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家的小娇娇,哭崩你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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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魔幻] 《皇上家的小娇娇,哭崩你江山》作者:米糖糖【完结+番外】
简介:
白曦是大夏国的脉,活了九百年的真龙。
后来她被一个长的好看的男人捡到,男人包吃包住,自己只用提供暖被窝服务,她觉得很划算,唯一的缺点是——男人不承认自己是他祖宗,很叛逆!
郁苍是大夏国的皇帝,刚登基就被一条龙黏上,龙娇气胃口大,一顿能吃八碗饭。
最重要的是,她哭起来天上会下雨,不高兴会引发生洪水、泥石流、地震等灾害,为了避免她把自己的江山哭崩,郁苍只能忍着脾气把龙养起来。
某天郁苍正在批阅奏摺,龙跑过来问他,「你养我养的很舒服,我要报答你!」
郁苍正欲给她凤印,她又说,「这样吧,你跪下对我磕三个响头,叫我三声祖宗,以后我罩着你!」
郁苍把凤印摔个稀烂,他该怎么让一条龙放弃当他祖宗,乖乖当他老婆??
【双洁1v1+甜宠】
第1章 你好,我是巨龙,是你祖宗
「祭祀开始!」
随着一声唱和,郁苍走到悬崖边。
从高处往下看,能看见脚下连绵不绝的群山,以及……
以及一条蜿蜒盘踞,将十八座山峰收入囊中的白色巨龙,这是夏国的龙脉,传闻龙脉能庇佑夏国山河永固,万世千秋!
郁苍身为夏国新任帝王,按照祖制在登基后前来祭祀。
郁苍没有动,他身后挤满的文武百官心提到嗓子眼,紧张忐忑地偷偷抬头打量。
「……皇上??」有人催促。
郁苍微微偏头眼眸冷光闪动,所有人躬身闭嘴。
郁苍现在所站的位置是十八座山峰的最高处,同时也是白龙雕像的龙首位置,石头刻成的苍龙脑袋立在郁苍身侧。
巨大的龙头比郁苍身形高了数丈,人在他面前无比渺小,它毫不掩饰地展现自己的威严,在太阳光的反射下照出危险的光芒。
「拜一块石头,就能稳固江山?」郁苍不屑。
「皇上!龙脉关乎江山稳固,请您举行祭祀!」百官乌泱泱跪在地上磕头请命,郁苍仍旧没动,不仅没有给白龙石像上香,更没有把早就准备的羊、猪、牛供品,扔进苍龙石像的嘴中。
不知是不是他心无诚意的举动,触怒天神,总之圆形祭祀台上吹来狂风,紧接着浓雾飘来。
「保护皇上!护驾-护驾!!」
人群骚动,浓雾遮蔽目不可视物,郁苍站在悬崖边是极为危险的位置,他当机立断往里走,结果猝不及防被推了一把!
郁苍皱眉,反手把来人推来的手抓住折断,不待他有进一步的动作,扫荡来的狂风,专门往郁苍的方向吹!
郁苍最后还是不幸坠崖——
摔下去前,郁苍头不知磕到白龙雕像哪个位置,等他再次醒来,四周没有风没有雾,也没有人和石头雕像。
他站在一个巨大的空旷的山洞,空旷到什么程度呢?
郁苍走在山洞中,脚步有「哒哒」回音。
郁苍警惕地打量四周,慢慢往里走去。
越往里走温度越低,危险的警觉心告诉郁苍不要再往前,郁苍却控制不住自己探究好奇的步伐。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郁苍头顶的钟乳石被黄色的符咒代替,符咒用硃砂画着他看不懂的符号,诡异神秘。
郁苍终于走到山洞尽头,他看见尽头处有一汪清澈见底的湖水,和一条盘踞在水里静静沉睡的龙。
就在不久前,郁苍刚近距离看过这条龙。
它和夏国龙脉的那条白色石头龙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石龙大而粗壮,眼前这条显然没达到盘踞十八座山峰的长度,可也足够震撼。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龙?」郁苍往湖底细细打量。
白龙盘屈身体,唿吸间身体起伏,长而有力的尾巴枕在头颅下方,比起石像的黯淡,它身上细密的龙鳞坚硬光滑,是工匠耗尽一生也雕刻不出来的美。
是活的!!
郁苍唿吸微窒,龙与生俱来的威仪,令人本能生出恐惧,生怕惊扰巨龙安眠。
郁苍调整唿吸,不仅没怕,甚至伸出去触摸湖面,测试水的温度能不能让人下去,他会不会冻死。
真龙,他没见过。
下水看得更清楚。
当郁苍的手拨弄湖面,龙睁开沉睡的双眸,湛蓝色的眼睛定定望来,再一瞬白龙消失,取代而之的是躺在湖底沉睡的少女。
少女一头银色及腰长发,肤色冷白,连眼睫都是雪色。
郁苍揉了揉眼睛,他极少怀疑自己,现在不得不怀疑他方才是否看错了,或许这里从头到尾都没有龙,只有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女子。
郁苍好奇时,少女睁开双眼,是一双如水般的蓝色眼眸,清澈无垢,与人类不同的是她的瞳孔是竖瞳,与郁苍之前打猎看见的许多动物类似。
郁苍:「你、你是……」
「你是来给我送饭的吗?」少女娇软的嗓音响起,她从湖底游上来,趴在郁苍所在的岸边,仰起头问他,「饭呢?」
少女张大嘴巴「啊~」了一声,示意郁苍把饭餵她嘴里。
她张嘴的动作和外面的石头白龙一样,郁苍一时半会没法把眼前的少女和龙联想在一起。
从小学习的知识告诉他,世界上没有神仙也没有龙,龙是传说中早就消失灭绝的神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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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呢,我的供品呢?我三年没吃饭要饿死啦!」少女语调带着哭腔,浓浓的委屈让郁苍晃神,失神中被少女得逞,碰到了他的衣服。
上一个未经允许碰他的人,被他折断手臂,郁苍的视线在少女纤细的手腕一转——这么细的手,他一只手就能扣住。
郁苍收敛思绪,扼住少女的脖子,沉声质问,「你到底是谁!!」
白曦三年没吃上饭,一觉睡醒还被人凶,气得她哭出来。
「呜呜呜~说好一年送一次供品,结果三年没有没一口饭吃,你们人类骗龙呜呜呜……」
白曦哭得可伤心了,郁苍掐她脖子的手,不可避免被她哭出来的眼泪溅到,「我们人类?你是……」
「是你祖宗!」
郁苍:「……」
要不还是掐死算了。
郁苍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听明白少女的解释,同时接受了她是龙是夏国龙脉的事实。
原来龙脉里真的有龙?
「……你没带供品来对吗?」软绵绵的声音没有攻击力,郁苍却看见平静的湖面咕咚咕咚冒泡,有热气飘来,像是烧开的沸水。
气得冒烟了。
郁苍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控制自己把放在她脖子上的手收回来。
「供品带了,在外面……」郁苍用手摸了摸被溅到眼泪的手背,有点烫,他补充,「出去给你吃,别哭了行不行?」
白曦听见有吃的,开心的在水里游了一圈,再次浮出水面溅了郁苍一身的水。
「谢谢你!你是好人,我的洗澡水可以给你泡。」
郁苍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咬牙隐忍,「是朕谢谢你!朕不跟你一起唔——」
郁苍话没说话,被龙热情地拖下水,一点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仿佛她只是礼貌地询问,才不管你答不答应呢!
第2章 嘻嘻~泡澡水分你一半
郁苍掉落水中,察觉碰到旁人的洗澡水时,脑子里想好了一百种屠龙方式。
不待他发作,发现坠崖时额头撞出来的血口,和身体几年不愈的旧伤全都好了?
「你在水里加了什么药。」
「药?」白曦雪色的眼睫轻颤,懵懂无辜,「没有加药,是我的泡澡水!」
她说得理所当然,郁苍表情越来越黑,白曦在他开口前解释,「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是圣泉。」
「圣泉可以治疗一切外伤,还能让人皮肤越来越好,我一直泡在里面,脸上没有一点皱纹,你能看出来我有九百岁吗?」
白曦把脸凑近,近得彼此唿吸都能喷洒在对方脸上。
郁苍不自在的往后退。
白曦说的是实话,她的皮肤别说皱纹,连毛孔也无。
郁苍往岸边游,他转身的空隙,有龙从身后贴上来。
少女曼妙的曲线,贴合郁苍的背嵴,两人紧密得没有一丝空隙。
「你下来!」郁苍脸色发青。
「我不。」白曦凑到他耳边吹气,「没看见贡品,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我的信徒,你没餵饱我的话,就用自己献祭吧?」
白曦伸出尖锐的指甲,学着郁苍之前对她一样,在他脖子徘徊,尖锐修长的指甲足以划破郁苍的喉咙,流出赤红的鲜血。
她的指甲过于尖锐,轻轻用力就把郁苍脖子划破,血珠冒出来,又被白曦用指腹抹去,放在唇边用舌头轻轻舔舐,「味道还凑合,我不会嫌弃的。」
「凭你也想吃朕?」郁苍用内力试图把身上的人……不对龙震开,发现内力如泥牛入海,对她造成不了任何威胁。
怎么会这样?
郁苍加重了内力,他这一击落到实处能将一头成年大象打倒,结果背上依旧纹丝不动。
白曦用手环住他脖子,打了个哈欠天真地说,「你是在帮我挠痒痒吗?下次记得再重些,你力气好小啊!」
郁苍:「……」
郁苍没办法把皮糙肉厚的龙从背上撕下来,种族不同的身体,从先天就决定了优势。
「朕说了吃的在外面,你放开朕,朕出去给你拿东西。」
白曦觉得他的话没毛病,可她依旧不想从他背上下来,男人的气味很好闻,又长得漂亮,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要一直贴贴。
「你可以背我带着我出去找,吃到了我才放心!」
肚子饱了才最重要嘛,嘻嘻~
郁苍打不动她,懒得再和她计较,「你爱挂着就挂着吧。」
郁苍背着狗皮膏药原路返回。
出去的路上他注意到背上的人,眼睛一个劲往墙上的符纸看。
他不清楚她在看什么,也不想管,现在衣服湿漉漉,他只想赶紧走出这个鬼地方,与大部队会合换衣服。
郁苍背着白曦,在符纸路走到尽头,与普通的钟乳石山洞连接时,郁苍感受到面前有看不见的阻力,阻挡他出去的脚步。
与此同时,背上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身体轻轻地颤抖,咽呜的哭腔令他心底莫名烦躁。
郁苍抬手,把墙上贴的符纸用内力震开,簇簇掉落的符纸如漫天黄雨飘下,郁苍背着白龙少女,离开了山洞。
「你真是个好人!」白曦给郁苍连发两张好人卡。
离开禁地,她蓝色的眼睛、雪色的睫毛以及修长的指甲,都趋近普通人,唯有一头如绸缎般的银髮,依旧披散在她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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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公公带着金鳞卫,漫山遍野地找寻郁苍,看见他自己回来,匆匆忙忙迎上前。
「奴才参见皇上,皇上方才去了何处?」
郁苍在祭祀典礼凭空消失,他们都以为他坠崖身亡。
「朕无碍,准备沐浴更衣。」
「还有我的贡品!」白曦举起手补充。
她一说话,大家才注意到郁苍身上背了个人,看头髮恍惚以为是位老奶奶,细看才发现不是白色是如绸缎般的银髮,她声音娇俏,软绵绵的纯良无害。
吴公公疑惑,「皇上,她是……」
郁苍无法解释少女是龙的事实,正愁如何开口,背上的少女晃悠脚丫,主动介绍自己,「大家好,我是他的祖宗,也是你们的唔……」
白曦话说到一半,就被人捂嘴,她忿忿地瞪着眼前面容冷峻的男子,张嘴咬了他一口。
郁苍闷哼,依旧没放开自己的手掌,警告她,「别乱说话!」
——可我明明就是你祖宗嘛,干嘛不给人说?
吴公公显然没把白曦的话放在心上,「姑娘真爱开玩笑。」
夏国的祖先都入土了,哪来这么漂亮的仙女。
郁苍沐浴完换了件绛紫色的衣袍,金冠束髮,冷峻的眉眼极具压迫,连窗外的太阳都化不开他眼底漆黑的森寒。
他一路从洗浴池走到临时搭建的主帐篷,所行之处无不跪拜行礼。
郁苍掀开帘子,就看见白曦坐在桌边狼吞虎咽地用膳。
「唔唔…好次……好香窝~」白曦嘴里塞满糖醋排骨,连话都说不清。
郁苍眼睁睁见她吃了一桌菜,连干八碗饭,活像饿了几年没吃饭一样。
「嗝~我三年没吃饭了,你还有吗?」白曦用手比划了一下,「不要猪头、羊头和牛头了,以后给我的供品都要像今天一样,那些我都吃腻了。」
「不知道谁老给我送一模一样的供品,外面有这么多好吃的都不给我吃,被我知道我一定先把他吃掉!」
白曦恶狠狠地张嘴,嗷呜了一声,做出一口吞的表情。
白曦:「漂亮宝贝,你知道之前给我送供品的人都是谁吗?为什么给我断供三年,害得我都饿瘦了……」
郁苍听她吃饱了喊自己漂亮宝贝,没吃饱就是祖宗信徒,冷哼一声,另一边白曦越想越气,作势要出去找让她饿肚子,不给她吃好吃的供品的人。
「他们都死了。」郁苍拦下她,「你是夏国龙脉,唯一够资格给你上供的人只有夏国歷代先祖皇帝,他们死了才轮到朕登基给你上贡……不对,请你用膳。」
「至于为什么断供三年,是因为……夺嫡。」
新旧皇权的交接,郁苍和其他几个兄弟你死我活抢了一年龙椅,登基头年又因为政务忙得不可开交,才拖到了现在。
他没告诉白曦的是,若不是百官催得紧,他现在还不会来祁山,她至少得再饿一年肚子。
白曦不知道会饿肚子,她现在看郁苍的目光在发光,仿佛在看一头会行走的猪肉,饿了就能扑上去咬两口。
第3章 漂亮宝贝,我会给你赐福的
郁苍失踪三个时辰,外面乱成一团,需要他出面解决,平息事态。
白曦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她不会让自己的饭票跑走,她还指望他每天给自己好吃的呢!
白曦要跟着郁苍,但议事厅是政务要地,白曦不可避免的被挡在门外。
吴公公急忙上前,「姑娘,你可以在门外等。」
白曦不理他,默默注视郁苍。
郁苍眼眸微动,同意她和自己进去。
「皇上……」吴公公还欲再劝。
郁苍说,「无碍。」
龙吃饱了,玩累了,就该自己回水里了。
有郁苍首肯,议事堂中多了位靓丽的少女,前来议事的大臣面面相觑,又不敢问,硬着头皮议事。
大臣说的政务白曦听不懂,也不想听,更不会插嘴,专注吃桌案上放的茶点,直到听见有人说:
「皇上,龙脉祭祀中途中断,需尽快重新举行。」
「微臣附议,微臣已命人重新准备好祭祀所用的猪、羊、牛头,龙神定会收下供品,护佑我夏国江山。」
说着他们命人把猪头、羊头和牛头搬出来。
死不瞑目的猪头、羊头和牛头瞪大眼睛,民间有传统,祭祀用的动物脑袋不能烧得全熟,七分熟才是对天神最好的敬意,所以搬上来的三个脑袋肉里还流着血!!
白曦看看猪头,又低头瞅瞅自己手里香甜酥软的糕点,她生-气-了!!
「原来是你们不给我好吃的!!」
白曦一想到自己吃了九百年的猪头,就想把他们揍成猪头。天地良心,夏国建国九百年,她有好好工作庇佑吧,他们就给她吃这?
「是可忍孰不可忍,说吧,你们想怎么死?」
大臣:「???」
你在说什么?
郁苍头疼扶额,在某位龙神要大开杀戒,及时把人拉回来。并吩咐把龙神惹毛,还要餵她吃猪头的大臣们全部退下。
「冷静。」郁苍说。
「你叫我怎么冷静!」白曦气死了,结果自己的宝贝饭票还帮别人说话。
「猪头肉一点都不好吃,没有小糖糕甜,也没有辣子鸡辣,更没有小排骨香,亏我以为你们进贡前唱歌跳舞说那么多话,是把宝贝给我,结果自己偷偷吃好吃的,把最不好吃的留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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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越想越委屈,委屈的她泪眼盈盈的哭出来,「都是骗龙的!全部都是骗龙的,大骗子……」
她一哭,天上就开始下雨。
豆大的雨点砸在帐篷上,把刚走出帐篷的大臣淋成落汤鸡。
大臣们纳闷,「刚才还晴空万里,怎么突然下起雨呢?」
从某种角度来说,白曦为自己报仇了。
郁苍没把下雨和白曦联想在一起,俯视坐在地上哭得正伤心的白曦,沉默一瞬,动了动手指拿出手帕给她擦拭眼角的泪花。
白曦哭的凶,郁苍刚把她脸擦干净,新的眼泪又重新流出来,郁苍不擅长哄人,忍了忍,认命的问她,「……你到底要怎样才能不哭?」
白曦伸出两根手指,「我要每年吃两顿,不每年吃三顿饭,每顿饭要和之前的一样好吃!」
郁苍没立刻答应,用极为复杂的眼神盯着白曦。
白曦看不懂他的表情,还以为是自己要求太多,他养不起。
她吸了吸哭红的鼻尖,小小声说,「每年两顿也可以,不能再少了,我很好养的……」
郁苍身为皇帝,无数人想从他手里得到权力、地位、财富,今天第一次遇见人哭闹要自己每年给她吃两顿饭,这是多么……多么委屈又可怜的要求啊,不答应都不行。
「朕以后每天给你吃三顿饭。」
白曦没听清楚,「每年三顿会不会有点多……等等,你说每天三顿!!!」
白曦瞪大眼睛,激动地牵起郁苍的手,「你说真的吗?真的是每天三顿吗?你行不行,不行别勉强,要是吃穷了明年怎么办?」
白曦生怕自己有上顿没下顿,第二年又要挨饿。
郁苍揉捏眉心,「在你眼里朕是有多穷,连一天三顿饭都满足不了你?」
白曦仔细思索,最后摇摇头,「我不知道,人类活得太少太短,还经常打架死掉很多人,很可怜。」
「可怜我就少吃一点。」
郁苍神色晦暗不清,漆黑的眼眸注视眼前一年一顿饭还担心旁人的少女,良久他低声道,「朕说出口的话就是圣旨,说你每天能吃三顿饭,每天就有三顿饭!」
白曦扫尽阴霾,勐冲上去抱紧郁苍,「漂亮宝贝,我会给你赐福的!」
白曦不哭,外面的雨也停了。
郁苍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传阙火觐见。」
「属下阙火,恭请陛下圣安。」阙火是金鳞卫统领,金鳞卫负责保护圣上安全,是郁苍挂于堂前最锋利的一把刀。
郁苍把今早坠崖前,有人推他的事与阙火说了一遍。
阙火低头,「是属下失职,还请陛下责罚。」
「无碍,朕要你调查手臂骨折的人,不论他是谁,都把他们带到朕面前。」
敢谋害他,找死!!
阙火速度很快,一共带回来十个人。
十人手上都有伤,郁苍只能确定有人在大雾趁乱推了他,厚厚的云雾掩盖了对方是谁,连伸出的是左手还是右手都来不及分辨。
「皇上冤枉!我们手上的伤都是早晨祭祀起雾,被人撞倒踩踏才摔伤了手!」
找来的十人各有说辞,伤口相近,郁苍无法迅速分辨。
白曦坐在角落吃枣泥糕,见到漂亮宝贝有难处,不舍地把糕点盘子放下走过去,低声在他耳旁问,「我可以帮你找人,就当给信徒赐福还愿如何?」
郁苍不喜欢她嘴里的「信徒」,又不好当着所有人面纠正她的叫法,好奇地问,「你有什么办法?」
白曦让郁苍给她打盆水,自己在水里用一点点小拇指指节轻轻一碰,指着十个人让他们喝下去。
「喝、喝洗手水?」阙火觉得荒唐。
不仅是阙火,其他人也这么认为。
白曦不在乎别人信不信她,默默注视郁苍。
郁苍大手一挥,「每人一杯,喝!」
郁苍下令,十人都领到一杯,白曦在他们喝之前善意提醒,「我警告你们,欺骗神灵会遭到惩罚,最后问你们到底是谁害我的漂亮宝……」
「咳咳——」郁苍干咳,打断她的话。
白曦眨眨眼,迷茫。
十人信誓旦旦说自己没胆子做谋害皇上的事,结果一杯水喝下去,有四个人同时捂住肚子,在地上痛得打滚,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们肚子里炸开!
第4章 帮你抓坏蛋
「就是他们四个。」白曦笃定。
阙火疑问,「何以见得?皇上方才明明说的是一人。」
「你好蠢呀,当然是同伙啦。」白曦嗓音娇俏,「哪有那么多人同时伤在一个地方,他们欺骗了纯澈的水,水会给他们降下惩罚。」
白曦是一条水龙,掌管天下之水。
郁苍迅速反应,「你们在朕坠崖后,为保险起见折断了自己的手,还趁乱踩伤了旁人的手腕,才能把伤势计算得如此准确。」
四人没想过郁苍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还能活着回来,更没想过他会把他们四个一起揪出来。
为什么?
水里下了什么毒?
居然能这样找出他们!!
「说,指使你们的到底是谁!」阙火没想到这招真的管用,赶紧逼问幕后主使。
四个刺客都一口咬牙说自己不知道,其中一人大声痛喊了一句。
白曦勾勾手指,「你是他们的头头,你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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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揪出来的头头,正是推郁苍的人,巨大的痛苦迫使他想咬舌自尽,结果浑身的血液像被冰冻住一样,动都动不了。
怎会有如此厉害的毒药?
他们看白曦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白曦打了个哈欠,她吃饱了就想睡觉,「你快点配合,我困了。」
刺客头头被白曦整怕了,慌慌张张报出一个名字。
白曦不认识,却让全场静默,连同阙火一起都不敢抬头去看郁苍。
名字说的不是别人,正是郁苍的亲弟弟。
阙火:「皇上,此贼子胡言乱语,证词有待商榷,属下把他们带下去严刑审问!」
郁苍神情冰冷,心腹吴公公递给阙火眼神,命他带人退下。
「你也下去。」郁苍命令吴公公,吴公公带剩下伺候的人离开,等碍事的人全走了,郁苍立刻询问白曦,「你刚刚的水是……法术?」
「什么法术?那是我的洗手水。」白曦听了郁苍的话后摇头,「我是水龙,这是我的能力,才不是什么法术呢。」
白曦边说边打哈欠,她实在太困了,「如果拿回我自己的身体,翻江倒海,腾云驾雾也不在话下。」
「你现在的身体不是你的吗?你原来的身体在哪?」郁苍没得到解释,因为人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郁苍:「……」
山中下了场雨,龙脉祭祀吉时延误,大部队在山中留宿一晚。
晚上就寝时,郁苍和白曦隔着一道屏风休息。
他们没有多余的帐篷,加上白曦非要把郁苍放在眼皮底下才安心。
她今天听见有人和郁苍商议,在明日祭祀补齐后,离开祁山龙脉返回皇宫的事。
她不知道皇宫在哪,郁苍和她说就算自己离开,也会安排旁人给她准备吃食,心里莫名不高兴。
白曦睡不着,起身往帐篷外面走。
郁苍同样睡不着,他平日一人睡惯了,有人在根本无法入睡。
察觉她出去,郁苍穿起衣袍跟上。
吴公公领人为郁苍掌灯,郁苍遥望远处步入深山的单薄身影,心头异动,自己拿好灯笼吩咐道,「谁也不许跟上来,违令者斩!!」
白曦要去玉虚峰,也就是白天郁苍祭祀的山峰。
山顶狂风吹来,白曦走到悬崖边,把手放在石头龙脑袋上。
雪色的白石因为她的触碰发出皎洁的光亮,一时间盘踞十八座山峦的石龙,整个都亮了起来。
山脚下守着的队伍见此异象,以为神迹显灵,纷纷跪下来向石龙磕头。
唯一没有向神迹行礼的人只有郁苍,风聊撩起他紫色的衣摆,他复杂的望向远处浑身散发忧郁气息的少女,说了句连自己都觉得吃惊的话。
「你明日要与朕一起离开吗?」
白曦惊疑,「你要带我一起走?」
郁苍触及她明亮的眼眸,不自在地别开视线,「如果你愿意,朕便带你一起走。」
顿了顿,郁苍找藉口似的说,「毕竟你是我夏国龙脉,只有朕才有资格给你吃食。」
白曦瞪大眼睛,蹦蹦跳跳围绕在郁苍身边,「漂亮宝贝,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吧!」
补齐应付天下人的祭祀典礼,郁苍领兵返回燕京。
帝王的仪仗队从燕京东城门使进,白曦趴在马车窗户上,不停发出惊讶的声音,「哇~好漂亮,好美,人类的房子真好看!」
「唔,就是小了点,这么多人住一起不会挤吗?」
「好多人,这些人都是来迎接我们的吗?」
白曦从没来过尘世,看什么都稀奇。
跪在马车两边的百姓,都是涌来朝拜天子,他们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直面天颜,有娇软活泼的声音持续撩动耳膜。
胆子大的人借前面人的遮挡悄悄抬起头,迅速往龙撵的方向瞥了一眼,仅一眼他们就收不回目光。
只见趴在龙撵窗口,兴致勃勃往外看的女子生了一头银色的长髮,如绸缎般披散在脑后,她样貌极好,眉眼富有灵气,与她对视时仿佛能看见壮丽的山川河流,叫人心旷神怡。
郁苍一路上被她吵得头疼,见有人大着胆子抬头,不悦皱眉,凉凉的瞥了那人一眼。
寒意浸润心底,大家不敢再看。
郁苍把半个身体爬出龙撵的人拉回来,「坐好。」
「不嘛~我还没看够呢!」
「白曦,我们现在马上就要回宫,宫里不比外面,你不能暴露自己是龙的身份,更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张口闭口祖宗和漂亮宝贝!」
白曦疑惑地凝望他,「我本来就是龙啊,你也是我的漂亮宝贝,为什么不能叫呢?」
「朕说了不行就不行。」
「你不说理由,我就不答应!」
郁苍身为皇帝,唯一掌控不了的就是白曦,偏偏跟她讲道理她又听不懂。
上次与她说暴露身份会被当成鬼怪用火烧死,她反过来与郁苍说妖魔鬼怪她一口一个,还让他别怕,说自己是祥瑞神兽,没有鬼魂敢靠近他。
郁苍不得已,拿出自己最不屑的杀手锏,「晚上少吃一盘糖醋排骨。」
白曦:「!!!」
「你怎么能这样?一天三顿饭是你早就答应好的。」
郁苍坐姿慵懒,掌控一切地开口,「朕没说不给你饭吃,你依旧是每天三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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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少了!他少了,没有糖醋排骨的饭是不香的!」白曦试图告诉郁苍糖醋排骨的重要性,可惜郁苍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不为所动。
「不说就不说嘛,有什么了不起的。」白曦背过身去,用后脑勺对着他。
郁苍见好就收,「晚上给你多加一盘糖醋排骨。」
白曦动了动依旧没回过头,「区区一碗糖醋排骨,我也是有骨气的!」
郁苍:「三盘。」
「唔~好吧,骨气什么的没有也不是不行……」
第5章 你是我的信徒,理应信我
白曦住进了红墙碧瓦的大房子,房子大到就算她真身来了,也可以勉强盘起的程度,白曦对此很满意。
走在宫道上,白曦在漂亮宝贝住的延英殿前,看见门口跪了一个人。
那人看起来是十六七岁的男子,样貌与郁苍有三分相似。
他见郁苍走来,起身迎接,被阙火警惕地隔开。
郁苍看也未看他一眼,径直步入延英殿。
「他是谁?」
白曦好奇的问,郁苍破天荒没有回答白曦的问题,用晚膳岔开话题。
白曦的好奇心敌不过的诱惑,第二日清晨,白曦熘出延英殿打算去外面逛逛。
「昨天路过的时候,就觉得漂亮宝贝住的房子好看,今天一定要好好逛逛。」白曦熘出延英殿,结果又看见跪在门口的人。
她想知道他是谁,可惜郁苍不告诉她,延英殿的侍卫更加不敢说。
白曦问不到结果,只能离开。
她一个人在皇宫乱窜,没有目标,走到哪是哪。
白曦追着蝴蝶跑去一片巨大的花园,又被小猫咪吸引视线钻进一座假山,没捉住猫咪,听见外面的交谈声。
「你听说了吗?齐王行刺皇上,现在还在延英殿外面跪着呢!」
「真的假的,齐王与皇上不是亲兄弟吗?」
「当然是真的,我方才路过还看见了,皇家哪来的亲兄弟?」
「我看不像啊,宫里的猫不都是他养的吗,养动物的皇子没那么多心眼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入宫尚短不清楚,去年齐王生辰许愿还说要做一个像皇上那样的人,可不就是隐喻想篡位当皇帝吗?」
「……」
两名宫女低声攀谈,随着她们越走越远,后面的话白曦逐渐模煳。
「他是齐王,我记得刺客之前说过,是齐王指使坏人杀漂亮宝贝。」白曦回想起方才看见的人,以及刺客说的话。
照理说对漂亮宝贝不利的人都是她的敌人,可她看人的眼光不会出错,方才跪在地上的男人,身上气味分明很干净,只有像水一样纯澈的人才有那种气味,到底是哪出现问题?白曦想不通,打算回去找漂亮宝贝让他想,结果她忘记回去的路!
「糟糕,是走左边还是右边?」
白曦苦恼地抱着脑袋蹲下来,郁苍找来的时候,就看见某条龙可怜巴巴地蹲在宫道中间,像在等人来领她回家。
「你怎么一个人跑这么远?」郁苍走过去。
白曦看见熟人兴奋地扑上去环住他腰,「漂亮宝贝~我迷路找不到你了,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白曦一句「漂亮宝贝」把吴公公吓得眉毛抖三抖,惊骇地望向白曦,又受到郁苍警告的视线,霎时不敢说话,全当自己耳朵聋了。
郁苍:「不是说了不要这么叫朕吗?」
谁是你宝贝?
白曦争辩,「你说不要在外人面前叫你,现在又没有外人。」
郁苍身后出来找迷路的龙,身后只跟着吴公公和几名心腹,都是见过好几次人,确实不算外人。
白曦催促,「快走吧,我饿了。」
走了这么远的路,白曦特别想吃东西。
回去的路上白曦总觉得自己忘记什么,又想不起来,直到看见延英殿门口跪着的人才记起。
「他是你弟弟吗?」
郁苍没回答。
「皇兄!」跪在地上的郁池唇色苍白,看见郁苍规规矩矩磕头行礼,「皇兄,臣弟有话与你说。」
跪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郁池嗓音沙哑破碎,其实并不适合说话,可他还是固执的拦住郁苍。
「朕无话和你说。」郁苍面沉如水,大步走进延英殿。
「皇兄!!」郁池急忙叫住他,「皇兄也觉得臣弟会派人刺杀您吗?」
刺杀的事就像横在两人中间的一根刺,郁苍脚步停滞,黑眸晦暗,「你有没有做过,自己心里清楚。」
「我没有!!」
郁池否认,「臣弟不清楚刺客是怎么说的,但我从没做过任何对不起皇兄的事!」
郁苍没任何表示,沉默地踏入延英殿,无声的动作仿佛在告诉郁池,他并不相信他对自己没有恶意。
自郁苍登基以来,郁池屡屡坏事,两兄弟的关系越来越差。
郁池狼狈地想追上去,结果自己跪在地上太久,脚不听使唤,要不是身边人扶他一把,他能摔在地上。
白曦围观兄弟吵架,尤其是漂亮宝贝每次因为郁池都会心情不好,白曦心里默默做了个决定。
——吃了漂亮宝贝那么多东西,她要赐福回报漂亮宝贝。
于是白曦追上去和郁苍说,「我刚才看过,他很干净,不像是坏人。」
郁苍接话,「你看谁都不像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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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觉得自己有被冒犯,「才不对,推你掉下去的就是坏人,但他不是。」
郁苍黑眸紧紧锁住她,白曦严肃回视。
郁苍:「你说他是好人,刺客的证词又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被你问出的口供不对吗?」
「是我用水问出来的不错,可要是有人忍着剧痛也要隐瞒,我也不能发现。」说到底白曦问话,只泡了自己的半截小拇指而已。
「我可以帮你再问问他,这样你就清楚了,这次我泡一根手指,肯定不会出错。」
白曦拉住郁苍,「你是我的信徒,理应信我!」
一刻钟后,郁苍和白曦一起从书房走出,郁池还跪在殿外。
「皇兄,你终于肯见我了?」
郁苍没理他,让白曦把水给他。
郁池身体僵直,「是……是毒酒吗?」
郁苍反问,「不敢喝?」
郁池跪了一天一夜,早就是强弩之末,晃了晃身体,手颤抖地接过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他以为是毒酒,所以在白曦问他有没有伤害郁苍时,他憔悴痛苦地说:
「皇兄,自夺嫡以来,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差,不知为何,总有那么多莫须有的罪名加在臣弟身上,不管臣弟怎么争辩解释都没有用。但无论如何,臣弟从没想过害您,你永远是臣弟心里的哥哥,弟弟不会害哥哥的……」
郁池说着,把水一饮而尽。
等他喝完水,静静地等待毒发,结果一点感觉都没有?
毒发作得太慢了吗?
郁池又等了一会,结果他依旧没事。
郁苍见状瞭然,瞳孔深处散发恐怖的戾意,「来人,传召阙火觐见!!」
第6章 幕后黑手
「属下阙火,参见皇上!」
延英殿正殿气氛肃冷,裹挟危险的锋芒,阙火半跪行礼。
郁苍坐在金椅上,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如何?事情调查得怎样?」
「回皇上的话,死士的证词都指认齐王,属下带人顺水摸鱼查到他们的据点,发现里面的人都认识齐王的令牌,完全听从他的命令行事。」
从证词上看,郁池和此事脱不了干系,越往后调查结果就越是心惊。
「现在的罪证足以判齐王死刑!」
白曦从外面进来听见这话,撸起衣袖打算大战三百回合,被郁苍以一碟葡萄堵住嘴,递给她稍安毋躁的眼神。宛如炸毛的猫咪,顺利被小鱼干安抚。
「朕认为其中另有隐情。」郁苍隐瞒白曦的问言水,「你方才说,只调查到他们认识齐王的令牌?」
阙火察觉郁苍意有所指,不偏不倚将调查结果道出,「回皇上的话,属下带金鳞卫审问发现,齐王每次行动前,都会命人拿着自己的令牌去据点发布任务,这些刺客也可以说是他豢养的死士,死士们的确只见过令牌,没有见过齐王本人。」
郁苍提出大胆的猜测,「如果拿齐王令牌的另有其人,是不是也能完成这次刺杀?」
阙火心跳漏了一拍,「皇上的意思是……」
「去!继续查,就算把燕京翻一遍,也要把人逮出来!」
「是!属下领命。」阙火弯腰退下,事实证明金鳞卫不愧是帝王亲卫,太阳下山前就从钦天监抓了一名掌事。
钦天监负责观察天象,掌天时星历,许多国典都需要他们测算良辰吉日,包括这次去祁山参加祭天典礼。
郁苍玩味一笑,「原来你们催朕去祁山,还有这层用意。」
钦天监监正被抓来还大喊冤枉,郁苍不耐烦听他说话,挥手命人把他拖出去先杖责五十。
打完的钦天监监正果然乖多了,跪在地上问什么答什么,「微臣在赌坊欠了笔巨债,恰逢有人在上月初五找到微臣,说只要催促陛下在昨天举行祭天仪式,就能帮臣把赌债一笔勾销……」
钦天监监正越说声音越小,要不是被金鳞卫压着,他能被郁苍摄人的压迫吓晕过去。
「皇上,罪臣当时想祭天仪式拖了一年已经迫在眉睫,答应他也不妨事哪知……」
钦天监监正把头都磕破,「皇上,微臣一时鬼迷心窍,答应了贼子的勾当,但真的没有安排刺客刺杀啊,请皇上明鑑!!」
郁苍不满意他的回答,监正再次被阙火拖出去。
这次不管阙火怎么审问,钦天监监正还是那句话,他只欠了赌债,催促郁苍离宫赶往祁山,其余什么也没做,更加不认识齐王殿下的令牌图案。
阙火回来復命,「皇上,属下审问过,对方不像撒谎。」
「幕后黑手花这么多心思,是与齐王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郁苍漆黑的眸子诡谲泛着薄光,「郁池得罪什么人朕不清楚,对方这么做是要借朕的手亲自斩杀齐王!」
阙火心惊,谁不知道齐王是郁苍一母同胞的弟弟,就算这些年两人多有隔阂那也是血脉相连的人。
「传朕口谕,钦天监监正密谋谋逆,拖下去诛其九族,就地问斩!!」
「属下领旨。」阙火带金鳞卫下去抄家。
白曦把葡萄塞得腮帮子鼓鼓囊囊,像只仓鼠,「漂亮宝贝,外面的人是不用死了吗?」
「嗯。」郁苍应声,「他既没做对朕不利的事,自然不用死。」
「你要出去看看他吗?」白曦边说边往嘴里塞葡萄,郁苍髮现她吃葡萄居然不吐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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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为何要出去看他。」郁苍帮她把紫色的葡萄皮蜕下,露出饱满的果肉放在她手边,示意她剥皮再吃。
白曦把他给自己剥皮的葡萄吃了,下一枚依旧不剥皮,「因为他想见你啊!」白曦说,「我方才看出来他很想见你,你出去与他亲自说明,他一定很高兴。」
郁苍不理解有什么好说的,自然有侍从会把前因后果告诉他。
恰逢此时,吴公公疾步走来,「回皇上的话,齐王殿下在殿门外晕倒了!」
「快传太医!」
郁池做了个梦,梦中是儿时皇兄教他读书认字的画面。
彼时皇兄没有登基,是父皇二十多个儿子中的一个,他们无忧患地长大,直到皇兄的才能在尚书房越来越出色,从众兄弟中脱颖而出就开始有了矛盾。
起初矛盾不明显,直到父皇病重,夺嫡开始,他好好学习不拖皇兄后腿变成有意争夺皇位;
他知皇兄胸有丘壑是办大事的人,就在小事上为皇兄谋划,变成意有所图;代替皇兄去父皇病榻侍疾,变成刻意巴结父皇。
种种事情多不胜数,起初他还能解释,随着流言越来越多,他的解释越描越黑,就连去年生辰,他许愿以后能成为像皇兄一样出色的人,都变成觊觎龙椅。
他要龙椅何用,自己有多少斤两再清楚不过。
他只想好好辅佐皇兄开创盛世,结果旁人不断议论皇室没有兄弟情。
一杯毒酒,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郁池想自己死了也好,省得成天惹皇兄心烦……
郁池迷迷煳煳间睁开眼睛,恍惚见郁苍背对着自己站在他床边。
皇兄的背影他看过很多次,每次他拿不出证据解释的时候,就会看见皇兄的背影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尽管如此,郁池还是喜欢看到那件紫衣出现在自己眼前,他崇拜他只需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也能受到万人膜拜,是他一直追逐的身影。
「皇兄……你来看我了?」
「这是梦吗?」
郁苍闻言转过身,见他醒了让脚边跪着的太医去号脉。
太医擦拭额角的冷汗,松了口气沖郁苍点头,「回皇上的话,齐王殿下无碍,只需多加调养便可恢復如初。」
太医得到允许,麻熘滚去煎药,房间少了个不相干的人,又无人说话,气氛尴尬死寂,安静的仿佛唿吸声都能听见。
他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很多东西早已面目全非。
第7章 皇兄
白曦嫌弃地拧眉,走到郁池床边,把手里装桂花糕的盒子交给他,「请你吃!」
白曦嘴上说得大方,其实眼睛黏在桂花糕上。
郁池见她喜欢,哪会夺人所好,「谢谢,我不爱吃桂花糕。」
「不行,你生病就要多吃点东西!」白曦艰难地吞咽口水,「这样吧,你实在不喜欢吃,我帮你分担几块。」
白曦将桂花糕分成两份,自己一半郁池一半。
桂花糕实在太好吃了,吃起来根本控制不住,尤其是郁池一个劲在旁边说,让白曦多吃点。
白曦「热情难却」,吃到最后手里拿了一块,装糕点的盒子还剩下最后一块。
白曦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吃多了……
「求求你快吃掉吧,再不吃最后一块也没了qaq。」白曦心里痛斥自己吃病患东西的做法,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和嘴,边往嘴里塞桂花糕边哭诉。
好笑又可怜的样子,把刚才尴尬的气氛沖淡。
郁苍揉捏眉心,对郁池道,「她一番好心,你能从她牙缝里分到一块实属不易,尝尝吧。」
白曦总觉得他在骂自己,又找不到证据。
郁池轻轻咬了一口桂花糕,在白曦期待的目光下点头,「很好吃,谢谢。」
「不客气,我告诉你,你最应该感谢的人是你皇兄,他一直让着火调查你的事,最后成功抓住坏人!」
白曦的计划是多吹吹漂亮宝贝的好话,让他们两兄弟不要吵架,手牵手愉快地生活,创造美好明天!
心里暗暗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她可太聪明了~
郁池目露迷茫,没听明白,「什么着火?」
「是阙火。」郁苍用手边的纸写了个字给白曦看。
白曦看完大声念,「哦~原来是门火啊!」
活了九百年的山里土包子龙神,认字只念自己认识的。
有她一本正经地打岔,方才僵硬的气氛彻底消失,郁池甚至主动提了两句关于钦天监监正的事。
郁池听完大概,郁结于心的大石头放下,喃喃自语,「还好,还好这次的误会解释清楚了……」
他没有安排刺客刺杀皇兄,这就是最重要的。
郁苍垂眸打量病榻上的郁池,他今年十六,少年的稚气没从他身上消失,眉宇间的忧愁却让他多几分超出同龄人的成熟。
这些年,他们关系越来越差,就像他不懂为什么弟弟总是犯错,还总无法解释清白。
「郁池,你不小了,朕像你这么大已经靠自己拿到军权,如果下次再发生这种事你依旧无法给朕解释,朕会为你找一块封地,让你离开燕京!」
亲王被赐封地,无诏终生不得回京,与流放无异。
郁池因病疲乏的脸色霎时更加苍白,他从床上起身,又被郁苍隔空用内力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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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的内力霸道刚勐,与他的性格一样,一旦决定从不更改。
「朕意已决,想留在燕京就让朕看看你的实力,朕不养废物。」郁苍扔下这句话离开,不管郁池如何唿喊都没有回头。
郁池愣愣地坐在原地,「皇兄还在生我气吗?」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白曦把最后半块桂花糕吃完,拍拍嘴边的碎渣轻声道,「没有,他生气方才就不会来了,与其想他还不如多想想你自己,我看你都自身难保。」
她声音软绵绵地没有威慑力,五官漂亮无害,银髮的非人特质映衬下,矛盾又蕴含力量。
郁池一字一句认真听清楚她的话,突然明白什么又不敢确定。
白曦用力拍他肩膀,「偷偷告诉你,着火说杀你的时候,他没同意呢!你也要加油呀!」
郁池:「……」
「他叫阙火。」
「差不多,差不多啦~」
关于齐王行刺谋反的事,以钦天监监正抄家处斩告终。
大家对案子的走向满脑子问号。
「明明是齐王犯事,为什么死的是钦天监大臣?」
「难不成是皇上包庇?」
「不会吧,难道皇上还顾念齐王的兄弟情?」
皇室无感情是人尽皆知的事,连市井小民都知道。
「皇上。」阙火将搜集到的消息通禀郁苍,「外面的流言,是否需要属下前去摆平?」
郁苍只看了眼情报,就把东西丢在旁边,「此事无需理会,若之后有人找你帮忙答应他便可。」
郁苍身上有掌控一切的从容,令人心甘情愿跪在他脚边献上臣服。
就像阙火不知道后面有谁会来找他,也没有任何对命令的质疑。
阙火出门巡逻,遇到了郁池。
郁池在床上休养一天,想通白曦的话后,决定来找阙火,「听闻钦天监的事是金鳞卫在调查,本王想调取你们手里关于他的卷宗。」
金鳞卫的卷宗极少外借,就算是亲王也无法命令帝王的亲卫,郁池以为自己要废些唇舌,没想到阙火二话不说地答应,并立刻把东西拿给他。
「阙统领就这样把卷宗交给本王?」
不需要去向皇兄请示吗?
阙火摇头,「外面关于齐王的谣言交给您亲自解释,也是皇上的意思。」
阙火拱手,带人继续巡逻。
郁池觉得有团火从拿卷宗的手,一路顺着血管烧进心里。
他仔细将卷宗收好,去完成自己该做的事。
宫外沸沸扬扬的流言,被郁池拿着卷宗强势平息。
他的手段尚且稚嫩,却将自己的话传得很远。
不是什么包庇,也没有大家心里见不得人的猜想,他平安从延英殿活着出来,单纯是他没有做过此事。钦天监监正被诛九族,是他罪有应得!
末了,郁池还解释道,「皇上断案公正,绝不存在徇私,本王也无法在刺杀皇上后,还在这与你们说话!」
「至于本王与皇上的事……」郁池捏紧袖子里的拳头,「妄议皇室宗亲,按律当斩!」
遭受诸多非议的齐王,第一次强势地出现在人前。
他没再像以前一样,无力地说「没有」、「不是」,选择用自己亲王身份背后的权利,警告暗中搬弄是非的人。
齐王的事在搬上议政殿前解决,另一件钦天监监正被杀,空缺出来的官职提上议程。
朝臣们小心地提及此事,他们心里清楚郁苍讨厌神鬼之说,利用天时强迫他做不喜欢的事,上次龙脉的祭天典礼,都是他们求了好久才应下……
第8章 好好的龙,眼睛怎么瞎了呢?
议政殿气氛紧张,百官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上朝的郁苍依旧是一袭紫色的锦袍,不同的是衣镶金边,头戴冠冕,十二旒珠垂下遮蔽俊美的面容,立起的领口露出喉结和冷硬的下颚,他不说话,冷冽的压迫时时刺激百官的神经,他们把头埋得更低。
自从新帝登基,功绩显着,同样他说一不二的脾气也叫他们无法招架。
大殿落针可闻,鸦雀无声。
好半晌郁苍才开口,「朕有意废除钦天监监正一职。」
「皇上有想法臣等自当遵从……什么?废除钦天监?」
「皇上万万不可,国典需有法师测算良辰吉日!」
「还请皇上三思!」
「……」
「急什么?」郁苍坐在九级台阶上俯视众人,「废除监正,册立国师,钦天监改名为观星台,往后诸事一样有国师安排。」
众臣迟疑。
好像有哪里不对,细想又没哪不对,改个名字而已,应该不妨事吧?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拱手磕头,「皇上英明!」
郁苍轻笑,双眸晦暗,「免礼……」
郁苍上朝回来,白曦还在寝殿睡觉。
她一人有很大一张床,足够她抱着被褥在床上滚来滚去,她睡觉也没什么形象,四仰八叉,衣襟敞开不说,白皙粉嫩的玉足也暴露在被褥之外。
除了不堪入目外,别的……什么都好。
郁苍走进来看见躺在床榻上的女人,别开视线的同时帮她整理被褥。
「醒醒!」
「唔,醒了……」
人继续睡得跟死猪一样,还咂吧两下嘴巴,别提有多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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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有话和你说。」
「好,我醒了醒了……」
白曦动都没动一下,充满敷衍。
郁苍:「……」
忍了忍,忍到最后忍无可忍,郁苍拽她棉被,这次她又用手脚死死扣住,根本拽不动,力气和蛮牛一样大。
白曦睡梦中,有烦人的苍蝇嗡嗡吵闹,身为巨龙她不会为苍蝇撩动眼皮,敷衍地回应,裹紧自己的小被叽~
只要被子抱得紧,谁也没办法打扰她!
白曦鼻子动了动,突然闻到蒜香小排骨的味道。
蹭的一下睁开眼睛,对小排骨伸出魔爪,旋即被打了手背。
呜~
「你干嘛打我?」白曦皮肤冷白,顶尖的羊脂白玉都没有她皮肤细腻,顷刻间就红了。
郁苍早前只知道龙皮糙肉厚力气还大,结果他没用多大力手背却红了?
郁苍面色不动,端餐盘的手往前递了递,「不是不给你吃,是你还未洗漱洗手。」
嫌弃的话到嘴边,触及白曦通红的手背,郁苍又补了句,「不净手吃东西会肚子疼,以后蒜香排骨通通吃不了。」
不能吃小排骨是比天还大的事,白曦不需要郁苍催促,飞奔跑去洗漱。
郁苍安排了两名宫女伺候她穿衣挽发,当宫女玉竹问她要穿哪件衣服时,白曦水灵灵的眼睛从眼前数十件衣裙上扫过,最后目光放在酷似冬季大红花袄的衣裙上。
衣裙有亮晶晶的金片点缀,闪闪发光的金属制品走起路叮铃响个不停,白曦第一眼就看上它。
「我要那件,穿那件!」白曦兴奋地指着最后面的衣服,「太美了,穿上肯定好看!」
白曦活泼无辜的长相,加上银色绸缎的长髮充满仙气,玉竹实在不清楚这样一件衣服穿在仙女似的人身上会如何「好看」。
「……国师大人,要不您再挑挑?」
白曦见到漂亮衣服,完全没注意玉竹称唿自己什么,赤脚上前就欲给自己套上。
然后——
然后被一个紫色的身影挡住。
郁苍一言难尽的从牙缝挤出几个字,「好看什么?你有没有品味!」
「当然有,你凶什么凶!」白曦软绵绵的嗓音控诉,长而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宛如林间受惊的白鹿。
长这么漂亮的人,怎么眼神不好使呢?
郁苍放缓语气,企图和白曦讲道理,「衣服华而不实,它配不上你。」
「没关系呀~我配得上它!」白曦绕过郁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衣服抱在手里,一个劲往脸上蹭。
「我从没见过如此好看的衣服。」
朕也从没见过如此眼瞎的龙。
「你们龙……」郁苍斟酌用词,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们龙都喜欢这样没品……这样独特的衣服吗?」
「是呀是呀,你好聪明。」
郁苍:「……」
朕情愿你不要夸朕。
「这件衣服内务府上错了,其实是块抹布,你换件吧。」郁苍。
白曦疯狂摇头,「抹布穿在我身上也好看!」
她抱着衣服自己跑去隔间换。
郁苍待她一走,周身气质瞬间降至冰点,「谁把这件衣服拿过来的!」
玉竹和另一位名叫麦冬的宫女跪在地上,「回皇上的话,内务府拿过来时就是这样,估计他们也是拿错了吧?」
国师册立的急,内务府慌忙下取错衣服不是不能理解。
「传朕口谕,干不了就别干了!!」
白曦把衣服穿出来时,亮片反射出来的光晃得郁苍眼睛疼。
说丑不至于,如白曦自己所言一般,她长得好看,穿什么都是美的。
白曦在郁苍眼前转了一圈,问,「怎么样,漂亮吗?」
无辜清纯的人,一眨不眨地瞅着你,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郁苍僵硬的别开视线,「朕方才听玉竹说,这件是她的衣服,她不小心拿错了。」
玉竹很聪明的接话,「对对,国师大人,您把衣服还给奴婢吧。」
「啊?拿错了呀!」白曦语气充满可惜,就算再喜欢她也不会抢旁人的东西。
「行趴……我还给你哦……」白曦失落的把衣服换下,这次换衣服的时间明显比穿衣服多花了两倍不止。
磨磨唧唧的模样,显然是捨不得。
郁苍铁了心不让她穿,不管她多墨迹也愿意等。
他选了件白色简单大方的衣裙,让玉竹拿给她。
他想的是白龙穿白色,绝配!
珠玉在前,白曦原本是不可能穿素色的衣裳,可她喜欢的美衣不是自己的,错付的喜欢,恹恹的也无所谓再穿什么了……
第9章 呵呵~男人
白曦糟糕的心情来得快也去得快,原因是因为她看见好多闪亮的首饰和珠宝。
「玉竹,这些东西是你的吗?」白曦有经验地问。
玉竹摇头,「这些首饰和髮簪都是皇上赠予您的!」
郁苍富有天下,赠予白曦的每件饰品精緻华美,随便拿一支最普通的髮簪,都是玉竹两三年的俸禄。
白曦高兴地将缀着宝石的黄金插在头髮上,转眼戴满整个脑袋。
或许旁人这样戴会显得沉重,被金饰夺去光彩,白曦不会,好似她生来就该用世间最好的一切装点。
郁苍能选出素白没有修饰的衣服给白曦,除了因为心里知道白曦是白龙外,还有他看女人衣服的品味也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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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登基后各路人马为了稳固地位,把自己的女儿强行塞进他的后宫,郁苍每回被她们簇拥围绕,胭脂水粉的气味和她们发间的头饰都让他厌烦不已,不知不觉他心里有了个天然去雕饰的玉女形象。
现在他看见白曦珠钗挽发,步伐轻快地从梳妆檯前走来,心里的影子动摇——女子是否就该用财宝堆砌供养?他坐拥天下,不让人挥霍奢靡,要那么多财宝有何用?
「怎么样?好看吗?」白曦很喜欢头上的黄金宝石,龙就喜欢亮闪闪的,黄金和宝石就很闪~
郁苍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两声,说了句,「夸张!」
白曦噘嘴,「胡说八道,玉竹明明夸我漂亮,你们男人就是没品味!」
白曦决定不跟不懂品味的人说话,一路走出寝殿,把夸她的宫女和太监,都赏了脑袋上戴的髮簪。
起初宫人不敢要,一个个胆小的推拒,皇上还在呢,怎么能收国师的赏赐?
郁苍带人走在白曦身后,看白曦像只欢快的百灵鸟一样在前面玩闹,并无恼怒之意,轻轻点头让宫人收下她的打赏后,又命吴公公再去库房拿点饰品给她。
白曦将头上的髮簪送出去一半,听了无数夸奖,吹得天上有地下无,恨不得飞上天闹一顿才好。
她在延英殿四处晃悠,意外撞见等在书房外的郁池。
「你来找你们皇上吗?他有点事出去了,不过一会就会回来!」白曦觉得他们已经很熟了,上前打招唿。
郁池今天是来找郁苍还卷宗,郁苍把东西给他,于情于理都应该亲自道谢。他想了整整一夜的腹稿,生怕又说错话做错事,看见白曦,心里莫名放松。
「恭喜姑娘被册封国师。」郁池向她道贺,「今日匆忙,没备厚礼,带了一份桂花糕。」
经过几番接触,郁池知道白曦喜欢吃,所以给她带了糕点。
白曦见到吃的,笑眯眯地接过,只是……
「国师是什么?为什么你们今天都这么喊我?」
之前白曦就有这个疑问,被别的东西分去注意,一直没来得及问。
「国师能吃吗?和红烧狮子头有什么区别,哪个更好吃?」
白曦脑袋里面全是吃的,她不了解人间制度。
郁池花了一刻钟时间和她解释,国师不能吃。
白曦目露遗憾,「可惜了~」
不能吃太可惜了。
郁池观她神色忧愁,又补了一番钦天监以前的职能,想藉此告诉白曦国师的头衔有多厉害,或许还比之前的钦天监还厉害。
白曦的注意力不在上面,国运什么的她手到擒来,唯一的问题就是……
「典礼?上次的祭天大典,是你哥哥故意不来吗?」
她问得古怪,郁池不知道其中代表什么,老老实实点头,「皇兄不喜欢铺张毫无用处的典礼,头年就没去。」
郁池每说一个字,白曦的脸就黑一分,说到最后就算郁池不知道内情,也有不祥的预感。
完蛋了——
他是不是闯祸了?
他不会没命吧?!
郁池脚底抹油,麻利开熘。
郁池跑出去的时候,郁苍恰好处理完政务从外面回来,迎面险些撞上,纳闷询问,「发生什么?」
郁池刚闯祸见到当事人,露出见鬼的表情,「没没没、没什么……就就和国师说了几句话,臣弟告辞!」
郁池眨眼跑没人影,郁苍心底疑惑更浓,脚刚迈进延英殿,脖子后面凉飕飕的阴风阵阵。
白曦想到自己有一年没吃到饭,手里的桂花糕都不香了,看见郁苍罪魁祸首还赶回来,左右寻找趁手的武器。
侍卫不可能把佩刀给她,白曦就冲去自己唯一熟路的延英殿小厨房,从里面摸出一把菜刀,追着郁苍砍。
郁苍身为皇帝,身边时刻有人跟着。
吴公公和阙火慌忙阻止,又顾忌白曦的特殊性不敢动真格。
延英殿一帮大男人,被手提菜刀的白衣女子追着砍,场面荒唐又滑稽。
郁池折回来还忘记的卷宗,看见这一幕跑得飞快,就跟后面有狗追一样!
郁苍到底是郁苍,想起郁池之前见鬼一样看他的表情,以及白曦被人砸掉饭碗的愤怒,很快猜明白事情原委。
「去年祭天典礼的事,你都知道了?」
「你还敢问我?」白曦一问就掉眼泪,巨大的委屈把她淹没。
「我那么相信你,给你赐福,你居然骗我!」
她一哭天上迅速聚集乌云下雨,豆大的雨点砸下来淋在身上浑身湿透,白曦吸了吸鼻子,突然把菜刀丢在地上,抱头痛哭。
呜呜呜~~
郁苍飞快往天空扫了一眼,心里隐隐有某种猜测。
吴公公等人意外方才艷阳高照的天,说下雨就下雨,七手八脚把伞撑起来,又被郁苍接过,亲自走过去为白曦遮雨。
「去年的祭天典礼……」没有郁苍摆平不了的事,他脑袋里有成千上万种藉口和理由为自己开脱,把白曦哄得服服帖帖。
可在触及那双红通通,浸满眼泪水控诉他的眼睛时,万千藉口堵在嗓子眼。
他用伞遮去周围人的视线,嗓音低哑又认真,「……别哭了,朕错了行不行。」
油纸伞撑在头顶,雨点拍打伞面淅沥沥的吵人,白曦此刻听不见外界任何声音,只有面前好看男子低哑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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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漆黑的眼眸专注地凝望自己,白曦从他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仿佛天下所有的事都不重要,只有自己。
生气剧烈起伏的胸膛逐渐平息,白曦手指抠了抠衣摆,「……行吧,我原谅你,你还是我唯一的信徒。」
我也是你最棒的祖宗。
第10章 把钱扣下来,给龙买珍珠
郁苍眼眸幽深,明明她不生气了,结果他居然不满意。
似无奈似好笑的嘆息,「你怎么这么好哄?」
笨不笨?
都不知道向朕提要求。
由于两个人都淋了雨,各自沐浴泡澡,郁苍没被白曦提要求,还是赔罪主动帮她戴她喜欢的黄金宝石髮簪。
他戴髮簪的手法生疏,需要时不时停下来看铜镜调整位置。
起初还好,越往后就越能发现铜镜中活泼水灵的女子,欲言又止,纠结复杂的表情。
郁苍:「怎么了?不好看?」
白曦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头,「有一点……」
她不懂每支好看的髮簪,为什么到郁苍手上就那么丑,有用宝石颜色、簪子花样归类的戴法吗?
「还有就是……」白曦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沉……」
好看也沉,可她又很喜欢怎么办?
郁苍顿了顿,动手把髮簪上的宝石拆下来。
白曦心痛得滴血,「你干什么!」
拆了就不好看了!
郁苍没解释,自顾自把宝石取下来,又命人找来一条红绳,用白曦看不懂的手法,把一颗颗闪亮发光的宝石镶嵌在红绳里,最后戴在白曦纤细的手腕上。
白曦:???
「这样还沉吗?」郁苍问。
白曦晃了晃手,五颜六色的宝石在阳光下发光,「果然不沉了,漂亮宝贝你好聪明!」
白曦有新手鍊,跑去和玉竹吴公公等人分享,蹦蹦跳跳没一会延英殿头顶的天空开始放晴,传出阵阵悦耳的笑声。
郁池跑得快,他在宫外有府邸。
跑进自己家,狂跳的心脏才逐渐平息。
他以为跑进齐王府就安全了,结果一口气还没喘出来,宫中就有圣旨传来。
郁池眼皮抽搐,心想皇兄追来得也太快了吧?
他装病告假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准备呢!
郁池怀着沉痛的心情接旨,圣旨说禁足一日,罚俸半年……
钱,没了。
以后齐王府喝西北风吧!
郁苍把从郁池那扣下来的银两,送了白曦一盒珍珠,白曦只当是郁苍送的,早把郁池忘得一干二净。
关于齐王被罚俸禄的事,传到有心人耳中,就是两兄弟依旧不合。
「就算齐王没做刺杀皇上的事,指不定有别的动作。」
「禁足罚俸,事情不小啊!」
「看吧!老夫猜得果然没错,天家无情,哪来的兄弟?」
「……」
大家议论纷纷,禁足一日被传成一月、半年、一年,好像郁池马上就要秋后问斩了一般!
信鸽混进麻雀群从天上飞过,落入深巷一户人家手中。
「主上,宫里有消息传来。」有手下向屏风后面的人汇报。
「我们的计划没有成功,齐王没死,金鳞卫帮了他。」
屏风后的人影发出轻嘆,「可惜,万无一失的计划居然失败了?」
人影听见计划失败仅仅懊恼,在得知「金鳞卫帮他」才有反应。
他把信拿过从头到尾看完,目光落在「禁足」上才收回目光。
「无碍,这次是郁池命大,下次可没这么好运……」
他把灯罩拿开,用蜡烛将信烧掉,「对了,新册封的国师是什么来头?」
手下摇头,「新册立的国师被安排在延英殿,由金鳞卫保护,我们的人无法靠近,只知晓她是个女子,擅长下毒。」
「会下毒的女子,有意思。」屏风后的人寒凉微笑,「去查查,我们的人无法靠近,旁人可以……」
延英殿。
打扮艷丽,穿着贵气的女子领着贴身宫女前来。
「劳烦通报,本宫来给皇上送汤。」
「良妃娘娘稍等。」
通报的人回来后,金鳞卫才放行。
按规矩只有良妃一人才能进去,她轻抚髮髻,整理仪容才接过宫女手中的食盒往里走。
延英殿乃帝王处理政务和休息的寝宫,大气磅礴,朱红的屋檐以鎏金饰边,整座宫殿三步一景,庄重中透露所居之人身份不凡。
后宫每个女人,都期待在此留宿一晚,可惜帝王之心难测,加上皇上登基后忙于政务,极少踏入后宫,两年中去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臣妾拜见皇上,皇上龙体金安。」
良妃平身后,爱慕地注视郁苍。
紫衣金冠,乌髮半披,面庞精緻威严,叫人看的脸红。
「听闻皇上祭典遇刺,臣妾亲手熬煮一碗鸡汤,请皇上品鑑。」
「嗯,放那吧。」郁苍在批奏章。
良妃不甘放弃,「皇上,鸡汤臣妾以老母鸡炖煮一夜,辅以黄芪、当归、枸杞等药材,滋补益气,汤汁醇厚,得趁热喝。」
她携鸡汤而来,郁苍不为所动,白曦在一旁吞咽口水。
看起来好香,很好吃的样子——
她蠢蠢欲动,终于让郁苍从奏章中抬头,「呈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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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妃把鸡汤拿出来,给郁苍盛汤时适时露出手指被烫出的伤口。
她动作明显,郁苍不想看见都不行。
「手怎么回事?」
「回皇上的话,是臣妾煲汤时不小心烫到的,无碍。」良妃直勾勾的眼神,流露出的意思可不止没事。
美人暗送秋波,适当示弱,能激起男子的保护欲,换个怜香惜玉的人在这,肯定会抱着她爱抚一番,可惜对方是郁苍。
郁苍点头,「无碍便好,退下吧!」
良妃:「???」
郁苍说,「你还有事?」
良妃保持冷静,娇嗔道,「皇上您还没尝尝呢,好不好吃回头臣妾也好改进配方。」
郁苍把玉碗接过,转头拿给了白曦。
「不是想吃?吃吧!」
白曦忍耐汤是别人做的,所以没有立刻扑上去,现在郁苍把汤送给自己,哪还会矜持,伸出魔爪一饮而尽。
「好喝!!」
白曦砸吧嘴巴,美滋滋眯起眼睛。
良妃辛苦熬了一夜的汤进了旁人的肚子,她完全没有被夸贊手艺的开心,「你…你是何人?」
良妃从来没见过她,后宫的女人她不一定每个都认识叫得出名字,可长得好看有容有貌的女子,她一定认识!
眼前的女子头髮怪异,灵气逼人,就算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也可以艷压所有佳丽。
良妃升起危机感。
第11章 谁是你妹妹
「我叫白曦,很喜欢你的汤。」
白曦自顾自又给自己盛了一碗,「你喜欢做汤吗?好巧,我很会喝,以后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白曦算盘打得响,和会做汤的人打好关系,以后每天都能喝到好喝的汤了!
她果然是世界上最聪明的龙龙!
白曦意图明显,落在良妃耳中就是在嘲讽她。
仿佛在说——你喜欢煲汤蛊惑圣心是吗?我让你天天给我做!
良妃心里暗骂句小贱蹄子,仗着有几分宠爱随王伴驾,就敢爬到我头上!
良妃的父亲是掌管吏部的尚书,手握实权,谁不给她几分礼遇?
深唿吸,良妃告诉自己冷静,再气也不会当着郁苍的面,给他现在正宠爱的女人找茬。
委婉的表示自己手受伤,不能煲汤。
「唉~」白曦嘆气,「可惜了。」
白曦说:「你一定要好好养手知道吗?别再让手受伤了。」
她的关心对良妃来说演变成赤裸裸地炫耀——你看,皇上宠我,你能拿我怎样?
良妃脸黑一阵白一阵,用尽自己毕生的力气忍耐,才没冲上去撕烂她的嘴。
「妹妹真会说话。」良妃道,她潜意思是——停止你的阴阳怪气,我看穿了你的把戏!
白曦无辜的眨眼,默了半天她问良妃,「你是在喊我妹妹吗?」
良妃保持微笑,「这里除了你,还有旁人吗?」
还有别的女子吗?
「哦,我知道了。」白曦点点头把碗放下,她不喝汤了,某些事白曦还是很有原则的,「我没有妹妹,你好奇怪,怎么乱攀亲戚?」
良妃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认为白曦好不识趣。
她们同为皇帝的女人,都是以姐妹相称。
「你走吧。」白曦说,「我们是做不了姐妹的,我劝你趁早断了这个念想!」
她可是祖宗,谁是你妹妹呀?
良妃要是知道白曦心中所想,估计得气得吐血,或许不用等到那个时候,她现在已经气得发抖。没想到世界上居然有如此给脸不要脸的人,你以为我想拿你当我妹妹吗?
良妃再也忍不住,走上前去欲和白曦争辩,结果她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郁苍寒凉的眼眸警告。
「良妃,你想做什么?」
「臣妾……臣妾想和白姑娘说些悄悄话呢。」
她要把白曦带下去,带到郁苍看不见的地方收拾她!
郁苍问白曦,「你要和她说悄悄话吗?」
「不要。」白曦汤都不喝她的了,「我没有悄悄话与她说,你让她走吧!」
郁苍大手一挥,「良妃你跪安吧。」
良妃手心攥着的帕子被她撕烂一角,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好好的计划被打乱,现在不仅没在延英殿过夜,还得被赶出去。
她不甘心,「皇上……」
郁苍没工夫理她,吴公公走过来用手里的拂尘指了指门口,「良妃娘娘,皇上口谕,您请吧!」
良妃再不甘心,也不敢在郁苍下令后造次,俯身行礼,「臣妾告退……」
白龙掌握天地之力,感知万物,她目送良妃出去的背影,后知后觉问,「方才她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郁苍不在乎,「生气又如何,不需要费心。」
他指挥吴公公把鸡汤端下去,又命御膳房重新熬煮一份给白曦,「以后想吃什么可以与朕商量,不需要吃旁人的东西。」
「哼~」白曦把头偏向一边,「说得好听,昨天我想多吃一盘小排骨你都不给我。」
男人的嘴,骗龙的鬼!
良妃被请出延英殿后,带着贴身丫鬟走远才说,「去!查查看延英殿里的女人到底怎么回事,是什么时候进宫的!」
「奴婢遵命……」
白曦的行踪不难查,她当日进宫在燕京街上便被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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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娘娘的话,白曦是被皇上举行祭天典礼的时候带回来的。」
良妃只在乎一件事,「她家里是做什么的,父母可在朝为官,官居几品?」
「这……」宫女芍药低头,「奴婢查不到。」
「还有我们调查不到的事?」良妃诧异,「莫非对方是哪位大家族的嫡女千金不成?」
「罢了,传信回府,请父亲帮我们查。」
良妃就等着把白曦的家室翻出来,如果对方家室比自己好,她就小心应对,如果不好……
「宫里可是吃人的地方呢……」良妃表情怨毒,将手里的帕子彻底撕成两半。
白曦不喜欢成天待在延英殿,她喜欢出去四处闲逛。
带着玉竹出门,不用担心会迷路,逛得更开心了!
这里跑跑那里看看,抓了只正在晒太阳的橘猫,趁其不备抱进怀里疯狂摸它的毛。
「好软,好舒服啊!」
毛茸茸的手感比她鳞片软乎多了,要是她也长毛就好了。
橘猫被她撸掉几层猫毛,碍于白曦强大的血脉压制,它不敢挣扎,咽呜的在白曦怀里哼哼唧唧。
玉竹说,「小主,平常宫里这些猫可高贵呢,根本不理人,它看起来很喜欢你。」
白曦不让宫女喊她国师,因为她们每次称唿国师都会让她联想到红烧狮子头,继而很饿。
「是吗?我也觉得。」白曦在玉竹的话下,又连续摸了好几下橘猫,让它掉了十几根毛。
橘猫拿白曦没办法,就沖玉竹挥爪子,挣扎途中被它逃走了。
「哎呀~奴婢帮您追来,小主在此稍候。」玉竹去追猫,留下白曦一个人在原地。
白曦不是个能闲得住的性格,在原地等了玉竹一会,发现她一直没有回来,加上远处时不时传来笑声,好奇下靠近。
白曦发现前面凉亭中坐了四个穿着富丽的女子,她们围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看见白曦齐齐一顿。
哪来的女人,怎么长着一头银色的长髮,还生得这么美?
众人中,唯有坐在主位的良妃和白曦有一面之缘。
「诸位妹妹,可还记得本宫之前同你们说过的,在延英殿久居的人?」
良妃一句话,帮白曦把仇恨值拉满。
后宫的哪个女人不想在延英殿过夜,结果她凭什么独得圣宠?
凭狐媚的长相?
还是一头扎眼异于常人的头髮?
把头髮故意搞成这样魅惑圣心,真有一套!
第12章 你要向我磕三个响头知不知道?
四人各自交换眼神,换上热情的模样去拉白曦的手。
「我们正在举办茶话会,你要不要一起参加?」
「一起吧,聊聊天说说话,很惬意。」
「妹妹生得真好,头髮怎么做的?」
良妃打趣刚才开口说话的人,「丽嫔,她还未在后宫落籍,不是咱们宫里人,别沾亲带故的喊,人家不喜欢!」
丽嫔抿嘴,「瞧我说错话了,姑娘与我一起坐吧!」
丽嫔不由分说把白曦拉到自己的位置旁边,热情的白曦来不及阻止。
白曦既来之则安之,被几个人围着也应对自如。
她身上出尘的气质很快与众人区分开,就算是被邀请来的后来者,坐下也成为焦点。
良妃让娘家去调查白曦的身份,始终一无所获,根本没人知道她从哪来,在皇上坠崖后她就一直在皇上身边。
恐怕只有皇上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这可不行……
良妃想出一计,测试白曦的身份。
「本宫昨日吃到一道清蒸鳜鱼做得还不错,大家一起尝尝吧!」
良妃递给心腹眼神,呈上来的菜一盘接着一盘,把桌案全部堆满。
白曦望向满桌子的菜,馋虫勾得心痒,又不想轻易吃良妃给的东西,思虑间丽嫔已经把筷子塞她手里,「快吃吧,菜品既呈上来,不吃也浪费。」
浪费粮食可不行。
白曦不再纠结,拿起筷子用膳。
她一抓筷子,其他几人立刻用手帕挡住唇瓣偷笑。
给她筷子的丽嫔这时又「好心」地提醒,「姑娘,用膳前需要净手!」
白曦想起来漂亮宝贝也说过类似的话,她总是忘记,因为祭祀的时候供品都是直接放她嘴里,还得向她磕头。
「行叭……」白曦顾虑漂亮宝贝,找到桌面上放的小盆水净手,握起筷子继续吃东西。
她一块鱼肉还没夹起来,丽嫔又说,「姑娘,您不能先吃主菜,得先吃凉菜开胃。」
她的用餐礼仪频频出错,良妃在主位上说,「丽嫔妹妹,白姑娘不会用膳,你说再多也是白搭。」
丽嫔眼里装满看热闹的笑意,「瞧我,竟不知这年头还有人不会用膳步骤,白姑娘,不如我演示一遍给你看?你可得好好学习!」
丽嫔用桌上装水的小铜盆先净手,又用筷子夹了开胃菜再喝口汤,做完这一切才开始吃主菜的鱼肉,礼仪教养皆承自燕京名门风范。
贵女的用餐礼仪从小教导,原本按照规矩是一道一道把它们分开呈上来,良妃把菜并在一起,目的就是为了测试白曦的用餐礼仪。
良妃尤记得,自己上次带去延英殿的鸡汤,白曦就吃得没有规矩,当时她气得头昏没有多想,现在一测果然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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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姑娘,你家出自市井吧?」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眼里的看不起和语气的嘲讽,白曦就算再迟钝也感受到了。
她放下筷子,从位置上站起来,丽嫔以为她恼羞成怒要走了,顺手拉住她,「白姑娘,鱼还没吃呢,我方才演示的规矩,你看清楚了吗?」
白曦低头,凝望拉着她一动不动的丽嫔。
在所有人惊唿声中,她抬手将丽嫔的头按在自己脚边,结结实实给自己磕了三个响头。
「按照规矩,你该在我动筷前给我磕三个响头,求我吃你东西。」白曦嗓音依旧是软绵绵的,却蕴含大海深处危机四伏的森寒。
夏国歷代祖先向龙脉祭祀时,都需要焚香斋戒,三跪九叩求白曦吃他们的东西,郁苍这类不信鬼神只信自己的人除外。
白曦力气用得大,丽嫔额头瞬间出血,磕得头昏眼花,精緻的髮髻也磕乱了。
丽嫔好歹是嫔位,哪受过这种委屈,「大胆刁民,你竟然敢对本宫出手!!」
「来人啊,把她给我抓起来!」
良妃见事情如预料中的发展,刚欲命人动手给白曦颜色瞧瞧,结果——
「谁是刁民?」
玉竹抱着猫找来,此刻她顾不上猫,将猫放在地上,亮出自己的腰牌。
墨色的腰牌正面刻着「玉竹」二字,反面赫然是「观星台」三个大字。
「我们家小主,是陛下亲封的国师,就算见了当今圣上也不用行礼,你们竟敢以下犯上?」
玉竹瞪着阻拦白曦离去的丽嫔,「再敢冒犯,是杀头的大罪!」
郁苍之前宣布国师的圣旨,没有写明白曦的名字,他给她国师的身份,没要求她做什么,全当给她玩,让她开心,在宫里行走方便。
再说了,把龙脉的名字加在圣旨里,怎么看怎么变扭,被入土的祖宗知道了,怕会气得诈尸,指着郁苍鼻子骂大逆不道。
良妃知晓有人被册封国师,却不清楚那人就是白曦。
她原来不是靠着家族的荫蔽进宫,是自己就在朝里任职吗?
从头到尾都被利用的丽嫔,惊恐地望向白曦。
什么?她不是平民!自己竟然冲撞了当朝国师,她会不会……
丽嫔寒意从心底涌起,想与白曦说几句话,挽回局面,却被玉竹隔开。
「奴婢迎国师大人回宫。」
白曦在所有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离开,等走出凉亭很远,白曦才抓住玉竹好奇宝宝似的问,「原来狮子头这么厉害啊?」
「小主,是国师。」玉竹吓死了,怎么她才离开一会,小主就出事了呢?
「小主刚才就算没有国师的身份,一样很厉害。」
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龙是自大的生物,白曦但凡被夸就会嘚瑟的飘然然,「那可不,我是谁?」
「对了,刚才的事不要告诉漂亮宝贝。」白曦来人世几天,也明白一些东西。譬如刚才就算自己跑开,玉竹也会挨罚。
玉竹步伐停滞,心情复杂地打量白曦。
白曦有意隐瞒郁苍,可在宫里,哪有事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何况此事还是玉竹亲口说的。
「奴婢护主不力,请皇上责罚!」
郁苍漆黑的眼眸划过一丝暗芒,「丽嫔吗?去,传朕旨意,罚俸一年贬为婕妤。」
郁苍补充,「此事不要让她知道,明白吗?」
白曦不想告诉他,他就当不知道。
至于玉竹。
「你是她的宫女,以后以她为主,不需要事事来向朕禀报,明白吗?」
第13章 欧~我的饭票,你可别出事啊!
丽嫔连降三级位份的事,顷刻间传遍整个后宫。
众人纷纷猜测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会被连降三级,要知道后宫的品阶从来都只增不减,极少降位份,一降还是三级。
仔细打听才发现,原来是冲撞了皇上,触怒圣心。
那可不是活该吗?
大家都幸灾乐祸,明面上是带着礼物去关心丽嫔……不对,是现在的丽婕妤,其实心里幸灾乐祸,恨不得拍手叫好。
在后宫,妃位嫔位人数都有严格的控制,现在空了个嫔位出来,是给她们机会啊!
丽婕妤知道她们的来意,闭门谢绝见客。
她心情清楚,自己哪是得罪皇上,得罪的人分明是新封的国师!
知道内情的人三缄其口,她们再蠢也不会去反驳郁苍的旨意,丽婕妤这事也只能自认倒霉!
良妃通过此事,再一次了解白曦如何受宠。
「皇上极少踏足后宫,现在为了保护她,情愿说丽婕妤得罪自己,也不愿意把白曦这个贱蹄子牵扯进来,就那么怕她被我们针对吗?」
良妃气得把手帕撕个稀烂,「不行,不能让她继续这么得宠。」
良妃但凡想到白曦夜夜睡在延英殿,就恨得牙痒痒,「她再住下去,又有皇上宠她,指不定会生出皇子,现在皇上后宫没有子嗣,她不管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长子!」
「不能让她捷足先登!!!」
「长子必须从本宫肚子里生出来!」
良妃计上心头,她的心腹丫鬟芍药生怕她做傻事,「娘娘,现在白姑娘正得宠,丽婕妤都落了责罚,您不要冲动。」
「怕什么,丽婕妤不过是本宫试探的棋子,上次本宫能全身而退,这次也一定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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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英殿。
今日天气好,白曦一大早就搬了张躺椅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阳光的温度烤在身上暖乎乎的,她在榻上翻来翻去,晒完正面晒反面,力求把自己整个身体都沐浴太阳的光辉。
「好舒服呀~」白曦伸了个懒腰。
话音未落,她突然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啊嚏-啊嚏-」
生理作用下,白曦眼眶沁出泪花,湿漉漉的眼神迷茫,黑睫坠着湿润的泪珠。
郁苍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白曦这副模样。
几乎是下意识抬头往天空望去,他有个疑点尚未得到证实。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没有要下雨的样子——
「我打喷嚏,一定是有人在想我!」白曦迷之自信。
郁苍:「……」
朕怎么记得是,打喷嚏是有人在骂你?
白曦靠坐在躺椅上,伸长脖子,「漂亮宝贝,擦。」
擦眼泪。
郁苍:「??你自己不会擦吗?」
白曦噘嘴,「可以前都是你帮我擦的呀!」
「那是你在哭!」郁苍企图和她讲道理,哭和打喷嚏能一样吗?
「哦,原来是这样啊。」白曦点点头,一副我明白了的模样。
下一瞬,原本艷阳高照的蓝天,迅速凝聚乌云,变天的速度,比某条龙变脸还快!
郁苍在雨快下下来前,赶忙掏出汗巾给她擦眼泪。
「你擦痛我了,能不能轻点呀?」白曦冷白的皮肤被郁苍擦红了,她兇巴巴地瞪着郁苍,像在撒娇。
郁苍被烫了一下,蜷缩手指,面上维持冷静帮白曦把眼泪擦干。
白曦好了,这时吴公公走来,在郁苍耳边说了些什么,郁苍眉梢轻拧,带人离开。
「发生什么了?」白曦不明所以,没过多久,一波又一波人从延英殿外面走来。
她们都是女子,穿着打扮与良妃差不多,各个花枝招展,罗髻高盘,区别在于位份不同,佩戴的首饰也有差别。
她们得知丽嫔被降了位份,有嫔位空出,纷纷求见郁苍献殷勤。
贵女从小培养的都是琴棋书画,其中琴、棋不方便展示,会让郁苍觉得吵闹,所以闺女们带来自己画的水墨画和孤本书籍前来。更有心思多的,打听到良妃之前给延英殿送过鸡汤,皇上收了,也带上拿手好菜。
大家势在必得的前来,路过花园庭院看见有女子搬了软榻晒太阳,脚步齐齐一顿。
女子的第六感让她们察觉到危险,尤其是对方还生得美。
银髮在太阳下闪闪发光,姣好的容颜与眉眼的灵气,足足把满院子名贵花卉全比了下去。
第一眼她们恍惚看成山间精灵下凡,否则为何触及她纯澈的眼睛,会像看见山间蜿蜒的溪水,又似关外磅礴的大海?
「公公,她是……」
有妃嫔实在忍不住好奇,从手腕取了只水头很足的玉镯下来,塞给延英殿领路的太监。
太监掂量掂量手里的东西,把镯子塞进口袋,「她是你们不能招惹的人,咱家劝诸位娘娘小心些,遇到她绕道走。」
太监善意地提醒,传入妃嫔的耳中仿佛在说——能是什么人?肯定是皇上宠着的女人!否则怎么会在延英殿晒太阳,以后都仔细点皮,不要冲撞贵人!
妃嫔们互相传递眼神,都在对方的眼里看见同样的东西。
白曦被十多个女人像肥肉一样盯着,自然不会全然无知。
想起漂亮宝贝走前拧眉的模样,白曦决定还是得去看看,不能让她们把漂亮惹生气,一气之下不给她饭吃怎么办?
白曦有点良心,但不多……
郁苍在延英殿正殿被十一个女人围着,每人说一句也有十一句,他被吵得不行。
「闭嘴,能不能安静些!!」
郁苍不耐烦,他平日里就够吓人了,妃嫔们今天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地位,也不敢凑上来找郁苍。
见他发怒,哆哆嗦嗦都闭了嘴。
他若一直如此,她们不觉得有什么,可当白曦一来,郁苍神色不由自主缓和下来,结果就不一样了……
「你们都在干嘛?干嘛全围着我的宝贝!」
饭票是她一个人呢,谁也不许抢!!
白曦升起危机感,大步靠近把她们全部挤开。
「保持现在的距离就行,有什么话都说吧~」
白曦满意地把人挤出三步开外,护犊子的语气俨然像延英殿的女主人!
第14章 你们粘着他,问过我意见没有?
白曦把人挤开,后宫的妃嫔哪还有什么想说的,眼里喷火地瞪向白曦。
偏偏白曦一股脑只顾保护郁苍,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她们,叫众人一拳打在棉花上!
有妃嫔实在不甘心,暗暗磨牙,「姑娘,你能不能让开点,我们有话想和皇上说!」
「现在这样不能说吗?你们距离也不远啊~」
白曦像教训不听话学生一样,「你看你们说的话我都能听见,我说的话你们也能听见,既然如此皇上耳朵没聋同样听得见,干嘛一定要粘着他?」
不知道漂亮宝贝是我的吗?
你们粘着他,问过我意见没有?
兇狠——
妃嫔们当然不能说郁苍耳朵聋了,僵持下有妃嫔只得硬着头皮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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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皇上喜欢名山大川,这是臣妾画的山水鱼鸟图,请皇上品鑑。」
有人当出头鸟开口,其他带了自己画的人纷纷拿出来给郁苍看。
白曦瞧着那些画,疑惑问郁苍,「你喜欢赏山水啊,好巧,我家就在山里,祁山的风景你都看过吗?」
郁苍没看,祁山十八座山峰,他只去玉虚峰看过龙头。
「下次我带你去看,祁山我可了解,你不要看她的画,很丑。」
白曦在郁苍耳边嘀嘀咕咕的声音传出来就是,「山、风景、看、画、很丑」,连在一起念一遍,送画的妃子不高兴了。
「你说我们的画很丑,你自己又画的如何?」
「我没说你们画的都丑,我单指的是你。」
白曦说的是刚才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你的画里有山有水、有鸟有鱼,取名山水鱼鸟图,初看没有问题,可你把这些东西全挤在一张画上,还把竹子和菊花画在水旁边,很乱!」
白曦自己就住在山里,没人比她还清楚山里的东西,「你是不是从来没去山中看过,山里的风景不是这样的。」
妃嫔只想把自己会画的东西画下来,用来体现自己精湛的画技,没想到反弄巧成拙被抨击的一无是处。
其他几位妃嫔抿嘴偷笑,被她暗讽,「你们的画不也没被赞赏吗?有什么好笑的!」
献画的计策失败,拿书送孤本的妃嫔不甘示弱。
「皇上,这是嫔妾重金求购的孤本。」
「臣妾的孤本是五百年前,大师欧阳子所着的绝笔孤本《平野笔谈》。」
郁苍喜欢看书,五百年前诗画大家欧阳子遍访夏国大地,将各地民生整理成集写下《平野笔谈》后封笔。郁苍在传闻中得知有此书,一直无缘得见,闻言终于有了动作,叫人把书呈上来。
献上《平野笔谈》的妃嫔,得意地向白曦投去胜利者的微笑,无声地说「你再阻止我们争宠也没用,皇上收下我的书,一定会封我为嫔,留我在延英殿过夜!」
白曦对她的挑衅无动于衷,杵在原地发呆像在思考什么。
《平野笔谈》记载的是当时百姓安居乐业的画面,没有一个帝王不喜欢太平盛世,郁苍得到喜欢的书画家所着作的封笔书籍,内容又符合他心意,正想给献书的妃嫔赏赐,被白曦拉了拉衣袖。
郁苍偏头望去,触及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怔住,龙神什么时候纠结过?
