业务组内，行政姐姐吆喝着要约下午茶, 周围众人才「活」了过来, 纷纷响应，恢復一派热闹的景象。
如果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故，《乘风》十位实习生也应该在这下午茶大军中, 享受着其乐融融的时光。
而现如今，实习生加导师，十四个人肩并肩坐着，将西侧小会议室挤得满满当当。
在温惟夏说出「一模一样」这句话之后, reba率先反应过来，以「处理意风内部事务」为藉口, 将节目组的摄像师支了出去。
温惟夏看着会议室磨砂玻璃墙上的一团黑影，节目组工作人员那拼命想蹭到什么消息的模样, 有些唏嘘。
不顾场合地流量至上。
reba皱眉看完电脑上的两份ppt, 随后沖身旁的kevin使了个眼色。
「确实很像。」
「除了被访对象不同之外，需求分析、客户画像总结等都很相似，甚至都着重强调了『终端中的终端——厨师』这一群体, 做了有关tasty各产品满意度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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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两份报告的表达方式还是有差别的, freya的这一份用了不同的实例，叙议结合，summer的则多以数据呈现，比较客观。」
「怎么会这样？」kevin将reba面前的电脑拉到自己面前, 捏着滑鼠滚轮滚动了几下。
在reba分析的时候, 温惟夏的注意力已经从节目组工作人员身上移了回来, 她双手交叠摩擦着, 因为用了力气，连骨节都泛白了，她直言：「我没有抄袭。」
肯定句。
「summer在一轮课题的时候就已经探讨过『下沉餐饮市场』这个话题了，当时她的观点还挺深入的，所以我也不觉得她会抄袭。」对面的ryan摊了摊手，这么说道。
原本，客户部和市场部是分成两个会议室分别进行汇报的，但市场部那边的进度比较快，全部完成后，就被两位导师带进了这间会议室里，旁听审判。
事关抄袭，虽然现在还不能盖棺定论，但毕竟是在《乘风》节目组的镜头下，如果处理不好，将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听到ryan对于summer的维护，freya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喂！ryan！你什么意思啊！『下沉餐饮市场』是summer的专利吗？别人就不能研究了？再说了，summer今天的汇报内容和当天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的意思是肯定我抄袭咯？」
「好好说话，不许吵架。」cindy出言维护了一下秩序。
freya被周围的实习生拉到凳子上，但还是一脸怒容的模样。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相信summer没抄袭罢了。」ryan解释道。
一旁的bruce摸了摸下巴：「会不会只是巧合啊？tasty的客户群体不是终端就是渠道，撞的概率确实大。」
「可你和她也撞了『酒店』客户群体，内容却大相迳庭呀。」一位实习生指着bruce和另一位实习生，质疑道。
此话一出，讨论瞬间陷入了僵局。
撞选题是概率很大，但撞选题的同时撞内容，就是巧合中的巧合了。
freya的脸红红的，她看了summer一眼，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说道：「其实，我没抄袭，也信summer没有抄袭，也许真的是巧合。因为，课题发布之后，我和summer完全没有接触过，是不具备抄袭的可能性的。」
「对啊，课题发布是在周四，大家基本都是在周五完成初稿，freya和summer确实没有接触过。」
「可这也太巧了吧？」
「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
就在众人交头接耳，谈论着这不可思议的现象时，坐在角落的joyce举起了手臂：「其实，summer是有接触过freya的初稿内容的。」
温惟夏：？
她有吗？
joyce话音刚落，会议室内一众视线都向她飘去，带着审视又疑惑的色彩。
「freya是在课题发布当天晚上完成调研，形成初稿的，我的课题也是下沉餐饮市场，和她的相一致，我就借她的稿子做参考了。」
「第二天，我和summer一起出去和merlin调研，我当时背了小包，文件拿在手里很不方便，就把文件夹交给了summer，后来我们坐了不同的车，路途两个小时……对不起，freya，我不该图一时省事就把文件夹交给summer的。」
会议室内瞬间安静了，每个人都在努力消化着她的言论。
突然，july跳了起来，指着joyce就是一顿输出：「你在说什么啊？好像我们summer抄袭成板上钉钉了一样，拜託，我们summer才不是这种人！」
一位实习生扯唇笑道：「july，你才和summer相处了多久？就这么护着她？」
july：「我！」
温惟夏把july拉下来，示意她不要出头。
ryan看了她们一眼，继续道：「我提议报警验指纹吧？现在的刑侦技术很发达，纸张上也是可以留下指纹的，如果summer碰过，就一定能检测出来。」
「我接受。」温惟夏说。
「可以。」kevin点了点头，「既然summer接受，那我们就报警，尽早给这件事情一个定论。」
「但是，那版初稿已经被我碎掉了，没有原件了。」freya站了起来。
众人：……
沉默过后，kevin问：「summer，joyce说你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能接触到freya的初稿，那段时间你在干什么？」
温惟夏回想道：「我一上车就睡觉了，因为merlin当时在开国际会议，比较枯燥。再醒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快到了，根本没时间看提纲，那份文件夹压根没被拿出来过，啊，对了，这些merlin都是可以证明的！」
「拜託，merlin是你的导师，怎么保证不向着你？」
「是啊，再说了，你都说了merlin在开会，他也不一定能注意到你这边的动静吧？」
在joyce揭露「真相」之后，实习生们对待温惟夏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温惟夏觉得那一刻的自己就像被钉在十字架上等待行刑的犯人，根本不需要真刀实枪，只依靠台下众人刀剑般的眼神，她就可以万劫不復。
「好了，在不知道真相之前，大家先不要讨论外传，一切等merlin回来之后再解决，相信merlin一定会很公正地处理这件事情。」最终，四位导师相互商量后决定。
离开会议室之前，freya看了温惟夏一眼：「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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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楼廊桥露台，常青温室内，july给温惟夏递了一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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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er，你确实没有抄袭，对吧？」她问。
「你在想什么？summer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ryan轻轻弹了一下july的脑壳。
「哎呀，我只是确定一下嘛，毕竟我们现在很被动，大家都坚信是summer抄袭了freya，我们总要想办法证明吧？」
「可惜原版纸质稿已经躺在了碎纸机里。」ryan双手插兜，颇为可惜地嘆息。
「要不，就按照导师们说的，等merlin回来？你是他的实习生，只要他信你，就一定会保你。」july拽住温惟夏的胳膊。
温惟夏安抚地捏了捏july的手，没立即接话，而是低头喝了一口咖啡，july没有给她加糖，一口下去，口腔内净是苦涩的味道，顺着食管流到胃里，连带着心里都是苦苦的滋味。
秦牧川今天刚出差，自己就陷入了麻烦之中，甚至还需要他回来替自己做主……
「不行！」温惟夏将咖啡杯放下来，摇了摇头，「不能什么都靠导师，一定有什么途径可以证明的，我得自己想一想。」
闻言，ryan突然笑了起来，头上的捲毛也微微颤抖着。
「你笑什么？」july瞥他一眼。
「你不觉得你的summer姐姐在这一刻很帅吗？」
july看看ryan，又看看温惟夏，眨巴着眼睛，疑惑道：「现在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吗？」
「好吧。」ryan捂了捂嘴，强迫自己停止笑意，然后继续道，「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无非两个可能，一，巧合；二，故意。」
july斜他一眼：「这还用你说？」
「我还没说完呢。」ryan埋怨了一句，然后继续道，「如果是巧合，那只有一种可能，你们选用的参考文献有大量重合。」
「如果是故意，那我就要证明是freya抄了我，顺着这条线，思考她是怎么拿到我的汇报内容的。」温惟夏接着ryan的话分析了下去。
ryan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实习生之中，我只和joyce接触过，如果是freya抄袭我，那一定是通过joyce……我想起来了，周五晚上，我们的车在山上抛锚了，我们住在merlin家，我和她是一间房，她完全可以拿到我的电脑。」
在名为merlin的「魔鬼」对她勾手指的时候。
想到这里，温惟夏立刻拿出手机，给秦牧川发了信息。
温惟夏：【你在忙吗，问一下，你在装修副楼的时候，有没有在客房安装监控啊？】
「叮咚——」
信息被回復。
前室友：【……】
前室友：【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变态？】
作者有话说：
今晚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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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二更）
◎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我的实习生◎
清晨七点, 秦牧川坐上了飞往庄城的飞机，陈亮随行。
早在一个星期之前，他就收到了庄城销售团队老大戴海的邮件, 在组建区域销售团队之后, tasty各产品都在有条不紊地占领市场，其中，酱油的覆盖率已经达到了54%, 是仅次于霖城销售团队的数据。
但是，tasty厨务研发团队专为庄城一带研制的龙虾料理包却一点也卖不动。
按理说，庄城以龙虾出名，几乎家家都会做龙虾料理, 专门烧制龙虾的调料市场是特别大的。
价格比竞品价格低10%，试吃满意度也挺高, 可就是见了鬼般、销售额不升反降，在一众类似产品中常年垫底, 不久之前, 一家和tasty常年合作的经销商都不愿意再收tasty的龙虾料理包了。
经销商不弯弯绕绕，不进货的原因比终端客户直接得多——卖你的货赚不到钱。
可是，这龙虾料理包是厨务研发团队专为庄城研发的, 耗费了大额经费, 总部也给庄城销售团队下达了kpi，无法完成导致销售奖金被扣，把戴海急得团团转，无法, 只好亲自只身赴霖城, 将秦牧川请了过来。
若这尊大神可以解决庄城困境, 那是最好；若他也解决不了, 那面对总部下季度kpi考核时，他也有话可说。
——「你看，连merlin都没办法，你让我们怎么办？」
出发之前，戴海让销售团队的人准备了所有可能用到的资料，还让几个中层主管共同撰写了庄城市场调研报告和重点客户分析报告，供秦牧川查阅。
而现如今，这两份报告被秦牧川「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
会议室内的空气瞬间凝滞。
「我带了两个实习生，这几天也在写调研报告。」他说。
不是在讨论庄城的困境吗？怎么突然扯到了实习生身上？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秦牧川轻笑一声，继续道：「这两份报告，逻辑还没有我那两个实习生的清晰，怎么，你们打算让出位置，让她们来坐了？」
做报告的几位主管立刻低下了头，不敢直视秦牧川的眼睛。
站在秦牧川身后的陈亮也抹了把虚汗。
以往，秦牧川对区域的销售人员是特别客气、完全不摆vp架子的，毕竟他们是战斗在市场一线的人员，比较辛苦，可是今天，他是真的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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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信，若是认真调研，刻苦钻研，几位常年站在一线的销售主管，会比不过两个实习生？
戴海的神色倒是淡然，一点没有自己手下人被大老闆骂了之后的慌张，他瞥了那几位主管一眼，随即拿起报告看了两眼。
「merlin，具体说说？」
「首先，tasty的重点客户并不等于龙虾料理包的重点客户，但在这份报告里，二者却混为一谈，没有分别做调研；其次……」
就在秦牧川给戴海讲解报告的时候，陈亮右边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陈亮听不懂这些专业知识，原本正昏昏欲睡，但在感受到这震动之后，立刻精神一振。
这是秦牧川的手机，会议开始之前，他交待过，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人的信息，一律先忽视。
陈亮急忙掏出，看了一眼。
信息来自「夏夏」。
陈亮立刻明白了这人是谁，他赶忙将手机递到秦牧川眼前，在秦牧川耳边小声道：「是太太的消息。」
秦牧川侧过脸，点了点头，用细长地两根手指夹过手机，手机顺势滑到手掌里，他点亮屏幕看了一眼。
温惟夏：【你在忙吗，问一下，你在装修副楼的时候，有没有在客房安装监控啊？】
秦牧川被气笑，他咬了一下后槽牙，随手在键盘上按了几下。
回復之后，会议继续进行，终于在夜幕降临之前完成。
几位销售主管承诺，会在明天中午之前，将修改的报告呈上。
拒绝了戴海接风洗尘的提议之后，秦牧川返回酒店休息，明天不仅要根据最新报告制定销售计划，还要跟着销售团队去拜访那位撂挑子的经销商，一连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他已经疲惫至极。
可就在他踏出会议室、重新拿到手机的下一刻，他发现，手机的通知栏被微博@消息塞满了。
《乘风》第二期出来之后，秦牧川的微博有收到过一阵子的骚扰，但在节目组发布公告，宣称merlin不玩社交媒体，希望大家不要打扰之后，便也歇了。
如今这是什么情况？
他怀着好奇心打开了微博，引入眼帘的是排行榜上的三个红色的「爆」字话题。
#《乘风》节目组爆抄袭风波#
#《乘风》实习生爆大雷#
#summer抄袭freya#
秦牧川站在空无一人的酒店大堂里，身旁是自空旷吊顶垂落至地的昏黄灯光串饰，中央空调马力十足地开着，但他却突然感到一阵凉风，深入骨髓，是让人浑身发毛的那种凉意，无论如何都驱赶不了。
他转身：「小陈，帮我订最早回霖城的机票，立刻。」
-
与庄城相距甚远的霖城，温惟夏三人在得出「不是巧合便是故意」的结论之后，便想着用排除法，先排除一个答案。
「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找一下参考文献的共同点，这是可以立即验证的。」ryan提议道。
但温惟夏却摇了摇头：「但是freya不一定会给，现在大家都认为是我抄袭了她，我去要的话，恐怕有点困难。」
「那我去要。」july自告奋勇道。
还没等另外两人颔首，她便冲出了温室，向电梯间跑去。
ryan看着她的背影，不禁失笑：「july对你真的很好。」
温惟夏看着july的举动，心里也一阵暖流划过，她认同道：「确实，july是个很好的小朋友，不过，大家都知道我和她关系好，freya估计也不会给她，可能要吃闭门羹了。」
不过短短十分钟，july便去而后返，只是这一次，她的脸上带上了恐惧与慌张。
隔着温室玻璃，都能听到她的喊声。
「不好了！这件事不知道被谁爆到网上了！」
july推门而入，手扶在膝盖上大口喘气，不忘掏出手机，给温室中的两人展示了一下手机界面。
——微博实时话题页，三连爆。
并且是语气肯定的「summer抄袭freya」。
ryan打开手机，看到话题页，瞬间怒了：「是谁闲了没事儿干，把消息传出去的？」
温惟夏则沉默了，其实，在看到工作人员努力蹭消息的场景后，她便预料到，这件事终有一日会被网友知晓，只是，她没想到来得这么早。
一只柚子：【爆料人都说了，事情还没有结论，大家能不能不要先上赶着骂我家summer啊？哭哭，希望summer可以出来回应。】
抄袭go die：【真的会笑，两份报告一模一样，不是summer抄袭，难不成还能是freya抄袭？动脚指头想想吧！】
最恨抄袭狗：【同意楼上，freya正数第二，summer倒数第二，谁抄谁已经很明显了吧？还有人为抄袭狗洗呢？】
……
好的，清一水儿骂她的。
温惟夏感觉眼睛有些湿润，她努力地用舌头定着上颚，试图用疼痛来代替铺天盖地的委屈，她只是一时好心，帮joyce拿了文件夹，怎么事情就变成这样了呢？
怎么自己就成千夫所指的罪人了呢？
一时之间，温惟夏仿佛重新回到了温氏破产、双亲去世的时候，当晚，她在天台上坐了一夜，遏制住了无数个想要一跃泯恩仇的冲动，最终以不喜不悲的状态下了楼梯，那时候，她就知道，哭是最没用的武器。
拒绝了ryan递过来的纸巾，温惟夏重新打开手机屏幕，转发了「一只柚子」的微博，回应道：【没有抄袭，更不屑于抄袭，正在努力寻找证据，证明清白，请大家给我一点时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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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应之后，温惟夏再也不关注微博评论，而是抬头问july：「她给了吗？」
其实，这一刻，她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但没想到july立刻点了头，将一张列印纸递了过来。
「我也没想到，她还答应得挺爽快的。」
「好，那我现在开始核对。」
「我帮你。」
就在二人埋头核对的过程中，一旁的ryan突然叫道：「merlin转你微博了！」
温惟夏一愣，随即打开微博，看了一眼。
秦牧川转发了这条充斥恶毒言论的微博，在他那干净纯白的微博内容背景上留下了一抹黑色，仿佛来自地狱的恶毒之花污染了天使的洁白裙摆。
秦牧川merlin：【作为tasty的负责人，我不仅是summer的带教，更是其他所有实习生的带教，对于这起恶劣事件，我会给大家一个交待，但是，在事情真相没出来之前，还请大家不要伤害任何一个想要进步、并在不断努力的小朋友，请自查删评，如有必要，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我的实习生。】
看完这条微博的下一秒，她的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前室友：【等我回来。】
作者有话说：
大家真的不帮桃子点预收吗嘤嘤？（撒泼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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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正巧见识到某人胡说八道的功夫◎
秦牧川的微博一发, 温惟夏手机通知栏里的新增消息立即少了很多。
随后，《乘风》节目组官博与另一位当事人freya分别下场，将舆论的风向掰了回来。
《乘风而起的我们》官方微博：【已经报警, 请大家耐心等待真相。】
freya：【hi 大家好, 我是freya，得知这件事情后我也很震惊，不过, 在结果出来之前，还请大家不要用恶毒的言语去攻击summer，谢谢！】
既然正主说话了，不少原本在温惟夏微博评论区里上蹿下跳的人默默删了评论, 留下了「等真相，希望summer姐姐不要自己打脸」的字样。
这边, 温惟夏将freya的参考文献和自己的进行了比对，重复率是有, 但占比不高, 巧合的可能性被排除。
「kevin说，merlin已经在回来的飞机上了，登机之前, 他报了警, 现在警方的人已经到了，就在会议室里，让我们赶紧下去呢。」ryan看了眼手机，对两位女生说道。
温惟夏点了点头：「好, 我们先下去吧。」
警方的到来仿佛给了她一剂强心针。
三人走出温室, 瞬间被寒风问候, 穿过露台, 到达电梯间的时候，居然迎面碰上了上午才刚刚见过的郑志诚。
郑志诚嘴里叼着烟，他菸瘾犯了，连露天吸菸区都来不及走到，路途中就忍不住抽了起来，导致电梯间一股散不去的二手菸味。
「哟，这不是微博大红人温小姐吗？以为以后不能在意风看见你，还有点失望呢，啧啧，换成我是你，就直接退赛，给自己留点最后的面子。」
拦路狗罢了。
温惟夏压根没有理睬他，学着秦牧川目不斜视的模样，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按下电梯下行键，然后走了进去。
恰巧是是郑志诚刚刚坐过的电梯，里面也瀰漫着一股烟味。
ryan用手挥了挥烟气，问道：「这人谁啊？刺猬头，说话还这么阴阳怪气。」
「我爸爸原来的下属，后来走了。」温惟夏言简意赅。
其实，她并没有解释郑志诚为什么如此敌视她，但此情此景，并不适合继续询问。
于是，ryan只是点了点头。
来到17楼的时候，办公区空了一大半，早就到了下班点，但四位导师仍在会议室内等候着，没有人离去。
「summer，过来一下，这位是王警官。」reba介绍道。
「您好，温女士，大概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这件事情在网上引起了舆论，社会影响比较大，现需要查验你和另一位当事人的电脑，不过，你们的办公电脑是公司配置的，加了很多限制，我们需要你们it的协助。」
「这个没问题，我们it已经待命了。」kevin答。
「好的，那在查验电脑的时候，还请两位当事人移步，我们需要了解一下更为详细的情况。」
「等等，除了我和freya，还有一个人的电脑需要查。」温惟夏道。
「谁？」
「joyce，课题发布之后，她和我接触过，也和freya接触过，如果我和freya之间真的有发生信息传递，那她就是桥樑，我申请一併查验她的电脑。」
王警官思索了一番，随即道：「她是证人，我们不能强制查验她的电脑，还需要她的配合才行。」
说罢，他就沖一位小警官挥了挥手，小警官意会，出了会议室，然后很快折返，将joyce的电脑抱了回来。
「证人同意查验电脑。」小警官说。
「好的，那一併交给技术人员吧。」
「对了，王警官，我认为还需要查一下是谁将事件曝光到了网上，他在明知道这件事情会给summer带来不便的前提下，依然这样做，是不是也是一种故意伤害呢？」ryan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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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完详细情况之后，王警官离开了，空房间内，只留下freya和温惟夏两人。
二人皆没有说话，周身环绕着名为尴尬的气流。
「谢谢你愿意将参考文献清单提供给我。」温惟夏率先打破平静。
freya轻轻哼了一声，随即说道：「我也希望是巧合。」
「有一件事我很疑惑，你的初稿形成之后，有修改过汇报内容吗？」温惟夏突然问道。
「当然修改过。」
「那在修改的过程中，你有和joyce进行讨论吗？比如，听取她的意见之类的？」
freya闻言沉默，似乎是在回想，良久，她默默地点了头。
「因为调研方向一致，我确实和她进行了讨论，听取了她的意见之后，我完善了我的汇报内容……所以你这话的意思是，joyce偷窃了你的报告内容，然后刻意泄露给了我？」
温惟夏点了点头：「周五晚上，我和她住同一间房，期间，我有出去过一趟，电脑就放在桌上，密码就是it设置的初始密码，她完全有机会接触到我的报告内容，不是吗？」
freya闻言摇了摇头：「对不起，这只是你的猜测，joyce不是这样的人，除非你能证明你没有抄袭我。」
「可关于我看过你初稿的这件事，不也仅仅是一个猜测吗？你刚刚也说了，在听取joyce的意见之后，你完善了汇报内容，我如果真的抄了你，抄的也只是初稿，不可能和你完善之后的内容撞车呀。」
「我的终稿内容和初稿内容变化并不大！只是修改了逻辑，增加了亮点而已。」
温惟夏反驳：「我们撞的，不就是逻辑和亮点吗？」
闻言，freya沉默。
房间内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不过这寂静没有持续很久，很快，王警官便将她们带到了技术人员所在的会议室里。
技术人员已经完成了查验工作，因为疲惫，他摘下了眼镜，正在捏着太阳穴。
「结果是什么？」freya问。
经歷了刚刚的对话之后，她似乎也有点不淡定了。
「我们查了三位的电脑，并没有找到相关往来的信息，同时做了删除数据恢復处理，其中也没有和这报告内容相关的记录。」
这情况是在温惟夏意料之中。
实习生的电脑都是公司统一派发的，当时cathy还调侃过：「千万不要用公司电脑摸鱼哦，老闆都是能看见的！」
虽然这话有吓人的成分，但公司电脑上加了很多限制是真，joyce再怎么笨，也不会通过公司的电脑动手脚。
「请问，可以再帮忙查一下前天晚上9点到10点之间，我电脑的使用记录吗？」温惟夏问。
「好的。」it应答后，在温惟夏电脑上敲了几下，随即说道，「8点您的电脑进入睡眠模式，9点15分被唤醒，您使用了word文档，十五分钟之后，电脑再一次进入睡眠模式。」
「好的。」
9点到10点之间，她人在秦牧川书房，温惟夏已经确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只是，根本没有证据能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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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给加班的同事买了咖啡，分发完之后，温惟夏去了一趟洗手间，谁知，竟正巧碰到了joyce。
她刚从隔间里出来，正站在镜子前洗手。
看到温惟夏的时候，她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随即主动开口道：「summer，抱歉，今天把文件夹这件事情说出来，给你造成困扰了，但是真相就是真相，我真的不能帮你隐瞒。」
温惟夏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到她身旁，没有回应，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手。
joyce继续道：「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多事，将事情捅到了网上，明明只要和merlin说一下，他就能帮你解决的，结果现在大家都知道了，真是太不像话……我的电脑你们查过了吧？你真的多虑了，这怎么可能会和我有关系呀……」
「9点15分。」温惟夏打断她。
joyce：「嗯？」
「9点到10点，我不在房间，9点15分，你动了我的电脑，看到了我的报告，之所以it没有查到记录呢，是因为你根本没有将我的内容进行复制，而是用脑子记下，以讨论的方式泄露给了freya。」
「你的想像力真丰富，可以去写小说了。」joyce洗手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笑道。
但温惟夏没有理会她，而是继续自顾说道：「但我真的很好奇，我一轮课题的成绩是倒数第二，我们两的调研报告类型也不一致，害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不会和merlin有关系吧？」
joyce擦了擦手，笑容凝固在脸上。
她转身看着温惟夏，似乎是在消化温惟夏说的话，然后，她捏紧了拳头，脸上浮起一抹暴怒，质问道：「那天晚上9点到10点，你去哪了？」
「主楼卫生间。」温惟夏答。
「你撒谎，你的耳环分明就在你的包里，你是去找merlin了对吧？」
「merlin口口声声说他会一视同仁，但他就是不公平！凭什么不给我争夺奖金的机会？凭什么多给你一天的时间修改提纲？你明明是个关系户，为什么要过来和我们竞争名额？」
温惟夏：「……你是不是忘了，按照节目组的规定，我们原本是没有导师的？是merlin给了我们机会，如果再让我们去争夺奖金，那对其他人公平吗？还有，他虽然多给了我一个晚上修改提纲，可只帮你看了最后的终稿，我的稿子早就发他了，他都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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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你口中说的关系户，我海选是导演组选的，面试是四位导师选的，进来之后是靠自己实力……」
「我不关心你说什么。」joyce打断道，「反正你现在没有证据，已经翻不了身了，如果你还想留最后一点面子，你就自觉退赛吧。」
温惟夏有些无奈，随即眼神一冷。
「我不会退赛，相反，要主动退赛的是你。」
joyce挑眉，似乎不信。
「你不承认没关系，我刚刚问了merlin，他家里值钱的东西比较多，所以在客房门口装了监控，9点15分，应该只拍到你一个人进了房间。」
闻言，joyce的脸色瞬间变白，直接愣在原地。
温惟夏不再看她，转身向办公区走去，然后看到了站在走廊里的秦牧川。
「你回来了？」她问。
看他的表情，一定是听到了自己刚刚的胡言乱语，温惟夏顿时有些无措。
秦牧川看了她很久，随后轻轻笑了一声，说：「嗯，回来了，正巧见识到了某人胡说八道的功夫。」
「我家客房门口什么时候装监控了？」他低头问。
作者有话说：
joyce掉马了，考虑到英文名重复率很高，在这里代joyce向其他joyce小朋友道个歉，希望不会影响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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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换个更有责任心的导演过来◎
浸满暮光月色的走廊里, 秦牧川与温惟夏只有半步之遥。
可能是怕卫生间里的joyce听到，说话的时候，秦牧川特意向前迈了一点, 身体微微前倾着。
温热酥麻的气息落在温惟夏耳边, 让她耳尖染上一丝殷红的色调，还好，这走廊的灯不耀眼, 秦牧川应该没有看出来。
温惟夏有些不自然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秦牧川周身笼罩的风霜味道顿时消退。
「庄城的事情处理完了？」她盯着走廊尽头的那扇落地窗，漆黑的天空团着一轮弯月，钩子一般, 诱人魂魄。
「还没有。」秦牧川似乎感受到了温惟夏的疏离，他幽深的眸子黯淡了一瞬, 随即恢復正常，抬起身子, 迈步向办公区走去, 「所以我现在有点后悔了，这件事情交给kevin处理就好，我何必亲自赶回来。」
语气中带了一丝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出的埋怨。
「我也很后悔。」温惟夏跟在他身后, 默默向前走着。
秦牧川瞥她一眼：「后悔什么？」
提到这个, 温惟夏内心的小火苗就蹭地冒出来。
「后悔的事情可多了！后悔帮joyce拿文件夹，后悔没及时改电脑密码，结果造成了如此被动的局面，我完全没证据锤她, 只能吓吓她。」
起初, 温惟夏几乎整个人跳出来, 在后半句的时候, 她就突然歇了火，警惕地四处张望，确定没人会听到之后，才说出了「完全没证据」这话。
看到她这番动作，秦牧川心中阴霾一扫而空，没忍住嘴角勾了勾。
在看到微博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言语之后，他的身体仿佛被夺舍一般、完全不顾庄城事务，冲动地飞了回来，落地之后，理智回潮，他想，事情总会解决，难不成自己回来就能加快速度了？
但此时见到了依然富有鲜活色彩的温惟夏。
好吧，值得，也庆幸。
他没忍住伸手揉了下温惟夏的头，笑道：「我怎么觉得你最应该后悔的事情，是刚刚没带录音笔？不然，证据早就有了。」
「录音笔？」温惟夏捂嘴，「谁会随身带录音笔啊？我又不是变态。」
秦牧川闻言脚步一顿，他看了温惟夏一眼，眼神中带着难以解读的莫名色彩。
就在温惟夏疑惑之时，王警官透过会议室磨砂玻璃看到了他们，他推门出来，向秦牧川打了招唿。
「秦先生，您刚刚提交的录音笔材料我们已经归档，不过，只有音频，没有画面，从我们的角度来看，是无法完全证明温小姐清白的。不过我们提议，可以将录音公布到网上，作为澄清温小姐抄袭事件的佐证，可以率先取得一部分网友的信任。」
温惟夏：「……录音笔？什么录音。」
王警官解释道：「刚刚秦先生向我们提交了12月8日下午两点至五点半的一段音频，记录了您二位在上车之后，一直到抵达之间所有的声音，录音中，秦先生有说『上车之后就睡觉』的字样，虽然无法作为直接证据，但还是可以消除一些负面舆论的。」
「至于证人将文件夹交给你之后，到你上车之间这段时间，我们查询了停车场监控，已经确认你是没有接触过文件夹的。」
「哦，这样啊。」温惟夏点了点头。
她有些心虚，随后抬头看了眼秦牧川，正巧捕捉到他带着厉色的眸子，视线滚烫，她只得再次低下头作缩头乌龟状。
一时嘴快。
好在，秦牧川的厉色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很快恢復成镇定自持的形象，继续道：「非常感谢您的协助，我会考虑的，曝光消息的人找的怎么样了？」
「我们查了那个名叫『每天一点料』的营销号，很巧，他的ip位址就在霖城，是个不出名的娱乐记者，有人刻意泄露了这个料给他，他见最近《乘风》正热，便顺势曝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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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秦牧川捕捉到了关键词彙。
「嗯。」王警官点了头，「是通过邮箱发送的，发件人正是《乘风》节目组的一个场务。」
「哦，对了，这个营销号虽然是新的，但背后的人可不简单，和『狗仔唐持』这个帐号有关联，两个帐号是同一家工作室的。」
狗仔唐持？
温惟夏的表情瞬间一僵。
「唐持？」秦牧川念着这个名字，不紧不慢，似是回想，「就是那个不以拍明星为业，反而靠拍富豪丑闻发家的唐持？」
「没错，就是他。」王警官肯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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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查到这里便没了头绪。
警方对于「抄袭」这种事情，本就是奔着调解去的，临走前，王警官向秦牧川提议，若还想追究，可以考虑使用法律手段，但joyce剽窃压根没依靠科技，温惟夏也确实拿不出证据。
秦牧川办公室内，头顶上方的中央空调奋力工作着，温惟夏坐在黑色沙发上，咽下一口热茶。
警方的人离开了，节目组的人却还在。
刚刚，那个爆料的场务已经被盘问过了，是个看起来二十刚出头的愣头青，也许是刚出，第一次被警方如此严厉地询问，把他吓到了，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抽泣。
《乘风》导演站在秦牧川桌前，弓着身子，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
「merlin，您看，我是真不知道小陈会泄露这件事情啊，下午的时候，四位导师已经声明，不让泄露，我怎么可能知道了还往外发呢？这都是那二傻子一个人的主意，根本没人告诉我！我要是知道，是坚决不可能允许的！」
「实话和您说，当初小温的简歷压根排不上号，是我慧眼识英才，把她选了上来，所以啊，十位实习生里面，我是最看好小温的。」
……
秦牧川坐在人体工学椅上，坐姿散漫，手里捏着桌上的锥形沙漏，导演说一句，他就翻一下。
表情是清冷疏离的，但是温惟夏作为长期和他生活在一起的人，她看懂了，这是秦牧川颇为不耐烦的徵兆。
既然导演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自己再去追究，好像也没什么意义，抄袭这件事情，就像纸团里的火，是怎么也包不住的，曝出去不过是早或晚的区别。
温惟夏起身，决定打断《乘风》导演的滔滔不绝。
可下一秒，秦牧川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曝光抄袭事件的那个场务直接沖了进来，揪住《乘风》导演的衣领，骂道：「你放屁，我是受到你授意才去做的，不然以我的胆子，我怎么敢？」
四十多岁人的力气，怎么敌得过二十多岁的，《乘风》导演被他整个人提熘起来，脖子泛红，挣扎尖叫着。
「你胡说！分明就是你自己！」
办公室顿时变成了街头闹市泼妇骂街的场面。
「咚！」
秦牧川起身，将手里的沙漏狠狠砸在桌子上，巨大的动静吸引了那旁对骂两人的目光。
他双手撑在桌子上，整个人散发着宛如修罗般的强大气场，一双眼睛如刀似剑地射向那二人，下一刻，二人就松开了相互扭打的手，乖乖站在桌前。
「原本，我以为，和《乘风》合作是一项双赢的事情，但我现在很失望，不如就此解约吧。」
「您说什么？解约？」导演瞪大了眼睛，往前迈了一步，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可秦牧川说过的话，不会再说第二遍，他静静地看着导演的动作，没有言语。
导演吞了口唾沫：「merlin，您要三思啊，节目已经播到了第二期，热度有多高您也是看到的，行，我承认，将抄袭这件事曝出去我有责任，但我还不是为了节目热度着想？有了节目热度，才能给意风创造更高的销售额，让我们的合作有意义，不是吗？」
「你口中所说的『意义』，是要以牺牲实习生的清誉为代价？那这『赢』也未免太骯脏了些。」秦牧川不屑地勾了下嘴角，继续说道，「解约吧，不必多说。」
也许是秦牧川的强硬态度惹恼了导演，他咬了咬牙，不再戴上伪装的面具。
「按照合约，意风单方面解约，需要赔偿我们300万的损失费，你们总裁frank是不会同意的。」
「呵。」秦牧川轻笑，「300万而已，想和意风合作的节目组多得是，就算frank吝啬，不愿意出这笔赔偿金，但那些节目组一定会很乐意的，你说呢？」
「……」
不知过了多久，那导演缓缓走到秦牧川面前，语气疲乏。
「对不起，merlin，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是我急功近利，没有考虑到小温的感受，您说，需要我怎么解决？您怎么说，我怎么做。」
秦牧川抬眸瞥了他一眼，后退一步重新坐回椅子上，虽然是仰视，却带着王者气场，令那导演脚底生寒。
他将桌上的沙漏重新倒扣，细密的白沙水流般落下，在锥形瓶底部汇成一座沙丘。
「澄清真相，向summer道歉，《乘风》这个节目就能保住。」秦牧川说。
只有这些？
导演一愣，随即立刻换上讨好的笑容，他不敢相信，merlin沖他发了那么大一顿火，最后的要求竟如此简单。
「这个自然！」他急不可耐地应答道。
「不过——」秦牧川话音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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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节目可以保住，我会和水果台高层商议，让他们换个更有责任心的导演过来。」
「你现在可以离开我的办公室了。」
作者有话说：
小秦：被老婆钉死是变态了怎么办？哼，以后要让老婆好好体会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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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秦夏yyds】◎
今晚的秦牧川, 是超乎温惟夏想像的强势。
《乘风》导演畏惧地看了他一眼，像被正面泼了盆水，顿时没了刚刚喋喋不休的狡猾姿态, 弓着身子, 如丧家之犬般沉默离开了。
不该在秦牧川面前耍小心思的。
他怎么能忘了，这男人是多么冷酷睿智且杀伐果断的存在？此刻离开，自己还能退守一隅, 虽然丢掉了《乘风》这个香饽饽，却还可以保个饭碗，以待来日翻身。
两位工作人员离开得悄无声息，玻璃门一开一合, 办公室内重回宁静。
凛冬已至，越往后, 天气越寒冷，与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感觉不同, 此刻的温惟夏浑身都被暖意包裹着, 就连素来寒凉的手脚都热得发烫。
她心里很明白，这并不全是开了空调、喝了热茶的功劳。
就在温惟夏踌躇着，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眼前的秦牧川动作了。
他拎起挂在立式衣架上的大衣, 披在身上，整理妥帖后，向温惟夏走来。
「不早了，送你回家。」
「啊, 不用。」温惟夏下意识拒绝, 摆摆手道, 「秦宅和我家完全是两个方向, 不顺路，我自己走两步就到了。」
「走吧。」秦牧川途径温惟夏身边时，垂眸看她一眼，然后顺手捞走了她放在沙发上的帆布包，「很顺路，我去机场。」
不容拒绝。
已经接近10点，意风与公寓之间的潮汐路段变成了单向道，无法通过，陈亮只好绕了远路。
温惟夏改不了一上车就犯困的坏毛病，经过了今天的事件，她甚至格外得累。
「抄袭」闹剧拉下了第一重帷幕，暂时休场，可谁也不知道帷幕后面藏着的，是惊喜还是惊吓。
车辆行驶了差不多两条街后，前方的陈亮突然开口：「太太，您是住这栋楼吗？」
「对，前面拐弯的地方停车就好。」
温惟夏缓缓睁开眼睛，一眼扫到了后视镜中陈亮，结合他刚刚说的那句「太太」，她突然精神一振。
「不对啊，秦牧川，之前王警官说，录音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到五点半，岂不是把小陈和我的对话也录上去了吗？那我们的关系……」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八卦？」秦牧川睨她一眼。
「哎呀，我知道王警官不会外传，但是这录音就没法放在网上作为佐证了呀。」温惟夏瞪大了眼睛，勐地坐起身子，头差点撞到车顶盖上。
看着她这副激动的样子，秦牧川没来由地感到一丝烦躁，他不可觉察地皱了眉头：「在你眼里，公开我和你曾经的夫妻关系比身陷抄袭风波还恐怖？」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这两个同样都是会引起不良舆论的事情，当然不能……」温惟夏手脚并用解释道。
「好了。」秦牧川扭头，直接打断了她，「既然王警官已经说了，录音并不能作为你没抄袭的直接证据，只是用来引导舆论的工具，那就掐头去尾，保留想要的部分就好。」
「哦。」温惟夏重新坐回座位上。
公寓距离意风并不远，就算绕了远路，陈亮也很快就将车子停到了楼下，他作势要解安全带，下来给温惟夏开门。
「不麻烦，我自己来。」温惟夏沖他摆了摆手，伸手推开了右侧车门。
冷风直接灌入车内，秦牧川将头扭了回来，看着温惟夏下车之后，将帆布包丢给她。
温惟夏伸手接过，眼神从下往上，落到秦牧川脸上时，她咬了咬唇，问道：「你一会儿，就直接回庄城了吗？」
「嗯。」秦牧川轻哼。
「那你明天几点开始工作？」
「七点半。」
「到机场一个半小时，飞机两个小时，回酒店一个半小时……那岂不是只能睡四个小时？」
秦牧川一愣，旋即放缓了脸上原本堆砌的冷酷神色，华灯映照在他的双眸中，显得缱绻而温柔。
「你这是在关心我？」他问。
这话被秦牧川说得又轻又慢，像是浮在空中的一根羽毛，好不容易抓住了，又在手心变换成了一堆绒毛，四散飘逸，让人心痒。
温惟夏有些别扭地侧过头，就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合理回答的时候，她瞄到了正在驾驶座打哈欠的陈亮。
突然有了藉口。
「啊，我就是觉着，小陈跟着你奔波在外，挺辛苦的，同样只能睡四个小时，他还得给你开车，下个月记得给人家多发点奖金。」
秦牧川：「……」
陈亮的一个哈欠被硬生生掐断。
喂！老闆和老闆娘闹别扭，关他一个打工人什么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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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门再次合上后，陈亮看着后座上面色阴沉的秦牧川，吞了口口水。
「秦总，其实吧，我一点也不累……您，还信吗？」
华灯熄灭，黑车停在阴影里，车内沉寂了不知多久，就在陈亮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尴尬场面时，后座终于传来了秦牧川的声音。
「开车吧。」他捏了捏额头，沉声道。
「好嘞。」陈亮应声。
「这段时间确实辛苦了，下个月给你调薪20%，另外多加50%奖金，把我送到机场之后，你就不用跟我去庄城了，留在家里好好休息，我坐戴海的车。」
「啊？」陈亮一愣，在反应过来之后，立刻笑着应答：「谢谢秦总！」
「也谢谢太太！」陈亮踩下油门，沖后视镜嘿嘿笑着。
秦牧川有些无奈地扫他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开口问道：「对了，我记得你之前提过，认识一个p图很厉害的人。」
「对！秦总您还记得？就是我小表妹相亲，看到一个特别帅的男孩子，结果见到真人才发现……」
「说重点。」
「哦，那照片是一家影楼p的，我正好认识里面最厉害的修图师。」
「好，一会儿把他联繫方式推给我。」
「回家之后，你去调一下大门口的监控，截取几张上周五客人进门的照片，越清晰越好，每个人都要有，然后发给我。」
「好的，秦总，保证完成任务，不过，您这是要干什么？」
秦牧川没有回答陈亮的疑问，而是全身懒散下来，他松了松领带，倚靠在沙发座椅上，看着窗外不停划过的点点灯火。
「天越来越冷了，不如添点柴，加把火。」他幽幽地说。
-
回家之后，温惟夏将自己摔在柔软的大床上，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刚刚接到了不少熟人的慰问电话，有郁姿彤的，有桑成乔的……
她对每一个人都说：「我没事，真相已经查出来了，舆论风向很快就能扭转。」
可她知道，风向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扭转的，虽说自己「恐吓」了joyce，已经确认是她做的手脚，但没有实证，秦牧川那段车内录音，也只能给自己洗个半白。
温惟夏这才惊觉，自己一直以来都低估了社会的兇险程度，也高估了自己的心理素质。
小时候被父母宠，嫁给秦牧川之后也没遇到过什么特别糟心的事情，虽然遇到了小人背刺、父母遇险这样的事故，让她学会了戴上面具，不对他人表露喜悲。
可是，她本质上还是个惯于相信他人、单纯没心思的小姑娘。
别人稍微动点歪脑筋设个陷阱，她就立马往里面跳的那种。
自我反省，一夜无眠。
第二天，joyce和freya双双请假，也许是那天的「恐吓」起了作用，让joyce暂时不敢直面温惟夏。
至于freya，她是个有思考能力的人，此时不出面，也应该是深陷在好友背刺的痛苦中，正在疗伤。
众实习生们也陷入了不安之中，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乘风》节目组就宣布了换导演的决定，甚至替换了不少其他工作人员。
该不会因为抄袭事件，导致《乘风》节目组和意风要掰？
那大家辛辛苦苦追逐的offer怎么办？
早九的茶水间里，八卦流言满天飞，一点不比网上逊色。
「今天freya和joyce怎么都没来，反而是summer来了？她不才是那个抄袭的吗？」有人问。
昨晚下班之后，在四位导师的催促下，大多实习生就回家休息了，她们并不清楚事情查询的进度，也就依然认为温惟夏是抄袭方。
「谁知道啊？不过我看summer那坦然的样子，真的不像抄袭，如果抄袭这事儿钉死了，意风早就把她赶出去了，又怎么会留她到现在？我猜啊，这事情大有猫腻！」
「诶诶诶！快看微博！《乘风》官博发澄清帖了！」
「暂未找到直指summer抄袭的任何证据，是什么意思？」
「卧槽，事情居然是《乘风》内部工作人员泄露的？怪不得今天早上人员大换血，连导演都换了。」
「这微博后面附的录音是什么？」
「merlin居然全程录音了？这么巧？」
「他当时在开国际会议，会议录音，回去復盘，我觉得也很正常啊。」
……
温惟夏本就时刻注意着这边的动向，在听到这话之后，她立刻拿起了正在充电的手机。
录音发了？
她有一瞬间的慌张，也不知道秦牧川口中那「掐头去尾」到底是怎么操作的，不行，她得去看看。
就在温惟夏想要登陆微博，听一下录音内容的时候，她的微信突然弹出好多消息。
郁姿彤将她拉进了一个名为【秦夏yyds】的群。
秦夏yyds？
什么玩意？
温惟夏打开群聊界面，手机瞬间被刷屏，消息多到卡顿。
满屏都是一位名叫【捞磕儿】的网友的发言。
捞磕儿：【啊啊啊啊，姐妹们！快去听完整版录音！】
捞磕儿：【merlin也太宠了吧！这对cp我磕定了！】
作者有话说：
小秦：老婆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是最听老婆话的人！
夏夏：别送我，不顺路！
小秦：（强势拎包）咳，你刚刚幻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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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我拿到第一了！◎
名为【秦夏yyds】的群聊内, 各路网友还在不停灌着水。
温惟夏有些莫名，这录音到底说了什么，让上一秒还在骂她的路人突然调转风向, 磕起了自己和秦牧川的cp？她退出微信, 打开微博，没有理会接连不断的私信，而是率先打开了《乘风》官博发出的录音内容。
然后默默带上耳机。
录音中, 先是一阵「滋滋」作响的电流声，很快，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开头便是秦牧川那句「都几点了？还不开车？」
紧接着，就是秦牧川开会的声音, 他和某些国际友人愉快地交谈着，零碎的英文单词灌入温惟夏的大脑里, 自动翻译后得知，他们是在聊国内市场与国际市场的联动问题。
再然后, 秦牧川交流的声音停了, 他似乎关了麦克风，嘆了口气，语气中暗含无奈：「一上车就睡觉, 究竟是有多困？」
「还有多久能到？」
前方的陈亮回答道：「秦总, 大概还需要一个多小时，不过，前面是一段山路，比较颠簸。」
「找一条平坦点的路绕过去。」
「啊？堵着车, 还要绕远路, 那得三个小时才能到了。」
「没关系, 换路吧。」
「好的, 秦总。」
……
「前面的毛毯给我递一条。
……
「空调温度再打高点。」
……
两个小时的录音内，除了会议之外的其他时间，都充斥着秦牧川类似的言语。
将录音调成2倍速播放模式，温惟夏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将完整版听完，听完之后，她在工位上呆坐着，盯着电脑屏幕，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summer，课题才结束就这么认真啊？我看你盯着电脑好久了，休息会儿吧。」有人说。
温惟夏回过神来，扭头笑着回应了句「没事儿」，随即将耳机摘下，心脏还在勐烈颤动着。
她记得郁姿彤曾经说过：「这男男女女的，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久了，多少都会产生点感情吧？」
起初，她认为秦牧川对自己的感情仅仅源于照顾。
因为自己是故人遗孤，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除此之外，便没有更多。
但现在，她的笃定产生了裂缝，像一个透明的玻璃罩，被打碎成残渣，罩子内的绿意流淌出来，将外面大片荒漠变成了绿洲。
温惟夏突然觉得有些口渴，她端着水杯，走到楼梯间，将电话拨给郁姿彤，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敢打包票，秦牧川对你一定是有感情的，还不浅嘞，你听录音里他那个语气，啧啧。不认识的人还以为他天生温柔种，哪里像个常年活在冬天里的人？」那头的郁姿彤捂嘴笑。
「是这样的吗？」
「当然了，你见过他对谁这么温柔过？」
「也许……林祎雯？」温惟夏试探着说。
郁姿彤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用鼻子出了口气，怒骂道：「提到那小贱人我就来气，中学的时候总爱使唤我们帮她做这做那，一副兇巴巴的模样，在男人面前倒是挺会装小白兔……诶，不过，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她话音一转。
「什么？」温惟夏问。
「上次我去承中路，发现她那家『思琴』工作室倒闭了！听周围的人说，好像是经营不善，资金没周转过来。」
「你去承中路干嘛？不是让你别去找她麻烦吗？」
郁姿彤当即反驳，但答得慌张：「我哪有！就是碰巧路过看到了而已！」
和她相处那么多年，温惟夏了解她，知道她是心虚，却没有戳破这个不带恶意的谎言，既然麻烦并没有找到，便也就算了。
「对了，有件事情，我觉得还是应该和你坦白。」她转了话题
郁姿彤：「怎么了？」
「我当初来意风，并不是机缘巧合，而是我执意要过来的，说四处找工作，但其实也只投了意风一家而已。」
「……我早就猜到啦，我明白，你捨不得beauty，毕竟是温叔一手创立的产品线，我理解。」
郁姿彤的反应正在温惟夏意料之中，她做好铺垫之后，喝了一口水。
「然后吧，我昨天在意风碰到郑志诚了，他居然就在意风财务部工作。」
「谁？郑志诚？就是温叔原来那个会计？」
温惟夏点头：「就是他。」
郁姿彤：「……」
沉默过后便是暴怒。
「靠！老娘去砍了他！他怎么还有脸待在beauty的公司？每天看到beauty的产品海报，他不会感到愧疚吗？」
空无一人的楼道里，郁姿彤的嗓音冲破手机的桎梏，在上下望不到尽头的楼道里产生了阵阵回音。
「抱歉，夏夏，没控制住情绪，见到他，你一定比我更痛苦。」
「痛苦？」温惟夏嘴里咀嚼着这个词彙，然后否认。
「不，我不痛苦，这对我来说，反而是意外之喜。」
郁姿彤：「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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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动物的世界里，成年狮子撕咬敌人，会先从对方最脆弱的颈部下嘴，一击毙命，我现在距离他这么近，该痛苦恐慌的应该是他才对，要时时刻刻留意我的动向，连睡觉都不能安生，生怕不留神就被我『咬断脖子』。」
「不过，我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实习生，权限很低，很多地方都去不了，真的太被动了，还得努力先拿到正式offer才行，这不仅没有定数，耗费的时间也很长。」
郁姿彤「唔」了一阵子，似乎在思考，随即给温惟夏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那你为什么不和秦牧川坦白一切，让他帮你呢？意风vp的权限总该够了吧。」
温惟夏沉默。
当初温家破产，给出的官方原因是：温氏美妆集团开发新品投入了大量资金，但是新品没研发出来，资金鍊就这么断了。
很正常的情况。
秦牧川知道表面原因，却不知道背后的真正原因，若不是郑志诚自己猖狂地跳出来，温惟夏也不会觉得此事有猫腻。
「我不确定他一定会帮我。」温惟夏坦白。
毕竟，这件事对秦牧川没有任何好处，说不定还会给他惹上一身骚。
就算温远新在西江时曾经帮助过他，但他该还的恩情早就还完了，自己和他也离婚两清了。
说白了，他没帮她的义务。
「试试呗，你不是刚好想知道他对你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吗？不问怎么能知道？」郁姿彤答。
-
挂掉电话，回到座位之后，温惟夏竟意外在办公区看到了joyce的身影。
她先是一愣，随即自嘲地笑了。
也是，joyce虽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元兇，但苦于没有证据，在外人眼里，她不过是一个勇于「揭露真相」的证人罢了，根本不需要惧怕他人的眼光。
于是，温惟夏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她的工位旁边，伸手在她桌子上敲了两下。
「joyce，好久不见啊。」
明明昨晚才见过，但温惟夏怀揣了一丝故意的心态。
锤不了她，阴阳怪气两句解解气总可以吧？
谁知，下一秒，joyce勐地抬头，露出了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她一把握住温惟夏的手，死死不撒开。
「summer，求你，你救救我吧！」
温惟夏有些莫名其妙，这是演的什么剧本？愣神间，她已经被joyce拉到了一个无人的会议室里。
「summer，今早merlin给我发了律师函，还有监控照片，他说我扰乱了《乘风》的风气，污衊其他实习生，会不惜一切代价将我送进监狱。」
律师函也就罢了，监控照片是怎么回事？
温惟夏百思不得其解。
她只好努力维持镇定，表面冷淡地说：「他要告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说罢，她就作势要往外走，然后被joyce拦住。
「有关系！merlin说，他看在我是他实习生的面子上，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能取得你的原谅，在微博澄清道歉，就能让我保全名声，删掉监控，撤回诉状。」
「我愿意承认错误，公开道歉，真的。」
温惟夏：「……」
聪明啊秦牧川，锤不了敌人，就让敌人自爆是吧？
「summer，我诚心向你道歉，对不起，我就是一时冲动，后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freya昨晚已经收拾行李离开了，我真的很后悔，从把内容泄露给她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真的！」
「你不知道，我是农村出身的孩子，没有家庭的助力，我废了多大的功夫才能在大城市立足，所以我才眼馋那笔奖金，但merlin狠狠拒绝了我，而且、而且我又意外得知你和他认识，觉得他一定会把好资源都给你，所以我才想将你挤走，用了这么不光彩的手段。」
joyce边说边抽泣。
没想到，这件事情的最后，居然是以joyce的卖惨求饶结尾，简直就像戏剧一样，令人措手不及，只是，她给出的理由，温惟夏很不喜欢。
「不要用『农村出身』这四个字来卖惨。」温惟夏皱眉回復，「我的祖辈也是农民，他们用双手劳作、种出粮食养活全国的人，那么辛苦，不是为了做你的挡箭牌的。」
「什么？」joyce也许没想到温惟夏会这么说，一时间愣在原地。
「对于merlin的处理结果，我接受，你在微博澄清并向我道歉，此事便就此揭过。」温惟夏不想再和她浪费口舌，没有等她回应，继续说道。
-
从会议室出来之后，温惟夏脱离愤慨的情绪，深深唿出一口气。她突然感受到了什么叫作「柳暗花明又一村」，上一秒，她还在为这件事情发愁，下一秒，竟就这般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没几分钟，她等到了joyce的澄清和道歉。
joyce：【抄袭这件事情，是个乌龙。我和freya目前是舍友关系，周末的时候，我们就彼此的调研报告进行了讨论，我给她的报告提出了很多修改方向上的建议，但是我忘了，我和summer是一道外出调研的，接收到的信息当然也是一致的，所以才造成了freya与summer报告内容相似的情况。我为我的不严谨向summer及freya道歉，我接受所有批评与建议。】
她终究还是美化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将一场有预谋的抄袭变成了无意的「不严谨」。
但温惟夏很清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能将人逼得太紧，既然秦牧川已经答应给她一次机会，那自己也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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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joyce的澄清说明出来没多久，《乘风》官博也转发了这条微博。
紧接着，话题#《乘风》抄袭风波真相#登上榜首。
网友一只柚子喜极而泣，连发了五条满是烟花与笑脸的微博。
一只柚子：【妈妈！我没看错人！那些骂人的，赶紧出来和summer道歉！】
温惟夏看了眼私信，还真有不少人乖乖过来向她道歉，不过，之前那些骂得最恶毒的人却没有出现，他们藉助网络这层外衣隐了身，没有负罪感，继续着各自的生活。
真相大白之后，四位导师经过商议，决定将joyce和freya的二轮课题成绩作废，joyce不予补考机会，freya给予一次补考机会，但不可以再选择同样的调研方向。
至于温惟夏，他们则做出了认可成绩的处理，让温惟夏重新进行了汇报答辩。
在秦牧川前往庄城出差的这段日子里，名为《乘风》的小河翻起巨浪，又重新回归平静，他人虽然不在意风，却像个精准掌握风向的舵手，一招一式，平定风波。
温惟夏重新答辩后的第三日，实习生们收到了二轮课题的排名邮件。
这一次，她以93.6的成绩位列客户部第一。
也许是最强对手freya乱了心神，补考没有准备充分，但这样的成绩还是让温惟夏高兴地跳了起来。
这段时间以来，她日日夜夜的努力，终于得到了一个与之相匹配的成果。
看到成绩、跳起来的下一秒，温惟夏摸起手机，狂奔到楼梯间，拨通了秦牧川的电话。
那头像是在刻意等她一般，不到一秒就接通了电话。
「秦牧川！我拿到第一了！」她激动地尖叫。
隔着一方手机，秦牧川切实感受到了温惟夏的激动与喜悦。
她就像一只喜鹊，站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唤着，但却一点不刺耳，反而让人心情愉悦。
这几天，温惟夏实在是耗费太多心神了，如今得到了这样的成绩，完全是给她打了一剂维他命，缓解疲劳的同时，更有着可以抚平一切伤痛的效果。
「秦牧川，你听到了吗？我说，我拿到第一了！」见秦牧川暂时没说话，温惟夏又再次强调了一遍。
「嗯。」秦牧川回过神来，声音里也是藏不住的笑意，「kevin将邮件抄送我了。」
温惟夏高兴地转起了圈圈：「第一耶！我一轮课题的时候还是倒数第二，这次就变成第一了！虽说竞争人数减少了一半，但是第一多难拿啊！」
喋喋不休的可爱模样。
「可惜，当时的金钱激励计划将你排除了，不然，你就能分我的奖金了。」秦牧川调侃道。
「谈钱多俗气！」温惟夏皱了皱眉，随即单手撑在扶手上，略有些扭捏地问道，「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就这两天吧。」秦牧川答。
「那回来之后，我请你吃饭吧？权当感谢秦总在二轮课题上对我的莫大帮助。」
闻言，秦牧川暗藏的笑意直接显露了出来，他轻笑着，应答道：「可以啊，我要吃最贵的，一边吃饭，一边欣赏霖城风光的那种。」
温惟夏：「……」
这不是她当年求婚那天说过的话吗？
熟悉的话语让她的脸腾一下红了，像个熟透的番茄。
虽然不知道秦牧川是故意还是无意，但她突然想到了郁姿彤曾经说过的话。
——「试试呗，你不是刚好想知道他对你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吗？不问怎么能知道？」
好，那就趁此机会，一併向他坦白吧。
挂掉电话后，温惟夏暗自做了决定。
-
回到办公区的时候，实习生们聚在一起，叽里哌啦地正在讨论着什么。
「summer，你回来啦？我们在商量去哪里聚餐，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july雀跃地将温惟夏拉到人群中间。
市场部那边，ryan再次蝉联第一，客户部这边，由于温惟夏不参与奖金争夺，名额便自然而然落到了第二名bruce身上。
拿到奖金请吃饭，是二轮课题发布时、大家心照不宣的提议。
「我都可以呀，自助、烤肉、日料……只要是好吃的我都喜欢。」温惟夏捧场道。
此话一出，惹大家笑成一团。
「聚餐就定在今晚怎么样？」
「有多少人开车了呀？」
……
那边的话题仍在继续，温惟夏却突然退场，就在刚刚，她的私人邮箱里出现了一条新的未读邮件。
看到发件人姓名后，她脸色一沉，手指颤抖着点开了信箱。
发件人：狗仔唐持。
狗仔唐持：【秦太太，好久不见呀，抱歉，我又来问候您了，不过别担心，我这次过来可不是为了要钱的，你上次非常爽快，我们达成了非常友好的交易，所以我决定，这次的照片就免费送你啦，希望你能继续坐稳秦太太的宝座哦！】
附件的压缩包，放着几张偷拍视角的照片。
和上次的如出一辙。
照片的主人公依旧是秦牧川与林祎雯，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中间隔着一段距离，没有像上次一样相拥。
照片下方有一排黄色的数字，显示拍摄时间为12月8日。
12月8日？
温惟夏想起来了。
是秦牧川夜赴庄城的那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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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怕有些小可爱不知道，再次解释一下，林祎雯不是白月光，是误会！而且之后也没有正式出场的戏份。
至于为什么要写这段误会呢？因为误会、吃醋等都是感情的调味剂，经歷过这些之后，两个人才会更甜~大家放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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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也许，就是根本不在乎吧◎
「嘟——嘟——」
电话的忙音在温惟夏耳边不断持续着, 如同一道催命符，让她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着。
快接！快接电话啊！
温惟夏挂断，再重新拨通, 如此反覆多次之后, 那头的陈亮终于接了。
「喂，太太，不好意思, 刚刚在卫生间，您找我有事？」
「小陈，你还记得送我回公寓的那天吗？」温惟夏问。
「当然记得，12月8号嘛。」
「那太好了, 是这样的，那天回来之后, 我发现我的耳环不见了，公司家里都没找到, 我想, 也许是落在车里了，可能需要你帮忙找一下。」温惟夏没有停歇，话音一转, 「哦, 对了，我忘了，你陪秦牧川去庄城出差了对吧？那等你们回来再说？」
「没关系的太太，秦总看我最近辛苦, 没让我跟着一起去庄城, 那天把他送到机场之后, 我就回秦宅了……说到这件事, 我还要感谢您，因为您说的话，秦总真的给我涨了薪资和奖金。」
「车就停在车库里，我现在就去帮您找！」
伴随着陈亮激动的声音，他「噔噔噔」下楼梯的脚步声也愈来愈响，温惟夏猜测，他应该在去往车库的路上。
「啊！不用了，我突然找到了，就在我大衣口袋里！奇怪，我刚刚怎么没有摸到？」温惟夏装出一副惊讶又懊恼的样子，「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啦。」
陈亮并没有起疑，依然憨憨地笑着：「太太，您太客气了，找到就好。」
电话挂断。
温惟夏将手机从耳朵旁拿下来。
怪不得，她就说，有陈亮跟着，秦牧川怎么会去夜会林祎雯……原来他根本没让陈亮作陪。
所以，没让陈亮跟着，甚至让陈亮送他到机场，骗自己说晚上的飞机去庄城……做了一系列工作，只为了悄无声息地去见林祎雯是吗？
温惟夏不由自主地想入非非，她骨节泛白，捏紧手机，死死咬着嘴唇。
此情此景，她仿佛有了一种恍然的熟悉感，因为大脑处于极度震惊与忐忑之中，开始闹罢工，连带着心脏的位置被堵住，牙齿泛酸，顺不过气……这种感觉，不久之前，可不就出现过？
两个月之前，一位名叫【狗仔唐持】的人发了一封邮件给她。
正值明媚的下午，温惟夏刚午休起床，打开电脑，开始看电影，在看到自己私人邮箱里出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还愣了一下。
唐持？
好耳熟的名字。
思来想去之后，她记起来了。
前段日子，她陪同秦牧川，参加了某个企业董事长举办的慈善晚宴，因为那企业和盛秦有业务往来，晚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秦牧川被叫走了，只剩下她周旋在一众富太名媛之中。
巨大的水晶吊灯底下，众人端着香槟，聊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
突然，有人瞄了主人家的太太一眼，开始聊起了八卦。
「诶，你们听说了吗？这王太太最近又被唐持骚扰了，收到了她老公一沓厚的桃色照片！还是和不同的女人！为了帮丈夫摆平丑闻，维护家族企业的形象，她气得咬牙切齿，最后还是付了这笔钱……听说这件事情之后，她拿着照片找到公婆，公婆出面之后，她老公安宁了不少日子呢。」
「也没安宁几天吧？昨天饭局上，他不还和一个学生妹搂搂抱抱？」
……
「哎呀，还是秦太太好命，你看秦总身边，除了秦太太，哪里还有半个女人？」有人将话题绕到温惟夏身上。
温惟夏端着标准的微笑，举杯向那人示意，她既没有接着攀谈，也没有扫兴地离场。
各人有各人的命运，选择是自己做的，在外人看来光鲜亮丽或是不甚光彩的事情，箇中事实，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是否幸福，是否开心，也只能由当事人自己评判。
不过自打这天起，她就知道了唐持这么个人物。据说，他一开始是个狗仔，却拍不到什么劲爆的料，差点混不下去，一次蹲明星绯闻的时候，机缘巧合拍到了某富豪的丑闻，然后灵机一动，以此发了家。
富豪们虽然恨他，但唐持神出鬼没，发一次邮件换一个ip，根本查不到什么线索，便也就只能乖乖掏钱。
毕竟，对于穷人来说，致命打击是生病；对于富人来说，致命打击是丑闻。
可以瞬间让股票下跌、将家族资产蒸发几十亿的那种。
-
当初站在圈子里不接话的温惟夏，可能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成了唐持的「猎物」之一。
秦牧川自打从西江回来之后，便成了霖城上流圈子里话题中心的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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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英俊、家境好，手腕又高超，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强大的上位者气场。虽然性子冷淡了些，却有不少女孩偏吃这一套，春心萌动。
更何况，他上面只有一个病恹恹的哥哥，没有家族财产纷争，秦家未来的接班人必定是秦牧川无疑。
如此一个香饽饽，自然而然成了各大家族眼中最佳的女婿候选人，在秦家爷爷透露出要给他订婚事之后，登门说亲的人踩破了秦家的门槛。
不过，没用几个月，人们对他的看法就变了。
「我看啊，秦家那个小的，压根就没心思相亲！」
「是啊，我家柔儿聪明温柔又漂亮，哪点配不上他？结果他倒好，连个正脸都没给，气得柔儿回来就哭了一场。」
「诶，该不会，他根本不喜欢异性吧？」
「这倒是有可能，我家浩儿和他经常接触，可从来没见他身边有女人。」
听到这些谣言的时候，温惟夏和秦牧川也仅仅只有几面之缘，便也跟着众人的猜测，开始胡思乱想，直到后来结了婚，得知了他与林祎雯的往事之后，她才恍然大悟。
——哪里是什么不近女色，分明是心里有人。
所以，在看到照片的主人公是林祎雯时，温惟夏跌落谷底，仿佛已经笃定。
照片是晚上拍的，大片漆黑背景，夹杂着几处霓虹灯光，秦牧川穿着黑色大衣，林祎雯一头长捲髮，依赖地靠在他肩膀上，一副喝醉的媚态。
不同角度、好几张。
【秦太太您好呀，我是唐持，很不幸地告知您，您的丈夫秦牧川出轨夜会辣妹，被我拍到了。不过您不要伤心，蹲守了三个月，才拍到这么一个，比起其他人来说，秦先生已经非常洁身自好了，恭喜您。】
【一周时间内，准备100万打到这个卡号里，如果您拒绝，那这些照片就会出现在各大报纸的娱乐头条上，「盛秦谘询ceo秦牧川疑似婚变！夜会着名小提琴音乐家林祎雯」，这个标题还不错吧？】
恢復镇定之后，温惟夏关掉邮件，开始了一连串的求证。
理智如她，就算看到照片的主人公是林祎雯、下意识地相信了照片是真，但也不会立刻打钱。万一这照片是某个知道秦牧川与林祎雯过往的人用技术手段合成的呢？
于是，她找到一个靠谱的技术人员，做了照片分析。
第二天，技术人员给了她答覆：这些照片没有任何p图痕迹。
同一时间，她趁秦牧川不在家的功夫，偷偷拿到了他那辆墨绿色欧陆gt的行车记录，那天晚上，他确实去过照片所在的地方。
如此种种，一一证实。
板上钉钉，无可辩驳。
于是，温惟夏爽快地付了钱。
一来，秦牧川与自己是协议婚姻，严谨点来讲，她没有干涉他恋爱自由的权力；
二来，自己当初和秦牧川结婚，是抱了寻求庇佑的目的的，他也确实护了她很多年，若丑闻爆出来，将会对盛秦造成毁灭性打击，她不能坐视不理、恩将仇报。
不过，她存了自己的小心思，这钱是用秦牧川给自己的副卡刷的。
结婚那么久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用他的副卡，正常人若是突然发现自己副卡上多了一笔如此大额度的支出，一定会多嘴问两句吧？
那么，只要秦牧川看到，肯定会来询问自己，这笔支出是怎么回事。
温惟夏已经设想好了，待他来询问她的时候，她就可以撒泼闹脾气，反过来质问他，为什么做出这种事情，还要自己给他处理后续事宜。
她太需要一个情绪的宣洩口了。
可是，她等啊等，等啊等，一直等到离婚，他也没有来问。
秦牧川的工作依旧繁忙，早出晚归，经常夜宿在书房里。
离婚之后，温惟夏坐在宴色的卡座里，望着头顶上黯淡的灯球，自嘲一笑。
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呢？
也许，就是根本不在乎吧。
作者有话说：
抱歉，今天晚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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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好好哄，是个什么样的哄法？◎
思绪回潮, 温惟夏沉着脸，将这几张照片存到手机相册里，和上次的那些放在一起。
她此刻全然没了得知二轮课题获得客户部第一之后的雀跃, 上天仿佛在和她作对, 一则喜讯过后，便立刻给她安排了一个惊天霹雳。
与两个月之前不同的是，温惟夏不会再去求证照片的真伪性了, 有一就有二，况且，照片中的秦牧川，确实穿着和那天一模一样的衣服, 戴着和那天一模一样的手錶。
她突然想到了郁姿彤曾经说过的话。
——「我敢打包票，秦牧川对你是有感情的, 还不浅嘞。」
温惟夏很天真地信了，却忘了深究, 有感情归有感情, 可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究竟被秦牧川分成了几份？
至少如今看来，不止一份。
心口被棉花塞住般生气, 可这气焰却来得名不正言不顺, 在这场爱情战争里，温惟夏的常态便是跟自己较劲，满腔情绪如同将要沸腾的开水，水雾弥散, 蒸汽冉冉, 就快到达临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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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这时, 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秦牧川再次发来一条信息。
前室友：【晚上聚餐，多吃点好吃的，我会买单。】
他人在庄城，对意风的风吹草动倒是一清二楚，这边刚商量好的事情，他那边立马就知道了。
温惟夏轻哂，然后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一个电话直接拨过去，根本不管他此刻是否有空，是在开会，还是在见客户。
响了半分钟后，秦牧川接通。
「你以后能不能别让我做送文件这种活儿了？」温惟夏吼道。
那头的秦牧川眉头一挑，他将电话从耳边拿下来，盯着「夏夏」两个字看了好久，一时之间没有接话，显然并不清楚，不过短短半小时，温惟夏的态度怎么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明明刚才还在小意温柔。
「怎么突然吃枪子儿了？事情不是都解决了？」他问。
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点哑，秦牧川那头的背景音有些嘈杂，不时传来听不清具体词句的人声，他轻微的唿吸声从听筒里传来，一道关门声音响起，随后背景音便消失了。
「上次帮你送文件，被拦在外面半小时！你是没有助理吗？需要一个免费劳动力？哦，对了，有句话要还给你，我虽然是你的实习生，但我不喜欢舔老闆，更不喜欢帮老闆做什么额外的脏累活，你如果不愿意，就请你和节目组商量，换个实习生吧！」
温惟夏连珠炮一样从嘴里噼里啪啦冒出一大堆话，然后不等秦牧川反应，就果断挂断了电话。
再次向办公区走去的时候，她的脚步明显比来时轻快许多。
她以偷梁换柱的方式在宣洩着情绪，可听在秦牧川耳里，便成了莫名。
他刚想说些什么时，就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只好皱着眉头将手机胡乱塞进西服裤兜里，然后推开包厢卫生间的门，走了出去。
「merlin，这次又是谁的电话啊？不会还是太太的吧？」包厢中有人笑问。
但很快，就有人反驳了：「诶，我看不是，刚刚秦总接了太太的电话，出来后满面春风的模样，可这次明显不一样嘛！」
秦牧川缓步走到座位上，阴沉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自嘲道：「还真被李总猜对了，确实是太太。」
「哈哈，那怎么这次是这副表情？」
「能是为什么？现在的女人，情绪都这么善变！」
听到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秦牧川端起红酒杯浅酌了一口，沉吟道：「她是个小姑娘心思，善变也正常吧？」
「merlin，这我就得说你两句了啊，小姑娘就更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了，有什么都写在脸上，她既然不开心了，你还是反思反思自己，是不是哪件事情没做到位，想好之后呢，再去好好哄！」
「哟，李总很懂小姑娘嘛。」
「别乱说啊，家里小女儿骄纵，自然懂了些。」
哪里没做到位？
秦牧川仔细思考了一下，随即起身，给身旁的李总添了一点酒。
「李总，您说的『好好哄』，是个什么样的哄法？」他问。
-
同一时间，实习生们也在午餐，因为晚上要聚餐，july中午只吃了几根水煮青菜和两个鸡蛋。
「晚上要吃好的，那中午就得吃清淡的，不然我这肥还怎么减？」
「我看啊，你是想留着肚子到晚上，把ryan和bruce吃穷吧？」有人调笑。
july顿时红了脸，嘟囔道：「才不是呢！」
奶凶奶凶的模样。
午休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因为二轮课题被曝出抄袭风波，后续补考及重新答辩耗费了不少时间，导致成绩出来的时间比原定的时间晚了两天。
所以，三轮课题开始之前，不会再给予额外休息时间，下午三点，便是三轮课题正式发布的时候。
两点四十五分，实习生们陆续进入会议室，见导师还没来，一群人聊得热火朝天，都在猜测三轮课题的内容究竟会是什么。
一轮课题是了解tasty内部，二轮课题是了解tasty外部，三轮课题……
谜底很快揭晓。
三点整，四位导师开始会议，会议室内的电视上出现了三轮课题的ppt介绍。
「本轮课题为实战模拟，十位实习生将被分为两个组别——a组和b组，将分别辅助一个渠道销售小组进行新年前的出货任务，在课题开始之前，我们已将两个渠道销售小组进行了战力均衡，目前，两个小组的人员配置、现有客户资源等都是一样的。」
「你们需要在一周的时间内，尽可能多地调动公司资源，帮助渠道销售小组尽可能多地完成订单，一周之后，我们会计算两个小组的销量增长额，以积分的方式给两个小组进行排名，其中，核心产品卖出积分为普通产品卖出积分的1.5倍。」
「考虑到部分实习生思维比较活跃，我们会给予每组50万元的销量助长资金支持，你们可以拿来维护客情，也可以用作活动开发……不做限制，只要将方案写好，交给merlin特批之后，就可以执行。」
「……」
「大家对本次课题的内容有什么疑问吗？」
july举手发言：「我想问一下，既然是分成两组，那就按照客户部和市场部这样来分吗？」
因为导师部门不同，跟随导师学习到的内容也不同，实习生们已经默认将自己归为了导师所在的部门，而温惟夏和joyce，则属于两部门都沾点的机动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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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行，本次课题涉及到市场、客户、销售、活动等诸多元素，需要进行部门联动，打好配合，因此，我们的建议是3+2或者2+3这样的模式。」
「至于分组……就由二轮课题的两个第一分别带队吧，ryan带a组，summer带b组，其他组员可自行决定想要去的队伍，如果组员超编，则队长可以反选，请务必在今天之内完成队伍组建工作。」
……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温惟夏抱着电脑愣愣地往前走，大脑却还在疯狂消化着刚刚的内容。
新年将至，元旦假期在即，餐饮、旅游市场即将迎来一轮大爆发，正是压货出单、打击竞品的好时候，听霖城销售团队的彭泉说，一线销售人员最近的压力特别大，每个人都在疯狂掉头髮。
在这么关键的时间节点开启实战模拟，让几位实习生去辅助销售团队，真是个非常大胆的决定。
毕竟快消市场日新月异，稍有一次决策失误，就立即会被竞品抢单，降低市场覆盖率。
而现在，她和ryan成了两个渠道销售小组的掌舵人，承受着这两个小组一周的出货压力，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温惟夏回到工位的第一时间，便研究起了手头有关渠道的所有资料。
上次，秦牧川有和她解释过，tasty的客户，只分为终端和渠道两种，终端是实际使用产品的人，而渠道则是需要将产品二次卖出的人。
这意味着，面对终端客户和渠道客户，在销售方式上会有很大不同。
终端客户更在乎的，是口感，是产品使用便利程度；而渠道客户更在乎的，那就和一个字息息相关了——钱。
温惟夏提笔，在草稿纸上写下了「让利」两个字。
「让利」是核心，围绕核心，应该如何布局？
就在温惟夏头脑风暴的时候，一双白皙的手在她桌面上敲了两下。
她抬头望去——
「cathy，找我有事吗？」
cathy拖了一把椅子，坐到温惟夏旁边，笑了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刚刚收到了merlin的邮件，因为一时招不到合适人选，他需要你帮忙暂顶助理工作，但是被你拒绝了。」
「是的，三轮课题刚刚开始了，我忙得飞起，哪有时间帮他做助理的活。」
「哎呀妹妹，你就不能帮帮姐姐？年底了，不好招人啊！谁会放着年终奖和年休假不要，直接跳槽啊？」cathy摇了摇温惟夏的手。
cathy原本是个高冷人设，没想到也会做出这种类似撒娇的动作，让温惟夏忍不住一笑。
「可是我也没办法呀，真的太忙了，再说了，我只是一个实习生，权限不够，上次帮merlin送文件到财务部总部，被拦在门外好久。」
「这个好办啊！」cathy抬起身子，「帮你开通临时畅通权限不就好了？」
温惟夏手上原本在转动的笔掉在草稿纸上。
「临时畅通权限？」她问。
还有这个东西？
「对，只需要merlin特批就能办理，你是为了帮他做事才需要开通，他肯定会同意的。」
「开了这个之后，意风的所有地方我都能去了？比如，财务部总部、档案室什么的？」温惟夏小心翼翼地追问。
cathy点了点头：「那当然。」
「那我答应了。」温惟夏果断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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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没有和秦牧川坦白的必要了◎
啃完手头有关「渠道」的资料以后, 温惟夏有些疲惫，她伸了个懒腰，一侧身, 对上了july愁云密布的脸。
「summer, 大家都去ryan那组了……」她欲言又止。
闻言，温惟夏转身看了眼后方，ryan的座位旁边围着不少人, 叽叽喳喳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听不真切，但应该是在讨论和三轮课题有关的内容。
温惟夏回身，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一边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连续两轮拿第一的ryan，一边是学歷经歷垫底、一轮课题排倒数第二的我, 如果换作我是队员，也会优先选ryan, 大家都是为了赢，人之常情, 我们就坐在这里, 等着队友上门吧。」
july嘆了口气，嘟囔道：「你也想的太开了。」
「好啦，谢谢我的july愿意陪着我。」温惟夏捏了捏july的脸, 提议道, 「咱们还是先想想未来一周的计划安排吧。」
july虽然无奈，却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突然这时，温惟夏电脑上挂着的teams跳出了一个红点点，cathy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cathy：【summer, 邮件merlin已经批了, 你的临时畅通权限也已经办理好了, 只需要到前台重置一下工卡就行。】
这么快就批了？
温惟夏有一瞬间的愣神, 她先前特意问过cathy，虽然办理临时畅通权限是为了帮秦牧川做事，但意风规定在前，成功拿到权限的先例也寥寥无几，她本以为秦牧川会犹豫一段时间，却没想到他这么果断。
「july，等我一下，我得先去处理下别的事情。」
下一秒，温惟夏就拿着工卡径直冲了出去。冲到一半，她又折返，从办公桌上随意摸了一个文件夹，抱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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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温惟夏蹿得比兔子还快的背影，july不明所以，半探着身子叫道：「诶，你去哪儿啊？不是要安排一周计划吗？」
……
可惜温惟夏早已钻进了电梯，没有听见july在身后的唿喊。
她紧紧攥着工牌，拼命抑制着心底的激动情绪，前往一楼前台开通了畅通权限。
本以为，只有在《乘风》拿到唯二的转正名额、成为正式员工之后，才能进入档案室查阅有关beauty品牌收购的资料，万万没想到现在就已经实现了？
电梯上行的过程中，温惟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一种飘在云端上的不真切感。
整件事情，简直出乎意料的顺利。
看来，是连老天也在帮她。
「叮咚——」电梯到达。
和财务部总部所在的楼层一样，档案室也被层层门禁保护着，紧闭的玻璃门外有一个白色柜檯，里面坐着一位穿灰色条纹裙装的小姐姐，应该是负责档案室管理的人员。
她见到温惟夏之后，起身将人拦住。
「您好，是过来查阅资料的吗？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温惟夏站定，沖她笑了笑：「您好，我是merlin新来的助理summer，过来帮他找个资料。」
「原来是merlin的新助理啊，merlin的助理们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小姐姐捂嘴笑道。
「谢谢，你也很漂亮，诶，你的眼影珠光色好闪好漂亮啊，是最近很火的那个牛郎色号吗？」
「对呀对呀！」
「……」
一番拉扯之后，小姐姐终于将话题掰到了正轨上，给温惟夏介绍起了档案室的基本情况。
「我们档案室分为两个部分，这外面一片，是保密等级为中的资料，正式员工即可查阅，最里面那扇门里面，是保密等级为高的资料，只有总监级别及以上才有查阅资格。」
「没有低等级的资料吗？」温惟夏问。
小姐姐笑了：「低等级的资料就不需要由我们来保管了呀。」
「原来如此，如果是合同之类的资料，是算中等级，还是高等级？」
「这不好说，具体要看是什么合同，一般我们在拿到资料的时候，上面就会有对应等级批註的。」
「原来是这样。」温惟夏沉吟道。
也不知道有关beauty收购的资料是算哪种等级，如果是高等级，那自己所做的努力岂不是会白费？
她激动的心情顿时被沖了大半。
「tasty业务组的相关资料在最右边第三排柜子，只可以查阅，不可以拍照，更不可以带走哦，如果需要资料扫描件、或是需要将原件借走，一定要总监级别及以上审批同意，到我这里办理相关流程才可以。」
「好的，我知道了，我只需要查阅就好，谢谢。」
小姐姐沖她点点头。
「滴——」
温惟夏在档案室门禁上刷了一下自己的工卡，玻璃门上方的指示灯瞬间变成了绿色。她推门走进档案室，先往tasty资料柜的方向走去，然后趁管理员不注意，从架子后方绕出来，按照标籤找起了存放beauty资料的柜子。
是按首字母排序的，tasty在右边第三排，那beauty就应该在左边前列。
果然，在左边第二排的位置，温惟夏找到了beauty的资料柜。
当年beauty变卖一案，疑点重重，为什么当初父亲会以一个远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将beauty卖出去？
多年来萦绕在温惟夏头顶的疑问相继跳出，她甚至有点痛恨，当初的自己怎么偏偏是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对温氏的真实情况一无所知，直至郑志诚耀武扬威到自己面前之后，她才意识到整件事情的不对劲。
可那时候已经迟了，所有相关的资料都已经不翼而飞，根本无从查起。
白灰色的铁制架子上，木色的纸质档案盒上贴着序号，一排排，一列列，整齐地堆放着。
温惟夏蹲下身子，在最下面寻找着编码数字最小的档案盒，很快，她找到了一个编号为「beauty001」的盒子，迫不及待打开，里面果然是beauty收购初期的资料。
经营状况分析、市值分析……而压在这些资料最下面的，赫然就是当初的收购合同！
温惟夏的手指顿时有些颤抖，她赶紧将收购合同抽出来，一页一页翻看起来。
合同条款没有问题，意风是以一个和beauty市值相匹配的价格，将它从一家名为振干的公司手中收购，双方盖章，交易达成。
这家名为振干的公司，以极低的价格拿到beauty，又将beauty高价卖出，从中赚了不少钱啊。
温惟夏掏出手机，打开了企业查询软体，输入了振干公司全称。
查询显示，这家公司在温家出事前不久刚成立，又在将beauty变卖后不久，执行了註销流程，就像是故意的一样。
温惟夏皱着眉头，将法人姓名「林志宽」输入搜索框。
几十条相关文章瞬间跳了出来。
点进第一条百科，在看到人物社会关系信息那一栏时，温惟夏捂住嘴，惊恐地瞪大了双眸。
——林志宽，霖城优秀企业家，着名小提琴音乐家林祎雯的二伯。
林祎雯的伯伯？
返回相关搜索页面，林志宽与林祎雯几乎都是捆绑出现的。
【霖城优秀企业家林志宽是林祎雯的伯伯？看来我们家雯雯是真的千金大小姐！下凡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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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有些人，她人美心善，履歷优秀，家庭还那么富裕啊？简直就是一出生就在罗马的人，没错，我说的就是林祎雯。】
继续往下拉，温惟夏翻到了一个眼熟的帖子。
【深扒白富美林祎雯和某商界大佬的爱恨纠缠！】
当初，她就是看到这个帖子，才知道秦牧川与林祎雯有过一段往事，帖子写得很详细，爆料人应该和他们是同一所高中，虽然没有明写秦牧川的名字，但是「小儿子」、「病秧子哥哥」、「谘询起家」等词彙，一看就是秦牧川无疑。
文中甚至写道：这商界大佬是出了名的好学生，不仅最听家人话，还次次考试年级第一。这样的人，却为了林祎雯，屡次翻墙逃学，和家人大吵一架，就连他的英文名，都是和林祎雯甜蜜往事的缩影。
看着跟帖中一熘【磕到了】的发言，当初的温惟夏停下转动滑鼠滚轮的手，轻轻默念了秦牧川的英文名。
——merlin.