郁苍霎时没有看书的心情,「你怎么了?」
白曦指了指他手里的书,用更小的声音与他说,「书是不是假的啊?我记得五百年前烧给我的书不长这样……」
五百年前的记忆太遥远,白曦也是想了好久才想起来。
郁苍翻到《平野笔谈》第一页,文学大家亲笔所着的书籍,为了防止伪造私售,都会在第一面刻上自己的专属印章用来区分。
郁苍收集过几本欧阳子的诗书,对他的印章极为熟悉,一看就知不是伪造,妃嫔敢把书献给他,自己也肯定私下调查过。
郁苍心思微动,不动声色地说,「何以见得?」
白曦告诉他,「因为五百年前有人送饭时给我烧给我的书,就叫《平野笔谈》里面的内容和现在完全相反。」
郁苍按捺心里的真相,耐心地询问,「当时书里是什么内容?」
白曦摇头,「很糟糕。」
糟糕的白曦语气明显低落,偏头飞快地侧头瞥了郁苍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和朕有关?」
郁苍何等聪明,很快领会她支支吾吾的原因,挥了挥手,让妃子再往后退几步,确定她们一点声音也听不见后,郁苍才追问,「无碍,什么事不能和朕说?与朕有关你更应该告诉朕。」
或许是他此刻的语气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循循善诱,白曦终于肯把心里话说出来:
「给我的《平野笔谈》上你们人类明明在打架,死了很多人,到处都是血,书里说有很多村落被战火殃及,很可怜,当时的皇帝把书给我,希望我能庇护他山河无恙。」
当时的白曦也很虚弱,她甚至不能出水,需要一直泡在水里,「听见这句话,我把我辛辛苦苦攒了四百年的灵力都用光了,还睡了好久……」
郁苍听到白曦的话,再望向自己手里的书。
五百年前的夏国歷史,确实有动乱,当时的皇帝登基是抢了太子的位置,本该皇权动盪山河不稳,可那个时期又是夏国歷史上出名的盛世;
庄稼良田种什么有什么,五谷祥和,百姓纷纷歌颂当时继承大统的君王功绩,至于那可怜的太子,早被他们忘的一干二净,龙脉更是完全不知晓……
如果说当时的盛世景象,是靠这样获取的,那么……
郁苍拿书的手骤然收紧,将《平野笔谈》扔在地上,冷声质问,「大胆李昭仪,竟敢送朕赝品!」
王昭仪茫然,「启禀皇上,此孤本臣妾命家父派人多番打探,确认是真迹啊!」
「真迹早在五百年前,显德皇帝登基举行祭典的时候就烧了,朕会骗你不成?」
提起显德皇帝,李昭仪顿时不敢说话,那位皇帝在位期间风调雨顺,连老天都偏爱于他,他做了什么,王昭仪哪敢多嘴半句?
再说了,郁苍会拿自己老祖宗做过的事撒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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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王昭仪背嵴冒出冷汗。
第15章 白龙护国
「皇上恕罪,嫔妾不是故意为之,嫔妾万万不敢送皇上赝品啊!」王昭仪跪在地上磕头。
「朕念你初犯,不予追究,平身吧。」郁苍薄光扫向殿中的众人,「朕不喜欧阳子所书的任何东西,往后谁再提半句,拖出去杖毙!!」
妃嫔们怎么也没想到,送礼会送到郁苍禁忌。
帝王之怒下,哪还有半点争宠的心思?跪安后纷纷离开延英殿。
她们走了,白曦才问,「果然是假的吗?」
郁苍回头,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反倒把刚才某些妃嫔带来的糕点果子留下来,摆在她手边给她吃。
白曦:「你不是不让我吃她们送来的东西,说我想吃什么命人给我做吗?」
「嗯,说过,今天例外。」郁苍命人将水端来给她净手,「难道你不想吃?」
「想啊!当然想啦!」白曦匆匆净手,欢欢喜喜跑去吃东西,她左手栗子糕右手凤梨酥,满足地眯起眼睛,「好吃!」
郁苍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神色复杂地打量她,静默许久问道,「白曦,倘若有人骗你,且骗你的人死了几百年,恐怕连灰都不剩,你会如何?」
「那我一定很不开心!」白曦捏紧拳头,「太过分了!他居然敢骗我,最重要的是人还死了,那我岂不是报仇都报不了?」
白曦光想想假设都气得不行,「还好他只是骗我,没利用我吧!」
白曦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投入新的胡吃海喝中。
郁苍在她吃东西时藉故离开,他走出延英殿,在长而幽冷的宫道中慢步。
吴公公问,「皇上你要去哪?太远的地方奴才命人准备步辇。」
「不用,朕想自己走走,你们都不许跟上来。」
郁苍情绪不佳,他素来说一不二,吴公公与护卫的阙火对视,统统留在原地不敢善动,左右皇上在宫里不会遇到危险。
宫里有宗祠专门供奉夏国歷代先皇,为了每日香火不绝,是以此地併入钦天监范围,由他们承袭天命,继续供奉。
郁苍不喜鬼神之说,但也没停了此地的香火。
他从一眼望不到头的牌位中,准确找出镶嵌金边的显德帝灵位,再去二楼找到他的画像。
画像中的显德帝气宇轩昂,眉眼中意气风发的模样从画中透出。
画都如此,何况真人?
「史书记载,您活了足足一百岁,是夏国歷史上最长寿的皇帝。」郁苍站在与墙高的画像前。
「朕以前也认为,您是位英明的君主,结果却借着龙脉祈福之际,完成自己的野心。」
郁苍身为后辈,敢这么与祖宗说话质问,已属大逆不道,可他不在乎!
「当时您与燕太子争权,把燕太子挤出燕京,向龙脉祈福时,你心里肯定很慌吧?」
慌的寄希望于鬼神,破罐破摔。
「被欺骗的龙脉回应您的请求,护佑您的统治,你心里肯定很得意?」
郁苍靠近画像,仰望曾经敬佩的祖先,手指一动,将画扯下来,与画中的人眼睛对视,「既然如此,你还想受到供奉?休想!!!」
郁苍在宗祠待到深夜,出来时将一幅画卷交给看守的道童,「方才显德帝的画像掉下来,你们重新挂上去。」
道童躬身,双手托举画像,应声道是。
等他走后,道童才打开捲轴,瞧着里面人怎么长得不一样?
他拉来自己的同伴,「你说此人怎么有点像史书上的燕太子?」
同伴说:「估计是亲兄弟的缘故吧?他们不是一母同胞的吗?」
「是吗?」
「嗨!你别想了,我们赶紧搭梯子把画重新挂上去,顺便再检查检查别的画像有没有疏漏,别皇上下次来又掉了画!」
「你说得对,还好皇上没怪我们玩忽职守……」
白曦不清楚郁苍跑去哪了,等吃完东西,她把他丢在地上的《平野笔谈》捡起来,拍干净上面的灰尘。
「虽然你是假的,可你写得好啊,要是以后漂亮宝贝的江山也能一直这样就好啦~」
白曦把东西收起来,「有我在,漂亮宝贝肯定比你还好~」
白曦越想越美,脑海俨然构想出郁苍成为一代明君,被万人敬仰的样子!
郁苍深夜回来,见白曦趴在寝殿的桌上睡着了。
郁苍不是第一见到她熟睡的模样,他们在山洞初遇时她就湖底安寝,蓝色的眸子纯澈无垢,清澈的像他见过最美的湖水。
这双眼睛,不该被利用!
郁苍遣来玉竹,轻声问,「她怎么睡在这?」
「回皇上的话,小主说想等您回来再睡。」
「她用膳了吗?」
「没有,晚膳放凉了小主也没吃,一定要等您回来。」
郁苍又记起祁山初遇,白曦和他说众生痛苦,她一年吃一顿不添麻烦,当时他想怎么有人会觉得百姓痛苦得连饭都吃不起,现在他懂了。
郁苍见她睡得熟,就没吵她,把白曦抱起放在床榻上休息。
他们的寝殿在同一个房间,中间隔着屏风,与那晚睡的帐篷一样,此刻又变得不同。
郁苍帮她捏好被角,拍拍她的额头,「好好休息,贵安……」
白曦一觉睡醒,第一件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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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我的晚饭!」
「啊啊啊!!我的蒜香排骨!!!」
「昨天少吃了一顿,呜呜呜~~玉竹,你怎么不喊醒我!」
玉竹和负责给白曦挽发更衣的麦冬,听见她噩梦般的吼叫抿嘴轻笑,「小主莫急,皇上把您昨晚的蒜香排骨吩咐厨房又做了一份,说等您早晨醒了让我们端给你!」
白曦听完才觉得好受些,但依旧可惜,「一大桌子菜呢!」
「今天的早膳也不少啊~」麦冬说,「奴婢帮您穿衣梳洗好,小主去后会有惊喜!」
麦冬有一双巧手,顷刻间给白曦换好衣服挽起漂亮的髮髻,精緻地去偏殿用膳。
白曦亲自到场瞧见才知道,玉竹和麦冬说的一大桌子菜是有多少~大圆桌全部摆满,一点空隙也不剩。
「漂亮宝贝还算上道嘛~」
白曦漏吃一顿饭的懊恼心情,顿时有被安慰到。
第16章 啊?你们想赶我走?
早膳丰盛,白曦一样能把他们吃完。
吃到一半,还不忘留下一份自己觉得超好吃的水晶虾饺给郁苍。
「他回来了吗?我把东西给他送去!」
白曦记得漂亮宝贝每天都要去上什么朝,总之很辛苦,赚钱养她挺不容易的,身为祖宗该适时表示自己的关怀~
白曦做好计划,得知郁苍已经下朝回到书房办公后,拎起食盒哼着歌去找他。
白曦住在延英殿,很多地方对旁人来说需要通报,她不用。
顺利通行,来到书房门口,白曦伸出脚还未跨进门槛,里面传出丢砸东西的声音。
「放肆!朕的事何时轮得到你们指手画脚?」
郁苍一把抚掉手边的茶盏,摔碎在地。
白曦进门的动作停滞,下意识没走进去,身体往旁边挪了挪,借着大门的遮挡只探出半个脑袋偷听墙角。
殿内有大臣开口,「皇上,就算是国师也不可日日住在延英殿,不合礼制。」
有人提议,「可为国师另寻住所。」
「国师既是女子,可搬入后宫。」
郁苍冷笑,气势逼人,「后宫是什么地方?你们在和朕开玩笑吗?」
后宫是给郁苍妻妾住的地方,她搬去成何体统。
有人嘀咕,「本来国师就没有女子担任的先例……」
潜意思是女子都能担任国师,搬去后宫有何不妥?
如果不是当日圣旨没有写明,他们万万不会同意女子担任国师。
郁苍半眯着眼,迅速找出说此话的人,「看来礼部侍郎对朕的圣旨有意见?」
礼部侍郎心口狂跳,他方才说话的声音那么小都被皇上听见了?
差点忘了,皇上还未登基前手握军权,是领过兵有武功的人。
礼部侍郎磕头,「微臣惶恐,皇上恕罪。」
「朕记得没错,你是丽婕妤的父亲。」郁苍是肯定句。
丽婕妤刚被降了位份,身为父亲的礼部侍郎心有怨言很正常。
礼部侍郎抖若筛糠,「皇上,臣就事论事,没有私情,与后宫娘娘无关吶!」
郁苍接话,「所以爱卿确实对朕的圣旨有意见。」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请皇上开恩!」礼部侍郎跪在地上磕头,很快被郁苍命人拖下去杖责。
他被带出门的路上,路过偷听的白曦,白曦暴露,一瞬间间所有人目光看了过来。
她银色的头髮太显眼,不需要旁人解释在书房议事的大臣就已经认出她。
「你就是国师?」
长这么漂亮,难怪他们的女儿都吃了闭门羹!!
大家心思微动,更加坚定把白曦赶出延英殿的想法。
「皇上,如果后宫不行,我们也可以在燕京,或者燕京城外寻处地方供国师居住。」
「微臣附议。」
「臣等附议。」
他们见到白曦的脸后,连宫里都不让她住了。
白曦:「???」
「凭什么你们说让我走,我就得走?」
白曦不乐意。
她的问题没人回答,总不能说是你长得太好看,会影响自己女儿地位吗?
「我是不会走的!」白曦明明白白告诉他们自己的想法,「要走也是你们走!」
笑话,她镇守夏国九百年,你们祖宗都死了几轮了,好意思让她走?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白曦从门外一步一步走进,少女白衣清丽,银色的及腰长发以宝石金簪一半挽起一半披散在脑后,随她行走的动作微微轻晃,礼部以及另外几名大臣,在靠近才发现她的头髮会发光。
光芒不亮,像夜明珠皎洁的白光,不仔细看还以为他们看错了。
白曦在众人中央站定,没人发现她琥珀色的眼眸有一瞬间变成蓝色的竖瞳,面颊两侧有浅白的鳞片若影若线。
我以供养这片土地的神的名义,对你们降下惩罚。
享受吧,这是触怒神的代价!!
等大臣们全部离开,白曦才收起自己身上古老而威严的压迫,转身时又恢復了往常的模样。
活泼灵动,巧笑倩兮。
「漂亮宝贝!我给你带虾和扇贝来啦~」
白曦把水晶虾仁、粉丝扇贝拿出来,手撑着下颚支着脑袋期待地催促郁苍,「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郁苍刚才有一瞬间看到白曦面颊上的鳞片,转瞬即逝,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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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白曦主动送上门,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郁苍很少去碰白曦,第一次知道原来她的皮肤不仅白,触感冰冰凉凉,像块细腻的极品羊脂白玉。
白曦被郁苍抚摸,轻轻歪脑袋蹭了蹭,她下意识觉得舒服的动作,郁苍飞快收回手。
太烫了。
郁苍想。
一点也不冰。
郁苍心跳加速,乱了频率。
未免被白曦看出来,郁苍用吃东西当做掩饰,他夹起一块水晶虾饺咬了一口,先是点点头说味道还不错,触及白曦愉悦的表情后又想起什么似的问。
「你不是水龙吗?」
「水龙吃水里的……唔海产?」
白曦奇怪地问,「为什么不能吃?它们很好吃啊,肉质很嫩,连小排骨都比不上~」
她满脑子都是吃,郁苍换了种问法,「你是水里的,它们也是水里的,你吃它们不会觉得不妥吗?」
「不会!」白曦笑着天真地告诉他,「这是它们的荣幸,填饱龙的肚子是多大的荣耀啊!」
郁苍:「……」
你为了吃,总有那么多藉口。
「算了,问也是白问。」
郁苍今天上朝被气到,回来还得处理遗留的问题,忘记用膳,将白曦带来的同类全吃完,获得白曦的赞赏。
「漂亮宝贝,现在不是在海边,否则我会给你赐给更多更多的海产!」
郁苍没接话,甚至没把她的承诺放在心上。
好吃懒做的白龙说不定转头就忘了这件事,实在不值得多记。
再说了——
「你把朕给你准备的早膳,又当礼物送给朕,会不会不太好?」
白曦畅想大海的脑袋瓜瞬间噎住。
撅了噘嘴,嫌弃地瞥了郁苍一眼,「漂亮宝贝,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煞风景耶~」
「没有。」郁苍老神在在抽出桌案一本奏摺批阅,「没人敢当面与朕这样说话。」
白曦:「哦~你现在有了。」
骄傲个什么劲?
我翻江倒海吃遍海产的时候骄傲了吗?
第17章 倒霉蛋,倒霉蛋
在延英殿被白曦降下惩罚,触怒龙脉的大臣们出宫后陆续开始倒霉。
包括但不限于走路被飞驰而来的马车撞翻、乘车车轮掉落侧翻、喝水牙疼等等。
起初大家以为是巧合,后来逐渐天上飞的鸟粪便掉到脸上,好好的差事突然黄了,家里频繁遭贼,大家才逐渐意识到事情不同寻常。
几个倒霉鬼凑到一起,都是眼熟的难兄难弟。
有甚者看见熟人抱头痛哭,「我在外面养的外室,被我家母老虎发现了!」
「我虽然没养外室,在青楼包的舞姬也被发现了!」
「怎么会这么巧?最近是中邪了吗?」
几个人一合计,打算去请道士来给他们做法事。
道士请的是燕京附近最有名气的道长,结果他来同样没用,不仅没用,见到几个倒霉鬼还往后退三步。
「各位官爷,诸位不是中邪,是得罪了某方有名望的神仙,贫道法力不够,你们还是自己想想自己是不是在参拜哪座庙宇的时候,对人家祖师爷的法相不敬吧!」
倒霉鬼们彼此交流消息,发现他们最近谁也没拜访过庙宇和高人的道场,唯一得罪的人好像就是宫里的那位国师。
那个女娃娃真有那么大法力,把他们折腾成这样?
「不会吧,一定是老道士技术不精,我们再想想办法。」
倒霉鬼们前前后后换了无数个道士,都没解决自己的问题,反而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倒霉。
宛如瘟神降世,连身边的人都开始跟着他们一起倒霉。
现在好了,不仅是道士避开他们,连子女妻妾也避开他们,老爹老娘更不用说了,要不是怕人笑话,简直想拿扫帚把他们赶出家门!!
太倒霉了,有人出门走路磕坏了门牙,说话漏风,「窝撕在受不了…不行,窝明天进宫,一定要见到那个女娃娃,明天就见她!」
被倒霉鬼们念叨的白曦吃好喝好,他们找来的时候,白曦容光焕发,他们鼻青脸肿,鲜明的对比白曦如天上云,他们似地上泥。
白曦指着其中一个人道,「你怎么回事,被打了吗?怎么头上还有鸟粪?噗哈哈哈~太好笑了!哈哈哈~~」
被指着的大臣摸了一把脑袋上的鸟粪,最近倒霉事遇到的多了,头顶鸟粪也算稀松平常。
「国师大人,我们最近的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话说出口,不需要白曦给出反应,他自己发现说的话有歧义,赶紧解释。
「下官不是要找国师大人麻烦,是想问国师如果冲撞了您,能不能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几个礼部的人实在太可怜了,他们被折腾的人嫌狗憎,实在没办法了。
白曦坐在椅子晃悠脚丫,她把漂亮宝贝给她串的宝石戴在自己左脚脚踝上,阳光一照,宝石闪闪发光。
「是啊是啊,是与我有关,你们现在才来求我,实在太笨了!」
白曦嫌弃他们的智慧,「离我远点,我怕你们的笨气传染。」
倒霉鬼这段时间被嫌弃的次数多了,乖乖往后退。
他们搓着手,狗腿的谄媚奉承,「国师大人,我们深刻反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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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您了,这段时间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几个大男人因为生活实在太悽惨,说着说着,又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白曦影响他们的气运,本意就是小惩大诫,现在他们知错,不会再阻止自己和漂亮宝贝在一起,她也懒得为难他们。
不过——
白曦嘻嘻一笑,眸光狡黠,「听说童子蛋风味独特,你们早晚两次服用,不出七天就能痊癒。」
童子蛋顾名思义就是用童子尿泡出来的蛋,白曦听说有这种吃法,却迟迟不愿意尝试,今天就便宜你们了!
连吃七天的奖励是不是很丰富,她一点都不记仇的,继续保持微笑~
几个倒霉蛋面面相觑,如果出事之前有人让他们吃童子蛋,他们一定下令把人打成童子蛋。
现在别说童子蛋,童子水都喝。
不仅喝,还得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地喝,「谢国师大人指点,下官告退。」
郁苍从暗中走出来,他早前接到消息,说这几人接二连三的倒霉,当时他就猜测是她做的,结果真猜对了。
「你还能影响旁人的气运?」郁苍问。
白曦回答道,「当然啦,国运都能影响,区区各人的气运,洒洒水而已啦!」
不过白曦没说的是,她现在还很虚弱,洒洒水都会露出龙鳞。
「要是我长毛就好了,猫毛多舒服。」
她话题跳的太快,郁苍没跟上,「什么猫毛?」
「不告诉你。」白曦不说,她把话题拉回去,「怎么样漂亮宝贝,你还是得和我睡在一起!」
郁苍喉头滚动,正欲说话,白曦又道,「不把你看住,我每天的三顿饭跑了怎么办?」
郁苍:「……」
他转身就走。
白曦在后面喊,「诶~你跑什么啊,不会真的想把我送走赖帐吧!」
郁苍越走越快,很快没了人影。
「小气鬼~」白曦骂了一句,「还好我聪明,自己把宝贝看好,谁也抢不走!」
关于国师在延英殿就寝的事,打头阵的礼部全军覆没,现在他们说什么都不肯应和朝中其他同僚的话,去得罪延英殿那位祖宗了。
你问他们为什么?
「嘿~我童子蛋还没吃完,你吃吗?」
几个倒霉蛋的府邸,每天早晚都传出不可言说的气味,臭得熏人。
倘若不是他们的交流没问题,意识清醒,铁定被认为疯了,只有疯了的人才会自虐的早晚吃一枚童子蛋!
可就算如此,和他们说话的其他大臣也要用摺扇遮挡口鼻,原因无他,不管他们自己漱多少次口,说话时总会飘出不可言说的气味,需要用东西遮挡一二,才能有效缓解,不被熏到。
白曦用实际行动,把嘴臭的人用嘴臭挡了回去。
白曦也通过实践和观察,确定了童子蛋不好吃,把它永远放进黑名单。
《白氏菜单》黑名单童子蛋篇:不是所有东西都能吃的,人间也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吃法。
批註小字:奇奇怪怪的吃法,用倒霉蛋实验效果甚佳。
第18章 小弟弟,我看你印堂发黑
白曦忙着收拾倒霉蛋的时候,郁苍也没闲着。
他宣召郁池进宫,与他提了一件政事。
「现如今朕已下旨废除钦天监,原钦天监旧址需改为观星台,此事交由你去办。」
郁池第一次接手政事,尽管是翻修的小事,心情也无比激动,恨不得现在撸起袖子,亲自把观星台的砖瓦换一遍。
「是,谢皇上隆恩,臣弟一定办好!」
郁池在延英殿待了一会,对于翻修建造观星台,郁苍有自己的想法,他已经画好图纸,命郁池按照自己的方法修筑。
郁池每个字都听的认真,严肃的仿佛郁苍抽查他就能当场背出来。
等郁池掌握好图纸,离开书房,正巧碰到白曦从外面放风筝回来。
「白姑娘。」郁池拱手,他行的是平礼,按理说亲王之尊和现在还没有实权,只有空头衔的国师来说,郁池是不用行礼的,可他还是做了。
白曦点头,观察了他一番,「你今天心情很好?」
「嗯。」郁池今年也才十六岁,就算往日表现得成熟老成,开心的时候也像个吃到糖的孩子。
白曦立马秒懂地往他出来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和你说好话了?」
「皇兄让我办件差事。」
观星台翻修的事郁苍叮嘱郁池保密,尤其是不要告诉白曦,所以郁池没说到底是什么差事。
他猜测皇兄应该是想给白姑娘惊喜,里面有张图纸的设计白姑娘一定会喜欢。
白曦捏着手里的风筝,没多打听,她不在意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总之不吵架就行~
「好!」白曦走前突然命玉竹去给自己装杯水来,用手指点了点水面,在郁池身上弹水。
郁池没有被冒犯地生气,好奇问,「这是干什么?」
白曦解释,「我看你印堂发黑,最近可能会倒霉,记得多小心点,我已经给你赐福了,不用客气!」
郁池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他说的赐福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客气道谢,表示下次见面会送白曦宫外的零食给她。
郁池身上洋溢的开心太明显,出宫坐上自家马车的时候,随从都看出来了,「王爷,您是遇上是什么好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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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池摸摸自己的脸,「有这么明显吗?怎么你们每个人都问。」
「很明显。」
郁池得到随从的肯定,也不掖着,把差事简单说了一句,命令他把马车赶去工部。
工程建造,都需工部派人。
随从忍不住吐槽,「王爷,您大小也是个亲王,皇上给你这么小的差事,一点都不看重您。」
「慎言。」郁池警告他,「本王不觉得差事小,只要能为皇兄分忧,都是好差事。走吧,去工部!」
白曦为郁池浇了水就没管他,她最近迷上放风筝,每天都要放两个时辰才过瘾。
风筝接住风势飞在天上,好像自己也跟着飞了上去。
白曦爱玩,还得拉郁苍一起。
「漂亮宝贝,你成天待在延英殿会长蘑菇的,我们一起玩吧,可好玩了~」白曦不由分说去拉郁苍。
郁苍六岁过后没玩过风筝,吴公公正欲劝说,郁苍朝他轻轻摇头,半推半就被白曦拉去御花园玩。
他们放的是龙,一条郁苍亲自帮白曦扎的白龙。
夏国以龙为尊,每年帝王都会亲自祭祀龙脉,所以郁苍做了条龙出来放风筝,没人觉得奇怪。
大家都以为龙是代表郁苍自己。
白曦看见白龙风筝,立马扔下自己以前的蝴蝶风筝。
「快快快,快放起来~」
白曦和郁苍一起拉动风筝线,白龙风筝顺风高高飞起,在空中昂首阔步的模样威风凛凛,白曦兴奋地跳了起来。
「再高点!再高点!」
郁苍瞧她笑得开心,依言牵动风筝线,把风筝高高放在皇宫上空。
他们玩了小半个时辰,阙火匆忙赶来,见到白曦欲言又止,显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又不知该不该当白曦的面说。
郁苍手上牵动风筝线,头也不回地开口,「无妨。」
阙火不再迟疑,果断汇报,「启禀皇上,工部上奏弹劾齐王,指责齐王以次充好翻修观星台,导致观星台倒塌。」
郁苍和白曦闻言,放风筝的动作齐齐僵住。
郁苍迅速反应过来,把手里的风筝交给白曦,「朕有要务处理,你继续玩。」
言罢郁苍带人离开。
白曦低头注视手里的风筝线,又抬头去看天空中飞舞的小白龙,「……算了,收起来吧!」
白曦没了放风筝的兴致,她虽然不知道观星台是什么东西,但也明白出事了。
明明她给郁池浇了水,怎么还是倒霉了?
齐王出事,即将竣工的观星台突然坍塌,震惊朝野。
「皇上,翻修是小,坍塌是大,不惩治齐王难以服众。」
「观星台是前钦天监地址,里面供奉了我夏国无数祖先!」
事关重大,上朝的议政殿吵成一团。
不管他们怎么吵,没有郁苍松口下令,就无法定罪。
渐渐地大家发现郁苍出奇地安静,想起他的脾气,和菜市场一样吵闹的议政殿逐渐安静下来。
「吵完了?」郁苍神色如常,不辨喜怒。
百官不敢说话,手握笏板安静如鸡。
「知道的会说你们是我夏国重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街口菜市场的商贩!」
一句话扔下去,百官皆跪下磕头,「微臣惶恐,请皇上息怒。」
郁苍没理他们,从人群中找出郁池。
郁池没有在朝廷正式领取官职,凭藉亲王的身份站在议政殿第一排左边第一个位置。
「齐王,工部上奏你以次充好导致观星台出事,有何话说?」
一时间所有人把目光,放到全场唯一没有跪在地上的郁池身上。
郁池今早在梦中被叫醒,得知宫里观星台出事吓得脸都白了,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没办法和皇兄以及白曦交差,紧接着就被熟悉的配方捲起怒火。
这么多年,他被有意无意陷害了那么多次,尤其是上次皇兄遭遇刺杀,幕后之手终于漏出端倪!
郁池被百官盯着宛如放在火刑架上烤,反倒不生气,眼睛安静地打量朝里的百官,视线从每一个人的身上掠过。
到底谁在害他,就这么想他死?
第19章 来人啊,将齐王押入天牢
郁池没让郁苍等太久,收回目光,恭敬地朝金椅上方的人行礼。
「启禀皇上,臣施工翻新观星台所用的各项支出都有登记造册,绝不存在欺瞒,採购的每项材料也都是燕京城最好的铺面。」
郁池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帐本双手举过头顶,由吴公公上前接过,转交给阶梯上的郁苍。
郁苍接过帐本翻了两页,就知道其中用心。
下面的郁池还在说,「观星台日后是给国师占卜之用,臣慎之又慎,选购的材料铺面都亲自与掌柜见过才送进宫中翻新,不存在造假!请皇上明察。」
郁池心头一团火憋了五六年,冷静地把自己的证据拿出来。
郁苍把帐本收下,传召上奏弹劾郁池的工部官员进殿。
官员姓樊,是工部一名五品主事,品阶不高,起初翻修观星台也不是一件很重要的国事。
樊主事陪着郁池採买番新,比起作陪的工部高官,他反倒是与郁池接触最久的人。
郁池见前天还关系融洽,请他去酒楼喝酒的同僚转头就参自己摺子,心头悲凉。
「樊主事,你说本王以次充好,有何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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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主事平日不够资格进入议政殿上朝,见到金椅上坐着的郁苍双腿打抖,被郁池质问又重新挺直背嵴。
「齐王殿下,若您没做,为何刚翻新的观星台就塌了呢?」
「……」
樊主事:「皇上,臣亲眼偷看到齐王殿下收了银子,您若不信派人去齐王府一搜便知!」
樊主事盯着郁池,「齐王在外总说自己两袖清风,齐王府照理说不会有大额金银进帐,如果被翻出来就是此次吞併工程款项!」
郁池在外从不说自己两袖清风,他只是规规矩矩领自己每月的俸禄罢了,听见樊主事如此污衊自己,他也想知道自己府里怎么就有那么多银子。
「本王行得正坐得直,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不怕搜!」
「若搜不出来,污衊亲王,你就地问斩!」
樊主事信誓旦旦自己看过,郁池也说自己没有收旁人银子,郁苍便命金鳞卫带人去搜齐王府,「阙火,你亲自去一趟。」
「属下遵命。」
阙火速度很快,他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四名金鳞卫,每人手里都提了个大箱子,箱子放在地上,把箱盖打开,赫然是从齐王府搜出来的银子!!
站成两列的百官见状,忍不住低声交谈。
「齐王这是收了多少贿赂。」
「数目庞大,恐怕不止是这次观星台的银钱吧?」
「阙统领,这些都是从本王府里带出来的?」郁池本人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要是他真有这么多银子,皇兄上次扣他俸禄的时候,他会心痛地说以后要喝西北风吗?
阙火点头,「齐王殿下,东西确实是从您府中库房搜出来的。」
樊主事见到银子,底气更足,「赃物在此,请皇上明鑑!!」
郁苍静默片刻,终于下令,「来人啊,将齐王押入天牢,等候刑部提审。」
齐王收监,消息顷刻传遍整座皇宫。
白曦依旧不信小弟弟会做这种事,「漂亮宝贝,你可以不杀他吗?」
白曦不懂人类世界复杂的规矩,她现在只知道漂亮宝贝是人类中权利最大的人,他说不杀是不是就可以不杀呢?
郁苍上朝被十几张嘴吵了半天,回来延英殿耳朵还没休息。
不耐烦道,「你就那么在乎,想要保护他吗?」
「啊?」白曦无辜地眨眨眼,「因为他是你弟弟啊。」
白曦的本意是,因为他是你弟弟,所以我才会管,否则第一次在他跪在延英殿门口的时候,她就跑了。
郁苍不想听,弟弟什么的他已经听得够多了!
「你没事就去放风筝吧。」
白曦是不懂,又不是傻,「你是在赶我走吗?」
郁苍纷乱的脑子听到她受伤的话,才察觉自己语气不好。
郁苍闭了闭眼,揉捏眉心,「……抱歉,朕最近事务太多,你先去玩好吗?朕忙完去找你。」
白曦摇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随后对郁苍说,「没事的,我不生气,我已经把自己哄好了。」
郁苍:「摸头就是哄你?」
白曦点头,「嗯,我们龙的头……」
白曦说话说到一半,郁苍的手就放了下来,轻轻在她脑袋上拍了拍,蜻蜓点水的接触,没有给白曦任何拒绝的机会。
「朕自己哄。」
白曦呆呆愣在原地,耳根薄红,她飞快地跑出去,又想起什么迅速跑回来,「漂亮宝贝,我可以去什么天牛看看他吗?」
「是天牢。」
「好,那就天牢,能去吗?」
「嗯,去吧……」
天牢不是随便进出的地方,郁苍为白曦安排了吴公公,吴公公是他身边的大太监,他很多时候都代表郁苍。
在白曦去天牢前,郁苍提前与白曦打过招唿,「郁池的事棘手,你的问言水不起作用,需要证据,你还要去吗?」
白曦回答,「去。」
她一个去,顺利抵达天牢。
牢房昏暗阴冷,潮湿的空气让白曦很不舒服。
她是水龙,喜水也喜阳光,牢房的环境糟糕,白曦还看见了老鼠。
「国师大人,齐王就关押在里面,您暂时只能在外面问话,不能进去。」领路的牢头把人带到,就与吴公公下去了。
郁池好歹是亲王,关押他的地方没有老鼠,比旁的干净些,也只限于此。
郁池穿着囚服,宽大的囚服遮挡不住他脸上的疲惫,见到白曦,他努力扬起自己的笑脸上前,「白姑娘,说好下次见面给你带零食,本王食言。」
「没关系。」白曦在路上就想好託词,「是漂亮宝贝叫我来看你~他说他信你不是你做的。」
郁池这次听见皇兄说相信自己没有惊喜,唯有遗憾,「可我还是中招了。」
「找出证据就好。」白曦牢记郁苍说的证据,「你回忆回忆你家如何多出那么多银子,他们不会凭空出现。」
白曦自己都不能无中生有,弱小的人类肯定也不行。
逻辑满分。
白曦说,「比如有人把你敲昏,偷偷放进去,再比如有风筝那么大的鸟把箱子搬进去,总之什么都行,你回忆下。」
第20章 嘿嘿~没想到吧?
齐王府在郁池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遭人放入三箱白银。
什么原因,自然是因为府里出现了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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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池不愿意承认自己的人有问题,现在被关进天牢也不得不认下。
他把猜测与白曦说了一遍,「我虽然知道他们几个最有嫌疑,可到底是哪个,又要如何让他们招供毫无头绪。」
白曦搓搓手,「你没办法我有啊~小菜一碟,你等着我……不对,等着你皇兄把你捞出去!」
白曦认为自己找到线索,去找郁苍把此事告知他。
郁苍其实早命把人扣在牢房,听她说完还是夸了她一句「很棒!」
白曦是一路从天牢跑回来的,小脸红扑扑,听到夸奖欣然点头,「我也这么认为,我实在太厉害了!」
白曦把自己的洗手水拿给阙火,很快就掌握了第一批证据。
白曦不懂人类的审案,只知道接下来延英殿来来往往很多人。
漂亮宝贝越来越忙,明明他们同在延英殿内,可一天中根本见不到几面,别说陪她玩了,连每日上供吃饭都不见人。
白曦吃饭没有漂亮宝贝养眼,难过地少吃了一块蒜香排骨。
「唔……不能浪费食物,还是吃了吧!」
白曦把碗舔得干干净净,带着自己从牙缝里剩下来的食物去找郁苍。
郁苍正在处理政务,见她带饭来点点头说一会吃,结果菜都凉了也没动一口。
白曦用手撑着脑袋,看见漂亮宝贝眼下乌青,突然觉得皇帝什么的也不好当嘛,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把漂亮宝贝带去海底,没人烦他,他就能天天和自己一起吃饭了。
白曦的想法仅存在一瞬就被她抛在脑后,她现在还没有迫切想把漂亮宝贝拖入深海,将他关起来陪自己吃海鲜的想法。
她在岸上还没待够呢!
案子审了五天,郁苍亲自盯着。
越往后,他越触及背后推动的手,越是触及,就越感嘆对方在朝中的势力。
「起初朕以为他要朕杀了郁池,依现在的情况来看所图更大!竟然在朝廷安插眼线,操控局势!」
手伸到了议政殿,目的就不同了。
阙火在旁低声道,「好在皇上事先有所准备,否则真按对方的计划走,齐王必死无疑!」
不论黑手计划是什么,可别忘了当初下令翻修观星台的人是郁苍!
「观星台是朕送她的东西,就算早有准备,朕也不想将她的东西弄脏!」郁苍黑眸森冷,如乍现的冷光,「既然他们非要伸手来碰,就全部杀掉了吧!」
刑部会审,胜券在握的樊主事,以及工部高官在内的十五人全部判处斩立决,齐王郁池当庭无罪释放。
案子审到最后,所有人对戏剧性地走向瞪大双眼,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怎么回事?不是齐王受贿吗?为何最后死的是工部的人?」
「谁知道呢?会不会是皇上刻意包庇吧?」
「慎言,你想死吗?」
「……」
大家的疑惑在审案过程中,刑部给出解释。
「此案最大的疑点和证据,就是齐王殿下的三千两白银,据本官调查,白银所属者乃是当朝国师。」
刑部尚书亲审此案,当着大家的面把装银子的木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块银砖,将银砖反转,那里刻的不是市面上所流通的官印,是一处龙纹。
龙纹刻在物件上,就是御赐赏赐之物。
「皇上祁山遇刺,承蒙国师倾力相助才转危为安,皇上感念国师援手,赐下白银三千两及各种古玩字画。经过刑部核对,这批银子标号正是国师之物。」
「齐王殿下,国师把银钱存在你那,是想用自己的私银翻新观星台,不想朝廷为自己的事添麻烦吧?」
郁池:「???」
什么?
郁池不明所以,但还是在刑部尚书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本王……当时国师託付时天色已晚,本王又喝了些酒,把银子收入库房后就忘了此事,没想到遭人藉机利用,指责本王受贿,侵吞工程款项!」
刑部尚书当着所有人面,将郁苍赏赐白曦的银钱记录拿给所有人看。
每份御赐之物内务府都有严格记录,一是方便整理核对,二也是为了记录流向,避免弄虚作假的嫌疑。
这批银子早在翻修观星台前就有备案。
既然如此,樊主事的指责岂不是……
郁池不傻,他年纪再小也是出生在皇室的皇子,立马出声质问,「本王将计就计,没想到果真引蛇出洞,樊主事,你是何居心?」
樊主事做梦也没想到,案子会朝不可控的方向反转。
郁池竟然早有准备,调换了主上为他准备好的三千两白银,骗他们入局!!
这是何种心机,何种城府?
真的是十六岁的少年人想出来的吗?
樊主事惊恐地盯着郁池,仿佛第一天才认识他。
郁池下意识迴避他的视线,又强迫自己悍然回望,「怎么?樊主事,你们敢害本王,就没料到本王会还手吗?」
樊主事确实没料到。
既然输了,他也认了。
樊主事突然朝郁池一笑,嘴角突然流出鲜血,郁池大惊,急忙阻止,「他咬舌自尽了,快传太医!!」
延英殿。
郁苍背靠着金椅,听阙火汇报刑部的审案结果。
很多事他都不会坐以待毙,从刺杀开始他就在准备将幕后之人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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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樊主事死了。」郁池走进来听见他们在汇报案情,补了一件事。
「嗯。」郁苍不意外,「他只是个棋子,不足为虑。」
郁池欲言又止,郁苍不喜扭捏,「有话就说,朕知道你有问题想问朕!」
「臣弟斗胆一问。」郁池跪在地上行礼,「皇兄,您之前就知道他们要动手吗?」
「臣弟的意思是,在您把观星台的任务交给臣弟时,您是不是就……就……」郁池眉头打结,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说不出口。
他顾忌说不出,郁苍替他说,「你无非是想问,朕是不是利用你,对吗?」
郁池低头,直挺挺跪在原地,用沉默回答郁苍。
郁苍坐在龙椅上自高向下俯视他,「如果朕说有呢?」
「如果朕说为了抓到当初刺杀朕的幕后兇手,可以不计代价呢?」
第21章 我懂了,我就是懂王
郁池心头酸酸涩涩,像被人捅了一刀,鲜血淋漓,他知道皇兄这么做没错,抓到真兇比什么都重要,可是…可是他就是……
「皇兄对不起,臣弟不知道!或许您该提前告诉我……」
他知道皇兄没错,可他就是难受。
像被人抛弃一样难受。
郁苍:「所以你知道朕利用了你,你待如何?」
郁池跪在地上,嗓子都是哑的,他难受得说不出话,在他心里皇兄有问题问他,他就得回。
张了张嘴,郁池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滚回封地,再也不碍皇兄的眼了。」
「你也就这点出息。」郁苍骂他,「他们都说你会抢朕的位置,的确,母后把你生成十六岁不是六岁,你确实是朕的威胁。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遇到一点事就跟朕闹脾气要去封地,等母后礼佛回来,是不是又要说朕欺负你?」
郁池急道,「臣弟没有!!」
他缓了缓,换了种表情不可置信又惊喜地仰望郁苍,「皇兄您……您的意思你……」
吴公公笑着摇头,把郁池从地上扶起来,「齐王殿下,皇上没这么做,他只是做好准备,以不变应万变罢了。」
翻修观星台是真,白曦需要有个地方佐证她国师的身份,就算是给她玩的空头衔也得有个出处。
吴公公在扶起郁池时,在他耳边偷偷说,「白姑娘的礼物被弄脏了,皇上也气得不行,他刚才不正面回答您也是生气呢!」
郁池往上打量郁苍,郁苍和往日大多数时候一样,不苟言笑,冰冰凉凉,威严摄人。
他实在看不出来郁苍的心情,喜怒不形于色估计是帝王的基本功,他反正是做不到,自己果然不是当皇帝的料。
郁池汗颜,「让皇兄看笑话了。」
「嗯,的确是个笑话。」郁苍说。
郁池乖乖站着挨骂,「观星台的事,臣弟会重新修整好的。」
「滚吧,滚远点,朕看你就碍眼。」
郁池圆润的滚了。
吴公公折回去替郁苍斟茶,「皇上,齐王殿下还小,您不说清楚他不能领会。」
「十六算小吗?他就是蠢的,还要朕为他善后!」语气嫌弃没多少怒意。
郁苍把茶盏撇开,他不想喝茶,「白曦呢?传膳,朕要与她一起用饭。」
观星台翻新建好这天,正好十五。
郁苍将揭牌仪式定在晚上戌时,此时天色昏暗万物朦胧,正好能看清楚观星台的牌匾。
白曦被郁苍强行拖来观星台门口参加什么仪式,她根本不想去。
「漂亮宝贝,你什么意思,你要和我分开吗?我不要住在这里!」
「你放开我,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
白曦软绵绵的嗓音比起生气,更像在撒娇。
郁苍拽着她的手腕,没让她走,「没说给你住!」
「那太好了,我们赶紧回去吧,我饿了~」白曦摸着肚子,其实不饿,她出门刚被漂亮宝贝上供。
她就是不想去。
郁苍奇怪,「你就如此抗拒?」
「当然啦!」白曦顺着郁苍拉她的手,去抱他胳膊。
郁苍被她突然贴上来,肌肉反射性紧绷,他不习惯有人靠自己这么近。
内力刚调起来,又收回去。
差点忘了,这条龙有别称名唤狗皮膏药。
郁苍反射性的动作最后没出手,给了白曦顺杆子往上爬的机会。
她还是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的龙,「漂亮宝贝~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不能撇下我,你也撇不下我!」
郁苍清楚她的嘴惯会胡说八道,根本没放在心上。
白曦继续输出,「漂亮宝贝,我不能没有你,你不在我睡不着的,想你想得睡不着知道吗?」
「漂亮宝贝求求了,拜託拜託,我们走吧一起睡~~」
「……」
白曦彩虹屁一波接一波,就算是早有准备的吴公公和玉竹等人,也被白曦狠狠惊住。
国师她也……也太敢说了吧?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又在跟谁说话吗?
全场最受刺激的人非郁池莫属,他哆哆嗦嗦的手指指着白曦,又指向郁苍,被郁苍瞪了一眼才慌慌张张收回手。
「皇兄,臣弟以为……以为你们是清白的。」
不管外面怎么说,两人在延英殿住一起的时候又如何不合礼法,郁池一直认为他们清清白白,结果…结果是他想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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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有嫂子了?
郁苍痛苦扶额,「朕与她,不是你想像的那个样子!」
郁池做出一副我懂的模样,「皇兄您请便,我明白,情趣情趣。」
情趣个头!
郁苍深唿吸,克制自己的脾气,最后实在受不了郁池「我懂」的样子,破口大骂,「郁池!你给朕滚!!」
「我懂」的郁池又懂了,脑海里甚至自行解释阐述了一番郁苍的行为。
——你看,白姑娘一直抱着您、贴着您胳膊你都没动手,臣弟不过撞破你们的姦情,就让臣弟滚。
果然女人如手足,兄弟如衣服。
「是,臣弟告退。」
郁苍一眼就猜到郁池又多想了,这个时候不同意让他走,好像他真有什么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回来!」郁苍伸手一指,「去把牌匾上的绳子,给朕拉过来。」
郁池照做。
他把绳子拉过来后,郁苍将红绸塞进白曦手里,「摘牌匾。」
「我不。」
郁苍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强行拉起她的手握紧,带着她一起拉动红绳,摘下挡在牌匾上的绸缎。
观星台三字赫然出现在眼中,白曦熟悉郁苍的字迹,是郁苍亲手所提。
「漂亮宝贝,你……」
「进去看看。」郁苍生怕她又说什么语出惊人的话,强行带着白曦入内。
「钦天监是唯一在宫里有宫殿的部门,现在改为观星台,你就是这份唯一。」
郁苍沉稳的嗓音响在白曦耳畔,淡淡与她讲解。
白曦听到他好听又包容的嗓音,终于开始打量观星台内部的建筑。
大理石铺面,平缓的地面没有任何摆设与装饰,她可以在上面肆意地走动奔跑,不用担心放风筝时一不留神脚下就会被名贵花盆拌住。
最最最显眼的当属前方正中央,有七层楼高的高塔。
「那里是干什么的?」
第22章 观星台,朕送你整片蓝天~
「那里是干什么的?」白曦指着前方高塔问郁苍。
「好高啊,我在皇宫从没见过这么高的楼。」
皇宫的建筑以帝王所居的延英殿为尊,上朝的议政殿为次,但他们都没有眼前这座高塔高。
没有郁苍下旨,不仅是皇宫,连整个燕京城都不允许有比延英殿和议政殿高的楼,那是对皇权的不敬!
郁苍走在前面,白曦在他身边蹦蹦跳跳和一只兔子似的围绕在他身边。
她嘴里嘀嘀咕咕的声音就没断过,就算郁苍不理她她也能说个不停。
高塔七层,其中六层放书,每本书都是郁苍为从山里来的土包子龙,精心挑选的识字本和游记,帮助她快速了解夏国。
白曦不感兴趣,「我需要了解夏国做什么?我有漂亮宝贝就不够了?」
她撇下书跑去第七层。
第七层是最高的一层,同时这层只有白曦和郁苍能上来。
白曦:「咦?这里怎么没有放东西,全部都是空的!」
偌大的顶层,居然没有一样东西。
走在木板上,咚咚的脚步声还有回音。
郁苍走到墙边,不知道他的手碰到何处,第七层头顶的天花板居然向两边打开。
白曦急了,「漂亮宝贝!塔是不是破了?」
郁苍走过来指了指头顶。当榫卯结构的机关打开,头顶苍穹携漫天星光映入眼帘。
「朕知道你不是想放风筝,是想看天空。」
「皇宫对龙来说很小,但天空不一样。」
「既是观星台,怎么能没有星星呢?」
高台第七层,才是郁苍送给不能飞的龙的礼物。
白曦看呆了。
九百年待在山里,她从来没有此刻觉得天空如此触手可及。
「哇撒~好多好多星星啊!」
白曦伸出手,像是能抓到天边闪烁的繁星。
头顶没有遮蔽物,有风涌来,白曦张开双臂,久违地抱紧风!
「我又想起了在天上腾云驾雾的感觉!」
白曦身上每个细胞,每片鳞片都很兴奋。
郁苍站在她身后,静静注视她在原地转圈的样子。
「漂亮宝贝!」白曦玩够了,忽然紧张兮兮地跑过来,「头上没有遮挡,下雨漏水怎么办?楼下的书会不会全湿了?」
「不会。」郁苍带她去看机关。
触发机关,天花板再次合拢,榫卯结构是出了名的结实耐用,风吹不倒雨淋不坏。
关了天花板,走到窗户栏杆边,整个皇宫屹立脚下,远处还有燕京城里的万家灯火,外面不知是谁在放烟花,炸响在天空的烟花绚丽多彩,和白曦现在的心情一样。
「真好~住在这也不是不可以。」白曦彻底爱上这个地方了!
郁苍有意见,「不行。」
他还是冰冰凉凉对什么都不在眼里的模样,理智客观地为白曦分析,「此地没有床铺,睡不了人。」
白曦偏头打量他。
漂亮宝贝既然漂亮,他的脸自然没话说,冷峻的眉眼,高挺的鼻樑,薄淡的双唇,从哪个角度看都完美绝伦,他常穿绛紫色的长袍,身姿颀长,腰身挺拔,加上出色的脸和强大的气质,有致命的吸引力。
当他的黑眸看来,与他对视时身为人族之王的压迫,和男子成熟的魅力扑面而来,仿佛天下没有他办不成的事,给人无尽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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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一直喜欢被他照顾,他养得自己很舒服。
「漂亮宝贝,你那么聪明,该不会是忘了没有床可以派人添张床吗?」
加一张床,对郁苍来说是一句话的事。
所以郁苍为什么没加,还说没有呢?
郁苍僵在原地,他从未思考这个问题。
当时郁池问他为什么要空置第七层,他也只说没想好。
所以为什么呢?
把黏人的狗皮膏药撕下来扔在观星台,以后延英殿的寝殿依旧是自己一个人住。
他不是不习惯和旁人同住一起吗?
白曦第一次见到漂亮宝贝呆呆傻傻的样子,毫不客气地笑出声,「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事啊!也不是无所不能嘛~」
郁苍窘迫,被白曦逼问得颇有些恼羞成怒,「朕没说自己无所谓不能!」
「好好好,我说的我说的~」白曦很宽容,自己是祖宗嘛,怎么能跟小辈计较?
「我方才随口一说,才不是想睡在这呢,没有漂亮宝贝的脸,我可睡不着!」
郁苍听到她强调自己的脸,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白曦提起裙角追上,「别走嘛,漂亮宝贝你是不是害羞了……」
观星台建好,一跃成为燕京最瞩目的建筑。
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抬头就见七层高塔屹立在天边。
国师未见其人,先识其名。
大家都知道宫里有位深受圣宠,令皇上给她建塔的国师。
这座塔在部分有心人眼中,就是挑衅、刺眼!
良妃怒极,「当初不是说观星台塌了吗?为何还能建起来!」
她的心腹宫女芍药解释,「娘娘,她的观星台是用自己的私银建起来,我们无权干涉,皇上也批准了她建塔。」
如果白曦是用国库的银子给自己建塔,说不定她们还能联合良妃的父亲吏部尚书,去参她一本。
现在她们没有立场!
芍药的话显然不是良妃想听的答案,「难道放任她不管吗?」
观星台距离后宫不远,良妃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芍药用沉默回答自己盛怒的主子,良妃愤而骂了句,「没用的东西!」
良妃在高塔下如坐针毡,决定出寝宫去观星台看看。
那狐媚子一定很得意,她不能让她好过!
良妃刚出自己的寝宫,就见寝宫门口徘徊的丽婕妤。
丽婕妤被降位份,宫里的日子很不好过,凄悽惨惨逢人都能踩上一脚。
丽婕妤看见依旧风光的良妃,折下脸面去巴结,「嫔妾参见良妃娘娘,给娘娘请安。」
「嗯,免礼。」不管良妃方才是什么模样,在外人面前她永远仪态端方,妩媚艷丽的长相,就算身处美人如云的后宫,也排得上号。
「妹妹今日来找本宫,可是宫里不长眼的奴才欺辱你?」良妃心里瞧不起棋子蠢笨,面上关怀备至,「你放心,本宫一定替你做主。」
第23章 如果不是白曦,她何至于此呢?
丽婕妤这些时日受尽冷眼和嘲笑,见良妃依旧把她当自己人,感动得痛哭流涕。
「良妃娘娘,实不相瞒内务府和钱公公剋扣我的份例,衣服首饰全被他拿去,连每天送来的饭都清汤寡水。」
想起自己过的苦日子,还有吃的猪食,丽婕妤哭得不能自已。
她的眼泪和断线珠子似的掉下来,配上她谈不上惊艷却也不俗的容颜,良妃看得心里厌恶。
她拉起丽婕妤的手,用手帕轻柔地给丽婕妤擦眼泪,「妹妹别哭,本宫会为你做主。」
良妃给芍药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把丽婕妤嘴里说的钱公公抓来。
面对宫道上来来往往过路的宫女太监,良妃端着架子,朗声开口,「本宫承蒙皇恩,有执掌后宫之权,最看不得你们这些捧高踩低,不守规矩的奴才。」
「来人啊,杖毙!!」
钱公公慌慌张张磕头求饶,「娘娘饶命啊,啊!啊啊——」
良妃刻意没有堵钱公公的嘴,在宫道上把人活活打死了。
丽婕妤见人死了,终于扬眉吐气,心里积攒多时的怨气消散。
「妹妹。」良妃一直观察她的神色,「妹妹,现如今一定没人不识趣地欺辱你,本宫现在还有事,得先去趟观星台,不陪妹妹了。」
她提起观星台,丽婕妤反射性抬头往高塔看去。
眼中划过怨毒的神色,如果不是白曦,她何至于此?
贱女人被册封国师不早说,在茶话会藏着掖着就等她出糗!
她现在风光,自己却在阴沟里打滚,凭什么?
良妃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随口道,「妹妹,观星台现在建得雄伟壮观,你要不要和本宫一起去?」
良妃刚问完就用手挡住自己的嘴,自责道,「瞧我~险些忘记你们之间的过节,妹妹趁早回宫吧,国师正得圣宠,连我也得避其锋芒!」
丽婕妤听到良妃的话更气了,「凭什么她受宠我得躲着,今日我非得去观星台,看看她能治我什么罪!」
观星台。
良妃与丽婕妤站在门口,一眼认出牌匾是郁苍亲笔所写。
郁苍的书法上佳,一笔一画从容有力,行云流水间是他掌控一切睥睨万物的气度。
「皇上的字在他还上学时,就备受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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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生来就是皇子,身份尊崇,就算先皇子嗣众多,他也凭藉自己的才华脱颖而出,后来登基称帝流传出来的书法作品更少,只能在圣旨和奏摺中见到墨宝,现在居然给白曦写牌匾?
良妃和丽婕妤,齐齐捏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手。
「来者何人!」观星台门前的侍卫挡住良妃和丽嫔。
两人表明身份,侍卫表示要进去通传。
丽嫔不乐意,她维护良妃,「良妃娘娘亲自来见她,还用通传?」
良妃善解人意道,「无碍,等等也没关系。」
白曦今天正好在观星台,她新鲜劲还没过去,听见那个谁谁谁来找她,她想也没想就说,「不见!」
吵死了,见什么见。
侍卫依言通传,他把白曦拒绝的话美化了一番,哪知两人不肯走。
良妃长这么大从没被拒绝过。
丽婕妤看不惯白曦嘚瑟的样子,又为良妃打抱不平和侍卫争执了几番,侍卫虽然不是金鳞卫,但也是精挑细选上来的,哪会她说几句就放行。
「没有国师大人的允许,否则谁也不能进去!」
「你……」
「妹妹。」良妃知道她闹没用,拉住丽婕妤,好声好气与侍卫说,「我们来观星台是为了进宗祠给先祖上香,之前钦天监还在的时候,也没说不能上香吧?」
为了宗祠香火鼎盛,宗祠不设门栏,宫里主子都可以进去。
侍卫犹豫。
宗祠是拆除钦天监后的遗留物,郁苍一时半会也没想好该怎么处理,就让它保持原样。
良妃见侍卫犹豫,就知道有戏,加重语气,配合丽婕妤不饶人的嘴,侍卫根本不敢阻拦他们给夏国先祖上香,放她们进去了。
白曦在高塔七层,站得高看得远,清清楚楚见到讨人嫌的傢伙进来。
白曦下楼,「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丽婕妤拿出上香藉口,说完上上下下打量白曦,「几日不见,国师大人风采依旧。」
她嘲讽的语气和眼神都让白曦不舒服,毫不客气地回嘴,「我风姿当然好,不像你,苍老了好几岁!」
白曦实话实说,丽婕妤哪受得住,抬手想掌掴白曦,又记起自己被贬的身份,以及白曦不是普通贱民,手硬是停在半空。
白曦眯起眼眸,「你想打我?」
她瞳孔闪烁幽暗的光芒,深海巨龙正危险地俯视入侵者,只待她一动就撕碎她的喉咙!!
丽婕妤心悸,触及她身上变化的气质,记起茶话会被她摁在地上磕头的景象。
默默收回手。
白曦哼了声,「算你识相。」
语气不乏带有惋惜,像等待她出手后将她撕碎。
白曦现在被另一件事分去主意,「你们刚才说上香?」
良妃和没出息的丽婕妤拉开两步距离,回答白曦,「是,给先祖上香,你不会阻止吧?」
白曦想的是之前给自己上贡的那几个人,她也好久没见到他们,会会老朋友也好,「我与你们同去!」
宗祠分三楼,一楼是牌位,二楼是画像,三楼是收录先祖生平功绩的地方。
良妃和丽婕妤装模作样地在一楼参拜,又跑去二楼瞻仰风采。
丽婕妤第一次来宗祠,好奇地逛上瘾,「说起最崇敬的人,当数显德帝,他的画像在哪?」
道童好脾气的领路,丽婕妤没见过传闻中的显德帝,仰望与墙一样高的画像不停赞嘆。
「不愧是中兴之治的显德帝,果然气度不凡,他在位期间风调雨顺,从未发生过天灾人祸,未起兵事。」
白曦:「???」
「你说什么,怎么会没打仗呢?他不是常常打仗吗?」
白曦明明记得显德帝过得很惨啊,《平野笔谈》上面记录得清清楚楚,兵祸动乱,百姓苦不堪言,到处都是血,甚至有人易子而食!!
第24章 胆敢欺骗龙神!就要付出代价
丽婕妤鄙夷,用看土包子的眼神盯着白曦。
就差明明白白直接问,「你是从哪个犄角旮旯的山头跑出来的野人,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丽婕妤凭空生出高人一等的自信,「白姑娘,您现在贵为国师也得好好读书,问这种问题也不怕笑掉大牙?」
「算了,念在白姑娘被封国师之前也是平民,不知道正常,我就为你解惑吧!」
丽婕妤找来道童,「你们三楼不是放着每任帝王的生平功绩吗?取来显德帝的功绩给国师大人开开眼!」
道童犹豫,「皇上有令,第三层没有手谕不允许随便进入!」
丽婕妤说,「国师算旁人吗?」
「国师是观星台之主,观星台所有一切都是国师的,她现在弄不清楚显德帝的功绩,你们为她把东西取来,皇上不会怪罪!」
道童被丽婕妤说动,「……行吧,我现在为国师把显德帝的史册拿来。」
道童也有私心。
显德帝如此伟大英明的君主,怎么能没有人知道他的功绩呢?国师身为观星台之主,理应清楚。
白曦等他们把东西取来,翻开厚厚的史册,泛黄陈旧的书页中每一面都歌颂当时的功绩。
就算白曦认字认不全,囫囵吞枣看过去也没有翻到一页打仗的描写。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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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不相信,把二十卷写得厚厚的书全部翻上一遍。
她企图从里面找出熟悉的只言片语,哪怕只有半句也好。
可是没有。
没有!
统统都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它们都是假的,假的!!!」
白曦把卷宗丢在地上,陈旧的卷宗时隔五百年早就经不起折腾,被白曦一扔很多都破了。
道童和丽婕妤都吓了一跳,唯有旁观整场变故的良妃得意。
——白曦,你敢丢显德帝留给后人的史册,等着吧,就算是皇上也保不住你!!
郁苍从今天上朝起,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
他起初以为自己没睡好,后来跳得太厉害,把目光放在朝事上,猜测今天有什么棘手的政务,
结果整场朝会下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定下的国家运转方针,没出现任何问题。
「奇怪,今日到底怎么了?为何朕总是心神不宁?」
郁苍下朝后,走在回延英殿的路上,指腹轻轻揉按眼皮,试图按住躁动的心绪。
「皇上大事不好了!!」
有道童疾步走来,被阙火带人挡在十步之外。
「皇上,奴才是宗祠的道童,前来有一事禀报!」
他言语急切,又穿着灰白色的道袍,郁苍记起白曦一大早就去观星台,挥手命人恩准他靠近。
道童跪在郁苍三步外的脚下,双手举过头顶,托盘上赫然放着被损毁的显德帝史料。
「国师大人不知何故,损坏显德帝的书册,扬言要拆了宗祠,我等无法阻拦,请皇上定夺!!」
轰隆——
一道闪电噼进郁苍心头,他一上午心神不宁的心终于指向一个最坏的结果。
郁苍神色冷寂,阴沉如渊,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摆驾观星台。
郁苍抵达宗祠二楼的时候,良妃已经走了,只有丽婕妤不愿错过白曦的好戏留下来。
她死定了!!
丽婕妤心想。
白曦脚边散落的都是显德帝的史料,手中还有被她从墙上撕下来的画像。
她太用力,画像已经破了,画中的人只有脸完好,被白曦举着,她的指甲在画像中人的脖子徘徊。
为什么龙没有扭转干坤,跨越时空的能力,她一定回到过去,把对方的脑袋掰下来给她泡酒!!
身后传来脚步声。
「你来了?」
白曦熟悉郁苍的脚步声,曾经她在延英殿里每天等他从外面回来带自己去玩。
现在算什么,笑话吗?
郁苍端详白曦不肯转头来看他的背影,紧抿的唇崩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两人相隔数步之遥,又像中间隔着一片深不可见的汪洋。
郁苍站在阴影下,所以情绪隐藏在冰原下看不出端倪。
丽婕妤见他来凑上前,告状似的说了几句白曦刚才扔书撕画的画面,完了还不忘为自己补充,「嫔妾劝过,国师大人说什么也不听,皇上您……」
丽婕妤话说到一半,郁苍望来,他的眼睛仿佛有刀光剑影,强大的威慑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所有话堵在嗓子眼跪了下去。
好像不对……皇上生气的目标不对,他不是该气白曦那个贱人对显德帝不尊敬吗?为什么这样盯着他,好像…好像想要她的命一样!
「皇……」
「来人,把她带下去!」郁苍冰冷得没有一丝情绪。
阙火把丽婕妤堵住嘴拖下去,吴公公亲自把二楼的大门关上。
万籁俱寂,整个第二层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白曦依旧没有回头,往日甜软的嗓音不復人类时的和煦清柔,喉腔处的震颤沉重而古老,像存活已久在海底长眠的巨龙突然跃出水面,向人类展现她可怕恐怖的威严。
「我以为你不会骗我,你说什么我信什么,结果你和他们一样!!」
白曦把画像和她收集的《平野笔记》丢在地上,转身时因为被欺骗的暴怒,额头与脖子处的白色鳞片若隐若现。
「郁苍,人类!你该为欺骗龙神付出代价!!!」
窗外晴朗的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乌云,厚厚的云层里噼里啪啦传来刺耳的雷电,宛如巨龙的咆哮。
郁苍对外面的声音置若罔闻,他也早就下令任何人不准进来,违令者杀无赦!所以白曦现在的样子很安全。
郁苍顿了顿,抬脚靠近白曦。
「你别过来!!」
白曦阻止郁苍的靠近,与此同时天空噼出一道狭长的闪电,寒冷的光芒照映二人。
郁苍依旧靠近。
白曦不喜欢不听话的东西,「我让你别过来你听见没有!!!」
脚边被划出一道烧焦的痕迹,有雷噼来的时候,郁苍站得太近不可避免被殃及。
雷电的酥麻之感,让他的身体僵在原地,闷哼一声,手指忍不住颤了颤。
第25章 你不该瞒我
白曦见郁苍被电,脚下意识迈出半步,又强迫自己收回来。
「不要妄图挑战我,你再靠近,烧成灰烬!」
雷电之能,没人可以抵挡。
郁苍意味不明的笑笑,踩过脚下那条线,将暴怒的龙抱在怀中。
「你干什么!放开我!!」
白曦推他,郁苍用了内力,她推不开。
郁苍:「你可以噼我,怎么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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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你以为我不敢?」
白曦身上的鳞片冒出来更多,从额头和脖子蔓延包裹她的面颊,眼看她蓝色的竖瞳忽明忽暗,郁苍又加重两分力道抱她。
「朕没说你不敢,是你说要赐福给朕,现在要反悔吗?」
白曦若隐若现的蓝色竖瞳稳定下来,趋近人类正常的眼眸。
郁苍见状立刻明白她什么意思,「白龙一言九鼎。」
白曦气恼他用这个来逼她,无处发泄的怒火迫使她张嘴朝郁苍肩膀咬了一口。
龙的牙齿锋利,白曦很快尝到血腥味。
偏偏嘴下的皮肤从紧绷逐渐放松,唯独那双禁锢她的手一点也不肯松开。
白曦咬了很久,郁苍静静抱着她,由她在自己身上发泄怒火。
他的眸光一直落在她身后空荡荡的墙上,仿佛那里还有一张画。
白曦咬着咬着就没劲了,尤其是抱她的人越咬心情越好,和失心疯一样。
「难吃死了,你走开!」
白曦推拒郁苍,郁苍左肩紫色的衣料被染红一大片,失血使他面色惨白,他自己都闻到了血腥味。
郁苍松开手,实际上他左手也没力气再强迫她。
「白曦,朕不是有意骗你,朕也是在献书的时候才得知当年真相。」
「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白曦,「你不该瞒我,还把送我的礼物中藏着他的画像!」
白曦用脚狠狠撵了两脚显德帝的画像,仿佛这样就能发泄报復他,把他从画里拖出来抽筋扒皮。
郁苍由她踩,「你真的不记得显德帝长什么模样吗?」
白曦:「废话!五百年了,谁记得他的样子?我谁也不记得。」
白曦前四百年太虚弱,后五百年也仅限在祭天仪式上被唤醒,吃一顿睡一年,谁会分心思去记送供品的人长什么样子。
「无非都是些歪瓜裂枣,还没猪头肉、羊头肉、牛头肉得我眼缘!!」
郁苍环视周围一圈先祖画像,此时此刻无比想他们活着,听听他们供奉的龙脉,骂他们歪瓜裂枣是什么表情。
郁苍说,「朕将你脚下显德帝的画像调换,换成他宿敌燕太子的画像。」
白曦不清楚燕太子又是谁,抓住重点,「画像不是他的?」
「不是。」郁苍,「你都说他骗你,朕为何还要留着他的画?」
白曦:「可、可可是他不是你的…你的……」
「朕的不知道多少辈的祖宗?」郁苍帮她把话补完,旋即猖狂一笑,「那又如何?朕登基是为治理夏国江山,不是给他上香!!」
郁苍的话流出去半个字都是大逆不道,可他不在乎,他连祭天仪式都不愿意举行,他就是这样的人。
「可朕终究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无法逆天,换走画像是朕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白曦眨了眨眼睛,面颊上的鳞片开始消退。
郁苍继续说,「之前观星台坍塌,朕『不小心』弄丢了几本史册,或许百姓现在还记得显德帝,明年、后年乃至朕百年之后,终有一天这一页史料会空白。」
显德帝的史料完整的一共有三十卷,现在只剩下二十卷,再经歷几次意外,百年千年后终有一日只剩下薄薄的一册或者更少。
白曦额头上的鳞片消失,郁苍目光放在她唯一还有鳞片的脖子上。
白色的鳞片细腻光滑,跟随她的唿吸起起伏伏,郁苍忍不住碰了碰,坚硬冰凉的手感顺着皮肤传进血管,郁苍没摸过比鳞片手感还好的东西,想继续碰,反被白曦说烫。
「烫!」白曦重复,「我是水龙,你们人类体温太高了,我很难受。」
人形还好,暴露了龙的特点,随之而来的反应也跟着改变。
郁苍抚摸指腹,仿佛那里还存留刚才的触感。
他见白曦被烫得收回去的鳞片,和被烫红的绯色皮肤,忽然想知道如果做更过分,让她更烫的事,她会如何?
乱七八糟的想法,出现一瞬就被郁苍压了下去。
白曦被他烫得难受,软软的抱怨,没有一点方才凶人的气势。
她很挫败,这样一点都不厉害了。
明明她还没有哄好,还在生气呢!
「朕再给你咬一口?」郁苍给出自己的右肩。
白曦没理他,瞪着他左肩膀上的伤口骂他,「你既然换了画像,为什么不早说,非得我先生气吗?」
明明漂亮宝贝早跟她说,她就不会咬了他了!
郁苍在白曦的视线下点头,「再怎么说,朕也姓郁,有些东西朕虽不屑,也得朕来还。」
白曦瞪他瞪得更凶了,偏偏郁苍又不认错,跺跺脚,「……不理你了,大傻子!!」
白曦被郁苍气跑了。
他们从宗祠二楼出来的时候,头顶摧毁一切的雷云正在散去,露出灿烂的骄阳。
关于观星台发生的事,郁苍封锁消息外人不得而知。
相关人员只来得及看见郁苍好端端的进去,带血的出来。
皇宫有刺客?还是……
他们把目光放在和郁苍一起出来的白衣银髮女子身上,未来得及起疑就被一道肃冷的声音打断。
「与她无关,胡乱猜测者杀!!」
郁苍回头瞧了眼乱糟糟的第二层,以及被撕毁的画像,「来人,传朕口谕,丽婕妤撕毁显德帝画像,摔坏史料,赐毒酒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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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真相的道童欲言又止,郁苍黑眸紧随而来,「朕记得朕下过旨意,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能靠近第三层。」
道童心惊,赶忙跪在地上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郁苍收回视线对道童说,「朕喜欢聪明人,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道童疯狂点头,「奴才明白,谢皇上隆恩……」
第26章 不高兴,委屈
郁苍受了伤,包扎伤口的时候,不可避免触及到血肉模煳的咬痕。
有郁苍之前的命令,没人敢问他的伤口是怎么来的,但吴公公和阙火他们两个是一直跟在郁苍的身边人,无可避免对白曦心有意见。
他们碍于郁苍的命令不敢说,白曦灵敏的感官却感受到了。
她不在乎旁人怎么想,可是平常笑着和自己说话的人都不理自己,难免难过。
低垂脑袋,兴致不高。
「小主。」玉竹和麦冬是白曦的宫女,见她不高兴,替她担忧。
麦冬年岁小,没太多顾忌,有话直说,「奴婢不相信小主伤害皇上,一定是吴公公他们搞错了,奴婢这就去和他们理论!」
「别。」白曦叫住她,「如果确实是我,他们没冤枉我呢?」
麦冬刚想说怎么可能,白曦怎么可能伤害皇上,观察到白曦落寞的模样又不确定了,但她依旧觉得不可能。
如果白曦真的伤害了皇上,还咬了皇上一大口,把皇上袍子弄得全是血,又怎么会平安无事呢?
玉竹身为大宫女,见多识广,她按住麦冬,与白曦低语:
「小主,奴婢不敢妄自讨论皇上,您与皇上在观星台发生的事奴婢也没看见,但奴婢觉得一定事出有因,最重要的您后悔了吗?」
白曦想也没想就说,「没有!他活该的!」
谁让他瞒她不把话说清楚?
大傻子活该的。
玉竹又问,「所以真的是事出有因,那位也有错对吗?」
玉竹搞清楚事情的大致始末,明白白曦为什么咬了郁苍还能好端端回延英殿,同时也猜到白曦现在心里到底在纠结什么。
「小主,奴婢大逆不道的说一句,您既然不后悔,皇上也没怪您,那么此事就算结束,剩下的心里不高兴,不妨去找找皇上?」
白曦偏头哼了哼,「我找他做什么?不去!」
玉竹偷笑,说,「小主可以去看看皇上知错了没有,您大发慈悲,是体现您的仁善,不与凡夫俗子一般见识。」
这话说到白曦心坎上了,可她还需要一个台阶。
玉竹把桌上白曦没吃几口的晚膳收拾收拾,放进食盒,拿给白曦,「皇上现在肯定还没用膳,就等着小主过去呢!」
菜不能浪费,人也不能饿死,白曦勉为其难决定去看看郁苍。
「我就去看一眼,马上回来。」白曦一本正经和玉竹麦冬强调,没看见她一转身,她们笑得肩膀发抖的画面。
白曦来到书房,不可避免在门口遇见阙火和吴公公。
以前他们都会笑着欢迎自己进去,现在公事公办的态度,让她很想掉头就走。
——算了,来都来了,难道要她半途而废,她的龙脸往哪搁?
白曦气势汹汹冲进去,看见郁苍重重地把食盒往桌上搁,巨大的动静迫使郁苍不得不抬头。
「怎么了?谁惹你了?」
郁苍在书房有个小房间,太医让他静养,他不愿意当个废物躺在床上,所以坐起来在旁边的窗台边批阅奏摺。
肩膀有伤,刚上药包扎,雪白的纱布缠住半个身体,郁苍为养伤赤着上身,见白曦闯进来衣服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
白曦现在没心情看他结实有力的身材,目光在染血的纱布上流连,将食盒往前推了推。
「给朕送饭?」郁苍见她不说话,心里一边琢磨谁惹了她,一边一只手打开食盒。
他伤的是左手,按理说不影响行动,可到底没有两只手方便,磕碰餐盘是常有的事,吴公公倒是想帮他,可没郁苍的命令,他们根本不敢进来。
白曦见他变变扭扭,决定大发慈悲发到底,帮他把餐盘拿出来一样一样摆好,做完这些是,依旧气唿唿地不肯理郁苍。
郁苍一只手吃饭,他仪态好,不凡的气度不管做什么都赏心悦目,途中没发出半点声音,细嚼慢咽,白曦光看他用漂亮的脸吃饭,就差点破功。
郁苍食不言寝不语,用完膳将玉箸搁下,挥手命吴公公进来收拾。
吴公公一进来,郁苍便开口询问,「是吴坤惹你不高兴吗?」
他一句话,让白曦和吴公公齐齐怔住。
白曦没来得及说话,吴公公就麻利地跪了下去。
「让朕猜猜,朕受伤,手底下的奴才阳奉阴违不听朕的命令,惹你不高兴了。」郁苍不疾不徐的猜测,他强大的掌控力令人不敢忽视,就算受伤他也是帝王!
「吴坤和阙火跟朕太久,就喜欢自作主张……」
吴公公磕头告罪,「奴才知错,请皇上责罚!!」
门外的阙火也被叫进来跪在地上认错。
郁苍用帕子擦了擦手,丢在他们身上,「与朕告什么罪,你们是让朕不高兴吗?」
两人齐齐望向白曦,他们现在是顾忌郁苍的威慑才道歉,对白曦真心实意地请求原谅,暂时还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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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犹豫的一瞬,郁苍就知道原因,「观星台的事朕对外说是丽婕妤的错,内里也与她脱不了关系,倘若你们一定要纠结朕的伤,朕也可以明确告诉你们,是朕让她咬的。」
郁苍话锋转变,变得危险,「吴坤、阙火,你们难道想抗旨吗!!」
吴公公和阙火闻言,反应过来立马向白曦磕头。
「奴才逾矩,请小主责罚!」
居然是皇上让白曦咬的,他们都做了什么?
白曦收到他们的歉意,压在心头那点郁气总算散了。
「没关系,你们明白就好~」
她不介意,郁苍不想就这么算了。
「朕知道你们心思,你们也更应该清楚朕的命令,无规矩不成方圆,自行下去领五十军棍。」
军棍不同于普通杖责,五十军棍能让人十天半月下不来床。
吴公公和阙火没有怨言,乖乖下去领罚。
等他们一瘸一拐回来谢恩,郁苍赐了他们休息养伤的假,同时不忘叮嘱:
「是朕请她入宫,今天也是她不愿意怪朕,朕才只是伤了半个肩膀,朕要你们记住今天分寸,再有下次,朕不会再留你们,跪安吧。」
白曦好哄,郁苍却要她在延英殿立威,在自己的亲信面前树立威信。
第27章 你干什么,你别过来!
诚如郁苍所说,白曦是一条好哄的龙。
她对他很宽容,否则换了个人站在白曦面前,观星台天上的雷已经噼下来。
她心情再差点,不愿意再成为夏国龙脉镇守山河,以后有没有夏国都说不准。
夏国靠龙脉建国九百年,年年前往祁山祭祀龙脉,一直都是依附的关系。
白曦现在不愿意想太多,想的是自己不生气啦,漂亮宝贝还是漂亮宝贝~
「用完晚膳要沐浴,漂亮宝贝等我,我先洗!」
白曦说完不等郁苍同意,自己跑去延英殿后殿的大池塘沐浴。
池塘里的水是引宫外温泉的活水,不凉不烫,温度适宜,是夏国不知哪位祖先斥巨资建造的享乐场所。
池子大的能在里面捉迷藏不说,还是露天的。
平白便宜了白曦,她就喜欢露天的大水池。
白曦一碰到水,就在里面撒泼。
这里游游,那里趴趴,弄得浑身全是水,等时间差不多了,又赶紧催促宫女喊郁苍过来。
白曦都计划好了,自己先堵住泉眼不让水流走,自己再在里面泡一泡,泡完让漂亮宝贝泡她的泡澡水,他肩膀上的伤口就好了。
完美!
她果然是一个非常宠信徒的好祖宗。
郁苍被宫女通知来泡澡的时候,以为白曦已经洗好了。
温泉水在夜色中裊裊冒起白烟,郁苍沐浴时不喜欢有旁人在旁边伺候,自行脱去外袍。
他今天不打算泡澡,伤口有伤,不能碰水,洗干净就想回去就寝,准备第二日的早朝。
郁苍满脑子都是刚才批奏摺时遗留下的几个问题,需要明日早朝与大臣们核对,一时不察,不知水中游弋的身影,直到有手破水而出从雾气中伸出,并准确抓住自己的脚踝。
问在雾中被推下过悬崖的人,还会再在雾气中中计吗?
答案是会的——
白曦第一次拉没拉动,第二次欲用力人已经先一步跳下来,并把她推得远远的。
还好白曦会水,自己又贴上来。
郁苍抹了把脸上的水,「你干什么?」
白曦靠近,他便往后退。
察觉水里的人是谁后,郁苍把刚脱到一半的衣服又穿起来才入的水。
白曦穿着一套月白色的中衣,她把郁苍逼到角落退无可退就扑上去。
郁苍抬手阻止,可水中是白曦的主场,哪会让他跑掉?
沉进水里绕开郁苍的防线,再次出水两只手环住郁苍的脖子。
「嘿嘿~我抓到你了!」
银髮女子长发披散,水出芙蓉,灵动婉约的模样,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不会没反应。
郁苍喉结滚动,推拒的动作卡壳,还没想好推不推,白曦已经先一步把郁苍的纱布撕了。
郁苍:「……」
白曦:「不能包着泡,光着好得快。」
白曦把郁苍往水里拉,好让他的伤口均匀地泡在她的洗澡水里。
郁苍:「……」
「白-曦!!」
郁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是个人都知道他心情不好,偏偏……
「诶~」白曦应了声,「你叫我干嘛?」
白曦刚从水里出来,水珠还挂在脸上,她随意抹了把脸,依旧有水珠从她的面颊划过下颚,再从下颚划到脖子然后……
郁苍收回视线,用背对着她上岸,「无聊。」
他要走了。
「别呀~」白曦拉住他,「还没有泡好呢,你肩膀上的伤口没泡好,明天还是会痛的!」
郁苍磨牙,继续隐忍,「它痛死也不要你管。」
「怎么能不归我管呢?」白曦的语气像宠溺不听话的孩子,「你乖一点~我为了这一池子水,在里面游了很久呢!」
「朕-谢-谢-你!」
「嘿嘿~不客气!」白曦笑容还在脸上,迎面被不知道吹来的什么风,从这头吹到那头。
白曦晃了晃头上的水,「这风好奇怪。」
「你别过来!!」郁苍制止她的动作,白曦有反骨,你不给她个理由,她是不会乖乖听话的,所以郁苍深吸一口气说,「朕泡澡沐浴不喜欢旁人打扰,我们一人一边,互不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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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郁苍就背过身,用行动实践他方才说的话。
白曦嘆了口气,「行吧,都依你。」
只要你好好把伤口泡好,我都依你。
我真是全天下最好的祖宗了。
事实证明白曦泡过的水,不愧称为圣水的东西。
尽管没有山洞里那汪她泡了九百年的水效果好,郁苍肩膀上的伤口在出水时也迅速癒合,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为了掩人耳目,郁苍上岸后还是用纱布把左肩膀包了起来。
白曦不理解,「明明好了,你包什么?」
郁苍神色阴沉,他从方才起表情就不太好,「为了掩人耳目。」
「你的事不能被旁人知道,必要的时候,你需要装成一个普通人的样子,明白吗?」
白曦仔细思索一番,诚恳摇头,「不明白。」
她补充,「我听不懂,我不是人为什么要装成人。」
月光下的少女神色懵懂,睫毛忽闪忽闪,湿漉漉的模样看起来乖巧好欺负,只有郁苍知道她无害的皮囊下,到底有多么难缠。
他缓缓地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许久之后才认命地说,「……算朕拜託你帮个忙行不行?」
白曦眉眼弯弯,欢快拍手,「好呀好呀~漂亮宝贝难得找我帮忙,我答应你!」
郁苍无力地抬头仰望头顶的月亮,心想自己是犯了什么天谴,夏国祖辈又造了什么孽,要他这辈子来还。
明明是为她的事,偏偏成了他拜託她!
拜託人帮忙,郁苍这辈子从来没低过头。
信鸽从天空飞过,熟悉地停靠在它认识的地方。
长途跋涉,洁白的羽毛沾染污渍,好心的收信人帮它擦拭干净泥土,再取来食物将鸽子餵饱,做好一切奖励似的摸了摸信鸽的脑袋。
它脚上绑着竹筒,筒里有信。
「主上,燕京又来信了。」下属把信传进屏风后的人手中。
那人取过信,一目十行将信纸看完。
「郁苍反过来设计我们,计划失败,郁池还是没死。」
下属不明白,「主上,明明杀郁池很简单,我们为什么非得让他死在宫里那位手中呢?」
第28章 从她出现,屡屡坏事
为什么非得让郁池死在郁苍手中呢?
屏风后的人低笑,他明明在笑,笑声却让人感觉汗毛竖起,不寒而慄。
他说,「郁苍活该的,他欠我的就该用血来还,再说了……」
屏风后的男子从棋盘上抓起一把黑棋,「你以为像郁苍那样的人会轻易认输吗?没什么比手刃血亲后发现自己杀错人还要折磨。」
强大如郁苍,他强横到没有任何弱点,打败他只能攻心。
「我唯独没想到的是,我铺垫了那么久的计划,结果连续失败。」
不管是祁山还是观星台,都是他为郁苍精心准备的局,结果棋局破了不说,还反被他利用?
是哪一步出现了意外?
好像从祁山刺杀起,他的计划就脱离了控制。
男子抓住重点,「我让你打听的那个女人结果怎样?」
下属回答,「回主子的话,我们目前掌握的消息得知,她叫白曦,在祁山皇上坠崖时救了皇上,深受皇上宠信,皇上为她不惜损耗私库建造观星台!」
屏风后的男人明显对这点信息不满意,「不说龙脉贵重,夏国建国以来就不允许任何外人靠近祁山,单论祭天典礼全山戒严,她是怎么混进去救人的?」
郁苍的救命恩人?
谁信吶?
「她到底从哪来,家在何处?」
属下被质问跪在地上告罪,「暂且不知,主上,祁山十八座山峰,她又精通毒术,说不定从哪条山间小路混进去採药,偶然救了皇上也说不准。」
这个说法确实可行,男子没再追问,「不管如何,从她出现后我们的计划接连失败,还引起郁苍的警惕,必须继续调查,尽快弄清楚她的底细。」
「是,遵命!」属下点头,询问屏风后的男子,「主上,我们接下来的计划,还要继续吗?」
男子摇头,「郁苍已经开始警惕,我们贸然动手只会暴露自己,先让郁池多活几天……」
观星台事发后,丽婕妤被赐了毒酒。
丽婕妤本人不愿意认罪,「凭什么?撕掉显德帝画像,弄坏显德帝史料的明明是白曦那个贱女人,凭什么杀我!!!」
前来给丽婕妤送毒酒的太监,不听她的解释,「丽婕妤,皇上有旨,您还是趁早上路吧!」
丽婕妤瞪着越来越近的酒杯,疯狂后退,她撞翻了桌椅板凳,摔在地上擦破手掌也感觉不到痛。
「我没有!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不认!」
「是不是白曦那个贱女人,在皇上面前说我的坏话?」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丽婕妤从地上爬起来,疯了似的往外跑。
她不想死。
不想死!!
人死前巨大恐慌的促使下,丽婕妤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竟然推开了要餵她毒酒的太监。
酒杯跌落在地,酒水洒在地表腐蚀地面,灼烧起骇人的青烟。
丽婕妤更怕了,她往外面沖的动作都顾不上她引以为傲的贵女仪态,好不容易跑出门,以为看见希望的曙光,结果见吴公公领着人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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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吴公公被杖责按理说该好好休息,可他还有公务没做完,不放心前来果然看见丽婕妤失控。
丽婕妤抓住吴公公,告诉他自己要见皇上,「显德帝不关我的事,都是白曦害我,是她!!」
吴公公用拂尘拨开她抓自己的手,命身边的太监把她按住。
「丽婕妤,你口中的小贱人是当朝国师,你竟敢出言不逊,来人啊,掌嘴!」
吴公公是整个皇宫的大内总管,皇上身边的红人,后宫的妃子见到他无不客客气气,妃位以下的妃嫔,尤其是丽婕妤此类的戴罪之身,他有权处置。
吴公公带来的太监手劲很大,不是丽婕妤发疯就能挣开的,很快她被押跪在地上掌嘴。
啪啪啪——
此起彼伏的巴掌声把丽婕妤一肚子的不甘、委屈、愤怒、埋怨,全部打了回去,等吴公公说停,她的脸已经肿得不能见人,头上的髮髻也散落凌乱。
吴公公:「丽婕妤,你说你安静的走还能留个好仪态,何必呢?」
丽婕妤被打得说不出话,不甘的神情写在脸上。
吴公公忍着身上的疼痛弯腰,在她耳边低声说,「丽婕妤,你千不该万不该把国师带去宗祠,连皇上和我们这些做奴才都没讨到好,你还以为自己是无辜的?」
「下辈子投胎转世,记得别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吴公公站起身,「来人啊,把毒酒灌下去,送丽婕妤上路!」
丽婕妤不想喝,自有千百种方法逼她喝下去。
毒酒毒性很勐,见血封喉。
处置丽婕妤的动静太大,难免围了些替自己主子打探消息的宫女,见到丽婕妤被担架抬出来,身上还盖着一块遮到头的白布,所有人都抖三抖。
「娘娘,丽婕妤死了。」芍药回到宣若宫,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良妃。
良妃预感不好,没有和丽婕妤一起留下来看戏。
她本来还遗憾自己看不到白曦被处置的画面,没想到最后死的居然是丽婕妤。
并且皇上还把显德帝的事,全扣在丽婕妤脑袋上?