l-in 林，拼音。
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啊。
-
将资料重新整理好、放回盒内之后，温惟夏跌跌撞撞地走出档案室，连管理员和她说再见都没有听到。
在得知温氏倒台与林志宽脱不了干系之后，她整片大脑都白了，精神游离，全身无力。
怎么就和林祎雯扯上关系了呢？
之前，郁姿彤让她和秦牧川坦白一切，说秦牧川一定会帮她，她也决定去试一试。可突然，风云变幻，这件事情的局势变了，牵扯到了林祎雯，秦牧川还会帮她吗？
难不成，她还需要和林祎雯比一比在秦牧川心中的分量吗？
电梯里，温惟夏看着面色泛白的自己，自嘲一笑。
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架巨型天平。
自己站在一侧，林祎雯站在另一侧，正中央的黑暗里，突然浮现出秦牧川的身影，他双手交叠，好整以暇地盯着这架天平，出于好奇心，他伸手摆弄了一下，天平瞬间摇晃不止……
她觉得，好像没有和秦牧川坦白的必要了。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元宵节快乐~
吃汤圆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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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从0到10万，对手仅仅用了30分钟◎
由于大部分实习生们优先选择ryan, 温惟夏非常被动地组建了自己的队伍。
从档案室回来之后，穿过茶水间，她看到freya等人正站在july身边, 向july打听着自己的去向。
课题发布的时候, 四位导师曾说过，队员超编，队长拥有反选权, 这几位就是ryan给她挑选的队友了，扫视一圈，没看到joyce的身影，应该是怕上次抄袭风波之后, 自己和joyce无法和谐相处，所以ryan将她留在了他的队伍里。
freya、july都是客户部的人, 剩余两位是市场部的人。
而温惟夏自己此前也是客户部的知识学得比较多。
因此，他们目前的团队模式是3+2模式。
其实, 在课题发布的时候, 四位导师曾说，他们建议的分组模式是3+2或者2+3，潜台词是, 要么客户部更有话语权, 要么市场部更有话语权，二者虽然人数都是5，但实际上却大有不同。
就拿温惟夏这一组来举例，拥有3个客户部的实习生, 就意味着他们会更加了解客户群体画像, 在洞悉客户需求、促成客户购买等方面更有竞争优势。
而ryan那一组, 也许会更倾向于制定促销活动、开闢不同受众市场。
温惟夏甩甩脑袋, 将档案室里的所见所闻抛之脑后，迅速调整好状态之后，她向人群走近，同时也听到了这边的对话。
「july，summer去哪里了呀？」freya问。
「刚刚抱着文件夹就走了，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啊，她回来了。」july一扭头，看到了从茶水间走来的温惟夏，沖她挥了挥手。
温惟夏举起手中的文件夹，向大家示意：「抱歉久等了，我刚刚去找了些资料。」
「summer，上次的事情对不起啊，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你道歉。」freya上前一步，握住了温惟夏的衣角。
她的脸稍微有点红，应该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番话的。
又有一位女生接话道：「我也要道歉，在事情还没下定论之前，我在茶水间说了不实的言论……给你带来了负面影响，抱歉，summer。」
温惟夏看看freya，又看看这位女生，随即释然地摇了摇头：「没关系，既然已经真相大白，就不要再纠结了，都过去了，咱们还是一切向前看，一起加油，努力做好这次课题吧。」
毕竟，抱歉是世界上最无用的语言，伤害一经产生，是多少句「对不起」都癒合不了的。
不过好在，温惟夏在乎的人，全都无条件地信任着她。
「那我们继续制定未来一周的计划安排？」july问。
周围人相继点头。
「未来一周，我们是不是要在霖城销售团队度过啊？」
july回答道：「不用！我刚刚问了导师，从明天开始，ab组队员会入驻意风大厦，课题结束之后再回去，我们不用再跑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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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summer现在要决定我们的分工吗？」
众人看向温惟夏。
温惟夏摇了摇头：「在不了解b组的情况下，我没办法决定大家的分工，不如这样吧，大家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与b组队员见面后，我们尽快熟悉b组人员架构，尽快掌握b组手上的客户资源，等充分了解之后，再根据大家的优势与兴趣进行分工。」
「我们的对手很强大，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才行。」
-
第一次小组会议正式结束，温惟夏学着四位导师的模样，给大家打了一轮鸡血，散会之后，下班时间也随之到来。
这次聚餐的地点位于闹市，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了街，俊男美女们穿着白日的职业套装，有说有笑，身后则是一群扛着摄像机的，这画面顿时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眼球。
甚至有一位胆大的黄毛小弟弟一把拉住ryan，小声问道：「你们是哪个公司的网红？出来团建的？」
见那黄毛小弟弟一脸好奇的模样，ryan乐了，他点了点头，道：「对啊，我可是有上千万粉丝的大网红，你肯定刷到过我的视频，不熟悉我的脸吗？」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将路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对不起，您是玩dy还是ks？」
「我是——」
「行了，ryan，总爱逗小朋友，幼不幼稚。」july走过来，沖那人挥了挥手，解释道：「我们不是网红，是《乘风而起的我们》节目组的，在水果台播，最近很火哦。」
「哦，这个倒是从没听说过，会在dy或者ks上播吗？」
「这个，到时候应该会有剪辑小片段。」
「这样啊，那是剧情类吗？我最近可喜欢看真假千金打脸视频了。」路人隐隐激动起来。
july摸了把额头的虚汗：「额，不是，我们是一个职场真人秀。」
「职场？那我不感兴趣。好不容易下班了，我还看什么职场。」
路人转身走了，只留下一脸黑线的july，一旁的bruce笑得扁桃体都出来了。
「哈哈哈哈不如我们来拍一个职场真假千金的视频吧？」
……
可很快，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众人来到定位所在的餐厅门口，面面相觑。
两扇玻璃门紧闭着，中间一把红色大锁扣着，屋内暗得看不清任何东西，玻璃门上贴着一张a4纸。
——「旺铺转让」
「这是，倒闭了？」freya问。
「不是吧？bruce，你怎么找的餐厅啊？」
bruce满脸写着冤枉，大叫道：「这家我三天前还来吃过呢！」
「算了算了，我们就去旁边这家吧，人还稍微少一点。」有人提议。
无法，众人只好在另外一家餐厅落了座。
酒过三巡间，bruce一把扔掉了手上的筷子。
「靠，真是绝了，我怎么吃一家餐厅倒一家餐厅啊？」
ryan笑道：「诶，bruce，之后我俩合伙开饭店吧？我负责开，你负责吃垮周围竞争对手，怎么样？」
「去你的！」
「不过说真的，bruce这体质确实有点奇特，你们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聚餐去的那家『无名』吗？」有人问。
「无名」私厨？
事关温家旧宅，温惟夏将手里筷子上的毛豆塞进嘴里，然后偷偷竖起了耳朵。
「『无名』怎么了？不是特高端一地儿吗？」
那人买够了关子，神秘兮兮道：「是啊！那么高端的一个地方，居然也倒闭了。」
此话惹众人一片惊唿。
尤其是温惟夏。
倒闭了？
这么突然？
她拿出手机，在微信通讯录里找到一个名为【aaa专业豪宅出售】的人，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温惟夏：【听说「无名」私厨倒闭了。】
aaa专业豪宅出售：【是的呢。】
温惟夏：【那竹溪路63号的房子，主人还愿意卖吗？还是和之前一样，我可以出高于市场价的价格，如果能成功达成交易，我会付双倍佣金。】
aaa专业豪宅出售；【……emm虽然很馋这笔钱，但是房子主人说了，就算「无名」倒闭了，也不卖，实在不好意思。】
温惟夏：【请问我是否可以和他面谈？如果可以的话，佣金一样给你。】
备註那边，「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不停闪出又消失。
最终还是没再回应。
-
聚餐结束，三轮课题的战争正式打响。
reba不知从哪里搬来了两台立式显示屏，就放在实习生们的办公区域，实时显示着ab两个销售小组的订单积分统计。
五彩斑斓的柱状图样式，目前两队的积分还都是0。
这形式一搞，整片办公区仿佛瀰漫起了看不见的硝烟，实习生们个个心神紧张亢奋，全力投入工作，简直比冰美式的效果还要好。
第二天一早，b组队员准时到达17楼，很巧，带队的是彭泉，小组一共五个人，除了彭泉之外，还有两位专门跑二级批发市场的资深销售、两位专门和经销商打交道的渠道端队员。
盘点了一下b组手上的客户资源，普通客户数量300家，重点客户数量50家。
从队员架构、资歷和客户数综合来看，ab两组确实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
温惟夏找了间会议室，拉着组内4位实习生，和b组销售队员见了面，相互做了自我介绍后，便让销售队员分享起了日常工作流程，以便实习生们尽快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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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终端队员的日常工作一样，渠道端队员也是需要每天拜访客户、录入订单的，但正如同温惟夏一开始的分析，终端客户在意的是产品的口感、使用便利程度，就算tasty的产品比竞品的价格稍高，但品质过硬，也不愁没有销售话术。
但渠道端就显得简单粗暴得多，经销商与批发商们更多关心的是，卖tasty的产品是否可以赢利，tasty价格高，就成了一个很大的劣势，看来这50万经费，得全部花在给渠道客户「让利」上面。
只是，该怎么以「小利」去撬动「大利」呢？
「送礼怎么样？」freya提议道，「我们可以准备一些渠道客户喜欢的礼品，打上tasty的logo，在拜访的时候送出，一来可以赢得他们的好感，增加录单机会，二来，可以给我们的产品做宣传。」
「可是别忘了，我们的时间只有一周，赢得客户好感、为产品做宣传这种事情，是一项偏长久性的工程，并不能在短时间内刺激消费。」温惟夏摇了摇头，分析道。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呢？」july嘟囔道。
就在b组会议陷入僵局、众人头脑风暴却暂时想不出良策的时候，屋外属于a组的显示屏变化了。
——「a组录入订单10万元，获得积分10万。」
温惟夏看了眼手錶。
从0到10万，ryan仅仅用了30分钟。
强大的压力与紧张瞬间将她淹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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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专为5-12岁儿童设计◎
「这才30分钟！a组就已经录单了？」july不可置信地捂住嘴。
闻言, 会议室内的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向外面那对显示屏的方向看过去——
透过会议室的玻璃墙，属于a组的柱状图已经陡然上升了一大截, 而b组的柱状图依然停留在0的位置, 迟迟没有动弹，相成了强烈的视觉冲突对比。
瞬间，会议室内仿佛暴雨将至的海平面。
没有一个人说话, 但安静的表层下暗藏着汹涌，是足以冲破堤岸的万丈波涛。
才30分钟。
这怎么可能实现？
温惟夏不停掐着自己的手掌心，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向a组所在的方向瞄了一眼, 这一眼，就让她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a组怎么只有一半的人在公司？」她问。
彭泉最先反应过来, 回想了一下，回答道：「a组原本是和我们一起过来的, 不过刚刚看到他们急匆匆出去了。」
「那么急着去录订单？」freya也反应了过来。
「最近市场部针对新年交替这个时间点, 有出什么新的活动吗？」温惟夏望向组里两位市场部的实习生。
「还真有！」其中一位实习生站了起来，「是昨天晚上刚刚宣布的，市场部针对新年这个时间点, 开启了订单金额换好礼的活动, 我们和某购物平台达成了合作，客户可以凭藉下单记录，在购物平台上兑换相应商品，兑换比例是100比1。」
「好, 那大家就先不用慌了。」温惟夏松了半口气, 「a组能那么快就拿下10万订单, 肯定是借了这个促销政策的东风, 之所以争分夺秒去见客户，就是想在一开始领跑，打压我们的自信心。」
freya接话道：「没错，我们都是刚刚拿到50万额外资金，就算ryan是神，他也不可能在短短30分钟内就完成一整套流程，制定方案、过merlin审批，再执行，怎么说也需要半天吧？」
「而且，在不了解真实情况的前提下，贸然使用额外的50万资金，也不像ryan的作风。」july补充道。
「……」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着，完成了一场自我安慰式的压力释放仪式。
「a组有a组的计划，我们也要尽快找到自己的节奏。」眼见众人情绪逐渐缓和，温惟夏起身，打断了这场无意义的交流。
她拿起桌上的油性水笔，在白色写字板上敲了两下，「提醒一下大家，导师在发布课题的时候，只说给我们一样的现有客户数，但却没说不可以挖对手的客户资源，a组的人已经出发了，我们得尽快梳理下工作。」
「销售团队的工作照常进行，我们兵分5路，每一位销售队员带一位实习生，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将我们手头现有的重点客户全部跑一遍，混个脸熟，打好关系，减少被a组挖走的可能性。」
「拜访的重点，放在市场部同事提到的订单金额兑换活动上面，保证每一位重点客户都知晓，还要强调下活动的时效性，能让他们产生『不现在下订单就亏了』的想法最好。」
「我目前的思考是这样，大家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点吗？」温惟夏放下笔。
坐在温惟夏对面的彭泉站了起来，补充道：「还有一点需要大家特别关注，那就是客户的现有存货量，因为我们和a组的比拼只有一周的时间，如果某位客户刚巧不久前囤了大量的货物，那他短时间内囤第二批货的可能性就会很小，重要度就要向下降了，相反，一些比较缺货的客户，就算他的购买量不大，重要度也可以暂时提上来。」
「说的对，大家在拜访的时候，可以有一个自己的动态判断，不能完全根据公司对客户的重要度排名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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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纷纷点头。
「好，那我们就散会出发吧。」温惟夏看了眼会议室墙上的电子钟，沉吟道，「下午三点之前，我们回到公司，进行拜访復盘，顺便进行促销政策讨论。」
-
温惟夏和彭泉一组，来到了城东一家大型干货调料批发城。
这座批发城有五层楼高，每家每户都是做干货调料批发生意的，好不热闹。
彭泉对这里比较熟，她带着温惟夏，径直走进了二楼一家批发商门市。
「陈姐，好久不见，最近生意还好吗？」彭泉笑着打了招唿。
温惟夏看着店内的陈设，一下子愣住了，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和老闆娘打了招唿。
天吶，这简直就是竞品大乱炖啊。
满墙的玻璃展柜上，a品牌鸡精旁边放着b品牌的鸡汁，c品牌的豉油旁边放着d品牌的老抽……
她突然想到了盘点山顶度假村库房那天，金销售和她说过的话。
「终端客户的库房算很干净了，他们最多只会使用不超过三种品牌的调味料，等你哪天去了批发商城看看，那才叫混乱，全国的调料品品牌都能找到。」
可真是开了眼了。
「哟，小泉，生面孔？」老闆娘坐在柜檯后面打毛线，抬头瞥了一眼她们。
温惟夏立刻堆笑道：「陈姐，泉姐一直和我提起过您呢，说您对她特别照顾，我们都很感激您呢。」
老闆娘面上笑笑，但显然，好话走不到她的心里。
「别来这套，我上回已经下了10万块钱订单，到现在，一半都没出走呢，你们价格又高，卖你们的货我压根不赚钱！」
听到老闆娘一番埋怨后，彭泉手伸在背后，给温惟夏比了一个手势。
是「上！」的意思。
就在刚刚过来的路途中，彭泉和温惟夏提前商量好了对策。
终端客户的话不可信，渠道客户的话更是连篇谎，不过还好，因为对这片足够熟悉，彭泉知道他们会将货物摆在什么地方，只要和上次过来看到的箱数进行对比，就可以得出这段时间的真实卖出情况。
如果卖出情况还算可观，可以继续卖进，彭泉就会给温惟夏比出这个手势。
于是二人眼神短暂地交流了一下，瞬间一拍即合。
「哎哟陈姐。」彭泉拍了一下双手，「所以今天啊，我们就给您送钱来了啊，我们公司刚搞了一个活动……我可是第一个告诉您的啊。」
「是啊，陈姐，像什么洗碗机啊，吸尘器啊，美容仪啊，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多划算吶。」温惟夏接话道。
「而且，我们这个活动只有五天的时间！过了可就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了！」
……
最终，二人说得口干舌燥，成功拿下了10万的订单。
临走之前，温惟夏转身，看着老闆娘身后那竞品大乱炖的展柜，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陈姐，我和您商量个事儿成吗？」
「什么事？」
温惟夏小心翼翼问道：「您们家这一排展柜，能不能全部放上我们家的产品啊？」
「那肯定不行呀！」老闆娘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这样，只摆一周的时间，我给您200块钱，您看怎么样？」
温惟夏沖老闆娘眨眨眼。
离开这家门市之后，二人跑到小卖部里买了矿泉水，一顿勐灌。
彭泉拧上盖子，问：「为什么要让她全放上我们的产品啊？」
「多消耗，我们才能多卖进啊，一会儿回去之后，让市场部的同事多准备一些宣传图、宣传册什么的，把她的展柜统统贴满，让客户一进去，就只能看到我们家的货。」
「妙啊，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彭泉一把将空瓶子丢进垃圾桶里。
-
连轴转一连跑了10家之后，温惟夏二人带着50万的订单回来了。
其中有20万是核心产品订单，算了1.5倍的积分。
此刻，b组的积分已经飙升到了110万，然而，a组火力全开，以150万的积分高出b组一头，在温惟夏看数据的间隙，a组又增加了5万积分，达到了155万。
被死死压着。
难，真的好难。
温惟夏跟着彭泉当了一天一线销售人员，拜访了一整天的客户，整个人累得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的一样，双目无神，厚重的棉服捂在身上，整个人发臭了一样难受。
结果，倾尽了全力，得到了结果却并不让人满意。
b组里的其他人，也是同样的状态。
july右手锤着桌子，懊恼道：「我这里有一个经销商也太傲了！好说歹说，就是不下单，他还说，如果我们再去烦他，他就不再和tasty合作了，怎么办，他是我们手上客户资源里面最大的经销商，就差他的订单，我们就能赶上a组了！」
「唉，我这里也有责任，没维护好客户，被a组抢了单……」
「……」
听着队友自责的声音，温惟夏看着那一高一低的两个柱状图，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明白，千说万说，还是自己这个队长能力不足，明明是一样的销售团队，一样的政策，一样的队员，怎么积分就永远比ryan少？
她嘆了口气，手指不停摩挲着衣角，不忍心再看那惨不忍睹的数据，转身回了办公区。
回到办公区的时候，她的桌上突然多了一个兔子玩偶，粉嫩的颜色，毛绒材质的，看起来很好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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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谁的啊？」她问旁边的人。
「哦，你们下午出去的时候，merlin回来了，他给每个实习生都带了礼物，看你不在，就直接放你桌上了。」
温惟夏拎起兔子的一只耳朵，放在眼前打量，好笑道：「每个人一只兔子？」
秦牧川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
「不是，每个人的都不一样呢。」
「是吗？」
同事离开后，温惟夏摸过兔子身上的吊牌，看了眼说明书，喃喃自语起来。
「兔子解压玩偶，不开心的话，就打我吧……专为5-12岁儿童设计。」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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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你叫她什么？秦夫人？◎
专为儿童设计？
这秦牧川是把她当小孩儿哄了吗？
她无奈地一哂, 看向秦牧川办公室的方向——
玻璃门紧闭、灯光黯淡，应该是出差太累，他已经回家休息了。
就在这时, july已经从屏幕前的人群中挤了出来, 站在了温惟夏身边。
「summer，这是什么？」见温惟夏手上拎着一只玩偶，她问。
温惟夏按照说明书解答道：「解压玩偶, merlin从庄城带回来的礼物，你应该也有。」
「我也有？」july有些疑惑地侧身，看向自己的桌面。
上面放着一个红色的无纺布袋，用纸胶带密封起来的。
「每个实习生都有的。」温惟夏笑了笑。
「那我希望我的是一只小熊玩偶！」july向那红色的袋子沖了过去, 激动地拆开包装，在看清是什么东西之后, 她的激动神情僵在脸上，长大了嘴巴, 尖叫道：「小龙虾？」
小龙虾？
温惟夏一愣, 随即才反应过来，庄城的确是远近闻名的龙虾之城。
「哈哈，merlin还挺了解你的吃货属性。」ryan不知何时经过, 沖july调侃了这么一句。
「哼。」july则对他的形容表示不满, 轻哼一声，跺了跺脚。
ryan的视线从july身上移开，看向了温惟夏手里的玩偶，笑着继续道：「兔子外表的解压玩偶, 还挺合理的。」
「怎么说？」温惟夏抬眸问道。
「网上有一篇文章说, 兔子的忍痛能力是生物界的极致, 骨折了不会叫, 牙齿把口腔刺穿感染，也不会叫，即使从高处摔下来，内脏出血，也只是趴在那里，安静地等待死亡……」
「啊？那兔子也太可怜了吧。」july是个单纯的小姑娘，闻言直接捂住了嘴，眼眶里已经有泪水开始打转。
温惟夏看着一脸坏笑的ryan，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ryan，一看就是故意说这些来逗july。
她只好上前一步，拍了拍july的肩膀：「别信这傢伙说的，都是谣言，不过兔子很少叫倒是真的。」
秦牧川养的那只安哥拉兔就几乎不叫，只会吃草，开心了就往你裤脚上蹭，不开心了就找个犄角旮旯撒豆豆。
「summer，我可以捏一下这个玩偶吗？」
「当然。」温惟夏将手中的兔子向july的方向递了过去。
可就在july的手要碰到兔子耳朵的时候，温惟夏脑中突然浮现出了秦牧川跟在家里那只安哥拉兔后面、一脸无奈地捡豆豆的模样……
突然，她的手一顿，然后将玩偶收了回来。
「那个，july，兔兔那么可爱，要不，咱们还是别捏她了吧？」她小心翼翼地问。
-
得到礼物的喜悦，并不能沖淡积分落后的不甘。
与上午一样的会议室里，b组正在进行一天工作復盘。
就在刚刚，july开玩笑似地问ryan，a组究竟用了什么方法，在不使用50万额外资金的情况下，就能让订单量蹭蹭涨？
ryan闻言，歪头神秘一笑道：「你猜？」
july当下没有说什么，随后在前往会议室的路上、四下无人之时，她破口大骂。
「猜他个头！三岁小孩？还猜？」
挺好，至少情绪宣洩出来了。
freya整理好手上的资料，率先进行了分享：「先来说一下我这边的情况吧，我和李哥今天一共拜访了15家客户，拿了15万的订单，并按照购买力、购买意愿和存货量等因素进行综合维度分析，将这15家客户进行了重新定级……」
「我个人的意见是，一周时间太短，我们必须做出取捨，放弃一部分购买概率较小的客户，将重点放在购买力强盛、购买慾也比较强烈的客户身上，争取更多订单。」
接下来是另外一位实习生的分享：「我这里的情况更差一些，今天一共拜访了12家客户，其中一半的购买意向都不高。」
这么看下来，情况不容乐观啊。
温惟夏暗暗咬了唇。
「经销商那边情况怎么样？」温惟夏望向july和另一个实习生。
「我这边的经销商很配合，因为前不久，他才和tasty签了续约合同，我们同意给他增加2.5%的利润……所以，他在听到我们最近有出货压力的时候，很爽快地下了40万订单。如果配合后续活动的话，我相信这个数字还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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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ly则眉头紧锁，嘆了一口气：「我这边的经销商简直是刺头！对我们的态度很冷漠。我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美又多给他承诺了5%的利润，同时给他招聘一批销售人员，帮助他们出货，人力成本全由美又多承担……这么多筹码一加，明年，估计他就会彻底抛弃tasty，转而和美又多签合同了。」
freya：「可july那边的经销商是我们手上目前最大的客户资源，购买力非常强，如果没了这块砖，我们很难超过a组。」
freya说得对。
温惟夏低头，沉吟一番，最终决定，还是要试着挽留这位经销商。
「july，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见一下这位经销商吧，看一下具体的情况。」
july点点头。
「那关于客户的讨论就到这里，综合大家的意见，我们还是需要对客户的重要性进行重新评估，对于不太重要的客户，我们先放一放，将精力投入到重点客户身上。」
「对于额外50万元的经费，大家有什么比较好的想法吗？」
一位实习生举手道：「我有想法，今天a组抢了我们不少客户，我们明天得抢回去才行。我今天在市场打听了一下，他们宣传的就是市场部制定的促销政策，那我们不如就在此基础上，比他们多增加那么一点筹码？比如将兑换的比例调高一点，就足够把客户抢过来了。」
「也可以让批发商们相互宣传，比如，介绍他人卖进，自己也可以拿到一部分奖励等等。」freya补充道。
加大筹码是必经之路，让批发商们相互宣传也是个不错的方法。
温惟夏将众人说的方法进行了评估，沉吟道：「那我们就各自整理一下手头的方案，明天进行方案评选，盘好预算之后，我就去向merlin打申请。」
「辛苦大家今晚加个班，我请大家夜宵。」
「为了b组！拼了！」july跳了起来。
-
前一天晚上加班到10点，第二天一早，温惟夏和july又踏上了拜访刺头经销商的路程。
早晨的计程车上，两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哈欠。
好久没这么辛苦过了。
昨天晚上，温惟夏向彭泉做了功课，得到了有关这位客户的相关资料。
这位老闆姓罗，是霖城最大的调料品经销商，手里握着很多品牌，每天早上都会去城东的仓库视察，办公室找不到他人，来他的仓库一定可以蹲到。
不得不说，美又多这次真是出了血本，居然能说动罗老闆放弃其他调味品生意，和美又多签订独家合作合同。可以想见，如果今天拿不下这位罗老闆，不仅三轮课题会输，tasty未来在霖城的发展也会受到非常大的限制。
温惟夏坐在车内，看着窗外不断闪过的风景，思绪万千。
来到仓库的时候，已经9点半了，往常这个时候，罗老闆应该已经在仓库盘点货品了，今天却让她们扑了个空。
「你们挑错日子了，今天啊，罗老闆被叫去城东那家高尔夫俱乐部打球去了。」被请出仓库的时候，库管阿姨好心地提醒了这么一句。
站在散发着铁锈味道的大门前，july看了眼身后的连排仓库，嘆了口气。
「居然没蹲到，summer，那我们先回公司？」
温惟夏思考了一番，摇头拒绝：「不行，我们的课题只有一周时间，拖一天，我们就输一天，必须要在今天之内解决这个罗老闆才行。」
于是，两人又风尘僕僕地赶到库管阿姨口中的高尔夫俱乐部，却再次被拦在了装修豪华的门厅。
这次拦她们的，是这家俱乐部的接待人员。
他穿着白色制服，带着黑色手套，油亮的大背头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光。
「抱歉，非本俱乐部资深会员，我们是不接待的。」
这家俱乐部温惟夏之前来过一次，但当时是和秦牧川一起，没有受到阻拦，她还真不知道有这个规定。
那搬出秦牧川的名字，是不是会管用？
她灵机一动，推了推july的胳膊：「july，你刚刚不是说要上厕所吗？借这里上个厕所，总可以吧？」
接待人员礼貌地点了点头，给july指明了卫生间的方向。
july道了声谢，转头对温惟夏说道：「好，那一会儿我们回公司，再看看有什么别的办法吧。」
温惟夏点了点头，直到july身影走远，她才再次叫住那位小哥。
「突然想起来，我老公好像是你们的会员，可以帮忙查询一下吗？」
接待人员一愣，很快恢復礼貌的微笑，问：「当然，您丈夫的姓名是？」
「秦牧川，秦国的秦，放牧的牧，山川的川。」
「请稍等，我这边查询下信息。」接待人员在手中的平板上点了两下，在看到信息后，脸上露出了花一般灿烂的笑容，「原来是秦夫人，秦先生可是好久都不过来了，您先坐这儿等朋友，我这就给您安排。」
「我们，可以进去了？我和我的朋友？」温惟夏眨了眨眼睛。
「当然，请稍等。」
「好的，谢谢。」
温惟夏松了一口气，还好，她猜的不错，不然今天就要一无所获地回去了。
很快，july从走廊拐角走了出来，她轻轻甩着手上残留的水珠，走近之后，拿上沙发上的背包就要离开。
「summer，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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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温惟夏将人拽住，「他刚刚同意我们进去了。」
「啊？为什么？」july一脸疑惑。
「他说，因为……看我们面善，是个好人。」温惟夏疯狂点头。
「啊？」
就在july一脸狐疑的时候，刚刚那接待小哥端着一盘精緻的茶点走了出来。
他将餐盘放在茶几上，沖温惟夏招唿道：「秦夫人，您先喝茶。」
温惟夏：「……」
完了。
忘记嘱咐他别暴露自己身份了。
果然，july拉住了这位小哥：「你刚刚叫她什么？秦夫人？」
还没等温惟夏阻止，那小哥就紧接着笑道：「是呀，秦牧川的夫人。」
july顿时瞪大了双眼，转过身来，双手颤抖着指着温惟夏，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你你你——」
温惟夏慌张得不行，她直接从沙发上跳了下来，疯狂摆着手。
「july，你听我解释。」
「summer！」july就一脸愤懑，小声地咬牙切齿道：「你假装秦夫人混进来，万一被merlin知道了，你就玩完了知道吗？」
温惟夏：？
假装？
她愣在原地，手足无措。
半晌，她才说：「哦。」
作者有话说：
「兔子忍痛」那一段来源于网络改编，应该蛮多人看见过吧？
-
评论区的小可爱们为我操碎了心，呜呜~~谢谢大家！作者一定会努力写下去哒！
第34章
◎鼻尖仿佛在他下巴上蹭了一下◎
前室友：【礼物收到了？】
等待july从卫生间出来的间隙, 温惟夏瘫在柔软的沙发上，手机提示音响起，收到了来自秦牧川的消息。
看到这句话的下一秒, 她身子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 变成端坐的姿势，像极了上课没认真听讲、被老师抓包的小学生。
刚刚迫不得已搬出他的大名，成功混入了「敌人后营」, 现在就收到他的消息，这未免也太巧了一些。
空无一人的接待大堂里，温惟夏脸颊有些涨红，她不自在地轻咳两声, 预备回復他的消息。
可刚打了两个音节，july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无法, 温惟夏只好匆匆忙忙回了个「收到了」，就将手机塞进口袋里, 起身绕过茶几, 将july拦住，说明了当下的情况。
随即便是一场令人胆战心惊的乌龙事件。
还好，是july理解错了, 自己并没有掉马。
接待小哥带着二人穿过后门, 一路向里走去。
这大厅后门是一条原石小道，不远处又是几座白色法式风格的建筑物，目之所及大片绿色草地，草尖染着露珠, 升腾起阵阵带着泥土味道的清新空气。
若不是身上还压着订单的压力, 这还真是个可以放松身心的好地方。
「秦夫人, 您今天过来没有预约, 所以球童目前是满班状态，可能需要稍作等待……您今天想打几洞？9洞还是18洞？」接待小哥走在最前面，为温惟夏与july引着路，笑着问道。
闻言，跟在温惟夏身后的july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她的袖子，凑近小声问道。
「summer，9洞和18洞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不会打。」温惟夏侧身，捂嘴小声回答。
见接待小哥突然回首，温惟夏转变成泰然自若的神色，沖他笑了笑：「9洞吧。」
二选一的情况下，选第一个准没错。
「好的，没问题！您这次过来没有带装备，需不需要我派人去取秦先生之前存在我们这里的装备？」
「他的是男士球桿，我应该不能用吧。」
由于男女身量的差别，男士球桿和女士球桿是有很大区别的，包括重量、长度、材质等等。
这算门外汉知识，所以温惟夏了解一些。
谁知，接待小哥紧接着回答道：「您多虑了，秦先生有为您存一套女士装备的。」
「是吗？」温惟夏一愣。
她从来没打过高尔夫，上次陪秦牧川过来，还是因为秦家长辈邀约。
当天，秦牧川打出了一桿进洞的成绩，按照传统，宴请了当天俱乐部的所有人，令温惟夏这个小白记忆深刻。
既然她不会打，秦牧川又怎么会在这里存一套女士装备？
思考结束，茫然过后便是酸。
看来，这装备的主人压根不是自己。
温惟夏心间突然涌上一股涩意，她站在原地，对于继续向前这个动作产生了强烈的抗拒情绪。
「算了，不用取装备了，我突然不想打了。」她说。
「啊？」接待小哥顿在原地，转过身来，一脸错愕的模样，「您不打了？」
july也愣住了，她眨巴着眼睛，丢给了温惟夏一双满是疑惑的双眸。
看到他们二人这般反应，温惟夏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情绪外泄，失态了。
「哦，是这样。」她急忙解释，「刚刚不是说，暂时没有球童服务吗？我和朋友就先不等了，麻烦你带我们去休息区吃点东西吧。」
「好的，抱歉给您带来不便，请跟我来。」
于是，接待小哥领着她们去了休息区的方向。
作为霖城最好的高尔夫俱乐部之一，这家休息区的装饰依旧豪华，巨大透明的落地窗搭配丝雾般的纱窗，随风舞动，窗外便是一望无垠的湖泊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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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点也很好吃，中式西式的小食都有，还都是免费供应。
接待小哥将人送到，对着休息区服务台的工作人员交待了两句，便和二人道了别。
july正好今天没有吃早饭，去餐檯拿了一点食物充飢，三两下填进嘴里之后，她问：「summer，刚刚为什么突然不打了呀？罗老闆应该就在打球的场地吧？」
「我们不会打高尔夫，会暴露的。而且，听说这家俱乐部四面都是球场，彼此之间相距甚远，万一我们被带到另一个场地，想找人就很麻烦了，不如像现在这样，自由活动。」
「说的也对，那我们应该怎么找罗老闆？」july点了点头。
「先打听一下。」
温惟夏说完，便向服务台工作人员招了招手。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你好小姐姐，是这样的，我刚刚听说，我的朋友罗老闆也在这里，但是不知道具体在几号球场。」温惟夏装作苦恼的样子。
「您说的罗老闆，全名是什么呢？我帮您查询一下。今天的客人比较多，姓罗的恐怕不止一个。」
温惟夏闻言，看向了july，试图从她这里得到答案，但july却只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可以麻烦你把所有罗姓客人的球场号告诉我们吗？我们待会儿自己找一找？」温惟夏抬脸，沖那小姐姐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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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庆幸，这家俱乐部是私享会员制，且会员与会员之间大部分都相互认识，于是，服务台小姐姐没有顾虑什么，就把罗姓客人所在的球场号告知了温惟夏二人。
——2号、7号、11号。
2号和7号在西侧，11号则在东侧。
需要兵分两路。
july因为见过罗老闆本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于是自告奋勇去了概率比较大的西侧。
温惟夏则坐着白色高尔夫球车，前往11号球场。
到达11号球场的时候，发球檯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温惟夏躲在墙角，偷偷观察着这群人。
「一米七五左右，有点啤酒肚，三七分的髮型……」刚刚july临时给她做了描述。
可是这么看下来，好像有挺多人都符合这个特徵的。
该怎么判断这其中有没有罗老闆呢。
正当温惟夏决定偷拍一张照片，给july，让她帮忙辨认时，头顶的毛孔突然敏感起来，一阵暖流从天而降。
同时，秦牧川低沉而磁性的声音落了下来。
「干什么呢？跟个兔子一样探头探脑。」
这声音仿佛就在温惟夏耳边炸开一样，让她浑身一震，下意识地转过身来。
因为距离过近，她的鼻尖仿佛在秦牧川的下巴上蹭了一下。
带起一阵令人酥麻的电流。
秦牧川向后退了一步。他穿着毛衣，外面套着一件轻便的羽绒马甲，带着白色手套，手里还提着黑色的球桿包。
「你怎么在这里？」温惟夏问。
「约了经销商打球，结果在过来的路上，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我夫人也在这里，真是好巧啊。」
温惟夏：「……」
原来刚刚收到秦牧川的简讯，是因为接待小哥向秦牧川求证了吗。
她没说话，秦牧川却紧接着追问：「我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
语气中，竟品出了一丝埋怨的意味。
「你给我发消息了吗？」
温惟夏低头，掩饰慌张般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在她那条【收到了】后面，秦牧川再次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前室友：【说好的请我吃饭，什么时候能兑现？】
她收拾好情绪后抬头：「抱歉啊，三轮课题开始了，我很忙，最近应该是没有时间了。」
「嗯。」秦牧川移开视线，点了点头，说出的话轻飘飘的，「有时间玩儿，没时间请我吃饭。」
「谁在玩了！我分明在工作。」
「哦？」
「三轮课题的内容你应该知道的，我们b组手里最大的客户资源要没了，我得赶紧过来维护一下，不然一定会输得很惨。」
「最大的客户资源……你要维护客情的老闆，不会姓罗吧？」秦牧川沉吟。
「嗯？」
「巧了，我今天约的人，就是他。」
「就在昨天下午，罗老闆向我表达了他不想再续签的想法，作为霖城最大的调料品经销商，我想，他还是值得我去花费时间的。」
「既然我们的目标一致，不如就一起吧，陪罗老闆好好『打一场球』。」
说罢，秦牧川就提着装备包，像发球檯走去。
「我没带装备。」温惟夏将人叫住。
秦牧川转身。
「没关系，我这边有存。」秦牧川向工作人员比了个手势，工作人员会意，离开一会儿之后，将一套女士装备带了回来。
和秦牧川那装备包一样的形状材质，只不过，一个是黑色的，一个是白色的，尺寸也稍小一些。
一黑一白，看起来很有cp感。
这应该就是刚来的时候，接待小哥所说的那套女士装备了吧。
工作人员将白色装备包递给温惟夏，温惟夏却绞着手指，怎么也不肯接。
「怎么了？」秦牧川问。
温惟夏顿了好久，终于鼓足勇气，抬头严肃道：「还是算了，我不喜欢用别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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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川脸上有一瞬间的错愕，他幽深的眸子看了她很久，随即移过视线侧过头，他舔了下嘴唇，嘴角一咧，又紧闭起来。
很像是被气笑的样子。
「你自己看看装备包上面的刺绣。」他说。
温惟夏的视线顺着包身看过去，只见菱格条纹的荔枝皮上，用金丝线绣着一个义大利斜体字样的艺术字。
——summer.
「看清楚了，这到底是谁的东西？」
秦牧川的声音仿佛带着嘶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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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你刚刚说的「别人」，是指谁？◎
summer？
看到自己名字的这一刻, 温惟夏脑海中的某根弦断了，心脏瞬间像是被气泡水漫过一般，在连绵不绝的空气碰撞中, 疯狂跳动着。
如果不是秦牧川就在眼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她甚至会怀疑这就是一场梦。
为什么会是她的名字？
温惟夏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于是，她只能开口询问，语气犹豫, 断断续续。
「我又不打高尔夫，你怎么……会给我存装备？」
秦牧川脸色依旧绷着，一时间没有说话。
「而且，我压根不会过来……」
温惟夏本想继续补充, 谁知这时，秦牧川终于开口了, 将她的话半路截断。
「现在不是过来了吗？」他说。
肯定而认真的模样，让温惟夏更懵了。
有所准备和未卜先知, 这能一样？
可秦牧川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 拖着装备包，向前缓缓迈了一步，将温惟夏逼在墙角,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眼里藏着蛰伏在平静里的风暴。
就在周身被温暖的乌木香全线侵占之时，秦牧川紧接着追问了。
「你刚刚说的『别人』，是指谁？」
从温惟夏的角度来看，秦牧川背对着阳光, 脸色藏在阴影里, 让他这句话染上了一丝质问的味道。
其实, 她原本以为会是林祎雯。
之前在社交平台上, 有看到她晒过打高尔夫的照片。
精緻而小资。
但看到自己名字的这一刻，她知道自己猜错了，就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心虚得不行，根本不敢直视秦牧川幽深的双眸。
「啊，没谁，我就是以为，你会经常带助理过来，商务社交，打球之类的。」温惟夏侧过脸，语气越来越弱。
空气凝滞良久，她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嘆息。
「我的歷任女助理都已婚，为了让她们work life bnce，我从来不带她们参加额外的商业社交局。」秦牧川解释道。
闻言，温惟夏抬头，正巧对上了他认真而严肃的眼神，仿佛正在解答一个绝对不容出错的数学问题，需要精确到小数点后几位的那种。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他需要向她解释这么多吗？
不过。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她也大可不必如此酸熘熘。
「好，我知道了。」温惟夏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
「对峙」结束之后，秦牧川向后退开，他转身的间隙，温惟夏终于可以大口唿吸。
跟在秦牧川后面走向发球檯，好几个人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其中一位大腹便便的男子，很符合july的描述，应该就是罗老闆无疑了。
下一刻，秦牧川开口，证实了她的猜测。
「罗老闆，久等了。」
「秦总，怎么换个衣服换了这么长时间？还带回来一位美女？」
秦牧川笑了笑，介绍道：「这是我助理，小温。」
温惟夏原本正在给july发消息，告知她罗老闆就在11号球场，听闻秦牧川介绍了自己，便赶紧将手机收好，向罗老闆打了招唿。
「抱歉，处理一下工作，罗老闆，您好，叫我小温就行了。」
双方握手问好。
罗老闆皱了眉头，说：「这么好的天气，难得出来打场球，怎么还在处理工作？秦总，你给美女安排太多工作了，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啊。」
「工作稍后再处理，我们先陪罗老闆打球。」秦牧川向温惟夏使了个眼色。
明确说明不谈工作，看来这罗老闆是不会轻易被说服的了。
温惟夏暗自下了定义。
「好的。」她笑着应答。
听到秦牧川二人表明态度，罗老闆这才重新喜笑颜开，将人招唿到发球檯前端，高唿道：「今天必须打18洞。」
一群人蜂拥着过去了，温惟夏拉住秦牧川，落在人群后面。
「那个，打18洞是什么意思？」温惟夏瞄了一眼人群，确认他们听不见之后，才小声问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打9洞又是什么意思？」
秦牧川睨她一眼：「你连功课都不做，就直接过来扑人了？」
「我也是临时才得知他在高尔夫球场。」温惟夏反驳道。
「正规标准球场18洞72桿，通俗来说，打18洞就是打一场，打9洞就是打半场。」秦牧川解释道。
「那打18洞，需要大概多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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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多小时吧。」
闻言，温惟夏差点没控制住音量：「那么长？」
「怎么？很急？」
「当然急了！a组已经超了我们100万积分了。」
就在刚刚给july发消息的时候，freya给她发了一张目前的积分排名照片。
——a组又甩了b组一大截。
压力如同五指山一般盖在温惟夏身上。
四个多小时，如果拿这个时间去拜访批发商，保守估计，可以获得30万的订单，如果其中有核心产品卖进，折算的积分还会更高。
可现在，她要将这时间花费在陪罗老闆打球上，甚至，罗老闆刚刚还说了，「不谈工作」。
这对于目前处于劣势状态的b组而言，这无疑是一场赌博，且赌输的概率比赌赢的概率大得多。
如果这次过来，不能拿下罗老闆，又浪费了大半天的时间，那就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温惟夏内心疯狂算计着利弊，然后果断给july发了简讯。
温惟夏：【july，我现在已经混到罗老闆面前了，但是需要四个多小时才能结束，两个人留在这里有点浪费，你要不先回公司帮忙整理方案？】
july：【那你一个人可以吗？】
温惟夏：【放心，merlin也在。】
july：【什么？那他岂不是知道你用假身份混进来的事情了？】
温惟夏：【……一时情急，他表示理解。】
-
临近中午，阳光刺透云层钻了出来，洒在不远处的湖泊上，泛出波光粼粼的光。
发球檯上，罗老闆点了一下人数，提议道：「我们打三人赛？带上小温一起？」
「不不，罗老闆，我是新手，怎么能当您的对手？我观赛就可以了。」温惟夏摆摆手。
之前秦牧川只教过她怎么挥桿，但她对这项运动完全没兴趣，学了个大概就放弃了。
早知道还需要靠这技能拿下客户，当时怎么说都该认真学。
温惟夏顿时有点懊悔。
「真是谦虚了，秦总的助理，怎么能不会打高尔夫呢？再说了，我们这也不是多正式的比赛，玩儿嘛，该不会是温小姐不给我这个老头面子？」罗老闆拿着发球桿，摸了摸肚子。
「这……」温惟夏有些无奈。
「小温她确实是新手，连挥桿都不稳，罗老闆，我们都是过来人，就别给新人太多压力了，这样，让小温帮我发球，就也算她参与了，您看怎么样？」秦牧川出言解围。
罗老闆看了秦牧川一眼，似乎是不乐意，但最终同意道：「也行吧。」
得到罗老闆的首肯，秦牧川从白色装备包里拿出一只球桿，递给温惟夏。
「上次教你的动作，还记得吗？」
八百辈子之前就忘了，温惟夏内心腹诽。
可现如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场，大脑中努力思索着当时秦牧川讲解的要点。
双脚分开与肩同宽，手臂自然下垂，身体向前倾斜……
挥出去第一桿，白色的圆球依然稳稳地在底座上待着。
——她挥空杆了。
见状，一旁的罗老闆不顾旁人在场，直接哈哈大笑起来，叫道：「果然是新手，秦总，这也算一桿的啊！」
温惟夏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她给秦牧川递了一个抱歉的表情。
秦牧川则微微皱眉，仿佛对罗老闆的反应颇为不满，但他面上不显，缓步走到温惟夏身边，伸手覆在温惟夏双手之上，给她调整姿势。
「没关系，手放在这里，脚不要乱晃，注意力放在球上面，再试一次。」
二人都带着白色手套，但不知为何，温惟夏却感受到了他皮肤上的炽热温度。
让她有些脸红。
摇摇脑袋，让自己的胡思乱想散走之后，温惟夏答了句「好」，然后将要点谨记心中，做了个深唿吸之后，挥了第二桿。
这次打到球了，白色的圆形球抛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顺利落到了另一边的草地上。
「唿。」温惟夏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秦牧川脸上也染了几分笑意，他用食指挑了下温惟夏的髮丝，将它从湿润的脸颊上拨到她耳后，然后鼓励道：「我们小温还是很聪明的。」
-
接下来就是秦牧川与罗老闆的比赛，温惟夏全程观赛。
就连温惟夏这个门外汉都能看出，秦牧川根本没有发挥出自己的水平，在不着痕迹地让着罗老闆。
最终，罗老闆赢得了比赛。
已经下午三点，比赛结束，众人返回休息区喝水歇息。
因为没有发挥百分百的实力，秦牧川并不疲惫，反而一脸精神奕奕的模样。
他瞥了眼站在玻璃门外、因为赢了比赛而正在派红包的罗老闆，沖温惟夏勾了勾手指。
「想好待会儿怎么谈了吗？」
温惟夏拧好瓶盖，点了点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凸显我们的优势，顺便拉踩一下竞品。」
秦牧川闻言，无声地笑。
「等等。」温惟夏灵光一闪，「待会儿你别说话，让我自己一个人发挥啊。」
「为什么？」秦牧川问。
「因为现在是比赛期间，你如果帮我，就等于作弊了呀。」
「你可以吗？」
「我怎么不行了？」温惟夏从凳子上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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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这番动作，秦牧川点了点头：「如你所愿，我待会儿不讲话。」
这么爽快？
温惟夏有些惊诧，随即绞着手指补充道：「也不是不能说话，就是，你也得等我确定搞不定了之后再上，到那个时候，我会申请将罗老闆的订单从b组剔除。」
秦牧川闻言一愣，随即轻笑道：「永远这么好强。」
「这不是好强！这是公平！」
「行，就算是公平吧，不过，拿下他新年期间的订单就够了，不必管他和美又多签合同的事情。年后，这霖城第一调料经销商的位置，就该换人了。」
「啊？为什么？」
「因为。」秦牧川一顿，随即歪头看向温惟夏，「他很聒噪，我不喜欢。」
作者有话说：
小秦：谁欺负老婆，我就欺负谁，很合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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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知道吗？你现在很像个暴君。◎
「聒噪？」
温惟夏将这句话放进肚子里消化了一下, 才明白秦牧川是什么意思。
罗老闆能坐稳霖城最大调料品经销商的位置，一定程度上是tasty在背后助推的，二者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如今他自认翅膀硬了, 为了一些蝇头小利, 就要背弃一直以来的合作伙伴，转投他人怀抱。
真是一步烂到极致的棋。
他忘了，tasty的背后, 是意风这个横跨全球的商业帝国，无论是客户资源，还是资金储备，都是最充足的, 秦牧川完全有能力重新推一个听话的经销商上位，对他而言, 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只是，连丝毫的挽回都没有, 就要直接换人吗？
温惟夏疑惑地看向秦牧川。
落地窗前, 白纱依旧舞动着，屋内光影随之闪动，落在水吧的黑晶檯面上。
秦牧川就坐在水吧的高脚凳上, 因为腿长, 他一脚搭在高脚凳上，一脚则径直点在地上，放完狠话后，他拿起檯面上的水晶杯, 咽了一口水, 跟随这动作,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全身散发着睥睨天下的气场。
「秦牧川，知道吗？你现在很像个暴君。」温惟夏下了定义。
「像吗？」
温惟夏点点头。
「谢谢夸奖。」
秦牧川波澜不惊地放下杯子。
正巧这时，罗老闆派完了红包，穿过休息区大厅走了过来，带着花般灿烂的笑容。
「秦总，今天承让了。」
秦牧川瞥他一眼：「罗老闆尽兴了？」
「尽兴，特别尽兴！」罗老闆哈哈大笑，摸摸肚子道，「那我们今天就到这里？仓库还有事情要我去处理。」
说罢，就招唿了工作人员过来，意欲签单走人。
见他这番急切的动作，温惟夏当下有些慌了，订单还没谈呢，现在放他走，岂不等于直接认输？
「罗老闆，请稍等一下。」她径直往前跨了一步，将人拦住。
罗老闆签好费用单，看了温惟夏一眼，又转向秦牧川，道：「秦总，今天咱们不是说好了，不谈工作的吗？」
秦牧川低头一哂，随即从凳子上走下来：「罗老闆，大家不如坦诚一点。」
「说再多也没有用，我已经决定明年不续约了。」罗老闆态度强硬。
见他这个态度，温惟夏只好以退为进道：「罗老闆，我们这次过来，不是为了明年合约的事情，而是听说最近张老闆生意扩张特别快，我们恰巧探听到了一些动向，想给您支支招呢。」
张老闆是霖城第二大的调料经销商，近几年生意做的很大，已经隐约有与罗老闆并肩的意思了。
「哦？」果然，罗老闆来了点兴趣。
「不如我们去旁边详细聊一下？」温惟夏指了指一旁的沙发休殪崋息区。
很快，三人落座，服务台工作人员上了茶水。
「说说看，你们探听到了什么动向？」罗老闆迫不及待问道。
可他越是迫不及待，温惟夏就越是不急不慢，喝了半盏茶，吊足了他的好奇心之后，才缓缓开口。
「昨天，我去干货调料市场转了一圈，正巧听到几位批发商们聊天，说这一批鸡汁的进货价格比之前低了不少，一问才知道，他们是从张老闆那里拿的货。」
罗老闆很快抓住重点：「他低价卖货？这不是违反规定的事情吗？」
「但经销商自己让利，批发商卖出去的价格也在合理范围之内，没有扰乱市场价格秩序，我们也没办法说什么啊。」温惟夏装作无奈的样子。
罗老闆「砰」地一声，将茶杯砸在桌子上：「哼。」
「不过您也别急，打价格战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批发商多精明啊，他们一向只看价格不看人，若是您这里的价格更低，他们自然会来您这里进货。」
罗老闆闻言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你们的进货价高，我本来就赚不了几个钱，再让我降价，不如杀了我。」
「那，如果我们也降价呢？」
空气瞬间一凝，罗老闆皱着眉头，疑惑地看向温惟夏：「你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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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快年末了嘛，我们tasty针对经销商，出了让利政策，其实说白了，就是清货。最近张老闆一直追着问我，有没有什么让利活动，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先告诉您才对。」
「……」罗老闆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随后质疑道，「该不会是快过期的吧？我可先声明，我只要日期新鲜的货。」
「当然，都是半年内生产的，还有一个月过年，我们各地工厂也快放假了，有优惠价格的货不多，明年我们没有合作了，这就当作最后送您的礼物吧。」
罗老闆笑了一声，随即看向秦牧川：「秦总，你这助理教的不错啊。」
「刚刚就说了，我们小温很聪明。」秦牧川端起茶杯，吹了一口上面的浮沫。
「行，那我就接受你们的好意，下100万的订单吧，都要热卖品。」
-
谈完工作，罗老闆离开了，见他背影消失，温惟夏直接兴奋地跳了起来。
「100万！还都是核心产品！150万积分到手了！」
「我记得张老闆是a组的客户吧？你也接触过？」秦牧川问。
温惟夏摇摇头：「没接触过，只听彭泉姐提过一嘴。」
秦牧川笑了：「只是听说，就能编得天花乱坠？什么『张老闆一直追着问你 』？」
「什么编？这叫发散思考好吧？」温惟夏嘟囔道，「反正你也不打算和他续约了，我把让利政策告诉他，让他低价拿货，也不算坑他吧？」
「啊，好累！」她瘫在沙发上，只躺了三秒，又立即起身，「我得回公司了。」
秦牧川看了眼手錶：「已经四点了，你现在回去也差不多到下班时间了，不如直接回家休息吧。」
「不行，我的队友还在等我过方案。」
「是吗？辛苦，加油，我就回家休息了。」秦牧川也跟着站了起来。
「等等。」温惟夏将人拽住，「你不能走，要不，和我回一趟公司吧。」
秦牧川扭头看她，问：「为什么？我今天休假。」
「我们组还有方案需要你批，今晚得定下来的。」
温惟夏双手死死抓着秦牧川的胳膊，看向他的眼神湿漉漉的，像是在央求。
「方案已经好了？」
「没有，但是今晚一定会好！你得去！」
秦牧川轻轻动了一下胳膊，却没能从温惟夏双手中抽离。
他无奈地笑了笑：「这么霸道？行，那就陪你回去加会儿班吧。」
「太好了！」
看着温惟夏乐不可支的模样，秦牧川心情也无端变得明媚起来，尽管待会儿要去的是公司那种令人痛苦的场所。
他拎起一旁的大衣，搭在手臂上，顺便将温惟夏的包也提在手上。
可就在他将包提起来的下一秒，白色帆布包以自由落体的姿势，径直砸在了沙发上。
——包带断了。
此情此景，温惟夏顿时有点尴尬。
一定是每天放电脑放资料，负荷太多了。
就在她想要解释的时候，秦牧川突然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很缺钱？」他问。
「啊？」
秦牧川皱着眉头：「这包的质量太差了，而且，你很久没换包了。」
「哦，这就是十几块钱买的地摊货，通勤用嘛，坏了就换，也不心疼。」
「家里不是有很多包？也可以坏了就换，不需要心疼。」秦牧川回答。
家里的包？
温惟夏顺着他的话，回想了一下。
秦宅确实有一间很大的衣帽间，有一整墙的奢侈品包包，她搬进来之前就有了，平常不使用，只会在出席宴会、需要包包撑面子的时候，温惟夏才会挑一只背在身上。
当初离婚离得匆忙，她连自己的衣服都没带走，更别说这些不属于她的奢侈品包包了。
只是，奢侈品，怎么在秦牧川的嘴里，就成了和十几块钱帆布包同样的存在？
「那些都很贵的，怎么坏了就换？你是不是对包包的价格有什么误解？」温惟夏问。
-
二人回到公司的时候，温惟夏获得了无比热烈的欢迎回归仪式。
b组的一众人都围了上来，个个激动无比。
「summer，你也太牛逼了！」july抓住温惟夏的手，上下摇晃着。
freya也一脸开心的模样：「b组前不久加了150万积分！现在已经比a组高了！」
「真是多亏了summer！」
「太厉害了！」
听到这里，温惟夏难以自控地冲到了数据图面前，看到b组确实比a组多了20万积分之后，她才放下心来。
今天的努力没有白费。
「这数据——」突然，秦牧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温惟夏立刻回身，打断了他：「不许说。」
「又怎么了？」
「现在在比赛！」
秦牧川无奈耸肩：「那给你个忠告总可以吧？我是你的导师，ryan肯定也受过导师指点。」
「好吧。」温惟夏犹豫了一下，最终同意，「你说。」
「相信数据。」秦牧川拍了拍温惟夏的肩膀，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办公室走去，「我等你们到8点，方案过时不候。」
温惟夏则愣在原地。
和上次一样，又是「相信数据」？
她理智回潮，转过身，看向两块屏幕上的数据图，仔细分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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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涨幅，每一个节点……两组的数据各有不同……
突然，她灵光一闪，招招手，将july叫了过来。
「july，快过来！帮我统计一下a组的涨幅数据！」
作者有话说：
职场部分卡文厉害……大家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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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山不过来，我就过去◎
漆黑的夜幕背景下, 落地窗前的两块电子屏幕散发着似蓝若绿的光，很像潜藏在暮色旷野里野兽的双眼，与温惟夏焦灼对视着。
july站在温惟夏旁边, 看着这花花绿绿的屏幕, 一时之间晃了眼。
「为什么要统计a组的涨幅数据？」
温惟夏沉吟道：「merlin刚刚提醒了我，是该相信数据。」
「什么意思？」july疑惑发问。
温惟夏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随后来到屏幕面前，青葱般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
上面是柱状图加折线图的样式，每一次变化，都会在下方写上具体的变动时间。
「数据是实时变动的, 只要录单，这里就会同步显示, 对吧？」
july闻言点了点头。
「那你看看，我们b组和a组的折线图, 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唔——」july捏着下巴, 「从时间上来看，a组的数据，好像变动得很频繁啊。」
温惟夏补充道：「不仅变动频繁, 而且, 每次上涨的积分都很少。」
july很机灵，稍微思索了一下，便立即反应过来：「我明白了！summer你也太棒了！我这就把两组的数据整理出来，待会儿开会讨论！」
于是, 今晚的会议, 除了过方案之外, 又多了一项议程。
两天的数据不难整理, 只用了半小时，july就做好了ppt，并在两组数据有区别的地方做了标註。
正式会议开始之前，温惟夏将july的ppt投在了电视上。
「在过方案之前，我想先请大家看一下我们和a组的数据对比。」
「数据有什么可关注的？我们现在时间紧张，还是抓紧过方案吧？」一位实习生质疑道。
「数据当然需要关注，因为它反映了最真实的情况。」july站了起来，拿着雷射笔，在重要的地方不停画圈。
「就拿今天的来看吧，我们b组一共变动了6次，平均积分40万，再看a组，一共变动17次，平均积分10万。」
此言一出，果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好像确实是这样啊。」
「不过，这说明了什么？」
很快，freya率先反应过来，激动道：「这意味着，a组和我们的打法完全相反，他们没有放弃重要度较低的客户资源！」
「没错。」温惟夏表示认同。
「可是，他们哪里来的时间？」freya紧接着问了这么一句。
顿时，整间会议室陷入了沉默，原本沉浸在「发现真相」喜悦中的众人重新摔回泥泞的沼泽，连带着温惟夏，都眉头紧锁起来。
是啊，a组哪里来的时间？
这两天，b组所有人火力全开，恨不得一天24小时扑在客户身上，可就算这样，也只能勉强覆盖1/3的客户资源，无法，只能将重心放在重点客户身上。
这也就是b组订单变化次数少，订单金额却更大的原因。
但a组数据变动零而散乱，金额区间较大，很明显是有非重点客户参与的。ryan不是傻子，他不会放弃重点客户，转而去争取非重点客户，那真相便只有一个。
——他们在拿到重点客户的订单之后，还能留有余力去争取非重点客户的订单。
怪不得总是压b组一头。
「ryan该不会是向哆啦a梦借了什么可以延缓时间流逝的道具吧？」有人调侃。
july托腮道：「那水兵月和百变小樱什么时候能来帮帮我们呢？」
众人没忍住笑了起来，会议室内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一些。
但也仅仅只是一些而已。
b组目前太被动了。
良久，温惟夏压住内心的不安，敲了敲桌子，鼓励道：「大家不要慌，明天拜访客户的时候，多打听一下a组那边的情况，在知己知彼之前，我们先按照自己的步调走，稳住节奏。」
「别忘了，目前可是我们在领跑。」
-
7点58分，温惟夏抱着已经过好的方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秦牧川办公室门口，气喘吁吁地推开了门。
他一向说一不二，既然此前已经说了等到8点，那就只会等到8点，一秒都不会多待。
还好，赶上了。
来时，温惟夏推测，自己在进他办公室的时候，一定会得到来自秦牧川的调侃。
——「真准时」。
但她预料的画面却并没有出现，秦牧川没有说话，办公室也如同无人探访的深海洞穴。
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
头顶的白炽灯没有开启，只有书桌旁一盏昏黄的落地灯亮着。秦牧川靠在沙发上，身体向侧微微仰着，双目紧闭，粗长的睫毛在微弱的灯光下，于眼睫下投出一片剪影，却没能遮住眼下的乌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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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着了。
原来，强大如merlin，也是会累的。
想到他今日来连轴转的工作日程，温惟夏当下有些愧疚。
她放缓了自己的动作，扯过一旁的毛毯，盖在秦牧川身上。然后蹲下身子，将毛毯四角掖进去，防止冬日夜晚的冷风灌入。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温惟夏抬眸，下一刻，秦牧川微蹙的眉心撞进了她的视野之中。
怎么连睡觉都在蹙眉头？
温惟夏伸出手，轻轻放在秦牧川额头，企图将皱起的皮肤抚平。
可这一触摸，就仿佛打开了一道禁锢。
秦牧川的皮肤沾着毒药，炽热的温度灼烧着她的指尖，她却捨不得离开，手指从额头开始，沿着眉毛，抚到眼角，一路向下……
惊醒的时候，温惟夏的手指已经停留在他的唇边，就连自己的身体，也在不知不觉中向秦牧川靠近。
只需要再靠近那么一点点，二人就可以唿吸交缠。
爱情真是让人失去理智的东西。
明知前方是万丈深渊，也可以笑着跳下去的那种。
温惟夏的脸「蹭」一下红了，在感受到秦牧川唿出的温热湿黏的空气之前，她赶紧坐起身子，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可就在她的手指离开秦牧川脸颊的瞬间，她的手被抓住了。
是和秦牧川脸颊上一样的温度。
「来了？」
秦牧川突然睁开了双眸，青筋蜿蜒的左手抓着温惟夏的手。
昏暗的房间内，浮动着名为悸动的因子。
因为距离很近，温惟夏能明显看到他原本清澈的眼睛带了一丝疲惫的浑浊，甚至还夹杂了几根红血丝。
「最近很累吗？」她不动声色抽出自己的手，有些不自然地开口问道。
秦牧川没有挽留，他缓缓起身，原本笔挺的衬衫被压得多了几道皱褶。
「庄城的事情还没处理完，有点棘手。」他回答。
「对不起啊，不该把你强拉过来加班。」
秦牧川轻笑一声，没有多说什么：「方案好了？」
「好了，一共3个。」
温惟夏将手中的文件夹递给他。
「需要我汇报一下吗？」
清醒的秦牧川重新恢復了气场，他微微抬了下颚，示意她继续。
「批发商这边，在原本『订单金额换好礼』的基础上调整兑换比例，从100比1变成50比1，预计花费30万。」
「介绍不属于b组客户资源，达成订单成交，额外奖励500比1的积分，预计花费2万元。」
「将一部分批发商门店内的展柜全部换成tasty产品进行宣传促销、购买一些小礼品维繫客情，预计花费1万元。」
「经销商那边呢？」秦牧川问。
温惟夏一顿，随后解释道：「因为资金有限，经销商那边暂时沿用公司的促销政策，不作调整。」
「资金有限？不是还剩17万吗，准备什么时候用？」
「在弄清楚a组在搞什么么蛾子之后。」温惟夏用肯定的语气回答道，「如果现在把钱用光，到时候就只能被动挨打了。」
「挺好，越来越聪明了。」
秦牧川瞥她一眼，低头翻了几下文件，在末端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关于数据，想到什么了吗？」
提到数据，温惟夏内心咯噔了一下，她没有想到深层次的原因，只好先把目前的分析说出来。
「a组的数据变动很快，且每次变动的数额较小，这证明，a组没有放弃购买力低的客户资源，但是，根据客观情况，这根本不可能实现，所以我们目前还在寻找原因。」
「没有什么『不可能实现』的事情。」秦牧川断言。
「其他四位导师说，我们两组额外50万的使用方案，都需要你审批了之后才能执行，所以……你知道a组的方案？」
「这段时间比较忙，我把这件事情交给ryan的导师去做了。」秦牧川摇了摇头，随后话语一转，「怎么，你是以为我知道，才敢这么断言？」
被戳中了心思，温惟夏有些无措。
「不需要知道，这很好猜，需要我再『指点』你一下吗？」
温惟夏绞着手指，似乎在纠结，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要！」
不能再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了，哪怕是得到一个方向也好。
听见这声响亮的「要」，秦牧川低头笑了一阵。
因为刚清醒，他此刻的嗓音像是蒙了一层毛玻璃，闷闷的，却格外好听。
「山不过来，我就过去。」
8个字。
秦牧川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恢復了沉默，只留下温惟夏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没了？」她抬头。
这「指点」怎么云里雾里的？
「没了啊，你不是不想让我破坏你们比赛的公平性吗？所以呢，点到为止。」
秦牧川噙着戏嚯的眸子，在嘴角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作者有话说：
「山不过来，我就过去。」出自《古兰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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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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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送的。】◎
不知何时, 秦牧川按下了光源开关。
头顶的灯相继点亮，整间办公室瞬间白昼般明亮，原本呈现出暮色夜景的落地窗变成了镜子, 倒映着两人此刻的模样。
他抬眸, 正巧看到了镜子里温惟夏的身影，随后轻笑。
「干嘛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
温惟夏也隔着镜子瞪他一眼，狠狠咬了下牙齿。
明知故问！
这个秦牧川, 要么就别说，既然说了就说得清楚些啊！
搞些哲理箴言吊人胃口算怎么回事。
她叉腰：「总感觉在你面前，我显得不太聪明。」
这话说得近乎埋怨，秦牧川看着她的动作, 没忍住再次笑出声：「怎么不聪明？正是因为聪明，我才不敢多说啊, 好好想想，自然就明白了。」
「那我回去了。」温惟夏拿起秦牧川签过字的三份文件夹, 抱在怀里, 就要向外走去。
「等等。」秦牧川出言阻止。
温惟夏转身，问道：「怎么了？」
秦牧川缓步绕到书桌另一边，从桌下摸出一个包裹着丝绸的盒子, 丝绸上面的花样让温惟夏有些眼熟。
「从庄城回来的时候, 我绕路去了一趟西江，见到了陈奶奶，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对了, 她还做了你喜欢的榨菜萝蔔干, 待会儿我让陈亮送到你公寓楼下。」
温惟夏听见这话, 略微一愣。
西江是个经济水平不发达的小城, 全城唯一的大型商场，就是坐落于城中央的农贸市场。
当初，他们一家三口从繁华的霖城搬了过去，初来乍到，温远新为了寻找配方，整日流连在乡野田间。但按照当地村民的闲话来说，他们一家人身上总飘着一股大城市出来的味儿，让人厌恶。
因此，去了约莫三个月，不管温远新如何努力融入，他们还是不招人待见。
有一次，温远新走在水田间，没有经验，图方便挽起了裤脚，被吸血虫给咬了，虫子吸附在他的腿上，没办法强行拉下，整个创面血流不止，暮色降临，卫生所早已经关门……
就在温惟夏焦急万分的时候，邻居陈奶奶突然出现在大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翻盖手机。
「小温，听说你们是读书人，能不能帮我看看这简讯说了什么？」
看到院里的景象，她「哟」了一声，收起手机，随后熟练地从厨房罐子里摸出一把食盐，沖温远新腿上撒了过去。
「嘶——」因为疼痛，温远新瞬间皱紧了眉头。
就在众人不知道陈奶奶在做什么时，那噁心的虫子竟立刻自己松了口，掉了下来。
「这破玩意多得很，见多了就惯了。」她说。
可以说，陈奶奶是第一个对温家施以温暖的当地人，也是温家融入当地生活的突破口。
这件事之后，温惟夏便开始频繁出入陈奶奶家，再后来，秦牧川出现，便与温惟夏一起频繁地出入陈奶奶家……
当初二人协议婚姻后，还专门前去探望了她，因此，她是知道二人结婚的事情的。
思绪回潮，温惟夏看到熟悉的丝绸布，突然有些哽咽。
「很久没去看奶奶了，她身体还好吗？」她伸出双手，意欲接过盒子。
秦牧川看出了温惟夏的心思，再说话时，语气里多了一丝安慰的意味：「奶奶很精神，就是耳朵有些背了，放心，我说你们一家过得很好，只是工作太忙，等有空了就会去看她。」
温惟夏点点头。
温家破产、父母都已经不在了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让陈奶奶这个老人家知道的。
在这压抑而又的气氛中，二人完成了物品交接。
盒子落到温惟夏手上的这一刻，她的手臂顿时被压得向下沉了些。
「这什么啊，这么重？」
「不知道。」秦牧川沉着嗓音，无奈道，「陈奶奶用丝绸布包得紧紧的，还特意叮嘱我不准偷看，一定要亲自交到你手上。」
「这么神秘？」
温惟夏看了秦牧川一眼，随后将盒子安放在茶几上。强烈的好奇心驱动着她，让她三两下就拨开了外层包裹的丝绸，然后「哗」地一声，拉开了上面的盖子。
然而，在看到盒子里东西的下一秒，她脸色一僵，甚至盖子尚没完全打开，她就迅速重新关上了。
周遭的空气一瞬凝滞。
「什么东西？」秦牧川缓步走了过来，「让你这么激动。」
为了方便开盒子，温惟夏此刻是半蹲在地上的姿势，秦牧川这个大高个走过来，径直挡住了她的大半光源。
忽明忽暗的光影交错中，她抬头，纤长的眼睫微微抖动。
犹豫良久，温惟夏最终颤颤巍巍地开了口。
「是神。」她说。
话音落下的瞬间，二人一高一低，两双同样盛满「懵」字的眼睛对视着，同频率地眨了眨。
秦牧川或许没有听清，又或许是听清了但没反应过来，他微蹙眉头追问道：「是什么？」
宛若奔赴刑场，温惟夏也不想解释了，她心一横，眼一闭，重新拉开木盒盖子。
木盒内的物品瞬间暴露在二人的视线之下。
——一尊白玉雕成的送子观音像被安置在丝绸垫底的檀木盒内，神色柔和而端庄，仿佛将整个房间都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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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川：「……」
-
可以理解。
秦牧川与自己在外的形象一直是恩爱非常，如胶似漆。
四年没有孩子，确实说不过去，不过，秦家的长辈从来没有过问这些，反倒是远在西江的陈奶奶发愁了。
沐浴在回家路上的路灯下，温惟夏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来，以后还得寻个机会，和陈奶奶说明下自己已经离婚的事情，不过，但该找个什么理由，才不会吓着她呢？
「太太，您回来啦。」
突然，不远处的花圃后面传来陈亮的声音，把温惟夏吓了一跳，随即才反应过来，是秦牧川让他过来给自己送榨菜萝蔔干的。
于是，她恢復了镇定，回答道：「对，秦牧川让你给我送东西对吧？」
「是的！」
「好的，辛苦你了，东西给我吧。」
温惟夏向陈亮伸出一只手。
榨菜萝蔔干嘛，总归不是太重的东西，自己拿在手里拎上去也就罢了。
她这样想，可谁知，对面的陈亮却愣住了，双手在衣服上搓了搓，一派手足无措的样子。
「怎么了？」温惟夏问。
「额，太太，东西在地下车库，要不，您带路，我们给您搬上去？」陈亮挠了挠头。
——「地下车库」？
——「我们」？
——「搬」？
温惟夏迅速抓住了几个关键词。
她歪头。
不是陈奶奶腌的榨菜萝蔔干吗？怎么还用到了这种词彙？
总不能是陈奶奶把整坛都搬过来给她了吧？！
可转念一想，也不太可能呀，秦牧川是坐飞机回来的，带着罈子怎么上飞机？
怀着惊疑的情绪，温惟夏脚底生风，快步向地下车库走去。
差不多走到电梯口附近，她看到了一辆银色的小型卡车，后车厢被一层绿色的帆布遮着，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几位身高体壮的工人站在车边，看都陈亮过来，赶忙围了上来。
「陈先生，这些东西什么时候能搬啊？已经等很久了，再晚可要加钱了。」领头的人急切地问。
陈亮摆了摆手，安抚着众人的情绪：「放心，钱不会少大家的，现在就可以搬了。」
「那就好，兄弟们！干活了！」那领头人动作迅速，得到指令后，绕到卡车后车厢，一把掀开了上面遮挡的帆布，露出了里面东西的庐山真面目。
——堆叠成山的方形纸盒，上面印着各大品牌的logo，五颜六色，在地下停车库缠着蜘蛛网的灯光下泛着充满贵气的光芒。
在看清是什么东西之后，温惟夏直接愣在了原地。
「这什么东西？」她惊恐叫道。
「哦，是这样的，太太。」陈亮解释道，「秦总说，太太您的包坏了，就让我从家里拿了些，专门送一趟过来。」
见温惟夏不说话，陈亮再次小心翼翼开口问：「您觉得不够的话，我明天再送一趟？」
「不！够了。」温惟夏急忙打消了他的念头。
-
这辈子都不想再开盒子了。
蹲在冰凉的地上，温惟夏看了看客厅里小山般的奢侈品盒子，又看了看餐桌上那小小一罐萝蔔干，她压惊般地喝了一口水，拿着手机，点开秦牧川的聊天框，却不知道该发些什么。
刚刚陈亮离开之前，说了这么一句。
——「太太，您住家里也是一样的，我每天接送您，一点都不麻烦，您何必为了通勤方便，搬来这里？」
所以，之前的藉口是「出长差」，这次的藉口是「为了通勤方便」。
比起「为什么送这么多包过来？」，她更应该问的是「为什么还不公布离婚？」
可是，她问不出口。
索性作罢。
放下手机的前一秒，郁姿彤突然来了一条消息，温惟夏点开。
郁姿彤：【夏夏，你在家吗？我给你送了宵夜，马上就到。】
温惟夏心中咯噔一下。
这么巧？
她再次看了眼那小山，嘆了口气。
温惟夏：【我在，不过，来之前，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我家被某些东西淹没了，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了。】
郁姿彤：【某些东西？】
温惟夏懒得解释，索性直接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过去。
很快，郁姿彤回復了。
郁姿彤：【哪儿来的？！】
哪儿来的？
看到这句提问，温惟夏不知为何，突然联想到了陈奶奶盒子里的那尊送子观音像。
于是，她鬼使神差地、手指在键盘上按了几个字，点击发送。
温惟夏：【神仙送的。】
作者有话说：
郁姿彤：哪路神仙送的？能不能带我也去拜拜？
－
什么？双更？
要不……再等作者存存稿？（弱弱）
情人节快乐哦，虽迟但到~
今天点了不少好吃的，每一个节日都是作者的「美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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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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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坦白，他会变成我的敌人◎
伴随着郁姿彤的脚步声, 走廊的声控灯接连亮起。
行至温惟夏公寓门口，她打开指纹锁，回身关上门, 走廊的光源瞬间被隔绝, 屋内的黑暗将人吞没。
「夏夏？你在哪？」郁姿彤熟练地换了拖鞋。
「在这里。」温惟夏正盘腿坐在卧室门边的地毯上，她膝盖上放着一台电脑，电脑光倒映在她的防蓝光眼镜上, 于一片漆黑中熠熠生辉着。
听见郁姿彤的声音，她探出身子，沖郁姿彤招了招手。
「怎么不开灯？」郁姿彤伸手，打开了客厅的灯。
温惟夏答：「晃眼。」
「晃眼？」郁姿彤有些疑惑, 随即穿过玄关来到客厅，看到了眼前的景象。
——客厅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奢侈品盒子, 小山一般，比起刚刚温惟夏拍的冰山一角的照片, 实景更令人惊嘆。
确实够晃眼的。
「哟, 秦牧川这是把整个衣帽间都给你搬过来了？」郁姿彤调侃道。
温惟夏伸手推了一下眼镜：「倒也不至于这么夸张。」
「来吃宵夜呀。」郁姿彤清理出一片可以行动的区域，将手上的餐盒放在桌上，「特地从老城区给你买的海鲜粥。」
温惟夏只看了那粥一眼, 随即再次低头,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谢谢彤彤，稍等，我先把这份资料看完。」
郁姿彤没说什么，将塑胶袋打开, 准备将滚烫的海鲜粥放凉, 做完这一举动后, 见温惟夏还是没有动弹, 便走过来，看了眼温惟夏的电脑屏幕，皱了皱眉头：「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在工作？」
「最近开了新课题，小组对抗，我们组压力很大，我的头髮大把大把的掉，你看我脸上，长了不少痘痘呢！」温惟夏的声音有气无力，整个身子靠在门框上，整个人疲惫非常。
郁姿彤蹲下身子，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了一番，下了定论。
「确实，憔悴不少，皮肤都粗糙了，哎哟 ，我们小可怜。」
温惟夏也配合她，顺着她的动作，佯装委屈地努了努嘴。
「对了，最近【秦夏yyds】群里的内容你看了吗？」郁姿彤突然问。
【秦夏yyds】？
温惟夏这才想起，之前秦牧川将录音放出之后，网上多了不少他俩的cp粉，创建了这么一个群聊，郁姿彤将她拉了进去，可是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去看什么群聊信息。
她只好摇了摇头，问：「没看，怎么了吗？」
郁姿彤嘿嘿一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因为本人在群里太过活跃，已经成了你们cp粉的小粉头……所以，关心一下正主的近况嘛。」
温惟夏：「哈？」
「不过，看今天这情况，正主是有很大进展了？」郁姿彤用胳膊撞了撞温惟夏的身子，对她一番挤眉弄眼，一脸八卦的模样。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正主没有进展，他只是见我的包坏了，家里正好有一些闲置，就送过来了而已。」
「一些？而已？你是不是对这两个词有什么误解？」郁姿彤不满地叉起了腰，「上次让你试试向秦牧川坦白，进展如何啦？」
温惟夏认真地看了郁姿彤一眼：「没有进展，我不打算坦白了。」
「为什么？」
「因为，事情变得愈发复杂起来了。」
「怎么说？」
一想到这里，温惟夏的心便沉重得要命，她嘆了口气，干脆直接合上了电脑，然后迅速整理好思绪，企图用最言简意赅地方式来给郁姿彤解释一切。
「前几天，狗仔唐持又给我发邮件了，说秦牧川再次夜会林祎雯，这次他还特地支走司机，瞒天过海。」
「哈？」郁姿彤皱眉。
温惟夏继续道：「而且，前不久，我去了一趟意风的档案室，找到了当年beauty收购的相关资料，你知道当初倒卖beauty的那家小公司的法人是谁吗？」
「谁？」
「林祎雯的二伯。」
「什么？！」这次，郁姿彤直接站了起来，满脸震惊的表情。
以一个居下临上的姿态，温惟夏抬头，冷静地看着郁姿彤：「所以，你觉得，我还能坦白吗？如果秦牧川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会帮我，还是会帮林祎雯？」
不等郁姿彤回答，她便自己得出了一个肯定答案。
「现在的秦牧川是个好导师，他帮了我很多，我也很感谢他，可一旦我坦白了，他就彻底变成我的敌人了。」
闻言，郁姿彤似乎抽去了浑身所有的力气，扶着门框跌坐下来。
「……这也太魔幻了吧？林祎雯二叔和你爸爸有仇吗？」
温惟夏摇了摇头：「我现在了解的信息太少了，也许有，又或许没有，只是单纯地想赚一笔也有可能吧？」
「可是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情，秦牧川作为意风vp，迟早会知道的。」郁姿彤担忧地说。
「意风各个业务组之间比较独立，他一时半会是不会得知的，不过，还是希望在他知道之前，我能找到当年事情的真相。」温惟夏给自己打了气，然后重新打开了电脑。
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据重新显现，郁姿彤只瞄了一眼，就觉得头疼。
看着温惟夏无比认真的神情，她愈发佩服温惟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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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现在遇到什么困难了？和我说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虽然没法像秦牧川那样给你解题思路，但说不定我能给你什么新的灵感呢？」她问。
闻言，温惟夏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有道理，换个角度看待问题，也许真的会有解题思路。」
郁姿彤点了点头。
温惟夏坐正姿势，侃侃而谈起来。
「是这样的，我们三轮课题分了ab两个小组，分别辅助两个销售团队进行元旦期间的出货任务……秦牧川给了我一个提示，但有些云里雾里，我还不太懂。」温惟夏将目前的困境倒了出来。
「什么提示？」
「山不过来，我就过去。」
「山不过来，我就过去……」郁姿彤将这八个字念叨了两遍，随后道：「这话还挺哲学哈。」
温惟夏点头，眨了眨眼睛：「我查了一下它的意思，是让人更加积极主动，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的意思，可是，我还不够积极主动吗？」
「也许不和什么深层含义挂钩呢？从字面意义来看好像更好理解一些。」郁姿彤犹豫着说道。
「唔。」温惟夏沉吟，「如果是字面意义的话……山动不了，我就过去，反正最终的结果是一样的……」
「啊！原来如此！彤彤！我知道了！」
温惟夏迅速从地上爬起，因为蹲的时间太长，她腿麻了，差点跌倒。
可她顾不上许多了，抱起电脑就向书桌奔去，边跑边喊。
「我得先熬夜做方案了！谢谢彤彤给我带宵夜，对了，外面的那些包，你随便拿！」
「砰——」
随着一声巨响，卧室的门被关上了。
「喂！」
看着紧闭的房门，郁姿彤摇了摇头。
「什么人啊，听完了就不管人家了，真是无情。」
-
第二天，温惟夏提前半个小时出现在了17楼办公区。
昨晚，经过郁姿彤的提点，她终于明白了！
既然销售团队就像山，因为精力和时间有限，无法完全覆盖非重点客户，那为什么不能让非重点客户自己靠过来呢？
想通之后，便觉得秦牧川的提点确实明显了些，是她自己陷入了思维怪圈，凡事总喜欢往复杂了想，才会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
可是，让非重点客户主动靠拢，也是一件很有难度的事情，ryan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到达办公区的第一件事，温惟夏习惯性地往数据屏幕走去，脑海中还在不停思考着a组可能执行的方案。
如预料一样，经过了一夜的时间，a组再次领先，不过，得益于昨天罗老闆那150万积分一加，两组的成绩并没有相差太大。
「昨天加了150万的积分，是搞定那个刺头经销商了？真是厉害啊。」
不知何时，ryan也提前到了，站在了温惟夏身边。
她侧过身，对他笑了笑：「消息挺灵通，july和你说的？」
「没有。」ryan双手插兜，耸了耸肩，「就是她埋怨的时候正巧被我听到了。」
「可惜，加了150万还是没用，今天早上又被你们超过了。」温惟夏嘆息道。
ryan沉声笑了：「b组的经销商一共就两位，虽然拿到了150万积分，但后续乏力，如果你们还不改变打法的话，就得一直被我们压着了。」
「加油，我可不会因为b组组长是你就手下留情哦。」他伸手，给温惟夏塞了一个菠萝包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只剩下温惟夏一人，看着眼前的折线图，陷入了沉思。
ryan说的不错，b组的经销商资源差不多已经用尽了，后续再不改变打法，一定非常被动。
不多时，温惟夏咬着牙转身，恰巧碰上了彭泉。
二人对视的下一刻，彭泉将温惟夏拉到了角落里。
「summer，昨晚打听到了一点小道消息，就在前天，ryan去拜访了霖城厨师协会副会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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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谁提醒你了？自作多情◎
「厨师协会？」温惟夏疑惑地望向彭泉。
彭泉点了点头, 继续补充道：「听说还请了那副会长去高档餐厅吃饭，包了个大红包呢。不过，ab两个销售小组是针对渠道客户的, 他去拜访终端客户干什么？」
「ryan不会做无用的事情, 拜访厨师协会副会长，一定对他拿订单有什么好处，说不定, 这就是他频繁拿下非重点客户订单的原因呢？」温惟夏分析道。
「可是，这两者之间，总感觉缺了一环，构不成因果啊。」
「待会儿早会上讨论下吧, 听听大家的想法。」温惟夏摸了摸下巴，沉吟道：「对手的动向是一定要盯的, 但当务之急，还是要决定我们自己后续的打法, 毕竟, 就算知道了a组的计策，我们也不能直接模仿。」
听到温惟夏斩钉截铁的语气，彭泉点了点头, 笑问：「你这么说, 看来有想法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刺眼的阳光穿透云层，洒金般落在寒冬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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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惟夏抬眼，望向那团炽热, 眼睛不自觉眯了起来。
「嗯, 确实有了, 一会儿讨论, 走吧。」
去往会议室的路上，温惟夏抱着昨晚匆忙整理的资料，无奈地摇了摇头。
想法是有了没错，不过这事儿，偏偏又和秦牧川扯上了关系。
她苦笑。
-
昨晚，在郁姿彤这个「局外人」的提醒下，温惟夏成功破解了「山不过来，我就过去」的哲学谜题，猜到了a组计策的大方向——让客户主动进货录单。
但是，ryan是怎么做到的？
她不得而知。
黯淡月色下，温惟夏坐在桌前，混沌的失眠感如期而至，她咬着笔头，脑海中盛满了不可名状的白色团状物，杂乱如毛线，让人心烦。
既看不清对手的计策，也想不出自己的方案。
如果这是个人课题也就罢了，技不如人，她输得服气且甘心。
可偏偏这是团体课题，偏偏她是b组队长，承载着其他4位实习生的前途压力。
温惟夏焦虑地扔掉笔，水笔在草稿纸上划出一道细长的黑色痕迹，然后砸到了她放在一旁的手机，停了下来。
正巧这时，手机铃声同步响起。
——是秦牧川来电。
看到来电人信息的这一刻，温惟夏有点愣住了。
自己没去找他，他居然还自己送上门了？
她摸过电话，接通。
郁姿彤已经离开了，落针可闻的环境中，秦牧川低沉的声音如流水般泄出。
「包收到了？」他问。
温惟夏仰头，瘫在椅子上，回答道：「收到了，你送这么多包过来干什么？」
「你原先的包不是坏了吗？」
「是坏了，但我也用不到这么多包啊。」温惟夏伸出手掌盖在额头上，很是无奈。
「怎么用不到？」秦牧川反问。
温惟夏一时语塞。
看来，这秦牧川不仅对包包的价格有误解，对女孩子背包包的这个行为也有误解。
于是，她难得耐心地解释道：「我一次只能背一个包，就算每天换不一样的，也得背好几个月才能背完……所以当然用不到这么多包了。」
可谁知，秦牧川竟直接反驳了她。
他的声音夹杂电流声，从听筒那头传来，仿佛深谭回音。
「谁规定一次只能背一个？为什么不能一次多背几个？这样一来，不是很快就能背完了吗？」
温惟夏失笑。
喂！
哪有女生一次背好多个包的？这不是小学生都该知道的事情吗？
于是，温惟夏脱口而出：「你有——」病？
可「病」字还没说出口，她突然灵光一闪，脑中的某根弦似乎在这一刻搭上了。
温惟夏从椅子上跳下来，全身划过一道电流般，自大脑至脚底，心脏砰砰跳动，就连灵魂也在同步颤抖着。
「你说什么？！」她打了方向盘，硬生生将话题转弯。
秦牧川倒是很配合，在她发问后，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我说，为什么不能一次多背几个？这样一来，不是很快能背完了吗？」
他的语气轻若羽毛，落在温惟夏耳朵里，随之而来的，便是长久的沉寂。
如果不是彼此可以听见对方的唿吸声，甚至还会以为已经挂了电话。
良久，直到一团乌云遮住了月亮，温惟夏才抓起手机，沖那头吼了一声。
「秦牧川！你又偷偷点我！」
她三分埋怨七分娇，话说出口的瞬间，就连温惟夏自己也感受到了这语气的不对劲。
下一刻，她逃避似地挂断了电话。
目前b组的销售模式，是线下拜访，一次拜访一家客户。
如果可以一次性多拜访几位客户呢？不就可以在规定的时间内，覆盖更多客户了吗？
温惟夏有了思路，但没有想出具体措施，径直埋头钻进了资料里。
直到天空微微泛起一点白，她才合上电脑，睡了一会儿。
-
例行早会上，彭泉向大家提了ryan去拜访厨师协会副会长这件事。
众人议论纷纷。
july道：「厨师协会应该属于终端客户吧？和咱们这次渠道客户的课题有什么关系？」
「还是有关系的。」freya看了july一眼，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终端客户是真正使用tasty产品的人，他们从批发商那里进货，一般都会请tasty销售帮忙介绍靠谱的老闆，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这个现象？」
问题抛给了彭泉，彭泉思索了一番，点了点头：「有的。」
「那ryan请厨师协会副会长吃饭的意图就很明显了呀，将非重点客户介绍给他，让他只从固定非重点客户手里拿货，非重点客户手上没货了，自然就会主动找到销售下单进货了呀。」
freya越分析越激动，甚至在说到后半句的时候，直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光一个霖城厨师协会，能消耗那么多库存？」温惟夏问。
「可以的。」一位市场部实习生灵光一闪，「我们部门进行了市场动向勘察，最近，霖城厨师协会举办了很多场厨师培训，使用了大量tasty的产品，非重点客户那里的货品本就不多，是完全可以将库存全部消耗掉的。」
「而且，ryan给那些非重点客户带去了生意，他们的忠诚度也会变高，一方面会更加积极下单，另一方面也杜绝了我们挖墙脚的可能性。」彭泉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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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点点头。
如此一来，a组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陆续拿到非重点客户订单的原因，便被b组猜得七七八八。
ryan实在是个聪明人。
温惟夏感嘆着。
如果把tasty产品销量比喻为一条河流，想要加大河流内的水流量，温惟夏的第一反应就是扩宽河道，然而她却忘了，疏通下流，开闢分支，或许是一个更好的方法。
不，她是想到过的，在批发商门市摆满tasty产品，增大销量，也是个「疏通下流」的举措，但她却止步于此，没有继续深入思考。
还是经验太少啊。
她嘆气。
「可是，就算知道了a组的计策又怎么样？我们还是很难赢啊。」突然，会议室里响起了质疑的声音。
温惟夏思绪被打断，她按下心头的自卑感，回答道：「其实，a组这个策略，是有漏洞的。」
「怎么说？」freya问。
「等待非重点客户主动上门，太被动了，不如面对面拜访的效果好。」
「所以，想要超过a组很简单，只需要把重点客户与非重点客户都抓住，就好了。」温惟夏坦言道。
「你这也太理想化了吧？」
「对啊，说得轻松，我们又没有分身术。」
「重点客户都拜访不完，哪有时间去拜访非重点客户？」
……
一时间，会议室内充满了质疑的言论。
温惟夏沉默地听着，随后拍了拍桌子，打断了他们。
「谁说我们没有分身术？」
「谁说我们一定要一对一？」
「山不过来，我就过去。我们没精力去拜访客户，那就让客户主动过来找我们，将他们召集在一起，办一个线下交流会，在这场交流会上，我们完成一对多的销售录单，不就可以了？」
会议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脸上同时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
「线下交流会？」
秦牧川坐在办公桌前，翻开温惟夏递过来的文件夹，看了一眼，随后抬眼问道。
「是的。」温惟夏点了点头，「说的通俗点，就是请他们吃饭，在吃饭的同时，我们完成销售录单，评估了一下，一场交流会，至多可以邀请50家客户，我们b组分头行动，两天就可以将手上所有客户资源覆盖到，剩余的时间，还可以挖掘一下其他客户。」
秦牧川垂眸：「想法不错，但是办这么一场交流会，需要考虑的东西很多，首先，客户是不是愿意过来？其次，是否使用固定的销售方法……最后，人员聚集，是否考虑到了安全问题？」
只是稍微看一眼，他就可以将需要考虑的点一一罗列。
「放心，这些我们都想到了！」温惟夏将手中的另一份文件夹递给秦牧川，「在邀请客户方面，我们会准备客户喜欢的礼品，以抽奖、红包等字眼吸引他们过来，在销售方面，我们会邀请专业的主持人，介绍产品，介绍促销机制，加上游戏互动环节，烘托氛围……」
秦牧川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直至温惟夏介绍完毕，他才幽幽开口。
「昨晚熬夜想的？」
温惟夏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你昨晚提醒了我，虽然很感谢，但是，以后还是别这样了。」
「提醒你？」
秦牧川蹙眉，然后侧过头轻笑，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谁提醒你了？自作多情。」
作者有话说：
夏夏：你再嘴硬试试？
第41章
◎是秦夏cp粉，打死都不爬墙的那种◎
办公室里, 安静得只能听见翻动书页的声音。
秦牧川将温惟夏递过来的活动方案仔细看了一遍，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他眉毛一挑, 问：「预算17万？」
17万, 是b组剩余的所有资金。
温惟夏将所有资金都投入进来，是一个很大胆的决定。
她明白秦牧川的顾虑，解释道：「这是我们b组所有成员的一致决议, 距离课题结束，只剩下4天，时间紧迫，我们后续不会再改变打法了。」
「而且, 就像你刚刚说的，交流会需要准备很多东西, 场地、礼品、物料……花钱的地方挺多的，我们还怕17万不够用呢。」温惟夏掰着手指, 一一数过。
闻言, 秦牧川不再多言，他捏起钢笔，行云流水地在末页签上名字, 随后合上文件夹, 若有所思地抬头。
「目前来看，场地是最大的问题。」
温惟夏答：「没错，能容纳50人的场地，一般都需要提前预约, 我已经让july挨个打电话去问了, 预约的同时捡捡漏, 看看有没有临时取消活动的。」
「不仅要考虑容纳人数的问题, 还需要考虑地理位置、交通便利程度、消防安全，甚至是网速，我建议你做一个excel表格，将这些因素罗列出来，综合考虑，场地直接决定了客户的第一观感，不要轻视。」
温惟夏点头如捣蒜：「好的。」
见她应承，秦牧川继续说道：「客户部每年年初都会创建一个礼品池，里面的礼品都是收集客户意见挑选的，而且已经过了採购审批，可以直接下单购买，这部分你去问问kevin，这件事是他负责。」
「至于物料，重新设计定制是来不及了，可以去市场部问问，仓库里有没有之前活动剩下的物料，可以拿出来救急的，但是要注意logo和产品图片是否可以继续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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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川说得详细，将需要注意的点全部拎出来说了一遍。
「其实，这些问题，我们开会商讨方案的时候都有讨论，b组的人已经在同步行动了。」温惟夏眨了眨眼，犹豫说道。
眼前的秦牧川一顿，随即释然。
「是，我忘了，你们一直在进步。」
时间不早，温惟夏绕到秦牧川办公桌旁，拿过审批文件，预备出门，就在即将碰到玻璃门把手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沖秦牧川歪了歪头。
「以前没发现，你还挺婆婆妈妈的。」
不等秦牧川的反应，她便推门离开了。
秦牧川：……
婆婆妈妈？
玻璃门一关一合，办公室内重回寂静，秦牧川摸过杯子，喝了口水。
刚刚说了那么多话，让他口干舌燥，嗓子冒烟，居然只换来一句「婆婆妈妈」？
他脸色一沉，咬牙轻哼了一声，将杯子里的水喝了个干净。
在扔下杯子的下一刻，庄城销售团队老大戴海给他发了一条teams信息。
戴海：【merlin，李总现在在我这边呢，想和您再商量下料理包的事情，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
李总就是庄城那个撂挑子的经销商，他既然不愿意再进tasty的龙虾料理包，那秦牧川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切了他所有的货源，不和他见面，拒接他电话，他果然急了，找到了戴海。
目的达到，秦牧川不再摆架子，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秦总，可终于找到您了！」李总焦急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秦牧川轻笑：「抱歉，李总，最近实在很忙。」
「您可不能再断我货源了，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断货？」秦牧川坐姿散漫地靠在椅子上，眼神犀利，语气里却满是惊讶，「戴海，什么情况？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那头的戴海立即接话道：「merlin，是这样的，李总和工厂签订的协议中有这么一条，如果李总因个人原因，长时间不进某一种产品，造成工厂积货过多，工厂是有权力切断货源的……这件事，我也是才知道。」
「胡闹！李总是我们最信任的合作伙伴，怎么能一言不合就断货？赶紧通知工厂重新给李总供货。」
「是是是，我这就去通知工厂。」
……
秦牧川与戴海演着双簧戏，可谓给足了李总面子，但李总也是混了多年的狐狸，怎么能看不懂这齣戏内在的含义？
于是，既然秦牧川给他递了台阶，他便顺着下来。