良妃后怕地拍了拍胸口,脸被吓得蜡白,「还好本宫走得快,否则本宫也一定会被皇上处置!」
害怕完,她心里的嫉妒重新烧起。
「皇上就如此宠爱白曦,连撕毁显德帝画像都能忍?」良妃把桌面上的香炉、瓜果和书本扫落在地。
芍药见她神色不对,生怕她想不开又做什么,赶紧阻止,「娘娘,皇上宠爱白曦正在兴头上,对她难免特殊,您好不容易避开一劫,切记不要现在撞上去啊!」
良妃确实想对白曦出手,「像皇上那样的男人心中无爱,一心一意忙碌政务便罢,白曦何德何能被他关注宠爱?」
良妃在后宫两年都捂不开那块石头,凭什么白曦可以特殊?
「你放心,本宫不会自己出手,白曦得罪的人可不止我一个。后宫这么多女人,谁不想要那个位置?」
芍药领会到她的意思,「娘娘说的是……」
「等着吧,白曦上次在延英殿不是很会画画,还贬低了无数妃嫔的画吗……」
第29章 我果然是全世界,最美最屌的一条龙
「阿嚏——」
白曦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不知道谁在背后想她。
麦冬帮她把头髮梳好,「娘娘,您看今天的髮髻和头面戴得可好?」
白曦见铜镜中的自己金簪挽发,宝石当做耳坠,金灿灿的贵气又华丽,连连点头,「麦冬梳的头髮正合我意。」
又华丽,还不沉脑袋。
玉竹此时也拿了一套白色的衣裙过来,伺候白曦穿上。
白曦笑容凝固在脸上,眉头打结,「衣服是漂亮宝贝帮我选的吗?」
「呃……」玉竹摇头,「皇上还在病中休养,没来得及帮小主选衣服。」
郁苍说要继续装伤势没有癒合,白曦明白,眼珠子咕噜咕噜一转,笑得奸诈,「既然漂亮宝贝没空,我就不穿它啦~」
白曦像只小鸟一样投入衣柜的怀抱,从里面翻找出一件压箱底的衣服。
是件艷黄色用金线绣着富贵花的衣裙,刺目的黄色配上同样鲜艷的金线,和张扬的牡丹,衣服光拿出来就晃得玉竹和麦冬眼睛疼,杀伤力堪比白曦第一次选衣服选出来的亮片裙。
「小主,您这件衣服哪来的?」
白曦抱着衣服用力亲了两口,「是上次玩的时候路过内务府,他们送给我的!」
白曦脾气好,又没架子,她软绵绵的和人说话的时候,根本没人可以拒绝,内务府知道她是住在延英殿是宫里的贵人,对她的要求有求必应,愉快地把做了两年,没有妃嫔喜欢屡屡被退回来的衣服送给她。
「帮我换上!」
白曦催促,玉竹和麦冬嘴角抽搐,郁苍又不在,没人劝得住她,只能硬着头皮,闭着眼睛帮她把衣服换上。
白曦在铜镜前转了一圈,发现自己今天闪闪亮亮,就像块正在发光的黄金,决定出门让其他人欣赏自己的美。
果然如白曦预想中的一样,她一出去,不管是宫女还是太监,侍卫还是金鳞卫,老的还是年轻的,见到她眼睛都看直了。
——我果然是全世界,最美最屌的一条龙!!
白曦专门往人多的地方走,龙是喜欢闪亮亮,又极度虚荣的生物,有宝贝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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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池今天有事进宫,顺便餵一餵自己从小养在宫里的猫咪,猫儿原本都乖乖趴在他脚下等待投食,结果一块行走的黄金走来,发出耀眼的金光,把他的猫都吓跑了。
郁池:「???」
发生什么?
他眯着眼睛往光源处张望,发现了个既眼熟又陌生的面孔。
「嫂……唔,国国、国师师大人?」
是你吗?
白曦大老远就看见郁池脚下趴了四五只猫,还没来得及摸上一把,它们就一个个全跑了。
唯一的一只因为正被郁池抱在手里餵食,没跑掉,看见白曦瑟瑟发抖。
「我可以摸它吗?」白曦指了指郁池手里的白猫。
郁池:「当然可以。」他不顾白猫的挽留,把猫交到了白曦手中。
白曦对毛绒绒的猫毛爱不释手,好不容易逮着一只疯狂薅毛。
郁池见她的动作,恍惚间明白自己养的几只猫,身上猫毛为何越来越少,就跟秃了一样的原因。
「呃……」郁池有话说。
白曦的目光望来,她今天高兴,本就好看的五官更加容光焕发,抱着猫站在太阳下耀眼又乖巧。
她有什么错呢?
不过是几根猫毛而已,少了就少了吧!
郁池告诉自己,「没事,我没事。」
郁池走去旁边从草丛里一捞,把躲着的一只胖橘猫交给白曦,「想摸多少都有,我让它们排队!」
胖橘猫尖叫出声,四肢紧紧抱着郁池的胳膊,企图挽留把它卖掉的主人,被郁池无情撕下,献宝一样双手交给白曦。
白曦一手一只,幸福甜蜜得要疯了。
「啊啊啊!好软的毛毛,我喜欢你!!」
郁苍下朝路过御花园,远远地看见黄灿灿的一坨不明物正在发光,由于背影太过眼熟他走近一看,就听见白曦对一个男人说喜欢。
郁苍:「???」
他加快步伐,打算看看她喜欢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庐山真面目揭开时,郁苍心道,「很好,出息了!」
郁池心里毛毛的突然浑身发冷,还以为自己穿少了,裹紧自己的外套,旋即看见白曦身后站着的郁苍。
一句皇兄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触及他神色不善的样子,多年来的经验迫使他后退两步。
他疯狂眨眼,提醒白曦注意身后,白曦没领会他的意思,关心地问,「你的眼睛怎么了?」
郁池:「……」
「我今天的衣服好不好看?」
郁池敢说不吗?他点了点头。
白曦嘿嘿一笑,「我也觉得好看,漂亮宝贝超没眼光,老是给我穿素素的衣服,还是你眼神好!」
她夸郁池,郁池顶着他哥杀人的目光,欲哭无泪,他现在说丑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郁苍眼神凝聚风暴,「原来朕的眼光,委屈你了。」
白曦瞳孔地震,听见郁苍声音的那一刻她仿佛灵魂出窍,死在了这个世界。
「漂漂、漂亮宝贝,你你你怎么在这?」
「朕不该出现在这?」郁苍沉吟一瞬,又贊同白曦的话,「的确,朕不应该出现打扰你们说朕眼光不好。」
白曦猫都不摸了,她把猫丢在地上去拉郁苍的手,「漂亮宝贝,虽然说你眼光确实有待改进,但千万别生气,我没有在背后说你坏话的意思。」
她解释还不如不解释,郁池连自己坟头埋哪都想好了。
郁苍不会在大庭广众下质问白曦,郁池就不同了,他漆黑的眼眸剜来,「郁池,朕记得你今天来宫里是领印鑑的。」
工部在观星台事发后,处置了几个人,位置有空缺,郁苍就打算让郁池这个吃白饭的人来干活。
「既然你很闲的在朕的花园里闲逛,不如把工部前两年的帐目都整理一下交给朕。」郁苍在郁池如遭雷噼的表情下补充,「三天……哦不,两天内交给朕,做不完你知道后果。」
郁苍走上前替郁池整理衣襟,温柔得差点把郁池勒死,「你能完成的,对吧?」
郁池:「……」
第30章 猫毛和龙鳞
郁池没想到他哥醋劲这么大,他就和嫂子说几句话,他都要掐死他谋杀亲弟。
郁池解释,「皇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臣弟和国师大人是在御花园偶遇。」
郁苍面无表情,「偌大的皇宫,你们偶遇?」
他顿了顿又补充,「不是朕想的那样,你说是什么样?」
他总觉得郁池话里有话,哪里怪怪的。
郁池同样迷茫,皇兄是在玩情趣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他生什么气?
难不成真的是气他们在背后说他眼光不行?
可皇兄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他小时候被母后骗得穿裙子,皇兄也没说他们眼光不好啊?还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了半天。
兄弟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聊天,只有白曦比较单纯。
她本着是自己惹的事,不能牵连旁人的原则,挤进郁苍和郁池中间,把郁苍拉走。
「漂亮宝贝,衣服的事虽然我有错,可你也有啊。」白曦控诉他,「说好每天帮我选衣服,可你今天忘了,忘了我只能穿这件,再说它不也挺好看的吗?今天很多人都盯着我看了半天呢!」
白曦语气骄傲,她从不觉得是自己眼光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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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白色衣服起初是因为没有选择,后来是漂亮宝贝喜欢,身为祖宗,她当然得满足信徒愿望,再说了身为白龙她并不讨厌白色。
郁苍眼神复杂,「你确定他们盯着你看,是因为你好看吗?」
「难道不是吗?」
郁苍沉默半响,最终化为一声轻嘆,「……你说什么是什么吧。」
和龙讲道理是讲不通的,郁苍曲线救国,「好看的衣服需要在重要的时刻穿,你把它换下来,朕帮你再选件如何?」
白曦摇头,「明天换!换衣服也很累的。」
她还想再穿一会呢。
郁苍:「……行。」
一天罢了,明天你再也见不到这件衣服!
郁池围观皇兄对自己疾风骤雨,对白曦如沐春风没有底线,心里受到一万点伤害。
别说女人如手足,兄弟如衣服,他连提鞋都不配。
「您们请!」郁池弯腰抱起橘猫和白猫,打算走人。
「别走啊!」白曦阻止,「我还没摸够呢,今天好不容易逮住两只。」
最终白曦成功拦下橘猫,欢欢喜喜和郁苍一起回延英殿。
她对胖橘的喜爱,就差用笔写到脸上,「漂亮宝贝,你要不要摸摸,它的毛很舒服的!」
白曦提起猫的两只前爪把它抱起来,献宝似的和郁苍分享。
郁苍对猫没兴趣,「不要。」
白曦震惊,不相信世界上居然有人不喜欢猫咪!!
「你不爱猫,那你喜欢摸什么手感的东西?」
郁苍听到白曦的问题,在脑子里仔细思考。
他以前肯定什么没有,甚至不会分神想这么无聊的问题,有这个时间,他情愿花在政务上,现在脑海里冒出来的,全部是若隐若现的白色鳞片。
鳞片触感清凉,至今记忆犹新。
郁苍揉捏指腹,目光情不自禁放在白曦的脸和脖子上。
没有鳞片,取而代之的是冷白的皮肤,一碰就红,一用力就有印记。
白曦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漂亮宝贝,你在看什么?」
郁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过界,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没什么。」
郁苍试图用政务挤走脑子里的想法,结果越要求自己控制,白色鳞片的画面就越清晰。
没办法,郁苍尽可能用闲聊的语气提起,「你自己有鳞片,为什么还要揉猫?」
「因为鳞片不好看啊!」白曦嫌弃,「又冷又硬,哪有猫舒服?」
郁苍不贊同,「鳞片有光泽,它的质地世界上无可取代!」
「哪有那么夸张?」白曦不信,「你们人类吃鱼的时候,不都喜欢把鱼鳞颳走,当垃圾一样丢掉吗?猫毛就不一样,又软乎又好摸,真想当一只猫啊~」
郁苍和白曦讨论龙鳞,结果她和自己说鱼鳞,「……龙鳞和鱼鳞有可比性吗?」
白曦晃晃脑袋说,「没有。」
郁苍刚欲接话,把她脑袋里鱼鳞的说法删掉,又听她补充,「鱼剥了鳞片起码可以吃,龙不行,龙剥了鳞片拿去吃,会皮肤溃烂而死。」
郁苍想反驳你怎么什么都想到吃,结果看见一向没心没肺,整天笑嘻嘻的白龙神情落寞。
伤感的表情实在不适合出现在她脸上,连她装饰用的黄金和艷黄色衣服都失去光彩。
郁苍心绪起伏,莫名烦躁,「你怎知碰了龙肉会这样,难不成……」
「哎呦~」白曦打断郁苍的话,重新抬头又笑起来,笑容灿烂,未达眼底,「漂亮宝贝,我是天地孕育出来的龙啊,吃我的肉是冒犯神灵,当然不能吃啦,连这你都不知道?」
郁苍拧眉,素来敏锐的他自然清楚白曦在隐瞒自己,他不喜欢隐瞒,继续追问又触及她黯淡的双眸。
郁苍最后什么也没说,在用膳时吩咐吴公公多加了一盘蒜香排骨。
晚上就寝,白曦抱着胖橘猫爬床上睡。
她给胖橘猫拿了个枕头,帮它盖好被子。
此时的胖橘猫由于比之前秃了不少,瘦了两斤,恹巴巴躺在床上又生气又想哭还害怕。
谁来告诉它,为什么身边躺着龙啊,它只是个混吃等死,偶尔卖萌的猫咪,为什么要承受人间疾苦?
它的主人到底什么时候来救它!
胖橘躺得身板笔直,和躺棺材的僵硬差不多,白曦不介意,依旧抱着它摸它的毛。
郁苍沐浴进来,就看见她把猫放床上。
对于一个爱干净的人来说,白曦的做法无异在他雷区上蹦跶。
好几次想张嘴说话,又因为白天的事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加快步伐走去屏风后面,躺在自己床上,蒙头睡觉。
夜半时分,白曦做了个梦。
梦里是一条长长的黑色甬道,长得走不到尽头,她不知道这是哪,疑惑的召唤漂亮宝贝。
可惜没人理她,她走不出去。
突然前面有一束光,白曦追着光源跑去,差点摔进脚下的坑里。
坑里有好多铁链,比大象腿还粗的铁链泛着寒光,正拴在一条龙身上。
第31章 噩梦,漂亮宝贝抱抱~
龙挣脱不开铁链的束缚,莹莹的白色鳞片正在渗血。
洁白被赤红色污浊,坑底到处都是血和散落的鳞片,龙发出痛苦的嘶吼,白曦也蹲下来抱紧脑袋喊了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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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两个人。
白曦抬头看不清楚他们的脸,只听见他们在商量一件事。
「怎么样?吃了龙肉真的能延年益寿?」
「不清楚,此事尚需实践,但龙的鳞片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确定是上好的防御武器。」
「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龙,至于龙肉,你找人吃一块试试不就知道了?」
森冷的匕首通过拔去鳞片冒血的伤口刺去,割下一大块号称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的龙肉,装进精緻的玉盘中。
有人被选中试吃,没有人抵抗得了长生不老的诱惑,就算是被抓来面对未知的东西,眼睛里也散发着浓浓的欲望。
他吃了,生吞活咽,吃的满嘴和牙齿上全是血。
长生不老有待考究,他刚咽下去没过多久浑身奇痒难耐,水泡一个又一个长出来,他忍不住痛苦去抓,结果越来越痒,很快他浑身被自己的指甲挠的鲜血淋漓。
「是没煮熟吗?没熟的肉普通人吃了也会难受。」
「来人啊,取口大锅来!」
龙刚才被取肉的地方,已经剜下一大块,再取需要重新剥龙鳞。
散发皎洁月光的龙鳞再次被强行取下,龙嘶吼的痛苦,以及有人嫌弃带血鳞片的噁心充斥白曦的耳朵。
她大叫一声,勐然从梦中惊醒。
她忘记身边有毛绒绒的猫毛可以摸,掀开被子赤着脚,扑向屏风另一边的人。
「漂亮宝贝!!」
白曦软绵绵的嗓音带着哭腔,在人被她吵醒后扑进他怀里,「漂亮宝贝你去哪了,我怎么找不到你,我叫了好久你都不理我呜呜呜……」
郁苍睡得正熟,听见有人撞翻屏风的动静,继而被人扑了过来。
黑灯瞎火,他以为是刺客,没来得及把人打出去,委屈害怕还带着指责的控诉钻入耳膜,他动作一僵,被「刺客」精准地扑进怀里。
「漂亮宝贝。」白曦哭得厉害,豆大的眼泪滚落下来,面颊上挂满湿漉漉的泪痕,哽咽带着鼻音。
她一哭,外面就开始下雨。
郁苍管不了外面如何,僵着身体被她抱住,无措的手不知该往哪放。
「你做梦了吗?」
白曦只顾着哭,根本来不及回答郁苍。
郁苍的手在身侧愣了许久,才慢慢的,下定决心的放在白曦脑袋上。
银色的头髮染着月华,手感柔软。
「你做梦了,朕没有不理你,你再喊朕一句,朕肯定应你。」
白曦不习惯旁人摸她脑袋,可现在又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抬起头,被水泡过的眼珠直直观察他,像在思考他说话的真实性。
「漂亮宝贝?」
郁苍艰难地用鼻音「嗯」了声,这是她喊他漂亮宝贝时,郁苍第一次正面回应。
白曦两只手抱紧郁苍的腰,继续把头埋进他胸口哭。
这次哭的动静明显比之前小了很多。
郁苍不清楚是什么梦让她如此害怕,等她哭声小了询问,又见她重新睡着了。
一肚子话堵在喉咙里,郁苍无奈嘆气。
他打算把人抱回去,去她自己床上睡,结果抱过去发现她被子里有猫还有掉落的猫毛。
洁癖发作的郁苍一脚把被吵醒的猫踢开,将手伸到半空,人没放下,看见她抓自己胸口衣服的手。
郁苍再次在心里嘆气,把人重新抱回自己床上。
他告诉自己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同样沉沉睡去。
白曦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早就走了。
被窝里没有余温,证明人走了很久。
她不记得昨天做梦到底梦见什么,只知道是个很可怕的噩梦,还好她在梦里找到了漂亮宝贝,他还摸了自己的头。
想到这白曦耳根红得滴血。
「小主,需要奴婢进来帮您更衣吗?」玉竹的声音从屏风另一边传来,由于白曦睡的是郁苍的床,没有经过允许,她们不敢贸然进来。
「嗯。」白曦自己走出去。
她刚出来,就收穫玉竹和麦冬两道探究的视线。
她们的眼睛控制不住往白曦的衣领、脖颈乃至唇瓣流连。
白曦歪头,「你们在看什么?」
玉竹和麦冬未经人事,哪好意思说,羞红了脸为白曦更衣。
她们换衣服的时候,难免会看见一些身体部位,发现没有她们想像中的红印和痕迹,又观察白曦行走的步伐,同样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难道她们想错了,昨天什么也没发生?
不会吧,小主长得如花似玉身段又好,该瘦的瘦该胖的胖,皇上居然一点没碰?
玉竹和麦冬偷偷交换眼神,都从彼此的眼里看见同样的东西——皇上不行!!
白曦没有读心术,不知道她们心里在想什么。
醒过来后找猫,听守夜的宫女说猫昨夜冒雨跑了,她们追都追不上。
昨夜突如其来的暴雨,洗涤今天碧蓝的天空,阳光正好,白曦又是个闲不住的人,穿好漂亮宝贝上朝前给她选好的衣服跑出去玩。
她没有逛完漂亮宝贝住的皇宫,今天她去了个处处花团锦簇,住着很多个女人的地方。
这边院子的风格,和前面恢弘大气的布置完全不一样,娟秀精緻,怎么好看怎么来。
白曦刚进这里的时候,差点被侍卫挡住,他们嘴里念叨什么后宫,闲杂人等不得进入,最后还是玉竹表明身份,亮了腰牌才得以近距离观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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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香啊,有好多花香的味道。」白曦第一次来,看什么都新奇。
她在赏风景,同样有人在观察她。
「延英殿住的那个女人,怎么跑我们这来了?难不成被皇上厌弃,以后也得和我们一起住?」
「我看是,不然她来我们后宫做什么?」
「姐妹们,要不要上去问问情况,说不定有好戏看。」
「别了吧,她是国师,观星台的塔还在我们头顶。」有人指向不远处的高塔。
「怕什么,正常打招唿又不犯哪条宫规,就算是皇上也不能拿我们怎样,再说你们忘了她之前仗着皇上的宠爱,贬低我们画的场景了?」
第32章 这是哪条长虫?
白曦正在欣赏景致,突然有一群衣着富丽的女人围过来。
「你们找我有事吗?」
「没事能不能让开点,挡着我欣赏风景!」
王昭仪本来不想跟旁人掺和在一起,当初在延英殿她不属于送画的那拨人,是送书的另外一拨。
结果辛辛苦苦搜集的《平野笔谈》,被皇上说假得已经够丢人了,不愿意和白曦撞上回想起这件事。
她路过听到白曦如此嚣张的一句话,哪忍得了?
「国师大人,听说你现在是观星台主事,皇上还特意为你修了一座七层楼的高塔给你,想必也是有些实力的大人物,突然来我们后宫观赏风景,让姐妹几个蓬荜生辉啊!」
她阴阳怪气地说话,白曦又不傻,「你是谁?」
王昭仪笑容僵在脸上,「国师大人真的不记得嫔妾吗?前几日我们还在延英殿见过。」
白曦冷哼哼,「延英殿每天那么多人,我为什么要记得你?」
白曦平静地陈述事实,落在旁人眼里就是浑身上下写满了「嚣张」!
这女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魅惑皇上,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好样的——
王昭仪身为一群人里面位份最高的,承担了和白曦交涉的任务,「国师大人贵人事忙,不记得区区在下情有可原,您刚才不是说在欣赏风景吗?好巧,在场的几位姐妹都擅长丹青,有什么好风景比画下来记得更清楚呢?」
白曦才不想画画,麻烦死了,「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最美的风景记在心里就好了,如果忘记肯定是它不够美。」
王昭仪哪会轻易放过她,她越是不答应就越是怂了。
「此言差矣,将最美好的风景记录下来,送给最重要的人,也不负今日美景,姐妹几个也要画画送给皇上呢!」
送给郁苍?
白曦想到上次郁苍貌似喜欢风景画来着。
白曦终于记起上次在延英殿发生的往事,可依旧没把王昭仪和面前这些妃嫔记起来。
「唔……行叭,我答应你们。」
昨天漂亮宝贝回应了她,就该有奖励,身为祖宗得赏罚分明!
白曦在心里给自己重重点头,她的同意落在旁人眼里就是,「狐媚子,非得搬出皇上才画,没有皇上在你就没办法勾引皇上了是吧??」
大家心里都憋着一口气,找到后宫里一处景色靓丽的小花园,摆好作画用的笔墨纸砚,和各种经过天然提取用的颜料,打算用画狠狠贬低踩白曦一脚。
玉竹不记得自家小主会画画,她连「硬毫笔」、「软毫笔」和「兼毫笔」都分不清楚。
「小主,你可以吗?」
白曦给玉竹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左手拿了一支「小白云」,右手取了一支「大白云」作画。
生涩的动作在纸上晕开一团青色的墨迹,王昭仪等人见状嘲讽一笑,心道她们就没见过两只手作画的人,而且还拿了两支一粗一细,天壤之别的笔,看来她们赢定了。
白曦不知道她们的心情,也懒得去猜,她现在只想画出一幅好看的画给漂亮宝贝看,让他开心开心。
白曦两只手画画最明显的优点就是她画得快,顷刻间就画出一幅山水丽景。
她手快,左看右看大家都没画完,于是把画取下来,重新换了张白纸沉思。
不知道为什么,比起风景图,她更想送漂亮宝贝另外一张画,他会不会喜欢呢??
白曦心里犹豫,思索反正时间有多,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又拿起另外一支笔去作画。
白曦画第二张画的时候,有妃嫔的第一张画画完了,她们见白曦还在画,有人忍不住往旁边凑了个脑袋。
这一看她们就笑了。
「国师大人,你在画什么呀?长虫吗?」
「这条长虫真别致。」
「国师大人,你要是遇到问题可以跟我们提,姐妹几个会帮你的!」
她们嘴上关切,心头难掩的噁心鄙夷唿之欲出。
白曦不打算把这张画给别人看,她们凑个脑袋指指点点,冷下腔调,「关你们什么事!我爱怎么画怎么画!!」
她用宽大的衣袖把画盖住,每每一生气,白曦的软萌无害荡然无存,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眼中的神情不像在看人,而是在云端俯视骯脏的蝼蚁。
龙应天地而生,岂是凡人可以亵渎?
被白曦压迫的几名妃嫔喘不过气,双腿颤抖发软,竟有对白曦跪下磕头的冲动!
好在这时宫女唱和香烛燃尽,她们有藉口离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同时另一声高喝随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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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驾到!!!」
皇上来了?
妃嫔们顾不上害怕,匆忙整理仪容,向走过来的郁苍行礼。
郁苍绛紫镶嵌金边的长袍,身姿挺拔如松,俊美的容颜因他紧绷的面颊显得不好接触,他脚步沉稳从容地靠近,每一步都踩着跪地之人的心间。
郁苍一下朝没看见龙,问后才知道她跑后宫来了。
后宫是什么地方,乌烟瘴气,他都懒得来,登基之初他就扑在政务上,后宫全是朝廷里的官员硬塞进来,他不同意他们就跪在延英殿门口吵吵闹闹,惹人心烦。
郁苍不愿意在小事上浪费时间,便答应他们的请求,把他们商量送进来的人全收下,省得一直拿这种小事烦他。
知道白曦来了后宫,马不停蹄往后宫赶,连朝服才刚卸完头上的冕旒就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郁苍询问。
回话的依旧是位份最高的王昭仪,其他妃嫔想这个时候想说话露脸都没有资格。
「回皇上的话,嫔妾和姐妹几个以及国师看今日景色正好,在技痒作画。」
「画画?」郁苍转头望向白曦,第一反应也是白曦会画画?
他来了兴致,「呈上来给朕瞧瞧。」
大家正欲把话呈上去,王昭仪突然说,「皇上,既然您来了,您便帮我们选选谁画的最好,评个优胜也不枉我们辛苦一早上。」
评比?
郁苍打量白曦,见她迫不及待抖着手里的画答应下来,「朕允了,优胜者朕重重有赏!」
第33章 画了什么,给朕看看
为保证公平,大家先把画全部交给吴公公,再由吴公公打乱顺序后呈给郁苍。
郁苍坐在主位上赏画。
世家贵女的丹青是自小调教过的,加上她们之前被白曦骂了繁琐轻浮,这次的画尤其注意工笔结构。
郁苍一张一张欣赏,直到最后一张表情才有些微松动。
他把画抽出来交给吴公公,吴公公将画正面展示给大家。
画中崇山峻岭,山峦起伏,连绵不绝的山脉巍峨壮丽,有老鹰翱翔在碧色的蓝天之下,振翅间恍若听见鹰鸣。
这幅画笔墨大气,用料不拘一格,比起妃嫔们对着现在所处花园画出来的花草,从寓意和高度上就输了。
「这幅画是谁画的?」
「我!!」白曦站出来,她双眼亮晶晶地期待地端详郁苍,「怎么样,你喜欢吗?」
郁苍预料之中的点头,「来人啊,把画装裱起来,送进延英殿挂好!」
白曦赢了,出乎所有人预料,明明她刚才的画……
「不可能!」
有妃嫔拔声高喊,郁苍不悦,出声的妃嫔见到郁苍的表情,赶紧放低音量,「皇上,嫔妾不是这个意思,嫔妾等方才画画都是画眼前的场景,国师大人却……」
她不敢当着郁苍极具威慑力的黑眸指责白曦偏题,话说一半该表达的意思已经说了。
白曦双手叉腰,倨傲抬头,「你方才只提要画画送给漂……呃送给皇上,才没说什么要画面前的东西呢!」
嫔妃怔住,话虽然如此,可她们特意换来这个地方,意思不是很明显吗?你没领会到?
王昭仪也不想看见白曦得意的样子,不经意提到,「嫔妾刚才作画的时候,偶然听见各位妹妹们说国师大人画的明明是一条长……长什么来着,好像是长虫?」
她提起长虫,很多人纷纷附和。
「是啊,我们刚才分明看见国师大人画的不是这幅画。」
「不是这幅画,那这幅画怎么来的呢?」
「不清楚,你们知道吗?」
她们就差指着白曦鼻子说,你的画是事先准备好的,至于怎么个事先准备,还有提出画画的明明是她们不是白曦,白曦该如何提前准备,她们全然不顾。
郁苍诧异,「什么长虫?」
他问白曦,「你还画了第二幅画?」
郁苍一句话就否认白曦作弊的嫌疑,白曦用指甲扣着裙摆,不知道该不该拿出来,她还没想好。
郁苍见她模样就了解她确实画了第二幅画,「画了什么,给朕看看。」
漂亮宝贝提出要看,身为祖宗的白曦能拒绝吗?
白曦将手心揉成一团的画纸拿出来给他。
郁苍耐心地将皱成咸菜的纸打开。
随纸展开,里面的画也紧随着暴露在郁苍眼底。
单第一眼看画,确实像条长虫,又像一只巨蟒蛇,郁苍凭藉自己画画的经验知晓白曦这幅画没有完全画完,画中的蛇还差了几笔,可它表现出来的意思郁苍领受到了。
画里的蛇身上伤痕累累,鳞片似被人残忍剜去,鲜血淋漓不是一幅寓意好的画。
郁苍敏锐察觉到什么,再次看白曦的眼神充满复杂,阴沉的比黑墨水还要难以分辨。
王昭仪等人见郁苍如此,以为是白曦的画吓到郁苍。
「皇上,画里有什么?」
「皇上,国师大人刚才画的画惊艷四座,想必第二幅画也很好看吧?」
「嫔妾方才运气不好,没有和其他姐妹一起见到国师第二幅画的真容,真是可惜……」
她们一人一句,把郁苍本就极差的心情吵得更烦。
「够了!!」
郁苍煞气腾腾,周身恍若凝聚风暴,一寸寸将看热闹的妃嫔割的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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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息怒!!!」
郁苍:「哼,你们有什么资格见这幅画,刚才看过画的人全给朕站出来!」
郁苍突然生气,谁也不想在此时触霉头,没人敢动。
「好,你们不承认,那就全部拖下去杖毙!!!」
到底是怎样一幅画让郁苍震怒。
郁苍平日里忙于公务,就算不来后宫,对妃嫔也算客气,登基两年各项变法举措被世人称赞的贤君,极少在外人面前流露情绪何况是震怒。
妃嫔们你看我我看你,没见过画的人生怕殃及池鱼,将身边人推了出去。
一共一个贵人,两个美人。
郁苍挥挥手命人把她们带下去,不等她们开口求饶拉着白曦离开。
白曦被牵走两眼茫然。
郁苍走得很快,白曦只得在后面跟着小跑。
直到走出后宫范围,郁苍才停下,发现自己刚才走太快了,白曦跑的面颊薄红。
郁苍想和她说什么,欲言又止,最后把她带回延英殿,叫人准备些甜的食物上来。
有郁苍下令,御膳房的厨子麻熘地端来五六盘糕点。
白曦见到糕点,激动得两眼发光,早就忘记刚才发生的事。
「朕出去一趟。」郁苍有事出门,白曦从不阻拦他忙正事。
「好好好,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记得早点回来呦~说不定我还会给你留两块芙蓉糕!」白曦吃得两边腮帮子鼓鼓的蠕动,郁苍专注看两眼才走。
他刚转身,脸上的表情骤然降至冰点,等出去之后确保现在的距离不会被白曦听见声音才命令,「去,把始帝的建国资料取来,朕现在要看!」
始帝以始为号,是夏国开国先祖。
吴公公不敢耽误,亲自去把始帝的资料取来呈给郁苍。
郁苍一目十行,很多歷史在幼年学堂时太傅就曾教过,大多是歌颂功绩,郁苍从里面找东西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看得仔细,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放过,合上史料天色已黑,仍旧没有任何想要的线索。
难道他猜错了?
郁苍瞬间否决自己,「再去调,就调……」郁苍思索半响,确定时间段,「调夏国之前朝代的末代君主史料。」
不属于本国的东西,调起来很费劲,就算是郁苍也等了小半个时辰才拿到史料。
郁苍把沉甸甸的书册拿在手里,反而没有之前的焦躁。
打开细细翻阅,终于让他在末尾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第34章 郁苍不理我……
据史料记载,越国末年国君奢靡无度,纵情享乐致使民不聊生。
灭亡之际,国境内爆发大规模瘟疫,中病者皆皮肤溃烂五脏六腑灼烧而死,血染千里。抬头不见碧色天空,只有一排又一排成群结队飞过的乌鸦。
幸得始帝领兵讨伐昏君,开创夏国,还百姓安居乐业。
史料记载不多,郁苍凭藉博览群书之能,从中分析出越国当时大概的模样。
「瘟疫?当真是瘟疫吗?」
郁苍捏紧史料的书页,好半晌才收回手把东西扔回去。
他重新拿起白曦画的半成画,里面的内容再看一次依旧触目惊心。
郁苍有个大胆的想法涌出。
——白曦说龙乃天地孕育出来的生物,伤害她就是冒犯神灵,倘若龙鳞是在越国末年掉落,带来瘟疫,那么夏国始祖在中间到底充当什么角色?
拯救万民的英雄?
凭运气接手越国江山??
亦或者是……
利用。
和显德帝一样的利用??
郁苍想到这不敢再想下去,他怕自己再想,会触及到最不愿意承认的答案!
郁苍在书房枯坐一夜,第二日准时上朝。
白曦难得起个大早,居然没碰到郁苍。
得知他昨夜在书房工作一夜,忙得没时间休息,替他连唿辛苦。
「人类的银子果然不好赚。」
「是养我养得太辛苦了吗?」
午膳时白曦按照惯例,带自己当天喜欢吃的菜去找郁苍。
郁苍似乎没空吃,白曦不催他,晚膳继续带,他依旧不吃。
不仅不吃,晚上就寝的时候居然没回来,一个人睡在书房!!
白曦第一次一个人躺在寝殿,哪睡得着?
抱着枕头去找郁苍,郁苍居然命吴公公拦着不让她见!!!
「什么意思?你让他滚出来,本姑奶奶今天非得教训教训他不可!!」
白曦在书房闹了许久,依旧没见到郁苍。
孤零零抱着枕头回到奢华空荡的寝殿,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嘛!
白曦在床上滚来滚去,滚得烦了一把扯过枕头仍在地上用脚踩来踩去,踩到半中央发现是自己的枕头被踩脏了,又绕过屏风去拿郁苍的枕头,把他贴脸的枕头染上自己的脚气。
「气死龙了,臭男人一点也不可爱,居然不见我!!」
白曦被堵在门外,也是有脾气的,第二天根本不等郁苍吃饭,也不给他留菜。
「饿死他算了!!」
白曦气唿唿的生气,气到第三天又委屈地蹲在角落里画圈圈。
「臭东西,不理我,我又没惹你。」
白曦反省自己,想起自己的画。
「被吓到了吗?确实挺噁心的。」
白曦自己想起来也觉得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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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嘛~果然人都是一样的。」
白曦就没受过这种委屈,偏偏还不能跑去揍他,因为他是被自己丑到的。
「现在不理我,以后是不是连养都不养我了?」
白曦一想到自己以后没得吃,就怕得不行,慎重思考后决定再给郁苍一次机会。
她去找郁苍,郁苍正在和大臣议事,得知通报眼睫微垂,视线放在别处到底还是没有见白曦。
白曦再次遭拒,神龙的脾气蹭蹭蹭地往上涨,她跑回寝殿,用超大的麻袋把自己最喜欢的头饰和衣服全部装起来。
玉竹和麦冬见她收拾东西,赶紧追上来。
「小主,您这是干什么呀?」
「小主您要去哪,奴婢帮您收拾。」
白曦拒绝她们的好意,「你们不要管我,以后再也不用见了,我会想念你们的!」
白曦背着一麻袋的傢伙,吭哧吭哧往外面搬。
延英殿里没人拦她,郁苍早有圣旨白曦干什么都可以,就算她爬墙拆瓦都行。
以前这种特赦给白曦提供方便,现在白曦心里更加难过了。
——她要离家出走怎么没人拦她?果然感情淡了,她懂。
白曦挺直腰,把大麻袋抗在肩膀上,脸不红气不喘地往外走,仿佛东西突然不沉了,刚刚搬半天才挪动一步的人不是自己。
守卫的金鳞卫:「……」
那么沉的黄金,他们也得两个人搬,国师大人体力真好。
白曦在路上遇到郁池,郁池是进宫给郁苍汇报工程进度,他现在在工部当值,也算是管事的王爷了。
郁池见白曦扛麻袋,瞪大双眼好奇询问,「你是在做什么?」
「啊?出宫啊。」白曦把麻袋放在地上,指了指前面的两条路,「你知道出宫的路是哪条吗?」
「出宫!!」郁池疯狂摇头,「不行,我不能带你出宫,皇兄知道会生气把我腿打断的。」
白曦:「听你的意思是,你知道出宫的路喽?」
郁池当然知道,「我不会给你指路的,白姑娘为何要出宫,你出宫的事皇兄知道吗?」
「不知道,我干嘛要告诉他。」白曦撸起衣袖比划拳头,「你要是现在不带我出宫,不用他打断你的腿,我现在帮你捶断!」
郁池:「……」
他不相信白曦细胳膊细腿能拿自己怎样,也不好当面戳穿白曦。
郁池握拳放在唇边咳了咳,「白姑娘,有事我们坐下来慢慢说,你不是喜欢猫吗?我们去御花园餵猫如何?」
白曦想想也是,自己要远走高飞了,该和猫咪告别。
「行吧,我和你一起去。」
郁池殷勤地帮她提行李,结果东西没抬起来差点闪到腰。
好沉——
白曦见状摇头,「你不行,还是我自己来吧。」
白曦背着大麻袋跑去御花园,现在御花园的猫对白曦的气味有阴影,大老远闻到就开始躲走,
好在白曦身边有个身为猫咪的主人,知晓它们的各种巢穴,把它们从里面一只又一只逮出来。
白曦抱着猫,抚摸猫咪身上柔软的皮毛,突然鼻酸,「郁池,你说猫毛是不是天下最舒服的皮毛?」
郁池不清楚原因地点头。
白曦低头亲亲胖橘猫的猫头,「你们真好,不像我会被嫌弃。」
「嫌弃?」郁池抓住重点,「白姑娘的意思是皇兄嫌弃你?」
「是的。」
「不可能!」郁池没多想否认,「皇兄不可能嫌弃你,我从没见过皇兄待一个人这么好过!」
第35章 我的鳞片把他丑到了
白曦不听,「你是他弟弟,你肯定帮他说话。」
郁池烦得抓头髮,「不是的,我没有帮他说话,皇兄也不需要我帮他说话,你不知道你没来的时候皇兄除了政务外根本不理人,不仅是我就连我们母后每次找他,都要事先差人问他有没有空什么时候有空;
你不一样,皇兄待你事事周到,你没发现你在的时候皇兄眼睛一直放在你身上吗?」
白曦回忆,发现那都是自己说话比较多,说话的时候看着对方不是应该的吗?
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鳞片,臭信徒不让她说关于龙的事。
白曦删除重点和郁池吐槽,「你皇兄三天没见我,我每次去找他,还带了我超爱的海鲜他都不吃。」
郁苍拒绝白曦,是郁池万万没想到的,「白姑娘,里面是不是有误会,皇兄肯定不会不见你。」
「可他就是没见我!!」白曦把猫放下,重新提起麻袋,「不跟你说了,我要走了,我们就此别过!」
白曦要走,郁池根本拦不住,急得他快步跑去延英殿。
「皇兄!皇兄不好了,白姑娘她离家出走不要你了!!」郁池从外面冲进来才发现书房里跪着人,可他管不了那么多。
「皇兄,您赶紧去看看吧,再不去拦着她就真走了!」
郁苍沉稳的坐在金椅上,他时刻保持冷静,拥有万物拢于掌心的气度。
出宫需要令牌,他没给白曦出宫的特权她出不去,郁苍不慌不忙地吩咐殿内跪着的大臣退下才道,「到底发生什么,你是不是看错了?」
白曦在宫里待得好好的,出去做什么?
郁池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部告诉郁苍,郁苍听见白曦和猫告别,还问猫毛是不是人人都喜欢不会嫌弃时,方才的冷静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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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大步往殿外走,撞翻了手边的毛笔架子,「带路!!」
白曦不清楚出宫的路是哪条,好在她会问路。
一路问着走着,终于看见一扇气派的大门。
出宫之路就在眼前,白曦在原地停留瞬息坚定不移的往外走。
「留在臭信徒身边虽然有吃有喝,可他不养我了,我身为天底下唯一一条白龙,不能死乞白赖要吃的。」
白曦也是有骨气的。
同样,她心底里接受不了郁苍嫌弃自己的鳞片,就算丑,永远不能被夸漂亮,她也不想听。
白曦果断走向宫门,被侍卫告知需要令牌。
她没有,所以她打了出去。
看守城门的共有两千名侍卫,全被白曦打趴下,剩下赶来支援的五千人将白曦团团围住。
「来者何人,竟敢闯宫,再不停下我们放箭了!」
森冷的箭光笔直指向白曦,城门楼上的弩箭重新架好,重型武器杀伤力惊人,在战场上亦是利器。
白曦背着麻袋,一袭白衣,及腰的银髮被风吹拂,她仅一人手无寸铁就能打翻两千侍卫,没人敢小瞧她,就算她长着一张纯良无害的脸,大家都拿出了真本事。
白曦见人多,为了不伤着自己的宝贝才把麻袋放下,面对周围密密麻麻围着的人,她一点不怂,勾勾手指,「我给你们机会,让你们陪我活动筋骨。」
苍龙的恩赐,不是人人都有。
白曦离了郁苍,也是尊贵无匹的龙!
宫门守将何曾被人如此嚣张对待过,抬起右手命令,「放箭!!!」
「朕看谁敢!!!」
郁苍匆忙赶来,就见数不清的武器对准白曦,他根本不敢想箭雨扎在她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郁苍突然出现,五千侍卫由于还没有确认危机接触没有动作,城门守将过来向郁苍行礼,「末将参见皇上,启禀皇上,此女闯宫,打伤侍卫两千余人,末将警告无果,正欲就地诛杀。」
郁苍听到白曦打伤两千人,后知后觉才知道原来她出宫,根本不需要什么令牌和他的特赦,想去哪谁也拦不住。
郁苍莫名慌乱,跳下龙撵走向白曦。
有郁苍在,他所过之路自动避让出一条口子,城门守将本想提醒郁苍此女危险,结果郁苍闯到白曦跟前毫髮未损。
「为何要走?」郁苍问。
白曦收敛脾气,拽了拽自己的麻袋,「你嫌弃我,我就走。」
「朕没有。」
「可你不理我。」
「朕是在思考问题,没想好如何见你?」
郁苍挥手命侍卫们全部退下,他的命令无人敢违逆,但因为担心白曦的危险性,大家都在远处盯着警防不测。
郁苍无法腾出手再去命令他们,他现在急着要一个没人能听见他们对话的环境。
「你是不是觉得朕嫌弃你的龙鳞?」
白曦哑着嗓子闷闷点头,「你嫌弃没错,它不漂亮我清楚,所以我走……」
白曦想到什么又补充,「你放心,皇宫我住了很久里面有我的龙气,龙气滋养会继续给你赐福的。」
「朕要你龙气做什么?」郁苍拉住她,仿佛拽在手里他才能安心地继续和她说话,「朕没有认为你的龙鳞不漂亮,朕这几日思考的问题是始帝建国,到底有没有拔掉你的龙鳞,或者说……」
郁苍艰难地吐出最后几个字,「他有没有利用你?」
第一次见到白曦就在山洞里,他不清楚夏国的江山存在到延续在他手里,是不是都和这有关。
白曦眨眨眼,「始帝,我好久没听见这个名字,可是臭信徒你不是很聪明的吗,怎么会想不到如果他伤害我,我怎么可能让夏国存在呢??」
夏国还没开始,恐怕就和越国一样。
准确地来说,都没始帝一回事。
郁苍听完恍若石化一样定在原地。
是啊,如果朕和始帝有关,以她的脾气怎么可能继续庇佑夏国的江山?
他在想什么?
他的脑子呢??
「朕……朕怎么回事?」
郁苍头一次决策失误,发生浅显的错误。
白曦也第一次见到傻乎乎的郁苍,印象里她的信徒聪明得什么事都能解决。
「你是不是累了,如果累了可以回去休息,我没有怪你。」白曦拉开郁苍的手,叮嘱他以后赚钱也得记得吃饭。
第36章 不丑,朕说不丑
白曦说完要走。
郁苍拉住她不让。
郁苍匆忙收拾乱糟糟的脑子,把所有情绪团成团丢在角落,尽量用和平常一样的语气告诉白曦:
「朕没有讨厌你的龙鳞,相反朕一直认为你的龙鳞很美。」
「若不是盯着你不放过于冒犯,朕会放在掌中细细观赏。」
白曦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自己龙鳞好看,欣喜之余忐忑地观察郁苍的表情,分析他有没有撒谎。
可惜她看不出来,九百岁的年纪也没有眼前男人的道行高,他真挚认真的样子像是把心剖出来一样。
「你……你真的觉得好看吗?没有骗我?」
她的龙鳞会好看吗?
真的会吗??
郁苍抓住她的手微微用力,「你需要让朕喝水吗?」
白曦晕乎乎的,「喝什么水?」
「你的问言水。」郁苍低语,「白龙问水,你之前不是经常用水审问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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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把手抽回来,「可你又不是犯人。」
「朕想你信朕。」郁苍说,「朕没有撒谎,你几时见朕骗你?」
白曦仔细考虑一番发现真的没有,臭信徒对她很诚实。
白曦下定决心,「……行吧,我信你。」
郁苍刚打算放心,白曦又补充,「可你怎么会喜欢我的龙鳞呢,它那么丑,我摸过了它没有御花园里任何一只猫手感好。」
又是猫。
郁苍暗自记恨,「不要拿自己和猫比。」
「为什么不能?那鱼呢?你以后吃鱼还刮鱼鳞吗?」白曦认为有些话得事先说清楚。
郁苍面对难题,聪明地回答,「朕不喜欢吃鱼,以后延英殿的餐桌上不会出现任何一条鱼,还有……」
郁苍严肃,身为帝王他气势极强,幽深的黑眸定定锁着一个人时,令人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你是龙,是夏国龙脉,仅此一条,为何要和溪水之鱼、逗趣之猫相比?在朕眼里,天下万物不都该被你俯瞰吗?」
白曦被郑重的话砸得脸红,「虽然但是,你最后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有点深奥。
郁苍轻笑,笑意沖淡了他的威严,「俯瞰就是自上而下俯视的意思,龙生于天,世上万物都在你脚下。」
白曦似懂非懂,她其实还是搞不明白,总觉得这两个字不仅陌生,笔划也很多的样子,「我还是不要了,好累的……」
笔画多好累的,不想懂。
郁苍问她,「你还想走吗?」
白曦摇头,「你不嫌弃我走什么,你还得一直养着我呢!」
白曦把自己的大包袱丢给郁苍,「帮我提着,你别想跑!」
她的饭票,又回来了~~
在外人眼中,白衣银髮的少女和紫衣威严男子,在五千人的包围圈中不知在讨论什么。
最后紫衣男子笑了,白衣银髮少女也不再闯宫。
后来他们才知道,原来女子是近日风头正盛的七层高塔主人,皇上下令有关今日闯宫之事一字也不许外泄,对外就说闯宫的刺客已被诛杀。
回延英殿的路上,白曦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漂亮宝贝,你为了思考自己的问题,三天没理我这件事,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你有自己的原因,可我也没错呀,你不理我害得我误会,是你的错,你没处理好!」
郁苍被白曦翻旧帐没有怂,反而有被她变聪明,知道长脾气,不能太快被哄好感到欣慰,「说吧,你想要朕怎么补偿你?」
白曦脑子里面装的全是各种菜单,这个也想吃那个也想喝,纠结来纠结去,发现要吃得太没出息了,漂亮宝贝可是整整三天没理她!!
「你不是喜欢睡在书房吗?那你去吧,我也没那么稀罕你!」
白曦把头偏向一边哼了哼,「你最近六天都别回来了,我一个人睡。」
她把郁苍踹一边,和郁苍不理她完全是两回事,她得让他知道,祖宗也是不好惹的,以后不能用这件事惹她生气,否则后果很严重!!
郁苍哭笑不得,抱着自己被踩得脏兮兮的枕头,睡了六天书房的小床。
床小不仅不好翻身,还磕得他腰酸背痛,每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朝。
郁苍反省自己,为什么当初要三天不理白曦,把她扔在寝殿睡书房,书房好睡吗?他下次再也不想来了!!!
白曦把郁苍丢在书房,霸占整个寝殿。
她不觉得寝殿空旷,反而大得舒坦,这么大的房间,这么大的两张床全是她的,她想怎么睡怎么睡,每天轮流都睡不够!
「我从前怎么没想到,一个人一个房间这么爽?」
「失策了失策了,当初应该把漂亮宝贝多踢出去几天的。」
「怎么办,他明天就要回来了,我的自由是不是没有了?」
白曦苦恼地在床上打滚,她想不出主意索性不想,跑去延英殿后面的池塘里泡澡。
泡澡池每时每刻都有温水,白曦在水里游了几圈后趴在岸边,藉助头顶月亮的光线去看自己的手臂。
她将手臂上的鳞片露出来,白色的龙鳞整齐排列,泛着坚硬冰冷的寒光。
「唔,怎么看都不可爱,漂亮宝贝为什么会喜欢呢?」白曦不理解。
白曦用手背上的鳞片,冰冰凉凉一点也不柔软。
她在思考,既然漂亮宝贝喜欢的话,自己要不要送他一枚,反正她浑身上下鳞片多的是,少一枚不丑,过一百年就长出来了。
白曦想着想着手指用力,紧接着娇软的痛唿声传出,「啊!好疼qaq!!」
郁苍在外面等白曦用完水,自己再过去泡澡,结果听见她传来的痛唿声,想也没想冲进去,还不忘吩咐后面跟着伺候的吴公公等人不许进来。
「白曦,你怎么了?」
郁苍进入池塘,温泉的雾气被携来的轻风吹散,他准确找到白曦的位置,看见她在拔自己手背上的鳞片。
「你在干什么!!」
郁苍快步走去可还是晚了,白曦已经忍痛把鳞片拔下,然后泪汪汪地扑进郁苍怀里。
「好痛,真的好痛,要吹你快给我唿唿~」
白曦快痛死了,拔鳞片和断骨头一样疼。
第37章 送你一片龙鳞
郁苍下意识接住扑过来的人,他没想太多,眼里都是她在流血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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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龙鳞被取下后,撕出一块血口,猩红的血顺着伤口涌出,将周围的白色龙鳞全部染红。
伤口触目惊心,郁苍用帕子按住伤口始终不能止血。
温泉池因为太大岸边又经常有水,所以架子上常备跌打损伤等药物,郁苍翻找出止血散,却犹豫要不要撒她伤口上。
「普通人的药对你们龙管用吗?」
白曦正沖郁苍哭呢,清澈的眼眶盛着一汪泪水,可怜兮兮的,她抱紧郁苍的腰,靠在他怀里用他胸前衣襟擦眼泪。
「你们始帝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可是试过不管用耶~」
「始帝?」郁苍问,「始帝给你上药,你受伤了,很严重吗?」
为什么心里有点不高兴?
白曦不说话了,伸长自己还在流血的手,要郁苍包扎,郁苍闹不过她,只得照做。
他包扎手法娴熟利落,嘞的一点也不紧,白曦很喜欢,把自己刚取下来的鳞片送给他,「给你,是我送你的礼物。」
白曦趴在水边,脑后的银髮飘浮在四周,手流血还不忘把鳞片交给郁苍。
郁苍没收,「你给朕鳞片做什么?那么疼你还拔它。」
他口气里有责怪的意思,白曦不喜欢,「你不是说你喜欢它吗?喜欢它我就给你,你们人类说这东西很有用的,可以做……嗯?可以干什么来着?」
白曦突然忘记了,她试图在脑子里记起一星半点回忆,发现什么也没有。
有些记忆太灰暗,大脑为了保护主人选择遗忘。
白曦记不起来,郁苍见状并不意外,全当她脑子里装菜单去了,没有其他,再者他也不需要知道龙鳞能用来干什么。
「你什么表情?」白曦控诉,「你是在嘲笑我吗?」
「哼,不给你了!」白曦作势要把龙鳞拿回来,郁苍不给她,「你不是送给朕吗?送人的东西怎么能拿回来?」
白曦说:「你又不要。」
郁苍否认,「朕没说不要,朕的意思是你下次不能拔自己的龙鳞。」他顿了顿,「旁人也不可以,谁打你鳞片的主意,告诉朕。」
朕杀了他!!!
郁苍把白曦已经拔下来的鳞片贴身收好,闹了这么久他才发现白曦没有穿衣服,如果不是她的头髮飘在水面盖住了水下的风光,他……
郁苍唿吸微窒,慌忙别开视线,「你泡好了吗?还要继续吗?」
「不要了。」白曦把手臂上的鳞片收回去,缩进水里晃了晃自己的胳膊,水冲掉郁苍包扎的手帕,露出里面的伤口。
猩红的伤口在水下迅速癒合,一点痕迹也没有。
白曦和郁苍从温泉池出来的时候,看见吴公公等人在外面挤衣摆上的水。
每个人和落汤鸡似的,十分狼狈。
郁苍:「怎么回事,成何体统?」
吴公公连忙躬身回答,「回皇上的话,方才天降大雨,把奴才等人淋湿,慌乱间根本找不到油伞,好不容易把伞寻来雨又停了。」
吴公公被雨折腾得心头窝火,「今年的雨不清楚怎么回事,专门往一处下,也忒勤快了些!」
延英殿的雨今年时不时来一场,吴公公都要考虑考虑,看看要不要在延英殿各个角落都放上伞了!!
下雨的罪魁祸首摸摸鼻子,间接造成下雨的郁苍面上不动声色,未显露出半分情绪,「行了,都回去换身衣裳,区区一点雨就受不住,朕要你们何用?」
吴公公等人立马告退,下去换身干净的衣裳。
等他们走,郁苍才开始问,「你哭流泪,刚才下雨为何我们没淋到?」
白曦被问得更不好意思,羞赧地说,「因为我早有准备,稍微挪开云层,哪知道外面有人?」
吴公公不好意思,今晚多多担待啦~
白曦第二日,就见郁苍把自己的鳞片穿在线上,戴在腰间。
鳞片随他走路时动作,在她眼皮子底下一晃一晃,那感觉……非-常-羞-耻!!
「漂亮宝贝,你干嘛把鳞片戴身上啊!」
鳞片在白曦手臂上的时候很小,拔下来后一块有手掌那么大,它不会立刻失去光彩,起码能维持上百年的时间。
重要的是,纯白色的鳞片举起来是透光的,每每被太阳照射,五颜六色宛如彩虹的光线随之而来,像她爱显摆的主人一样闪,大老远就能看见。
郁苍拿起自己充当玉佩的鳞片,「你不是叮嘱朕随身携带吗?」
白曦羞红脸,「可也不是这样随身携带呀,得用东西包起来收好……」
郁苍把鳞片放下,「朕觉得它好看,包起来如何能看见?」
郁苍就喜欢戴在身上,时时刻刻,触手可及地把玩。
白曦说的脸更红了,她又不好意思把送出去的东西要回来,只能走哪跟郁苍到哪,力求帮他把身边的太阳全挡住,省得它发光,被人注意到。
可光哪是能被挡住的,再说了白曦的鳞片晶莹透亮,想不注意到都难。
譬如今天来延英殿议事的几个大臣,还有郁池。
郁池在汇报政务时,好几次被郁苍腰间鳞片吸引,他们当然不会认为这是真龙的鳞片,只会以为是谁进贡给郁苍的宝物。
「皇兄,您腰间的东西打哪来的,可以告诉臣弟吗?」
郁苍:「你想要?」
郁池诚恳,「是的皇兄,此物巧夺天工,打造它的工匠必定耗费毕生的心血,如此珍宝臣弟实在心痒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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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没来得及说话,白曦先抢答,「你觉得它好看?」
「对啊。」郁池天真的脸上有对鳞片不加掩饰地赞赏,「我从没见过如此好看的东西,比夜明珠还叫人心醉。」
夜明珠市价五千两,数量稀少,有价无市。
白曦第二次听见有人夸自己的鳞片,要不是拔鳞片太痛,她一定也送给小皇弟。
「你说它好看,还是你养的猫好看?」白曦迫不及待再次得到肯定。
郁池刚欲说肯定是郁苍腰间的东西好看,结果话还没说出来,先是受到来自皇兄的警告,然后就是——
「郁池,你很闲吗?」
郁池:「……」
第38章 皇兄的幸福,由我来守护!
郁池有上次的血泪警告,哪敢说话。
有经验的他嗅到不同寻常的气息,面对白曦问猫好看还是东西好看时,瞬间反应过来皇兄现在的反应是因为——
「臣弟明白,东西是白姑娘赠予皇兄的吧?」
白曦没得到答案,先被猜出来鳞片是自己的,「你好聪明,所以你的答案呢?」
这是道送命题。
首先肯定不能说鳞片不好,其次也不可以说好,尤其是当着郁苍面说,郁苍现在已经暗暗后悔把鳞片佩戴在腰间,展示给凡夫俗子看。
他藏着一个人看不香吗??
郁池扛着郁苍的警告,和白曦期待的眼神,学朝堂老匹夫们扯犊子的语气,「猫与臣弟相伴多年,感情甚笃,没有东西能取代它们在臣弟心里的地位。」
说得郁池自己都感动了,他小时候养猫,纯属因为郁苍不带他一起玩,郁苍自小聪慧,只爱一个人看书。
白曦听见郁池的话,贊同点头,「从小陪在身边的东西,千金不换!」
她的鳞片再好看,也不能和人家小时候的伙伴比吧?
郁苍满意他的随机应变,他这弟弟总算有点用处,「郁池,你既已在宫外开府,那么御花园里的几只猫,便全带走吧。」
他话音刚落,白曦第一个拒绝,「为什么要带走,猫猫在御花园好好的,为何要走?」
白曦放下手里的糕点,没洗手就去拽郁苍衣袖,「漂亮宝贝,不行!你不能送走猫咪!!」
她超喜欢猫猫的~
郁苍烦那几只猫已经很久了,之前就是因为它们勾起白曦不喜欢自己鳞片的心思,现在好不容易知道自己鳞片漂亮了,还留它们干什么?
「朕……」
「漂亮宝贝,求你了~拜託拜託~~」白曦眨巴纯澈圆润的眸子,央求撒娇的语气谁受得了?
成功把郁苍那句——郁池想要把猫带回家堵在嗓子眼,「……行,留便留吧。」
郁池在目瞪口呆。
郁池三观碎裂。
郁池自戳双目。
面前的还是他打小认识的哥哥吗?
他说一不二,做决定从不收回的皇兄跑去哪了??
吴公公见多识广,早已见怪不怪,瞅到郁池备受刺激的模样去安慰他,「皇上的主意只有小主能改变,王爷以后得习惯。」
郁池今天第一次亲身经歷,暂时习惯不了,他和吴公公一起去旁边咬耳朵,「公公,你是皇兄身边的老人,你老实告诉本王,皇兄是不是快册立皇后了?」
郁苍登基,后宫被塞满女人,可她们都不是正统的嫡妻。
吴公公神色复杂地长嘆,「恐怕没机会,皇上不觉得自己要纳后。」
郁池看看郁苍,又去看看白曦,不懂,「此言何解?」
吴公公道,「皇上估计只当自己在养……哦不,在珍藏某件堪比传国玉玺还珍贵的宝物吧?」
言下之意是郁苍压根没那心思。
「怎么会呢?」郁池不信,「本王连他们大婚的礼物都准备好了,结果你和本王说不是?」
吴公公无奈,他们做下人的也希望主子能找到合心的人,偏偏郁苍他就没这个心思,他一个太监急死了也没用,「皇上他心许江山社稷,无意小情小爱。」
「这怎么行呢?江山社稷重要,可人生大事同样重要!」郁池打心里觉得,白曦若能成为他们郁家的媳妇,绝对是他们家捡到宝,烧了几辈子的高香。
郁池捏紧拳头,暗暗定下决心,「皇兄的幸福,就让他来守护吧!!」
郁池憋了一天,想不出有什么好主意让自家皇兄开窍。
事实上他自己偌大的齐王府,连个通房都没有。
郁池倍感压力,又不好明面去和郁苍说白曦的事,落得个插手家兄后院的罪名。
愁秃上百根头髮,郁池第二日带着鸳鸯戏水的画进宫。
「皇兄,鸳鸯在民间意指眷侣,书中有言,只羡鸳鸯不羡仙,可见情爱也为人生大事。」
郁苍正在看奏摺,他有很多政务要批,没时间看郁池的两只鸭子,「你要是没事就赶紧滚出去,别烦!」
郁池为自己打气,没有气馁,「皇兄,民间的鸳鸯虽然没有我们皇家的龙凤气派,可也有一番情调,皇兄当真不多了解一番?」
郁苍被他吵得终于从奏摺中抬头,郁池以为他被自己说动,结果郁苍说的是:
「郁池,朕知你今年十六,到了该纳王妃的年纪,如果有看好哪家姑娘,可将名字写下来告诉朕,朕会拟旨,为你们赐婚!」
「不是……皇兄,不是我。」郁池急死了,他该说他哥聪明还是笨啊,想到娶妻,怎么就没想到自己没立皇后,关心到他纳王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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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书中还有说,多看眼前人,留心身边事,您每日闲暇之余可有无留心身边的人和事?」
郁池贴心地列举齐王府隔壁赵家大公子,迎娶的喜事给郁苍听,试图让他注意到自己身边陪他的白曦。
结果郁苍忙公务,楞是听成,「你想纳赵府家千金为王妃?」
「赵府距离齐王府很近,你们能生出情愫实乃人之常情,朕会帮你们指婚,跪安吧。」
郁池:「……」
「皇兄,您听我说话了吗?」
「听着了听着了,今年粮食欠收,你要是实在太闲,就去多种种地。」郁苍手里拿的正是户部写粮食问题的奏摺。
郁池再次噎住,他举着鸳鸯图说半天,发现自己是那个傻子!!
恨铁不成钢地当场把画撕了,「皇兄,臣弟尽力了,您以后莫怪臣弟没提醒你。」
郁苍懒得理他,眼睛依旧没从奏摺里抬头。
郁池气沖沖跑出去,脑袋冒烟的样子白曦大老远都看见了。
关切地问,「你怎么了?你哥哥骂你了?」
不怪白曦多想,郁池前两次就差点出事。
郁池摇头,少年人的稚气还有面颊未减的婴儿肥,排开齐王的头衔和郁苍弟弟的名号,郁池也算排得上名号的清俊公子,燕京多少未出嫁的贵女,做梦都想成为齐王妃。
「白姑娘,是我皇兄他配不上你,榆木疙瘩,不可雕也!」
第39章 夏国未来能拥有一位皇后吗?
自从郁池被气跑之后,再也没进宫来找过郁苍。
郁苍本人不介意,他操心的事可多了,没空管弟弟。
白曦问起他才答,「哦,他心悦赵家姑娘,朕差阙火打听过,赵家姑娘早已成亲,觅得良缘。」
白曦不懂成亲是什么东西,只听明白郁池未能得偿所愿,「好可怜。」
郁苍冷嗤,满不在乎地说,「男子生当立业,岂可困于儿女情长?他自己还有一笔烂帐没有处理,可怜什么?」
白曦素来不懂人间之事,听到郁苍的大道理拍手叫好,「你说得对!多赚钱才是最要紧的大事,什么成亲不成亲,这辈子不成也没关系。」
郁苍认为儿女情长只会耽误自己批奏摺的速度,得到白曦贊同,还拿糕点奖励白曦。
白曦见有好吃的,又附和了几句不成亲的话,欢欢喜喜抱着糕点坐在一旁吃得正欢。
吴公公见郁苍把自己该死的观念教给白曦,重要的是还把白曦教懂了,让她也立志要学成郁苍这样,背过身去不忍再看。
——苍天吶,他们夏国这辈还有皇后吗?
比起白曦关心郁苍和郁池的和谐关系,后宫中妃嫔更巴不得他们吵起来才好。
「皇上今年二十五岁,齐王十六岁,他们年纪有差,说到底齐王现在已经大了,万一有点心思纳妃娶妻,再生下孩子,都是长子。」
「齐王一日一日长大,到底何时才能去封地?」
「别说封地,他现在已经入朝为官,未来根基稳固,我们生出来的皇子,谁不得客客气气喊他皇叔?」
大家不约而同地思索,郁池在刺杀皇上的时候死掉该有多好,日后也少个绊脚石。
良妃找到王昭仪,她仪态端方的登门,俨然后宫之主的派头。
一进门就拉着王昭仪的手,一口一个妹妹喊得亲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是失散多年的姐妹。
王昭仪手臂浮起鸡皮疙瘩,恨不得把良妃请走,有多远滚多远,别以为她不知道丽婕妤的死跟她脱不开关系,她又不蠢。
「良妃娘娘,何事劳烦您亲自登门?」
良妃停下寒暄的动作,心道王昭仪不识好歹,「昭仪妹妹,本宫清楚你不欢迎我,本宫来是有件事不吐不快。」
良妃给芍药使眼色,芍药取出一封书信交给王昭仪。
「昭仪妹妹,本宫调查到你之前献上的《平野笔谈》确实是真迹,皇上被观星台那位迷惑,才误以为是赝品,不然你现在一定是个嫔位,与本宫差一级就可以平起平坐。」
王昭仪死死地盯着手里的书信,当初在延英殿献书不成功,还叫她颜面扫地,把赝品当宝送给皇上,背地里受到不少嘲笑,原来东西是真的?
「我凭什么信你?」王昭仪没失去理智,「良妃娘娘,你现在把东西给我,到底什么意思?」
良妃想用怀柔政策,奈何王昭仪不见棺材不掉泪,她也得跟着下血本,「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想扳倒观星台的人报仇,需要我们联手。」
王昭仪警惕,「良妃娘娘,并非嫔妾不想报仇,观星台那位是当今国师,身份贵重又深得皇上喜欢,嫔妾人微言轻,如何与您联手?」
良妃:「她身份再贵重,也是个空壳国师,本宫让父亲特意留意过,她的观星台里没有人手,未在吏部挂名。将她名头除掉,她就什么也没了,只能从延英殿来我们后宫住,到时候你报你的仇,岂不更加方便?」
王昭仪揉捏手里的信,用力到骨节发白,她没说拒绝,也没开口同意。
良妃的眼睛从她手上扫过,故意站起来往门外走,「今日本宫来错,昭仪妹妹就永远躲在自己龟壳里,看观星台越来越高吧!」
良妃的脚即将迈出房间,终于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等等,良妃娘娘,我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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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妃满意轻笑,「听我安排……」
晨光微熹,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今日阳光不强,朦胧地笼罩在云层中。
白曦遗憾不能晒太阳,跑去多看了几眼漂亮宝贝的脸蛋才好受许多。
「我可真会找饭票,一找找到最美的!」白曦在心里夸自己,突然被纸挡住视线,她挪,纸也跟着挪。
白曦把奏摺拍开,「漂亮宝贝你什么意思,不给我看吗?」
郁苍还真不想给,哪有人如此露骨地盯着旁人看?
郁苍识时务没说出口,难得和她提了件正事,「刚才的奏摺,写的是你的事,早朝时朕顾忌你的想法没立刻决断,你自己怎么想的?」
白曦第一次收到有人写给自己的奏摺,绷紧小脸,郑重地把自己拍飞的奏章捡回来,大声朗读。
「口奏比下,您生辰将近……漂亮宝贝,你要过生日了!!」白曦再一次把奏摺丢远,这次是郁苍亲自捡回来。
他倒要看看什么是「口奏比下」,郁苍定睛一看,心头的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白曦,启奏陛下,你是怎么念成口奏比下的?朕在观星台为你找了那么多书,你一本都没看吗?」
白曦否认,「我不是一本没看,我是一个字都没看。」
土包子白龙诚实得差点把郁苍气晕。
郁苍懒得和她讲道理,指着奏摺同她复述里面的事,「朕生辰需要测算吉时开宴,以前此事是钦天监的活,现在钦天监被朕撤走改为观星台,你愿意做吗?不愿意朕替你回绝。」
郁苍猜不准白曦的心思,她那么懒,只知道吃,应该不会同意这种麻烦事吧?他到时候随便捏造一个时辰开宴好了,反正他也不在乎什么吉时不吉时。
郁苍想是这么想,自己都没发现,他把奏摺拿给白曦的时候,心里蕴藏几分期待。
白曦没骨头似的坐在椅子上,她确实很懒,唯一的爱好就是吃,但是——
「漂亮宝贝过生辰,我一定要给你选个超棒的时辰,这件事你尽管交给我,我会给你赐福的!!」
白曦信心满满,不是她吹,夏国的气运都在她手心里,摸个吉时出来再简单不过,但是她不打算随便瞎摸,人类生辰一年一次,是重要的大日子,得精心挑选才行!
啊!她可真是个宠信徒的好祖宗,漂亮宝贝有她当祖宗,做梦都该笑醒~~ 更多免费小说+v 13588451110
第40章 有关于他
白曦来来回回算了六遍,终于掐算好吉时。
唯一叫她开心不起来的,就是距离漂亮宝贝的生辰还有一个月!!
「这一个月怎么过啊?」白曦苦恼的用手撑着下巴。
继她之前恨自己没有时光倒流的能力后,她又开始惋惜自己没有时光加速的能力,数着日子过生辰的感觉,太不美妙。
白曦病恹恹地趴在桌上。
玉竹见乐天派的小主度日如年,心疼地建议,「小主,你要不去外面逛逛?现在去观星台顶楼,可以看见燕京最美的夕阳。」
现在要白曦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尽快把日子过完就行,「走吧走吧,去观星台。」
观星台在刚建成那会,白曦尝新鲜天天来,后来宗祠发生了那种事,来的少了,但也会隔三差五地看看。
她喜欢高塔七层,如果漂亮宝贝和她一起来的话,就是双倍快乐!可他太忙了……
白曦兀自思索,突然被守卫禀报,有人等着见她。
「谁?」
白曦顺着守卫所指之处望去,见到熟人,「你来找我?」
良妃今天来带了盘酱香鹌鹑,鹌鹑烧得香气四溢,酥皮色泽诱人,令人食慾大动。
白曦咽了咽口水,有之前的经验,她并没有吃,「你找我什么事?没事别挡我的路。」
良妃今天有求而来,又知道白曦喜欢吃美食才带了酱香鹌鹑,见她不给情面,忍着脾气说,「今日来找国师大人是有正事,能不能进去商谈?」
「不能。」白曦把手环在胸前,抬高下巴,「有话在这说就行,里面不可以。」
良妃不甘心,「事关陛下,在路边说多有不便。」
白曦犹豫一番,最后还是同意她进门。
良妃第一次进入高塔,这座外人只能抬头仰望的七层塔,内部布局大气磅礴,四面环书的厚重气息迎面而来。
恐人看书太久,蜡烛伤眼,里面每一架书架旁都放置夜明珠,夜明珠灯火长明,又没有失火的风险,除了造价高别无缺点。
「宫外有价无市的夜明珠,在国师大人的宝塔里仅仅是照明用的工具。」良妃嫉妒得眼红,连牙缝都是酸的。
白曦不清楚发光的珠子有多贵,「你方才说,找我有是皇上的事?」
良妃自己给自己找位置坐下,「国师大人,皇上决定用你测算出来的吉时过生辰,可你毕竟初来乍到,大家都不清楚你的道行有多高,为此事议政殿吵个不停。」
「是吗?」白曦天真道,「我不清楚,皇上没和我说过。」
良妃:「皇上疼爱国师,自然不会拿小事烦扰国师,可我们毕竟是臣子,得为皇上分忧,国师大人同样不想皇上天天被朝臣催个不停吧?」
白曦记起延英殿书房时不时传来的争吵,心疼漂亮宝贝太累,自然不愿意自己的事去烦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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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妃抬头仰望高塔,她现在在一楼,浩瀚无边的书册层层叠叠通至天际。都说皇上儿时最喜看书,现在为白曦准备七层楼的图书,里面有多少本是他亲自挑选,又有哪些是他曾经看过做过批註的手书??
「国师大人,议政殿的质疑都来自你之前从未在人前露手,不如在皇上生辰前,你当着大家的面为即将过生辰的妃嫔算算,看看效果?」
白曦疑问,「还有别的妃嫔过生辰?」
「不巧,再过三天后宫就有位妃嫔生辰。」良妃取出一封信,「里面是对方的生辰八字,本宫也是为国务大事而来,你若能算好,就是向大家最好的证明!」
白曦没接过信封,半眯眼睥着她,「良妃,你是叫这个名字吧?我想你搞错了,我从不向任何人证明什么,亦无需证明,你们还没那个资格质疑我!」
白曦懒洋洋靠在椅背上,她说话的嗓音娇软,却没人敢忽视其中的压迫。塔内千万颗夜明珠仿佛汇聚在她一个人身上,银色的妖异长发,不俗的容颜,连倒影在地上的影子都蕴含神秘危险的气息。
良妃宛如坠入深海,四面八方咸腥的海水灌入口鼻,难受得窒息。
在她以为要死的时候,白曦抽走她手里的信,瞥了眼报出一串时辰,「我给你们算日子,不是为了证明,仅仅是你们吵得他太烦。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白曦送客,良妃遭赶出来,她愤恨瞪向眼前的高塔,「你嚣张什么?什么没资格质疑你,你以为你是谁啊?」
良妃回忆白曦刚才报出来的时辰,「芍药,听清楚了吗?还不快安排下去,三天后看好戏!!」
白曦,我看你身败名裂该怎么得意!!!
三天后,王昭仪生辰宴上突然晕厥,高烧不退。
吴公公急忙来报,郁苍神色冷厉,不耐道,「她晕厥去传太医,和朕说有什么用,朕会给她治病吗?」
吴公公解释,「皇上,今日王昭仪生辰,说是小主为她测算吉时导致晕厥!」
阙火此时也从门外进来,「启禀皇上,永定门传来消息,有朝臣入宫!」
先是王昭仪在白曦测算的吉时中晕厥,又是朝臣此时入宫,什么意思郁苍瞬间清楚。
「把他们拦在永定门外面,没朕的允许不准进来!!」
「来人,摆驾后宫!!」
郁苍有条不紊发出的发出命令,等他带人到王昭仪设宴的寝宫时,白曦已经到了。
白曦从观星台赶来,见到郁苍第一句话就是,「我不可能会测算错吉时,你信我吗?」
少女面容平静,可见突发情况她并不慌张,唯一担心的是郁苍不信她。
郁苍拍拍她的肩膀,宴会人多,他不好多言,心意希望她明白。
白曦懂了,她和郁苍一起进到内室,隔着床幔,清楚地看见脸色苍白的王昭仪失去意识躺在床上,额际都是冷汗。
郁苍质问太医,「她到底怎么回事,生的什么病?」
太医摇头,「王昭仪的脉象微臣闻所未闻,比起生病,更像中邪。」
「放肆!!」
郁苍厉呵,冷着脸踢翻脚边跪着的太医怒骂,「妖言惑众,朕在此哪有邪祟,朕看是你医术不精,装神弄鬼!!!」
第41章 好笑,你拿这种藉口害我吗?
郁苍突然发难,他是领过兵的将军,一脚下去,足以让太医吐血。
郁苍阴翳的眼神从房间里的众人划过,最后放在另一名同行的太医身上。
「你来号脉。」
太医战战兢兢的隔着帕子给王昭仪号脉,王昭仪的脉象确实乱,有前一位被踢的太医在,他不敢胡言乱语推卸责任,只道自己学艺不精,需要回去翻翻医书才能定夺。
郁苍不是不讲道理的君王,刚才他踹第一位太医,纯属他犯了忌讳。
「重症吗?」郁苍靠近王昭仪的床幔,吴公公急急阻止,「皇上,还未确诊,保重龙体。」
郁苍抬手,「国师的测算之能,当今天下无人出其左右,朕不信中了凶煞卦。来人,把王昭仪强行弄醒,朕有话问她。」
太医施针唤醒王昭仪需要时间,趁空档郁苍去到了外面宴会举办的庭院。
那里现在还留着几位前来贺喜的妃嫔,她们打扮靓丽,环肥燕瘦,各有各的美,见到郁苍,福身盈盈行礼,「嫔妾等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臣妾拜见皇上,恭请陛下圣安。」良妃身为妃位,刻意与众不同,郁苍一下就注意到她。
良妃今日特意打扮,一件玫红色的长裙人比花娇,红珊瑚头面做点缀顷刻艷压在场所有妃嫔。
「良妃,今日王昭仪生辰宴到底怎么回事,你来说。」郁苍点她是因为她位份高。
「回皇上的话,今日昭仪妹妹生辰,臣妾与其他姐妹一起来凑热闹,哪知宴会途中王昭仪突然捂紧胸口,晕了过去!」
众目睽睽下晕倒,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惊扰皇上圣驾,是臣妾没处理妥当,请皇上责罚。」
郁苍没接话,也没喊人平身,他偏头问白曦,「为何突然给王昭仪测算生辰,朕记得朕只让你测朕的。」
白曦跟着郁苍,自然是在阶梯上的主位,居高临下俯视跪在地上的众人尤其是良妃,白曦不客气地指了指,「她带着摺子来的。」
「嗯?」郁苍转头注视良妃,「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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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妃早有准备,不慌不忙的磕头,「启禀皇上,国师初来乍到,对她的风评议论纷纷,臣妾身为后宫主事,协理皇上生辰宴会诸多事宜,为求稳妥,也为替国师破除谣言,和帮昭仪妹妹生辰讨个彩头,这才去观星台请国师测算吉时。」
她的藉口滴水不漏,就算郁苍听完除了心情不好外,也找不到错处。
「你有心了,但朕不喜欢多此一举的人,再者外界的言论如何,国师也不需要向你证明什么。」
良妃的脸色有些难看,不敢反驳,「皇上说的是,是臣妾自作主张,臣妾认罪。」
良妃当众向白曦福身道歉,白曦懒得理她,高傲的龙不在乎云层上地上的蚂蚁,「我早说了,我不是因为你。」
郁苍挑眉,正巧此时吴公公来报,「王昭仪醒了。」
「摆驾。」
王昭仪明明记得自己吃了药,居然提前清醒,醒过来看见郁苍还有……白曦!!!
王昭仪藏在被子里的手,用力抠紧床单,没人知道床单破了,王昭仪带着病色的脸向郁苍行礼。
郁苍虚空一扶,「不必多礼,朕来问问你的情况,你到底如何晕了?」
「嫔妾不清楚,嫔妾不知道。」王昭仪撑着额头摇摇欲坠,打算把病美人贯彻到底,「嫔妾今日生辰,明明是按照国师给嫔妾的吉时开宴,一切都有章法,还请皇上为嫔妾做主!」
白曦挡住要说话的郁苍,自己与王昭仪道,「你老老实实按照我给你的时间开宴,根本不会出事,就算偏差一两刻也不至于晕倒,你晕倒另有原因。」
「什么原因?」王昭仪垂泪,「嫔妾只想好好过个生辰,怎么就那么多事呢?」
「别哭哭啼啼地烦人。」白曦厌弃,「更别想拿它害我,我告诉你,全天下的道士都有可能算错吉时我也不会。你用这个害我,太蠢了!」
白曦替她惋惜,「你恐怕不知道吧?能得我测算吉时,是你三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今日要是好好过你的生辰,未来半辈子都会走运,可你不珍惜,往后都将倒霉。」
王昭仪不知她哪来的自信,还三辈子修来的福气,她怎么那么大脸呢?
「皇上,嫔妾严格遵守吉时,开宴时还和众姐妹一起看沙漏。」王昭仪一口咬死自己没错,她没错那就是白曦有错。
白曦有错计算失误,郁苍日后生辰肯定不能再用她测出来的吉时,说不定国师的身份还有危险,观星台重新易主。
计划是好计划,诚如白曦所言,郁苍再清楚不过她的实力,见他们拿此事害她,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滑稽。
郁苍没接王昭仪的话茬,坐在旁边品茶,白曦说自己解决,他便让她解决。
白曦不废话,命玉竹端来水餵王昭仪喝下。
王昭仪以为有毒不想喝,白曦等得不耐烦,上前掰开她嘴强行灌下去。
她力气大,王昭仪无法挣脱,好奇她细胳膊细腿,到底哪来的力气。
「咳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
白曦不理她,开始问,「你晕倒真的和我有关吗?好好回答,说实话才不会有事。」
「当时是——呃,啊!!好痛,我的肚子好疼!」王昭仪话才刚说,剧痛袭来,痛苦的肠子仿佛被什么东西烧烂了。
白曦冷眼旁观她和虫一样蠕动,她不会对害自己的人心软,何况对方差点毁了自己给漂亮宝贝的生辰!!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到底怎么回事!」
王昭仪痛苦地捂着肚子,「你是不是给我下毒了?皇上救我!啊啊啊好痛,太医,快传太医!!」
顷刻间王昭仪宛如从水里捞出来,冷汗淋漓,她房间外候着的良妃等人,听到王昭仪一声比一声痛苦的声音,还以为她在受刑。
有人问:「皇上在审问王昭仪吗?」
良妃捏紧袖子里的手,她想闯进去被金鳞卫挡住,「良妃娘娘,你在外面候着就好。」
良妃勉强牵起微笑,心里把王昭仪骂了八百遍。
王昭仪和丽婕妤可不一样,自己因为她现在可是在皇上面前露了脸的,别牵连她啊!!
第42章 漂亮宝贝,人好复杂…
王昭仪自认自己和良妃计划缜密,架不住白曦会下毒。
她痛得现在开始吐血,等在旁边的太医却不敢给她看诊。
白曦依旧是那句话,「你说实话就不会有任何痛苦。」
她白衣银髮地站在原地,俯视地上滚成一团的王昭仪,一个不染纤尘宛若神女,一个卑微可怜像秋后蚂蚱。
最后王昭仪还是扛不住腹部的痛苦,有气无力地说,「生辰与你无关……」
她试探性说出几个字,身体的疼痛瞬间消失。
「毒药,一定是毒药!!」
白曦:「水照映你心里的黑暗,是你污染了水,和水无关。」
王昭仪刚想为自己辩解,肚子里的疼痛再次袭来,她从没见如此厉害的剧毒,是不是蛊虫??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她不明白,她的计划明明一切都很完美!
白曦背过身去不再看她,「该问为什么的难道不是我吗?我和你有什么仇怨?难道就因为我画画比你好看?」
白曦本来是不记得她的,方才才从脑袋里把她翻出来,「山水景色是我强项,你比不过还输不起,我看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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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生于天地,把自己看过的山川景色画出来,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什么画?」王昭仪才没把画放在心上,她本来对画画就不精通,「你还记得《平野笔谈》吗?明明是真迹,你为何与皇上说它是假的!!」
王昭仪被问言水问出真相,她知道自己败了也活不了,结局恐怕和丽婕妤一样惨,反正得死,死也要把话说明白。
白曦听到《平野笔谈》气得龙鳞都收不住,郁苍听到《平野笔谈》霎时变脸,将手里的茶杯重重摔在地上,「够了!!朕说了不想听到有人提起此书!!」
郁苍凝望王昭仪,诡谲的黑眸幽暗得吓人,「说你书假的人是朕,你有气和朕撒,牵连旁人算什么?」
「王昭仪,朕在此事后给了你家人差事,你还有什么不满,想要嫔位吗?」
郁苍一针见血,他最讨厌的就是后宫的弯弯绕绕,「朕没封你,同样没册封旁人,你以为你讨好地送朕一本书就可以晋升?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王昭仪认为白曦挡了自己升迁的路,让她成为笑柄,事实从一开始她的恨就站不住脚。
后宫妃嫔晋升有自己的规矩,一般来说生下皇子或公主才有机会升迁,与其说王昭仪恨白曦挡了自己的路,不如说她喜欢把错怪在别人头上。
王昭仪临死前也不知反省,她本来想把良妃一起供出来的,瞧见白曦和郁苍站在一起相配的样子,话到嘴边又不想这么做了。
给白曦留颗钉子,以后总会翻跟头的!
「哈哈哈!好,白曦,这次是你赢了……」
王昭仪设计陷害国师,被郁苍处死。
从王昭仪房间离开,路过门口的妃嫔时,郁苍眼神从良妃身上一顿。
他很快移开,恍若无意中掠过,良妃心头冰凉,等郁苍带人走远才堪堪回过神。
「皇上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郁苍收拾完后宫,还得去哄夏国的祖宗。
「刚才王昭仪说的《平野笔谈》,你不要放在心上。」郁苍观察到从方才起,白曦的脸色就不好看。
往日她没心没肺笑嘻嘻的,现在郁郁寡欢不知道在想什么。
「嗯~不是。」白曦摇头,「漂亮宝贝,我就是觉得好累,人好复杂,我看不懂。」
白曦前几次问水,都是帮郁苍找刺客,这次是因为自己,触及到人性的阴暗面。
白龙活了九百年,从没见过这样的……
郁苍听她没把《平野笔谈》放在心上,勐松口气,又闻她说人心复杂,不知该怎么同她解释。
人心当然复杂,其中皇宫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地方,平日没事他们都会给你找出几桩事来。
郁苍既想告诉白曦人世间的东西,又不愿意他懂,话在嘴边犹犹豫豫,他自己都嫌没出息。
好在白曦只是单纯地感嘆,没要郁苍给自己答案。
「漂亮宝贝,你有空吗?和我放风筝好不好?」
郁苍本来是没空的,延英殿还有一堆政务等他处理,在后宫耽搁太久,他只会更忙,现在却鬼使神差答应了,并且还带白曦去观星台顶楼放风筝。
白曦见白龙风筝飞上天,无忧无虑,想往哪飞都可以,激动地拍手,「还是龙好,我果然更适合当龙!!」
王昭仪的事情发生过后,白曦被郁苍禁止去后宫。
郁苍把后宫范围圈起来,除了它,白曦依旧哪都能去。
白曦不在乎,皇宫很大,她哪都可以跑。
数着日子盼星星盼月亮,盼望漂亮宝贝生辰,结果生辰没盼到,盼来一个人。
「什么太后,太后是什么东西?」
郁池自从鸳鸯图事件后,今天是第一次进宫,「太后是后宫的一个封号,指的是夏国每任帝王的母亲!」
白曦瞪大双眼,吃惊地张大嘴巴,「你是说漂亮宝贝的娘亲要来了!那我要不要准备什么礼物,给她留个好印象啊?」
她想留好印象,自己吃漂亮宝贝那么多东西,该讨好对方吧?
她的样子落在郁池眼里,就是丑媳妇见公婆,等等……什么丑媳妇不丑媳妇,他嫂子才不丑,丑的是他哥那块木头!!