「秦总，多谢，长时间不进龙虾料理包，也是底下人的疏忽，这都是误会！而且刚刚，我已经和戴总重新讨论了龙虾料理包的销售思路，做到销量大涨还是很有希望的！」
见他妥协，秦牧川轻轻勾了唇角，然后又故意停顿了一会儿，吊足他之后，才幽幽开口。
「李总，我明白，龙虾料理包在庄城销路受阻，给你带来了一定损失……我们的合同也快到期了，如果你有意续签，我们明年再给你让利1.5%，您看怎么样？」
……
聊完正事，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国事家事天下事，每样都沾了点边。
突然，李总提到了有关「夫人」的话题。
「对了，秦总，一直没问您，夫人哄的怎么样了？」
秦牧川闻言一顿，他突然想到了温惟夏临走前的那句「婆婆妈妈」，当下有些无奈。
「感谢李总不吝赐教，但是——」秦牧川扶额，「目前好像没什么用，她反而嫌我啰嗦。」
戴海：……
李总：……
挂断电话后，戴海望向一旁的李总，眨了眨眼睛。
「李总，您觉得merlin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人？这还用说？那肯定是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啊！」
「那他最后说……啰嗦？」
李总拍了拍戴海的肩膀：「一定是我们俩听错了。」
merlin怎么可能和「啰嗦」这个词沾边？
-
从秦牧川办公室出来的时候，b组众人已经在走廊里候着了。
见到温惟夏的身影，july赶紧沖了上来，问道：「merlin批了吗？」
温惟夏点了点头：「批了。」
freya：「那他有说什么吗？」
「他说的和我们思考的一样，交流会的前期准备工作很繁琐，还有，将资金全部投入，很冒险。」温惟夏回復。
「但是时间已经很紧张了，再留预算，就不能将资金利用最大化了，如今只能背水一战。」freya沉吟道，「既然merlin已经批了，那我们就开始分工，努力准备吧。」
b组众人纷纷应答，仿佛又重新恢復了干劲。
「那我们就按照早晨会议时的分工来吧？」温惟夏提议道。
「首先，泉姐需要带领销售团队，尽快确定邀请客户名单，待场地和时间确定下来之后，发出线上邀请。尽量让同一片区域的客户参加同一场，他们相互认识，彼此之间有话题可聊，也不会产生很大的抗拒情绪。」
「freya需要帮忙制定下活动的rundown流程，从开场到退场，一定要很详细的，同时准备应急方案。」
「市场部的两位实习生，需要去准备现场物料，需要格外注意logo和产品图片，是否可以继续使用。」
「july还是继续订酒店，确定场地，同时去请主持人，等freya那边的rundown制定好之后，请你们二人一起和主持人过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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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找kevin，准备需要的礼品。」
温惟夏将每个人的分工简单重述了一遍，得到众人的确定之后，她嘆了口气，捏紧了拳头。
「我们目前所有的经费都用了，现在可以说是破釜沉舟了，大家努力，一起沖一把吧！」
「好！」
b组众人打满鸡血。
-
回到座位的时候，温惟夏收到了郁姿彤的信息。
郁姿彤：【夏夏，你快看秦夏yyds的群聊！表个态吧！】
温惟夏一头雾水，退出和郁姿彤的聊天界面，转而打开了那个坐拥几十位成员的cp群。
99+的消息，上方显示，有人@了她。
于是，温惟夏一直向上翻，看到了相关的歷史记录。
棒棒糖：【明天就能看到第三期啦！好期待秦夏的互动呢！】
棒棒糖：【录音都那么甜，正片肯定更甜吧？】
馥芮白：【呜呜，我都激动地睡不着了。】
馥芮白：【不过，群里姐妹的我都眼熟了，好像有个姐妹进群之后一直没说过话？】
棒棒糖：【是谁？】
馥芮白：【@温惟夏，这位姐妹。】
群主：【秦夏cp粉圈地自萌，不接受潜水哦，如果长时间不说话，我就要踢人啦。】
棒棒糖：【该不会是潜伏进来视奸的蛋挞cp粉吧？！】
这句话的下一秒，郁姿彤顶着马甲出现了。
郁姿彤：【不不！这是我现实生活里的姐妹！我作证，她纯正秦夏cp粉！】
群主：【那怎么从来不说话？】
郁姿彤：【她工作忙，我小窗戳她一下。】
温惟夏：……
她为啥要待在这个莫名其妙的群里？
就在温惟夏产生想要退群的念头时，郁姿彤发来了第二条信息。
郁姿彤：【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难道不想知道局外人对于你和秦牧川感情的看法吗？虽然他们看到的部分不多，但也算是个途径啊，对吧？】
温惟夏撇了撇嘴，暂时没有回覆，而是合上手机，整理起了手头的文件。
可越整理，她的心跳得就越快。
像是做贼心虚般，她迅速抓起手机，打开群聊界面，输入一句话，发送，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轻咳一声，举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温惟夏：【姐妹们放心，我是秦夏cp忠实粉，打死都不爬墙的那种。】
作者有话说：
夏夏：我磕我自己。
女主和闺蜜在群聊里的名字是网名，不会掉马，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所以写成了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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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一更）
◎不要钱似的给merlin送糖◎
温惟夏这番表态之后, 群里又欢腾了一阵子。
聊天界面充斥着类似【磕到了】、【好甜啊】的言论，当初车上的那段录音也被转载至群里，被她们一段一段拿出来剖析, 作为发糖的证据, 让温惟夏产生了强烈的不真实感。
甜，吗？
这阵子，因为课题压力太大, 她满脑子都是如何赢过a组，私人情感被抛之脑后，如今得到提醒，再次步足这个领域, 却发现这里早已经盘根错节，像植物的根茎, 怎么理也理不顺了。
温惟夏深知，自己要强也慕强, 如今和秦牧川待在同一个职场圈子中, 又巧合地成了他的实习生，他仿佛磁铁般吸引着她。
教导或维护，种种行为都让她疯狂心动, 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 可每每接近，那几张照片又会突然闪现在脑海里。
犹如冷水当头泼下，踩下了剎车。
最关键的是，她还没办法直接发问！
以秦牧川的敏锐程度, 发问和坦白没什么区别, 一旦她提到了林祎雯, 他就会迅速顺藤摸瓜, 得知一切，在得知真相后，他有很大概率会阻止自己，就算不是百分百，那也是一场胜率极小的赌博。
憋屈。
算了，还是继续让工作淹没自己，忘记与他俩有关的所有事情吧。
前往kevin办公桌的途中，温惟夏这样想。
kevin的办公桌在客户部办公区最里面，桌上地下都堆满了多肉绿植，满目绿色。
见温惟夏沖他那些多肉看，kevin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解释了一句：「老婆买的，说什么都得摆上。」
温惟夏没忍住笑了声，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切入正题。
「kevin，我想从你这里拿一份y22客户部礼品清单。」
kevin点了点头，道：「刚刚merlin已经和我说过了，礼品清单我邮件给你，你选好之后，直接走流程下单，供应商需要时间备货，但是我们仓库里都有库存，可以先用着。」
「好呀，谢谢kevin！」
「客气。」kevin说完，随手从桌边的铁盒里摸出三粒糖，递给温惟夏，「吃点糖？」
「好呀，谢谢。」温惟夏接过，见包装眼熟，于是仔细端详了一番。
——蓝色的，小小的，透明包装袋上印着两片绿色的薄荷叶。
她先是笑了声，随后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不是merlin最喜欢的强劲薄荷糖吗？你真的在汇报之前给他递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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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别说，还挺管用。」kevin大方承认，然后低头，打开了右手边第二层抽屉，里面铺满了另一种品牌的薄荷糖，是黄色包装的。
「这是？」温惟夏疑惑。
「面试结束当晚，我们几位导师就来了一次团购，买的是这种黄色的。第二天，我们几个人不要钱似的给merlin送糖，本以为他会生气，结果晚上收到了他发来的包装图片，说他喜欢的是蓝色这一种，以后别买错了。」
「还有这种事？」温惟夏觉得好笑。
她似乎已经可以想像到秦牧川坐在糖堆里，满脸无奈又不好发作的样子。
应该也是憋屈的
突然，kevin嘆了口气：「唉 ，刚接触的时候，感觉merlin要求严格，不好相处，可是在他手下做事真的很有安全感，根本不会束手束脚怕犯错，因为知道merlin嘴冷心热还护内，有什么事他都会兜着……」
听到kevin这段真情实感的独白，温惟夏心里咯噔一下。
这怎么听起来，有点像是「悼念词」？
温惟夏眉头微蹙，犹豫着问：「……那个，怎么突然这么说，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kevin一顿，随后认真而又严肃地说：「你不知道吗？merlin明年，也许会被撤职。」
闻言，温惟夏一阵耳鸣，怀疑自己幻听。
她瞪大眼睛，甚至忘了压住音量：「什么？我不知道啊。」
「你小点声。」kevin赶紧瞄了眼四周，确认没人听到之后，才继续道，「意风内部有针对vp及以上高管的评分考核制度，由全体正式员工进行打分，merlin目前分数垫底。」
花了好长时间，温惟夏才将这句话消化。
初入意风时，她确实有听闻过这个政策，由全体正式员工评估，考核落后的高管，将会面临撤职。
当时的她还在感嘆，意风和盛秦果然不一样，不仅更加平等，也更加民主，可谁知，这一刀竟直接扎在了秦牧川身上。
「这个评分标准听起来很不靠谱啊，全体正式员工……80%都没和merlin接触过吧？他们都不了解merlin，怎么就可以直接打低分了呢？」温惟夏冷笑。
秦牧川生活简单，没有绯闻，工作能力又强，怎么就沦为垫底了呢？
kevin愣了一下，似乎也在思考原因，随后再次嘆息：「可能风评也是重要因素吧，merlin严厉冷酷的名声在外，谁不喜欢有亲和力的老闆呢？」
温惟夏彻底语塞。
回到办公区之后，温惟夏找到cathy，询问了有关高管考核的详细情况。
目前秦牧川确实是垫底，且90%的差评都来源于非本部门。
「这件事情确实很奇怪。」cathy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分析道，「kevin说的不错，merlin在外的形象确实是严厉冷酷不讨喜，但光凭这一点，也不至于沦落垫底。」
「现在结果已经没办法改变了吗？」温惟夏问。
「当然没有，评分一直持续到元旦，结果是什么还未可知呢，再说了，就算垫底，也只是可能被撤职，却不一定真的被撤职，merlin是frank亲自挖来的，哪有半年不到就撤职的道理。」cathy摇了摇头。
「这样啊……」温惟夏沉吟，随后突然抓住了cathy话里的要点，「merlin是frank亲自挖来的，刚来就成了vp，负责tasty业务组，算是空降兵，那会不会是其他有望晋升却被截胡的人暗地里使了手段？」
「也不是没可能，不过这种空穴来风、人言亦言的事情，是没办法查证的。」
人言亦言吗？
温惟夏不再说话，内心却在激烈颤动。
这和语言暴力有什么区别？
秦牧川天之骄子，如今却遭遇了职业滑铁卢，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被撤职。
他一定很难过吧？
难过，却一点也不表现出来，依然竭尽全力地指点自己吗？
温惟夏突然感觉自己被传染了，突然也变得难过起来。
-
b组有关线下交流会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freya已经制定好了活动的详细rundown，小到进门签到，大到流程串词，在经过b组众人讨论之后，修改了一些细枝末节的部分，最终完稿。
市场部两位实习生借到了tasty之前地推活动遗留的快幕秀和易拉宝，上面印的图案都是核心产品，非常符合这次交流会的促销主题。
彭泉带领的销售团队是最效率的，很快就拟好了邀请名单，不仅覆盖了所有b组原本的客户，甚至还囊括了一部分非ab组的客户资源。
温惟夏则完成了礼品选择与下单工作，和仓库进行了协商，随时可以发运至活动现场。
至此，万事俱备，只欠场地。
july打遍了霖城所有高档饭点的电话，得知几乎所有合适的场地都在一个月之前就被预定，就算拿下了可以捡漏的场次，也无法满足b组原先设想的一天三场。
得知这一噩耗后，众人再次集中在会议室中，商议对策。
「白天的场次倒是都订到了，只是这晚上……」彭泉看着july刚刚整理出来的预定表，皱起了眉头。
「霖城人风俗，红白宴席都是在晚上，这个时间本来就难抢，咱们临时捡漏，捡不到也正常。」一位销售分析道。
「那该怎么办？」
「如果这样的话，我们把三场全部放在白天行不行？」温惟夏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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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这提议立刻受到了反驳。
「不行。」闻言，彭泉头摇得像拨浪鼓，「很多批发商不是夫妻店，平时是只有一个人看店的，白天他们要做生意，时间冲突，自然不会过来，礼品再怎么让人心动都不管用。」
众人：……
就在大家为难的时候，温惟夏做了决定：「咱们先把白天的准备起来，将物料礼品全部提前运到，清点清楚，不要出错，客户那边也不能有遗漏，需要一位一位电话通知到位。」
「那晚上这一批客户就放弃了？」freya问。
温惟夏看她一看，摇头道：「肯定不能放弃，让我再想想。」
「其实，我倒是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突然，july举起了手，语气有些犹豫。
「说说看？」
「场所也不一定拘泥于饭店吧？」
不拘泥于饭店？
那还能在什么地方？
众人有些疑惑，纷纷向july看过去，用眼神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仿佛得到了鼓励一般，july站了起来，语气恢復了自信：「我们的交流会又不是以吃饭为重点，只要场地合适，饭菜可以简单点的。」
「比如？」
「比如。」july望向温惟夏，「summer，你觉得我们上次去的那家高尔夫球场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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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二更）
◎一瞬间，指尖传来了微凉的触感◎
「高尔夫球场？」
「什么高尔夫球场？」
一话激起千层浪, 会议室内，彭泉和freya同时发问。
「是这样的。」july解释道，「之前我和summer不是要去搞定那个刺头经销商罗老闆吗？到了才发现, 他人不在仓库, 而是去了高尔夫球场打球，我们没有多想，就冲过去逮他了, 后来成功拿下了订单，你们也都知道了。」
「是城东那家高尔夫俱乐部？」freya紧接着问。
july点头：「对。」
「可是，我记得那家高尔夫俱乐部是会员制啊，我之前去过, 结果被拦在外面了……难不成你们是会员？会员费超级贵的诶！」
freya仿佛看见了比她更有钱的富二代，双目盛满了惊疑, july和温惟夏逃避着她的视线，相互瞄了一眼。
带着各自的、不一样的心虚。
july因为温惟夏披马甲而心虚, 温惟夏则因为马甲是真的而心虚。
沉默过后, july略带尴尬地笑了笑：「不是，我们是混进去的。」
「这也可以？」
「主要是summer比较聪明。」july呵呵干笑，用模稜两可的话混了过去。
话题再次丢给温惟夏。
她看着周围众人逐渐浮现的欣喜眼神, 有些不忍心, 既然是会员制场所，又怎么会外借呢？
「人家是会员制场所，应该不可能借给我们办交流会吧？」她摇了摇头。
「可是，之前那个接待小哥说, 他们俱乐部遵循服务至上的理念, 就算有资深会员需要半夜打球, 他们也可以奉陪, 那如果借用场地这件事，变成了资深会员的需求呢？是不是就可以破例？」
july的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说这话的时候，她一直看着温惟夏。
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在她的认知里，上次merlin也去了那家高尔夫球场，并且没有拆穿温惟夏「秦夫人」的马甲。
既然已经帮了一次，那再帮一次，大概，也是可以的吧？
-
临近下班时间，b组会议结束，按照分工，继续准备起了明日的活动。因为今天没有录单，闪烁的电子屏幕上，a组已经勐甩b组一大截。
冬天的夜晚逐渐降临，天边有一道粉紫色的晚霞，倒映在窗外高楼的玻璃幕墙上，很是好看。
温惟夏背负着全组人的期冀，缓慢地踱步到了熟悉的办公室门外，秦牧川办公室没有开灯，从外向内看，是和天空一样的粉紫色，混着黑暗，颇有一种枯藤老树昏鸦的悲凉感。
她在犹豫。
此刻的秦牧川正在面临考核垫底的撤职危机，而她不仅没办法帮他什么，还要在课题方面多次打扰。
温惟夏不自觉地开始嘆气，来回踱步间，双手也在衣角不断摩挲着。
她的心里凭空出现了一架天平，一边是b组的成绩，一边是秦牧川的心情。就在她内心的天平不断上下晃动、难以达到平衡的时候，秦牧川办公室的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吱——」
听到门响的动静，温惟夏心下一惊，立刻笔直站好，停止了小动作，转身望过去——
秦牧川单手拉开门，他姿势慵懒地靠在门边，望向温惟夏的眼睛深沉如墨。
「进来说话？」
低沉嗓音流转间，他撑起身子，将门完全打开，这一刻，屋内屋外的气流发生了交换，熟悉的香味也扑面而至。
「你怎么知道我在门外？」温惟夏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听从他的话，乖乖走了进去。
秦牧川轻哂，松开控制住门的手，视线往磨砂玻璃墙上飘：「我又不瞎。」
顺着他的视线，温惟夏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是问了一个多蠢的问题，她顿时有点尴尬，不自觉地开始逃避他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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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秦牧川并没有揪住她的失误不放，而是直接步入正题。
「找我有事？」
温惟夏做了个深唿吸，点点头道：「上午过方案的时候，你说，场地会是最大的问题……现在我们确实遇到问题了，霖城所有饭店都订不到晚上的时间了。」
「你们的方案是什么？又需要我做什么？」秦牧川问得直接。
也是，他既然看到自己在门外不停踱步，应该也猜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并且是有求于他的。
「晚上的场次不能取消，因此，我们考虑更换场地，换成除饭店之外的地方，比如……我们上次去的高尔夫俱乐部，那里的休息区大厅就很合适，餐点很好吃，营业时间也正好错开。」
「但它是会员制，外人不一定能借到，所以，我想请你帮忙问问看，他们后三天晚上是否空闲？不过，我们的预算并不高。」
温惟夏小心翼翼地将一席话说完，然而下一刻，就被秦牧川直接否决。
「球场倒是可以外借给会员，但你们租不起。」他坦言。
「我们只需要用它的休息区就可以了，也会很贵吗？」
「只借休息区，也是按照包场的价格，没有几十万，是下不来的。」秦牧川摇了摇头。
温惟夏沉默了。
他们一共的预算，就只有17万而已。
就在温惟夏万念俱灰之际，秦牧川突然话音一转。
「不过，倒是有一个地方还空着，而且很适合，可以推荐给你们。」
这话转得突然，让温惟夏眼前一亮，她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在陷入低谷之际，瞬间迎来了高峰，强烈的反差感让她心跳加速，一个没忍住，冲上去揪住了秦牧川的袖子。
「什么地方？」她眼睛都亮起来了。
见她这副反应，秦牧川有些玩味地挑眉。
「倒也不必这么激动。」
温惟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色一红，扔下袖子，为自己辩解道：「拜託，这是关系到我们b组生死存亡的问题，多激动都是应当的。」
秦牧川点了点头，侧过身子，随后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吊人胃口。
见他不说话，温惟夏有些急了：「你倒是说呀。」
「我突然想起来，某人好像还欠我一顿饭。」
安静的环境中，秦牧川这话说得不紧不慢，像是慢性毒药般黏人。
温惟夏这才想起，二轮课题拿到第一之后，她确实承诺了，等秦牧川回来之后请他吃饭，于是她立马换上了惊讶的表情，说：「好巧啊，你怎么知道我打算今晚约你吃饭？」
见她这样顺杆爬的机灵模样，秦牧川没忍住嗤了一声，随后控制住自己的神情，装作一副很可惜的样子。
「不巧，今晚心情不好，不想去。」
换在平时，温惟夏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在戏弄自己，可今天，确实发生了令他心情不快的事情，这话便有了七分真，让温惟夏顿时产生了怜惜之情。
她嘆了口气，走到秦牧川身边，抬手抚了抚他的脸。
周遭空气顿时变得紊乱，各路因子开始疯狂纠缠，最后停滞在二人身边。
一瞬间，指尖传来了微凉的触感。
秦牧川的瞳孔也顿时放大。
他原本伪装的神色直接僵硬在脸上，像是呆愣住了。
「没关系，干嘛要在意那些人？他们根本不了解你，仅凭藉流言蜚语就给你打低分，太过分了！撤职就撤职，也许他们会哭着求着让你回来继续当这个vp呢？tasty根本离不开你嘛！」
温惟夏强势地安慰着，但总归只是情绪上的宣洩，并没有给予什么有用的建议。
秦牧川暂时没有回应。
良久，他的眼神变得海藻般潮湿，混着空气中的紊乱因子，像是勾引着船员的海妖，缱绻缠绵。
他伸出手，覆在温惟夏的右手上。
「嗯，我知道。」
与他脸颊的微凉触感不同，秦牧川的手心火热的，盖在自己手上的时候，仿佛灼伤一般滚烫。
手背是火热的，手心却是微凉的，这样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温惟夏的脸蹭一下红了，像是转移话题一般，她垂眸，继续说道：「所以，合适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啊？」
秦牧川轻笑，抓住温惟夏的右手，垂下来，却没有再放手。
「tasty的中央厨房。」他说，「就在意风大厦一楼，有产品，有设备，场地宽敞，还免费，很适合。」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温惟夏一拍脑门。
秦牧川低沉暗哑的声音再次传来：「去缠冬？」
「可以！」
「嗯……后天周六，我还想去看日出。」
「可以！我陪你去！」
「看完日出，我们去露营？」
「可以！」
「我还想……」
「都可以！」
……
「叮咚——」
半小时后的缠冬西餐厅里，温惟夏收到了cathy的信息。
cathy：【最新消息，今早的高层会议，frank亲口宣布，merlin因为加入时间太短，因此，y22不纳入评分考核。】
温惟夏：【高层会议？所以这件事情，merlin知道？】
cathy：【他当然知道，他还说了，除非自己想走，否则没人可以动他呢，狂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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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惟夏：【……】
放下手机，看着对面一脸委屈样的秦牧川，温惟夏咬碎银牙。
作者有话说：
小秦：为了和老婆约会，我真的好努力。
第44章
◎是，因为有点吃醋了。◎
在秦牧川接连提出要求, 温惟夏都爽快答应之后，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公司，随后上了同一辆车。
秦牧川弯腰进入驾驶座, 随着「砰——」的一声, 车门关闭，车内空气开始内循环。
安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唿吸声。
「实习生请导师吃饭，很奇怪吗？」
「为什么要分开走？」
坐定的下一刻, 秦牧川扭头，抛出两个疑问句。
「又不是两个实习生都在场，孤男寡女，那么多镜头, 还是避嫌一点好。」温惟夏道。
闻言，秦牧川发出一声闷哼, 似乎是极为不满的，他双目视线胡乱扫视, 寻到温惟夏的手, 右手再一次覆了过去。
此前很多次，他都有牵过温惟夏的手，不过, 几乎都是一触即分, 仿佛轻风拂过，连触觉还没有形成，就消散了。
如今终于产生了触觉，软若无骨, 皮肤滑嫩得像剥了壳的鸡蛋, 让人上了瘾, 怎么也握不够。
心底无名的火瞬间湮灭。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炽热温度, 温惟夏像兔子一样惊起，正欲抽离，却在捕捉到秦牧川那双蕴含委屈的双眸之后，停止了动作。
罢了，今天就由着他吧。
她轻咳一声，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问道：「陈亮不在？」
「嗯，今天我开车。」
温惟夏坦言：「倒是很少见你开车。」
闻言，秦牧川浓密的眉毛微微蹙起，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我不喜欢开车。」
「不过，你坐副驾驶的时候除外。」他话语一转。
地下车库昏黄的灯光照进车里，光影交错中，秦牧川的嘴角轻轻扬着，在温惟夏看不叫的角度，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色彩。
脑海中突然回想起了不久前庄城的一幕。
当初，秦牧川被温惟夏一顿炮轰，挂了电话，从卫生间出来之后，饭桌上的众人就开启了新话题。
五个大男人七嘴八舌，讨论着独属于小姑娘的善变。
酒过三巡，李总隔了个酒嗝，伸出手指虚晃着点了点。
「你们都不懂！对付小姑娘，还是我最有经验了。」
「那你倒是给我们分析分析？」戴海配合着接话。
李总有人捧场，摊着手细数起来。
「首先，你得耐着性子哄她。」
「其次，你得捨得给她花钱。」
「最后呢？」
「这最后嘛，自然是得放下身段示弱了。」
庄城人不擅喝酒，秦牧川这个经常和北方人张虎喝在一起的人，此刻成了酒桌上最清醒的人，他捏着手机，在温惟夏的聊天界面上停留，手指不断滑动着，似乎这样做，就能得知温惟夏为何突然发火似的。
看似心不在焉，耳朵却在时刻留意饭桌上的动向。
「示弱？」
这两个字被秦牧川捕捉，随后放在嘴里念了念。
他摇了摇头：「不行，示弱这招对我夫人不管用，她慕强，只喜欢聪明的，能力强的。」
饭桌上突然涌起一阵欢笑。
「这么说来，秦总有今天这番如此成就，都是夫人激励得好？」有人调侃。
第一次听到这种话，秦牧川挑了挑眉，认真思考了这句话的真实性。
良久，他点头承认：「还真有这个因素。」
众人又是一阵笑。
「merlin，李总的意思呢，是适当示弱，不是让你真的变弱，示弱了，才能激发女孩子的保护欲嘛！」
「就是！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思绪回潮。
不试试还真不知道。
误打误撞地，竟意外证实了这招的厉害。
感受着手下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温热，秦牧川突然有些后悔。
自己断了李总所有货源这件事情，是不是做得太狠了？
他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评分考核倒数的？人力资源部应该没有通知实习生才对。」秦牧川问。
「今天去找kevin要礼品清单的时候，他告诉我的。」温惟夏一五一十地回答，在最后又加了一句自己的思考，「我是你的实习生，还是应该知道的吧。」
「这样啊。」
秦牧川沉吟。
突然，手心里的柔荑变得不安分起来，似乎想要挣脱束缚。
「秦牧川，可以松手了吧？」
秦牧川闻言眉头一跳，表面的神色却不动，维持着这个动作，甚至手上还多加了一点力，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这段时间，我一心一意为tasty，没日没夜的工作，却换来一个被撤职的结果，做不了vp，在意风也待不下去了……也许，我根本不适合这里。」
温惟夏的心瞬间一拧。
这件事情对秦牧川的打击这么大？
都摧残到他的自信心了？连「不适合」这个词都说出来了？
可转念一想，作为一个永远走在同龄人最前面的人，如今却面临被动撤职的下场，换成她，她也是会怀疑自身的。
于是，温惟夏又忘了将手抽回来这件事，给秦牧川分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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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评分考核的标准很有问题，你刚来没多久，根基不稳，不像其他高管那样旁系众多，支持者也多。」
「不过，突然多出那么多差评，确实蹊跷，评分在元旦之后才会结束，还有时间，我们可以查查真相，到时候水落石出，你就不会被撤职了。」
「现在，先不要想这么多，先好好吃一顿再说。」
温惟夏言毕，趁秦牧川不注意，还是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对秦牧川眨巴了两下眼睛。
「开车吧。」
她偷偷唿气。
秦牧川皱眉看着空空如也的右手，抿了抿唇，但车还是要开的，只好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车子很快驶出车库，混入晚高峰的车潮之中。
-
因为是缠冬常客，温惟夏提前预定了包厢。
现在《乘风》那么火，万一她和秦牧川吃饭被人拍到，估计又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上次的录音风波还没过，他们已经有了一票cp粉，还是不要再发酵下去了。
到达目的地之后，温惟夏再次使用分开上楼的计策，自己先下车，让秦牧川绕一圈之后，再跟上来。
这番举动惹秦牧川更加不快，但他还是乖乖听从了温惟夏的安排。
温惟夏步入电梯，到达缠冬所在的楼层，穿着白色制服的服务生立刻迎了上来。
「女士您好，请问有预定吗？」
「有的，3号包厢，温女士。」
「好的，请稍等。」
服务生拿着平板，确认了一下预定信息，随后带着温惟夏向包厢走去。
周四晚上，缠冬的客人不算多，却也不少，大厅里，有40％的座位是满的。
温惟夏和秦牧川的固定位置也坐了客人，是一家老少，正开心地聊着天。
看起来很温馨，是她所羡慕的那种。
就在温惟夏打量那桌客人的时候，一道身影与她擦肩而过，为了躲避端着餐盘的服务生，那身影往她这里靠了靠。
径直砸在了温惟夏的肩膀上。还好冬天衣服穿得厚，并不是很疼。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那人穿着黑色冲锋衣，连说了两句抱歉，抬起头，露出一张青涩的脸，看起来是学生。
抬起头的瞬间，他愣住了，继而激动地抓住了温惟夏的衣袖。
「那个，请问，你是summer吗？温惟夏？」
《乘风》观众？
温惟夏猜出了他的身份，暗叫不好，却还是礼貌地点头示意：「是的，你好。」
听到肯定的答覆，那男生更激动了，笑得露出两颗虎牙。
「我是《乘风》的忠实观众！每期都看！我好喜欢你，可以合个影吗？」
「啊？」温惟夏有点懵。
合影？
这还是她第一次碰见，有人想和自己合影。
不好拒绝，她笑着点了点头，刚想出声答应的时候，温惟夏瞥见了电梯那边秦牧川的身影。
他双手插兜，盯着自己这里，眸色冷着，站得像孤松，也不知看了多久。
温惟夏给他打了手势，示意他暂时别过来之后，应下了男生合影的请求。
那男生举起了手机，温惟夏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到手机屏幕上，配合男生的姿势，比了个剪刀手。
可就在那男生按下快门之时，她的身体被轻轻一拽，移出了屏幕之外。
「咔嚓——」
定格的画面里，男生灿烂地笑着，而另一边的温惟夏却模煳得只能看到一道身影。
秦牧川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揪着她肩膀处的布料，一脸冰冷，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那副生人勿近的姿态。
「merlin，你也在？」男生有点懵，在看到秦牧川之后，小心翼翼地打了招唿。
可秦牧川只给了他半个眼神。
「你们这是？」男生显然无法适应秦牧川的冷淡态度，挠了挠头。
「聚餐。」秦牧川开口，不过，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却一直停留在温惟夏身上，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很正常吧？」
-
一桌美食被消灭大半。
想到刚刚的事情，温惟夏忍不住开口道：「你说的话，总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哪句话？」秦牧川瞥她一眼。
「聚餐。」她继续道，「人家是《乘风》的粉丝，上来求个合照而已。」
「什么粉丝？他眼神都快缠到你身上了，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趁着拍照的功夫，搂了你的腰，摸了你的手，怎么办？」
搂腰摸手？
温惟夏觉得好笑。
今天摸了她一路手的人，好像就是眼前这个人吧？
「你这么激动，是——」
吃醋了吗？
可话到嘴边，温惟夏及时剎了车，她抬眼看着他，眼睛在灯光照射下，变得湿漉漉的。
自己真的可以问出这种话吗？
她怀疑着。
谁知，对面的秦牧川放下了筷子，宛如她肚中蛔虫一样，非常自然地将话接了下去。
——「是，因为有点吃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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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恰恰相反，我贪图女色。◎
「哗——」
缠冬3号包厢, 推拉玻璃门被拉开。
服务生端着一盘果木烟燻牛排进来，弯下身子，将餐盘放在桌子正中央, 随后掀开了盖子。
瞬间, 氤氲的白色雾气四散升腾。
「请慢用。」服务生转身离开。
包厢重归平静，雾气还未消散，温惟夏与秦牧川隔着这层朦胧的白纱, 望着彼此，各怀心思。
待看清眼前人温泉般清澈的瞳孔之后，秦牧川垂眸，移开视线。
「抱歉。」
「吃醋」那句话说出口后, 连他自己也被震惊到了。
是非常自然衔接下去的，甚至带着些许幽怨。
秦牧川内心蹿出一阵紧张, 随即慢慢缓解，又凭空生出一丝期待。
他很想知道, 温惟夏会作何反应？
于是, 秦牧川又再次抬头，用旋涡般的眼神看着温惟夏。
而温惟夏却没有品出他眼神里的深意，反而一颗心都在纠结在他的那句「抱歉」上。
抱歉什么？
是抱歉承认自己吃醋？
还是抱歉今天的种种逾矩行为？
起初, 她听闻意风高管评分考核的事情, 既愤怒又心疼，毕竟，秦牧川日日夜夜的努力她都看在眼里，从0到1, 可不是仅仅只靠天赋就能实现的。
他付出了比旁人多得多的努力, 到最后换来的却是不相关人的误解, 甚至诋毁, 即将被迫撤职，身败名裂。
因为情绪太过强烈，她一时间乱了阵脚，没忍住向他迈了一步。
谁知这一迈，仿佛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秦牧川变得奇怪起来了。
不仅一路捏着她的手，找藉口不放开，甚至破坏男路人上前求合影的请求，坦言自己吃醋……
这急速的转变让温惟夏无所适从。
也许，她应该重新评估自己在秦牧川心中的地位？
温惟夏无意识地咬着自己的唇，心中那片根茎交错的领地仿佛开始向她发起进攻，一道道带刺的枝条抽打在她的心上，令她无法招架。
突然，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是cathy的信息。
——【merlin说了，除非自己想走，否则没人可以动他呢，狂得很。】
呵。
是啊，她早该想到的，秦牧川这么高瞻远瞩的人，怎么可能什么也不做，乖乖束手就擒？
……
手机滑落在地上，温惟夏惊疑不定地看向眼前人，看着看着，她眼前的场景开始逐渐模煳。
思考今日发生的种种，秦牧川这样高处不胜寒的性子，居然也学会了示弱求心疼？
温惟夏已经可以断定，他喜欢她，如她喜欢他一样，喜欢她。
就在即将失态之际，她抓起包，起身向外走去，想要离开这个环境，却在即将出门的时候，被秦牧川一把拉住。
「怎么了？」
他语气中带着从来没见过的慌张。
「我今天不想请你吃饭了，你自己付钱吧。」温惟夏拼命压住语气中的颤抖，没有回身。
「对不起。」秦牧川没有松手，粗声低吼，「我骗了你，我没有要被撤职，对不起。」
看到温惟夏放下手机之后就态度转变，聪明如他，自然是猜到了。
「我没有气这件事情。」温惟夏无奈。
秦牧川一愣，随即换了理由：「我也不该牵你的手。」
「……」
温惟夏语塞，她调整好心情，回身，脸上沾些许潮湿。
「算了，我自己也说不清。」她说。
-
似乎是逃一般回到家，温惟夏当即给郁姿彤去了一通电话，说明了今天的发现。
那头的郁姿彤似乎有点懵，然后乐了：「我不是早就说了，他喜欢你吗？」
「听别人分析，和自己亲自证实，感觉总归还是不一样的吧？」
「亲自证实？」郁姿彤抓住了重点。
「嗯，我和秦牧川……做了那么一点点、越轨的事情。」
虽然郁姿彤看不见，但温惟夏还是在眼前比了一个「一丢丢」的手势，似乎是在暗示自己。
「艹？越轨？这么刺激？」那头的郁姿彤先是一愣，随即惊唿，「滚床单了？牛啊！说来听听？」
滚……什么玩意儿？
温惟夏的脸蹭一下红了。
「你胡说什么呢？没有没有！」她赶紧反驳。
「啧。」听到温惟夏的反驳，郁姿彤甚至有些可惜，随即问道，「那怎么就越轨了呢？」
「就是，没忍住拉了个手……」
温惟夏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郁姿彤，惹来郁姿彤一阵语塞。
「所以，你嘴里所谓的越轨，就只是牵了个手？」
「你俩小学生谈恋爱呢？」
听到郁姿彤这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温惟夏愈发觉得羞耻，但又无法反驳，只得气急败坏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秦牧川那种人，居然愿意对我示弱，而我被他牵了手，也一点排斥感都没有，甚至还觉得挺欣喜的。」
「哎呀，爱情真是让人降智的东西。」郁姿彤嘆息，「这明显就是相互喜欢了呀！作为你俩的cp粉头，我跪求你，直接生扑吧！夏夏！」
「……你怎么动不动心思就往那方面飘？」温惟夏扶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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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方面？这不过是一个成年人最正常的生理需求罢了，喜欢一个人，就是会想睡他啊，你这牵个手都能脸红的模样，可怎么行？」
「……」
「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们结婚四年，日日夜夜都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怎么还纯情得要命啊？」
「我们是协议夫妻。」温惟夏下意识道。
「『协议』这两个字吧，单独看它的含义，我懂，但一旦和『夫妻』这个词组合在一起，就多了那么点不正经的感觉……」
温惟夏赶紧阻止她：「彤彤！」
「好啦，不逗你，我只是觉得，秦牧川和你结婚四年，每天面对你这种美人，还能坐怀不乱……」郁姿彤惊唿，「他该不会真的像传闻说的那样，对女人没兴趣吧？」
「不会！他取向很正常！」
「这么肯定？」
听到郁姿彤这句飘忽不定的疑问，温惟夏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了刚入秦宅的场景，于是，她重重地「嗯」了一声，表示确定。
-
四年前，为了寻求庇护，温惟夏做出了人生中最大胆的决定。
——嫁给秦牧川，成为他名义上的妻子。
她们没有办婚礼，只是抽出时间领了证，当天，温惟夏便提着一个小行李箱，入住秦宅。
她本以为，像秦家这样家教严明的大户人家，小辈就算结了婚，也是要和长辈住在一起的。
于是，为了尽到做秦牧川妻子的义务，温惟夏出发之前，特意了解了秦家的情况，把每位家庭成员的性格喜好都摸得一清二楚。
当时秦家的顶樑柱还是秦家爷爷，撑起了大半的家族产业；秦牧川父亲是秦爷爷独子，却不喜欢管理公司那一套，和妻子天涯海角地旅游；秦牧川还有一个哥哥，就是温家宴会时、大家提到的那个病秧子，秦牧轩，他继承了秦父的喜好，父母玩到哪里，他便也跟到哪里。
到了地方，她才发现，偌大的宅子里，只有她和秦牧川两个主人家。
「不需要和家里长辈同住吗？」温惟夏忍不住问。
因为问得突然，秦牧川没有掩盖住自己的情绪，眼底闪过一丝阴郁，答：「不需要，除了逢年过节，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他和家里人的关系，大抵是不太好的。
可后来真的和秦家其他人见面，他们竟维持着表面的亲昵，也会给秦牧川夹菜，嘱咐秦牧川天寒加衣。可如果真的亲昵，又怎么会只在逢年过节见面？对于他们结婚四年都没有孩子这件事，也不闻不问，想来是丝毫不关心的。
本想从秦家那些大喇叭亲戚那里得知一些消息，可每每聊到相关话题，他们便三缄其口，没有一个人透露秦牧川和家里关系不好的真实原因。
应该是秦牧川特意交待了什么，既然他不愿意让她知道，那她也不再问。
「以后，你就住这间房间，这里视野很好，光照充足，家具都让李阿姨换了新的，如果你有需要，随时可以添置。」秦牧川将她领到主楼东侧一间房间外。
屋内装饰很符合她的喜好，是参考了她在温宅的房间布置的。
「好。」她当下有些感动，点了点头，礼貌性地反问道，「这间房间好像是主卧？那你住哪里？」
秦牧川瞥她一眼，稍稍顿了一会儿，指着最西侧那间房，说：「那间。」
温惟夏看过去——
一东一西，相距甚远，走廊中间还被堆上了塑料箱子，无法通行，想要过去，只能先从东侧楼梯下去，穿过大厅，再从西侧楼梯上来。
「……这么远？」温惟夏下意识地轻喃。
可谁知，秦牧川却径直挑了眉头，微微弯腰，向她贴近，同时换上了戏嚯的表情。
随后，他温热的唿吸洒在温惟夏肩头，令她一阵战慄。
「不然呢？」秦牧川语气很轻。
这句话一出，温惟夏就算再不经人事，也明白了他的想法，孤男寡女住同一栋楼，是该隔远一些。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凝滞的空气沉重地往下坠，压得温惟夏有些喘不过气。
于是，为了缓解自己的压力，她故作轻松，抬头与秦牧川对视，笑了笑。
「我之前还以为你不近女色呢。」
闻言，秦牧川轻声一哂，随即挺直身体，抽离了带给温惟夏的压迫感。
就在温惟夏以为尴尬已经缓解，可以轻松唿吸之时，他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如同闷雷降下。
「你的情报错了，恰恰相反，我贪图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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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他面上的焦急与慌张一览无余。◎
贪图女色？
这四个字入耳后, 温惟夏直接愣在原地，秦牧川这种不沾染一点菸火气的清冷主儿，居然也会说出如此搅乱红尘的话？她甚至怀疑, 是不是上次郁姿彤给她灌输的黄色废料影响了自己, 所以曲解了他的意思？
可，无论怎么排列组合，这几个字好像都带着那么一点不正经。
温惟夏咬唇, 怔怔地看着她，脑海中浮现出若干光影，闪过无数念头，最终定格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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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秦牧川真的打破协议, 对自己不轨了，自己该怎么办？
一丝后怕的感觉突然涌现, 郁姿彤说的果然不错，表面再自持的男人, 骨子里都是放浪的, 像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装作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实际上是为了更快速地接近, 然后一口咬住猎物的脖颈。
可就在温惟夏暗暗攥了拳头的时候, 秦牧川突然移开视线，侧过头去。
周身的强大压力瞬间被释放，空气因子重新活动跳跃。
「早点休息吧，把门锁好。」
「还有, 别咬嘴唇, 容易起皮。」
言毕, 秦牧川没再看温惟夏第二眼, 而是立即转身，像是有急事儿一样，步子迈得比平时更大。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口，进而出现在一楼的大厅里。
温惟夏眨了眨眼睛，上前两步，扶住栏杆，隔着巨大的水晶吊灯，俯视着他。
秦牧川穿着白色的家居服，背嵴绷得笔直，他明明只比自己大三岁，却一直在伪装老成，就比如，白色这种浅而活泼的颜色，他从来不会穿出去见人。
回到主卧之前，温惟夏拐到走廊里堆放棕色塑料箱的地方，走近看了一眼。箱子将这走廊塞得死死的，恐怕连只苍蝇都无法通过，温惟夏伸手推了推，很重，没推动。
很好，非常结实。
于是，她安心回到房间，在关门的这一刻，她回想起了秦牧川的建议，进而将门反锁了起来。
四年的协议婚姻生活，她和秦牧川一直这样，相敬如宾。
不能这样形容。
因为，温惟夏不是「如宾」，而是就是宾，她吃他的，穿他的，住他的，甚至因为秦牧川名声在外，原先那些欺负过她的人再也不敢来找她的茬，反而在她身边做小伏低。
她也像一个合格的妻子，帮他维持外在形象，陪他出入各种社交场合。
尽管如此，秦牧川的夫人也是这个世界上最轻松的职业之一。
长此以往，秦牧川从未有过任何越轨行为，温惟夏对他产生了十足的信任，便也不再有锁门的习惯，只是那些棕色箱子依然摆在走廊里，曾经陈亮问过，是不是要将箱子撤走，却被秦牧川一口回绝。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关于秦牧川性取向这个话题结束后，温惟夏和郁姿彤又随意聊了一会儿，直到那边的郁姿彤打了个长久的哈欠，二人才结束。
「你们俩现在的进展太慢了，等更深入一点的时候再告诉我吧。」挂断之前，郁姿彤这么说。
温惟夏无奈地摇了摇头。
和郁姿彤这个纵横情场的老手相比，她在感情方面，确实单纯得可怜，就如同今天，连牵个手都会惊慌失措。
有的时候，温惟夏很羡慕郁姿彤，自由随性，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不像自己，需要思考很多事情，受到的精神束缚太多。
也许正是因为她身上有温惟夏没有的特质，二人非常互补，所以才做了这么多年的闺蜜吧。
温惟夏摇头笑笑，重新回到书桌旁，放下手机，再一次回顾着明天三场活动的执行内容。
17万资金全部投入，为了准备活动，今天一整天，b组都没有录单，a组到了今天，数据有些疲软，上升的速度明显变缓，可就算如此，也依然超过b组一大截。
再加上这是温惟夏第一次担任活动总控的角色，不能依靠经验处理突发状况，只能在前期准备的时候力求面面俱到，不出一点差错。
就在刚刚，从缠冬回来的路上，彭泉所带领的销售团队传来捷报，通过电话邀约，80%的客户都愿意来参加他们此次交流会活动。
并且有很多非b组客户听说了这件事，表示虽然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形式，但觉得很新颖，来了可以和同行进行市场行情交流，有饭吃，有礼物拿，参加意愿也很高。
客户这一关算是过了。
接下来便是物料、礼品、座次表、宣传视频、活动政策讲解……
甚至是主持人的手稿，温惟夏也过了三遍，都快背下来了。
夜晚像一个囚笼，寂静无声，身在其中，很容易就会遗忘时间，合上文件夹的下一刻，温惟夏才发现，已经凌晨1点多了。
她唿出一口气，整个人瘫在椅子上，看了会窗外天空里撒落的点点星光，然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去洗澡。
凌晨两点，温惟夏洗完澡，打开卫生间的门，氤氲的雾气飘散出来，她踩着拖鞋，在门口的垫子上蹭了蹭，随后用干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髮，走出来，看了眼手机。
两条未读消息，分别来自ryan和上次加的豪宅房产中介。
ryan：【b组今天没有录单？该不会是举白旗，直接放弃了吧？】
看到这句话，温惟夏轻扯嘴角，笑了。
事出无常必有妖，b组今天订单积分一分没加，让ryan有点慌了。
他怕自己在憋什么大招，出其不意给予a组致命打击，所以赶紧过来试探了。
这样很好，至少说明a组没有可以稳赢b组的把握，如果成绩不可动摇，便不会自乱阵脚了。
于是，温惟夏在ryan慌乱的基础上，再次给他添了一把火。
温惟夏：【你猜？】
ryan没有回覆，应该是已经休息了。
温惟夏又点开了房产中介的聊天框，看到的消息，直接让她皱起眉头，擦头髮的动作也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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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a豪宅专卖：【温女士，您好，最新消息，竹溪路63号，就要易主了。】
温惟夏手指在屏幕上动了动。
温惟夏：【之前的主人不是一直不卖吗？怎么突然就要易主了？】
中介还没有睡，很快回復。
aaa豪宅专卖：【我这边也不清楚具体情况，您上次说，想和竹溪路63号的主人面谈，我今天就再次帮您询问了一下，结果得知了这个消息。】
aaa豪宅专卖：【不过，这不一定是坏消息，也许，竹溪路63号的新主人愿意卖给您呢？您出的价格比收购价要高很多，我会帮您留意的。】
看到这里，温惟夏心里苦涩得不是滋味儿。
中介说得对，新主人也许会愿意卖，可她真的很疑惑，为什么她出了那么高的价格，前主人没有卖给她，反而卖给了出价更低的别人？
根本想不到原因。
温惟夏：【好的，我知道了，如果可以的话，帮我联繫一下新的主人吧，给你的佣金不变。】
那边回了个「老闆大气」的表情包。
退出私聊界面，回到消息界面，温惟夏一眼瞄到了她刚刚发给ryan的那句「你猜？」
呵呵，她让ryan慌张，就立刻有人过来搞她的心态。
果然，苍天好轮迴，谁又饶过谁呀。
-
因为紧张，温惟夏六点就清醒，睁开双眼后，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从入睡到清醒，满打满算，不过只有短短四个小时而已。
身体很疲惫，精神却极度亢奋，温惟夏能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体内部的反差，心脏剧烈颤抖。
等到三轮课题结束，她一定要请假，睡个昏天黑地的觉，把亏损补回来才行。
首场交流会在11点，july定了一家位于闹市的四星级饭店，距离意风大厦不算特别远。
不用坐地铁，公交三站路即可到达。
交流会所需的物料与礼品已经全部运送至会场，工作人员正在进行最后的搭建工作。
「物料全部按照我给你们的效果图来摆放，指引牌放在电梯口，这样客户一进来就看到了，不会找错地方。」
「向仓库调的产品到了，可以先摆起来，视觉上一定要好看一些。」
「什么？产品不够摆？那就拿产品箱子充数呀，垫在最下面，没人能看出来是空的的。」
……
17楼办公区内，温惟夏坐在茶水间，手持平板电脑，正在与活动场地搭建的负责人视频通话。
人不在现场，却时时刻刻盯着，指挥着一切的行动。
活动场地搭建的负责人是个中年男人，做事情还算比较靠谱，按照温惟夏的要求，一一做好之后，他对着镜头笑了笑，道：「您大概什么时候过来？可以再检查一遍。」
闻言，温惟夏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我们提前一个半小时到会场，如果有客人来得早，你们先帮忙招唿一下。」
「没问题，您放心。」
挂断电话后，温惟夏又忙了一会儿工作，直到身旁的july提醒她到时间了。
「summer，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好！」
温惟夏合上电脑，抓起包，勐地起身，可就在下一秒，她的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summer！你没事吧？」耳旁传来july的惊唿。
视线彻底消失之前，她似乎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见她倒下，那人身体一僵，随后冲过茶水间，向她奔来。
面上的焦急与慌张一览无余。
好像，是秦牧川？
温惟夏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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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你别想踏出这间房◎
睡梦中, 温惟夏突然闻到一股清甜的水果香气。
她鼻子动了动，随后睁开双眼，清醒了。
阳光从白纱窗帘的缝隙中钻进来, 打在床边的铁架柜子上, 泛出一层七彩光圈。
有些刺眼。
温惟夏扭过头，想伸手抚一抚依然晕沉的脑袋，谁知, 刚动作，就被一道拉扯力阻止了，手背同时一阵刺痛。
「嘶——」
温惟夏唿痛，赶紧向下看了眼, 只见自己的手背上缠着几条白色的医用胶布，胶布底下拉出一根透明的输液管, 连接在一旁的吊水瓶上，吊水瓶内的液体滴答滴答地流淌着, 已经一小半下去了。
她缓了半分钟, 才想起，自己刚刚处理完工作之后，急着赶往交流会现场, 站起来的动作太勐, 进而眼前一黑，晕倒了。
应该是接连熬夜，今天上午又只喝了咖啡的缘故。
就在她想要起身之时，病房的门吱呀一声, 被风轻轻吹开了, 门外传来两个人断断续续的对话声。
也许是怕吵醒她, 他们刻意压低着声量。
「放心吧, 没什么大碍，就是低血糖。」
「可她之前从没出现过低血糖的症状。」
「也和这段时间太过劳累有关系，昼夜颠倒，精神压力大，还不好好吃饭，听刚刚那个小姑娘说，患者经常不吃早饭，到了中午，也就随意煳弄两口，这怎么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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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又一阵风吹来，将病房的门合上了，门外二人的声音越来越模煳，直至完全听不见。
温惟夏嘆了口气。
虽然听得不真切，但其中一人的低沉嗓音宛如雕刻在骨子里般耳熟，一定是秦牧川。
思绪回潮，最后时刻，秦牧川穿过茶水间向她奔来，在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之前，她被他拥在带有炽热体温的怀抱里，双脚悬空，瞬间，独属于秦牧川的味道占据了她的整片世界。
温惟夏：……
也就是说，在众目睽睽之下，秦牧川直接给她来了一个公主抱。
头大。
虽说事出有因，可若是被断章取义的人看见，小题大做，一定会给他带去不好的影响，今年的评分考核，秦牧川已经占尽劣势，若再次叠加负面影响，恐怕frank也无能为力。
带教导师与实习生，本质上也算是师生关系，二人之间的亲密举动，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的。
就在温惟夏担忧之时，病房的门被秦牧川轻轻推开了。
「醒了？」
他语气中带了一丝惊喜，三两步走到温惟夏床边，抓住了她没插针的手：「感觉怎么样？还晕吗？」
温惟夏摇摇头：「不晕了。」
刚醒来的时候，她的大脑就已经清明了，意识到秦牧川反应过激之后，她更清醒了。
「我们现在在哪里？医院？」她问。
「意风的医务室，医院太远了。」
「哦。」温惟夏喃喃道。
这声「哦」结束之后，二人便没有再讲话。
很快，房间内仿佛团着暴风雨来临前的浓墨乌云，气压低得可怕。
秦牧川突然松开握住温惟夏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坐在陪护椅上，顺手从床头摸了一个柚子，犹自剥了起来。
他没再看她，只默默低着头，脸色阴沉，剥柚子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抠开橙黄色的表皮，撕掉白色的瓤肉，手背青筋凸起，骨节泛白。
柚子皮被粗暴地剥开，汁水炸裂间，梦中的清甜香味飘满病房。
温惟夏看着他这番动作，咽了口口水。
她明白了，秦牧川一定是因为她熬夜又不好好吃饭的事情在生气，可碍于她刚清醒，没法直接将怒气宣洩，只好用杀鸡儆猴的方式，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于是，温惟夏决定主动给他递个台阶，解释一下。
「我——」
可她话才刚蹦了一个字，秦牧川就一把丢掉了手中的柚子皮，冷哼一声，阴沉沉道：「低血糖，熬夜，不吃早饭……你是想英年早逝？」
他背后仿佛团了一个黑色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着。
温惟夏撇了撇嘴。
明明昨天还温柔似水，追着她说对不起，只为了能把她送回家。
「也就最近这两天而已……」她辩解。
秦牧川没有接话，沉默一阵，手上动作却不停，将一块柚子肉分离出来，耐心去掉苦涩的种子，将脉络全部剥掉之后，伸手放在温惟夏唇边。
「张嘴。」是最强硬的语气。
温惟夏看他这言行不一的样子，莫名觉得好笑，于是乖乖张嘴，将柚子咬到嘴里。
一口下去，刚刚闻到的香味化成汁水，流入腹中。
比她之前吃过的所有柚子都要甜。
秦牧川就这样一口一口地给她餵着吃食，却没有纵容她多吃，每样只餵了几口，就放下了。
良久，她听到他的呢喃。
「夏夏，我有点后悔了。」
声音很轻，像是呓语。
「后悔？后悔什么？」温惟夏追问。
可秦牧川却下意识地接了一句「没什么」，随后便三缄其口，温惟夏没有多问。
她猜，也许是和昨天的事情有关吧，不过她确实没有生气，反而心疼，最后离开，也仅仅是因为意识到，再继续和秦牧川相处下去，她会变得很奇怪，所以逃避。
房间重新变成死水一潭。
滴答滴答——
一时之间，只能听到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等等？
挂钟？
温惟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忙用了力气抬身，可扫视一圈，才发现钟錶挂在她病床正上方，无论她怎么努力，也看不见。
「几点了？」她只好转向床旁边的秦牧川，问道。
「12点了。」
「12点了？」温惟夏勐地坐起，「交流会已经开始了？不行，我得去现场。」
说罢，就要掀开被子下床。
见她勐然坐起，秦牧川吓了一跳，弹起来一般，起身将人按回去，刚刚才舒缓的脸色变得更加兇狠，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怒吼。
「给我躺下！」
「今天你别想踏出这间房，不，别想下这张床！」
温惟夏在他推力的影响下，身体再次落回柔软的床铺，她看着秦牧川宛如修罗的神色，委屈地眨了眨眼睛。
好兇。
以前可从没见他这么凶过。
比刚刚离婚、又在意风重新见到他那会儿还要凶。
「秦牧川，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课题也就罢了，可这次是五个人的课题，我不能不管呀。」
「在你晕倒的时候，我已经和节目组达成协商，ab两组休战两天，周末给你时间，好好休息。」
「至于今天的交流会，你的队友已经去控场了，他们说了，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了，不需要你亲自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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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温惟夏一愣，随即反问。
「可是我未来两天的场地都已经定好了呀。」
「已经和场地方进行了协商，饭店同意延期，从周末改到工作日，他们自然很乐意。至于客户，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彭泉带领的销售团队已经挨个通知客户交流会延期，并表达了歉意，得知是因为销售小组组长身体不适，突然晕倒的缘故，客户都表示理解。」
「可是——」
「没有可是，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秦牧川眉头染上不快。
温惟夏有些尴尬：「不是，我是想说，我要上卫生间，也不能下床吗？」
秦牧川：「……」
「吊着水，又吃了那么多水果，也正常吧……」她弱弱道。
秦牧川抿唇，走到鞋架上，拿来一双全新的白色拖鞋，放在床边，随后扶着温惟夏起身，在确认她踩稳实地之后，抬眼看了吊水瓶，伸手将它摘了下来。
吊水瓶架子是固定在天花板上的，没法移动。
「自己能走吗？」他问。
温惟夏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点了点头，然后一扭头，才发现了不对劲。
「没有移动架子吗？」她惊唿。
「没有。」
「那我怎么去卫生间？」
「……」秦牧川脸上闪过一丝不对劲的绯红，随即清了清嗓子道，「我站门口，离你远一点，背对你。」
刚刚躺着的时候感受不明显，如今站了起来，温惟夏愈发觉得膀胱炸裂，她急促地跺了跺脚，现下确实没时间去找什么移动架子了，也只好如此。
秦牧川的人品她还是很认可的。
于是，她拉着秦牧川向卫生间走去。
意风这间病房不大，却有独立的小型卫生间，不过三两步，她便走到了位置，用酒精棉布将马桶坐垫擦了擦。
秦牧川则乖乖站在门外，举着吊瓶，背对着她。
「等等。」突然，秦牧川出言。
温惟夏的动作一滞：「怎么了？」
只见秦牧川保持着背对她的姿势，向后推了两步，宽阔的背嵴突然撞进温惟夏的瞳孔之中。
就在她不知道秦牧川卖什么关子，心脏扑通扑通跳的时候，秦牧川退到洗手池旁，站定，然后伸出食指，挑开了水龙头的开关。
顿时，急促的水流声盖过了一切声音。
「可以了。」他说。
温惟夏：……
您还真是懂呢。
-
吊水挂完，意风的医生过来赶人了。
「低血糖，不需要一直躺着，回去多注意饮食，均衡营养，随身放糖。」
「不准踏出房间」的要求瞬间破碎，秦牧川像是掩饰般地揉了揉鼻子。
「我开车送你。」
回去的路途中，本该右转的路口，秦牧川却没有打转向灯，在绿灯的指引下，一路直行，唿啸而去。
「干嘛？我家不是这个方向啊。」温惟夏坐在副驾驶，疑惑问道。
「谁说要送你回公寓了？」
「嗯？」
「回秦宅。」
回秦宅？
温惟夏眉头一皱，突然想到，昨天的确答应了秦牧川，明天要陪他爬山看日出，秦宅就位于半山腰，住过去方便很多。
可是，她还算个病号诶！
「你不会还想让我这个病号陪你爬山看日出吧？」
简直丧心病狂！
结果，秦牧川头也没回，直接否认：「当然不是。」
温惟夏一愣：「那你带我回秦宅干嘛？」
趁着等红灯的功夫，秦牧川歪头，瞥了她一眼。
「餵猪。」
温惟夏：？
「医生说了，你这段时间，得一天吃六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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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秦夏yyds，是什么意思？◎
「太太, 猪手汤还在煲，其他菜都齐了，您先动筷。」
秦宅主楼餐厅难得热闹, 下午早早开了灯, 水晶吊灯的华彩灯光折射在李阿姨端过来的珐瑯菜盘上，盖子掀开，香味溢出, 摆盘精緻，李阿姨的手艺没的说，盘盘都令人食慾大开。
如果不是两小时之前才吃过一顿的话，温惟夏一定会大快朵颐。
此刻, 她却面露愁色。
好想逃。
「还有？」温惟夏急忙摆手，「李阿姨, 您别忙了，已经够吃了。」
「那怎么行？低血糖就是要多吃多补, 营养均衡, 您之前住在家里的时候，可是白白胖胖，面色红润的, 哪里像现在这样瘦！」
「可我真的吃不下了……」
温惟夏话音还未落下, 李阿姨已经自顾自地背身，动作迅速地向厨房冲去，看样子是没压根听见。
秦牧川以不容拒绝的态度将她带回秦宅之后，第一时间就向李阿姨交待了她今天因为低血糖而晕倒的事情, 惹得李阿姨一阵焦急, 直唿心疼。
紧接着, 两人一个眼神交流, 便达成了「投餵」协议，这一下午，李阿姨人在厨房，几乎都没有出来过。
至于秦牧川，为了监督她好好进食，直接将办公地点换到了餐桌，此刻正看着电脑，一手撑着脑袋，挑眉看着她，一派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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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温惟夏扔掉筷子，将矛头指向他：「秦牧川，你懂什么叫少食多餐吗？一天吃六顿的前提是每顿都吃得很少，你们俩这填鸭式投餵算怎么回事？你看！连兔子都不吃了！」
她指了指秦牧川右手腕处蹲着的兔子。
听见有人叫她，原本正窝成一团睡觉的兔子勐然抬起身子，向温惟夏的方向动了动鼻子，又张望了一下，很是呆萌。
秦牧川突然轻笑，伸手揉了揉兔子那毛茸茸的耳朵。
温惟夏因吃饭问题而暴怒的模样，竟和兔子一模一样，都很可爱。
他合上电脑道：「行了，每样动一点就好，李阿姨听到你晕倒，心疼坏了，你总得多吃点，让她放心吧。」
温惟夏：「……」
她扭头，看着李阿姨在厨房忙碌的背影，顿时消了火气，转成嘆息：「可是每样只吃一点，很浪费啊。」
「不浪费，剩下的我吃。」
秦牧川自然而然地接话，伸手摸过筷子，夹了温惟夏刚刚动过的蔬菜，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见他这番动作，温惟夏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进而脸上染了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她和秦牧川当了那么久的室友，一起吃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也许是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在他们如今这样不进不退的关系下，居然连同吃一盘菜，都让人脸红心跳，成了一件暧昧而旖旎的事情。
真羞耻。
温惟夏甩甩头，赶紧将脑海中的胡思乱想清除，却不敢再直视秦牧川的眼睛。
她更想逃了。
也许是老天洞悉了她的心思，决定帮她一把，下一秒，她收到了july发来的问候。
july：【summer，你好点了吗？】
温惟夏：【已经没大碍啦！后续好好食补就行。】
july：【那太好了，前两场交流会特别顺利，我们现在已经在tasty中央厨房了。】
中央厨房？
第三场交流会已经在准备了？
突然想到了逃跑的藉口，温惟夏装模作样地皱起眉头，看向秦牧川：「中央厨房交流会出了点问题，我先去处理一下工作，你先吃。」
说罢，就急忙起身，捏着手机要离开。
对别人撒谎，她可以做到面不红心不跳，但不知为何，撒谎对象换成了秦牧川，她就像裸奔一样紧张，仿佛秦牧川自带透视眼，带着无可遁逃的压迫感。
果然，下一秒，秦牧川说话了，语气虽轻，却潜藏不可抗拒的魔力。
「坐这儿处理。」
「万一暴露了我们在一起……」
「没关系，我不说话。」
「还是，不太好吧？」
秦牧川不再接话，只用一种类似「你走一个看看？」的眼神盯着她。
温惟夏无法，只好重新坐下来，给july拨了一通视频。
她的铃声是美少女战士的bgm，不过两三秒，july接通，屏幕上出现了她放大的娃娃脸，随即镜头一顿，再恢復时，画面切换成了外摄像头。
「summer！真的好巧，我们过来的时候，正遇上王师傅研发新菜品，这么多好吃的，都可以试吃呢！」
镜头里，银白色的不锈钢工作檯上，摆满了花花绿绿的菜品。
温惟夏：……
救命，她何德何能，可以一天观赏这么多珍馐美味。
于是，她只好移开眼神，不再看向屏幕，呵呵一笑：「是好巧呢，客人的餐食都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啦！王师傅亲自看着徒弟做的，肯定没问题，你放心！」
「那物料呢？都搭建好了？」
「也好了，负责人很有经验，手脚也麻利。」
「那礼品呢？」
「礼品也没问题！」
……
一连问三个，都是没问题，温惟夏心虚地抬头，正巧对上秦牧川的眸子，他幽黑瞳孔里荡漾着笑意，仿佛在嘲笑她的说谎把戏幼稚。
说好的有问题呢？
在哪呢？
温惟夏咬牙，她就不信了，哪能这么十全十美？
「july，你能给我拍一下现场的全景吗？」她问。
「好呀。」july点头，走了一段路程，刷员工卡打开通向外侧展示区的大门，来到一处空旷的地方，抬高了手机。
「这就是中央厨房交流会场地，中央那个大屏幕原本是放宣传片的，被我们徵用，用来放ppt了。其他物料也都搭建好了，这边是签到区……summer，你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温惟夏顺着她的介绍，一一看过去，这一看，还真的让她发现了问题所在。刚刚和秦牧川对着干的劲儿也没了，一秒切换成工作状态。
「礼品怎么放在签到台呀？」她皱眉。
「啊？不应该放在签到台吗？客户到了之后就发放呀。」
「不对。」温惟夏摇头，「我之前和freya沟通过rundown流程，礼品得等交流会结束之后再发放，提前发的话，一定会有客户不听宣讲就直接离场的。」
说罢，温惟夏又看了眼时间，随后道：「而且，已经这个点了，客户会陆续过来了，宣传视频可以先放起来，中央厨房不比星级饭店，总归有些冷清，没氛围。」
「好，我知道了！」july答。
……
挂掉视频的下一刻，温惟夏舒心地唿出一口气，本来交流会的事情就一直悬在她心上，如今通过视频检查了一遍，她好歹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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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处理好了？」突然，秦牧川发声。
「嗯。」温惟夏点头。
「要不，再继续吃点？」他提议。
这番话让温惟夏再次跌回眼前的「餵猪」环境里，她看向满满当当的菜品，捏着嗓子，轻咳一声。
「……咳，说了这么多，有点渴了，李阿姨的猪手汤怎么还没煲好，我去看看。」她果断离席。
这次，秦牧川倒是没有阻止她，任由她去了。
「李阿姨，汤好了吗？」温惟夏冲进厨房。
李阿姨一惊。
「哎哟，太太，您怎么进来了？这儿油烟重，您快出去等，马上就好了！」
「您放心，我是低血糖，又不是坐月子，没那么金贵。」温惟夏嘀咕。
她一边说，一边走到摆放餐具的地方，摸过一个玻璃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喝掉，再转过身来时，正好看见了李阿姨欲言又止的神色。
「怎么了？」她问。
李阿姨双手在围裙上蹭了一下，似乎有些扭捏，最终还是闭着眼，将话说了出来：「太太，您要不考虑一下，还是搬回来住吧？」
温惟夏眨了眨眼。
她倒是不奇怪李阿姨会说出这种话，于是，她按照秦牧川编排的剧本回应：「可是，我现在不像以前，得工作，住在外面，通勤确实方便点。」
「通勤的话让司机接送，也很方便的，住在家里，我还能给您好好补身子，您看您搬出去没多久，整个人瘦了一圈，李姨也心疼啊。」
李阿姨这话说得诚恳，让温惟夏有些无从招架。
「可是——」
理由还没有想好，面前的李阿姨率先嘆了一口气。
「也不怕您知道，您离家这段时间，先生也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只有和您在一起吃饭，他才有食慾些。那么大的宅子，也没有人和先生交流，他只能和兔子说话，可兔子听不懂也不会说……」
温惟夏垂眸道：「没有来过客人吗？」
「来是来过，可都是先生不想见到的人。」
「谁？」
「先生的父母曾经来过，还带着他那个哥哥，当天，先生有些胃痛，脸色煞白，可他们是问也不问，张嘴闭嘴都是公司的事情，让先生把一部分业务交给他哥哥，还搬出老先生的名头，给先生施压……」
温惟夏：「……」
怎会如此？
秦牧川和家人关系不好，可之前逢年过节聚会的时候，他们至少还会维持表面客气，现如今，竟直接闯到家里逼宫？
她突然想到，秦牧川莫名其妙出现在意风，成了vp这件事情，该不会就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吧？
是让步妥协？
还是败走麦城？
温惟夏不自觉地咬牙，默默捏紧了拳头。
「先生昼夜伏案，还要被父母兄弟算计着，真是可怜啊。」李阿姨再次嘆气。
-
温惟夏在厨房待了很久，直到猪手汤煲好，才跟随李阿姨一道出来。
刚踏出厨房门，她耳边就传来连绵不断的消息提示音。
秦牧川捏着她的手机，缓步走近，将手机交给她。
「你的收件箱已经快炸了。」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温惟夏接过手机的时候，消息提示音依然在不停往外蹦着，仿佛手机出了故障一样。
她道歉之余，心中万分疑惑，难道是交流会出什么问题了？
想到这里，她急忙将手机解锁，点开微信看了眼。
幸好，消息不是来源于b组群聊，而是来源于【秦夏yyds】，第三期播放结束，众人正在热烈讨论着有关节目的话题。
她唿出一口气。
可就在此时，面前的秦牧川突然逼近一步，微微弯腰，稜角分明的脸陡然放大，在水晶吊灯的照射下，像直接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我想知道，秦夏yyds，是什么意思？」他问。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25 01:23:23~2023-02-26 22:26: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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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带教能力和颜值一样出色◎
「啊？」
闻言, 温惟夏勐地抬头，随后心虚地将手机息屏，藏在身后。
糟糕, 她忘记将群消息设置成免打扰模式了, 刚刚铃声叮咚作响，被秦牧川看到了。
「不好意思，刚刚不小心瞄到了。」
见温惟夏不说话, 秦牧川补充了这么一句，是道歉，听在温惟夏耳朵里却成了一种变相的催促。
「没事……」温惟夏大脑急速运转着，「这是《乘风》节目的一个观众群, 至于yyds，就是夸你很厉害, 工作能力很强的意思。」
「只是夸我？」秦牧川这么问，他的身子弯得更低了一些, 几乎将影子整个投在了温惟夏脸上, 挡住了她的视线。
明明这群名带着两个人的姓氏。
「呵呵……还有夸我们师徒组很厉害的意思。」温惟夏尴尬地笑笑，随后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话音一转, 「不过, 主要还是夸你！」
说罢，她仿佛为了说服自己一样，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这样啊……」秦牧川呢喃，重新抬直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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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强烈压迫感顿时消失, 温惟夏眼前白光大亮, 她再次点了点头, 在秦牧川看不到的角度偷偷唿出一口气。
「他们夸我什么了？」秦牧川问。
「就是……第三期播出了嘛, 他们说，merlin能把我这个倒数第二捞到第一，真厉害。」温惟夏胡言乱语着，不忘竖起两个大拇指。
秦牧川闻言一乐：「这群聊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能不能也把我拉进去？」
「不行！」温惟夏想都没想，直接否决。
「为什么？」
「里面都是一些没什么营养的彩虹屁，你肯定不喜欢。」
「不啊，我喜欢听别人夸我。」秦牧川一本正经地摇头。
「还是不行。」
「又是为什么？」
「彩虹屁听多了，你会飘的，信我，这是为你着想。」
温惟夏深知不能再和秦牧川这般小学生对话下去，于是只好装模作样拍了拍秦牧川的肩膀，越过他，径直向二楼主卧走去。
回到卧室，将门反锁之后，她才逃过一劫般重新打开手机，看起了群聊消息。
第三期已经播出，从宣布二轮课题题目开始，到发布排名结束。
其他类似的职场综艺节目总喜欢把排名发布留到下一期，当作吸引观众继续观看的悬念，但《乘风》有前几季的流量打基础，没有搞这些小把戏。
一时半会的功夫，群内的消息再次99+。
馥芮白：【天吶！summer妹妹跟了merlin之后，直接从倒数第二逆袭第一！这就是秦夏cp的魔力吧？！】
捞磕儿：【不得不说，merlin带教能力和他的颜值一样出色啊！】
棒棒糖：【我终于明白秦夏cp感从何而来了，得知summer被诬陷的下一刻，merlin出差途中立即赶回！这男人真是给足了安全感，呜呜感动。】
捞磕儿：【是啊是啊！也太有责任感了！】
……
看完消息之后，温惟夏将自己摔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当初，在洗手间门外看到秦牧川身影的那一刻，她心底确实掀起了名为狂喜的浪潮。
一向习惯独自解决所有问题的自己，在看到他的下一刻竟有些委屈，是一种想要倾诉，想要埋怨的情感。
「叮咚——」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温惟夏慢慢坐起身子，摸过手机，是ryan的电话。
「summer，你好些了吗？a组的事情刚忙完，才有空给你打电话。」
「已经没事了，就是低血糖，谢谢你的关心。」
那头的ryan笑了笑，继续说道：「没事就好，你不在，b组的积分居然也突飞勐进，已经快超过我们了，看来是找到了什么好方法吧？」
「你猜？」一模一样的话术。
「我现在可不猜，既然已经答应了休战，那周末还是好好休息，令人头疼的事情还是放到周一再想吧。」ryan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哈欠。
赛程过半，不仅温惟夏累到晕倒，ryan也是没睡过几个完整觉。
此时暂停比赛，对ab两组而言，都是一次可以放松休整的好机会。
挂掉电话后，ryan给温惟夏拍了一张目前的数据图。
蓝绿色电子屏幕闪着诡异的光。
今天交流会结束，直接给b组促成了170万的订单，虽然目前总积分还没有超过a组，但是涨幅比a组高，如果下周一切顺利的话，还是有很大机会可以反超的。
唯一的担忧点在于，b组的经费已经全部用掉，而a组的计策，总体看下来有一种在以小博大的既视感，不得不说，ryan实在嗅觉灵敏，擅于撬动关键节点，是个「疏通河道」的高手。
罢了，既然说好了停战，那就让脑子也休息休息，别再想了。
温惟夏闭上眼睛，很快沉入梦乡，安稳睡了个黄昏觉。
周末两天，她安心待在秦宅，脑袋放空，等待投喂，整个人肉眼可见变得红润有气血起来。
眼看李阿姨食补疗法已经初步见效，她和秦牧川达成协议，趁李阿姨出门买菜的功夫，再次逃离。
表面理由是，秦宅距离意风大厦有点远，每天司机接送太惹眼，又不能光明正大地蹭秦牧川的车。
实际的理由是，这样一天六顿的「餵猪」生活，自己实在有些招架不住了。
仿佛洞悉了温惟夏的心思，秦牧川坐在书桌后面，神情慵懒地转着手中的钢笔，冬日暖阳照射在他身上，给他增添了朦胧的暖色调。
他淡淡道：「不住家里可以，但饭不能不吃。」
温惟夏连连点头。
反正自己已经住在外面了，谁又能管得了她。
谁知，下一秒，秦牧川抬眸看她一眼，放下笔，补充道：「以后我会给你带饭，你必须坐在办公区监控底下，全部吃掉，拍照打卡，能做到的话，我就放你回去，怎么样？」
温惟夏：「……」
精于谋算的狗男人！
「啊？这不太好吧？那么多人看着呢。」她委婉拒绝。
「你的储物柜是几号？密码是多少？」秦牧川问。
温惟夏如实回答：「386，0606。」
不过，他问这个干嘛？
正当她疑惑之时，秦牧川再一次蛔虫上身，直接出言解答。
「你们每天早上开会，《乘风》节目组摄影师会分散在两边会议室里，不会出来走动，趁这个时候，我会把餐盒放到你的储物柜里，你自己空了就去拿来微波加热，不会被别人看到，这样总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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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秦牧川的思路，温惟夏思考了一下，发现这个操作步骤确实可行之后，她点了点头。
「好吧，成交。」
通勤和吃饭，总得成全一样。
而且用了饭盒，分量肯定不会像餐桌上那么多了，到时候分给july大胃王一点，秦牧川也没法说什么，同事之前相互分享好吃的，那可太正常了，不是吗？
温惟夏扯着乖巧的笑容。
-
周一上午，温惟夏再次奔赴战场。
由于这次交流会的场地较远，和意风大厦是一东一西两个方向，b组众人便直接去了举办交流会的饭店。
早会时间点刚过，秦牧川就如约发来了信息。
前室友：【放好了，记得拿饭。】
温惟夏：【我们直接来交流会场地了，中午回去拿，谢谢！】
简单回復之后，她就钻进了接待客户的队伍之中。
有了上几场的经验，b组众人都格外地娴熟，很快就将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噹噹。
时间快到了，开始有客户陆续进场。
温惟夏站在大厅门口，笑着和走进来的客户打了招唿，给他们发了一张号码牌。
待会儿的活动有抽奖环节，是按照客户拿到的号码牌来进行抽取的，他们准备了一个可以摇动的箱子，按照下单金额来放置号码球，下单金额高的，对应号码球数量越多，中奖概率就会越高。
奖品是从tasty y22礼品清单里挑选的，都是批发商们最喜欢的东西，引发了一阵下单热潮。
很快，主持人登场，短暂的寒暄过后，宴会厅内灯光瞬间灭了，地板中央的led灯开始闪烁，亮出了意风的logo，再逐渐变成tasty的logo。
「欢迎诸位光临由全球龙头快消品牌意风举办的『食客鲜锋』味可鲜产品交流活动。」
「本次活动中，我们将为大家讲解市场行业近况，帮助大家更好卖货，同时，我们也为大家准备了更为优惠的下单活动，优惠力度史无前例，错过一次，可要再等一年哦！」
……
温惟夏站在大厅最后面，看着眼前的场景，内心不免升腾起一股强烈的成就感，由于生病，之前的场次没有参加，如今第一次亲身体验，看现场效果，客户的参与热情还是挺高涨的。
「把这么多批发商召集起来，一起宣讲，summer，你这小脑袋可够灵光的。」一旁的彭泉走了过来，拱了拱温惟夏的胳膊。
温惟夏摆摆手，小声道：「没有啦，主要是受到了高人提点。」
「merlin？」彭泉问。
温惟夏点点头。
「这个做法真的不错，省时省力省开支，后面几场，我能请虎哥过来看看吗？说不定能大规模推广呢。」彭泉笑了笑。
「当然可以了。」温惟夏同意。
-
交流会圆满结束，众人返回意风大厦，回到办公区的第一时间，温惟夏打开了自己的储物柜。
然后，被满满一柜子的餐盒震惊到了。
怎么会这么多？
一二三四五……足足有十个餐盒！
她双手颤抖地抽出了最上面那个餐盒，在上面发现了一张黄色的便利贴。
是秦牧川遒劲有力的字体。
——「你和july关系好，所以她的份我也带了。：d」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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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薛丁格的意外出现了◎
茶水间里, 众人正凑在一起吃饭。
拿到饭盒之后，温惟夏打电话给july，约她茶水间午餐, 谁知恰好碰到了a组的人, 课题收尾期，他们没有去食堂，而是点了外卖, 美其名曰：省时间。
于是，在满桌塑料包装盒的簇拥下，温惟夏面前的高档玻璃饭盒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摆上桌子的第一时间，就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summer, 你今天自己带饭呀？这么多！」有人问。
温惟夏点了点头，有些尴尬。
大家都是简易餐食, 只有自己，像个富太太似的, 面前满满当当六个饭盒, 有汤有菜。
就这，还没有全部摆上来。剩余的饭盒里装着李阿姨切好的水果和小饼干，是给她下午加餐的。
「summer上次低血糖晕倒, 最近是该补一补。」彭泉笑着解围。
「大家别客气, 一起吃呀。」温惟夏招唿道。
彭泉很给面子，率先动筷，夹了一个红烧鸡块放进嘴里，咀嚼了一番, 随即眉头微蹙。
「这口味好熟悉啊, 总感觉在哪里吃过一样。」
闻言, 温惟夏心中警铃大作, 勐地抬头。
红烧鸡块这道菜，恰巧是霖城销售小组众人住在秦宅的时候，李阿姨做过的。
起初，温惟夏嫌弃这道菜油腻，李阿姨特地做了改良，加了几种特殊的香料，彭泉能吃出来并不奇怪。
眼看彭泉就快想起，温惟夏当即道：「熟悉就对了，这些菜都是从昨天那家餐馆买的，我们才吃过的，你忘了？」
「这样啊。」
彭泉没有怀疑。
于是，关于菜色的话题被转移，众人的关注点又落在了温惟夏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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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summer晕倒，可把人吓坏了，还好merlin当机立断，立马送医务室。」
「对啊，当时merlin一个公主抱，真的太man了。」有人激动道。
「是啊是啊，大家都说，merlin是大魔王，我以前可害怕他了，觉得他不苟言笑，总批评下属，但现在这么看来，好像传言也不是真的吧，至少，他对自己的实习生就很好啊。」
「没错。」
众人这么说着，温惟夏不时地插两句嘴。
真没想到，自己晕倒一次，居然还能帮秦牧川扭转风评，也算是无心插柳了。
「merlin的确是个非常好的老闆。」她附议。
-
连续几天的投喂，终于在三轮课题的最后一天，温惟夏不负众望地长了5斤肉。
今天是ab两组决一胜负的日子。
得益于这两天交流会的紧密行程，b组积分一路高歌勐进，但也正是因为交流会太过兴师动众，到了后期，已经拉了不少原本不属于b组的客户资源，抢了a组的单。
聪明如ryan，也摸清了b组的方案。
于是，a组留了后手，动用了最后一笔资金，并且将目标瞄准了霖城以外的其他城市，与其他城市的销售团队合作，共同完成元旦期间的促销任务。
毕竟，三轮课题的题目要求只说了「辅助销售小组完成渠道出货任务」，却并没有限定区域范围，也没规定不能与其他销售团队合作。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ab两组战况焦灼。
b组众人已经来到了最后一场交流会的现场。
原本，这场交流会是放在意风的中央厨房举办的，但是由于调整了时间，从周末改到了工作日，饭店打来电话，说下午的场地空出来了。
众人经过商议，还是将场地换回了星级饭店，虽然中央厨房可以更好地展现意风企业文化，全方位展示tasty的发展歷程与匠人精神，但是，选在星级饭店，更能展现销售小组对于客户的看重。
批发商们心中自有一桿秤，说的不好听点，都是俗人，看重排场。
下午五点，便是数据统计截止时间。
为了保证数据的即时性，tasty业务组派出统计小队，全程跟随ab组的行动，一旦有订单录入，就立即更新办公区电子屏幕上的数据。
ab两组的对战牵动着tasty业务组所有人的心，整个下午，大家连工作都不专心了，趁着喝茶休息的功夫，一个一个净往电子屏幕的方向涌。
身在hr办公区的cathy也不外乎如此，恨不得每分钟都要将电子屏幕的画面拍照回传。
cathy：【a组超过你们了！】
cathy：【你们上来了！】
cathy：【他们又上来了！】
……
温惟夏看着刷屏的消息，心中忐忑。
温惟夏：【求求你了cathy姐，在结果没确定之前，别告诉我这些，反正能用的招已经用完了，是生是死，顺应天命吧！】
说罢，她苦笑一声，随即关掉手机，专心眼前。
好在，有了上几场的经验，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这场交流会，有一半的客户都是原本不属于b组客户名单上的，经过综合分析，这其中又有80%属于高潜力客户，应该可以带来不少订单。
如果能按照预想的情况发展，b组赢的可能性会很大。
但温惟夏心中总感觉坠坠的，有点不安。
她说不清不安感的来源，只得将所有环节都重新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出错的地方。
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趁交流会还没正式开始，温惟夏去了趟卫生间，用冷水拍了拍脸，近距离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的右眼肉眼可见地勐烈一跳。
果然，下一刻，july沖了进来，满脸惊慌失措。
温惟夏看着她，明白了，薛丁格的意外出现了。
「summer，不好了，主持人突然肚子疼，有可能是急性阑尾炎，我已经打120了。」
两人回到现场，发现大家已经围成了一团，显然已经得知这件事情了，正激烈地讨论着。
已经是最后一场交流会了，若是之前场次出现问题，他们还有时间来进行追赶，可，怎么偏偏就是这场出问题？
千里之提，毁于蚁穴。
「这可怎么办？」有人问。
freya满脸惨白地跌坐在凳子上：「完了，这下我们彻底没法超过a组了。」
「当时怎么没想到做n b？」她懊恼补充。
彭泉捏了捏拳头，安慰道：「当初也没想到主持人会出问题呀，大家别慌，既然主持人不在，我们就自己上，反正就是起到一个活跃气氛的作用。」
「谁说的？主持人很重要啊，甚至可以直接决定我们的输赢！」一位销售这么说。
确实，按照现在ab两组的战况，到最后，分差很可能只在5万10万左右，一位可以渲染现场氛围的主持人，是完全可以拉开这部分差距的。
众人又是嘆气，甚至有人开始焦虑地摔餐巾。
「事到如今，嘆气也没用！我们还是需要自己上的！freya，主持人串词不是你写的吗？要不你试试看？」彭泉提议道。
「可是我完全不记得了啊！」freya摆摆手，将目光投向july，问：「july，你记得吗？主持人串词是我们一起准备的。」
「我，我只记得大概的，但是不是很清楚……」july语无伦次，急得快要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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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办法了，大不了多带几张手卡上去，打点小抄。」
「可是这样也太不专业了，我们意风是大品牌，主持人不行的话，不仅影响销量，还会影响客户的品牌忠诚度的。」
「那怎么办嘛？」
……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相互责怪的时候，温惟夏停下了掐手掌的动作，站了出来。
「……我上吧。」她举手，「当时为了活动顺利进行，我把所有材料都反覆核查了好几遍，包括freya和july准备的主持人串词，比起她们，我记得更清楚，至少可以保证环节不出错。」
「真的吗？」
温惟夏点了点头，然后向头顶看过去。
——舞台视野范围内，看不到钟錶。
「不过，我不是专业的，没法准确掌控各个环节的时间，我需要有个人站在侧边舞台控场，举小黑板提醒我。」
「我来！这个我可以！」july自告奋勇。
「好。」温惟夏沖她点点头，随后开始安排接下来的事宜，「泉姐，我肯定不能就这样上场，需要一点准备时间，还请销售团队帮忙安抚一下客户的情绪，告知他们，我们的交流会延迟20分钟。」
「其他人，按照之前的分工，动起来，一点阻难而已，打不倒b组。」
温惟夏这话说得平静而理智，却不想勾动了周围众人的情绪，甚至有人抹起了眼角。
他们异口同声，重复了温惟夏刚刚的话，语气高亢而激烈。
「打不倒b组！」
-
温惟夏来到后台，简单而快速地捯饬了一下自己。
因为最近吃胖了，她费了点力气，才拉上侧边拉链，穿上了原本给主持人准备的s码衣服。
一切准备就绪后，她站在了通往舞台的通道里。
场内的灯光已经熄灭了，只剩下舞台上的一束白色的射光灯亮着。
通道出口既黑又亮，闪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光，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海中旋涡，让人望而却步。
也许是感受到了巨大压力，温惟夏在这一刻终于明白，她其实，并不擅长在大庭广众之下演讲。
当初来意风面试的时候，只有四位面试官的情况下，都让她紧张了很久。
但每每这个时候，她就会掐自己，在手掌上留下无数月牙样的指甲印记，仿佛这样，就可以逼迫自己，鼓起勇气。
于是，她成功了。
在感受到手掌传来的阵阵疼痛时，她微微一笑，原本像灌注了铅般的双脚可以动了。
一步一步。
温惟夏穿过帷幕，来到舞台中央，灯光刺眼，她看不清底下客户的面孔，只能看到一个又一个攒动的人头。
于是，她又开始紧张，大脑也空白着。
僵持三秒，大厅的后门突然打开了。
秦牧川走了进来。
是的，余光瞥到他的一瞬间，她就能认出他，仿佛他的一举一动都刻在她心里了一样。
突然，心中的那丝紧张感没了，仿佛冬日寒冰，原本堵塞着，然后瞬间化为了潺潺流水，顺着河道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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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如果我说『是』，你会心疼吗？◎
在头顶两盏水晶吊灯的照射下, 会厅亮如白昼，天空却笼上薄暮，紫粉色的晚霞拖着裙摆, 层层叠叠, 自西贯东，将整片天空都染成了同款色调。
与窗外自由而浪漫的氛围不同，此刻的会厅内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 虽然不具备专业主持人的口语能力，但温惟夏谨记流程，环环相扣，倒也没有出错, 只是，到了互动环节, 一位客人竟直接抢过话筒，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我还以为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交流会, 听了这么多, 还不是为了卖货？味可鲜的产品比其他同类产品进价贵很多，如果真的为我们批发商着想，就应该降低价格, 而不是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活动, 不是吗？」
这话问出口的瞬间，原本还算欢腾的现场突然凝滞。
随后，众客户开始附和。
「是啊，其实我也有这个疑问。」
「不如请主持人给我们解答一下？」
……
仿佛生生不息的潮水, 将人淹没。
站在侧边舞台的july惊慌地捂住嘴。
糟糕！当初在做应急预案的时候, 只考虑到了消防安全方面, 并没有设想到类似情况的发生, 她拿着小黑板，求助般地望向freya，却收穫了一张同样懵的脸。
这场交流会邀请了很多原本不在tasty客户名单中的人，彭泉带领的销售小组原本想趁这次机会实现竞品转换，谁知竟碰到了刺头。
舞台上，温惟夏脸色也白着，这件事情发生得太快，这种失控的感觉让她无措，手心发汗的同时，眼睛也开始不自觉地瞄向秦牧川的方向。
她深知，如果这场事故处理不好，b组就输定了！
秦牧川原本坐在会厅最偏僻的角落，他眉头紧锁合上电脑，用黯淡的眸子看了那客户一眼，随即恢復泰然自若的神态，递给温惟夏一个鼓励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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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ab组竞赛期间，指点可以，却不能直接插手处理状况。
不过，一个眼神足矣。
收到他的鼓励，温惟夏开始深唿吸，不断思考，如果换成秦牧川在台上，他会如何处理？
思考完毕，她扯出一个笑容，开口了。
「感谢这位客户的提问，我们味可鲜一直致力于做问题的解决者，也希望可以成为行业的领导者。举办本次交流会，一方面是为了销量冲刺没错，但是另一方面，却是想给大家提供一个彼此认识的平台，相互交流经验，促进行业常青。」
「调料品是吃进肚子里的东西，不能仅仅用价格来衡量，大家都知道，味可鲜原本是专注于高端餐饮市场的，就拿鸡精来说，同样克重的鸡精，我们可以做到减盐20%，却鲜味不减，我们产品的成本远高于同类产品，已经在最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大家优惠了。」
「正是因为我们产品品质过硬，我们终端客户好评率远远高于其他同类产品，大家可以在市场上打听一下，纵然价格略高，可味可鲜依然是卖得最好的产品之一，我们销售团队还会主动帮批发商们介绍终端客户生意，打通大家的销售路径。」
「可以说，我们味可鲜拥有最专业的研发团队、最知名的厨务伙伴、最贴心的销售队伍……请大家给我们一个继续了解的机会，相信我们，绝对不会让您失望，再次感谢各位的莅临！谢谢！」
这一席话说完，全场静默了一阵，进而爆发了如雷的掌声。
「summer好厉害！」july拍着手叫道。
那位提问的客户挠了挠头，沖温惟夏点了点头，默默放下了手中的麦克风，坐了回去，显然是被说服了。
接下来就是品鑑tasty产品的阶段，不需要主持人登台，温惟夏三步并两步跑下台，直接冲到了化妆间，坐在化妆镜面前的凳子上，情绪久久不能缓解。
刚才，她的话都是带着颤抖的。
还好那位客户没再继续提问，否则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她的心理素质还是比不上秦牧川。
就在此时，化妆间的门被敲响了，发出三下有节奏的声音。
突然的响声让她吓了一跳。
「谁啊？」
「我，可以进来吗？」是秦牧川的声音。
温惟夏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脸色，确定没问题后，才起身将门打开。
瞬间，独属于秦牧川的乌木香味飘了进来，带着冷冽，却不刺骨。
「你怎么过来了？」
「今天工作不忙，过来监督你吃饭。」秦牧川答。
温惟夏下午没有吃饭，当下有些心虚，先发制人道：「我今天哪有心情吃饭，主持人阑尾炎，我临危受命，一直在背台本，而且马上就要宣布结果了，我紧张得不行，更吃不下了。」
「恐怕不是紧张，而是害怕吧？」
他看出自己刚刚的颤抖了？
温惟夏有些惊讶，本以为自己伪装得还不错来着。
「害怕就害怕，怎么，你没有害怕的东西？」温惟夏反问。
本以为他是在和自己斗嘴，可秦牧川却没露出任何戏嚯的脸色，反而默不作声，直接迈步靠近，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热的。
源源不断的暖流从手掌流向心头，仿佛带有魔力一样，很快就让温惟夏的心跳恢復成正常的频率。
良久，他说：「我们去看日出吧？」
「现在？」
温惟夏看向窗外稀薄的日光。
确定不是看日落？
不承想，秦牧川竟直接点了头，以不由分说的强硬态度拉着她往外走。
「对，现在。」
-
四点半的天空，日光还未完全消失，盘山公路上却已经灰濛濛的一片。
温惟夏有些睏倦地打了个哈欠。
「我们这样集体消失，别人不会起疑吧？」
秦牧川瞥她一眼，随即收回视线，目视前方：「不会，我和kevin说，今天去拜访重要客户。」
「你撒谎？」
「谁说的，我们本来就是去拜访重要客户啊。」
也是。
秦宅所在的山顶，就是霖城最适合观看日出的地方，就在刚刚，秦牧川电话定了山顶度假村的两间客房，预备今晚就住在那里。
山顶度假村，可不是tasty的重要客户之一吗？
没想到，秦牧川竟也会玩这种文字游戏。
温惟夏咯咯地笑，心情大好。
「对了，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突然，她问。
秦牧川微微仰头，示意她继续。
「今天的交流会，你看到了，效果还不错，泉姐和虎哥商议了一下，建议把交流会这个形式推广到全国，昨天，他们去找了reba，reba也表示可以试试看。」
「交流会确实是个不错的形式。」秦牧川点头肯定。
「但是，这如何推行吧，是个很大的问题……」温惟夏欲言又止，到了最后，干脆扯着一副求知的模样盯着秦牧川。
秦牧川没忍住再次侧头看了她一眼，旋即一笑。
「寻求解决方法的时候最乖。」
「哼。」温惟夏坐正身子。
「我倒是可以给你建议，不过，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
温惟夏坐正身子，轻咳一声：「那我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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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说吧。」
她沉吟道：「我认为，解决的难点有两个。」
「第一，费用问题，市场部那边，每年拨给用于举办活动的费用是固定的，该如何说服市场部，给我们拨款？」
「第二，执行问题，这两天，b组所有人都投身交流会工作，才保证了交流会的顺利举行，可一旦投向全国，如何能保证销售团队有足够的人力和效率来完成活动？」
「这不是说得很好？」秦牧川沉吟道，「将这几场交流会的相关数据整理出来，数据应该会非常漂亮，拿到檯面上，市场部那边会通过的。」
「至于执行问题，你担心的点是对的，销售团队没你们这么专业，确实很难独立举办类似的活动。」
「那该怎么办？」温惟夏问。
「很简单，将这部分专业的执行工作外包出去，选一个靠谱的合作伙伴，专门负责交流会执行工作。」
闻言，温惟夏当下有些激动起来：「reba真不愧是你一手教出来的，想的和你一模一样！」
「是吗？」
「是啊！她已经看好了两家供应商，不过，一时之间很难判断到底选谁。」
「描述一下？」
「一家是业内着名的活动执行公司，500强，很专业，但是吧，他们价格有一丢丢贵，对接的人比较傲，可能看不上我们这种小单子，配合度一般。」
「另一家呢？」
「另一家规模不大，做会务执行工作倒是有一段时间了，不过接的都是些小型活动，价格很合适，对接人也爽快，配合度极高，但是我们tasty的盘子，他家吃起来有点费力。」
温惟夏比了个「一丢丢」的手势。
「两家都用吧。」秦牧川回。
「两家都用？还可以这样？」温惟夏震惊道。
「我们tasty不是有四个销售大区吗？一家一半分出去，先签订明年一年的合同，等后年，再来看看区域的反馈情况，决定和哪家签订长久的合同，不就可以了吗？」
「唔……就像《乘风》节目一样，先给他们一个实习生身份，争夺最后的offer？」
秦牧川没忍住笑：「你这形容不错，很合适。」
「这倒是个好方法，我怎么没想到。」温惟夏摸了摸下巴。
「你只在乙方公司待过，自然不会想到，意风是甲方公司，完全可以硬气一点。」
温惟夏笑出一串银铃般的声音。
「这么看来，当甲方果真很快乐啊。」
这么说着，温惟夏突然灵光一闪。
秦牧川刚刚提到的乙方公司，是指盛秦吧？
于是，她再次坐正身子，一本正经地发问：「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
「你说。」秦牧川今天肉眼可见地心情好，连频繁发问都没有不耐烦，反而翘着嘴角。
「你从盛秦到意风，应该不是为了当甲方这么简单吧？」
秦牧川身体一僵：「为什么这么说？」
「上次回秦宅，李阿姨和我说，秦叔叔来找过你，让你交出一部分盛秦产业……」温惟夏盯着秦牧川，小心翼翼地识别着他的脸色，「该不会，这就是你来意风的原因吧？」
长久的沉默。
秦牧川似乎放缓了车速，脸色不太好看。
该不会是怪李阿姨多嘴了吧？
温惟夏一惊，急忙解释道：「不是李阿姨主动说的，是我得知你胃疼，追问了才……」
「哧」的一声，秦牧川踩下剎车，将车稳稳停在路边。
「如果我说『是』，你会心疼吗？」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说：
得到阿晋的祝福了嘿嘿！
没错！桃子是只小双鱼！
本章评论区给大家发50个红包~
（不过我得先去研究一下，以前都是手动，没试过抽奖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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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内衣、樱桃、蝴蝶结◎
墨绿色欧陆gt停在盘山公路的应急车道上, 不远处便是灌满山风的悬崖，隐约间，可以听到唿啸嘶吼的声响。
温惟夏怎么也没想到, 秦牧川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为什么来意风」这个问题, 早在一个月前她就问过，可当时的秦牧川根本不是这个态度。
所以，这是被她说中了？
看着秦牧川直视她的双眸, 温惟夏顿时有些后悔。
她忘了，高傲如秦牧川，就像草原上的雄狮，峥嵘一生, 除非自己愿意，是绝不喜欢被别人撕开背后伤口的。
自己这么直白地询问, 显然已经搞砸了他的好心情。
「抱歉，我不问了, 我们还是继续出发吧。」温惟夏道。
可秦牧川却没有丝毫放过她的意思, 车内暖气轰鸣运转，他将衬衫袖子向上捋了一点，手指放在方向盘上, 轻轻点着。
「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说。
「什么？」温惟夏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会心疼吗？」秦牧川坦然地重复。