「白姑娘,不用特意准备什么,母后她此来估计是为了陪皇兄生辰,过完她就走了。」
太后礼佛信道,一年到头都不住在宫里,郁池上一次看她,还是在皇兄的登基典礼上。
这么一想,母后总是不会错过皇兄的大日子……
白曦敏锐察觉到郁池的不开心,他给白曦的气息实在太纯澈了,和水一样,稍微有一点点杂质,白曦都知道。
「你不开心吗?你不想你娘回来?」
郁池用整个身体的力量摇头,「怎么会呢?她回来我当然开心,我已经好久没见她了。」
「可你就是不高兴。」白曦笃定自己感觉到的。
郁池装蒜没装过去,触及白曦如水黑亮的眼睛,嘆了口气,到底还是把心里的不甘心说出来。
「在我被误会杀害皇兄的时候,我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时候我很想念母后……」
第43章 太后回朝
每个孩子对母亲都有眷恋,更别提在生死关头,尤其是被诬陷杀害自己亲哥哥。
「可是母后没来……」
郁池兀自摇头,手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神情落寞,像被抛弃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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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整张脸皱巴巴的,「郁池,说不定她不知道呢,你不是说她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吗?」
白曦不通俗世,笨拙地安慰郁池,郁池心里清楚,燕京发生任何大事,都会有人把消息报去太后耳朵。
这个世界,最不缺巴结的狗腿子。
尽管如此,郁池还是沖白曦点头,「你说得对,或许母后不知道,我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白曦见自己没把人哄好,等郁池出宫后,气馁的跑去找郁苍。
郁苍:「你问太后是不是要回宫?」
郁苍放下批奏摺的狼毫,「对,她是要回来,你如何知道?郁池告诉你的?」
白曦本想直接说郁池因为太后之前没回来难过,又突然想起郁苍也是太后的儿子,活了九百年的龙终于开始慢慢思考人与人之间的人际关系,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干脆换了种方式问郁苍。
「你想她吗?」
郁苍偏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似在思考她今天怎么会突然问这个,「朕今年二十五岁,过了生辰就是二十六,不是小孩子,母后回来自然好,她不回来朕也无所谓,她爱干嘛干嘛,朕有太多自己的事要做。」
白曦似懂非懂,终于说,「小池挺想她的,你知道吗?」
郁苍依旧是刚才无所谓的态度,「他与母后相处较多,想是应该的。」
白曦追问,「相处时间多是什么意思,你比小池少吗?」
郁苍见她难得对普通人感情之间的琐事感兴趣,从脑海搜刮记忆,耐心地告诉她,「朕出生较早,父皇当时的孩子不多,懂事起就由太傅统一教导。」
宫里的皇子都有严格的培养制度,阶级森严。
「郁池出生后,皇子渐多,管控放松,他可以在母后膝下长大。朕记得儿时每每从学堂回来,都看见他与母后在一起玩闹的场景,感情不错。」
白曦晕乎乎的,郁池说太后对郁苍好,郁苍说太后对郁池好,所以即将回来的太后到底更喜欢哪个儿子?
「唔,不管是漂亮宝贝还是小池,都别偏心才行~」白曦睡觉前还在帮他们两兄弟思考问题,龙脑子都快炸了。
永定门。
皇宫的主城门之一,素来只对进宫议事的重要大臣及皇族人士开放。
旌旗烈烈,号声阵阵,一千金鳞卫分成左右两侧,三步一哨,严阵以待目视长道尽头。
日晷刚刚滑到辰时,道路尽头准时传来动静,太后的凤撵出现在大家视线中。
太后礼佛回朝,帝王亲自前来相迎。
今天的郁苍紫衣气宇轩昂,长身玉立背嵴如松,墨色的髮丝一半用玉冠挽起,温润的玉珏使他少了几分威严,在见到凤撵带头行礼。
「儿臣迎母后回朝,母后凤体康健。」
郁苍的礼只需要点头示意,郁池则要拱手,跟在他们身后的人除了白曦全部跪在地上磕头。
「参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凤撵在三唿千岁中缓缓停下,奢华精美的凤撵中走出一个丰盈富态的中年女子,保养得意的脸未被岁月侵蚀,凤首十二坠金步摇随她行走在发间流光熠熠。
太后气质祥和,常年礼佛眉眼浸染慈祥的风韵,她下轿后把手交给郁苍,又将行礼的郁池扶起。
「上次一别还是皇儿登基之时,现在两年未见,你们可还安好?」
郁苍不喜旁人近身,面对自己的母亲也得客客气气扶着她,「儿臣一切都好,母后外出两年未归,凤体可安?」
「哀家一个老太婆成天没事操心,安稳得不得了,倒是皇儿料理国务多有辛苦。」太后说完郁苍,又去说郁池,「两年老二长高不少,母后现在看你都要抬头。」
郁池陪笑,眼角尽是孺慕之色,「儿臣长高都是虚的,母后康健才是实的。」
太后刚一回来,左手右手都是自己的儿子,仍由谁不贊上一句美满。
白曦偷偷观察新来的太后,发现她对郁苍谈论的都是国事,对郁池多是家事,前者一板一眼,后者没顾忌,譬如个头长高、新建的齐王府在哪等等,什么都能聊。
白曦在观察旁人,她打眼的长相和头髮很难令人忽视。
太后和两个儿子寒暄完,立刻关注到了白曦。
少女浑身充满灵气,尤其是她银色的长髮和眼睛,与她的眼睛对视,心中烦闷尽散,豁然开朗,眼前浮现的场景是万里无边的天空,波涛广阔的大海,青翠威严的群山。
太后礼佛多年,还没见过比她还有灵气的女子。
「你想必是观星台的主人吧?」
七层高塔,人尽皆知,太后人还未进燕京城门,就先看见天边云层中若影若线的宝塔。
郁苍亲自为白曦介绍,「母后,她叫白曦,纯澈无暇的白,日升烈阳的曦。」
「白曦,她就是夏国的太后,你之前一直想见的人。」
按照夏国皇室规矩,介绍新人都是位份低的告知位份高的人,郁苍没漏了白曦,也是在变相告诉太后,白曦身份贵重,是他尊重的人。
白曦不通俗世,太后读懂明白了郁苍的意思。
「难怪皇儿要为她修建观星台。」
郁苍对白曦的态度,一贯是一点委屈都不让受,就算是自己的母亲郁苍也是一样,「母后误会,观星台是她应得的,她有此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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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池也在旁边为白曦说话,「母后,国师她数次救儿臣于危难,是儿臣的至交好友。」
两个儿子都帮白曦说话,太后不得不再次高看白曦。
白曦莫名其妙,觉得脑袋上顶着一顶又一顶的高帽子。
为了欢迎太后回朝,宫里举办了隆重的宴会,不仅有朝臣,也有后宫的妃嫔。
大家向太后献礼说好话,气氛其乐融融,唯独白曦总觉得有一道注视放在自己身上,搞得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后来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肚子都快饿扁了。
第44章 因为你是龙脉,才对你好
等白曦回到延英殿,第一件事就是命令玉竹传膳。
玉竹没能在宴会上伺候,好奇问,「小主在席间没有用膳?」
麦冬也说,「宴席上的菜都是精緻可口的大菜,小主你居然没吃??」
不是白曦能做出来的事啊!
「你们别提了。」白曦也想好好吃饭,「宴会上总有人看我,我哪吃得下去,而且菜都是凉的,油腻腻的肉冷了都不好吃了!」
大宴会上的菜餚全是御厨提前做好,宫女们一道一道传膳,席间那么多人,菜品耽搁多少凉了。
郁苍从外面回来,就见白曦坐在餐桌边狼吞虎咽,吃饭的动作除了第一次见面那会,很少有这么着急。
「没吃饱?席间的菜品不合胃口?」郁苍回忆宴会上的菜餚,没有白曦忌讳的猪头肉、羊头肉和牛头肉。
白曦抱着饭碗,两颊塞满了饭菜,鼓鼓囊囊像没听见郁苍的话。
郁苍在她旁边坐下,好脾气地给她倒了壶水,等白曦把饭吃完,没别的东西用作掩饰,必须回答他问题。
「白曦,朕可以去问你的宫女,但朕更想你亲口告诉朕。」
郁苍每每用认真专注的神色盯着白曦,白曦对他的美色都没有抵抗力。
「我说了你别生气!」
郁苍好笑,「你还怕朕生气,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不一样。」白曦把太后在宴会上一个劲盯她的事告诉郁苍,说完还偷偷观察郁苍的表情。
看一眼,缩回头,又看一眼,又缩回头。
郁苍被她小心翼翼的举动,弄得脾气都没了,「白曦,她是朕母后没错,朕有让你去讨好她吗?」
白曦认为不对,「你们人类世界,不是都要求对长辈好吗?」
「她是朕的长辈,不是你的。」
郁苍话落又觉得哪里奇怪,「总之她不需要你特意对她如何,该怎样就怎样,席间的饭菜凉了,你大可以告诉朕,或者命御膳房重新给你做一份,就算你摔碗不吃,有朕在也没人敢说你半句不是。」
郁苍不晓得她脑袋瓜一天天在想什么,「你居然饿着跑回来,是怪朕今日事务太多,没工夫管你吗?」
白曦懵了,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不是的,我没这样想,是我觉得她是你的娘亲,我跟你一条船上,我也该对她礼遇。」
「不需要。」郁苍重复,「朕说不需要,你是苍云的龙脉,不用受任何委屈。」
白曦哼唧生气,「就只是龙脉吗?你待我好,难道就和挂墙上的那些人一样?」
她指的挂墙上,是宗祠二楼那些挂墙上,死了的人。
「小池都说我们是朋友呢,结果你把我当龙脉。」白曦没被饿一晚上肚子生气,被郁苍无心说出口的话气到。
郁苍茫然,他说错什么了吗?本来就是龙脉啊。
白曦懒得理他,用后脑勺对着他,还不忘发出巨大的声音表达不满。
第二天,吴公公敏锐发现白曦和郁苍之间的暗流。
具体表现在郁苍坐在第一排主位上批奏摺,白曦在最后一排背对着郁苍吃水果。
用膳时两人坐在对角的位置上,谁也不说一句话。
延英殿就只伺候俩位主子,现在俩人吵架闹矛盾,底下伺候的宫女太监战战兢兢,说话唿吸都不敢大声。
「皇上,您与小主昨晚到底发生什么,怎么一觉醒来就变天呢??」
「朕怎么知道?」郁苍烦着呢,他復盘的时候没发现自己说错话,他让白曦别理会太后难道不是为她好??
如果她连这都要生气,郁苍也是有脾气的!
两人谁也不认为自己有错,且出发点都在对方身上,偏偏对方还不领情,气得憋屈死了。
午间,长寿宫传话,说太后点名要见白曦。
白曦昨日还饿肚子,实在不想快午膳的时候还跑过去。
不去的话,会不会不礼貌?
犹豫间郁苍替白曦回绝,「国师没空,她今日要陪朕用午膳。」
「谁说的?」白曦从位置上站起来,和长寿宫的嬷嬷说,「我与你一道,前面带路!」
白曦跟旁人走了,把郁苍留在原地。
郁苍打破冷战主动为她解忧,结果她还不领情。
郁苍:「???」
白曦和旁人走,不是为置气,她觉得她和漂亮宝贝都要冷静一下。
非得让漂亮宝贝清楚自己错哪才行。
——哼~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了!!
白曦在路上得知领路的人姓魏,是太后身边的老人。
「魏嬷嬷,太后找我有什么事,你能不能透露一点?」
不管郁苍什么意思,白曦依旧想打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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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嬷嬷把白曦带进后宫范围,自上次王昭仪事发后,今天是白曦第一次进入后宫。
「国师大人放心,太后娘娘仅仅是与您说说话。」
白曦没察觉恶意,浑身放松,步入长寿宫的宫门,从里面走出来好几个来请安的妃子,其中就有良妃。
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很快错开,谁也没多看对方一步。
「国师大人,您里面请。」白曦身边有魏嬷嬷亲自带路,和良妃被普通宫女送出来,待遇一天一地。
白曦进入正殿,打量主位凤椅上威仪万千,丰腴富态的太后。
「你见哀家,不知行礼?」
白曦站得笔直,「漂……呃,皇上说我不用向任何人行礼,我相信你也不是在乎虚礼的人。」
太后昨日见白曦就想与她说话,结果她两个儿子生怕自己吓到她似的,死命护着。
「你很有趣,哀家确实不是在乎规矩的人,就想多了解了解你。」太后吩咐,「来人,赐座,坐近点,哀家好好看看。」
魏嬷嬷把椅子摆到太后身边,白曦毫不客气地坐下,爽快率真逗得太后嘴角淡笑。
「宫里懂规矩的人太多,哀家瞧你活泼,和后宫里死气沉沉的妃子们不同,难怪皇儿会对你礼遇有加。」
白曦往日爱看脸,欣赏一切美好的事物,今天却不想太后只看到自己的脸,她也很厉害的好不好??
「漂…呃,皇上他对我好,是觉得我超厉害,他必须得对我好。」
没算骗人,漂亮宝贝的确说自己是龙脉,是龙脉才对自己好的。
第45章 国师大人,您越界了
「我向你展示我真正的实力!」
白曦凑近太后,仔细观察她五官。
「你是大富大贵之人,气运一级棒,顺风顺水是你以后的运势,唯一不足的是你心里有压抑多年的忧愁,如果你自己不放开自己的话,五十岁后会老得很快!」
白曦有什么说什么,她的率真在说了实话后,变成口无遮拦,魏嬷嬷刚欲开口被太后挥退。
太后耐心地问她,「你能看出来我有散不开的郁结,可以告诉我该怎么破解吗?」
「不行。」白曦无能为力,「郁结是你自己带给自己的,我只管气运,帮不了你。」
白曦可以拨弄气运,使夏国顺风顺水,也可以拨弄气运让得罪自己的人倒霉,心头郁结她管不了,太医也不行,得太后自己去解开。
白曦说着说着,狡黠轻笑,凑近太后在她耳畔与她说,「太后娘娘,你还有个小秘密对不对?我没在你身上闻到佛香。」
礼佛的人,身上怎么会没有佛香呢?
太后故作沉稳,「许是哀家换过一身衣服,香气淡了,你闻错了。」
「不可能!我鼻子可灵了。」要不是郁苍不让白曦暴露龙的身份,她现在还能说更多证明自己的话。
「太后,你诓我没用,你不仅没有佛香,还食荤对不对?一个吃肉的人怎么礼佛,佛祖会生气的。」
白曦坐在椅子上的坐姿不够端正,脚丫子还晃来晃去,系上脚腕上的宝石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娇憨的口吻,无害的面容,无一不像人散发出好骗的信号,可那双纯澈无垢的眼睛,照映世间所有污浊。
太后活了四十九岁,自诩年过半百,今天被个小姑娘唬住。
「没错,世人都以为哀家在外礼佛,可哀家放不开红尘,更无法做到食素,所以哀家一直在江南一处行宫久居避世。」
「避事?」白曦会错意,「太后,我敬你是皇上和小池的母亲,但你为何在小池需要你的时候不出现,小池和我说你在他有危险的时候不来,可难过了,御花园的猫知晓主人心情不佳,都会来蹭他裤腿。」
太后瞬间变了脸色,魏嬷嬷沉声提醒,「国师大人,您越界了!」
白曦抿嘴,紧紧绷着双唇,她还有很多话没说,不仅是小池还有漂亮宝贝,才刚说一句太后就变脸,她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
「……今天我们的聊天到此结束,太后想通了记得再来找我玩~」
白曦跳下椅子,大摇大摆离开长寿宫。
太后在她走后,瘫坐在椅子上,紧紧抓住魏嬷嬷的手,宛如抓紧最后一根稻草,「老二传刺杀老大的事,哀家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没来燕京,是哀家做错了吗?」
魏嬷嬷宽慰她,「太后娘娘,您没错,您也是无奈之举……」
「皇上,您朝门口看了好几遍,要是担心小主,不若奴才派人去长寿宫问问?」
郁苍自从白曦被带走后,抬头往门口瞧了好几次,吴公公实在忍不住询问。
郁苍合上一个字没看进去的奏摺,狠狠瞪了他一眼,「吴坤,你若很闲,就去外面扫垃圾,别在朕跟前碍眼!」
吴公公心说,奴才最大的事不就是把您伺候好,知您冷,知您热,现在您茶饭不思,连奏摺都看不进去,奴才可不得多嘴问问吗??
吴公公是聪明人,给他八百个胆子,他都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委婉地说,「皇上,眼看午膳时间将近,可要传膳?」
郁苍没多想便说,「再等等,不急。」
吴公公故意嘆气,「小主在长寿宫,也不知道太后会不会留饭,太后信佛,小主喜荤,小主到底吃不吃得惯啊?」
太后吃荤还是吃素骗的了天下人,骗不了郁苍,郁苍心里门清,却也吃不准太后会不会在白曦面前装一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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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若没吃好,岂不是又得饿着肚子回来?
郁苍越想越燥,把奏摺丢下,连装模作样也懒得继续。
吴公公见他心思乱,清楚是时候该下勐药,「皇上,奴才大着胆子问问,您到底和小主发生何事,小主为何饭也不吃跑去长寿宫?」
「具体朕也不清楚。」郁苍把昨日与白曦发生的事,大概地说了遍,隐去龙脉,只谈白曦的测算之能。
吴公公听完小心翼翼的建议,「皇上,您欣赏国师大人的能力是好事,可也不该放在嘴边说,连奴才都看得出来小主对皇上不同,这份不同连带对齐王殿下也要好。齐王说小主是他朋友,您说您欣赏她的测算之能,小主能不生气吗?」
郁苍解决困扰内阁的政务,都没现在棘手过。
他能听明白吴公公说的每个字,可背后的意思怎么也领会不到。
「所以她为何生气?」
白曦是夏国的龙脉,他将她带出祁山,给她想要的一日三餐,让她每天都能吃饱,更因为是他亲手把人带出祁山,心怀责任,想把她照顾好,满足她所有心愿,有人欺负她,他帮她报仇,给她建观星台,护她笑颜,他错哪了?
吴公公扔出重磅炸弹,「皇上,您是与小主生分啊!就像小主揣个宝贝同你分享,把您当做朋友,您却把小主的心意公事公办,当做前来上贡的藩王一样。」
有吴公公的比喻,郁苍瞬间明白自己不该把白曦当龙脉看,当做国师的责任看,外界的身份是其次,他该给白曦一个私人的关系。
可到底是什么?
朋友?
与郁池一样的朋友?
他为何不甘心呢!
吴公公跟在郁苍身边已久,最会揣摩他的心思,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察觉郁苍在反思,尽管很想把那个答案说出口,也明白凡事不可操之过急。
「皇上,好友之上便是知己,奴才给您个建议,皇上您自己定夺。」
知己??
郁苍心里牴触这项称唿,又不清楚到底该把白曦放在哪个位置上合适,只能囫囵吞枣把她放在知己上。
至于知己到底代表什么,郁苍不理解,他现在唯一确定的是,白曦对自己很重要,不是龙脉的重要,不是责任,是想对她好,保护她,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第46章 漂亮宝贝,你是在和我求和吗?
白曦从长寿宫回来,依旧是饿着肚子。
回来的时候她盘算现在时间过了饭点,漂亮宝贝应该已经吃完饭,不知道会不会给她留饭。
估计不会,他们还在冷战。
她还是让玉竹给她重新做一顿午膳吧!
白曦计划好,走去偏殿用膳,她以为会看见空荡荡的餐桌,亦或者被收拾整齐的桌面,没想到完全是另一种想都没想过的结果。
「哇~这么多菜,还全是热乎的,漂亮宝贝你没用膳吗?」
「朕……」
「皇上等小主回来用膳呢。」吴公公生怕郁苍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把郁苍戳穿。
白曦往后退,退出门外去看天空,「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漂亮宝贝居然会等我用膳?」
郁苍:「……」
「你吃不吃!」
郁苍冰冰冷冷的脸上显露不易察觉的尴尬,「不吃朕差人撤走。」
「别啊漂亮宝贝。」白曦阻止他,「我当然吃,有大餐不吃是傻瓜。」
白曦净手坐下,扫了眼餐桌都是她爱吃的菜,有海鲜和鱼!
自从鳞片的事过去,餐桌很少有鱼肉,白曦胃口不讨厌吃鱼,唯一嫌麻烦的是鱼刺太多。
郁苍决定要改变,在吴公公暗示的咳嗽下,他把鱼盘摆在自己面前,净手挑刺。
执掌江山,生杀予夺的手很稳,郁苍以极快的速度把整条鱼的鱼刺挑出,推到白曦面前。
白曦咬着筷子,看看鱼又看看面前一大桌子的菜,「漂亮宝贝,你不会下毒了吧?」
别怪她多想,今天漂亮宝贝又是等她用膳,又是给她挑刺,他们还在冷战阶段就这样做,确定不是要把她毒死?
郁苍放下玉箸,漆黑的眸子带着杀气,白曦激灵,瞬间咬了一大口鱼肉。
「没毒!好吃!!」
白曦把挑好的雪白鱼肉,沾上饱满的汤汁餵给郁苍,「你也尝尝??」
郁苍偏头,「朕不……唔。」
白曦趁他说话,把鱼肉塞他嘴里,「是不是很香?我现在可会吃了,知道沾汤水,是不是很聪明?」
顿了顿,她又说,「漂亮宝贝,你是在和我求和吗?」
白龙直来直去,没有普通人的弯弯绕绕,有什么说什么,是她的优点,同样也让人招架不住。
郁苍先是等饭被吴公公戳穿,随后是给她亲自挑鱼刺,今天做的事够多,超出他的极限,郁苍怎么也不肯再低头。
「我们吵架了吗,朕怎么不知道?」郁苍故意板着脸,「如果饭菜堵不住你的嘴,朕现在就命人把它们全部撤下去!」
郁苍说到做到,白曦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扒饭再也不多说半个字。
一场冷战不到半天消弭,他们吵着吵着,关系越来越好,延英殿的奴才见他们和好如初,终于把心放进肚子里。
太后自从上次和白曦见面后,白曦的话一直盘旋在她脑海。
她认为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于是一道懿旨宣郁池入宫,约郁池在御花园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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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池刚进御花园,就被养在里面的猫扑个满怀,他早有准备地把带进宫的猫食分给它们,太后走来就见他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被五六只猫围着。
「你从小就喜欢这些东西。」太后被魏嬷嬷搀扶着,风华万千。
郁池拍干净身上的污渍,又净了手,将自己的手背给太后扶着,代替魏嬷嬷的位置,「儿臣瞎捣鼓,闹着玩,让母后见笑了。」
太后毕竟是太后,立马接话,「哀家听闻你皇兄已经让你进朝堂议事,是个机会,你得好好把握,万不可和之前一样,闹出笑话。」
郁池进宫被宣召的雀跃淡去,他眼眸微垂,掩去眼底的苦涩,「是,儿臣明白,断不会给皇兄丢脸。」
听他说丢人,太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话说重了,「哀家不是这个意思,哀家看你越来越有出息,心里骄傲,你毕竟是齐王,一言一行代表你皇兄,代表夏国,需要事事谨慎。」
郁池勉强收敛落寞,沖太后扬起笑容,「母后放心,儿臣明白您对儿臣的关心,不会再出现差错。」
「如此便好……」太后拉着郁池走进凉亭,里面早有宫人准备好的波斯猫,波斯猫毛色雪白,四蹄漆黑,长长的猫毛被仔细打理,见到人来温顺地喵喵叫。
太后:「知道你喜欢猫,底下有人进贡这只外邦来的猫,哀家也不会养,赠予你吧。」
郁池见到新鲜的猫才重新笑起来,这次的笑意比起刚才的牵强多了八分真挚,看得出来郁池确实喜欢小动物。
郁苍下朝,路过御花园。
先是看见御花园守卫加强,走进才发现凉亭内有太后和郁池。
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气氛愉悦,说笑声他站在这都能隐约听见。
吴公公问,「皇上,我们要去打招唿吗?」
曾几何时,郁苍年幼结束一天的课程,满身疲惫地从学堂回来,经常看见太后和郁池在一起说话的场面,但凡他靠近,什么气氛都会消失。
「不必打扰,摆驾回宫。」
郁苍转身离开,太后身边的宫女看见郁苍,急急向太后通报。
「皇儿来了?」太后追出去离开凉亭,依旧错过和郁苍说话的机会,注视紫色的背影越走越远。
郁池把猫放在地上,「儿臣去追皇兄,母后稍候。」
「不必。」太后拉住郁池,「你皇兄国务繁忙,不需要去吵他,今日哀家的正事是你。」
「我?」郁池低头看脚下的猫,他以为母后喊他进宫是送猫的。
太后提及正事,「近日哀家连连做梦,梦见你怪哀家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没回来。老二,你怪我吗?」
郁池反射性地说,「没有,儿臣怎么会怪母后,江南距离燕京路途遥远,消息滞涩,母后不清楚正常。」
他早就把自己说服,连自己都信了。
太后嘆气,「我知你怪我,路途遥远骗骗外人就罢了,你不用拿它来搪塞我。」
郁池在原地沉默半响,太后每说一个字,心脏就随之抽痛一次,血气翻涌他尝到嘴里的血腥味。
「母后现在和儿臣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不是连一封信都没寄回来过吗……」
第47章 白龙入梦
郁池走了,一向孝顺的他甚至忘了问好跪安。
太后身形踉跄,若不是魏嬷嬷搀扶,她现在恐怕已经摔倒在地。
「他果然怪我,哀家就不该回来……」
旁人都说太后好命,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出色,小儿子孝顺,没人知道太后根本无法平衡他们两兄弟的关系。
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她的亲儿子,总怕自己偏颇一人,另一个少了疼爱,兵戎相见……
「哀家其实做的梦都是他们打起来,今天梦见苍儿杀了小池,明天梦见小池推翻了苍儿的统治,这个梦哀家连续做了两年,没有一日消停过!!」
魏嬷嬷宽慰太后,「娘娘,您不是也梦见白龙吗?」
太后噩梦连连,近日梦里突然出现白龙的身影,龙在云层中翱翔,它身躯庞大,白色的鳞片泛出七彩的神光,在梦里郁苍和郁池互相动手之际,屡次出现平息祸端。
太后眼角疲惫,仿佛正在验证白曦的话,今年解不开心中郁结,明年身体抱恙病倒如山塌。
「话虽如此,可哀家上哪找条龙来?世界上哪真的有龙??」
魏嬷嬷欲言又止,「娘娘,或许世界上没有龙,但是今年宫里不是出现一个新人吗?皇上与齐王殿下都非常尊敬她。」
「你说的是……」太后眼睛重新亮起,「的确,哀家从未见过他们在一件事上如此统一。」
「阿嚏、阿嚏——」
白曦疯狂打喷嚏,「到底谁在想我,想得也太厉害了趴?」
郁池:「……」
「白姑娘,为什么一定是有人在想你,不是有人在背后骂你呢?」
白曦呸呸呸吐口水,「晦气!一定是有人在想我,敢骂我,我打得他想我!」
郁池这才明白为什么白曦打喷嚏,一定是有人在想她了,因为她根本没给人第二种选择!
「……白姑娘你高兴便好。」
白曦今天被郁池邀请摸猫,新来的波斯猫毛已经秃了一半,它远渡重洋,说好是来皇宫享福,结果为什么会遇到龙啊!吓死猫了,它想回家!!
「郁池,你母后送你猫,和你说什么了吗?」白曦关心郁池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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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池素来报喜不报忧,触及白曦看透人心的眼睛,心思转向,明白他就算什么也不说,她也看得懂。
「说了,母后让我不要给皇兄拖后腿,还有……」
郁池拼命唿吸,每每提及此事,他胸口和压着块石头一样难受,窒息憋闷,需要不断调整唿吸才能把后半句话说完。
「母后知晓我在宫里发生的所有事,明知有危险还不给我写信。」
郁池捏紧拳头,「她哪怕写半个字也好,为什么不写呢?」
白曦又摸掉一把波斯猫的毛,「你这些话有和你母亲说过吗?」
「没有。」郁池端详波斯猫就想起太后,「有什么好说的,无非是两个孩子,她怕写信给皇兄为难。」
郁池知道瞒不住白曦,索性全盘托出。
「从小到大便是这样,皇兄的事最要紧,他办的都是大事,我的事不重要,全是胡闹。」
郁池从小就知道哥哥厉害,他很努力去追赶,在尚学堂学习时,他的功课永远都是第一,却始终得不到夸奖,太傅他们会拿皇兄和他比较,告诉他皇兄在他现在的年纪取得了多少成就,自己又有多差。
「我努力过,永远都是一个答案,我翻不过皇兄这座高山,母后偏爱皇兄无可厚非。」
「不是这样的!」
白曦眉梢打结,语速也变得很快,「你为什么一定要翻过面前的山呢?据我所知,让游玩者难以攀登的永远不是一座孤峰,是连绵不绝的山群,一座孤峰他再高,我绕过去不就好了,可要是连绵的山峦横在我面前,我想过去一定要费劲地攀爬。」
「郁池,你和你皇兄大可以站在一起,一起努力,你皇兄再高,不也同样需要一帮大臣,他们成天吵吵嚷嚷和你皇兄说话,我在延英殿的后院玩都听见了。」
白曦建议,「你可以和你皇兄在一起,两张嘴总比一张嘴强,只要你愿意,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拆开你们的关系。」
兄弟情谊的真谛,不就是互相扶持吗?
郁池愣愣的听白曦讲到底,「和皇兄站在一起,我……我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白曦和郁池说,「你看,山有高有低,有矮有宽,一模一样的山峰哪有各具特色的山群好看?」
「郁池,你爬山的时候,有停下来欣赏风景吗?」
郁池没有,横在他面前的山太高太高,他光抬头仰望就花掉了所有力气。
白曦拍他肩膀,「从现在开始,你可以不做最高的山峰,争取做最宽最陡的山体;
你横在你皇兄前面是一道防线,在你皇兄后面是最坚固的底牌,和你皇兄并排所有人都翻不过去。这不正好是你一直想做,想帮你皇兄忙的愿望吗??」
白曦把自己看过的风景和郁池比喻,「至于你母后的事,我不是她不清楚,但你有问题可以亲口去问她,我猜她的答案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为什么当初不出面,连封信也不写,答案只有太后自己知道。
郁池豁然开朗,就像头顶笼罩的乌云终于散去,露出碧蓝的苍穹,「白姑娘,我恨不得把你供起来!」
白曦神秘微笑,「说不定你们家,真的把我供起来过呢?」
郁家把她供了九百年。
郁池没听懂她的言下之意,他现在有要紧的事去做,「我去找母后,不管她给我什么答案,我都能接受。」
比起自己胡思乱想,还不如他去问呢!
「不用问,哀家来了。」太后带人从暗中出现,吓得白曦赶紧把弄乱的波斯猫毛拢好。
她没看见猫掉毛吧?
「儿臣拜见母后,母后贵体康健。」
「嗯,免礼。」太后扫到波斯猫掉毛,什么都没说,亲自把郁池扶起。
郁池尴尬地摸鼻子,「母后,您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
最重要的是刚才的对话,她听见多少??
第48章 兄与弟
太后看郁池紧张的样子,用手指轻轻点了点他鼻子。
「瞧你那点出息,哀家当然是从一开始就来了!」
郁池瞪圆双眼,恨不得挖条地缝跳进去原地去世!!
「母后,你你你……你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听墙角的毛病可不好……」郁池越说声音越低,太后怕他羞愤欲死,自己儿子没了才慢悠悠解释。
「今天哀家出现在这,说到底使了些不入流的手段,在这哀家要向国师说声抱歉。」太后诚恳地向白曦低头示意,以她现在的位份,是大礼了。
白曦坦荡的受了太后的感谢,利用她听墙角本来就应该向她道歉,「介于你认错态度良好,我不计较啦~」
太后把亲儿子撇在一边,亲昵地去拉白曦的手,近距离打量才发现她皮肤冷白吹弹可破,巴掌大的小脸精緻灵动,一双眼瞳清澈无垢,银色的长髮平添神秘迷人的气韵,像山中奔腾不息的溪水,又似被迷雾包裹的仙泉。
太后:「昨日哀家和老二相处不好,又不知该如何化解,想到你与老二说得上话,便命令宫女特意路过你身边说老二有只新猫,老二果然在你得知消息后主动邀请你看猫。」
「白姑娘,方才的话哀家都听见了,哀家该好好感谢你,你想要什么赏赐与哀家说,哀家倾尽所有的满足!」
太后的两个儿子是她心里的心病,她有意化解,奈何她所处的身份只会越做越错,这么多年来她试过无数次,每次都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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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好了,老二终于能摆脱哥哥的阴影,尝试走出来,太后恨不得就像郁池说的那样,把她供起来!
白曦想要的东西可多了,现在最最最想要的是太后请自己吃饭。
太后听见白曦的要求,愣了好半响没反应过来,「白姑娘,一顿饭算什么赏赐?你大可以要求哀家为你做更多!」
加官进爵,封侯拜相,良田千亩,黄金万两,这些才算是大赏赐。
白曦摇头,「我现在就想要这个。」
吃太后一顿热乎的饭,成了白曦的执念,「当然我也有小要求~我要你我还有郁池、皇上一起吃,人多才热闹嘛!」
提及郁苍,太后也拿不准主意,「哀家只能试着喊他,他有没有空,能不能来,哀家不能答应你。」
白曦疑问,「为什么?你不是他母亲吗?喊他一起吃饭很困难?」
太后长长嘆息,华贵的面容逐渐黯淡,「他是皇帝,先是君王才是哀家的孩子,哀家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打扰他。」
白曦又问,「可他忙起来经常忘记吃饭,还得我送过去,我还想你能多提醒提醒他按时用膳呢!」
太后整个人仿佛苍老好几岁,连鬓边的两根白髮都开始扎眼,「不行,哀家无法强行要求他,对他哀家亏欠太多……」
太后开始回忆,这些话她以前万万不会说,现在有郁池的事在前,对白曦太后少了很多防备。
「刚生出老大的时候,哀家还是宫里不受宠的妃嫔,因为生他哀家才被晋升为妃,哀家觉得这是喜事,阖宫上下都这么认为;
老大早慧,他懂事起知道这件事后,就一个劲看书希望自己变得更好,哀家起初见他爱看书还欣慰,给他收集更多的书册,后来他在尚学堂渐渐崭露头角,皇上开始关注他,顺带经常来我宫里,哀家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
「小时候的苍儿很乖,懂事得异于常人,几乎很少要哀家操心,但他毕竟是个小孩子,偶尔也会淘气地去爬树掏鸟蛋,刚和武师父学会点花架子,就用轻功跑去屋顶上蹿下跳的,把哀家气得不轻;
后来池儿出生,他更懂事了,哀家再也没在树上和屋顶上看到他,书房里的灯总是点到深夜。没有人能一直受宠,在宫里不被关注的只有死路一条,苍儿本事大,才可以继续稳住哀家的位份,保住池儿在哀家手里养育的权利。」
后宫的妃子有一个儿子傍身就顶破天,当时的宠妃无子,连生两个女儿,就跟先帝吹枕边风,想要走一个皇子放在自己身边抚养。
太后怎么捨得,可她自己能说话的依仗都靠郁苍,想办成事,还得要他。
「苍儿从小背负太多责任,他也习惯去把东西加在自己身上,等哀家反应过来想纠正,教他旁的东西让他有普通人的快乐,他已经长大了,哀家无能为力。」
「哀家亏欠他太多,从来都没有好好教导过他,都是他在反过来照顾哀家和池儿,所以就算是为他好的东西,哀家也只能提醒,无法要求……」
太后连和郁苍说句重话都做不到,母子俩相处从来没有主控权,有时候太后自己都觉得尴尬。
白曦听着听着,把头侧偏,红眼眶哭了出来。
她的漂亮宝贝,原来不是故意要把她当作龙脉呀,他不知道的……
延英殿。
郁苍抬头,见天边下雨,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起一地水花。
「怎么突然又变天了呢?」吴公公嘀咕,还好现在延英殿处处放置油伞,很快把伞撑在郁苍头顶,「皇上,您要去哪?」
「白曦呢?」见到雨,郁苍第一反应就是白曦。
她应该没哭吧?
宫里没人敢惹她哭才对。
希望现在的雨,是自然下的。
吴公公尽管不是白曦的奴才,也随时掌握白曦的位置,「今早小主被齐王邀请,去看波斯猫了。」
郁苍听见又是齐王又是猫,他就纳闷了,「猫有那么好看?」
好看到他养的龙,隔三差五跑出去看猫?
吴公公:「嘿~皇上,雨停了,今天的雨下的快,停的也快。」
只见刚才乌云密布的云层散开,露出彩虹,雨下的仿佛是错觉。
郁苍没空管猫了,雨下的快停的快,只有一个可能性。
「摆驾御花园!」
他的龙哭了,他扒了郁池的皮!!!
郁苍气沖沖往外走,迎面撞上匆忙赶来的魏嬷嬷。
魏嬷嬷是太后身边的一等宫女,郁苍问,「母后出什么事了?」
第49章 家宴
长寿宫。
繁星点点,明月高悬,皎洁的银辉刺破夜晚的灰暗,给广袤的大地点上灯烛。
宫女端起托盘来来往往脚步匆忙,生怕自己晚上一刻,凉了托盘上的餐食。
一切准备就绪,上菜。
圆形的餐桌主位坐着丰腴富态的中年女子,她的左手边是位年轻的少年,右手边的紫衣男子淡漠威严,仅仅坐着什么也不干,也叫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有点暗了,再点一盏灯吧!」
娇俏的嗓音传来,白衣银髮女子手执宫灯缓步走来,她一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最后停在紫衣男子的身边,将灯放在他身边。
明亮的橙色灯火,烧尽紫衣男子的疏离淡漠,漆黑的眼眸晕染热意,「好了,菜齐了,你赶紧坐下,等会又凉了朕不会给你准备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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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沖他吐舌头,「谁稀罕,我会自己来长寿宫吃,太后娘娘会收留我的,对吧?」
太后嘴角含笑,慈祥的面容全是纵容,「当然,在延英殿住得不习惯,大可以来哀家的长寿宫,想吃多少夜宵哀家都有。」
郁苍:「???」
他就半天没见,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谢母后好意,白曦在延英殿住得很习惯。」
太后不理他,「你又不是白曦,如何替她回答?」
郁苍噎住,回头去看白曦,白曦现在有人罩,嘚瑟的不得了,他让她说话她偏不说。
「用膳吧。」太后吩咐,难得看见大儿子吃瘪,她新奇地看了好几眼。
用膳的途中,太后观察到郁苍一直在给白曦布菜,他很懂她的口味,夹来的每样东西白曦都很喜欢,不仅喜欢,太后还看见郁苍给她剥虾挑鱼刺,大儿子的洁癖在此刻荡然无存,手指油腻腻的不仅不嫌弃,看动作还挺熟练,显然往日经常在做这种事。
内心震撼,太后恍惚间以为自己在做梦,暗暗掐了掐小儿子的手,郁池痛唿,「母后……」
「老二,你哥到底怎么回事?」太后不敢说话惹来郁苍注意,所以她用眼神交流。
郁池是她儿子,当然明白母亲什么意思,一边捂着被掐痛的手,一边哭丧脸用眼神回答,「还能什么意思?就是母后您看到的意思。」
太后再度震惊,用力揉了揉眼睛,她怕自己年纪大看花眼,又想去掐郁池。
郁池这次学乖了,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避开太后的毒手。
太后没掐到人,责怪地睨他,郁池眼神乱飞,看天花板也不去看她。
太后心里和猫抓的一样难受,想问又不敢问,急得不行。
白曦自己吃饭,也没有忘记她的大事。
她用手肘戳郁苍,「你别光跟我夹啊,太后碗里也空着呢!」
郁苍偏头打量,太后碗里的菜明明是满的,郁池在用膳的第一时间,就把太后照顾得很好,根本用不上他。
「你还愣着干嘛,夹啊!」白曦眼里仿佛没有郁池夹的菜,亦或者说,「要是我,我肯定不嫌弃菜多,因为不同的人,不同的心意,我肚子大,都能吃完!」
她说完故意去问太后,「你说是这样吗?」
太后忙不迭点头,「每个人的心意不同,哀家同样接受。」
「你看吧,她没说不要。」白曦用手肘去戳郁苍,郁苍迟疑半响,慢得白曦都要上脚在桌子底下踩他了,郁苍才夹了一筷子给太后。
当然菜夹是夹了,接下去要说什么,郁苍完全不知道,甚至因为席间郁池的存在,他总觉得自己那筷子菜格格不入。
郁池暗暗弹自己的脑门,心说自己刚才全顾着给太后布菜,忘记留皇兄的位置,真是糟糕。
好在太后和白曦说的一样,将两人的菜全吃完了,气氛才没有变得尴尬,但郁苍和郁池都不说话了,或者说只要其中一人说话,另一个人一定闭嘴。
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隔阂,就算是白曦也无法一朝一夕化解。太后要求的不多,能坐下来一起吃顿饭,每个人给自己夹一筷子菜就心满意足。
她满意,白曦不满意,乌黑眼珠转来转去,突然一亮,拍手道,「太后,你不是做了糕点吗?怎么还没拿上来,我可迫不及待想吃了!」
太后闻言命人把亲手做的绿豆糕拿出来,绿豆糕是郁苍和郁池小时候,为数不多同样爱吃的东西,现在过了十几年,她也不确定两兄弟喜不喜欢吃,所以一直没拿出来。
白曦站起来,亲自给每个人都分了一块,不管爱不爱吃,她拿了那就得吃,霸道得叫人毫无还手之力。
郁池吃得快,母后做的东西对他来说都有一份孺慕之情,郁苍骤然碰到十几年前的糕点,虽然因为白曦的原因咬了一口,但糕点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是太甜了,刚咬一口,一杯清茶就放在自己面前。
抬起头,是郁池稚气的脸。
「臣弟往日不学无术,于茶道有几分精通,刚泡的,皇兄给脸尝尝看?」
郁苍抿了口茶,总算沖淡嘴里甜得发腻的甜味,就着茶将绿豆糕吃完,并在用完后和郁池主动说了第一句话。
「不必妄自菲薄,茶道修身养性,你泡得好是你的实力,你在工部朕也看了你做出来的政绩,踏实奋进,就和这杯茶一样,朕觉得很好。」
郁池很早就知道皇兄不爱吃糕点,所以在绿豆糕呈上来时就在旁边煮茶,没想到会意外得到皇兄的夸赞,惊喜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太后也很意外,「哀家总担心他年纪小,给你添麻烦。」
郁苍不贊同的否决了太后的话,「依朕看十六不算小,而且满朝文武办差哪有不出错的,要是因为怕出错就不办差,朕看官也别做了,再者……」
郁苍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朕有善后收拾的能力,一定限度内,只要好好办差朕都能容忍。」
郁苍先是肯定了郁池处理政务的水平,又给他吃了定心丸。
郁池初来乍到,在工部战战兢兢就怕丢人,有郁苍的话,终于有了底气,「谢皇兄!」
第50章 给漂亮宝贝准备什么贺礼呢?
席间的氛围终于好转,白曦满意现在的气氛,心里给自己送上小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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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愧是世界上最牛逼的龙,任何事都能解决。
白曦意图和郁池换位置,让他们兄弟更加亲密地交流,结果两个人都不同意。
郁苍先不提,眼神恐吓白曦敢走就扣光她的糖醋排骨,郁池不同意生怕自己打搅皇兄的好事。
照郁池看来,郁苍不知道发生什么对白曦的态度有明显的改变,做弟弟很欣慰哥哥榆木脑袋终于有开窍的预兆。
太后把两兄弟的反应尽收眼底,等家宴结束,亲和地送走郁苍和白曦,转头向郁池表演唱戏变脸绝活。
「说!你哥哥和白曦到底怎么回事!!!」
郁池无奈,举双手投降,「母后,您下次变脸能稍微慢点吗?怪吓人的!」
太后踹他一脚,「再不说,小心你的皮!」
郁池朝天空翻了个白眼,心道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母后,就是您看到的那个意思。」
太后年过半百,哪看不出来大儿子对白曦的特殊,她就是心里不确定,她大儿子那德行,她都做好了他孤独终老的准备。
现在铁树开花,心里又激动又担忧。
「哀家怎么看他们俩的关系,不是哀家想的那样呢?」
郁池提起这事,就想起自己撕碎的鸳鸯图,「还能怎样?母后,都怪皇兄他不行啊!」
郁池把自己掌握的消息转告太后,太后端庄尊贵的气度出现裂痕,头疼扶额,坐下来唉声嘆气,恨铁不成钢。
「哀家怎么生出一根木头,日夜同处一室都拿不下儿媳,他不知道有白姑娘在身边,是他高攀了吗?」
太后现在看白曦是哪哪都顺眼,得知大儿子喜欢人家,乐意促成这段好事,问题是儿子不行,她做母后眼看他们已经同处一室,就差下药了。
郁池明白太后的想法,感同身受,「母后,您看开点,方才儿臣瞧出不对和吴公公私下交流过,皇兄已经把白姑娘当成知己。」
「什么知己!」太后拍桌,「绝对不行,哀家绝不能等,必须先下手为强。」
太后身处后宫,深谙机不可失,现在不趁白姑娘在身边把人定下,日后被旁人拐走,她沖谁哭去?
「哀家得好好琢磨琢磨……」
时间如水,在掌中飞逝,距离郁苍的生辰越来越近,宫中为了庆祝帝王诞辰,宫道两边的宫灯都换成大红色的罩子,连树上都缠着小灯笼,喜气洋洋的环境,宛若过年!
白曦迫不及待郁苍的生辰赶紧来,在房间挑选衣服,一套比一套闪亮,衣裙上的彩片隔得老远都能闪瞎人眼,可谓防身利器。
玉竹不忍破坏白曦的好心情,又欲打断她辣眼睛的选衣眼光,换思路转移白曦的注意力。
「小主,皇上生辰将近,您可有备上贺礼?」
「贺礼?」白曦怔住,没人跟她说过生辰还用准备贺礼的呀?
「怎么办,我没有贺礼。」白曦慌了,宛如晴天霹雳,「完了完了,漂亮宝贝的生辰还剩三天,我什么也没准备,时间能不能过得慢点!」
吐槽时间过得太慢,让她好等的是她,现在说时间过得太快的还是她。
还好世界法则是公平的,没给白龙掌控时间的能力,否则不等世界末日,先被她玩坏了。
白曦没跟旁人准备过礼物,唯一送出去的还是一片龙鳞,现在她急得懊恼自己手太快,干嘛不把龙鳞放在生辰的时候送,现在好了吧?啥也没了。
「玉竹,生辰贺礼能送之前给过的,一模一样的礼物吗?」白曦不死心。
玉竹无情地破坏她最后一丝幻想,「不能,生辰一年一次,是大日子,怎么能送之前给过的东西呢?小主沉下心仔细想想。」
白曦沉下心,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两个时辰仍旧脑袋空空。
供奉九百年的白龙,只会索取,不会赠予。
好在白曦自认为脑袋瓜聪明,她想不到,跑去找她的好朋友郁池。
郁池欲言又止,他该怎么说他早前准备的全是新婚贺礼,生辰礼还不知道在哪?
「呸!没用,你们男人一点用都没有!」白曦嫌弃,郁池摸摸鼻子,建议白曦去找太后,「母后应该早就准备好了,她有经验。」
于是乎白曦蹬蹬跑去后宫,后宫依旧是郁苍给白曦划的禁地,由于她是去长寿宫,所以侍卫才没拦她。
太后得知通报笑脸相迎,亲自去把白曦带进来,连郁苍都没有这个福利。
「怎么今天有空来哀家这玩?」
「什么,生辰贺礼?」
「照哀家说,你把自己送去,就是最好的礼物。」
太后把心里话脱口而出,被魏嬷嬷从旁咳嗽提醒,才发现自己太过热情冒昧。
「哀家的意思是,皇儿待你不同,你送什么礼物给他都是一样的。」
「不如哀家替你选几样?哀家的私库里宝贝可多呢!」
太后热情推销,白曦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太后命人拿出的礼物,都是龙凤棉被、子母玉佩、鸳鸯扣等等。
太后说,「子母玉佩也叫龙凤玉佩,它分两块,合起来是龙凤呈祥花好月圆,分开一块龙佩一块凤佩,同样吉利!」
白曦彼时还不懂龙凤呈祥什么意思,她盯着玉佩上的龙瞅半天,瞅着瞅着脸就红了。
好尴尬,让漂亮宝贝戴着龙鳞就够尴尬了,再把龙玉佩送出去,羞死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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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观她面颊绯红,还以为她害羞不好意思,强行把玉佩塞进白曦手中,「不用客气,哀家送你!」
白曦手心炽热发烫,慌慌张张把东西还给太后。
「我我……我还是想亲自挑选礼物给他,我先走了!」白曦冲出长寿宫,生怕后面有人追她。
太可怕了,人类怎么把龙雕在玉佩上,太可怕了。
白曦在后宫乱窜,难免会碰到路过的妃嫔。
要是以前,这些妃嫔肯定会停下来打量白曦,胆子大点会上前说话,现在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准备三天后的郁苍生辰贺礼。
练舞的、唱歌的,练琴的,每人都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苦练技艺。
白曦观察她们,压力更大了……
第51章 朕才不期待她的礼物呢!
郁苍每天见白曦跑进跑出,知晓她在准备自己的生辰贺礼。
对每年都过的生辰不感兴趣的他,竟也开始期待生辰。
好奇她能送出什么礼物,依她脾性应该和吃有关吧?
转眼,到了郁苍生辰当天。
郁苍心里有事,一宿没睡,天光破晓,不等吴公公在门外提醒时辰,郁苍下床自行穿好衣服。
绕过屏风,床上的人还在睡。
恬静的睡颜,闭起的羽睫,安静而美好。
郁苍站在她床旁打量,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总之就这么站着。
外面的吴公公不清楚郁苍已经醒了,在寝殿外三长一短敲了敲门。
这是每日喊郁苍起身上朝的暗号,有白曦在寝殿内,他们伺候的奴才不敢进来,就算是阉人也会迴避白曦。
敲门声低而缓,通常只有郁苍这类习武之人能听见,白曦吵不醒。
郁苍又等了等,在时辰到吴公公要敲第二次门时遗憾转身。
紫色的衣料在空中划出弧度,郁苍的手被牵住,慵懒的声线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漂亮宝贝,生辰快乐!」
白曦挣扎起来,她要第一个和漂亮宝贝说祝福。
她揉着睏倦的眼睛,「你为何生辰还要上朝?」
夏国有帝王生辰以及除夕不用上朝的惯例,但郁苍不喜欢因为自己耽搁朝事,这些没必要和白曦说,他用手按了按,把白曦睡得乱糟糟的头髮整理平顺。
「嗯,谢谢祝福,你再睡会,还早。」
白曦本来就困,她不睡到日上三竿根本起不来,被郁苍一按一安抚,哪忍得住。
打了个大哈欠,「漂亮宝贝,生辰开宴在午时,记得早点下朝。」
「好……」
郁苍走出寝殿,吴公公和阙火等在门外给郁苍问好,「皇上生辰吉祥,福泽绵长,龙体万康。」
往年,吴公公和阙火都是第一个和郁苍问好的人,今年嘛……
吴公公忍不住朝关起的门打量,不清楚小主醒了没有?
「她已经与朕说过祝贺,你们迟了!」郁苍心情大好,挥手给了赏赐。
尽管不是第一,吴公公比第一还很高兴,又说了几句吉祥话,完了还补充,「小主今日特意早起,待会宴会上,肯定会准备让皇上更高兴的贺礼!」
是吗?
郁苍面色未变,不动如山,「朕无所谓什么贺礼。」
脚步欢快地前往议政殿。
巳时三刻,吉时将近。
帝王生辰在宫中常举办国宴的百花厅中举行,厅堂华丽大气,祥云六柱分散在两侧,太后率领后宫妃嫔先至。
今天的太后穿了件暗红色的袍子,广袖绣着凤凰,稳重又尊贵。
开宴前,很多妃嫔拼命往太后眼前凑,妄图讨好太后,保证自己在后宫的地位。
太后面对这种场面熟练地应对,她游刃有余,不代表她喜欢,几次往下面看,都没看见那个白色的身影。
还没来吗?
在太后第三次往门外看,白曦才出现在大门口。
她没穿自己亮闪闪的衣服,雪色长裙有暗纹织入其中,波光熠熠,行走间如流水层层叠叠,没人见过这种料子,目光情不自禁放在她脸上。
今天的白曦盛装打扮,银色的长髮以成套的金簪挽起,贵气的金色被她戴出仙气,额间浪花形状的花钿神秘勾人,一出现就将满堂亮色碾压,妃嫔们早起捣鼓两个时辰的妆容,瞬间秒杀。
太后早知白曦底子好,今日稍加打扮就惊艷四座,她伸出手,热情地招唿白曦,「坐过来,坐在哀家身边。」
太后在身边特意给白曦留了位置。
她明目张胆地偏爱,让旁边一众妃嫔绞烂手帕。
白曦凭什么一来就夺走所有,她们刚才的巴结讨好都成了笑话!!
「国师大人来得可巧,宴会都快开始了。」
讽刺白曦来得晚,太后娘娘都来了,你凭什么比太后还晚!
妃嫔有意挑动太后嫌弃白曦,怪她尊卑不分,可惜太后早就不是当初见面,问白曦为何不跪的太后了,不需要白曦反击,她已然开口。
「宴会将要开始但还没开始,不算迟到。」
她说不算迟到,旁人哪敢再说话,银牙咬碎,恨得想抓花白曦的脸,问问她什么时候把太后勾搭上!
白曦今天来晚,不是故意踩点压轴,完全是因为她临出门前换了件衣服。
漂亮宝贝今天没给她选衣服,她正好把自己的亮片裙拿出来换上,美得她在铜镜前转了三五圈,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漂亮的龙呢?她臭屁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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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刚出门,白曦又跑回来,磨磨唧唧差人打了一盆清水,再次出现在旁人面前,她已经是套白色的长裙。
算啦~今天漂亮宝贝生辰,她穿他喜欢的白裙好了!
白曦的白裙不仅有暗纹,还有金边,华贵高雅如神女下凡。
白曦在太后身边坐下,发出感嘆,「想不到我来晚了还有这么好的位置,你们来得早也没什么用嘛!」
她算是在回答妃嫔之前问她的问题,天真俏皮的口吻,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她越是说得无辜,杀伤力就越强。
——贱人,你绝对是故意的!
——有什么了不起,讨好太后就有用了?
——等着瞧吧,看你能嚣张多久!!
太后见她用最无辜的语气,说着最诛心的话,赞赏地端了盘水果给她,「现在还没开宴,你先吃着。」
白曦眨眨眼,不懂下面的女人怎么一个个跟踩中痛脚一样,如此浮躁,不好不好~
午时,吉时到。
太监高亢的嗓音从殿外响起,「皇上驾到!!」
郁苍稳步从殿外走来,他显然刚下朝,朝服未退,只来得及把冕旒换成金冠。本就不苟言笑威严淡漠的他,一出现就摄住所有人的唿吸,紫袍所过之处,众人跪伏。
「参见皇上,皇上生辰吉祥,福泽安康。」
全场唯一没跪的就是太后和白曦,郁苍看到白曦身上的白衣,黑眸划过笑意。
今日他生辰,在出门前故意没给她选衣服,就想知道她会怎么穿。
如果是穿她喜爱的亮片也没关系,若是白衣他更欢喜!
第52章 坐朕身边
「平身!!」
郁苍走到太后身边,朝白曦伸手。
白曦不明所以,把手伸递去,随后就被郁苍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太后:「……」
怎么着,哀家领她坐一会都不行?
郁苍来的时候带来大臣,以及同他一起来的郁池。
他们一来,能容纳上千人的百花厅坐得满满当当。
郁苍端起酒杯,冲下首众人先行举杯一饮而尽,「开宴!」
宫女端起托盘鱼贯而入,上千人的宴席,上菜再快也花了小半个时辰。
白曦坐在郁苍身边,和他共用一桌菜,有上次的经验,她先用筷子戳了戳酱肘子的肉皮。
猪肉皮如果凉了就会变硬,还热乎就是软的,白曦轻轻一碰,筷子就陷进去,眉眼弯弯放下心吃。
「小主,您的菜都是御膳房最后做的,一直用锅温着,皇上就怕您吃得不尽兴呢!」吴公公边端菜边趁机和白曦说。
他懂有些话,郁苍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的,没关系,他来!!
白曦闻言,果然朝郁苍扬起大大的笑脸,「谢谢漂亮宝贝,你真好!」
郁苍在吴公公开口的时候,心道他多事,见白曦开心,用酒杯挡住他控制不住扬起的唇。
宫中宴会办来办去无非就是场面话、欣赏歌姬表演、民间艺人杂耍唱戏等等,郁苍年年看无聊透了,反倒是白曦大快朵颐吃得欢的模样,更能吸引郁苍注意力。
郁苍平日没有口腹之慾,每每见白曦吃的如此有食慾,仿佛天底下最好吃的菜就在她面前,忍不住动了几筷子。
不仅是郁苍,下面坐的郁池和大臣们,在觥筹交错与同僚和皇上敬酒的时候,目光扫过白曦也多吃了几口菜。
他们没有特殊,菜都是凉的,可就算如此面前桌上的菜也干掉大半。
一场宴会,被白曦带成美食品尝大会。
良妃等人不甘心泯然众人,好不容易有在皇上面前露面的机会,迫不及待想刷脸。
「今日皇上生辰,臣妾等有贺礼献给皇上。」
酒过三巡,献礼是正常流程,郁苍往旁边之人身上看一眼,同意良妃她们的献礼。
良妃为了在所有人面前展示自己贤良淑德,有统领后宫的风范,把优先献礼的机会让给其他妃嫔。
今日参加生辰宴的都是昭仪以上的妃嫔,不乏有家底的妃嫔献上纯金打造的大礼,其余没那么贵重家底的妃嫔,或者是有才气的妃嫔也献上自己的琴棋书画,还有一位妃嫔别具一格献上舞剑。
郁苍曾统领三军人尽皆知,舞剑确实会吸引他的目光,仅限一瞬,剑是杀人之器,该威风凛凛锐气昭昭,妃嫔软绵绵耍着玩一样,看了都是浪费时间。
大家集体失败,最后才是良妃。
良妃的礼看起来很简单,是人高的捲轴,捲轴捲起来大家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以为是画,没想到拉开是刺绣。
五米长的刺绣拉开,占据所有人的视线,连白曦都从食物中抬头,去看到底什么玩意儿如此挡光。
长捲轴上的刺绣,绣的是除白曦外,所有人都熟悉的画面。
百官跪迎,万人恭贺,肃穆又喜庆的氛围中,郁苍接过传国玉玺,登基称帝!!
良妃在所有人倒吸气中,说出自己贺词,「愿夏国繁荣昌盛,在陛下的带领中蒸蒸日上!」
良妃寓意高超,瞬间把之前献礼的妃嫔踩在脚下。
她们迅速反应自己被良妃利用,什么贤良淑德,把她们当成垫脚石和陪衬的绿叶。
所有人目光放在郁苍身上,认为他一定会喜欢,没有帝王不喜欢如此风光的一天。
白曦瞥了刺绣好几眼,她明白什么是登基,漂亮宝贝和她说过,可惜她没亲眼见过,通过刺绣她从外人的角度不能感受当时的盛大场面,刺绣太浮夸,重要的是把漂亮宝贝绣得很丑,害得她只能从衣服的颜色上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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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偏头,去看漂亮宝贝漂亮的脸洗眼睛,发现他兴致不高。
好奇怪,漂亮宝贝不喜欢这幅刺绣,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会喜欢呢?
果不其然,郁苍并没有对良妃的刺绣多说什么,一句赞赏也无。
良妃为刺绣筹谋多日,手指被针戳烂,结果郁苍看也不多看一眼。
到底哪出现问题?
良妃不甘心,从钦慕等待郁苍夸奖的表情,变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躁,她不敢回头去看被她利用的妃嫔们表情,她们现在一定等她笑话。
种种情绪堵在胸口,急需一个发泄口,良妃瞬间把矛头指向白曦。
是不是她和皇上说了什么!!
「臣妾和诸位妹妹的贺礼已献完,不知国师大人的贺礼是什么?」
白曦:「???」
「我的贺礼你还不配看!」
准确地来说,白曦的礼物只打算给郁苍一个人看。
越不给人看的东西越叫人好奇,良妃抓住大家的心理,顺势道,「什么宝贝,不能给我们开开眼?」
白曦的手指不知觉在酒盏杯壁点了点,她杯子里面装的全是水,郁苍一看就明白是什么意思。
「良妃,什么时候你也可以命令朝廷官员了?」
白曦国师的头衔是继承钦天监,就算现在还没进吏部存档,明面上也是官职。
良妃吓白脸,暗悔自己鲁莽,欠身告罪,「臣妾太过好奇,口出狂言,请皇上恕罪!」
郁苍半眯眼,睥着她,「下不为例。」
良妃重新站起来后,背嵴湿透。
她懊恼自己没有打手,事事都得亲力亲为。
郁池不愿意自己皇兄的生辰宴被旁人搞砸,站起来献上自己的贺礼。
他的礼物是一盒茶叶,上次泡茶被夸奖,他就差抱着茶叶睡觉。
紧接着是太后的贺礼,她送上的是文房四宝以及一方印泥,都是名贵的物件,尤其是龙泉印泥,有「遇冬不凝固,逢夏不渗油,火烧留痕,水侵不湿」的特色。
「良妃既喜欢开眼,哀家就用印台给你开眼吧!」
龙泉印泥名贵,有钱也买不到,太后用自己备用的小块印泥盖上戳印,引火灼烧,印泥的颜色在火中仍旧靓丽。
良妃的脸火烧一样疼,再也不敢多嘴说话。
第53章 漂亮宝贝,生辰快乐!
随着夜幕降临,宴会逐渐散去,大臣们有序退场。
他们心里其实挺好奇,白曦给郁苍的到底是什么贺礼,可惜一个不给他们看,一个纵容默许不让他们看。
「终于到晚上,漂亮宝贝,我的贺礼你应该等急了吧?」
郁苍坐在位置上喝酒,什么表情都没有。
白曦无所谓他回不回答,漂亮宝贝不说话她都习惯了,「我已经迫不及待,我的礼物一定得压轴!」
白曦不容抗拒地拽起郁苍,拉他往殿外跑。
吴公公打算跟上去,被太后叫住,「他们送礼,你跟上去干什么?」
吴公公想想也是,难得有二人空间,他不能打扰陛下的好事。
吴公公不仅不打扰,还和太后联合起来,给白曦和郁苍清理宫道,保证他们一路上遇不到任何人。
太后期待地想,孤男寡女深夜独处,一定能擦出火花吧?
她的儿媳是不是有着落了??
儿媳有没有着落不知道,白曦拉着郁苍出去后,踩在百花厅周围的草地上,百花厅叫百花厅自然有花,加上它位置距离御花园很近,景色怡人,夜晚的静谧下,四周静悄悄地只剩下百花安静绽放。
白曦手指沾上假山的溪水,从花枝上拂过,花朵开得更加娇艷,芬芳的花香沁人心脾,稍稍一闻连日来处理政务的疲惫顷刻消散。
花香吸引蝴蝶,橙色、红色、蓝色、绿色各式各样不同颜色的蝴蝶飞舞在四周,任凭身为皇帝的郁苍也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蝴蝶。
「今天漂亮宝贝生辰,我叫它们都来给你庆生!」
白龙应天地而生,自然万物都能与她沟通。
白曦踩在草地上,蹦蹦跳跳转悠在郁苍身边,她不知何时褪去鞋袜,雪足所过之处有萤火虫飞起,雏菊从草丛升起枝芽,飞快生长,白曦系在脚踝上的宝石串随她行走的动作不停晃动,与她玉白色皮肤形成强烈反差。
郁苍眸色渐深,默默别开视线。
白曦拉郁苍晃悠在花丛中还不算,又拽着郁苍往更远处跑。
花朵扎根在原地,不能随她一起走,挽留白曦的衣裙,白曦低头拍了拍花瓣以示安抚。
蝴蝶和萤火虫不受限,它们被白龙气息吸引而来,一直跟在白曦的身边。
郁苍眼里,漫天飞舞的蝴蝶在她身边,百花轻抚她的衣角为她盛放,漆黑的夜色白衣银髮少女是最闪耀的光束。
「你带朕来观星台做什么?」
「当然是有惊喜啦~」白曦提起裙角率先上楼,到达七层楼顶,机关打开露出天幕,这里不知何时搬来十个大水缸放在角落,呈圆形排开,将白曦和郁苍围在中间。
「漂亮宝贝看好了,这才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白曦的手指依次从水缸的水面划过,下一刻水飞起来,飞起来的水珠没有掉落在地,在空中凝结,捏成一个又一个的形状展示在郁苍眼前。
白曦:「先是天地,然后是山水,山水间有勤劳的百姓耕地种粮,世界上各种靓丽的色彩被他们的巧手利用,做成不同颜色的衣裳,衣裳被商户拉着牛车奔向更远,城镇中的百姓手有余钱,买粮买布各种交易眼花缭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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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曦的讲解中,水在空中捏成小人,捏成良田房屋,郁苍情不自禁伸手碰了碰那些水做的人,水没有形态,此刻被白曦赋予形状,郁苍手里的人能跑能跳。
「漂亮宝贝,我想了很久,猜测你更想要的礼物是在皇宫外面,郁池说你不能轻易出宫,每次出宫都得惊动很多人,没关系,山川河流都是我罩的,我可以捏给你看!」
郁苍惊艷水在他掌中成形的劲还没过,软绵的语调就撞上他心头的城防,震得坚固的城墙抖了三抖,摇摇欲坠。
百花厅中,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喜欢登基接过玉玺的那天,没人知道对他来说玉玺登基只是开始,在他眼里,登基不过是完成目标的手段,手心里活喷乱跳的小人,和眼前飘浮在半空中的水画山河,才是他的终极理想!!
「你的水什么都能捏吗?」郁苍目不转睛注视眼前占据整个七层楼山河,白曦将江山的缩影全部呈现在他眼前。
白曦倨傲的抬起下颚,「当然可以,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给朕再做条龙吧,要把这些全部罩起来的龙。」
白曦得意洋洋的表情瞬间焉了,「一定要龙吗?」
怪难为情的。
「嗯。」郁苍眼底暗色翻涌,沉沉的情绪丝丝缕缕包裹白曦,白曦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飘忽地往四周看,「……那、那好吧,山川河流很大,龙要围起来会更大,你瞧好了!」
白曦手指再度拂过水缸的水面,清亮的龙吟响起,那些散场走得晚的官员在即将踏出宫门时,齐齐抬头惊愕地往高塔望去。
巨大的水龙在高塔最高处飞舞,长而粗壮的身躯散发震慑人心的威仪,庞大的压迫倾泻而出,大家情不自禁地屏住唿吸,生怕巨龙发现他们的存在,又怕眼前的一切是自己幻想的蜃楼,将梦吹散。
云层裹来,风吹来浓雾,遮蔽高塔的风景,仅有一瞬也叫人终生难忘。
「国师送给皇上的礼物是龙吗?」
「龙感应陛下生辰而来,是吉兆!」
「难怪国师不让我等去看,原来是此等宝物。」
官员不明所以的向高塔的方向磕头,燕京的百姓有几个恰好抬头张望高塔,见此神迹联想到帝王生辰,纷纷叩首送上自己真挚的祝愿,也祝夏国江山太平长安。
夜色里,总有蛀虫嫉妒美好的事物,良妃回到后宫,见此场景咬牙切齿,「变戏法罢了,民间煳弄人的玩意儿也好拿出来?」
外界的纷扰白曦一概不知,她时刻记得漂亮宝贝说不能把关于龙的一切告诉别人,召来雾遮蔽水龙,又不确定有没有被瞧见。
「无碍,今日就算他们看见也没关系。」郁苍猜得准他们会说什么。
白曦放心了,她把水龙控制在郁苍最远的距离,结果郁苍说他想近距离观看。
第54章 儿啊,哀家只能帮你到这了
「朕从未见过龙是什么模样。」郁苍。
白曦耳根薄红,「没什么好看的,水龙罢了……」
她的意思是假的没什么好看,让郁苍别看,结果郁苍补了句,「你要给朕看真的吗?」
白曦噌的整个耳朵,连脖子都红了。
「不不不,还是水龙吧,水龙好。」白曦慌里慌张把水龙操控在郁苍身边,由于龙的身躯实在太长,所以白曦干脆让水龙盘起来,盘的把郁苍圈住。
她圈完发现姿势奇怪,好像郁苍是她什么东西,她把郁苍圈进身体里一样。
被龙圈住的郁苍没发现异样,近距离观赏水龙的躯体。
水龙尽管是假的,也是被真龙捏出来的东西,外形与真龙别无二致,龙角、鳞片、利爪、尾鳍,清楚地展现在郁苍眼底。
郁苍的手从鳞片拂过,冰凉的手感从指腹传来,郁苍好奇地又去碰爪子,尖爪锋利就算是水捏而成,也在月光下泛起冰冷的寒光。
摸完利爪就是龙最吸引人的龙角,龙角修长,形似鹿角,又与鹿角不同,它……
郁苍的手摸上去——
「等等!!!」
白曦大喊,喊完才发现自己声音太大,「我的意思是说…龙角没什么好看的,你别碰。」
她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郁苍好奇地碰了碰,想看看白曦什么反应。
白曦尖叫一声,捂着自己的脑袋蹲下,与此同时刚才还好好的水龙瞬间化水掉在地板上!
眼看郁苍要被水淹,白曦匆忙伸手把水引回水缸。
「漂亮宝贝,你没事吧?」白曦顾不上别的,去看郁苍衣服湿了没有,今天他生辰,千万别被自己搞砸了!
「没有。」郁苍余光打量她头顶,似乎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
「比起朕……白曦,你耳后的鳞片出来了。」
白曦赶紧用两只手捂住,等她手松开鳞片不见踪影。
「漂亮宝贝,你什么都没有看见。」
郁苍挑眉,没说话。
白曦跺脚强调,「漂亮宝贝,你刚才没有看见!!」
郁苍慢悠悠点头,「是是是,朕没看见。」
怎么看怎么敷衍,白曦不满意,欲说话外面突然「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
白曦跑到围栏边探头,发现是有人放烟花。
在高楼看烟花素来是种享受,现在放的烟花初时升空不显,等它升高炸开整个天幕都是绚丽的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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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撒~好美啊!」
「谁在放烟花啊?」
距离观星台不远处的大树下,郁池和太后并肩而立,太后频频点头髮出赞赏,「良辰美景,再配上烘托气氛的烟花,定能把氛围炒热,更上一层楼!」
太后脑海已然幻想出金童玉女观赏烟花,女子把头靠在男子的肩膀上,浓情蜜意的画面。
尽管郁池不想打击自己母后的热情,也不得不说,「母后,你信哥能行吗?」
「怎么不能行!」太后反驳,「天时地利人和,打仗都能打赢哀家还讨不来儿媳?」
郁池抿抿嘴,就差把「不信」两个字写脸上。
太后嫌他晦气,警告道,「池儿,你也不小了,今年十六也到讨媳妇的年纪,要是你哥不行,哀家的儿媳就全靠你了,你最好祈祷你哥成功,否则改明儿就是你纳齐王妃!!!」
郁池吓得哆嗦,挤开点菸花的太监,自己撸起衣袖亲自上阵,「母后放心,皇兄今晚一定给你讨个儿媳!」
对不起皇兄,这事还得您先来,臣弟不和您抢!
郁池烟花放得砰砰响,仿佛只要他放得快,齐王妃就追不上他。
白曦站在高塔楼上,一束烟花还没放完,另一束就升空了,速度快得她眼睛不知往哪看。
放的快的后果,就是烟花用的快,郁池生怕耽误他哥的大事,轮到自己倒霉,命令太监赶紧把新烟花搬出来。
「齐王殿下,烟花只准备了这么多。」
「买!本王出钱,再去买些回来。」
太监犹豫,「齐王殿下,您莫不是忘了自己的俸禄之前被皇上扣光了吗?」
还买烟花,您现在就差卖身了晓得不?
郁池没想到自己这么穷,求助地望向太后,太后可不给他钱,她高深莫测地说,「放心,哀家做了两手准备。」
白曦瞅烟花好久没再升空,略觉可惜,「漂亮宝贝,我们现在要回去吗?」
郁苍收穫了今年最棒的生辰礼,意犹未尽,很想再待会,强大的自制力告诉他得尽早回延英殿休息,准备明日的早朝。
「嗯,回吧。」
二人下楼,莹莹的夜明珠照亮脚下的路,白曦高兴时走路蹦蹦跳跳,下楼梯也是一样,郁苍怕她摔着,反手拉住人,白曦才会收敛些,但还是沖在前面。
一楼的门轻轻推一下就开了,白曦习惯它的方便,猝不及防,一脑袋撞上门框!
「嘶~好疼!!!」
白曦疼得泪花浸润在眼眶,泪盈盈地去找郁苍。
郁苍熟练地给她擦眼泪,一边推门发现门纹丝不动。
「被人从外面锁住了。」郁苍。
白曦:「啊?那怎么办?我们出不去了吗?」
白曦环顾四周,惊奇地指向一边,「漂亮宝贝你看,我们一楼什么时候放着一张床?」
没错就是张床,床不大,堪堪睡下两个人的位置。
谁能在宫里把观星台的门上锁,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在观星台放一张床,郁苍几乎没多想就知道人选,「太后!!」
母后把他和白曦锁在塔里是什么意思?
白曦苦恼,「漂亮宝贝,我不想和书一起睡。」
她看书看得头都大了,要她一整晚和书待在一起,就算有漂亮宝贝也不行。
「跟朕来。」郁苍上楼,把白曦带到二楼窗边。
「漂亮宝贝,我们要跳下去吗?」白曦瞅二楼的位置,貌似有点高?
郁苍说,「你怕了?」
白曦娇声道,「才不是!我是龙我怎么会怕?我、我我就是觉得你是人类,不能跳楼,很危险,我们还是换个办法吧?」
白曦才不会说她现在不会飞,又是人类的身体,磕碰都很疼的,不像龙一爪可以抓烂一座山峰。
第55章 哀家的好大儿
郁苍告诉白曦,「现在门被上锁,除了窗户,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白曦手指抠衣摆,依旧不愿意跳。
「你要是怕可以靠着朕,朕带你下去。」
白曦的目光从郁苍的脸上划过,漂亮宝贝很漂亮,靠他也不亏,问题是她龙的脸往哪搁?
郁苍看出她的窘迫,却又忍不住想逗她,「你可以选择在塔里睡,明日一定有人开门。」
白曦瞧到那么多书就头皮发麻,主动往郁苍身边靠了靠,不忘挽回尊严地说,「我不是怕哦~我是要保护你,要是你摔伤,我上哪再找个漂亮宝贝?」
她藉口很好,如果忽略她紧紧搂郁苍腰的动作,会增加可信度。
逗龙需要适可而止,郁苍收敛自己的恶劣,用一只手环住白曦的腰,踩过窗台,用轻功带人飞了出去。
白曦稳稳站在地面,不可思议地瞪着郁苍的脚,「你们人也会飞吗?」
「轻功,人类的功夫。」
白曦拍掌,「好厉害!我还想体验一下!」
白曦回过身,提起裙子一脚踹开观星台的门,不由分说拽郁苍上楼。
郁苍的视线从被踹坏的门上划过,这门当初在找材料的时候就花了一番功夫,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你一脚踹开,比轻功还厉害吧?
白曦疯狂想体会飞的感觉,拉着郁苍就往七楼跑。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现在龙的脸面和尊严什么的已经不算什么,她抱着郁苍迫切让他再带自己飞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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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如果不是内力深厚,真的没办法满足她的要求。
同样,他在战场上锻鍊出来杀人的内力,被白曦当玩的一样对待,真是——
郁苍轻嘆一声,无可奈何地搂紧她的腰,带她飞出窗台。
七楼的高度,郁苍甚至没有借力。
不远处太后见郁苍还有这种操作,惊掉下巴,「从二楼出来哀家能理解,走回去又在七楼飞一次什么意思,他武功高强了不起吗?」
哀家的好大儿,你把为娘为你精心准备的计划全泡汤了知道不??
距离生辰已经过去两天,这两天中,白曦在长寿宫帮太后又举办了一次家宴。
这次家宴的气氛僵硬,不是像上次一样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僵硬,而是隐约瞧不起看不上郁苍的僵硬??
白曦使尽浑身解数想缓解氛围,结果她越说话,太后看郁苍的表情就越不满,好像是在嫌弃什么废物点心一样。
白曦在家宴结束后,拉着郁苍悄咪咪问,「漂亮宝贝,你做什么得罪了太后,我看她就差把晦气两个字写脸上!」
郁苍自然也感受到来自母亲的怒火,可惜他想不到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惹来厌弃。
「自生辰后朕忙于处理政务,从未和她见面。」
连面都没见,能做出什么大事?
白曦凝眉,「不应该啊,生辰宴的时候太后明明高高兴兴,她特意回来不就是帮你庆生的吗?」
郁苍在政务上是掌管江山的好手,面对家事他素来无能为力。
碰了碰白曦的脑袋安抚,「不必管他们,你玩你的自己开心便好。」
白曦退后一步,想避开郁苍摸她头的动作没避开,「漂亮宝贝,我发现你最近老喜欢摸我的头?」
「有吗?」郁苍装蒜。
「有的!」白曦掰着指头和他清算,「刚才摸了一次,昨天早上我换衣服的时候你也摸了一次。」
郁苍不承认,「昨天朕是在帮你扶簪子。」
「那今天呢?」
「刚才你头髮乱了,朕帮你顺头髮。」
白曦狐疑的碰脑袋上的髮髻,现在没有铜镜她也看不见,「好吧……」
白曦把打好腹稿压下去,漂亮宝贝既然是帮她,她就不能指责他,可是龙脑袋真的不能随便摸诶……
接下来白曦都十分注意自己脑袋瓜上的头髮,争取髮髻不乱,头髮不散,不给漂亮宝贝帮忙的机会。
她舒舒服服地窝在院子里晒太阳,不管是什么生物都抗拒不了太阳的魔力,何况白曦渴了有人递水,饿了有人送上食物,快活恣意!
她在院子里享受地眯起眼睛,玉竹匆忙赶来,在白曦耳边传话,「启禀小主,奴婢刚才看见太后的凤驾来了延英殿,身边随行的还有太医。」
无病不看太医。
白曦噌地从躺椅上站起来,「快!我们赶紧去看看漂亮宝贝是不是生病了。」
她的宝贝饭票,千万别出事啊!!
白曦慌张赶往书房,漂亮宝贝一般不是在上朝,就是在书房看天书。
她到的时候,太医已经替郁苍号完脉。
「启禀太后娘娘,皇上龙体无恙。」
郁苍收回手,「母后,朕身体好得很,不必看太医,你看太医也说朕无事。」
「不应该啊?」太后听见太医说郁苍身体没事,表情反而更加凝重,「太医,你确定皇上身体无恙?所有部位都没问题?」
郁苍总觉得太后话里有话,又分析不出来她到底在说什么。
太医是被太后请来的,两人早就通过气,他重重点头,严肃道,「皇上龙体确实没有一丝毛病,甚至之前在战场上的旧疾都完全好了。」
太后嘆气,「罢了,没事便好,旧疾痊癒哀家也放心了。」
太后疲惫地命魏嬷嬷送太医出去,见到白曦来又是长嘆一口气,「孩子,辛苦你了。」
白曦:「???」
什么辛苦,她睡觉晒太阳辛苦吗?
「确实辛苦。」她还得翻面?
郁苍莫名其妙,「母后,您兴师动众来找儿臣,到底所谓何事?」
太后坐下来命人给自己泡了杯菊花茶,才勉强把话说出来,「你我是指望不上了,但是老二哀家不能放弃,哀家打算不日多请些未婚世家良配进宫,你意下如何??」
言下之意,是要为郁池挑选齐王妃。
郁苍自然不会拒绝太后提出来的小事,「朕会吩咐下面的人去办,郁池上次也与朕说过此事。」
鸳鸯图,郁苍还记得。
太后欲言又止,终究是忍不住,「皇儿,江山社稷重要,你的皇后同样重要,你到底什么时候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后宫的那些女人太后知道是怎么回事,从来没把她们放在眼里,当成自己儿媳。
第56章 郁池给您跪了,饶了我吧!
郁池很无语。
郁池很生气。
郁池很愤怒!
他就不懂了,明明他在皇兄生辰的时候,拼命地放烟花,怎么事还没成?
不仅没成,最后被坑惨的还是自己!!
「母后,儿臣真的不想纳王妃,您放过我吧!」
「母后,总不能皇兄不争气,您就逼我吧?」
「母后,儿臣现在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只想好好在工部做出政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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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现在最烦听到的,就是「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
「好啊,你们一个两个都不感兴趣,干脆把哀家逼死算了!」
「哀家快五十岁了,两个儿子没一个给哀家娶儿媳,哀家说出去老脸都丢光了!」
「亲事你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
郁池在太后这里碰壁,硬着头皮去找郁苍,「皇兄,您有喜欢的人吗?您有吧,您救救我,臣弟给您磕头行不行?」
您有喜欢的人,您赶紧娶了行不行,我真的不行啊啊啊!!!
郁池在心里咆哮。
郁苍没领会到他的心里想法,端着奏摺头也不抬地回復,「之前不还说要迎娶赵家姑娘?现在母后帮你相看亲事,你好好选,迎娶自己喜欢的女子,倾尽所有的待她。」
郁苍自己皇后没个着落,不忘叮嘱弟弟认真对待自己迎娶的妻子。
既出口提亲,就该有保护心爱之人,让她不受半分委屈的觉悟。
郁池的表情能用便秘多年来形容,如若不是对哥哥尊敬,心怀钦慕,他现在就大逆不道,把他哥绑了与白姑娘成亲!!
郁池浑身发抖,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人 。
他故意忘记行礼跪安,藉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结果郁苍压根没放在眼里,就算放了也以为他期待齐王妃,高兴得忘了。
齐王相亲纳妃,白曦受太后邀请去看热闹。
今天来的全是燕京城的名门贵女,各个都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一举一动和尺子比出来的一样规整,美则美矣,就是少了几分灵气。
「燕京城的世家贵族就是太重规矩,依哀家看灵气品德哪样不比死规矩重要?」
太后亲昵地拉着白曦坐在自己身边,和她一起看屏风外边游湖的贵女。
太后的宴会说是给齐王选妃,也不好明面盯着人家姑娘看,她无所谓,就怕人家姑娘不好意思不自在,现在架着一扇透明的山水屏风,宴会气氛少了几分肃穆。
白曦喜欢欣赏一切美好的事物,今天来的女子没一个长得丑的,环肥燕瘦,品鑑品鑑心情也跟着愉快。
就是……
「太后,我们这样选真的没事吗?我看小池好像不喜欢。」
白曦透过屏风,望向外边被众女子围绕,笑得比哭还难看的郁池。
太后冷哼,「他喜不喜欢有什么打紧,我们看着好就行了!」
太后心想,她一个母亲,白曦一个未来的大嫂,哪个不能帮他选妃?
当然想是这么想,太后是开明的太后,郁池没点头无论如何也不会强行下懿旨让他娶妻。
选妃宴一共三天,郁池被折磨两天,第三天向宫中告假,说自己生病了,病入膏肓,病得下不来床,言辞中再要求他去看世家女,就把他尸体抬进宫!
太后鄙夷,「谁要他尸体,哀家嫌瘆得慌!」
白曦疑问,「小池不来,今天的选妃宴还要举行吗?」
正主都不在了。
太后高深莫测朝白曦笑,「哀家早有预料,自己生的儿子当然明白他坚持不过两天,第三天有别的乐子!」
第三天才是她的大戏!!
白曦:「???」
她为何有不祥的预感,而且太后,你现在笑得才瘆人。
魏嬷嬷根据太后的意思,将人带进来,现在的这批人与之前有很大的不同,最大的区别在于前面的都是女子,现在来的全是……男子!!
白曦奇怪,「太后,是不是走错了,他们全是男人,难不成要给小池选男妃?」
白曦捂嘴,会不会太刺激了,郁池会哭吧??
太后嘴里刚喝进去,还没来及咽下的茶水差点喷出来,「男妃?怎么可能,他敢选男妃,我打断他的腿!」
白曦没看见热闹,还有丝丝遗憾,「那他们这些男人是……」
太后拉着白曦,「给你看的。」
「你的观星台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太寒酸了,哀家帮你选几个人,选好就去告诉皇帝。」
气不死他。
太后软得不行,变换策略打算来硬的,她就不信,他儿子忍得下这口气!!
太后担心白曦不好意思,和她洗脑,「你别看男人五大三粗的,哀家精心挑选,他们每个人都有才艺。」
白曦眨眼。
在她疑惑什么才艺的时候,外边的男子得到魏嬷嬷示意,提弓拉箭,瞄准五米外的靶心,臂膀矫健的肌肉在紧身衣物的包裹下,唿之欲出。
男子的张力和野性的力量顷刻爆发。
白曦瞪大双眼,惊疑间屏风外的男子已经松开拉弓的手,离弦的羽箭稳稳刺中靶心。
「好箭!」白曦情不自禁拍手,发出吶喊。
射箭的男子展示完,又换了人,这次是一个弹琴一个吹箫,琴筝声声悦耳配合萧音余音绕樑,恍若置身山水之间,又似在江河之畔。
白曦对美景兴趣没有之前大,太后见状,大手一挥叫换人。
这次上来的是两个男子,一个执枪,一个握剑,两人在临时圈出来的擂台中比试,刀剑杀伐声刺激耳膜,他们一次又一次缠斗在一起,谁也没从对方手上讨半分便宜。
战况僵持,比武是费劲费力的活,没过多久汗珠从额际冒出,划至他们周正俊朗的脸庞,再从脸庞滴落在紧身衣物包裹的身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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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躯因为出汗更加亲肤,野性燥热的力量喷薄而出。
白曦看呆了,「哇~以前从未见过!」
太后朝魏嬷嬷使眼色,魏嬷嬷离开一会后,回来向太后点头。
——人来了。
远处,郁苍被太后传唤而来,今天是郁池选妃的第三天,他猜测是郁池选好了王妃,太后叫他过去看看情况,遂放下手中的政务赶来下旨赐婚。
第57章 选妃?男宠?
郁苍越靠近目的地,打斗声便越来越近。
宫里怎么有打斗声?
难不成是刺客?
郁苍想到太后和白曦还在前面,加快脚步,带阙火冲去查探情况。
这一看——
郁苍笑了,偏头见屏风后面的女人看得津津有味,笑意逐渐加深。
距离他最近的吴公公和阙火,感受到森寒的杀气从背嵴涌起,迅速瀰漫至四肢百骸,冻得他们心头颤抖,半跪在地,「皇上息怒!!!」
造孽啊,到底发生什么,今天不是齐王选妃吗?现在怎么看像白姑娘挑选男宠??
白曦看得起劲,漂亮宝贝突然过来,把她的视线全部挡住。
她绕过屏风走出来,「漂亮宝贝,你挡着我看打架了!」
多好看的打架,正精彩呢。
白曦话音未落,吴公公和阙火把头埋得更低,尤其是吴公公,恨不得命宫女上去捂住白曦的嘴!!
郁苍的笑意越发明显,同时眼底恐怖的锐气肆虐开来,「嗯?有那么好看,朕挡一会都不行?」
白曦结巴,「漂、漂亮宝贝,你怎么来了?今天的奏摺看完了?」
「呵~朕来打搅到你的好事了?」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有什么好事。」
白曦仅仅是欣赏人类强健的体魄,看他们强身健体。她第一次见漂亮宝贝如此生气,上前小心翼翼拉起他一片衣袖,「漂亮宝贝,你要不要一起看?」
九百年的乡下龙,以为郁池是气自己躲起来一个人看,不和他分享。
「嗨呀~我这不是看你太忙所以才没叫你吗?现在看还来得及,他们还没分出胜负呢!」
郁苍阴沉的脸滴出墨汁,「你叫朕和你一起看?」
白曦无辜,怎么回事,怎么更加生气了呢??
「你不想看?」白曦很想接着说,「你要是不想看你别挡我啊,我想看!」的话卡在嗓子眼,郁苍的脸实在太臭了,愣是没说出来。
太后难得见自己大儿子两头冒烟,多少年了,大儿子不管发生什么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从不生气,世间万物就没有他放在眼里的东西。
现在好了,气得快爆炸了,哀家倒要看看你怎么冷静下去!
太后适时从屏风内走出来,「皇儿来得正好,哀家正在和白姑娘一起挑选观星台的人手,你也知道观星台太空了,哪有一点做国师的排场,这些人各个身强体健,又长得周正,不管是看家护院还是带出去都很长脸。」
太后邀请郁苍,「你也一起帮忙选选吧!」
郁苍给白曦选男人?
想得美!!!
「母后,依儿臣看,观星台不参与政务,又建在皇宫,宫里有无数侍卫都可以保护观星台安全,实在不用费劲挑选护院。」
太后拒绝接受郁苍的藉口,「宫里的侍卫是宫里的,观星台是观星台的。」太后不嫌事大地拉起白曦的手,「白姑娘,你说愿不愿意他们帮你保护观星台啊?」
「当然愿意!」白曦正起劲呢,「以后我让他们天天给我表演打架!」
郁苍背在身后的手用力捏紧,因为力气太大,指节泛白。吴公公见状,把头埋得更低,恨不得化成一团空气。
小主,你还天天打架呢,皇上头上着火你看见了吗?
郁苍极力隐忍,勉强维持表面上的冷静,「朕不同意,宫中的侍卫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加新人。」
他用自己皇帝的身份反驳,太后没被他吓到,「皇儿,你别太霸道,说到底此事是观星台的私事,难道你管理内阁和六部的时候,他们想多加些人手你都要驳斥他们的上奏?」
郁苍当然不会,这种小事甚至呈不到他案前。
太后拉起白曦的手,拍拍她手背,目光满是慈爱,「白姑娘也老大不小了,哀家看她今年也有十七十八岁,今天进宫的这些都是贵族子弟,不算辱没她,要是她能看中一个看对眼,养在身边哀家也乐见其成。」
太后边说边打量郁苍的表情,「皇帝,白曦的私事你用皇帝的身份想管可不管用。」
身份不够?
他九五之尊的身份也不管用吗?
「朕可以下旨!」
太后嘆气,上前去帮他整理衣领,「皇儿,哀家可不记得教过你以权压人,强迫别人照自己的心意做事,你皇帝的身份还差点亲密。」
郁苍眉心向下压,什么叫还差点亲密?他到底还差何种亲密的身份?
郁苍头脑迅速运转,要从满是江山社稷的脑子里想出适合此时此刻的身份不容易,郁苍想破头才勉强想到吴公公之前说的「知己」。
「知己」他一直觉得奇怪,更无法现在拿出来说。
太后等了半天,也没见他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干脆道,「此事就这么定了!皇儿,哀家多年来没要求过你什么,现在就想给观星台安排几个侍卫,你不会拒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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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把自己的身份摆出来,就像大山一样压在郁苍身上。
自古孝道就算是身为皇帝,也不可违逆。
郁苍不愿意放弃,从纷乱的脑子里找出一条弯绕的路,「母后,朕记得是为齐王选妃,获得进宫特赦的该是世家贵女,他们是如何进宫的?」
没有获得赦令进宫,是犯了宫规忌讳,现在的世家子弟需要立刻出宫并禁足。
太后早就知道儿子聪明,总能从别人预想不到的地方解决问题,这么多年来依旧如此。
「皇帝,哀家当初问你的是请些未婚世家良配进宫,他们现在哪个不符合?」
她说了男女吗?
有吗??
郁苍被摆了一道,当初太后问他意见的时候,先提的是郁池,他没多想,点头就同意了,结果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太后帮郁苍整理好衣服退开,「你要是没有别的想法,哀家就带着这些人和白曦走了。」
话落一帮人扬长而去。
郁苍想拦,无从下手!!
目送他们一行人离开,尤其是人群中那道白衣身影,她开心得又开始蹦蹦跳跳,可惜现在围着的人不是他!!
「来人,给朕盯紧观星台,若有人犯错,立刻驱逐出宫!!!」
第58章 某人的小心思
观星台一下多了十多个人,白曦每天忙得早出晚归。
她的观星台很大,高塔前有一块很大的地面,正好用来摆擂台让他们打架。
白曦搬了张太师椅,手边放着各式果盘和糕点,边吃边欣赏人类强健的体魄。
她乡下龙看了都喜欢,跟在她身边的玉竹和麦冬,从一开始的瑟缩胆小,眼神乱飞,就是不敢直视擂台男子,到了现在敢用余光偷偷打量。
刺激的画面谁不喜欢?
突然体谅为何男子都喜欢三妻四妾,找了三妻四妾还不够,还要去青楼找舞娘。
啊!左边的男人肩宽腰窄,体型不错。
啊!右边的男人浓眉大眼,好生威风。
白曦在观星台里面看打擂台,金鳞卫在暗处拿小本本记录。
他们金鳞卫不比统领一心一意伺候皇上,没有娶妻,也不比顶头上司一心一意处理政务,无心风花雪月,每个人都有男子的血气方刚,谁没摸过小娘子的手?有些臭不要脸的还抛下兄弟情娶媳妇了嘞!
所以郁苍派他们来监督盯梢盯错处,一个个在本子上记录的全是:国师大人看了某某人几眼、国师大人赞赏了某某人身形几次、国师盯着某某人喝了几口杯中水等等。
这样定稍记录呈在郁苍岸前,和郁苍所想的虽然有很大的出入,但刺激可不小!
「有那么好看?」
白曦晚上从观星台回来就寝的时候,发现郁苍在她面前更衣??
也不算面前,毕竟他们中间隔着很多桌椅板凳,还有摆设用的花瓶玉器,但她抬头就可以看见啊!!
「漂亮宝贝,你不去更衣室更衣吗?」
他们以前换衣服,不都是各自去各自的隔间更衣室??
郁苍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仿佛他在做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一件衣服而已,不必那么麻烦。」
郁苍仅仅是换上半身的中衣,朦胧的灯烛下,暖色的灯光照在郁苍白色的皮肤上,肌理分明,腰腹收缩,紧绷间蕴含威勐的力量。他年少从军,统领三军,身上不乏有交错纵横的伤疤,疤痕经过调养淡去不少,细看下也能猜出这具身体曾经经歷过什么。
郁苍很快换好中衣,遮蔽一闪而逝的春色。
白曦躺在床上,在男人已经熄灯安歇在屏风另一侧时,脑海还回忆刚才的景色。
观星台的护卫再会强身健体,也把衣服穿得好好的,准确地来说活了九百年的龙,第一次看见除自己以外,旁人的身体。
唔,还挺好看??
郁池请了三天的病假才敢进宫。
并且还是偷偷摸摸做贼似的进宫。
没办法,他听说宫里的选妃宴变成白曦挑选男妃……呃不对护卫的宴会,他哪敢进宫啊?进宫不得被皇兄弄死??
郁池跑去找太后,「母后,您的方法会不会太大胆,万一白姑娘真的和旁人看对眼,皇兄怎么办??」
太后端着茶盏品茶,茶叶是郁池泡的,还别说他现在泡茶的技术越来越好,甘甜悠远,回味无穷。
「怕什么,你皇兄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十二岁进军营,十六岁统领三军,二十三岁登基独揽大权,能文能武,那些庸脂俗粉哪个比得上他?」
郁池喜欢听人夸郁苍,听得连连点头,帮太后再续了杯茶,「话虽如此,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郁池担心计划不靠谱,别到时候皇兄开窍了,白姑娘走了,他们闹半天给旁人做嫁衣。
太后包容慈祥的眼睛,带着歷经岁月的老练,「不会,哀家的计划有深思熟虑过,白曦那丫头看起来单纯,可十分信赖你皇兄,就连你我都是沾你皇兄的光,不是顾及你皇兄,白丫头不会插手我们的事。」
有时候越是天真无邪,就越是难以接近,因为任何浑浊碰到白色都会显形,唯有更加赤诚的人才能得到青睐。
「你皇兄虽然混帐,可你看他哪点不把她保护妥帖?就连哀家最初以为,她是靠姿色外在被你皇兄封国师,你皇兄都要在人前跟我闹,不让哀家说她半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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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丫头有眼睛,她知道谁对他好!」
郁池想问题不深,听见太后这样说才放心,「当然!那些护卫,哪比得过我皇兄?」
语气骄傲,仿佛夸的人是他自己。
观星台。
白曦今天依旧看人打架,眼前是打得火热的护卫,手边是她喜欢吃的食物,可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没劲,尤其是脑子里一直不停循环昨天晚上发生的画面。
她注意力不集中,玉竹还以为是手边的食物不好吃,替她换了一遍,白曦依旧和被霜打了一样。
「小主,是他们打得不好看吗?要不要多加些人?」
白曦现在组起来的擂台都是两人对阵,一听还有能群战,又多加了两名护卫。
这下白曦来了兴致,看得津津有味,人多打起来也热闹,问题是她脑子里的东西,为什么总跑出来?
眼瞧白曦又开始走神,麦冬和她建议,「小主,你之前不是说他们比箭也好看吗?不如让他们射箭??」
看了几天打架,射箭是新鲜提议,白曦坐直,命人准备箭靶。
就这样,她又看了一下午比箭,天黑回延英殿的路上,白曦还在想明天要不要换个会移动的靶子,「动起来射箭,会更加精彩吧?」
白曦把第二天的活动都安排好了,回到延英殿的时候没看见书房有人,一问才知道漂亮宝贝去后殿了。
「奇怪,他不是要和天书过一辈子吗?捨得把奏摺撇在一边??」
白曦带着疑惑走去后殿,远远就听见破空声一声接着一声,「咻咻咻」的声音非常耳熟,好像她前不久才刚听过。
等白曦走到目的地,她看见的是空地上摆了好几个箭靶,漂亮宝贝拉弓如圆月,一箭射准靶心。
射准还不算,他第二箭将靶子上的第一箭噼成两半,再次命中。
何等的眼力如此厉害?
白曦跑上前鼓掌,「哇撒!!漂亮宝贝你好棒!太厉害了,我的护卫射一下午都没有这么厉害!」
【752。460。972(裙)】
第59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白曦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结果郁苍还有更厉害的。
只见他伸手,吴公公递了一条黑色的长条带子给他,郁苍把布蒙在眼睛上,再度拉弓。
这次他弓弦上有三支箭,白曦看得眼睛差点瞪出来。
三支箭又蒙着眼睛,能射中吗?
她知道漂亮宝贝很厉害,但蒙眼难度未免太大了吧?
算了算了,就算没射中她也会夸漂亮宝贝的,不能叫他灰心。
白曦暗暗琢磨,脑海里把郁苍失败后激励他的话都想好了。
蒙着眼睛的郁苍,少了淡漠摄人的眼睛,面庞更加精緻突出,夕阳橙金色的余晖给他镀上金边,笔挺的身姿宛若出鞘的利剑。
白曦光看他的脸就看呆了,等郁苍松手,放开手上的弓弦,三支箭羽离弦而出,嗖地划破空气,钉死在远处的三个靶子上。
箭箭刺中红心,最中间的那支箭,把之前留在靶心上的羽箭再次噼开。
白曦惊讶地捂住嘴,差点不会说话。
在她凝固等待冷却的时间里,郁苍摘下眼罩,将弓箭交给阙火,遗憾地说,「朕太久没动手生疏了。」
「蒙眼射三支箭也算生疏?」白曦回过神来听见他的话,差点没从原地跳起来,她的护卫一个都做不到好不好?
阙火跟过郁苍上战场,看他一路打拼数战告捷,很清楚郁苍的实力,「皇上曾在千军万马中,一箭射中敌人首级,现在的靶子确实不够展现陛下的实力。」
要不是白曦讨厌打仗流血,还真想看看沙场上威风凛凛的漂亮宝贝。
「怎么办,今天看了漂亮宝贝的厉害,明天去观星台就算换成移动靶心,也不尽兴。」
瞧过更好的宝贝,哪忍得了粗制劣造的东西?
果不其然,白曦原本充满兴趣的第二天,因为头天见过郁苍蒙眼射箭,兴致缺缺,甚至没在观星台留到晚膳饭点,就回了延英殿。
「漂亮宝贝,我回来了。」
郁苍正在和户部讨论国库银饷,大臣每说一句话都会小心翼翼地打量郁苍表情,揣摩圣心,郁苍脸上素来没任何表情,是喜是怒,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大臣们全看不出来。
对才刚登基两年的新帝,他们没一个人敢小觑,一番对帐问话下来,户部的五六名官员不停用衣袖擦拭额头的冷汗。
「朕想知道的不是你们哭穷没银子,是要清楚每笔银子到底花在哪,是不是落到实处。」
「朕要修桥铺路,你们说没钱,又无法和朕调查到的帐簿对帐,朕要你们有何用?」
户部尚书率先跪下来,「皇上饶命,国库帐簿繁多,一时半会理不清头绪,等微臣回去带人仔细盘帐,定能有个章程!」
空气凝滞,郁苍暗漆漆的黑眸幽暗得骇人,像把一切都看穿了,「回去通宵达旦地把烂帐抹平,再找个由头煳弄朕?」
户部尚书吓得哆嗦,「微臣不敢,请皇上明鑑!!」
其余官员也跪下来,疯狂磕头,额头很快出血,仿佛郁苍冤枉他们似的。
寒风裹挟冷气,黑色的漩涡正在凝聚,郁苍将帐本丢在户部尚书脑袋上。
「桥得建,路得修,朕要做的事完不成就抄家拿钱,尚书你去年在江南添置的宅子别以为朕不知道,听说修得很大,比朕给母后的行宫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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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尚书白了脸,被金鳞卫冲进来捂住嘴拖出去。
长官出事,户部剩下的几名官员看郁苍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恐怖的东西。
户部尚书在江南的宅邸,他们做下级的都没收到一点风声,郁苍怎么知道?
「欺上瞒下,朕不知道是因为没有证据。」
「餵过鱼吗?知道有鱼是被饵食撑死的吗?」
两句话涵盖所有发生的事,郁苍紧盯下面几个人,「修桥铺路,国库还有钱吗?」
「有有有!!」户部侍郎连说三个有字,「微臣回去就把事办好,三天后,不,明天,明天早朝就将此事办妥。」
户部侍郎和其他几名朝臣从延英殿出来,才发现自己背嵴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皇上好手段,尚书大人那么谨慎的人都被他拉下来,燕京城士族排名要变天了。」
「我还是搞不清楚,到底哪走漏的风声?」
「修桥铺路是工部的活,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位?」
齐王?
「应该不是,齐王进入工部,每天准时点卯准点下职,什么也没做啊,还经常告假。」
「下官也觉得不可能是齐王,天家的哪来兄弟情,齐王会帮皇上别了。何况我见过齐王,一点城府都没有,不像办大事的人。」
「可本官上个月在齐王抱病告假时去过齐王府,没找到人。」
「巧合吧,他是不是不想见你啊……」
延英殿。
白曦在暗处观摩一整场问罪过程,被郁苍唬得一愣一愣的。
漂亮宝贝审问人的时候,也比护卫好看。
「你在看什么?过来。」
郁苍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来,「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在观星台待得不高兴?」
郁苍语气随意的仿佛随口一问,白曦没有防备同样随口一答,「嗯,总觉得缺点什么,不好看。」
白曦不愿意把心思放在不喜欢的东西身上,她好奇另外一件事,「漂亮宝贝,你缺银子吗?」
郁苍挑眉,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回答道,「去年母后在江南给朕传信,说户部有鬼,朕一直没找到突破口,便让郁池借工部的由头和户部交涉,这才把户部的老狐狸揪出来。」
一盘棋下了多时,郁苍经不住和白曦分享,「户部的钉子朕一直想拔,可惜对方钉得太紧,是前朝父皇时期留下的老人,朕不好动,今天算桩喜事。」
寥寥数语下,是无数日夜的筹谋布置,白曦不懂朝廷政事,她只知道漂亮宝贝每天都很忙。
郁苍话锋陡然转变,慢悠悠地说,「国库确实紧张,白曦,你在观星台留的护卫,朕没办法给他们发月俸,估计得你自己掏钱去发。」
白曦:「!!!」
「可是我没有银子。」
她不是混吃混住的吗?
第60章 好重的心机,他勾引你!
郁苍早有预料,狭长的眼眸划过精光,「你可以用你喜欢的金簪和宝石换银子,他们应当值不少钱。」
「啊?」白曦肉疼,「亮闪闪的黄金和宝石都是我的宝贝!」
她捨不得。
郁苍问她,「护卫没有月俸就是白工,你忍心他们拿不到月钱帮你干活?」
白曦皱成一团。
她当然不愿意别人给她打白工,「可是……」
「没有可是。」郁苍打断她的话,「白曦,是你的黄金和宝石重要,还是他们重要?」
「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留人拿钱,要么捨弃黄金和宝石留下他们!」
白曦才刚养护卫,哪忍心放弃,可要她的黄金和宝石都是割肉啊!!
呜呜呜~怎么办,好纠结。
郁苍默默观察她的表情,没逼她立刻做决定,「三天,三天后你给朕回答。」
朕再容忍他们三天。
白曦从刚才的乌云密布,立马重新笑起来,「谢谢漂亮宝贝,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白曦多有三天考虑的时间,下去思考到底留谁。
「好吗?」郁苍摊开手,手中的狼毫已然被他折断,「罢了,三天而已。」
不知他这句话是和旁人说,还是他自己?
白曦离开书房,跑去寝殿翻箱倒柜地把自己黄金钗子、步摇等等髮饰翻出来,连同一起翻出来的还有宝石、珍珠这类闪闪亮亮的东西。
她看见发光的黄金宝石,把它们通通抱在怀里,用脸不停地蹭,「欧~我的宝贝们,我好捨不得你啊!」
全是她的心头好。
她一件都捨不得。
「可是护卫不能没钱做白工,他们才刚来,我还没玩腻呢!」
白曦谁都不愿意放弃。
纠结半天也没想出所以然,当天晚上抱着一堆金髮簪和宝石睡觉。
抱紧它们,让它们闪闪亮的光芒把自己笼罩,才有安全感。
白曦的安全感持续到晨起时,宁愿脖子疼也要把黄金髮簪尽可能多地插在自己脑子上。
负责给她梳头的麦冬奇怪,「小主,您今天戴这么多首饰,脑袋会难受的!」
「不会!我要时刻做好与它们告别的准备。」
麦冬茫然,「告别?谁要抢小主的银子吗?」
「没有谁抢,是我要买护卫。」
麦冬惊讶,「什么护卫这么贵,全身家当都要添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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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家当?
白曦注视铜镜里插满金簪的脑袋,以及怀里抱的满满当当的黄金宝石。
对啊,什么东西要她这么多钱?
白曦将脑袋上的髮簪取下来,雄赳赳气昂昂跑去书房。
她要和漂亮宝贝谈判!
不到最后一刻,她谁也不放弃!!!
「啪——」
白曦把金簪重重拍在郁苍桌案上。
郁苍拧眉,「你什么意思,选择要护卫不要你的黄金了?」
你们龙的天性呢?
为了几个男人连亮闪闪都不要了??
郁苍胸口燃起火苗。
白曦双手环胸,看透一切的说,「漂亮宝贝,你不要欺负我在山里九百年就骗我,什么护卫要我所有的家当,我的亮闪闪可值钱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白曦指着自己刚才丢给他的一支金簪,「就这么多,你把护卫给我。」
郁苍胸口刚燃起的火苗,瞬间被冷水浇湿。
他暗自庆幸,「确实,普通侍卫你用一支金簪,的确可以支付他们的月俸,可他们不是普通人,是世家子弟,俸禄和旁人的计算方式不同,当然要贵些。」
郁苍说的是实话。
白曦花一刻钟时间,弄清楚世家子弟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这么贵后,又哆哆嗦嗦拿出第二支金簪。
刚打算放下,又重新收回来。
「我不需要买他们很久,你看一支髮簪能买几天,就给我几天好了!」
白曦讨价还价,她现在已经开始腻歪护卫,等新鲜劲过去,她正好用不着他们,完美!
郁苍在她为男人,拿出第二支金簪的时候脸是臭的,收回去才重新恢復如常。
「你当世家是大白菜吗?一旦他们划分进观星台,都是一次支付一年的月俸。」郁苍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骗她,耐心地把夏国律典拿出来给她看。
白曦认字认半边,磕磕绊绊把律法看完。
「行吧……」白曦把第一支金簪也收回去,「我再考虑考虑,三天期限还没到对不对?」
「还有两天,你拿好你的宝贝。」郁苍的话意味深长……
白曦心里藏事,没心情去观星台看打架。
宫里除了郁苍时刻关注观星台的动向,剩下的只有太后。
太后得知情况,立刻找到白曦询问原因。
白曦将自己遭遇的难题和她说了,太后没想到儿子这么小气,居然谈钱!
仔细想想也是,天下哪个男人会出银子,给自己喜欢的女人买一堆漂亮的护卫放在身边膈应人?
不过护卫不是最重要的,太后更想知道的是,「最近皇帝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吗?比如和寻常不同的事,什么事都可以和哀家说。」
奇怪的事?
白曦瞬间想起那晚灯烛下的惊鸿一瞥,以及漂亮宝贝蒙眼射箭的场面。
她没说烛火下刺激的画面,只把射箭的事告诉太后。
太后听完乐了,「哈哈哈~想不到老大也有今天!!」
怎么着,是吃醋不甘落后,沖白丫头显摆自己有多厉害,让她看自己吗?
「皇帝好重的心机,他故意勾引你呢!!」
白曦:「???」
勾引谁??
太后抓到了郁苍把柄,哪忍得住,抽个空去延英殿找郁苍。
郁苍得知太后来了,想起她上次带着太医莫名其妙的一顿操作,心底升起不祥的预感。
「儿臣给母后问安,母后今日怎么想到来延英殿?」
不管预感如何,该迎接的还是得迎接。
太后冷哼一声,颇有瞧不起郁苍的意思,郁苍不明所以,不知道哪又惹着她了。
「母后有话快说,儿臣听着呢。」
「此事说来话长,你差人给哀家倒杯水来。」太后大有促膝长谈的意思,郁苍的预感更加明显。
吴公公呈来茶水,太后轻抿一口命所有人退下,她要单独和郁苍说事。
吴公公用眼神询问郁苍的意思,得到郁苍的首肯才关起门离开。
第61章 反常,朕会控制!
他们走后,太后没了顾忌,开门见山地说,「皇帝,听说你出息了,现在会显摆自己的箭术。」
郁苍一听,就知道自己在延英殿蒙眼射箭的事被太后知道了。
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郁苍回答,「儿臣手痒,便命人摆靶子玩玩,锻鍊锻鍊箭术。」
哼。
嘴硬!
哀家要看看你的嘴硬到什么时候!!
「哀家怎么听说,你是在得知观星台比箭后,才在延英殿射箭?」
郁苍怔住,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理由,以至于他后面说的巧合,都没有可信度。
太后又抿了口茶,老神在在地说,「是吗,哀家还以为你派金鳞卫时时刻刻盯着观星台,魏嬷嬷与哀家说,她路过观星台的时候,看见金鳞卫换班!」
郁苍:「……母后,你到底想说什么?」
太后慢悠悠的语气,尾音上扬,「哀家不想说什么,就想问问你,为什么老针对哀家给白曦挑选的护卫,不惜用月俸叫人不齿的手段。」
郁苍搬出夏国律法,表示自己都是按照规矩严格要求。
太后才不信他的说辞,「得了吧~国库再空,也不至于付不起几个护卫的钱,你就是欺负白曦不熟悉夏国律典,倘若白曦知道她就不会上你的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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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页
朝廷命官在办事处的护卫,本来就是朝廷出资供养。
太后步步紧逼,郁苍自知理亏,没继续狡辩什么观星台没入吏部,算不上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在他眼里,国师就是当朝一品。
「母后,你若没别的事,朕差人送你回去。」
太后屁股黏在板凳上,「你想赶哀家走,不让哀家继续说?哀家偏不!!」
太后:「皇儿啊,依哀家看,你嫌弃观星台护卫无非有两种原因,第一是不喜欢哀家,针对哀家挑选出来的护卫。」
这罪名可就大了,郁苍立马否认,「母后,你知道儿臣不可能这么想!」
「哦,那就是第二种,你喜欢白丫头,看不得白丫头身边有除了你之外的其他男人。」
郁苍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母后在胡说八道什么!」
太后不听他后,姿态闲适地品茶,「你急什么,哀家和你分析分析如何?」
郁苍不想听分析,太后就要说、偏要说!
「你喜欢白姑娘,所以忍不住对她好保护她,因为喜欢,所以想独占她不让她看旁人半分;因为喜欢,所以醋劲大发,做了自己最不齿的事,在她回来后和护卫比箭。」
「朕……」
太后打断他的话,「你不用急着否认,自己回忆一下自从哀家给观星台挑选护卫后,你做了什么事,这些事是不是你的理智能做出来的?」
郁苍不言。
太后的每句话,确实在戳穿他连日来的反常行为。
可他喜欢白曦,怎么可能,他对她……
郁苍脑袋乱糟糟的,没有往日半分理智灵活,他从中都找不到话反驳,唯一坚定的信念是,「朕不会喜欢喜欢任何人。」
他嗓音粗糙沙哑,像是被什么东西磨过,「朕最近是有些反常,朕会控制自己。」
「控制什么?」太后说,「感情的事是你说控制,就控制得住的?」
「是!!!」郁苍低头看自己脚边,他刚才着急站起来,从书桌上撞下来不少奏摺,奏摺掉在地上,占据他的所有视线,也快速让他重新冷静下来,「不管什么东西,朕都能控制。」
郁苍再抬头,眼里再无比逼迫的慌乱,「朕会控制自己,如果连自己都控制不了,朕如何去掌管江山?」
他决不能动心喜欢任何人,绝不。
郁苍又重新恢復冷静,仿佛刚才逼问出来的失控,是太后的错觉。
「母后,朕知道你想为郁池赐婚,只是朕的事你就别管了。」
「为什么?」太后今天信心满满而来,以为一切都有结果。
郁苍弯腰,将地上掉落的奏摺捡起来,拍干净上面的灰尘,「母后,户部尚书朕已经解决,可像他这种蛀虫,在朕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多少?朕既接管江山,就该给天下万民一个交代。」
他不能喜欢任何人,所有精力都得放在他的责任和身份上!
这就是他对皇帝的认知。
太后失去刚才的自信,连唿吸都带着凉意,「夏国江山九百年,就算有动乱也会很快平息,你何必如此逼自己?」
偶尔放松一下,享受不好吗?
皇帝富有四海,议政殿满朝百官也不能歇会吗?
郁苍将捡起的奏摺重新发放回桌案上,因为某人喜欢突然来找他,所以他的桌案除了堆积的政务和笔架外,还多糕点水果一类的零嘴。
「母后,天下没有任何东西是白捡的,所有一切都有代价,朕的江山,该朕自己做主。」
太后看郁苍现在的身影居然有些落寞,突然想起来郁苍小时候发生的一些事。
「如果……」太后颤抖,目露痛苦,「如果小池是女孩,你会不会不去参军?」
从军、兵权、登基,好像从一开始就失控了。
「母后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郁苍背过身去,「郁池是夏国的齐王,永远不会变,以后此事不要再提,更别让他知道!」
郁苍送走失魂落魄的太后,等她走后,他才把藏在袖子里的左手拿出来,大拇指上戴的玉扳指被他捏碎,握紧手掌破碎的碎块扎进肉中,猩红色的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
其实……
他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冷静。
白曦发现最近大家都怪怪的。
漂亮宝贝好像比平常更忙了,以前顶多忙得没时间吃饭,现在连睡觉都没空。
她睡着前书房的灯是亮了,醒来后漂亮宝贝还在书房。
尽管她问过吴公公,漂亮宝贝晚上到底有没有睡觉,他说有,可仅仅睡两个时辰怎么够呢?
不仅是漂亮宝贝,连太后都很奇怪,以前她去找她总会开心地出来迎接她,现在虽然也会,可她老是见她眼眶红红的好像哭过,说话说着也经常走神。
比如现在。
「太后,你怎么哭了,你有听见我刚才讲话吗?」
太后忙用手帕擦拭眼角,「风沙太大,沙子迷了眼睛,你刚才说什么?」
第62章 太后:白姑娘,求你帮我
白曦观察今天艷阳高照的天气,哪来的风沙。
见太后如此心神不宁,白曦没再重复刚才的话题,「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太后沉默。
「你有心事的话可以和我说,说不定我能解决呢?」
她可是天底下最厉害的龙,任何事都能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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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后抬起头打量白曦,白曦每天都很开心,她愉快的心情总能感染其他人,像一轮太阳给人力量。
太后的心防在白曦关切的眼神中逐渐瓦解,她命伺候的宫女退下,皇族秘密,不能被旁人听见。
「哀家一直以为哀家在做正确的事,结果发现对那个人来说,并不是这样。」
白曦沉吟,「你为什么最初会以为那是正确的事呢?」
「因为那件事对他来说确实是好事,可他有自己的理由,哀家动摇了,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正确。」
「你们人类好奇怪。」白曦站的角度不一样,思考的方式也不同,「你们总喜欢把事情归结在正确和错误身上,可到底什么才是正确,什么才是错误?在我看来,既然是好事,为什么不干呢?」
太后现在心防很低,白曦说「你们人类」的时候,她也没察觉不对。
白曦又说,「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正确和错误,就算是神明也无法控制未来的走向。」
白曦想到自己过去的九百年,她拥有翻江倒海的能力,可也没办法预料自己会在山里一待就是九百年。
太后被白曦的豁达震撼,当局者迷,「你说得对,未来怎样谁也不知道,现在重要的是哀家得完成这件事!」
她已经没教好小郁苍,现在不能眼睁睁看他放弃自己快到手的感情。
「白丫头,哀家能不能求你帮我一件事?」
求?
「不不不,帮你可以,求就算了。」
漂亮宝贝的娘亲,她总得给几分面子,她都答应了要给他赐福的。
白曦:「你到底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太后弯下的背嵴重新挺直,眼里焕发光彩,「你知道皇儿他每天都要处理政务,把自己逼得很紧吗?」
白曦当然知道,「漂亮宝贝经常不吃饭!」
那么好吃的饭菜,他居然没时间吃,太可怜了。
太后回忆,「我想他能放松点,给自己的生活找点乐子,可他说有乐子就会沉溺享受,干脆碰也不碰。」
「这怎么行呢!」白曦和太后达成共识,「人不能没有乐子,否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太后拉起白曦的手,语气带着恳求,「所以我希望你能帮他,现在只有你能帮他。」
太后实在没有办法了,眼眶逐渐泛红,「哀家就连给池儿换上裙子都试过了,也没办法阻止他去从军。」
「战场上是何等兇险的地方,没有母亲愿意自己的亲生儿子去。可他要兵权,要池儿留在哀家身边照顾,不被别人抢走,只能他去争……」
争着争着,越走越远,她拉不住了。
白曦从长寿宫出来,脑子还在回忆太后刚才和自己说的话。
太后心绪起伏剧烈,前语不搭后调,她不清楚她怎么突然说起郁池和战场?可要让漂亮宝贝开心,该用什么办法呢?
白曦跑去找郁苍,「漂亮宝贝,我们出宫玩好不好?」
郁苍正欲到难题,用手撑着额头,面色疲惫,「你想出宫的话朕命阙火保护你,朕还有事,下次再带你去好吗?」
「不行!」白曦。
你不去我怎么让你开心?
「漂亮宝贝,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喜欢?
郁苍僵住,思绪瞬间从奏摺上抽离,右手去按自己受伤的左手,下意识想用疼痛让自己清醒。
白曦的角度看不见郁苍动作,「说好当我的信徒,结果你连这点要求都不满足我。」
白曦噘嘴,佯装生气,「我下山这么久一次都没出去过,你不陪我就算了还让着火跟我,你不知道水火不容吗?」
白曦谁的名字都可以叫对,唯独对阙火有偏见,原因无他,就是他名字里有火字!
郁苍长舒一口气,将奏摺盖住,无奈妥协,「好,你想去哪,朕现在带你出宫。」
紫檀木马车低调驶出皇宫,守城将领看见马车中伸出的令牌,慌忙行礼。
「皇上出宫,可要末将派遣侍卫保护?」
带的人也太少了吧,只有阙火大人和吴公公,万一出事怎么办?
吴公公警告,「瞎了你的狗眼,皇上此行就是不想惊动任何人,你们的嘴严实点,别走漏风声!」
一行人离开皇宫,在不起眼的巷子停下,又在巷中换了一辆更加普通的马车,吴公公换上小厮的衣服,阙火则是作普通家丁打扮。做好准备,才慢悠悠朝燕京最繁华的街市行驶去。
白曦算是见识了,「原来郁池说,你不能随意出宫是这个意思?」
郁苍不喜欢和她解释糟心事,马车外的吴公公替她回答,「小主,皇上出巡迴回都是大事,不仅是仪仗队连当地负责的官员,和百姓等等全部都要惊动,必要时期还得清理街道。」
郁苍没关系,可街上做生意的百姓呢?
一天的工钱都没了,所以郁苍干脆不出门。
「天子仪驾,需得体现皇室贵重身份,二来也是防止刺客。」
没一个皇帝敢说自己出去不会遭遇刺杀,史书记载被刺杀而死的皇帝不在少数。
白曦环起郁苍的胳膊,「漂亮宝贝我会保护你的,有我在你肯定没事!!」
郁苍的目光放在她拉自己的手臂上,动了动,白曦抱的更紧了。
等到玄武街,街上的行人逐渐变多,马车不能行走,白曦与郁苍步行走入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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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换了普通的棉衣,比起绫罗绸缎素锦不少,白曦和郁苍依旧凭藉出色的外貌获得了不少注视,尤其是白曦一头银髮十分扎眼,人群中一眼就能瞧见。
白曦受注目礼习惯了,把他们当做不存在,领着郁苍专门往人多的地方钻。
她要带漂亮去找乐子,让他也开心!
「漂亮宝贝,街上的人好多好热闹啊,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玩的?」
第63章 吃一口,剩下的都给你
「漂亮宝贝,街上好多人好热闹啊,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玩的?」
白曦嘴上问的是郁苍,眼睛控制不住往四周乱瞟。
没办法,住在山里九百年,她没逛过街,看什么都新鲜。
郁苍见状,也不在乎她嘴里说的要带他玩是什么意思,将人带到距离最近的糕点铺。
「燕京城是夏国都城,宫外很多东西都来自五湖四海,口味与宫中大有不同,你试试。」
白曦听完,激动地跑去挑糕点。
外面的糕点样式没有皇宫精緻,形状也不多,捏不了可爱的兔子和猫咪,胜在口味有甜有咸,他们把菜品包纳进点心中。
「鲜肉馅、咸菜馅、萝蔔丝酥饼,原来糕点有这么多口味吗?我只吃过甜的。」
「姑娘是燕京本地人吧?」卖糕点的掌柜瞧白曦通体灵气,棉衣也掩盖不住她的风华,猜测她是哪户名门闺秀,乔装出来玩耍,在燕京有不少闺中女子这样做,掌柜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漂亮的。
他忍不住多瞧几眼,纯粹对美的欣赏,被她身边跟着黑衣男子凉凉轻瞥,寒意从心底涌起,收回注视。
掌柜缩缩脖子,收起心思老实介绍,「我不是本地人,从中州那边过来,中州的糕点多是咸口,皇上鼓励商人出乡经商,我才有机会来燕京长见识。」
白曦喜欢听郁苍的好话,感觉就像自己的信徒厉害,她身为祖宗同样沾光。
「皇上很厉害,他非常能干的!」白曦说。
掌柜笑得眯起眼睛,夏国民风开放,私下议论当今圣上不算重罪,「生意好做日子才会更好,现在我不仅老家有田产,媳妇和老娘生病都能买上好的药材嘞~」
他遗憾道,「皇上不经常出宫,想找机会磕头谢恩都没机会呦~」
白曦往身边人瞧了瞧,捂嘴偷笑,「他会听见的。」
「帮我把你店里每种口味都包一份!」白曦想去摸头上的金簪付钱,发现摸了个空,后知后觉想起出宫乔装,她把亮闪闪全部取下。
正愁如何结帐,不让人家打白工,一只长而有力的手伸来,替白曦付了帐。
「漂亮宝贝,你帮我付钱吗?」
郁苍主动付帐没觉得任何不对,白曦凑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我想请你吃,可忘记带髮簪,回宫补给你!」
抠抠搜搜的龙愿意分钱了?
郁苍忍不住想她愿意给他几根簪子,他记得护卫是一支。
「好,回去说。」
白曦全当他答应,欢欢喜喜把糕点抱在手里,和郁苍你一块我一块。
玄武街的商铺实在太多,白曦一家一家逛下来,手里全是大包小包的东西,害得她不方便吃刚买的炸糖果。
「给我吧。」郁苍帮她提,白曦手上瞬间空了不少。
「你帮我提,你就不方便吃东西了呀~」白曦想到个好主意,「不如我餵你?」
白曦把炸糖果递到郁苍嘴边,郁苍触及她热情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张嘴,等他发现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该死,他又在失控!!
「是不是很好吃?」白曦没发现郁苍的异样,自己也咬了一口,「表皮酥脆,里面很软,原来面粉也有甜的,炸一炸就能叫糖果。」
白曦继续扫街,后来郁苍的手也提不下,不得不叫周围保护的阙火来提。
东西不沉,油纸包起来的全是吃的,大包小包拿的很不方便,最后阙火又让暗中保护的金鳞卫拿。
白曦购买力太强,最后十名金鳞卫手上都提满了东西。
金鳞卫哭诉,「好歹是天子侍卫,我都没手拿刀了!」
好不体面。
吴公公听见他的话反驳,「你还拿刀呢?我连脖子上都挂着东西我说什么了吗?」
「别吵了,快去换碎银子,姑娘买这么多东西,皇上的银子该花完了!」
白曦就差把整条街的东西都买下来,买得太多就算她是龙,一顿能干八碗饭,也吃不下。
「漂亮宝贝,东西我只吃一口,剩下你帮我吃好不好?」白曦水润润的眼眸,可怜巴巴地瞅郁苍,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叫人狠不下心拒绝。
郁苍嘴里还有炸糖果的味道,把头偏向一边,「吃不下你可以带回去吃。」
「买多的可以带回去,可我咬过的呢?」白曦不想浪费食物,浪费食物是可耻要受到谴责的行为。
郁苍提东西的手逐渐握紧,终究是没说话。
「好吧……」白曦勉强撑进肚子里。
难得出宫,她什么都想试试,可胃又实在不给力,没人帮忙还能怎么着?撑着吃呗。
她不会成为第一个被撑死的龙吧?
呜呜呜~她好惨哦。
白曦边吃边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郁苍忍了又忍,见她用手捂着肚子,实在忍不住。
「……罢了,你给朕吧,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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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激动地抱紧郁苍,蹭他胸口的衣服,「漂亮宝贝,你太好了,我要多多赐福给你!」
有郁苍的退步,后面买的食物全部是白曦东西吃一口,剩下的全交给郁苍。
郁苍只把她吃过的吃完,剩下多余的重新包起来让金鳞卫提。
金鳞卫见状,差点自戳双目。
「皇上大可以把国师吃不完的丢掉吧?」
「出门叫公子。」吴公公纠正,「隔墙有耳。」顿了顿他也说,「我也没见过公子吃旁人给的东西。」
他的洁癖呢?
不发作了??
「白姑娘的魅力,果然不是一般的大啊!」
白曦有郁苍的帮忙,后面逛得什么负担也没有,美滋滋把玄武街全逛完了,坐进街尾卖酒糟糯米丸子的店中。
店铺不大,胜在干净,桌椅板凳擦得干干净净。
掌柜是一位盘起头髮的女子,手脚麻利地招唿店里的客人。
「客官想吃什么,我们店里的酒糟糯米丸子和女儿红,远近闻名!」
白曦起初不清楚女儿红什么意思,听到掌柜说酒砸吧嘴巴,她想喝酒耶。
「把你们店里所有的好酒都端上来!」
她大手一挥,十分阔气。
阔气的手挥到半中央就被人捉住,「掌柜上一份糯米丸子便好。」
白曦:「???」
「不行,我想喝酒!今天吃了超多东西,就是没喝酒!」
第64章 朕是普通人,不能免俗
郁苍压根不理她,「你今天也没吃过酒糟丸子。」
白曦冷哼,拍了拍桌子,「我都是你祖宗了,不能两个都要吗?」
她九百岁,要自己做选择!!!
郁苍坚定想法不动摇,「酒糟丸子也有酒,你能把一碗丸子吃完,我就答应给你饮酒。」
白曦现在的肚子,每样东西只能吃一口,听见他的话瞬间蔫了,「你小气!!」
女掌柜瞧他们俩斗嘴,偷笑离开。
她很快上了一份酒糟丸子,她店里的菜品分量又大又足,白曦冒着撑肚子的风险为一口酒拼拼都拼不过。
「碗比我头还大。」
「你们店里没有小份吗?」
救命,她想喝口酒怎么这么难,她都九百岁了,宫里不让喝,宫外也不让,祖宗当得一点面子都没有。
白曦气唿唿的,如果她现在泡在水里,水面恐怕已经冒烟。
女掌柜用余光打量她身边的黑衣男子,歉意地说道,「客官不好意思,来我店里的大部分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军爷,他们胃口大,吃不上小碗,小店也没做小份。」
军爷??
白曦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她不喜欢打仗,但听说漂亮宝贝领过兵,她想了解他的事。
女掌柜被白曦追问,见她活泼灵动,眼眸清澈透亮,不忍拒绝开始回忆:
「说起来我的丈夫与当今圣上一起上过战场,可惜他没有回来,那日我们成婚,他收到军营里的集兵号召离开,我等了又等,埋在树下的女儿红始终等不到回来喝的人。」
回忆中能干的掌柜语气愤恨,「那场仗,起初是先帝为了宠妃想看天山雪莲花,连夜下旨,遣人去邻国摘花。」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天子为自己的私心,一声令下,无数人送死。
「先帝曾经也是位英明的君主,怎知人到中年反而净干煳涂事?」
有女掌柜的回忆,在铺子里吃酒的老兵喝多了,往地上啐口水,「那会今上只有十二岁,被他父亲吓坏了,满地的尸体,皑皑雪山上全是鲜红的血,战死的人不是找不到断手就是找不到头和身体。」
有人附和,「今上确实被吓到,之后有次胜仗,我们一群人坐在篝火旁饮酒,问起以后娶媳妇,他说不娶妻,你看现在宫里不是都没皇后吗?」
有年纪更大的老兵哑声反驳,「我曾在精兵营待过,听我们统领说,今上不娶妻不是被吓到,他只是比我们更会控制自己罢了。」
有错,干脆从源头就不犯。
他们酒后的回忆没多久,又开始感慨,「还好是今上继任皇位,不然我们这些人哪能坐在这喝酒哦~」
「对!」女掌柜也道,「抚恤金年年不落,逢年过节还有猪肉酒菜,不然我还真没余钱盘下这间铺子呢!」
五六个人坐在一起,又是一顿夸。
白曦听得晕乎乎,漂亮宝贝一直拉她离开,「你干嘛,我还没吃完呢!」
「回去吃。」郁苍作势要走,可他哪拽得动白曦,白曦不想做的事没人逼得了她,她不愿意,郁苍也只能继续陪着。
趁店里乱糟糟的没人注意他们,白曦凑到郁苍身边说,「那个宠妃,是不是很坏啊?」
白曦:「应该很坏吧,没她就不会打架了。」
逛了一下午,外面天色转暗,家家户户都点起灯笼蜡烛照明,郁苍坐的位置正好在店里一盏灯烛旁边,烛火的暖光照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过了好久郁苍才回答白曦,「如果你问的仅仅是这件事,朕觉得比起宠妃,先帝才更有错。」
出兵是先帝下的命令,他的不理智,与后妃何干?
白曦挠头,似懂非懂,郁苍又补了句,「女子本无错,你无需听旁人的见解,世上之事无法尽数用对错衡量。」
他的观念和白曦不谋而合,她也曾和太后说过这句话,「你不愧是我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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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了缓白曦想起什么,「他们说的什么皇后是什么意思,你是像他们说得一样吗?」
嘈杂的小店中,在他们对话时不知发生什么,女掌柜咽呜哭了起来,其他大老爷们在旁边安慰,悲伤的气氛蔓延,听起来像在缅怀自己死去的丈夫。
一片混乱,郁苍从柜檯自行取了坛不给白曦喝的女儿红,自饮自斟喝了半坛。
白曦见他吃不给自己吃,伸手就去抢酒罈,好不容易抢到手,一杯下去头脑发昏。
「什么东西,为什么在转?」
水和酒不都是一样的吗?怎么她控得了水,控不了酒??
「漂亮宝贝,我中毒了……」白曦伸出双手,委屈的要他抱自己哄自己。
脑袋晕乎乎,白曦下意识是去找郁苍,毫无防备地扑进他怀里。
郁苍放下酒杯,把龙接住抱好,在狭小混乱的酒馆迎接他失控的意外。
「……其实朕也是普通人,是人就会有欢喜。」
白曦把头放在他胸前,漂亮宝贝语气平静,可心跳得好快,「你喜欢谁?你不喜欢我吗?」
白曦用手环住郁苍的脖子,拉他低下头,「你是我的信徒知不知道,你只能喜欢我一个人!」
郁苍眸光微闪,黑眸深处荡漾出低暗的笑意,「这么霸道啊,如果朕说不是呢?」
白曦不满意他的回答,扑上去抓住郁苍的脖子咬了一口。
力气不大,似威胁似警告,「你要是敢去喜欢别的祖宗,我就咬死你!!」
龙的东西,绝不允许任何人染指背叛。
郁苍空出一只手碰了碰颈侧的牙印,摸到破皮的血。
龙的威胁再轻,也带着不容违抗的霸道。
郁苍观她两颊绯红,目光迷离,显然是喝醉了,他猜她酒量不好,所以一直不让她饮酒。
今天是例外,是他卑劣的计划。
他有个问题。
需要她意识不清才能问。
「白曦,你是苍龙,愿意留在燕京多久?」
「朕要你待在一个地方,你会答应吗?」
白曦的脑子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经不能思考,听见一直待在一个地方,果断摇头。
「不,我不能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九百年很无聊的……」
郁苍心跳漏了一拍,第一次感觉到胸口难以言喻的滞涩,郁苍手臂收紧,安静地抱了她许久,才带她离开酒坊,「好,朕都依你……」
第85章 答应得这么痛快,朕把你卖掉你也不拒绝吗?
喝醉的感觉并不好受,白曦醒来后天都亮了,扶着脑袋头还是痛的。
她依旧很奇怪,「我不是水龙吗?我不是水龙吗?」
酒不是水吗?酒不是水嘛!
「气死龙了,居然还有我不能操控的水!!」白曦气得捶床,后知后觉发现被单的颜色不对。
她的被褥都是亮闪闪的金色,现在暗不熘秋一看就不是她的审美。
白曦盯着身上的紫色被褥,试图回忆昨天晚上的事,发现脑袋空空,啥也想不起来,只记得自己买了好多东西,吃了好多东西,和漂亮宝贝抢酒,抢完之后呢?
「唔。」白曦敲敲脑壳,敲出来昨天的炸糖果味道真好吃~
「小主,你醒了?」玉竹听见动静从外边走进来,「小主喝点蜂蜜水。」
蜂蜜水甜甜的,白曦净口后咕咚咕咚全部喝光,「昨天晚上,我怎么爬到漂亮宝贝床上睡了?」
玉竹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一言难尽地盯着白曦,「小主你都忘记了吗?」
白曦诚实点头,「不记得。」
玉竹面颊微烫,「是小主拉着皇上,一定要皇上抱你。」
宿醉可难受了,白曦又是娇惯一点委屈都不能受的性子,一点点不舒服都要拉着郁苍哼哼唧唧。
「奇怪的是小主昨晚磨人得紧,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伺候才好,皇上居然无比耐心。」
玉竹算延英殿有资歷的大宫女,从未见过郁苍如此耐心算得上温柔的动作,「皇上往日待小主也好,可昨天就是感觉哪不一样……」
白曦暗悔喝酒误事,崩溃地坐在床上抱头,「明明昨天是想让漂亮宝贝开心,我居然反过来被酒控制。」
「不行,我得赶紧去找漂亮宝贝。」
白曦跳下床跑出去,走到半途中又想起什么,折返梳妆檯,抱了一堆宝贝,直到手都拿不下才去找郁苍。
「漂亮宝贝!漂亮宝贝~~」
白曦穿着中衣跑出去,一路上宫女慌忙开道,太监跪地迴避,好在书房此时没有大臣,郁苍见她这样跑出来,才没动把挖人眼睛的念头。
「为何没穿好衣服就出来?」郁苍飞快接过玉竹递来的外套,帮她披上。
白曦把黄金髮簪和宝石放在桌上,满满一堆,超出她买护卫数量的不知多少倍。
「昨天买的东西,我还没有给钱。」
郁苍错愕,「为这点小事,值得你衣服都没穿的跑出来?」
他低头,看见白曦光秃秃的脚丫子,「鞋也没穿。」
「怎么能算小事呢?」白曦娇声道,「分明是大事,我出宫就是想带你玩的。」
郁苍挑眉,「不是朕带你?」
「才不是,我说我们一起出宫你不跟我去,就只能藉口你带我出去啦~反正你不会拒绝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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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被郁苍按坐在书桌后的金椅上,她晃悠脚丫,「我是不是很聪明?你昨天开不开心?」
郁苍接过玉竹取来的罗袜和鞋子,在玉竹震惊的目光下,蹲在地上帮她换上穿好,「嗯,心情不错。」他补了句,「如果某人没有喝醉的话。」
白曦提起喝醉就恨不得挖个地缝埋进去,「不好意思嘛~你能不能忘掉后半部分?」
郁苍在白曦期待的注视下认认真真思考后摇头,「不可以,朕记忆不允许朕骗人。」
白曦:「……」
她懊恼,「不如我答应你一个要求,当做补偿如何?」
郁苍动作停滞,嗓音低沉,「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白曦想也没想就说,「当然啦,满足漂亮宝贝的心愿,也是我的职责!」
郁苍不知道信了没有,「你答应得这么痛快,朕把你卖掉你也不拒绝?」
白曦用鼻子重重哼了声,「小看我~我是你随随便便,想卖就卖的吗?」
拜託,她可是超厉害的龙耶。
「而且漂亮宝贝也不会把我卖掉的,对吧?」
郁苍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提醒她另外一件事,「昨天是三天期限的最后一天,你要观星台的护卫,还是要你的金银珠宝?」
白曦早就玩忘了观星台的护卫,继醉酒后又耽误一件大事。
「漂亮宝贝,我能最后去看他们一眼吗?」白曦比出一根手指,「就一眼,看完我就做决定。」
观星台。
高塔前的擂台观赏位,摆上两张椅子。
原因无他,白曦要来观星台看完护卫最后的表现做决定,郁苍陪同一起。
护卫们得知圣上亲临,一个个卯足了劲想在郁苍面前表现一番。
他们每个人都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力求皇上看中,把他们收作亲信,进金鳞卫当差。
他们越是表现,郁苍的脸色就越黑,吴公公在一边翻白眼,心说:
「有没有点眼力见儿,皇上嫌弃你们知不知道?识相的跪地认输,磕头认错,说不定皇上大发慈悲,不给你们穿小鞋!」
「就这眼力见,还想进金鳞卫,想得美!」
暗流涌动中,白曦捂嘴惊喜,「漂亮宝贝,你看他们,我看了这么多天打架,从来没有像今天打得这么好~」
「怎么办,我好捨不得 。」
郁苍:「……」
打得很好是吧?
郁苍挥手,将金鳞卫传唤而来,「你的护卫,能不能和朕的护卫过招?」
白曦一听有更厉害的打架,哪会拒绝,「比!一起比!」
她同意后,被挑选出来的金鳞卫,「和善」与观星台护卫握手。
「待会下手轻点。」金鳞卫说。
观星台护卫以为御前近卫,跟他们说让他们下手轻点,「大人们谦虚,卑职该向你们讨教。」
握手的手一触即分,观星台护卫手隐隐作痛。
这就是金鳞卫的实力吗?连握手都带着强横的力量,不愧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卫队。
好想进金鳞卫!
擂台比试採取混战的形式,速战速决,随着吴公公唱和比赛开始。
金鳞卫丢下佩刀,赤手空拳上去和观星台护卫比试。
观星台护卫见对方来势汹汹,慌忙保护好自己周身几大重要穴位,争取拿下头筹。
结果——
「嗷嗷嗷~别打脸!!」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一直打我的脸?」
「轻点,轻点,我的脸好痛……」
第66章 护卫留还是不留?
观星台护卫以为自己会和金鳞卫,来一场你死我活的精彩较量。
结果他们一上来就打自己的脸,专门往脸上招唿。
什么新招式?侮辱性好强!
一场比试下来,金鳞卫没一个倒下,他们集体弹了弹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友好地去扶躺在地上,被打成猪头脸的观星台护卫。
「你没事吧?」
「瞧瞧这脸,眼眶都紫了,痛不痛?」
「不好意思兄弟,刚才说好下手轻点,结果一动手没忍住。」
「我帮你看看,什么?你让我离你的脸远点?」
「冷静冷静兄弟,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金鳞卫去拉观星台护卫起来,不是好心,是他们要让对方站起来,面向国师大人,让她看清楚他们噁心吧啦的真面目!
今天被选出来和护卫打架的金鳞卫,都是昨晚与郁苍白曦出宫的那批。
他们亲眼看见郁苍待白曦如何,不需要吴公公暗示,一个个专门折腾对方试图勾引人的脸。
小样~还想待在国师身边,问过我们的拳头吗?
龙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简称看脸。
白曦见护卫一个个丑成这样,简直没眼看。
「你们之前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一个个全歇菜了?」
「我们……」
「回国师大人的话。」金鳞卫挤走护卫,不给他们控诉的机会,「习武不能只学花架子,得在真功夫上才能见真章。」
言下之意就是说他们没用,都是花瓶。
偏偏护卫刚才打输了,还输得很惨,想反驳都没底气。
郁苍忍耐多时,不想再多看护卫一眼,结束话题地说,「白曦,你现在也看完了,该怎么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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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还是不留。
「不留!」
白曦果断的说,「我方才来看他们,就是想做最后的告别,本来还有些捨不得,结果他们输得太难看,我不要为他们花钱。」
休想从她手里赚走一年俸禄!
她现在连一支金簪都不想付。
郁苍面无表情,给吴公公递了个眼神,吴公公把他们全带下去,是时候该收拾包袱从哪来回哪去。
吴公公担心么蛾子,还让小太监们帮他们收拾东西。
白曦对护卫毫无留恋,反倒是见到金鳞卫牛逼的实力,难免动心。
如果让漂亮宝贝每天借几个金鳞卫给她,她是不是每天都能看到不重样的表演?
白曦说干就干,将要求提给郁苍听。
刚送走碍事护卫的郁苍:「???」
金鳞卫一个个瞪大双眼,仿佛看见脑袋上悬着铡刀,随时掉下来砍他们脑袋。
跪在白曦五步之远磕头,谢绝白曦的好意,他们更愿意待在延英殿。
「好吧……」白曦从不强人所难。
只是他们一靠近,白曦从他们身上的气味中,嗅出不同的东西。
「你们昨晚离我有多远,都在什么方位?」
金鳞卫面面相觑,生怕白曦又给他们挖坑,眼神询问郁苍的意思,得到郁苍点头同意后才把自己昨天方位和距离说出来。
「那就对了!」
白曦站起来,绷紧脸严肃地和郁苍道,「漂亮宝贝,昨天有人跟踪你!!」
「昨天街上的人太多,气味太杂,我以为是金鳞卫。」
白曦没对他们设防,第二是对方没冒出明显的恶意,但她想到有什么脏东西盯着自己,她就浑身不舒服。
郁苍对白曦的话从来不怀疑。昨天出宫,他将金鳞卫分散在四周,如果有人跟踪被金鳞卫发现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到目前为止,金鳞卫没有给他任何消息,只有一个原因,对方隐藏太深,深到金鳞卫和阙火都没发现。
身形可以隐藏,气息却瞒不过龙的鼻子。
「此事朕会命人调查。」
白曦遣散护卫,太后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她就知道区区几个护卫,比不上他儿子。
「哀家得送点什么给白丫头,当做奖励!」太后一头扎进私库。
「送女子最爱的髮饰头面?不好不好,女子头髮得让皇儿去送。」
「送胭脂水粉?不行不行,白丫头天生丽质,浑身灵气用不到这些东西。」
「送古玩字画?哀家预感白丫头不喜欢这些玩意儿。」
「……」
太后把私库翻个底朝天,看什么都不满意,觉得任何东西都配不上白曦,她喜爱的吃食她又拿不出手,当不了奖励。
就在太后烦恼该送什么东西时,魏嬷嬷提议,「娘娘,不如您让国师大人自己挑选?」
「她选?」太后沉思,「会不会显得没诚意?」
魏嬷嬷和太后有不同的想法,「依奴婢观察,国师大人不在乎虚礼,是很有主见的人,太后娘娘也不用担心她不好意思,放不开手脚,国师大人应该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让她对各种吃食。
太后实在选不出给白曦的礼物,听从了魏嬷嬷的建议。有时候当局者迷,反倒放不开手脚,顾虑太多。
白曦听魏嬷嬷来请她说,太后要送自己礼物,还让她随便挑选,想也没想就跟她走。
太后的私库半数是命妇和嫔妃向她示好的礼物,件件珍品,其中的古董字画随便流出去都价值万金。
太后把最好的展示给白曦看,在白曦眼里,字画就是张废纸,古董花瓶更是什么用都没有的破烂。
她走在私库中,从十几个架子前依次路过,都没有讨她心意的,就在她以为要无功而返时,看见了角落里的宝贝。
「我要这个!可以吗?」
太后带人远远观察白曦,见白曦逛完所有架子都没喜欢的,心里怀疑自己的东西是不是太不起眼,没她看中的,听见白曦兴奋地惊唿,没来得及看她选什么,满口应好。
「你是最最最富有的太后!」白曦收到喜欢的宝贝,夸赞张嘴就来。
太后疑惑什么东西能哄她如此高兴,走过去怔在原地,不确定地说,「你真的喜欢它们?」
她把它们放在角落,就是因为它们比起别的宝贝,毫不起眼。
白曦选的是堆在角落里,发光的黄金。
金块一层叠一层,叠得有她半个人一样高,她从没见过这么多金子,黄金髮簪都弱爆了好吗??
第67章 你说什么?太后抢朕媳妇?
夜深,万籁俱寂,蜡烛燃至最底,郁苍批完最后一本奏摺,揉了揉酸痛的眼角。
今日,总觉得过分安静了些。
少了什么?
「白曦呢?」郁苍问。
白曦在的时候,总会叽叽喳喳在他旁边说什么。
吴公公躬身回禀,「回皇上的话,小主她下午被太后叫走,现在还没回来。」
郁苍:「现在几时?」
「亥时一刻。」
郁苍疑惑,「亥时还不回来,她在母后那做什么?」
「罢了,摆驾长寿宫!」
帝王摆驾后宫,就算郁苍没有惊动任何人,后宫消息灵通的妃嫔也得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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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登基两年,从未深夜踏入后宫,今夜难不成要召人侍寝?」
同一个信念涌出脑海,她们默契地统一。
良妃身为后宫暂时的管理者,得到消息后焚香沐浴,在寝殿的铜镜前比划半天衣裳。
「这件衣服太厚,不能凸显本宫的身材。」
「这件太薄,皇上会觉得本宫轻浮。」
良妃对着铜镜,好不容易找出一件满意的寝衣,又选了件风情勾人的外袍披上,在院中等待圣驾。
她是后宫地位最高的妃嫔,于情于理都是第一个被皇上临幸的妃子,皇上今夜一定是来宣若宫!
良妃翘首以盼,夜风吹来,她本就穿得少,单薄的身躯在夜色中颤抖。
冷——
「皇上怎么还不来?来宣若宫需要这么久吗?」
她住的宣若宫,是除皇后、太后外最好的地方。
「芍药,你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芍药没过多久便回来,她迟疑地想说不敢说。
「说!!」良妃脸色铁青,「皇上去了哪个妃子的宫里,本宫明天要她好看!!」
「娘娘……」芍药着急,「皇上今夜哪都没有,去了太后的寝宫。」
「太后??」良妃僵住。
长寿宫。
灯火通明,蜡烛的暖光渡着金边,耀眼的金光晕染贵气。黄金是又土又叫人无法抗拒的东西。
白曦把金子铺在太后送她的金床,她今夜……不对,以后每天都要睡在黄金的铜臭味上!
还回什么延英殿,她宣布长寿宫就是她最爱躺的地方!
白曦在金子上打滚,试图用这种办法把黄金亮闪闪的光芒,粘到自己身上。
太后坐在旁边和蔼地看她闹。
她的库房也不是那么不中用嘛,至少有金砖可以给她玩。
太后瞧她开心,嘴角的笑意就没断过。
奇怪,往日亥时她早该困了,现在白曦在身边不仅不困,连疲乏都没有,身体前所未有地轻松,以至于她老想不起来自己忘记什么重要的事。
「启禀太后,皇上来了。」魏嬷嬷通报。
「皇儿来了?」太后神色尴尬,终于想起自己忘记什么,「快传。」
郁苍从外面大步入殿,就看见在金砖床上滚来滚去,乐不思蜀的白曦。
他当什么让龙不回延英殿,敢情是比他富有的金子?
「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自知理亏,懊恼地走过去。
「皇儿,白曦她……」
郁苍:「叨扰多时,儿臣带她回延英殿,母后早些休息。」
太后:「……」
她没说不让白丫头回去,你何必如此着急?连话都不给哀家说完。
太后重新坐回去,冷淡叙说,「白丫头不想回去,今夜怕是要睡在哀家的寝宫,皇儿请回吧!」
郁苍今天上午刚送走观星台的护卫,一口气没来得及喘,后院着火,「母后,你浅眠,还是儿臣带她回去吧。」
「哀家今日有白丫头在,定能舒舒服服睡到天亮,皇儿自行去吧。」
郁苍接话,「白曦的一应洗漱用具都在延英殿,不麻烦母后。」
「不叨扰,哀家在后宫待了几十年,什么女子的洗漱用具没有,仔细算算东西怕是比你延英殿都多!」
郁苍揉捏眉心,压着嗓子问,「母后,你到底如何才肯放人。」
他从头到尾都没去问白曦的意思,她肯定说待在长寿宫,要回去她早回了。
太后诧异地打量他,她怎么觉得儿子今天怪怪的,就算再不乐意白曦和她住,也不会这般迫切吧?
太后不确定的问,「苍儿,之前哀家说的话,你听进去了?」
郁苍不是怯懦的人,以前或许存在诸多原因,现在清楚自己割捨不下的心意,坦荡告知自己的母亲。
「是,朕心悦她。」
「此生朕只动心一次。」
郁苍携风霜而来,绛紫的衣袍代表夏国至高无上的权利,万里河山尽在掌握,他用郑重真挚的口吻诉说独一份的心意。
「苍儿,不是母亲不信你,你是皇帝,人生漫长,确定要向母亲做出这样的承诺?」
太后没再自称哀家,而是如平常母子一样与孩子说话。
郁苍负手而立,古井无波的黑眸在望向白曦时,眼底总有暖色。
「母亲,你耗尽心思才有个白曦,你觉得儿臣还有别的心思放在旁人身上吗?」
总有人不动心则已,一旦动情就是此生唯一。
郁苍就是这种人,尽管他是皇帝,可他就是给得起承诺!
太后眼中盛满和蔼的笑意,「哀家一生身处后宫,希望你好好待白丫头。」
承诺动人,是世界上很多男人做不到的分量,可太后认为白曦当得起,从不动摇郁家高攀她的念头。
「皇儿,怎么才几天不见,你就改变主意了?」
之前不还信誓旦旦,说自己不会喜欢任何人吗?
「母后。」郁苍和太后说话,余光总不忘观察白曦,「朕出宫碰见一人,恍惚察觉人生短暂,朕不想以后后悔。」
太后皱眉,她听不懂人生短暂什么意思,潜意识告诉她郁苍不是跟她说时间流逝,张嘴想问,郁苍已经不说话了。
郁苍与太后袒露心思后,靠近白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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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朕走吗?」
白曦纠结,她捨不得大金床诶。
金闪闪的床,龙无法抗拒。
郁苍早有预料,「太后方才与朕说,东西都送你。」
白曦:「!!!」
「全部都给我?」
「嗯,你的见面礼。」郁苍。
白曦被巨大的财富砸昏脑袋,没有空隙思考什么是见面礼。
「快快快,漂亮宝贝,快搬去延英殿,摆起来!」
大金床和美色她都要。
第68章 只有白曦一个人高兴的世界达成了
白曦连夜从长寿宫搬了一张床。
成箱的金子往延英殿搬,搬完她果断捨弃下山后的第一张床,将从长寿宫带来的金子换走原配……不对,换走丢进仓库。
白曦满足地躺在黄金上,金闪闪的光芒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晚安,我的闪亮亮。」
白曦在金床上合眼,以为能做个好梦,梦见自己躺在金山上,拥有十八座大金矿,可惜梦不遂龙意。
梦中别说金矿,她连一粒金粉都没看见。
她做梦梦到自己躺在刀山火海上,浑身疼得不行。
白曦疼醒了!!!
「好硬qaq。」
「床好硬,硬得睡不着。」
白曦不放弃继续忍耐,翻来覆去思考是不是自己睡的姿势不对,身体挪了挪,又扭了扭,结果依旧很疼。
不行——
堂堂白龙,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受委屈的白曦抱起枕头喊,「漂亮宝贝!!」
白曦绕过屏风去找郁苍。
郁苍早听到她翻身的动静,之所以没说话,就是等她自己过来。
「怎么了?」郁苍明知故问。
白曦控诉地指向金床的位置,「它欺负我,我睡不着。」
白曦撸起衣袖,冷白色皮肤泛起粉色,双眸水汪汪地浸润泪花,昏暗的夜色里不知道有多撩人。
郁苍喉结滚动,「你想怎么办?」
「唔。」白曦怀念自己的原配床,它虽然是木头做的,但是不疼,「……能不能把原来的床换回来呀?」
郁苍遗憾摇头,「夜色已深,宫人都在休息,你要喊他们起来吗?」
他口气是询问,实则答案只有一个。
「不要叭。」白曦是条心软的龙,「那那、那算了,我也不是不可以睡的……」
郁苍抓起她手,碰了碰磕粉的手臂,「不疼了?」
「疼的,当然疼呀~红了怎么能不疼嘛~」
白曦以前的床尽管没有黄金闪,可却是工匠倾力打造,用了最上好材料,上面垫子和不起眼的床单全是蚕丝制成,睡在上面和水一样柔软,早就被郁苍养得娇气。
郁苍从柜子里取来上好的外伤药,不要钱的往白曦磕粉的算不上伤口的伤口涂抹,「既然疼还睡,万一明天变成红色呢?」
白曦脑海里幻想白龙变红龙的丑样,和煮熟的红虾有什么区别?
白曦紧张地拉起郁苍衣角,可怜兮兮的扁嘴,「漂亮宝贝帮我想办法,你脑袋最聪明了。」
「朕想想。」郁苍低头沉思,作出想办法的模样。
时间点滴过去,没耐心的龙更急了,「想到没有,有没有主意?」
郁苍欲言又止,「可能对你来说有点困难。」
「啊?」白曦眨眨眼,「什么困难?」
郁苍说出办法,「今天晚上你可以和朕一起睡,朕的床够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问题是朕没与人睡过,你也没有吧?」
他们前几次在一张床上睡觉,都有各种意外的原因,正儿八经是第一次。
白曦现在没多少害羞的脸皮,改拉为拽,抱着郁苍胳膊撒娇,「漂亮宝贝~今晚一起睡好不好,我睡相很好,不踢人不打鼾。」
郁苍勉为其难地答应,让出里面一半的床。
白曦欢快提熘枕头爬上去,生怕郁苍反悔似的。
等白曦平稳的唿吸声传来,郁苍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瞳里装满计划得逞的算计。
太后这张床,送得不错。
白曦前一晚大半夜才睡着,不出意外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睡觉素来没人吵她,想睡多久睡多久。
伸长懒腰,打了个哈欠。
白曦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自己丢进仓库的原配床,结果库房是空的,没有。
她的床呢?
她那么大的一张床呢??
「你有看见我放在这里的床吗?」白曦问负责仓库管理的太监,太监如实回答,「今天早上……不对,昨天小主说有新床,那张床奴才便扔了。」
「扔了?!」闪电噼进天灵盖,白曦从地上弹起来,「怎么扔了?扔哪去了!」
白曦顺着太监指出的位置去找,起初并没有找到,还迷了路,好在床被她睡了几个月,上面沾染她的龙气,白曦最后还是从内务府把床扒拉出来,避免了床被丢掉的命运。
找到床的白曦很高兴,回延英殿把床拼好后,立刻和郁苍分享喜悦。
「漂亮宝贝,今天晚上不用麻烦你了,我们依旧是一人一张,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郁苍诧异地走去寝殿,见到本该被收起来的床重新搬出来,冷眸嗖地锁定吴公公。
吴公公差点没给白曦跪下。
「国师大人您不愧是国师,丢了东西在哪都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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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没听出吴公公语气里的悲愤,还以为他在夸她,「小意思,小意思啦~~」
只有白曦一个人高兴的世界,达成了√。
碧蓝色的苍穹,乌鸦黑色的羽翅划过天际。
自从设计郁池计划失败后,燕京城除朝廷信鸽外,再也飞不出一只送信的鸽子。
燕京城达官贵人不止一次上奏生活不便,皆被郁苍一力按下。
郁苍每日繁忙的维持燕京及夏国的秩序,也使暗中的小人不得不更换送信的信使——乌鸦。乌鸦是聪慧的鸟雀之一,加以特殊训练,同样可以送信。
「主上,京城传来消息,郁苍三日前曾出宫一次。」
幕后的男人仿佛听见什么新鲜事,「郁苍会出宫?他刚杀了户部尚书,得罪燕京贵族,还敢出宫?而且……」
男人冷笑,语气嘲讽,「他会捨得从延英殿出来?」
「说吧,他出宫是秘密召见哪位阁老?」
手下一言难尽,把书信呈给男人,让他自己看。
「白曦,又是白曦!!」
「等等,他与女子出宫游玩,郁苍他这是……」男人反应过来,勾起阴险笑意,「有趣,郁苍除了郁池,又给我们送来一个把柄。」
喜欢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只有蠢货才会放着后宫可以拉拢的妃子不去,找一个……
「白曦的来歷查清楚没有。」
手下低头。
男人厉声骂了句,「废物!」
手下将自己现在得手的消息回禀,「主上,夏国姓白的人总共没有五户,我们的人潜进他们的宗祠族谱,往上翻十八代都没有找出叫白曦的人。」
第36章 什么?太后要走?
白姓,是夏国普通又少见的姓氏。
明明「白」不是复杂的字,说出来大家都不觉得陌生,可准确计算姓白的就是少,不仅少,而且祖上都没出现过能人,全是没出息的普通农户。
「属下猜测,或许祁山中有避世不出的家族,白曦便是其中一员。」
否则为何总找不到她的来处?
耗尽心血,也只查到她出自祁山??
男人听到属下的话沉吟,「不无可能。」
突然蹦出的银髮少女,踪迹成迷,又会一手厉害的毒术,绝对不可能是普通农户培养出来的后代。
男人当即下令,「祁山十八座山峰,你带人一寸一寸地去搜,尤其是地势险要可以藏村落的沟谷,一定要把人翻出来!任何线索都不要放过!!」
「是,属下遵命!」手下问,「找到之后呢?带回来吗?」
男人将信丢进火盆,火舌瞬间将纸吞没,「找到之后斩草除根!」
不能为他所用,只有死路一条。
「密切盯紧皇宫各出口的动向,郁苍会为了那个女人出来一次,肯定还有第二次……」
良妃等待晚上的侍寝,成了个笑话。
后来她才知道,郁苍深夜前往后宫是为了白曦,白曦还从长寿宫搬了好几个大箱子回去。
箱子里面能装什么?
肯定是赏赐的宝贝!
白曦何德何能,凭什么得到太后的青睐?她们这些后宫的妃嫔,每日天不亮起身去给太后点卯问安,反倒什么都没有。
任谁都看得出来,太后对她们客气是客气,就是客气过头,一点熟稔和喜爱都没有。
良妃心里有无数计划,碍于生辰宴上的失败迟迟没有行动。
「本宫不能再出面了,再出面皇上肯定会察觉本宫的意图!!」
良妃的计划全部都是推别人上去,自己藏在幕后,她藏得好,每件事是她做的又不是,丽婕妤和王昭仪两枚棋子,反倒被抓住处死。
芍药向良妃提议,「娘娘,后宫妃嫔这么多,死两个丽婕妤和王昭仪有什么打紧?我们再找下一个不就行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良妃何尝不想发展下一个帮她出头的棋子,问题是接连死了两位妃子,后宫的女人又不是傻子。
当初被家族挑选送进宫中,肯定都长了脑子,「现在本宫送出去的赏花帖,都没人敢收。」
芍药替她着急,「没有问路石,万一计划失败,娘娘岂不是引火上身?」
「而且太后现在还在宫中,娘娘身边没人手,国师又深得太后娘娘看重,您行动只会更加危险。」
皇上生杀予夺,两位妃子说杀就杀,太后又是从先帝后出来的最后赢家,有两座大山在,良妃想施展计划举步维艰。
「你说得没错。」良妃,「皇上已经让本宫折损两枚棋子,有太后在本宫更无法动弹。需要找个理由,让太后回江南。」
生辰宴结束好些天,太后还不走真是碍事。
「传消息给父亲,让他去办。」
「啊?你说太后要回江南了?」
白曦苦着脸,「我好捨不得的。」
白曦起初对太后好是因为她是漂亮宝贝的娘亲,现在经过多天的相处,白曦很喜欢太后的脾气,有她在总有很多好玩的事。
「是啊。」郁池在观星台护卫出宫后,终于敢进宫,「江南传来消息,说是佛法深厚的觉明法师现身江南,你也知道母后信佛,遇到游方高僧,怎么可能不会去?」
白曦反驳,「才不是,太后才不信佛,都是假的!」
白曦说漏嘴,郁池不清楚太后在江南到底干嘛,听见她的话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反驳,触及白曦的眼睛,又情不自禁地相信,「母后她真的是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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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藏得够深啊!
白曦用手拍拍嘴,听见郁池口气她才明白他不清楚此事,她以为漂亮宝贝知道,他也知道呢。
郁池除了最初的惊讶,后面自行缓过来,嘀咕道,「也对,我佛慈悲,如果母后真的信佛,哪做得出给白姑娘找男宠的事,害我的见了皇宫都得绕道走,生怕皇兄逮我回来弄死我……」
白曦听不清他在说什么,隐约听到「男宠」、「皇兄」的字眼,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她问缓过来的郁池。
「你说太后会走吗?」
不信佛,便不用搭理和尚吧?
郁池打破白曦的期望,「就算我们了解母后不信佛,旁人不清楚,她既然装了,怎么着都得继续装下去,否则天下人怎么看她?」
一向信佛的太后,对高僧居然不感兴趣??
长寿宫。
太后也在为觉明法师的事头疼,「哀家一本经书都没看过,大老远为个和尚抛下儿子和白丫头回去,太亏了吧?」
魏嬷嬷眼下也没办法帮太后出谋划策,「娘娘,奴婢一开始就提醒您别用这个法子,您现在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太后按压胀痛的额角,像鱼刺堵在嗓子眼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难受得紧。
「和尚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现在皇儿刚开窍出现,哀家不在旁边盯着,怎么抱孙子?」
太后现在的胃口越来越大,不满足于儿子找到心上人,连未来的孙子都开始畅享。
太后不甘心,她想最后挣扎一下,「你替哀家向皇上告病吧,就说哀家重病在床,不方便长途跋涉赶往江南,随便派个人找到高僧,问他请来一卷经书便可。」
为了不去江南见和尚,太后装病的招数都想出来了。
魏嬷嬷嘴角抽搐,心说您和齐王殿下怎么老爱用这招?皇上案前堆的全是你们告假的摺子吧?
「娘娘千金之躯,怎可随意用身体抱恙找藉口?再说了,这招齐王殿下用烂了。」
母子俩轮流生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夏国国运受损,皇室全是病秧子呢。
太后嫌弃骂道,「倒霉孩子,就知道坑他娘!」
「罢了罢了,告诉皇上,哀家过几天回江南。」
「别让他弄出迎接哀家回宫时的排场,让哀家默默离开……」
太后纯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痛得她心口流血。
第70章 太后会不会带白姑娘去江南?
太后要走,离宫前不需要白曦组局,万寿宫也自发凑了一桌家宴。
家宴太后特意把白曦叫来坐在自己身边,牵着她手和她说了许多话。
比起捨不得两个儿子,她更捨不得白曦。
「白丫头,哀家留了道空白懿旨给你,要是皇儿他欺负你,你就写去骂他!」
太后的懿旨管不了朝堂,后院家里十分管用,她想送白曦东西防身,也图个自己放心。
白曦没接懿旨,「他不会欺负我的~」
她可是他祖宗,哪有信徒欺负祖宗?
她一拳下去,他就乖了。
「他打不过我。」白曦挥舞自己的拳头,表示自己很厉害,太后自然不信,大儿子的内力她知道,「你收下吧,没事拿它垫垫桌腿也行。」
太后把懿旨塞给白曦,生怕她不要。
白曦不好拒绝心意,权当上供收下,「好~~」
席间太后不断给白曦布菜,桌上每盘菜的第一筷子,统统落进白曦碗里。
郁池偏头瞥见他哥好几次想给白曦夹菜的动作,全被太后抢去,以至于气得一口饭没吃,乐了。
「皇兄,母后如此喜欢白姑娘,你说她会不会把白姑娘带去江南?」
郁池故意的,太后巴不得郁苍和白曦好,老煳涂了也不会把白曦带走。
郁苍眼中寒芒闪动,「郁池,她要是去了江南,你就去沙漠挖井水,什么时候挖出水什么时候回宫。」
郁池吓哆嗦,筷子没拿稳掉在桌上,狼狈捡起来赔笑,「皇兄,臣弟开玩笑呢,您别认真啊!」
去沙漠挖井水,是想让他晒死在沙漠吧,好狠!!
「你看,他们两兄弟在说悄悄话呢。」太后伸手指向坐在一起的两兄弟,由于她和白曦一起坐,郁苍和郁池两个被丢弃的人,只能并排坐。
「哀家刚才和白曦说,要与你们俩兄弟单独说些话。」
白曦满头问号,她什么时候说了这句话。
太后不等白曦戳穿自己的谎言,拿着白曦当令箭,「老大、老二,你们不会不答应我吧?」
郁苍放下玉箸,「母后想说什么说便是。」
郁苍都开口说好,郁池当然没有意见。
「行,郁池,你先随哀家过来。」太后带郁池走出殿门,半途中想起什么回过身,发现大儿子不知什么时候把白曦拽到自己身边,重新给她布菜。
太后:「……」
「皇儿,哀家想借用阙火,你同意吗?」
阙火是郁苍的近卫,只听从一个人的吩咐,郁苍好不容易把白曦哄来自己身边,懒得去管太后找阙火干嘛,敷衍点头,让他们滚蛋。
太后带郁池出来,长寿宫夜色醉人,就算她时常不在后宫,此地也有郁苍派人专门打理。
郁池疑问,「母后要与儿臣说什么?总不会是带儿臣出来欣赏夜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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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仔仔细细打量郁池,「你长大了,也高了,哀家回江南前,还有件事没告诉你。」
郁池疑惑,听太后沉声道,「是哀家在你被污衊时,为何迟迟没回宫、没写信。」
郁池连忙打断,「母后,此事儿臣早就不在意了。」
「你不在意是你的事,该说的话哀家还是得说,这也是白丫头教给哀家的道理。」
太后拍了拍他搀扶自己的手背,回身往她出来的偏殿望去:
「因为哀家知道,你皇兄无论如何不会杀你,顶多把你丢去封地,那个时候哀家想,你去封地也好,这样我们母子就不会老拖累他。」
郁池不懂太后口中的拖累是什么意思,正欲细问,听太后接着道。
「你初入朝廷,或许不明白朝堂的诡谲,若你皇兄真不信你,觉得你会派人刺杀他,别说等他从祁山回宫后你向他请罪,在事发当夜你就被诛杀在齐王府!连宫门都进不去!!!」
帝王的眼中容不下沙子,郁池齐王的身份和年纪,本就时时刻刻威胁帝位,天赐良机,送上把柄,诛杀叛臣亲弟,何人敢说他半句不是?
「到时候百姓也会说,你死的好。」
「可你皇兄没有,不仅没有还一直安排阙火调查,阙火是什么身份地位你不会不知道,你皇兄都没让人把你交去刑部。」
「此事你若不信,哀家找来阙火与你对峙。」
太后传召阙火,这也是她出来前,向郁苍讨要机会的原因。
阙火得到郁苍的认可,太后有什么答什么,「当时齐王殿下情况危急,铁证处处对您不利,属下告知皇上按照证据,齐王殿下您-该-死!」
阙火复述事实,没有冒犯之意,「后来有国师大人帮忙,您也很快洗刷冤屈。」
阙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在太后的示意下,才超出自己职责范围地说,「皇上没有想过杀齐王殿下,就连您跪在延英殿外,也是为末将争取调查的时间。」
「皇上回宫,奏案上七成是参您的奏摺,您不跪给他们看,就是他们来跪皇上,下旨处决。」
郁苍本来就是个不擅长表达的人,表面上是白曦力挽狂澜,可要是没有他的默许,郁池早死了。
阙火:「皇上唯一生气的事,是气齐王殿下您老是中计。」
太后接话,「就算气你,他也会帮你善后。还记得你去年生辰许愿,被起闹许下想成为皇上那样的人,后来除了外界的风言风语,你未折损半根头髮。」
「池儿,哀家要走了,哀家走前,不希望你和你皇兄有隔阂,白曦说水面落入一颗小石子也会泛起涟漪,石子虽小,在清澈的水中又那么明显。」
日积月累,水里的石头有多少呢?
郁池从阙火说第一句话开始,心里就翻起惊涛骇浪。
说实话在跪在延英殿门前,他有埋怨过皇兄为什么不信他,难道皇权比不过兄弟的血脉亲情?原来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太后握紧他的手微微颤抖,真相沉痛,他们都需要借彼此的力量才敢开口:
「池儿,你皇兄不让哀家告诉你,但哀家不是个称职能干的母亲,在你小时候,是真有动过把你当女孩养的想法。」
太后娘家式微,根本说不上话,「在宠妃想抢走你的第三天,你一向喜欢读书的皇兄,去了军营……」
「别和他有隔阂,从你出生起,他就一直把你当弟弟保护你。」
第60章 漂亮宝贝你说话不算话
郁苍和白曦坐在偏殿用膳,白曦发现同样的菜,太后和漂亮宝贝投餵她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漂亮宝贝餵得更香!
「我要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白曦坐在椅子上张嘴,饭菜就会跑进她嘴里。
白曦不仅自己吃,吃到好吃的还会和郁苍分享,「漂亮宝贝,今天的牛肉不错,一点也不硬,软糯辛辣,你尝尝~」
郁苍是少数能在辣椒上,和白曦吃到一起去的人,太后和郁池都不会吃辣。
郁苍敷衍动筷,又将蔬菜放进白曦碗里。
白曦皱了皱鼻子,「我今天吃好多蔬菜了,能不能不吃了……」
白龙有个臭毛病,她不喜欢吃蔬菜,尤其讨厌胡萝蔔,总说胡萝蔔有股怪味。
「不行。」郁苍态度坚定,没有因为有双眼睛盈盈地瞅自己就松口,「太后方才被你忽悠,你今天吃的肉已经够多了。」
白曦把头撇一边,「我不要你餵了,我要等太后回来。」
好气~她收回漂亮宝贝餵的饭最香的这句话。
她不吃,郁苍就不跟她夹别的菜,龙现在养得娇气,有人伺候就不肯自己动手,尤其对象还是郁苍的时候,脾气就更大了。
白曦把嘴撅得老高,又用鼻子重重哼了声也没有换来郁苍的回心转意。
「你变了!」白曦控诉他。
郁苍现在拿捏龙很有一套,「今天最后一口蔬菜,吃完明天午膳给你多加一盘排骨。」
郁苍大部分时间都依她,唯独小排骨白曦说破嘴每天也只有一盘。
美味不见得有多美味,吃不到才永远在骚动。
白曦听见有两盘小排骨,终于肯郁闷地把蔬菜吃完。
结果她刚吃完还有一份。
郁苍:「最后一口,朕金口玉言。」
白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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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从外面回来,见到白曦愤恨地瞪着郁苍,看架势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
郁苍面对她的视线,安静吃饭,他动作慢条斯理,良好的礼仪赏心悦目,单独看足以入画,可要是配上白曦的眼神,他闲适的模样就显得十分气人。
「谁惹我们白丫头不高兴?」
白曦在桌子底下踩了郁苍一脚,力道不重,鞋印清晰,「郁苍说话不算话。」
漂亮宝贝都不喊了。
「哀家帮你收拾他。」太后清了清嗓子,她开口的前一瞬,郁苍慢悠悠说出事情原委,太后狼狈掉头,给白曦又多夹了一筷子蔬菜。
「都是哀家不好,刚刚夹菜漏了青菜,你多吃点别挑食。」
白曦:「???」
说好帮我出头的呢?