温惟夏的脸「蹭」一下红了, 洁白的手指不停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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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问出这么旖旎的问题？
「啊！5点了！」温惟夏灵光一闪，转移了话题，「我得去问竞赛结果了，你好好开车。」
「最后时刻, ab两组都有大量订单录进, 需要时间整理, 没那么快。」秦牧川道。
潜台词是：转移话题没有用。
温惟夏无措地看向他。
车内静默如夜, 像极了无声的逼迫，一定要她给个回答。
事已至此，温惟夏撇了嘴角，干脆破罐子破摔般承认。
「是会有一点。」
此话一出，车内静默如夜，良久，仿佛连空气都被压缩了。
突然，她听到旁边传来类似胸腔震动的闷笑。
她勐然扭头，果然看到了秦牧川飞扬的嘴角，他的眼神不再犀利执着，而是撒落着点点繁星，和车窗外的暮色极为适配。
莫名其妙。
「笑什么？」
「听你这么说，很开心。」秦牧川坐正身子，双手扶在方向盘上，重新启动车辆，「放心吧，不是，惹你心疼的事情，有一次也就罢了。」
-
半小时之后，二人抵达山顶度假村。
因为来的时间点一样，度假村内的景象竟和上次出奇地一致，一座座拥有茅草顶的房屋不规则排列着，昏黄灯光依旧，简朴却自然。
在停车场下车以后，秦牧川打开后备箱，将行李箱搬了下来。
一黑一白，两个。
温惟夏绕到车后面，看到这个景象，有些惊讶。
「你连行李都备好了？」
「嗯，不然要赤身裸体吗？」秦牧川合上后备箱。
此话一出，温惟夏直接愣住了，她眨眨眼，却说不出来话。
秦牧川最近说出的话，似乎都有点直白。
「怎么了？」
「啊，没有，我就是在想，如果我今晚没答应你过来，你岂不是白准备了？」
「不会，这行李我一直放在车里。」秦牧川轻笑，「走吧。」
停车场在度假村大门旁边，距离接待厅还有一段距离。二人在羊肠小道上行走，在靠近一座眼熟的茅草屋时，温惟夏闻到了一阵饭菜香味。
在气味的帮助下，她记忆回潮，立刻想起来，这就是度假村的厨房。
上次调研的时候，温惟夏和这里的厨师长钟师傅相谈甚欢，钟师傅履歷丰富，很了解tasty的客户群体，可以说，她二轮课题能得第一，多亏了钟师傅的指点，如今既然来了，那就要好好感谢他才行。
于是，她转身沖秦牧川道：「你先去接待厅吧，我去找钟师傅打个招唿。」
秦牧川看了厨房的方向一眼，似乎明白了温惟夏的意图，点了点头：「好，我先过去等你。」
末了，又加了一句：「我们得一起办入住，你尽快。」
「嗯嗯知道了。」温惟夏推着他的胳膊，催促他离开。
秦牧川无奈地瞥了她一眼，随即推着两个行李箱，往前去了。
直至他的身影没入拐角消失不见，温惟夏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绕到厨房门口，向里面张望了一番。
五点多，正是晚餐时间点，厨房众人正忙得热火朝天，温惟夏找了半天，才在一方案桌前找到钟师傅的身影，他正在熟练地颠勺，火光沖天，将他额头上的汗珠也染上了红光。
这么忙，只能过会儿再来了。
温惟夏有些可惜。
她打算先去接待厅找秦牧川，可就在转身的间隙，她和一位穿着制服的女孩子撞上了，那女孩手上沾着剩余饭菜的餐盘泼了温惟夏一身，进而掉落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四分五裂。
巨大的声响吸引了厨房内众人的注意，也包括钟师傅。
他手上的菜正好已经烹饪完毕，看到这个场景，他关了火，丢下勺子，沖了出来。
「summer？你怎么过来了？没事吧？」
问完之后，他又转向那个穿着制服的女孩子，问：「小梅，你没事吧？」
这位叫小梅的女孩子看着年龄不大，显然是被吓到了，眼睛泪汪汪的：「我没事，这位……客人，您没事吧？」
好在冬天穿得厚，污渍全泼在了胸前，餐盘摔在脚边，也只是在靴子上划了几道印子，没有伤到身体。
愣了一瞬，温惟夏突然想到了秦牧川刚刚在停车场说过的话。
——「不然要赤身裸体吗？」
还好他准备了行李，不然，可不得赤身裸体了吗。
见温惟夏没有回答问题，钟师傅又问了一遍。
她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挤出一个安慰性质的笑容，摆了摆手：「我没事，今天正巧过来，就想着和您打个招唿，没想到出事故了。」
「没事就好，小梅是我女儿，作业写完了过来帮帮忙，没想到出了这茬事情，毛手毛脚的，快给姐姐道歉。」钟师傅拍了拍那小姑娘的脑袋。
小姑娘倒是很听话，乖乖道歉，奶声奶气的。
温惟夏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姐姐，你今晚住在这里吗？」见温惟夏友善，小梅收起了见到生人的恐惧，三两步过来，抱住了温惟夏的胳膊。
「对呀，怎么了？」
「作为赔礼，我带你去捉萤火虫吧？」
温惟夏一惊：「萤火虫？」
小梅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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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怎么会有萤火虫呢？这孩子净瞎说。」钟师傅皱起眉头，他想把小梅拉过来，可谁知，小梅彻底变成了树懒，扒在温惟夏胳膊上不愿意下来。
「姐姐，爸爸不相信我，你相信我吧？」她扑闪着大大的眼睛。
年少的童真最为动人，温惟夏被她眼底的执着感染，直接笑出声来。
「当然相信，等姐姐回房间换个衣服，就和你一起去，好吗？」
「好啊好啊！」小梅激动地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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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接待大厅，温惟夏看到了正倚靠在门边的秦牧川。
见到她的下一刻，秦牧川挺背直起身，眉头紧蹙着向她走来。
「这是怎么了？」
温惟夏推了推他的胳膊：「哎呀，没什么，在厨房弄上污渍很正常，我们去办入住吧。」
秦牧川虽心有不悦，却还是任由她推动，向前台走去。
「二位是要办理入住吗？请问预定人是？」前台小姐姐笑着询问。
秦牧川黑着脸色，点了点头：「秦先生，尾号0303。」
「请稍等。」
前台小姐姐在电脑上查询了一下，随即笑得更灿烂了。
「原来是预定了水云间的秦先生，欢迎光临，请二位出示一下身份证，谢谢！」
听到这话，温惟夏抬头，疑惑道：「只定了一间？」
周身的空气瞬间一顿。
秦牧川微微低头，小声道：「是套房。」
不知为何，他的语气总感觉带着一些心虚。
可惜，再小声也还是被前台小姐姐听到了，她看了看秦牧川，又看了看温惟夏，虽疑惑，却还是保持了良好的职业素养，笑着解释道：「我们的每一间客房都是独立的建筑，水云间是我们度假村观景最好的房间，有200多个平方，两间客房，完全够两人入住。」
「好的，谢谢。」温惟夏将身份证递了过去。
既然有两个房间，那就可以了。
经过四年的朝夕相处，她已经对秦牧川充满了信任。
办理入住之后，两人拉着行李回到房间，这里果然如同前台小姐姐说的，是度假村内观景最好的房间，露台直对东侧云海，没有一丝视线遮挡。
因为和小梅有了「捉萤火虫」的约定，温惟夏回到房间的第一时间，就是找衣服洗澡，虽然污渍没有泼到皮肤上，但是有一股油腻的味道黏在了上面，只有洗澡才能冲散。
她将行李箱拉到地毯上，随后打开。
行李箱内，衣物叠得整整齐齐，左侧是外套，右侧则放着内衬和内衣裤。
内衣裤？
温惟夏抓起一套仔细一看，白色棉质布料上面印着樱桃图案，点缀着红色小小的蝴蝶结，这是大学时期买的，当时被室友看见了，还被形容成了「纯欲」，内衣、樱桃、蝴蝶结，这三个东西组合在一起，总感觉带些桃粉色彩。
「咳。」突然，秦牧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衣服都是李阿姨收拾的。」
这声音如轰雷一般在温惟夏心头炸开。
她赶紧将内衣裤塞到衣服最底下，急忙道：「我当然知道！」
不过说出口的下一秒，她就暗自懊悔，这个语气，一点都不云淡风轻。
好尴尬。
他刚刚，一定看到了。
自己当初到底怎么想的？居然买这种图案的内衣裤？
温惟夏欲哭无泪，只好咬咬牙，趁秦牧川转身的功夫，直接冲进了卫生间。
作者有话说：
收到好多祝福也~
再次感谢大家的陪伴与养成~
么么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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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春天到了，又到了动物们□□的季节◎
「砰——」
卫生间的门被温惟夏关上。
秦牧川站在玄关处, 听见这声音，他回眸看了一眼，随即转身, 将棕色大衣脱下, 挂在衣架上。
办理入住之前，度假村的管家已经将水云间的暖气打开了，此刻屋内的温度达到了适宜的20度, 温暖如春。
在隐隐约约的水流声中，秦牧川缓步向客厅走去，路过温惟夏行李箱的时候，他停住, 垂眸凝视了一瞬，大小衣物散乱着, 原本放在最不起眼角落的内衣裤也被翻出来，除了被温惟夏拿走的樱桃款式, 还有蕾丝的、黑色细带的……
秦牧川：……
他稍稍闭了眼, 蹲下身子，伸手勾住行李箱一侧的把手，勐地将箱子合上。
心这么大, 也不知道随谁。
卫生间里, 潺潺水声仍在继续，秦牧川噙着微暗的眸子，伸手在行李箱上胡乱敲动，他快步行至沙发前, 抓起茶几上的遥控器, 打开了电视。
「我爱你。」
「可我不爱你。」
「不, 我不信, 除非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我就知道，你在骗我，你根本说不出口，你是爱我的。」
……
电视画面里，男女主站在天台上，深情对视着，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男生勐地抱住女生，掰过她的脸亲了上去，而女生只是象徵性地反抗了一下，便沉浸在这个吻中，难捨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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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男女主轻微的吮吸声，秦牧川瞳孔微缩了一下，他立马抓起刚放下的遥控器，换了台。
电视闪烁了一下，跳出另一个频道，这次的画面倒是很正常。
摩天大楼，都市男女。
女主抱着文件，站在挤满人群的电梯中，随着层数的增加，相继有人走出。
随着最后一位路人离开，站在最后面的男主立马上前，拽住女主的手腕，将人按在了电梯墙壁上。
「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
「你有。」
「你，你是我的老闆，我不能——」
「什么不能，只有你在自欺欺人罢了！」
说罢，男主直接俯身，在女主耳垂上咬了一口，细密的吻落在脸颊上，女主眼角泛泪，小声嘤咛……
……
现在的电视剧怎么回事，怎么连话都没说两句，就都开始又亲又抱的？
秦牧川黑着脸，按下遥控器，继续换台。
这次的场景变成了广阔无垠的草原。
好的，终于不是电视剧了。
秦牧川安心地放下遥控器，端坐沙发一隅，摸过水杯喝了口水。
可他水还没有喝完，电视内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春天到了，万物復甦，又到了动物们□□的季节……」
秦牧川：……
停顿三秒之后，他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暴躁地关掉了电视，将遥控器扔在地毯上，冲到露台上，勐吸两口新鲜空气。
冷冽的寒风刺进骨头里，自鼻向肺，进而传遍全身。
伸手扶住栏杆，秦牧川缓缓睁开眼。
他果然配不上暖气这种东西。
-
另一边，因为谨记和小梅的约定，温惟夏不敢多耽搁，以最快的速度沖完了澡。
披上干发帽，温惟夏将身体擦干，开始抹身体乳。
她是比较容易缺水的体质，到了冬天，空气干燥，一日不抹身体乳，皮肤就会干裂起皮。
抹到一半的时候，熟悉的铃声从门外传来，响了一遍又一遍。
是自己的手机铃声。
如此锲而不捨，难道是竞赛结果公布了，b组队友打给自己的？
温惟夏的心瞬间一吊。
期盼了一路的结果终于出来了？
恨不得立马冲出去，可她一抬头，看着自己满手油腻、湿发煳脸的狼狈模样，只好先作罢。
可等自己收拾完，至少还需要半个小时……温惟夏突然灵机一动，对了，门外不还有个秦牧川？让他看了转告自己不就好了？
于是，她将门打开一条缝，沖外面喊道：「秦牧川，麻烦帮我看一下手机，是不是竞赛结果出来了？别接电话，看个结果就好，密码0606！」
等待三秒，无人应答，温惟夏有些疑惑。
「秦牧川？」她再次问了一遍。
这次回应她的，依然只有屋内轰鸣的暖气声。
「奇怪，难道出去了？」温惟夏喃喃自语，无法，她只好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胡乱将头髮吹成炸毛，不管不顾地沖了出去。
手机就在客厅沙发上，她小跑三两步，这才发现，秦牧川正好好地坐在手机旁边，直勾勾盯着她，以莫名的眼神。
这表情，怎么看都是不太开心的。
难道，b组输了？
这股念头如同潮水席捲大脑，让温惟夏双手颤抖，开始耳鸣。
她麻木地盯着秦牧川，身体不受控制地绕到他身边，摸起手机，同时心理防御机制启动，开始进行自我调适。
这一场竞赛，b组已经竭尽所能，可以说，每一位成员都付出了120％的努力，就算再来一次，也不可能做到更好了。
输给a组，也许只能将原因归结为对手太强大，自己作为队长，却经验尚浅，没有做出更合适的应对。
不过，经验是可以积累的，一次败，不代表以后一直败，回去之后，自己还是要拉着大家开一次总结会，吸取本次教训，争取更大进步。
……
想通之后，温惟夏做了个深唿吸，指纹解锁，打开了手机。
映入眼帘的，是十几个未接来电，和99+的未读消息。
她打开微信，眼神瞄到最上面一个红点点，是来自ryan的未读消息。
ryan？
应该是来安慰她的吧，ryan总是这样暖心的，还知道照顾手下败将的感受。
温惟夏嘆了口气，顺手点开了他的聊天框。
ryan：【恭喜，最终的结果，b组比a组多了10万积分，你们赢了。】
ryan：【鼓掌.动画表情。】
温惟夏：……
她眼花了？
揉了揉眼睛，像是开盲盒一样，温惟夏用手掌捂住手机，然后一点点松开手指，直至聊天界面完全暴露在视野之下。
【你们赢了】四个大字依旧极为吸睛地存在着。
禁锢温惟夏大脑的白色云雾「砰」一下碎掉了，周围空气开始顺畅流转。
「啊啊啊啊！」
「我们赢了！」
消化掉这一切之后，温惟夏的心情如同坐过山车一般，一下从最低点冲到最高点，她终于按捺不住，高兴地蹦了起来。
「秦牧川，我们赢了！」
「居然是我们赢了！」
她忍不住拉了拉秦牧川的胳膊。
可是，与温惟夏的激动相比，秦牧川显得像个局外人，他避开她的触碰，只是冷淡地说了句「恭喜」，便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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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之间像是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玻璃，悲喜并不相通。
此情此景，温惟夏便是处在极度兴奋中，也意识到不对劲了，她急忙转身，拉住他的手腕。
「我们赢了，你不开心？」
秦牧川没有回身，只是默默甩掉温惟夏的手，继续向次卧走去。
温惟夏不解，之前还好好的，怎么洗个澡出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再次上前，用了力气拉住他，问：「你到底怎么了？」
秦牧川终于停下了脚步，他站在次卧门边，背嵴笔直却僵硬。
良久，温惟夏听见他不屑的轻笑：「前室友赢了比赛，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说什么？
就在温惟夏微怔之时，秦牧川转身，毫不留恋地关上了次卧的门。
「睡了。」
双开木门轰然合併，同时带来一阵劲风，拍打在温惟夏脸上。
看了看眼前紧闭的木门，又抬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晚上七点半。
才七点半，秦牧川肯定不会这个点就睡觉。
他到底怎么了？
温惟夏回想着秦牧川说过的话。
「前室友」？
难道刚才，他听到了自己在卫生间说的话，解锁手机之后，看到自己给他的微信备註，所以生气了？
很合理。
一定是这样没错。
只是，他是自己的「前室友」，这是事实，有什么可生气的？
温惟夏皱着眉头，试图揣测，却无法得知他的真实想法。
名为秦牧川的这本书，简直深奥如天书。
她嘆了口气。
「咚咚咚——」
正巧这时，水云间的门被敲响了，温惟夏走过去，透过猫眼向外瞧了一眼，是小梅。
她换下了度假村工作人员制服，穿了一件厚厚的面包服，圆滚滚的模样，甚是可爱。
温惟夏将门打开，小梅雀跃的嗓音如期而至。
「summer姐姐，你准备好了吗？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好了，我穿个外套。」温惟夏笑着应答。
她也很好奇，冬日的萤火虫，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披上大衣，套上靴子，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之后，温惟夏朝次卧看了一眼。
双开木门紧紧闭着，秦牧川没有出来的迹象。
算了，等回来之后，再去找他谈一谈吧。
她收回视线，轻轻关上了大门。
作者有话说：
「春天到了……」那一段是赵忠祥老师《动物世界》节目的台词，很经典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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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我的夫人她比较害羞◎
山顶的夜晚, 屋外气温比山下更冷。
温惟夏跟在小梅身后，路过一间间茅草屋，直到身处空旷地带, 没了建筑的遮挡, 寒风突然冷冽刺骨，本想回去拿围巾，但转头一看, 已经距离水云间很远了，干脆作罢。
「小梅，你说的萤火虫，在哪里啊？」
小梅格外兴奋, 拉着温惟夏的手，一蹦一跳道：「就在那片林子里！林子西边有一条小溪, 小溪旁边有一块非常茂盛的草丛，萤火虫就在那里！」
她伸出手, 指了指远处的密林。
林子一眼望不到边, 最外圈的几排树没了叶子，光秃秃的，明月初上, 被细小树干分开, 割裂成不规则的碎片，闪烁着荧黄色的微弱光芒，再往深看去，便是连月光都照不进的地方, 黑漆漆的。
「在那片林子里？」温惟夏心头升上一丝恐惧, 「看起来有点阴森, 我们确定要过去？」
「放心吧, summer姐姐，我都准备好了！」小梅低头，打开身上斜跨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两个手电筒，「那条小溪就在林子不深的地方，萤火虫可好看了，如果不去，一定会后悔的！」
她将其中一个手电筒递给温惟夏。
温惟夏接过，推动按钮打开，瞬间，一大片区域被照得如同白昼。
「这可是我从爸爸那里偷的高明流手电筒，续航能力也超强，姐姐，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爸爸。」小梅介绍道。
看着她一脸骄纵的模样，温惟夏记忆闪回，心底划过一丝酸涩，父亲还在世的时候，自己也喜欢和他玩这种小把戏，偷他藏的私房钱买糖吃。
当时的自己，一定也是这样骄纵又骄傲的模样，完全被安全感包围着吧？
温惟夏眼角有些酸涩，她抿唇忍住情绪，笑着点了点头。
「好，知道啦，我不会告诉钟师傅的。」
「那我们走吧！」小梅雀跃道。
二人一手一只手电筒，踏上了寻找冬日萤火虫的旅途。
小梅所说的小溪确实距离度假村不远，温惟夏在她的带领下，不过短短10分钟，就抵达了目的地。
靠近岸边的地方结着冰渣，周围确实有一片很大的草丛，叶片上蒙着一层水雾，却没看到半点萤火虫的影子。
「奇怪，我前不久还看到的。」小梅在周围转了一圈，嘟囔道。
「应该已经消失了吧，萤火虫的生命很短暂的。」
「不行，我得再找一找。」小梅重新打开手电筒，开始往树林更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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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惟夏一惊，立马拉住她的手：「小梅，咱们不能再往里面走了，我们下次再来找萤火虫吧。」
「summer姐姐，我不走远，就在附近转一转，我经常在这片树林玩，你放心。」
「但是已经很晚了。」
「要不，姐姐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见她如此坚持，温惟夏瞄了一眼树林深处，有些心惊，但最终还是放心不下小梅一个人，跟在了她身后。
越往深处，草丛越密，大树的枝干越粗，根盘错节，横生在漆黑的地面上。
温惟夏小心翼翼地走着。
突然，她一时没看到，脚下被绊了一下，一阵强烈的痛感从脚踝袭来，让她直接跌坐在地。
「啊——」
跌落的瞬间，她下意识地用手撑住，抓住了一团有锯齿的叶子，手掌也被划破了。
听到动静，小梅转身，惊慌失措道：「summer姐姐，你没事吧？」
「脚崴了。」
「都是我不好，忘记提醒你了，这一片地上有好多枝条。」
「现在怎么办？」
「你还站得起来吗？我扶你，慢慢走回去吧？」
闻言，温惟夏轻轻用力，试了一下，痛感再度袭来，她根本使不上力气。
她摇摇头：「不行，站不起来。」
小梅焦急地来回踱步，良久，她灵机一动，转身道：「这样吧，姐姐，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搬救兵。」
温惟夏顿了顿，摸到手机，打开看了眼。
没信号。
「林子里没有信号的，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还没等温惟夏反应，小梅迅速跑走，消失不见了。
温惟夏：……
只身一人深处密林，周围只有一个手电筒的光源，她咬牙，挪动位置，倚靠在树干上，警惕地盯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树林中，不时有风唿啸而过，却辨不清方向，四面八方都是黑，仿佛吞噬一切的虫洞。
太可怕了。
温惟夏何时经歷过这种场景？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阻止小梅，现在不仅没找到萤火虫，还受伤了，孤零零地躺在这林子里。
她脑子里开始自动播放以往看过的恐怖片，整颗心都悬在了脑门上，扑通扑通，响声震天。
不知过了多久，她耳朵灵敏地捕捉到了一串脚步声。
是谁？
温惟夏开启一级防备状态，无奈身体无法动弹，用力之下，手指都要捏碎了。
就在面色烧红，全身颤抖之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进而松了一口气，挥动手中的手电筒。
「秦牧川，我在这里。」声音不自觉地带了点哭腔。
听到动静，秦牧川先是顿了一下，随即加快脚步，几乎是飞一般沖了过来。
「你小心点，这里有很多杂乱的枝条。」温惟夏提醒道。
可秦牧川速度不减，径直冲过来，见到人的下一刻，直接将她搂在怀里。
肋骨被撞得有点疼。
身体紧密相贴，温惟夏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心脏勐烈跳动的节奏。
三秒之后，秦牧川松开手臂，捧住温惟夏的脸，直视她的眼睛，咬牙怒吼：「大半夜玩什么丛林探险？」
「抱歉。」温惟夏惊魂未定，根本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
原本，她以为只是看个萤火虫，谁知道小梅让她回忆起了与父亲相处的温馨场面，不自觉就随她跑进了林子里，深入又深入。
秦牧川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他的双手用了点力气，在温惟夏脸颊上印出泛白的指印，他们就这样对视着，良久，他嘆了口气，将额头抵在温惟夏额头上。
「是因为我当时态度不好，所以你才出来散心吗？」他问。
这句话带着颤抖。
温惟夏的第一反应则是懵，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个「当时」，是什么时候。
「不是，是我早就答应了小梅，要陪她来找萤火虫，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温惟夏摇摇头。
可秦牧川还是在不停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我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对不起……」
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着。
这个状态的秦牧川，温惟夏还是第一次见到，当下有些慌。
「秦牧川，你怎么了？」她摇了摇秦牧川的肩膀。
良久，秦牧川才安静下来，重新睁开眼睛，额角却多了细密的汗珠。
「没事，我们回去吧。」
-
秦牧川背着温惟夏，重新回到了小梅口中的那条溪流。
与来时不同，此刻小溪旁边的草丛上多了一道道稀碎的光点，像是散落在地的钻石般，在夜色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一大片萤火虫。
「原来小梅说的没错，冬天真的也有萤火虫！」温惟夏伏在秦牧川背上，激动尖叫。
「这其实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萤火虫，而是黄缘短角窗萤。」秦牧川回应。
温惟夏扭过头：「这你都知道？」
秦牧川点了点头：「你看它的光，不是圆点状的，而是细长的，当初在西江的时候，我见过。」
「在西江就见过？那你为什么不带我去看？」
「带你看，然后像今天这样走丢，狼狈地等人来救吗？」
温惟夏语塞。
这毒舌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刚刚抱着她疯狂说对不起的脆弱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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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真是善变的动物。
秦牧川继续补充道：「而且，这个品种的萤虫，白天不发光的时候，长的和蟑螂差不多，你喜欢？」
温惟夏终于忍无可忍，一拳头捶在他肩膀上：「你能不能不要破坏气氛？」
突然，不远处传来杂乱的人声。
「秦先生——温小姐——」
「有人在叫我们。」温惟夏说。
顺着声音的方向，他们看过去，有手电筒的光上下扫射着。
在黑暗里待久了，乍一见光，温惟夏的眼睛都被晃到了。
「是来救你的人。」秦牧川答。
「诶，对了。」温惟夏扭头看着秦牧川的侧脸，问道，「你为什么比他们快？而且还能准确知道我的位置？」
「你猜？」秦牧川微微仰首。
温惟夏又给了他一拳：「猜你个头，不说就算了。」
「呵呵。」秦牧川轻笑，「打你手机接不通，我当时正在找你，正巧在树林外碰上了那小姑娘，她给我指了方向。」
「好吧。」
很快，不远处的那群人发现了他们，越走越近，为首的，正是当初温惟夏见过的陈老闆。
「是陈老闆，我需要和他打个招唿吗？」温惟夏问。
「怎么？你希望我们俩单独出来的事情传遍霖城销售团队，然后人尽皆知？」秦牧川话音一转，「也不是不可以，看你？」
「不不不。」温惟夏连忙拒绝，她怎么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秦牧川将人往上重新背了背，随即侧过脸道：「那就趴好了。」
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温惟夏将头埋在秦牧川肩膀上，一刻也不敢抬起。
「秦总，您找到夫人了？您夫人没事吧？」是陈老闆的声音。
「没事，就是脚扭伤了。」
灼热体温的感染下，温惟夏面色彤红，鼻子里塞满了好闻的香味，氧气缺失间，甚至连他们的对话都快听不清楚了。
「需不需要请医生看一下？」有人问。
秦牧川低头看了眼温惟夏的脚踝，又看了眼如同鸵鸟般，将头埋住的温惟夏，没忍住笑了笑。
「不用了，我们回去自己处理，我的夫人她比较害羞。」
作者有话说：
才发现上一章的标题变口口了，不过，大家应该都知道那是什么词，就不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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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不是前室友，是现男友。◎
「滴——」
水云间房间的大门被刷开。
伴随冷潮涌入, 秦牧川单手推开门，背着温惟夏走进来，随后将人放在客厅沙发上。
「我去拿医疗箱。」
房间内暖气没有关闭, 温度不减, 在外面冻了那么久，又经歷了心情上的起伏，温惟夏此刻有些疲惫, 她摘掉黑白条纹的围巾，看了眼墙上滴答作响的机械钟錶。
已经凌晨了。
因为不想让陈老闆看见自己，进而暴露和秦牧川单独出游这件事情，温惟夏一直伏在秦牧川背上, 连连摇头拒绝，这才打消了陈老闆要开车送他们回来的念头。
从树林深处到水云间,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都是秦牧川背着她回来的。
温惟夏这才后知后觉, 自己这些天, 好像足足涨了5斤吧？
一定很重！
她懊恼地抬头，正巧重新看到了秦牧川的身影。他提着医疗箱走来，越靠越近, 随即半跪在地上, 在温惟夏面前蹲下身子。
「脚给我。」秦牧川抬头，他眼下泛了一点乌青，眸中的华彩却不减。
看着他自下而上直射来的视线，温惟夏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身子, 小声道：「其实已经不怎么疼了, 要不我还是自己来吧。」
然而, 秦牧川没有理会她的拒绝, 不由分说地捏起她的脚，将鞋袜脱掉，放在膝盖上。
「诶——」脚部皮肤突然的□□，让温惟夏不由惊唿。
只见秦牧川拿起医疗箱中的冰袋，用力掰了两下，裹在柔软的毛巾里，盖在她脚踝处，细心地帮她冰敷着。
水晶吊灯的柔和灯光下，他的头微微低垂着，柔顺的黑髮遮住他的眉眼，不知是因为夜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此刻的秦牧川显得异常柔和，不再是意风大厦里运筹帷幄的掌权者，反而成了她温惟夏的裙下臣。
熟悉的酸甜感再度来袭，是接连咬开三个番茄，果肉在口腔中汁水炸裂的味道。
温惟夏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
「其实，小梅说的对，如果今晚不出去，我一定会后悔。」她喃喃道，语气轻得像蚊子。
显然，秦牧川并没有听清，他抬头问：「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我说……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我最近胖了5斤，你刚刚背着我走了那么久……」为了掩盖慌乱，温惟夏语无伦次，说着说着，她才发觉，好像这句话也很不对劲，只好停在半路不说了。
「再胖50斤我也背得动。」秦牧川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然后起身，坐在沙发上，掰开她的手掌查看，「刚刚是哪只手割伤了？」
「这只。」这次，温惟夏主动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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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白的胳膊拦在二人之间。
秦牧川伸出大手握住她的手腕，拉到眼前仔细看了一眼：「还好，伤口不是特别深。」
随后，他找到碘伏棒，咬牙撕开包装，小心翼翼地擦在伤口上。
「疼吗？」
温惟夏将头摇得像拨浪鼓。
可秦牧川的动作依旧轻柔，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心中酸甜愈甚，温惟夏突然想起了今天下午的事情，开口解释道：「我会在工作电脑上登微信，我怕同事们看到，才改的备註。」
「……嗯，我知道。」秦牧川手上的动作一顿。
「生气了？」
「怎么会。」秦牧川否认。
「那你当时怎么黑着脸，一言不发，还那么凶地关门？」
面对温惟夏的质问，秦牧川沉默了很久，他丢掉已经用完的碘伏棒，沉声道：「不早了，去休息吧。」
他站了起来，挡住光源的同时，身体突然向温惟夏压近，一只手臂从她头髮间隙里穿过。
冷冽气息席捲而至。
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让温惟夏顿时忘记了追问，她惊唿：「干嘛？」
「抱你回房间。」秦牧川坦言。
此话一出，温惟夏心脏再次勐烈跳动。
也是，她现在没法走动，确实需要人帮忙，刚刚也是一直被他背着的。
可是，背和抱，区别也太大了……
她伸出手指，拉住秦牧川的衣袖，眨眨眼道：「我们不是要看日出吗？这里视野好，要不，我们就在这里等吧？」
「这里？现在？」
秦牧川看了眼时间。
「对，这里，现在。」温惟夏肯定地点了点头。
-
凌晨一点就等日出未免太过离谱，没过一会儿，温惟夏就靠在沙发抱枕上，睡着了。
坐在沙发旁边地毯上的秦牧川合上手里的书，无奈看了她一眼，给她盖好毯子，随即也趴在茶几上睡了过去。
光怪陆离的梦与现实交错，让温惟夏这一晚睡得断断续续的，仿佛意识是清醒的，人却还没有醒来。
直至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夏夏，醒醒，日出了。」
她睁开眼睛，引入眼帘的便是露台上方的天空，隔着一层玻璃门，天空已经开始孕育光亮，从漆黑变成灰白，星星也变得黯淡无光。
快速洗漱之后，二人推开露台大门，唿吸到了清晨新鲜的空气。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太阳藏在云层后面，将目之所及的天空染上斑驳破碎的油彩，因是冬天，水云间所在的山崖脚没什么青草植被，显得有些光秃。
温惟夏双手扶在栏杆上，喃喃道：「为什么明明是日出，却有一种破碎感呢？」
「新生的东西，都是脆弱，且容易摧毁的。」秦牧川走过来，给她脖子上围了一条围巾。
「所有的东西都是这样的吗？」她问。
话音刚落，还没等秦牧川回答，突然，一缕阳光终于钻透云层，投射在了大地上，随后像是雪糕融化般，云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光亮逐渐占据上风……
这景象瞬间抓住了二人的视线。
突然，山间不知是谁吹起了笛子，惊起一群灰色的鸟，群鸟盘旋鸣叫，笛声悠扬，组成了一场盛大的舞台剧。
就在此时，温惟夏听见秦牧川轻柔而低沉的嗓音。
「不是，有一种东西，新生初始，就已经是不可撼动的了。」
是在回答刚刚的问题。
只是，这提问与回答，竟隔了半个小时之久。
「是什么？」
温惟夏疑惑地扭头，却发现秦牧川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来，直视着她，眼底净是认真与严肃。
「情感。」他说。
温惟夏一惊，昨天压抑的甜涩感突然涌现，带着电流淌遍全身，连同她的脸颊都微微震动着。
「夏夏，我不想在你的微信里只占据一个『前室友』的位置。」
不敢再看秦牧川的眼睛，温惟夏光速扭头，手指紧紧抓着栏杆。
「好好好，你果然因为这个在生气！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改备註，改成『老闆』行不行？」她表面云淡风轻地笑。
谁知，秦牧川竟直接伸手，覆住她的手，将人拉了过来。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温惟夏被迫转身面对他，她想松开手，却没有扯动。
「可是，我们两个月之前才离的婚。」
「嗯。」秦牧川不甚在意地点点头，「我有重新追求你的资格吧？」
「重新追求？」听见这句话，温惟夏心中的情绪突然被顶到了最高点，她用了力气一把甩开秦牧川的手，怒吼道：「你怎么不问问我，当初为什么离婚？」
这句话吼完，温惟夏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太过失态了，明明当初是协议婚姻，明明秦牧川做什么都和她没关系，可她还是吃醋、嫉妒、发狂。
毫无理由的，她的眼泪蹭地冒了出来。
果然，爱情让人失智，她终究没能逃过魔鬼的捕获，明知道不可为，在听到秦牧川袒露心声之后，她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答应他！
就在温惟夏理性与感性开始抗衡的时候，秦牧川眼露不忍，上前一步，直接抱住了她。
秦牧川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我当然知道你要离开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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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
他知道狗仔拍到他夜会林祎雯的事情？
就在温惟夏震惊之时，秦牧川伏在她肩膀上，点了点头：「嗯，我知道。那段时间，我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流言。」
「霖城社交圈里都在说，你是秦牧川豢养的金丝雀，毫无身家背景，仰人鼻息度日……可只有我知道，你不是什么金丝雀，而是可以展翅高飞的鹰。」
「你很不开心，每天都皱着眉头，茶饭不思，留在我身边，你就得继续背负这些污名，永远没有为自己正名的机会，我不忍心。」
温惟夏：「……」
原来，他竟然是这样想的。
一时之间，温惟夏表情麻木着，不知到底应该喜，还是悲。
喜的是，他真的很了解自己，设身处地地考虑自己的处境；
悲的是，这根本不是她提出离婚的根本原因。
等等。
不是根本原因？
温惟夏突然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念头。
那些「金丝雀」的言论传得那样厉害，她不是没有听过的，原来，她竟是愿意留在他身边，自断双翼，被关在笼子里的。
她对秦牧川，又岂止浅显的喜欢。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没有骗我？」她满怀期待地问。
「我永远不会骗你。」秦牧川答。
「那你现在，又为什么重新和我表白？」
温惟夏轻轻推开秦牧川，看着他的眼睛。
「也许是我们相处的场域变了，让我看到了不同层面的你……」秦牧川伸手擦掉温惟夏脸上残留的泪痕，继续道，「既然情感无法控制，那干脆随心所欲，顾虑太多，不是一件好事。」
顾虑太多，不是一件好事？
突然，温惟夏心中最后一丝理智链断裂，她看着秦牧川的脸，盯着他潮湿黝黑的眼睛，内心彻底被感性占据。
「你说得对。」
她情不自禁地踮脚，双手搂上秦牧川的后颈，在他唇上印了一下。
看着她的动作，秦牧川先是一愣，感受到唇上的柔软之后，才反应过来，扯着人贴向自己，低头，寻到她的唇，重重吻了过去。
二人不断变化着亲吻的姿势，从露台到客厅，虽然紧紧抱在一起，却毫无技巧可言，没有规律地喘着粗气，一昧承受着对方爱意的倾注。
就在温惟夏快要脸红着窒息的时候，秦牧川松开了钳制她脸颊的手，唿吸凌乱地凑到她耳边，声音哑到不行。
「微信备註能不能不要改成『老闆』？」他问。
「好，不改成『老闆』。」温惟夏睁开眼睛。
「好好想想，应该改成什么？」
「已经想好了。」
「是什么？」
「现男友。」温惟夏抬眸看他，一字一句道，「不是前室友，也不是老闆，而是现男友。」
作者有话说：
基友太太说，男女主在一起之后，可爱读者就会跑光光，我应该不是那个倒霉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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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看着你的眼睛，就忍不住想要亲你。◎
「温老师, 早上好。」
在山顶度假村待了两天，就在离开的当天，温惟夏接到了《乘风》节目组工作人员的电话。
「抱歉打扰, 是这样的, 我们打算在微博平台出一个『最佳师徒组』的投票评选活动，需要拍几张师徒合照，现在只剩下merlin这组没拍了, 不知道您什么时候结束休假呢？」
「我明天就回去。」温惟夏答。
「那太好了，正好，merlin明天也出差回来，那就约您明天下午的时间来拍摄？」
听到这句, 温惟夏瞥了秦牧川一眼。
也许是这两天得到了充足的休息，秦牧川状态松弛, 心情肉眼可见的愉悦，他穿着棉质家居服, 慵懒地坐在餐桌前, 因为没有打理，他的几缕头髮直接翘了起来，哪有半点职场精英的样子。
接收到温惟夏的视线之后, 他非常默契地抬眸向她看, 随后弯眼笑了笑，直接贴近，在她唇边落了一个吻。
突如其来的灼热气息让温惟夏瞬间慌乱，她不自觉地向后躲闪, 却无可遁逃, 只得光速结束了这通电话。
「可以的, 麻烦你们了。」
「好的, 非常感谢。」
「嘟——嘟——」
直到听筒中传来一阵忙音，她才松了一口气。
将手机扣在桌面上，温惟夏扭头怒吼：「秦牧川，我在打电话，你能不能别闹？」
「可是你刚刚看我了。」他辩解，语气中夹杂了一丝委屈。
闻言，温惟夏一懵。
这二者，有什么必然关联吗？
就在她想要发问的时候，秦牧川眨了眨眼睛，伸手抚摸着她的唇角，语调缱绻。
「看着你的眼睛，我就忍不住想要亲你。」
「……」
温惟夏心脏勐烈一跳，脸蹭一下红了。
她故作云淡风轻地避开秦牧川的视线，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随即皱眉道：「你能不能别那么腻歪？」
「哪里腻歪？」
「抱着我吃饭就算了，还不分场合地亲我。」温惟夏本是恼怒的语气，却因为这话的内容太过露骨，导致她的音量越来越小，到了最后，竟和蚊子的声音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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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距离太近，就算声音小，也被秦牧川听得一清二楚，他闷声笑，他胳膊用了力气，将怀中的人箍得更紧。
「既然被你控诉了，那就再亲一下。」
他的吻落在温惟夏耳侧，趁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伸手将她的脸掰正，精准地寻到嫣红的嘴唇，贴了上去，辗转反侧，然后顺利撬开温惟夏的牙关，一会儿兇狠地进攻，一会儿温柔地舔舐……
温惟夏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被麻醉了，一时间，二人唿吸糅杂，周身升腾起氤氲的水汽。
一吻完毕，她狼狈地伏在秦牧川肩头，大口喘气。
他大爷的，秦牧川怎么能在任何方面都天资卓绝？不过练了两天，吻技就已经如此熟练了。
温惟夏心想。
-
午餐结束，二人开始打包行李。
世外桃源的休闲日子结束了，终究还是要回到城市的水泥森林之中。
在离开之前，温惟夏去了一趟度假村厨房，和小梅与钟师傅告别。
钟师傅正在制作餐点，见温惟夏过来，他转头向其他师傅点了点头，双手在围裙上抹了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笑着走了过来。
「summer，你这是要走了吗？」
「对，走之前来和您还有小梅打个招唿，您做的食物真的超级好吃！我们有计划在明年开几场厨师交流会，到时候还请您一定赏光。」
「当然，谢谢！」钟师傅连声道谢。
正巧这时，小梅从里间跑了出来，一把搂住了温惟夏的胳膊。
「summer姐姐！你要走了吗？你的男朋友没有来吗？」
「男朋友？」钟师傅有些疑惑，「summer，你这次是和男朋友一起来的？」
没等温惟夏回答，小梅便抢先道：「对呀！summer姐姐的男朋友超级帅！我还在爸爸你买的杂志上看过他！就是那个——」
温惟夏一惊，急忙捂住小梅的嘴。
「怎么了？」钟师傅瞪大了眼睛。
「就是，我男朋友吧，他比较害羞，所以——抱歉，等下次我再带他过来打招唿。」温惟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
正是饭点，很快就有其他房间的客人点餐，钟师傅没再多问，钻进了厨房继续忙碌，只剩下温惟夏和小梅两个人站在外间。
「summer姐姐，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说呀？」小梅问。
温惟夏嘆了口气，摸了摸小梅的脑袋，回答道：「因为，我和我男朋友目前是同事关系，和你爸爸还有陈老闆他们有业务往来，如果他们知道了，那我们的其他同事也就知道了。」
「知道了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
应该是会被同事口水淹没、被网友口诛笔伐吧。
温惟夏撇了撇嘴。
不过，该怎么和小梅解释呢？
她略微思考了一下，随后灵机一动。
「小梅，我问你，你们班上有没有同学早恋啊？」她问。
「有。」小梅有些扭捏地点了头。
「那你看，同学和同学之前谈恋爱，是不是得偷偷摸摸的，不想让大家知道？如果一个不小心，被班里的其他同学知道了，大家是不是会笑他们？」
「对哦！」小梅露出瞭然的笑容，「我明白了！放心吧，summer姐姐，我不会说的！」
-
坐在返程的车上，温惟夏再次嘆了口气。
当初，被秦牧川那一句「顾虑太多，不是一件好事」所蛊惑，她奋不顾身地跳进了魔鬼构建的深海漩涡，如今理智回潮，才发现，自己需要面对的问题太多了。
办公室恋情、师徒恋……
承受的心理压力突然变大了。
「放心，陈老闆和钟师傅都不知道你的中文名，我们俩只在小梅和前台面前同框过，小梅你安抚好了，前台不认识我们，应该也不会多事。」秦牧川扶着方向盘，目视前方道。
温惟夏托腮，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也罢，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对了，你这次出来，和kevin说是拜访重要客户，和节目组却是说出差，两边口径不统一，不怕他们相互通气？」
「没关系，老闆行程多变很正常。」秦牧川不在意地回应，随即转移话题道，「夏夏，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城市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元旦之后，tasty业务组会召开一次年终会议，这个你知道吗？」
「这个名称很耳熟，我好像之前听cathy姐说过，这个大会很重要，所有销售团队的老大都得参加，所以并不在总部举办……所以，你的意思是，会议地址是你来定的？」
「嗯。不过现在，这个权力正式移交到我女朋友手上。」
「真的？」
闻言，温惟夏瞬间来了精神，将刚刚所有烦恼的都抛在了脑后。
「那我想去庄城吃小龙虾，去北城滑雪……还想去江城看海。」她兴奋地一一细数。
「这么贪心？」秦牧川轻笑，他扭头看了她一眼，「这次先选一个，其他的，我们以后慢慢实现。」
-
一下子休息了那么长时间，重新回到快节奏的职场，温惟夏有些不适应了。
刷工卡进入大楼，正巧在电梯间看到了july的身影。
「july，早！」
july扭头，看到温惟夏之后，恢復精气神打了个招唿后，又重新回到了颓靡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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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破电梯可太难等了。」
早晨上班高峰期，电梯从b1层上到1层的时候，往往就已经满员了，温惟夏和july等了好久，都没能等到一趟可以加塞的。
「如果我们的楼层是个位数，我就乖乖爬楼当锻鍊了，可怎么偏偏是17层啊！」july小声咆哮。
「17层已经算很好了，我们32层了说什么了？」一旁有人笑道，「诶，这趟电梯是空的！」
july眼睛一亮，抓起温惟夏的手就跟在那人后面沖了过去。
可谁知，那人竟直接停在了电梯门口，让july差点撞到他背上。
「怎么——」
july质问的话还没问完，前面那人沖电梯里的人开口了。
「frank，merlin，早上好。」
温惟夏：「……」
怪不得这趟电梯没什么人呢，原来是有两尊大神。
「早。」熟悉的声音从电梯里传来。
跟着小部分「不畏权势」的人群，温惟夏和july在电梯内找了一个容身的角落。
隔着重重人群，温惟夏向秦牧川的方向看了一眼，人太多，他应该没有看到自己。
电梯门关闭，开始上行。
因为电梯内有两位总裁的缘故，大家都异常沉默，温惟夏本就有些不适应，受到周围气氛的影响，她偷偷打了个哈欠。
「summer，早。」
突然，秦牧川的声音响起，在安静的电梯中，如同惊雷一般炸开。
温惟夏瞬间清醒，扭过头才发现，秦牧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身边。
她有些不自在地扯唇：「……早啊，merlin。」
明明早上已经微信互道了早安。
「很困？」
「没有，没有，谢谢merlin关心。」温惟夏连连摆手，一副收到领导关心，受宠若惊的模样。
「merlin，这位是？」merlin单独打招唿太过惹眼，吸引了一旁frank的追问。
「我的实习生。」秦牧川言简意赅。
「哦，原来是你，久闻大名。」frank笑了笑。
温惟夏：？
意风中国区总裁对她说：久闻大名？
看到周围投射来的好奇目光，温惟夏彻底懵了。
早会结束之后，她才有机会给秦牧川发简讯询问。
温惟夏：【frank为什么会知道我？】
仿佛在等待她的消息一样，秦牧川秒回。
现男友：【作为和意风合作的第一个节目，frank特别关注《乘风》，又没时间亲自去看，所以，他知道你的名字，却对不上脸。】
原来，「久闻大名」是这个意思。
温惟夏稍稍放下心来，开启了第二个话题。
温惟夏：【刚刚在电梯里，你干嘛主动和我打招唿？】
现男友：【……亲不到摸不到就算了，连打个招唿也不行了？委屈.jpg】
温惟夏：【不行！哪有上司主动和下属打招唿的？而且，电梯里那么多人，你偏偏只和我打了招唿，很奇怪！会被别人看出来的！】
温惟夏一股脑地将话全部倒出。
聊天界面正中间，「现男友」三个字不停变换成「对方正在输入中」。
三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
「现男友」三个字凝固住了，秦牧川依然没有回覆。
温惟夏新有些慌乱，她咬着嘴唇，仔仔细细斟酌着自己刚刚发出的几句话。
自己是不是对秦牧川要求太严苛了？
可是，她也不想这样，没有办法，这是办公室恋情必然要付出的代价，要低调再低调。
温惟夏开始组织安慰的词句，可还没等发出，她就看到了秦牧川的身影。
他穿着棕色的及膝大衣，面色沉着，漆黑又犀利的眸子盯着温惟夏的方向，正径直向这片办公区走来，脚底生风。
隔着老远，温惟夏都能感受到他的威压。
她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安，双手紧紧抓着桌子，手心也开始出汗。
他来势汹汹，是想干什么？
可很快，秦牧川就走到了她身边，然后一刻不停地从她身边掠了过去。
余光瞥见他路过的身影，温惟夏松开双手，唿出一口气。
看来和自己没关系。
可还没等她彻底放松，就听到了秦牧川那低沉而磁性的嗓音，由远及近。
「kevin，早。」
「reba，早。」
「ryan，早。」
「july，早。」
……
他问候了这一大片的人，最后绕到温惟夏面前，勾唇开口道：「summer，早。」
看见他这番操作，温惟夏哪能不明白他的意图？在众人的视线追随下，只好硬着头皮回了句：「早。」
随后，她看到秦牧川露出满意的神色，转身去了，脚步比来时轻快不少。
在彻底看不到他的背影之后，温惟夏听见周围人的议论。
「我靠，merlin今天怎么了？」
「怎么突然一下子这么亲切？是我中邪了还是他中邪了？」
「一定是我们中邪了。」
「……」
突然，温惟夏听见reba的音响里飘来的一句散碎歌词。
——「原来我中了爱情的毒。」
她控制不住地扬起唇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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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这样还像陌生人吗？◎
花了一上午的时间, 温惟夏终于找回了一点工作状态。
reba约了市场部cindy开会，讨论在全国范围内推广交流会的事宜，在温惟夏休假期间, july连同另一位市场部实习生, 将已经举办的交流会数据整理了出来，果然如秦牧川所说，数据很漂亮, 得到了与会众人一致肯定。
自此，交流会推广的大部分工作正式交由cindy所在的团队负责，他们将会跟进具体方案制定、物料打版制作以及宣传等工作。
不过，交流会最终的执行依然是客户部在把控, 挑选服务供应商的任务，也落到了reba手里, 市场部众人散去之后，reba将温惟夏留下, 再次询问了她的建议。
这是一道已经得知答案的问题。
温惟夏不自觉地笑了, 然后侃侃而谈地将秦牧川当时的想法全盘道出。
「两家都用？不得不说，这个想法很大胆。」reba惊讶道。
「这两家公司，和意风其他业务组都有合作, 但和我们tasty业务组还是第一次, 我们不能基于其他业务组的评价，就草率地选用其中一家吧？两家都用，反而保险。」温惟夏解释道。
「如果两家都用，我们作为甲方, 该如何做到不厚此薄彼呢？毕竟, 资源是有限的。」reba接着问。
这个问题把温惟夏问住了。
当初, 在听到秦牧川的想法后, 她很快表示了贊同，压根没想到多问一步，可同样的想法放在reba面前，她却可以在短时间内抓住重点，想到后续实际执行方面的问题。
果然，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啊。
温惟夏懊恼了一瞬，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随后，她便开始认真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该如何做到公平与客观？
她咬唇思考着。
突然，温惟夏脑海中再次迴响出了秦牧川的声音。
——「相信客观数据。」
「绝对的公平是不可能的……」温惟夏沉吟了一阵，随即小心翼翼道，「也许，我们可以试着给他们制定同样标准的kpi，拿出一部分佣金作为kpi奖金，综合考虑举办效果、客户反馈、销售团队反馈等因素，给他们进行打分，这样是不是可以保证一部分的公平？而且还能激励他们做得更好，一举两得。」
「reba，你……觉得呢？」末了，她又不自信地补充了这么一句。
reba面色严肃地听着，不过很快，她就点了头：「听起来不错，可以採纳，你现在的行事风格，倒是很有merlin的样子。」
「都是merlin教得好。」没想到居然收到了肯定，温惟夏心中一喜，谦虚道。
「不用谦虚。」reba露出笑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你是实习生里进步最大的，能从实力下位圈进入上位圈，很努力，很聪明，我们都看在眼里，不过，summer，你有一个弱点，方便我直接点出来吗？」
弱点？
温惟夏的心一惊。
「当然，你说。」她捣蒜般点头。
「有的时候，你看起来很自信，但落在别人眼里，就成了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根本不是发自内心的自信，一旦触及到你不擅长、或者之前没有进行思考的领域，你就开始慌了。就像刚才，你的逻辑明明很清楚，却羞于表达，唯唯诺诺，这样不好。」
「也许是merlin比较严格，没有给予你正向肯定，但是意风喜欢aggressive的人，不要怕出错，老闆会帮你兜底，就算老闆兜不住，也会有老闆的老闆帮忙兜，所以，勇敢一点。」
说罢，reba拍了拍温惟夏的肩膀，收拾东西离开了，她今日会议议程全满，很忙碌。
一时间，空荡的会议室里，只剩下温惟夏一个人，她正在慢慢消化着reba的言论，信息量太大，让她直接进入了宕机状态。
良久，她才眨了眨眼睛，清醒过来，看向会议室的玻璃门，小声说了句「谢谢。」
reba说的问题，她何尝不知。
-
会议结束之后，午休正式开始。
温惟夏没有和july他们去食堂，而是独自一人来到储物柜，拿出秦牧川给她带的饭，这次没有之前夸张了，只有四个饭盒，一荤一素一汤，怕暖气太勐，导致食物变质，李阿姨特意用隔热的袋子装着，里面还放了冰袋。
拿到饭盒，温惟夏回到茶水间，将饭盒放在微波炉里加热了一下。
「summer，你最近好像都是自己带饭呀？」突然，有一位同事过来接水，问候道。
「是呀。」
「早上做的？九点上班，时间应该来不及吧？」
「是家里人昨天晚上做好的。」温惟夏笑着回答。
虽是敷衍作答，可同事的一席话还是提醒了她，秦宅到意风大厦有两个小时的路程，秦牧川七点出门，那李阿姨五点就要起床给她备餐了。
太辛苦了，还是和秦牧川商量一下，尽早结束这种每天送餐的日子吧。
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结束，温惟夏将餐具洗干净，重新放回储物柜，来到办公区的时候，正巧碰到了来寻她的节目组工作人员。
看到温惟夏，她满脸笑意地迎了上来：「温老师，您休息好了吗？我们尽早开始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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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姑娘看着很面熟，好像正是节目刚开始那时候，过来通知场景补拍的人。
当初抄袭事件结束、《乘风》官博发布道歉声明之后，节目组上上下下所有工作人员对她的态度都发生了微妙的转变，友善之余，还带着尊敬。
不用想，一定和秦牧川那雷厉风行、直接让执行导演走人的手段有关系，自己指不定也成了狐假虎威故事里的角色之一。
于是，温惟夏有些无奈地沖她回了个笑容，温声道：「可以，还有，你其实不用这么客气的，直接通知我过去就好了。」
「不不，那怎么行？温老师您太客气了。」小姑娘连连摆手。
温惟夏：「……」
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无法改变自己在他们眼里的形象了。
她不再多言，只默默跟在小姑娘身后，乘坐电梯来到了19楼。
意风大厦19楼有一间大型培训室，《乘风》节目组入驻当天，就向意风借了这间培训室，作为存放设备和临时办公的地方。
「温老师，我们待会儿先化妆做造型，然后进行合照拍摄，今晚，我们会在《乘风》官微发布活动规则，开启投票，到时候，还需要您帮忙转发一下，最好可以配上一句狠话。」小姑娘将温惟夏领到一个临时搭建的摄影棚前，介绍道。
「狠话？」温惟夏疑惑。
「就是类似于『秦夏师徒组必胜，不服来战』这样的话语。」
怎么感觉和「秦夏cp」很像？温惟夏眉头微蹙，但还是点头同意了，反正大家都会发，不会惹人遐想。
「这个活动怎么搞得这么隆重？我记得之前也有过投票活动，当时只进行了转发，并没有拍摄硬照的环节。」
温惟夏坐在化妆镜前，任由节目组的化妆师在她脸上扑着粉。
「是这样的，节目进程已经一半，没有刚开播时的热度了，观众们的新鲜感需要维持，我们急迫需要再次出圈的内容。」
「光靠投票？」
「当然不止，我们本次活动和比赛规则挂钩，在评选中获得前两名的实习生，将会在接下来的课题中取得优势。」
「什么优势？」
「这个目前还不能说，等意风五位导师宣布四轮课题的时候，您自然就知道了。」
做造型的过程里，温惟夏与小姑娘一问一答，搞清了一部分活动规则。
既然和课题成绩挂钩，那这个评选，自己就不能敷衍了事，得努力获胜才行。
「对了，这次投票活动还不止这一个奖励哦。」突然，小姑娘一拍脑门，补充了这么一句。
「还有什么？」温惟夏抬眸问。
「我们节目组在微博平台专门开通了一个直播通道，以天为单位，调拨专业摄影师，全天记录当天第一名师徒组的职场生活，这是个非常好的积攒曝光度的机会。」
温惟夏：「……」
全天直播？
好的，她还是敷衍了事吧。
开玩笑，就沖秦牧川那个劳师动众和所有人打招唿，只为了和她打招唿的样子，如果全天直播他们的互动过程，一定会被有心人扒出来，他们关系匪浅的。
广大网友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温惟夏抿唇，看着镜子里已经化上精緻妆容的自己，沖一旁的化妆师招了招手。
「温老师，是哪里化的不满意吗？」
「不是。」温惟夏否认，随即抬眸，沖化妆师撒娇似地眨了眨眼睛，「小姐姐，你能把我化的丑一点吗？」
「啊？」化妆师小姐姐捏着粉扑，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
最终，化妆师小姐姐还是无情地拒绝了温惟夏的请求。
「温老师，您的底子就摆在这里，再丑也丑不到哪里去啊，再说了，把您这么好看的人化丑，这不是自砸招牌吗？」
……
换上节目组准备的浅色西装套装，温惟夏走出化妆间，正巧看见了正在拍摄单人照的秦牧川。
他穿着深棕色西装套装，繫着酒红色的缎面领带，宽肩窄腰，比例绝佳。髮型师给他的头髮上了定型喷雾，刘海向上撩起，将额头露出，配合他冰点温度的黑眸，整个人气场被放至最大。
「随便拍两张就可以了。」他冷酷地开口，在看到温惟夏出来时，眸中寒冬散去，浮上一抹柔情。
他站在补光灯的光晕里，沖温惟夏勾了勾手指。
待温惟夏走近之时，他不着声色地靠近，歪头耳语暧昧道：「我们夏夏怎么这么美？」
闻言，温惟夏一惊，她立刻后退一步，扫了眼周围人，发现他们并无异样之后，小声咬牙道：「注意点分寸！」
见她惊慌的样子，秦牧川没忍住笑：「刚刚reba找我，说你向她告状，控诉我没有好好夸你，现在夸了，居然就得到这个反应，我好伤心。」
他装模作样地捂胸。
「添油加醋。」温惟夏瞪他一眼，小声回应，内心却泛上一丝没来由的甜意。
「二位老师，我们拍摄就开始了。」一位工作人员小跑过来，通知道。
温惟夏点了点头，清咳一声，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正经地直视镜头。
「咔嚓——咔嚓——」
不远处，闪光灯闪了好几下，由于补光灯太亮，温惟夏都快看不清摄影师的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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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她听见摄像机后面传来一声嘆息。
「怎么生硬得像陌生人似的？来来来，男生女生亲密一点，男生搂着——」
话音突然顿住。
温惟夏：？
什么情况？拍个师徒合照而已，怎么还要亲密一点？
「啊——抱歉抱歉，两位，实在对不起，最近情侣照拍多了，说秃噜嘴了。」
摄影师放下手中的相机，连连道歉。
原来是个乌龙，温惟夏松了口气，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没关——」
可话还没说完，她半边身体就陷入了一个炙热的怀抱，冷冽乌木香味铺天盖地。
秦牧川不知何时跨步靠了过来，伸出一只胳膊搂住她的肩膀。
「这样还像陌生人吗？」他挑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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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冷淡了我一天，是不是该有点补偿？◎
半小时之后, 秦夏师徒组的合照出炉了。
画面中的二人皆绷着脸，隔了半米之远，中间像是隔了一层无形的玻璃罩, 没有半点互动。
摄影师看着一旁电脑里的样片, 皱着眉头，唉声嘆气，他想说些什么, 可一抬头看到秦牧川黑沉的脸色，话到嘴边又吞下，只好对着一旁的修图师小声道：「后期把两位老师中间的距离截掉一点。」
见修图师点头，摄影师抬头, 换上花一般灿烂的笑容。
「好了好了，温老师, 您可以先休息了，秦总, 咱们还有一组。」
温惟夏点了点头, 她扭头看了秦牧川一眼。随后转身离开，身后的秦牧川犹自站在巨大的补光灯光圈下，视线一路追随, 黏在她的背嵴上, 让她连走路都不自然了。
谈了恋爱的秦牧川简直像变了一个人，爱撒娇爱黏人，从前清冷禁慾的精英模样一去不復返，摄影师不过是一句口误, 他就像是找到藉口一般贴过来, 要不是温惟夏用兇狠的眼光警告了他, 他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举动。
众目睽睽之下, 他还真是，大胆。
温惟夏穿过人群，来到刚刚临时搭建的化妆间，坐在椅子上，开始卸妆。
上镜的妆太浓了，化了全套眼线，还贴了浓密款假睫毛，不太舒服，她将卸妆水倒在棉片上，擦完全脸之后，才发现眼睛部分没有卸干净，睫毛根部还残留着黑色的印记。
温惟夏看了一眼周围，沖刚刚带她过来的小姑娘笑了笑：「你好，请问这儿有卸妆棉签吗？」
「啊，有的。」小姑娘在桌上的工具箱里翻了一阵，随后将一桶棉签递给温惟夏。
「谢谢。」温惟夏接过，开始清理残留妆痕。
「温老师，您和merlin的关系真的好好呀。」突然，那小姑娘直接贴了过来。
温惟夏心头一震。
她刚刚在镜头下都刻意疏远了，还能看出来吗？
「是吗？」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后一笑，「merlin对待下属都挺和善的。」
小姑娘没有再说什么，笑笑出去了
温惟夏内心却闪现过一丝害怕，也许她那么说，只是习惯性的恭维，却在温惟夏心里掀起了汹涌波涛。
reba说得不错，她根本不是什么真正内心强大的人，她很在意别人的看法。
-
卸完妆，温惟夏走出培训室，快步向17楼走去。
就在刚刚，july给她发了信息，导师们约了众实习生下午3点的时间，要宣布有关四轮课题相关的事情。
提前10分钟，温惟夏抱着电脑，踏入了熟悉的会议室。
这次会议依旧是四位导师主持，merlin虽然也同样带教两位实习生，但从来没有出现在类似的会议上。
人员到齐后，kevin清了清嗓子，开场了：「首先，要感谢大家在三轮课题的辛苦付出，元旦期间促销活动，ab两个销售小组贡献极大。」
话音刚落，四位导师带头鼓掌。
「接下来，我们将宣布第四轮课题。」
「元旦假期之后，tasty业务组会召开一次为期3天的年终会议，各地销售团队老大，以及总部业务组所有员工都将参会，本次会议地址，由merlin裁夺，定在华南大区的江城。」
听到「江城」两个字，温惟夏手中的笔停止转动。
她嘴角有些绷不住地上扬，内心升腾起一丝类似偷情的隐秘快感。
因为提前得知了消息，温惟夏对四轮课题的内容并不惊讶，但其他人的反应，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kevin，你的意思是，年终会议，我们实习生也可以参加？」突然，一旁的freya惊讶地捂嘴。
「是。」kevin点了点头，「不仅你们10位实习生可以参加，tasty业务组所有的员工都可以参加，包括实习生和外包员工。」
「这样啊。」freya点了点头，脸上依然是震惊的表情。
「本次年终会议的相关工作，将交由你们负责，包括但不限于：协调场地订酒店；制定活动流程；收集各个销售团队提报上来的ppt，检查内容，进行板式调整；整理参会人员名单，梳理来回交通，帮忙购票，预定酒店房间併合理分房；做好全程会议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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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重要的工作，就只让我们10个人来负责？」bruce惊讶道。
「是啊，所以，你们可要加油，千万不要丢总部的脸。具体的工作分配，由你们自行商议，决定好之后，在每天下班之前，向各自导师邮件汇报当天的工作进度。」
……
会议结束，年终会议交由实习生负责的消息传遍了整个tasty业务组。
大家点了奶茶，在老闆默许的下午茶时间里，众人的八卦之魂在茶水间熊熊燃烧着。
「我靠，简直劲爆消息！tasty这次年度会议，实习生和外包员工也被允许参加呢！」
「这有什么可劲爆的？」温惟夏混在人群里，眨眨眼问道。
freya瞅了她一眼，解释道：「summer，你不知道，意风其他业务组的年终会议，实习生和外包员工都是不允许参加的，我实习那年就没有参加，那几天，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公费旅游，只有我独守空房，真是惨啊。」
「啊？为什么不能参加？」
「可能因为会涉及到一些比较机密的东西吧。」
「那这次怎么突然允许我们参加了？」一位外包员工姐姐如是问。
「这次是merlin特意向frank申请的，说什么，实习生和外包员工也是意风的一份子，也有了解市场行情动向、得知业务组决策的权力，就算这样有信息泄露的风险，他也有自信，让竞品只知皮毛，永远追不上tasty的发展速度。」cathy抿了一口咖啡，她作为hrpb，得到的消息总是比旁人多一些。
「那frank就这么同意了？」
「不仅同意了，还多批了活动预算呢。」
「咳……我怎么感觉他俩有点好磕呢？」
「去你的，merlin已婚了好吧？他也算是英年早婚了，frank比他大4岁，却还没结婚呢。」
「不过说真的，merlin是什么体贴又细心的完美老闆啊！我们tasty业务组好像是意风唯一一个开通外包员工和实习生转正渠道的吧？不像其他业务组，正式员工眼高于顶，外包员工和实习生低人一等，干得再好，hc也锁得死死的，用稀奇古怪的条件卡掉所有人。」
「就是啊，我明年应该就可以转正了，感谢merlin，年终给merlin打负分的人都是瞎子吧？」
「那些都是不了解真实情况的人！」
「喂！你们之前对merlin的评价可没有这么正面哦。」有人笑道。
「透过现象看本质，人都是会变的嘛！」
温惟夏夹杂在人群中，时不时开口聊两句，但心里却万千思绪划过。
以前是觉得秦牧川优秀，但现在换了角色，换了角度，她的秦牧川，却是出乎她意料的优秀，不止能力方面，他大胆，坦然，有挑战权威的魄力，这种勇敢简直如同旭日一般，灼烧着温惟夏的眼睛。
也许，他可以成为照亮她的光源。
……
「叮咚——」
突然，她放在大衣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秦牧川的消息。
现男友：【冷淡了我一天，是不是该有点补偿？】
看到这条消息，温惟夏失笑。
温惟夏：【工作场合，你还想怎么热烈？】
现男友：【比如，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里……】
秦牧川这串省略号用得相当妙，温惟夏不自觉地联想，随即面上一红。这人怎么满脑子颜色废料？她开始转移话题。
温惟夏：【年终会议，实习生可以参会，是你特意向frank申请的？】
秦牧川没有在意她的转移话题，秒回。
现男友：【被你发现了，因为这件事情，frank提高了我们业务组y23的业绩考核标准。】
现男友：【不过，这对你男朋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看到这一句，温惟夏再也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温惟夏：【秦牧川，你好像个开屏的孔雀，逮着机会就要夸自己一下。】
「summer！」
突然，july摇了摇温惟夏的胳膊，叫道。
「笑得这么甜蜜，难不成在和男朋友聊天？」freya歪头调侃道。
周围人开始起闹。
「啊。」温惟夏赶紧合上屏幕，故作镇定道，「没有，在看小视频罢了，你们刚刚说什么？」
「我们刚刚在说，merlin太有眼光了，将会议地址定在江城！这可是全国海景最美的地方！如果预算够的话，我们能不能定一个靠海的酒店啊？睡在床上就能看到海的那种？」
「这你就放心吧！意风歷来年终会议，都是去五星级酒店的，预算绝对够！」cathy道。
「真的？太棒了！我现在就去看酒店！」july跳了起来。
「summer，你怎么一点也不激动啊？」
听到发问，温惟夏当下有些心虚，尴尬地「呵呵」笑了一声：「我当然激动了！只是，既然在海边，那岂不是得穿得轻薄一点？我还没减肥……」
吵闹的茶水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良久，有人道：「好了，我也一点都不激动了。」
「我也是。」
july默默丢掉了手里的奶茶。
作者有话说：
原本预计白天发，没想到还是拖到了晚上，很抱歉。
最近这几天写得很艰难，很迷茫，也许是到了中后期，前期撒网撒得很欢，后面收网开始收不回来、不知道该怎么写了，也许大家也能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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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改变这个状况，作者需要停更几天，重新梳理下人设剧情，虽然是第一本练笔作，但我真的很想给小秦和夏夏最好的结局，尽可能提高作品完成度。
很抱歉，有不少小天使一路追更，给我投雷投营养液，让大家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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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今晚和我回家吗？◎
《乘风》官博发布了「最佳师徒组」活动规则, 与那小姑娘向温惟夏介绍的一样，加入了实时直播元素，在网络上掀起了一阵风浪。
紧接着, 【秦夏yyds】群聊涌入了大批新人, 群主「捞磕儿」在群里放了一个新的公告。
捞磕儿：【家人们！看到《乘风》官博发的新活动了吗？第一名开启单独的直播通道！为了以后能愉快磕糖，我们一定要努力让秦夏拿第一，投票地址：……, 每天可投3票，快发动你身边的亲朋好友，快快行动起来吧！】
其他群成员纷纷响应，仿佛打了鸡血一般, 不一会儿，秦夏师徒组的票数就飙升到了四位数, 稳居第一。
自从上次群聊消息被秦牧川看见之后，温惟夏就开启了群消息免打扰, 此刻的她忙得像陀螺, 还不知道群里的动态，下午第四轮课题宣布之后，10位实习生迅速开了个短会, 敲定了彼此的任务。
时间紧, 任务重，温惟夏分到了收集参会名单、安排交通和酒店分房的工作。4个大区，35个销售团队，如果按一个团队来3人算的话, 就是105人, 加上总部的54人, 一共159人。
温惟夏收集到初步名单之后, teams上的消息就没断过，全部是修改名单、提出要求的。
【summer，不好意思，我们的名单还是会变，机票先别买。】
【我前一天要去岭南出差，所以需要从岭南出发，千万别忘啦！谢谢summer！】
【summer小姐姐，我不喜欢和别人同住，是不是可以换成单人房？】
【我们团队决定在当地多逗留几天跨年，麻烦帮我们把酒店和机票定到元旦之后吧。】
【抱歉，抱歉，我记错了，不是岭南，是岭北。】
【啊，还有一个问题，我可以带家属吗？】
……
温惟夏看着满屏的红点，大脑都开始发懵了。
没急着回復，她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指放在桌上敲了敲，转向了一旁的july。
「july，双人间和单人间的价格差很多吗？」
july负责预定酒店，刚才已经和几家江城当地的酒店进行了初步沟通，听到疑问，她抬头回答道：「如果按人均来算，差得挺多的，怎么了？」
温惟夏嘆一口气，将电脑屏幕搬到july面前：「有人想住单人间，还有想带家属一起的。」
july瞄了一眼，犹豫着摇了摇头：「按照我们的预算标准，只有各团队老大和总部总监以上级别是单人间，不过，如果要求单人间的人数不多，这笔钱也可以省出来，你决定吧。」
「好，我知道了。」温惟夏答。
视线回到电脑屏幕，见温惟夏没有回覆，又有不少人发了消息过来催促。
这一刻，温惟夏觉得自己的大脑不仅是发懵这么简单了，而是快直接爆掉了。
她不能许诺，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秦牧川曾说过，各个销售团队是tasty业务组的灵魂，也是总部的各项决策的执行者，如果自己因为预算问题拒绝了他们的要求，是不是会引起他们的不满，进而给总部的工作带来后续麻烦？
两难。
思考间，她的椅子自动转向了茶水间的方向，秦牧川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温惟夏向那头看了一眼，隐约可以看见房间里的身影，模煳成一团，走动时，依稀可辨两条长腿。
突然，她脑海中浮现出reba说过的话。
——「老闆会帮你兜底。」
思忖一番之后，温惟夏将所有人的需求一一备註到名单后面，又对照着核对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之后，将整理好的文件邮件发给了秦牧川。
点击发送之后，温惟夏在微信上找到秦牧川，告诉他，自己已经将今日的进度邮件给了他。
她知道，秦牧川一定会仔细查看她的附件，也一定会给她处理建议。
寻求老闆的帮助并不可耻。
「叮咚——」
很快，teams就有新消息进来。
温惟夏点开聊天界面，属于秦牧川的对话框被顶到了最上面。
merlin.qin：【把邮件附件列印出来，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秦牧川很少用teams和她沟通，以致于温惟夏看到他那默认头像的时候，一时愣住，紧接着反应过来，点开了他的组织关系列表。
几乎所有人都使用了精英范的照片作为头像，再不济也是一张极具亲和力的生活照。
比如frank，他用了一张旅游时拍的大头照，带着黑色的防晒帽，一口白牙闪耀着，笑得格外开心。
有的时候，温惟夏觉得秦牧川张扬嚣张，惯于成为人群中的焦点，可更多的时候，他却做着截然相反的事情，仿佛□□和灵魂分属不同的频道。
温惟夏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突然有些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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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张头像而已。
列印间内，她挥去奇奇怪怪的念头，抽出印表机出口带着余温的纸张，塞在文件夹里，向秦牧川办公室走去。
推开门，秦牧川正站在窗边打电话，他已经换下了拍摄时穿的深棕色西装，转而套上了一件白色毛衣，只是来不及洗头，头髮上还沾着大量髮胶，柔软如海藻般的头髮此刻显得有些硬挺。
看见温惟夏进来，他转身，沖她摆摆手，示意她稍等一会儿。
伴随着友好的祝福，电话被挂断，秦牧川回身，将手机放在桌子上。
「第四轮课题，你负责安排交通和分房？」他问。
温惟夏点点头，走近，将列印好的文件交给秦牧川。
秦牧川接过，挑起薄薄的文件夹，翻开，看着名单后面「备註」栏的大段文字，眉头微蹙。
「这跟小作文似的备註是怎么回事？」
温惟夏实话实说，坦然道：「这些是大家向我提出的要求，我怕忘记，所以备註了。」
「你的意思是，你决定为他们实现这些稀奇古怪的要求？」
稀奇古怪。
听到这四个字，温惟夏迅速捕捉到了秦牧川的态度。
——他选择拒绝。
温惟夏心下瞭然，道出了自己的疑问：「可是，你之前说过，销售是奋斗在一线的功臣，需要格外关照，如果拒绝的话，会引起他们不满吧？」
「你以为，他们不清楚这些要求有多过分吗？」
「习惯一个人住，所以要单人间……这种要求，在预算有限的情况下，你打算怎么解决？把他老大的单人间换给他？」
「还有这个，想留在江城跨年，元旦前后，酒店和机票全部涨价，多余的钱他们自己出？还有，你有没有考虑，如果在他们跨年期间，出现了安全问题，要不要给他们算工伤？」
……
「不患寡而患不均，就算你为他们解决了，那其他人呢？如果大家知道了，都提出住单人间的要求，你该怎么办？」
听完秦牧川的这一通分析，温惟夏彻底顿悟。
是的，自己就不该纠结，后续牵扯的问题太多了。
于是，她定下心来，抬头，看着秦牧川道：「我知道了，merlin，谢谢你和我说这些，对于不合理的要求，我会一一拒绝。」
在灯光的照射下，女孩的双眸灵动而闪亮，笑容底下，藏着一丝依稀可辨的孤勇。
秦牧川被这眼神蛊惑，周身立即柔和下来，没忍住抬手，轻轻颳了刮她的鼻子，他的手指冰凉，与皮肤相接，连毛孔都轻微收缩了一下。
「夏夏。」他呢喃。
温惟夏躲开他继续触碰的手：「怎么了？」
「在职场，善良是有底线的，至少不能损害公司利益，也不能打破代表平衡的天平。」
「嗯，我知道了。」
「还有。」秦牧川一顿，看着温惟夏染上疑惑的眼睛，没忍住笑了出来：「不必小心翼翼，别忘了，你现在是谁的实习生，又是谁的女朋友。」
看着秦牧川近在咫尺的精緻脸庞，配合着这有点类似「霸总发言」的语气，让温惟夏顿时面色一热，红唇微启，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但心里却暖烘烘的。
「今晚和我回家吗？」秦牧川没忍住向她靠近，凑在她耳边，喷撒着灼热的气息，蛊惑道。
温惟夏没忍住向后退了一步，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这秦牧川，上一秒还是好为人师的职场精英，下一秒就开始不正经，仿佛两个人格并存，可以做到无缝切换。
就在温惟夏心猿意马，快要答应之时，秦牧川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理智回潮，她迅速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轻咳一声。
「看你表现，让我考虑一下。」
说罢，她不敢停留，转身就走，就连拿过来的文件夹都忘记带走了。
门外站着joyce，看到温惟夏推门出来，她愣了一瞬，随即解释道：「我有问题要请教merlin。」
温惟夏没有在意，沖她点了点头，离开了。
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拒绝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如何拒绝，又是一门艺术了。
温惟夏拿着杯子，到茶水间接了一杯咖啡，一边小酌，一边思考着这门艺术。
思来想去，都绕不开得罪人。
她喝掉杯子里最后一滴咖啡，深吸一口气，回到工位上，打开teams，却再次面临了消息轰炸。
只是，这次与上次截然不同，几乎所有提出不合理要求的人，都撤回了自己的言论。
【抱歉，summer，我不从岭北出发了，你正常帮我买机票就好，给你添麻烦了。】
【我不需要单人间了，按照你们的方式分配就好，谢谢。】
……
什么情况？
温惟夏挠了挠头，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通知栏里显示，在她喝咖啡的时候，有新的邮件进来。
两分钟之前，秦牧川发了一条面向tasty业务自所有人的公开邮件。
merlin.qin：【年终会议不是度假，请大家端正态度，以工作为先，谢谢。】
作者有话说：
入v之后断更是一件不负责任的事情，所以，再次向大家致歉，感谢大家对我的包容，以后，我会做好十足的准备、有存稿再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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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没有分手，只有丧偶。◎
温惟夏并没有接受秦牧川「和他回家」的提议。
虽然两人已经在一起了, 但她总觉得，就算是情侣，也不该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而且, 她在面对秦牧川的时候，总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举动。
致命的魔鬼引诱。
得益于那封公开邮件，温惟夏手头工作的阻碍被清除, 大家纷纷收回了不合理的要求，剩下的都是一些情理之中的，温惟夏一一记好，五点一到, 为了打车便利，她决定提前下班。
今晚约了郁姿彤见面。
原因有二, 一来，是工作繁忙, 太久没去宴色, 有些想她了；二来，则是想把和秦牧川在一起的事情告诉郁姿彤。
之前电话的时候，郁姿彤正在排练今晚的舞蹈, 她喜欢将宴色作为自己的舞台之一。
她也是在霖城本地念的大学, 是与霖城大学一条马路之隔的霖城师范大学，大一的时候，郁姿彤在社团招新大会上看上了一个小帅哥，顺势加入了帅哥所在的街舞社团, 再后来, 小帅哥退社了, 她却一直坚持了下去, 还成了副社长，兼任爵士队队长。
温惟夏时常怀疑，自己温良乖顺的皮囊下也藏着放荡不羁爱自由的灵魂，否则，怎么偏偏和郁姿彤成为好友，就算跟随父亲去了西江几年，回来之后，二人依然可以迅速突破时间壁垒，灵魂共振，无话不谈。
互补人格或许可以成为恋人，但一定成不了朋友。
秦牧川办公室的灯还大亮着，他被工作缠身，印证了「越是临近下班，越是忙碌」的定理，没有再发来信息。
温惟夏放下手机，松了一口气，赶紧收拾好东西，和同事们道别后，便步履匆匆，向电梯间走去，一副生怕被拦路堵截的样子。
行至拐角，因为走得太急，她和一个人撞了满怀，随后传来什么东西掉落在地的碎裂声音，藏在大衣底下的毛衣裙也染上一阵凉意。
「啊。」
温惟夏下意识唿痛，眼睛向地上瞟，看到一滩洒落的水渍，塑料容器里，一株红掌颓靡地倒在一边，叶子耷拉着。
「抱歉抱歉，小姑娘，你没事吧？」
一个敦厚又温和的嗓音从对面传来。
温惟夏抬头，看到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她约莫四十岁，穿着蓝黑色的制服，扎着整齐的低马尾。
在脑海中检索一番过后，温惟夏才想起，眼前这位，可不就是17层的保洁阿姨，frank的姑姑，秦牧川口中的「17楼扫地僧」？
顿时，温惟夏内心升腾起一丝慌张，听着她接连的慰问，温惟夏连连摆手。
「阿姨，我没事。」
「怎么没事，裙子都湿了，我带你去烘干一下吧？」
说罢，保洁阿姨就握住温惟夏的手腕，拉着她向卫生间走去，力气虽然小，但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气势。
眼看就要被拉到走廊，秦牧川办公室再次出现在温惟夏的视野中，隔着磨砂玻璃，秦牧川的身影似乎闪动了一下，有即将出来的意思。
温惟夏心头一跳，赶忙摆脱掉阿姨的手掌，向电梯间奔去，按了几下下行键。
「阿姨，我真的没事儿，我赶时间，就先走啦，再见。」
电梯门打开，温惟夏迈步进入，沖保洁阿姨挥了挥手。
来到一楼大厅，感受到旋转门外扑面而来的冷冽气息之后，温惟夏才暗暗松了口气。
总有一种高中时期偷偷早退，忙着躲班主任，到最后却被教导主任抓住了的错觉。
打车来到宴色所在的街区，五点多，还没到人流量最多的时候，但成串的霓虹灯光已经亮起，在灰濛濛的天空下不断变换着颜色，闪烁又缤纷。
推开颜色咖啡色的玻璃门，温惟夏向吧檯走去，一路寻找，都没有看到郁姿彤的身影，只看到了杨子帆。
「你彤彤姐呢？」温惟夏问。
杨子帆停下手中的事情，指了指弹簧门：「在后台呢，彤姐有个大学舞社的学妹失恋了，哭得正凶，彤姐已经安慰好长时间了。」
温惟夏眼神边往那儿瞟，边问：「哪个学妹啊？」
「方芋恬。」杨子帆答。
方芋恬，一位经常被郁姿彤挂在嘴中的学妹，算是郁姿彤的得意门生，在郁姿彤毕业之后，继承了她爵士队队长的位置，虽然是郁姿彤一手教出来的，但是她的风格却和郁姿彤截然相反，是个喜欢炸场子的力量型舞者。
早有耳闻不假，但温惟夏一直没见过真人，如今正巧碰见，应该去打个招唿。她沖杨子帆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向弹簧门走去，比起认识人，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衣服湿了，要向郁姿彤借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
弹簧门刚打开一条缝，抽泣与咒骂声就涌进了温惟夏的耳朵里。
郁姿彤蹲在地上，余光瞥见温惟夏，拍了拍方芋恬的肩膀，给她手里塞了一团纸巾，随即就站起身子，将温惟夏拉到门外。
「夏夏，你来啦。」
「她怎么了？」温惟夏看向坐在角落里的方芋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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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怎么，抓到男朋友在酒吧热吻小辣妹，分手了，得难过一阵子。」郁姿彤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鄙视与不屑，随后转移了话题，「你今天突然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我是想……」
还没等温惟夏说完，弹簧门里又传来方芋恬带着哭腔的怒吼。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温惟夏顿住。
「对，学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郁姿彤扭头回应她，见她情绪再次平稳，才转过头看向温惟夏，「你继续说。」
继续说？
本来是想把自己和秦牧川在一起的事情告诉郁姿彤的，但眼下这个情况，自己还怎么继续说？
于是，温惟夏只好摸摸鼻子，轻咳一声，装作自然道：「哦，没什么，就是太久没见，想你了。」
-
随着时间的推移，宴色club里的人越来越多，几乎座无虚席，头顶的灯球闪烁着碎裂的光，照在半空中升腾的雾气上。
因为要上台表演，郁姿彤将方芋恬拎到卡座上，让温惟夏看好她，表演结束，郁姿彤连演出服都来不及换，直接跳下舞台，坐在了二人身边。
接下来，是乐队livehouse演出，点歌环节，方芋恬直接跳起来，一连点了好几首分手听的悲伤情歌。
她喝了不少酒，但酒品还算可以，又或许是因为精力已经被消磨殆尽，点歌结束，就乖乖趴在桌子上，没有闹腾。
睁着空洞的眼睛，方芋恬开始进入了失恋的下一个阶段，嘴里不停喃喃自语，眼角还湿润着，眼睫上挂着露珠。
温惟夏这时才看清方芋恬的脸，看起来是家境很好、很有教养的乖乖类型，但实际上却是个喜欢豹纹皮裙的妹子，还挺、割裂的。
「我为他从130斤瘦到90斤。」
「他喜欢穿白裙子的乖乖女，我就换掉自己的风格，只穿白色，结果他转头喜欢辣妹了！」
「我付出这么多，就换来这个结果？」
说着说着，方芋恬再次蹭地一下坐直身子，似乎又要发泄雷霆风暴般的怒气。
「男人的劣根性罢了，学妹，你要记住，咱们没有分手，只有丧偶！你就当那人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郁姿彤道。
「对，没错！只有丧偶，没有分手！」方芋恬激动地挺直身子。
「来，喝酒。」郁姿彤端起酒杯。
「喝！」
那边的二人举杯。
「夏夏，愣着干什么，一起呀！」见温惟夏没动作，郁姿彤招唿道。
于是，这场主题为「丧偶」的酒局，温惟夏并没有逃脱。
她们所在的卡座距离乐队非常近，温惟夏甚至可以看到方形大喇叭在微微震动，在一首又一首伤心情歌的刺激下，温惟夏这个原本游离与事件之外的人，面前的啤酒瓶都快空了。
她酒量并不好，再加上视觉和听觉的双重侵蚀，此刻的温惟夏已经完全沉浸在失恋的氛围中，已经忘记自己今晚是来分享喜悦的，到了后来，甚至和方芋恬抱头痛哭、相互劝慰起来。
在场三人，只有郁姿彤还清醒着，看着面前两位刚认识就搂抱在一起、一口一个「姐妹」的二人，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露出些许嫌弃的表情。
「叮玲玲——」
塞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温惟夏凑在方芋恬耳边，小声道：「稍等，我接个电话。」
方芋恬乖乖松开手：「好，你先打，一定要记得回来啊，我等你。」
郁姿彤不免觉得好笑。
两个醉鬼竟然格外地守规矩。
「餵？你是谁啊？」
温惟夏趴在桌子上，将手机放在耳边，打了个酒嗝。
听到这声酒嗝，再加上吵闹的背景音，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良久，才传来低沉好听的男性嗓音：「你喝酒了？」
「对啊！」温惟夏理直气壮。
「为什么喝酒？」
听到这类似质问的语气，温惟夏并不开心，他还没有回答自己究竟是谁，凭什么问她这么多问题？
可是，这男人的声音实在好听，让人忍不住软了心脏，大脑中有个意识在不停叫嚣着「回答他。」
醉酒的温惟夏只能追寻本能。
「因为……」她混沌的脑袋检索了半天，检索到「分手」这两个字，但她脑海中又闪现了刚刚郁姿彤说过的话。
——「没有分手，只有丧偶。」
于是，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趴着，闭上眼，露出自信的笑容，咯咯笑着。
「因为，丧偶了。」
作者有话说：
秦牧川：……我，还活着的吧？（不确定地看了眼自己的影子）
郁姿彤露出嫌弃的表情，但不是真的嫌弃啊！就是看自己傻闺蜜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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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清醒后可千万别后悔◎
落地窗前, 秦牧川无奈扶额。
他刚忙完手头的工作，透过磨砂玻璃抬眼一看，外面的公共办公区已经灯光黯淡, 几乎所有人都走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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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页
而他的小女朋友不仅偷偷熘了, 甚至连个信息慰问都没有，直接跑出去喝酒了。
电话那头，温惟夏依然在含煳不清地说着什么, 秦牧川没有听清，不过，她连「丧偶」这种话都能说出来，看样子是已经烂醉如泥, 也没什么必须要听清的价值。
「是在宴色吗？身边有其他人吗？」他很有耐心地询问。
几秒后，换来一声类似嘟囔的应答。
人在宴色, 那一定就在郁姿彤眼皮子底下，安全暂时可以保障, 可他的女朋友长相赛仙女, 酒吧里的人又形形色色，万一一个没看住，惹歹人起了心思, 就糟了。
「我去接你。」生怕温惟夏面临危险, 秦牧川不敢停留，扯下衣架上的大衣，随意披在肩上快步出了门。
站在电梯里持续下行的时候，电话里才传来温惟夏惊怒的声音。
「接我？你到底是谁啊？」
她脑海混沌不堪, 这个声音很好听的男人说要来接她, 可是, 他依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没有回答问题，怎么可以直接过来找她呢？
真的很没有礼貌啊。
这不禁让温惟夏有些气恼，耍起了小孩子脾气。
秦牧川最终嘆了口气，神色一正严肃道：「我是你男朋友。」
闻言，温惟夏一愣，她停止吵闹，坐直身子，花了半分钟的时间来思考这句话的可信度，然而，大脑搜寻无果。
「我怎么不记得我有男朋友！」她叫。
声音有些大，吵醒了一旁睡觉的方芋恬，她睁开眼睛凑了过来，声音带着被酒精侵蚀的沙哑。
「夏夏姐，怎么了？」
「这个人说，他是我男朋友。」温惟夏指了指手里的电话，眉头皱着。
「肯定是骗子！男人都是骗子！」方芋恬断言。
二人开始你一句，我一嘴地吐槽。
不久之前，郁姿彤喝下第三瓶啤酒，桌上的其他人都醉了，她觉得自己独酌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嘱咐杨子帆将人看好，回后台小房间拿解酒丸，此时还没回来。
秦牧川将那头的对话听了个干净，虽然无奈，但还是耐心解释道：「我不是骗子，你把手机拿下来，看下你给我的备註。」
这声音仿佛抚平了温惟夏激动的情绪，她听话地将手机拿下来，果然在屏幕正中间看到了「现男友」三个字。
瞬间信了半分。
温惟夏将备註亮给方芋恬看。
「我能信他吗？」她问。
这下，方芋恬也没法断定了。
她倒在温惟夏身上，出了主意：「这样吧，你让他说出你的名字，说对了就是真的，说不出来就是骗人的。」
「你说，我叫什么？」温惟夏点点头，重新将手机贴在耳朵旁，换上质疑的语气。
电梯门在此刻打开，秦牧川到达车库，听到这孩童般的问话，觉得好笑。
果然是喝醉了，连这种幼稚的问题也能问出口，看来，他以后得把人看好了，否则，每个能说出她名字的人都是她男朋友了。
「你叫醉酒的小兔子。」他忍不住调侃，是宠溺的语气。
「不对，你是骗子，我挂了。」温惟夏则是一本正经。
「等等。」秦牧川自知不能和酒鬼多言，只好将人叫住，「你叫温惟夏，行了吧？在宴色乖乖等我。」
温惟夏。
他说对了。
酒鬼温惟夏单纯得要命，心底的疑惑彻底被消除，她瞬间就接受了自己有男朋友这件事情。
「……好，我哪儿也不去。」她喃喃道。
电话挂断，温惟夏将手机重新塞到口袋里。正巧这时，郁姿彤拿着解酒丸回来了，顺带拿了两杯纯净水，哄骗二人将药吃了下去。
livehouse的演出快接近尾声，郁姿彤戳了戳温惟夏的胳膊，小声道：「夏夏，今晚学妹睡我这儿，我送你回家，还是我们一起挤一挤？」
「我回家。」
「好，那我送你。」
温惟夏摇了摇头，拒绝道：「不用，有人会来接我。」
「谁啊？」郁姿彤疑惑问道。
「我男朋友。」
郁姿彤本在收拾沙发上的私人物品，听见这话，她的手立马顿住。
「你男朋友？谁啊？不对，你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她抓住温惟夏的胳膊，轻轻摇了摇。
还没等温惟夏回应，另一边的方芋恬插嘴：「夏夏姐的男朋友是个骗子。」
郁姿彤：？
怎么又是骗子了呢？
可是，她还是高估了温惟夏的酒量，她再怎么叫她，她都不再回应，直接睡了过去。
无奈，郁姿彤只好叫来杨子帆，将两人拖到后台。经过一番体力运动，郁姿彤也失去了八卦的兴致。反正温惟夏说了，她那骗子男朋友会来接她，到时候自然可以看到庐山真面目。
半小时之后，温惟夏的手机响了。
原本睡得像死猪一样的人一个激灵坐起身子，掏出手机接电话，把郁姿彤吓了一跳。
「你到啦？我们在……」温惟夏说了这么一句，停顿，开始四处打量。
「在后台。」郁姿彤提醒。
「对，我们在后台，你快过来吧。」温惟夏笑得十分开心。
电话一直没有挂断，突然，后台的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弹簧门吱呀一声，被一只手推开，一团雾气涌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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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川的一只手还拿着电话，他穿过人群而来，高大的身影在暗色通道里显得格外挺拔，大衣上也沾染了一丝烟味。
「秦牧川？」郁姿彤扔掉打火机，从高脚凳上跳下来。
秦牧川沖她点头致意，下一秒，目光飘向睡在地毯上的温惟夏，清冷的面孔瞬间染上一丝不快。
「她怎么穿成这样，还睡在地上？」
听见问话，郁姿彤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也是。
能成为温惟夏男朋友的，估计也就秦牧川一个人了。
「衣服脏了，穿的我的，是有点辣哈，她非要在这儿等男朋友。」郁姿彤解释。
「好，麻烦你了，我先带她回去了，改天请你吃饭。」秦牧川上前，蹲下身子，手臂从温惟夏膝盖内侧穿过去，将人抱起。
「好。」郁姿彤上前一步，帮他打开弹簧门。
秦牧川抱着人，从后台通道行至舞池，乐队正在表演最后的曲目，是一首很经典的老歌，正在全场大合唱。
这声音吵醒了温惟夏。
她恍惚间感觉自己被人抱着，一抬眼，看到了一张精緻的面孔，就算从下往上，角度刁钻，也丝毫不受影响。
「你就是我的男朋友？」她问。
「嗯，我就是你的男朋友。」秦牧川顺着她的话答，随后将人往上颠了颠。
-
宴色在一个小巷子里，道路狭窄，秦牧川只好将车停在了附近的停车场。
到达目的地之后，秦牧川将温惟夏抱进副驾驶座，俯身给她扣上安全带，温惟夏身上有很好闻的橙花味，就算被酒气遮盖，也依然香甜。
秦牧川看着她懵懂的眼睛，没忍住低头，在她唇上印了一下。
「你的衣服上有烟味。」一吻完毕，温惟夏说。
应该是刚刚在酒吧染上的，秦牧川暗叫大意，温惟夏异常讨厌烟味，鼻子灵敏得不行，所以，他也没有吸菸的习惯。
秦牧川关上副驾驶的车门，将大衣脱掉扔进后备箱之后，才穿着单薄的衬衫，坐进驾驶座。
车内空调轰隆运转，音响播着好听悠扬的轻音乐，很快，暖气升腾，秦牧川脚踩油门，驶离了停车场。
可还没开多久，副驾驶的温惟夏就直接贴了上来，抱着他的胳膊，枕在他肩膀上，怎么也不撒手。
「夏夏，我在开车，这样很危险。」他劝导。
「不松！」谁知，温惟夏却根本不讲道理。
「乖，听话。」秦牧川知道此时的温惟夏油盐不进，耐着性子，像哄小孩子一样轻声细语。
也许酒醉激发了温惟夏吃软不吃硬的本性，听到这话，温惟夏松开了缠着秦牧川胳膊的手。
「要开多久啊？」
「一个小时。」
「可是我好睏。」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解酒丸的缘故，她的胃部突然传来一阵酸意，反覆翻腾着。
「还很难受。」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露出痛苦的表情。
秦牧川瞥到她的动作，心里一惊，立刻打转向灯，将车停在路边。
「哪里难受？」
温惟夏指了指肚子：「这里，躺着，车里，好颠，想吐。」
她只能说出散碎的词句。
「好，马上就能躺着。」秦牧川懂了温惟夏的意思，摸了摸她的额头，打开导航，找到附近最近的一家酒店。
一个小时的车程确实太远，还是先去酒店休息一晚吧。
很快就到达目的地，秦牧川下车，将钥匙递给泊车小哥，绕到副驾驶，将温惟夏抱下来，快步往前台走去。
温惟夏此刻的脸色更不好了。
「你好，麻烦帮我开一间标间，谢谢。」
秦牧川熟练地找到温惟夏钱包里的身份证，连同自己的一起递了过去。
可他动作很快，前台服务生却慢吞吞的，让人心急。
「可以麻烦快一点吗？」
服务生抬头，瞥到他怀中的温惟夏，眼神中多了一丝质疑：「抱歉，先生，虽然这么问很冒昧，但是，请问你和这位女士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夫妻关系。」
「请问有什么可以证明吗？」
秦牧川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红本子，摊开。
「这是我们的结婚证，你可以看一下，感谢你的质疑，不过，我太太不舒服，可以快一点吗？谢谢。」
-
看到结婚证，服务生脸上顿时堆起笑容，手脚麻利地办好手续，还贴心地走出来，为他按了电梯。
到房间的下一秒，温惟夏就忍不住吐了出来，骯脏的秽物染了秦牧川一身。
「对不起。」温惟夏下意识道歉。
「没关系。」秦牧川将人抱到床上，「你先躺一会儿，我去清理一下。」
将自己清理好，确定身上没有异味之后，秦牧川穿着浴袍，从氤氲的浴室走出，看到眼前的一幕，楞在原地。
温惟夏并没有在床上好好躺着，她换到了另一张床上，跪坐着，睁着大眼睛，眨巴着看他。
她脱了外套，露出里面贴身的衣服，不是她风格，黑色镂空透视装，腰上还有一圈鱼骨，将她的腰身凸显得格外纤细。
无辜的性感最为致命。
秦牧川立刻扭头，强忍着继续看她的冲动，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你喜欢靠窗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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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也没听到温惟夏的回答，也许是又睡着了。
卧室亮着昏黄的灯光，秦牧川走到靠卫生间这一侧的床边，坐下，开始擦头髮上残留的水渍。
刚刚的画面冲击感太强，在他脑海里萦绕不止，连唿吸都开始紊乱了。
对女朋友产生欲望，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只是，他并不想趁人之危。
谁知，下一秒，身后的床铺传来塌陷的感觉，一双白嫩的胳膊环住了他的腰。
他瞬间唿吸停滞，胸腹抖动着。
「不是喜欢靠窗的床，是想和男朋友睡一张床。」温惟夏将脸贴在秦牧川宽厚的背嵴上，喃喃道。
「不行！」秦牧川当即拒绝，「去睡你自己的床。」
「为什么？」温惟夏扭动身子，开始撒娇，「不是男朋友吗？」
「是男朋友，只是——」
秦牧川转过身子，双手扶上温惟夏的肩膀，想和她讲讲道理，结果，温惟夏直接抬头，学着秦牧川亲她的模样，吻了上去。
话立刻被堵在喉咙里。
房间内只剩下令人面红心跳的微喘声，秦牧川只是愣了一会儿，便立即找回主动权，深入探索起来。
「唔。」
唇与唇反覆研磨之后，似乎是不满秦牧川先前的拒绝，温惟夏用了力气，趁换气的间隙，在秦牧川嘴角咬了一口，顿时，血气瀰漫在口腔之中。
「嘶。」
秦牧川咬牙唿痛，感受着胸膛的柔软炙热，他再也无法控制，将人压在身下。
「温惟夏，你清醒后可千万别后悔。」
说罢，他对准温惟夏被亲得殷红的唇角，重重咬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是会随身带结婚证的小秦同学。
第62章
◎提了裤子不认人的渣男◎
「你咬我。」
嘴角一阵疼痛, 就在秦牧川转移阵地、开始攻略温惟夏白皙的脖颈之时，温惟夏半睁眼睛，伸手锤了他的胸脯。
「明明是你先咬我的。」
秦牧川的声音低得像蚊子, 沾满了□□般暗哑, 回答的时候，他的唇并没有离开，反而伸出舌尖, 在软肉上轻轻颳了一下，夹杂着温热的吐息，喷撒在锁骨处，仿佛带了电流, 传遍温惟夏全身，酥麻到身体瘫软。
她再也没力气控诉了。
朦胧月光透过白色纱窗倾洒而下,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零散雪花，屋内却温暖而炙热, 宛如春夏之交。
秦牧川的吻连绵不断, 手也不安分地扯下温惟夏的侧边拉链，一路向下。
可就在二人快要溺死在唇舌相交的极致快乐中时，秦牧川在温惟夏的牛仔裤上摸到了一丝潮湿。
突然, 脑中的某根弦断了。
他的动作霎时间停住, 撑起上身，将手指放在灯下看了看。
有一抹暗红色的痕迹。
温惟夏的某位亲戚如约而至。
秦牧川：「……」
像是被人当头泼了冷水，秦牧川咬牙，脸色浓黑如墨, 冷得吓人。
他不顾温惟夏的无意识挽留, 下床, 伸手打开了卧室的白炽灯, 屋内的旖旎瞬间散得一干二净。
「刺眼。」温惟夏捂住眼睛，身体蜷缩到一边。
自上而下看着床上的娇人，秦牧川头一次觉得，这时候应该来一根烟转移一下注意力，自己不会抽菸，真是一件不幸的事。