太后尴尬干咳,把郁苍带出去,「哀家同老大说几句话回来,你先吃,别凉了。」
白曦用筷子戳菜叶,龙的眼里青菜叶和树叶没区别,「叶子菜是最讨厌的人类食物之一。」
白曦把菜戳烂了,最后还是得悲催地把东西吃完。
浪费可耻。
郁苍和太后出去的时间,明显比郁池少很多。
回延英殿的路上,白曦没看见郁池,拉着郁苍问,「太后与你说什么悄悄话,我也想听。」
郁苍回忆与太后的对话,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你不会想知道。」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白曦。
郁苍:「既然是悄悄话,朕告诉你还算悄悄话吗?」
白曦一合计,「好像也是,你好好听太后的话,她马上要走了,说得话肯定管用。」
郁苍暗色的眼眸从白曦腹部快速划过,在回到延英殿后看见寝殿的两张床,无奈轻嘆。
阙火最终还是把在郁池面前说的话,告知郁苍,「请皇上降罪,属下多言。」
阙火与吴公公不同,他很多时候都是古板的性子,多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从不逾矩,太后找他说得那些话,他忍耐许久,实在忍不住。
郁苍听到阙火的复述,拧紧的眉心未松片刻,过了许久,久到阙火跪在地上的膝盖隐隐作痛,郁苍才有动作。
「罢了,是朕命你听从太后的意思,话已说出……」郁苍顿了顿,眸光暗沉如渊,「郁池什么反应?」
「齐王殿下没有反应,早早出宫。」
他走得早,出后宫的路上才没有和郁苍白曦一道。
太后定下卯时三刻出宫离开燕京。
此时街上人烟稀少,出宫不会引起轰动。
她不需要人送她,郁池好说歹说太后才答应他,送自己到燕京城外的十里亭。
他们离宫,郁苍刚刚下朝。
「漂亮宝贝,这本天书你已经盯了一炷香时间还没翻页,到底在看什么呢?」白曦难得早起,在一旁打哈欠。
郁苍经过白曦的提醒,才记得翻页,「你饿了先去用早膳。」
「我不饿。」白曦待会还要去睡回笼觉呢。
「漂亮宝贝,你今天下朝的速度好快,平常不到巳时你根本不回来。」
如果遇见商议不决的大事,郁苍午时回来的次数都有。白曦还记得生辰宴,她替他定在午时,他都差点迟到。
「漂亮宝贝,我觉得你有心事。」白曦坐在椅子上晃悠脚丫,左脚踝的彩色宝石在裙下若隐若现。
郁苍端着奏摺,没去看她眼睛,「朕没有心事,你看错了。」
「才没看错,你质疑我身为祖宗的法眼!」
白曦伸出食指和中指比了比自己的眼睛,又点了点郁苍,「漂亮宝贝,你是不是想出宫去送太后最后一程?」
「太后这次回江南,起码有一年不会回来,你想去送她没什么大不了。」
郁苍指骨用力捏紧奏摺,在白曦以为他会否认,或者干脆什么也不说的时候,郁苍居然道,「朕出宫,只会吵到母后想低调回江南的计划。」
有太多眼睛盯着他了。
「简单啊。」白曦站起来,「我们可以多换几辆马车,上次出宫去玩,不也没人发现我们吗?」
白曦说完才想起来暗中的眼睛,「你放心,上次那几个人的气息我记住了,他们再出现,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郁苍做好决定,立刻放下手中的事往外走。
白曦匆忙跟上,「诶~漂亮宝贝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
白曦今天早起,就是为了等郁苍下朝,与他一起送回江南的太后。
第72章 圈套,设计
几番辗转更换马车,郁苍和白曦低调出宫。
为了不引起旁人怀疑,明面上没有护卫,带出宫的金鳞卫全部潜藏在暗处。
一路顺利出宫,白曦凝神注意四周,清晨的燕京城街道无人,出了城池后四周更加空旷。
再行十里路,他们就能看见太后的凤驾,希望时间来得及。
白曦有点饿,抱着糕点啃,吃得腮帮子鼓鼓的,「漂亮宝贝,你要不要一起吃点?」
郁苍摇头。
白曦说,「你不用担心,太后和郁池一起去,在十里亭分开的时候肯定会说话,我们一定赶得上。」
郁苍不是担心赶不上,他从出宫后就心神不宁。
白曦抓起一块糕点往郁苍嘴里塞,「张嘴,啊~早膳要吃饭,不然肚子疼。」
糕点放在嘴边,郁苍不吃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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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被白曦塞了三块,郁苍实在没胃口,此时马车突然震动,赶车的阙火将手放在腰间,「来者何人?为何拦路!」
外面阙火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怎么有齐王的令牌?」
阙火方才见一人策马而来,跑得太急,摔在他们马车前,上前交涉发现他手里握着郁池的令牌。
「太后凤驾遇刺,小人奉命回京请援!」来的人见到阙火拿出金鳞卫的令牌,才把齐王令给他,「请大人火速回京通知皇上!!」
太后遇刺,马车中的郁苍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阙火把令牌从车门缝隙交给郁苍,由郁苍亲自核对无误后,郁苍下令,「阙火,你带人先行去十里亭,朕随后就到。」
「可是皇上,末将走了您怎么办?」
此次出宫带的人本来就少,他离开郁苍身边人只会更少。
郁苍面庞冷峻,带着不怒自威的强硬,「支援太后,必须保证太后安全!」
「……末将遵命!!」阙火带走一半金鳞卫,郁苍将令牌丢出窗外,命令信使,「你去京兆府求援,速度要快。」
信使不知道马车中从未露面的人是谁,光听声音心底便不寒而慄,升起想下跪磕头的冲动。
「是,小人这就去。」
兵分两路,郁苍乘坐马车速度没那么快,他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白曦同样担心太后出事,但她更不放心郁苍。
现在着火带人手走了,她该保护漂亮宝贝~
白曦放下糕点,神色严肃。
郁苍被她的模样驱赶些许阴霾,「无碍,朕会解决。」
郁苍话音未落,突然掀开马车窗帘。
京郊城外树多林多,四周安静到不同寻常,多年来锻鍊出来的敏锐,令郁苍下令,「停车!!」
赶马车的金鳞卫二话不说拉住缰绳,「皇上,怎么了?」
郁苍放下窗帘,重新坐直,再次开口声音夹带厚重的内力,「偷偷摸摸,既然来了还不滚出来!」
距离郁苍最近的金鳞卫没事,马车两侧的树木颤抖落下无数枝叶。
有人拿掉身上的伪装走出来,「皇上执政两年,依旧犀利,在下佩服。」
来的人是位男子,他身上的衣服颜色是与周围树木相近的墨绿,从吐息和行走的步伐看,是个练家子。
金鳞卫纷纷拔刀,呈圆形护住马车。
「皇上不妨猜猜我们带了多少人。」
郁苍遭人埋伏,依旧不慌不忙,「先用一部分极少的人力攻击太后凤驾,再把精锐埋伏在马道上等朕。」
「皇上好眼力,你猜得出为何还让阙火离开?」
郁苍不回答他的问题,「你敢拦朕,做好死的觉悟了吗?」
明明是被人埋伏,郁苍却像那个掌控全局的人。
先走出来的男人反感皱眉,「好,既然皇上如此自信,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吹了声口哨,两边树丛无数人飞身跃起,从空中攻击郁苍所在的马车。
第一波攻势有三十人,二十名金鳞卫顺利阻止,马车微损分毫。
林中再奔出三十名提刀的刺客,郁苍站起来欲走出马车,他对白曦说,「你留在车中,朕会保你安全。」
白曦不要,「我与你一起出去。」
郁苍鼻尖闻到血腥味,分不清是敌人还是自己人,郁苍没再纠结,叮嘱道,「你切忌不可动手。」
郁苍上次见白曦动手电闪雷鸣,他不愿意在人前暴露她的身份。
两人走下马车,已经有金鳞卫受伤,对方人太多了又是精锐,山林中还在不断跑出援兵。
「你终于肯出来了。」蒙面男子见到郁苍,眼眶赤红,就算蒙着脸也挡不住滔天的恨意。
郁苍将白曦护在身后,黑眸平静的扫视,一眼猜出对方身份,「前户部尚书问斩,他的嫡次子因为两月前出京游玩未归,至今尚未抓捕归案。」
跑了两个月的人,抓起来有难度。
「你送上门,朕正好斩草除根。」郁苍接过金鳞卫递过来的长剑,打算带人杀出重围。
区区一百来人,也想挡他的路?
郁苍拿过长剑周身气质骤变,宛如出鞘的兇器煞气腾腾,是经歷过尸山血海才能淬鍊出来的杀气。郁苍此刻依旧冷静,与他握剑前的冷静不同,他现在的眼神仿佛不是在看同类,是在血海王座上俯视蝼蚁。
在郁苍加入战局后,金鳞卫的人数劣势瞬间扭转。
郁苍一人一剑,就掀翻了敌人精心布置的包围圈。
蒙面男子早就听闻郁苍的凶名,结果刚才客套的话一语成谶,此人当了两年的皇帝,还没洗干净身上的杀气。
狠下心,蒙面男子将自己藏在林中,最后的王牌拿出来,「给我杀!!」
身边传来惨叫,原来是对方使用暗器。
「你们好卑鄙!!」金鳞卫看见同伴死在暗器下,顷刻间没了唿吸怒骂。
蒙面人不以为耻,他下三滥的手段瞬间杀了九名金鳞卫。
金鳞卫在被包围的时候就有折损,现在只剩下六人围在郁苍身边。
「下三滥的手段能好用就行,反正今天杀了你们,我也活不了不是吗?」蒙面男人同样拔出武器加入战局,看样子是要破釜沉舟,一举诛杀郁苍。
郁苍手里的剑因为杀人太多,剑尖垂地时不断向下滴血,「你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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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裹挟巨龙的愤怒降临人间
蒙面男子在和郁苍交手的时候,连一招都过不了。
清楚实力悬殊,他把目光打到郁苍身后一直保护的女人身上。
女人穿着白衣,外头罩着一件披风,戴起兜帽遮住她半张脸。
「杀他身后的人!」
出宫都不忘带上的女人,一定很重要。
白曦见有人要跟自己动手,眼里兴奋跃跃欲试,正要出手,被郁苍按下,「别忘了答应朕的事。」
在近两百人的围攻下,白曦白色的衣裙依旧纤尘不染。
她被保护得很好,连郁苍鞋子都被溅了血,她依旧干干净净。
自己答应的话在前,白曦当然不能毁约,虽然她很想出手就是了。
金鳞卫折损,无法继续保护郁苍,对方又疯狂朝郁苍所在的方向反扑,使郁苍身边的人越聚越多,郁苍手中的剑快出残影,他像屹立不倒的定海神针,只要有他在,不管是伤他还是他身后想保护的人都做不到。
蒙面男子心浮气躁,他不能耽搁太久,此地距离京城太近,官差或者好不容易被调开的阙火随时会回来。
想到这,蒙面男人和手下交换眼神。
他们又开始使用暗器,暗器全部对准白曦,郁苍替白曦挡下,锋利的暗器全部撞在郁苍剑后停下。
有极小的破空声传来,在嘈杂的四周格外渺小,稍有不慎就会忽略。
郁苍捕捉到动静是从白曦身后传来,刚转身挡下毒针,就有什么白色的东西从眼前炸开。
郁苍怕有毒,迅速闭眼的同时,第一时间把白曦推到安全的位置。
他反应很快,毒粉没有进他眼睛,却在郁苍推开白曦的瞬间,手臂被划了一刀。
是领头的蒙面人。
一点皮外伤,郁苍没有放在眼里,打算走向白曦所在的位置,手臂突然剧痛。
「是毒,我的刀是友人所赠,在毒液中泡了七七四十九天。」
蒙面男子露出得逞的笑意,「你把女人带在身边就是拖油瓶的软肋,不管你再强也会有分心疏忽的时刻。郁苍,我要你为我家四十七口人命谢罪!!」
郁苍被划了一刀,他也不是吃素的,剑也刺进了对方腹部,连同蒙面男子脸上戴的面巾也掉下来。
是一张用刀划烂的脸。
难怪下面的人没找到。
郁苍不屑解释什么,前户部尚书贪污受贿,侵占良地,纵容门生强抢民女,别说四十七口人,七十四口他也照杀不误。
「朕送你下去陪他。」郁苍补了一刀,就算他被他的手下救走,也仅仅是吊着一口气。
「无所谓,反正你也得死哈哈哈哈……」蒙面男人笑起来有病态的疯狂。
他们的对话,没有一个字落进白曦的耳中,她的眼里只有郁苍被划了一刀,他受伤了,出了血。
巨大的愤怒像海浪一样拍进白曦胸口,她接受不了自己的信徒因为别人掉哪怕一根头髮,现在甚至还受了伤。
白曦眼底的蓝色若隐若现,手背不受控制地浮出鳞片,天际响起雷声,碧色的天空眨眼被乌云替代。
骤变的天际和雷响,裹挟巨龙的愤怒降临人间。
白曦一步一步靠近受伤的郁苍,软绵的嗓音消失,取代的是巨龙沉重而古老的压迫,「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伤他。」
白曦从披风下抬起一根手指,云层中的闷雷响起轰鸣,紫色的闪电将天空噼成两半,一道光柱打在郁苍附近,打在趁他受伤想伺机而动的人身上。
只一下,他们连惨叫也没有化作飞灰。
只一招,所有人见鬼一样瞪着白衣女子。
她头上戴的兜帽被风吹掉,露出冷酷的脸庞和银色头髮,以及——
以及那双异于常人的蓝色竖瞳。
「怪物!怪物啊啊啊——」不知是谁大喊,所有人以白曦为中心四下退开。
他们狼狈不堪,连滚带爬地跑,连自己领头的刀疤脸都不扶了。
「呵~」白曦伸出右手,摊开五指用力握紧。
云层里噼下无数道紫色的闪电,不管他们是跑还是用轻功飞,都逃不过密密麻麻的雷电。
恐怖到骇人的武力值碾压全场,白曦的脸被云层噼下的雷光照耀,迷人又危险,她微启双唇,如神降临。
「天地之中,我说了算!」
刀疤脸看自己的人被雷瞬间噼死,噼的连灰都没有,吓得腿软摔在地上,用手爬也要跑开。
「解药。」白曦将一道雷噼在他前面,地面灼烧焦黑,噼出裂缝。
刀疤脸吓哭了,「没有解药,毒不是我下的,刀也是别人送给我的。」
他曾经也是燕京风光无限的公子哥,一朝家族巨变,豁出一切没杀了郁苍反倒招来一个怪物。
「谁送给你的?」白曦没有耐心,若不是为了郁苍,他现在也和他的手下一起死了。
「不知道,我一觉睡醒刀就放在桌上还有一封信,我……」
闪电降下,一切归于平静。
「没有解药,留你何用?」
郁苍封住周身几处大穴,防止毒药蔓延进五脏六腑,看见白曦在挥手间招来闪电,将所有敌人粉粹,捂着伤口去找她。
「快走,随朕回宫。」
他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见天边诡异的雷电,需要先把白曦带回宫中,带回他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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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的手抓起白曦片刻,她手上浮起的鳞片才开始消失。
白曦转身,眼睛恢復如常,无害的面容任谁也想不到她刚才做了什么。
「漂亮宝贝。」白曦心疼地去摸郁苍流血的手,因为中毒,流出来的血带着黑色。
「朕没事。」
手臂似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啃食,郁苍除了脸色白些,额角有冷汗渗出外,连声音都没变。
郁苍把白曦带进马车,握剑去找地上有没有刺客的活口。
他带来的金鳞卫全部战死,现在他需要自己亲自确定前几批躺在地上的刺客尸体中,有没有装死的人。完事他就能带白曦回去,事后再想办法解释这里的天象。
郁苍计划周密,现在还保持冷静的思考。
「皇上!!」阙火带人赶来,路上他先被天边的雷响吓了一跳,策马靠近就见郁苍一剑刺死躺在地上装死的刺客。
横七竖八全是尸体,棕色的泥土染上血色,不难看出这里曾经歷过一场危险的战役。
第74章 中毒,漂亮宝贝你一定要没事啊
「皇兄!你受伤了!!!」
郁池和阙火一起回来找郁苍,看见他手指不停向下滴血,从伤口涌出来的血颜色居然趋近黑色。
郁苍把手背在身后,他刚才居然没察觉到他们靠近。
郁苍尽力稳住说话的语速,不显得那么虚弱,「你怎么回来了,母后呢?」
「母后没事,臣弟在送母后去十里亭的路上,发现路边马粪多而有序,觉得奇怪,一边命人回京传信,一边带母后换了条官道走。」
郁池忧心郁苍的情况,想上前扶他,又不敢伸手。
郁苍不需要人扶,听见太后没事,朝郁池点头赞赏,「你做得不错。」
「皇兄,你别说话了,我们先回宫。」郁池以前听见夸赞,非得原地转三圈不可,现在只在乎郁苍的身体状况。
血是黑色,一定是中毒。
谁的手这么黑,居然下三滥的下毒!
郁苍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他必须趁现在意识清醒,把命令传达下去。
「阙火负责善后,将金鳞卫尸体好生收敛,其余人不留活口,另外……」郁苍眼前一黑,咬了下舌尖保持清醒,「如若在朕昏迷期间有人问起打雷之事,就说、就说……」
毒素侵蚀郁苍神智,他思考迟钝,一时半会居然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察觉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郁苍干脆道,「决不允许外人靠近延英殿,必须保证白曦安全!!」
郁苍最后向阙火交代白曦的事后,才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晕倒前郁苍看见白衣身影从马车里跑出来,他最后思虑以延英殿的守卫,护住白曦绰绰有余才闭上眼睛。
「漂亮宝贝!!!」
延英殿。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寝殿端出,仔细看可以发现血水泛着诡异的黑色。
染黑的血像乌云一样笼罩在延英殿上空,每人行色匆匆,太医不停地在寝殿来来往往。
龙床上,郁苍双目紧闭,有冷汗从额头不停冒出。
他不允许有旁人碰他,就算失去意识,能接近他的人也只有白曦。
白曦坐在床边,用热毛巾不断擦拭他额头冒出来的冷汗,她没有不耐烦,看见用针戳郁苍的太医,眼尾才泛起冷光。
「还没好吗?他到底要流多少血才够!」
宫里的太医都见过世面,奇怪自己居然面对一个女人胆寒,感觉就像被什么危险又庞大的勐兽锁定。
「国师大人,需要把毒血排出来,直到血色变红才行。」
郁苍左手的五指指腹都被刀划开,在太医金针的作用下,不停流血,血顺着指尖滴落在清水盆中,才有宫人不停来往寝殿换水的一幕。
白曦很想把郁苍带去水里,可她的水能治疗外伤陈年旧疾,唯独治不了中毒。
白曦不可避免地想到九百年前,自己吃错东西被人抓住的画面。
她心底因为郁苍受伤的心情越发焦躁,还好此时太医惊喜的声音传来,「妥了妥了,血色正常!」
「现在可以用药,为皇上逼毒。」
白曦见到血终于由黑转红,起身打算空出位置让太医给郁苍治疗,结果转身就有人拉住她的手。
「国师大人,您就留在这吧,您不在我们也无法让皇上配合。」太医。
拉住白曦手的是郁苍,他明明闭着眼睛,也得白曦待在他身边,就像晕倒前他也要撑着最后一口气走向马车,把白曦放在身边。
不是占有,是不安、是保护!
待在他身边,就算郁苍暂时不能清醒,他安排好的人手也会保证她的安全。
其实没必要,白曦不需要任何人保护,可白曦还是坐回了床沿。
太医的治疗从白天持续到黑夜,结束时太医们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松懈喘息。
「好在皇上及时将穴位封锁,没有让毒蔓延四肢百骸,否则没有解药,微臣也无能为力。」
毒性太强,郁苍今天化险为夷完全是靠他自己对危机反应的自救,以及皇宫拥有顶尖医术的太医和药材,还有……
「小主,您一天没吃东西,现在皇上身体无恙,您好歹吃点吧。」吴公公关心白曦的肚子。
「是啊。」郁池也道,「皇兄肯定不愿意看见你饿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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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出郁苍,白曦总能听进去,况且白曦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
「好吧。」白曦去了用膳的偏殿。
偏殿每天如一日都是她喜欢吃的菜,白曦没有动筷,玉竹和麦冬给她布菜也不吃。
「你们退下吧。」白曦说。
玉竹和麦冬劝慰,「小主,您多少吃点吧。」
「今天有您最喜欢吃的排骨呢。」
「您不喜欢吃的蔬菜,奴婢也吩咐御膳房没上。」
白曦见到餐桌上没有叶子菜,反而硬下语气,「我让你们退下,这是命令!」
如果说以前的白曦软绵绵的,像颗会发光带着甜味的糖果,那么现在郁苍受伤,属于苍龙不可抗拒的本性通通暴露,龙本来就是残酷强大的生物,他们威严不容挑衅。
麦冬还想说什么,被玉竹拉住。
等所有人离开,房间只剩下白曦一个,白曦推开窗户,望向乌云密布的天空。
蓝眸再次出现,磅礴的大雨从天际砸向大地,干燥的地面瞬间被雨打湿,雨点在地面荡漾起一圈又圈的涟漪。
白曦的这场雨覆盖整个燕京,和燕京城外的二十里地。
她闭上眼睛,凡是雨水掉落蔓延之地,尽在白曦掌控之中。
燕京内外的百姓先是被早上天空噼出的雷电吓了一跳,人心惶惶中又下起大雨。
雨点砸在他们衣服上,行人慌忙避雨。
他们的气味沾上雨珠,水又将信息传给白曦。
两刻钟后,白曦重新睁开双眼,「终于找到你们了。」
白曦伸手触摸天空掉下来的雨点……
燕京城。
一家开在巷子里的地下赌坊。
赌坊从不缺乏赌徒,尤其是地下赌坊里每天来往的客人三教九流皆有,鱼龙混杂。
你永远不知道,路过自己身边,或跟自己赌钱的人是谁,都有什么身份。
正是这层神秘,难以琢磨,才在一定程度中掩护了某些人。
乌鸦站在屋檐叫唤,面对大雨,它们也无法舒展羽翅,飞向天空。
第75章 白曦寻仇,不讲道理
赌坊老闆有个喜好,沉迷豢养乌鸦,说是致力让乌鸦如鹦鹉一样学舌说话。
「今天的天气真邪门,又是打雷又是下雨。」
赌坊一处角落的偏院中,来人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雨淋湿衣服。
「谁说不是,我撑的伞都被风给刮坏了。」
另一个人和同伴吐槽,「我刚从街上回来,好多人和我有同样的情况,伞都被风吹断了,好像今天的雨一定要我们淋湿衣服才罢休。」
「幸好送信的乌鸦在下雨前飞出燕京,否则交给上面的信,看雨势至少得等明天……」
他们在走廊上边走边说话,敲开门去到赌坊老闆,也就是他们目前领头人的屋子。
谁也没有注意到,暗中有个影子悄然出现。
此刻本该在皇宫延英殿用膳的白曦,顺着气味找到赌坊。
尽管伤害漂亮宝贝的人不是这批,可她心情不好,因为上午出现的人不是他们,导致她忽略后面的刀疤脸,所以现在特意找上门来,迁怒对方。
龙就是不讲道理。
白曦靠近他们说话的地方,打开合上的大门。
夜色里下着暴雨,外面的风已经停了,取而代之的是这家赌坊上空不时响起的雷电。
紫色的闪电刺破长夜,在白衣女子身后沦为背景,她突然出现,吓得屋子里议事的五六个人脸色惨白。
「你是何人?怎么闯到这里来的!」
屋子周围,应该有很多侍卫把守才对。
「姑娘,赌钱在前院,这是后院。」
「我不是来赌钱的。」白曦站在门口,仔细看就能发现她脚下没有影子,「我是来问你们今天上午,为什么不出现在燕京城外。」
白曦见他们听不懂,换了个说法,「之前敢跟踪我,今天上午为何不出现?」
屋子里六个人面面相觑,他们现在唯一的任务,唯一会跟踪的人只有……
大家齐齐往白曦的头髮看去,刚才她突然在电闪雷鸣的雨夜一袭白衣出现,大家以为见到女鬼都吓了一跳,以至于忽略她一头扎眼的银色长髮。
「国师、你是白曦!」
有领头人走出来,是个蓄了络腮鬍子,长相普通,淹没在人群也不会被发现的模样,「国师大人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他语气客气,手背在身后,往桌子上放的刀摸去。
白曦发现了他的动作,没有戳穿,「我不在意蚂蚁如何生存,可我的漂亮宝贝受伤了,谁也别想好过!!」
白曦伸出五指,他们以为她要动手,纷纷拔刀攻击。
他们都用了杀招,力求一招将白曦击溃杀死,保护他们的秘密据点,结果……
「我怎么回事,好渴,好难受!」
有人趁乱向白曦飞出飞刀暗器,白曦本来打算一道雷噼下去省事,突然改变主意。
赌坊老闆惊恐,瞪圆了眼珠子,「老八的暗器明明射中她,怎么从她身上穿了过去,毫髮未损?」
就跟眼前的女子是道虚影假人一样,可她看起来那么真实,怎么会是假的呢?
被称作老八的人,就是刚才说渴的人。
他跪在地上,嘴唇干裂,「水水、水给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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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的瞬间,不仅是干裂的嘴唇,身体也因为极度缺水变得暗淡、皱褶、起皮。
白曦没有进门,骯脏的气息她不想靠近。
「我讨厌暗器,你们冒犯我,不如把以前喝过的水还回来吧?」白曦语气询问商量,他们却感受到不寒而慄的恐惧。
赌坊老闆名叫重一,组织内重字辈排行第一,是头领也是老大,他没使用暗器,脚下却跟生了根一样,举刀僵在半空,就是噼不到白曦。
不仅是他们,在场所有人都跟点穴一样。
再次能动,是他们像老八一样跪在地上,口渴迫切想要喝水的时候。
口渴的滋味比杀了他们还难受,大家争先恐后往桌边趴,上面放着一壶为了议事泡的茶。
「想喝?」白曦弹指,水壶爆开,她一滴水也没留给他们。
白曦:「你们不配碰水!!」
极度缺水,水分流失下,这群手段残忍的组织成员,扑向身边同伴,去咬他的血。
他们现在的身体状况和上百岁的老人一样,体内又有多少血可以供他们互相撕咬呢?
白曦鄙夷扔给他们两个字,「丑陋。」
白曦懒得去看他们噁心的画面,抬脚往外走,有侍卫听见动静跑过来,向白曦举起武器。
闪电落下,地下赌坊被噼失火。
沖天的大火,诡异地在雨中经久不息。
白曦从赤色的火光中走出,白裙纤尘不染,连头顶的雨都钟爱她,没打湿她一根头髮……
郁苍在混沌中半梦半醒,他感受到白曦的气味一直在自己身边。
后来似乎走了,他伸手挽留,又不知过了多久,耳畔有雷声响起。
郁池在白曦去用膳后陪着郁苍,听见天边的雷响,他透过窗户望向云层,外面的雨还在下,「清晨和晚间都在打雷,看来今天的雨会下到明天。」
「打雷?」郁苍撑坐起来,刚中毒他头还晕着,明明身体虚弱,可在他睁开黑眸时,无人敢忽视他的威严。
「皇兄!」郁苍去扶他,「皇兄你想干什么?臣弟帮你去,你别下床,太医说你需要多休息。」
「白曦呢?」郁苍问。
郁池回答,「她去偏殿用膳了,你……」
郁苍不等他话说完,穿鞋出去。
郁池着急跟上,他不敢去拉郁苍,其他伺候的如吴公公等人,更加不敢违逆郁苍的意思。
郁苍走出寝殿门,外面淅淅沥沥的暴雨吵得他心烦。
他必须尽快把人找到。
郁苍去往偏殿,玉竹和麦冬在外面守门。
「你们怎么不在她身边伺候?」郁苍问。
玉竹回答,「回皇上的话,小主不让奴婢跟着。」
白曦平日极好说话,将贴身宫女赶出来是头一次。
郁苍心底的不安越来越浓,对危险敏锐的意识告诉他,白曦很有可能不在里面。
匆忙推开偏殿大门,找了一圈,见熟悉的白色身影站在窗前举手接外面的雨,悬起的心渐渐落下。
「白曦。」郁苍反手关起门,把所有人都拦在外面,「朕方才听到外边的雷声,还以为是你弄出来的。」
【ps:剧情有点坑没填,大家别着急,文后会解释的,爱你们呀~】
第76章 漂亮宝贝,我的秘密不能告诉你
白曦没有如往常一样,笑嘻嘻回答郁苍的问题。
郁苍不急她的回答,看了眼桌上的菜,「你怎么不用膳?」
郁苍走到桌边坐下,打算替她布菜,结果摸到菜碗是凉的,菜不知道放了多久。
御膳房不敢拿凉菜来延英殿,菜色不好玉竹也会告知吴坤。
现在菜是凉的,玉竹又被赶去外面,白曦还不说话。
处处透露诡异,郁苍疑惑再度升起,「白曦?」
「……」依旧没人回答。
郁苍撑起力气勉强朝窗边走去,他脚步虚浮,靠近白曦的决心坚定。
「白曦,你怎么了,为何不回答朕?」
郁苍伸手,去碰白曦的肩膀。
宫外的白曦刚收拾完苍蝇,冷眼站在一处地势极高的屋顶注视火海。
雷噼木头着火,是为了掩盖失去水分干瘪的干尸,漂亮宝贝不让她暴露。
烈火中有乌鸦飞舞,黑色羽翅的鸟类在火中啼鸣,白曦正欲仔细看,身体被人碰了一下。
下一瞬白曦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摊水迹。
延英殿。
郁苍迟迟得不到白曦的回答,掰正她肩膀,让她面对自己。
灵动无时无刻不充满灵气的眼睛木讷,恍若木雕娃娃没有生机。
郁苍瞳孔骤缩,正欲叫人,那双眼睛又迅速恢復神采,仿佛一切都是错觉。
「白曦,你怎么了?」
郁苍黑色的眼眸定定打量她,他确定刚才一切不是错觉。
白曦见到睁开眼睛,在她面前活蹦乱跳的漂亮宝贝,心情极好,「你醒了吗?」
「嗯。」郁苍有在战场锻鍊出来的机警,和帝王掌控皇权的敏锐,「你方才去哪了?」
他不确定地问。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猜测她刚才不在。
白曦眨眨眼。
郁苍见状理解道,「朕没有逼你回答的意思,你若不想说便不说。」
白曦歪头,她当然能看出来漂亮宝贝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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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我刚刚是出去了。」白曦回答。
「你要走?」郁苍眼底的不安更浓,理智告诉他白曦去哪他都不能阻止,可是……
「不是啦漂亮宝贝,我不是要走,是去收拾苍蝇了,他们好烦人,我又很生气。」白曦掰着指头数,「都怪他们上午不出现,害我漏了刀疤脸。」
「哼,都是他们的错!」白曦气得拳头又硬了。
郁苍想问她刚才人明明在这,是怎么出去的?
如果她用她的方法,在他不知情的情况离开,自己又该去哪找?
「漂亮宝贝,我刚才怎么走的不能告诉你,这是我很大很大的秘密。」白曦的底牌不能告诉任何人,是她九百年前学到的道理。
「你不会生气吧?」
白曦纠结,漂亮宝贝对她这么好,结果自己还有事瞒着他。
郁苍不在乎她在此事上的隐瞒,「朕说了,你不愿意说就不说,朕只有一个问题,你可以回答我吗?」
郁苍的语气里,有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紧张。
是,他怕白曦离开他。
每一次见到她施展不属于人的力量,就算是帝王也会忧虑。
「如果你要走,离开皇宫离开燕京前,可以告诉朕吗?」
「走??」白曦还以为郁苍要问什么呢,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我不会走的,唔,短时间不会?」
她现在玩得很舒服,为什么要走?
归墟山。
夏国道教发源地。
这里是夏国境内道教总坛,鼎盛时期,每年皇室君王在祭拜龙脉后,都会千里迢迢来此地祭拜三水祖师爷。
三水祖师爷是每个修道的道士,供奉的泥塑像。
燕京异动,雷电异响,千里之外的归墟山镇山法石中,簇簇飘落十张符纸。
三丈高的法石四角被铁链禁锢,贴满上万张符咒,掉落十张看起来不足为虑,可每个归墟山弟子都知道,符纸掉落三张以上,必有劫数降临。
「快去禀告师叔祖,法石掉十张符纸啦!」
「法石掉十张符纸,快去通传!!」
消息一层又一层传遍整个归墟山,所有人对符纸掉落相当慎重。
鹤水是三年前入的归墟山,在满门最少有五年入道经验的师兄面前,他是小师弟;在刚入山的小道士眼中,他是师兄。
不上不下,尤其尴尬。
还好他比较淡然,每天混混日子也不错。
归墟山从他入山起一直平静,法石上的符纸颳风下雨都不会掉色,今天居然掉了十张在地上,鹤水有预感,他的逍遥日子不多了。
果然宗门在符纸掉落后,召开动员大会,偌大的校场站满了人。
平常在各个山头清修的师叔,都带着门下弟子出现,鹤水混杂在人堆中毫不起眼。
他懒得听长老讲长篇大论,脑子盘算的全是一会大会结束,该去饭堂抢什么菜,今天的菜色里貌似没有酒。
无趣。
鹤水撇嘴,突然发现周围的师兄弟全盯着自己。
不会吧。
鹤水想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撇个嘴都被长老发现了。
要不他道歉?
鹤水盘算自己该鞠躬道歉,还是磕头赔罪时,一向高高在上的长老居然从法坛走下来,走到他面前。
鹤水心抖三抖,膝盖一弯就打算跪下。
「鹤水。」长大亲切地拉起鹤水的手,「此事就拜託你去完成了!」
鹤水:「???」
「等等,长老,我道法低微,难当此重任啊!」
长老眼神坚定,拉着鹤水的手仿佛在给予他力量,「燕京异动,当今圣上一不信佛二不求道,连龙脉祭祀都推三阻四,为今之计只有从太后身上下手。」
鹤水把自己的手从长老身上抽回来,「长老,太后信佛,她不信道!您让我去岂不是……岂不是碍太后娘娘的眼吗?」
在夏国,道教和佛教为了多收香客,就差撸起袖子干一架。
「无碍,贫道为太后娘娘算了一卦,她今生没有佛缘。」
鹤水差点当众咆哮,前几日他下山买酒的时候,明明听见路边百姓议论,说太后为求高僧经书,千里迢迢从燕京赶回行宫,你居然说她没有佛缘?
睁眼说瞎话,骗他呢?
「长老三思,就算太后娘娘没有佛缘,也不至于信我们道教啊?」
您当太后是谁,看得上我们这破地方?
第77章 归墟山道士下山
长老不给鹤水拒绝的机会。
「你入门三年,往上没有高深的道法,往下又比小师弟懂得更多,去找太后最为合适。」
太后生育两子,一子是当今圣上,一子是朝堂唯一的亲王,地位尊崇。
面对这样的人,说复杂的道法无用,什么道法都不懂也不行,所以归墟山才挑准鹤水,他是最佳的人选。
鹤水不想去,伴君如伴虎,接触完太后下一个就是皇上,那位不是好煳弄的主!
鹤水还想再说什么,长老已经丢了个包袱给他,「去吧!下山去吧,归墟山诸位师兄弟等你带回来的好消息。」
鹤水:「……」
白曦借雨出宫,后遗症就是特别困。
她每次搞了大事,总会睡很久。
以前是泡在水里,睡个几百年,现在不至于睡那么久,可也走哪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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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次说话,她说着说着就睡着了,用膳吃到一半一头栽下去。
几次下来,郁苍率先发现她的异常,「怎么了?哪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白曦打了个哈欠,眼睫沾染泪花,「就是困,特别困。」
郁苍眸光微闪,「因为上次出宫?」
「是啊,漂亮宝贝你好聪明。」白曦半眯起眼睛,她又要睡了。
郁苍把人揽过来,靠在自己肩膀上,「下次不需要你亲自出手,朕会命人解决。」
「那怎么行呢?」白曦睁大眼睛,强行打起精神,「别人我可以不管,你是我的信徒,他们伤害你,就算是一点点,我也得管。」
白曦用小拇指比了个一点点,「漂亮宝贝,你老不让我动手,是觉得我不够厉害吗?」
白曦不懂,以前总是有人烧香拜佛请她保护,怎么到漂亮宝贝这里,却不让她出手?
她拳头不够硬不够厉害吗?
郁苍顺手拍了拍她脑袋,在白曦耳根红想躲前收手,「不是,是未知的力量会让人害怕、觊觎。」
郁苍眉目冷淡,身披绛紫色长袍,周身尽是寒霜般冷酷气场,「人心复杂,许多人对超出认知之外的强大,会联合起来群起攻伐。」
夏国人数千千万,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卑劣觊觎神龙的垃圾?
「你没必要对他们出手,朕来就足矣。」
郁苍说着怀里一沉,有人在他说话的时候,在他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
「朕方才说的,你记住多少?」
「……」睡着的白曦自然无法回答他。
「罢了,朕会替你善后,有朕在不管来的是谁,都不能强迫你做任何事!!」郁苍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杀意。
白曦的昏睡,和郁苍养伤正好撞在一起。
在郁苍有意无意下,大家都认为是白曦照顾受伤的郁苍,身体太累,才会时刻睏倦疲惫。
延英殿内每个人都对白曦充满关切,变着法哄她高兴。
譬如吴公公会去御膳房偷藏一盘糖醋排骨带给白曦,玉竹每天都会端来一份鸡汤给白曦补身体,金鳞卫会带些宫外的小玩意儿给白曦玩,郁池更是把御花园躲懒的猫抓来,给白曦摸个痛快。
猫被白曦摸秃了毛,现在它们深刻认识到主人的叛变,再也不会在郁池来就跑过去送货上门,现在但凡嗅到他的气味,有多远跑多远,把他和白曦一起放弃猫嫌黑名单。
他们偷偷摸摸在延英殿摸猫,还以为行事隐蔽,不会被郁苍髮现。
郁苍每回见白曦一身猫毛的回来,眼瞎才会看不见。
凉凉的剜了眼郁池,郁池摸摸鼻子听训。
郁苍没说责怪的话,问他,「你住在宫外,可有听百姓提起打雷之事?」
郁池隐约察觉到打雷和白曦有关,毕竟那天在郊外,他和阙火距离他们所在的地方最近,看得也最清楚。
郁池没追根究底,对他来说白曦就是白曦,是他们郁家高攀,至今还没娶回家的女人。
「回皇兄,有,也没有。」
有议论打雷,没议论白曦。
「燕京城连续下了几天大雨,瓢泼之雨昼夜未歇,现在这个时节,下雨打雷都很常见。」
春雨,春雨,春天多雨。
白曦听见燕京连续下大雨,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她之前因为漂亮宝贝受伤太生气布雨,尽管现在的雨没有搜寻人的灵气,却因为太困忘记收起来。
尴尬——
郁苍沉吟,不着痕迹地望向白曦。
他之前总担心打雷的怪异会被百姓察觉,引起动盪,殃及白曦,现在看来小迷煳阴差阳错帮了大忙。
郁池提问,「皇兄,还需要臣弟带人干预吗?」
「不用。」郁苍另有盘算,「有时候什么都不做,反倒是最好的结果。」
郁池瞭然,衣袖里藏着的奏摺,不知该不该拿给他看。
郁苍不耐烦地用手指点点桌面,「有事就说,没事就滚。」
滚多不甘心啊,写摺子也得花不少时间呢。
郁池狠下心把奏摺呈给郁苍,郁苍一边看,郁池一边同他解释。
「桐县有一处山体塌方,捲起石流冲垮官道,需派人重新修筑。」
工部的工作就是负责各种施工维护,原本是小事,郁池亲自呈上来,郁苍迅速把奏摺看完,没发现重大人员伤亡。
郁池用余光打量白曦,「皇兄,山体塌方时间与您中毒受伤一致,臣弟留了心眼,昨天特意去桐县看过,山体坚固不存在突然塌方滚落泥石。」
言下之意就是,事情或许与白曦有关?
她身上的谜团他不清楚,他只负责把怪异的情报告诉郁苍。
郁苍收起奏摺,「好,朕知道了,你滚吧。」
郁池:「……」
就这?
郁苍:「你还有事?」
「没、没有。」郁池留在原地没走。
郁苍疑惑观察他,触及郁池抬头看他,又飞快低头的注视,郁苍忽然明白了。
「此事你做得不错,想要什么奖励。」
郁池嘴角控制不住的弯起,谦虚道,「此事是臣弟该做的,不需要奖励。」
「朕本来打算恢復你下个月的月俸,既然你不需要奖励,就继续充公吧!」郁苍。
郁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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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皇兄,臣弟就客气一下,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第78章 你嘴硬,你嘴硬
郁池灰熘熘地走后,白曦终于忍不住颤抖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漂亮宝贝,你也太坏了吧,小池会被你欺负哭的。」
太惨了,白曦都觉得郁池可怜。
郁苍冷哼,「多大的人了,还要朕夸他。」
十六岁,不是六岁好吗?
白曦坐在椅子上双脚来回晃悠,「可我还是觉得,你会把下个月的俸禄还给他。」
白曦一副看透你的表情,「漂亮宝贝就是嘴硬!」
嘴硬的郁苍继续说,「好啊,就算朕打算还给他,沖你的话朕收回成命。」
白曦:「!!!」
「不行,漂亮宝贝你好诈哦!」
郁苍欣然领受她的夸奖,「是的,朕嘴硬。」
白曦凝滞,心里一万头羊驼跑过。
「……漂亮宝贝,你和郁池一样只有六岁。」
不能再多了。
白曦死缠烂打,最后还是从郁苍的嘴里撬回小弟郁池的工钱。
郁苍把郁池写的奏摺交给白曦,「与你有关吗?」
他问得直接,也可以说毫无隐瞒,坦诚地问出所有问题。
白曦其实不认识几个字,刚才听郁池介绍完大致知道什么意思,「当然与我有关啦~」
白曦说,「夏国山川万物,受我龙气滋养九百年,早和我密不可分,如果我真的生气的话,就会发生这种情况。」
如果说帝王一怒流血千里,那么白曦一怒,山河倾覆。
「漂亮宝贝,我一不小心,把你江山搞崩了qaq。」
「怎么办?」白曦自己也喜欢景色漂亮的山水,「要不我下次控制脾气?」
「不用。」郁苍将人拉到自己身边,「为什么要控制?朕让你不生气不就行了。」
「嗯??」白曦听不懂,还有一直不生气的?
郁苍拉来一盘水果,剥开果皮,将晶莹的果肉放在她嘴边,「每天吃喝玩乐,便没机会生气。」
「白曦,它与你无关,与朕有关……」
两天后,郁苍毒伤好转,能正常活动,处理公务。
同日,桐县递上奏摺求援观星台,言明塌方之地秀山,常年无法种植果树,山中水果无法生存,请国师测算风水,救援秀山,使秀山不至于成为一座荒山。
秀山之秀,在于它以前风景秀美,是燕京周围诸多县城中少有的名胜之地,因为它距离燕京来回只需要一天,燕京城很多达官贵人以前都喜欢去秀山踏青採风。
近些年来,秀山不再秀丽,山中甚至无法生出果树,以前靠着秀山发家的村落逐渐凋零,生活窘迫。
白曦一怒之下搞塌秀山,生怕塌山压伤无辜百姓。
就算郁苍几次跟她保证,没有人员伤亡,塌方的沙土仅仅冲垮山下官道,和周遭几亩稻谷良田,她也依旧记挂秀山的情况。
良田也是大事,她庇护夏国,自然明白很多百姓都靠着田地生活,田良被毁就要挨饿,饿着可难受了,她最讨厌吃不饱的感觉。
「既然桐县递上奏摺请你过去看看,那么我们便一起去。」郁苍了解她心中所想,就算白曦什么也不说他也明白。
白曦是打算找个时机出宫,没想过漂亮宝贝和她一起去,「漂亮宝贝,你不是很忙的吗?能和我一起去?」
「怎么不能?」郁苍指了指手边的奏摺,「朕这两日该处理的都处理完了,朝廷不至于少了朕就亡国。」
就算在养伤期间,郁苍也没有停下公务,搬小桌子在床上也得把奏摺看完。
白曦有漂亮宝贝陪着,当然不会拒绝,「我们什么时候走?」
「今天。」郁苍喜欢速战速决。
郁池听到郁苍要起驾离宫,前往桐县,二话不说提出要一起去。
「皇兄,治理沖断的官道,本来就是工部的事,臣弟是工部的人,与你们一起不算碍事。」
郁池也有私心,郁苍的毒伤刚好,余毒未清,还需要连续喝半个月的药,他担心自己哥哥的情况。
郁苍没打算带郁池,拒绝郁池的提议,在他抗争前道,「朕去桐县是有要事要办,皇宫有朕的安排虽然不至于出事,但有你看着,镇住议政殿的大臣,朕也会更加放心。」
郁池一肚子要陪同去桐县的话,被郁苍堵了回来。
他先是一愣,后来又被巨大的信任包裹,耳根发烫,尝到甜丝丝的滋味,激动瀰漫整个胸膛。
「皇皇皇、皇兄,你真的让我代你留在燕京??」
郁苍看不惯他傻兮兮的样子,顺手丢了本奏摺砸他身上,「瞧你那点出息,你是齐王,朕出宫留你在燕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口气是在骂郁池没出息,可句句都在肯定郁池的身份。
你是夏国的齐王,也是朕的弟弟,这是你本就拥有的权利。
「皇兄我……」郁池心里有很多话想说,触及那双时刻冷静,将万事万物掌控于手的黑眸后定下心,千言万语彙成一句,「皇兄放心,燕京城会顺利无恙地等皇兄和白姑娘回来。」
「嗯,朕会留一千金鳞卫给你,朕不在的几日你自己在宫里随便找个地方住下吧。」
郁苍吩咐好后方的事宜,一个时辰后带白曦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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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命令看似下得急,很多朝臣都没反应过来。
白曦坐在龙撵上,前两次出宫他们都是偷偷摸摸的,这次出巡排场大,随行的侍卫也多,帝王仪仗队拉了整条街那么长。
「漂亮宝贝,上次这么牛逼,还是刚跟你下山的时候呢!」
白曦趴在龙撵侧边的窗口,去看外面向郁苍行礼的百姓。
郁苍跟随她的话,想起第一次在祁山初见,那个时候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动心喜欢上一个人,并为了保护她,不择手段……
「你头别探太远,容易摔。」郁苍提醒,白曦更高兴了,「对对对,上次你也是和我这么说,我……」
白曦话没说完,感觉眼前一黑,有什么东西砸向自己。
阙火骑马赶来,正欲阻止,郁苍沖他摇头,东西平安掉进了白曦手里。
「诶?是咸口的糕点!」白曦探头,在人群中发现之前出宫,卖糕点的掌柜。
糕点老闆早就想向郁苍磕头谢恩,知道他要出城,早早在城门口占好位置,就想表达感激。
他心里实在好奇郁苍的模样,想一睹圣颜,大着胆子抬头,结果看见熟悉的银髮女子。
白曦一头银髮,见过就难以忘记,于是糕点老闆大着胆子向白曦扔糕点。
小姑娘纯良无害,谁不想投餵?
第79章 你听,秀山在哭
桐县距离燕京不远,大部队在路上走了半日,在当地县衙官差周大人的带领下,来到桐县。
按照周大人的意思,想请郁苍在县衙休整一日,再动身前往秀山。
秀山是桐县管辖下一处较偏的山峦。
郁苍面无表情地睨了他一眼,周大人激灵,赶忙跪在地上告罪,「皇上恕罪,秀山下仅有一处村落,微臣担心招待不周。」
圣驾来访,下面的官差都想巴结讨好,争取给郁苍留下好印象。
郁苍坐在龙辇中身形未动,更没分给对方一个眼神,「朕与国师此来,是解决秀山的风水种不出水果的问题,不需要特别的安排。」
言下之意是郁苍来办正事,不是来游玩享乐的!
周大人瞭然,同时好奇郁苍既然不是享乐,大老远跑来桐县干什么?待在皇宫不比去秀山舒服?
再说了,他们请的人不是只有国师吗??
周大人用余光偷偷打量龙辇中的银髮女子,她气质出尘,眉眼灵动,五官精緻,就算坐在帝王身边也没有丝毫弱势,银髮带来的独特仙气,恍若云中仙子,从云层窥探红尘。
白曦身上裹着一层雾,一层与所有人区分开的云雾。
吴公公用身体挡住没眼色的周寻,「周大人,这位就是国师,你见到她还不行礼问安?」
周寻看白曦看得眼睛都直了,他再多看一眼,郁苍便要考虑考虑他的眼睛还不要了。
「是!微臣给国师问安。」
周寻欲行平礼,因为白曦还没入吏部,被吴公公一脚踹下去才跪到地上。
吴公公笑眯眯地说,「这样行礼才对,周大人可得好好记住下次别弄错了!」
周寻被收拾了一番,隐隐作痛的膝盖他不敢造次,领着衙役走在最前面为郁苍白曦开路。
当地人带路,路程会快很多,白曦在马车上,瞧见不远处的秀山。
秀山不似崇山峻岭一样高而陡峭,更像朴实的老者敞开胸怀,迎接八方来客。
它会给自己穿上新装,换上新颜,用最美好的状态留住旅客,同时扩大自己的名气。
现在白曦眼中的秀山,不仅风景不秀美,连山里孕育的灵气都没有。
「漂亮宝贝,你听见了吗,秀山在哭!」白曦扯郁苍的衣角,白龙应天地而生,她拥有沟通天地的能力。
眼前的秀山死气沉沉,是垂暮的老人,即将逝去。
郁苍自然什么都没听见,正欲说话,龙撵停下,周寻来报,「启禀皇上,秀山已经到了。」
白曦第一个冲下马车,抬头仰望眼前的高山。
距离越近,她越能感受到秀山传来悲凉的死气。
「为什么会这样呢?」白曦穿过队伍,去碰秀山山脚下的山体,她刚一碰,掌心下的土壤就开始发光。
郁苍眼疾手快地拉住,「等人走了你再感应,现在不方便。」
白曦着急知道秀山的情况,一边又是漂亮的宝贝的要求,左右为难之际,从村子里走出个老人。
老人是秀山山脚下的农户,也是村子里的村长。
「草民携秀村里二十三口人,参见陛下,恭请陛下圣安。」村长率领村里的二十多位农户跪下行礼。
他们之前收到的消息说国师会在明天前来,结果今天不仅是国师,连皇上都来了。
二十三人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哪里做错了,触怒圣颜。
「不必多礼,今天朕与国师前来解决秀山之事。」郁苍虚扶抬手,他冷峻的脸上没有表情,绛紫色的衣服威严高贵,浑身都充满极强的压迫感,让人望而生畏。
「工部已经派遣官员下来,今日就先开始解决受损的官道和良田一事。」郁苍负手在后,「诸位放心,受损的田地皆由朝廷出资修缮,朕既亲自来,必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覆。」
也就是说他带来的工部官员,不仅会把路和损坏的田都修缮好,重新交给村民,还会有一笔满意的抚恤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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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位村民,见到郁苍的第一眼,还以为是个不好相与的冷脸,没想到郁苍刚到秀山,不说官话,开门见山就是给他们解决问题。
村民热泪盈眶,自发跪下来向郁苍磕头谢恩。
白曦在旁边观察郁苍,以前在宫里大家见漂亮宝贝都会磕头,可都没现在被百姓簇拥的郁苍更让她深刻。
突然明白,君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曦不再着急感应秀山,跟在郁苍身边,去实地勘察损坏的公路和良田。
路被山上滚落下来的泥石沖断,需要把沙石清理干净,再重新修补断路,工部的人说会带工匠,在三天内处理完。
接下来是田里的稻田,现在还没到收成的时候,但夏国运势一向很好,田里的稻谷长势惊人,一靠近田地就能闻到清甜的稻香。
白曦喜欢这种气味。
郁苍身边围着工部的官差,和秀山村的百姓以及周寻,他在与他们讨论政事,余光却一直停留在白曦身上。
比起巍峨富丽的皇宫,她的确更喜欢宫外的民间气息。
郁苍和工部讨论完,让他们在赔偿金额中多加几石米粮,靠近白曦。
「皇上!」周寻自以为是替郁苍建议,「田中泥多,污渍很难清洗干净,您龙体贵重,还是不要下去的好。」
郁苍墨黑的眼瞳冰冷,目光从周寻脖子划过,「朕不知每日吃的大米,如何就脏了?周寻,你身为桐县的父母官,就是这样的当差的吗!」
周寻拍马屁拍到马腿上,扑通跪下来不断向郁苍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他现在是不是别说在皇上面前露脸,升官步入燕京议政殿,连现在的官职也保不住了?
郁苍没理他,大步走进满是泥土的田埂,「你在看什么?」
「看它们长得好~」被白曦手摸过的稻谷已经趋近成熟。
田中一根根稻谷摇晃腰肢,吹起轻风,调皮地勾起白曦鬓角的银髮。
「漂亮宝贝,我在山里待了九百年,其实有一半是心甘情愿的。」
从海里出来,走向陆地,当时天地间的景象在越国国君的带领下,没如此芬芳的稻香……
第80章 选白色,因为你是白龙
秀山百姓为感激郁苍,蒸了五色糯米饭。
白曦只吃过白米饭,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黑米、红米、黄米、紫米,五种颜色的米饭装进碗里,白曦不知道该先吃哪一种。
她抱着碗郑重的样子,好像碗里不是普通大米,是什么珍馐美食,弄得村民既不好意思又心里开心,和抹了蜜一样。
「宫里的贵人若不嫌弃,锅里还有。」
「不嫌弃啊,我怎么会嫌弃?」白曦苦恼,「我只不知道该先吃哪个味道,每个颜色都好看~」
白曦凑到郁苍身边,想看郁苍先吃哪个味道。
郁苍见她来,眼睛从她衣服的颜色上划过,二话不说选了白色。
「漂亮宝贝,你为什么要先吃白色?白色的大米饭不是经常吃吗?」
第一口应该留给最重要的颜色才对,这样才能对那个颜色的米饭印象深刻。
郁苍眸色渐深,招了招手示意白曦坐近点。
白曦不明所以地靠近,近得彼此身上的气息互相交融。
郁苍压着音量,嗓音低沉的在白曦耳畔开口,字字句句敲入心头,「因为你是白龙,白色好看。」
白曦以为郁苍会和她说什么白米味道好,白米是米色本源之类的无趣道理,没想到……
「原来漂亮宝贝这么喜欢我啊!」
白曦笑呵呵,「那我也第一个吃紫色好了~」
「漂亮宝贝放心,你的紫色也很棒!!」
白曦挑了一大口紫米饭进嘴里,满足地比起大拇指,「果然好吃!」
郁苍意有所指的话,白曦完全没接收到,唿吸微窒,轻嘆一声,没再多言。
用完膳,秀山村的村民看白曦实在讨喜,情不自禁地靠近,并派出村长为首和白曦交涉。
「国师大人,您看我们秀山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种什么死什么,明明以前很好养活的!」
「我……」
郁苍打断白曦的话,「具体情况需要等晚上,取日月精华之力卜卦才能知晓。」
白曦:「???」
什么玩意,什么卜卦,日月精华之力又是什么?
郁苍什么也不做就足够威严,秀山村百姓当然不会质疑郁苍的话,民间道士作法前不都要准备桃木剑、葫芦一类的东西吗?
村长点头,「原来如此,是草民心急了。」
他顿了顿又问白曦,「需不需要我们到场,有什么能帮到国师大人的吗?」
白曦还在思考郁苍鬼扯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依旧是郁苍替她说,「不需要,国师作法,外人在场会影响卜卦结果。」
白曦什么都没说,郁苍全替她回答好了。
村长激动见秀山有救,激动得热泪盈眶,「以前我们秀山的风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每年来玩的达官贵人很多,还有外乡人在村子里定居,年年手里都有余钱;
自从秀山落败,没人来了,连村子里养大的孩子都去外面生计餬口。」
秀山村还在村子里的二十三口人,一眼望去没几个青壮年。
青壮年是家里干活的主力,他们是可以守着几亩地生活,可是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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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们因为背靠秀山,距离燕京近发迹,现在秀山破败,和燕京距离近代表东西会更贵,孩子读书念学的纸笔要钱,一家三代要养,只能背井离乡。
「国师大人,请您务必救救秀山。」
这次郁苍没抢着回话,让白曦自己说,白曦道,「放心吧,我一定能让秀山恢復原样!」
白曦有信心,区区秀山,难不倒她,她可是最牛逼的龙~
是夜,夜深人静。
秀山村百姓入寝的房间窗口,有白烟裊裊飘入。
白曦:「漂亮宝贝,我们一定要让他们睡着吗?」
「嗯。」郁苍态度坚定,事关白曦,必须保证万无一失,「朕说了今天晚上会行动,难保有人不会因为好奇靠近秀山,到时候你会暴露。」
他下的是让人熟睡的药,不会对身体有危害。
上山前,郁苍把阙火连同一干金鳞卫全部留在山下,与白曦一起独自上山。
他不是不信任金鳞卫,是有些事越少人知道对白曦越安全。
白曦要去秀山的山顶,站得越高,她能感受到的东西就越远。
一路上山,白曦发现四周静悄悄的,一点东西都没有。
「奇怪,山里就算是晚上也会有虫鸣。」
白曦找到山中水源,顺着水去往附近的草丛,结果连萤火虫都没看见。
「为什么?」
白曦带着疑惑抵达山顶,她手指沾了点水,弯腰触碰脚下的地面。
有草木听见她的唿唤摇动枝叶,除了风的沙沙声,白曦耳边依旧什么动静都没有。
一盏茶时间后,白曦收回手。
「漂亮宝贝,我知道了,是动物!」
「我说山里怎么静悄悄的,原来是少了动物。」
「山林与动物是相互依存的共生关系,比如花需要动物传粉,结果子的树需要动物将果实和种子带去更远的地方。」
「漂亮宝贝,果树结很多果子,除了自己需要,更多的是留给动物。」
没有动物的山是孤独的,它活不了多久,久而久之树林也会失去,变成荒山。
白曦诧异,「偌大的秀山,为何找不到一只动物呢?」
白曦的问题,在第二天得到村长的回答。
「国师大人,我们秀山以前是有很多动物,还有鹿呢!」
村长回忆道,「因为山里东西好,吸引不少慕名而来的猎户,也有村民进山跟猎户打猎,都能卖到好价钱。」
白曦不生气村民打猎,靠山吃山,她自己也会吃肉。
白曦:「不至于一下子把动物全猎完吧?」
「那倒不会,后来是有达官贵人在山里被毒蛇咬了一口,漫山遍野地抓蛇,周大人为了平息事态,配合他们把动物都清了出去……」
村长说话的声音很小,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郁苍的表情,他怕自己的实话,有告状之嫌,普通百姓怎么可以与官斗?
郁苍察觉村长的视线,默许他把话说完。有他的首肯,村长才磕磕绊绊讲出过程。
白曦听完捏紧拳头,「都是他害秀山活不下去,我去找他!!」
好好的山,居然被他一个人毁了,她撕了他给秀山赔罪!!
第81章 不认罪?给我打
郁苍命吴公公把人叫来。
周寻看见吴公公,以为郁苍找他。
整理仪容,从衙门赶过来,谄媚向郁苍行礼。
他急于寻找一个机会,挽回自己在郁苍面前的形象。
周寻偷偷打量郁苍,没从他脸上看出任何信息。
心想也是,都说圣心难测,皇上的心意怎么能被他们看出来呢?
周寻又去向郁苍身边的白曦行礼。
有上次吴公公的一脚,周寻跪下来磕头的动作顺熘不少,「微臣参见国师,国师大人贵安。」
白曦没修炼出郁苍的沉着冷静,龙素来习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白曦就差把嫌弃写脸上,周寻看见也全当没看见。
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国师罢了。
「皇上,您叫微臣来所谓何事?」
郁苍把周寻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早有计划,「今天不是朕找你,是国师有事传唤你。」
「哦。」周寻听闻又失望又庆幸。
他失望的是找他来的不是郁苍,露不了脸,庆幸的也是找他来的不是郁苍,不用面临太多危险。
「不知国师大人找下官,所谓何事?」周寻在郁苍面前,客客气气和白曦说话。
白曦看他就来气,「是不是你下令,把秀山的动物全部杀掉?」
「呃……」周寻没把几只动物放在眼里,「有什么问题吗?」
不过是几只畜生而已。
他试图把屠戮满山动物的事,说得有理有据,「前段时间,有贵人在秀山遭遇毒蛇,险些命悬一线,使秀山声名大跌,指责秀山中藏有勐兽害人,无人敢来,为保住秀山的声誉所以下官下令,将秀山上的动物全部清理一遍。」
「清理?」白曦臭着脸,「你说得如此轻松,它们可是生长于山中的生灵,你在它们家把它们全杀了还用『清理』二字随意揭过?」
周寻故意苦着脸说,「国师大人,下官也没有办法啊,不这样做秀山就没人来,秀山下的村里也没有多余的收入,下官是为大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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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屁!明明是你怕得罪京城贵人,所以讨好谄媚,怕秀山吸引不了燕京城的达官贵人,所以把动物全杀了,连刚出生的奶崽子都不放过!!」村长旁听,本来没胆子插嘴,实在是这人太可恶了。
「你怎么能容许秀山没人来呢,因为你要借着来秀山的达官贵人,为你的青云路添砖加瓦!!」村长跪在郁苍和白曦面前字字泣血。
「皇上、国师大人,周大人以前在桐县不过是写状纸的师爷,能在短短几年升到现在的地步,其中必有隐情,请皇上彻查!!」
秀山村的百姓早就看不惯周寻到处巴结的嘴脸,秀山以前有钱他天天来,现在落魄他两耳不闻,要不是官道出事,他指不定还要瞒到什么时候呢。
周寻怎么允许低贱的贱民说三道四,「皇上面前,岂容你随意插嘴,来人啊还不快把他拖下去掌嘴!」
周寻身边随时带着府衙的官差,官差听令上手架着村长的胳膊,欲把人拖走。
「放肆!在我的面前你居然敢动我找来的人!!」白曦心情不佳,天空立马蒙上乌云。
周寻不懂自己招惹了什么样的存在,不懂白曦为什么要因为区区几只畜生跟自己闹僵。
「国师大人,你不会是觉得,秀山破败与动物有关,与下官有关吧?」
白曦:「难道不是吗?」
「冤枉,荒唐!」周寻大声吶喊,仿佛蒙受天大的冤屈,「国师大人,秀山的情况由来已久,你不能因为遇到问题就妄下定论,动物和栽种果树有何关系?」
周寻的意思是,白曦自己查不出秀山的原委,就随意扣帽子诬陷他!
郁苍有意让白曦自己解决周寻,却不代表他能听着周寻肆意污衊白曦。
「来人,给朕掌嘴!」
不是喜欢打人吗?好,他满足他!
吴公公派人把周寻按住,亲自责罚周寻。
啪——
一巴掌下来,周寻懵了。
为什么是罚他,不是罚白曦?
吴公公见状,下手更狠了,一巴掌下去抽落他一颗牙齿,「周大人,皇上面前你居然敢擅自动刑,责罚百姓,这是其一;国师问你问题,你答就是了,敢顶撞一品大员这是其二;两罪并罚,你还有何怨言?」
接下来只有吴公公掌嘴周寻的声音,白曦坐在椅子上,看周寻的脸肿得越来越高,忽然发现人类罚人的手段不仅解气还好玩,他自己肿成猪头,看他怎么瞧不起小动物!
等周寻罚完,他的脸肿得发紫,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轻轻牵动嘴角就疼得抽气。
「猪头。」白曦喊他,「本国师卜卦结果清清楚楚,秀山的枯竭就是与你有关!此罪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白曦第一次自称国师,仗势欺人感觉超爽。
「现在本国师要求你把家财充公,用来购买动物幼崽,恢復秀山环境。」
「你不是看不起他们吗?我现在下令,以后这些动物少了一只,你也不用活了!」
白曦新奇的体验感玩的超爽,「漂亮宝贝,你说是不是?」
郁苍挑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曦骄傲抬头,「那还等什么?还不把他带下去搬银子!」
白曦扣钱的方法,完全是活学活用,郁池就是很好的教学例子。
此时远在燕京的郁池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双眼亮起,「是不是皇兄在想我?」
周寻是桐县小小的地方官,住的地方从外面看起来灰墙黑瓦,门面不大,推开内院的门,却连摆设用的花瓶都是古董。
可想而知,他在职期间到底搜颳了多少民脂民膏,又靠着秀山赚了多少银两。
阙火从地板里翻出帐册,交给白曦。
白曦拿到帐册,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把小动物卖了多少银子。
帐册写明,周寻把杀害的动物当做野味,一半进献给燕京的达官贵人,一半高价卖出涉及三百两白银。
「漂亮宝贝,我突然后悔了,我能抽他吗?」
白曦捏紧拳头,郁苍好笑地塞给她一盘点心,「何必亲自动手?你可以使唤吴坤和阙火,他们闲得很!」
吴公公:「……」
阙火:「……」
第82章 龙龙揍熊和老虎了!好委屈哦
白曦的手很白,指节修长,娇软无骨,很难想像这样一双手唿风唤雨的模样,也很难想像她露出尖锐的指甲,划破皮肤渗出血珠的样子。
她现在正拿着郁苍给她准备的零食,不停往嘴里塞,「好吃~漂亮宝贝,这个吃的叫什么,以前没吃过。」
「他叫胡桃,也称山核桃。」郁苍解释,「是从域外引进的果树,朕命人观测过,它很好种植,对水肥要求不高,种进现在的秀山土壤不仅合适,而且生长后的木头还可以用来做家具。」
现在秀山环境不好,大部分果树都不能种植,就算把新抓来的动物幼崽放进山林,也很难在短时间获得成效。
郁苍便找到山核桃这个品种,「回头回宫,朕命御厨试试能不能放进糕点里,给你做成核桃糕如何?」
白曦有新鲜东西吃,还有未来新研究出来的核桃糕点,满足地眯起眼睛,「漂亮宝贝,你老给我找好吃的,我会变胖走不动路的。」
郁苍眼底划过暗芒,「倘若真走不动路,就一直待在皇宫如何?想去哪朕领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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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顺着郁苍的话想像那个画面,感觉还不错?
「唔,再说吧?」
白曦没把话说死,未来的事谁说得清呢?
白曦咬了口核桃仁,真香,「管他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现在很开心~~」
处罚周寻的第二天,便有各种各样运输动物的车马停在秀山脚下。
为防止它们在路上跑走,动物都用笼子关好。
体型小的动物有小房间,大的有大房间,白曦还看见了黑熊、老虎等勐兽,大大小小分门别类有整套完整的食物链。
村民或许看不明白,只以为秀山有希望了,白曦却深谙其中法则,「漂亮宝贝,它们肯定不能在短短一天内找齐,你是不是早有准备?」
被白曦戳穿,郁苍负手在后坦荡承认,旁人眼里的郁苍不好接近,高深莫测,难以揣摩,在白曦面前的郁苍素来诚实:
「朕在出发来秀山前,严格来说在周寻还没有向你递出奏摺前,就在准备今天的一切。」
其实郁苍原本是打算带白曦来走个过场,不让她多费脑筋,结果她有自己的一套行事风格,郁苍看在眼里,放手将权力交给她自己解决。
「就像做一盘菜,朕准备好配料,但完成菜品的是你自己。」郁苍担心白曦会觉得自己受到欺骗,耐心解释。
总有人周到妥帖地为你着想,考虑你的心情和想法,就算龙的鳞片是冷的,白曦也控制不住上前拥抱郁苍。
她身上有轻风的味道,撞入怀中带来太阳的温暖。
白曦吩咐金鳞卫把装动物的牢门打开,金鳞卫先是只放了体型小的动物,像黑熊老虎一类,不敢贸然开门。
白曦把手放在囚笼栅栏上,里面被关暴躁的黑熊在白曦靠近后奇蹟般安静下来,乖巧得犹如大狗狗似的。
它蹲下想用脑袋蹭白曦的手,隔着栅栏它蹭不到,委屈的喉咙发出唿噜声。
郁苍剜了金鳞卫一眼,金鳞卫赶紧拿钥匙开门。
人惧怕勐兽的恐惧刻进骨子里,金鳞卫为保护白曦的安全,提刀守在白曦身边,后来发现走出笼子的黑熊不仅没有暴起伤人,比待在笼子里还要乖巧。
躺在地上露出自己的肚皮,要白曦摸它。
老虎从笼子中放出,它不甘示弱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企图赶走黑熊,黑熊也不是吃素的,一熊一虎眼看就要打起来,被白曦分别赏了个拳头。
「别闹,你们乖一点~」她嗓音软绵,力气也不大,却能把暴躁要打架的黑熊和老虎,训得服服帖帖。
惊呆了旁边的金鳞卫,他们疯狂揉眼睛掐同伴的胳膊,试图证明不是自己做梦眼花。
为什么会这样?
两位老兄,你们还记得自己是熊吗?还记得自己是老虎吗?你们的威风呢!
威风不存在,在白曦面前只有争宠。
黑熊想白曦摸它,老虎也想白曦摸自己,它们都觉得自己的皮毛比对方好看。
还好熊和老虎分别只有一头,白曦两只手忙得过来,「好好好,你们两个我都摸,别吵了,吼得我头疼~」
白曦说不准吵,它们就不吵,乖巧的和小猫咪一样……不,比猫咪还乖。
越是兇残的林中勐兽,它们越敬佩强者,信奉强者为尊,能让它们臣服的只有更强的勐兽,龙为百兽至尊,它们理所当然地亲近。
白曦疯狂贴贴它们的皮毛,郁苍看得直皱眉,「那头熊和老虎,是公的还是母的?」
吴公公:「……」
不是吧皇上,你连动物的醋都吃?
「回皇上的话,它们两只都是雄兽,等它们在秀山定居下来,确定秀山生存适宜后,会有雌熊和雌老虎送过来。」
吴公公话音未落,郁苍便走过去,把白曦拽到自己身边。
熊和老虎被摸得正爽,被凡人打断,欲亮爪子挠死郁苍,瞧到他幽暗泛起杀意的眼神,男人恐怖的戾气居然比它们还强!
缩了缩脖子,它们只敢沖郁苍吼叫。
不是怂,是动物界趋利避害的本能,熊命(虎命)要紧。
「吼什么吼?不是让你们别吼了吗!」白曦又赏了它们一拳,这次比刚才的力气重许多,打得它们嗷嗷叫。
要哭了,
真的。
好委屈哦,为什么它们的王要打它?
白曦亲切地环住郁苍的胳膊,「他是我罩的人,你们都小心点,再胡来我扒了你们的皮!!」
黑熊和老虎挨训,不敢再对郁苍不敬,臭男人踩了什么狗屎运被神龙大人庇佑,你有我们惹龙怜爱的皮毛吗?有我们强壮的身体吗?
不,你什么都没有,你只有你的脸!
熊和老虎看不起娇弱的人类,更看不起郁苍,他身边有神龙大人在,它们再不满也得夹起尾巴做虎做熊。
金鳞卫一个个张大嘴巴,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当初他们为了从山林抓头健壮的老虎和熊来,可没少挨打,结果它们一个个排队在国师大人手下当宠物猫狗,太强了吧?
「国师大人会御兽?」
被提问的吴公公哪知道?
他不知道也不妨碍他回答问题,「你们懂什么?国师大人身为国师自然有独特的实力,区区御兽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说得跟真的似的,金鳞卫也信了。
心里对白曦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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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不愧是国师!!
第83章 郁苍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白曦不知道吴公公和金鳞卫发生的事,她引导动物走进秀山。
按照每只动物不一样的品种和习性,帮它们划分新家。
「小兔子,树下的洞窟就是你的窝,树上的黄鹂鸟是你的邻居,你们好好相处哦~」
「猴子你乖,你们一家有六口,秀山的树以后都是你们的不要吵架。」
「大狗熊,我要被你气死了!你怎么又和老虎打起来了,是不是你先动的手?」
「……」
白曦走到水边,接过郁苍递过来的鱼苗。
鱼苗入水,白曦的手指在水中拨弄,带起阵阵涟漪,只见鱼苗在她手中飞快长大,变成成年大鱼的模样。
「现在就算捉来吃也可以吧?」白曦咽口水,郁苍在旁边干咳提醒她。
白曦遗憾地收回目光,又放了萤火虫在水边和鱼做邻居。
安排好动物,天都黑了,白曦却很满足,还扬言今天晚上要住在山里,和秀山的动物一起睡。
郁苍怎么可能答应她。
「晚上山里有蚊子。」
白曦:「不怕,蚊子不敢咬我。」
「山里送吃的上来不方便,你饿了也没有夜宵。」
白曦略微犹豫,再次把目光放在河水中,「是不是就有理由可以烤鱼吃了?」
郁苍:「……」
他放大招,「你还记得母后送给你的大金床吗?」
「记得啊。」白曦怎么可能忘记闪亮亮的大床,「你忽然说这个干什么?」
郁苍眼底流露出暗芒,犹如猎人设好圈套,引诱猎物进套,「山上没有床铺,你留在山上只能勉强睡在树干上,树干的硬度应该和金床差不多吧?」
白曦毫无所觉地点头,丝毫没感受到陷阱逼近。
郁苍继续引诱,「朕记得金床都能把你磕红,你今天真要在山上忍飢挨饿又睡不好?」
「不要!!!」
白曦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紧紧拽住郁苍,「漂亮宝贝,我们还是下山吧,山下舒服,大傻瓜才会睡树上。」
白?大傻瓜?曦,被捕猎高手顺利引诱,与郁苍一起下山。
动物安排好,下一步就是种核桃树。
白曦最近迷上核桃,所以郁苍大手一挥,不仅调派桐县的衙役前来秀山种树,连天子近卫金鳞卫也一个个扔下刀,撸起袖子扛起树苗参与进种树大军中。
「想我堂堂金鳞卫,皇上面前的带刀侍卫,沦落到今天的田地,到底是什么原因?」
「你还只是种树,我和卫三他们几个前段时间出宫帮皇上拎行李,连刀都没手拿。」
「提行李算什么吗?我们还要帮皇上揍观星台护卫,守住观星台里没有一个男人!」
「……」
几个脑袋凑一起说话,讨论郁苍的「光辉事迹」,讨论途中还不忘踩郁苍几脚,「你们说皇上过完生辰也有二十六了吧,昨天居然还和国师分房睡!」
「谁说不是呢?太丢男人的脸了,隔壁御林军二十六岁都娶上媳妇有孩子了!」
他们聊得太投入,完全没察觉有人靠近,「隔壁御林军二十六岁娶妻,你们怎么还没滚蛋?」
突兀的质疑插进聊天,八卦太投入的金鳞卫没反应过来,一个个反思自己貌似也没媳妇??
「嗐~你们说是不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啊?」
阙火跟在郁苍身边,古板如他,也忍不住往后挪了挪步子,企图用这种方式,划分界限。
郁苍冷笑,「呵~原来如此。」
一句话可以错过没发现,如果两句话还没发现,金鳞卫干脆回家种地算了。
猝然回头,看见郁苍面容阴沉,泄出寒光,一个个在心里喊,「完了,他们死定了!」
救命,谁来救救我!!
救命是不可能救命了,金鳞卫原本快种完的核桃树,任务量又翻了一倍,把秀山山脚下到半山腰全种满才算完。
多嘴的代价,需要翻倍来还。
以后他们再敢多嘴,一定先安排人放哨……
郁苍下山后,脑海中金鳞卫的话盘旋不去。
生气不是真的生气,大家都明白郁苍是恼羞成怒。
恼羞成怒的人总会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来证明自己其实不是传闻中的那样。
于是郁苍在大部队启程离开秀山的前一晚,行动了。
「漂亮宝贝,你余毒怎么突然发作了?」白曦匆忙赶来,看见郁苍躺在床上,虚弱无力的样子,担忧他的身体状况。
「无碍。」郁苍头脑风暴,思考生病的人都是怎样的状态,于是握拳放在唇瓣咳嗽两声,「咳咳!区区余毒罢了,咳咳咳——」
他咳得很兇,因为不知道装病到底怎么装,硬生生把自己余毒未清的状态,咳成肺痨的样子。
好在白曦不清楚人类中毒和肺痨的区别,她眼里的人类都很脆弱,一碰就死,见郁苍难受,上前嘘寒问暖。
「漂亮宝贝要不要喝点水?」
「漂亮宝贝要吃点什么吗?」
「漂亮宝贝药来了赶紧服药。」
郁苍不需要她端茶递水地照顾自己,把每天必喝的清理余毒的药汁喝完后,故作镇定地说,「天色已晚,你不需要陪我,赶紧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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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宝贝你身体不舒服,我怎么能走呢?」白曦在床边坐下,「我要照顾漂亮宝贝,给你赐福!」
郁苍继续用自己生疏拙劣的演技表演,「秀山村不比宫外,寝居没有两张床。」
郁苍之所以会和白曦分房睡,完全是因为秀山村的屋子太小,摆不下两张床,更没有屏风这等昂贵物件可以隔开。
「唔。」白曦思考,眼前一亮,「没关系的!我可以和漂亮宝贝一起睡。」
想到解决办法的白曦,给自己点赞,她真是最最最聪明的龙了,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
「漂亮宝贝,你觉得怎样?」
觉得怎样?
当然是好了!
郁苍向外挪了挪,留出里面一大片空地,「麻烦你了。」
白曦无所谓挥手,「小事~小事啦!」
白曦说好照顾中毒的郁苍,结果沾床就睡,她的脾性郁苍早摸透了。
郁苍用掌风熄灭房间的蜡烛,躺下不过半刻,熟睡的白曦就贴上来。
她喜欢郁苍的气味,就算无意识也清楚他身边一定安全。
郁苍满足地发出喟嘆,反手揽住白曦的腰肢闭上眼睛。
计划通√
第84章 为了保护她不择手段
桐县的事告一段落,该启程回宫了。
关于白曦卜卦之法玄妙,能与勐兽沟通的消息不胫而走。
百姓第一次感受到国师的作用,以前顶多在路过燕京城时抬头仰望云层中的高塔,如今发现高塔上的仙人,也会低头注视凡间。
秀山焕发生机,虫鸣鸟叫声重新回到本该属于他们的大山。
核桃树有白曦的帮助,第一批核桃开始售卖。
夏国境内,胡桃或者是叫山核桃以前只能从外域被商人引进,专供达官贵人,现在可以自己种植,就代表普通百姓也可以吃到。
白曦说自己的果子不想被秀山破坏之人染指,所以第一批核桃果送了一部分进宫后,其他全部流入民间市场,燕京的贵族想要垄断,得问问他们的拳头够不够硬!
百姓第一次吃到域外的果子,味道像花生米,又与花生米不同,新奇的体验促使他们每次在购买山核桃时,都会想到把它带来种活的白曦。
暗中布置一切的郁苍,对民间传来的消息很满意,上朝时提及观星台加入吏部的事。
「观星台本就承袭钦天监,现在该回到本该属于他的位置。」
观星台进入吏部,需要吏部尚书的配合,吏部尚书是良妃的父亲。
侯明锋在朝中被郁苍点名,想到自己身处后宫的女儿,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入吏部记录档案,就代表国师之位再也不是好看的头衔,拥有实权,在朝廷将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良妃尚且玩不过空有头衔的白曦,如何应对手握权柄,甚至能参加朝会的白曦??
吏部尚书欲出口拒绝,抬头与金椅上的郁苍视线相撞。
郁苍不是个好说话的皇帝,自登基以来没人敢煳弄他,朝臣不是不想与他示好,只是他如化不开的黑雾叫人难以揣测,生怕自己一脚踩空步入深渊。
此时郁苍的意图明显,他一定要观星台进入吏部记档。
拒绝的话堵在侯明锋嘴边,同意下来他又不甘心。
郁池无条件站在他哥这边,「侯大人,国师不是毫无建树,她在民间已有威望,于情于理都该记入吏部,难不成侯大人想利用职权,反驳陛下?」
郁池扣来的帽子可就大了,就差指着鼻子说侯明锋把吏部当成自己的吏部,没把郁苍放在眼里。
侯明锋从前朝起就在吏部苦心经营,现在的吏部确实在他掌控之中,可他也不能明面上说,否则岂不是给郁苍送上把柄,找死吗?
「微臣惶恐,齐王殿下莫要折煞微臣。」
「废话少说!你就说你同意还是不同意。」郁池初入朝堂,急于维护哥哥的决定和白曦的权力,说话直接,没那么多拖延弯绕的官话。
侯明锋觑视锋芒毕露的郁池,以及坐在金椅上冷漠注视座下群臣的郁苍,心生退意。
「国师大人既有功绩,入吏部记档再正常不过,微臣绝无反对之意,请皇上明鑑。」
郁苍没赏给他半个眼神,当庭宣旨观星台从此正式记入吏部,成为夏国正统官职。
下朝后,郁池和郁苍一起走帝王专属通道离开议政殿。
「皇兄,原来你去桐县还有这层意思?我以为你只是去修路顺带领白姑娘一起散心呢!」
郁池也是刚在朝上知道郁苍的打算。
皇兄怎么这么会玩啊?什么都安排好了。
郁苍眼中露出不怒自威的凌厉,「桐县求援的奏摺确实是朕的安排,可朕没安排奏摺递呈观星台。」
按照郁苍的安排,求援的奏摺会呈到他的奏案,他会去寻白曦问她愿不愿意去。
郁池:「皇兄,你的意思是中间有人推波助澜?」
「对。」郁苍走出议政殿的范围,议政殿的地基建得很高,处于皇宫的中轴线上,取帝王坐拥天下,听取八方之言的寓意。
正面朝阳的议政殿,在背后也不乏潜藏阴影,「夏国建国九百年,太平太久,繁荣是一部分,痼疾也是一部分。」
歷史上没有一个王朝,像夏国一样拥有九百年的歷史。
郁池彼时没听懂郁苍的话,挠头问,「太平不好吗?痼疾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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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不解释,「你以后会懂。」
「以后是多久?」郁池问不出原因,问起另一个问题,这个问题需要郁苍屏退左右。
郁苍不清楚郁池到底要搞什么鬼,却也同意了他的要求,命吴公公和阙火等人退出十步之外。
郁苍:「说吧。」
郁池:「皇兄,白姑娘能力特殊,你不是应该把她藏起来吗?记入吏部放在明面上,岂不是有危险?」
「朕从来没说要把她藏得见不得人。」郁苍起初不把观星台记入吏部,是因为用不着,国师的身份足矣让白曦长久留在宫中肆意玩闹,现在改变主意则是因为……
「你也看见了不同寻常的雷电,朕不确定夏国之大,有没有旁人有不同寻常的手段察觉。记入吏部,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郁池这次听明白了,「皇兄你的意思是,不知道白曦能力的人会以为她是单纯的国师,知道的人则会顾忌白曦国师的身份,不好对她下手?」
「对。」这就是郁苍身体没好全,就起驾跑去桐县的真正原因,他说他为了保护一个人可以不择手段。
郁苍负手而立,身姿笔挺修长,他抬起头望向天边的太阳,「就算是神,朕也能护着她!!」
皇宫某处,穿戴华丽的女子神色焦急。
「爹,你怎么答应白曦记入吏部了?她本来就深得皇上宠爱,现在手中还有权利,以后我怎么斗得过她?」
良妃凝望侯明锋,侯明锋也不想答应,「朝里的事你不清楚,本官若不同意立马会被阙火拖出去,和户部尚书一样的下场!!」
户部尚书的惨案,是燕京城勛贵心头挥之不去的乌云。
「爹,到底哪出现问题,按照我们的计划,白曦该身败名裂才对!」
良妃调查得很清楚,白曦平日除了吃就是睡,根本不会算卦测量风水,她去秀山只会丢人!
可现在她不仅解决秀山的事,还借着秀山站稳脚跟,平白无故被她捡了个大便宜!
第85章 太后,鹤水求见
良妃恨得肠子都悔青了。
「难道是我的信息调查有误?其实白曦很有实力??」良妃自我怀疑,白曦此次的表现叫人出乎预料。
侯明锋不知道良妃的调查有没有失误,他手下的人查到另外一件事。
「皇上出发去桐县前,就命金鳞卫在林中抓捕勐兽,胡桃的品种也是皇上从域外诸多果子种类中,亲自选出。」
也就是说,或许从一开始去桐县,郁苍就计划好了要把观星台推到人前。
「这……」良妃听到郁苍的名字,下意识皱眉,「爹,皇上会不会察觉到我们?」
良妃生怕自己暴露。
她不能再输了。
「不会。」侯明锋笃定,「我们做得很隐蔽,就算皇上怀疑,也是怀疑议政殿的所有人,不会找出我们。」
侯明锋同样不愿意正面和郁苍交锋,不得不说他们相似的手段不愧是父女。
侯明锋不能在宫里待太久,叮嘱良妃,「女儿,当初为父把你送进宫就是希望你能替我们家夺得圣宠,生下龙胎,只要你有了孩子,爹就有办法让皇上立你的儿子为太子!」
良妃用手摸着肚子,眼里也有志在必得的斗志,「爹,你放心吧,长子一定会从本宫的肚子里出来!」
*
江南气候宜人,比起北方的干燥,江南空气里多了份湿润,轻风吹起柳梢,柳枝长长的枝叶像清丽的少女随风起舞。
静阳行宫中,柳树下有一片池塘,经人悉心培养夏天的莲花在春季提前绽放。
莲花常与佛教一同出现,又有出淤泥而不染的雅称,上至贵族下至百姓都对它多有喜爱。
太后坐在湖心亭中,和她对面而坐的是一位和尚。
和尚头顶程亮反光,烧着九个戒疤,他正手捏佛珠,为太后讲经。
太后看起来听得认真,其实余光从来没停留在经书上,不是欣赏水里的荷花,就是想念宫中的故人。
不知道白丫头怎么样了,老大有没有把她追到手,她下次回去可不可以抱到孙子。
太后想得出神,连什么时候经书讲完了都不知道,还是魏嬷嬷在旁边干咳引起她的注意。
「大法师见怪,哀家听见法师讲经,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胸中的烦闷消失一空,不小心入了迷。」
觉明法师自太后抵达江南,就被请到静阳行宫多日,每天与太后讲经,眼前雍容端庄的太后总会分心。
起初他会信太后的说辞,时间一长也明白太后无心佛法。
「阿弥陀佛,施主,未尝不可放下执念方得自在。」
觉明法师在告诉太后,不喜欢不要强求。
太后眼角微微抽搐,心说我也不想强求,这不是覆水难收吗?如果可以,她都不会出现在江南!
太后又与觉明法师说了几句,命人客客气气把他送走。
他一走,太后素来挺直的背嵴靠坐在椅子上,毫无皇家威严。
「佛经再听下去,哀家就要先去见佛祖!」
在太后这等「与佛无缘」之人身上,高深奥妙的佛经晦涩拗口,她连读都读不顺,更别说理解意思并背诵。
「不行,哀家不能再这样下去,哀家得想个办法改变现状!」太后不想以后天天过这样的日子,她还怎么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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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嬷嬷替她斟茶清火,此时有个宫女步伐匆匆地走来,附耳在魏嬷嬷身边说了什么。
魏嬷嬷年岁与太后相仿,也算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听到宫女的传话也忍不住道,「还没走?不是说了不要再来吗?」
太后听见疑问,「何事?什么人来了?」
是有人来助她摆脱困境吗?
魏嬷嬷躬身解释,「回娘娘的话,行宫外面来了个道士,说算到太后心有所虑,前来为您解忧。」
太后重新坐直,「此话当真??」
魏嬷嬷无奈,「娘娘,您现在在天下人眼里信佛呢,管道士做什么?」
「你不懂。」太后说,「你没听刚才觉明说哀家不能强求吗?这在告诉哀家事情尚有转机啊!」
「快去传道士进来,哀家看看他要为哀家怎么解惑。」
鹤水说太后心有所虑,完全是因为师门说太后与佛无缘。
与佛无缘的人,怎么听得进经书?