「包里有卫生巾吗？」秦牧川将人摇醒。
温惟夏的头甩得像拨浪鼓。
秦牧川嘆了口气，按下床头的电话，叫了客房服务。
那头很快接起。
「您好，欢迎致电酒店服务部，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你好，我太太突然来月经了，请问可以送几片卫生巾过来吗？需要夜用的，谢谢。」
「好的，请您稍等。」
电话挂断之前，秦牧川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有暖宝宝的话也麻烦送两份。」
五星级酒店的效率很高，很快，服务生就将东西送到了二人的房间。
换卫生巾这种事情仿佛刻在了女生的灵魂里，温惟夏就算处于醉酒状态，被秦牧川一提醒，还是可以踉踉跄跄走进卫生间，顺利完成。
再次回到床上，秦牧川撕开一张暖宝宝，贴在毛巾上，然后将毛巾裹好，放在温惟夏小腹上。
之前同居的时候，温惟夏自己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也许是觉得暖宝宝太烫。
回到熟悉的状态，温惟夏满脸写着「放松」，水蛇般的腰又缠上来，嘴里还说着「还想摸腹肌」的荤话。
「今天不能摸了。」秦牧川躲避着她的动作，严肃道。
「为什么？」
秦牧川被问住。
根本不能和酒鬼讲道理，她根本理解不了自己如今水深火热的处境。
「因为你今天不舒服。」他随意敷衍。
「那下次。」温惟夏倒也没在意。
秦牧川被气笑：「下次你个头，去你自己的床睡。」
「我不。」温惟夏在这点上根本不肯退让，直接用腿箍紧了秦牧川的腰。
「唔。」
秦牧川皱眉，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他无法拒绝温惟夏的拥抱，强硬推开又怕伤到她，只好咬着舌尖，强迫自己清醒。
可他低估了身体对温惟夏的渴求度，仿佛全身血液都往一个方向聚拢，无奈之下，只好勾起旁边的毯子，盖在肚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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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相安无事，但不久之后，温惟夏就开始闹腾，她的肚子上本来就贴了暖宝宝，再加上一层毯子，让她额头都生了薄汗。
「好热。」
她下意识用手去扯毯子。
这一拉扯的举动像是彻底剪断了秦牧川脑海紧绷的弦。
他瞪大眼睛，径直坐起，捏住温惟夏的下巴，怒吼道：「温惟夏，你故意折磨我是吧？」
-
十点多，宴色club依旧热闹。
郁姿彤坐在方芋恬床边，接到了温惟夏的电话。
「喂，夏夏，怎么了？」
良久，那边才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秦牧川坐在床边，望着八爪鱼一样缠着他的温惟夏，一手撑在额头上，不停摩挲：「我是秦牧川，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
郁姿彤一愣，看了眼来电信息，随即问道：「秦总？怎么是你？发生什么事了？」
「我和夏夏现在在明昌路的酒店，她不太舒服，能不能请你过来帮忙照顾一晚？」秦牧川问得诚恳。
「你照顾她还不够？」郁姿彤疑惑。
「她……喝了酒之后，有点闹人。」秦牧川说得委婉。
那头的郁姿彤只消化了半秒，便明白了他的暗示，听到电话那头温惟夏的嘤咛，她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后又恢復严肃的态度。
「哎呀，秦总，我也非常想帮你，但是我这里还有一个酒鬼，实在走不开呀，夏夏就拜託你好好照顾啦。」
「嘟嘟嘟——」
没等秦牧川说话，郁姿彤就直接挂了电话。
-
一夜无眠。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温惟夏睡了个高品质的觉，一直不愿醒来，直到被电话声音吵醒。
「叮铃铃——」
温惟夏伸手够到手机，放在耳边接听，带着些许还没睡够的懵。
「餵？」
「温老师，您今天上午没来上班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上班？
温惟夏一个激灵弹起身子，眨巴着眼睛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彻底晕头转向。
这是哪儿啊！
等等！这不是重点！
她身边怎么躺了个人啊！看露出来的健硕胳膊，还是个男人！
「我下午就过去。」温惟夏匆匆忙忙挂掉电话，伸手将盖在男人脸上的被子掀开。
秦牧川睏倦地扭过头去，平时雕刻般精緻的面孔此刻却尽显疲态，眼下的乌青尤为明显。
认出人的一瞬间，温惟夏放下心来，还好不是别人，可下一秒，她就再次惊慌。
是秦牧川也不对劲啊！
她怎么和秦牧川睡在同一张床上了呢？还盖同一床被子？
温惟夏赶紧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着。
还好，是完整的。
但该问的还要问清楚，她双手扶在秦牧川肩膀，疯狂摇动着。
「秦牧川，你给我起来！」
秦牧川挣脱她双手的钳制，蜷缩至另一边，含煳不清说道：「还早，再睡会儿。」
「早什么早！已经快十一点了！我上班都迟到了，你把我闹钟关了？」
「……嗯，你昨晚和我请了半天假，我批了。」
「我什么时候和你请了假？」
秦牧川翻了个身，不甚在意道：「梦里。」
温惟夏：「……」
无法沟通。
温惟夏不再管他，起身去洗漱，顺手拨了郁姿彤的电话。
昨晚，她最后的记忆便是和郁姿彤还有方芋恬喝酒，至于怎么会在秦牧川这里，郁姿彤这个千杯不醉的一定会知道。
郁姿彤是个典型的夜生动物，上午找她，她大概率是不回回復的，温惟夏本不抱希望，没成想，电话竟直接接通，郁姿彤的语气没有丝毫被扰清梦的埋怨，反而带着戏嚯。
「哎呀，这么早就起啦，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再多缠绵一会儿了？」
「你果然知道，快，昨晚发生了什么？快告诉我！」
郁姿彤呵呵地笑，将温惟夏醉酒后、秦牧川来接她的事情合盘道出。
「至于你们为什么在酒店，好像是因为你不太舒服，好了，我知道的都说了，现在换你啦，昨晚一夜几次？」
听惯了郁姿彤直白的言语，温惟夏顾不上脸红，坐在马桶上，小声反驳：「我们昨晚什么也没发生。」
「我靠。」
「我靠，都那样了，居然什么都没发生？你们家秦总不会真的那方面有问题吧？」
「我姨妈来了。」温惟夏答。
她也是刚刚才发现这个情况。
谁知，郁姿彤听到这话，停顿三秒，然后竟直接笑出声来：「怪不得秦总大半夜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苦了他了。」
「什么叫『都那样了』？什么叫『苦了他了』？你给我说清楚。」温惟夏心头涌上名为不安的乌云。
「哎呀，也没什么啦，就是你喝醉了之后，不依不饶，追着要摸人家腹肌罢了。」
追着摸腹肌？
还不依不饶？
这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儿？
温惟夏捂脸，忍不住看向外头的动静，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尴尬得无以復加。
都怪郁姿彤，之前和她说什么「喜欢就要睡」这种话！在她潜意识里埋下了种子，所以才会失控！
温惟夏的脸憋得如同柿子，她坐在马桶上，头埋在□□，过了好久，才重新做好心理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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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喝醉了耍酒疯罢了，她就不信，秦牧川喝醉了就安安静静、不作不闹？
再说了，对男朋友耍流氓，那不能算耍流氓，顶多算情趣。
想通之后，她轻咳一声，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走了出去，却发现秦牧川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倚靠在床头，好整以暇看着她。
「清醒了？」
他头髮被压得乱糟糟，整个人上了一层带有生活气息的滤镜。
「嗯。」温惟夏不自觉低头。
「昨晚……」
「昨晚什么事也没发生！」听到秦牧川提起关键词，温惟夏心头一紧，急忙抬头，打断了他的话。
二人在沉默的空气中对视着。
一夜没有通风，屋内氧气开始变得稀薄，让温惟夏有点喘不过气。
良久，她听到秦牧川的轻笑。
「什么都没发生？你磨了我一晚上，就打算这么简单过去了？」
「你在胡说什么？」温惟夏否认。
秦牧川看着她的表情，眉头轻挑：「温惟夏，你真像个提了裤子不认人的渣男。」
「我昨晚沖了多少次冷水澡，要我给你从头到尾细数一遍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30 00:47:14~2023-03-31 00:12: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恰雪来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羊知 1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真实的秦夏师徒组◎
就在秦牧川与温惟夏相拥而眠的时候, 《乘风》节目组如约开启了单组师徒直播活动。
截至凌晨0点，秦夏师徒组的票数稳居第一，节目组导演在工作群里发了好几个长达60秒的语音, 分配了专门负责直播事宜的工作人员, 再三强调，务必要让这次直播成为足以支撑《乘风》中期流量的热点话题。
可是一番鸡血激励过后、第二天上午，众人傻眼了。
怎么两位当事人全都没来上班？
负责直播的摄像大哥打了一个哈欠, 无人可拍，他只好将机器架在温惟夏的工位旁，只放了一个固定视角。
活动前期，节目组已经在网络上大肆造势, 吸引了不少人准时蹲守，此刻, 直播间里热闹非凡，五颜六色的弹幕已经塞满了整个屏幕。
【怎么画面一动不动？我卡了？】
【起初我也以为我卡了, 但好像不是, 明明弹幕一直在刷新。】
【我已经蹲了快半小时了，怎么还是固定的工位画面？不是单组师徒直播吗？】
节目组工作人员也很奇怪，温惟夏一向准时, 怎么今天迟到了那么久？
眼见#乘风直播停滞#冲上话题页, 导演焦虑不已，让一旁的小姑娘给温惟夏去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又很快挂断。
那头的温惟夏明显是没睡醒的状态，小姑娘反应过来之后, 很会来事儿地替她打了个掩护。
「导演, 温老师说, 她家里临时有急事, 实在走不开，得下午才过来。」
无奈，节目组只好启动紧急预案，将直播镜头对准了位居第二名的师徒组——reba与bruce，同时，官博下场，@两位当事人，向广大网友解释了原因。
《乘风》官博：【由于直播对象今晨才敲定，我们与嘉宾之间沟通不够完善，临时得知，merlin上午商务外出，summer家中有急事也走不开，两位下午将会回归，今日缺失的直播时长，我们将在明天补上，谢谢。】
除正常拍摄之外，不干涉导师与实习生们的日常工作，这是节目组起初就向意风定下的承诺，也正因如此，节目组也无法强行要求实习生抛下急事，回来直播。
忠实粉与水军下场之后，这条微博的评论区和善了很多。
【谁没个急事呢？既然节目组说了会补时长，不就可以了？】
【这也从侧面证实了《乘风》不是作秀呀，一轮投票截止才确定拍摄对象，不就说明我们的投票数据完全真实？】
【《乘风》的实习生，自由度还挺高的，不会被要求做这做那，挺好。】
【好像只是这一期这样吧？我记得之前几季管理还挺严格。】
【意风人来了，我司实行弹性工作时间，不打卡，只要完成工作，迟到早退频繁请假都是可以的，不过这要看领导，我的领导就在意得要命，所以我不自由。（打厚码）】
【楼上姐姐在意风工作？岂不是每天都能和实习生们交流？羡慕了。】
【回覆：虽然在同一个公司，但却是不同的业务组，还是很少往来的，平时只能在食堂看见，话说，最近没看见summer小姐姐下楼吃饭，猜测是在减肥。】
-
另一边，温惟夏对着卫生间镜子，看着自己红肿破损的嘴唇、脖子上遍布的草莓印，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就在刚刚，她发现这些痕迹的时候，怒气沖沖奔到床边，将秦牧川摇醒，质问他为什么像狗一样又啃又咬，不知轻重。
结果，秦牧川睨她一眼，直接撩起身上的浴袍，从胸膛到锁骨，都布满着令人遐想的痕迹，根本不比她身上的少。
甚至，他的唇角破损更加严重，经过一夜，到现在都还泛着血色。
「到底谁是小狗？」秦牧川此刻的嗓音烟燻般沙哑，塞满了睏倦，却没一点不耐烦，反而在笑，「是你先咬我的，我不能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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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秦牧川撩衣服的时候，温惟夏的脸就已经红成了番茄，种种迹象表明，昨晚是非常激烈的一晚，还有，她不是受害者，反而是主动的那一方。
丢人！
尴尬！
甚至是罪恶！
每每回想，温惟夏的脑海里就塞满类似的词彙。
在秦牧川掩盖不住的笑声中，她皱了眉头，想捂脸逃走，却被捉住手腕，轻吻了一下手指。
温惟夏下意识挣扎，惊慌抬眼间，她直直对上秦牧川明亮而漆黑的瞳孔，他就那样随意地倚靠在床边，望着她，笑意里藏着认真。
「夏夏，欲望是爱情的附属品，之所以会有欲，是因为足够爱，爱一个人，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温惟夏一愣，他这是，在给她的精神松绑？
不得不说，她被这句话宽慰到了，是啊，她根本不会对不喜欢的人起色心，欲只是爱的附属品罢了。
她挣扎的动作逐渐停了，纤纤玉手被掌控在秦牧川略带薄茧的手里，感受着他掌纹的走向。
「所以。」突然，秦牧川摩挲她手背的动作停了，目光灼灼道，「如果不是你来月经，我想我会继续做下去的。」
-
回公司的路上，温惟夏坐在副驾驶，开始转移注意力，疯狂刷手机。
可再怎么刷，脑海中还是会浮现秦牧川说那句话的神情，涌现秦牧川说那句话的声音，3d立体环绕的那种。
救命，哪有人会把那种话说得那么直白啊？
温惟夏暗暗咬牙，加快了手上滑动视频的速度。
突然，微博弹出一条消息，显示《乘风》官博@了她。
脑海中的粉色泡泡被打散。
官博怎么突然@她？
点进去一看，温惟夏才知道事情原委，怪不得今早节目组工作人员莫名其妙地给她打了电话，询问她怎么不来上班。
原来是因为一轮投票已经截止，自己和秦牧川位居榜首。
温惟夏：……
真是想不来什么，就非要来什么。
虽然第一名可以拿到有利于之后课题的奖励，但她和秦牧川现在正处于热恋期，若是一直处在镜头下，那很快就会被扒马。
「怎么停住了？」秦牧川侧头问。
「我们今明两天要直播。」温惟夏简明扼要地向驾驶座的秦牧川说明了情况。
他瞥她一眼，仿佛在意料之中般云淡风轻：「我们是第一？不奇怪。」
「两天直播！要疯了。」温惟夏直掐人中，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乘风》节目组所有的活动，好像都是经过你同意的吧？你为什么要同意这个活动啊？」
「节目到了中后期，无论是对节目组，还是对意风和tasty，都需要一次有力的宣传，加入单组直播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方式，我没理由反驳，毕竟，你男朋友也不能太昏君，对吧？」
仔细一想，他说的也有道理，直播这件事，确实是只对他和她不利罢了。
温惟夏噎住。
「你是担心我们在一起的事情曝光？」突然，秦牧川问。
「嗯。」温惟夏点了点头。
「不能公开吗？」
听到这话，温惟夏像是听到了什么危险发言一般激动：「你疯了？在这个节骨眼公开？」
秦牧川看她一眼，没有说话，车子正巧此时通过一个隧道，周围瞬间暗下来，隧道的光影打在他的侧颜上。
不知怎么地，这画面让温惟夏联想到了雨天的流浪猫狗，惹人心疼，于是，她缓了语气。
「不是不公开，是等节目结束、热度过去再公开，你应该也不希望实习生勾搭导师这种新闻出现在头条上吧？」
「是我追的你。」
「可舆论就是对女生有偏见啊，无论你怎么说，我都洗不清，再说了，你的名声就不重要了？你忘了你考核评分倒数、差点被撤职的事情？」
「那是公司内部有人捣乱……」秦牧川摸了摸鼻子。
「不管怎么样，公开对目前的我们来说，都是弊远远大于利。」
望着温惟夏严肃的神情，秦牧川撇了撇嘴，终于还是妥协地正了神色，问道：「好吧，那你说，希望我怎么做？」
「来演一场戏，怎么样？」
秦牧川挑眉看她。
「什么戏？」
-
温惟夏在隐蔽的街区提前下车，走上天桥，装作刚结束忙碌的样子，返回意风。
两位当事人回归，原本流失了部分观众的直播间再次热闹起来。
【终于等到秦夏啦！】
【期待地搓手手了呢！】
【等等，盲生，你发现了华点，他俩的嘴角怎么都破了？同时消失，同时……】
看到这条弹幕的时候，温惟夏心中一惊，不过好在弹幕多如海，这条「真相」很快就被淹没了。
按照提前安排好的「剧本」，温惟夏拿起一份刚刚列印的文件，装作不在意地瞄了镜头一眼，向秦牧川办公室走去。
见她这番动作，弹幕数量瞬间呈指数般增长。
【啊啊，要开始聊工作了吗？】
【从之前几期看，秦夏的行事风格好像很一致，接下来的商讨一定会非常顺利吧！】
在一片祥和的弹幕包裹下，温惟夏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一把推开秦牧川办公室的门，然后将文件夹甩在秦牧川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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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rlin，我觉得你这个执行方案很有问题，我不认同！」她装模作样地皱眉。
秦牧川则连个眼神都没施捨给她，一手将文件夹掀翻在地：「等你坐到我的位置，才有资格和我谈什么认不认同，现在，你只需要乖乖执行，懂吗？」
二人剑拔弩张。
顿时，直播间祥和的氛围消失了。
良久，才飞过两条最新弹幕。
【我靠？直接掐起来了？】
【所以，真实的秦夏师徒组，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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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不是一个勇敢的人◎
本以为刻意制造出一些矛盾, 就可以降低秦夏cp粉们的活跃程度，可谁知，这届网友非常叛逆, 越对立, 他们越喜欢，连着好几轮投票，他们师徒组依然是第一。
接近一周的时间里, 有关温惟夏和秦牧川的话题愈炒愈热。
#summer怼领导整顿职场#
#summer女主#
#全职综最不和谐师徒组诞生了#
仿佛唤醒了打工人社畜的灵魂似的，许多平时根本不看综艺的人也注意到了这个话题，看了几个cut之后纷纷下场评论，温惟夏的微博私信里也多了一堆支持她的小作文。
甚至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建立了「秦温师徒组今日散伙了吗？」、「秦温师徒组谁能吵赢？」这样的话题词条, 每日讨论打卡。
目前看来，支持温惟夏的居多。
仇视资本家的本能, 让无数网友无暇顾及对错，就直接站到了秦牧川的对立面。
《乘风》新导演坐在18楼临时办公间里, 看着《乘风》话题度一度飙升, 笑得鱼尾纹都出来了。
他资歷不如上一任导演，本无缘《乘风》这种大制作，但现如今, 节目在他手里热度回春, 甚至赶超，这对他未来的发展非常有利。
一旁的小姑娘收起手机，疑惑道：「导演，我看温老师平时和秦总关系很好, 上次拍照也还算和谐, 怎么突然就针锋相对起来了？」
新导演闻言一愣, 似乎也是不解, 但很快就一副瞭然于心的样子，睨她一眼，笃定道：「这还用问？肯定是秦总的计策呀，挑起矛盾，制造话题呀。」
「原来如此，秦总真是有大智慧的人。」小姑娘点了点头，夸赞道。
她不知道的是，新导演在话说出口的下一秒就收到了来自秦牧川的质问。
秦牧川：【直播活动什么时候能结束？可以缩短一下活动时间吗？】
－
17楼，拥有「大智慧」的秦牧川发完信息，得到「无法缩短」的回覆之后，便一直紧绷着唇。
他看着微博实时话题页，对意风及tasty顺利引流的成果毫无喜悦之情。
一周了，多亏这个劳什子直播，他连他女朋友的手都碰不到了。
甚至，他们只能继续，将这场对立的戏继续唱下去，当初随意想出来的演戏计划，在此时已经成了歷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让他们无可遁逃。
屏幕上，有温惟夏发来的「约法三章」。
温惟夏：【最近不用给我带饭了。】
温惟夏：【除了公事，也别给我发消息，我怕被哪个镜头扫到。】
温惟夏：【下班也不能一起走，万一有人在意风外面蹲守，被拍到就完了。】
等待三秒，确定秦牧川已阅之后，温惟夏撤回了所有消息，聊天界面瞬间变得空荡荡的。
她倒是适应得很好。
秦牧川却百般不适应，像是完全回到了单身状态。
由奢入俭难，由如胶似漆的热恋状态变成清心寡欲的和尚状态更难。
他咬了咬后槽牙，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通过这个直播方案。
良久，秦牧川踱步到落地窗前，掏出手机，翻到西江陈奶奶的电话，拨了过去。
「喂，陈奶奶，我是牧川……没什么大事情，就是冬至快到了，我和夏夏想吃您包的饺子了。」
-
温惟夏谨慎地撤回所有信息之后，从茶水间隐蔽的角落返回工位，自己桌上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一个奢侈品纸袋。
巨大的logo，惹人瞩目。
第一反应，这是秦牧川送的，但转念一想，他每次送自己东西，都是让陈亮直接送到公寓，不会这么明目张胆。
难不成是别人放错了位置？
「july，这是你的东西？」温惟夏问。
july正在和最终的酒店方讨论开闢专属办理入住通道的事情，她将一整句话发送完毕后，才转过身来：「这不是我的，是刚刚有位保洁阿姨放在这里的。」
「保洁阿姨？」温惟夏蹙眉。
july再次点了点头，确认了。
温惟夏顿时联想到了喝酒那天被「扫地僧」抓住早退的事情，她打开包装袋，果然在里面看到了一条毛衣裙。
吊牌小票都在，frank的姑姑出手阔绰，这裙子是她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价位。
「summer，弹幕都很好奇，这是什么呀？」摄像大叔走近向她搭话。
「是一条毛衣裙。」温惟夏对着镜头展示，「之前不小心和公司的保洁阿姨撞到一起，裙子弄脏了，她应该是给我重新买了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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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是保洁阿姨买的之后，弹幕再度来袭。
【保洁买的？那一定是赝品吧？】
【看着质量还挺好，估计是高仿，不过，有高仿的价格为什么不去买一件小众正版呢？】
【哎呀，中年大妈都喜欢牌子，不管真的假的，看起来就是有面子。】
匆匆一瞄，弹幕并不友好，也不知道frank的姑姑会不会看直播，被误解是一件让人难过的事情。
温惟夏下意识地对直播这项活动更加排斥，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完全暴露在镜头之下，被评头论足也就罢了，现在还牵扯到了别人。
于是，她调整好情绪，笑道：「当初撞在一起，并不是阿姨的错，那是一个拐角，我急着赶路没看清，她根本不需要道歉。至于还我新衣服，这份心意已经非常难得了，不是礼物的价值可以衡量的，况且，包装袋里有专柜的小票，是正品，希望大家不要再恶意揣测了哟。」
确实就像温惟夏说的，frank的姑姑根本不需要道歉，所以，温惟夏决定退回礼物，可问了一圈才知道，衣服是她托同事送来的，她今天休息，没有来上班。
－
工作时间很快过去。
又到了一天一度可以视频聊写衷肠的时间，温惟夏下班之后，将自己摔到沙发上，在秦牧川的电话打来之前，她先收到了郁姿彤的消息。
郁姿彤：【你们够狠的啊，镜头里装关系不好，镜头外亲亲宝贝是吧？】
温惟夏倍感冤枉，她还真没有。
直播了多久，她和秦牧川就疏远了多久，下班回来之后，才有时间视频，视频嘛，看不着摸不着，什么都做不了，在男女的事情上，她莫名地脸皮薄，连对着镜头作亲吻状也觉得羞耻，简直和醉酒状态一天一地。
不过好在，秦牧川并没有为难她，大多数的时间里，都是他在说，她在听。
见她不说话，郁姿彤的消息再次传来。
郁姿彤：【对了，我一直忘了问你，你和秦牧川确认有关林祎雯的事情了吗？他怎么说？】
林祎雯？
真是又熟悉又久远的名字。
温惟夏乖乖回答：【没有。】
郁姿彤：【拜託，你忘了当初因为什么离婚了？既然在一起了，为什么不问清楚呀？】
为什么不问清楚？
真是个好问题。
最开始，答应秦牧川的求爱，是因为他说「考虑太多，不是一件好事。」让她短暂失去理智，再后来，秦牧川对她的爱意满得快要渗出来，令她深陷其中，忘了过去的伤痛。
眼睛不会骗人，秦牧川现在确实满心满眼都是她，她还需要深究过去吗？
如果秦牧川承认林祎雯的确是他的白月光，那自己一定会吃醋难过，在心里埋下一根刺；
如果秦牧川否认，好像又没办法解释当初照片的来源，怀疑的种子会生根发芽，自己当初果断离婚也变成了笑话。
怎么看，都是不问会好一点。
就在温惟夏思想纠结成线团的时候，秦牧川的视频电话过来了。
画面里的他似乎刚洗完澡，半躺在床上，神情慵懒，黑色短髮上还滴着水，整个人是十足的性感与危险。
「夏夏，你给我种的草莓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消？」
如果换成以往，听到类似的调情话语，温惟夏会脸红心跳，但今天，她的内心却毫无波澜，鬼使神差地，她忽略秦牧川暧昧的开场白，直截了当问道：「秦牧川，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沉默。
秦牧川似乎被她的直白问话吓到了，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是在离婚之前，还是之后？」温惟夏给出了限定词，追问道。
但她这话问得非常没有底气，语气轻得飘在空中。
「算了，我不问了。」很快，她还是抵不过内心的挣扎，笑着试图撤回。
「离婚之前。」突然，秦牧川开口回答了，答案出乎温惟夏的预料。
明明离婚之前，他还夜会林祎雯，并且非常忙碌，几乎不着家。
这次，轮到她沉默了。
隔着一方屏幕，秦牧川的眼神直射而来，仿佛硬生生挤开了她的皮肉，刺到了温惟夏心里。
温惟夏笃定，他没骗她。
「那你为什么当时不表白？」
秦牧川依然是欲言又止的神情，他暂时没有回答，起身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仿佛在做什么心理建设一般。
良久，他身体慢慢滑落，整个人瘫坐在地毯上，喃喃道：「如果离婚之前，我就向你表白，你会答应吗？」
一句反问。
温惟夏顺着他的思路思考了一下，却无法得出一个准确的答案。以她当时的心态，一定是非常纠结的。
不过，没等她开口回答，秦牧川垂着脑袋，继续说了下去。
「那段时间，我很难熬，一方面，我恨不得立刻抱住你吻你，可另一方面，我又很害怕，怕你不喜欢我，怕我吓跑你。当初你选择和我在一起，并不是出于爱情，如果我真的说了，也许告白会变质，变成强迫。」
「所以，直到不久之前，你我的关系趋于平等，我确认了你的心意，才敢迈出这一步。」
「对不起，夏夏，有关于你的事情，我总会不可控制地想很多，也许，我并不是一个勇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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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处于恋爱状态的人，心思会变得非常敏感，一点小事都会让他们纠结很久，夏夏和小秦又都是「小学生」，起初关系还不平等，是会有一个别扭的过程哒~
第65章
◎先喜欢的，永远是输家◎
隔着一方屏幕, 温惟夏都能感受到秦牧川的挫败情绪。
此时的他正靠在桌腿上，头髮上的水珠不停向脸颊流淌，在灯光照不亮的角落, 他甚至感受不到脸颊上的凉意。
温惟夏仿佛认识到了一个全新的秦牧川。一向果决的他, 怎么变得优柔寡断、患得患失，还会承认自己的不勇敢？
但是，自己又好到哪里去？
当初果断离婚就是一种逃避, 现在沉溺在恋爱里，不想探究过去的事情，更是一种逃避。
温惟夏懊恼地抬眼，正巧对上秦牧川的眼神, 他正认真地看着她，视线交缠, 仿佛任何虚假都瞒不过彼此。
「那你喜欢过别人吗？」温惟夏鼓起勇气，追问道。
她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
不管接下来秦牧川说什么, 她都会一笑而过, 谁都有过去，路永远在前方，她只需要一个坦白。
可谁知, 秦牧川竟直接摇了头。
「没有, 只有你，只喜欢你，只爱你，夏夏, 是因为这周直播没有陪在你身边, 让你没有安全感了吗？」
「我——」
话还没说完, 屏幕那边的秦牧川突然神色一变, 皱眉道：「有电话进来，等我一下。」
视频突然被挂断。
温惟夏涌现的情绪被堵在喉咙口，上不来下不去，难受极了。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挂断？
是无法面对自己了吗？
所以，他刚刚说的是假话？
温惟夏死死盯着手机屏幕，等待着秦牧川的回电，这一等，就等了半个小时之久。
打个电话而已，需要那么久？
就在她焦虑不已的时候，一个很久不联繫的人出现在了聊天页面上方。
aaa豪宅专卖：【你好，女士，我们费了很多功夫，打听到了竹溪路63号新主人的信息。】
aaa豪宅专卖：【他叫秦牧川，是盛秦谘询的ceo，听说，这房子和他夫人有点关系，所以不会出卖，要不，我再帮你看看类似的房子？】
看到消息，温惟夏一个挺身，坐了起来。
竹溪路63号现在在秦牧川手里？
前主人坚决不松口，他是怎么买到的？买到之后，又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温惟夏又惊又疑。
下一刻，秦牧川的视频再一次打过来，在温惟夏出言询问之前，他给她带来了今日第二个重磅消息。
「夏夏，离婚之前，你给狗仔唐持打了100万，是为什么？」
-
时隔一周，《乘风》直播的两位当事人再一次同时缺席。
可这次不是在酒店，而是在公安局；也不是如胶似漆的状态，而是分坐在铁凳子的两端，各自沉默。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周以来刻意扮演的疏离对立，竟就快要变成真的。
原本已经说服了自己，一切向前看，可温惟夏却还是被裹挟到了这场歷时弥久的狗血剧情里。
——狗仔唐持被抓了，原因是长年通过拍摄富豪绯闻进行勒索，且金额数目庞大。
警方冻结了他的银行帐户，查询了近几年的流水，和唐持的口供核对之后，汇总出了一份被敲诈勒索过的名单。
昨晚视频的时候，警方找到了秦牧川。
「秦牧川先生吗？您好，这里是霖城公安局，近期我们破获了一桩大数额勒索案，需要向您了解一下情况，请您配合……」
秦牧川的第一反应是电信诈骗，但对方并没有表现出诈骗意图，而是说明情况后，直接让他第二天去一趟公安局。
警方说，10月16日，他5678尾号的帐户给唐持汇款100万。
这帐户是他专门开通给温惟夏用的，出于尊重隐私的目的，他直接将帐户交给秘书打理，只说了需要保证资金充足，从未看过流水。
电话挂断的下一秒，秦牧川捏着手机，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短短的几十秒时间里，他的大脑飞速浮现了n个版本的小剧场。唐持是谁？是专门拍摄富豪绯闻进行勒索的，难道是夏夏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秦牧川的心脏顿时像被刀子狠狠凌迟一般疼痛。
他双手颤抖着重新开启与温惟夏的视频聊天，却得到一个晴天霹雳般的回覆。
那头的温惟夏先是惊讶，然后沉默了很长时间，最终妥协开口：「其实，为了掩盖你的绯闻。」
「什么？」秦牧川麻木地蠕动嘴唇。
这句话，每个字单独拆开，他懂，可连到一起，他完全听不明白。
什么绯闻？
什么掩盖？
他做了什么？
随后，他看到温惟夏传来的照片。
夜色朦胧，灯红酒绿，他和一位女子身处街头，举止暧昧。
第一反应，这是ps，是假的；第二反应，这好像的确是他，而照片上的女子，叫林祎雯，是竹溪路63号的前主人。
前年，温家旧宅辗转到了林祎雯手上，她故意放出风声，引秦牧川出面交涉，却欲擒故纵，坚决不卖。
直到那天晚上，她有了松口的意思，短暂交流完毕，她借势倒在秦牧川肩上，半秒不到就被他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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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上车、准备离开之前，他思考了一瞬，借着夜色，将外套脱掉，扔在了垃圾桶里。
可谁知，只在分毫之间，一张令人遐想的照片就新鲜出炉，发到了温惟夏的邮箱。
－
警察叔叔把两人拆开，分别做了笔录，就让他们回去了，推门出去的一瞬间，温惟夏听到身后人小声的交谈。
「这些人，赚那么多钱不用来回馈社会，净搞这些么蛾子……」
一时间，她心情复杂。
秦牧川对这件事了解比较少，这时候已经结束问话，他插兜靠在走廊上，抬眼望天花板，他脸上有零星的青色胡茬，整个人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
听到推门的声音，他缓慢地扭过头来，看着温惟夏，仿佛得了失语症，干裂的嘴唇里溢不出一个词来。
寂静的走廊里，二人从上午坐到下午，同一条凳子，却一南一北，中间像是隔了银河，沉默着。
终于，秦牧川扯唇，牵强地笑了。
「所以，这才是你和我离婚的真正理由？」
「不是因为金丝雀，不是因为自尊心，而是因为这些照片？温惟夏，你怎么可以问也不问，就直接给我判了死刑？」
他笑着，笑容里却渗出决绝与绝望，像开在黄泉路上的曼珠沙华，光是看着他碎裂空洞的眼神，温惟夏都觉得心脏在滴血。
「我不知道你是为了帮我要回竹溪路63号，而且……」温惟夏将头埋在膝盖上，声音越来越小。
「而且什么？」
「而且，我确实以为你们是真的，网上有个帖子，说你和她高中就在一起了，你还为了她翻墙逃学……」
秦牧川顿感无言：「你都是在哪儿看的乱七八糟的帖子？」
「高中论坛。」温惟夏坦诚交待。
「高中论坛？那论坛不是把学校所有拿得出手的男女生都拉郎配了个遍吗？怎么你就偏偏信了？还只信了那一个？」
「因为！」温惟夏抬头，看到秦牧川兇狠的眼神后又缩了回去，「因为，你逃学那天，我确实在校外看到你了……」
秦牧川沉默。
「哎呀，我们之前本来就是协议婚姻，我会多想，也不奇怪吧？」
听到这话，秦牧川冷笑一声：「是，是协议婚姻没错，我是全世界最好的大善人，就喜欢拯救家道中落、受人欺负的小姑娘，是个小姑娘和我求婚，我就会答应，不仅答应，我还可以为了照顾她的感受，一直当和尚。」
「求婚的时候，她说不会爱上我；我同意之后，她又反悔想去留学；离婚的时候，她直接给我判死刑；活动直播的时候，她可以很快适应没有我的日子……你说，她是不是总在抛弃我？」
听出秦牧川言语里的自嘲，温惟夏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起来。
「秦牧川，也许，在爱情里，先喜欢上的人，永远是输家吧。」
所以，她会自卑，会敏感，会相信网上的流言，也会在拿到照片的一瞬间，就在心里定了性。
其实，给秦牧川判死刑，又何尝不是给她自己判死刑呢？
似乎是被这句话刺伤，另一边的秦牧川嘴唇蠕动了几分，最终闭上眼睛，嘆了口气。
「你们俩还在这？」突然，走廊另一边传来刚刚问话警察的声音，「有什么事情，小夫妻回去好好说吧。」
这是撵人的意思。
确实，总是在警局里坐着也不像回事儿。
秦牧川冷着脸，一言不发起身，向外走去。
走了一会儿，他又停住，回身看着站在原地的温惟夏，无奈道：「不走？」
像是得到了释令一样，温惟夏终于脚步松动，开始向他走来，越来越快，几乎小跑。
刚刚还以为秦牧川会把她丢在这里呢。
从公安局到公寓，车内一直没人说话，就连音乐也没放。也许，两人都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两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直到车辆停稳，温惟夏才终于犹豫着，伸手抓住了秦牧川的手腕，她缩在副驾驶座上，没有急着下车。
「秦牧川，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我们一切向前看，好吗？」她侧身，向秦牧川眨眨眼睛。
被她那双带着小心翼翼情绪的眸子锁定，秦牧川不争气地发现，自己第一反应居然是心疼，他看不得温惟夏露出这种表情。
于是，他无意识地伸出手，用大拇指在她眼角摩挲着，潜意识希望她可以收回这个表情。
其实，刚刚在警局发泄了一通情绪，安静沉思一路之后，才发现，这件事情归根溯源，终究还是错在自己。
是自己没及时阻止流言发酵，也没给足温惟夏安全感，如果当初选择直接告白，不搞这些弯弯绕绕，也许二人之间根本不会产生误会，感情的进程也会快得多。
「嗯，好。」秦牧川停下摩挲眼角的动作，上移，在温惟夏头上揉了揉，「上去休息吧。」
看着温惟夏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秦牧川在车里又呆坐了很久，仿佛车内的氧气都被他耗尽般，他突然感到窒息，只好放下车窗，松了胸前的领带，喘了口粗气。
他摸过手机，在微信与微博两个软体之间选择了后者。
一向喜欢在社交媒体平台隐身的秦牧川破天荒地发了第二条动态。
【loser.】
他才是那个先喜欢的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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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你得学会欲擒故纵◎
发了这条微博动态之后, 秦牧川驱车前往霖城销售办公室所在的地区。
就在刚刚，张虎给他甩了一个定位，约他喝酒, 正巧, 他心情也差到极点，需要借酒消愁。
直接打开定位导航，听到语音播报的时候, 秦牧川才反应过来，这次，张虎并没有约在大排档，而是一家私人酒庄。
这怎么看都不像他的风格, 看来想约他喝酒的另有其人，赶到之后, 秦牧川果然看见了第三个人的身影，是frank。
看到来人, 他微微抬首, 举了杯。
frank订了一张私密性很好的位置，黑色大理石台面在水晶吊灯下闪着道道细光。
酒保见来了新人，拿过刚刚擦拭的红酒杯, 给秦牧川倒了酒, 秦牧川接过，摇晃一下，放在鼻尖轻嗅了下，又入口喝了一点。
「09年的玛歌。」
「厉害啊, 一点就能喝出来。」frank拍手笑道。
「我家酒窖里有几瓶90年的, 下次一起。」
frank点了点头：「刚刚发那条微博什么意思？向我举白旗投降？」
秦牧川闻言唇角微勾, 恢復成以往狂傲的模样, 挑眉道：「你觉得可能吗？」
「听说，你前段时间又给tasty业务组全员调薪了？」
「怎么，兴师问罪？」
看到秦牧川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frank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一点资本家的自觉都没有啊？又是开闢转正通道，又是让全员参加年终会议，又是调薪，你佛祖转世啊你！他们能记你什么好？稍微被人一挑拨，考核还不是给你打低分？」
说到考核低分这件事，秦牧川一噎，之前，温惟夏就是那这个当藉口拒绝公开的。
「而且，公司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们，你加薪爽快，压力可是我来背。万一哪天总部高层找到我，问我为什么tasty业务组平均人力成本比其他业务组高，我怎么说？」
「怎么说？」秦牧川轻哼一声，「当然是实话实说，tasty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就已经成为国内市场占有率第二的调料品品牌，这还不够吗？」
或许是确实找不到反驳的藉口，frank勐灌了一口酒，咬牙切齿道：「别忘了，你当初的赌注是第一，时间已经不多了。」
「记着呢，放心，很快了。」秦牧川主动与他碰了杯。
「喂，你们两个资本家，喝酒了还讨论工作？这里可还坐着一个打工人呢。」终于，张虎出言，打破了他们针锋相对的局面。
「牧川，我看你今天心情不太好？」他紧接着问。
虽然秦牧川的一举一动都与平常无异，但张虎却觉得哪里不对劲，乍一想吧，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这小子的嘴那么厉害，哪里能看出心情不好？」frank吐槽。
张虎思前想后，斟酌着提出了他的猜想：「和你媳妇儿有关？」
秦牧川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龟裂。
人精fank迅速捕捉到，调侃了一句：「哟，还真是啊，那个名叫summer的实习生对吧？」
秦牧川瞥他一眼：「你很烦，上次在电梯里，谁允许你和我老婆打招唿的？」
「看那么紧干嘛，小气，诶，对了，我姑姑上次还碰到她了呢。她不知道人是你老婆，说那小姑娘人不错，长得漂亮又有礼貌，想把我弟弟介绍给她呢。」
秦牧川勐地攥紧酒杯：「他敢？」。
见他情绪起伏这么大，frank也不逗他了：「行了，我回去和他们解释清楚就是了，所以，你和你的小实习生到底怎么了？」
秦牧川先是沉默，不停做着内心挣扎，最终，他还是将温惟夏误会他出轨、给狗仔打钱的事情说了出来，当然，删除了离婚那一段。
「所以，你是生气了？」frank问。
「我哪捨得生气。」秦牧川当即反驳，随后，又嘆了一口气，「就是有点失落吧，觉得她根本不信任我。」
这次换成了张虎提问：「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怎么做？」秦牧川一愣，「加倍对她好，给足她安全感，让她信任我。」
这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可谁知，话音刚落，frank就直接跳了起来：「你傻呀！这是个多好的机会，你得学会欲擒故纵啊！」
「对自己的老婆怎么能欲擒故纵耍心计？」张虎瞪大了眼睛，当即表示不满。
「只是佯装冷漠而已，让她意识到有可能会失去你，这样才能激发她的危机意识，不然她还以为你有多不在意呢……这算哪门子心机，这顶多算调情。」
秦牧川：「……」
怎么听起来非常不靠谱的样子。
「听我的，你试试，绝对有效。」frank拍了拍秦牧川的肩膀。
这时候，张虎妻子的电话过来了，他立马抬手示意其他两人安静下来，本人脸上也挂上了灿烂的笑意。
「喂，媳妇儿，马上就回，8点门禁，我记着呢。」
很快，电话挂断，张虎从高脚凳上跳下来：「我得回家了，今天没开车，得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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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对话被秦牧川和frank听得一干二净。
「8点回家？还有门禁？你这过的什么日子啊。」frank一脸惊诧。
「你懂什么，没女人管的老男人。」
张虎怄他一眼，将挂在衣架上的外套捞起，头也不回，只撂了句：「走了。」
「我！老？」frank咬牙，转向秦牧川，「merlin，你管管他！」
秦牧川却捏着杯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看到张虎妻子电话查岗，他居然还挺羡慕的。
当初在庄城饭局，温惟夏也给他打过电话，不过并不是为了查岗，而是向他分享获得第一的喜悦。
那时候的他，在身后众人的起闹中跑去接电话，心里洋溢的开心与幸福是做不得假的。
「叮咚——」
就在秦牧川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温惟夏发来了一条新的消息。
温惟夏：【你平安到家了吗？】
先是愣，然后在看清这行字之后，秦牧川忍不住勾唇，装作淡然地将手中的酒杯放在大理石檯面上。
「我也回家了，你慢慢喝吧，没女人管的老男人。」
身后的frank：「？」
他招谁惹谁了。
走到酒庄外吹了一会儿冷风，这里离秦宅不远，他通知了陈亮过来接他，在等待的间隙，他开始措辞，准备给温惟夏回信息。
【还没有，刚刚被叫出来喝酒了，只有张虎和frank在，没有异性，只喝了两杯，没有醉，让陈亮过来接我了，很安全，不用担心。】
刚想点击发送的时候，秦牧川一个激灵，想到了frank说过的话。
——「你得学会欲擒故纵。」
试试看，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他将这段话全部删掉，硬着头皮打了一个字，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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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温惟夏到家之后，也是第一时间就找了郁姿彤，把这两天的情况和盘托出。
「我去，真没想到，这秦牧川居然这么纯情，以前误会他了，不过你说，竹溪路63号原本饭店开得好好的，突然倒闭，会不会和他有关系？还有，林祎雯那家工作室突然资金周转不开，也倒闭了……」
温惟夏皱了皱眉：「应该不至于吧，他和林祎雯虽然不是真的，但也不至于是仇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的也是。」
「不过，我更好奇一点。」
「嗯？」
「我们当初到底为什么误认为他俩是一对啊？」温惟夏疑惑着。
就像秦牧川说的，高中论坛上的帖子太不可信了。
「唔……让我想想。」那头的郁姿彤不停来回踱步，「好像是林祎雯的那些闺蜜团说的，她当时也没否认，所以我们就当真了。」
也是细枝末节的小事。
原本多想一步就可以避免误会的，她却偏偏信以为真。也许，事关秦牧川，她就无法理智思考。
——「你说，她是不是总在抛弃我？」
秦牧川当时那破裂的笑容早已刻在温惟夏脑海中，让她心痛。
「彤彤，我是不是有点自私了？」温惟夏问。
「自私谈不上吧，顶多算自保。不过，如果代入秦牧川视角的话，他确实挺委屈，帮老婆收个房，结果被老婆误会，连人也丢了……」郁姿彤越说越没底气。
「但他也有错啊！单独出去见女人为什么不和你报备？而且都结婚了，为什么不主动一点！」
「他害怕表白会变成强迫，我们当时，确实是不平等的关系。」温惟夏垂首，小声道。
二人沉默了一阵。
「好啦，既然已经说开了，那就继续向前看，那就不要拘泥于过去的事情了，大不了，以后对他好一点呗。」郁姿彤开始走宽慰路线。
「该怎么对他好？」
「……要不，肉偿？」
温惟夏酝酿好的情绪瞬间被这言论打散。
「彤彤！你正经一点！」
「好吧，我严肃一点，秦牧川这个人呢，地位有，金钱有，能力有，往往身处高位的人，内心都是特别孤独的，你之前不是说他和家人关系也不好吗？也许他最需要的，就是你的信任和关心。」
「信任和关心？」
温惟夏口中默念着这两个词彙，良久，她重重地点了下头。
「你说得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挂断电话后，温惟夏看了一眼时间。
这个点，不出意外，秦牧川已经到家了，她纠结了一会儿，随即鼓起勇气，将代表关心的问候发了出去。
没过多久，她得到了回復。
兴沖沖地打开聊天界面，却失望地只看到了一个字。
现男友：【嗯。】
对比起之前聊天的长篇大段，这个字就显得冷漠而疏离，像是在两人之间竖起了一层屏障，让温惟夏看不透秦牧川的想法。
所以，他还是生气了。
温惟夏咬了咬唇，扭头看了眼窗外。
窗户半开，窗帘微动，她觉得今天的气温格外低。
作者有话说：
张虎：纯爱战神；
frank：高端玩家；
小秦：兼收并蓄乖学生。
是的，大家都看出来了，小秦的恋爱技巧全是别人理论灌输来的，颇有一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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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他是什么时候动的心？◎
就在秦牧川与温惟夏被请到公安局「喝茶」的时候, 《乘风》最新一期播出了。
依然是毫不吊人胃口的作风，从三轮课题发布开始，到三轮课题结果公布结束。
这还是《乘风》本季以来第一个团体对抗赛, a、b两组的积分变化又咬得紧, 在两位队长的带领下，每位队员都各显神通，极具戏剧性。
结果公布, 温惟夏所带领的b组险胜，顿时，支持b组的网友们欢唿雀跃，弹幕刷满了整个屏幕。
可还没激动多久, merlin发了一条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微博。
【loser.】
介于最近风头正盛的「秦夏」话题，众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一定和温惟夏有关系。
但温惟夏明明拿了第一, 他怎么偏偏发了一个【loser】？
难不成，这是在讽刺？
于是, 「秦夏师徒组今天散伙了吗？」超话活跃量再次刷新记录。
【merlin这波操作我真的看不懂了, 一共就两条微博，上一条力挺summer，这一条又暗里讽刺, 如此矛盾, 是何心态？】
【你们确定这条微博和summer有关系？也许他在说joyce？joyce所在的a组输了呀。】
【……】
【不管怎样，秦夏师徒组不合都是板上钉钉的了。】
……
温惟夏所在的【秦夏yyds】群聊，在经歷新一轮风波后，更是「伤亡惨重」。
群主【捞磕儿】好不容易吸纳来的成员, 在吃饱了瓜后, 选择果断离开。
毕竟, 没有比正主亲自下场拆cp更可怕的事情。
馥芮白：【大家别走啊, 我们还是有糖可以磕的！那段录音你们都忘了？】
棒棒糖：【对啊，再说了，summer从倒数第二到现在的蝉联第一，这么大的进步，肯定和merlin的指点脱不了关系啊！这难道不好磕吗？】
可惜，无论怎么挽留，群里的成员数量还是在急剧下降，一段时间过后，群里又只剩下最初的那些老cp粉们，一夜回到解放前。
郁姿彤夹在其中，急得团团转。
这种知道真相却不能说的感觉，简直像是浑身爬满了蚂蚁般难受。
她真的好想直接冲去群里怒吼：「朋友们！你们磕的cp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可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而且，她也不知道秦牧川那条微博的具体含义是什么，只猜测与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关。
温惟夏倒是一眼就看出了含义。
【loser.】
「先喜欢上的人，永远是输家。」这是她说过的原话。
可是，秦牧川为什么会发这条引人猜测的微博？难道，他是在暗示自己，先喜欢上的人是他？
看着屏幕上那个简短又冷漠的【嗯】，温惟夏心里全然不是滋味，她强迫自己陷入回忆。
她和秦牧川，是什么时候相识的？
好像是在高中，不对，高中时期，她只听说过有秦牧川这么一个人，因为他和郁姿彤的绯闻，更因为他常年霸占学校光荣榜……这充其量只能算单方面认识。
后来，她跟随父母前往西江，住在当地一个小县城里，同时转学到了当地的高中，有一天，她放学回来时，在客厅看到了秦牧川。
现在回想起来，温惟夏猜测，自己当时的表情一定很扭曲。
在一个距离霖城千万里的地方，看到了曾经高中的天之骄子、无数少女怀春的对象，宛若做梦。
可那个时候的秦牧川，比在霖城时瘦了不少，他的脸部线条本就刀刻般凌厉，现下没了脸颊肉，两边甚至已经凹陷，柔软的黑髮剃成寸头，怎么看都不像曾经那个清冷自持的贵公子。
不过，他的眼睛却依然亮亮的，路过学校光荣榜，温惟夏每次都可以一眼看到他的眼睛，像是方向标。
温远新向她解释，这是附近农户家的孩子，顽皮独自一人上山，受了伤，没有食物，无法果腹，陷入昏迷，幸好被温远新发现，救了回来。
秦牧川向温惟夏挥了挥手，似乎有些拘谨。
至今，温惟夏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西江，还成了农户的孩子，总归是一段耻辱的黑歷史，所以，他不说，她便不问。
她猜想，这也许和秦家的家庭纷争有关。
后来便是秦牧川强势回归，他答应了温远新的请求，好好照顾她，然后一语成谶。
她为了寻求庇护，向他求婚。
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现在回想，如果当时站在眼前的是自己讨厌的人，温惟夏的处境再怎么艰难，她也不会用以身相许这么原始的方法。
可以确定的是，她并不讨厌秦牧川，至于喜欢，那是结婚以后的事情了。
的秦牧川向她展示了很多面，工作中的他、打高尔夫的他、甚至吃饭的他……不巧，每一面都能踩中她的喜好。
如果秦牧川才是那个loser，他是什么时候动的心？
结婚之前？
甚至、在西江？
西江已经是最早的时间线了。
温惟夏思绪回潮，鼓起勇气再次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可是这次，秦牧川没有再回復。
好嘛，热脸贴冷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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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密的赛程并不会因为秦牧川单方面的「冷战」而暂缓。
温惟夏发了公开邮件，给各销售团队定了调整名单的deadline，deadline过后，她整理出最终名单，附上注意事项，丢在了十位实习生临时组建的工作群里，其他实习生将会根据这份名单开展后续工作。
至此，这部分看起来简单却令人头痛的工作，就算是搞定了。
收到温惟夏发来的文件之后，ryan匆匆扫了一眼，然后关闭，在一个没有名字的工作群里发了一条信息：【5号会议室。】
群内有三人：ryan、july和温惟夏。
这群是当初一轮课题的时候、july建的，在温惟夏决定单打独斗之后，ryan和july转成私聊，群也就废了，没有起名字，也不知道ryan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
本次年终会议准备工作，他主动揽下了最重要的一环——行程制定，早在昨天，ryan就已经预定了她们的时间，温惟夏猜想，或许他是有什么地方拿不定主意，需要建议。
在意风人的眼里，年终会议就是批了皮的公款度假，只有五个小时的会议时间是需要精神紧绷的，其余时间可以跟着大部队吃喝玩乐。
这和私人度假唯二的区别是：不需要自己花钱、不能单独行动。
「怎么在5号会议室。」一旁的july嘟囔了一句。
这几天，她一直在和酒店方扯皮，说好了开通专属check in通道，可末了他们又临时反悔，几经周折后，kevin为了避免后续风险，让她把这点当作条款加在合同里，于是，july又去和酒店方重新沟通合同条款……
身心俱疲，july直接开启低消耗模式，能不走动就不走动，连咖啡都是温惟夏顺手帮忙接回来的，可偏偏，5号会议室是17楼距离她们这片办公区最远的会议室。
见没人回復，ryan又在群里催了一遍。
无法，俩人只好抱着电脑和笔记本，踩着虚浮的步子，向5号会议室走去。
途径最近的2号会议室时，温惟夏顺势向那边瞥了一眼，门没关，bruce坐在里面。看来，在今天的抢会议室大战中，ryan是落败的一方。
5号会议室是一间小型会议室，原本就不大的桌子上摊满了白色的a3纸，温惟夏仔细一看，上面是标着各种颜色的表格，细分了三天行程，精确到分钟。
他们接下来要讨论的内容涉及机密，负责温惟夏直播的摄像大哥很识趣地退了出去，将直播手机转向自己，向直播间的观众解释缘由。
直到两人进来关上门后，ryan才抬头，然后，一眼就看到了july那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怎么？定酒店被宰了？」他猜测。
「岂止？」
这话像是开启了july的话匣子，她冲进会议室，拉开ryan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来，开启了滔滔不绝的吐槽，直言酒店方和她对接的那位经理脑子有问题。
明明第一天就协商好的内容，这太阳光还没消失，那人就已经完全忘记，然后变卦，拿出之前的聊天记录也不承认。
「人家是热门景区五星级酒店，哪能看得上我们这种小生意。」最后，她这么总结，颇有点自嘲的意味。
ryan看了眼会议室外的摄像大哥，确认那边听不到之后，才转回视线，安静地听她讲完。
「这个时候也来不及换酒店了，我建议你把这些要求写进合同里，白纸黑字，如果他们最后无法做到，我们可以拒绝付款。」
和kevin想的一样，july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在同步协商中，刚刚一股脑说这么多，纯粹是为了发泄情绪。
如温惟夏所想，ryan把她们两个人叫过去，是为了寻求建议。
他做了很多版rundown，按照行车距离，将江城所有值得去的地方分割成几条路线。不同路线之间互斥性比较强，也有几个靠近市中心的行程可相互替换，三天行程时间有限，他无法确定究竟定哪一版。
三人商讨排除了两条路线后，决定发一个问卷，让参会众人自己从剩下的路线中选择，少数服从多数。
会议结束之后，ryan留下来整理桌面散乱的资料，温惟夏打开门，正巧看到对面会议室的灯暗下了，一只纤长的手握住门把手，推门走了出来，手腕上一颗红痣在暗处显得愈发妖娆。
「merlin。」一旁的july认出来人，率先打了招唿。
温惟夏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秦牧川，自昨晚她给他发了消息，他没回復之后，二人就没再交流了。
两位主角凑齐。
摄像大哥赶紧将直播镜头聚焦过来。
温惟夏将视线黏在秦牧川身上，完全忘记了直播这件事，看到秦牧川漠视自己的模样，她心里仿佛被硫酸泼了一样，灼烧，又觉得哪里空空的。
秦牧川只愣了半秒，随即向july点了头，视线掠过温惟夏，头也不回地拐过拐角，消失不见。
在二人看不见的地方，直播间弹幕开始雨后春笋般涌现。
【我怎么感觉，秦夏两人相处的氛围变了？平时一见面就吵起来的，刚刚怎么这么安静？】
【相比争吵，冷漠好像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吧？】
【原本不信秦夏不合，但现在我信了，他俩绝对是掰了。】
作者有话说：
拐角的小秦：紧张，差点忍不住看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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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他们刚才一定是在kiss◎
秦牧川离开之后, 本就偏僻的走廊重回寂静，头顶的灯坏了，一明一暗交错闪现, 一时间, 只能听到身后会议室里ryan整理资料所发出的细小声响。
这诡异的氛围连一旁的july都看出了不对，merlin和summer，什么时候变成这种陌路人的关系了？
印象里, 他们的关系不说很好，也是真的不错了，当初summer晕倒的时候，merlin隔了很远都会第一时间奔过来, 将人送往医务室，速度快到像是开了闪现, 交流会的最后一天，merlin也是放下手中要紧的工作, 亲自到场为b组撑腰。
前段时间, 网络上却流言蜚语不断，声称summer和merlin关系不好，july本不相信, 可刚刚亲眼目睹二人零交流的场面后, 她信了。
看着温惟夏僵硬的表情，july瞥了一旁的直播手机一眼，随即绕到她面前，笑着开口道：「summer, 陪我去趟卫生间吧。」
此话一出, 温惟夏直播间顿时飞过几条弹幕。
【学生时代, 我也喜欢拉别人一起去洗手间。】
【july果然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温惟夏回过神来, 应声说好。
5号会议室在17楼最偏僻的角落，附近的卫生间自然也冷清得多，july将人拉进里间，确认里面空无一人之后，才放下温惟夏的手。
她小声询问道：「summer，你和merlin到底怎么了？前段时间吵得凶，现在看到了又像陌生人一样。」
没想到july会说这个话题，温惟夏怔在原地，随即释然，也是，不论是前段时间的争吵，还是现在的冷战，秦牧川与她都表现得太明显了，也许早就在实习生们心头埋下了疑惑的种子。
「我们确实闹了点小矛盾。」温惟夏模稜两可道。
「和年终会议有关系？」july猜测。
温惟夏眼珠忍不住转了转，有些心虚。矛盾无关工作，不过，看着july投来的关切眼神，她还是默默点了头。
谁知，july竟嘆了一口气，换上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summer，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能和merlin闹掰呢，这对你多不利呀！」
温惟夏眨了眨眼睛。
她倒是完全没考虑这个问题。
「距离节目结束，只剩下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了，之前cathy姐说，最终可以拿到offer的名单将由导师们综合考虑得出，你这个时候把merlin惹了，他到时候直接把你否决怎么办？」
消化完这些话之后，温惟夏是彻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愣在原地。
虽然她和july关系要好，但是同在客户部，总归免不了成为竞争对手的命运，如果这时候，自己和秦牧川掰了，不是对july更有利吗？
至少，自己出局，july会少一个强劲对手。
可她非但没有暗自喜悦，反而在发现问题的第一时刻就跑过来提醒她。
这一刻，温惟夏真不知道该说她傻，还是天真，但心里却不知何时变得温暖起来，甚至还带了酸涩。
见温惟夏不说话，july以为她将这段掏心掏肺的话听进去了，于是放低语调，宽慰道：「你想，老闆只不过是一个等级稍微高一点的打工人，kevin会被merlin骂，merlin会被frank骂，这么想，心里是不是平衡多了？」
「表面顺从老闆又不会少块肉，打工嘛，不就是这么回事。」july云淡风轻地结尾。
看着july那双赤诚的眼睛，温惟夏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脸颊有一瞬间的抽搐，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种话居然是从july嘴里说出来的？
这才一个多月，这傻孩子都已经可以很好地适应职场、并反过来教育姐姐了？
一笑结束，温惟夏伸手在july头上揉了一下：「july，你好像比刚来的时候变了不少，这些都是你自己领悟出来的道理？」
「当然不是啊。」july很自然地摇了摇头，「这些都是ryan教我的，我觉得很有道理！」
温惟夏的表情僵住。
「……哦。」
她错了，原来真正想得开的人是ryan。
-
温惟夏是很想听从july的建议，修復好她和秦牧川的关系，可一个巴掌拍不响，光她自己一个人热烈有什么用？
一连几天，她都会提前一个小时到公司，趁同事没来、直播没开，偷偷熘进秦牧川办公室，在他办公桌上放几颗薄荷糖，外加一杯锡纸包裹好的咖啡。
调好角度，拍照，然后发送到【现男友】的微信。
但秦牧川依然维持着那副冰山面孔，手里端着她送的咖啡，嘴里嚼着她送的薄荷糖，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却不分给她一丝目光。
温惟夏暗暗咬牙。
什么人啊！吃了人东西，还不给人好脸色看。
误会他出轨、冲动离婚这件事她确实有错，可他又不是完全无辜，之前答应好好的「翻篇向前看」，现在完全不认帐了。
时间一久，观众们似乎也厌倦了秦牧川与温惟夏这种冷漠到极点的相处方式，开始将目光投在其他师徒组身上，秦夏师徒组的直播票数涨幅开始下降，直到今天，终于被曾经位居第二的r&b师徒组取代。
所以，今天将是秦夏师徒组直播的最后一天。
同时，年终会议的各项准备工作基本完成，10位实习生也将在今天提前奔赴江城，去实地踩点、沟通最后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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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完全脱离导师、独自行动，具有非凡的意义。
临行前，导师们纷纷停下各自的工作，将手下的实习生叫了过去，进行最后的指点，到了江城之后，遇到什么事情来不及求助，就只能依靠他们自己了。
温惟夏和joyce此刻就站在秦牧川办公桌前，聆听着他言简意赅的临行教诲。
临近冬至，天气愈发寒冷，落地窗外的天空灰濛濛的，几朵白色雪花飘然而至，黏在外窗玻璃上。
秦牧川改变了曾经不喜欢开空调的习惯，只是，他这间办公室的中央空调明显威力不足，温度依然比外面低。
「我没什么要说的，注意安全，跟随大部队一起行动。」他伸手扶了一下鼻樑上的平光眼镜，头也不抬道。
像极了敷衍。
「merlin，你……没有工作上的事情要交待我们吗？」joyce侧身看了温惟夏一眼，见她没有说话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
「工作上的事……」没想到，秦牧川还真的停下了手里的笔，思考了一阵，随后道，「麻烦帮我留一间能看到海的房间，谢谢。」
joyce：……
温惟夏：……
这是工作？
好像又确实沾点边。
joyce顿了两秒，随即笑道：「好，那我就先出去了，如果在江城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我可以发邮件给您吗？」
「随时可以，一路顺风。」秦牧川向她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覆后，joyce松了口气，再次瞥了温惟夏一眼，转身默默退了出去。
房间里便只剩下秦牧川、温惟夏与摄像大哥。
秦牧川破天荒戴了眼镜，金丝细边，将他烘托得斯文又禁慾，白色衬衫袖口微微捲起至小臂，手腕骨节微微凸起，整个人说不出的性感。
温惟夏默默看着他，非常不合时宜地想到了郁姿彤说过的话。
——「哄他，肉偿。」
她当时觉得羞耻，可现下一想，如果真的肉偿，也不知道是他占便宜，还是她占便宜。
认真工作状态的秦牧川更勾人。
突然，勾人的眼前人抬头，露出一双更勾人的眸子。
「你还有事？」他问。
被他这么一盯，温惟夏感觉脑海里的那些小心思都被洞悉了一样，脸颊忍不住开始发烫起来。
停顿半秒后，她点了点头：「有些关于年终会议准备工作的问题。」
于是，摄像大哥再一次识趣离开，站在办公室外面，隔着磨砂玻璃拍摄着。
可惜，磨砂玻璃可见度太低，中间更是大片的灰白，只能勉强看见里面温惟夏的脚，在不断向秦牧川靠近。
随后一个文件夹狠狠摔在地上。
直播间弹幕再一次涌现。
【肯定又吵架了。】
【文件夹：没人为我发声吗？】
……
殊不知，办公室内的温惟夏径直走到秦牧川面前，伸出手一把扣住他的后脑勺，向自己压来。
随即，唇舌覆上，秦牧川冰冷的镜片贴在温惟夏的鼻樑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
秦牧川失手将桌上的文件夹打落在地，「咣当」一声，才打破二人的缠绵。
他轻轻推开温惟夏，动作轻柔，表情却兇狠：「温惟夏你疯了？这里是办公室！」
温惟夏怄他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没胆子」随后摸下秦牧川的眼镜，塞在口袋里，径直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温惟夏打开微信，发现【秦夏yyds】群聊消息跳个不停。
她打开一看，发现恰巧有人正在看她的直播。
棒棒糖：【呜呜，求求秦夏别再吵架了。】
馥芮白：【呜呜，我不管，他们刚才才不是吵架，他们一定是在kiss！】
看到这条，温惟夏红着脸，摸过杯子吞了一口水。
真是明察秋毫。
不过，准确来说，是她像个强盗一样，勐地扑上去，单方面强吻。
甚至，还顺走了秦牧川的眼镜。
作者有话说：
merlin：我只会挨老婆骂，frank是谁？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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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说不准还是先婚后爱◎
当晚9点, 飞机提前降落在江城机场。
温惟夏站在行李转盘前，抬头看了眼玻璃窗外的夜色，摸出手机联繫包车公司, 询问对方是否到达。
那边很快回復, 他们查了航班信息，知道飞机会提前到达，已经在停车场等候多时了。
年终会议三天行程, 基本都是集体行动，所以，温惟夏一早就定好了江城本地口碑较好的包车公司，如今看来, 还挺靠谱。
拿到行李之后，众人找到包车公司派遣的中巴车, 出发前往景区酒店，随行的还有一部分《乘风》节目组工作人员。
这个点的酒店大堂没什么人, 快速办完入住登记之后, 温惟夏拖着行李箱，回到房间。
她和july住一间房，推开门的瞬间, 房间内的灯接连亮起, 隔绝阳台的木帘缓缓上升，露出了窗外的广阔天地，一望无际的棕榈沙滩，正面看不到海, 空气中却能闻到一丝咸咸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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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舒服的风！」july脱掉外套扔在床上, 小跑过去, 双手撑在阳台围栏上。
温惟夏向她身旁凑近, 果然感受到了与霖城完全不一样的风。
霖城地处北方，比较干燥，冬日的风仿佛夹着利刃，可以将人脸颊割伤，可江城的风却湿润无比，温度适宜，穿过髮丝，像极了母亲的抚摸。
如果秦牧川在身边就好了。
他一定会说，「夏夏，江城和你一样温柔。」
温惟夏轻轻闭上眼睛，总感觉秦牧川的气息就萦绕在自己身边，然而，睁开眼却是一片虚无。
简单整理好随身物品之后，ryan发来消息，约她们下楼吃饭。
从五点半下班到现在，他们一直没有进食，只在飞机上垫了一个汉堡。
这会儿听到「吃饭」两个字，july的肚子立刻发出了抗议声，她拽着温惟夏就向楼下赶，生怕好吃的会自己飞走一样。
ryan提前做了攻略，带着实习生们浩浩荡荡走进附近一家远近闻名的海鲜烧烤店，店主拼了两个大桌子，覆上塑料桌布，十几个人紧挨着坐下。
虽然是烧烤店，店里却没有呛人的烟味，墙上贴着各种明星画报，很质朴，又很高调。
「诸位是游客吧？我们家的海货特别新鲜，章鱼梭子蟹海螺应有尽有，都是现点先杀，看看菜单？」店主笑眯眯地拿来一本厚厚的菜单。
ryan接过，顺势摊在桌上，大家围在一起，开始点单。
刚刚在酒店内不觉得，如今到了沙滩上，更觉得江城的海浪漫极了，海浪拥有自己的节奏，缓缓而来，留下浅浅的白沫而去。
不远处便是江城的地标灯塔，白墙下点着一丛篝火，生生不息地燃烧着。
温惟夏再一次感到惋惜，秦牧川不在身边，不能陪她一起欣赏眼前的美景。
她不自觉地摸了摸塞在口袋里的眼镜，思绪万千。
今天自己的举动确实很大胆。
明明之前秦牧川向她打招唿，她都会觉得心虚不自在，更别说什么其他的亲密举动了，可今天，她却鬼使神差亲了他。
在公司，在办公室，甚至、在半个镜头下。
……
「summer，快点菜呀，发什么呆？」就在温惟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时，有人叫了她一声。
下意识向声音来源看了一眼，她思绪回潮，淡定地说了句「我都可以，你们点就好。」
就在这时，bruce搬来一箱啤酒，放在桌底下，手里抓过几瓶分给大家：「今天导师不在，大家小喝点？」
「好啊。」july率先举起手，兴奋开口。
这还是第一顿没有导师在场的聚餐，一盘接一盘的烧烤上桌后，实习生们不再拘谨，开始胡吃海喝，谈天说地，从导师评价，聊到对彼此的第一印象。
「summer看起来最唬人，cathy当时那么凶，你都敢主动第一个面试，真够厉害的。」
温惟夏笑着说了句「没有。」
当时的她抱着必须通过的决心，权衡利弊后，硬生生逼了自己一把。
july紧接着接话道：「你们都关注能力，我就不一样了，我当时觉得summer好漂亮，她长得很像沈思仪。」
闻言，众人真的用一种打量的眼神看向温惟夏，身处视线中心，温惟夏左顾右盼，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像确实挺像的。」有人答。
「巧了，我们市场部近期为新品挑了个代言人，就是沈思仪，没想到对方态度还挺好，工作特别积极。」
「为什么？」july问。
「我也不知道，不过她经纪人多次提到merlin，我猜是被merlin那逆天的外表吸引到了吧。」
众人笑成一团。
谁不喜欢聊老闆的八卦呢。
温惟夏则在一旁轻哂。
天天招蜂引蝶的人还好意思和她冷战。
「那她们知道merlin已婚吗？」突然，freya问。
最开始提到八卦的人摇了摇头：「应该不知道，merlin太低调了，就算是在公司里，他已婚的事情也只有我们业务组的人知道。」
「我上次旁敲侧击问过reba，她说她也不太清楚merlin的婚姻动态。」
「kevin我也问了，他不知道。」july补充。
「这么神秘？」
「不行，我太好奇了，真的好想知道秦夫人是谁，长什么样。」
一时间，众人窃窃私语。
joyce一直没有插话，躲在一旁小口喝酒，上次抄袭事情之后，她和两位当事人闹掰了，连带着其他实习生对她也冷淡不少。
「多半是联姻。」最终，july给秦牧川的婚姻下了定义，「高富帅和白富美，门当户对，说不准还是先婚后爱呢！」
温惟夏终于忍不住，抬手给july嘴里塞了一只小龙虾：「少看点霸总文学吧你。」
还先婚后爱。
她和秦牧川的情感状态可比先婚后爱复杂多了。
ryan默不作声看了温惟夏一眼，随即起身举杯道：「好了，别聊老闆八卦了，大家一起喝一杯，庆祝相识一个月！」
众人一愣，但还是纷纷站了起来，跟着举杯：「庆祝相识一个月。」
……
一顿饭吃饭，10位实习生脸上都泛了点红晕，freya去柜檯结帐开发票，其他人就站在屋檐下等着。
沙滩上的篝火愈发旺盛，火光融融，与海水中的月亮倒影连接在一起，有不少游客前去拍照打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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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也去留影留念吧？」freya结好帐，掀开泛黄的塑料门帘，激动道。
众人应声说好。
咔嚓——
在路人的帮助下，10位实习生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二次大合影。
第一次是在意风17楼的2号会议室，第一次见面，每个人都穿着成熟的西装，正襟危坐，脸上带着紧绷和敌意，心里怀揣着对未知前途的忐忑。
而这一次，他们穿着风格各异的休闲服装，带着吃饱喝足后的放松与满足，在镜头下笑得没心没肺。
-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接近12点了，经歷一天奔波，本该很容易进入梦乡，可温惟夏有些认床，怎么也无法入眠。
耳边传来july规律的唿吸声，她轻手轻脚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来到阳台。
来到江城以后，秦牧川一直没有给她发消息，换作以前，无论她去什么地方，他总会确认她是否平安到达的。
比起生闷气，更让温惟夏忐忑不安的是：他不在意自己了。
她摸出手机，打开与秦牧川的聊天界面，向上翻着曾经的聊天记录，思绪万千。
不知不觉间，一杯水下肚，晚餐吃了很多，可她还是感觉胃里空空的。
第二天，温惟夏顶着三层遮瑕都盖不住的黑眼圈，在july的催促下下了楼。
今天，她要和ryan一起走一遍定好的路线图，确定各个地点的停车地点及游玩方式。
「昨晚没睡好。」ryan靠在大厅柱子上，打量她一眼，用了肯定句。
温惟夏点了点头：「有点认床。」
「要不再上去休息一会吧，踩点可以晚点的。」
「没关系，还是尽快出发吧。」
温惟夏拒绝了他的提议，不是不需要休息，而是就算这会儿上去了，她依然睡不着。
突然，一旁joyce的电话响了，她看了眼来电信息，又看了眼温惟夏，这才接起。
「merlin，早。」她向电话那头打了招唿。
是秦牧川来电？
听到熟悉的名字，温惟夏心头一颤，不着痕迹地向joyce那边瞟，随时注意着那边的动向。
不知道秦牧川在说些什么，joyce一直在点头：「哦，好的，我知道了。」
短短两句，电话结束，joyce前往酒店前台服务处，再回来时，手里搬着一个白色的纸箱。
「merlin说大家辛苦了，请大家喝咖啡，都是大家最喜欢的口味。」她打开盒子，向大家解释道。
盒子里放着两排咖啡，果然是不同口味的咖啡，杯身标註了每个人的名字。
「summer，你的。」分发到最后，joyce将一杯咖啡递过来，似乎依然有些不敢直视温惟夏的眼睛。
「谢谢。」
温惟夏伸手接过。
是拿铁，因为包裹了锡纸，又放在盒子里，还是热的。
看着周围人捧着杯子喝咖啡的模样，她不知为何，突然回想起了秦牧川之前向众人打招唿，只为了和她问好的事情。
难不成，这咖啡有什么玄机？
温惟夏迅速扫视周围，仔细观察着大家手上的杯子。
——白色杯体，咖色盖帽。
和她手中的一模一样，没什么特殊的。
看来，又是她多想了。
第70章
◎心型拉花跃然于眼前◎
夜晚的市中心, 意风大楼像一个黯淡的光柱。
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中，秦牧川产生了一瞬间的错觉，宇宙很大, 世界却小到只剩下他一个人。
距离frank定的目标已经非常接近了, 各家竞品都对tasty这个异军突起的品牌产生了浓烈的打击欲望，甚至有合作起来联合对抗的打算，第一的位置, 并没有那么容易爬。
为了精简tasty产品种类，前不久，秦牧川将tasty嫩肉粉生产线卖给了美又多，原本以为, 美又多会融合配方，将生产线併入自己原本的生产线, 可谁知，它竟直接遣散人员、拆除生产线, 让tasty嫩肉粉直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连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美又多这种买了就销毁的行为并不理智，秦牧川乐见其成，对方财大气粗, tasty也没损失。
不过, 从感性方面来讲，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与示威了。
tasty的发展似乎到达了一个瓶颈期，进一步的发展计划不是没有，而是太多, 关键时刻, 每一个决定都需要深思熟虑, 稳中求进。
秦牧川经常对员工说, 工作永远做不完，与其不停增加工作时间，不如提高工作效率，可他自己却经常做着相反的事情，待在办公室里，让工作把自己埋没。
不过恰好，他也不想回家。
他对「家」这个字没什么概念。
网上对于「家」的理解是：它是一个港湾，是让人完全放松的栖息地，需要精心呵护打理，当初离婚之后，温惟夏离开秦宅，他让人将副楼重新装修起来，让它更像一个「家」。
或许，重新装修副楼，只是为了让它在温惟夏眼中更像一个「家」。
想到这里，秦牧川下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唇角，上面还残留着独属于温惟夏的温软。
思绪回潮后，他打开了航班查询界面。
飞往江城的飞机总是误机，谁知今天居然提前到达。
秦牧川眉头轻蹙，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犹豫过后，他拨通了kevin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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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kevin很快接通，声音里夹杂着电视背景音，是最近大热的一部仙侠剧。
「老大，已经这个点了，您不会是要和我聊工作吧？」
「没有，实习生他们到酒店了吗？」秦牧川直切主题。
「到了，刚刚打电话问过，他们一起出去吃宵夜了。」
秦牧川闻言，抬起手臂看了一眼腕錶。
「过半个小时，你再发消息问一下，确保他们平安回酒店。」末了，又像是在掩饰什么一样，他补充了一句，「年轻人爱玩，到了新城市，没人管束，麻烦你多关心一下。」
kevin点头应了，他本就会多关心的，可挂了电话，他才反应过来，merlin又不是没有实习生，他为什么不自己去关心？
思索了一阵，他最后将这种行为归结为身为上司的傲娇。
这一边，挂断kevin的电话不过三秒，秦牧川的手机来电铃声再次响起。
看清来电人的名字后，他面色一僵。
——是秦母来电。
秦牧川不自觉蜷起手指，关节骨泛白，他想要直接伸手挂断，可又在快要触碰到屏幕收回，最终只得任由铃声响彻房间，一遍又一遍。
秦母仿佛卯足了劲、一定要他接通一般，不厌其烦地拨打着。
直饮水机闪着绿色的光，提示着加热已完成，秦牧川走过去，接了一杯滚烫的水，指尖传来的汹涌热浪几乎要把他灼伤，可他面上却始终没什么表情。
闭上眼睛深深唿出一口气后，他终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听筒里传来秦母的唿吸声，良久，她才发声：「小川，最近还好吗？」
「您找我什么事？」秦牧川强迫自己冷静。
「没什么事，就是好久没给你打电话了，你和夏夏……」
听到熟悉的寒暄，秦牧川愈发不耐烦，这都多少年了，秦母的问候语从来没有变过。
「既然没事，我就先挂了。」秦牧川作势放下听筒。
秦母厉声阻止：「别！」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嗓音大了些，秦母声音勐地顿住，一时间没再说话。
双方沉默了一阵，只剩下轻微的电流声在耳边迴荡。
「之前，你爸爸带着你哥哥去秦宅找你……」秦母扯起笑意，试探着开口。
果然是这件事。
秦牧川冷笑一声：「如果你是来当他们的说客，那我们没什么好聊的，挂了。」
「小川，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听到秦牧川要挂断，秦母的语调再也控制不住地高昂起来，「明明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之前？
秦牧川脑海中闪过无数七零八落的灰白色碎片。
「之前我是什么样？做小伏低，不争不抢？」他问。
「你别忘了，当初是小轩替你受了罪，如今他落下一身病，只想要他应得的资产傍身，你为什么连半分羹都不愿意分给他？」
「替我受罪？」秦牧川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原来在你们心里，那辆车本是该撞向我？」
不知道是哪句话刺激到了秦母，她的语气突然变得狰狞起来。
「不该撞你吗？知道小轩身体恢復不了之后，你立刻停止藏拙，讨好老爷子，让他定你当接班人，你的野心藏都藏不住啊秦牧川！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白眼狼！」秦母声嘶力竭。
听到这三个字，秦牧川心上被划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噗噗地往外冒血，无法结痂，撕裂般的疼痛让他额头直冒冷汗。
过了很长时间，他才睁开湿润的眼眸，声音嘶哑着说：「您觉得我是，那我就是吧。」
这话说完，他才发现，秦母早已挂断了电话，手机屏幕停留在近期通话页面，三秒之后，黑屏，光源彻底消失。
扔掉手机，秦牧川身体向后，让自己的背部完全贴合椅子，就这样松散下来。
这一刻，他破天荒地感到疲惫。
还有，他很想念温惟夏。
-
江城。
一连几天，来自merlin的早间咖啡都没有断过。
终于到了年终会议正式开始的时候。
温惟夏在定机票的时候，特地将各地区销售团队的到达时间安排在了同一个时间段，这样一来，就可以减少接机次数。
实习生们起了个大早，在酒店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放好签到桌，立起带有意风和tasty logo的快幕秀，在酒店门口等显眼位置摆放了指引易拉宝。
推算的接机时间一到，ryan带着一批人出发了，温惟夏则留在酒店，和july一起整理入住名单。
经过漫长的拉锯战，july终于和酒店协调出了单独的check in通道，为了防止入住时出现错误，温惟夏提前向酒店方拿到房间号和门卡套，在门卡套上写下姓名与房间号，让工作人员到时候根据这些信息来安排入住。
半小时后，大部队抵达酒店，一行人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向签到处走来。
汹涌人潮中，温惟夏一眼就看到了秦牧川的身影。
他身材高大挺拔，极为出众，像是心有灵犀一样，在温惟夏视线传递过去的下一秒，他就顺势望过来，眼睫轻微颤了颤。
温惟夏捏着他的房卡套，快步走过去递给他，小声道：「merlin，给你留了风景最好的房间。」
「好的，辛苦。」秦牧川伸手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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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卡套太小，在交接的时候，两人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轻碰了下，带起一阵令人战慄的电流。
秦牧川一怔，微微用了力气，将卡套一把抽走，向签到处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温惟夏心想，一定是自己太久不近男色，连带着指尖都敏感了。
直到所有人都办完入住，实习生们才歇了下来，还好，事先准备充足，并没有出差错。
tasty众人将会在房间一直休息到下午一点，一点之后，大巴车会接他们去江城一家很有特色的餐厅用餐。
用餐结束，就是紧张的会议环节了。
会议就在酒店举行，时针指向一点的时候，freya带着其他人前去用餐，而其他实习生则留在酒店会议厅里布置会场。
他们只来得及吃两口盒饭。
温惟夏将所有ppt都导入到连接大屏幕的电脑里，按待会儿的发言顺序，给ppt编号，方便快速查找。
确保不会出错之后，ryan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趁现在赶紧睡一会儿，养好精神。
5个小时的会议，只有中途20分钟的休息时间，实习生们需要做全程的会议记录，必须保持精神高度集中才可以。
再次睁眼的时候，freya已经带着人回来了，众人找到自己的位置落座，实习生们则坐在侧边一排，拿出办公电脑，准备进行会议记录。
上半场是各地区销售团队老大的年度汇报，温惟夏一边听，一边记录，觉得当初秦牧川说得真对，每个区域的主要客户群体都不一样，tasty各单品的销售成绩也不一样。
这意味着，同一个销售策略不适用于全国所有地区，还需要根据具体情况来进行相应的调整。
很快，上半场会议结束，温惟夏手上不停，脑中也不停，很快就感到了精神不济，大脑胀得不行。
秦牧川再次买来咖啡，分发给众人，表示慰问。
温惟夏喝了一口，眉头紧皱，往日熟悉的口感竟在此时显得格外苦涩。
也许是精神太过疲惫，她亟待补充糖分。
她向酒店工作人员要了几袋白砂糖，想要倒在咖啡里。
可就在打开杯盖的一瞬间，她手上的动作顿住了。
光影交错下，一个心型拉花跃然于眼前。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09 02:30:16~2023-04-10 02:03: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李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居然还是个青春少年郎◎
棕色的咖啡液体上, 点推心拉花边缘泛着细腻白沫。
因为已经喝了一口，这颗心看起来并不完整，甚至已经接近龟裂, 可它却在此刻激活了温惟夏的心脏, 扑通扑通，与它一起同频共振着。
「summer，你在干什么呀？」见温惟夏站在岛台一直没动, july端着咖啡杯走了过来，关心地询问。
闻声，温惟夏微微侧身抬头，反应迅速地用手握住咖啡杯盖, 轻轻掩住杯口，将拉花图案遮住。
「咖啡有点苦, 我加一点糖。」温惟夏出言解释，她目光瞟向july手中的咖啡杯, 随即话音一转, 提议道，「我这里还有几包，需不需要给你也加一点？」
july摇了摇头：「谢谢summer, 不过我快喝完啦, 味道刚刚好呢。」
「哦，好。」温惟夏面上不显，内心却划过一丝失落的情绪。
无法验证什么了。
二人一齐向主会场走去。
中场休息间隙，秦牧川座位旁围满了人。
温惟夏走进会场的一瞬间, 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 视线穿过堆叠的人群, 朝这边扫射而来, 但不过一秒，他就淡漠地收回目光，泰然自若地和他人攀谈，仿佛刚刚的对视只是温惟夏的错觉。
不知那人讲了什么，人群爆发一阵笑声。
周围人笑得前仰后合，秦牧川坐在正中央，却只是仰头勾了下唇角，像是配合。
温惟夏跟在july身后回到自己的座位，放空大脑一分钟之后，她打开电脑，继续整理乱成一团的会议记录。
得知今天要做全程会议记录的时候，她提前将收集的ppt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保每部分都烂熟于心。
本以为这样就能跟上思路，可谁知道，区域销售团队老大们的汇报各有风格，都不是一板一眼地按照ppt的内容顺序来，而是思维发散、想到哪里讲哪里，她来不及记录，只好手忙脚乱地将录音笔打开。
白砂糖终究没有，但温惟夏却觉得，咖啡比刚才甜了一点。
就在温惟夏的咖啡杯快要见底的时候，一旁的bruce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
「你们说，四轮课题的意义是什么啊？」他伸出手指掰扯着，「旁听大会、做会议记录我还能理解，但像安排酒店、规划行程路线、订机票这种工作，在我之前的公司都是由行政秘书统一负责的，为什么到了意风，就成了我们业务部门的活儿了？」
「意风就这个风格，专员做的杂活比较多，更别说我们实习生了，要不，你向老闆们反馈一下意见？提倡各司其职？」freya吸了一口手中的冰美式。
bruce顺势瞥了眼坐在第一排的老闆们，当即摇了摇头：「那还是算了，我可以。」
听到这番对话，ryan笑了，手上敲击电脑的动作不停，然后抛出一个问题：「你们不觉得，四轮课题有点太简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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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静默一阵。
温惟夏也跟着ryan的思路思索着。
年终会议准备工作确实繁琐，细节很多，需要尽善尽美才不会出错，但是，相比起之前紧张焦灼、可以把人累到晕厥的对抗赛，它确实是当得起「简单」这个形容的。
「之前都是对抗赛，或许，四轮课题是为了锻鍊我们团队协作能力？」温惟夏猜测。
ryan点点头：「也许是。」
「哎呀，说不定就是让我们休息一下，准备迎接压力更大、难度更高的课题。」freya道。
听到「压力更大、难度更高」八个字，在场每个人都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一齐向freya看过去。
感受到周围刀一般刺向她的视线，freya抿了抿唇，缩起身子，低声道：「我嘴欠，大家就当没听过。」
-
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很快过去，下半场会议开始。
两个多小时过去，主会场的空气都变得浑浊了，台下众人的精神明显没有上半场要好，甚至有人打起了哈欠。
秦牧川的坐姿也开始散漫起来，两条长腿不安分地敞着，他屈起手指抵在下巴上，散发着令人生畏的气场，让正在台上汇报的人摸了一把冷汗。
虽是如此，但温惟夏总感觉，他有些心不在焉。
——眼神虽然黏在ppt上，但双目空洞，就像是透过大屏幕，看向了什么别的东西一样。
直到所有人汇报完毕，kevin才微微侧过身子，在秦牧川耳边提醒了一句。
下一刻，秦牧川回过神来，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服领带，不紧不慢向台上走去。
会议压轴环节，秦牧川发言。
他调节了一下话筒角度，扫视了一圈底下众人，看到所有人都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之后，他才开口，泉水般清冽的嗓音透过扩音设备，在主会场迴荡。
「大家好，我是merlin，新年伊始，我们迎来了tasty在意风生根发芽的第二年，在这里，我对各位去年的辛勤付出致以最真诚的感谢。」
「tasty从濒临灭亡，到现在市场占有率第二，并且很快就要超过竞品，成为当之无愧的新的第一，能取得这样的成果，奔波在一线的销售人员功不可没。tasty入驻意风的第二个月，我们成立四个销售大区，组建了几十只区域销售团队，在座中的绝大多数，都是我亲自挖过来的，这证明，我看人的眼光确实很准。」
话音刚落，台下爆发阵阵笑声。
温惟夏也情不自禁勾了唇角，这到底是在夸人，还是在自夸？
「我不喜欢说什么虚伪的空话，未来一年，还请大家继续携手和tasty并进，熟悉我的人都知道，对待下属，我不会小气，只要业绩拿得出手，我一定会厚着脸皮，为大家争取最可观的薪资和最贴心的政策支持，谢谢大家。」
「靠你买房了老闆！」台下，kevin激动地叫了一声。
秦牧川正移开话筒，准备下台，听到kevin的这句吶喊，他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笑了，头顶灯光照射下，他的眼睫微微颤着，胸腔震动，声音也闷闷的，嫣红唇色下藏着好看又洁白的牙齿。
「好。」他收起笑容，语气缱绻而悠长，「反正意风不是我家开的。」
-
晚上的行程定在江城海边的特色风情街，离酒店10分钟车程，圣托里尼风，江城不冷不热，天气适宜，所以，小巷里也开满了各色鲜花。
歷经五个小时的会议，很多人直接回房休息，不愿再出来。温惟夏原本也想回房整理会议记录，议程太密，她有很多地方都没来得及记，只能依靠录音，但july说什么也不肯放她回去。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居然一心想着工作？」july抱着温惟夏的胳膊，将她拖向大巴。
温惟夏只好乖乖就范。
也是，江城是她当初指定的地方，虽然现在和秦牧川生疏了，但并不妨碍她对江城的喜爱，来都来了，窝在酒店算怎么回事？
由于人数不全，这次只派了一辆大巴，温惟夏登上台阶，一眼就看到了秦牧川的身影。
他换下了会议时的正派西装，转而穿了一件没有logo和花纹的长袖t恤，纯白色，有水洗磨浆的痕迹，手腕上绑着一个紫白交织的编织绳，抵在下巴上，看着窗外。
最简单的衣服，往往最能展现一个人的气质，他安静地坐在那里，没了正装扮成熟的皮囊，清爽又干净，这样的场景，她自回霖城以来就再也没见过了。
「好看吗？」突然，kevin凑了过来。
温惟夏被这声音吓到，迅速扭头，看清kevin眼底的笑，她的脸「蹭」一下红了。
被发现了？
是自己盯着秦牧川的眼神太过□□了？
「merlin手腕上的编织绳好看吧？」见温惟夏一副木讷的表情，kevin又问了一声。
「啊。」温惟夏反应过来，笑着缓解尴尬，「好看，好看。」
原来是在说编织绳。
她松了一口气。
「我送的乔迁赠礼，很适合吧？见惯了merlin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样子，谁能想到他才29岁呢，啧啧，居然还是个青春少年郎。」kevin感嘆了一句。
温惟夏在周围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坐稳之后，她才注意到kevin话里的关键词。
「乔迁？您搬新家了？」
「嗐，未来的，刚刚大会上，老闆不是说要带我买房吗？这是为了防止他后悔才送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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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坐在窗边一动不动的秦牧川回过神来，睨他一眼，冷酷道：「别贫。」
kevin立刻不说话了。
july坐在温惟夏身旁，看着他们这你来我往的交锋，没忍住笑了，她戳了戳温惟夏的胳膊，窃窃私语道：「没想到，老闆们私下里，还挺活泼的。」
谁说不是呢？
温惟夏再次将目光投射在窗边的秦牧川身上，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窗外，江城夜晚的灯光不停闪过，自上而下，在他高挺的鼻子轮廓蒙上一层光影，清冷又温柔，简直就像刚刚从漫画中走出来一样。
第72章
◎连对视都让人脸红心跳◎
穿过一个桥洞, 大巴拐了个弯，停在风情街附近的停车场。
温惟夏向司机师傅交待了大概的停留时间，便跟随众人下车, 她的脚刚落在地面上, 就被温热的清风拂面，进而听见一阵喧嚣。
南方城市，冬天的白昼比北方更长, 这个时间点，在霖城本该黑天，但此刻的江城天光依旧大亮，只在地平线交界处泼了一抹淡淡的粉紫色。
比起上次踩点, 现在的风情街更热闹些，温惟夏跟着人群向前走, 道路两旁全是商贩小摊，有卖特色小吃的, 也有卖饰品香水的, 整条街道人声鼎沸，稍不注意，原本结伴而行的人就走散了。
原本被人潮包裹着的秦牧川不知何时落了单, 不紧不慢地走在温惟夏前面, 他头顶悬着一丛旺盛的三角梅，艷丽的红色映照在白色t恤上，显得他的背嵴更加挺拔。
「merlin，我们一起逛吧。」温惟夏稍一愣神, 快步追了上去。
秦牧川脚步缓了缓, 侧过身来, 低头看了她一眼, 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不过，不说话便是默认。
风情街很长，身旁的男人个子高，腿也长，但温惟夏依然可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不曾刻意加快脚步，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秦牧川一眼，锋利瘦削的下颌线引入眼帘，下一刻，秦牧川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也低头看了她一眼。
二人对视的瞬间，嘈杂霎时消失，天地回归静谧。
也不是没有过更亲密的行为，但每次与秦牧川对视，温惟夏都感觉自己被一道雷电击中，脸红心跳，下意识想要逃避。
「今天开会的时候，你走神了。」温惟夏收回视线，垂眸，手指一刻不停地扣着裙摆，缓解着她的不安。
他们已经很久没好好说过话了。
秦牧川一怔，似乎没想到温惟夏的第一句话就是批评，他鼻腔发音，轻笑了一声。
「能发现我走神，你也不见得有多认真。」
虽是反呛，但好歹算个回应，温惟夏顺势加快脚步，走到秦牧川前面，回身看着他。
「这几天的咖啡，里面的心型拉花，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问出口，其实是存了试探的，温惟夏只看到了今天的，却故意玩文字游戏，将时间限定在「这几天」，她想看看秦牧川的反应。
果然，秦牧川神色微变，嘴角微微绷起，过了好一会才反驳：「什么心？我不知道。」
温惟夏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瞬间瞭然于心。
如果他真的不知道，那他应该立即反问「什么拉花」，而不是一脸心虚的模样，将话题重点放在「心」上。
看来，某个人早就已经不生气了，甚至藏着掖着在给她发射爱的电波，就是嘴硬。
仿佛连日来的阴霾被一扫而空，温惟夏笑了，仗着周围人潮汹涌，没人在意，她伸手，轻轻碰了下秦牧川自然下垂的手：「都这么久了，怎么还在生气呀？」
谁知秦牧川的神色一凛，迅速伸出手臂，将温惟夏捞在怀里，急速后退。
秦牧川颈间的清爽香味扑面而至。
下一刻，一辆三轮车失控着向这边冲过来，从温惟夏刚刚站立的地方碾过，径直撞在一旁的树上，车上的成箱饰品倒在地上，带起一阵灰烟。
「小心看路。」秦牧川看了惊魂未定的温惟夏一眼，松开手。
发生这样的事故，温惟夏也没心思打情骂俏了，秦牧川走上前，帮随后赶来的三轮车主将三轮车扶起，还好，这段路不是很陡，三轮车滑下来的速度不快，撞在树上，只撞坏了侧前方的外壳。
温惟夏则帮着收拾散落一地的饰品。
「哎呦，真是太谢谢你们了。」摊主是个中年叔叔，黝黑的面庞上尽是焦急神色，他就走开去上个厕所，摊子还没支开，回来就看到自己的三轮车手剎松了。
又有几位行人走上前帮忙捡东西，很快，饰品就被重新装回箱子里。
做好这一切之后，摊主一一道谢，然后在围观人群中一番扫视，沖一个小男孩怒吼道：「老二，你给我出来！」
小男孩听到这句吼，身体一缩，但还是乖乖走了出来。
「谁让你把爸爸三轮车手剎松掉的？这样很危险！刚刚差点撞到哥哥姐姐，知不知道？」摊主越说越激动，直接伸手，捏住了小男孩的耳朵。
小男孩疼得龇牙咧嘴，眼睛里闪过泪水，却仍然在辩解：「不是我松的，是哥哥！」
可惜，摊主并没有相信他的话，反而直接给了小男孩一巴掌：「还狡辩！每次闯祸都赖到哥哥头上，全家就你最调皮，快向哥哥姐姐道歉！」
看到训孩子的一幕，周围行人不由得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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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也调皮，还是熊孩子多。」
「被打了也不亏。」
其中也不乏做和事佬的。
「算了算了，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向哥哥姐姐道个歉，下次乖一点就好。」
听到有人给台阶，那摊主顺势而下，松了手，末了还补了句：「就是平时打得少了，回去好好管教管教。」
只剩下人群中间的小男孩哭成泪人，他鼻涕眼泪一起流到嘴边，走到秦牧川与温惟夏面前，低着头，非常委屈地开口道歉：「哥哥姐姐，对——」
话音未落，秦牧川蹲下身子，与他平视，出言打断了他。
「爸爸的三轮车手剎，到底是你松的，还是哥哥松的？」他问。
这话把小男孩问懵了，他停止抽泣，眨了眨眼睛，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明明刚刚爸爸已经质疑了他，为什么眼前这位大哥哥要再问一遍。
温惟夏也很惊讶，秦牧川此刻的神情严肃而坚定，像是在做什么深奥的数学题一样，必须要刨根究底。
「小朋友，告诉这位大哥哥实话，如果不是你松的，那就不需要道歉。」温惟夏也蹲了下来，笑着开口。
秦牧川侧过身，看了温惟夏一眼，眼神黯淡一瞬，然后握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起。
「是……哥哥松的。」终于，小男孩艰难地说了这么一句。
这时候，摊主三两步跑了过来，将小男孩向后拉，怒吼：「还在说谎！」
吼完之后，他转向秦牧川与温惟夏，满脸堆笑：「二位见丑了，我们家这个小二，实在不好管教，从小到大都是调皮蛋，说谎精，我代他向你们道歉，对不起，请不要和小孩一般计较。」
摊主身后的小男孩还想说些什么，但被摊主一个兇狠眼神扫过去，又沉默了。
「不必代他道歉。」秦牧川冷淡地开口，像是淬了万年寒冰，「他说了，不是他做的。」
一时间，他散发的强大气场让摊主生了畏，嘴唇蠕动着说不出来话，明明就是个刚进社会没几年的毛头小子，怎么自己内心却涌现了恐惧与不安？
「这——」摊主愣在原地。
现在的秦牧川有些反常，温惟夏咬着唇，不明白局面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明明只是一件小事。
她感受着手腕上的灼热力度，扫视了一圈周围场景，随后惊喜地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摄像头，看角度，是可以拍到三轮车滑下来之前的位置的。
于是，温惟夏提议：「叔叔，既然小朋友说不是他松的，那我们查验一下怎么样？那边正好有个摄像头，可以请风情街的物业帮忙调取一下录像，如果真的不是小朋友做的，咱们这么冤枉他也不好，您说呢？」
「啊，不用这么麻烦吧？」摊主犹豫着。
可温惟夏却没理睬他的反应，而是低头看向了小男孩：「小朋友，你说三轮车手剎不是你松的，我们现在要去调监控看看刚才的情况，你愿意吗？」
如果这个小男孩在说谎，那在听到「调监控」的时候就该心虚慌张，可谁知小男孩根本不慌，甚至带着点欣喜，雀跃道：「愿意！」
事情发展到这里，周围旁观的大人们也看明白了，坏事还真不是这小男孩做的。
「叔叔，似乎打错人了呀！事情好像不是小朋友做的嘛。」
「就是呀，应该查明白再教育的。」
周围议论纷纷，摊主有点慌了，视线环顾一圈，然后绕到温惟夏这里：「小姑娘，要不这件事情就算了吧，我道歉，我道歉可以了吧？」
「不行呀，还没还小朋友清白呢。」温惟夏坚持要去查验监控。
拗不过「受害者」的请求，一行人终于还是到了风情街的物业办公室，将刚才三轮车滑行的画面调了出来。
黑白录像上，清清楚楚地显示，手剎是另一个小男孩松的，事发时，眼前这个小男孩正在旁边玩泥巴。
他看着三轮车滚下去，急忙去追，却被父亲无端怀疑教育，遭受了无妄之灾。
从办公室出来之后，小男孩笑得花一样喜悦，也许是终于沉冤得雪，就算刚刚被打了也很开心。
摊主挠了挠脑袋：「这次是我错了，思维惯式，小二以前真的很调皮的，没想到这次冤枉他了，还真是他哥哥松的手剎。」
「或许你该好好想想，之前的事情是不是同样是误会。」秦牧川冷笑一声。
他径直向外走去，只给众人留下一个背影。
「小姑娘，你这男朋友，挺凶的。」摊主再次被他的气场冻到，抖了抖身子，「不过今天多亏你们了，他说得对，也许我之前是误会小二了，我回去会好好查清楚的。」
温惟夏一直看着秦牧川的背影，直到那抹白色越过拐角消失不见，她才摇摇头，反驳了摊主的话：「我男朋友才不是凶，他只是比较正义。」
作者有话说：
大家晚安，一定要早睡早起哦~
第73章
◎我想亲你，却是真的。◎
闲逛之后, 便是集合晚餐时间，温惟夏没了再和秦牧川独处的机会。
晚餐过后，众人乘坐大巴返回酒店, kevin在实习生小群里发了通知, 让他们在酒店大厅集中，重新讨论一下明天大部队出行的准备细节，确保不出问题。
原因无他, 傍晚风情街一行，出现了突发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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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风众人刚下大巴，就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冲散，集合前往用餐地点时, 又太过匆忙，实习生们没来得及点清人数, 直接将几个销售队员给落下了。
最后还是ryan和温惟夏收到消息，返迴风情街, 在海边拍照的人潮中找到了剩余队员, 打车将人带到用餐地点。
「这件事情也不完全是我们的错，是他们忘了集合的时间，而且, 江城的人流量太大了, 我们又不能买根绳子把所有人拴起来。」bruce摔了笔。
「就是啊，人那么多，怎么都会有疏漏的。」
「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明天的景点更热门, 人更多, 大家还是应该想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summer, 你怎么想？」freya问。
「要不, 我们把所有人的位置都固定下来？把名字列印出来贴在座位靠背上，每辆车安排两个实习生跟车，上下车之前，都清点一下人数，这样就不会遗漏了。」温惟夏思索了一番，得出结论。
「万一他们私下换座位怎么办？我们也没法认清所有人的脸。」
「不需要认清脸，只需要人数对得上就行。」ryan摇摇头，补充道，「如果还不放心，可以建一个签到群用来二次确认，拉几个代表加入，让他们帮忙盯着点自己认识的人。」
众人点头应允。
「对了，出发之前，我们有给所有人买保险吗？明天上午是去爬山，还挺危险的。」ryan继续问。
一位实习生点了点头：「买了，听了cathy姐的建议，三天保期，保单已经全部出来了。」
「那位置和跟车名单就我来安排吧？许多人临时取消出差，我这里的名单最准确。」
会议快结束时，温惟夏举手提议。
……
主动揽活，是因为存有私心。
温惟夏抱着电脑离开，心脏依然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就在刚刚，她将自己和秦牧川安排在了同一辆车上，还好，其他实习生们拿到分配名单后，就开始熟悉各自车上的人员，并没有怀疑什么。
接下来的一天半行程，她还是想和秦牧川一起度过，哪怕无法独处。
时间不早，回到房间后，温惟夏抓紧洗漱，躺在床上，打开手机，想问问秦牧川睡了没有，却看到了几条未接来电，全部来自李阿姨。
温惟夏有些意外。
李阿姨平时从来不会打她电话，就算自己「离家出走」那么长时间，她也没有主动联繫过她，可现在却连打好几通，如此反常，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温惟夏神色一凛，匆匆套上拖鞋，踏入阳台，将玻璃推拉门合上，给她回电。
李阿姨很快接通，也许，她一直在等待温惟夏的回电。
「餵？李阿姨，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温惟夏顺势坐在阳台的摇椅上，直截了当地问。
可那头的李阿姨却仿佛失去了刚刚的焦急情绪，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没关系，有什么您就说，不要有顾虑。」温惟夏劝慰道。
「太太，是这样的，今天晚餐时，先生的父母又过来了，但是先生不在家，我不好决断，就给先生打了电话。」
温惟夏秀眉微蹙，其实，她猜到了，能让李阿姨这么焦急，一定和秦家有关系。
「秦牧川怎么说？」
「先生他，他让我直接把人撵出去。」李阿姨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温惟夏扶额，嘆了口气，看来，秦牧川与秦家的关系，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再一次恶化。
良久，温惟夏才回覆：「既然秦牧川这么说，那您就照做吧。」
「啊？可是，那是……」李阿姨欲言又止。
温惟夏知道她想说什么，无非就是，那可是秦牧川的父母，血浓于水，秦牧川将生他养他的人拦在门外，是世俗意义上、最大的不孝。
「他有自己的lj决断。」温惟夏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没什么底。
究竟发生了什么，让秦牧川连明面上的功夫都不做了？
晚风缱绻，吹在温惟夏脸上，却完全失去了昨日的温柔，不远处的海上团积了一片乌云，沉重无比，像是酝酿着一场风暴。
内心犹豫不定，她做了一番思想准备后，将一直以来的疑问问出口：「秦牧川到底为什么和秦家不合？」
「还不是因为太过偏心秦牧轩。」李阿姨脱口而出，随后，又赶紧捂了嘴，生怕自己多言多错。
感受到李阿姨的小心翼翼，温惟夏劝慰了一番，并让她有什么说什么，她很想知道。
也许是感受到温惟夏的诚意，李阿姨嘆了口气，将陈年往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秦牧轩因为体弱多病，得到了秦家人的病态偏爱，只不过，他的体弱多病不是天生的，而是因为小时候出过一场车祸。
「那时候，先生父亲做生意不小心得罪了黑势力，对方放话一定会报復，那段时间，秦家还没有现在的地位，全家上下胆战心惊，每次出行，都会安排好几辆车，将家庭成员分散开，走不同的路线，混淆视听。」
「有一次，先生和秦牧轩放学回家，先生平安到家，秦牧轩却在中途出了意外，是那黑势力找人撞的，自那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秦牧轩做的所有错事，都会被安在先生头上，就算先生耍聪明，找到了证据，自证清白，但得到的却依然是辱骂，骂他不懂体谅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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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先生学习进步、开始崭露头角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觉得先生野心勃勃，想要抢哥哥的位置，于是，狠心地将先生丢到了西江。」
……
李阿姨越说越激动，温惟夏的心也越来越沉重，越来越酸涩，那本曾经读不懂的名为《秦牧川》的书，终于在此刻向她敞开，由黑白变成彩色。
所以，今天在风情街，一定要为小男生洗清冤屈，不是为了什么正义，而是因为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吗？
秦牧轩出车祸，又不是他造成的，为什么所有的后果却要他来承担呢？
这分明只是大人减轻自身罪责的扭曲心态罢了。
-
电话不知何时被挂断，温惟夏回过神来时，手机已经电量告急了。
她从摇椅上下来，推开移门，在july惊讶的目光中出了门，直奔电梯间而去，可是进电梯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没有秦牧川房间所在楼层的房卡，刷不了电梯。
她用最后的电量，给秦牧川发了消息。
温惟夏：【我在电梯里，能帮我按一下电梯吗？我上不来。】
消息发出之后，手机便自动关机。
看不到回復，温惟夏只好呆呆地站在电梯里。
如果温惟夏足够冷静，仔细思考，便会发现这里有六部电梯，就算秦牧川及时按了电梯键，也不一定会是自己所在的这一部。
但她的思想却停滞了。
刚刚得知的陈年旧事，对她的冲击力太大了，心脏像被刀割般疼痛。
在西江看到秦牧川的时候，他乐观而开朗，谁也不会想到，那时候的他是被抛弃的。
很快，电梯开始上升，温惟夏看着不断变化的数字，内心升腾起一丝期盼。
「叮咚，19层到了。」
语音播报完毕，电梯门开始向外缓缓打开——
秦牧川就站在电梯间，穿着白色浴袍，海藻般柔软的头髮湿哒哒的，黏在脸上。
他看着有些狼狈的温惟夏，眉头微锁：「你就在电梯里傻傻站着？还穿得这么单薄？」
面对他近乎严厉的质问，温惟夏内心反而涌现狂喜，她直接冲出电梯间，扑到他怀中。
感受到胸膛柔软的撞击，看着她直白的身体语言，秦牧川瞳孔微张，似乎有些不可置信，良久，他才伸手，将人揽住。
「你喝酒了？」他问。
在秦牧川的印象里，温惟夏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会这么主动。
谁知，温惟夏摇摇头，小小的脑袋在他怀里蹭了下，才抬头，露出微颤的眼睫。
「没有，我很清醒，我就是想你了，特别特别想。」
秦牧川的唇动了动，但终究还是没有说话，他低头，盯着温惟夏看了很久，电梯间昏黄的射灯照耀下，水珠不断流进他的衣领，他的神色也开始意味不明起来。
突然，他眉头一压，强势地攥紧温惟夏的手腕，将人拉向不远处的房间。
房门落锁的瞬间，他抬起手臂，将人抱到玄关柜檯上，虎口捏住温惟夏的下颌，近乎残暴地吻了上去。
温惟夏吃痛，但还是配合他的节奏，微微启唇，唿吸散乱。
他心底压着情绪。
不止今天。
连日来，秦牧川的反常状态似乎都在此刻得到了解答。
很快，空气中的暴力因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柔与缱绻，秦牧川的动作轻柔了很多，不再持续深入，而是换成了轻吮。
一吻完毕，他微微喘息，睁开双眼，一只手还抚在温惟夏的脸庞，大拇指摩挲着她的唇瓣，因为吻的时间太长，这里已经微微充血，红得病态。
「你没有对我说实话，想我是假的。」笃定的语气。
就在温惟夏想辩驳的时候，秦牧川抬眼，看着她的瞳孔，然后不断靠近。
「不过，我想亲你，却是真的。」他再次以吻封缄。
作者有话说：
之前的章节中，年终会议是在元旦之前，但是算了一下时间线，有点对不上，所以改到元旦之后了哈~
第74章
◎世界上最值得被喜欢的人◎
房间没有开灯, 浴室的玻璃染着一层水雾，凝结成一行行的水珠落下，砸在白色裂纹瓷砖地面, 滴答滴答。
温惟夏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 轻轻推开秦牧川，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鍊，摸过他的手腕, 将kevin送的那条紫白编织绳换下来。
换好之后，秦牧川将手腕抬起，放在灯下仔细看了眼。
——银质手鍊，上面刻了一串三角梅的图案, 不正是今天那散落一地饰品的其中一种？
「那摊主送你的？」秦牧川眸子闪过一抹黯淡。
温惟夏急忙摇头：「当然不是，是我买的, 你看，我也有一条。」
她撸起衣袖, 露出洁白的手臂, 在秦牧川眼前挥了挥。
「所以，你今晚过来，只是为了换掉我的手鍊？」秦牧川轻笑一声, 双手撑在玄关台面, 将温惟夏软性禁锢，自上而下看着她，清隽的黑眸仿若拷问。
秦牧川灼热的唿吸喷撒在她的脸颊，温惟夏有些耳鸣, 她面对秦牧川, 总是很难撒谎。
「我不喜欢你带着别人送的东西, 哪怕是kevin。」她有些无地自容, 扭头移开视线，「还有，刚刚李阿姨给我打了电话，她说，秦家人又去找你了，被你撵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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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惟夏的声音原来越小。
刺探别人的阴暗秘密总是一件令人难堪的事情。
不过，秦牧川倒是没露出几分惊讶的表情，他泰然自若地抬起身子，离开温惟夏可触碰的范围，靠在另一侧墙壁上，双手交叠，好整以暇看着她。
「温惟夏，你好像只会在可怜我的时候，才会向我靠近。」
「当然不是。」温惟夏下意识反驳。
可转念一想，她确实是被李阿姨说的话触动，才一时冲动，不管不顾地上楼，只想要给他一个拥抱。
如果说她完全没有类似「怜悯」的情绪，那也是不可信的，但这不该用「可怜」来形容。
对面的秦牧川没有说话，噙着黑眸犹自望着她，眼神破碎，唇角微勾，像在自嘲。
见他这副模样，温惟夏内心没来由地升腾起一阵怒火。
「如果这样就算可怜的话，那就是吧。」她索性破罐子破摔。
秦牧川神色一凛，放下手臂：「你说什么？」
「我也不是谁都会可怜的。」温惟夏跳下玄关柜，上前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
「从温家变故开始，我就已经丧失可怜其他人的能力了，关于这一点，你不是最清楚吗？我只对自己好，和你结婚，和你离婚，都是我经过思考、趋利避害的选择。」
「这样的我，怎么会可怜别人呢？可是，在听到李阿姨说的话之后，我心里真的很难过，也很后悔，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不曾了解你的过去，也从来没有探听你的真实想法。」
温惟夏情绪堆叠，眼角泛起酸意，连眼前也模煳一片，光源化为一个六边形的白点，挡住了她看向秦牧川的视线，现在这样的自己，一定很不好看。
她下意识想要转身，却被秦牧川紧紧箍住腰身。
「对不起，我不该说那种话。」他声音嘶哑着，「我只是不希望你对我的感情只是可怜，也不想看到你难过。」
「那你这段时间还一直生我的气，不理我。」温惟夏挣脱他的怀抱，转过身子埋怨道。
秦牧川顿了两秒，如果不是之前的「示弱」建议让他尝到了甜头，他才不会听从frank的建议，故意冷落温惟夏。
「我没有生你的气。」
「嗯？」
「是frank给了我建议，让我暂时冷落你一阵子，他说，只有这样，你才会更珍惜我。」秦牧川坦白。
周遭空气瞬间一凝。
温惟夏此前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却偏偏没有想到是这一种。
「frank，他结婚了吗？」她问
「没有。」
「那他有女朋友吗？」
秦牧川继续摇头：「现在没有，之前有过几任，不过都没能走到最后。」
「既然如此，你一个有女朋友且感情还算稳定的人，为什么要听他一个留不住女朋友的人的建议？」温惟夏眨眨眼，诚恳地说。
秦牧川哑然。
说得好有道理，他竟一时无法反驳。
看着秦牧川吃瘪的模样，温惟夏忍不住笑了，他作为一个在别人眼里无比强大、无比成熟的存在，却根本不会处理感情问题，反差大到让人觉得很可爱。
「给我讲讲吧，你过去的事情，李阿姨只和我说了个大概，但我想更了解你。」一笑完毕，温惟夏轻轻环住秦牧川的腰身。
-
房间里的电视正在播放当季热播的电视剧。
但音量却调得很小，光影交错间，床边相依而靠的人咬耳低语，在淡黄色的床头投出一片阴影。
「哥哥出车祸之后，变得体弱多病，他的性格也因此大变，我很难过，也时常在想，为什么出车祸的不是我，对他充满了愧疚，可我对他越好，他就越讨厌我……甚至频繁污衊我。」
「后来，我随身携带录音笔，录到了所谓真相，可是，父母根本没有为我洗刷冤屈的念头，只会对我露出惊恐的表情，说我心机太重……小时候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后来懂了，打骂我会让哥哥开心，贬低我才是他们追求的公平，因为，秦牧轩身体的伤害无法挽回。」
「我学会了如何做一个平庸的孩子，只有这样，别人在看到我和哥哥时，就能将目光更多放在哥哥身上，他们会说，小川虽然身体好，但是没有小轩聪明，看到哥哥发自内心的高兴，我也甘愿，可是，到了高中，我改变了想法，决定好好读书。」
说到这里，秦牧川抚摸着温惟夏的头髮，停顿了一下。
「在我开始常年霸占学校光荣榜之后，哥哥身上的光彻底湮灭了，母亲骂我是野心家、白眼狼，那时候，我就坐在车后座，看副驾驶的父亲在教哥哥开车，我听着妈妈的谩骂，心底涌上的不是不甘，而是羡慕，明明我刚成年就拿到了驾照，父亲却从来没有指导过我。」
温惟夏听到这里，眼睛泛上湿意，她安慰性质地捏了捏秦牧川的手。
当时的秦牧川该有多么绝望啊。
车前座和车后座，完全是两个世界，就像天堂和地狱，一个欢快地笑着，一个悲悯地哭着。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他们觉得我会争抢哥哥的东西，所以将我扔到了西江，可事实证明，秦牧轩没有商业天赋，爷爷将我接了回来，让我接手盛秦。」
「这一动作更加坐实了他们口中的『争抢』，他们一定恨透了我，但是，我却反而希望他们恨我，心怀恨意也是一种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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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你问我，有没有什么害怕的事情，我思考了很久，也许我最怕的事情，就是验证别人对我的感情吧，我曾经无数次问过他们，是否喜欢我，他们总会转移话题，拒绝回答，可是，闪烁其词本就代表了否定。」
秦牧川自嘲一笑，结束了倾诉，电视声调也在此刻变得明显起来。
温惟夏靠在他的胸膛，心里像是堵住一样难受，她生活在一个非常有□□，如果温氏没有发生变故，那她毫不怀疑自己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所以，她根本无法理解秦牧川父母的想法。
良久，她嘆息：「秦牧川，我们忘掉所有不开心，一切向前看吧，你以后再也不会害怕了。」
秦牧川捏住她的肩头，侧过头看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是否喜欢我』这个问题，你要不要试着问问我？」温惟夏抬头，凝视着他的双眸。
似乎明白了她的用意，秦牧川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然后变成惊慌与恐惧，在温惟夏的眼神鼓励下，他终于蠕动着嘴唇，眼角泛过一丝红，挣扎着问：「夏夏，你，喜欢，我吗？」
一句完整的话被他说得断断续续。
温惟夏凑近，捧过他的脸，一字一句皆是认真。
「听好了，秦牧川，我喜欢你，而且，只喜欢你，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被喜欢的人。」
这话说出的瞬间，秦牧川眼波微动，眼睫颤抖，眸光里闪过一丝惊喜。
「真的？」他问。
「当然是真的。」温惟夏重重点头。
狂风暴雨般的吻再次落下，黏腻潮湿覆盖在温惟夏的额头与眼角，然后落到她的唇边，由于刚刚在玄关已经吻了太长时间，唇上稍有压力，就传来一阵刺痛，听到温惟夏吃痛，秦牧川不再留恋，一路下移。
二人的浴袍不知何时卷落在地，缠在一起，月光融融，照在秦牧川结实有沟壑的背嵴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啄着温惟夏的眼角，声音哑而性感：「可以继续吗？」
温惟夏此刻唿吸已经错乱、眼睫颤抖，听到秦牧川的发问，她半睁开眼睛，将手指插进秦牧川柔软的髮丝里，按着他的后脑勺，将人向自己拉进。
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一般，秦牧川喉结上下滚了滚，从随意扔在沙发上的外套里摸出了一个蓝色的方形盒子。
温惟夏瞳孔微张，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上次你醉酒之后。」秦牧川语调拖得很长，夹着无数缱绻与暧昧。
海上的暴风雨如期降临，汹涌的浪潮狂怒着砸向沙滩，来往了不知几回，终于，雨过天晴，乌云消散，深蓝色的海面回归宁静。
「夏夏。」余韵之中，秦牧川抱着温惟夏，在她耳边低语。
温惟夏扭了扭身子，却根本没力气回应。
「夏夏？」他再次低语，如同呓语。
「嗯？」
「你是不是和july一间房？」
「嗯。」
得到肯定答案的秦牧川轻笑，再次倾身覆在温惟夏身上：「那就不用早回去，再做一次。」
温惟夏挣扎着伸手推开他，嘟囔道：「网上明明说，男人25岁性功能达到高峰，然后就会逐渐下降……」
快要过29岁生日的秦牧川不屑地轻哼一声，捉住她的手指细细吻着。
「少看那些荒谬的新闻。」
漆黑潮湿的夜色中，他的嗓音破碎而颤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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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手鍊和草莓，都是她送的◎
从阳台向外看, 月亮已经升到最高点，悬在墨蓝色的画卷中，在海面洒下散碎如鳞片的亮光。
温惟夏睏倦地靠在沙发上, 任由身后的秦牧川给她吹头髮, 不知是吹风机太热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的脸颊上依然泛着潮红。
秦牧川骨节分明又细长的手指穿梭在温惟夏深棕色的髮丝间，待头髮半干之后, 他又拿过一把檀木梳，仔细而小心地梳理打结处，最后在发尾抹上精油，动作轻柔, 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身体滑落下来, 半跪在温惟夏身边，吻了吻她的脸颊。
「一定要回去吗？」
「嗯, 如果july明早起床没看见我, 会怀疑的。」温惟夏打了个哈欠。
「好吧，太晚了，我送你。」他起身, 扯过沙发上的外套, 披在温惟夏身上。
一路将人送到楼下电梯间，深夜的酒店比来时静谧得多，甚至能听到一旁房间里传来的细小声音，在温惟夏印象中, 那房间似乎就是意风众人住的房间之一。
如果房间内的人现在出门, 或是通过猫眼向外看, 就能直接撞破他们的顶头上司和实习生的桃色绯闻, 看到他们同穿白色浴袍，暧昧地拥在一起，甚至，实习生身上还套着他们上司的西装外套。
「这层熟人太多了，你快回去吧。」温惟夏感到没来由的恐慌，轻轻推开秦牧川，小声道。
秦牧川却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将人搂得更紧：「不要，我得看着你进房间。」
拗不过他，温惟夏只好妥协，加快步伐，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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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进去啦？」她回身。
「嗯，晚安。」
「晚安。」
温惟夏沖他挥挥手，然后转身刷开房门。
「滴——」
房间内飘来一阵栀子花薰香气味，安静无比，只有卫生间的灯亮着。
温惟夏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转身看到july床上鼓起的一团，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她已经睡着了，自己不用费心解释什么了。谁知下一秒，整个房间的光源瞬间点亮，july从卫生间冲出来，看到门口的温惟夏，直接冲过来，拉住了温惟夏的胳膊。
「summer，你终于回来了，你刚刚一言不发去哪里了？」
见july还没睡，温惟夏愣了下，随后不自觉地裹紧自己身上的浴袍，生怕被她发现什么，想到刚刚秦牧川不断的索求，不禁红了脸，轻咳一声，连说话都不连贯了。
「我刚刚……去海边转了一圈，对。」
「怎么打你电话打不通？」july追问。
「手机忘记充电了，关机了。」
「原来是这样。」july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吓死人了！我还以为你最近工作压力太大，想不开了呢。」
「怎么可能？」温惟夏干笑两声。
虽然自己不可能因为压力大就做出轻生这样的行为，但july的关心还是让她倍感温暖，她反握住july的手，真诚地道了句谢。
「没事啦。」july摆摆手，紧接着突然尖叫了一声，「不好，我刚刚在实习生小群里说联繫不上你，他们就出去找你了，不知道现在回没回来呢。」
「啊？」温惟夏也被吓到了，「那快告诉他们一声，让他们都回来。」
july立刻拿起手机通报消息，温惟夏则赶紧坐在床头，拿起充电器给手机充电，手机缓了一会儿自动开机后，她这才看到实习生小群里那99+的消息记录。
温惟夏无奈扶额。
她只是去和秦牧川约个会，当时情绪上头，一时冲动，没来得及和july说明情况，结果被她误会，劳师动众，让大家出门找了她好一圈，这不免让人感到尴尬与无措。
温惟夏只好连连道歉：【抱歉，抱歉，让大家担心了，我只是出去散了个步，手机恰巧没电了而已。】
freya：【你去哪里散步了？】
温惟夏：【去海边转了一圈。】
bruce：【奇怪，我刚刚就是去的海边，怎么没找到你？】
温惟夏心中一紧，只好回覆：【我去的那个海滩，有点远，有点偏僻。】
bruce：【这样啊。】
温惟夏：【是的，深夜麻烦大家了，真是不好意思。】
ryan：【没关系，回来了就好，大家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天的行程。】
早已过零点，众人纷纷应了ryan的话，很快，小群便不再活跃，温惟夏却躺在床上迟迟睡不着，心里塞了一团棉花般堵，欺骗本就让人愧疚，更何况是欺骗关心自己的人？
她难以想像，未来大家知道真相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纸包不住火，他们总会知道的。
简直凌迟般折磨。
-
约定早上9点半集合，温惟夏却拥有8点起床的生物钟，时间一到，自然睁开了双眼。
房间窗帘的遮光效果很好，只有一丝光亮从最底下的缝隙里渗进来，july定的闹钟还没响，此刻还睡得正香，身体团成一团，像个小奶猫。
温惟夏于半梦半醒间伸了个懒腰，她轻手轻脚地来到卫生间镜子前，刚准备挤牙膏洗漱，就发现了自己脖子上连串的红色痕迹。
这下彻底清醒。
这个秦牧川！
江城气温高，出门只需要穿一件夏季衣服，昨晚特意叮嘱了他，让他避开裸露的部位，结果，他不仅不听话，反而像个叛逆期的孩子一样，哪儿裸露往哪儿亲。
温惟夏瞄了犹在梦中的july一眼，立刻翻出化妆包，拿出遮瑕往脖子上涂，可抹了一层又一层，却依然可以看见浅浅的痕迹。
无奈，她只好套上防晒衣，将头髮全部批下来，还在脖子上系了一个丝巾。
「summer，你怎么穿成这样？会热的。」恰巧这时，july起床了，她看着温惟夏的穿着，打了个哈欠道。
温惟夏干笑一声：「没办法，江城的太阳太毒了，我很容易晒伤，所以多遮一点。」
july点点头，「哦」了一声就去洗漱了，没有怀疑什么。
待她洗漱完毕，二人一起下楼吃早餐，这家酒店的早餐还算丰富，中式西式应有尽有，温惟夏到另一边去拿面包，再回来时，july将位置换到了旁边的六人餐桌，kevin坐在她对面，沖温惟夏招招手：「summer，这里。」
温惟夏笑着走过来，坐在july旁边，打了招唿。
「kevin，早上好呀。」
刚打完招唿，秦牧川就走了过来，他端着餐盘，无比自然地拉开椅子，坐在kevin旁边，扫视着桌上的三个人，最后将视线停留在温惟夏身上，道了句「早。」
因为温惟夏就坐在他对面，这一举动倒也没有引起旁边两人的怀疑。
kevin喝了一口咖啡，笑道：「早啊，老大，昨晚睡得好吗？」
秦牧川瞥了他一眼，随后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坦然道：「不太好。」
桌上的热咖啡泛起氤氲的雾气，在一阵又香又苦的味道中，他微微后仰，眼睛半闭，神情惋惜而失望，像是因失眠而痛苦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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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如果忽略他桌下故意蹭过来的小腿的话。
温惟夏穿着及膝裙，小腿上传来的炽热温度让她忍不住紧张，没忍住踢了他一脚，本想告诫他收敛一点，谁知却换来了他的变本加厉，仗着他们二人这侧靠墙，无人看到，便愈发贴近。
桌面上的其他二人浑然不知，july将口中的食物咀嚼掉之后，歪头髮言：「merlin，你是因为房间有蚊子才没睡好吗？你脖子上被咬了一个包，看起来挺严重的。」
此言一出，桌上众人皆沉默。
温惟夏只往那方向瞄了一眼，就再也不敢抬头，只好不停用叉子戳着鸡肉肠。
自己昨晚那样克制，居然还是在他脖子上留下了痕迹，这秦牧川也是，穿着一件灰色的圆领长袖，不遮不掩，竟就这样大大方方地秀出来了。
kevin则轻轻咳了声，他作为距离秦牧川脖子上那个红痕最近的人，自然可以分辨那痕迹到底是什么，但桌上有两位心思单纯的女下属在，自然不好开老闆的玩笑，只好顺着july的话说下去，打个圆场。
「merlin，我出来前带了药膏，待会儿拿给你。」
说罢，他就如同温惟夏一样低下头，默默吃饭，不敢再说话了。
「好，谢谢。」秦牧川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纤长的手指握刀，不紧不慢地切着面包，手腕上的银色手鍊在吊灯下闪过一丝弧光。
这饭是没法好好吃下去了，温惟夏匆匆塞了两口，便给july使了眼神，和老闆们道别。
「merlin，kevin，我先去停车场了，和司机交流一下今日行程，待会儿见。」
她笑着挥手，也不等他们回应，就提着包走了。
「summer，等等，我和你一起！」july也站起身，向老闆们道别，随后追了过去。
直到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kevin才从「鸵鸟」状态中撤退，他侧身看了秦牧川一眼，然后勐喝两口咖啡，鼓起勇气叫了声「merlin。」
「怎么了？」
「我给你的手绳……」
「娘里娘气，不戴了。」
kevin瞥了秦牧川的手腕一眼，心道明显这条新的更「娘」，而且一看就是小姑娘挑的。
他腹诽的动作在外人看来便是犹豫，秦牧川丢掉刀叉，微微转过身子，靠在椅背上，看着kevin，微微抬了下巴。
「有话直说。」
kevin越看那条手鍊越觉得「骯脏」，他收起笑容，严肃道：「就是，虽然我是您的下属，不该置喙您的私生活，但是，作为比您年长的过来人，我还是要说一句，您是已婚状态，这样做的时候，要多想想自己的妻子。」
「我做什么了？」秦牧川挑眉。
「您！」kevin脱口而出第一个字，随后强迫自己停住，那种词彙，如果直接说出口，会比较有伤风化。
餐桌上，二人眼神僵持了一番。
「行了。」最终，秦牧川起身拍了拍kevin的肩膀，「我是那种人吗？我老婆人就在江城，我昨晚和她在一起。」
kevin眨了眨眼睛，疑惑问道：「所以，手鍊……和草莓，都是她送的？」
「不然呢？」秦牧川轻笑。
作者有话说：
夏夏：你是故意的！
小秦：对啊。
夏夏：不听你狡……等等，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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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有见到故人吗？◎
清点好随车人员之后, 大巴准时出发，前往江城着名的风景古蹟之一——八江山。
传闻古代附近海域盘踞着一只妖物，经常捲起颱风, 降下暴雨, 为非作歹，给以捕鱼为生的江城人带来了灭顶之灾，后神明显灵, 诛杀怪物，江城县令带领渔民在山上为神明塑造金身，这才换来江城海域数千年的宁静。
如今八江山上的神明金身已然不在，遗蹟之处只有一堆断垣残恆, 江城政府也没有修缮计划，美其名曰：保留歷史的痕迹, 只将这里规划成了自然风景区，供人们闲暇散心。
大巴车内, 导游正在讲解八江山的歷史, 车内众人积极互动，沿路一阵欢声笑语。
可秦牧川却没什么兴致，他拉上蓝色窗帘, 倚靠在座位上, 一手撑头，眉头紧锁。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要将kevin的座位安排在他旁边？
早上开启了有关「妻子」的话题后，kevin自认为与老闆拉进了心理上的距离, 从上车开始, 就不停在秦牧川耳边念叨：「老大, 人都在江城了, 不拉来给我们见见？」
秦牧川本不想回答，但被问得烦了，只好敷衍地回覆：「急什么，以后会见到的。」
「你们是校园恋爱吗？从校服到婚纱？」
「不是。」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网上说你们是家族联姻？」
「假的。」
……
不同于秦牧川的兴致缺缺，kevin倒是越问越兴奋，连带着与之相隔一个人的july都激动起来，大胆道：「对呀，merlin，我也很好奇，大家都说秦夫人貌美又聪明，优秀极了，可惜没见过呢。」
听到这句话，秦牧川总算缓了神色，唇角不受控地勾起，他刻意朝温惟夏的方向瞟了眼，才微微拉长语调回答道：「嗯，这句话倒是真的，形容得很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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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里夹杂的戏嚯都快溢出来了，温惟夏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她脸上慢慢升起红云，不禁扶额。
「给我们讲讲呗，你们的爱情故事，是谁追的谁呀？」kevin继续问。
「我也想听！」july附合。
夹在kevin和july中间的温惟夏此刻好想隐身遁逃，不动声色，当个透明人，可惜，kevin没给她这个机会，他用手臂拱了拱温惟夏，道：「summer，快醒醒，merlin要开始讲童话故事了。」
温惟夏干笑一声。
还好，秦牧川调笑她一次就作罢，没有将话题延续下去。
「讲什么童话故事？待会儿爬山，你们还是抓紧时间歇会儿吧。」他撕开脚底下一箱矿泉水的塑料膜，从里面掏出一瓶，递给kevin，「喝口水，说那么多话，不觉得渴吗？」
「谢谢老大。」kevin倒是没听出秦牧川话里的深意，只当他是真的在关心自己，于是紧接着夸赞道，「您现在变得好和蔼。」
秦牧川白了他一眼，直接将矿泉水扔到他怀里：「我什么时候不和蔼了？」
kevin摸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番，随后坦言：「就大概11月中旬到12月中旬那个档口吧，啧啧，简直是tasty业务组的噩梦时间，全组上下谁没被您折磨过。」
11月中旬？
偷听到这关键的时间点，温惟夏没忍住向那边瞟了一眼，又赶紧收回视线，有点心虚。
这个时间点，可不就是她和秦牧川离婚的节点？
秦牧川的脸色瞬间黑了三分，他没有理会kevin，纤长的手指搭在膝盖上胡乱敲了敲，随后微微抬起身子，面向过道说了声：「summer。」
突然被cue的温惟夏勐地一惊：「啊？」
「能麻烦你和kevin换个座位吗？他们太聒噪了。」
「啊？」温惟夏持续性惊讶。
这么明目张胆吗？
好在，秦牧川说了这么一句，就满脸不耐烦的样子，倒向窗户，闭眼小憩，似乎真的是嫌弃kevin和july话多的样子，而温惟夏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确实是个适合坐在喜静老闆身边的「乖宝宝」，再加上温惟夏本就是秦牧川带教的实习生，一切都非常自然。
「老大，您怎么能这样！」
kevin抱怨了这么一句，什么也没怀疑，就和温惟夏主动更换了座位。
待温惟夏坐稳之后，秦牧川的身子就悄无声息地贴了过来，带着电流的手不安分地在温惟夏腰侧颳了刮，惹她一阵颤慄。他身上原本的标志性香味也淡了很多，几乎闻不出，想来，是他们二人昨晚用了同一款沐浴露和洗髮水的缘故。
温惟夏赶紧向过道另一侧看了眼，见kevin和july聊得正开心，没有注意这边，才放下心来，借着双手抱胸的姿势掩盖，将手指偷偷伸过去，在秦牧川掌心蹭了蹭，然后被他一把抓住，怎么也不肯松开。
直到目的地到达，秦牧川才捨得松开掌心的柔荑。
众人纷纷下车，在停车场站定。
他们这辆车开得比较快，是最先到达的，导游提议提前上山，不需要等待后面的车辆，游客太多，还是分批比较好，于是，一行人开始踏上台阶，向山上迈进。
临近中午，温惟夏终于到达半山腰平台，她双手扶在膝盖上，气喘吁吁，说什么也不肯再向上爬了。
昨晚之后，她骨头都快散架了，如今又爬了那么多台阶，穿得也厚，整个人体力不支，不顾形象地蹲坐在地，大口喘气。
「summer，你没事吧？」july围了过来。
温惟夏摆摆手，没成想却被一股力量缓缓拽起，她抬头，看到秦牧川的黑眸，于是安下心来，顺着他的托举，将整个人挂在他的胳膊上。
「刚运动完不能立刻蹲下，先缓一缓。」秦牧川解释道，随后看向一旁的kevin，向他要了瓶水。
缓了好一会儿，温惟夏终于可以离开秦牧川的支撑，站在路边喝掉一整瓶水后，她抱歉地看向众人：「我没法再向上爬了，你们别等我了。」
此刻，已经有不少意风人继续向上了，july背负着「看人」的职责，确实没法再陪伴温惟夏，只好嘱咐她待在原地休息，别胡乱走动，就跟着继续向上了。
「我也不上去了。」秦牧川一手插兜，「出发之前，我看了网上的旅游攻略，听说八江山半山腰有一家小餐馆，菜色虽然普通，但是味道特别好，用的调味品不是市场上主流的，全是店主自家熬制的，我去调研一下。」
「这样啊，那我和您一起吧？」kevin问。
「不必，summer体力不支，没法继续爬，你帮她看着点人，别出什么岔子。」
「好。」kevin点点头，转向温惟夏，「那你好好休息，坐这儿别乱走动。」
「知道了，谢谢kevin。」
秦牧川离开后，偌大的半山腰广场只剩下零星几个和她一样爬不动的人，其中一个姐姐除外，她是江城销售团队的队员，是本地人。
「八江山我都爬厌了，就不凑那个热闹了。」
温惟夏挪过去，和她们聊天扯家常，女人待在一起，总喜欢聊些禁忌话题，就在她们聊到有关男人的话题，询问温惟夏有没有男朋友时，秦牧川来信息了。
「叮咚——」
现男友：【沿着我离开的小路一直往前走，150米之后左拐，到尽头，有个小亭子，我在这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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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惟夏随口道了句「有」，然后放下手机，忍住笑意，和她们告别，佯装自然地起身。
「你去哪里呀？」江城姐姐问。
「哦，我去找厕所。」
「在那个方向，别走错了。」她指了指后方小路的方向。
这可不就是秦牧川离开的那条小路？真是天助她也。
温惟夏面色一喜，向那姐姐道了谢，转身往小路走去，按照秦牧川给的路线，很快就在悬崖旁的亭子里看到了他的身影。
那是一方红木做成的亭子，伫立在峭壁之上，中间放着石凳，亭外则是翠绿的山崖，和当初他们在山顶度假村看到的景象很像，却比那时生机勃勃些。
见周遭无人，温惟夏小跑着冲过去，一把抱住了秦牧川的腰。
「刚刚还体力不支，现在有精神了？」秦牧川承受着胸膛传来的冲击力，笑着捏住她肩头。
温惟夏抬头，白他一眼：「还不都怪你？我平时体力很好，至少爬个山还是没问题的。」
秦牧川闻言，低头笑得愈加灿烂，放软声调哄道：「好了，下次收敛一点。」
温惟夏却不乐意了，她一把冲破秦牧川的束缚，扒着手指给他算起帐来：「你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又是露吻痕，又是捏我手，他们会发现的。」
「这个我就没办法控制了，女朋友这么乖，貌美又聪明，真的好想昭告天下。」他用手指蹭了下温惟夏的脸颊。
一番甜言蜜语让温惟夏再次心神荡漾，她再次缩进秦牧川的怀里，嘟囔道：「等节目结束，就给你这个机会。」
二人无言相拥。
不知过了多久，山间落了点毛毛雨，洒在绝美画卷里，将周遭的绿意染得更翠，在这样静谧而又美好的氛围里，温惟夏想到了kevin在大巴上抛出的问题。
独属于温惟夏和秦牧川的童话故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写下序章的呢？
这个问题，就连作为当事人的自己也不知道。
她只了解自己对秦牧川的爱意路程，却全然不知道秦牧川的，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爱上自己，也不知道他因为什么爱上自己。
心下未免有些郁闷，但他们已经是最亲密的关系，温惟夏不再掩埋自己的心绪，戳着秦牧川的手臂，直接将疑问抛了出来。
「秦牧川，其实，关于我们的童话故事，我也挺好奇……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又是因为什么喜欢我？」
秦牧川黑眸闪烁了一下，俯身凑近，将她散落的髮丝归拢到耳后，语气暧昧地在她耳边低语：「这么想知道？」
「嗯。」温惟夏重重地点头。
「总之比你早。」秦牧川突然起身，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袋。
这算什么回答？
温惟夏撇嘴。
「至于为什么喜欢……」秦牧川正了神色，「这个我倒是可以回答你，因为，你对我来说，也是世界上最值得被喜欢的人。」
「那如果，当初离婚之后，我没有来意风，我们没有重逢，你会怎么做？我们还会复合吗？」温惟夏抬眼问。
「没有如果，你一定会来，也很符合四位导师的选人喜好。」秦牧川摇摇头。
温惟夏不明所以地看着秦牧川。
他为什么这么笃定？
明明来意风实习是自己独立做出的决定。
良久，秦牧川才嘆了口气，他仔细观察着温惟夏的脸色，确定她情绪稳定之后，才斟酌着开口。
「夏夏，上次让你去财务部总部送文件，有见到故人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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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最后一轮课题◎
江城一行落下帷幕, 实习生们脑中一直紧绷的弦终于得以松缓。
在一顿简单的告别午宴之后，意风众人前往机场准备返航，头等舱候机室里, kevin正在和reba聊天, 但他明显心不在焉，不时用余光打量着对面的秦牧川。
距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秦牧川戴着当初温惟夏抢走的那副金丝细边眼镜, 长腿交叠，骨节分明的双手操作着膝上的电脑，正在办公，清冷又自持的精英模样吸引了候机室不少人的眼球。
他本不想搭理kevin, 可那是不是投射而来视线实在太过刻意，让人忽视不得。
「有话就说。」秦牧川捏了捏眉头, 盖上电脑。
闻言，kevin仿佛得到圣旨般, 飞快起身, 坐在秦牧川身边，问道：「老闆娘不和我们一道回去？」
本以为返航的时候就能看到真人呢，谁知道连半个女人影都没看见。
秦牧川一顿, 过了两秒才意识到kevin问的是谁, 于是随意捏造了一个理由：「她没玩够，还要在江城多待两天。」
「这样啊。」kevin深表遗憾地撇了嘴。
merlin的这位夫人真的足够神秘，意风中国内部，几乎所有已婚的高层在出席重要会议时, 都会带另一半亮相, 不论男女, 听说隔壁beauty业务组年终会议时, 他们那位钱伯中副总裁还和夫人一起登台合唱助兴了。
也只有自家这位老闆藏着掖着，仿佛宝贝似的不许人观看。
不过这样也好，别的老闆喜欢精神取悦下属，merlin喜欢物质取悦下属，如果一定要二选一，那还是后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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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vin这么安慰着自己。
另一边的普通候机室里，周围的实习生们正处在既亢奋又失落的状态中，年终会议有惊无险成功举办，假期结束，回到霖城，又不知会面对什么艰难的课题。
july拉着ryan去买咖啡，叫了温惟夏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索性也不叫了，只让她一个人安静待着。
温惟夏坐在靠落地窗的凳子上，正捏着登机牌发呆，昨日山间亭子里的场景在她脑海中盘旋，怎么也挥之不去。
——「上次让你去财务部总部送文件，有见到故人吗？」
听到秦牧川的发问，她先是懵，然后脸颊涨红、一阵耳鸣。
他知道？
温惟夏隐约感觉自己的嘴唇起了皮，干燥到连说话都困难。
见她这副模样，秦牧川知道自己所言触动了温惟夏内心比较阴暗的角落，他只好紧握着她的手腕，将人拉到石凳上坐下，用温热的掌心摩挲着她的皮肤，企图带给她力量。
温惟夏本想逃避，可看到秦牧川安抚性的眼神，她渐渐定下心来，鼓起勇气出言问道：「你口中的故人，是指郑志诚？你知道他在意风工作？」
秦牧川点了点头：「温叔当年最信任的会计之一，温氏破产之后，beauty业务组的钱伯中副总裁将他招揽了过来。」
「钱伯中？」
很耳熟，温惟夏当初了解公司架构的时候有听到过，他目前是beauty的老大，所以她特别留心了。
「嗯，当年是他全权负责beauty的收购工作。」
听到「beauty收购」几个字，温惟夏控制不住情绪，「蹭」地一下站起来，抓住秦牧川的肩头，质问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爸爸为什么会低价卖掉中药美妆线？又为什么辗转到了意风手上？」
秦牧川抿了唇，沉默了一阵，最终也只是抚了抚温惟夏的后颈。
「夏夏，你先别激动，等再过一段时间，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温惟夏眨了眨眼睛：「现在不能说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
「要等到什么时候？」
秦牧川侧过脸，仔细思考了一下，随后认真答覆道：「快了，等tasty最新的gg投放完成。」
……
思绪回潮。
在得知振干的法人是林志宽之后，温惟夏托人打听了一下林志宽与郑志诚的关系，得到的结果是：他们没有任何关联，查到这里，线索就断了。
按照秦牧川昨日的说辞，竟然又牵扯了第三个人进来。
她急得快要跳墙，秦牧川却神神秘秘，说什么也不肯立刻告诉她。
什么再过一段时间，等tasty最新的gg投放完成。
真相和gg，二者能有什么关联？
「gg。」
温惟夏口中喃喃自语着，她回过神来，搜寻着ryan的身影，在得知他被july拉去买咖啡后，温惟夏转而拉住身旁的joyce，迫不及待询问道：「tasty的最新gg，大概什么时候投放？」
被拉住的joyce有一瞬间的凝滞，但还是回答了温惟夏的问题。
「1月15号。」
「merlin很重视这个gg？」
「对，非常重视。」
「为什么？」
「也许因为gg宣传片的主角是沈思仪？她的国民度非常高，能最大限度带动零售的销量，再加上我们之前精心铺设的批发渠道，经过估算，gg一经投放，tasty很有可能超越美又多，成为新的第一。」
「这样啊。」温惟夏道了句谢。
joyce支支吾吾道：「没、没关系、」
可惜，温惟夏再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发现joyce情绪上的异样。
这么看来，gg的确非常重要，可是，这和beauty收购旧闻又有什么关系？
她还是想不通。
-
长达两个月的实习期已经过去一大半，实习生们从江城回来之后，就马不停蹄地投身到忙碌的工作之中，一天也没有休息。
《乘风》的直播活动依然在继续，从r&b师徒组换到ryan所在的a&r师徒组，过了几天又换回去，如此反覆，没有再次轮到秦夏师徒组。
微博上，#秦夏师徒组今日散伙了吗#超话依然活跃，每日都有人留言打卡。
温惟夏在佩服他们的毅力同时，又对他们产生了愧疚，前段时间的戏演得太过，当时是为了明哲保身，现如今再看，那可不就是赤裸裸的欺骗？
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当下之计唯有走一步看一步，比起舆论，她更在乎的是当年真相，可任她怎么软磨硬泡，秦牧川都不愿意告诉她，说现在不是好的时机。
温惟夏气得好几天都没有理他，生气的同时，她几乎是每天掰着手指，等待着1月15号的来临。
比gg投放更早来临的，是第五轮课题。
又是熟悉的2号会议室，四位导师与实习生们齐聚一堂，拉开了第五轮课题的序幕。
相隔一个愉快的公费旅游，实习生们再次感受到发布课题的压力，此刻无一不丧着脸，颇有一种「星期一综合症」的视感。
reba一边投屏，一边瞥了眼众人，笑道：「之前在江城，每个人都活力满满，怎么到了发布新课题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候，大家反而提不起劲了呀？」
调笑一番后，屏幕上出现了「五轮课题」四个大字，reba正了神色，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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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会议室内没了嘈杂声音。
「各位实习生们，大家下午好，首先，tasty业务组年终会议成功举办，非常感谢大家的付出。」
「回顾我们的歷次课题，可以发现，课题设置是有一个清晰的脉络主线的。」
「一轮课题是让大家熟悉tasty业务组，二轮课题是让大家对tasty的市场及客户群体有一个大概的了解，三轮课题是让大家辅助销售出货，彻底消化业务的最底层逻辑，可以说是一步步深入的。」
reba话音一转：「那为什么四轮课题，我们会让大家帮忙筹备会议，做一个看似和业务完全没有关系的工作呢？有人思考过这个问题吗？」
实习生们面面相觑。
他们何止思考过，甚至还在江城主会场还讨论过，最终以freya的乌鸦嘴结尾。
「训练我们团队协作的能力？」有人试探着问。
reba摇了摇头。
bruce跳起来举手道：「我知道！肯定只是让我们放松一下！毕竟，四位导师是多么地和蔼可亲。」
此言一出，四位导师立刻笑成一片。
「永远这么油嘴滑舌是吧？」alice单手叉腰，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然后转向ryan，「ryan，你有什么想法？」
「四轮课题的重点，在于那五个小时的会议。各区域销售团队的年终汇报，让我们对不同地区的业务模式有了更加充分的了解，把视野从霖城总部扩大到了全国范围。」ryan思考了一番，回答道。
reba点了点头，继续提问：「那我们为什么要开这个年终会议呢？」
「因为，他们不仅对上年度的出货工作做了总结，也对本年度的业务目标做了展望，得知各区域不同的需求，我们才能更精准地进行辅助，制定出不同的、符合各地销售团队的发展计划。」温惟夏举手道。
「没错。初步了解，深入学习，彻底掌控，规划未来。」reba双手撑在桌子上，打开了ppt的下一页。
「第五轮课题与未来有关，我们将各销售团队与总部团队的汇报内容进行了总结，提炼出了一系列亟待完成的工作。」
ppt上出现了5个白色的盒子，分别标註1-5的数字。
「按照难易程度，我们将这些工作进行了分类，分别赋予其1到5的分值，1分最容易，5分最难。」
「每位实习生可以在这5个盒子中自主选择一个，随机抽取相应分值的工作来完成，并且，只有完成手中的工作，得到对应导师的盖章认可，才可以进行下一次抽取，在剩余25天的时间范围内，按照积分累计，进行个人pk赛。」
「需要提醒大家的是，五轮课题，将是大家两个月实习之旅中的最后一轮课题。」
第78章
◎世上再没有比你更情种的小子◎
「最后一轮课题？」
众人纷纷惊唿, 这才意识到，reba在宣布规则时说的时间期限是25天。
距离实习期结束，也就仅剩25天。
确实是最后一轮课题了。
顿时, 实习生们心中都升腾起了类似伤感的情绪, 时间飞快流逝，原本以为两个月很长，可回头一看, 初来意风面试的场景似乎只发生在昨日。
甚至，每次在2号会议室开会，大家总是保持着当初的座位排序，不曾改变过。
「好了。」一旁的kevin觉察到了会议室内的负面情绪, 想要出言活跃气氛，可他顿了半天, 也只是说出四个字，「有始有终。」
连他都不免伤感, 还有什么理由去阻止小朋友们呢？
直到节目组工作人员提醒, reba才摸了摸自己的脸，吸了一口气，继续介绍五轮课题的相关规则。
「因为抽取工作内容具有随机性, 所以, 本轮课题将不再採用固定导师制，遇到问题，可以向任意一位导师求助，包括merlin。」
「但是, 和以前一样, 导师只会给出建议, 不会直接出手帮忙, 我们还是希望大家有自己的思考。」
「对于本轮课题，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
众人摇了摇头。
这次课题的规则其实挺简单的，个人积分赛，虽然残酷，但不复杂。
「好，那接下来就逐一上前进行抽取吧，先从july开始。」
「好。」july起身。
温惟夏在桌下捏了捏july的手，给她鼓励。
本是怀揣目的而来，可谁知道，在相处过程中，温惟夏真的对这些小朋友有了深厚的感情，尤其是july，没心没肺的乐天派。
july在reba的电脑前站定，先是将滑鼠停留在了数值为「5」的盒子上。
她在犹豫。
1到5分的赋值，越往两端，风险越大。
四位导师都是能力卓绝的人，对实习生们的要求自然也很高，能让他们放在数值「5」盒子里的工作，其难度可想而知。
说得极端点，说不定耗尽25天的时间，完不成工作、拿不到分值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选择2、3、4，是比较稳妥的选择。
果不其然，july思索了一阵，移开滑鼠，点开了分值为「3」的盒子。
「下一个，summer。」
温惟夏走上台，没有做过多思考，直接点开了分值为「5」的盒子，下一秒，对应的工作内容就直接跳了出来。
稳妥归稳妥，但是没有意思。
【请帮助庄城销售团队解决小龙虾料理包销路受阻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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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工作内容出现的瞬间，温惟夏收穫了几位导师同情的眼神。
「这个问题，之前戴海向merlin求助过，merlin虽然给出了合理建议，但是并没有完全解决，甚至，在短时间内又被竞品反超……summer，选择5有些鲁莽了。」kevin道。
温惟夏抿了抿唇，有些慌乱起来。
但很快她就恢復了镇定，如果再来一次，她依然会选择「5」，谁让她是个喜欢挑战最高难度的人。
接下来，实习生们陆续抽取，他们的选择几乎都集中在2到4之间，温惟夏大致扫了眼，抽到的工作都不是特别难，至少，是只要耗费时间就一定可以解决的，而不是像自己的一样，需要费很大脑筋。
终于，ryan上场了。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他缓缓站定，和温惟夏一样，想也不想，就点开了分值为「5」的盲盒。
【请了解销售需求，综合各方因素，从不同维度制定y23销售奖金kpi考核标准，并给出核算公式。】
众人：……
难度为5的课题，果然不同凡响。
ryan是alice的实习生，学习的方向一直是市场分析研究，突然接了个销售管理的活，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就连reba也看不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多过来找我聊聊。」
ryan乖巧点头，可温惟夏却隐约觉得，他好像一点儿也不慌张。
-
会议结束，每个人都接到了自己的专属任务，办公区再次成为没有硝烟的战场。
时间就是一切，既然秦牧川之前有去庄城实地考察过，不如先去找他了解一下情况。
温惟夏穿过茶水间，来到他办公室门前，一手搭在门把手上，轻轻推开一条缝，将头探进去。
办公室很安静，只有秦牧川敲击电脑的声音。
「你在忙吗？」她问。
秦牧川抬眸，见到来人，立刻缓了神色，笑着沖她招招手，示意她进来。
「有点，怎么了？」
「刚刚第五轮课题发布了，我抽到了庄城的课题。」
「小龙虾料理包？居然被你抽到了？运气挺好。」秦牧川故作深沉地肯定道。
温惟夏哪能品不出他话里的反讽，刚想回嘴，就被他眼神安抚下来。
「好啦，乖，我待会儿还有个会，时间挺长的，不如晚上和你聊？」秦牧川抬起手腕，看了眼手錶。
「晚上？」温惟夏精准抓住关键词。
她和秦牧川已经是最亲密的关系，但是并没有直接同居，为了每天早上珍贵的睡眠时间，温惟夏依然住在公寓。
既然不住在一起，又哪儿来的「晚上」？
「你打算电话和我说？」温惟夏合理推测。
秦牧川却摇了摇头，解释道：「抱歉，忘记和你说了，陈奶奶要来陪我们过冬至，今天就会到，下班之后，我们去接机，所以今天晚上，我们会待在一起。」
「真的？」温惟夏没控制住音量，直接叫了起来。
秦牧川则起身，捏了捏她白嫩脸颊：「嗯，真的，开心吗？」
「当然开心！」
温惟夏太久没见到陈奶奶，确实是想她了。
「那下班之后，停车场老地方等你？」
「好！」
结束对话之后，温惟夏喜滋滋地回到工位。
见她这副模样，freya凑了过来：「summer，抽到那么难的题，你还这么高兴啊？」
高兴的自然不是题目，但温惟夏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既来之，则安之嘛，既然抽到了，那就好好努力吧。」她说。
在年终会议上，庄城销售团队老大戴海确实有讲过龙虾料理包销路受阻的问题，庄城作为着名的「龙虾之城」，烹食龙虾歷史已久，自然少不了歷史悠久的本地调味品品牌。
当地居民在选购龙虾料理包时，第一选择都是本地调味品品牌——红帆，红帆只做庄城本地生意，只做龙虾料理包，根系发达，不可撼动，想要取代它，无疑难于上青天。
温惟夏嘆了口气。
不知道当时秦牧川的策略是什么？是不是能给她带来些许灵感？
温惟夏掏出手机，找到庄城销售团队戴海，确认他空闲之后，给他拨了电话。
年终会议团建时，温惟夏加了很多人的联繫方式，这其中就包括戴海。
那头几乎瞬间接通。
「海哥，你好，我是温惟夏，我想了解一下，merlin之前去解决庄城龙虾料理包销路受阻的时候，做了什么应对措施？」
「啊，你好，merlin当时说，不能企图取代红帆的地位，瞄准网际网路时代的年轻群体，先打压掉除红帆之外的竞品，然后再凭藉质量和价格，慢慢渗透进红帆的市场，打时间战。」
「原来是这样。」温惟夏消化了一下信息。
但光听是不够的，还是需要实地考察，于是，她和戴海约了时间，准备去庄城市场实地看一下。
「您什么时候有空？方便我去拜访一下吗？」
「当然，你随时来，就算我不在，我的助理也在，你的工作，我们尽力配合。」
「好，那就先谢谢海哥了。」
没想到对方答应得这么痛快，这个庄城销售团队的老大，似乎很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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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了下班点，温惟夏掐着点来到老地方，确认周围没人看见，才钻进秦牧川的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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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车载香氛。
距离飞机落地的时间已经很近了，秦牧川俯身，帮温惟夏系好安全带，吻了吻她的额头，便不再停留，驱车前往机场。
「陈奶奶怎么会突然想过来陪我们过冬至？」温惟夏调出音乐，随口问道。
明明之前好些年，她都没有提过。
秦牧川闻言，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当然是他主动将人请来的，只为了他的小女朋友能陪他回家，但是，这怎么能直接坦白？
「当然是因为想我们了，陈奶奶一个人在西江，怪孤独的，最近几年，她认识的人几乎都搬走了，也没人陪她说话。」秦牧川胡乱扯了个理由。
虽然之前承诺永远不会欺骗温惟夏，但是这是夫妻间的小情趣、小心机，应当不属于「欺骗」。
「原来是这样。」温惟夏没有多想，立刻信了，并且产生了浓厚的自责心理，喃喃道，「是我关心她太少了，我们这次能不能让陈奶奶在家里多住一段时间？」
秦牧川面色一喜，又很快恢復自然：「当然可以，都听你的。」
半个多小时之后，二人抵达接机口，迎接了一波接一波的人潮后，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奶奶依旧是温惟夏记忆里的模样，只是头髮更加灰白了些。
她心态年轻，喜欢穿素色的花袄子，剪了短髮，显得人特别精神。
机场人来人往，秦牧川与温惟夏这对组合却在人群中格外显眼，陈奶奶一眼就望见了他们，快步走来，含泪给了温惟夏一个拥抱。
「哎哟，夏丫头都长这么大了，让奶奶好好看看。」
陈奶奶捏着温惟夏的两只胳膊，上下打量着。
「是啊，夏丫头长大了，可奶奶还是那么年轻。」温惟夏配合她的动作，咯咯笑着。
「真好。」
……
二人不知寒暄了多久，秦牧川凑了过来，接过陈奶奶拉着的行李箱，看着眼前温馨的场景，他的心也不免颤动着。
原来，身处「家庭」的感觉竟这样美好，是他很久很久都不曾感受到的美好。
随着窗外天空渐暮，秦牧川终于不舍地打断了眼前两人的对话。
「好了，我们回家再聊，李阿姨包的饺子已经下锅了。」他不自觉放软了声调，宠溺道。
陈奶奶满口应答。
-
冬至，吃饺子的时节。
秦宅的餐桌上难得欢声笑语。
在来时的路上，李阿姨已经下了一锅饺子，玉米猪肉、芹菜猪肉……什么馅料都有。
温惟夏三人到家时，饺子已经熟了。
带陈奶奶参观了房间之后，三人笑着来到餐厅用餐，饺子用精緻的瓷碟盛着，头顶水晶吊灯折射着五彩晶莹的光辉。
吃到一半，陈奶奶捏着温惟夏的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放下筷子问道：「夏丫头，我上次给你们请的送子观音在哪儿，你们怎么没供奉？」
「啊？」温惟夏一惊。
陈奶奶不提，她都快忘了这一茬。
那送子观音，不知道在市中心公寓的哪个角落放着呢。
供奉……自然也是没有的。
温惟夏有些尴尬，视线不自觉地扫向秦牧川，企图寻求帮助。
「奶奶，这种事情还是要顺其自然才好，我还没考虑生宝宝呢。」秦牧川出言解围道。
「你们都结婚四年了，你也老大不小快30了，怎么一点都不急呀？我和老伴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有两个娃娃了。」陈奶奶催促道。
陈奶奶的急迫在情理之中，可她和秦牧川，情况确实很特殊，温惟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她选择沉默，却等来了秦牧川的回应。
他的眸子渐渐染上笑意，伸手揉了揉温惟夏的头道：「我是不小了，但夏夏还小，我有她一个小朋友就足够了。」
温惟夏与他对视着。
灯光下的秦牧川格外好看，头髮柔软如海藻，眉眼带笑，眼神缱绻，仿佛褪去了白日里的冷漠精英外衣，只剩下了温柔似水的内里。
她的脸「蹭」一下红了，赶紧起身，离开他的视线。
「那个，我去看看这锅饺子好了没有！」
温惟夏扔掉筷子，向厨房奔去。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模样，秦牧川不自觉扬起嘴角，轻笑着。
怎么连逃跑都这么可爱。
「秦小子，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陈奶奶见一个当事人已经离开，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另一位当事人身上。
秦牧川收回视线，正了神色道：「是有点。」
他没有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
见他承认，陈奶奶看着餐厅华丽的装饰，嘆了口气：「西江虽然落魄，比不上霖城的繁华，但至少没有吃人的野兽，不会把人啃得骨头也不剩。」
秦牧川自然明白陈奶奶话里的寓意，捏着筷子夹了一只饺子，咬了一口细嚼慢咽，良久，他才出言回答：「为了夏夏，一切都值得。」
听到这句话，陈奶奶又回想起了温惟夏落荒而逃的场景，忍不住打趣：「夏丫头跟着你，我也算放心了，为了她来，又为了她走，世上再没有比你更情种的小子。」
餐桌上的饺子还带着余温，醋碟里散落着两三片绿色蔬菜。
在这样极富生活气息的画卷下，秦牧川内心暖意愈盛，他眼睫微颤，低头喃喃道：「多幸运啊，很多人一生都遇不到自己喜欢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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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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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怎么总是撩拨完就跑？◎
幸好, 接下来的时间里，陈奶奶再也没提到那尊送子观音，她知道, 两个孩子都是有主见的, 有自己的人生规划。
晚饭过后，一向作息规律的老人回房间休息，偌大的主楼客厅只剩下一对小情侣, 暖气源源不断地输送，将家里烘烤得如春天一般暖和。
和家里的温暖不同，晚餐期间，外头就飘了雪, 如鹅毛绒球一般落下来，压在庭院植被枝头, 在四处点缀的长明灯影下显得格外好看。
温惟夏伸手推开窗，她在江城享受了近一周的夏日阳光, 此刻看到熟悉的家乡雪景竟有些激动, 开窗的瞬间，一阵寒风袭面而来，让她有些不适应, 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下一秒, 肩头就被盖上一块厚厚的羊绒披肩，秦牧川用结实有力的手臂将她箍进怀中，滚滚热意透过毛衣紧贴在温惟夏背部，进而散发至全身。
「你不是在给兔子做新窝吗？做好了？」温惟夏侧过头。
秦牧川将头埋在温惟夏颈窝, 闷声道：「好了, 要不要看看？」
「好啊！」
温惟夏欣然答应, 却在转身之际一眼瞥见了地板上的棕色不明物体, 几乎是立刻，她的笑容直接僵在脸上。
——兔子原本粉色的窝榻得不成型，外面毫无章法地裹了一层又一层棕色棉布，这儿一处死结，那儿又换成蝴蝶结，为了防止它不结实，某人还在棉布上面捆了几根麻绳。
而兔子蹲在一边，看着自己被改得面目全非的窝，上肢抬起，鼻子不停蠕动出气，两只柔软的耳朵耷拉在地上，显然是非常不满意。
「这……就是你给兔子改的窝？」温惟夏皱眉。
秦牧川残存的审美意识此刻觉醒，他轻咳一声，倔强道：「虽然不好看，但是保暖又结实，季节性产品嘛，卖点就是实用。」
看着他嘴硬的模样，温惟夏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也许是第一次探寻到秦牧川极度不擅长的领域，温惟夏的笑声越来越洪亮，甚至到最后，她连肚子都开始酸痛起来，一抽一抽的，却仍然止不住笑意。
「好啊，你嘲笑我是吧？」秦牧川伸出双手，捏在温惟夏的脸颊上，咬牙切齿道。
二人围着沙发开展了一场嬉笑怒骂的追逐战。
画面定格，仿佛世间所有的压力与烦恼都尽数消散，化为尘烟，消散在窗外漫天纷飞的雪花之中。
冬至，本就是温馨而美好的节气。
-
打闹一阵之后，温惟夏疲惫地倒在沙发上，沖秦牧川摆摆手，请求停战，因为工作繁忙，她已经好久不锻鍊，连体能都下降了。
「好了，不是要给我讲庄城的事情吗？」温惟夏终于想起了正事儿。
于是，秦牧川又将人拉到厚实的地毯上，将李阿姨准备的原材料一股脑丢到温惟夏面前，胸腔震动闷笑道：「好啊，你帮我把兔子窝改好，我就给你讲。」
温惟夏瞪他一眼，但最终还是乖乖拿起了剪刀，开始裁剪布料。
「红帆的大概情况你也应该了解过，是个时期就成立的老牌子，在庄城的影响力非常大，几乎垄断了庄城龙虾料理包的市场。」
「我见过红帆的老闆，没什么商人习性，为人正直，对产品质量要求非常高，花了大量精力在现代化生产线和产品更新叠代上，产品本身质量过硬，走薄利多销的路线，又是个歷史悠久的牌子，长年累月，一点点将口碑积累下来，如果要从正面进攻，我们根本没有胜算。」
「这段时间以来，我们试过改包装、重宣传，去抢占年轻人的市场，但是收效甚微，现在会做饭的年轻人不多，会做也只是偶尔，家里掌厨的还是大人。」
……
「所以，照你这么说，我抽到的这个课题就是个死局了？」温惟夏听完秦牧川的阐述，顺手扯过一块棉布。
「世上没有绝对的死局，我们的产品质量也不差，价格又比红帆低，如果有充足的时间，慢慢渗透，一定可以打破红帆的垄断局面，可惜，这轮课题只有25天，25天怎么可能改变庄城客户的根深蒂固的消费观念呢？」
「你这5分，恐怕不易拿。」秦牧川说得委婉。
温惟夏手上动作不停，瞥他一眼，自然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这哪是不易拿？将这题目塞在五轮课题的盲盒里，四位导师怕不是在故意为难人。
可抽取题目具有随机性，也是自己一腔孤勇硬要挑战最高难度，怎么怪得了别人？
温惟夏顿时有些烦躁，她将手中的线团一把丢掉，赌气道：「要不，我们直接把红帆给收购了吧？这样一来，红帆的市场自然就变成我们的了。」
似乎是被她这惊天动地的发言吓到，秦牧川愣了好一会儿，才恢復泰然模样，笑道：「还挺狂，这也是个方法，只不过，想走收购路线也是很困难的，首先，你要劝服红帆的老闆，他是个愣头青，变卖家族产业的事情，他不可能同意；其次，你得说服我，让我同意出这笔钱。」
提到「说服我」三个字时，秦牧川伸出手指，勾了一下温惟夏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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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波流转，唿吸喷撒在温惟夏鼻头，像个勾人的妖精。
温惟夏被他挑逗，玩心渐起，她婉转一笑，伸手抚在秦牧川的胸口，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一点点靠近，然后将视线下移，对准他的唇，缓缓道：「那老闆希望我用什么方式说服你？」
一时间，无数暧昧因子在二人之间疯狂跳动，就连兔子也一蹦一跳离开，躲到旁边吃叶子去了。
小姑娘的眼睛里仿佛盛着星辰大海，明明是秦牧川先撩拨，此刻却完全被她蛊惑，黑眸暗了好几个度，紧盯着那比玫瑰花瓣还要娇嫩的嘴唇，他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了滚，终于按捺不住凑上前去，想要一亲芳泽。
「当然是……用身体说服我。」他的语调拖得老长，内里蕴含的情.欲浓重地快到化成水滴下来。
这一刻，二人仿佛真的玩起了cosy，秦牧川就是那个烽火戏诸侯的暴君，只要温惟夏献身，他就可以答应她的一切要求。
越来越近——
就在二人相距只有毫釐的间隙，温惟夏一把将人推开，起身跑了。
空旷的楼梯间，只传来她尚未消散的余音。
「既然窝已经改好了，我就先睡了，时间不早了。」
身后，秦牧川无力地瘫靠在沙发上，他还没从情境中走出，一条腿勾起，一副慵懒的姿态，良久，他才无奈摇头轻笑，伸出手指，在自己唇上颳了下。
怎么总是撩拨完就跑？
兔子啃完了盘子里的叶子，转身向主人的方向看过来，见到自己的新窝，她再次提起上肢，眼睛一亮，冲进窝里，在里面闻闻嗅嗅了好半天，最终团成一团，说什么也不肯再出来了。
「就这么喜欢？我做的就嫌弃得不行，你到底是喜欢姐姐做的窝，还是喜欢姐姐这个人啊？嗯？」秦牧川走近蹲下，抚摸着兔子窝顶端的缎带蝴蝶结。
兔子不会说话，只转过身子，扑闪着大眼睛，沖他动了动鼻子。
-
温惟夏直接冲进房间，将自己摔在床上。
已经两次了！
今天她落荒而逃的狼狈模样，已经被秦牧川看到两次了！指不定在背后怎么嘲笑她呢。
明明已经是最亲密的关系，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在面对他的时候不害羞啊！当初在江城，她是受情绪蛊惑，才主动了那么一次，若换成平常，她是绝对不敢半夜扑到他怀里的。
秦牧川这个男人，真是个实实在在的魔鬼，而她自己，似乎永远逃不过魔鬼的勾引，被他反客为主。
温惟夏将枕头盖到自己脸上，挡住灯光，直到几乎快窒息，她才将枕头拿下，大口喘气。
被刚刚那一出暧昧戏码搅乱乱，她都快忘了正事儿了。
自己今晚想问的，远远不止庄城的事情，其实还有beauty收购的事情。
这几天，她被这件事情折磨得抓心挠肝，实在不想再被蒙在鼓里了，本打算酝酿出温馨氛围，套一套秦牧川的话，结果氛围是够温馨了，酝酿过火了，还一发不可收拾，只得以逃离结尾。
等等！
她还有机会！
谁说这件事情一定要从秦牧川口中得知？
自己现在身处「敌人」大本营，最核心的位置，秦牧川终日将自己关在他那间书房里不出来，里面一定有她想知道的秘密，而他书房的密码，自己经过四年相处，也早就已经掌握。
今天是冬至，他刚刚喝了一点酒，回到书房继续工作的可能性不大。
书房在三楼，他的卧室在二楼，被发现的概率更是微乎其微。
简直是绝好的机会！
想到这里，温惟夏起身下床，踮起脚尖，做贼一般向书房摸了过去。
走廊点着几盏灯，远不如客厅明亮，她在昏暗的甬道里前行，很快就来到了书房门口。
一切都非常顺利。
他书房的密码没有变，温惟夏打着手电熘了进去，开始在他的书桌周围上下翻找。
秦牧川书房的文件资料实在是太多了，有盛秦相关的，也有意风相关的，温惟夏翻箱倒柜，怎么也没找到和beauty相关的文件资料。
突然，门口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正逐步向书房走来。
温惟夏的手电筒慌张地掉在地上，她的心瞬间提到了顶点。
就在来人开门开灯的前一秒，温惟夏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合上抽屉，拾起手电，关闭光源，躲到了侧边一处柜子后面，偷偷瞄了一眼。
是秦牧川没错，他居然还是来了。
第80章 （一更）
◎床上说的话怎么能信？◎
书房的中央空调没有开, 不比客厅暖和。
这里是秦牧川的私人领域，装修风格也和秦宅的富丽堂皇不同，黑白色系, 格格不入, 显得简洁而清冷。
秦牧川推门而入，随手打开灯和空调，房间大亮的瞬间, 他噙着黑眸，在书房内扫视了一圈。
温惟夏小心地缩在柜子后面，透过玻璃打量着他的动向。
他身姿挺拔比例好，就连平平无奇的家居服, 也能被他穿出模特样图般的风格，家居服外披着一张厚毯子。
典雅精緻的花纹, 正是刚刚温惟夏在客厅披过的那一块。
都这么晚了，秦牧川不回房间休息, 竟然直奔书房而来, 也太辛劳了。
这就是身兼数职的烦恼吗？他似乎还没告诉自己，究竟为什么来意风。而与此相对，自己来意风的目的, 则早已被他洞悉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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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公平。
温惟夏心中懊恼。
她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身形, 缩在落地柜后面，甚至不敢大口唿吸，可是，这并不是长久之法, 一来, 她不知道秦牧川会在书房待多长时间, 而来, 自己躲藏的位置就在办公桌旁边，他只要往这里多走两步，就能发现自己。
仿佛有所感应一般，下一刻，秦牧川真的向办公桌这侧走了过来。
棉质拖鞋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细小的摩擦声。
一步，两步——
温惟夏的心也一点点悬起，在冰冷的环境中，她开始手心出汗。
幸好，秦牧川只是往前走了几步，便停留在了距离办公桌不远的绿植处，弯腰拎起脚下的洒水壶，开始浇花，没一会儿，他就放下水壶，转身离开了。
看来，他并不是因为工作才来书房，只不过，大晚上的来浇花，是不是多少有点诡异了？
温惟夏还没松气儿，秦牧川就做出了更加匪夷所思的行为。
他走到书房另一侧，将身上的毯子拿下来放在一边，随后就开始脱衣服。
随着家居服的褪去，秦牧川精壮结实的后背就完全暴露在温惟夏的视野之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麻熘脱了裤子、全身上下只剩一条短裤了。
温惟夏：！
这个秦牧川！
他怎么能在书房这么神圣的地方脱衣服！
眼见他即将开启下一步动作，温惟夏迅速红了脸，捂住自己的眼睛，动作幅度有点大，手臂打在了柜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谁？」秦牧川回望。
听到发问，温惟夏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索性不再躲避，从柜子后面钻出来，但依然捂着眼睛。
「你快把衣服穿上！变态！」她叫道。
秦牧川见到是她，瞬间放下警惕，戏嚯笑道：「未经我的同意，闯进我的书房，居然还好意思骂我是变态。」
「我——」温惟夏噎住。
是啊，她作为一个闯入者，哪有资格说秦牧川的不是。
「我输了密码，怎么能叫『闯』？你既然不想让我进来，怎么不改密码！」
见她这样吃瘪又无理取闹的模样，秦牧川没好气地哼了声：「捂着眼睛干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是啊，看也看过了，摸也摸过了，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温惟夏缓缓放下手，抬头看着秦牧川，试图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他的脸上。
「过来干什么？」秦牧川语气兇狠，却还是乖乖听话，重新套上了衣服。
「没什么……就是，参观一下。」温惟夏眼神飘忽。
「哦？」秦牧川故作姿态地微微仰头，随即一步步将人往墙角逼。
两人的行动在地毯上发出细小的沙沙声，与中央空调的运作声产生了共鸣。
温惟夏底气不足，完全被他的节奏掌控着，一步步后退。
直到后背传来坚硬冰凉的触感，紧接着，一只手插进她与墙壁之间，抚在她的肩胛骨上，帮她抵御着来自墙壁的寒冷侵蚀。
这种姿态，就像是被他搂在怀里一般。
急于转移焦点，温惟夏先发制人询问道：「刚刚为什么突然脱衣服？」
「你不是知道吗？我睡觉的时候不喜欢穿衣服。」秦牧川伸手抚了下她的脸。
这样暧昧的词句，让温惟夏反应了半天，才抓住他话里的bug。
睡觉？
他不去卧室，反而来书房睡觉？
是今晚的红酒喝多了？
可眼前的秦牧川眸子清朗，哪有半丝醉意？况且他的酒量一向好，一小杯的量，根本不至于让他醉倒。
也许是品到了温惟夏冲破天际的疑问与懵，秦牧川挑了眉，退开一步将人放下，然后走到书房一侧，拉开了一扇隐藏的移门。
移门后面是一个小里间，里面放着一张简单的单人床。
「你专门在书房放了张床？」温惟夏瞠目结舌。
秦牧川不甚在意地点头，进而暧昧地靠近问道：「不止有床，还有浴室呢，要不要顺便一起参观了？」
「我才不要。」温惟夏刻意忽略他的打趣。
她知道秦牧川是个工作狂，经常夜宿书房，本以为他会在沙发上随意对付一晚，可万万没想到，人家是专门给自己在书房装了个卧室。
明明自己正儿八经的卧室就在楼下，一层之隔。
这样的情形下，温惟夏不想追究这背后的深意，提出离开。
「我回去了。」
谁知，却被秦牧川长臂一挥，捞了回来，重新抵在墙上。
「怎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埋在温惟夏耳侧，喷洒着灼热的气息。
「那你想怎么样？」温惟夏有点慌乱。
「刚刚某个人叫我变态，如果不做点什么，是不是对不起这个称唿了呀？」
「……」
「而且，在江城，你不是还答应了我一些……变态……的要求吗？」
变态两个字被他拉得好长，是在强调。
顺着他的话，温惟夏回想起了江城那个冲动的夜晚，面对眼前人的肆意索求，她为了脱身，确实说了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
「我没有。」温惟夏强装镇定地侧头，躲开秦牧川的亲吻。
「你这是在耍赖？」
「女人在床上说的话怎么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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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川闻言瞳孔微张，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随后，他没忍住闷声笑起来：「夏夏，你好无情。」
「今天到底过来做什么坏事了？」他继续问，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不说，我可不会轻易放你走哦。」
他伸手帮温惟夏整理着散乱的刘海。
腰被秦牧川的手臂禁锢，温惟夏怎么也挣脱不开，只好妥协：「你这么聪明，应该早就猜到了吧？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过来翻翻资料。」
「这么坦诚啊。」秦牧川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情，「我还以为你会哄骗我，说一些类似『想你了』的情话呢。」
「那你回去吧。」他手臂一松。
这么果决？
温惟夏瞪大眼睛看着他。
就那么不愿意告诉自己？
想到这几天的抓心挠肝，温惟夏的情绪彻底压不住了。
「明明就几天了，提前几天怎么了？」
「而且，这件事情，我是当事人之一，连及时知道真相的权力都没有吗？」
秦牧川眼睫颤了颤，似乎被她突如其来的情绪吓到，没有说话。
书房内一阵静谧，窗外的雪好像飘得更大了些。
看着秦牧川沉默的姿态，温惟夏冷静下来，知道自己失态了。
这件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能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帮忙查询真相，已经是做了分内之外的事情。
「抱歉，因为这件事情……对我打击很大，所以，每次一想到这件事情，我的情绪就很难控制。」
「你如果现在不想说，那就算了，我会乖乖等到15号的，对不起，我先回去了。」
温惟夏抿着唇，转身离开。
就在她即将推门离去的时候，身后的秦牧川说话了，语气中带着让步和心疼。
「当年的事情，是一个陷阱。」
闻言，温惟夏顿住，然后转身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跟我来。」
秦牧川嘆了口气，走到书架旁，摸出了几份文件夹，递给温惟夏。
「你要的资料在这里。」
「当年温氏美妆的新工厂爆雷，使用了过期原料，生产了大批量的问题面霜，那批面霜是为双十一预备的，交不出货，拿不到钱，原料供应商又涨价，两头为难，资金鍊就这么断了，后来的收购也就自然发生了。」
「可是我记得，我爸爸一直有囤积备用资金的习惯，短时间内肯定是足够运转的。」温惟夏匆忙翻着资料，头也不抬问道。
「不巧，这笔备用资金，早已在郑志诚的哄骗下，被温叔拿来投资新产品了，温叔太过善良，对亲近下属的进言深信不疑，埋下了隐患。」
「可是，就算是这样，也不应该这么轻易地就低价变卖……」
「如果再加一个你作为筹码呢？」秦牧川打断了她的话。
「什么意思？」温惟夏的脸色瞬间结冰。
秦牧川嘆了口气，继续道：「这么多意外同时发生，概率是多少？温叔当时立刻就明白，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一切，他本想反抗，却被对方用你的前途作威胁。」
听到这里，温惟夏的脸颊颤抖了两下，她怎么也想不到，当时的父亲竟被逼迫至此。
「他们，是指林志宽和郑志诚？」她语气颤抖着。
「还有钱伯中。」
钱伯中，beauty的老大。
所以，她之所以没查出林志宽和郑志诚的交集，是因为意风副总参与其中，做了桥樑吗？
「这件事情，也和frank有关系吗？他是意风的中国区总裁。」
温惟夏自然联想到了frank。
秦牧川却摇了摇头：「意风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的，派系斗争很严重，beauty当时被誉为国产平价护肤品之光，树大招风，钱伯中收购beauty，是他上位后给总部高层交的作业，总部那些老外一个赛一个人精，也不希望frank一家独大，就顺水推舟，给了钱伯中足以制衡frank的地位。」
「所以，你作为frank派系的人，才会被频繁打压，给你年度评分打低分？」
秦牧川勾了下唇，似是不屑：「我自从来到意风，就为他冲锋陷阵挡火力，遇到的龌龊事情又何止年度评分一件？可惜，钱伯中的能力也就只有这些了。」
「所以，我一开始问你，为什么会来意风，就是为了帮助frank在派系斗争中获胜？」
「一方面。」秦牧川承认，「我挺看不上钱伯中的做派。」
「另一方面呢？」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你。」
「我？」
温惟夏秀眉微蹙，不知他是什么意思，疑惑间，她冰凉的手被秦牧川轻轻握住，暖意蹿遍全身。
作者有话说：
晚点还有一更~
第81章 （二更）
◎余生，令人遐想的词彙◎
「是因为你。」
秦牧川低沉的嗓音在书房迴转, 带着一丝悸动萦绕在温惟夏身边，让她不用开窗，就能闻到飞雪掩埋下的花朵清香。
明明他早已松开了对她的禁锢, 可温惟夏却还是觉得动弹不得, 这一刻，她仿佛被他的眸子锁住了。
为什么会和自己有关？
如雷的心跳声中，温惟夏的大脑开始艰难运转。
难道, 他知道自己会和他离婚，也知道自己一定会来意风，因为捨不得，所以想和自己修復感情, 提前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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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时间线对不上，那个时候, 她并没有因照片而误会他，又何来一定会离婚之说？
所以, 究竟和自己有什么关联呢？
想不通, 温惟夏选择直接问。
「因为我，为什么？」
可秦牧川却不愿意回答了。
他摩挲了一下温惟夏的手心，缓缓道：「你迫切想要知道的, 我已经全都告诉你了, 至于剩下的，余生那么长，就让我慢慢说吧，好吗？」
余生。
真是令人遐想的词彙。
如果不是刚刚得知了草本护肤线被变卖的真相, 温惟夏的心里一定会甜滋滋的, 此刻, 她只像个被戳了无数孔的气球, 虽然没有急速向下坠落，却难逃摔在地上的命运。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她勉为其难地勾起一笑。
正欲转身之时，却再次被秦牧川拉住，这次，是两只手都被他紧紧攥住。
她抬眸，不解地看着他。
「留下来和我一起睡吧，好吗？」秦牧川问。
出人意料地，他的手掌仿佛藏着太阳一般，烘烤着温惟夏，让她内心的阴霾散了几分。
她瞥了眼秦牧川身后那张白色系的单人床，无奈道：「可我有点累。」
秦牧川刚刚的话像极了邀请。
可她哪有心情□□。
似乎是明白了温惟夏的顾虑，秦牧川松开双手，解释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有点怕黑，希望你陪陪我。」
怕黑？
独自一人睡了那么多年什么问题也没有，一谈恋爱就开始怕黑了？
这个傢伙，一定是怕她一个人待着想不开，才会找到这么拙劣的藉口。
温惟夏脸上染上一抹笑意，打趣道：「那你开着灯睡。」
「不行。」秦牧川不假思索拒绝。
「又是为什么？」
「因为，我不仅怕黑，我还怕亮。」
温惟夏：「……」
-
最终，温惟夏还是缩在秦牧川怀里，和他一起躺在了单人床上。
床上铺着洁白的床单，上面绣着银线暗纹，低调又典雅。因为这床过于狭窄，二人只得紧紧贴着彼此，才能不掉下去。
秦牧川的身体里简直就像火炉，在他的怀里，温惟夏一点也不觉得冷，甚至因为暖意太浓，她的脸上开始浮起红晕。
他确实没有骗她，说是安稳睡觉，就真的只是安稳睡觉，他一手放在温惟夏脖子上面，给她充当枕头，另一只手则抚在她的髮丝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
均匀的唿吸声是最为催眠的白噪声，换作往常，温惟夏一定可以很快睡着。
可是今晚不行，她满脑子都被秦牧川给她展示的真相塞满着。
早在郑志诚耀武扬威之际，温惟夏就已经认定，父亲是被人陷害，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得知真相时，她还是崩溃了。
温远新面对前有狼后有虎的两难处境时，自己在做什么？
在享受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活，在毫无负担地向父母伸手要钱，温远新每次都会给她远超需求的金额，从来没有向她诉说过事业艰辛。
如果能预知未来，她一定会对父母好一点，再好一点。
……
温惟夏于夜色中睁开双眼，觉得内心堵塞得不行，只好换了个姿势。
「睡不着？」秦牧川感受到怀里人的不安，询问道。
温惟夏点了点头。
「在想什么？
温惟夏：「……在想、五轮课题的事情。」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转移了话题，因为不想把伤感的情绪传递给秦牧川。
「五轮课题怎么了？」
「我和海哥约了时间，打算三天后去庄城，实地考察一下。」
「预备去多久？」秦牧川似乎很关心这个话题，撑起身子问道。
「一周吧。」
「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温惟夏急忙道，「你陪着我的话，也太偏心了。」
「我会担心你。」
「但我也不能一辈子活在你的保护之下呀，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可是，我还会很想你。」他语气缱绻。
温惟夏轻笑：「我们可以视频，也可以电话，再说了，我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
秦牧川思考了很久，最终嘆息妥协：「一周也太久了，算算时间，等你回来之后，竹溪路63号也要修缮完成了。」
「真的？」温惟夏忍不住抬头问道。
「嗯，到时候我会把房子过户给你，你搬过去吧，竹溪路距离意风大厦也不算远，比在公寓住得舒服些。」
「好。」温惟夏在秦牧川怀里窝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良久，她试探着问道，「那，你要不要也搬过去？和我一起住？」
闻言，秦牧川唿吸一滞，没有立刻回答。
温惟夏以为是他不愿意，于是罗列了一些理由，试图打动他。
「你搬过来的话，早上可以多睡一会儿，也不用再应对随时过来打扰你的秦家人，你觉得呢？」
「我……可以吗？」秦牧川犹豫着问。
「为什么不可以？这房子是你帮忙买下来的，你也是主人之一啊。」
「可是，那是你从小生活的地方，里面有你和家人的回忆，我如果搬过去，就像在打扰你的人生一般。」秦牧川坦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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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页
「当然不会！你怎么会这么想？」温惟夏摇头。
话音刚落，她就在心里幻想了一下，如果换作其他人，她确实不太愿意让他们入侵竹溪路63号这块圣土，就像当时实习生们第一次聚餐，在她房间里喝酒聊天的时候，除了难过，也会感到一丝被「侵犯」的不快。
但是，如果把人换成秦牧川，温惟夏却生不出半丝抗拒心理。
也许，秦牧川在她心里，早已是如同家人一般的存在。
终于，秦牧川呢喃着说了句「好」，随后在温惟夏额头落了一个吻。
「快睡吧，明天还要工作。」
温惟夏把玩着秦牧川的手指，撒娇道：「睡不着。」
「那怎么办？这么大的人，总不会还要靠摇篮曲才能入睡吧？」
温惟夏眼睛亮了一下，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她赶忙点点头，反驳道：「你也这么大的人了，不也怕黑又怕亮吗？」
言下之意，五十步就别笑百步了。
闻言，秦牧川轻笑了下，「行啊，我唱就是了，不过我唱歌走调，你得忍着点。」
他不会唱什么摇篮曲，将思考范围扩大到童谣领域，也没搜到什么结果，看着温惟夏夜色中也闪着光的期待眼神，秦牧川只好脱口而出——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噗。」温惟夏笑得身子都在发抖。
秦牧川冷笑道：「再笑就不唱了。」
温惟夏立刻忍住笑意。
随着时间流逝，温惟夏在《生日快乐歌》和《两只老虎》循环播放的背景音下逐渐沉入梦乡，睡得安稳而甜蜜。
见怀里的人彻底没了声音，秦牧川才停下了歌声，在她髮丝上再次落下一个吻。
「对不起，夏夏，那个时候……我还远远不够强大，但未来，我会变成你的盔甲，晚安。」
窗外的雪渐渐停了，化成冰花凝结在窗户上，一个没有□□的夜晚，两个无理取闹的要求，夜晚似乎永远漫长，但床上的二人相拥而眠，便显得没那么难熬了。
-
三天之后，温惟夏只身一人踏上了庄城之旅。
飞机刚落地，她关闭手机的飞行模式，几乎是立刻，就接到了秦牧川打来的电话。
「你也太准时了吧？我才刚落地。」温惟夏雀跃道。
「我刚刚在开会。」秦牧川话音一转，「顺便摸鱼查了一下你的航班信息，看到飞机落地了，我就出来给你打电话了。」
「那你快点回去，别让他们久等了。」
「我已经和戴海打过招唿，他会派人去接你的，酒店我也帮你定好了，就在庄城销售办公室附近……这个课题本来就是无解的，别有太大压力，享受过程就好。」
「好好，我知道了，你好啰嗦，显得我像个不能自理的小孩。」
「刚刚在飞机上休息了吗？」那头的秦牧川依旧乐此不疲地询问着细节。
「当然，我还做了个梦呢。」
秦牧川笑问：「是吗？梦见什么了？」
「梦见某个人一直追着我要给我唱童谣，我说好难听，他还生气。」
「是该生气。」秦牧川打趣道，「你怎么能这么摧残别人的自信心呢？」
……
二人聊了一阵，kevin来催秦牧川回去，温惟夏主动挂了电话。
这时候，邻座一个头髮花白的老太太突然向她搭话。
「小姑娘，刚刚是在和男朋友打电话？」
见这老奶奶一脸慈祥的模样，温惟夏没有设防，笑道：「对，您怎么知道？」
她有些疑惑，刚刚好像并没有提到类似「男朋友」的字眼，为什么不能是父母来电关心呢？
「刚刚在飞机上，你一直在处理工作，一看就是能力优秀的人，可刚刚接了电话，你立刻就变成了喜欢撒娇的小女孩，转变得这么迅速，爱情果然是个有魔力的东西。」
闻言，温惟夏内心再次染上一丝蜜意：「您说得对，爱情就是这么神奇的。」
「好了，不说了，我家老头子来接我了。」
温惟夏看着老奶奶离开，在不远处和一位同样头髮花白的老爷爷相拥在一起。
幸福和甜蜜可以持续到老吗？
她不知道，也许，可以和秦牧川一起、亲自试验一下。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晚安！
第82章
◎地狱难度的课题◎
温惟夏老远就看见了一个举着tasty手持牌的人影, 混在接机的人潮中，显得高挑又清瘦。
「summer姐！这边！」那人也发现了温惟夏，沖她挥了挥手。
温惟夏回以笑容：「hi, 温鸣, 好久不见。」
这弟弟是个尚未毕业的大学生，目前正在庄城销售团队做寒假实习，年终会议时, 戴海将他也带了过来。
作为全会场年龄最小、又和温惟夏同姓的人，她不可避免对他产生关注，团队活动时拉着他聊了一会儿天，二人因此结识, 加了微信。
飞机落地之后，温鸣给她发了微信, 指导她前往3号出口，他很热情地接过温惟夏的行李箱, 将人引上车。
二人出发前往庄城销售办公室。
车辆在公路上疾驰, 温惟夏侧头看着窗外的景象，觉得很是新鲜。
和霖城的风格不同，庄城地处西南, 气候温和, 庄城人口味偏重，就连空气都是香辣味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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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径市中心，一座古典的木制门楼架在道路中心，紧挨着它的便是一栋闪烁着霓虹的摩天大楼, 两相对比, 极具反差。
「那里就是我们庄城最有名的大道了, 网红打卡圣地呢。」温鸣介绍道。
温惟夏点了点头：「确实很魔幻。」
传统与现代的直接碰撞, 符合她对庄城的固有印象。
沿路，温鸣认真充当着导游的角色，为温惟夏详尽介绍着庄城的风土人情，只因她在江城提过一句「从来没去过庄城」，如此贴心又细心，怪不得戴海格外喜欢他，破格带他去年终会议现场。
即将到达时，温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门。
「对了，summer姐，你定的酒店在办公室附近是吧？咱们要不先去放个行李？」
「好呀，我定的酒店是君越府，很近的。」温惟夏欣然同意。
拉着行李箱去办公场所，确实不太方便。
本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谁知温鸣话音一顿，脸色也微微变了。
「怎么了？」温惟夏有些疑惑。
「君越府是这附近最好的酒店，一晚上得几千块呢，意风差旅报销额度cover不了。」
酒店是秦牧川定好的，温惟夏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如今被温鸣点出，她只得干笑了两声，道：「头一次来庄城嘛，当然要住得好一点，出差的同时，就当旅游度假了。」
温鸣没多想，笑了笑道：「姐姐心态真好。」
很快，车子停在酒店外侧，温鸣下车，将行李箱从后备箱里拿出来，递给温惟夏：「那summer姐，你先去吧，我在楼下等你。」
「好，谢谢，我很快。」温惟夏沖他道了谢，便马不停蹄前去办理入住。
有人等着，她自然不能拖延。
这君越府不愧是附近最好的酒店，大堂装修豪华大气，工作人员身着统一中式制服，态度恭敬，温惟夏很快就办理好了入住手续，由专人引领，将她带到了房间。
放好行李后，温惟夏不敢耽搁，转身离开，下楼的间隙，秦牧川给她发来了信息。
现男友：【到酒店了？前台给我发了信息。】
温惟夏：【对，放个行李，现在出发去销售办公室，你怎么给我定这么豪华的酒店啊？太高调了。】
现男友：【哪里高调。】
秦牧川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反而再次开启了婆婆妈妈模式。
现男友：【庄城销售团队的人还算好相处吧？他们说话有时候会比较直接，但没有恶意，说了什么也别往心里去。】
现男友：【到办公室之后，去参观一下中央厨房，庄城的中央厨房是西南地区最大的，厨务团队也是最优秀的，和他们多交流，会对你的课题进展有帮助。】
……
现男友：【怎么不说话？】
温惟夏只来得及回復那一句，就进了电梯，电梯里没有信号，接收不到信息，导致温惟夏刚走出电梯的一剎那，好几条长篇大论就一齐跳出来，叮咚声不断，吓了她一跳。
看完所有信息之后，她解释道：【刚刚在电梯里，我都知道！你快去忙你的吧！晚上视频再聊，爱你。】
这是在堵秦牧川的嘴。
很明显。
所以，下一刻，他就回復了一张写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表情包。
温惟夏没忍住噗嗤一笑。
真不知道他是拿她当女朋友，还是当女儿。
-
果然如同秦牧川所说，庄城销售团队上下行事风格主打就是一个直言不讳。
温惟夏刚踏进办公室玻璃大门，就听到一位销售队员在和戴海吵架。
「您让我们每天上下班准时打卡，本来就是错误的决定，哪个队员不加班？我们正和客户谈着生意，五点半到了，我能跟人家客户说『不好意思，我们没法继续聊了，因为我下班了』吗？」
「既然不能按时准点下班，那您要求我们按时准点上班就更不合理了，简直是帮着资本家薅员工羊毛……我认为，实行弹性工作制，是最有效率的方式，我们做销售的，靠的不是死工资，靠的是提成绩效，谁会消极怠工和钱过不去？」
……
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到了最后，竟然是戴海主动认错，废除了只实行了不到三天的打卡制度。
这场面把温惟夏看得一愣一愣的。
真没见过这么会「向上管理」的员工，她得多学学。
「咳咳。」一旁的温鸣似乎有点惭愧，「summer姐，您别多想，我们庄城销售团队的人一点都不咄咄逼人，很好相处的。」
话音刚落，戴海又被另一位队员叫了过去，开启了新一轮的「向上管理」。
「当然不会多想，每个销售团队都有自己的风格嘛。」温惟夏扶额。
最终，还是戴海的助理发现了温惟夏，提醒了他。
戴海回身看了温惟夏一眼，就像深海里的人抓住了浮木一般，眼睛「唰」地亮起来，一拍手心：「哎呀，summer，你来了！」
他顺势脱离「战局」，来到温惟夏面前，向众人介绍道：「这位是总部过来考察的summer，是merlin的助理。」
「summer这次过来，是帮我们解决龙虾料理包滞销问题的！有她在，大家今年第一季度的kpi奖金就不用愁了！掌声欢迎！」戴海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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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kpi奖金这几个字，众人直接欢唿起来，给予了温惟夏最热烈的欢迎仪式。
温惟夏：「……」
这个戴海！
为了自己脱身，就给她扣高帽子转移众人注意力是吧？
无耻！
她咬牙：「谢谢大家，那，海哥，我们私聊下？」
-
戴海的个人办公室里，温惟夏与他分坐在两个沙发上，面对面坐着。
助理帮忙倒了茶，棕色的茶杯放在茶几上，氤氲的热气慢慢升腾。
「抱歉啊，summer，刚刚情况紧急，说了点场面话，不过，我相信，你这么优秀，一定可以做到的！」
「没关系。」温惟夏摇了摇头，「不过，海哥的行事风格，挺让我意外的，我原本以为，只有性格强势的人才可以当老大。」
戴海捧起茶杯，抿了一口：「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之前就是因为不够强势，所以养了两三个中层米虫，不做实事还抢手下人的订单，还是merlin过来考察时，自己当坏人，帮我清掉了这批人。」
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情，温惟夏勾了下唇：「是他的风格。」
「其他团队的老大基本都是销售出身，但我是策略出身，阴差阳错成了业务主管，确实不擅长人员管理，也不懂手下销售的心理。」
「好在，如今剩下的这批人都是肯干的，我多听听他们的意见也无妨，你说对吧？」话末，戴海反问道。
「管理有不同的风格，怀柔也是一种，庄城销售团队在您的带领下已经非常优秀了。」温惟夏坦诚道。
如果说霖城销售团队是虎狼之师，精英荟聚，那庄城销售团队就是个小绵羊，甚至看起来人心涣散，是个队员都可以和老闆叫板。
但它每月的业绩却还是全国前列，在核心产品卖不出去的情况下。
真神奇，好想知道戴海是怎么做到的。
可当温惟夏真的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戴海却一脸懵，摇摇头，表示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也许是一种运气。
温惟夏才不信什么「运气」学说，但戴海十分坦诚，不像说谎。
她只好作罢，决定听从秦牧川的建议，去中央厨房看一眼。
-
庄城的中央厨房确实很大，而且设施齐全程度不亚于总部。
戴海将温鸣安排在温惟夏身边，让他陪同她这一周的考察行程，务必协调配合。
温鸣将人领到厨房，还没等介绍，厨务团队的众人就围了上来，盯着温惟夏上下打量。
这是什么情况？
温惟夏被盯得有些不自在。
还没等她询问，为首一位穿着黑色厨师服的精瘦男人开?璍口了：「你就是那个扬言要解决龙虾料理包滞销问题、帮销售拿更多奖金的小姑娘？」
温惟夏：「……」
看来，庄城销售团队不仅人心涣散，还八卦之风盛行。
都怪戴海，她只是来实地考察，并没有一定能成功解决的把握，可他那一席话却将她放在火上烤，激发她好胜心的同时，又挑起了她的愧疚心理。
如果最后没完成，销售们会很失望吧？
想到这里，她立刻一哆嗦，回过神来，硬着头皮道：「……对，师傅们好，我是温惟夏，你们叫我夏夏就好。」
「小姑娘倒是勇气可嘉。」
温惟夏摆摆手，笑道：「我是相信师傅们的实力，虽然红帆歷史根基深，但是我们可以凭味道和质量取胜呀！」
毕竟，这两个是市场对于tasty产品评价的主要关键词。
可不知为何，听到这话，对面师傅们的脸色都白了白，为首那位黑衣师傅甚至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良久，他才清了清嗓子：「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嗯？」温惟夏不解。
下一刻，师傅们向两旁散开，露出了中央一个巨大的不锈钢台面，上面摆着五六个小碟子。
里面一片红艷艷的，散发着香辣与五香混合的味道。
黑衣师傅走了过去，指了指其中一盘，无奈道：「我们刚刚对市场上不同的龙虾料理包做了盲测，事实证明，这红帆的料理包，口味确实最好哈。」
「人家还便宜，最近降价了。」一位师傅说。
「分量也多。」另一位师傅补充道。
温鸣在一旁，也依附着说了一句：「那个，市场认可度还高。」
温惟夏：「……」
苍天！她究竟抽到了个什么地狱难度的课题啊！
作者有话说：
这章主要是搞事业~
感谢在2023-04-25 00:11:13~2023-04-26 01:28: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恰雪来故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一更）
◎陪我聊天好不好？◎
君越府的豪华总统套房, 落地窗上倒映着紫橘色的晚霞。
温惟夏今日舟车劳顿，又在中央厨房遭受了「精神攻击」，回到酒店的时候, 她已经疲惫不堪, 当即钻进浴室，脱掉衣服，把自己泡在玫瑰浴缸里, 闭目养神。
半梦半醒间，秦牧川拨来了视频通话，由于思维混沌，温惟夏没有多想就接通, 将镜头对准自己。
——细密绵软的泡泡堆积在胸口，露出精緻又美好的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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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还飘着氤氲的雾气, 些许零散的泡泡飞翔在空中，上下沉浮, 整个画面显得旖旎而艷丽。
不过一秒, 视频便被那头直接掐断。
见到黑下去的屏幕，温惟夏这才清醒，意识到自己不着寸缕就接了秦牧川的视频之后, 她整张脸都红得差点烧起来。
天吶, 秦牧川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的吧？
就在温惟夏手足无措之际，他的视频通话再一次拨了过来，浴室内顿时铃声大作，她只好手忙脚乱从浴缸里爬出来, 披上浴袍, 将自己整理好之后, 才按下接听键。
画面晃悠了一下, 随后定格在秦牧川的脸上，他身后的背景比刚刚更暗了些，似乎是换到了一个更隐秘的角落。
「你刚刚——」他的声调轻若羽毛。
温惟夏心中一惊，赶紧摆了摆手，解释道：「我刚刚在浴缸里睡着了，看到你的电话就下意识接了。」
秦牧川点了点头，严肃道：「下次不能直接睡在浴缸里，会感冒的，头髮吹干了吗？」
「还没。」温惟夏一愣。
「快先去吹头髮，视频不用挂。」秦牧川从角落缓步走出，随后坐在办公桌前，将手机立在桌面上。
温惟夏看着他身后熟悉的背景，有些疑惑：「你还在书房办公？」
「嗯，kevin找我有点急事。」他颔首。
温惟夏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机械钟。
——已经九点多了。
「已经很晚了呀，工作明天再做嘛，陪我聊天好不好？」温惟夏重新回到浴室，拿起吹风机。
秦牧川没忍住笑了声，他顺手将笔记本电脑盖上，眼睫微颤道：「好啊，等你把头髮吹干，我就陪你『好好』聊聊天。」
……