觉明法师在她面前只会碍眼,鹤水才玄而又玄地说出那番话。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心想自己再等五日,把诚意做足,要是太后不愿意见他,他就返回师门,不管怎么说他尽力了不是?
结果面前紧闭的大门,没有在五日后等他离开,它先一步打开门扉,从中走出一位自称魏嬷嬷的人,「太后娘娘请道长入内谈话。」
鹤水:「……」
要不要这么顺利?
心里万般不情愿,鹤水也只能硬着头皮踏入静阳行宫,他心里有预感,自己进了这个门,以后的日子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贫道鹤水参见太后娘娘。」鹤水规规矩矩给太后行礼,他自觉自己是个小道士,不能像觉明一样摆谱。
太后对他寄予厚望,「道长有何办法为哀家解惑?」
鹤水就没想过太后会见他,还是提前相见,心里没打好腹稿,用起了拖延战术。
「太后的烦恼藏于天机之下,需要贫道起卦测算结果。」
太后时间多的是,让他立刻算卦,还体贴地说,「如果道长有需要的算卦材料,可以告知哀家。」
打算扯到明天,想一晚藉口的鹤水:「……」
「呃……好的,谢太后体恤。」
鹤水把师门丢给他的包袱拿出来,从里面拿出算卦用的道具,象徵性问了太后几个问题后,开始测算卜卦。
不知道是不是宗门把自己压箱的宝贝拿出来给他,还是他的道法日益精进,鹤水时灵时不灵的卜卦能力,这次居然真的算到了什么。
不过算出来的东西,他还没来得及说,立马又重新算了一遍。
太后看得莫名其妙,心里忽然有些紧张,就像每日给她请平安脉的太医,有一日用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自己,让她以为得了什么绝症一样。
「道长?可有结果?」
「道长大可以坦诚告诉哀家,不管什么结果,哀家都接受。」
大不了继续听佛经呗,还能差成什么样?
第86章 道长,你算算龙到底是什么颜色
鹤水听到太后的话,心里放心不少。
看来高高在上的太后,没他想像中那么难以接触。
鹤水依旧将第二卦算完,得到一模一样的结果才告知太后。
在说话前,他要求太后屏退左右。
「天机不可泄露,今天贫道告知太后娘娘,也得噤声三天。」
魏嬷嬷对来路不明的人不敢让他单独与太后相处,派人搜了鹤水的身,又命侍卫守在池塘旁边,紧盯湖心亭的动静,才放心带人退下。
鹤水待人走干净后,才开口道,「太后娘娘是不是见过一条龙?」
龙这种生物,只存在传说中,没人亲眼见过他们真实的模样,也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存在过。
鹤水的卦象上说,太后身上龙气极盛,是祥瑞之兆,可保她延年益寿,是被高人赐福庇佑过的卦象。
「龙?」太后想了想,浮出脑海的是梦中的白龙,「梦见算不算?哀家没见过真龙,要说真龙天子那得是哀家的儿子,哀家刚从宫里回来不久,你是不是算到他身上了?」
太后又警惕又怀疑,她从皇宫回来的事不算秘密,她不会是遇到江湖骗子了吧?
「贫道惶恐。」鹤水老老实实把太后被赐福的事,告知太后,「看卦象应该是前不久有高人,为太后娘娘指点迷津。」
太后回忆自己没有遇到高人,自从回宫之后,她身边转着的都是两个儿子和白丫头。
「你既然那么能算,就算算哀家在梦里梦见的龙到底什么颜色,否则哀家就治你矇骗之罪!!」
太后不是好煳弄的人,没有真材实料她不会轻易相信。
鹤水本来就是半吊子,没有归墟山有实力的长老他们的架子,被质疑觉得理所当然,或许这就是师门派他下山的原因。
鹤水回道,「可以,不过得等三日后再起卦,否则卦象不准。」
「哼~哀家等你三日……」
三日后,一封密信快马加鞭呈至御案。
彼时御厨正好把核桃酥、核桃流心糕、核桃饼等,新研究出来的糕点呈给白曦。
白曦吃得新鲜,又跑去和郁苍分享。
郁苍现在对她乐于分享的习惯已经习惯,她拿什么吃什么,吃完还会和白曦一起提意见,让御厨下去改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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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次很不错了,但改改会更好,到时候可以把配方拿去宫外吗?」白曦想和大家一起吃。
郁苍难得没有醋白曦把分给自己的东西,又拿去分给旁人,「可以,你想把配方给谁呢?」
「给上次我们买咸口糕点的掌柜。」白曦还记得他请了自己吃糕点,她得回礼嘛~
「嗯,你自己拿主意就好。」郁苍。
白曦把腮帮子吃得鼓鼓的,她每次吃东西都很有食慾,同时嘴角也会沾上碎屑,郁苍瞧见,倾身靠近。
白曦正吃东西,面前放大版的漂亮宝贝突然靠近,「漂亮宝贝,你要干什么?」
虽然你很漂亮,长得哪哪我都欢喜,可凑这么近也很奇怪的好不好?
白曦往后想躲,郁苍伸来一只手放在她脑后固定,「别动。」
两人凑得太近,近的彼此唿吸都能感受到,白曦变扭想躲躲不了,唿吸洒在脸上的时候很痒,而且她发现漂亮宝贝一个劲盯着自己的嘴巴看!
看什么?
总感觉他在看一块肥肉。
他想吃她嘴巴吗?
郁苍起初只想帮白曦把嘴角的碎屑抹开,凑近打量她唇瓣的时候,心里又起了别的心思。
喉结滚动,郁苍放在白曦脑后的手握成拳,很想不管不顾做一些她不喜欢自己却很高兴的事。
危险又紧张的气氛蔓延,口干舌燥中,白曦抿了抿嘴。
察觉她的抗拒,郁苍强大的理智战胜本能的欲望,松开她的禁锢,将她嘴边的碎屑擦干净。
「你吃到脸上了。」郁苍说。
白曦低头去看,果然看见郁苍手指间有糕点碎屑,她没有不好意思,信徒伺候祖宗是应该的,礼貌地说,「谢谢漂亮宝贝~」
郁苍坐回去平復心绪,将茶盏里的茶水连喝三杯才重新唤回理智,他不着痕迹的扯开话题。
「朕将观星台记入吏部,以后你的观星台也是朝中的正经职位。」
「正经职位?」白曦想的是,「漂亮宝贝,我不会也要每天和你一样早起去上什么朝吧?」
「我不愿意早起呢!」
他们龙也是要睡觉的,而且都非常会睡。
「不用。」郁苍稳住她,「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有朕在没人能强迫你。」
吴公公走过来,「启禀皇上,太后来信。」
太后自去往江南,今天是第一次写信。
白曦:「什么信,有我的吗?」
「有的,小主,这封是你的。」吴公公把信面写着「白丫头亲启」的信拿出来交给白曦。
白曦飞快把信撕开,她认字一向认半边,第一句话只认识自己的名字,然后就说,「白曦启金,哀家……」
「停停停。」郁苍扶额,「什么启金,那是启鉴!」
他养的龙到底什么时候识字啊,郁苍嘆气,「朕念给你听吧!」
白曦满口答应,乐得清闲。
太后写给白曦的信,是询问白曦近来状况,有没有遇到烦心事,有没有人欺负她,尤其是郁苍有没有对她不好的之类,阐述如果有,一定不要忘记告诉她,她一定从江南赶回来为她做主。
言辞中全是关切,以及太后对白曦的喜爱。
郁苍把信读完,白曦是高兴了,他的心情就复杂了。
估计太后也没想到,白曦是个文盲,亲密话被郁苍看了不说,还被他大声念出来。
「朕恍惚懂了,为何郁池说朕与他是母后捡来的。」
怎么着,现在就开始嫌弃了是吗?
白曦笑得更开心了,「哼~我人见人爱,你们怎么能跟我比?」
郁苍无奈摇头,捡起自己的信打开,才第一眼郁苍的脸色就变了。
他素来沉稳,喜怒不形色,白曦见状凑脑袋过去看信里到底写了什么,结果被郁苍躲开。
「不能给我看吗??」白曦不高兴,信徒居然有事瞒着祖宗??
第87章 有人觊觎朕的宝贝
郁苍把信叠起来,与诸多没批完的奏摺放在一起,「不是,是朝堂政务,朕猜你看得心烦。」
提起朝政,白曦果然不看了,她主要是关心自己的信徒,「漂亮宝贝不气,你解决不了可以找我,我挥挥手就把他们解决了。」
挥挥手,他们就死了。
郁苍应声,「好~朕先处理公务,你去外面玩会好吗?」
白曦点头,她不吵漂亮宝贝赚钱,「那我走啦~有麻烦记得和我说呦~~」
郁苍目送她离开,等白曦一走,郁苍掌心用力,噼断了手边的桌案。
吴公公等伺候的人惶恐跪下,「皇上息怒!!」
郁苍如何息怒,太后信上的内容就让他无法冷静。
太后的信里乍看其实没说什么,只提及她在江南遇到一个厉害的道士,算出她身边有龙气,被高人赐福,还说道士连她梦里的龙是什么颜色都猜出来。
郁苍把信读到这里的时候,心里千般牴触那个颜色,可事实就是要和他做对,信上明明白白告诉他龙是白色!!
白龙。
他费尽心思保护的宝贝,还是被人发现了。
道士是吗?
郁苍脑袋里迅速安排,要把道士杀了。
可死了一个道士有什么用?天下道者者千千万万,万一别的道士也算出来了呢?
他欲盖弥彰,反倒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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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去搬张桌子来!」郁苍要给太后回信。
吴公公指挥太监收拾残局,又命人重新搬了张桌案摆好,研好墨,郁苍执笔回信。
「此事朕已知晓,母后勿念,许是前些日子朕至祁山祈福国泰民安时,顺便请龙脉护佑母后身体康健的缘故,母后或许不知,祁山有一条巨大的巨龙雕塑,所刻之物就是白龙。」
郁苍将所有问题全部推到龙脉身上,半真半假的回答,任由谁也猜不透原委。
郁苍在信后又不经意的补了句,「母后既知他道法高深,可知晓名号,师承何派?观星台正好差个洒扫下人,他既懂道法,帮白曦清扫观星台再合适不过。」
他要太后主动把那个道士送来,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算了不该算的东西,有没有做好死的觉悟!
郁苍大老远把人家请来扫地,从字面上看有冒犯道士,但他知道依太后的性子肯定会答应,道士不答应也会逼他答应。
她护短。
谁配白曦都是高攀!!
郁苍的信传回江南静阳行宫。
太后得到郁苍的解释,慈爱地与魏嬷嬷说,「老大出息了,去龙脉祈福都不忘记哀家。」
自豪完又担心,「给天下祈福之际,为哀家请龙脉保佑哀家,会不会太小题大做,影响前面的祈愿呀?」
魏嬷嬷:「娘娘,皇上一片孝心,想必龙脉不会怪罪。」
「嗯,也是。」太后提及龙脉,满是尊敬,「龙脉庇佑夏国九百年,若非祁山之地只有皇儿能去,哀家也非得去给龙脉上炷香不可。」
太后拿着信继续往下读,「哀家知道道士叫鹤水,师门却没问过,你待会去问问,顺便问问他什么时候方便,收拾包袱去观星台洒扫。」
魏嬷嬷没听明白,「娘娘,您刚刚说什么,让鹤水道长去观星台洒扫?奴婢没听错吧?」
大小是个道士,还是个能掐会算的道士,就算您不信道,也不能把他送去观星台做扫地的下人吧?
「有何不可?」太后把信放下,端起杯茶慢慢品,「观星台是白丫头的地盘,他去那扫地是祖上冒青烟,九族有光!」
在太后眼里,白曦什么都配得上,配得上所有最好的一切,连她儿子也是。
「去传话吧,他不答应就把人绑了送去。」
魏嬷嬷带着重任去鹤水暂时住的偏殿。
彼时鹤水正打算给师门写回信,「太后自从让我测算梦中的真龙颜色后,就一直晾着小徒不闻不问。诸位长老,白色的龙到底有什么含义?」
鹤水好奇询问,正巧魏嬷嬷来敲门。
鹤水在静阳行宫住了这么多天,也知道魏嬷嬷代表太后,赶紧开门。
魏嬷嬷心里尴尬,不知道从何开口,以至于都没问鹤水为什么大白天反锁门,「道长近日住得可好?」
「一切安好。」
「没有任何不习惯?」魏嬷嬷察觉自己问得突兀补充说,「太后行宫,仿照的是皇宫的规矩,道行是修道之人,太后遣老奴来问问,道长有没有不习惯的地方尽管说。」
鹤水活得不耐烦了,才敢说太后的行宫不好,全当魏嬷嬷是客气,「没有任何不习惯,宫里的规矩没有对贫道造成任何影响。」
魏嬷嬷欣慰,「如此便好,倘若以后道长去宫里,也不会有任何不习惯。」
鹤水:「???」
「等等,嬷嬷说得是什么意思?」
什么进宫?
是他想的那样进宫吗?
魏嬷嬷把太后钦点他去宫里的事说了一遍,鹤水听完差点从地上跳起来。
三水祖师爷保佑,他的运气居然这么好,从下山之后一直顺顺利利,现在居然能顺利进宫,不负师命!
「好,什么时候出发?」鹤水尽管很想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不值钱,可幸福来得太突然,他不飘都不行。
魏嬷嬷:「道长不问问进宫做什么吗?」
鹤水清了清嗓子,严肃说,「能进宫为皇上分忧,是贫道的福气。」
魏嬷嬷连忙打断他的话,「道长误会了,太后安排你进宫不是伺候皇上,当今圣上并不信道,太后的意思是让你去观星台。」
观星台是前钦天监,也算是道士回家了,所以鹤水照样高兴,「贫道愿意去观星台为国师分忧。」
听说国师是个能人,把秀山的风水都改好了?
魏嬷嬷见他嘴角的笑意没停过,固然现实很残酷,魏嬷嬷也坦诚地告知真相,「观星台缺一位洒扫道童,所以鹤水道长前去,是专门为观星台打扫,维护观星台的体面。」
魏嬷嬷试图把扫地的职位捧得神圣,让鹤水配合进宫,可依旧改变不了是个扫地的事实。
鹤水便宜的样子终于收敛,「扫地??」
不会吧,他没听错吧,真的是扫地啊??
第88章 硃砂、符咒、水
鹤水送走魏嬷嬷,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任谁大老远跑去扫垃圾,都高兴不起来。
鹤水回到房间,将扫地之事告知师门长老,觉得依照师门长老的傲气,不会接受此等条件,他愤怒地提笔写完后,又看见信上自己之前写的关于白龙的问题。
刚才魏嬷嬷告诉他,太后梦里的白龙与龙脉有关,皇上在祁山祈福时帮太后祈愿,太后才会因此梦到白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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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水一番犹豫,将之前写的问题撕去。
「此等小事,就不需要告诉宗门长老了吧?」
鹤水把信写完,用长老在下山前,秘密告诉他的方法,在信上用硃砂画了符咒,鲜红的符咒在白色的纸面上扎眼刺目,看起来触目惊心。
鹤水按照长老的意思,把画好符咒的信纸丢入水中。
纸上硃砂与字迹统统消失,鹤水第一次看见此等奇怪的景象,揉了揉眼睛,纳闷是符咒的作用还是水的作用?
与此同时,归墟山。
「算算日子,鹤水现在应该已经抵达静阳行宫,并且见到了太后。」
长老院外围三面环山,山顶上有水沖刷飞驰向下,形成瀑布,此情此景与其说三面环山,不如说三面环水。
清澈的瀑布之水簇拥正中心的长老院,按理说建在水边的房子大多摆脱不了潮湿的困境,可长老院不会,不仅不会,他们依照奇门八卦之法,将三山之水汇聚在院中。
每每召开长老会,归墟山的众位长老都会呈圆形,坐在院中的日月潭旁。
「少安毋躁,这几日该有信传来。」
「师兄,你为何派鹤水去?归墟山里比他道法好的人,多了去!」
被叫师兄的人,就是当初在校场把包袱给鹤水的大长老。
大长老法号水泽,不难看出归墟山里大部分事物人名,都与水有关。
「师弟,我不是说了吗?此事只有交给鹤水才最为妥帖。」水泽眉发皆白,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之范,「鹤水下山前,我替他算过,此行他会乘着机运扶摇直上。」
师弟溟水哼了哼声,「师兄你把宗门的宝贝都给了他,他要是还完不成任务,干脆永远别回来算了。」
泽水不贊同地望了他一眼,「师弟慎言,无论成功与否,都是我归墟山弟子。」
他们说话间,围在中心的水面突然有了动静。
墨色的笔迹浮在水面,尽管因施术之人道法不稳,顷刻消散,大家也把该看的都看完了。
「真的成功进宫了?」
「扫地?去当观星台扫地?」
「观星台的国师,我以前从未听过,她也是我们玄门中人?」
「师兄,你怎么看?我们要不要让鹤水以洒扫弟子的身份,进入皇宫?」
归墟山的道士去宫里扫地,太丢他们归墟山的脸了吧?
「可要是不去,燕京异动,镇山石符纸掉落一事就无从查起。」
所有人噤声,心里有了个同样的决断。
「去!!无论如何此事必须调查清楚!!」
所有人一致认为,舍小我顾大我是为大局着想,十张符纸掉落必须彻查清楚。
溟水嘆息,「倘若当今圣上,和夏国初代几位君王一样,信奉归墟山,我们也不至于如此弯弯绕绕。」
归墟山强盛之际,方圆十里的山群都是他们的道场,每座山头都插满香烛,香火鼎盛。
泽水:「往事无需再提,做好现下面临的问题才是正事。」
溟水:「师兄,我们归墟山虽不及以前繁荣,可也是道法大派,千里迢迢跑去皇宫,传出去不好听;」
「不如这样,让鹤水先不要报上师门,别让皇上知道如何?」
鹤水守在水边计算时辰,等纸面上的红色符纸再度亮起,他才把信纸从水里捞出来。
刚才他写的墨迹,换成了另外一种笔迹。
「师门传讯的手段如此高级,怎么不在门内广泛交给大家?」
鹤水一边说一边把湿了的信纸小心拿出来看,结果纸一离开水面,就被泡烂了。
鹤水:「???」
「不能离开水吗?」
「可这水只是普通的水啊!」
鹤水在纸毁掉之前,迅速抓紧看信,信上的没多少字,他看得也快,看完他就颓了。
师门同意他去观星台洒扫垃圾,叮嘱他小心行事,莫要辜负宗门的期望。
鹤水心情复杂,在水边站了很久,久到双腿发麻才去找太后,告知他自己想好了,同意去皇宫……
从江南出发前往皇宫需要一段时间,郁苍是先收到太后的回信,告知他鹤水已经在路上。
关于师门的事,鹤水没说,说是师门有规矩,下山弟子不得借师门名头行事,以防招摇乱了道心。
郁苍不知道什么道门有这个规矩,他对佛门道门的事并不了解。
不了解他可以去查。
郁苍叫来阙火,把事吩咐下去。
「规矩多的不会是小宗门,往大的查!」
「是,属下遵命。」
阙火出去,白曦打着哈欠进来。
奇怪,她怎么感觉这么困呢?
「没睡好?」郁苍这几天都看见她在打哈欠,让她睡又睡不了多久,要不是她睏倦的时间,一天仅会出现那么一两次,且每次来的结束的也快,郁苍险些以为她熘出宫了。
「嗯,困。」白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玩着玩着突然发困。
她伸长手臂,软绵的嗓音有些委屈,「漂亮宝贝,不舒服不舒服~~」
白曦拖长尾音,语气像在撒娇。
郁苍不喜欢她这个样子被别人瞧见,挥手命伺候的人退下。
等人一走,放下手里的事过去抱她,「怎么了?哪不舒服。」
「我困,好睏的~」白曦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用脑袋蹭郁苍胸口,仿佛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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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揽住她的腰,下一步把人抱起,白曦只想贴贴信徒,突然双脚离地,赶紧用手环住郁苍的脖子,保证自己不掉下去。
「诶?漂亮宝贝,你要带我去哪?」
「你不是困?」郁苍把龙轻柔地放在床上,替她拉好被子,「闭上眼睛睡一觉,醒了正好用膳,今天给你准备两盘小排骨好吗,嗯?」
第89章 朕该拿你怎么办呢?
郁苍平常那么冷淡又无趣的人,每每低哑着嗓音,温柔地和人说话再配上他挑不出错的五官,白曦根本无法抗拒。
晕乎乎的被美色迷惑,身体的不舒服得到缓解。
果然欣赏美色,有助于身心舒畅。
白曦拽着郁苍的衣袖,「漂亮宝贝,你能不能别走啊?」
「我想你一直在这里陪我可以吗??」
白曦很少向郁苍提要求,在山里待了九百年,她早就无欲无求,唯一的心愿便是自己能吃饱,有永远吃不完的食物,这些郁苍都完成了,还完成的更多。
郁苍手上还有很多事没处理,却坐在了白曦旁边点头,「好,朕答应你不走,快睡吧。」
白曦收回手,没再继续拽着郁苍,因为她知道,但凡郁苍承诺过的话他就会做到。
郁苍陪在白曦身边,她很快就睡着了,郁苍听她唿吸平缓,眉心却皱了起来。
白曦近日的身体状况有异,想了想郁苍还是叫了太医。
他心里没底,普通人的大夫能对龙有用吗?
太医很快就来,来之前郁苍放下厚厚的床幔,太医早被叮嘱过不能乱看,所以只管专心号脉。
脉象并不难摸,白曦除了体温有些凉之外,没有任何问题,「回皇上的话,一切正常。」
郁苍接连换了四个太医,他们都说白曦身体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为何会突然嗜睡?」
太医不清楚,「脉象确实没有问题,也可能是春困?」
他们一说春困,郁苍就知道人的大夫对白曦没用。
「……行了,你们退下吧。」
郁苍揉捏眉心,感觉到无力。
他素来喜欢提前布置,把一切掌控在自己手里,遇到白曦总是碰到他预料外的盲点。
郁苍把床幔打开,睡梦中的白曦毫无知觉,银色的长髮散落在脑后,安静的睡颜不似凡人,「朕该拿你怎么办呢?」
「……」睡梦中的白曦自然无法回答郁苍。
郁苍:「人的力量无法触及巨龙,可朕就是胆大包天。白曦,朕想你懂我的心意,又担心朕会困住你……」
郁苍伸出手,想碰白曦的脸,又在动手后,在即将碰触白曦的脸前,停在触手可及之外。
郁苍的手僵硬在半空,冷嘲一笑,拉了她一缕银髮攥在手中细细摩挲。
白曦的发质很好,比得过上好的绸缎和羊脂玉,郁苍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髮丝。
纵我有千百手段,是为人间君王,亦有迷惘……
白曦睡醒后,精神好了不少。
睁开眼睛,就看见坐在她床边的郁苍。
夏国疆域辽阔,每天呈上来的奏摺多不胜数,白曦撑头打量郁苍批奏摺。
男人紫袍矜贵,眉目疏冷,精緻的五官连侧颜都挑不出错处,执笔翻阅奏摺间万里山河尽在掌中。
白曦发现郁苍看奏摺不会停顿,仿佛什么事在他眼里都信手拈来,是他强大的实力,也是他对自己的自信。
漂亮宝贝,无所不能!
郁苍一直分神注意白曦的状况,自然知道她醒了,也知道她在盯着自己看,还看得越来越入迷,「好看吗?」
「好看!」白曦不吝啬夸奖,「漂亮宝贝是天底下最漂亮的人!」
郁苍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愣了一会,写下最后一个字收笔,「还累吗?休息好的话用膳?」
白曦睡好了就不困,接下来几天郁苍特意观察过,确定白曦没有再时不时犯困,才彻底放心。
白曦自己也在思考,自己状态为什么会突然变差。
按理说龙身体强壮,就算她现在灵气虚弱也不会精力不济,上次是她大规模降雨又跑出宫才连续睡了几天。
这次状况比上次好,可也仅限于此,她不喜欢老睡觉的感觉。
白曦问玉竹,「宫里最大的湖水在哪?」
「是瑶池,小主要去吗?」
「嗯。」白曦想知道自己身体到底什么状况,需要很多的水。
由玉竹带路,白曦去往瑶池。
瑶池在御花园深处,池水宽而深,它的水浇灌满园花朵,又不争不抢地藏在园林美景的最深处。
白曦往常来御花园都是在外面赏花捉猫,第一次走鹅卵石小径,穿过竹林来到此地,静谧深幽,湖面在太阳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没人也好。」白曦来到池边,把手放进水里。
「小主。」玉竹担心她掉下去,瑶池的水边没有护栏。
「没关系,你在旁边等我。」白曦是水龙,水是她本源,她就算掉下去也是回家。
玉竹知道白曦看起来好说话,决定的事不会改变,只得在旁边候着,时刻注意白曦别摔下去。
白曦闭起眼睛,仔细寻找到底哪出了问题。
她感知皇宫的水、燕京的水,范围不断扩大,却只能停留在桐县周围,又开始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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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她现在的身体太弱了。
白曦蹲在池边看自己的手心,以前她的手不长这样,布满细密的鳞片,尖锐的利爪轻轻用力就可碾碎山石,天下之水都听从她的号令,现在……
白曦生气地拍击水面,溅起水花,恨不得下去踩它两脚。
白曦生气的动作落在旁人眼里,成了拨弄水嬉戏。
「国师大人真有雅兴,大老远跑来这里玩水。」
白曦听到有人说话,循着声源望去,看见良妃。
「我怎样与你有关系吗?」白曦从池边站起来。
良妃:「当然没关系。」
良妃靠近白曦,「方才远远看见国师,本宫还以为是本宫眼花,没想到真的是你。」
良妃站在白曦面前,两人一起走到河边,双方的丫鬟都觉得位置不好,各自担心主子的安全。
「听说国师大人的观星台,已经正式併入吏部,你别紧张,本宫只是来道贺的。」
白曦让玉竹去边上不用挡住自己,「哦,既然是道贺,该有道贺的诚意吧?你怎么还不跪下向我磕头??」
跪下磕头说话,是夏国歷任皇帝对白曦养出来的习惯和规矩,他们都是这样向她行礼。
良妃黑了脸,她就知道这贱人狗嘴吐不出象牙,她也好意思让她跪下磕头,她配吗??
良妃身形不动,「道贺罢了,不用行此大礼吧?」
第90章 你再哔哔一句试试?
「如何不用?」
玉竹替她回答,「我们家小主如今已经正式进入吏部,是当朝正一品官职!」
「良妃娘娘,妃位在后宫,是二品吧?」
玉竹和白曦想的不同,但结果相同。
良妃提起这事就来气,「本宫和你主子说话,你一个丫鬟插什么嘴!!」
玉竹憋气,她确实不好插嘴。
白曦没那么多规矩,她不高兴所有人都得不高兴。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白曦抬腿,踹了良妃一脚。
两人本来就距离得近,良妃根本躲不开,勐被踢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
「啊——」良妃惨叫,膝盖剧痛。
芍药惊唿,「娘娘,你没事吧?」
芍药作势要拉起良妃,被玉竹挡开,「我们家小主教训不知尊卑的人,你胆敢插手?」
玉竹力气比芍药大,芍药挣脱不开,良妃只能跪在地上被白曦压着,谁让她为了挑事,过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心腹宫女呢?
白曦冷眼俯视跪在地上的良妃,伸出一根手指挑起良妃的脸。
良妃的美貌在后宫排得上号,和白曦比就差很多,落在白曦眼中更是一无是处,「算不上丑,也就一般,如此难看的一张脸成天在我面前晃悠,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女子素来爱美,谁也听不得别人说自己丑。
何况白曦攻击性太强,给良妃一种她要毁掉自己脸的错觉。
「你干什么?放开我!!」良妃挣扎起身,却感觉有无形的力量逼迫自己跪下。
不是白曦动的手,在她眼中良妃实在不值得自己花费心思,是来自巨龙的压迫。
凡人面对龙,怎能不跪?
白曦的手从良妃的脸上划过,寸寸往下落到她脖子上。
只要她稍稍用力,就会见血,今天她心情不好,不如……
良妃抓紧白曦的手腕,她此时心跳加速,有东西压得喘不过气。
她独自带芍药来瑶池,是因为——
良妃把目光放到脚边的水面,宫里许多争宠的妃子总会「失足落水」、「失足掉落井中」,所以她……
白曦顺着良妃的目光,看到了水面。
她眨了眨清澈的双眸,眼底闪过狡黠,「原来你想泡澡?」
良妃:「???」
「好,我满足你!」白曦又踹了良妃一脚,一脚把良妃从岸上踢进瑶池。
良妃在水面扑腾,她身为燕京贵女,自持身份,当然不会去水里学游泳,白曦一脚把她踢下去,她拼命挣扎唿救,「救命!救命啊,救命!!!」
「娘娘。」芍药见良妃落水,跑去救良妃。
白曦在岸边欣赏良妃狼狈又好玩的样子,故意让她沉不下去又爬不起来。
良妃备受折磨,呛进去好几口水。
肺难受又喘不上气,第一次觉得死亡距离自己这么近。
造成自己现在处境的始作俑者,居然在岸边悠闲地看她笑话!
良妃一口气没喘上来,脑袋发昏,险些气晕。
巡逻的侍卫听见唿救声前来察看情况,见有人落水,跳下去施救。
侍卫来了,白曦无趣地收手,扁扁嘴,遗憾没看够。
良妃被救上来,没有装模作样盛气凌人的样子,髮髻歪斜,好几根髮簪不见了,还有头髮黏在侧脸上,哪像代掌后宫的妃嫔,比她自己厌恶的水鬼还丑上几分。
自然之力面前,众生平等。
良妃强撑着一口气,「白曦,你推本宫下水,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她磕磕绊绊扔下狠话便晕了过去。
白曦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好,我看你怎么不放过我。」
良妃落水的事,顷刻间传了出去,有芍药在,不消一个时辰,皇宫上下所有人都知道白曦推良妃下水。
「你知道吗?国师大人把良妃娘娘推进瑶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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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听说了吗?良妃娘娘要死了,是国师害的她!」
「良妃恭贺国师大喜,结果反被国师残害,好狠的心……」
「……」
言论沸沸扬扬,很快传进郁苍耳朵。
郁苍不在乎良妃怎么样,他只有一个问题,「白曦呢?她没事吧??」
吴公公也不清楚白曦现在在哪,外面太乱,「听下面的人说,瑶池边上的人,都被遣送进太医院。」
「太医院?」凡见太医准没好事,郁苍当机立断,「摆驾太医院!」
圣驾到访,随着太监通禀「皇上驾到!」,院中所有人出门相迎。
「微臣参见皇上,恭请陛下圣安。」
稀稀拉拉跪了一地,郁苍在人群中没找到白色的身影,以为她在里面,心想:「难道受伤晕了起不来床?」
郁苍拉下脸,恐怖的寒气顷刻笼罩在太医院上空,所有人把头埋得更低。
「她人呢?」郁苍问。
太医院院使起身带路,「皇上请随微臣这边走。」
太医院院使把郁苍带到一个房间,推开门请郁苍进去。
郁苍进门就见到床内躺着一个女子。
奇怪,明明他们相隔有段距离,并且床榻放下床幔,只能隐约看见有人,可他就是觉得里面的女子不是白曦。
郁苍停住脚步,院使不明所以,索性将良妃的身体状况告知郁苍,「回皇上的话,呛水所幸性命无忧,休养几天便好。」
郁苍疑惑,呛水?白曦落水了吗?
正欲细问,床上的人醒了。
良妃睁开眼睛,第一个念头就是弄死白曦,结果看见郁苍站在门口,瞬间收敛心神,哀怨悲戚地拨开窗帘,「皇上~~」
良妃见到郁苍,立马哭出来。
她以为郁苍是来探望她的,「皇上,臣妾也不知道为什么,国师大人突然发疯把臣妾推下瑶池,臣妾险些以为自己要死,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病弱美人婉转控诉,剪眸盈盈浸润泪珠,天下哪个男子看见了不会心升怜惜之意?
郁苍面无表情,甚至转身就走。
「皇上!!」良妃咳嗽,「皇上要走吗?」
你不罚白曦就走?
良妃被推下水,她自觉自己是受害人,不管何种立场都站得住脚。
「启禀皇上,臣妾自觉没做任何对不起国师大人的事,国师一言不合就推臣妾下水,请皇上为臣妾做主啊!!」
第91章 想朕责罚白曦?
良妃一定要拉着郁苍惩罚白曦。
推宫妃下水,就算是当朝一品又如何?
现在就算齐王殿下站在这里,他也有罪!!
良妃伺机盘算白曦被惩罚后,失去圣宠,被关进观星台的样子。
只要失去了圣宠,白曦还不是随她拿捏??
郁苍大老远来太医院,没见到白曦就够烦了,现在还被良妃拉着要他处置白曦。
胸口窝火,停住离开的脚步,黑眸阴鹜的紧紧盯着她。
「良妃,朕没治你的罪,你倒先迫不及待了。」
良妃听不懂,「皇上治臣妾的罪?落水被害的人不是臣妾吗??」
「呵~」郁苍冷笑,「白曦什么脾性朕清楚,你没先招惹她,她绝对懒得与你一般见识,你被她推下水,朕好奇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她生气!」
良妃设想好一切,完全没预料到郁苍会这么说。
懵了好久才开口,「皇上,你是不是搞错了?你可以找人对峙,臣妾当时连国师大人的一根手指都没碰过。」
良妃试图和郁苍讲清楚,她才是受害人。按照正常逻辑,他该站在自己这边。
哪知郁苍表情更冷,气势不减,「就你?也想碰她一根手指??」
他语气里的差距,良妃极度不适应。
怎么了,就她又怎么了?
良妃心头髮紧,咬紧下唇,「皇上,臣妾刚落水,您一定要这般维护国师吗?」
郁苍眼底寸寸结起霜寒,「良妃,你觉得你能拿什么和她比?」
「在朕眼里,别说你今日落水是触怒她在先,就算是她无理取闹推你下去又如何?」
郁苍的态度很简单,简单到只有一句话——白曦干什么都是对的!
良妃从床上摔了下来,她机关算计,用尽手段,结果得到这样的回答。
她算什么?
笑话吗?
皇上就这样护着她?
郁苍懒得多看她一眼,「传朕口谕,良妃触怒朕颜,即刻收回统领后宫之权!」
良妃备受打击,面对失去的后宫之权,反而没有多动怒。
她目送郁苍离开,眼底的怨毒恍若毒蛇,「好好好,皇上你如此宠她,怨不得臣妾了……」
郁苍最后和白曦在宫道上相遇。
白曦去找水了,见到郁苍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郁苍就先抱住了她。
「还好你没事。」
白曦:「???」
「啊?你不问我为什么推良妃吗?」
白曦一路走过来,宫女太监侍卫,每个人都偷偷摸摸对自己指指点点,还以为她没看见;那些没遇到她的人,就在她背后说她坏话,还说皇上肯定会罚她。
她还想,漂亮宝贝敢因为良妃惩罚自己,她就再也不跟他说话了。
结果……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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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问都不问?
流程会不会偏差太多了??
郁苍确定她没有外伤,内息也没乱,还要问什么?
「良妃的事你不需要在意,朕会去处理。」
他无条件维护白曦,白曦龙颜大悦,但她还是想知道,「漂亮宝贝,你这么相信我啊?」
「朕不信你,朕信谁?」郁苍说得理所当然,「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其他人都是旁人。」
旁人想怎么样都行。
白曦更高兴了,心里因为现在身体太弱,控不了太远的水的失落一併消失。
她伸手环住郁苍的脖子,「漂亮宝贝,我不想走了,你抱我回去行不行?」
白曦主动要抱,送上门的好事,郁苍当然不会拒绝,「好,我们回延英殿。」
郁苍拦腰抱起白曦,他双臂结实有力,抱着白曦走也不会有任何颠簸,白曦第一次被他这样抱是因为困,那个时候太困没仔细感受,现在感觉还不赖嘛~
「漂亮宝贝,你这么维护我,我以后会更黏着你的怎么办呀?」
他们龙占有欲也很强的……
白曦推良妃下水,很快传出宫外。
第二天吏部尚书侯明锋求见郁苍,「启禀皇上,微臣听闻小女坠河,不知伤情如何?」
他先摆出关心爱女伤势的模样。
郁苍态度冷淡,依旧看不出息怒,「嗯,太医说无碍,若尚书想去宣若宫,朕可给你特赦。」
「谢皇上恩典。」侯明锋磕头但没走。
郁苍:「尚书还有事?」
侯明锋为难道,「小女坠河,不知皇上可严查真兇?瑶池水深,一个不好溺毙其中的人不在少数。」
「哦,尚书想问的是,朕有没有责罚国师?」郁苍洞悉一切,声音慢悠悠的却让人有了无形的压力。
侯明锋跪在地上,彻骨的凉意从脚传到头顶,「皇上明鑑,微臣只想弄清楚小女到底因何落水。微臣身为人父的心,从昨日一直悬到今天。」
他拿出担忧女儿的架势,身为父亲,他多问两句谁也说不出错。
郁苍长眸微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尚书大人莫不是忘了,当初是你送她入宫,现在她不是侯府的小姐,是宫中的良妃。」
郁苍提及当初众臣逼迫,联名上奏,强行把自家女儿塞进后宫,现在他收了,又想摆生父的谱,哪有那么好的事?
「尚书大人,您僭越了。」吴公公也在旁边提醒他。
侯明锋只知道良妃落水,郁苍油盐不进的态度出乎预料,又磕了个头,「皇上恕罪,微臣关心则乱。」
「也罢,尚书既然要朕答覆,朕就给你个回答。」郁苍嫌他烦,堵他嘴,「朕已命人调查清楚,是良妃挑衅在先,触怒朕在后,朕已经下旨夺去她执掌后宫之权。」
郁苍加重语气强调良妃触怒自己,希望侯明锋放聪明点,尤其不要埋怨找错人。
可惜侯明锋满脑子都是,良妃的执掌后宫之权,被郁苍拿走了!
后宫没有立后,谁掌管后宫,谁就是半个国母,现在权利被夺,侯明锋怎么甘心?
「皇上,您说小女……不对,良妃挑衅在先,微臣可以问问当时到底发生什么事吗?」
郁苍牵唇冷笑,一字一句的说,「不-可-以。」
「侯明锋,国师的事不需要向任何人汇报,朕不想听到还有下次。」
郁苍叫了侯明锋的名字,意思不言而喻,侯明锋跪在地上,余光瞥见阙火将手放在了腰间的佩刀上。
第92章 漂亮宝贝要生蛋?
「是,微臣告退……」
侯明锋离开延英殿,没有骇人的压迫,狂跳的心口才逐渐趋于平静。
他吐出一口浊气,往后宫的方向走去。
宣若宫。
良妃自从在太医院回来后,就坐在床上不动不说话,像受刺激失了魂一样,芍药生怕她出事请了好几回太医,太医回回都说良妃的状态与落水无关,是她自己的心病。
在芍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门外传来通报,说是吏部尚书求见。
「大人来了?」芍药惊喜的去叫良妃,良妃听见侯明锋来了,不需要芍药唿喊,自己主动从床上下来更衣。
侯明锋被请进来,良妃已经梳妆好坐在主位上等他。
「父亲。」良妃挥手,命无关宫女退下,「父亲,女儿的事你都知道了吗?」
「是,为父在宫外已经得知消息,刚从皇上那边回来。」侯明锋打量她脸色,发现往日肆意张扬的良妃,眼中死寂,像是失去希望。
「……你与白曦到底发生何事?」
良妃听到白曦的名字,空洞的眼里才有了神采,她怨恨不甘,把郁苍和她说的话全部告诉侯明锋。
侯明锋早就从良妃的嘴里知道白曦受宠,却没想到郁苍那样一心一意只有江山的人,眼里居然真的装了一个女人。
这算什么?
铁树开花?
还是老房子着火??
良妃哭诉道,「父亲,如果白曦那个贱人在后宫就好了,你有办法让皇上纳了她吗?」
良妃以前防贼一样防着白曦,生怕郁苍把她封妃,夺去郁苍的宠爱,现在巴不得她把名分弄来后宫。
只要到后宫,就是她的地盘,就算她现在没有执掌后宫的权力,后宫里的每一个妃嫔也会一人让白曦脱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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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侯明锋告诉良妃,「她现在已经是朝廷命官,皇上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进后宫。」
现在看,郁苍真的是把白曦护得密不透风,一点把柄都不留给旁人。
「那就只有那个计划了。」良妃心里有个更恐怖的计划,「本宫本来不打算用,觉得还有余地,既然皇上执意如此,那么父亲,这件事还是得拜託你。」
侯明锋倾身去听良妃的计划,听完后他不确定地问,「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良妃悲凉讥讽,「女儿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爹,你小心行事,能不自己出面,就不要出面。」
白曦是在睡梦中被人吵醒的。
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她拉起被子把耳朵蒙住,依旧听得到动静。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白曦起床气犯了,「外面什么动静,让他们闭嘴!!」
玉竹也想让外面的人闭嘴,可她也没有办法,「小主,外面跪的全是大臣,奴婢没办法驱逐。」
「谁?大臣?」白曦拉开被子,「他们每天的事怎么这么多啊?天天吵漂亮宝贝还不够,还来烦我?」
太岁头上动土,白曦气沖冲下床,打算找人揍一顿。
玉竹拉住她,与麦冬一起将她髮髻梳好。
白曦更衣洗漱完走去延英殿门口,发现乌泱泱跪着一群人,揍都不知道先挑哪个下手。
今天来的大臣,大多数都是有女儿在后宫当妃子。
他们请命的旗号也很简单,「请皇上为夏国江山社稷考虑,为夏国开枝散叶!」
「求皇上以江山为重,早日诞下皇子!」
「江山不可后继无人,求皇上三思!!」
「……」
他们一人一句,白曦总算听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是催漂亮宝贝生蛋……不对,生孩子?」
不管是龙还是人,欲望是本能,可白曦就是不高兴,总有种自己的东西被觊觎的感觉。
「漂亮宝贝有孩子,不得先经过我同意吗?」白曦的本意是,信徒生孩子上族谱需要告诉她这个祖宗,结果玉竹胀红耳根,眼睛情不自禁往白曦肚子瞄。
心说,「可不是吗?皇上如此宠爱小主,要不要皇子都得小主你同意呢~」
只不过——
「小主,他们是想让后宫的嫔妃们,为夏国诞下皇子。」
白曦被玉竹提醒,想起后宫莺莺燕燕,看不到尽头的妃嫔。
瞪大眼睛,「太太、太多了吧?她们不是给漂亮宝贝取乐的乐子吗?」
白曦不知道男人玩得这么花,娶上一堆。
他们龙看准另外一条龙,就是一辈子的大事,天上地下只认准对方。
白曦心里不轻不重颳了下,说不上什么滋味,就是不大高兴。
白曦把一切归到郁苍头上,「都怪漂亮宝贝太渣,我看错他了!!」
至于在外面求郁苍去宠幸别的妃嫔的大臣,白曦一起连座,「我不高兴,所有人都别想开心!!」
白曦火大,在玉竹看不见的地方,蓝色的竖瞳闪了闪,顷刻间晴朗的天空捲起乌云,落下大雨。
跪在地上请命的大臣,做好了和郁苍死磕的打算,结果天上突然落雨。
豆大的雨点密集的砸在人身上,不仅酥麻的疼,更是从头到脚把衣服浸湿,黏煳煳地贴在身上。
「雨下得太大了吧?」
「是暴雨,今天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老天爷如此不给面子??」
「不行,本官受不了,得先回府里换身衣裳。」
「等等我,我也去,我一把老骨头受不了……」
「……」
一场雨下来,刚才还吵翻天的大臣,顷刻鸟兽散。
白曦撇嘴,「我以为他们有多大的决心呢,不过如此~」
白曦拍拍手,去找郁苍的麻烦。
郁苍全程没理会外面的叫嚣。他们以前用这招逼他纳妃,现在还想用这招逼他宠幸后宫的女人?想都别想!
「如果朕知道会遇到白曦,当初无论如何不会同意她们进宫。」
二十三岁的郁苍踌躇满志,满脑子都是如何重振夏国。
他要的不仅是夏国的长治久安,更要夏国奔上一个新的台阶,嫌他们为小事天天催促,也为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才有了后宫。
今天细想,纯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太看得起自己了,现在终于遭到代价。
郁苍经不住思考。
白曦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呢?
第93章 水龙爱洁,一生一条龙
郁苍经不住想。
白曦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呢?
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有一点在乎?
郁苍走神,手里的奏摺已经很久没翻过了。
白曦从外面冲进来,正好把郁苍手里装模作样的奏摺取走。
她叉腰质问,「漂亮宝贝,你知道我在外面看见什么吗?」
郁苍睫毛轻颤,故作不知,「看见什么??」
「看见你渣男的本性!!」白曦严肃。
郁苍:「???」
白曦不贊成地控诉他,「我一直认为漂亮宝贝是很乖、很贴心、很老实的信徒,结果你居然有那么多的女人。」
白曦嫌弃他,「我们龙都是一生一条龙,你要是龙的话一定会被雷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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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龙爱洁,决不允许伴侣脏兮兮。
「不过你不是龙,我就不用雷噼你了,反正你也不找龙当伴侣。」白曦认为自己为郁苍操碎了心,她可真是最负责任的祖宗,也是最宽宏待信徒好的祖宗了。
如果说郁苍之前只是懊恼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么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好不容易从娇养的龙嘴里,听到「伴侣」这个词彙,结果却是因为嫌弃。
嫌弃他脏……
脏。
脏!!
郁苍深吸一口气,他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拉过白曦的手腕,把她拉进自己怀里。
白曦坐在郁苍膝头,还未来得及动作,就听郁苍一字一句咬着牙说,「朕没想娶她们,她们也不是朕的伴侣!!」
郁苍把原因简单和白曦说了一遍,他不知道白曦能不能听懂人类的规则,但是,「朕从来没碰过她们,你下山许久该知道朕极少去后宫。」
所以他不脏!!
郁苍有没有去后宫的事,白曦确实清楚,可有那么多女人是事实,她……
郁苍生怕她又说什么戳心窝子的话,赶紧打断她的思绪:
「你也看见了,他们动不动就跪在外面吵吵嚷嚷,打着为朕好的旗号逼迫朕顺了他们的心意,为自己谋取福利。以前是朕太看得起自己做错了决定,现在朕不同意,你觉得朕做错了吗?」
做错了吗,那当然是没有的。
白曦意识里都是顺心而为,任何逼迫都应该毁灭!
她晕乎乎的,郁苍趁热打铁,「白曦,你们龙的伴侣也是你情我愿吧?朕从一开始就没碰过她们,还脏吗?」
白曦与郁苍对视,她从黑色的眸子里看出了严肃和认真,漂亮宝贝是有在同他好好解释的。
白曦又捋了捋逻辑,把脑袋捋清楚后终于点头,「漂亮宝贝不脏,暂时还是干净的。」
郁苍紧张得一口气还没松开,便听到她说的暂时,「暂时是什么意思?」
白曦从他怀里跳出来,「意思是你现在不脏,不代表以后不会,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去后宫呢?」
郁苍微怔,随后嘴角荡漾起笑意,「你在乎吗?在乎朕去不去后宫?」
「我……」
「朕向你承诺,在你找到伴侣之前,朕都不会娶妻进入后宫如何?」
白曦赶紧摇头,「漂亮宝贝,天底下的龙只剩下我一条了,你等我找伴侣,这辈子都找不到的。」
「找不到不就一直没人陪你吗?」
「会不会太孤单了??」白曦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郁苍没回答她的问题,反问她,「你既然说天底下只有你一条龙,你找不到,会孤单吗?」
郁苍一直试图用白曦龙的语言,和思维逻辑和白曦讨论这个问题。
「我不会。」白曦说,「从我破壳之日起,我就知道这件事了,所以不会。」
人类成群结队,白龙踽踽独行。
郁苍心头酸胀,手指勾起她脑后垂落的一缕银髮,缠绕在指中,「你不会朕也不会,朕等你会的时候。」
白曦低头,她站着,他坐着,她居高临下地打量他,漂亮宝贝的长相属于一眼就惊艷的类型,特别是他的黑色眼眸,清冷又锐利,白曦看见他眼底有暗流汹涌的漩涡,能将她引进去。
鬼使神差间,白曦问,「要是我永远不会呢?」
郁苍永远冷静支持,所有情绪都压在黑色之下,「没关系,那是我的事……」
第二天白曦睡到自然醒,没听到外面的声音,以为今天那群人不会来烦漂亮宝贝。
结果刚出门,又看见他们一排排整齐地跪在原地。
这群人昨天被淋了雨,今天长了心眼,知道每人带把伞,看起来是一定要和郁苍分出胜负。
「小主,您醒了。」吴公公见到白曦,和她打招唿,「今天这群大臣没吵到您吧?」
昨天白曦被吵醒,今天郁苍特意命吴公公盯着,让他们闭嘴。
大臣们起初不同意,不张嘴怎么把郁苍吵烦,让郁苍同意呢?
所以吴公公旁边站着阙火,阙火身边跟的全是把手放在刀上的金鳞卫。
白曦睡得很舒服,「我并没有被吵醒。」
白曦瞅他们带伞,不好降雨,遂问,「他们要跪到什么时候?」
「不清楚。」吴公公说,「上次为了请皇上纳妃,他们跪了整整一个月。」
「那么久!」
「可不是吗?否则哪能让皇上改口?」
吴公公其实挺担心因为这件事,白曦对郁苍感官不好,昨天他在门外听到他们聊天的时候,有一句「一生一龙」不对,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模模煳煳传来。
他一个太监,不好说这对一个男人,或者对一个帝王来说有多难,但是——
「皇上登基,是为了振兴夏国,说来此事也是和故人的约定,以及皇上自己的志向,哪愿意被群臣拖拖拉拉地拖后腿,这才有了嫔妃。」
一个月跪在这,耽误了多少政事。
他们可以拖,宫外的百姓可不行。
白曦降雨他们有伞,打雷把人噼死没人干活,「……皇上也没那么好当的嘛~」
吴公公几不可见的点头,白曦追问,「你刚刚说的故人是谁?」
吴公公瞬间站直,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懊恼糟糕,把白曦拉到一旁没人的角落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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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页
「此事是一桩往事,多的奴才不敢多说,唯一能告诉小主的是此人已经死了,小主千万别去问皇上。」
死了的人在活着的人面前提起,总会带起伤感,白曦了解后,熄了去问漂亮宝贝的想法,但把这位故人记在了心里。
第94章 哼~我打折他的腿行不行?
白曦不喜欢出门老有大臣堵着,看到他们干什么都不顺心,连喝口水都晦气。
郁池来找白曦玩,见她托腮思考,「你在想什么?」
为何表情有点瘆人呢?
白曦老实交代,「我在想,我把延英殿门口那群大臣的腿打折,会不会影响明天的上朝?」
人死活不要紧,活不能没人干。
郁池嘴角抽搐,突然后悔问了。
「白姑娘,腿打折是会影响上朝的。」
等等。
他在说什么啊?
堂堂亲王,在暗地里商量把朝臣的腿打折,太失礼了!
还别说,郁池被白曦提供了思路,真的想这么做。
不行不行~郁池摇晃自己的脑袋,急忙打断思路。
他提议道,「套麻袋揍一顿也行。」
白曦眼睛发光,和郁池击掌,两人说干就干。
他们分工行动,具体计划在白曦胡诌,说自己测算明天一早燕京城会起雾,尤其是宫门口雾气最浓。
郁池则安排套人麻袋,这事没个胆子大身手好的人不行。
放眼整个燕京,敢对朝臣下手,身手又好的人,非金鳞卫莫属。
郁池有幸看过有大臣在惹毛郁苍后抄人老家,身手利索的那叫一个绝!
于是郁池背着郁苍和阙火,偷偷摸摸和金鳞卫联繫。
金鳞卫也烦死了这群有事没事,就知道跪下请命,磕头撞柱的大臣,他们一拍即合。
在第二天雾起之际,金鳞卫换好衣服,藏在宫门口,等人一进来就开始套麻袋。
被套麻袋的大臣,企图用手上的油纸伞击退歹人,被金鳞卫反手摺断。
他们一套一个准,套完就揍,揍完就跑。
有计划,有组织,有预谋。
被打的大臣从麻袋里爬出来后,气的鼻子都歪了,「谁!谁打的本官!都滚出来!!」
倘若不是青天白日的大白天,脸上身上又这么痛,大臣见空荡没有异样的宫门口还以为是撞邪。
郁苍今日上朝,发现朝廷有半数大臣脸被打成猪头,有些连官袍都破了。
导致这部分人见面问好的第一句话,不再是「你吃了吗?」而是,「好巧啊,你今天也被打了?」
任由郁苍再沉稳,见状也不由破功。
白曦和郁池的事,郁苍当然知道,郁池借金鳞卫,还是郁苍点头同意的。
结果这就是他们干的好事?
郁苍用手支着下巴,心想,「干得还不错??」
吴公公肩膀不停耸动,深唿吸五六口气才勉强稳住流程,掐着嗓子说,「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要奏。」
「臣有事启奏。」
「臣……」
被打的大臣,控诉自己被人揍了,求郁苍做主,郁苍关怀地问他们,「你们可有见到谁下的毒手?」
「什么?今天的雾气太大,你们没看见?」
「这就难办了,没有证据,朕如何命人抓人?」
「往后诸位出门小心些,被揍丢的是你们自己的脸。」
丢人的大臣,下朝后依旧准时去延英殿点卯。
原因无他,脸都丢了,还怕更丢人吗?
再说了,跪在一起的都是被打过的,谁也别嘲笑谁!
金鳞卫:「……」
郁池:「……」
白曦:「……」
我敬你们是条汉子!
「怎么办?不管用啊。」白曦和郁池面面相觑,是他们小瞧了对方的脸皮。
「我倒是有个办法。」郁池欲言又止。
白曦催促,「有办法你快说呀!」
郁池不敢说,「我怕母后从江南跑来揍我。」
他一提远在江南的太后,白曦就想到了太后临走前交给她的懿旨,「你指的是懿旨吗?那不是骂漂亮宝贝的杀手锏吗?」
太后当初是这么跟她说的没错呀。
郁池解释,「你可能不清楚,在后宫,皇后未立就属母后最有话语权,她的懿旨比圣旨还能堵大臣的嘴。」
说到底,郁苍去不去后宫那是他的家事。
尽管白曦不懂弯弯绕绕,但她能抓住重点,「好,我去把懿旨拿来。」
白曦跑去寝宫,翻到垫桌脚的懿旨。
她拿到懿旨的当天,正好有桌子不稳,试了试懿旨的厚度正好,她就用来垫上。
现在把懿旨拿走,桌子又不稳了,白曦转头又把气撒到跪地请命的大臣身上。
他们的伞今天挨揍时坏了,情形正好下雨。
淋死你们,一群渣渣。
要说白曦学什么人类文化最快,那一定是骂人的话。
白曦把懿旨拿来,让郁池写。
郁池想到这招,已经是顶着被太后追杀的风险,说什么也不肯写。
「白姑娘,我今天但凡写了一个字,明天就会被母后打死的!」
白曦用手指点了点桌面,尾音上扬,「是吗?」
郁池点头如捣蒜,眼睛真诚又无辜——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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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娇声道,「你不写的话,不用等明天,今天我就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呦~」
嘻嘻~
嘿嘿~
写不写呀?
郁池举双手投降,他能怎么办啊?
母后宠她。
哥哥宠她。
他是没人爱的小可怜罢了。
郁池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委委屈屈的提笔书写。
白曦押着郁池把懿旨写完,奖励的给他倒了杯水喝。
郁池瞧水杯里面是清澈透明的白开水,连茶叶都没有,憋了半天,「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不用磕头的~」白曦抱着写好的懿旨跑去延英殿,「漂亮宝贝,你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白曦还没进门,声音先传了进来。
郁苍见她高兴,命吴公公呈上水果和糕点后退下。
「怎么了,带什么回来了?」
你和郁池见完面,又凑出什么好主意了?
「铛铛铛~」白曦把懿旨拿出来,「有了它,外面的人就可以解决了,漂亮宝贝这次一定行!」
郁苍见她手里的东西绣着凤凰,就知道是太后的东西,「懿旨你不好好留着,把他拿出来做什么?」
白曦摊开懿旨上书写的内容,郁苍一看便不贊同,「母后走前,仅留了一道懿旨给你,你把它拿出来用完,以后就没了。」
「没了就没了。」白曦无所谓,「有用就行,而且太后留给我是怕你欺负我,你又不会欺负我,用不上的~~」
「漂亮宝贝,你快拿去宣旨,宣完让他们赶紧滚蛋!」
第95章 糟糕~无功而返
太后的懿旨,先是感嘆朝臣们为夏国着想的忠心,后又表明皇上年岁尚轻,正值全身心投入政务的好年纪,让群臣配合皇上励精图治,给百姓带来更好的夏国。
一番话冠冕堂皇,细想下就差指着鼻子说他们别多管闲事,她一个母亲都不急着抱孙子,你们急什么?
郁池用太后的口气写懿旨,又模仿了太后的笔迹,除了胡诌太后不想抱孙子是假的,其他的话写得惟妙惟肖。
「以后郁池若是扣俸禄没钱,可以去街上支个摊子帮人代笔。」郁苍不知道是在夸郁池厉害,还是损他。
总之太后的懿旨拿出来,外面想为自己争个皇孙的大臣,都歇了气。
太后都发话了,虽然他们不知道太后远在江南,懿旨是怎么送来的。但他们验证了太后的金玺凤印,是真的不错,笔迹看起来也对。
再不要脸跪下去,就不是为皇室血脉、开枝散叶殚精竭虑,成了逼迫皇上左右圣意,要被杀头的。
「害~忙活半天,又是淋雨又是被揍,到头来什么都没捞到。」一群人面面相觑。
他们就不懂了,他们把自己最好看,最貌美有才学的女儿送进宫,皇上怎么就是看不上呢?他还是个男人吗??
在场几人,谁没有几房美妾,每日不重样轮流睡都睡不完。
消息传进后宫,无数人心碎。
宫妃们以为,自己的父亲或外公联合起来,一起请命皇上一定会答应。
还暗搓搓准备好了助兴用的东西,结果什么也没发生。
「太后什么时候留下的懿旨?」
太后远在江南,不可能以这么快的速度,把懿旨送进宫中,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早就写好留在宫里。
她还有未雨绸缪的预知之能不成?
太后肯定没有,良妃等几个妃位的嫔妃,在太后在皇宫的时候,每天请安问好都没有见过那道懿旨。
唯一可能的是东西之前就是空白的,只是被存放在哪个她们不知道的地方。
所有人都想到了白曦。
毕竟太后在的时候,只有白曦隔三差五出入长寿宫。除了她之外,剩下的就是郁苍和郁池,他们俩肯定不可能,他们哪需要后宫的东西。
「白曦,又是白曦!!!」
良妃都想好,不管是谁被翻牌子,只要郁苍来后宫就行,结果白曦手里居然有一道太后的懿旨!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护着她?」
芍药生怕良妃又做什么,提醒她,「娘娘,大人传话来,说皇上已经在调查群臣请命的事,让您近日不要出头。」
群臣请命成功就算了,不成功便要等着皇上的怒火。
皇上现在已经把矛头指向后宫,怀疑是后宫的人在操纵布局。
良妃怎么可能甘心呢?
「娘娘,您就听奴婢一句劝吧,要不是大人提前为您准备好替罪羊,现在吴公公已经带人来宣若宫了!」
吏部负责朝廷的任免、考课、升降、勛封、调动等事务,在六部中是最有分量的官署,如果不是侯明锋官当得太高,良妃现在已经出事了。
距离宣若宫不远的怡春宫。
这里是四妃之一庄妃所管辖的寝宫,此时吴公公带人突然到访,惊动了负责怡春宫的庄妃。
「公公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娘娘莫忧,咱家是来抓您宫里的宜嫔。」吴公公挥手,就有太监把宜嫔从偏殿拖出来。
「宜嫔,你借父亲在朝为官的权利之便,私自递信,跟咱家走一趟慎刑司吧!」
宜嫔听到慎刑司吓白了脸,她确实跟家里传过信,可后宫谁没有做过这种事啊?吴公公不至于用他来为难自己,里面肯定有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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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妃娘娘,您救救我吧,您一定能救我!」
月色下的庄妃身形消瘦,脸色透露不正常的苍白,是常年被病气困扰的面相,「宜嫔妹妹,你犯了错,本宫如何救你?」
「咳咳咳。」庄妃低咳,「你放心,倘若你没有传信,一定会没事的,本宫会为你烧香祈福。」
宜嫔被捂着嘴带走,吴公公客气地和庄妃告别,「娘娘好好养身子,太傅大人很挂念你的身体。」
「多谢公公,公公慢走。」
吴公公带走宜嫔后,和郁苍汇报。
郁苍听到宜嫔,疑惑问,「确定搜到的是宜嫔?」
「回皇上的话,奴才按照线索和证据拿人,绝对错不了。」
郁苍沉吟,没立刻说话。
「皇兄,你觉得里面有问题吗?」郁池正好也在延英殿,和郁苍议事。
「罢了。」郁苍没再多言,和郁池商议另外一件事,「你要多久才能做到尚书之位?」
才刚进朝堂不久的郁池:「??啊?」
「皇兄,会不会太快了一点,你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以前郁池在工部的任务,就是扮猪吃老虎,帮郁苍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收拾那群欺上瞒下的朝臣,寻找线索。
现在要他突然站出来,还是尚书之位,变化太快了吧?
郁苍直言,「朕需要收拾一部官署,你现在身份不便,如果你做不到,朕去找旁人操刀。」
郁苍当然有自己的亲信,他把这件事交给郁池,也有想重用他的目的。
堂堂亲王,总不能一直混着。
「让你短时间升任尚书确实有难度,朕给你降降,今年之内先升侍郎吧,朕会给你安排差事,铺好路的。」
郁池勐地抬头,炽热而坚定地盯着郁苍,「皇兄不用为臣弟降标准,你需要一个尚书之位的筹码,臣弟一定会做到!」
从寂寂无名,升到一部之首确实很难,但他一定会做到。
郁苍坐着打量他许久,最后站起来拍了拍他肩膀,「郁池,皇权之下错综复杂,纵横的暗流不计其数,就连朕也无法掌控一切,你确定吗?」
「臣弟确定!」郁池心里当然担心,也会害怕,「但是连皇兄你都信我,我为什么要说自己不行?」
郁苍确实是信他的,否则他不会开口。
「好,朕等你,需要朕为你准备人手吗?」郁苍心里已经在计划分给他多少金鳞卫。
第96章 二公子,您这边请~
郁池摇头,他的眼睛因为郁苍的信任一直很亮,仿佛只要郁苍能给他一团火,他什么都可以做到。
「皇兄,你的金鳞卫臣弟不敢妄动,皇宫内外盯着你的眼睛不计其数。」
上次抄了前户部尚书的家,郁苍出门就遇到围杀。
郁苍:「此事不需要你担心,朕自有安排。」
郁池依旧没有接受,「皇兄,我想练一支自己的亲卫,可以吗?」
亲王府邸里的府兵规格,都有严格的控制,超出一人都是斩首的大罪。
郁苍却毫不犹豫地给他特权,「可以,不过得在暗处,朕全当不知情。」
「谢皇兄……」郁池笑得合不拢嘴。
郁池出宫后,嘴角的笑意还没停下。
直到回到自己的府邸,抬头去看齐王府的牌匾。
齐王府建府之初,是在郁苍登基之后,府邸不在燕京城权贵扎堆的白虎街,也不在热闹非凡的玄武街,而是在偏僻却靠近城门的青龙街。
夜色昏暗,周遭一切静谧,这种安静衬的青龙街尾的城门,和街首被华灯照映的皇宫璀璨夺目;
尽管从这看到的不是皇宫的主城门永定门,是皇宫正后方的安和门,「以前我以为皇兄是不喜欢我,才把我放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现在想想,毗邻城门又在皇宫后方,这条路进可攻,退可远走高飞。
郁池捏紧垂在身侧的拳头,眼底的火越烧越明亮。
是夜,齐王府马车驶出城门,翌日一早齐王报病向宫中告假。
承德。
这里是夏国最大的地下钱庄,同时也是无数赌徒卖儿卖女的抵债之所。
朝廷几次出兵清剿,也不能让钱庄彻底消失。
原因无他,钱财、赌徒,是滋养他屹立不倒的源头。
「这位客官,您是来找乐子还是来玩一把的?」迎客的小二用脖子上挂的毛巾擦干净手,客气地去扶马车里的人下车。
从车上走下来的是位男子,打扮富贵,下颚微扬,鼻孔朝天,颇有二世祖的风范,钱庄最欢迎的就是人傻钱多的公子哥。
「小爷来是找乐子的,听说你们楼里的姑娘各个绝色?」
小二眼尖的发现二世祖的马车,车轮上滚着泥巴,城内是青石板铺路,能沾泥一定是从外城赶来的。
小二谄媚说,「小公子远道而来,定让您玩得尽兴!」
「嗯,小爷就喜欢识趣的。」二公子随手打赏就是一锭金子,阔气的客人谁不喜欢?
他转眼就被迎上二楼。
二楼的布置比一楼贵气许多,胭脂水粉味也更浓,一看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能进来。
「客官稍坐,姑娘们一会就来。」迎客的小二出去关门前,听到二公子身边小厮打扮的人偷偷说,「公子,我们偷偷跑出来,老爷回府后知道会打死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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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您少点些姑娘,少花点钱吧,哪有您出来一趟把家底都带上的……」
带了家底?
迎客的小二眼珠一转,接下来进门的都是店里头牌姑娘,吹拉弹唱样样精通。
没过一会每个美人手里都有赏钱,而二公子身边的小厮也越来越着急,「公子,够了够了;公子,我们快回去吧,公子……」
丝竹声声悦耳,烦人的苍蝇混在里面嗡嗡吵嚷,惹人厌烦。
被五六个姑娘围在中间,衣服都被扒开露出胸膛的二公子将酒壶往地上狠狠一砸,
「我说你烦不烦?坏了小爷雅兴,信不信小爷我割了你舌头!!」
二世祖不知道从哪摸来的刀,在包厢乱砍乱砸,吓得姑娘们连声尖叫。
负责楼上场子的老鸨赶紧过来,明白事情原委后,当然是哄着二公子不要生气。
气头上的二公子越劝越上火,最后拉着老鸨的衣领,恶狠狠地说,「今天我把他押在这里,你去给我找几个听话懂事,会伺候人的奴才来!」
老鸨管的二楼都是姑娘,哪来的奴才给他当小厮。
「哼,没有?!」二公子来劲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往天上洒,「小爷我今天非得把他抵在这卖掉不可,你们有也得有,没有也得有!」
十几张银票从空中洒下,谁不动心?
老鸨伸手去捡,被二公子用刀抵着,「我要的奴才呢?」
老鸨笑容讨好,「公子莫恼,您今天来我们店里是来对了,我们确实有几个等发卖的奴才,您移驾去地下二层看看?」
「废物。」二公子踹了跪在地上的自家小厮一脚,和老鸨走了。
地下的第一层是赌坊,赌上头的赌徒已经失去了理智,乌烟瘴气的气氛,养尊处优的二公子不习惯,皱皱鼻子催促老鸨,
「臭男人的味道真难闻,你快点,买完奴才,我要回去找姑娘。」
「好好好,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奴才?」老鸨说,「我们这里的奴才都很听话,您说多点要求,我们才更好帮您找。」
二公子思索一番,打了个酒嗝说,「要会打架身手好的,我爹抄家法打我的时候,可以带我跑走。」
短短几句的交流,老鸨已经知道该让他买什么人了。
抵达地下二层,这里气氛阴森,冷得人直打哆嗦,看不见的阴暗角落有扫不干净的血迹,和各种各样折磨人听话的刑具。
老鸨和管这层的中年人说了几句,没过一会,就有十几个奴才被抓的跪在二公子面前。
老鸨,「公子你看,哪些和你眼缘?」
二公子粗略地扫了一眼,让他们先动手比划比划,测他们身手。
买来防身的奴才测身手再正常不过,测完二公子又让他们学习几声狗叫,十几个人乖乖学了。
二公子却不满意,「还有吗,还有吗?这些小爷都不满意!」
中年男人又换了一批人,二公子挑选人的手段和之前大致雷同,都是先互相打一顿测测身手,随后要求他们做几个过分的动作。
动作过分中带着羞辱,估计是想试试奴才听不听话。
奇怪的是明明他们都有按照二公子的吩咐做动作,结果二公子始终不满意。
管事的人问,「公子,您到底要什么样的奴才?」
第97章 就他了,你跟我走吧!
二公子不答,反倒开始骂人。
「小爷我来你们这里买人,你就给我这些货色?」
二公子看不上,又撒了一笔钱,「把好的都给我拿上来!」
管事的已经把最好的货都拿上来了,剩下的货要么是不合格,要不就是没训好。
往常这些人管事是不会呈上来给顾客的,实在是二公子给的钱太多了。
管事看在钱的份上,才把剩下的那批拿上来。
这些人中些人身手好,有些不好,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反骨,桀骜不驯。
譬如从狗笼里拖出来的男人,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浑身就没几块好肉,脸色苍白还带着血,被拖出来的时候因为他不听话,还挨了一鞭子。
鞭子又细又长还带着倒刺,男人硬是一声没哼。
他吸引了二公子的注意,二公子和他对视的时候发现,和其他人木讷死气沉沉不同,他一双眼睛又亮又带着野狼的阴狠,是个狠角色。
二公子把二世祖表演得淋漓尽致,兇巴巴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他自认为自己很兇,其实在地下二层所有人眼里,他才是那头待宰的肥羊。
肥羊二公子和刚才一样挑选奴才,这批的奴才和前几批完全不同,不仅打起来拼命,而且对侮辱人的命令置若罔闻。
其中那个被关进笼子里的男子,骨头尤其硬。
旁人被鞭子教训,会敷衍的配合,他身上被抽烂了,有人下令拿盆盐水来都不眨眼。
一盆盐水泼上伤口,非得见阎王不可。
其他奴才见到盐水都会往四周撤,生怕一滴水溅到自己身上生不如死,可他却一副有本事弄死他的模样。
眼看水要泼到人身上,二公子急忙打断,「够了!就他了。」
二公子一句话,老鸨和管事的都愣了,「您您、您确定?」
「确定。」二公子双手环胸,依旧用鼻孔看人,「这批货太好了,有什么比把不听话的人收拾听话还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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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人总有几个怪癖。
二公子抽出几张面值万两的银票,丢给老鸨和管事人。
「把他们都给我绑好,绑结实点送来。」
给了钱,剩下的流程不需要二公子操心。
二公子上楼,他带来的小厮哭喊问他还剩多少钱。
「没了。」他没钱还横得不行,小厮听完险些没晕过去。
二公子一指小厮,「按照刚才的规定,我把他送给你们了。」
管事的人哪敢要客人的手下,客人再嫌弃也是他身边的人。
双方你来我往推拒一番,二公子嫌弃地把小厮重新带走。
出门前还晦气的踹了他一脚,「不中用的东西,迟早把你打发了!」
散财二公子被目送离开承德,双方都觉得自己赚了。
「吓死我了。」郁池跑进马车,手心都是汗。
被他踹了好几脚的人,是齐王府的管家巩英,他衣服里垫了好几层软垫,被踢得完全不痛。
「王爷,你从哪学来的演技,比台上唱戏的还逼真,我都差点被您骗了。」
郁池拢了拢自己被美人扯乱的衣服,不好意思地回答,「燕京城的纨绔子弟还少吗?多看几遍就会了用得着学??」
巩英见他把衣服越穿越乱,提议道,「王爷,要不您别穿算了,衣服都撕烂了。」
要睡觉的人,衣服就没打算继续穿。
郁池就算是假的,也被人摸了好几次。
郁池固执,「不行,得守礼。」
他说完还不忘警告,「此事一定不能被皇兄和母后知道,否则我就完了。」
皇兄和母后,一定会打死他的!
巩英嘴角抽搐,他是从小跟着郁池的太监,后来郁池出宫建府,理所当然成了管家。
「……皇上不好说,太后肯定不清楚。」
太后远在江南,如何知道自己的小儿子逛青楼被人了扒衣服?
郁池心烦意乱,他来承德买奴才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他没那么多时间培养人。从正规渠道找人,肯定会被燕京城的勛贵盯上,安插自己的眼线。
郁池盘算自己的下一步计划,马车外面传来惊唿声,「怎么了?」
巩英下去察看情况,没一会回来禀报,「王爷,有个奴才伤得太重,晕过去了。」
「晕了还不赶紧搬上来?」郁池帮旁边挪了挪,空出马车一大片位置。
等巩英把人搬进来,郁池发现是刚才看见的硬骨头。
「全是血,不会死了吧?」郁池戳了戳躺在马车上的人,被奴才反手掐住脖子。
他速度很快,眼带凶光。
「你干什么?放开我!!」
郁池想揍他,结果摸到了他身上流的血,手里那点花架子只能收回去,焉了吧唧地说,「我不会伤害你,你放心,你以后就是本王的暗卫了,我……」
郁池话还没说完,人又晕了。
郁池:「……」
老兄,你诈尸起来有点吓人。
郁池低头去看自己漏风的胸口,刚才好不容易穿上的衣服,又被扯烂了。
好傢伙,让他怎么见人啊——
郁池去承德钱庄的事,郁苍在他刚出发的时候就知道了。
并且沿路安排人,保护郁池顺利进钱庄。
不是不相信他,是第一次出远门的弟弟,总是叫人不放心。
「皇上,我们的人只跟到地下一层,二层无法进去。」阙火回禀消息。
夏国律法,贩卖人口可是死罪。
郁池能混进去,并且成功买到三十几号人,完全是靠他精湛的演技,和倒欠郁苍的一屁股巨债。
郁苍扶额,「他和那些女子、和那些女子有没有……」
他如何和母后交代?
好在阙火查到了准确消息,「回皇上的话,齐王殿下顶多听了几首小曲,出来的时候被扒了衣服外,没有任何损伤。」
衣服都被扒了,还叫没有损伤?
郁苍用手扶额的动作改为遮住眼睛,沉默许久,在叫郁池进来挨骂,和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中,选择了后者。
「……罢了,朕说由他放手去做,就不该插手。」
郁苍问起另外一桩事,「承德钱庄又开起来了?」
他没记错的话,上半年才刚剷除。
阙火:「需不需属下带人,前去扫平?」
「不用。」郁苍,「郁池刚买三十几号人,我们的人去会加重对他的怀疑,且继续盯着,找到合适的机会在地下二层放把火,先把人放出来再说……」
第98章 谁家养出来的蠢货?
承德钱庄。
乌鸦飞过夜空,停在承德钱庄侧后方的深巷中。
「主上,燕京城的据点被雷火噼毁后,我们的人元气大伤。」
下属向屏风后的人汇报消息,「再建据点需要些时日,不过好在乌鸦还能继续传信。」
屏风后的人对雷火噼毁据点,完全不信,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正好打雷把他的地盘给噼毁,「一定是宫里的人派人捣毁,雷是凑巧。」
凑巧那天下雨罢了。
「今年燕京的雨确实太多了些,但天要下雨,我们也没办法。」幕后之人没多想,郁苍还能控雨不成?
「继续盯着,燕京的据点必须求稳不求快。」
他下达命令,属下点头道是,顿了顿幕后之人想起另外一桩事,「之前交给你的人如何,他听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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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页
属下身躯僵硬,没立刻回答,幕后之人见状有异,追问道,「怎么?丢去奴隶所还不肯乖乖就范?」
「回主上的话,那人骨头太硬,我们的招在他身上完全不起作用,而且…而且……」属下支支吾吾。
幕后之人:「而且什么?」
属下把头埋得更低,「而且他被人买走了。」
「混帐!!!」屏风后传来砸东西的声音,「谁买走的,赶紧弄回来。」
「属下不知,来买的人是纨绔子弟,瞧模样和口音不是本地人,是偷跑来钱庄找乐子的。」属下把二世祖在钱庄的事说给对方听。
听完屏风后也沉默了。
他们开门做寻欢作乐的生意,遇见这种人很寻常,寻常到就算明知道对方是个傻子,也不好轻易得罪,因为他背后的老子也不是善茬。
过了好半响,屏风后才传来声音,「能找到对方是谁家养出来的蠢货吗?」
「不能……好像被人抹掉了痕迹。」
屏风后这次沉默的时间,比上次更久。
夏国没哪个世家,会把丢人的事弄得人尽皆知,清扫痕迹九成是找不回来了。
属下试图挽回,「主上,他被带走的时候已经没多少活头,听说二世祖把人买回去只想将人驯服成玩物,他在我们手里不肯乖乖就范,在对方手里肯定也不行。」
也就是说,对方只有死路一条。
「罢了。」幕后之人轻嘆惋惜,「死了就死了吧,可惜他一身武艺……」
白曦在御花园撸猫,大老远闻到一股呛人的脂粉味儿。
呛得她直打喷嚏,郁池只得站在白曦五步远不动。
「很呛人吗?我明明已经沐浴洗五次了。」郁池拉起衣袖闻,没闻见什么味道呀。
白曦皱着鼻子嫌弃退后,「你去哪了?花粉味好浓。」
白曦把怀里的猫也跟着抱远了一些,「还有血味,你去打架了吗?」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去打架呢?」郁池提起脂粉味的时候很心虚,宛如去外面鬼混结果被大嫂抓住把柄的窘迫,
「我没有打架,是去找了些护卫,其中有个人伤得太重,帮他上药疗伤花了很久,粘上他的气味。」
郁池也很无语,救回来的人凶得很,带回王府后又闹了一顿,他只能亲自过去安抚。
白曦听见护卫,难免会想起自己以前的人,「你的护卫厉害吗?长相如何?射箭如何?」
郁池嘴角抽搐,仿佛已经看到他哥提刀砍他脑袋的画面,「不厉害,很丑,也不会射箭。」
白曦霎时失去了追问的兴趣,「还是漂亮宝贝的金鳞卫最强,可惜他们不给我当侍卫。」
白曦口气满是遗憾,郁池心说金鳞卫活腻了才会去观星台,他扯开话题,「听说观星台不日会来个道士,比起大家都有的护卫,你的道士不是更独特吗?」
白曦一脸懵逼,「什么道士啊,我怎么不知道?」
糟糕。
郁池刚避过雷区,一脚又踩进另一片雷池,现在暴雷了,「皇兄没告诉你吗?」
「没有。」白曦站起身来,「我讨厌道士,漂亮宝贝居然偷偷摸摸背着我找道士。」
白曦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不行,我得去找他!」
白曦速度太快,郁池拦都拦不住,他悲怆望天,思索自己要不要继续告假……
郁苍给白曦……不对是给观星台找来的扫地僕人,严格来说并不愿意他们见面,所以没有告诉白曦。
他得亲自会会这位算出白龙的道士。
鹤水来到燕京城,师门给他的罗盘就开始频频发出异动。
异动没指向危险,准确来说在危险和大吉中不停摇摆不定。
「奇怪,天子脚下怎么会有凶兆呢?」于是鹤水自己动手,把罗盘的指针指向大吉才收回手。
起初他手动拨弄成功后,罗盘会老实许久,结果他越靠近皇宫,罗盘动得越厉害。
看得鹤水莫名其妙,「你一定是坏了。」
鹤水懒得管它,走到皇宫门口拿出自己的通关文牒,和太后写给他的手谕,验明身份进宫。
皇宫恢弘气派,鹤水仅仅站在城门口眺望都被震慑。
进入皇宫,庄严巍峨的宫宇应接不暇,精心侍弄的花草和美景,鹤水眼睛看不过来。
「这就是皇宫吗?天下人梦寐以求之地。」鹤水心中激动,他知道皇宫规矩多,自己不能随便乱看,可就是控制不住。
尤其是迎面走来的女子。
女子白衣翩然,气质空幽,眉眼的灵气以道士的角度看是有福之人,待在她身边八字和命盘都会被影响气运,尤其是她一头银髮,缓步靠近犹如谪仙踏云而来。
鹤水从没见过运势和外貌都如此卓越的人,她又在皇宫出现,莫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鹤水准备行礼,结果罗盘不知道怎么回事,疯狂转动,女子走到哪它就指到哪。
「……贫道惭愧,它坏了。」
鹤水用手背敲了敲罗盘,结果罗盘是不指着白曦了,但它指着凶位,还是大凶,凶得他手里的罗盘直接断成两截。
鹤水:「……」
好丢人。
白曦:「……」
道士怎么傻乎乎的。
憨傻的道士,白曦往旁边走了两步,生怕他的傻气传染自己,「你就是观星台新来的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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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第99章 道士进宫,他好可怕
鹤水不知道白曦已经给他戴了个「憨批」的帽子,恭恭敬敬行礼,「贫道鹤水,是观星台新来的清扫道士。」
鹤水今年二十二岁,体型偏瘦,面容清秀,他不是第一眼就让人惊艷的长相,却很耐看,翠绿色的布衣挺拔如竹,不像道士像个书生。
白曦原本是不喜欢道士的,现在也不喜欢,看他实在憨傻又没有攻击性,懒得跟他一般见识,而且听他口气,是漂亮宝贝找来给她打扫观星台的,她干嘛拒绝?
观星台的垃圾确实该有人清扫。
不喜欢的道士身份,做不喜欢的事,白曦更不会为难他了,「你走吧。」
白曦离开,鹤水目送她的背影。
领路的太监告诉他,「这位就是观星台的国师,你以后在她手下办事。」
鹤水听完想赶紧上去打招唿,给白曦留个好印象,却被太监拖走,「赶紧走吧,皇上还等着你呢。」
一听到皇上要见他,鹤水哪还顾得上别的,他来皇宫的首要目的就是接近皇上,查清楚燕京异动到底怎么回事。
鹤水的想法很快就后悔了,他宁愿现在去观星台扫垃圾,也不愿意面对郁苍。
郁苍气场太强,压得人喘不过气。
鹤水做贼心虚,连和郁苍对视都做不到。
郁苍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显然道士的反应没有让他满意,「怎么,朕问你师承何地也得藏着掖着?」
郁苍语速平静,平静得和说今天天气如何一样,可鹤水却感觉到森寒的锐气扫荡在他脖子上。
鹤水不敢造次,师门的叮嘱比起性命,他当然是选择后者,「回皇上的话,贫道来自归墟山。」
归墟山。
是郁苍早就调查到的结果。
他之所以会问,是测试鹤水会不会说实话。
如果不会,说谎或者用别的东西煳弄他,他也不用去观星台了,连去扫地的资格都没有。
郁苍冷淡疏离,嗓音低沉蕴含威仪,「太后说你的测算能力一流,不如你给朕算算。」
鹤水吓得赶紧给磕了个响头,「启禀皇上,皇上乃人间紫微星,贫道不敢胡乱测算。」
「帝王命星,稍有差池都会影响江山气数,还请皇上恕罪!」
「哦。」郁苍不知道动没动怒,鹤水心里打鼓,郁苍又问,「你进宫时遇见过国师,不如你给她测测如何?」
鹤水敏锐察觉到危险,偷偷打量郁苍,想用道士的手段猜他现在在想什么,结果一无所获。
那双漆黑的瞳眸仿佛森林的沼泽,只有危险。
鹤水手心冒汗,再次拒绝,「没有生辰八字,贫道无法测算。」
「一定需要生辰才可以?」
鹤水不敢再隐瞒,坦诚道,「大致日期就足够,如遇难题则需提供详细时辰。」
郁苍听到他的回答,心里有数,为确保安全,郁苍似不经意地提问,「朕记得你们道士会看面相,你看国师看出了什么吗?」
鹤水:「国师是大吉的祥瑞之命,其余恕贫道眼拙道法粗浅,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就好。
郁苍终于收手,在鹤水退下之前,出去玩的白曦带着吃的回来和郁苍分享。
于是鹤水看见刚刚高高在上,在王座上睥睨众生俯瞰一切的郁苍,在白曦面前极好说话,好说话的没有底线,与面对自己完全不同。
看来国师深受皇上信任的传闻,不是假话。
鹤水歷经波折,终于被带到休息的房间,一进房他就瘫软在床上。
——太吓人了。
鹤水心想,如果有机会,他情愿一辈子不见郁苍。
想想也知道这不可能,鹤水瘫了一刻钟,乖乖找水给长老回信。
长老院就等他进宫的好消息,得知他顺利进宫,并且见到郁苍,夸了鹤水几句,又听见鹤水说郁苍不好接触,没觉得意外。
「当今圣上倘若是好相处的人,就不会有他登基的时候。」
道士是在山里清修不错,可也不至于连今上是谁,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郁苍可是个狠角色。
大长老泽水安抚鹤水,「面对皇上不用着急,你可以从他身边之人入手,切记切记,绝对不要触怒他。」
鹤水又将自己把师门报出来的事,告诉长老院。
泽水发话,「没关系,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在皇宫站稳脚跟,让皇上欣赏你的能力。另外……观星台的国师你见过面吗?她是不是修道之人?」
鹤水迟迟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
泽水没等到鹤水的回答,又传了一道符咒给他,「我们的谈话不能被其他道友察觉,为以防万一,以后你传信来归墟山前,都将此符咒贴在窗户和门槛上。」
泽水默默记下,结束聊天的时候,发现自己忘记把罗盘坏掉的事告知长老。
宗门器物损坏,会不会很贵啊?他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鹤水嘆了口气,拿出空白的黄色符纸用硃砂画符。
鹤水道行没长老们高,在宗门也算年轻一代弟子中的翘楚,看过一边的符咒就能画出来,不仅可以画还有效果。
画好的符咒,鹤水按照泽水的教导,放在门框和窗户缝里。
「改日有机会和国师过过招,不然我也不清楚国师到底是不是道门中人,无法和师门交代。」鹤水打白曦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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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延英殿。
白曦正在质问郁苍,为何不把自己找道士的事告诉她。
她审犯人,郁苍这个犯人也老实交代,「朕不确定他能不能通过朕的测试,倘若不能,他连留在宫中都做不到。」
「我不管。」白曦哼唧,「我不喜欢道士,尤其是会画符的道士,很讨厌。」
郁苍想起初见在山洞时看到的画面,密密麻麻的硃砂符咒,鲜红刺目,彼时他不知道那个是什么,现在有个猜测。
「你不喜欢道士,是不是因为他们对你做过什么?」
「唔。」白曦回忆了一阵,脸色有些难看,「算也不算,该死的都死了,我只是不喜欢他们画符而已。」
郁苍本欲仔细追问,见白曦脸色不好,收起继续追问,让她回忆的心思。
「好,这次是朕错了,你想怎么罚朕?」
第100章 白龙折旗
「啊??你这么快认错啊?」白曦没预料到,懵了一会,「你不挣扎一下吗?」
郁苍注视她,眼中有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柔情,「朕的出发点是因为你,可错了就是错了。」
郁苍习惯性将一切都掌控在手里,由自己安排布置,却忘记告诉白曦,询问她的意愿。
「说吧,想怎么罚朕。」郁苍捡起白曦脑后的长髮绕在指尖,白曦发现他最近老喜欢玩自己的头髮。
白曦默默思考,怎么罚呢?