「事情就是这样，我这个课题，估计是完成不了了。」温惟夏吹好头髮，将自己摔在床上，滔滔不绝地向秦牧川倾诉了今日的不顺。
这红帆的老闆怕不是个疯子。
原本，tasty龙虾料理包的价格是比红帆要的，因为这层原因，销量虽然不高，但也还算有，结果，红帆前不久宣布降价，并且，在降价的同时，增加分量。
庄城的厨务团队算过一笔帐，这么做，红帆的利润已经低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字，tasty根本无法效仿。
秦牧川听完她的讲述，沉着道：「打算放弃？」
放弃？
虽然目前面临的挫折让温惟夏失落，可这个词好像又严重了些。
温惟夏犹豫着摇摇头：「再看看吧。」
「对庄城销售团队的印象怎么样？」秦牧川继续问。
「这个嘛……」
「没关系，直说就好。」
「很独特，在总部的人面前下老闆的面子，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另外，庄城销售团队的人感觉没什么斗志，执行力不太能比得上其他销售团队。」
温惟夏斟酌着词彙，毕竟戴海是秦牧川亲自挑的，否认他，无异于否认秦牧川鑑别人才的能力，可她说了这么一大通，秦牧川的脸色也丝毫不变，甚至还有闲心捧起水杯，对着杯口吹了吹。
「那他们为什么能做到全国业绩前列，你有想过原因吗？」他喝了一口水。
温惟夏眼神一阵闪躲，她确实想过，可惜，没能想明白。
她摇了摇头，等待着秦牧川的结论。
可秦牧川却没露出一点打算答疑解惑的姿态，反而转移了话题：「今天去拜访庄城的厨务团队了吗？」
「去了。」温惟夏虽然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接了话茬。
「他们在做些什么工作？」
「在盲测市场上的同类产品，我去的时候，他们正好得出结论，结论是：红帆的产品价优质好，和它竞争，无异于以卵击石。」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温惟夏抬头，对上秦牧川的双眸。
见她愣住，对方沖她挑了下眉：「怎么？除此之外就没关注了？」
「盲测结束，随意聊了几句，我就离开了。」温惟夏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她很快反应过来，「所以，你的意思是，庄城销售团队之所以不够精英也能做到业绩前列，和他们的厨务团队脱不了干系？」
「我可没这么说。」秦牧川再次捧起杯子喝了口水，「明天你自己再观察看看。」
与其直接告知，不如让她自己发现。
「哦——」温惟夏的声音拉得老长，显然对他吊人胃口的行为表示不满。
秦牧川又是一阵笑，隔着屏幕颳了下温惟夏的鼻尖：「早点休息吧。」
「等等。」
「怎么了？」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在挂电话之前，是不是该——」
温惟夏的话还没说完，屏幕上秦牧川的脸就逐渐放大，然后镜头逐渐移动到他瘦削的下颌，隐约可见埋在皮肤里的小青胡茬。
他的唇吻上来，轻声道了句「晚安。」
-
于是，异地的夜晚也有甜蜜的梦境相随。
第二天，温惟夏再次来到庄城销售办公室，打算按照秦牧川大魔王的指示，再探中央厨房。
为了能更快融入、获取情报，她向温鸣打听好厨务团队的人数，给大家买了咖啡，可当她拎着三大袋咖啡到达厨房的时候，才发现没有一个师傅在，问了保洁阿姨才知道，庄城厨务团队集体外出交流经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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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流经验？去哪儿交流？」
保洁阿姨瞥她一眼，拿着抹布，回答的同时手上的功夫也不停：「市中心那家『虾味传说』。」
……
很快，温鸣就过来了，得知情况后，他一拍脑袋，懊恼道：「呀，summer姐，我忘了告诉你了，今天『虾味传说』确实有菜品展示会，不止厨务团队去了，我们有一些销售队员也去现场了呢。」
「菜品展示会，这是干嘛的？」温惟夏问。
听名字，有点像当初她举办的交流会，难道也是将客户拉到一起，进行产品宣讲吗？
温鸣解释道：「这个呀，是专门为我们的客户准备的，他们购买我们的产品，我们自然有义务给他们讲清产品的使用方法，调配比例，可以用来做哪些菜系，怎样使用我们的产品进行菜式创新……」
「这样啊。」温惟夏听完温鸣的解释，对着菜品展示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当下提议道，「我们也去现场看看吧？」
「好啊。」温鸣欣然同意。
他开着昨日那辆黑色轿车，带着温惟夏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市中心的「虾味传说」，无奈由于堵车，菜品展示会已经进行到三分之一了。
出示了tasty的工作牌后，服务员小姐姐将二人领到了后厨。
推帘进入的瞬间，一团火光冒起，进而带出一阵令人浑身酥麻的青花椒味，昨天在中央厨房见到的那位黑衣厨师正在进行最后的装盘工作。
「好香！」围观人群爆发一片喝彩。
「青花椒仔排来了！」
黑衣厨师将菜品端到另一边的檯面上，供人观赏。
仔排表面被炸得油亮亮的，原本的焦黄肉色却泛着绿意，其上点缀两丛青花椒，装盘的时候又使用了红色的彩椒，红黄绿三色碰撞，可谓大胆。
「青花椒仔排……」温惟夏口中喃喃念着，「倒是从来没有见过这道菜。」
身旁的温鸣笑了笑：「这是我们厨务团队的创新菜，研究好久了，主要是为了配合我们的青花椒酱料。」
那边，围观人群已经开始了试吃，一位带着厨师高帽的人用筷子夹了一块仔排，放在嘴里嚼了嚼，然后脸上染上一层惊喜，连连叫好。
「这完全不输我们店的任何招牌菜了呀！」
「张总厨谬赞了！」黑衣厨师道，「如果有需要，我们可以将配方和做法告知大家，大家也可以在青花椒仔排的基础上进行创新，比如，仔排可以换成鸡肉……我们以后也会做更多尝试，为大家带来更多灵感。」
「这怎么好意思？」
「我们研究新菜式，主要就是为了帮大家拓宽灵感，打造餐厅特色菜，我们味可鲜绝不是一个只知道卖产品的商人，我们更想做帮大家解决问题、拓宽销路的朋友……」
……
菜品展示会结束，「虾味传说」的总厨主动向庄城销售团队下单青花椒酱20箱。
销售队员拿到订单的时候，笑得无比灿烂。
这行云流水的卖货模式更是让温惟夏瞠目结舌，让她觉得，当初自己办的那几场交流会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看着「虾味传说」总厨热情的模样，温惟夏这才明白，这世界上最高级的销售模式，就是没有一丁点儿销售痕迹，跟客户做朋友，处处为客户着想，最后，润物细无声地攻破客户心防。
「所以，庄城厨务团队在日常研发工作的同时，也会研究创新菜式，将配方和灵感无偿提供给我们的客户，增加客户粘性？」温惟夏整理好头绪，看向一旁的温鸣，问道。
温鸣坦诚道：「对，海哥说，这是产品附加价值的一种。」
「附加价值，原来如此。」温惟夏扯唇笑了笑。
作者有话说：
小秦专心陪夏夏聊天后——
kevin：【老大？】
kevin：【怎么不说话了？】
秦牧川：【……以后别在下班时间找我。】
kevin：【为什么？！】
第84章 （二更）
◎女朋友都快被抢走了◎
沾了厨务团队的光, 温惟夏在「虾味传说」蹭了一顿免费午餐。
包厢里的圆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口味的龙虾，五香的，麻辣的……可门口的总厨还在招唿服务员继续上菜, 说什么也不肯停下。
看着两方人马来回拉扯的模样, 温惟夏不禁侧身，沖一旁的温鸣小声道：「你们庄城人，真的挺热情的哈。」
温鸣闻言挠挠头, 笑得腼腆，话却说得硬气：「那肯定啊，庄城人热情好客，全国闻名。」
「可惜, 这满桌的龙虾，用的都是红帆的产品, 咱们总厨好不容易和这儿攀上了交情，都没能买进一点半点。」另一侧的销售队员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嘆息道。
面对这一惨痛事实, 桌上众人都沉默了。
温惟夏放下筷子，疑惑道：「既然别的调味品可以增加附加价值，那为什么龙虾料理包不可以？」
「可龙虾还能烧出什么新花样来？」
「创新口味怎么样？比如, 泡菜味, 咸蛋黄味……」温惟夏思索了一阵，突然眼睛一亮。
之前收集资料的时候，她看过一个帖子，就是关于小众龙虾口味的, 既然大众口味的料理包卖不出去, 那往小众发展也未尝不可。
谁知, 她的提议当即就被否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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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这些口味, 什么泡菜咸蛋黄，人家红帆早就有了，他们对小龙虾口味的研发一直走在前列的。」黑衣总厨答道。
「这样啊，抱歉，我对红帆的调研不够详尽。」温惟夏咬了唇。
她确实没收集到类似的信息，本以为自己提出了一个多么惊天动地的创新建议呢。
简直备受打击。
「不怪你，这些口味，他们还没完全投入生产，是我们上次去他们工厂看到的。」
温惟夏：？
她幻听了？
——「去他们工厂看到的」？
「红帆的工厂对公众开放？」她有些惊讶。
温鸣做了解释：「不是对公众开放，是对客户开放。」
温惟夏无意识地沖他眨了眨眼睛，依然是懵的。
「哎呀，就是，海哥他们混在客户堆里面，一起进去看了眼，没被他们发现我们是竞品。」温鸣干脆破罐子破摔。
温惟夏皱着眉头：「这样也行？」
「当然了，反正去他们工厂只需要填写预约表，填得真一点，他们看不出来的。」
「再说了，他们并没有说『不允许竞品的人参观』呀。」一位销售补充道。
温惟夏彻底无语。
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红帆这个品牌了。
质优价低、研发出色，甚至，还很无私……
简直魔幻。
温惟夏突然很好奇，红帆的老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挺想见一见的。
想到这里，她转过身子拍了拍温鸣的胳膊：「去红帆工厂参观，需要怎么预约？」
-
回到酒店，温惟夏就打开电脑，按照温鸣的指导，进了红帆的官网。
——「进入官网，然后下一步呢？」
——「没有下一步，你点开他们官网，直接就能看到。」
温惟夏原本不太理解温鸣之前说的话，但就在点开官网的下一刻，她就明白了。
确实没有下一步。
简陋的界面，简洁的排版，甚至不需要刻意去找，「预约参观工厂」几个鲜红的大字就在首页最上方挂着，甚至还在不停滑动，刷满了存在感。
温惟夏点了进去，随即跳出一个新的界面，是一个表格，需要完善对应信息。
【姓名：温惟夏、温鸣】
【性别：女、男】
【手机号码：……】
【年龄：26、21】
【身份：温温龙虾馆老闆】
【拜访目的：寻求合作】
……
温惟夏一一填写完成，在提交表格之前，她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着，像是正在做坏事的小孩。
算了，听天由命吧！
没有跟着其他客户一起，表格填的信息也很假，红帆是有很大概率发现的，如果他们拒绝来访，那就是上帝在阻止她，可如果通过了……
还没等温惟夏自我安慰完，她的手机就跳出了一条简讯。
「叮咚——」
红帆龙虾料理研发中心：【您好，您预约的工厂参观已被採纳，请在规定时间内到达如下地址：xx，会有专人接待。感谢您对红帆的认可与支持！祝您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温惟夏：「……」
居然过了，更魔幻了。
-
预约的时间是在明天下午，在得知温惟夏只带着自己去参观红帆工厂的时候，温鸣的心直接悬到了喉咙口。
「summer姐，你确定是我们单独去？」他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对，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那可大了去了，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们在参观途中被他们发现了，他们把我们乱棍打『死』怎么办？」
「……温鸣小朋友，现在是法治社会。」温惟夏无奈扶额，对年轻人的想像力感到敬佩。
「红帆工厂四周都是高墙，上面铺了电网，里面还养了四五条恶犬！多可怕啊！」温鸣继续渲染着。
温惟夏低声笑了笑：「你不是说，之前没跟着一起去吗？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当然是海哥和我说的。」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温惟夏正巧搜到红帆工厂的外景图。
什么高墙，什么电网，统统都没有，那围栏低得可以直接跳出来，甚至还有地方缺了个口子，可以直接钻出来。
戴海这个不靠谱的老大，怎么还骗小朋友玩儿呢？
「好啦，放心，姐姐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掉一根头髮，你不进去也行，留在外面接应我总行吧？」
好说歹说，温惟夏才将人安抚下来，答应陪她一起。
虽然孤身二人下未知副本是件需要警惕的事情，但她总觉得，红帆老闆带给她的感觉很亲切，并不危险。
当晚，秦牧川的视频通话如期而至，这一次，他乖乖地躺在卧室床上，不在书房。
「今晚没加班？」
「嗯，听女朋友的话，既然下了班，就要专心陪女朋友。」秦牧川一本正经道。
温惟夏嘴角翘得老高，心里像浸满了蜜糖一样甜。
「今天有什么新进展吗？」秦牧川问。
温惟夏立马坐直身子，像是被点到回答问题的学生：「当然有！我知道你昨天问题的答案了！」
秦牧川唇角一勾：「哦？说来听听。」
「庄城厨务团队除了日常研发酱料调味品的工作之外，还会研发创新菜品，用免费分享的由头来为产品增加附加价值，这种附加价值不仅可以帮助出货，还能拉进销售与客户之间的距离，增加粘性……海哥真不愧是策略出身，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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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川听完温惟夏的分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他很聪明，这也是我让他坐老大位置的原因。」
「能慧眼识珠，我男朋友岂不是更聪明，更厉害？」温惟夏捧脸夸赞。
秦牧川的喉结上下滚了滚，随即低声笑道：「去了庄城一趟，嘴都变甜了。」
他的视线逐渐变得灼热：「为什么明明才几天没见，我却像相隔了几年般想你。」
温惟夏不自在地低下了头：「你知道吗？红帆工厂居然对外开放，我填了预约表，明天下午去参观。」
「你一个人？不行，会很危险。」秦牧川的语气突然从温柔变得严厉。
「没有，不是一个人，温鸣会陪我的。」
「温鸣？」秦牧川眉头一皱。
见他不解的模样，温惟夏立刻反应过来，秦牧川已经不记得温鸣是谁了，于是开口介绍道：「就是庄城销售团队的实习生呀，年终会议时你见过的，长得最年轻的弟弟。」
「弟弟？」谁知，秦牧川的眉心却皱得更厉害了，甚至连眼睛里染上了一丝不快。
他哪是什么不认识温鸣，分明就是奇怪的占有欲发作，在吃醋。
察觉到他的真实心思，温惟夏起了玩心，当即清了清嗓子，婉转道：「是啊，我们还伪装成了夫妻呢，姐弟恋，年轻真好。」
果然，秦牧川的脸色黑了三分。
「是吗？」他咬牙切齿地问，「喜欢弟弟是吧？」
温惟夏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那当然，年轻热情有活力，跟正在走下坡路的男人比，还真是不一样。」
「……」
沉默了很久，温惟夏才听到秦牧川牙缝里蹦出来的话。
「好啊，温惟夏你给我等着。」
「嘟——」
撂完这句狠话，他直接挂断了视频，徒留温惟夏愣在原地。
这是，玩过火了？
-
第二天上午，温鸣突然接到了戴海通知，让他回一趟办公室，温惟夏只好独自一人，先行打车到了红帆工厂门口。
她给温鸣发了消息，便躲在一旁，等待时间的流逝。
红帆工厂有点偏远，建在山上，虽然有条公路直通大门，周围却看不见一辆车影。
身处这种环境，温惟夏突然打憷，全然忘记了自己昨天的豪言壮语，不敢进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两点，一辆眼熟的黑色轿车从山下驶来，停在温惟夏身边。
温鸣从驾驶座出来，向温惟夏招了招手。
不知为何，温惟夏觉得今天的温鸣有些奇怪，不復平常热情开朗的模样，反而有点严肃正经。
「发生什么事了？」温惟夏问。
「那个，summer姐。」温鸣将人拉到一边，「merlin今天早晨突然来了，还说要和你一起参观红帆工厂。」
「什么？」温惟夏惊唿。
下一秒，秦牧川从车后座钻出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缓步走到二人面前。
「温鸣，麻烦你先找个地方停车吧，谢谢。」
「好的，merlin。」
直到温鸣开车车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中，温惟夏才从震惊中清醒，揪着秦牧川的领带质问道：「你怎么来了？」
下一刻，秦牧川伸手，覆盖在温惟夏的手上，握住，然后拉下来，十指紧扣牵好。
「女朋友都快被抢走了，我能不过来吗？」他伏在她耳边，柔软的头髮摩擦着温惟夏的脸颊，让她半边身子都软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夏夏做了两个不好的行为！
1冒充客户参观竞品工厂，夏夏主要是对红帆老闆感兴趣，原因后面会说，她也会道歉。
2孤身去完全陌生的地方，很危险！大家千万不要模仿，人心难测，一定要有保护自己人身安全的意识，提高警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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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我老婆喜欢年轻有为的◎
——「温惟夏, 你给我等着。」
好傢伙，原来是等在这里。
按照温鸣的说法，秦牧川今天上午八点就到达了庄城销售团队办公室, 按照这个时间来估算, 他是乘坐清晨四点多的飞机过来的，睡眠时间约等于无。
而他的到来，也直接将这场戏码推上了高潮。秦牧川自然而然取代了温鸣的位置, 成了「温温龙虾馆」的另一位老闆，也就是温惟夏那21岁的老公。
真正的温鸣，则如他所愿，被丢在工厂外的停车场做接应。
一个无心的玩笑, 换来的却是他的千里奔赴。
「嘴都耷拉到地上了，就这么不想见到我？」秦牧川伸手, 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埋怨道。
「当然不是……」温惟夏当即反驳, 却有些无措,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喜欢被重视，却不希望以牺牲为前提。
「今天庄城正巧有一场很重要的地推活动，而且, 我们都那么久没见了, 我很想你。」秦牧川温声道。
听到这番直白的真情流露，温惟夏情绪缓和，心里不可免地炸开烟花，笑出声来：「难道不是因为吃醋？」
「吃醋？他也就年龄小点, 其他哪点比得上我？」秦牧川移开视线, 轻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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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秦牧川依然还是那个秦牧川。
纵然对她百般温柔, 愿意在她面前做一个一打就碎、脆弱的玻璃人, 但也有自信狂傲的一面。
于是，温惟夏正声解释：「好了，我承认，昨晚只是开玩笑，扮演夫妻的想法是我提出来的，温鸣就是个小朋友，他什么都不知道。」
「嗯，还有呢？」秦牧川依旧摆着傲娇的姿态。
「还有——我有多喜欢你，你不是最清楚了吗？」温惟夏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胳膊。
这句话出口，化成暧昧因子，在二人身边迴转，日光下，秦牧川的瞳孔微微张大，旋即脸上染上笑意，嘴角也忍不住开始上扬。
可旖旎的氛围只持续一秒，红帆工厂一侧的小门开了。
一位身着保安制服的人走了出来，打量着二人，询问道：「是温温龙虾馆的老闆吗？」
「对，我们是。」秦牧川轻咳一声，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率先回应。
「好的，那请二位过来做个登记吧。」保安沖他们招招手。
「那我们走吧。」秦牧川拉过温惟夏的手。
二人在红帆工厂门口的保安室登记了来访信息。确认预约简讯之后，保安将人一路带到了红帆老闆的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实际上只是一间可以称得上「简陋」的小平房，一张办公桌，一个书柜，一个洗脸盆，几张小沙发，仅此而已。
临走前，保安大哥用纸杯给秦牧川和温惟夏接了杯水，递到他们手上后，他咧嘴笑了笑：「二位请稍等，我们老闆正在处理一些事情，很快就到。」
「好，谢谢大哥，您先去忙。」温惟夏沖他挥挥手。
保安离开后，办公室重回寂静，隐约可以听见门外几声犬鸣，也不知道温鸣说的「内有兇勐恶犬」是不是真的。
不过，这红帆工厂的布景倒是和温惟夏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本以为会是一个被高墙壁垒包裹起来的、特别现代化的研究中心，但如今亲临一看，却质朴得不行。
无疑，官网的照片是加了十级滤镜的。
「这办公室也过分简陋了吧？红帆的生意那么好，都不捨得给自己办公室添点像样的物件？」温惟夏打量着屋内的环境。
「看来是把钱用在了刀刃上。」秦牧川答。
……
这里实在没什么可供欣赏的地方，温惟夏无聊到开始刷手机，几个短视频刷过去，才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老闆终于过来了。
她赶忙将手机关掉，伸手抵了抵秦牧川的胳膊，嘱咐道：「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待会儿别露马脚。」
秦牧川瞥她一眼，悠然道：「知道了，老婆。」
老婆。
他的语调如同轻柔的羽毛，在温惟夏心间挠了一下。
她面上一热，没有回应。
谁知秦牧川竟变本加厉，直接凑过来，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追问道：「我应该这样称唿你，对吧？」
他们现在是夫妻合伙人的身份，「老公」与「老婆」是最恰当的称唿。
「……对。」温惟夏硬着头皮承认。
真是久违的称唿，没想到竟在一场角色扮演游戏里再次听到。
她有些不自在了。
「嘎吱——」
办公室的木门被推开了。
来人是一个中年男人，他身上套着一件磨损很多的皮衣，额头汗水滴落，手上还有一团黑色的污渍。
看到办公室里有人，他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直唿抱歉：「哎呀，是『温温龙虾馆』的温老闆吧？实在不好意思，二位久等了，我是红帆的负责人，章成平。」
「没关系的，我们也是刚到，您好，章老闆。」温惟夏上前一步，想要握手。
章成平下意识伸手，却在伸出手的瞬间看到了自己手上的污渍，只好急忙缩回来，解释道：「工厂有一条生产线出了点问题，临时维修，还没来得及清理，等我一下。」
「好，您先清理一下。」温惟夏颔首。
这位名叫章成平的老闆，性格倒是很符合温惟夏过来之前的设想。
老成，憨厚，那双手布满老茧，一看就是经常亲自进车间的人，总之不像个老闆。
他熟练地拿起肥皂在手上搓，一边洗手，一边向温惟夏二人搭话。
「二位是夫妻关系吗？」
「对，章老闆您好，我叫温鸣，这位是我的老婆，也是我的合伙人，温惟夏。」秦牧川点头应答。
「你好，你好，温先生看起来……真是年轻有为啊。」章成平说得委婉。
闻言，温惟夏心中一凛。
当初填写信息的时候，「温鸣」的年龄是21岁，而秦牧川虽然眉眼精緻、看着年轻，但架不住他由内而外散发出成熟稳重的上位者气质，让他根本不像个29岁的人，更别说是21岁了。
怎么看都异常违和。
章成平这句话，表面是夸赞，但实际内里涵义十足。
该不会是露馅了吧？
但是，当初除了年龄之外，还填写了身份证号等信息，说成自己手抖恐怕并不现实。
温惟夏大脑飞速运转，想要编个理由解释过去，可她还没开口，一旁的秦牧川就泰然自若地开口了。
「我的实际年龄比身份证上的大一些，巧了，我老婆就喜欢年轻有为的，经常嫌弃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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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有！」温惟夏赶紧接话。
二人半开玩笑似的应答成功让章成平放下了戒心，哈哈笑了一会儿之后，又询问了一些有关温温龙虾馆的信息。
好在，温惟夏做了充足的准备，再加上自己营造的人设是「新店老闆」，专业只是不充足也很合理，最终矇混过关。
章成平带着二人穿过一个小花圃，来到一扇巨大的不锈钢门前。
「这后面就是我们的厂区了。」
随着他的介绍，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一栋栋色调一致的建筑物。
大门附近，有一批人正在出货搬运，他们穿着一齐的工作服，分工明确，卖力挥洒着汗水。
见到章成平走近，他们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向他打了招唿。
……
原来是别有洞天。
温惟夏心中暗嘆。
章老闆继续带着二人向里走，边走边解说。
「这一块是我们的出货平台。」
「那里是生活区，是员工食堂和宿舍。」
「这栋最大的就是我们的生产车间了，跟我来。」
他将二人领进一扇小门。
眼看就要进入建筑物内，温惟夏停下脚步，不解道：「章老闆，我们进去参观，不需要换衣服消毒吗？」
「我们有开闢专门的访客通道，是完全不接触生产车间的，您放心。」章成平答。
「原来是这样。」温惟夏点了点头。
访客通道两旁都是密封的玻璃窗口，里面工人操作机器的模样清晰可见。
一路过来看到的所有生产线都非常干净，无可指摘。
「章老闆，刚才是哪一条生产线出了问题？」走到一半，许久不说话的秦牧川突然发问。
「是鸡精生产线。」
「你们还生产售卖鸡精？」温惟夏没忍住惊唿。
红帆是专门生产售卖龙虾料理包的，并不售卖其他类别的调味品，难不成是新研发的产品？
如果是这样，那庄城其他调味品的市场也岌岌可危了。
好在，下一秒，章成平就摇摇头否决，消除了温惟夏的顾虑。
「当然不是，这只是我们龙虾料理包的原料。」
「这样啊。」
「对，原本我们的原料是从其他加工厂进，但是，最近他们供货品质出现了问题，原料出问题，将直接导致最后的产品出问题，我不放心，所以添加了一部分原料生产线。」
「这部分生产线的机器远不如后续高级，工人操作也不太熟练。」秦牧川分析道。
章成平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确有个磨合期，我们会尽快调整。」
秦牧川继续追问：「不仅是磨合的问题，这么做，你们的产品成本也会大幅度上升吧？那价格方面——」
「这个您放心，这部分成本在我们的可控范围内，未来产品涨价的可能性不高。」
「我们红帆歷来的宗旨就是做好产品，在保质保量的同时让利客户。」
……
参观结束，章成平将二人重新带回工厂外围，一出门，就有好几只小狗围了过来。
「汪！汪！」
章成平立马蹲下身子，和小狗互动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身后还站着两个人，转身解释。
「这些都是附近的流浪狗，怪可怜的，就全都养了，不过你们放心，它们只会在工厂外围活动，工人进出车间都会换衣消毒，非常干净的。」
看着这些小不点，温惟夏立刻想到了温鸣昨天的恐怖言论。
原来，这些就是温鸣口中的「恶犬」。
她失笑。
重新回到办公室之后，章成平就离开了，他只负责带领参观，后续的商务合作会由另一位负责人处理。
等待的间隙，秦牧川给温惟夏递了杯水，问道：「有什么想法？」
「无懈可击。」温惟夏答，「而且，红帆确实如同传言一般，是个有情怀有温度的企业。」
「既然无懈可击，是打算放弃？」秦牧川轻笑。
温惟夏面色坚决地摇摇头：「这倒不至于，我想另闢蹊径试试。」
「哦？说来听听？」
温惟夏刚准备开口，办公室的门就再一次被开启。
这次过来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眉眼和刚刚的章成平有几分相似。
见到温惟夏二人，他先是一愣，旋即表情逐渐失控。
「我认得你们，你们是tasty的人！」他咬牙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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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你永远是我的第一原则◎
「你们是tasty的人！我看过你们的综艺节目！」
这话一出, 简陋办公室里的氛围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来人瞄了一眼手中的信息登记资料，嘲讽地笑了一声：「什么『温温龙虾馆』？呵，冒充客户来打探我们红帆的消息, 原来你们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也一样不要脸。」
他丝毫不留情面，饶是过来之前做了会被拆穿的思想准备，温惟夏还是被「不要脸」三个字刺痛, 脸色不免一白，但她自知理亏，没有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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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话中还夹杂了一句「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是什么意思？
难道还有其他品牌也做了类似的事情？
不等温惟夏反应，身旁的秦牧川抢先一步站了出来, 将她挡在身后。
他宽阔的背嵴挡住了外头折射进来的日光，后脑勺上的黑色利落短髮像一根根尖刺。温惟夏缩在他营造的阴影中, 内心涌上安全感的同时, 也生成了愧疚情绪。
如果不是她提出了这个想法，秦牧川也不会平白跟着被骂。
但他似乎并没有被来人的尖锐言语扰乱，反而心平气和地伸出手：「你好, 我是tasty的负责人, 秦牧川，幸会。」
「章成山，红帆主理人之一，握手寒暄就不必了, 免得脏了我的手。」对面那人直接忽视了秦牧川伸过来的手, 依旧是一副鄙夷的态度, 「请你们现在立刻离开, 否则，我会叫保安将你们轰出去。」
「好，我们会离开，不过，在离开之前，是否可以给我们一点时间，彼此交流一下？刚刚参观红帆工厂生产线的时候，我们发现——」
话还没说完，秦牧川的发言就被章成山直接打断。
「我们红帆的事情，哪轮得到外人指指点点？」不知是哪一句触碰了他的雷区，他的情绪波动显然比刚才还要更加激烈。
这边办公室里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刚刚带领温惟夏二人参观工厂的章成平去而復返，身后还跟着步履匆匆的保安大叔，二人刚推门进来，就嗅到了空气中的暴力因子。
「这是怎么了？」
「他们是tasty的人！」章成山简洁明了地表示。
闻言，章成平皱起了眉头，就当温惟夏以为他会同章成山一样发火的时候，他的表情缓和下来，换上疑惑的神色，挠挠头道：「tasty的人……怎么了？」
秦牧川：「……」
这人怎么好像满不在乎的模样？
果然，品出了章成平话里态度的章成山直接跳了起来，兇狠质问：「哥！你怎么这么不痛不痒？他们冒充客户过来套取我们内部信息！这么无耻你都不生气？」
「这样啊，冒充客户是不对的，不过，咱们确实没有规定竞品不能来参观，互相交流学习也挺好的。」章成平憨厚地笑了声。
温惟夏：「……」
章成平居然是这么想的？早知道就不冒充什么客户了，直接光明正大地申请参观多好。
反观另一边，章成山的眼睛则瞪得老大，显然被自家哥哥的魔幻发言给震惊到了。
什么叫「没有规定竞品不能来参观」？
这不是大家心知肚明的行业准则吗？连普通服装店都会挂个「同行勿入」的牌子呢！
也许是觉得家丑不可外扬，他当即转向愣在一边、不明状况的保安大叔，对温惟夏二人下了逐客令：「张叔，将这两个人轰走！」
「小山，你——」章成平一愣
章成山却不管不顾，盯着保安大叔继续道：「愣着做什么？快带他们走！」
「啊？啊……哦。」保安一脸莫名，但还是答应下来，向温惟夏二人走来。
事情演变成这样，是温惟夏万万没想到的，秦牧川也不可觉察地嘆了口气，转身握住了她略带冰凉触感的手。
「不用了，今天打扰二位，非常抱歉，我们这就自行离开。」
言毕，他回身看了温惟夏一眼，递给她一个安慰性质的眼神，随后便不再多言，拉着她越过章家兄弟二人，向工厂大门走去。
-
「砰——」
红帆工厂的侧边铁门被名为张叔的保安勐地关上，在温惟夏耳边炸出阵阵余音。
本以为章成平的到来，会给这场「掉马」事件带来一线转机，至少能给他们一点时间坐下来谈谈，让温惟夏试验一下她「另闢蹊径」的新想法是否可行。
可谁知道，章成山却以「对外事由全部由他负责」这一藉口，不顾章成平的阻拦，直接将他们赶了出来。
温惟夏站在路边，踢着一旁的小石子。
已经下午五点，庄城的天依然大亮着，一辆送货大卡车从专用通道缓缓驶出，从她面前经过，带起一阵飞沙走石，黄沙瀰漫间，秦牧川一着不慎被呛到，弯腰咳嗽了一阵。
很是狼狈。
温惟夏赶忙上前，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了气。
「没关系。」他沖她摆摆手，温声道。
这一瞬间，温惟夏内心的愧疚感被放到最大，秦牧川天之骄子，何时经歷过这种被人毫不留情赶走的耻辱场景？今天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做了一个荒唐的决定。
「抱歉，我忘了，我们现在也算半个公众人物了，拖累你了。」温惟夏低声道。
秦牧川则直起身子，摇了摇头：「我们的关系，用不到『拖累』这个词，既然选择过来陪你，我就已经做好了和你一起被赶走的最坏打算。」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因为，你永远是我的第一原则。」秦牧川伸手，勾了一下她的刘海。
第一原则。
也就是说，她做的所有决定，他都会甘之如饴去执行，哪怕决定是错误的。
读懂他的潜在台词之后，温惟夏努力绷起嘴角，却逐渐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唇角，心中仿佛有烟花炸开一般。
这是、赤裸裸的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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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川，色令智昏啊。」她忍不住调侃。
「色令智昏？」秦牧川一怔，旋即将这四个字放在嘴里念了一遍，他不知想到了些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最终定格成带有深意的笑意，伏在温惟夏耳边轻声道，「我的女朋友果然非常了解我。」
他这副模样让温惟夏产生了浓烈的探究欲望，她抓住秦牧川的袖子，开始逼问。
「你刚刚在想什么？」
秦牧川正在给温鸣发消息，头也不抬回答：「不告诉你。」
温惟夏撇了嘴，背过身去。
不说就算了，反正不是什么健康的内容。
很快，得到指令的温鸣就将车开了过来，停在二人面前，又带起一阵黄沙风暴，温惟夏赶忙掩住鼻口，等到黄沙消散才放开，将自己憋得脸部通红。
再抬头时，温鸣已经下车，为秦牧川打开了后车座的门，可秦牧川却没有立即上车，而是沖温鸣发问道：「车上备水了吗？」
「备了，空调一直吹着，还是温热的呢。」温鸣从车里拿了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递给他，「merlin，给。」
秦牧川道了句谢，好看纤长的手指捏在矿泉水瓶盖上，拧松却不打开，随后转身将水递给温惟夏：「喝点水，小心别被呛到了。」
语气是带着关爱与宠溺的，动作也无比顺畅而自然。
做完这一切，他才迈着长腿上车。
后车门紧接着关闭。
已经开封的矿泉水在自然光下闪烁着鳞片般的白光，却比不上一旁温鸣的探究视线刺眼。
他直接凑了过来，眼睛里仿佛藏着八卦之魂，正在熊熊燃烧。
「summer姐，什么情况啊！boss给你水就算了，居然还帮你拧瓶盖！」
温惟夏心脏疯狂跳动，听到温鸣发问，她回过神来，强装镇定正色道：「有什么奇怪？男生给女生拧瓶盖不是很正常吗？」
说完，她不再管温鸣的神色，径直越过他，坐上副驾驶座，关上车门，世界清净的同时，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后视镜。
谁知，这一看，就直接对上秦牧川的眼神，他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见她目光扫射而来，还挑衅般地沖她挑了一下眉头。
办公室恋情就是不好。
温惟夏忍住回身揍他一拳的冲动，咬牙侧过头去。
-
在得知秦牧川也订了君越府酒店之后，温鸣下意识惊唿：「好巧啊，summer姐也住君越府呢。」
后车座的秦牧川轻笑一声：「是吗？那还挺巧的。」
「就是说啊。」温鸣道。
……
二人一路你来我往，温惟夏没有参与对话，她今天有些累了，一上车就开启了睡眠模式。
恰逢晚高峰，在路上堵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温鸣急着赶回学校，便和二人匆匆道了别，驱车离开。
夜幕已然降临，温惟夏的觉睡到一半被打断，脑袋还晕沉沉的。她打了个哈欠，和秦牧川说了句「明天见」，随后穿过大堂，一路向前走，直到来到电梯间，她才从镜子般的电梯门里看到秦牧川的身影，随后一个激灵，有点清醒了。
「你不去办理入住，跟着我干嘛？」
秦牧川双手插兜，一脸镇定道：「已经办好了。」
「哦。」温惟夏点头。
正巧这时，电梯到了，她钻进电梯，从包里拿出房卡，刷了电梯。
房间所在的楼层按键瞬间亮起。
温惟夏让开刷卡的位置，等秦牧川过来刷卡，可直到电梯开始迅速上行，秦牧川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你的房卡呢？」她疑惑道。
「喏，就在你手上。」秦牧川沖她手上的位置努了努嘴。
温惟夏：？
因为刚睡醒，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房卡，脑袋运转了一阵之后，才反应过来秦牧川是什么意思。
「你！」温惟夏有些恼怒地挥拳砸在秦牧川胸膛。
「没办法，我是临时过来的，酒店早就没有房间了。」秦牧川捏住温惟夏挥过来的手，细细摩挲着，「老婆大人，你不会忍心让我露宿街头的，对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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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一更）
◎偏偏说谎漏洞百出◎
17、18、19——
电梯正在急速上升, 温惟夏的耳膜传来一阵嗡鸣的刺痛。
秦牧川就站在她身边，抚摸着她的手背，随后手指穿插进她的指缝里, 变成双手交握的姿势, 瞬间，温热伴随着电流从掌心直攻温惟夏的心脏，她的耳朵顿时不疼了。
见她不回应, 秦牧川又故意哑声叫了句「老婆？」
如同绒毛进了耳朵般瘙痒，温惟夏的心随之一颤。
电梯里只有一个顶灯，光源不足，有些昏暗, 秦牧川本就深刻的五官变得更加深邃，鼻子在侧边脸颊上投出一道笔挺的阴影。
「别乱叫。」温惟夏移开视线。
「哦。」秦牧川沉吟一声, 随后从侧边绕过来，半逼迫着温惟夏正视他, 继续道, 「这么多天没见，你就一点也不想我吗？嗯？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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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惟夏：「……」
他故意的！
简直变本加厉！
「不想。」
温惟夏再一次转开身子，不理睬他, 可无论她向哪个方向躲避, 秦牧川总会提前一步预判她的意图，随后长腿一迈，永远挡在她面前，神采飞扬地看着她。
「叮咚——58层到了。」
就在温惟夏被围堵得节节败退之时, 房间所在的楼层到了, 电梯门打开的下一秒, 她就从秦牧川胳膊底下钻出, 逃也似的离开。
走到一半，感受不到身旁传来的动静，于是温惟夏回眸一看，发现秦牧川还靠在电梯门边，噙着一双潭水般的双眸看着她，仿佛她没应允，他就真的不会继续跟着、一副被抛弃的可怜模样。
走廊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一对男女相拥从房间走出，眼看就要向电梯间走来，温惟夏赶紧上前一步，拽住秦牧川的衣袖，将人拉着往前走。
「再乱叫，就别跟过来了！」温惟夏背着身子，咬了咬唇。
总不能真的让秦牧川睡大街，再说了，两人已经不知几次同睡一张床，自己究竟在紧张个什么劲儿？
闻言，身后被拽着行进的秦牧川露出了计谋得逞的笑容，他无意识舔了下干涩的下唇，然后反客为主，长手一挥，将人箍在自己怀里。
他的夏夏，果然还是捨不得他的。
-
可惜，如此良辰美景，却并没有发生什么花前月下的爱情故事。
温惟夏为了抓住自己转瞬即逝的新想法，一回到房间就扑在了电脑上，查阅着之前从温鸣那里要来的相关资料，而秦牧川甚至连外套都没来得及脱，就接到了frank的紧急电话。
「什么事？」
「我现在不在霖城。」
「嗯。」
「我知道了。」
……
秦牧川一边换鞋，一边应答，他原本是往沙发的方向走的，却在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内容之后，转移方向，去了封闭阳台，然后随手将门拉上了。
声音顿时被隔绝。
蹲在沙发地毯上的温惟夏抬眸，看着紧闭的平移玻璃门，心头突然涌上一丝没来由的不安。
怎么突然之间，就要避开她了？
阳台上的秦牧川背对着她，手持电话，形单影只地站在那里，下悬窗开着，空气流动间，他的衣服也被吹起几分皱褶。
趁他转过身子的间隙，温惟夏赶忙低头，装作不关注的模样，却在须臾之间看到了他微皱的眉头。
很快，阳台的门被重新打开，秦牧川缓步进来，一阵微风从未关紧的移门飘进来，和他身上的淡淡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在温惟夏身边围绕。
秦牧川挨着温惟夏坐下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髮。
「夏夏，frank让我今晚就回霖城，抱歉，没办法陪你了。」
温惟夏一愣：「发生什么事了？」
听见她的追问，秦牧川眼神飘忽了一瞬，随后斟酌着说：「意风总部来人了，明天召开高层会议，我不能缺席。」
不对劲。
温惟夏内心疯狂叫嚣着。
「这样啊。」她面色不显地点了点头，压住内心涌现的情绪，故作轻松开口问道，「那你现在就要出发去机场吗？要不要我送你？」
秦牧川默不作声摇摇头，他看着温惟夏电脑上的ppt资料，转而问道：「想出了什么另闢蹊径的好方法？」
话题跳转幅度太大，温惟夏微微皱眉。
更不对劲了。
「怎么愣住了？」秦牧川侧身，轻声询问。
「啊？哦，没怎么，其实是这样的——」
「这次去参观红帆工厂的最大收穫，就是得知了他们之前并没有自己的原料生产线，而是一直向其他商家进货，直到供应商出问题，他们才准备开闢自己的原料生产线。」
「而且，他们的原料生产线，问题很大，并不成熟，尚处于雏形阶段。」
「所以？」秦牧川问。
「所以，我想做他们的原料生意，让这个最大的竞品品牌，变成我们的客户。」温惟夏沉声道。
秦牧川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评价道：「很大胆的想法。」
「你也觉得很大胆，所以，我不确定是否可以这样做。」
「想做就去做吧，史蒂芬·茨威格说过，只有一件事会使人疲劳：摇摆不定和优柔寡断。」
「哦，原来你也看鸡汤。」温惟夏断言。
她那一本正经的模样，让秦牧川情不自禁笑出声，他的身体贴得很近，笑起来的时候胸腔震动，连带着温惟夏与之相贴的肩颈都酥麻了。
「嗯，这是身为男朋友的建议。」他承认。
「那作为导师的建议呢？」
「以导师的视角来看呢，这是个很创新的想法，如果能成功，的确可以用其他产品的销量去弥补龙虾料理包销量的不足，但是，这个想法落地很困难，红帆已经开闢了相应的原料生产线，投入了成本，就算不成熟，也没有足够的理由放弃，而且，你看看今天章成山对我们的态度，他不会给你阐述想法的机会，只会认为你是别有用心。」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骨感啊。」
秦牧川用极其简洁的话语为她分析了利弊。
连他都说「很困难」，那就是真的很困难了。温惟夏有些失望地抿了抿唇：「所以，你之前就已经有过这个想法，但是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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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川摇了摇头：「我之前并没有收集到这方面的信息。」
「怎么会？」温惟夏惊唿。
她的反应再次逗乐了秦牧川。
他将头埋在温惟夏颈窝，脸颊在她下颌角处轻蹭了下：「怎么？你想说，在你眼里，我无所不能？」
温惟夏默然，还真被他说对了，在她的潜意识里，秦牧川好像做什么事情都能成功。
「天才有很多，可惜我不是，勤能补拙啊，妹妹。」他点了点温惟夏的鼻尖。
妹妹。
温惟夏顿时收起了鼓励他的心思。
这人今天偏不正经。
「老婆和妹妹，你喜欢哪个？」
「哪个都不喜欢！」
……
夜幕渐沉，月亮也慢慢爬上树梢，客厅里灯光昏暗，白墙上放着一部老旧爱情电影，温惟夏没有拉幕布，冷色调的画面中掺杂着白墙上的浅浅刮痕，别有一番风味。
距离返程还有几小时的最后时光里，秦牧川安静地陪在温惟夏身边，靠在她的肩膀上，起初还有说有笑，但很快就因为睡眠不足，沉入了梦乡。
平稳规律的浅浅唿吸声从耳侧传来。
秦牧川歪着脑袋，眼眸紧闭，纤长的上下睫毛并在一起，被眼皮向下压，变得直愣愣的，像极了某种被满满安全感包裹的可爱小动物。
此刻的氛围太好，温惟夏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再次清醒的时候，秦牧川已经离开了，但身边还残留着他的气息，背嵴依然暖烘烘的。
温惟夏锤了垂麻掉的双腿，茫然地在房间内扫视了一圈。
周围都是暗的，只有餐厅所在的位置亮着一盏白射灯，如同海边灯塔一样指引着她。
温惟夏缓步走过去——
只见餐桌上放满了食物，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诱人，细细一看，都是她爱吃的。
洇着秦牧川龙飞凤舞字迹笔墨的小纸条被压在一个珐瑯盘子底下。
【别饿着。】
温惟夏伸手拿过字条，随后抬眸看了眼挂钟。
九点半了，今晚庄城飞往霖城的飞机，起航时间正是九点半，此刻的秦牧川已经登机了。
这么着急回去，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所谓的高层会议？
温惟夏坐在椅子上，缓了好长时间，直到把食物全吃完、填饱肚子之后，她才摸出手机，给cathy发了一条信息。
温惟夏：【cathy姐，听说意风总部来人了，明天要召开高层会议，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时间不算晚，cathy很快回復。
cathy：【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总部高层的行踪可是保密信息。】
温惟夏：【哎呀，您就别管啦，告诉我嘛，拜託，回去请您喝咖啡！一周！】
cathy：【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透露点口风给你。】
温惟夏：【乖巧点头.jpg】
cathy：【总部确实会来人，也要召开高层会议，不过不是明天，也许是下周，也许是下下周。】
温惟夏嘆了口气，向cathy道谢之后，便放下了手机。
还真被她猜对了，秦牧川飘忽的眼神，突然被转移的话题……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他说谎。
一个心思如此缜密的人，怎么偏偏说谎漏洞百出？就不能使一些高级手段，彻底将她欺瞒吗？
……
秦牧川到底隐瞒了她什么？
不是说好了，永远不会对她说谎吗？
作者有话说：
「只有一件事会使人疲劳，摇摆不定和优柔寡断。」——史蒂芬·茨威格《人类群星闪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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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二更）
◎这次，我们可能需要硬闯◎
温惟夏的心仿佛坠入深海, 一点一点沉沦，又一点点溺亡……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血液凝结、身体麻木，却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抵抗之力。
又来了, 这种陷入消极沼泽的无力感觉。
自从狗仔唐持被捕事件发生之后, 她打开了陈年往事的枷锁，便再也没出现过类似的情绪。
今时不同往日，秦牧川这段时间算是给足了她安全感, 让温惟夏痛心之余又幡然醒悟，也许，她该多给秦牧川一些信任，不能再误会他第二次。
算着他落地的时间, 温惟夏犹豫着给他发了消息。
温惟夏：【平安落地了吗？】
刚发完，她内心就生出一丝隐晦的抗拒, 这样去试探，是不是有些太刻意了？
可是, 秦牧川没有给她撤回的机会, 几乎是秒回。
现男友：【刚落地，醒了？吃东西了吗？】
温惟夏：【吃完了，你今天都没怎么休息, 明天开会没关系吗？】
现男友：【没关系, 我刚刚在飞机上眯了一会儿，小陈来接我了，你快去休息吧，晚安。】
话题结束, 提到「开会」这个关键词, 秦牧川再次躲避, 直接结束了话题。
现在, 温惟夏是真的相信他之前从没对她撒过谎了。
痕迹简直太过明显。
温惟夏身体陷在柔软的床上，盯着手机屏幕一眼不眨，等它自动息屏，她又立即打开，再次对着聊天界面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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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凌晨一点，她没有一点睡意，干脆起身坐在电脑面前，继续扎进五轮课题里。企图通过卖力工作的方式来阻止自己多想，同时也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毕竟，身为导师的秦牧川只说了「落地非常困难」，但并非完全不可行，而在前往红帆、说服章家兄弟之前，她还有另外一个任务，那就是说服庄城销售团队的老大——戴海。
她需要他的配合。
第二天一早，温惟夏准时到达庄城销售办公室，趁着销售们早会结束，和戴海约了一个短暂的会议，讨论了自己的想法，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戴海很快应允，几乎是不假思索的。
「这个想法听起来不错，你需要我怎么配合？」他眼睛一亮。
戴海这么爽快，倒让温惟夏不自在了。
「……您不需要质疑一下吗？问我一点后续落地的问题？比如，用什么方法说服红帆？或者，打算和他们合作哪些产品？ppt需不需要先看一看？」
「都不需要。」戴海摆摆手，「我呢，喜欢有想法的人，问那么多干什么？只要有心做，你就直接说，需要我提供什么？」
温惟夏咋舌，应他要求，简洁明了地摆出自己的需求：「好吧，那我需要一名销售人员跟随，还有庄城销售团队样品和礼品领用的权限。」
「可以，那就让温鸣继续跟着你吧，样品和礼品直接去仓库领，有他签字就行。」
「好，谢谢海哥。」
……
本以为要持续一个小时的会议，居然只用了十五分钟，简直魔幻。
温惟夏抱着电脑出了门，脑海里便只剩下一个想法：早知道戴海这么好说话，她就不连夜做ppt了。
路过办公区，温惟夏沖温鸣招了招手。
温鸣刚收到戴海的通知，正在端杯子喝水，看到温惟夏之后，他小跑过来，一脸激动的模样。
「summer姐，咱们去哪？现在就出发吧？」
温惟夏不答反问：「你怎么这么兴奋？」
「你不知道，今天是换榜日，不用拜访客户，办公室里气压实在太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能出去当然开心了。」温鸣暗暗指了指一旁墙上的光荣榜。
温惟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和霖城办公室如出一撤的「销售之星」排行榜。
温惟夏：「……」
看来，无论身处的团队再怎么佛系，职场压力还是无孔不入啊。
她瞭然地点了点头，带着温鸣向外走：「我们先去仓库，领一些样品和礼品。」
样品和礼品都堆积在一个小仓库里，就在庄城销售办公室楼下不远，由负责快递收发的阿姨看管。
鸡油、鸡精、辣椒酱、白砂糖、食用盐……
几乎所有龙虾料理包可以用到的原料，温惟夏都让温鸣帮忙领用了一份，连带着礼品，鼓鼓囊囊塞满了一个大背包，随后，二人来到停车场，温鸣将背包放在了车后座上。
「然后呢？咱们去哪里？」他问。
温惟夏繫着自己这边的安全带，下意识回答道：「去红帆工厂。」
「又是红帆工厂？上次咱们不是被赶出来了吗？」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上次，我们是通过预约进去的，而这次，我们可能需要硬闯。」
正在系安全带的温鸣手一顿，安全带立刻迅速回缩，带起一股力气抽在他的手上，他的手背很快泛起一片红色，但温鸣却丝毫没有感觉一样，不可置信地惊唿：「哈？硬闯？」
-
真的别怪她，现如今想见到章家兄弟的面，便只有这一个方法了。
温惟夏本想以真实身份重新预约进入工厂，走正规渠道，可申请一经提交，就立即被驳回。
一看就是章成山的手笔。
「summer姐，你确定要硬闯？」温鸣小心翼翼地看过来。
温惟夏点了点头：「确定。」
随后，她突然想到了上次来红帆工厂的场景，温鸣似乎是比较胆小的，于是，她继续补充道：「没关系，和上次一样，你在外面等我就好。」
「那怎么行？」温鸣当即反驳，「我待会儿是不是要直接把车开进去？就像游戏里的那样，用车把门撞开？」
温惟夏：「……」
这人怎么前后反差至极？
这会儿倒是不怕「内有恶犬」了。
她无奈开口：「咱们是去合作谈生意，又不是当恐怖分子的，再说了，咱这车经得起撞吗？说不定连红帆工厂的大门都没撞坏，咱们两先gg了。」
「这样啊，那我下次和海哥申请，让他给团队申请配一辆越野，这样就不怕撞了。」温鸣一本正经道。
温惟夏再次沉默，无奈扶额：「求求你了，还是少打点游戏吧。」
-
受到了某种温惟夏不理解的「鼓舞」，温鸣这一路上将车彪得极快，几乎只用了三分之二的时间，就抵达了红帆工厂。
在温惟夏义正言辞、强烈要求下，他最终还是乖乖将车停在了停车场。
下车的时候，他居然还一脸失落的模样。
正事当前，温惟夏没空再管他，绕到后车座将背包拿下来，率先往工厂大门走去，来到保安室窗口，向里面看了一眼。
门卫室坐着的不是上次那位保安大叔，而是一个稍微年轻点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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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还在害怕上次的保安记得她，直接不给进呢，真是天助她也。
「预约参观的？叫什么名字？」保安大哥看到来人，放下报纸，带上了眼镜。
温惟夏看了温鸣一眼，佯装惊讶道：「啊，我忘记预约了。」
保安立即摆了摆手，拒绝道：「没有预约就不能进。」
「是这样的，这位大哥。」温惟夏赶忙解释，「我前不久来过的，你还记得我吗？上次和章老闆达成了初步合作，今天过来是要和他进一步协商的。」
「来过也不行，必须要预约，而且我没接到老闆的访客通知。」保安依然态度强硬。
温惟夏无法，只好将手机摸出来，将手机屏幕对着保安晃了一下：「你看，我给他发了简讯了，他一直没回，也许是在忙，要不，保安大哥，您行行好，去帮我问一下？」
也许是看温惟夏面相不像个坏人，小姑娘被挡在门外也比较可怜，一番周折之后，保安大哥终于松口。
「行吧，你要找的是哪位章老闆？」
「章成平。」
比起章成山，还是他哥哥更好说话一些，于是，温惟夏不假思索地报出了章成平的名字。
……
保安大哥刚刚态度坚决，但到底还是信了他们三分，没把他们当坏人。
他离开的时候，没有把保安室与工厂相连的小门锁上，只是虚掩，也就是说，温惟夏如果此刻想进去，简直轻而易举。
看着那扇虚掩的门，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温鸣开始蠢蠢欲动：「summer姐，他都走了，咱们干脆直接绕过他熘进去吧？」
温惟夏思忖一阵，摇了摇头：「如果现在进去，这生意就真的黄了。」
「那我们现在就等着章老闆出来见我们？」
「对，以章成平的性格，他会出来见我们的，我们只需要祈祷，保安在去找他的过程中没有碰见章成山。」温惟夏点了点头，分析道。
可惜，话音刚落，温惟夏就重新看到了保安的身影，他拐过一个拐角，向保安室走来，身后的阴影里，跟着一个瘦削的男人。
因为视线遮挡，她看不清那人到底是谁，一瞬间，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那边的二人越走越近——
温惟夏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summer姐，那是章成平还是章成山？」温鸣小声询问。
他上次没有一起进来，所以并不知道红帆两位老闆分别长什么样子，只是看那保安毕恭毕敬的样子，猜测来人就是章家两兄弟的其中之一。
温惟夏捏紧拳头，骨节泛白，然后缓缓松开，嘆了口气：「看来，我们今天的运气并不好。」
跟在保安身后的，可不就是当初那个将她和秦牧川撵出去的章成山嘛。
第89章 （三更）
◎让他对我们改观◎
另一边, 章成山刚从研发实验室里出来，连日来的工作压力太大，让他有些头晕脑胀, 需要一根烟来缓解。
他和其他工作人员打了招唿, 换下工作服，从小门出来，到达工厂外围, 靠在办公室附近的柱子上，开始抽菸。
烟雾缭绕间，半根还没抽完，门卫室的保安就匆匆而来, 探头向办公室里看了一眼，然后又往工厂核心区域走去, 很不寻常。
「怎么了？」他将人叫住。
「成山老闆，您在这里啊, 有两位自称是成平老闆的客人来了, 等在门卫室呢，但他们没有预约简讯，我不敢放他们进来, 所以来找成平老闆问问。」
「成平老闆的客人？还没有预约简讯？」章成山眉头一皱。
自家哥哥两耳不闻窗外事, 只知道在生产线上打转的人，哪里来的什么客人？
这事情八成不对劲。
章成山心中狐疑，随即将手中的烟掐掉，直言道：「带我去看看。」
这么一看, 果然发现问题了, 等在门卫室的, 可不就是那个冒充客户的tasty的女实习生？
他瞄了一眼保安室虚掩的门, 沉声质问：「又是你们，有何贵干？」
一旁的保安眼睛瞬间放大，老闆怎么是这个态度？
他看错人了？
好在，温惟夏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反正她这次过来，就是厚着脸皮求合作的，脸皮厚三分和脸皮厚十分之间，没什么区别。
想通这一点，她赶忙起身，换上笑容：「章老闆，您可来了，我们等了您很久，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时间？上次我们还有些事情没聊完，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再接着聊一聊？」
见温惟夏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模样，章成山冷笑一声：「我不记得我们有什么没聊完的事情，二位请回吧。」
说罢，他就转身准备离开，临走前，还特意嘱咐了保安，让他严加看管，不要放不相干的人进来。
保安自知刚刚看错了人，本就处在愧疚之中，得到老闆的指令，他愈发卖力地执行起来，当即就推搡着将温惟夏二人往外面赶。
温鸣赶紧上前一步，将温惟夏护住。
温惟夏知道，自己能见到章家兄弟的机会并不多，这次章成山下了死命令，往后只会更加困难，于是，她内心焦急，只好不顾场合，沖章成山喊话道：「红帆的原料生产线大有问题，用这样的原料生产龙虾料理包，只会降低品质、损害红帆的声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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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章成山脚步顿住，转过身来时，他的脸色简直比碳还黑。
仿佛酝酿着什么风暴，他咬牙道：「我说过，我们红帆的事情，不需要外人插手！」
「看好这两个人，如果他们继续过来打扰，就直接报警！」他转而对保安吩咐道。
言罢，他当即甩了袖子，转身离开了。
-
温惟夏再次被轰了出来，和上次不同，这一次，她连章成平的面都没有见到。
「summer姐，你刚刚没伤着吧？」
温惟夏弯起唇角笑了笑：「我没事。」
「这个章成山，也太固执了！」温鸣打抱不平道
「我们是竞品，他有防备心，也很正常，而且，我们做的事情虽然对红帆有利，但出发点终究是为了自身的利益，不是完全利他的。」温惟夏喃喃道。
总的来说，就如秦牧川所说的那样，想法很美好，落地很困难。
突然，温惟夏不知怎么地、想到了第一次见面时，章成山说过的话。
——「原来你们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也一样不要脸。」
其他人。
她转向温鸣：「红帆在庄城龙虾料理包市场，是不是挺遭人恨的？」
「那肯定呀。」温鸣坦诚道，「庄城可是大名鼎鼎的龙虾之城，红帆占领了庄城80%的龙虾料理包生意，品质吊打竞品的同时，还不停降价，这谁受得了？」
「难怪。」温惟夏思忖道，「看来，在我们之前，已经有竞品彻彻底底得罪了红帆，再加上我们上次是冒充客户过来参观的，章成山已经对我们产生了刻板印象，我们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
「那该怎么办？」温鸣问。
温惟夏直率道：「让他对我们改观。」
「这怎么可能？我们是竞品关系，打娘胎里生下来就是敌人了，怎么可能改观？」温鸣激动地跳起来。
闻言，温惟夏嘆了口气。
温鸣说的不错，竞品和竞品之间，怎么可能变成朋友？
「希望渺茫，但总要试试看。」温惟夏沉吟道。
二人在红帆工厂门外盘桓很久，期间找了保安无数次，得到的态度永远是冷淡和拒绝。
到了最后，那保安实在受不了了，摊开双手，直截了当道：「我是不可能放你们进去的，你们也是打工的，何必为难我这一个打工人呢？如果你们真的想再见老闆一次，干脆就在门口一直等着，他们不住工厂，虽然不知道加班到几点，但总会出来的。」
于是，温惟夏就站在红帆工厂门口等着，从白天等到黑夜，一直不曾离开过，就连吃饭，也是温鸣下山买回来递给她的。
她今天的运气实在不好，万一章家兄弟在她去吃饭的间隙离开怎么办？
温惟夏不敢赌。
眼看天色渐晚，红帆工厂里的路灯同一时刻亮起，与大门外的乌漆嘛黑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夜晚的山上是有点恐怖的，山风愈发嚣张，在温惟夏耳边穿过，钻进另一边的密林里，唿啸着捲起树叶，窸窸窣窣，令人心颤。
「summer姐，喝点水。」温鸣学着当初秦牧川的样子，拧开矿泉水瓶，递给她。
温惟夏笑着接过：「温鸣，抱歉，今天让你跟着我加班了，要不你就先回去吧？」
温鸣瞄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当即摇了摇头，沉声拒绝。
「不行，这山上太危险，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没关系，我明天学校没事情，不用早回。」
「好，回去之后，我会和海哥商量，让他给你调休的。」温惟夏没有拒绝，其实，如果温鸣真的回去了，留她自己一个人在山上，她确实是会害怕的。
「调休就不用了，给双倍加班费更好。」温鸣语气轻快地要求。
他插诨打科的模样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温惟夏的焦虑，让她忍不住笑了。
「没问题！回去之后，姐姐请你吃大餐，再给你包个大红包。」
「这个就不用了，保安说得对，打工人何必为难打工人，summer姐姐工作也很不容易，就别破费了。」温鸣摇了摇头。
温惟夏瞥他一眼，玩笑道：「你忘了，姐姐可是住得起君越府的人。」
「对哦——呀！」温鸣一拍脑门，然后突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
「有蚊子！这冬天的山上怎么还有蚊子！」温鸣低下身子，在自己小腿上一阵乱拍。
温惟夏抿了抿唇，她自己一人等到什么时候都可以，但现在多了个温鸣，她不能因为自己的课题就让温鸣跟着受苦，于是，她抬起手臂，看了眼腕錶。
「这样吧，我们把车开过来，在车里等，等到七点，如果他们还不出来的话，我们就走。」
「好。」
温鸣听话地将车子开了过来，停在路边，启动发动机，将空调打开来。坐在车里等着，确实比站在外面等着要舒服多了，温鸣开了一把游戏，正在全神贯注地对战，精力十足，而温惟夏有个上车就睡的坏毛病，加上昨天睡眠不足，暖气扑面间，她的思绪开始飘飘然起来。
不知何时，半梦半醒间的她听到了温鸣炸雷般的声音。
「summer姐，那车里的人，好像就是刚刚那个章成山！」
一辆黑色大众突然出现在红帆工厂大门口，很快驶进下山的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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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惟夏立刻清醒，当即道：「快！我们跟上去！」
「得嘞！」温鸣激动地领命。
-
温鸣驾驶着车辆，一直跟在黑色大众后面，隔着三两辆车，混在车潮里。
「怎么样？能跟上吗？」温惟夏问。
「放心吧，妥妥的！」
温鸣给温惟夏吃了一颗定心丸，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导航，章成山选了这条高速，大概率是要往市中心去的。
果不其然，黑色大众在下一个路口打了转向灯，下了高速，径直穿过庄城市中心那架木门楼，来到了最繁华的美食聚集地，温鸣紧随其后，将车停在不远处。
温惟夏赶忙拿起背包下了车，跟在章成山身后，然后见他进了一家招牌最亮的龙虾馆。
「『虾味传说』？还真巧啊。」温鸣道，「他大晚上来『虾味传说』，应该不只是为了吃饭那么简单吧？」
「我们进去看看。」
二人进入了餐馆内，却意外发现，章成平并没有前往后厨仓库，而是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像个正常的食客一样，开始点餐吃饭。
「不是吧？还真是单纯吃饭啊？」温鸣不解。
温惟夏摇了摇头：「应该不是，『虾味传说』是红帆的客户，你看，他点完餐之后，就一直在观察周围的其他食客，说不定是在调研客户满意度。」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吗？」
「不急，我们也先点餐，等他吃到一半，我们再过去。」温惟夏灵光一闪。
虽然不知道温惟夏的用意，但温鸣还是乖乖照做，选了个能观察到章成山的座位，开始点餐。
那边，章成山的菜品一道接一道地上，很快，菜品上齐，服务员取走了他桌上的号码牌。
「温鸣，你眼力好，帮忙看看他点了什么菜？」
「我看看——」温鸣半抬起身子，「都是龙虾，五份！还是不同口味的！他一个人能吃得完吗？」
「看来他的确是过来调研的。」温惟夏喃喃道。
「服务员。」她叫来服务员。
一旁穿着制服的服务员笑意盈盈走过来：「您好，客人，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温惟夏清了清嗓子，装作一副苦恼的样子：「那边的6号桌是我们的朋友，他今天心情不好，一个人过来散心，我们想给他送一份青花椒仔排，可以吗？」
「当然可以。」
「但是他明确说过，不希望我们打扰，所以，到时候就说是饭店活动赠送试吃，可以吗？」
提到这个要求，服务员小哥哥稍稍愣了下：「额，这个，也是可以的。」
「那就辛苦你了，非常感谢。」温惟夏从兜里摸出几张红色的纸币，塞到了他的手上。
有了小费的驱动，很快，那位服务生小哥就办好了一切。
章成山看到餐桌上多出来的新菜品，心下有些疑惑，难道是饭店的人认出他来了？他索性没有多想，拿起筷子挑了一块仔排，放进了自己嘴里，开始咀嚼。
温鸣一直在观察着章成山的一举一动，见他动了筷子，才回身问道：「summer姐，我们为什么要给他送菜啊？」
「让他对我们改观。」温惟夏喝了口水。
「哦，我知道了！那道青花椒仔排是我们研发的菜品，所以，我们要让他先认可我们的菜品，进而认可我们tasty，对吧？」
「真聪明。」温惟夏夸赞道。
「summer姐，你真是比我们海哥还狡诈！」温鸣沖温惟夏竖了个大拇指。
温惟夏：「……谢谢。」
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在夸她还是在贬她。
等到一盘仔排被章成山消灭殆尽，温惟夏拉着温鸣，在章常山惊恐的眼神迎接下，笑着上前打了招唿。
「章老闆，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万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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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一更）
◎想要靠近、想要保护◎
还没到食客最多的夜宵时间, 但『虾味传说』已经人声鼎沸，各路嘈杂的声音潮水般汇集。
章成山所在的6号桌是个双人位，位置有点偏, 旁边不远处就是两张八人圆桌, 圆桌上坐满了人，他们正在举杯欢庆，啤酒杯碰撞间, 微黄色冒着气泡的液体溢出杯子，滴落在桌上盖着的白色塑料桌布上。
被包裹在这种氛围里，倒显得章成山非常孤独了。
温惟夏带着温鸣，笑嘻嘻走过来, 毫不客气地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章老闆, 您怎么一个人过来吃龙虾啊？不如一起？」
听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章成山被惊吓到、勐地一抬头, 他正带着手套剥着龙虾, 看到温惟夏的面孔，瞳孔放大了一瞬，但仅仅只用了一秒, 他就想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眼前这两个人, 一定是跟着他的车过来的！
私人行程暴露，章成山不可免地动怒，他很想拍案而起，但碍于手上拿着龙虾, 嘴上也沾着油腻的酱料, 滑稽无比, 根本没法直接发火走人, 只能暗暗忍下。
「tasty的员工都这么死缠烂打？看来要向你们好好学习企业文化建设才行。」他呸了一声，吐掉一小块虾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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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tasty风气不好，上樑不正下樑歪。
温鸣听懂了他的暗讽，脸色沉了三分。
「您过奖了。」温惟夏左耳朵听、右耳朵出，她倒是完全没把章成山的讽刺挂在心上，反而厚着脸皮笑了笑，「章老闆刚刚点菜的时候，发现『虾味传说』更新菜单了吗？」
听到这近似拉家常的发问，章成山一愣，刚刚点单的时候，他确实有注意到这一点，但是，餐厅更新菜单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说每月那么频繁，但几乎每季度都会更新的。
「这怎么了？」不明白温惟夏的意图，他只好疑惑问道。
「『虾味传说』的新菜单上多增加了一道招牌菜——青花椒仔排，点的客人还挺多的，诶，我看章老闆也点了，味道怎么样？」温惟夏看向了桌上那碟空空如也、徒留酱料的餐盘。
都已经光碟了，事实不言而喻，章成山只好不情不愿地回答：「很创新，味道符合年轻食客喜好，色香味俱全，『虾味传说』总厨的手艺一向很好。」
很好，事情正沿着既定路线发展。
眼见章成山已经落入自己设下的陷阱，温惟夏扬起笑容，以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开始了下一步动作。
「那我就先谢谢章老闆的夸奖了。」
章成山冷笑一声：「脸皮未免太厚了些，这菜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哦，我忘了，章老闆并不知道，这青花椒仔排其实是我们tasty厨务团队研究出来的新菜式吧？」温惟夏佯装抱歉的捂住嘴。
果然，章成山的脸色僵住了，手上剥龙虾的动作也随之一顿。
tasty研发的菜品？
章成山大脑飞速运转，随后轻哼一声。
「看来，这菜并不是什么主厨赠送，而是你们送过来的。」他笃定道。
「只是想让章老闆尝一尝而已，我们没有别的意思。」
「是吗？我还以为，你们是故意送过来，给我留一个好印象呢。」章成山恢復泰然自若的模样，开始继续剥龙虾。
闻言，温惟夏心里「咯噔」一下，她的目的竟也被看穿了，章成山果然是个聪明人。既然如此，她干脆直接挑明了自己的想法。
「上次冒充客户去参观贵工厂，是我的错，给您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实在抱歉，但是，我的个人行为，并不能代表tasty这个品牌，所以，希望章老闆可以给tasty一个机会，重新认识一下我们tasty。」
「之前和你一起来的，不正是你们tasty的负责人吗？怎么？连负责人都代表不了你们tasty品牌了？」
温惟夏一时沉默。
她该怎么解释？秦牧川完全是因为她而来？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你们研发新菜品，根本出发点难道不是多多卖货吗？何必把自己包装成圣人？」章成山乘胜追击。
……
这场交锋，似乎真的要以tasty落败收尾了。
在章成山眼里，她和秦牧川，已经被彻底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思考了很长时间，温惟夏才嘆了口气，决定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做最后的努力。
「也许您并不相信，但我还是要认真解释一下，我在接到课题、来到庄城之后，深入了解庄城小龙虾料理包市场，得知了红帆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品牌。」
「红帆这几年的产品品质一直在稳步提高，但价格却越来越低，这根本不符合逻辑，后来才知道，红帆是一个有情怀的民族企业，是不把赢利作为首要目的、时时刻刻为客户着想的企业。」
「能创办出这种企业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呢？自此，我对红帆产生了非常强烈的好奇之心，进而导致我不顾身份、填了虚假的参观申请表——」
章成山听到这里，直接打断了温惟夏的发言：「只是因为好奇？这个理由简直荒谬。」
「或许，您有听说过beauty美妆吗？」
「……我对美妆并不了解，只知道是这两年很火的国货品牌。」章成山道。
「beauty美妆的前身，是我父母创立的一条中药美妆线，他们也是很有情怀的人，做化妆品生意，用最好的原料，卖最低的价格，被旁人看不起，为了拿到最优质的配方，带着我去艰苦深山住了三年。」
章成山：「……」
「可是后来，我父母遭人构陷，中药美妆线不復存在，所谓的情怀彻底化成泡影……我只是在红帆身上看到了beauty曾经的影子，情不自禁地想要接近而已。」
想要靠近、甚至想要保护。
这一瞬间，温惟夏突然觉得自己非常病态。
也许，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没能原谅当初那个无能又孱弱的自己。
……
周围满是欢声笑语，6号桌的三人却全都沉默了。
良久，章成平才缓缓开口，语气动容：「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的父母确实是值得敬佩的人。」
「对不起，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卖惨。」温惟夏继续道，「只是，有良心的企业不止红帆一家，您说的不错，我们不是圣人，而是商人，根本目的是赚钱，但是，我们会在赚钱的同时考虑客户处境，竭尽所能让餐饮行业繁荣发展，在这一点上，我们和红帆没有区别。」
「既然目的相同，那为什么不能给我们一个坐下来聊聊的机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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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独木难支，红帆想要在浑水里做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能坚持多久？红帆这些年来，应该也遭受了很多恶意攻击吧？您又怎么能保证，它不会落得和中药美妆线一样的下场？」
……
章成山终于剥到了餐盘中的最后一只小龙虾，塞到嘴里胡乱嚼了两下，咽下去，然后抽出纸擦了嘴。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终于出声，像是做了一场极其激烈的心理斗争。
「那我就姑且当你们是善意的吧，这样，明天上午十点，工厂办公室见，我会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
温惟夏：！
她扭过头，和温鸣对视了一眼。
「谢谢章老闆给机会，我们一定不会迟到的！」
-
送温惟夏回酒店的路上，温鸣犹豫了一路，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了。
「summer姐，你刚刚对章老闆说的那些……是真的，还是编的啊？」
温惟夏刚刚经歷了强烈的情感波动，脑袋晕沉沉的，精力不足，有些疲惫，她微微侧头，问道：「哪些？」
「就是有关beauty的事情。」
「哦，这个啊，是真的。」温惟夏点头。
「可是，我记得beauty现在是我们意风旗下的品牌吧？那你刚刚说的遭人构陷、被收购……这些坏事，都是意风干的？」温鸣眉头紧锁，语调尖尖的，一副世界观崩塌的模样。
原来是关心这个。
温惟夏刚想出言解释，就被温鸣打断。
「等等！」他咽了一口口水，「summer姐，你先别说，让我做个心理准备。」
「这有什么可做心理准备的？」
「我可是从高中开始，就非常嚮往意风的！大学又努力学习，打败了多少人才有机会进tasty分部实习，还畅想着未来可以有机会去霖城总部呢！结果，意风居然是个坏透心的公司！这让我怎么能接受啊？」
看着他欲哭无泪的样子，温惟夏觉得有些好笑，当即安慰道：「好了，放心吧，意风没问题。」
「真的？」
「嗯嗯，而且，咱们tasty的老闆们都非常和善，中国区总裁frank人也不错，总部大楼很气派，最关键的是，食堂是自助餐形式，非常好吃。」
「真的？」温鸣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温惟夏用力点头：「真的。」
在她的连番肯定下，温鸣终于放下心来，雀跃地哼起了小曲。
温惟夏侧默默侧过头，看向了窗外不停变换的风景，一帧一帧，倒是和昨晚那老电影的质感很相似。
她对温鸣说的是实话，却不是全部的实话。
意风的确很好，但无论多么光明的环境，也总有光照不亮的角落。
「被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而已。」在温鸣看不到的角落里，温惟夏喃喃道。
-
其实，刚刚在章成山面前说的话，完全出乎了温惟夏自己的预料。
她本不是个乐于自揭伤疤的人，当时只是一时慌张，才口无遮拦，什么都说了，还好章成山最终与她产生了共鸣，给了一个与他面谈的机会。
结果是好的，目的也成功达到，但是无端的情绪宣洩之后，温惟夏只觉得空虚，仿佛心脏被挖了一个大洞，需要慢慢填补才好，至于需要填补多久，就不是她能掌控的了。
她只知道，自己很累。
甚至连鞋也不想脱，就直接倒在沙发上，看着头顶黯灭的吊灯发呆，然后缓缓闭上双眼。
「叮铃铃——」
微信铃声将温惟夏从情绪沼泽里拉回来，她睁开眼睛，将手机摸了出来。
——是秦牧川的视频邀请。
温惟夏坐起身子，接了电话，却没有打开自己这边的摄像头，她不想让秦牧川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但他偏偏心细如尘，自己有什么情绪上的不对劲，秦牧川总能第一时间察觉。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秦牧川的脸就占据了整片屏幕，看不到一点他身后的背景。
如此死亡角度，也只有他能驾驭住。
迟迟等不到温惟夏的画面，那头的秦牧川微微蹙眉：「怎么不开摄像头？」
「哎呀，我在浴室呢！不太方便。」温惟夏故意换上欢快的语气。
「好。」秦牧川放下心来，弯眉笑了笑，「猜猜我现在在哪？」
「根本看不到一点背景啊。」
「所以是让你猜呀。」
「办公室？」温惟夏试探着问。
秦牧川摇摇头。
「书房？」
秦牧川再次摇头。
温惟夏默然，她现在真的没有一点精力陪秦牧川玩游戏，于是只好正声道：「再卖关子我就要生气了！」
「诶，别呀——」秦牧川话音一转。
画面稍一卡顿，然后骤然一转，从秦牧川那张英俊的脸换成了一个温惟夏曾梦到过无数次的场景。
——温家旧宅的庭院。
泛着青苔的石桥、雕着繁复花纹的花园灯、池塘里三红一金的鲤鱼……
每一处细节，都和年少时期的记忆完全吻合。
突然，温惟夏的眼睛一酸，眼泪莫名其妙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流下来，狠狠砸在地毯上。
朦胧中，她听到了秦牧川的声音，低沉磁性，仿佛于夜色中散发光芒的灯塔，驱散迷雾，为旅人指明了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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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地方全都修整完工，等你从庄城凯旋，我们就可以搬家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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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李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二更）
◎不和人品有问题的人合作◎
「你看看, 有哪里的布景需要改？」
秦牧川握着手机，缓步走在竹溪路63号的庭院内，庭院里亮着花园灯, 还燃着驱蚊虫的薰香, 紫色的烟裊裊升起，又消散在风中。
他极有耐心，每到一处, 都要把周围的环境拍给温惟夏看过，一一确认。
「这太湖石的边角的确是缺了一块的，是我不小心弄坏的。」
「连池塘里的鱼也是三红一金，金色的鱼稍微大一点, 简直一模一样。」
……
「这么多细节，你是怎么一一还原的？」到了最后, 温惟夏终于忍不住惊唿。
真的太像了，明明之前实习生聚餐的时候, 庭院早就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 只剩下水榭这种不好改动的布景还在。
「想知道？」
秦牧川将摄像头转换到前置，再次对准自己的脸。
温惟夏连忙点头，却忘了她根本没开摄像头, 于是只好出言「嗯」了一声。
听到她的反应, 那头的秦牧川颇为自豪地勾唇，随后眉毛一挑，半开玩笑道：「夸我，我就告诉你。」
「好, 夸你。」温惟夏用了温柔的语调。
秦牧川皱眉：「就这么敷衍？」
偏偏就是这样一句毫无关联的质问, 却在这一刻勐烈挑动了温惟夏被积压的情绪, 让她再也控制不住, 捂着嘴巴，声音逐渐颤抖起来。
「秦牧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了。」
……
一时间，温惟夏只能听见屏幕那头传来的细小动静，秦牧川的唿吸声混在风里，卷着他贴在额头上的黑色髮丝，在听到温惟夏的声音之后，他耳朵微微一动，随后皱起眉头。
「你哭了？」
温惟夏嗓音依然嗡嗡的：「有点感动，怎么办？」
「那——只允许你感动一秒，现在时间到了，快把眼泪收回去。」
温惟夏：「……」
「怎么这么霸道啊你！」她怒吼。
「好了，给你看看，这是谁？」
秦牧川将屏幕移开，一位中年妇人拘谨地冲着屏幕挥了挥手。
「夏夏，好久不见，最近身体还好吗？」
「杨姨？」温惟夏惊唿。
杨姨是当年温家的住家保姆，陪了温惟夏好几年，后来，她养在老家的女儿到了该上学的年龄，因为实在放心不下，杨姨就向温母请辞，回家专心照顾女儿去了。
而温家在杨姨离开之后，也再没有找过保姆，这么多年朝夕相处，他们已经对杨姨产生了一些类似家人的情感，用新阿姨来取代杨姨，对温家人来说，或许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您怎么在这里？」
「我想把庭院復原成你记忆里的样子，但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请她过来帮帮忙，放心，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将人平安送回去的。」秦牧川解释道。
怪不得，如今的庭院会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对对，小秦对我很好，夏夏，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见你一面再离开。」杨姨补充道。
温惟夏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随后答覆道：「很快了，这几天应该就能回去。」
今天，章成山已经松口，愿意和她坐下来聊聊，既然最难的关卡已经打通，那距离完全通关还会远吗？
她有信心说服他。
……
二人寒暄了很长时间，手机重新回到秦牧川手上的时候，月亮已经爬到了飞檐翘脚之上。
看着他的脸，温惟夏默默打开了摄像头，将镜头对准自己，她刚刚特意照了镜子，眼角的红色已经褪去，已经看不出来什么了。
秦牧川举着手机，沿着连廊向前走，却一言不发，仿佛在等温惟夏主动开口。
「秦牧川，真的非常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可能拿回温家旧宅，也见不到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场景，还有杨姨，我之前一直试图打听她的动向，却没能成功，本以为我永远都见不到她了呢。」
「杨姨的女儿考上了省重点中学，所以，她跟着一起搬到了省城。」
「原来是这样。」温惟夏沉吟。
这句话之后，温惟夏就没再开口说话。
她不说话，秦牧川便也不说话，只用一双黑眸死死锁着温惟夏的眼睛，内里的欲求不满都快溢出来了，仿佛在说：说好的夸赞呢？被你吃了？
温惟夏自然接收到了他无声的信号，经过这意外的事件，她心中的阴霾早已一扫而空。
不该沉溺于过去的伤痛，这个世界上，明明还有那么多爱她的人。
特别是眼前这个人。
「嗯……」温惟夏低头浅笑，旋即开口，「你今天开会还顺利吗？我不在的时候，公司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她每说一句，秦牧川的脸色就黑三分。
终于，他忍无可忍打断了她：「你就只想说这些？」
温惟夏却摇摇头，不答反问：「杨姨回房间了吗？你周围还有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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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没别人了。」
「哦，那——」温惟夏缓缓凑近屏幕，对着镜头亲了一下，大声道：「小秦同学真厉害，简直是天底下最棒最乖的男朋友！」
「这样可以了吧？满意吧？」
「勉强吧。」秦牧川先是一怔，随即摸了摸鼻子，故作镇定，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互道晚安、结束通话之后，他将手机放回口袋，倚在风雨连廊的红木柱子上，望着被轻纱般薄雾包裹的月亮出神。
「现在就感动得眼泪直掉，那之后可怎么办？」
秦牧川有些苦恼。
-
第二天，温惟夏和温鸣准时来到了红帆工厂门口。
本以为一切都会非常顺利，却意外被上次见到的那位保安再次拦在门外。
「我说两位，不是说好打工人不为难打工人吗？怎么又来我这里了？」
「保安大哥，我们这次是应章成山老闆的要求，过来谈合作的。」温鸣赶忙解释道。
谁知，话音刚落，那保安就换上了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哦，昨天是章成平老闆邀请你们，今天就换成章成山老闆邀请你们了是吧？二位就不能换换藉口？」他无奈道。
「可是，这次是真的呀。」温鸣急得跳起来。
「那麻烦二位先电话联繫成山老闆，得到老闆的指示，我才能放你们进去。」
闻言，温惟夏与温鸣无奈地对视了一眼。
昨晚，因为得到章成山的首肯，他们一时兴奋，竟忘了向他索要联繫方式，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章成山早已经离开了。
温惟夏低头看了一眼腕錶。
在保安室蹉跎了太长时间，已经距离十点很近了，既然诚心谈合作，总不能迟到。
于是，她嘆了口气，同保安大叔商量道：「要不，麻烦您帮我们去找一下章成山老闆吧？我们就乖乖待在这里，等他过来接我们，这样总可以了吧？」
可保安依然态度坚决：「不行！昨天就被你们两的伪善面孔骗了，害我被老闆说了一顿，这次，我坚决不能犯同样的错误！没有预约简讯，没有老闆指令，就是不给进！」
这下，温惟夏和温鸣彻底没法子了。
再次游说10分钟无果之后，二人丧气地离开保安室，蹲坐在门卫室前，抬头望天。
没想到啊，长征就快结束、革命就快胜利，居然折在了最后一步。
突然，一旁的温鸣一拍脑门，激动道：「对了，我曾经刷到过红帆的微博帐号，粉丝量很少，每条评论都回復，应该是章成山本人在打理，我现在就去私信他！」
「好！快去！」
温惟夏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盯着温鸣将私信发了，说明了现下的情况，但仅仅只用了十秒，这匹「死马」竟奇蹟般地活了。
红帆官方帐号居然回復了！
红帆龙虾料理研发中心：【？】
红帆龙虾料理研发中心：【是我失误，这就来接你们。】
二人埋头看着章成山的回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老闆亲力亲为，果然是有好处的哈。」温鸣挠挠脑袋。
很快，章成山就来到了保安室，在保安大哥惊恐又迷茫的眼神注视下，沖温惟夏二人招招手，将人领走了。
临走之前，温鸣特地拍了拍保安大哥的肩膀，嘆气道：「我都说了，这次我们是真的。」
保安大哥：「……」
-
二人到达办公室的时候，意外看到了章成平的身影，他身上还套着工服，正在洗手，很像是急忙从车间里出来的模样。
他沖温惟夏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唿。
章成山则招唿二人坐下，然后给他们接了杯水。
做完这一切之后，章家两兄弟就并排坐在了温惟夏对面的沙发上。
上次来的时候，她便觉得他们兄弟二人长得有几分相似，但是性格完全不同，现在近距离一看，更是如此，眉毛眼睛，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一旁的温鸣将背包里的样品一股脑倒了出来，然后整理好，放在桌面上。
「章老闆只给了我一个小时的时间，那我就长话短说。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想和红帆达成合作，希望今后可以由我们tasty为贵司提供相应的生产原料。」
「上次过来参观的时候，有听成平老闆说过，红帆之前的供应商出了问题，所以停止了供货协议，不知道具体的问题是出在哪里呢？」温惟夏问。
先把情况了解清楚，找到红帆的关注点，才能有的放矢。
章成山回想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猜测是使用了劣质原料，送过来的鸡精和辣椒酱连味道都变了，品质大不如前。」
品质。
温惟夏抓准了关键词。
「那我们tasty真的很适合做红帆的原料供应商，我们原本是做高端调味品市场的，有自己的种植、养殖场，品质一向是市场最高端，但是，价格却并没有很夸张，如果只是供给原料，除去单独的包装费用的话，价格还可以更低……」
温惟夏滔滔不绝地讲述着。
可就在这时，章成山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抱歉，我先看下消息。」
「好的，没关系。」温惟夏正好歇下来，喝了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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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章成山的消息很快就可以回完，可他捏着手机看了好久，甚至、还越看脸色越黑。
温鸣抵了抵温惟夏的胳膊，无声道：「怎么了？」
温惟夏也一头雾水，微微摇了摇头，应该是红帆的内部事务，他们不便多问。
十分钟过后，章成山终于放下了手机，他身体后仰靠在沙发上，全然不復刚刚认真听讲的状态。
见他态度转变，温惟夏内心突然升腾起一丝不安，犹豫着问：「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章成山没有理会她的发问，自说自话道：「这两天，温小姐的态度这么诚恳，还真的快把我打动了。」
温惟夏：？
「可惜，我红帆做生意有自己的准则，绝不和人品有问题的人合作，tasty如果想要继续推进这件事情，请换个人来继续谈吧。」章成山起身，想要离开。
「您是什么意思？」温惟夏急忙追问。
「看来温小姐还并不知情？不如先看看你的手机消息吧。」
第92章 （三更）
◎可惜，我不是个听话的人◎
章成山突然的态度转变, 仿佛将温惟夏放置在了浮萍之上，她只能跟随水流漂浮，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方向。
——「不如先看看你的手机消息吧。」
温惟夏当即从背包里拿出手机, 居然真的看到了99+的未读消息, 不止有微信的，还有微博的。
微信也就算了，自从她和秦牧川上演了「相互看不对眼」的戏码之后, 她微博的人气下降了很多，早就不会出现99+未读消息的盛况。
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
她下意识迷茫地抬头，却只看到章成山毒蛇一样冷淡又厌恶的目光。
「小山？怎么回事？你怎么这样对客人？快道歉！」章成平见情况不对，立马站起身子, 一把将章成山拉过来。
之间章成山冷笑一声，说出来的话仿佛淬了毒, 让温惟夏瞬间浑身冰凉。
「一个当小三的人，称得上什么客人？怪不得秦牧川一个堂堂tasty的负责人会亲自过来, 陪你一个实习生调研竞品, 原来是因为关系不正当啊。」
此话一出，办公室内的其他三人全都愣在了原地。
温惟夏也巧正在此刻看到了郁姿彤发给她的信息。
简洁明了。
郁姿彤：【夏夏，不好了, 你和秦牧川的事情, 被爆出来了！】
温惟夏眼前的色彩瞬间化为一片雪白，连续做了几个深唿吸之后，她终于缓了过来，强扯着笑容, 和章家兄弟告了别。
「抱歉, 二位, 我有一些个人的私事需要处理, 先行离开一下，样品就留给红帆，至于合作的事情，我们之后再约时间。」
「请便。」章成山冷笑一声。
但温惟夏此刻已经无暇顾及他的态度了，只知道紧紧捏着手机往外走，连温鸣在身后叫她，都没有听见。
她的背嵴挺得笔直，双脚却完全是软的，仿佛踩在棉花上一样。
-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想必可以用来形容温惟夏此刻的处境。
眼看就要打动章家两兄弟，却在这时候发生了意外，她和秦牧川的关系，被微博营销号爆出来了，用了极具煽动性的言语。
#着名职综导师出轨实习生#
#《乘风》职综再爆大雷！揭秘不为人知的黄色丑闻#
话题实时评论一直在跳，比上次抄袭事件的讨论度高多了。
起初，是有一位营销号曝光了温惟夏和秦牧川一齐从停车场出来的照片，就连温惟夏自己都忘了那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的照片。
这一波爆料只引发了小范围的讨论，导师和实习生同时从公司停车场出来，这并不稀奇，也许只是一起拜会客户，总之和工作搭边。
沉寂已久的秦夏cp粉开始活跃——
【不是吧？秦夏都正主亲自下场拆cp了，某些xyh怎么还发这种过期糖啊？笑富。】
【不过光看画面，秦夏真是配一脸，抱走舔屏。】
过了半个小时，营销号开始放出了第二张照片，依然是秦夏同框，地点却不是在公司楼下，而是在一个看着像度假村酒店的地方，网友们顺藤摸瓜，很快就找到了照片的拍摄地点——山顶度假村。
她和秦牧川确认关系的地方。
这次的照片可比刚才的暧昧多了，几乎是实锤了两人的恋爱关系，网友们纷纷下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秦夏正主下场拆cp，结果居然是真情侣？玻璃渣里捡糖吃，谁懂啊？！】
【啊啊啊，我就知道秦夏是真的！最克制的往往就是真爱，明天就给我结婚！】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导师和实习生的组合怪怪的吗？磕cp可以，真谈恋爱不行吧？这对其他实习生很不公平啊！大家清醒一点！】
【贊同楼上，简直噁心！这和师生恋有什么区别？噁心！】
【其实，我之前偶遇过秦夏cp，他们一起出来吃饭，我想和summer合影，结果被merlin阻止了，当时就以为是他严厉，现在想想，好像是吃醋啊……】
【其实！我也一直知道他们是真的，你们看到summer桌上的那个相框了吗？去翻节目组最最开始的预告片，有拍到merlin的办公桌，他桌上有一个同款相框，我放大截图仔细看了，可以肯定是同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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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到这里，有褒有贬，cp粉们在狂欢，庆祝自己磕到了真的，理智的路人们在质疑，却被cp粉用一句【他们只差三岁】的言论堵了回去。
只差三岁，好像勉强也在可接受的范围内了。
那段时间，温惟夏的微博私信居然还涌来了很多祝福，询问他们现在的进展，更有甚者，还直截了当地问他们什么时候结婚。
可是，又过半小时之后，舆论风向再次变更，这一次，温惟夏直接被锤成了「小三」，而秦牧川也被钉死在了「出轨渣男」的耻辱柱上。
原因无他，当初那篇误导温惟夏的帖子被再次扒了出来，并且楼主出场，作了最新更新。
#深扒白富美林祎雯和某商界大佬的爱恨纠缠！#
楼主：【帖子更到现在，应该已经有很多人知道，我说的商界大佬是谁了吧？】
楼主：【刚刚看到了微博热搜，真的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吐血，cp粉居然这么多？喂！你们知道你们磕的cp是渣男贱女组合吗？算了！楼主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让我做一回正义使者，给大家深扒一下吧。】
楼主：【某貌美实习生在上节目的时候勾引了大佬，导致大佬被色所迷，直接把林祎雯踹了，林祎雯伤心欲绝，想要去讨回公道，却受到了大佬的威胁，大佬使用手段搞垮了林祎雯名下的产业，还波及到了林祎雯的二叔林志宽，搞黄了他手里好几个项目……旧人还在哭的时候，新人已经住进了大佬买的别墅里，眼看就要拿到offer、事业爱情双丰收了呢！】
楼主：【我说的这些，你们都可以去查，林祎雯的工作室叫「思琴」，大佬买的别墅在竹溪路。】
楼主：【哦，对了，这个帖子有一段时间被管理员封掉，懂得都懂，不能保证什么时候会再次被封，大家可以先转发截图。】
楼主：【纸包不住火，真相永远是真相，再怎么隐瞒也没用。】
很快，帖子就被各路网友转发，还遭到了正主林祎雯的手滑点赞，一秒取消。
温惟夏的私信箱里的内容，也从祝福变成了辱骂。
……
她不知道这帖子的楼主有没有吐血，反正她是真的快要吐血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能颠倒是非的人？
气愤之余，她开始理智地收集证据，这帖子的转发量已经达到可以起诉的标准，而且，这楼主逻辑虽然混乱，但知道的内部消息还不少，她合理怀疑楼主是自己或秦牧川认识的人，但想了半天，却找不到一点头绪。
就在她争分夺秒截图的时候，秦牧川的电话过来了。
「夏夏，你没事吧？对不起，我刚刚一直在开会，现在才看到。」
他唿吸粗重、话语急切，显然也是被流言蜚语气到了。
「我挺好的，我在截图收集证据。」
「别，截图的事情，我已经让律师去做了，不要看微博消息，什么都别看，我会把一切处理好的，好吗？」
听到律师已经在处理，温惟夏停下了截图的动作，关掉微博。
虽然那些辱骂对她构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还是脏了她的眼睛，索性眼不见为净。
「你打算怎么处理？虽然『小三』是假的，但我们的关系是真的，而且，爆料人在诽谤的时候，掺杂了大量真实消息，这种半真半假的新闻最难处理了，网友只要确认其中一点，就会信任他说的所有话。」
秦牧川沉默了一阵，沉声道：「意风公关建议我沉默隐身，由他们出面，以公司的名义发布对外声明和律师函，否认一切，把风险降到最小，同时，让《乘风》节目组出面，宣布你退赛。」
温惟夏：「……」
退赛啊。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她的心还是被这两个字给狠狠刮伤。
明明已经坚持到第五轮课题了，明明，已经快要看到胜利的曙光了……
但是，为今之计，除了退赛，根本没有其他退路了，因为，她和秦牧川恋爱是真，只要这点属实，她就无法再在《乘风》待下去，否则，她一定会被舆论风暴卷死。
于是，温惟夏强迫自己笑着说：「听起来是个合理的建议。」
「可惜，我不是个听话的人。」他轻笑一声。
温惟夏不解：「为什么？」
秦牧川自动忽略了她的发问，继续道：「夏夏，你在庄城安心完成你的五轮课题，这几天不要看微博消息，好吗？」
似乎明白了他的意图，温惟夏开始疯狂摇头：「不可能，你明明知道我不会躲，我一定会看的。」
「好，那你就看吧，但是，不要回应。」秦牧川柔声道。
说完这一句，他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电话里传来忙音。
温惟夏心中的不安疯狂肆虐，她迫切地想要回拨，却手指无力，好不容易成功拨通，那头却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机械女声。
秦牧川，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今天依然是万更！
掉马了哦~
第93章 （一更）
◎再没有理由推开我◎
短短一个小时内, 话题经歷了两重反转。
公众的情绪被别有用心地堆积，又被拽入真真假假的循环陷阱里，最终如同夜色中的冷烟花一般, 连环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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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来势汹汹, 用心险恶。
温惟夏站在蒙着烟尘的花圃旁边，给秦牧川拨了好几通电话，得到的反馈却都是无法接通, 她顿时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连指尖都沁出了冷汗。
就在这时，温鸣背着背包从红帆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瞥到他的身影, 温惟夏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三两步冲过去，却在中途不小心踢到了石子, 脚腕一崴。
「温鸣，快, 送我去机场。」她不顾脚上传来的刺痛, 急切道。
温鸣则瞥了一眼温惟夏的脚踝，有些犹豫：「summer姐，你——」
这副犹豫的姿态, 在温惟夏眼里就成了一种另类的质问。
她知道, 温鸣已经看到了网上的言论，但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先行打断了他：「你先相信我，送我去机场, 好吗？我今天必须要回霖城。」
闻言, 温鸣噤声沉默了一阵, 随后乖乖地点了头, 将车开了过来。
「需要先回酒店拿行李吗？」他发动车辆，转头问道。
「不用。」坐在副驾驶的温惟夏摇了摇头。
秦牧川依旧是失联状态，他不回復，温惟夏的微信和微博倒是源源不断涌来新消息。
有关心的，有质问的，也有单纯嗅到八卦气息、赶来吃瓜的。
所有的未读消息，温惟夏通通没有回，她知道，在舆论火速发酵的情况下，解释也只是白费口舌罢了。
就在这时，温鸣接到了戴海的电话，短暂的通话时间里，他瞥了温惟夏很多眼。
这让温惟夏心生疑惑，温鸣带着耳机，她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summer姐。」温鸣挂了电话，有些犹豫开口道，「海哥问我们在哪里……刚刚，merlin给海哥打了电话，让他看好你，不让你回霖城。」
有时间关照戴海，却没时间回她电话？
不悦与不安两种情绪，在温惟夏心头疯狂交织着。
「我今天一定要回去。」她笃定道。
「可是——」
「你可以把我送回酒店，不忤逆老闆的意思，但腿长在我自己身上，你们管不了我的。」
说话的间隙，温惟夏摸过中控台上的数据线，开始给自己的手机续电。
数据线插上的瞬间，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显示「正在充电中」，电量开始缓慢增长。
车内一时寂静。
马上就要上城市高架了，前方的路口是最后一个可以掉头的地方。
温惟夏已经想好了，她不能强迫温鸣忤逆老闆的指令，等返回酒店之后，她再偷偷熘出来。
只是浪费一点时间，但结局不会变。
——她一定会回去。
眼看就要接近路口，车辆在温鸣的操纵下，开始缓缓向左边的掉头车道靠拢……
可很快，车辆就再次归位，温鸣嘆了一口气，脚下油门一踩，在距离绿灯结束还有五秒的时候冲出路口，径直上了高架。
他终究还是没有掉头。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等温惟夏反应过来要道谢的时候，车子已经拐过一个大弯。
「温鸣，谢谢你。」
温鸣摇了摇头：「这是我以玩家心态所做出的选择。」
「怎么说？」
「这就像是游戏的可选任务，是回到霖城，将发布不实言论的人揪出来？还是暂时逃避，等风头过去？我作为玩家，会选前者。」
不实言论？
温惟夏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彙。
「你不信网上的那些话？」
「当然不信了！现在科技都发展到一键ai换脸的程度了，怎么还有人信那些图是真的？而且，上次merlin过来的时候，和你说话的时间还没和我多呢！你们怎么可能是一对？」
温惟夏：「……」
算了，她还是继续沉默吧，解释好累。
今天庄城天气明媚，阳光烤在黑色的车前盖上，进而折射到温惟夏身上，将她冰冷的手烤得暖烘烘的，车里没有放音乐，只剩下发动机运行的白噪音。
经过温鸣这么一打岔，温惟夏居然奇蹟般松弛下来，仿佛自己的灵魂也被续上了电一样。
接近中午，道路上的车辆格外少，在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候，温惟夏到达庄城机场，在下车的前一刻，她被温鸣叫住。
「summer姐，再等一下。」
温惟夏开门的动作一顿：「怎么了？」
温鸣身子向后转，拿过后车座的背包，紧接着从背包里掏出黑色的棒球帽，连带着口罩一齐递给她。
「虽然网上的言论是假的，但难免会有人信，保护好自己。」
温惟夏眼睫稍微颤了颤，随即伸手，将东西接了过来。
「好，谢谢。」
想得挺周到。
-
没有行李，不用託运，温惟夏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候机室，却意外听到了航班延误的通知。
「前往霖城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ct3210次航班由于天气原因不能按时起飞，起飞时间待定，在此我们深表歉意，需要转机的旅客，请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
温柔好听的女声在这间小候机室内迴荡，与之相对，航班时刻表上的「延误」两字却格外刺眼醒目。
看着窗外明媚的太阳，温惟夏不明所以，查了一下霖城的天气。
——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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舆论疯狂发酵的时候，霖城就下了大雪，一直持续到现在，仍然没有停歇的意思。
温惟夏赶忙去询问工作人员，对方表示，只有等到雪势变小，飞机才可以起飞，只是眼下霖城的雪越下越大，根本不是一时半会能小得了的。
怎么连老天也在和她作对？
温惟夏心力俱疲地坐在铁皮椅子上。
延误的广播一出，周遭的旅客也开始乱闹闹起来，有不少人直接起身离开了，也有不少人依然坐在位置上，继续等待飞机起飞，却远不如刚才那样安静。
一旁传来两位女孩的交谈声。
「我给你转的那个帖子，你看了吗？」
「当然看了，没想到summer是那种人！」
温惟夏本无心听取，可无奈，人总是对自己的名字过于敏感，导致她立马就意识到，她们是在谈论自己。
「之前看她一路逆袭，还挺喜欢她的呢，没想到啊，居然是靠关系上位，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真的太噁心了，就是因为总有这种靠出卖身体走捷径的女人，我们职场女性的生存空间才会越来越少！」
「就是啊，正大光明凭自己努力不行吗？」
……
听了几句，全是贬低的话语，温惟夏听不下去想换座位，可她刚起身，就听到其中一位女生喊了这么一句。
「我去，等等！merlin回应了。」
温惟夏的动作僵住。
秦牧川回应了？
她赶紧掏出手机，打开微博。因为私信太多，手机变得卡顿无比，缓了很久，首页才刷出秦牧川的声明。
——不是意风官方帐号，也不是节目组帐号，而是他的私人帐号。
【斟酌了很久，还是决定向大家剖析自我、坦白一切：
我对我的实习生summer，确实有超过上下级关系的情感。
不过，和某些人杜撰的不同，这段情感非常纯粹，压根没有什么「出轨」、「勾引」的戏剧桥段。
我和林祎雯女士是高中校友，但我们并不熟悉，我和她的交集，可能只存在于校园网的胡乱「拉郎配」。
在我接近29年的人生歷程里，我可以确信，我唯一喜欢的、只会喜欢的，仅有summer一个人。
只有她可以轻而易举卸下我的心防，然后悄无声息地入驻我的脑海，主宰我的所有情绪。
可惜，这段感情只会给她造成压力。
但她从一轮课题倒数，一步步走到现在，所有人都能看出，她靠的是什么。
她到底有多努力呢？为了带领团队获胜，她连续一周没时间吃饭，夜夜工作到凌晨，导致低血糖晕倒。
我很心疼。
也曾无数次冒出想要帮她的想法。
但她永远会对我说：这是比赛，请不要破坏比赛的公平性。
这是想要走捷径的想法吗？
……
身为她的导师，却对她产生了不可消磨的情感，从世俗意义上来说，确实不该。
就算我们没有打破比赛的公平，但天平已经产生了晃动，我们註定背负打破公平的隐患。
所以，我决定辞去意风中国的相关职务，让天平重归稳定。
我也有自己的私心，用一个更加平等的身份面对她，也许，她就再没有理由推开我了。】
温惟夏：「……」
一字一句，让她几近落泪。
果然，和预料中的一样，牺牲自己，保全她。
因为做了这个决定，才会关掉手机吗？
因为知道她一定不会同意，所以，才拒绝她的来电吗？
他很在意她之前不愿公开的举动，认为这是在推开他吗？
……
朦胧的视线中，身旁那两位小姐姐却在看完全文之后沉默了。
良久，温惟夏才重新听到她们的对话。
「我承认，上下级恋情是有点争议，但也远远没有需要一方离职这么严重吧？」
「对比赛公平性有破坏，一方离职很正常，只是没想到，merlin居然会选择自己离职！拜託，vp和实习生，地位千差万别，他居然选择自己离职？」
……
显然，很多网友也对对秦牧川离职这一举动表示了不理解。
评论区里，一条相关的评论迅速被顶到了最上面。
【果然应验了那句「loser」，你就为了个女人，丢了自己的声誉名望和位置？真给我们男同胞丢脸。】
而一向在网络上寡言的秦牧川居然真的回覆了他：
【在任何领域，成为loser都是一件丢脸的事情，可唯独在爱情里不是。】
第94章 （二更）
◎告诉所有人：我喜欢你◎
声明发布之后, 秦牧川突然感觉自己的精神一松，竟有一种如释负重的错觉。
他双手插兜，站在意风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看着窗外不停飘落的白色雪花, 这应该是这个冬天以来、霖城下的最大的一场雪，天空被压得阴沉沉的，虽是白天, 却像黄昏一样黯淡，就算身处室内，也感觉手脚冰凉、浑身血液倒流。
可谁能知道，就在这样凛冽而又萧瑟的背景下, 却爆发了物议沸腾的事件。
也不知道这场雪到底是应景的，还是不应景的。
早在营销号爆出第一轮照片的时候, 意风大厦的楼下就已经围满了记者，意风公关部紧急出面协调, 又调来了几批安保维护秩序, 疏散了人群，这才没有打扰到意风员工的正常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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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 秦牧川办公室的门被勐地撞开。
「咚——」
frank怒气沖沖推门而入。
「秦牧川，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他将自己摔在沙发里，咬牙伸手松了松自己的领带，「为什么不听公关的话？为什么要出面回应？」
秦牧川转过身子, 云淡风轻地瞥他一眼：「你能不能轻点？我办公室的门都要被你撞坏了。」
这副不痛不痒的态度让frank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冷笑一声：「呵, 你的办公室？不是要离职了吗？怎么还这么关心我们意风的财产？」
秦牧川勾了下唇角, 给他接了杯水，放在茶几上：「好了，消消气。」
「消气？」
frank不知想到了什么，变得更加愤怒：「你明知道，这是他们在狗急跳墙，拿她开刀，你还真闷头直接往陷阱里跳啊？」
「如果我和她必须走一个的话，我当然选择自己走。」秦牧川不假思索地回復。
「所以才说你脑子有问题，她只是个实习生，最后还不一定能拿到offer！」
「她可以。」秦牧川打断了他的话。
他笃定的眼神太过刺眼，frank一噎：「就算她有这个能力，那等这件事的风头过去，等我们把钱伯中和林志宽彻底扳倒，到时候我再给她一个offer不就可以了？别说专员，让她当助理经理都可以，意风所有业务组，任她挑。」
秦牧川摇了摇头：「这不是她想要的。」
「有什么区别吗？」
「大有区别。」
frank：「……」
不知道该作何回应，frank无奈地摊开手，恼怒地点了点头，一阵沉默之后，他拍案而起，指着秦牧川，怒吼道：「你就是个不顾大局的恋爱脑！你别忘了，你当初承诺了我什么？」
「我当然记得。」
秦牧川捏着玻璃杯，将它举着放在高处，瞬间，玻璃杯在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颜色。
「垂死挣扎罢了，既然他们急了，那我当然要顺他的意，退一步也没什么不好，暂时退场，才能由明变暗，伺机而动，放心，我已经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他将杯子放在唇边，喝了口水。
「你最好是！」
frank见他依然一派自信的样子，最终还是妥协，甩袖离开。
推门的力气太大，坚固的玻璃门晃悠了两下，这下是真的摇摇欲坠了。
「都说了轻点关门。」秦牧川皱了眉头。
重新回到办公桌前，他看到了半小时之前、戴海给他发的teams消息。
戴海：【merlin，抱歉，我们没看住summer，她现在人已经在飞机上了。】
看到这句话，秦牧川立刻失去了刚刚运筹帷幄的姿态，嘆了口气，静坐了半刻钟之后，他拎过衣架上的外套和围巾，搭在手臂上，出了门。
-
另一边，温惟夏乘坐的航班终于起飞，两个小时之后，平安降落在了霖城机场。
刚恢復通信，她的手机就叮咚作响，收到了大量信息。秦牧川的声明一经发出，意风公关立刻出手，发布了律师函，对造谣的主力军提出了严肃警告，随后，霖城警方也发布声明，称意风方已针对此事报警，他们找到了那个散布谣言的贴主，证实了她在说谎。
一切问题都在最快的时间内被解决着，虽然网上依然存在怀疑的人，但舆论风向还是调转，几乎没什么人继续攻击温惟夏了。
微信最顶上的消息来自温鸣。
一共有两条，彼此相隔半个小时。
温鸣：【。】
温鸣：【你回霖城的消息没瞒住，merlin已经知道了。】
看来，第一条是他看到了秦牧川的声明，得知自己在车上的猜想有误，所以用句号来表示尴尬，第二条则是向温惟夏通风报信的。
秦牧川知道了？
全副武装的温惟夏跟随人群向前走动，下意识看向接机口——
因为霖城大雪的缘故，很多航班都延迟到了这个时间，接机口乌泱泱的满是人，有举着牌子不停张望的，也有因为等了太久，脸上写满疲惫、倚靠在墙上的……
温惟夏将每个角落都寻了个遍，都没有看到秦牧川的身影。
他也依然没有给自己回电。
……
霖城，还真是冷啊。
化雪的时候，比降雪的时候更冷。
越往机场外走，寒丽嘉风就愈加刺骨，温惟夏不自觉裹紧了自己身上的大衣，却无济于事，回来得太过匆忙，她没有带随身衣物，身上穿的是适合庄城温度的衣物，怎么能抵御住霖城的寒冷？
温惟夏决定先找个避风的角落躲着，然后赶紧打车回家。
可就在这时，一个柔软触感的东西从后向前围住了她的脖子，与眼前白茫茫雪景特别相配的乌木香调随之涌来，萦绕在她的鼻尖，裹着清冷的外衣，内里却隐藏着惊人的炽热。
闻到这熟悉的香味，温惟夏瞪大眼睛，赶忙回头，果然看到了自己魂牵梦萦的脸——
秦牧川扯着嘴角，弯唇沖她笑着。
他的身上满是冰晶，头髮湿漉漉的，就连睫毛上也沾了白色的雪花，他似乎是跑过来的，急速唿吸间喷撒着白色的雾气，随后很快消散在风里。
还没反应过来，温惟夏就在他双臂的环绕下，被他披上了厚重的大衣、围上了羊绒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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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肢缠绕的冰冻开始逐渐被暖意瓦解……
「不听话。」秦牧川低头捉住温惟夏的手，放在自己双手之间，咬着牙，恶狠狠地搓了搓。
看他无可奈何的模样，温惟夏不自觉笑出了声。
「机场这么多人，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穿着不合宜的衣服，带着帽子口罩，把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不是某位『大明星』，还能是谁？」秦牧川调侃道。
温惟夏瞭然，确实，她今天的打扮，和寻常路人格格不入。
可是，她全副武装，秦牧川却没有，就在这时，和温惟夏同一趟航班的那两位小姑娘走了过来，看到秦牧川二人的互动之后，其中一人窃窃私语道：「那个人怎么这么像merlin？该不会是本人吧？」
「他旁边那个好像和我们一趟飞机啊……」
听了她们一路八卦的温惟夏心里一惊，赶紧拉着秦牧川，头也不回向出口走去。
外头依然在飘雪。
温惟夏停下脚步，向秦牧川摊开手掌，勾了勾手指。
秦牧川自然地将手覆了上去，十指紧扣。
「不是这个，伞呢？」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有伞的人吗？」秦牧川挑了一下眉头。
温惟夏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来时一身风霜，外衣被浸湿了一大片，竟是因为这个。
「某些人二话不说就要回来，我得知消息的时候，飞机都快落地了，哪有时间准备那么多？」
「谁让你不接我电话。」她埋怨道。
「嗯。」没想到，秦牧川却坦诚地点了头，继而抬眸，勾住温惟夏的眼神，继续道，「我只是害怕，我会太听你的话。」
说到这个，温惟夏心底就蹿出一股无名火，她想甩掉秦牧川的手，却因为他握着她的力气太大，没有甩开，这一情况像是挑动了她的神经，给她撕开了一个宣洩的口子。
「什么叫『听我的话』？你觉得我会说什么？不该牺牲自己保全我？」
「我告诉你，我才不会！」
可话说得越狠，她心里的酸涩就越发汹涌，眼眶里快速聚集泪水，就要顺着脸庞滑落下来的时候，温惟夏赶忙转身，冲进雪幕里。
街边的积雪已经融化了一小部分，冰冷无比，透过鞋底，直接传到温惟夏的脚底。
然而，还没走几步，秦牧川就紧随其后跟了上来，将人拉住，然后箍在怀里：「不接电话这件事，是我的错，但是夏夏，你要明确一点，发布声明对我来说，并不是『牺牲』，反而，我很高兴，并且期待已久。」
温惟夏俯在他怀里，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紧接着，头顶传来秦牧川的一声嘆息：「你怎么还不明白？我根本就不在乎什么职级地位，只希望你可以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一直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可以昭告天下，告诉所有人：我喜欢你。」
第95章 （三更）
◎我不会再推开你了◎
秦牧川的声音嗡嗡的, 温惟夏贴在他的胸前，只感觉他的胸腔也在随之震动，隔着冬日里厚重的衣物, 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突然, 她回想起了江城团建那一天，他们在山间凉亭里说过的话。
——「我女朋友这么好，可不得昭告天下才行？」
——「等节目结束, 就给你这个机会。」
原来，他一直在等待这一天。
可她却做了什么呢？
拒绝公开，甚至，为了掩饰二人的关系, 不惜让他陪自己作秀，上演分裂不合的戏码,
自己这么做，对于常年得不到情感回应的秦牧川来说, 无异于一种酷刑。
他会怀疑自身, 会自卑敏感，可在面对这些无理要求的时候，他依然乖乖配合, 只敢在最后的声明中, 加上一句独属于他的私心。
——「再没有理由推开我。」
温惟夏头一次觉得，自己简直十恶不赦。
机场人来人往，无数行人从他们身边路过，但温惟夏却在此刻, 感觉天地之间, 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在浪漫的风雪里、在昏黄的灯光下, 紧紧相拥着，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直到细密的雪将两人的头髮染成花白，秦牧川才松开了环抱温惟夏的手臂。
她仰着头，摸了摸秦牧川的脸颊，认真道：「秦牧川，我不会再推开你了，永远不会了。」
「嗯。」秦牧川鼻腔发声，声音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他再次将温惟夏拥住，将头抵在她的颈窝，良久，才说了句「我相信你。」
他像一只小狗一样，不停用脸颊蹭着温惟夏的侧边头髮，似乎对这个动作极为依恋。
温惟夏脸色涨红，打岔道，「但是，你放弃了意风的职务，真的不会后悔吗？」
秦牧川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呢喃道：「我一开始来意风，本来就是有目的的，现在，这个目的已经快要达到了，也应该离开了，我可不想再帮frank打白工。」
令人垂涎的意风中国副总裁职位，在他嘴里倒成了一种负担，连「打白工」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温惟夏失笑。
「目的快要达到？是指帮frank扳倒钱伯中吗？」她思索了一番，问道。
温惟夏记得，不久之前，在温宅书房，秦牧川曾向她坦白，他来意风是有目的的，只不过，对付钱伯中只是其中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什么，秦牧川至今都没有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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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她的发问，秦牧川突然有些尴尬，他向后退了一步，不自在地摸了一下鼻子，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急着赶飞机，一定没吃饭吧？」
温惟夏：「……」
秦牧川没在意她扫射而来的犀利目光，反而伸手，三两下将她头髮上的雪花拍掉，喃喃道：「连头髮都冻得发白了，一定很冷很饿吧？走，我们先回家，李阿姨已经准备好饭菜了。」
温惟夏：「……」
他强制地伸手握住温惟夏的肩头，将人搂住，往停车场带。
-
竹溪路63号已经修缮好了，随时可以搬迁，但是，由于造谣人在网上曝光了这个住址，那儿并不安全，秦牧川还是将温惟夏带回了秦宅。
刚进门厅，温惟夏就闻到了厨房飘来的饭香味，肚子也很诚实地叫了一声。
从上午9点多到达红帆工厂开始，一直到现在，她就没有再进食过了。
原本，在精神高度紧张下，她早已忘了吃饭这件事情，可一回到温馨又熟悉的氛围，她的精神一松，身体的疲惫感也随之而来。
因为是晚上，李阿姨并没有准备特别丰盛的餐食，只煲了一个老母鸡汤，炒了两三盘家常菜。
兔子听到餐厅这里的动静，也从窝里钻了出来，一蹦一跳地围在温惟夏脚边打转，还用上肢扒在温惟夏的腿上，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温惟夏只好弯下腰，将兔子抱起来，放到餐桌上。
「姐姐回来了，你就那么高兴？」秦牧川戳了戳兔子的耳朵，质问道。
像是应答他一般，兔子立刻竖起了耳朵，跳进温惟夏的臂弯里。
温惟夏却有点懵，问道：「她今天怎么这么黏人？」
「也许是感谢你帮她做了好看的窝，她可喜欢了。」
「是吗？」
「是啊，小白眼狼，我每天餵她，不给我好脸色，你帮她做个窝，她就高高兴兴的。」
「女孩子嘛，都喜欢好看的东西。」
就在温惟夏逗弄兔子的时候，厨房的李阿姨关了火，将饭菜端了上来。
看着面前精緻的饭菜，温惟夏再也忍不住了，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颐起来，将自己的嘴巴填得满满的，连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突然，耳边传来秦牧川一串笑声。
温惟夏一个眼神扫过去，只见他托腮望着她，笑得连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笑什么？」她不解。
「没什么，只是看你吃饭，吃得很香。」
「怎么，我狼吞虎咽你也喜欢啊？」
「嗯，很喜欢。」秦牧川点了点头。
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温惟夏倒觉得不好意思了，她放缓了自己进食的速度，学着秦牧川的样子，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刚刚在机场，你说的『目的已经快要达到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秦牧川一愣，放下托腮的手，轻咳一声，给温惟夏夹了一块鸡肉：「多吃点。」
看着碗里多出来的鸡肉，温惟夏干脆扔了筷子，秀眉微蹙道：「秦牧川，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挂相？」
「『挂相』？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这辈子和剧本杀、狼人杀这种游戏无缘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知道吗？」
听到这里，聪明如秦牧川，自然猜出了这个词的含义，他只好放弃了无谓的动作。
「好吧，我坦白，其实，在江城的时候，我骗了你。」
他说到这里，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温惟夏的脸色。
温惟夏一脸自然：「嗯，继续。」
「你一点都不惊讶？」
「我都说了，你很挂相，那个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在骗我了。」
秦牧川消化了好一会儿，才继续无奈道：「其实，frank叫我回来，并不是因为什么总部有高层过来开会，而是因为钱伯中那里，有了新的动作。」
「什么新动作？」
「故技重施，伙同林志宽一起，盯上了一家生产便携茶料包的企业，想要复制当年收购beauty的方法，将这家企业收入囊中。」
果然和钱伯中有关系！
「然后呢？」温惟夏迫不及待问。
「但他们并不知道，这家便携茶料包企业，是我和frank故意放给他们的诱饵，鱼儿上钩了，发现自己被骗了，疯狂挣扎想要逃脱，却还是被钩子撕下了一大块皮肉。」
「这块皮肉……」
「这块皮肉，就是林志宽，他现在进退两难，因为收购花费了大量资金，现在却无法出手，眼看就要砸在手里了。」
「按照他们的手法，林志宽将企业搞到手之后，会再次转卖给钱伯中的，这次剧本不一样了？」
「这家企业有隐患，过不了意风的收购审查，再说了，狼狈之间，能有什么情谊？钱伯中眼看事态不对，就赶紧将自己撇清了，现在，只剩下林志宽一个人还在火坑里。」
「原来是这样。」温惟夏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随后突然灵光一闪，「所以，我们恋爱的事情被爆出来，并不是巧合，而是和林志宽有关系？他希望用这个方法威胁到你？」
「很聪明。」秦牧川肯定了温惟夏的猜测，「所以，这件事情说白了，算是我连累了你，抱歉。」
温惟夏摇了摇头：「才不会，看到林志宽即将倒台，我比谁都高兴。只可惜，钱伯中逃得太快，这次不能一併拖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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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再怎么洗，也是洗不干净的。」
「对了，网上说，你搞垮了林祎雯的产业，是怎么回事？」
温惟夏的猜想是，林志宽作为林祎雯资产的来源，他自身难保，自然就收回了自己赠与林祎雯的部分，这很正常，可谁知，秦牧川竟点了头，大方承认了。
「是我做的。」
温惟夏瞪大了眼睛：「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哪里不好？你觉得林祎雯很无辜吗？」秦牧川反问。
「我们俩一切误会的根源，就是#白富美和大佬#的那个贴子，报警之后，警察根据ip找到了贴主的位置，实行了抓捕，你猜，这个人是谁？」
「是谁？」温惟夏问。
「是林祎雯的闺蜜，这个人，你认识，就是在大学时期，欺负过你的那个，在警方的审问下，她承认，这件事情是林祎雯教唆的。」
大学时期欺负过她的？
温惟夏脑海中立刻冒出了一个让她生理性厌恶的脸庞，那个将她按在厕所地面上辱骂的人。
因为想起了不好的过往，温惟夏的身体无意识地抖了一下，然后立刻被秦牧川拥在怀里，仿佛源源不断的力量来源。
「别回想，永远不会再有这一天了，凡是欺负过你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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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所有人的邮箱里都收到了一份署名为frank的公开信，有关这场全民皆知的人事变动。
【因为私人原因，副总裁、tasty业务组负责人merlin.qin将于今日离开意风中国，merlin.qin是一位能力卓绝的管理者，曾凭藉一己之力将tasty业务组从濒死边缘拉回，在此，我非常感谢merlin.qin过往对意风中国做出的卓越贡献，衷心希望他未来一切都好；同时，他的职位将由tasty业务组客户部总监reba.yao继承，reba.yao在担任总监期间，带领团队推动了销售考核制度改革，实力有目共睹，希望在她的带领下，tasty业务组可以有更进一步的发展。best regards. frank.】
也就是说，今天，就是秦牧川最后一天来到意风大厦办公的日子。
就在提前到达的员工们看到这封公开信的时候，秦牧川与温惟夏手挽着手，正大光明地从意风大厦正门进入，携手来到了17楼办公区，吸引了无数眼球。
网上的风暴未歇，两位当事人就如此高调，属实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很不巧，二人刚出电梯门，就看到了kevin的身影，他先是一惊，随后赶忙走过来，向merlin打了招唿：「老闆，早上好。」
随后，他转向温惟夏，似乎有些犹豫不决，但还是定下心来，叫了句：「老闆娘，早上好。」
「老闆娘」一出口，让温惟夏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她赶紧打断了kevin：「别！您还是叫我summer就好，谢谢您。」
「这——」kevin似乎有点为难。
「叫summer就好，我从明天开始，就不是你的老闆了。」秦牧川出言解围。
听到这话，kevin似乎有些不太开心，转身离开了。
「我先去收拾东西，你一个人，可以吗？」
温惟夏知道秦牧川在说什么，他在问她，回到办公区之后，面对所有人的质问，她可以应对吗？
她没有犹豫地颔首，可秦牧川离开之后，她一个人回到办公区，却突然后悔了。
july、ryan、freya……
所有人都聚集在一处，齐齐盯着她，八卦的眼神如狼似虎。
第96章
◎这是作为一个男朋友的私心◎
温惟夏这几日一直在庄城出差, 实习生们根本没想到会在此刻看到她的身影。
眼下见到了绯闻女主角本人，他们的眼睛「蹭」一下亮了。
「好啊！summer！你这个大骗子！你把我骗得好苦啊！」july率先发现温惟夏的身影，直接沖了上来, 疯狂摇动温惟夏的胳膊, 不停哭诉着。
温惟夏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她当下慌了神，只好一个劲地安慰道：「july, 你先冷静！听我解释！」
好不容易等july的情绪稳定，温惟夏一抬头，又看到了一圈修罗般的面孔，同事们齐齐围着她, 连个逃跑的缝隙都没给她留。
仿佛三堂会审，自己就是坐在正中间的犯人一样。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吧！」july拍了桌子。
听到这句话, 温惟夏一阵恍惚，这可不就是她昨晚刚对秦牧川说过的话吗？一字不差, 没想到连12个小时都没到, 自己就从审问者变成了被审者，地位天差地别。
「这件事情吧，其实, 有那么一点点复杂, 待会儿不是要开早会吗？大家不如先放过我，让我组织一下语言？」温惟夏犹豫着比出一个「一丢丢」的手势。
她说完之后，刚打算走人，却直接被freya拉住：「没关系, 今天老闆们人事变动, 早会推迟到了下午, 你有充足的时间组织语言, 我们也有充足的时间来听你的故事，对吧，大家都不忙吧？」
说罢，freya环视了一眼周围人群。
「不忙。」
「可太不忙了。」
……
众人纷纷起闹。
眼看是躲不过了，温惟夏只好承认：「merlin的声明你们都看到了，就是他说的那样。」
「所以，你确实是merlin的女朋友？」
「我是。」温惟夏点头。
「可是，merlin不是英年早婚吗？」bruce先是面露疑惑，随后恍然般捂住了嘴，「所以说，我们一直好奇的秦夫人就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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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惟夏沉默着点了点头。
可不就是她吗？
就在这时，温惟夏突然回想起了去往江城的第一个晚上，实习生们坐在沙滩旁边吃海鲜烧烤时，曾猜测过秦牧川与「秦夫人」的婚姻状态。
当时，july的猜测是「门当户对、豪门联姻」，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可。
于是，她立刻摆了摆手，急切解释道：「但我们不是豪门联姻，也不是先婚后爱，没大家想得那么夸张。」
提到「豪门联姻、先婚后爱」八个字，众人自然反应了过来，齐齐看向始作俑者july。
july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终于仰天长啸，「天吶，我的世界观崩塌了！我居然在正主面前随意猜测她的婚姻状况？啊！没脸见人了。」
她捂着脸背过身去。
「其实，我早就知道merlin和summer是一对了。」一旁的joyce插了句嘴。
温惟夏惊恐地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二轮课题的时候，我在merlin家迷了路，路过一个房间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你们的婚纱照。」
「那么早就知道了？你的嘴可真够紧的啊。」有人调侃。
freya则伸手挑了一下自已的头髮，骄傲道：「好吧，那我承认，其实，我也猜到了。」
「所以！我这个离summer最近的人，却什么都不知道？」july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她戳了戳freya的胳膊，「你是怎么猜到的？你又没去过merlin家。」
「在江城，summer失踪的那个晚上，你们都出去找人了，我留在酒店，查了大堂的监控，没看到她出酒店。」
「哦——」众人瞭然。
听到这里，温惟夏的脸火速蹿红，没出酒店，没回房间，那还能去哪里？当然是男朋友的房里了。
就在她身处人群中央、不知道如何接话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天而降。
「都聚在这里干什么？合起来欺负我女朋友是吧？」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秦牧川不知何时站在了人群外围，他脱下了厚重的大衣，身着一件棕色的西装马甲，双手交叠抱胸，眉头紧皱。
不怒自威的模样，让众人顿时忘了他是即将离开意风的「出局者」，纷纷低下头，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秦牧川立刻上前，一把握住温惟夏的手，将她拉出了人群中心。
「哎呀，merlin，你们瞒了我们那么久，小朋友们有好奇心，这很正常啊。」reba跟在秦牧川身后出来，看着现场有些尴尬的场面，出言缓和气氛道。
「是吗？」秦牧川扫视了一圈在场众人，「都想知道什么？来问我。」
他发话了，但大家哪敢顺杆爬？纷纷摇了摇头。
「没有了。」
「没了。」
……
秦牧川点了点头：「好，既然都没有疑问了，那——」
话没说完，刚刚在「审问会」上完全处于隐身状态的ryan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merlin，我有疑问。」
秦牧川侧过身，认真打量了他一眼，随后下巴微抬，示意他继续。
「我想知道，你微博发的那个『loser』，是什么意思？」
ryan抬头，盯着秦牧川，如此发问。
他们对视了很久，秦牧川才缓缓开口，回答了他的问题。
「『loser』的意思是，先动心的是输家。」
他的语调夹了些耐人寻味的感觉。
-
如同freya所说，因为高层人事变动，实习生们的例常早会被安排到了下午。
吃完午餐之后，实习生们接到了开会通知，三三两两进入2号会议室，却意外发现，会议室内不仅站着四位导师，还有即将离开意风的秦牧川。
温惟夏跟在july身后，在右手边第二个老位置上落座，随后抬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秦牧川单手撑在桌子上，操作着电脑，在感受到温惟夏的视线之后，他非常默契地回望了一眼，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
很快，会议开始。
秦牧川打开ppt，点击放映。
屏幕上出现了三个大字——「告别会」。
这标题一出，大家立刻明白了这场会议的用意，会议室内的气压瞬间变低了。
「大家好，我是merlin，这是我第一次主持实习生会议，也是最后一次主持实习生会议。」
「本次会议的主题是『告别』，这场告别会，我筹备了很久，原本应当在《乘风》节目杀青的那一天举办，可是很抱歉，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我需要提前和大家说再见了。」
「三个月之前，《乘风》节目组找到我，提出想要在意风举办一场职场真人秀的想法，通过布置一系列课题，最终挑选出两名年轻血液，正式加入tasty业务组，我没有犹豫很久，就答应了，但是说实话，起初，我只是为了扩大tasty的知名度，对实习生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但是后来，我改变了我的想法，你们年轻又具有磅礴朝气，在追逐目标的时候，可以打满鸡血，不管不顾地为之奋斗，你们的到来，仿佛真的给tasty业务组注入了新鲜血液，让冰冷的办公场所变得活跃了起来。」
「从一轮课题到五轮课题，我作为把控全局的舵手，很荣幸见证了大家的进步，我可以很肯定地说，现在在场的十位实习生，已经全部达到了意风正式员工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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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决定，在我离开之前，动用我的特权，将原本的两个offer名额增加到三个，给大家多一点机会。」
「我不知道大家是怎么看待我的，又是怎么看待意风的，但是，我由衷希望这趟意风之旅可以成为大家日后宝贵的回忆，也希望大家可以在意风学有所成，各自奔向美好的未来。」
话音刚落，kevin带头鼓起了掌。
掌声结束之后，秦牧川话音一转：「最后的最后，我还有一些私人的话，想对大家说。」
闻言，温惟夏心底暗叫不好，果然，下一刻，秦牧川的视线就扫向了她。
「正式向大家介绍一下，summer是我的女朋友，希望在我离开之后，大家可以多多关照她。」
「这是作为一个男朋友的私心。」
……
短暂的会议很快结束。
offer数量增加到了3个，但实习生们推门而出的时候，脸上依然是不开心的表情。
离别总是一件让人感伤的事情。
秦牧川已经整理好了放在办公室的私人物品，并不多，只有两个纸箱，陈亮上来了一趟，很轻松就将纸箱抱了起来，先行下楼。
tasty业务组的所有人则聚集在靠近电梯间的茶水间里，与merlin做着最后的道别。
「merlin，你之后就直接回盛秦了吗？盛秦还有hc吗？我能不能跟着你一起去？」
「是啊，我也想。」
……
「虽然很感谢大家，但盛秦是乙方公司，和甲方公司的运作模式完全不一样，大家去了会非常不适应。」
「我和reba的交接还没有完成，大家有什么不确定的工作，可以邮件给她，抄送我，我会协助处理。」
……
在陈亮的连番电话催促后，秦牧川终于完成了谢幕，转到了温惟夏面前。
「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的。」
「嗯。」温惟夏点头。
受到周遭情绪的感染，她再怎么压制，也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外泄。
看着她眼底的波澜，秦牧川心中动容，单手捧起她的脸，在她唇上印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周围顿时爆发一阵骚动。
「哦豁——」
「我们还在这里呢！」
但温惟夏却感不到一点尴尬，仿佛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他们二人了似的。
一吻完毕，秦牧川的身影终于还是消失在了电梯里。
这场独属于冬日的奇幻旅程，似乎在此刻，拉下了第一重帷幕，然而，山高路远，同行者的离开并不意味着旅途的结束。
温惟夏深知，她还有最后的一段路程要走，并且，是独自地走。
作者有话说：
今天日万失败了qaq
这周工作日可以正常更～
第97章
◎八小时不见，如隔三秋◎
距离秦牧川的告别会已经过去3天, 可温惟夏依然无法适应没有他的意风。
从茶水间回来的时候，她习惯性地朝走廊尽头的那间办公室瞄了一眼，却正巧看到reba的身影。
温惟夏这才恍然, tasty业务组的负责人已经换成了reba, 属于merlin的时代已经结束。
reba和秦牧川的风格完全不同，她喜欢将办公室的门随时敞开，在意风设备部的提议下换掉了室内原本清冷的黑白色装修, 改成朦胧的卡其色调，增添了一份女性色彩。
「summer，你过来一下。」reba缓步走到开放办公区，沖温惟夏招了招手。
温惟夏应了一声, 抱着本子电脑，跟在reba身后去了vp办公室。
二人坐在了设备部新更换的皮质沙发上。
「是这样的, merlin离职，你和joyce就转到我的手下, 由我带教。我需要了解一下你们第五轮课题的进度, 虽然merlin已经将你们之间的往来邮件转给了我，但是，我还是觉得当面陈述比较好, 对吧？」
reba和蔼地给温惟夏接了杯水。
温惟夏微微弯腰接过, 认可了她的话。
「当然，我已经做好了汇报ppt，一直想和您约时间，但是您这几天的会议都排满了。」
「抱歉, 这几天一直在开高层会议, 真的太烦了, 连细枝末节都要反覆过问。」reba无奈地扶额, 「merlin一离开，我们tasty业务组就像没了避雷针一样，也不知道他之前是怎么把那些人治的服服帖帖的。」
闻言，温惟夏突然想到了秦牧川当初拿到考核倒数的事情，垂眸笑了声。
她猜，大概就是靠无可指摘的能力和比城墙还厚的脸皮。
「现在不是还在交接期吗？您为什么不让他出面解决？」
「解决得了一时，解决不了一世，想坐稳vp的位置，光靠拉外援是没用的，终究还是要靠我自己。」reba抿了口水，幽幽道。
「您说得对。」温惟夏笑着颔首。
闲聊结束，温惟夏打开汇报ppt，在最快的时间内，向reba陈述了目前五轮课题的进度。
秦牧川发布声明后的第二天，她就接到了来自章成山的电话。
电话里，他为上次未经证实就直接给温惟夏扣上「小三」帽子的行为道了歉，并表示合作的事情可以继续推进。
温惟夏虽然欣喜，但并没有急着回庄城，而是让温鸣约他时间，带他参观一下庄城附近的tasty加工厂，等参观完、考虑清楚之后，再继续商讨后续合作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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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很简单，章家兄弟都是特别重情义的人，在得知自己误会她之后，章成山难免会对她产生愧疚心理，说不定情绪一上头，一拍板，就直接把合作定了。
这虽然是温惟夏的目标，但合作事关重大，绝不能意气用事，她既想要拿下这个订单，却也要给红帆留足考虑时间，不能趁人之危。
她相信，凭藉tasty的实力，在参观完tasty加工厂之后，这笔订单非但不会黄，说不定还能在原有的基础上多增加一点成交量。
reba原本给温惟夏留了半小时的时间，可温惟夏事先做了准备，20分钟就完成了课题陈述。
「把竞品转化为客户，这个想法很聪明啊，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红帆原料生产线并不成熟的？」
「这个嘛——」温惟夏尴尬地咽了口口水。
装成客户、偷偷潜入竞品工厂这个污点算是彻底打在她身上、洗不下来了。
好在，reba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瞭然地点了点头，问了下一个问题：「在降低红帆生产成本的同时，也提高了红帆龙虾料理包的品质，那我们tasty龙虾料理包岂不是更加没有市场了？」
「这个问题，我也有想过。」温惟夏坦诚道。
「哦？说说看？」
「首先，从短期来看，我们做红帆的原料生意，获利是远远大于直接销售龙虾料理包的，红帆目前已经占领了80%的庄城龙虾料理包市场，这笔原料生意一旦谈成，就等于我们也拥有了这80%的市场，只不过是换了一种变现方式。」
「其次，从长期来看，如果我们真的想要在庄城龙虾料理包领域分一杯羹的话，就需要和红帆打持久战，细分受众，红帆走国民路线，那我们就走年轻路线；红帆走薄利多销路线，那我们就走代言营销路线，做到差异化，不和红帆起正面冲突，这样一来，供给原材料给红帆对我们的影响就会降到最小。」
「嗯——」reba沉吟。
「但是，关于这场合作，我有一些顾虑。」温惟夏瞄了她一眼，似乎有些犹豫。
reba自然听出了温惟夏话里的犹豫，宽慰道：「没关系，有什么就直说吧。」
「虽然我是tasty的人，理应站在tasty的角度思考问题，争取利益最大化，但是，这场合作，对红帆而言是不太公平的，我们拿下了红帆的原材料生意，就等于直接捏住了红帆的命门，未来如果发生断供事件，后果不堪设想。」
和红帆上一个供应商的「背刺」行为一样，会让红帆大伤元气。
「所以，如果您同意，我想给红帆要一个保障。」温惟夏深吸一口气，坦诚道。
她说出这些话，耗费了极大的勇气。
作为tasty的一员，怎么能站在竞品公司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她自己都觉得荒唐。
果然，面前的reba脸色僵硬了一瞬，可就当温惟夏以为她会果断摇头拒绝的时候，她竟轻轻点了点头，同意了温惟夏的提议。
「我可以给红帆一个保障，在合同上加上一条，如果未来tasty恶意断供，红帆方可以向我们索要天价赔偿。」
听到这句话，温惟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吗？」她激动地直接站了起来。
「嗯，商场很残酷，但tasty不会做这种背德的事情。」reba顿了一声，「所以，快点把合作拿下，知道了吗？」
「好！保证完成任务！」温惟夏雀跃道。
-
下班时间一到，温惟夏准时收到了来自秦牧川的消息。
现男友：【猜猜我在哪？】
看到这条消息，她「噗嗤」一笑，没有回覆，而是直接装好电脑、提起包，向同事们告别后，乘坐电梯到达意风大厦一楼。
自从正式「官宣」之后，秦牧川就彻底抛弃了低调，每天接她上下班，导致意风保安彻底眼熟了他的车，一看到那抹墨绿色，就自觉放行，连停车证都不查了。
哪里像个已经离了职的人？
刚下电梯，温惟夏就看见了秦牧川的墨绿色跑车，就停在意风大厦前面的主干道上，副驾驶上还放着一大束缠着黑色缎带的红玫瑰，与一旁未融的雪景交融，扎眼得很。
外头天寒地冻，秦牧川就倚靠在车门边上，大衣敞开，露出里面的金扣西装马甲，一派富贵公子哥的矜贵模样。
下班时间，来往的人群在他身旁穿梭，不少人认出了他，向他搭话。
「merlin，你又来接summer下班呀？」
秦牧川坦然承认，他将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嘴上和那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眼神却游离着，一直黏在电梯出口处，来回搜寻。
望眼欲穿的模样，不像是来接人的，反倒像是等人来接的。
温惟夏穿过闸机，缓步而来。
「呀，那不是summer吗？她下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好，慢走。」秦牧川点头致意。
他自然也看到了温惟夏的身影，从一齐下电梯的人群里、一眼找到了她。
温惟夏今天穿着卡其色大衣，围着米白色的围巾，和他身上的是情侣款，也是他今天早上亲自替她选的。
忍不住回想起温馨的画面，秦牧川扬起唇角，三两步走上去，接过温惟夏的包，为她拉开了车门。
「我等了很久。」
温惟夏钻进车里，将玫瑰花抱起来放在膝盖上，疑惑道：怎么会？我看到你的消息，就第一时间冲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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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川绕到另一边，坐进驾驶座，好整以暇道：「怎么办，我四点就到了，但是怕打扰你工作，只好卡着下班的点给你发消息。」
温惟夏没忍住一笑：「你不是知道意风的下班时间吗？为什么还提前了那么久？」
秦牧川俯身，帮温惟夏拉上安全带，清冽的味道在她面前爆开。
「因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紧盯着温惟夏的眸子。
温惟夏面色一红，别过脸小声嘟囔道：「明明早上才见过。」
「那就是八小时不见，如隔三秋。」秦牧川面不改色地换了说法。
他抬起身子，系好自己那侧的安全带，随后将脸凑了过来，用纤细的手指尖在脸上点了两下。
温惟夏瞭然地凑了上去，在他点的位置印了一个吻，她今天涂了唇釉，有点沾杯，顿时，秦牧川的脸上出现了一个无比清晰的唇印，有点滑稽。
她只好抽了纸巾去帮他擦：边擦边笑：「辛苦啦男朋友，搬家搬得怎么样啦？」
「差不多了，不过，你房间里的东西，李阿姨他们不敢碰，今晚我们先回一趟秦宅，收拾好了再回竹溪路。」
温惟夏点头应允。
随着网上的舆论渐平，二人如期开启了搬家计划，如今，只差今晚这最后一趟。
收拾好所有的东西之后，温惟夏站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回想起了自己四年前、刚来秦宅的场景。
走廊里堆着密不透风的塑料箱。
青春稚嫩的少女站在门边，面对着一个同样意气风发的少年。
暧昧因子高速运转——
那个时候的温惟夏只有一腔孤勇，不管不顾地和秦牧川缔结了婚姻契约，搬到了他生活的场域。
对视的那一瞬间，她分明在他眼里看到了类似原始本能的东西，危机意识姗姗来迟，却足够让人血液逆流。
可就在温惟夏后怕之时，秦牧川却松开了对她的气压压制，平淡却温柔地说：「早点休息，把门锁好。」
短短几个字，却给了她四年的安全感。
温惟夏时常会想，如果时光逆流，再来一次，她还会毫不犹豫地踏进秦宅的大门吗？
思来想去，得出的结果永远是：会。
理性思维无法解释，也许，她对秦牧川，有一种来自本能的信任。
第98章
◎这次终于是一起来的了？◎
回到霖城之后, 温惟夏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秦牧川辞去意风职务，少了一大半的工作量，突然清闲下来, 他开始将过剩的注意力集中在家庭琐事上, 譬如，给温惟夏变着法地准备早饭、为她选好一天的穿搭，大到外套靴子, 小到围巾配饰。
起初，温惟夏总会埋怨他搭配的不够好看，可自打秦牧川恶补了三天穿搭博主分享的视频之后，他的审美就乘火箭般变好, 不仅温惟夏本人挑不出什么错处，就连17楼公认的时尚弄潮儿cathy看到了, 都会夸一句：「summer妹妹，今天有让人眼前一亮哦！」
温惟夏只好笑着岔开话题。
如果cathy知道自己这一身是她前老闆挑的, 一定会惊掉下巴。
秦夏恋情的舆论风波逐渐平息之后, #秦夏师徒组今日散伙了吗#超话主持人发布声明，宣布停止打卡。
【原本是秦夏的黑粉，在得知他们谈恋爱后也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起初是真的很生气！都谈恋爱了, 还在直播间装不和，这不是拿我们观众当傻子吗？但没想到男方居然还挺有担当的，不仅第一时间出来发话表白，还为了爱情抛弃事业……就问问谁能做到？突然有点粉上了, 所以, 新开了一个超话#秦夏cp今日结婚了吗#, 继续打卡, 欢迎小伙伴们前来围观。】
然而，比网友更没想到秦牧川会如此果断的，是林志宽。
正如秦牧川之前猜测的，这场被人恶意挑起的「禁忌恋」话题是林志宽的「垂死」反击，他的本意是让秦牧川收手，可谁知道，秦牧川宁愿离开意风，也不愿意留他一命，让他苟延残喘。
至此，在frank和秦牧川联手做局的情况下，林志宽彻底倒台，没了翻身的余地，讽刺的是，他破产的原因竟和当初的温氏美妆一样，都是资金鍊断裂。
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温惟夏正在霖城郊区陵园扫墓。
父母的忌日又到了。
自那场让飞机停航的暴雪过去之后，霖城的天气就一直不好，每天都在落雪花，但也许是上天感应到了什么，今天意外地没有下雪，只是天依然阴沉沉的，看不见阳光。
温惟夏穿着黑色缎面裙，沿着塔松指引的道路拾级而上，坑洼不平的青石台阶被积雪染得湿漉漉的，拐过一个弯之后，她看到了一个佝偻的背影。
——是这片陵园的管理员奶奶，她正拿着扫帚清理台阶上的积雪，动作缓慢却有力。
温惟夏第二年扫墓的时候就认识她，后来熟悉了，也会在闲聊时问她，为什么会想到做陵园管理人这种辛苦又孤独的工作。
得到的回答是：「老伴胃癌去世了，他生前是个掉书袋，最要面子，吵架了也拉不下脸哄人，惹人讨厌，但临死的时候，却浑身上下瘦得只剩骨头，可怜兮兮的，他那副性子，到了底下，估计和邻居也处不来，心疼了，干脆搬过来一直陪着他。」
听到答案的时候，温惟夏的心仿佛被钝器敲击了一下，但看到她依然乐观的笑容，于是也笑着劝慰道：「这一点您可以放心，我父母特别喜欢交朋友，尤其是喜欢交有文化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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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年年相见，温惟夏看着她从满头黑髮变成一头雪白。
听到脚步声，管理员奶奶停下了洒扫的动作，看向温惟夏，她先是反应了一下，才打了招唿：「温小姑娘来了？」
「奶奶，我早就不是小姑娘了。」温惟夏笑了笑。
「瞧我，又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
时光就是这样无情的。
看到熟悉的场景，会让人感觉恍如昨日，但细细一看，却发现早已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管理员奶奶告诉她，桑成乔已经到了，温惟夏向她告别，继续向前走，果然在墓碑前看到了桑成乔的身影。
桑成乔也身着一袭黑衣，他站在墓碑前，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的菊花，叶子没有修剪，绿意比白色多。
每年这个时候，桑成乔都会出现，带着不一样的鲜花，虽然品种颜色不一，但毫无例外，都会保留叶子，显得生机勃勃，这是温惟夏母亲生前喜欢的样子。
看到温惟夏之后，桑成乔往她身后瞄了两眼，脸色变得尤为阴沉：「他又没来？」
温惟夏一愣，随后解释道：「来了，他去帮爸妈买元宝了，一会儿就过来。」
桑成乔的脸色这才缓和几分，他蹲下身子，将花放在了墓碑前面。他一直不喜欢秦牧川，最大的原因就是认为秦牧川愧对温远新，连一年一次的扫墓都不参加。
但是，温惟夏却觉得，秦牧川生活在那样的家庭环境里，爹不疼娘不爱的，对亲情稍微淡泊一点也很正常，再说了，他确实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这一点早就用行动证明了。
于是，她提前和桑成乔打了招唿：「他对我非常好，待会儿等他上来了，你别用这件事说他。」
桑成乔看着温惟夏维护秦牧川的样子，心里就无端冒出一团火来，刚想说些什么，却又想到了前不久秦牧川为爱离职的举动，最终还是泄了气，妥协道：「我说两句话就走，不打扰你们。」
他蹲在墓碑前，向温远新夫妇讲述了一年来发生的事情。
做了几个大制作综艺、结识了很多圈子里的大佬……一字一句都在证明，当初他们资助过的学生，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非常优秀的人，他们的眼光没有错。
秦牧川上来的时候，桑成乔也结束了情绪激动的寒暄，他直起身子，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向温惟夏告别后，就径直离开了，临走前，他还是瞪了秦牧川一眼，但由于谨记温惟夏的叮嘱，没有开口说什么。
桑成乔散发出的敌意如此明显，让温惟夏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可谁知，秦牧川却仿佛没看到一样，不仅没有爆发气场与之对抗，反而还特别客气地沖他点头致意，一派逆来顺受的软弱模样，让在场的其他二人一头雾水。
不过，转念一想，桑成乔和他又没有仇，他确实不需要动肝火。
秦牧川帮温惟夏在火盆里点了火，红色的火苗吐着信子，在冬日的清冷色调里显得格外刺眼。
「需要我迴避吗？」秦牧川问。
温惟夏摇摇头：「不用，我要说的事情，也和你有关系。」
「好。」
秦牧川点了点头，安静地陪温惟夏一起坐在地上，察觉到地上的凉意之后，他又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叠好之后，垫在温惟夏身下。
「谢谢。」温惟夏没有拒绝。
随后，她便一边往火苗里添着元宝，一边和父母聊天。
「爸妈，我又来看你们了，不过，这次和之前不一样，之前呢，我一直都是给你们烧纸钱，但是听说冥币通货膨胀得厉害，计量单位都快用到亿了，真苦恼，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给你们烧元宝，金子应该还算保值吧？」
「另外，我还有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是不是很期待呀？」
「第一，我找到导致温氏破产的元兇了！林志宽破产了，他当初吞了多少黑心钱，这次就让他吐了十倍二十倍！大仇得报，开心吧？」
「第二呢，温家旧宅又回到我手里了，而且，经过修缮之后，装修和以前一模一样，哪里都没变，连你们给我量身高的刻痕都还在。」
「如果你们还在世，一定会狠狠夸我，但是，其实这些不是女儿的功劳，都是秦牧川帮我做到的。」温惟夏说到这里，侧过身子看了秦牧川一眼，随后牵住了他的手，「所以，最后一个好消息，就是想告诉你们，女儿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我们很幸福，而且，会一直幸福下去。」
话音刚落，一阵微风就穿过一排排塔松，迎面而来，让火盆里的火苗颤动了两下。
但是，这风一点也不像冬日里的风般刺骨，反而是柔和、温暖的。
温惟夏一愣，随后，她的眼泪就迅速盈满眼眶、止不住地顺着脸颊留下。
这次过来扫墓，她原本的计划是：一定要开开心心地告诉爸妈这些好消息，一定不能哭。
可直到微风拂面，她才幡然醒悟，也许，她父母根本不关心什么报仇、什么房子，自己开心快乐，才是他们最重视的东西。
这让人如何不动容？
就在温惟夏控制不住情绪宣洩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擦掉了她脸颊上的泪珠。紧接着，与她手掌相连的另一只手强势反握了过来，紧紧攥住。
同时，秦牧川深沉却坚定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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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阿姨，我是秦牧川，是夏夏的男朋友，我们见过的。我知道，言语比不上行动，但我还是想说，夏夏是我此生唯一会爱的人，我会一直对她好，身心如一，请你们放心。」
-
在陵园待了将近三个小时，眼看天气将变，空中已经开始飘起了零星雪花，温惟夏只好依依不捨地向父母道了别。
元宝已经烧完了，她拉着秦牧川的手往回走，然后在陵园台阶上再一次看到了管理员奶奶的身影。
管理员奶奶看了看二人紧握的手，又打量了秦牧川一眼，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两个字。
温惟夏这才反应过来，管理员奶奶大概是不认识秦牧川的，正打算出言介绍一下，可话还没说出口，管理员奶奶就瞭然地笑了，
「你们夫妻俩这次终于是一起来的了？」
第99章
◎你每次求婚，都这么出其不意吗？◎
回程的路上, 天色渐沉，胡乱飞舞的雪花几乎笼罩了整段公路。
「所以，每年爸妈的忌日, 你其实都来了？」
车内升腾着温暖的气流, 温惟夏将手放在空调出口风取暖，语气却还在颤抖。
她依然不敢相信刚刚从管理员奶奶口中得知的真相。
「嗯。」秦牧川不甚在意地点了头，「你今天说的冥币贬值论很有意思, 还好，我每次过来，纸钱元宝都会烧。」
温惟夏的手指一顿。
他的关注点居然是这个？
她轻咳一声，赶忙将话题重新掰回来：「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过来？为什么每次都等我离开以后才上去？」
这是她最不能理解的地方。
秦牧川沉默了一瞬, 淡淡地瞥她一眼，然后重新将注意力聚焦在路况上。
「有我这个电灯泡在旁边站着, 你还能和他们说悄悄话吗？怕是连哭都得克制。」
温惟夏：「……」
原来是这样。
听起来很扯，但她不得不承认, 秦牧川说的是实话。
每年父母忌日, 都是她最脆弱的时候，早些年，她处于人生至暗期, 根本无法承受来自生活的打击, 却学会了带上一层名为「坚强」的虚假面具，直到桑成乔离开、四周空无一人之后，才敢一个人抱着墓碑嚎啕大哭。
当时的秦牧川，与她而言, 只是一个有着契约关系的陌生人, 甚至还远不如桑成乔亲密。
有他在, 她自然是没办法将内心的所有情感通通发泄出来的。
所以, 秦牧川这么做，是给她留了一方宣洩情绪的空间，避开她所有不想让他人知晓的心事。
……
温惟夏内心突然暖意涌动，仿佛藏了太阳般火热，她忍不住侧过头，看向了正在专心开车的秦牧川。
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之外，恐怕也只有秦牧川会如此小心翼翼地揣摩她的心思、体贴地保护好她的所有情绪，哪怕这些情绪是负面的。
他真的，很爱很爱她。
温惟夏心头酸涩无比，如果不是刻意控制，也许下一秒，她的眼泪就会掉下来。
「看呆了？」突然，秦牧川发声，将温惟夏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
她怕自己失态，赶忙侧过身子，转移了话题：「你知道吗？桑学长一直不喜欢你，就是因为他误会了你，认为你从来没有过来给爸妈扫过墓。」
闻言，秦牧川轻笑了一声：「难怪，他刚刚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我。只不过，有些事情，做了就行，倒也不必搞得人尽皆知。」
紧接着，他的话音一转：「再说了，我管他喜不喜欢我，我只要你喜欢我就够了。」
只要你喜欢我就够了。
秦牧川的情话说得越来越自然，让温惟夏忍不住春心荡漾。
原本酸涩的情绪中加了一抹甜，两者相互交融，酿成了一种独特的味道。
仿佛蜜酒一样，让温惟夏直接进入了微醺状态。
「秦牧川，要不我们復婚吧？」
话音刚落，身下的车子突然一个踉跄，勐不丁向左边拐了拐，又在秦牧川眼疾手快的操作下，迅速归位，恢復正常。
车辆纷纷按下喇叭——
吵闹的声音顿时搅乱了车内的旖旎氛围，让温惟夏一个激灵，清醒了。
情到浓时，这话自然而然地就从嘴边溢出来了，连她自己都被惊到了。
她说了什么？
復婚？
秦牧川也沉默了很久，才嘆了口气，无奈道：「温惟夏，你每次求婚，都这么出其不意吗？」
出其不意？
温惟夏开始回想——
第一次求婚是刚从霸凌者的手里逃出来，带着一身厕所的恶臭味道，和他一起去缠冬吃大餐的时候说出来的；
第二次求婚……好像更不适宜了点，是刚从陵园出来，今天，还是她父母的忌日。
确实够出其不意的，并且，每一次都是她的冲动使然。
可是话都说出来了，又怎么能临阵逃脱？
温惟夏只好攥紧自己的大衣边缘，硬着头皮，继续追问：「你就说同不同意吧？」
原本以为，秦牧川至少会犹豫两秒再委婉拒绝，可谁知，他直截了当地甩了句「我拒绝。」
完全是不假思索的。
「为什么！」温惟夏当即叫了出来。
怎么可以拒绝得这么果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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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以上一秒蜜里调油，下一秒就这么冷酷！
「因为，你的心不诚。」
「我哪里不够诚心？」
秦牧川咬了下唇，面色染上一抹隐晦的愠怒：「好啊，那你说说看，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说对了，我就答应。」
一句话，直接就把温惟夏给呛住了。
仿佛一盆冷水泼下。
「……西江？」她犹豫着问。
见她心虚的模样，秦牧川仿佛自嘲般笑了声：「什么都不知道，也敢说自己心诚？」
-
第二次求婚，以失败告终，可偏偏温惟夏连半句反驳都说不出来。
秦牧川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
她不知道。
或许，她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在这段感情中，秦牧川一直扮演着「付出者」的角色，但她却并没有报之以李，按秦牧川的话来说，就是「心不诚。」
但求婚失败并没有让二人之间产生嫌隙，从陵园回来之后，秦牧川一如往常地对待她，给她准备衣物，接送她上下班，仿佛「求婚」事件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接下来的日子里，温惟夏飞了一趟庄城，和温鸣一起，与红帆达成协议，签订了供货合同，利润非常可观。
课题算温惟夏的，但kpi却算在温鸣头上，直接将庄城销售团队本季度销售额提升一大截，顶掉了霖城销售团队的第一位置。
消息传回总部后，reba经过审核，宣布课题通过，给了温惟夏5分积分。
熬了这么一个大单，温惟夏也没精力再去完成另一个高分工作了，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只完成了两个分值为2的工作，都不算难。
至此，《乘风而起的我们》最后一轮课题也结束了。
节目组在此时公布了直播活动的优势——在直播环节被观众们选中的实习生，有额外1分的加成，由于秦夏师徒组的直播时长最长，温惟夏得到了2分的加成，以11分的成绩，位居五轮课题第一。
实习生们的课题全部完成，导师们进入了商讨最终offer名单确认的环节，三天后，就是宣布offer花落谁家的日子。
这意味着，两个月的实习时间，只剩下最后三天。
黎明即将到来。
其实，节目播到现在，最终拿到offer的人会是谁，众人心里早已经有了定数。
ryan这一路走得顺风顺水，虽然后期总被summer压一头，但他每轮课题似乎都完成得格外轻松，是个六边形战士。
summer则是一匹大黑马，从底层厮杀至上位圈，她是个拼命派，带着一种誓拿第一的火热气焰。
三个offer坐席，无疑会有他们两位。
然而，定数之外，自然也存在着变动因素。
这天中午，温惟夏来到空中花园放风，再次意外碰到了郑志诚。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温惟夏正因为扳不倒钱伯中的事情发愁，根本不想理他，可郑志诚就像一块陈年狗皮膏药，走到哪黏到哪，噁心得不行。
「真没想到啊温大小姐，你居然能傍上秦牧川，还勾得他为你离了职，真是一身狐媚功夫。」
「不过那又能怎样？秦牧川这么厉害，还不是被逼走了？你的后台倒了，你还能撑多久？」
……
「怎么不说话？是在物色下一个后台了吗？」
温惟夏眼见甩不掉他，心头又烦躁得不行，她看着郑志诚万年不变的刺猬头，突然灵机一动：「是啊，你觉得钱伯中副总裁怎么样？」
果然，郑志诚的脸色微微一僵。
「不过还是算了，钱伯中一点也不可靠，为他卖命，只会落得被边缘化的下场，唉，惨啊。」
温惟夏长吁短嘆，一边哀怨地说着，一边不停地用余光瞟着郑志诚。
言语配合动作，传递出来的便只有一个意思：没错，说的就是你。
果然，郑志诚捕捉到了这一点：「你什么意思？」
「意风的组织框架和其他公司不一样，总部财务中心的员工，各方面待遇都比不上各项目组，反而出事的时候会被顶在最前面，你说，钱伯中将你放到总部，是为了什么？」
「哎呀，都已经快走狗烹了，某条狗还在为主人说话呢。」
「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
说罢，温惟夏就径直离开了，徒留下郑志诚一个人留在风中，面色惨败。
温惟夏的本意只是挑拨离间，在他们中间种下怀疑的种子，根本没指望郑志诚这个吃了钱伯中那么多年大饼、还沾沾自喜的低级玩家会给钱伯中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可是，她错了。
第二天，意风上下就收到了有关高层人事变动的公开信——
【意风财务部经理jack.zheng升任beauty业务组财务部总监，向意风中国副总裁barton.qian直接汇报。】
一枚弃子，又回到了执棋人的手里，原因是什么呢？
第100章
◎狼狈开局，华丽收场◎
「我只是心血来潮激了他一下,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被钱伯中调进了beauty业务组，你说这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他有价值。」
竹溪路温家旧宅的清晨, 祥和而美好，窗外甚至可以听到鸟儿清脆的歌声，早餐时分, 温惟夏将这件事情全盘告诉了秦牧川，得到了他不假思索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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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能有什么价值？」温惟夏不可避免想到了郑志诚那张脸，撇了撇嘴。
明明是个面对两三句言语挑拨就坐不住的人。
「如果他本人没有价值，那他手里一定捏着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否则，钱伯中那种不讲情义的人, 又怎么会将他调到自己身边，而且, 钱伯中的行动速度这么快, 也一定是因为，郑志诚手里东西，价值不菲。」
秦牧川沉着冷静地分析着, 期间不忘给温惟夏夹了一根火腿。
温惟夏将火腿塞到嘴里, 细细嚼着，含煳不清道：「如果说，林志宽手里有价值不菲的东西，我信, 可是换成郑志诚……他那副不聪明的样子, 我真的信不了。」
说话间隙, 李阿姨就给二人桌上添了饮品, 温惟夏最近喜欢喝橙汁，秦牧川面前的则是万年不变的苦咖啡。
他捏起咖啡杯，送到嘴里抿了一口，才缓缓道：「如果，这里的『价值』，指的不是正向价值，而是负向价值呢？
负向价值？
温惟夏看着秦牧川那双带着清晨懵懂的墨色眸子，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郑志诚捏着什么足以威胁到钱伯中的东西？在我无心挑拨之后，他带着证据找到钱伯中谈判，钱伯中显然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又害怕他手里的东西会毁了自己，所以，快马加鞭，将人留在自己身边看着，还给他升了职以作安慰？」
秦牧川淡淡点了头：「只是猜测。」
「但非常合理！」温惟夏激动地差点跳起来，「没想到啊，我一直以来，都小看了郑志诚，还以为他闹不起什么风浪呢。」
「的确很意外，我和frank在分析钱伯中社会关系网络的时候，也都忽略了这么个小人物，还要多亏你，将他诈了出来。」
「呵呵。」
面对秦牧川突如其来的称赞，温惟夏倍感心虚，谁能知道，自己只是随口胡乱一驺呢？
这一切，都只能怪郑志诚自己太蠢。
短暂交流完毕，二人又回归沉默，开始专心吃早餐。
今天正是《乘风而起的我们》正式offer名单出炉的日子，不能迟到，秦牧川心下算着时间，伸出手臂看了眼腕錶，随即抬眸道：「时间差不多了，吃饱了吗？」
「饱啦！我们出发吧！」温惟夏有些激动。
最后一天了，如果不出意外，自己今天就要捧获正式offer了！
两月来的连番努力，无尽的熬夜生活……终于以三次第一的好成绩收尾。
谁能想到，她在10位实习生中资歷倒数，还曾拿过倒数第二的成绩呢？
自己此番意风之行，也算是狼狈开局，华丽收场了。
见温惟夏一脸雀跃的模样，秦牧川也被这种欢欣的情绪感染，心情大好，一直止不住地翘着嘴角。他抽了两张纸，摁在嘴角轻轻擦了擦，随后推开桌子起身，去衣架上拿外套，披在温惟夏的肩膀上，帮她整理衣领子。
温惟夏乖乖站在玄关处，忍不住仰头看他，秦牧川的模样生得极好，却有些凌厉，平时散发的气场仿佛冬日里的寒刀，但搁在早晨、万物刚刚甦醒之际，他的这身气场就蒙上了一层毛玻璃，显得柔和得多。
一派认真而耐心的模样，仿佛自己的衣领子是什么商业难题一样。
「秦牧川，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秦牧川微微抬眸，对上温惟夏的眼睛。
温惟夏秀眉微蹙，咬唇犹豫了一番，才缓缓道：「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拿到正式offer的话，我一定要待在tasty业务组吗？」
「你想去beauty业务组。」秦牧川摸过一旁的围巾，绕在温惟夏脖颈上，笃定道。
温惟夏点点头。
「可是，你想清楚了吗？beauty是美妆品牌，tasty是调味品品牌，从市场到客户，两者的区别很大，你在tasty业务组学到的一切，到了那边很可能完全用不上，一切都需要重新开始。」秦牧川分析道。
没错，区别非常大。
温惟夏垂眸。
在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温惟夏就已经预想到了，自己去了beauty业务组，一定会束手束脚，施展不开，从零开始，也许未来，又要重新熬过无数个日夜，那个时候，可没有贴心导师的无条件帮助，甚至，高层团里还有她的仇人，穿小鞋是一定会有的。
但是，她必须得去。
「beauty是我爸爸的心血，我想离她更近一些，这是我来意风的初衷。而且，郑志诚手里明显捏着钱伯中的命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虽然狡猾，但从他被钱伯中画的饼煳弄了这么多年来看，他终究不是个聪明人，我接近他，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钱伯中的命门了呀。」
非常合理。
温惟夏显然已经把自己说动了，可谁知，她的这一席话却换来了秦牧川的黑脸。
「第一个理由，通过，第二个理由，pass。」他伸手狠狠拽了一下温惟夏的围巾，怒目道。
「为什么？」温惟夏不解。
「为了所谓的『命门』，就去接近郑志诚？他是蠢，但是不傻，你去接近他，他怎么可能看不出你的心思？大概率是会把手里的东西藏得更紧，然后变着法戏弄欺负你。」秦牧川冷笑一声。
温惟夏小声补充：「如果能拿到他手里的东西，让他嚣张几天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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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值得你上演这种『卧薪尝胆』的戏码。」秦牧川摇摇头，淡然道，「既然我们已经确定他手里有东西，也已经知道他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还那么麻烦做什么？我有更简单的方法。」
「什么？」温惟夏眼睛一亮。
秦牧川眉毛一挑，俯下身子，靠在温惟夏耳边，一字一句道：「反间、利诱，实在不行，就直接把人拉出来揍一顿，一直打到他交待为止。」
温惟夏瞪大了双眼，捂着嘴叫道：「不是，就、这么粗暴？」
秦牧川煞有介事地点了头：「他难道不值得被揍一顿吗？」
「值得，太值得了。」温惟夏迅速改了口。
天知道，她现在一想到郑志诚那刺猬头就噁心。
看到温惟夏飞速倒戈的模样，秦牧川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嗯，再说了，这个世界上，和钱伯中有仇的又不止你一个，郑志诚的人事调动这么奇怪，frank那老狐狸说不定都已经开始调查了，我一会儿会给他打电话的。」
「那，需要我做什么呢？」温惟夏眨了眨眼睛。
秦牧川拨了一下她的头髮，帮她整理好刚刚戴围巾的时候被弄乱的髮丝。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打起精神上班，安安稳稳拿到offer，快快乐乐『毕业』，然后在必要的时候，继续刺激郑志诚，别让他起疑，最好能让他们继续离心，给我们的暗中调查创造条件，你可是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知道吗？卧底同志？」
温惟夏「噗嗤」一声笑出来。
二轮课题回到秦宅的时候，秦牧川似乎就曾调侃过她。
——「你不去当卧底，真的太可惜了。」
思绪回潮，难得见他这么一本正经地说笑，温惟夏也有模有样地沖他敬了个礼：「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
提前半个小时，秦牧川就将温惟夏送到了公司楼下。
温惟夏向他告别，走进大楼后才发现，今天的意风的格外不一样。
一楼大堂侧边休息区里，放置着《乘风而起的我们》的巨型宣传快幕秀，上面写满了节目里提到的职场语录，供行人拍照打卡留念，快幕秀旁边，还摆放着10位实习生的人形立牌。
是初来意风的时候拍的，温惟夏逐一看过去，只觉得当时的大家太过稚嫩，照片上的july脸上还有婴儿肥，两个月的辛苦实习，都把她饿瘦了，连意风丰盛的自助餐式食堂都没能救回来。
而她自己，却是双眸直视镜头，没有一丝微笑，很传统的高冷美女的形象。
等待电梯的过程中，温惟夏借着电梯门的反射，仔细观察了自己的双眼，与两个月前相比，这双眼睛现在变得动容而富有情感，就像寒冰融化，生机盎然。
也许是因为有了共同奋斗的伙伴，也许是因为心头常年累积的阴霾被驱散。
总之，她喜欢现在的自己。
17楼的装饰比一楼还要花里胡哨，为了庆祝10位实习生「毕业」，行政姐姐特意装点了茶水间，在里面放了一块小黑板，画上了10位实习生的q版漫画，还写上了各自的经典语录。
比如bruce的：这妨碍我成为大佬吗？
再比如july的：水兵月和百变小樱什么时候能来救我？
惹无数同事驻足围观，更有甚者，还自己上手，给q版人物加了更加鲜明的人物特徵，使其更加活灵活现了。
真有一种「毕业」典礼的感觉。
9点半，reba发了通知，宣布实习生早会即将开始，温惟夏下意识地要抱电脑，却被一旁的freya阻止。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早会了，不用带电脑啦！」
「也是。」温惟夏笑了。
大家一路说笑，一路向会议室出发，哪有半点实习期间一见到会议室就害怕的模样？
到达会议室之后，四位导师已经在电视前站着了，他们脸上也洋溢着快乐的笑容，甚至，就连会议室最后面的《乘风》节目组工作人员，都是非常开心的模样。
这无疑是一段辛苦的旅途，而在场的所有人，皆在今日到达了终点。
reba清了清嗓子，捏着话筒，开启了这最后一次会议。
「首先恭喜大家，顺利走完这两个月的旅途！」
仅仅一句话，台下便掌声雷动。
reba耐心地等了很久，直到经久不息的掌声终于消散，才继续开口。
「在《乘风》节目开始之前，我曾和其他三位导师打赌，一定会有实习生承受不住课题压力，选择离开，但是，你们让我刮目相看了，非常感谢大家的付出，你们每一个不放弃的瞬间，都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光影。」
「正如之前merlin说过的，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达到了意风对于正式员工的要求，但是今天，我必须要做出艰难的选择，在你们10人中，挑选出3位，发放意风中国正式offer。」
「这三个人选，我和其他三位导师结合各位的课题成绩、个人潜力、领导力与协作力、与意风的契合度等多方因素，经过了漫长的讨论、挑选，最终敲定，选择的过程非常艰难，但是，名单得出之后，我们每一个人看了都觉得，这三个人能拿到offer是毋庸置疑的。」
「首先，第一位是——」说到这里，reba刻意停顿了一下，她的目光开始在全场扫视，可谓卖足了关子。
可最终，她的视线还是停留在了温惟夏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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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位：summer，恭喜你，凭藉自己的努力拿到offer，『毕业』快乐。」
第101章
◎高中转学前夕的同学录◎
看到reba指向自己, 温惟夏在周围一片欢唿声中，潸然泪下。
她本来没想哭的，可是, 在这种情境之下, 换成谁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泪腺。
「谢谢大家，特别感谢大家对我的帮助。」她捂着脸哽咽道。
一旁的july赶紧给她递了纸：「好啦，多好的消息, 妆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温惟夏拼命点头。
台上的reba还在继续——
「我在summer身上，看到了顽强的野草精神，她起初就像个孱弱的幼苗，为了汲取养分与太阳, 拼命生长，最终如愿长成了参天大树, 希望在未来的工作中，她依然能发挥这种精神, 胜不骄, 败不馁。」
「接下来，第二位得到正式offer的，是freya。」
第二位居然不是ryan？
众人有些疑虑地看了ryan一眼, 却只看到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好像名单发布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丝毫不焦虑。
不过疑虑只是一瞬，大家又很快释然，看来, reba手里的名单并不是按照顺位来排列的, 而是随机的。
「她是团队的百晓生, 在实习初期, 为实习生们提供了大量内部情报，甚至，她还知道很多连我们导师都不知道的秘闻……」说到这里，reba饶有意味地瞥了她一眼。
「哈哈哈哈。」
闻言，台下的实习生们笑成一团。
看来，freya私下里偷偷给大家讲老闆八卦的事情，终究还是被导师们知道了。
「快点到下一位吧！给我留点面子！」freya刚酝酿出激动想哭的情绪，就听到了导师对她的评价，顿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好双手合十求饶道。
reba被她逗笑：「好，应freya的要求，我现在来宣布最后一位得到正式offer的人员名单，这位就是——」
她再次停顿。
不过，众人却没有上次提心弔胆的感觉了。
两个稳offer选手，summer和ryan，可还有一个没公布呢！第三个席位，一定是ryan的，没得跑了。
可是，reba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第三位拿到正式offer的，是july，大家恭喜！」
当事人july：？
周围的其他人：？
什么情况？
一瞬间，会议室内的气氛开始变得莫名起来，所有人的视线都在july和ryan身上来回打转。
july的紧张症又犯了，她直接站了起来，语气颤抖地发问道：「reba，名单错了吧？」
「名单没有错。」reba沉着地摇了摇头，「是这样的，在最终名单公布之前，实习生ryan找到我们，提出退赛请求，因此，他不参与最终的offer争夺，原本应该给他的offer，也移交到我们定下的第四名，也就是july手上。」
温惟夏皱着眉头望向ryan，却正巧对上他的目光——轻松淡然，甚至，他还冲她歪头笑了一下。
「不是吧？」
「这都最后一轮了，这个时候退赛？」
「看来传闻是真的，ryan是个富二代，他要回去继承家产，不打算在意风久待的。」
……
耳边传来窃窃私语声。
听到这里，温惟夏突然回想起自己二轮课题失利的时候，ryan前来安慰她，那个时候，她有问过他，「既然不喜欢被人管，那为什么来参加这个节目？」
当时ryan的回答是：「那就是秘密了。」
看来，这的确是个很大的秘密。
-
会议结束之后，温惟夏给ryan发了消息，约他在36楼空中花园老地方见面。
由于被太多人围着恭喜，耽误了一点时间，她乘坐电梯到达36楼的时候，ryan已经站在那里了，正俯在栏杆上发呆。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退赛？」温惟夏迈着步子来到他身边，直切主题。
ryan依然是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态度：「因为，我未来可以通过其他途径拿到意风的offer。我退赛，我们中间就可以多一个人留在意风，这样不是很好吗？」
竟然是这样的回答。
温惟夏一噎，旋即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良久，她才皱着眉头问：「你就这么自信？」
「对呀。」ryan点了点头。
「可是，换成其他人，说不定未来也可以通过其他途径拿到offer呢，你又何必——」
「他们一定没我稳。」ryan打断了她
「……为什么？」
ryan沉默地看了温惟夏一眼，然后调转身子，换了个方向，倚靠在扶手上。
「对不起，一直没和你坦白，其实，意风中国区总裁frank，是我哥哥。」
温惟夏：？？？
震惊之余，她语气颤抖着问：「亲哥哥？」
「亲哥哥。」ryan再次点头。
好傢伙，原来真正的关系户是ryan！
温惟夏突然觉得，自己之前莫名承受了网上那么多有关「关系户」的骂名，真的太冤了。
「既然frank是你亲哥哥，那你直接走内推渠道不就好了？凭藉你的资歷，一定可以通过，你又何必来参加这个节目呢？」她很疑惑。
「因为我不想被他管着。」ryan坦言，「如果我依靠他进入意风，那我未来一定会被他指手画脚、干涉自由，可如果我是凭藉自己的实力进来的，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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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做这些，只是为了向他证明，你有凭藉自己进意风的能力？」
「可以这么说。」ryan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
好吧，听起来也挺合理的。
温惟夏释然。
二人不再多说什么，只默默在36楼的连廊上吹风，直到其他实习生给他们打了电话，催促他们赶紧回来，reba定的告别宴时间快到了。
最后一次聚餐，众人狂欢到天明，秦牧川赶到现场将温惟夏接回家的时候，天都已经蒙蒙亮了。
-
短暂休沐之后，温惟夏以意风中国tasty业务组新晋专员的身份，再次回到了17楼办公区。
周围空荡荡的，不仅其他7位实习生的桌子空了，就连《乘风》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撤了，再也没有摄影机围着她转，突然还有些不适应呢。
温惟夏向freya和july挥手打了招唿，在座位上等了一会儿之后，cathy就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三人的新工牌。
「三位妹妹，恭喜你们顺利转正啊，我给大家准备了新的工位，待会儿就可以收拾收拾搬过去了。」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排工位。
「好，谢谢cathy姐。」三人齐声应答。
这片区域是实习生专属座位，她们已经转正，自然要搬到更合适的地方。
不再耽搁时间，温惟夏开始快速收拾自己桌面上的物品，在摸过相框的时候，一旁的july突然凑了过来，小声问道：「summer，这就是当初出现在merlin办公室里的相框？」
「对。」温惟夏点了点头。
这是她父亲的遗物，当初秦牧川到霖城大学找她，说是要还相框，可最后还是没有归还成功，反而被他带到了办公室里。
「这相框怎么都坏了呀？」
温惟夏看了眼相框侧边的裂痕，嘆了口气：「没办法，有些久远了。」
「这样不行的，估计再放一段时间就直接散架了，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修復师傅，最擅长修復这种木头工艺品了，要不，我帮你送过去给他看一下？」july问。
「好啊，太谢谢你了，july，我这就拆给你。」温惟夏有些激动起来。
如果能把相框復原，那就再好不过了，她当即拿起相框，开始拆背面的背板，预备将里面的照片拿出来。
背板是黑色塑料材质的，很好拆，温惟夏三下五除二就将四周固定的铜条掰开，将背板掀开来，可是，就在她掀开背板的一瞬间，温惟夏却直接愣住了。
照片与背板之间，竟夹着一张巴掌大的摺叠纸片，淡紫色的，侧边还有着扎手的毛刺。
这是什么？
怀揣着疑惑的心理，温惟夏将纸片拿了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展开。
——是一张同学录，摺叠痕迹明显，上面满是稚嫩的字迹。
姓名：温惟夏。
性别：女。
座右铭：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最喜欢的动漫：《橙花家的魔法少女》
梦想：希望有朝一日，我的身边也能出现一个专属的魔法师，可以帮我实现一切愿望，好像有点白日梦了qaq，算了，脚踏实地一点，还是希望自己未来可以成为非常优秀的人吧！
……
这是她高中转学前夕写过的同学录！
怎么会出现在秦牧川手上？
魔法师……
merlin……
所以，他的英文名，才不是像营销号说的那样，和林祎雯有关，而是因为自己随手写的同学录吗？
原来，她一直苦苦追寻的答案，就藏在这个相框背面。
——「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总之比你早。」
竟然，是高中啊。
……
一上午的时间里，温惟夏一直心不在焉，连reba让她去办公室都没有听见，直到中午休息，她才失魂落魄地捏着这张已经泛黄的同学录，来到楼梯间，给郁姿彤打了一个电话。
「彤彤，有一件事，你一定要帮我。」
「这么严肃？怎么了这是？」
「我要向秦牧川求婚，帮我想想，我应该怎么做？」
作者有话说：
《橙花家的魔法少女》是虚构的。
第102章 【正文完】
◎爱她，是一种甜蜜的本能◎
原本以为, 郁姿彤作为自己和秦牧川的「cp粉头」，一定会支持自己的决定，可温惟夏的话刚放出去, 就得到了她无比犹豫的回应。
「啊？你确定？」
温惟夏有些疑惑她的态度, 当即追问道：「确定啊，怎么了？」
「……哦，没什么, 我只是觉得，女生向男生求婚，会不会不太好啊？」
「没什么不好吧？我和秦牧川第一次结婚，就是我求的婚, 而且，你知道吗？他居然从高中就开始喜欢我了。」说到这里, 温惟夏的脸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红色，「所以, 这次我想主动一点, 最好能快点定下来。」
「不行！」
听到温惟夏的陈述，郁姿彤尖叫出声、赶紧阻止。
「为什么？」温惟夏不解。
今天的郁姿彤未免太奇怪了些。
「额，我的意思是, 求婚这么重要的事情, 怎么能『快一点』呢？一定要好好准备才行呀，这样！我去找找我舞社的小学妹，大学生，思路活, 一定能给你想一个别出心裁的求婚方案出来, 保证成功, 让秦牧川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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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页
郁姿彤的这一番话仿佛在温惟夏嘴里塞了一颗薄荷糖，既甜蜜又刺激，如果能让秦牧川感动得稀里哗啦，听起来好像很不错。
于是，她果断接受了郁姿彤的建议。
在郁姿彤再三叮嘱「不要冲动、耐心等待」之后，温惟夏挂了电话，迈着轻快的步伐重新回到工位。在确定秦牧川自高中起就对自己情根深种，甚至因为自己一念之间的喜好，起了蕴含深意的英文名之后，温惟夏的内心就甜的冒泡，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直到被july提醒，这才发现，reba不久前给自己发了一个会议邀约，时间快到了，于是，她又马不停蹄地抱着电脑赶往vp办公室。
与温惟夏的欣喜不同，办公室里的reba却是黑着脸的，看到温惟夏进来，她捏了捏眉头，嘆了口气。
「听merlin说，你想去beauty业务组？」
温惟夏一怔，旋即点了点头。
「是我们tasty业务组的庙太小了？还是我坐在这个位置上，不如merlin服众？」reba皱着眉头，有些无奈。
温惟夏明白，自己选择这个时候离开，是伤了reba的心的，没有一个老闆能容忍自己带出来的人转投他人麾下。
可是，她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温惟夏只好低着头，道了句：「抱歉。」
「我们tasty在不久前达成了市场占有率第一的成就，潜力非凡，你要不再考虑一下，留下来？」
见reba还在挽留，温惟夏只好出言解释：「我当然知道tasty业务组很好，您也很好，只是，beauty和我有些渊源，真的很抱歉。」
良久，reba才嘆了口气，继续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能阻拦，不过，beauty业务组最近不太平，等风波过了，我会给你一个内部转岗的机会。」
「不太平？」温惟夏追问。
「新上任的beauty业务组财务总监jack，实名举报负责beauty业务组的副总裁barton渎职，将质量不佳的产品销售给消费者，目前总部正在立案调查中。」
渎职……
居然还是郑志诚举报的。
看来，是秦牧川的「威逼利诱」起作用了。
狗咬狗，场面挺好看的。
总部针对钱伯中渎职事件的立案调查持续了半个月之久，终于在春节假期来临之前，尘埃落定。
意风中国全体员工收到了一封语气严厉的公开信，发件人不是frank，而是国外的总部高层，因此，信件是全英文的，温惟夏偷了懒，将全篇翻译成中文，虽然词句有些混乱，但还是能看出大概的意思。
——意风中国副总裁钱伯中严重渎职，现撤销他副总裁的职务，终身不再录用。
钱伯中在收购beauty的时候，beauty工厂存留了一部分原料有问题的面霜，原本应该销毁，但因为数量庞大，钱伯中见利眼开，没有直接销毁，反而授意下属将这批问题面霜铺到线上零售渠道，以「回馈消费者」的名义将其打折卖出。
那段时间，网上出现了很多「beauty烂脸」相关的帖子，但出问题的是打折促销品，消费者维权的动机不强烈，再加上钱伯中购买了大量水军下场，这件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
然而，郑志诚却难得聪明，留了个心眼，通过在温氏积攒的人脉，拿到了这批面霜的出库单，上面有钱伯中的亲笔签名，坐实了他渎职的举动。
从郑志诚用证据去换取总监职位，到用证据亲自揭发，前后不过小半个月的时间。
果然是个墙头草。
秦牧川说的没错，对于郑志诚而言，威逼利诱，比卧薪尝胆要有效率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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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auty的风波平定，温惟夏如愿经过内部调岗程序，转到了beauty业务组，本以为重新见到郑志诚，他会像以前那样上来冷嘲热讽，或者装乖示好，可是，温惟夏一个眼神扫过去，他就赶紧熘了，一副老鼠见了猫的害怕模样。
第二天是周末，郁姿彤打来电话，拉着温惟夏上街採购。
求婚的大致方案已经定了，地点依然选在缠冬，那个对秦牧川和温惟夏而言极富有意义的西餐厅，这次她们出来，是准备採购一些求婚需要用的道具，比如气球、蜡烛之类的。
「彤彤，你确定这附近有专门购买道具的店？」
温惟夏一路跟着郁姿彤，在出了地铁之后，看到满目高楼大厦，有些恍惚。
一般这种求婚道具，不是应该去专门的批发商城购买吗？怎么郁姿彤把她拉到市中心来了？
「我确定，就在前面不远了。」
郁姿彤却十分笃定，一路拿着手机，似乎是在看导航。
二人一路向前走，却意外被一位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小哥拦住了去路。
「两位小姐姐，游泳健身了解一下？」他扯着笑容问。
「不用了，谢谢你。」
温惟夏礼貌地拒绝了他递过来的传单，谁知，一旁的郁姿彤却直接上前一步，将传单抢了过来。
「诶，等等，这好像还挺有意思的，夏夏，我们要不去看一下吧？」
「啊？」
「反正现在时间还早，走嘛走嘛。」
郁姿彤推搡着一脸懵的温惟夏，跟在一脸笑容的小哥哥后面，绕了个弯，来到了一栋豪华的大楼前。
「我们俱乐部就在上面了，两位小姐姐，请跟我来。」说罢，他就小跑进去，按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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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要进入封闭区域，温惟夏终于寻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一把将郁姿彤拉了出来，以小哥哥听不到的声音惊唿道：「彤彤，你疯了吧？你有点危机意识行不行？这样跟着陌生人走，多危险啊。」
可郁姿彤依然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哎呀，这栋大楼这么豪华，这又是在市中心，一定没什么问题的！我们就上去看一眼，看完就走，好不好？」
温惟夏难以招架她的软磨硬泡，只好点头答应。
二人来到电梯间门口，郁姿彤挽着温惟夏的胳膊，紧紧箍着她。
「叮咚——」
电梯门打开，扑面而来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玫瑰清香。
温惟夏一抬眼，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整个电梯间内都装点了玫瑰，娇艷欲滴，甚至连地板上，都撒满了玫瑰花瓣，厚厚的一层，像不要钱一样。
温惟夏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非常罪恶地迈着脚步，踩到了玫瑰花瓣上面。
「这儿怎么全是玫瑰花啊？」她问。
小哥按下楼层按键，头也不回道：「嗐，我们俱乐部楼上是一个私人会所，昨天有个富二代在这里求婚，所以这些东西还没来得及撤走。」
「可是，这个玫瑰花看着很新鲜的样子。」
温惟夏伸手摸了摸固定在一旁把手上的玫瑰花，居然沾了一手的露水。
「这个……」小哥摸了一把额头，「富二代嘛，买的花都是最贵最好的，放到现在很新鲜，也不奇怪。」
「这样啊。」
温惟夏不再多问，她瞥了一眼紧紧箍着她胳膊、一脸不自在的郁姿彤，心里突然生起一阵异样的情绪，伴随着电梯门打开，这股异样的情绪霎时间被放到最大。
电梯门外的装饰，简直比电梯间内更加夸张。
两侧白色大理石墙壁上，装点了各式鲜花，虽然种类不一，颜色却搭配得协调，有些地方甚至还蒙上了一层银白色的轻纱，内里缠着金色的丝线，在头顶古典水晶吊灯的照射下闪着鳞片般闪耀的光芒。
地面燃着两排蜡烛，弯曲向前，曲径通幽般，让人平端生出了跟随蜡烛一路向前的欲望。
「这也是那位富二代的手笔？」温惟夏轻笑一声。
「当然！」小哥果断回应。
「那这些蜡烛，怎么还燃烧着啊？」
「哦，这个啊。」小哥尴尬地挠了挠头，「你说，他求完婚，这些东西就没用了，这不是很浪费吗？所以，我们就把它点上了。」
「哦——」温惟夏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随即拉长语调，拆穿了他，「可是，你刚刚明明说，那位富二代是在楼上求的婚，怎么？他是有钱花不出去，所以每一层都装扮上了？」
小哥：「……」
这没法圆了呀！
见他不说话，温惟夏转向郁姿彤：「彤彤？解释一下？」
郁姿彤这一路上都这么奇怪，一定是共犯没得跑了。
温惟夏审问的眼神实在太过炽热，只见郁姿彤嘴角抽搐了一阵，然后认命般放开了对温惟夏的钳制，佯装恼怒道：「夏夏，你也太难骗了，好吧，我坦白，沿着这条路往前走，有人在等你。」
随后，她就直接把温惟夏推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关上了电梯门。
温惟夏转过身，只看到紧闭的门，镜子一样，照着她的全身。
她当下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怪不得今天临出门，郁姿彤再三叮嘱她，一定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定了心思之后，温惟夏沿着蜡烛指引的方向一路向前走，走到走廊尽头，拐了个弯，然后在看清眼前的景象之后，直接愣在了原地，眼眶也开始酸涩起来。
这里并没有刚刚电梯口那样华丽的装饰，反而只是一家不起眼的小公司，简洁的前台，旁边摆放着几盆绿植，一点也不大气。
换作平常，常年在意风大厦这样豪华场所办公的温惟夏应该会直接忽略走开。
如果不是前台上面写着「温氏美妆」四个大字的话。
如果不是前台旁站着一众熟悉面孔的话。
……
温惟夏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生怕它只是她想像出来的幻影，只好小心翼翼地站在原地，不再上前，直到为首的一位男子叫了她一声。
「大小姐。」
听到这声唿唤，温惟夏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留了下来。
原因无他，眼前的这群人，正是父母还在世时、温氏美妆的老员工。
「你们……」她的语气颤抖着。
「我们重新回到温氏美妆了，回到您身边了。」
「还有之前的很多产业线，也都一併回来了。」
「您愿意和我们一起打拼，将温氏美妆重新做起来吗？
众人七嘴八舌——
受到的冲击太大，温惟夏情绪激动地直接蹲在地上，不停点着头，嘴上却在问：「为什么？」
「答案就在老闆办公室里，您快过去吧。」
……
整理好情绪之后，温惟夏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顺着众人指引的方向走过去，推开了一间办公室的门，果然在其中看到了熟悉是身影。
秦牧川穿着灰色的西服，站在办公室中间，冲着她笑。
今天的阳光很好，从落地窗里折射进来，将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边，显得毛茸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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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惟夏关上门，三两步小跑过去，然后径直扑在他怀里，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偷偷用他的衣领擦眼泪。
「这些都是你做的？」
重新成立一个温氏美妆，将原本的老员工重新召集回来，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喜欢吗？」秦牧川问。
在问这句话的时候，俯在他胸口的温惟夏很清晰地听见了他的心跳声，扑通扑通，非常有力，像极了春日里欢快蹦跳的小鹿，让她不自觉嘴角上扬，轻轻点了点头。
「这是我的彩礼。」他继续说。
闻言，温惟夏一惊，勐地抬头：「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第二次求婚的人，换成我了。」秦牧川伸出拇指，帮温惟夏拭去了残留眼泪，「为了赶在你之前完成这场求婚，真是很困难啊，其中一项彩礼来不及送达，只得延后才能奉上了。」
温惟夏被吊起了胃口：「是什么？」
秦牧川却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拉着她的手，将人带到了落地窗边。
这栋大楼也在市中心，虽然没有意风大厦那样豪华，但也算是地理位置绝佳的写字楼了，站在这里，可以一眼看到市中心的所有建筑，包括高耸入云的意风大厦。
「还记得我们在江城的约定吗？等tasty最新gg片投放完成，我就会告诉你当年的真相。」
「当然记得，可是，你还是提前告诉我了。」
「其实，gg片只是一个幌子，我真正的目的，是让tasty的市场占有率超过美又多，达到第一，这也是我去意风的第二个目的。」
温惟夏有些不解地望向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秦牧川轻笑一声，伸出长手将人搂住，然后才缓缓说道：「我曾和frank做过一个交易。我来到意风，将tasty从生死边缘拉回来，并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它成为中国调料品市场的第一，这么做的回报是，他会想办法挡住总部高层施压，将beauty还给你。」
闻言，温惟夏直接愣在了原地。
居然是这样！
秦牧川去意风打双倍工，不是因为家族排挤，也不是因为frank求助，真相竟是为了beauty！
温惟夏此前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点。
怎么会有人，肯为她这样付出呢？
想到门外站着的温氏老员工们，温惟夏没忍住再次落泪。
「所以，在这半年的时间里，我一直在让tasty加速奔跑，在全国成立销售大区、亲自挖掘销售人才和优秀厨务、和《乘风而起的我们》节目组达成合作……距离第一的位置已经很近了，我猜，依靠沈思仪的国民度不难做到，所以才将gg片投放作为了时间节点，可惜，我失败了。」
秦牧川无意识地舔了下干涩的下唇，似乎对这个结果感到畏惧。
「是你帮我踢了这临门一脚，拿下了红帆的巨额订单，把tasty送上了第一的宝座。所以，恭喜你，温惟夏同学，你凭藉自己的努力，成功拿到了属于你的彩礼，开心吗？」
温惟夏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笑得格外大声，她知道，自己这个模样一定很难看，但是，她已经顾不上这么许多了。
「当然开心！非常开心！」
「那，你对我准备的彩礼还满意吗？你愿意重新嫁给我吗？」秦牧川捏着温惟夏的胳膊，一脸期冀地看着她。
二人面对面站着，很近很近，这个距离，温惟夏能清晰地看见秦牧川瞳孔的颜色，看到他眼底闪烁的情绪，见她长时间不说话，他甚至有些慌张起来，眼睫都颤抖了。
「我愿意。」终于，温惟夏点了点头，给了他肯定答案，「其实，我看到了你藏在相框里的同学录，所以……」
「郁姿彤和我说了，但是，我怎么能让你求第二次婚？所以，这场求婚竞赛，是我赢了。」
看到秦牧川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温惟夏没忍住噗嗤一笑。
她突然想到了秦牧川着名的「loser」言论。
「你怎么这么纠结输赢？」
「没办法，因为我的老婆，是一个很优秀的人，能赢过她，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情。」秦牧川坦然道。
「好，那赢家大人，您炫耀完了，是不是该继续接下来的流程了？」
秦牧川眨了眨眼睛：「什么流程？」
「当然是——」
温惟夏话音未落，双臂就直接缠上秦牧川的脖子，身体向前，吻上了他的唇。
二人在落地窗前深情拥吻，被暧昧氛围裹挟、失去理智的最后一刻，秦牧川脑中开始走马观花般闪现出他和温惟夏相识相爱的全过程。
一幕一幕，恍如昨日。
在最年少轻狂的时光里，遇到了自己认定一生的人，拼命追逐她、捨命保护她、为她付出所有……起初，秦牧川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如同被蛊惑一般，但是现在，他懂了。
爱她，也许是一种甜蜜的本能。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啦～
感谢读者宝贝们的一路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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