罚重了她捨不得,而且就算漂亮宝贝不说,她也猜得到漂亮宝贝这么做肯定是因为自己。
罚轻了她也不高兴,漂亮宝贝有事老憋心里的坏习惯她不喜欢。
该怎么罚呢?
伤脑筋。
白曦想着想着,居然开始困了。
张嘴打哈欠,睏倦袭来,白曦浓密的羽睫沾染泪珠。
郁苍刚浮出的笑意收敛,「困了?」
「嗯,困。」白曦抬起巴掌大的脸,要郁苍帮她擦,擦完又要郁苍抱,半点不肯自己动手,娇气又磨人。
郁苍将龙拦腰抱起,打算放去床上,结果白曦先一步在他臂弯睡着了。
她不知道是不舒服还是做噩梦,熟睡后的眉心是紧拧。
郁苍稍稍一动,白曦放在他胸口的手就会抓紧他胸前的衣服。
郁苍不敢再动,疼惜地拨弄开垂在她侧脸的头髮,又低头想吻开她紧皱的眉心。
胸膛的情愫快要溢出来,如果白曦现在睁开眼睛,一定能看见他汹涌澎湃的热意。
郁苍最后只用额头,碰了碰白曦的额头。
该不该说,他现在没有当初的冷静,无法洒脱地说放她离开。
动了歪念后,一发不可收拾。
郁苍想贪心地把龙圈在属于她的领地,紧绷的理智又无时无刻不告诉他这是错的。
所以郁苍唯一能做的,只有不择手段地保护她,尽全力地保护她每天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等朕查清楚道士身上的谜团,一定要告诉你朕的所有心意。」
他不想再等再克制了,他想正大光明地吻她……
白曦确实做梦了。
她梦到四面八方全部是符咒,明黄色的符纸将她牢牢困住。
她找不到水,看不见天空,飞不起来,身上还很疼。
有人在用刀子刺她,好痛——
白曦奋力挣扎,有东西拉住她,挣不开,逃不掉。
「漂亮宝贝!漂亮宝贝你在哪!!!」
白曦想找熟悉的紫色身影,意识告诉她,只要有他在,她就什么也不用想了,每天吃喝玩乐就行了。
可是找不到,找不到。
为什么会找不到。
白曦身上的鳞片忽闪忽闪,龙吟的咆哮声震耳欲聋。
再次缓过神来,白曦不知道自己在哪,像皇宫又不像,到处都是尸体,他们很多人是皮肤溃烂而死,另一小部分身上有被雷噼得焦黑的痕迹。
白曦手心有血,握着越国的国旗。
飘扬的旗帜从她手心折断,白曦站在城楼最高处,白色的裙摆尽数染血,杀了太多人,白曦的鳞片已经不是白色,是噁心得让她作呕的红色。
白曦迷茫的走在宫道上,处处是越国被折断的国旗,每走一步都会踩到血。
血流得太多太多,淹没白曦的脚背。
她像个迷路的孩子,跌跌撞撞想找到让她安心的人。
「我要回去,去漂亮宝贝身边,他答应我每天给我吃好吃的……」
找不到回家路的白曦,心头的怒火越烧越烈,顷刻间偌大的宫城陷入火海。
白曦往外走,宫外的人类看见她尖叫连连,仿佛她是什么可怕的怪物。
为什么?
为什么要怕我?
「是你杀了我的丈夫!」
「是你杀了我的孩子!」
「怪物,杀人偿命!!!」
「……」
「不!我不是。」白曦跑得更快了,哪里都是惨叫和痛骂声。
她身上很疼,没力气摔了一跤,掌心都磨破了。
如果漂亮宝贝在的话,根本不会让她流血。
白曦委屈,可她不想哭,不知道哪来的火气,只想毁掉一切。
清澈的蓝眸正在向赤红靠拢,天边下起了雨,白曦抬起头,有声音从远处传来。
「白曦,白曦你醒醒,白曦……」
白曦从睡梦中惊醒,她大口大口地唿吸,看见郁苍担忧地注视自己,白曦赶紧去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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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在白曦睡着后,发现她额头直冒冷汗,惶恐不安的表情出现在她脸上,郁苍不懂梦里到底有什么居然会让龙感到害怕。
「白曦?」郁苍背嵴僵直,被她抱得呆在原地,他轻柔地拍了拍白曦的后脑勺,「怎么了?梦里都是假的。」
「不,它是真的。」白曦其实忘了很多事又没忘,是大脑故意尘封的回忆。
郁苍抬起白曦的脑袋,让她和自己对视,「是假的。」
郁苍用无比坚定的口吻告诉她,「白曦,不好的都是假的,别想了,朕不会让它发生,未来也不会有。」
白曦怔怔地凝望他,连郁苍什么时候摸了她头都没察觉。
郁苍:「睡吧,给你点安神香如何?」
「好……」
白曦这次一夜无梦,其中吴公公来了好几次,低声提议郁苍把白曦放到床上去,郁苍全部拒绝。
抱着她坐在金椅上,手麻木得失去知觉也没有松开。
白曦醒了才知道,自己在郁苍怀里睡了一夜。
她赶紧爬起来,着急道,「漂亮宝贝,你困不困,手酸不酸?」
郁苍把手放在原地,还是刚才那个姿势,他已经动不了了,手和身体像是分成了两个部分,「还行,不困,也不酸。」
郁苍不愿意白曦继续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主动扯开话题反问白曦,「昨晚你睡得如何?」
「很棒!」白曦嘻嘻轻笑,去抓郁苍僵硬的手放在自己手心帮他揉捏,动作生涩又认真,「好像没做梦,又好像做了,感觉自己睡在云朵上~」
白曦凑近郁苍,纯澈的眼睛眨了眨,「然后我睁开眼,就见到漂亮宝贝~原来我是睡在漂亮宝贝怀里呀,难怪这么舒服~~」
郁苍听完她的话,也跟着眨了眨眼。
什么意思?
他被一条龙调戏了吗?
第101章 呜~她越来越喜欢信徒了怎么办?
白曦在郁苍去上早朝的时候,蹦蹦跳跳离开延英殿。
玉竹跟在她身边,「小主,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白曦想起漂亮宝贝早晨微红的脖子和耳根,笑得更开心了,「人是不是都喜欢听好话?」
玉竹:「当然啦~好听的话谁不喜欢?」
白曦:「夸人的假话也喜欢?」
玉竹思索后点头,「只要是夸人的话,大家都喜欢。」
「人真是虚荣又可爱的生物。」白曦第一次见漂亮宝贝落荒而逃,太好玩了,漂亮宝贝不仅漂亮,还是可爱宝贝。
呜~她越来越喜欢信徒了怎么办?
玉竹见白曦表情越来越奇怪,奇怪地开始变态,赶紧补救地说,「小主你要夸谁?不管夸谁你都不能多夸,夸得出其不意才有更好的效果。」
「还有啊小主,奴婢建议您只夸皇上一个呢……」
因为你夸别人的话,皇上会很生气。
他不会对你发脾气,我们这些人就惨了。
白曦没想那么多,「我只夸我的信徒。」
她的信徒,只有漂亮宝贝一个呀~
白曦出门,去了瑶池。
她昨天突然困,肯定不是因为没睡好。
那种感觉又来了,今天是第二次。
白曦到了池边,将手放在水面,她不确定这次能不能感应到,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被动睡觉的感觉太糟糕了,还连累漂亮宝贝。
「如果这次找不到原因,我就只能一个人出宫去更远的地方找了。」白曦突然挺捨不得的。
奇怪,她下山才几个月,居然开始对皇宫不舍。
待了九百年的大山,她都能说跑就跑。
龙的家在天地之中,从不会为任何事物停留。
白曦挠了挠头,想不通的事她不会要求自己一定要想明白,反正她开心,待在哪都好嘛~~
白曦收拾起乱七八糟的心情,专注感应令她突然睏倦的原因。
结果发现自己一直在燕京城和宫里打转。
白曦收回手,等了一刻钟重新把手放回去,确定是在她附近没错。
咦??
白曦欲确定根源到底在哪,结果无论如何她都找不到,像有什么东西挡住她的窥探。
「混蛋!水居然问不出来!!」
白曦恍若遭到背叛,气得跺脚,她忘记自己在水边,泥土湿润,这一跺脚……
哗啦——
落水了。
玉竹大惊失色,「小主!!!」
「别别别,此事别告诉漂亮宝贝~」白曦自己从水里游出来,上岸后第一件事就是捂住玉竹的嘴。
可惜晚了。
巡逻的侍卫们来了。
他们全看见了。
于是郁苍也知道了。
郁苍下朝后,听见白曦落水,还以为自己一夜未眠出现幻听,「谁?谁落水?」
他养的龙、养的水龙掉水里了??
郁苍急忙赶回延英殿,路上吴公公把玉竹传来的起因经过告诉郁苍。
郁苍忍了忍。
又忍了忍。
最后实在没忍住,嘴角勾起毫不客气的嘲笑。
这算什么?
乐极生悲?
她早上调戏自己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郁苍在进寝殿前,特意管理好自己的表情,压下嘴角的笑意。
他踏入寝殿内,瞅见被褥里一供一供,没脸见人的龙,险些破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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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把手放在唇边,轻轻干咳缓解笑意,走到床边问她,「朕听说你落……」
「不是!!!」白曦掀开被子打断他的话,冷白色的皮肤染上绯色,白龙正在逐渐像煮熟的虾一样变成红色。
「我我我、我只是看那里的水质好,下雨游两圈,才不是落水呢!!!」白曦底气不足,所以说话的声音很大,试图用音量辩解自己落水的行为。
郁苍站在床边默默地注视她,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你不信我!」白曦。
郁苍:「朕没有。」
「你现在的表情就在怀疑我!」
郁苍沉默。
白曦向他丢了个枕头,「哼~你走,我再也不要看见了你!」
呜呜呜~她没龙脸见人了。
郁苍接住她丢来的枕头,心说不想见朕可不行。
郁苍把枕头放回去,拿出吓唬大臣的冷脸,「朕信你去瑶池游泳,游得如何,还开心吗?」
郁苍顺白曦的意,说白曦想听的话,结果白曦还是不满意,「漂亮宝贝,你好虚伪哦~我明明是掉水里你说我游泳。」
郁苍:「……」
他沉默良久,「要不……要不你告诉朕怎么说,朕复述一遍?」
白曦抱起枕头坐床上,自己先笑了,「漂亮宝贝,我是该夸你聪明呢,还是奸诈?」
郁苍不假思索,「聪明吧,朕想有个好印象。」
白曦把头偏向一边,「还是奸诈吧,我喜欢这个~」
「祖宗喜欢的东西,信徒不能拒绝知不知道?」
郁苍终究没忍住笑出来,帝王喜怒不形于色,此刻的笑意宛如冬夜里的极光,白曦一不小心就看呆了。
好漂亮的大宝贝~~
郁苍笑了一会便收敛起笑意,「好,你是龙,你说了算,奸诈就奸诈吧。」
一人一龙在寝殿里闹了一会,白曦情绪稳定不再害羞后,听见郁苍问,「你去瑶池干什么?这是你第二次去了吧?」
白曦没立刻回答。
郁苍连忙补充,「你不想说便不说,朕不会逼你告诉朕。」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的水出了问题,正在调查。」白曦把现在的情况告诉郁苍。
「第一次困,我能感觉他在很远,远得我都管不到,现在我发现他很近,近的就在燕京城或者皇宫里。」
白曦轻轻皱眉,目露不悦,她一点表情的改变使她气质也跟着一变,不再软萌无害,是巨龙被侵犯领地的薄怒。
「应该是有人趁我睡觉的时候,碰了我的东西。」白曦指的睡觉不是昨天突然睏倦的睡觉,是在山里睡了几百年的睡。
凡人无法在龙清醒的时候碰她的水,只有那几百年。
可是几百年了,她空缺了几百年。
「漂亮宝贝,我真想把他们从土里挖出来噼成灰。」白曦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九百年后醒来,大家都死了,就她还活着的感觉。
很不好。
郁苍眸色渐深,在白曦往更深处想的时候拉住她,「你不是说现在已经调查到了吗?既然查到就证明碰你东西的人还在,我们现在还能阻止。」
第102章 手背吻
郁苍拢了拢她的头髮,在梳妆檯取了一支宝石金簪为她挽发。
他不会给女子梳妆打扮,只会简单地把白曦脑后的一半银髮挽起,「朕会与你一起调查,你把你查到的线索告诉朕,朕也把朕的猜测告诉你如何?」
白曦歪头看他,像是在思考可不可行。
水的事是她自己的事,和漂亮宝贝一起……唔,没试过,龙不是独来独往的吗?
郁苍不催促她,安静替她把头梳好,第一次梳头就算是最简单的髮髻,郁苍也搞得歪歪扭扭,事实证明有些东西终于不是他一看就会,信手拈来的事物。
郁苍拆了又梳,梳了又拆,终于能见人才停手。
白曦跑去铜镜前瞧了瞧,简单的髮髻算不上好看,至少没有麦冬给她梳得漂亮,但她喜欢。
白曦眼珠子转了转,想起今天和玉竹讨论过的事。
「哇塞~漂亮宝贝,你好棒啊,梳的头太美了,我超喜欢的~~」
「漂亮宝贝,你的手一定是巧手仙女的手,第一次梳就这么好看!」
白曦拉起郁苍的手夸他,郁苍果然高兴了,于是白曦抓他的手更加用力。
郁苍的手修长有力,掌心和虎口有薄薄的茧子,与白曦柔软无骨的手掌贴在一起,没有不适,反倒有另一种安心。
这双手可以提笔,可以握剑,还以为给她梳头。
「全能的宝贝!」白曦夸人的话一句又一句往外蹦,郁苍的手被她抓着,耳边是他娇俏的话,双重诱惑下,郁苍不可避免起了别的心思。
「有奖励吗?」
白曦迷茫,她夸人,还要给他奖励?
「什么奖励啊?」要是简单,我就当赐福满足你好了。
郁苍的目光从她一张一合的双唇掠过,最后停留在交叠的手中,郁苍拉起白曦的手,同时俯身,虔诚又迅速地在白曦的手背落下一吻。
「这就是奖励。」
白曦飞快收回手。奇怪,她明明没有露鳞片出来,怎么会这么烫呢?
郁苍得到了好处,还明知故问地问,「不可以吗?」
亲都亲了还问不可以,果然是奸诈。
白曦:「也不是不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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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亲手背,也没什么嘛。
「我就是不习惯。」
郁苍:「没关系,你以后会习惯的。」
白曦:「啊??」
观星台。
白曦顶着郁苍梳的头来到观星台,一路上没少受注目礼。
宫里的人都知道,白曦每日的髮髻都闪闪亮亮,她偏爱精緻奢华的宝石金簪,结果今天的髮髻不仅不好看,髮簪也只戴了一支。
素净的头髮加上简单的白衣,与往日的打扮大相迳庭,少了几分奢靡的贵气,多了超脱凡尘的仙气。
白曦一进观星台,就看见新来的小道士在扫地。
观星台并没有多少垃圾,平日里也有专门洒扫的宫女会来,小道士顶多扫扫树上时不时落下来的树叶。
掉一片,扫一片;扫一片,掉一片。
「你很无聊?」白曦说,「你大可以等他们掉一会再扫。」
鹤水听见声音,转身向白曦行礼,「贫道给国师大人问好。」
鹤水行完礼后才回答白曦刚才的问题,「确实无聊,没有事干。」
白曦想起漂亮宝贝跟她说过的话——「之前鹤水远在江南,你查不到,现在他来了燕京你就查到了燕京,时机凑巧,值得怀疑。」
白曦觉得鹤水傻兮兮的,可也不妨碍她相信漂亮宝贝的话。
「唔,你们道士平日里都干些什么?」
鹤水回答,「平日里抄抄书,听长老与师父师兄们讲讲道。」
「还有呢?」
鹤水想了想,又补充地回答,「也会学一些做法事用的东西,帮人驱邪算命,避避灾祸。」
「然后呢?」
鹤水想不到,「然后没有然后了……」
白曦摆手,「那你们也太无聊了!」
鹤水不敢接话。
白曦差人搬了张椅子过来坐下,「不如这样,你跟我玩玩,赢了我给你喝酒。」
白曦闻到了鹤水身上的酒味,「你应该喜欢喝酒吧?宫里的酒都有规定,你若和我玩得高兴,我差人给你一坛!」
鹤水情不自禁吞咽口水,师门的叮嘱全部抛在脑后,「国师大人想怎么玩?」
「很简单,你们道士会不会控水?」白曦见他目露疑惑,详细道,「就是用什么方法或者符咒,在水里玩些有意思的事。」
鹤水第一反应就想到了用水传信的事,但他不能告诉白曦,
「国师大人,我们归墟山对水十分尊崇,您或许不知道,归墟山所有入门的道士法号都以水命名,
祖师爷曾经说过,水是万物之源,我们每七日在山水前做一次小法事,每一月做一次大法事,对水献上最高规格的敬意。」
「哦,是吗?」白曦当然知道自己的厉害,但是,「你们的法事是怎样的?能不能现在做给我看看?」
「当然可以。」鹤水将法事需要用的东西,告知白曦。
白曦挥手同意,就有侍卫把东西搬来。
都是些很简单的道士经常用的法器,以及一大缸水。
「照规矩流动的水才是最好的,但是宫里没有。」
为防止歹人趁水潜入,皇宫自建成起就没有活水,唯一的活水是延英殿温泉,鹤水肯定不能去那里表演法事。
白曦挑眉,「没关系,你把方法表演给我看看就行。」
鹤水手指轻点水面,将一滴水点在眉心,再拿起金铃,闭上眼睛念念有词说些什么,白曦安静看他表演。
直到最后,白曦见他将一张符咒抛进水里。
嗯??
「你丢的是什么东西?」
「是祝福祷告的符咒。」鹤水从兜里取来一张没用过的,「这种东西我们随身携带,就像平安符一样,每个来我们归墟山的香客,我们都会送一张,他们也是来求这个。」
白曦把折成三角形的符纸打开,露出里面用硃砂画的符。
符纸她不陌生,上面画的符她很陌生,不管过去多少年,她对道士歪七扭八画的这些都不能看懂。
「民间常有把字形容成鬼画符一说,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白曦不喜欢符纸,鹤水感受到了, 猜测她不是道门中人。他们道士谁不会画两张纸?这些是他们学习吃饭的傢伙。
但他还是不确定的问,「国师大人,听说您测算很准,还曾把秀山的风水改变,贫道来皇宫前特意去秀山看过,现在那里是块福地,就连山脚下住的村落也充满灵气,贫道预测不出两代,肯定能出个状元郎。」
第103章 区区归墟山,装得进我一只脚吗?
秀山的风水,白曦确实改了。
秀山因为某些人遭难,她当然要赐福作为补偿。
白曦被鹤水提起,坦然承认,「是我,怎么了?」
「国师大人,您不喜欢符纸,又会改变风水,贫道想问问您到底是不是修道之人?」鹤水边问边偷偷打量白曦,准备见状不好就随时扯开话题。
结果白曦没有被戳破身份的惊讶,同样也没有生气,她只是好笑地盯着鹤水,仿佛他说了什么笑话一样。
「你为何会觉得我修道?你们道士的庙宇装得下我吗?」
鹤水想说归墟山挺大的,有五六座山头,能容纳一个城镇的人,可惜触及白曦轻蔑的表情,愣是说不出口。
就好比他拿一粒米和她显摆,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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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瞅鹤水又开始犯傻,赶紧起身离开,走前不忘抓了一把鹤水所谓的平安符,「我带回去研究,至于你们的小山头,连我一只脚都装不下,下次别问我这么傻的问题。」
鹤水:「……」
「国师大人,要不我还是跟您仔细解释一下,我们归墟山有多大吧?」
「国师大人,您别走啊,国师大人等等……」
鹤水想追上去,结果在白曦进入高塔后吃了个闭门羹。
「皇上有令,除国师外,任何人不准进入!」侍卫兢兢业业拦住鹤水。
鹤水灰熘熘跑回房间,告诉长老。
「长老,关于国师大人是不是道门中人的事,徒儿调查出来了——不是。」
「她应该另有一个更大的山头,比我们归墟山大好几圈,看不上我们归墟山。」
还说我们归墟山连她一只脚都装不进去。
后半句话鹤水没敢说,他怕他说了,依长老们的年纪会被白曦气到直接入土。
仅仅是这条消息传进归墟山长老院,溟水便冷哼,「国师以为她是谁啊,居然看不起我们归墟山,嫌弃我们归墟山小??」
他们归墟山也曾辉煌过的好吧?现在落魄也比别的道士地盘大!
泽水想得比较多,「国师既贵为国师,那么夏国都在她的管辖范围内,倘若按照这个计算,确实比我们归墟山大。」
溟水一口气噎在胸口不上不下,「……好像,也是??」
都是国师了,谁看得上归墟山啊?
「师兄,既然国师不是修道者,为何会精通我们玄门的风水之术?」
改变风水,是他们道门独有,而且是绝不外传之秘,白曦是怎么知道的??
泽水也不清楚,「不管是怎么知道的,她暂时对我们没有威胁,调查燕京异动之事要紧。」
归墟山决定白曦无害,暂时不去管白曦。
鹤水收到长老们的回信,面对碎成两截的罗盘发愁,他到底要不要告诉长老们,宗门圣物坏了啊?
鹤水把两块罗盘拼在一起,罗盘拼合后又开始疯狂在「大吉」和「大凶」之间摇摆不定。
破碎的身躯,仍在努力工作,鹤水心说不愧是宗门圣物,于是他打算不说了,回头找个东西粘起来还给师门,反正能用(不是,他就是怕赔不起)。
鹤水谨慎地询问长老们,罗盘时而指向大吉,时而指向大凶是什么缘故?
溟水立刻传来回復,看起来他像是抢了泽水的话语权质问道,「小徒,你该不会把我们归墟山的圣物弄坏了吧!!!」
三个感嘆号,就算不是面对面交流,鹤水也能从符纸上看出二长老的愤怒。
于是更加坚定把罗盘坏了的消息隐藏起来,不告诉宗门。
鹤水在心里说,「二长老您放心,弟子一定会把他修好还给宗门的。」
泽水不愧是归墟山的大长老,有丰富的经验和道法,「鹤水,宗门圣物不会有误,你在何时何地发现罗盘抖动,就去查那个地方或者人。」
鹤水说自己一进燕京城罗盘就晃个不停,至于人嘛……
鹤水想起罗盘指完白曦大凶就坏了,她该不会是——
鹤水挠头,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线索,还没来及细想,外面就有动静传来。
他推开门走出,发现高塔上有只风筝掉落下来,一问才知道,是国师大人放风筝放到一半睡着了。
鹤水沉默,「这也能算作大凶?」
假的吧,罗盘果然坏了!
白曦这一觉没睡多久就醒了,她有意不想入睡。
拍拍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白曦从高塔上下来,向一个陌生的方向走去。
观星台很大,白曦除了高塔之外也没有完全逛过,她只知道自己越走越偏,越走路越狭小。
「小主。」玉竹跟着白曦,「小主你要去哪,再往前走,就到了奴才们住的地方。」
白曦打断她,「嘘,你别吵。」
白曦有自己的方向,她正在默默感受,随后停在一间向阳的屋子前。
正欲进去,后面传来声音,「国师大人,您在干什么?」
鹤水把挂在树上的白龙风筝捡起来,回来就看见白曦出现在自己房门口。
「国师大人,里面是贫道的房间。」鹤水把白曦挡住,「您要进去的话,可能不方便。」
毕竟您是未出阁的女子。
白曦眼里没有人世间的规矩,只有喜不喜欢愿不愿意,她现在要进去,谁拦都没用。
于是鹤水被白曦一把推开,她看起来轻飘飘没用多少力气,鹤水却被她推得连退三步。
「国师大人……」
「来人,把他给我按住,不准他乱吵!」白曦正凝神找东西,嫌弃鹤水聒噪。
鹤水被侍卫按住,白曦的目光放在鹤水房间的窗户缝里。
她走过去,给玉竹递了个眼色。
玉竹点头,去掏里面东西的时候,鹤水用力挣扎。
那里是他放符纸的地方,长老说防止用水传信被其他道友发现,传了道符咒给他,让他放在窗户缝和门缝里。
鹤水挣扎不开侍卫训练有素的侍卫,就在玉竹把手放进去,鹤水满脑子想藉口的时候,玉竹居然说,「小主,没有。」
玉竹摸了个空,手还碰到灰尘,脏兮兮地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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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白曦又让玉竹去搜门,结果还是没有。
难道是她感应错了?
白曦又打了个哈欠,她知道自己要赶紧回去了,她不喜欢睡在外面。
第104章 漂亮宝贝做的风筝弄丢了
临走前,白曦不忘警告鹤水,「小道士,我看你憨傻,今天不跟你计较,你最好别背着我藏东西,否则你会死得很惨!!」
白曦软绵绵的嗓音没有威慑力,鹤水却感受到危险,仿佛他在归墟山里,突然撞见老虎的害怕。
白曦匆忙离开,鹤水等她走没影后关起门,亲自检查放符纸的地方,也摸到了一层黑色的灰烬。
是符纸燃烧后的焦灰。
鹤水回忆起白曦不正常的睏倦——他们之前见面的时候,白曦明明很有精神,刚才却好似灵气被抽干了一样,站着都能睡着。
鹤水望向放在桌上的白龙风筝,白龙风筝从空中坠落,煳在上面的宣纸和竹骨架脱离翘边,又在碰见树枝后惨遭戳破,伤痕累累。
白龙折翼,仍不减威严,龙头倨傲的俯视鹤水。
鬼使神差,鹤水没有把风筝还回延英殿,而是放进衣柜里。
白曦休息好想起自己风筝不见了,那是漂亮宝贝亲手做给自己的,她很喜欢。
「去哪了呢?」白曦打算回观星台找,迎面撞上议事回来的郁苍。
郁苍见她急得连路都没看,撞进自己怀里,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漂亮宝贝,今天我放风筝的时候,风筝线断了,现在风筝也找不到。」白曦苦恼,霜打茄子恹巴巴的。
活泼好动的龙因为风筝丢了不开心,郁苍心里却像被什么挠了一下尝到甜味,「你很喜欢那个风筝?」
「嗯,超喜欢的,没有它我都不想玩风筝了。」白曦撅起嘴,腮帮子也鼓鼓的。
郁苍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她的脸,很快收手,根本不给白曦拒绝的机会。
白曦揉了揉脸,还沉浸在风筝丢了的失落中,「漂亮宝贝,你陪我一起去找好不好?」
「不好。」
白曦:「???」
「你拒绝我!」
「朕没有。」郁苍把白曦拉到院子里,「朕给你重新做一个如何?」
白曦听见有新的,立马不纠结丢失的旧风筝,「我还要白龙形状的,漂亮宝贝这次做大一点。」
郁苍除了给白曦梳头的时候手笨,其他时候充分展示自己的强大,不仅做了一只白龙风筝,还有一条紫色的龙。
「诶?白龙是我,紫色是不是漂亮宝贝啊?」白曦拿起紫色的龙在郁苍身上比划,他经常穿紫色的衣服耶~
「嗯,聪明。」郁苍夸她,龙当然要成双入对。
白曦不清楚有人在觊觎她,高高兴兴拿着两条龙欣赏,「以后漂亮宝贝可以和我一起放,我们比比谁放得高怎么样?」
白曦把紫色的龙交给郁苍,结果郁苍拿走了白色的那只。
「朕没放过白色。」郁苍睁眼说瞎话,他以前陪白曦玩的时候,可不止一次摸过白龙风筝。
吴公公嘴角抽搐,把头撇向一边没眼看,他不知道龙代表什么,但颜色肯定清楚。
白曦没想太多,反被郁苍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是吼~我没放过紫龙耶!」
白曦欢欢喜喜拿起紫龙,把风筝飞上天,郁苍这才把白龙慢悠悠地飞入空中,和白曦的紫龙飞在一起。
养了这么久的龙,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哄她呢?
一白一紫的龙飞翔在苍穹中,不管风向怎么变化,双龙都并肩盘旋,谁也没落后谁。
接下来几天安静了一会,白曦没有困,也查不到别的事。
闲得无聊,就拿出鹤水说的平安符看。
她问过鹤水,鹤水说符咒是他们宗门几百年前传下来的,是每个进入归墟山的道士学习的第一道符咒。具体年月和出自谁手他也不清楚,因为符咒实在太普通了,普通到有信奉归墟山的香客自己也会画,根本没人问。
「符纸抛水中为我祈福?道士有那么好心?」
白曦捻着符纸,企图多看几眼就能把问题看明白,可眼神不会杀人,也不能将符咒盯出一个窟窿,不管白曦怎么看都看不懂。
「要不是漂亮宝贝不同意,说会打扰到蛇,我早就去归墟山揍道士了。」
白曦一动脑就饿得快,「玉竹,我要吃核桃酥、琥珀糕、海棠饼和小葡萄。」
白曦报出一堆下午茶,没得到玉竹的回覆,连玉竹的人也没瞧见,「奇怪,她去哪了,平常玉竹不会走太远呀?」
白曦没找到的玉竹,就喊麦冬。
麦冬平日里只负责给白曦梳头,和打理寝殿的一些琐事,被吩咐去拿糕点,发现玉竹不在就领了差事。
结果没过一会,哭着跑回来。
「怎么了?」白曦没心情晒太阳,从躺椅上站起来,「谁欺负你了?别哭别哭~哭就不漂亮了!」
麦冬脸皮薄,本来想强忍泪水,听见白曦的安慰眼泪掉得更快,抽抽噎噎把刚才发生的事说出来。
「奴婢去御膳房取糕点,结果撞见有宫女围在一起,讨论小主进了鹤水道长房间的事,奴婢气不过,与她们争论了几句,结果她们越说越过分。」
她们的话麦冬复述不出口,「太脏了,她们污衊小主你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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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国民风开放,可没嫁人的女子跑去外男屋子里,终究是不允许的。
白曦不在乎什么清白不清白,这种东西还想困住她?
她在乎麦冬是自己的宫女,是她的人,被别人欺负哭了,场子一定得找回来。
「御膳房的宫女是吧?我们走!」白曦带麦冬冲去御膳房。
白曦来势汹汹,御膳房管事远远看到白曦,提前关上门不想和白曦碰上,结果白曦一脚把门踹开。
「麦冬,还记得她们长什么样吗?全找出来!」
御膳房掌事见状,硬着头皮走出来,「奴才拜见国师大人,今天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少废话。」白曦不理会他的寒暄,「把你们殿里的宫女全喊出来!」
管事只得照做,可他不想事情闹大被皇上知道,否则脑袋都保不住,所以试探性与白曦商量,「国师大人,您的事我们能不能关起门解决?」
刘大仁瞧白曦外表无害,嗓音软萌,以为白曦听得进软话。
第105章 跪下,掌嘴!杖责!
「国师大人,此事于您声誉有损,关上门解释,也为您好。」刘大仁商量的语气,自以为说的是为白曦好的话。
白曦因为麦冬被欺负,本来就心烦,还有人在她面前推三阻四。
属于龙不容违逆的脾气,蹭地蹿上来,冷光乍现,「跪下!!谁准你这么和我说话的?!」
刘大仁不清楚自己踹上铁板,他只知道刚才还好端端的国师,突然沉下脸像变了个人。
腿软噗通跪下,向白曦磕头,「国师大人饶命。」
「我听不见。」白曦不耐烦,「麦冬,掌嘴!!」
麦冬是个小宫女,哪敢揍御膳房的管事,她抬起头见白曦注视自己,她眼中的坚定给了她无穷的勇气,于是麦冬抓起刘大仁的头髮,结结实实扇了他一巴掌。
刘大仁的脸被麦冬扇往一边,火辣辣的疼,还没缓过劲,第二巴掌就招唿上来,扇得他嘴里尝到血腥味。
白曦口气轻蔑,「本国师没说停就不准停。」
白曦拉了一张凳子坐下,眼神扫过和鸡崽一样不停往里缩的御膳房僕从。
「本国师只给你们一句话的时间考虑,我数到一,你们倘若不自己站出来,就一起拖下去受罚。」
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当然不愿意出卖一起共事的人,可自己的利益受到威胁,什么义气都抛诸脑后,主动把人推出来。
「国师大人,就是她们几个在背后说您的坏话,与我们无关吶!」
被推出来的宫女见到管事挨打,打得脸肿了还没停下,不停磕头求饶,「国师大人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们又是磕头,又是流泪哭嚎,麦冬心里噁心,「你们刚才可不是这副嘴脸,不是都觉得自己很能耐吗?」
宫女起初背后嚼舌根被发现,有瞬间的心虚,但见麦冬位份小,就想为难她一下,哪知她会向白曦告状,白曦还找上门来。
「奴婢、奴婢……」
「哼,本国师是你们想说就能说的吗?」白曦命麦冬暂时放过刘大仁,去揍眼前的几个宫女。
麦冬打得手疼,才总算出了恶气,「小主,剩下的不如我们杖责吧?」
白曦无所谓,她只知道掌嘴,还是在秀山的时候打周寻记住的,「那便拖出去杖责。」
以刘大仁为首的御膳房宫人,先是被打脸,后来又被拖出去杖责,打得头也疼屁股也疼,一时间不清楚自己该捂着脸还是扶腰。
白曦看过瘾才放过他们,「给本国师记住了,别欺负我宫里的人,没有下次。」
白曦在御膳房打人的事,顷刻传遍整个宫闱。
一开始关于她去鹤水房里,待了很久的传言仅在小部分传播,某些聪明的大宫女不信,认为白曦住在延英殿,哪会看得上扫垃圾的小道士。
现在白曦气势汹汹打了人,颇有恼羞成怒的感觉。
难不成白曦真的去了鹤水房间,还待了很久??大家浮想联翩。
宣若宫。
芍药拿一袋银子,送走一位刚被掌嘴杖责的宫女。
她躬身入殿向良妃回禀,「娘娘,一切办妥,宫中人心已经开始浮动。」
良妃得意讥讽,「这次是白曦自己把自己送上绝路,本宫看皇上要如何看待她!」
没有一个男人的眼里容得下沙子,皇上再相信白曦,他也是个男人,是男人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进了别人的房间就会生气吃醋。
「就算扳倒不了她,本宫也要在皇上心里给她留疙瘩……」
玉竹今天被内务府叫去,看夏天的衣裳。
眼看天气越来越热,夏季的新衣从款式到材质都要帮白曦把关,才不在白曦身边。
结果她走开一会,就出了事。
「麦冬,你是延英殿的宫女,小主维护你,你自己也要争气。」玉竹是训斥麦冬,同样是教导麦冬。
以现在的情形麦冬是遭人利用,说不定自己也是被内务府的奴才故意支开。
玉竹匆忙去寻白曦,白曦从御膳房回来,终于吃到自己想要的糕点,完全没把跳樑小丑放在眼里,影响胃口。
玉竹:「小主,您要不要去和皇上说说?」
「说什么?」
玉竹委婉地提及她与鹤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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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白曦拍了拍嘴边的糕点碎屑,「漂亮宝贝不会相信他们说得话,他有自己的思考。」
「上次良妃落水,他也不没说什么吗?没必要多此一举。」
「小主。」玉竹不贊同,「皇上信任您是一回事,您去说是另外一回事。」
白曦完全没听进去,玉竹干着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咬咬牙,她跑去找郁苍。
郁苍确实没把此事放在眼里,他养的龙,他还不知道吗?
区区鹤水,凭什么入她的眼?
郁苍的关注点在另外一件事上,「你说她现在已经知道朕想她过来?」
任凭玉竹绞尽脑汁为白曦美言,郁苍总能抓住他想要的重点。
玉竹尴尬点头,「……是,小主知道。」
「好,朕等她。」郁苍默默盘算,龙来后自己该怎么多亲她一会。
小白龙跑去别的男人房间,非得把她丢水里好好洗洗不可。
玉竹从郁苍那回来,再次去寻白曦,希望白曦可以去找郁苍,「小主,您就当去送糕点好不好?」
「不好~今天的糕点不好吃,一般口味,不想送给漂亮宝贝~」白曦只有遇上特别好吃的糕点,才会分一半给郁苍送去。
玉竹说,「没关系,只要您送的,皇上都喜欢。」
白曦摇头,「就算漂亮宝贝是这样,我也不能煳弄他呀~」
白曦完全没搞清楚状况,更不知道玉竹在担心什么,她没有人类规矩的意识。
延英殿书房。
郁苍坐在书桌后把奏摺批完,又翻了本书出来看。
他悠闲看书一边品茶,心情好得所有人都能看出来。
眼看天色渐黑,郁苍的茶喝了一杯接一杯,手边的核桃味糕点放凉了,都没等到想见的人。
郁苍垂眸,「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的话,再过半个时辰就到亥时了。」吴公公欲言又止,很想劝郁苍回去休息。好不容易有一天早早把奏摺看完,结果喝了一个时辰的茶,书本一页没翻。
第106章 郁苍没等到白曦
郁苍坐在原地,绛紫色的衣袍渡上夜色的寒凉,俊美的五官蒙起阴影,郁苍多点了几盏蜡烛,命令吴公公把糕点撤下去再换一盘。
「凉了她不爱吃,朕再看看书。」
郁苍完全心思不在书上,眼睛时不时往门外看,期待白色的身影出现。
手边的茶放凉了没喝,糕点冷了一盘又一盘,郁苍放下书,眼睛直勾勾盯着不出现人的门口,暖色的灯烛也照不开郁苍的阴霾。
「皇上,已至亥时,您别等了,方才玉竹来消息,说小主已经歇下……」吴公公攥紧臂弯的拂尘,手心冒出一层冷汗。
郁苍冷笑,像是希冀破碎,又像是在嘲讽自己可笑地等待。
郁苍在原地又坐了一会,几次望向手边的糕点和水果,「……朕想她来找朕,然后带她出宫去玩。」
所以郁苍早早把政务处理好,想说他不在意鹤水的事,明白她是无心的,结果最后她没把自己放在心上,是他异想天开。
郁苍没回寝殿,书房里枯坐一夜,第二天早早离开延英殿去上朝。
这次朝会,百官感受到郁苍身上显着的低气压,汇报朝政不断在心里打好腹稿,生怕出差错,可依旧被骂得狗血淋头。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朕要你们何用?」
「一拖再拖,今天必须给出章程。」
「混帐!从今日起谁再提及此事,一律问斩……」
议政殿鸦雀无声,连口大气都不敢出,连郁池都被骂了几句,奏摺被打回来重新写。
郁池知道自己差事没办好,挨骂是应该的,今天所有挨骂的人没一个无辜,问题是…他在下朝后拉住吴坤,「吴公公,今天皇兄怎么回事?他平常再气也不会骂人。」
郁苍连生气的次数都很少,因为没有什么东西是难得住他,值得他去生气的,今天大发雷霆还骂了脏话,不像正常郁苍能做出来的事。
郁池说,「昨天工部侍郎去延英殿找皇兄的时候,回来还说皇兄心情好,搞砸了差事没骂他,甚至亲自指点补救。」
吴公公苦着脸,「王爷您也说是昨天,今天时候不同了……」
吴公公要赶去郁苍身边伺候,匆忙把白曦的事说了一遍。
白曦睡醒才知道,郁苍昨天没回来休息。
「漂亮宝贝一夜没睡吗?」
玉竹赶紧说是,「皇上一晚上都待在书房里。」
「小主,皇上昨天晚膳和今天的早膳都没吃,您送点过去?」
「行啊。」白曦一口答应,心疼郁苍赚钱太辛苦,「得多装些去才行,犒劳犒劳他~~」
白曦挑出早膳最喜欢吃的菜去书房,她以前也经常来给郁苍送饭,逼他吃东西,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一样等这么久。
「他们议事还没结束?」
吴公公赔笑,「应该快了,小主您再等一会就好。」
白曦没等过人,耐心又坐了一炷香时间后,就把食盒交给吴坤,「吴公公,你转交给他吧,我出去玩会马上回来。」
她好闷啊~
白曦走了。
郁苍见吴坤提来食盒,什么都明白了。
他没有故意晾着白曦,以前她来找自己,他会打断很快收拾好让白曦进来,这次是正常的讨论公事,她竟也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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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心里烦闷,一边是清楚自己故意晾着白曦不好,一边想从某些东西上,证明白曦愿意对他有所不同。
还想着等他把这边的朝政解决完,她若没走,一切一笔勾销,下次依旧带她出宫。
「皇上。」吴公公把食盒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皇上,东西都是小主一样一样试出来的最好的早膳,她玩心重,您也是知道的。」
有时候吴公公也看不懂白曦,说她纯澈无害,可惹怒她同样没好下场,说她天真无邪,有时候她又过于不通俗世,身上时时刻刻隔着云雾,仿佛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随时会抽身回自己的天地,不需要懂。
郁苍黯然,「是朕心急,要求太多了吗?」
白曦没离开延英殿多远,过了一刻钟就回来了。
见书房的大臣终于走了,她跑进去,「漂亮宝贝,早膳你都吃完了吗?」
食盒早就收下去,白曦看不见,郁苍便说,「吃完了。」
白曦转悠在他身边,「今天的肉包特别好吃,皮薄馅多,可惜只有四个,我吃两个你吃两个。下次我们可以把虾肉和蟹黄包进去,你觉得怎样?」
「嗯,你决定就好。」
白曦:「做珍珠的河蚌也能吃,嘿嘿嘿~多放点辣椒炒会非常香~~」
「下次朕命御膳房给你做。」
「唔,漂亮宝贝,你是不是不开心?」
郁苍写字的手顿住,浓稠的墨迹在白纸上晕开一团,郁苍不动声色换了张纸重新写,「朕没有,你有没有……有没有什么事要告诉朕?」
白曦其实没有,既然漂亮宝贝问了,那她仔细想想好了,白曦想了一圈,「想到了~漂亮宝贝,我是不是没有告诉你鹤水的事?」
郁苍撂下笔,黑色的眼睛藏着惊喜,终于要和他说了吗?
白曦从兜里取出一张符纸,「铛铛铛~漂亮宝贝你猜我发现了什么?鹤水师门的平安符,可惜我看不懂,打算去找除他师门以外的道士窥探玄机,是不是很聪明??」
白曦双眸亮晶晶的,等郁苍夸她。
郁苍心底酸涩,不死心的问,「除了这个呢,还有吗?」
还有吗?
白曦想不出来,「漂亮宝贝,没了,没有多余的了。」
郁苍疲惫地用手支起太阳穴,落寞与苦闷不加掩饰。
白曦见状,猜出她的回答没让漂亮宝贝满意,可她不记得自己还要跟他说什么。
一人一龙,彼此沉默。
晚上依旧是白曦一个人睡,她没睡着,面对空荡荡的寝殿,没有丝毫睡意。
把被褥拉到胸口处,白曦往门口看,撅撅嘴,「什么嘛~臭宝贝,居然把我一个人扔在这!」
寝殿不黑,角落里还点着蜡烛,可白曦就是睡不着,总觉得房子是黑的,周围一切熟悉的摆设也是陌生的。
她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可她就是不高兴漂亮宝贝不来陪她。
好气。
白曦攥紧拳头,门外传来脚步声,有人影出现在外边,人影独自站了一会,嘎吱把门推开……
第107章 爪子上的鳞片都亲秃了
郁苍心中压抑,其实不想回寝殿。
可只要他想到,自己不回去就是白曦一个人睡在殿中。
他不知道她会不会想他,希望他回去睡,因为他不在有片刻的不适,但郁苍还是去了。
他捨不得。
不忍心。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郁苍认输,输得一败涂地。
郁苍打开门,远远见白曦闭着眼睛,看起来已经睡着了,走过去帮她拉了拉被角,将她不老实露在外面的手塞进被褥里。
白曦是装睡,她听见郁苍的脚步声,心里划过委屈、埋怨、愤懑,质问他为什么把她一个人丢在房里,但见漂亮宝贝那么骄傲的人,居然在门口犹豫站了一会,又想起白天发生的事。
好像是她先遗漏了什么?
于是白曦在郁苍推开门的时候,迅速闭起眼睛。
白曦也不知道她闭眼干嘛,可她已经做了,现在睁开来不及,漂亮宝贝已经进来了。
既然装了,硬着头皮也得继续装下去。
白曦眼前黑暗,听力就更加敏锐,她听见漂亮宝贝的脚步声靠近自己,帮她掖了掖被角,将她的手放进被褥中。
漂亮宝贝的手好凉,白曦刚想直接问他,她到底漏掉了什么,结果手背传来柔软的触感——漂亮宝贝亲了她!
又亲了她手背!!
白曦不习惯,红了耳根。
夜色中仅有一盏蜡烛在发光,微弱的光线照不清心底的阴霾,却能看见绯色的耳垂。
郁苍定睛细看,确定不是自己眼花后,心湖荡漾。
他什么也没说,再次落下第二吻后离开。
被窝中,白曦用另外一只手的指腹,去触摸被亲过的手背,她当晚做了个梦。
梦中是自己变成威风凛凛的大龙,把漂亮宝贝的皇宫盘起来整个圈住,圈成自己的领地,然后漂亮宝贝抱着她的大爪子不停地亲。
把她爪子上的鳞片都亲秃了。
白曦吓醒了!!
没有鳞片的龙不是漂亮的龙。
「小主,你醒了??」玉竹听见动静从外面进来,「奴婢帮您更衣,咦?小主,你很热吗?你的脸很红。」
「啊?」白曦用手捂住脸,确实很烫,「都怪漂亮宝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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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在她梦里,亲她爪子干嘛。
白曦有昨天晚上做的梦,根本不敢直视郁苍。
洗漱用完早膳后,就跑去观星台。
在她心里,皇宫再大只有两处地方是被她划分的地盘,一处是延英殿,一处是观星台,所以白曦才会下意识跑来这里。
可惜她忘记观星台近日,住进一位不速之客。
「小道士,你不扫地偷酒喝!」
鹤水险些被一口酒呛死,「没没没,回禀国师大人,贫道今天的地扫完了,歇会喝两口,没有偷喝,是您上次赏赐给贫道的酒,您还记得吗?」
白曦从犄角旮旯里想起有这回事,「放你一马!」
鹤水悬起的心放下,又闷了一大口才把酒葫芦盖上,「酒是好酒,贫道很久没喝过瘾了。国师大人,要不贫道送你一卦?」
白曦嫌弃,「咦~谁要你的卦象!」
「贫道观国师今天心有郁结,说不定算算能解开你心中烦闷呢?」
白曦依旧不愿意,「骗人的玩意少唬我,你们道士的卦就没几个准的。」
鹤水先是被白曦嫌弃归墟山太小,又被嫌弃卦象骗人算不准,撸起袖子非得干一场证明自己的实力不可。
「别挡路!」白曦说。
鹤水卖力推销自己,「国师大人,来一卦吧,免费的,吃不了亏上不了当啊!」
天可怜见,鹤水在归墟山还没下山的时候,要多咸鱼有多咸鱼,生怕有事落自己头上,现在巴不得给白曦算一卦,人家还不乐意。
白曦把他当苍蝇,嗡嗡嗡地惹人厌,挥了挥拳头,问他,「你想死吗?」
鹤水见识过她把自己差点推地上的力气,不敢造次,「……真的不能算一卦吗?」
「呵~我不需要你算,你要是真算得准,就说说皇上昨天说本国师遗漏了他什么东西。」
「呃——」鹤水僵硬,「贫道不能测算帝王。」
白曦上下打量他,什么也没说的走了。
她不说话比说话还侮辱人,鹤水气得酒葫芦里的酒都不香了,「……除了皇上,贫道都算得准,国师大人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没机会,白曦走了。
白曦走到观星台门口,鹤水追出来在她旁边央求。
他们两个本来就处在皇宫谣言的风暴中心,一前一后说的话转眼变成拉拉扯扯。
宣若宫。
良妃正愁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一步计划,结果白曦把自己送上门来。
她依靠在美人榻上,神情惬意,「皇上的反应如何?」
芍药替她捶腿一边说,「回娘娘的话,延英殿的小太监说漏嘴的时候道,皇上昨天晾了白曦很久,白曦送来的早膳一口没吃。」
良妃:「还有吗?」
「没了。」芍药,「皇上看起来生气,但没完全生气,昨天晚上继续回寝殿就寝。」
良妃听到寝殿,指甲陷进肉里,她知道白曦也睡在寝殿。
「娘娘,小不忍则乱大谋。」芍药提醒她。
良妃深吸一口气,「你说得对,现在本宫凤印丢失,确实要事事小心谨慎。」
良妃强迫自己冷静,「没关系,有白曦进了鹤水的房间在前,现在又与鹤水在宫道拉拉扯扯在后,本宫不信皇上他还能坐得住。」
越强大的男人,心底的占有欲和醋意就越深,积攒下来爆发后失望的威力就越大。
「等流言再大一些,我们可以着手去安排那个计划……」
宫中是藏不住秘密的地方,尤其是被所有人密切关注的延英殿。
郁苍冷落白曦的消息,白曦与鹤水拉扯的消息,不仅仅在宫女和太监之间流传。
郁池想了想,冒着风险进宫找白曦。
他是用约看猫的藉口,把白曦约出来。
白曦很久没看见太后送郁池的波斯猫了,波斯猫娇贵,远道而来经常水土不服生病,郁池便将它单独带回王府细养。
白曦摸着毛,蓬松的猫毛手感上佳,毛长而柔软,比第一次见胖了不少。
郁池斟酌提问,「白姑娘,你最近和皇兄相处得如何?」
第108章 第二步计划
「还不错呀~」白曦说,「我和漂亮宝贝很好,只是他最近比以前忙了不少,上次去见他都没见到。」
郁池听完,在脑袋里自动转化成他哥不愿意见白曦。
以前皇兄再忙,也会空出时间来和白曦见面。
郁池心里有浓浓的危机感,这种危机感伴随操心皇兄娶到皇嫂的重任,一併压了下来。
郁池捏紧拳头,「白姑娘,您知道宫里的流言蜚语吗?」
「你是说我和鹤水的事?」白曦当然知道啦,「为这事我宫里的宫女,还被欺负了呢。」
鹤水斟酌用词,「对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吗?」
「没什么看法,只要不碍着我,我才懒得管他们呢!」白曦拨弄波斯猫的白毛,看起来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郁池为他们着急,怎奈他连女子的手都没摸过,顶多是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的状态,提不出什么好的意见,又怕自己以男子的身份说多了,白曦不自在。
想得头秃,也仅仅是做出个假设,「白姑娘,你看你很喜欢这只波斯猫,倘若它突然不见,去了某只公猫窝里,你会着急吗?」
白曦把猫提熘起来,仔细往波斯猫某个部位瞧了眼,恍然大悟,「原来它是一只母猫啊?我第一次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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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斯猫:「喵喵喵??」
你摸我这么久,毛都被你摸掉好几根,你才知道我是母猫吗?
回归正题,白曦回答,「我为什么要着急,出去玩不很正常吗?我也经常出去玩啊。」
「但这不仅仅是出去玩。」郁池急了,「猫是路过去了公猫窝里,但是你不知道,所有人都说它与那只公猫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如果是它,你会怎么做?」
白曦:「把他们揍得满地找牙?」
郁池:「除此之外呢?你要不要和养猫的人解释呢?」
白曦抱着猫面面相觑,白曦说,「郁池,你是不是话里有话?」
这套路怎么这么眼熟呢?
郁池没承认也没否认,抬头望天。
郁池现在在工部任职,不能离开太久,没一会就抱着猫走了。
白曦手上还残留猫毛,衣服与裙摆上都落了毛,她一个人在御花园待了很久,直到夜幕降临,白曦打算回去了,这时有宫女过来说鹤水找她。
「小道士找我有事吗?」白曦不愿动,「有事让他自己解决,别吵我。」
白曦才不帮道士解决问题呢。
宫女噎住,没预料白曦冷淡称得上嫌弃的回答,语气变得急切,「国师大人,鹤水道长托奴婢传话的时候,手里拿着符纸,看起来是有大事要告知国师。」
「符纸?」白曦终于动了,难道他把平安符是谁写的找出来了?
「……行吧,我跟你去见他。」白曦仰望天色,决定速战速决赶紧回延英殿,希望来得及。
——臭道士最好查出来了,否则耽误我的事,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不可!
延英殿。
郁苍正在等白曦回来用晚膳。
他已经想好了,自己不该太着急,该再耐心一点,于是晚膳他命御膳房准备了两盘糖醋排骨。
至于御膳房之前叫刘大仁的管事,和一干宫女等人,也被郁苍处置了。
郁苍当时是这么说的,「朕与白曦再如何,轮得到他们多嘴?」
「舌头不要就割去餵狗!!」
处理了奴才,郁苍向吴公公表达不满,「宫里怎么回事,何事奴才也能随意讨论主子的事?」
吴公公身为大内总管,有责任管好手底下的宫人,只是——
「皇上,出事的御膳房刘管事和他手下的宫女,是专门为女眷做糕点的奴才,负责女眷的宫人,一向是良妃做主。」
良妃以前统领后宫,现在被郁苍夺了凤印,郁苍又没再选其他人管事,这才出了乱子。
没有皇后,就是麻烦。
可皇后的人选,完全没这个心思。
「……朕明白了,此事容后再议。」
郁苍专心等白曦回来用膳,眼看一桌子菜等着等着,又要像上次的核桃糕点一样放凉了,吴公公悄悄退出偏殿找来玉竹,「怎么样,人还没找到吗?」
玉竹:「没有,今天早些时辰是齐王把小主约出去,没带奴婢。」
吴公公急得在原地来回踱步,「皇上好不容易决定不再纠结谣言,偏偏这顿饭小主人不在。」
吴公公有预感,如果这次白曦还不记得回来的话,郁苍一定会生气,并且还是裹挟之前压抑的愤怒,如火山喷发一样恐怖。
「找!再去找,加大人力的找!」吴公公吩咐下去,就在他思考要不要和阙火商量动用金鳞卫的时候,有小太监带回消息,他小声在吴公公耳边耳语。
吴公公听完诧异,「小主和鹤水去那干什么?」
「她去哪了?」郁苍从偏殿走出来。
吴公公,「皇上,您再等等,奴才这就派人把小主带回来。」
郁苍大步往前走,「不用,朕亲自去接她!」
圣驾在宫道上行走,郁苍坐在步辇中,俊美的面庞在月色里看不真切。
仪仗队最后停在观星台旁边的宫殿中,这处殿宇距离观星台后门极近,平常是供下人走的路,宫殿也长年没人居住,被用来堆放杂物。
郁苍一边纳闷白曦怎么跑这来玩,一边升起不祥的预感。
出于对危险的敏锐,郁苍进入宫殿后默默观察四周,大多是没点蜡烛的房间,因此点燃蜡烛的那间房格外显眼。
郁苍正欲靠近,习武者敏锐的耳力陡然听见什么动静。
起初郁苍没听明白,以为什么东西在叫唤,后来转念一想才变了脸。
「你们全部待在这!」郁苍偏头盯着吴坤,「你也在这!!」
吴公公没有内力,什么也没听见,只有阙火明白髮生什么,古板的脸浮现出为郁苍担忧的表情。
郁苍把人撇下才靠近房间,距离越近声响越明显,郁苍伸手推开门。他一进去,床铺上交叠的身影,赤裸裸暴露在他眼中。
郁苍锥子似的目光凿向床上的女子,眼神似剑,戾气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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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惊不惊喜?
良妃今天的计划是把鹤水和白曦,强行凑到一起。
有早就铺垫好的谣言在前,她这么做是顺水推舟。
到时候郁苍撞破,不管他再怎么相信她宠爱她,也容不得白曦做出这等苟且之事。
她安排得很好,甚至找了一个绝佳的看戏地点,亲眼看着白曦进了鹤水所在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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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妃以为计划会和自己设想的一样顺利进行,结果不知怎的她突然晕厥,再次醒来身躯单薄火热,她躺在陌生发霉的木床上,眼前站着一个被药失去理智的男人。
从骨髓涌起的危机,吓得她连滚带爬地下床,良妃惊慌大叫,结果嗓子发不出声音。
——来人啊!快来人啊!来救本宫!!!
良妃拼了命地大喊,嗓子里只能发出低哑破碎的音节。
那个男人走过来想抓她,被良妃反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就凭你也想碰本宫!
被药失去理智的男子,因为良妃的一巴掌激起更深的怒火,属于男人碾压女子的力量将良妃禁锢,不由分说地把人抱起来丢在床上。
接下来一切都乱了套,良妃拳打脚踢,也推不开人。
——完蛋了,一切都完了。
良妃听到有人开门,透过床幔看到郁苍的脸时,绝望如海水将她淹没。
郁苍背过身去,不看污秽的画面。
「这就是你给朕送的大礼吗!!」
良妃有苦说不出,她想说有人陷害自己,张嘴的音节残破得她自己都听不下去。
「娘娘!!」昏迷的芍药终于赶过来,她看见屋中的一切吓得魂都没了,和其他几个宫女一起,七手八脚把压在良妃身上的男人推开,将床幔扯下来披在良妃身上。
良妃身躯颤抖,泪眼婆娑。
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赶紧道,「皇上!一定是白曦那个贱……」
「你在喊我?」白曦从外面走进来,她毫髮未损,一根头髮也没少,比起狼狈得连衣服都没有穿的良妃,她孤高得如神坛上备受供奉的仙子。
「真脏,真乱!倘若不是本国师先发现你的计划,你是不是打算这样对我?」
良妃怔住,她瞬间的迟疑已经暴露了一切,后面再想狡辩也没人听。
白曦走过去,她一只手就能制伏还欲扑过来的男人,以及芍药。
白曦一把抓起良妃的衣领,用另一只手扼住良妃的下巴,她很用力,良妃的骨头都快被她捏碎了。
「用你们的话来说,我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白曦原本是想一道雷,把良妃噼死算了,但当时鹤水在她身边,她记得漂亮宝贝说的话,只能麻烦一点。
而且人类的刑罚不管是掌嘴还是杖责,都比打雷噼人有意思多了。
「你还要解释吗?」白曦目光下移,是良妃被床幔包裹的身躯。
良妃一肚子向郁苍吐苦水的心思,瘫软在地,犹如失去精气神的破布娃娃。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白曦,你赢了。」
她输得彻底,输得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现在她失去清白,连活路都不一定有。
白曦没有和良妃想像中的一样露出胜利者的微笑,她只是松开了拉着良妃的衣领,用手帕替自己擦了擦手。
良妃实在不值得自己多费心思,小蚂蚁她都懒得去踩一脚。
白曦把手帕丢在良妃的脸上,走到郁苍身边,拽他往外走,郁苍仅配合地走了几步,等走到廊道的拐角后就不动了。
「漂亮宝贝,你怎么不走了,我们回去用晚膳啊,我唔……」
白曦被郁苍拉进怀里,他用的力气很大,大得好像要把自己融进他的身体中,「漂亮宝贝,我难受,唿吸不过来了……」
郁苍没听,死死抱住白曦,「如果你再说话,朕会换一种方式堵住你的嘴。」
白曦与郁苍对视,他的眼睛又黑又锐利,像暗流涌动的漩涡把她吸进去,白曦抿抿嘴,突然不动配合他抱。
郁苍抱了足足一刻钟才有下一步动作,但他还是没有松开白曦,
「白曦你知道吗,在皇宫中朕要查一个人很简单,但是查你很困难,因为朕给你绝对的自由,不派人盯着你,跟着你,你想做什么朕都同意,可刚才朕后悔了,你知道朕有多着急吗?」
「我……漂亮宝贝,我不会有事的,你忘记我很厉害的吗?」白曦张开手掌,白皙无骨的手掌稍稍用力,就能操动寻常人一辈子难以企及的力量。
从来都是有人害怕她,恐惧她的力量。
「我不会有事。」白曦强调。
郁苍按住她的后脑勺,让她听自己急促的心跳,「是,凡人之力无法比肩巨龙,可是白曦,朕同样会担心。」
郁苍走进这处宫殿,明知道一切透露出诡异,明知道房间里传来的女子声音和白曦不符,可他一样担忧,悬着的心像被凌迟。
「以后不管去哪,你身边都得跟着人。」
白曦想拒绝,想说自己不习惯老有人跟着自己,可耳边一声又一声紊乱的心跳,从耳朵蔓延到四肢,随后涌入心头。
白曦像是被烫了一下,乱糟糟的,鬼使神差没再说话。
她不说话是默认答应,但是她不喜欢这样,是为了郁苍才答应的。郁苍领会到她的意思,没有过多强迫她,「你只需要走哪去都把玉竹带上即可。」
白曦:「走哪都带?」
「走哪都带。」郁苍重复。
白曦见郁苍如此严肃,控制不住想逗玩他的心思,「我和漂亮宝贝在一起,像现在这样抱着的时候也带?」
说完她先愣了,「漂亮宝贝你先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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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什么抱,她这张嘴在说什么啊。
郁苍紧绷的神经缓和,他把头放在白曦的颈窝,去嗅她身上的气味,他这样做把白曦整个都罩住了,铺天盖地全部都是他的气息。
「漂亮宝贝……」
郁苍:「你可以推开朕,朕知道你力气很大。」
白曦无语,「你明知道我不会对你动手。」
郁苍眼神亮了片刻,「为什么不会对朕动手?」
是不是因为……
「因为你是我的信徒啊,把你推伤了,谁祭拜我,谁养我,谁给我餵饭啊?」白曦说得好有道理,郁苍无法反驳。
第110章 亲一下怎么够?
「漂亮宝贝,我把你后宫的女人弄成这样,你会不会生气啊?」
等郁苍抱够,松开白曦后,白曦开始谈正事。
「不会,你怎么会这么想?」郁苍纠正她,「她们不是朕的女人,是她们自己要进宫,一切后果自负。」
「不过朕确实有一件事很在乎,也有点生气。」郁苍话锋一转。
白曦仰头询问,「什么事?」
「你为何不告诉朕?」郁苍带白曦彻底走出房间的范围,院子里站着吴公公和阙火等人,以及……鹤水。
「你有你的计划,想做自己的事朕都不会插手,可你为何不事先告诉朕?」
「为什么鹤水知道了,朕都不知道?」
郁苍理智清楚自己生气的很没有道理,鹤水不过是个小道士甚至还是受害人,可他能在这件事与白曦一起,比自己先一步知道,他就是气!!
白曦偏头看他,认认真真的打量他,随后当着众人的面,扑进郁苍怀里鼻子用力去闻,「咦~没有酸味啊,怎么醋劲这么大呢?」
郁苍:「……」
郁苍警告地用一种,「你最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的眼神盯着白曦。
白曦噗嗤一声,不厚道的笑了,「哈哈哈~漂亮宝贝,今天郁池找我,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我去鹤水房里的事还没有跟你解释吧?」
是她先翻旧帐的,郁苍不同她客气,「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用什么补偿朕,让朕把这件事彻底翻篇?
白曦笑意更深了,漂亮宝贝要他哄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叭?
「漂亮宝贝,你把手伸出来。」
郁苍不清楚她要干什么,还是把手拿出来给他。
白曦牵起郁苍的手,郁苍心说倘若只是牵手可不够,下一刻白曦低头,飞快在郁苍的手背落下一吻。
郁苍:「!!!」
白曦松开他的手,害羞的耳根后面出现白色的鳞片。
郁苍见状,立马把白曦拉回去,还用身体挡住吴公公和鹤水等人的目光。
他养的龙亲他了,尽管是亲手背,也足以令郁苍欢喜。
郁苍压抑瀰漫整个胸腔的甜意,故作镇定的说,「亲一下就够了?今天的事怎么算?」
白曦:「那就再亲一下?」
白曦欲鼓起勇气,去亲郁苍第二下,结果亲是亲到了,郁苍转头又碰了碰她的脸。
怎么说呢,他本来就比她高一个头,俯身与她眼睛对视说话的时候,本来距离就近,在她低头去亲他手背,他的鼻子还是嘴巴擦到了她的脸??
白曦摸了摸脸,正欲细想,郁苍已经牵起白曦回去,「摆驾延英殿,朕给你留了两盘糖醋排骨。」
良妃的事,白曦收拾过一顿,郁苍还是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敢对白曦出手,怎么能轻飘飘揭过?
于是一夜之间,整个燕京城的勛贵,全部收到了自家探子传来的消息。
「良妃竟然与侍卫私通?」
「良妃是吏部尚书家的嫡女,不至于如此自折身份吧?」
「不敢相信,尽管良妃现在没了凤印,也不该耐不住寂寞去找侍卫啊。」
「……」
收到消息的所有人先是震惊,接着又为良妃的不理智嘆息,认为她堂堂尚书府大小姐不至于沦落至此,侯明锋在朝廷掌管吏部极具地位,他熬够了资歷,甚至有望冲击内阁,成为内阁大臣。
进入内阁,就是整个夏国朝廷的重心,目前内阁的六位大臣,全部是郁苍的亲信,各个手握重权,
不过他们并不经常待在燕京,其中五个常年被郁苍派驻在外,盯着夏国部分重要城镇和军事要塞,一个因为年纪大,腿脚不便留在京城,但也在去年年底回老家休养身体。
这暂时出来的位置……
勛贵们又是一嘆,并且开始蠢蠢欲动。
现如今良妃在宫里自毁前程,侯明锋别说内阁,稳住自己吏部的位置都够呛,到时候如果把侯明锋挤走,那吏部尚书的位置岂不是他们的?
众人为自己打算盘,他们都是老狐狸,在侯明锋没有明确衰败前,还是会维持表面上的友好,叮嘱自家的子女不要出去乱说。
侯明锋收到消息,一口气没提上来,气得背过气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聪明的女儿居然会做这种傻事,还被皇上当场抓包。
「本官的老脸被她丢尽了!!」
事发突然,侯明锋气完立刻进宫,有上次郁苍的敲打侯明锋不敢造次,「启禀皇上,良妃做出此等不知廉耻之事,是微臣教导无方。」
郁苍没理会他的客气,顺梯子道,「确实是侯大人教导无方,朕不信奉《女戒》,也不为我夏国女子竖立三从四德的标准,但不秽乱后庭是基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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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明锋深深埋头,实在没脸见人又不得不说,「皇上说得是,微臣已带来荆妻,求皇上恩典去训训其妇容妇功。」
他想见良妃。
「不用了。」郁苍说,「侯大人觉得,朕会容得下秽乱后宫的妃子吗?已经下旨为她准备三尺白绫。」
侯明锋身体僵在原地,向郁苍磕头,「那就请皇上让微臣和荆妻送她最后一程。」
郁苍不答应,侯明锋就一直磕头,「皇上,荆妻身体不好,只生下这一个女儿,求皇上隆恩!!」
郁苍对侯明锋没有宽容,见到门外忧心忡忡的妇人,恍惚想起了谁,才松口给了他们一次机会。
「去吧,朕准了。」
侯明锋谢恩后立刻站起来,带着自己的正室妻子快步冲去后宫,希望来得及见良妃最后一面。
宣若宫。
良妃面对吴公公手里的三尺白绫,迟迟下不去手。
吴公公催促,「娘娘,咱家最后一次这么称唿你,皇上已经摘了你封号,也就是说你死后也不能葬入皇陵,因为娘娘犯了秽乱后宫一罪,尸体会按照最下等的宫女规格入葬。」
良妃从事发后就知道自己输了,她哪都没去一直在房中清洗身体,可痕迹擦不掉,耳边的闲言碎语也不会消失。
她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明明她上个月还执掌凤印,是后宫地位最高的女子。
「罪妃侯氏,请上路吧!」
第111章 本官送她最后一程
「罪妃侯氏,请上路吧!」
人对死都有天然的恐惧,没人想死,良妃也不例外。
在吴公公催促下她逐渐明白了自己的结局,再大的不甘和埋怨也于事无补。
「本宫想最后见白曦一面。」良妃说,「就算要死,本宫想在死前弄清楚,她到底是怎样把本宫弄晕昏迷,送到那间房子。」
在良妃眼里的白曦空有宠爱,毫无计谋,没有武功,当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发现害她的!!
吴公公没动,「罪妃侯氏,你无权向国师提出任何要求。」
郁苍在下旨前早有预测,说倘若良妃问起,什么也别答应。
良妃嘲弄大笑,「一招失算,满盘皆输,满盘皆输啊啊!!!」
良妃疯了一样的猖狂讥笑,她在芍药的伺候下,换上自己最喜欢的华服和头饰,涂抹上最爱的胭脂水粉,在宣若宫一干宫女磕头跪送中,将白绫悬上房梁。
不远处,庄妃前来送行。
照规矩,执掌凤印的妃嫔逝世,后宫该有人前来送行,可良妃早已被剥夺凤印,又惹上秽乱后宫的罪名,极少有人前来,仅有庄妃一人。
庄妃身体不好,今天却压抑着没咳嗽,规规矩矩送了良妃最后一程。
旁人都当她是当朝太傅之女,书香门第古板守礼才来,没有奇怪更没驱赶,仿佛本该如此。
一片寂静,归于虚无,侯明锋带着夫人赶来宣若宫时,从庄妃身边擦身而过,见到已经失去唿吸的良妃,脸色铁青。
「吴公公,能不能先请你离开,本官送她最后一程。」
吴公公验证良妃没了唿吸,无所谓的挥舞拂尘带人离开。
很快房间里只有侯明锋夫妻,以及芍药。
侯氏夫人去将自己女儿的尸体,从白绫上放下来,为她重新整理仪容,侯明锋则是把芍药带去一边训话。
「事发突然,到底出了什么纰漏!!!」侯明锋捏断椅子的扶手,现在侯府失去后宫的主力,看皇上现在的样子也不会再纳妃了,想再送一个庶女进宫都做不到。
芍药将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侯明锋,「原本计划万无一失,可不知为何,奴婢与娘娘突然就晕了。」
「是不是迷香?」
「回大人的话,奴婢不清楚,但也没闻到什么奇怪的异香。」芍药将良妃死前最后的话告知侯明锋,「娘娘猜测与国师有关,或许她有我们不知道的手段。」
侯明锋听完,回忆起在延英殿惊鸿一瞥的白衣银髮女子,她确实生得一副好相貌,不管是后宫痛恨她的妃子,还是前朝觉得她挡路的朝臣,都不得不承认她的貌美。
「或许皇上会因为她的姿色对她倾心,可现在看来,能让皇上一直宠爱也不无道理。」侯明锋思索,以前确实是他们轻敌了,「不管怎样,这次侯家棋差一招。」
侯明锋望向良妃,难掩遗憾。
他的夫人进宫看见女儿的尸体,早已泣不成声,结果侯明锋还在指责女儿的不是,埋怨道,「她尸骨未凉,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还不是你教养出来的女儿,丢尽了侯家的脸!!」侯明锋懒得理会妇人家的哭哭啼啼,「现在得想个办法稳住局面才行,至于白曦与侯家的仇怨,也一定要报!!!」
白曦现在懂了漂亮宝贝要夸,还要哄。
她觉得世界上没有比她还宠信徒的龙了,抱着再次被亲的手,甚至有她在养着信徒,纵容信徒的感觉。
看在信徒长得实在好看,又乖巧的份上,白曦决定哄一哄也没关系。
嗐~她这样的祖宗,上哪找呦~~
白曦现在被郁苍时不时抓着手亲一下,从最初的不适应变得逐渐习惯,有时候还会故意把手递出去给郁苍亲。
「漂亮宝贝,你下次能不能别老亲一只手,鳞片亲秃掉了就不好看了。」白曦还记得她做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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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注视白曦修长娇嫩的手,不懂亲秃鳞片是什么意思,她现在鳞片又没露出来,「你们龙的鳞片,不是很坚硬的吗?」
怎么会随随便便被他亲秃?
「我们龙的鳞片当然很坚硬啦,可对你来说一点也不坚硬。」白曦无法和他形容梦里的场景,太可怕了,「总之漂亮宝贝,你听我的准没错!」
郁苍唇角弯起浅浅的笑来,「好,换一只手就换一只手。」
他怎样都不亏。
郁苍提及另外一件事,「朕明日带你出宫玩,你的头髮颜色今天可以改改吗?」
郁苍用商量的语气和她讨论,「现在时候不同,观星台已经正式进入朝廷,是朝廷的正经官职,加上你之前有秀山之行,很多人都见过你的样子,尤其是你的头髮。」
白曦抓了一把自己的银色头髮,她的头髮是天生的,「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改。」
郁苍说,「如果你愿意,朕帮你解决。」
白曦不知道他帮她怎么解决,还是乖乖点头,「哦~」
郁苍的解决办法就是,和白曦一起去温泉池子里泡澡。
温泉池水提前被堵住排水口和出水口,确保池水不会流通后,又倒了护肤香油进去,香喷喷散发清新的草木味和果香。
调配好的香气加上池水,白曦还没靠近温泉就嗅到了。
「漂亮宝贝,弄这么香可以改变头髮颜色吗?」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说法?
郁苍试了试水温,又拿起玉瓶倒了两滴香油进去,温泉很大,就算倒多了也不会刺鼻,而且这种香气闻起来就很舒服。
「民间有艾叶祛除晦气的说法,今天朕准备一池温泉,用上你喜欢的气味,帮你好好洗洗。」
放以前白曦或许听不懂郁苍的意思,现在她耐心思考,可以领会一点点,「漂亮宝贝,你不会还在生气我进了鹤水房间的事吧?」
不会吧,不会吧,都几天了你还记小本本啊~
「不可以吗?」郁苍反问,他坦然的态度,白曦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取笑他了。
郁苍:「朕不喜欢你去别的男人房间,今天洗干净,今后我们谁都不翻旧帐。」
白曦:「……」
第112章 白龙染髮
白曦最后只能一头扎进温泉池子里,把自己洗得香喷喷。
香的她自己都可以闻到气味,好在不难闻,是白曦喜欢的味道。
「山川的气味就是好闻,如果海水不腥的话,我会更喜欢水的味道,毕竟我是水龙嘛~」白曦拨弄温泉水,察觉郁苍的靠近。
「咦~漂亮宝贝,我们不是说好一人一边的吗?」
郁苍:「??朕说了吗?朕怎么不记得?」
白曦泡温泉的时候穿着中衣,将长发披散放下,还能遮住一部分水下春光,郁苍就不一样了,他衣襟敞开,露出一大片胸膛,个子又高,站起来的时候腹部的八块腹肌若隐若现。
白曦捂住眼睛,又忍不住从指缝中间偷偷看。
好好好、好刺激……
白曦耳背后的鳞片再次浮现,连水温都变热了。
郁苍明明看见白曦耳后鳞片的反光,还故意当没看见,一步步靠近白曦所在的位置,白曦被她逼得连连后退。
水是她的主场,就在白曦要游走的时候郁苍说话了。
「白曦,你不是龙吗?你居然怕朕?」
白曦瞪大眼睛,「谁、谁谁怕了!」
白曦不再动,「开玩笑,我堂堂巨龙,怎么会怕自己的信徒?」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眼睛,不往不该看的地方看,可是漂亮宝贝不仅脸好看,这身体……健壮有力,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完美得恰到好处。
qaq嘤,她是不是色龙?
白曦唾弃自己的无耻,在她做心理建设的时候郁苍已经靠近白曦,并且从身后抱住她,「跑什么,朕还没帮你把头髮弄好。」
「哦哦。」白曦脑袋在他贴上来的时候晕乎乎的,两人在水里,郁苍的腹肌隔着白曦湿透的衣料传进白曦的身体,她整个背嵴都烧了起来。
「漂亮宝贝,我们一定要贴这么近吗?」白曦不习惯的扭来扭去,她越扭,衣料摩擦间带起的细微颤慄就更清晰。
郁苍喉结滚动,仗着白曦背对自己看不见,眼底的占有欲和炽热足以将人形态的龙吞没。
「嗯。」郁苍嗓音沙哑,「朕得摸着你头髮给你涂药汁,太远碰不到。」
「哦哦……」白曦除了点头,什么也做不了。
郁苍说涂药汁是真的,他打开玉瓶将里面绿色的液体倒在掌中揉开,再细细涂抹在白曦银色的头髮上。
「太医院研究出来的方子,用多种草木汁液制成,不会对你原来的头髮有害,是暂时上色。」
郁苍捨不得白曦的银髮彻底变黑,他喜欢她所有原本的模样,就算独特的银髮也是最美的颜色。
白曦没说话,感受郁苍的手在她长发上下滑动,在她头皮上游走,时间好像变得漫长,所有感官都被放大。
四周是安静的,只有郁苍帮白曦摆弄头髮,发出的细碎声响,月色照在人身上又折射在水面,人影朦胧。
不知道过了多久,郁苍收手说了句「好了」,白曦连滚带爬的往岸上游,「漂亮宝贝,水好烫,我洗完了!!」
郁苍站在温泉中,见她连鞋都来不及穿就跑开的身影,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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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难得没有去追,走到温泉的进水口放了点冷水进来。
郁苍现在根本无法去追。
好在刚才他退开了些许,没让她知道,否则她还不知道被吓成什么样。
「这么胆小怕烫,以后该怎么办吶……」
白曦的头髮没有立刻变黑,郁苍第二天又帮她用黑色的膏体涂在头髮上,才有了颜色。
白曦坐在铜镜前,见头髮神奇地变色,看了好久。
如果说银色头髮的白曦是圣洁无垢,处于云端的仙子,那么黑髮就是从供奉台上走入人间,连同身上与凡俗格格不入的云雾都淡去不少。
「镜子里的人是谁,怎么这么好看呀~~」白曦抱着铜镜臭美,「原来是我啊,我果然是坠吊的!」
白曦还没出宫就开始兴奋,玉竹叫了好几遍换衣服,她都没听见。
「小主……」
「朕来吧。」郁苍接过托盘,白曦的衣服仅有外面那层是棉质的布料,贴身的依旧是上好的蚕丝,白龙娇贵,粗制布料会蹭破她的皮肤。
「白曦,安排好的出宫时辰要到了,你再不换就赶不上出宫了。」
白曦敷衍,「来了,来了。」
嘴上说来,身体动也没动。
郁苍拿出杀手锏,「你想和朕一起换衣服?」
白曦已经忘掉的温泉景象,再次爬入脑海,不需要催,主动抱起衣服去隔间换,「我先,你不准进来!」
鹤水因为上次良妃的事,在房间关了一天没脸见人。
这次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准备,打算去找白曦,一来表达感谢,二来表达歉意。
他自进宫后从没离开过观星台,不知道外面竟然有对白曦不好的谣言,心中愧疚难当,认为自己差点辱没了姑娘家的清白名节。
他来到延英殿,没看见银髮白衣的白曦,黑色头髮是怎么回事??
「好看吗?」白曦臭屁地炫耀,倘若不是漂亮宝贝警告说,去宫外的样子不能被宫里人知道,她一定得找个机会炫耀。
现在炫耀不了,只能给小道士看了,「你今天来的真凑巧,可以看见我的新发色。」
鹤水不算宫里的人,见到白曦变换颜色吃了一惊,「你原来的头髮颜色是真的,还是现在的?」
「你猜?」白曦故意不告诉他,「你来找本国师什么事,长话短说,我要出宫了。」
鹤水这才发现白曦的衣裙不如往常华丽,简朴素净,民间寻常的装扮,「我是为了上次的事。」
鹤水把打好的腹稿说出来,白曦听完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没关系,本国师不在乎!」
白曦的无所谓更是种豁达,「他们的话能让本国师少块肉吗?能影响我多吃一口饭吗?什么都不会,我依旧是国师,倒霉的只会是他们自己。」
「你说什么,感谢我?不用谢,说起来你也真够笨的,会算卦怎么不给自己算一卦?」
「不能给自己算啊,你们道士臭规矩真多。」白曦听到郁苍在提醒她时间,匆忙的拍了拍鹤水肩膀,颇有些过来人的说,
「小道士,下山会发生的事可多呢,这次是我在所以没事,下次你自己可得小心点,不是每次都能像现在这么走运~」
第113章 去青龙街吧,青龙街和我一样是龙
白曦和郁苍出宫,照旧换了好几辆马车。
这次依旧去了玄武街,路过卖咸口糕点的铺子时,白曦看见店里核桃味糕点也卖得很不错。
白曦把宫里的核桃味糕点配方赠予掌柜,算是他之前送她糕点的谢礼,现在有了成效。
掌柜热情招待生意,见到白曦先是一愣,随后飞快从铺面上抓了好几大包的糕点过来,眼看他要下跪行礼,白曦赶紧伸手把人扶住。
白曦要动手,有人比她更快。
郁苍用内力将掌柜架住,掌柜只觉有无形的东西挡着自己,不让他下跪,他偏头瞧见跟在白曦身边的男子。
男子黑衣墨发气度不凡,眼尾不经意泄露出上位者的凌厉,叫人不敢直视。不用介绍,能两次站在当朝国师身边的男子,又有如此气场,掌柜猜出了来人是谁。
「我们今天出来看看,你糕点卖得很不错嘛,多少银子一包?」白曦打算给钱。
掌柜推拒,「怎么好意思拿您的钱呢?方子都是您差人送给小的。」
白曦固执,「一码归一码,吃东西就是要给钱的。」
掌柜打算象徵性收一点,郁苍髮话了,「该多少就多少,开门做生意并不容易。」
一句不容易,掌柜差点没忍住哭出来,「是,一共三两银子,就是核桃贵些。」
刨开核桃和配料的价钱,掌柜赚得并不多,「小的就想着,方子是贵人给的,配料也是您种出来的只收手艺钱,小的也想为贵人做些事,哪怕微不足道也想让人知道糕点与您有关。」
点点善意的汇聚,献给体恤他们的官员。
白曦提着装糕点的油纸包,离开糕点铺的时候心里乐翻了,「漂亮宝贝,有人感谢我呢!」
「嗯,你之前是龙脉的时候,这种感谢不是很多吗?」
「不一样,君王的谢意怎么能和百姓比,而且还是当面和我说,感觉很新鲜~~」白曦喜欢一切新鲜又美好的事物。
真希望民间能一直这样下去。
「漂亮宝贝,你是为什么当皇帝啊?」白曦能感觉到,郁苍和来祁山供奉她的人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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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没回答,目光扫过玄武街熙熙攘攘的街市,来来往往的人群,甚至更远,「以后有机会和你说,它并不是个好听的故事。」
「好吧……」
白曦没有在玄武街逛太久,她还想去看更多没去过的地方,「漂亮宝贝,燕京城除了玄武街还有哪吗?」
郁苍介绍道,「除了玄武街,还有白虎、朱雀、青龙四条主干街市,它们区域分布各不相同,其中白虎街是……」
郁苍正想分别介绍,白曦已经先一步决定好了,「去青龙街吧,青龙街和我一样是龙!」
白曦以为带着「龙」字的街市会很热闹,结果却在皇宫的背面,这里没有玄武街嘈杂的人群,也没有白虎街的气派威严。
「和想像中的不一样?青龙街好落魄啊。」
郁苍:「因为重要,所以有意经营成现在的模样。」
郁苍这次是见她有兴趣才解释,「青龙街处在皇宫正后方,你刚才来也看见了,正前方的白虎街上有京兆府等衙门,不容易出事,但也最容易出现动乱,攻城之际,青龙街就是退路。」
白曦顺着郁苍所指看去,发现青龙街的街道宽而平坦,没有商贩在两侧拥挤,车马可以顺利行走。
「这么重要的地方,为什么那处府邸那么气派?」白曦顺手一指,指向远处和别人不同的屋檐。
「因为那是齐王府。」郁苍。
建造夏国皇宫的帝王,给自己准备青龙街这条最后的退路,后来每任皇帝皆在此经营,等闲不会随意安排人居住,只有亲信才可以。
因为这条街用的好是退路,用得不好宽敞的马道会让皇宫腹背受敌。
郁苍在刚登基之初,就把这条街给了郁池。
白曦听见齐王府想起郁池,想去看,「我还没见过郁池住的王府呢,和皇宫比起来到底哪个更漂亮?」
白曦有兴趣去看,郁苍便让马车行驶去齐王府。
到了齐王府,吴公公偷偷给门童看令牌,白曦和郁苍立马被迎入府邸。
没过多久,郁池匆忙从里面赶来,「皇兄、白姑娘,你们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还好我今日休沐,否则都不能来迎你们。」
郁苍看他急急忙忙的样子,下意识拧眉,尽管很快松开,可嘴上依旧不客气,「是白曦要过来看看,朕若知道你今天休沐,便带她直接出城!」
郁池:「……」
「别呀皇兄,来都来了,赶紧进来喝杯茶,最近我泡茶的手艺比之前强不少,你试试?」郁池不由分说把郁苍和白曦往里面带。
他们一起进入王府内院,齐王府构造不大,里面也没什么珍贵的花草点缀,倒是竹子种了不少。
白曦:「你很喜欢竹子?」
「是啊。」郁池迫切想和郁苍分享,结果郁苍不给面子问都不问,正好白曦提起,立马抛弃郁苍投奔白曦,「翠竹是君子,笔直挺拔有气节,自古以来多受追捧。」
郁池介绍完,依旧想得到郁苍的肯定。
郁苍被他小孩子的脾性弄得非常无语,开口道,「它里面的是空心的,和你一样。」
郁池:「……」
他打算今天一天,都不跟皇兄说话了!
郁池抓着白曦滔滔不绝,「白姑娘,我同你说竹子不仅好看,到季节还能挖竹笋,你喜欢吃竹笋吗?以后它新长出来,我送进皇宫给你。」
「对了白姑娘,你还不知道吧?皇兄会弹古琴,你以后可以让他弹给你听,在竹下抚琴,别有一番风味呢!」
郁池给郁苍挖了个坑,郁苍是会弹,但那也是小时候,长大他进军营提刀再也没弹过,譬如现在就想刀了郁池。
郁池仗着有白曦在,郁苍不会拿他怎样,一点也不慌,笑眯眯继续和白曦介绍王府的布局。
白曦算是看出来了,齐王府不贵也不气派,比不上皇宫胜在清幽舒适,里面的东西都是郁池喜欢的,他有很大一片空地可以种竹子,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白曦意味深长对郁苍投去一眼,郁苍全当没看见。
第114章 纪刑,趁手的刀需要打磨
逛完王府,山泉水烧开可以泡茶了,郁苍坐下品茶,白曦却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你之前说的护卫呢?怎么没看见他们?」
「他们在后院训练呢,你想去看我带你过去。」郁池的话完全没有经过深思熟虑,是白曦想要下意识双手奉上,结果是郁苍剜了他一眼。
郁池:该死,他怎么忘记皇兄最讨厌白曦看各种护卫了。
「白姑娘,那个什么,我……」
「那还等什么,赶紧带我去吧!」白曦站起来就往门外走,看起来迫不及待,生怕他们训练完自己错过。
郁池不敢回头去看他哥的表情,心想他哥是不是把他埋哪都想好了。
郁苍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大步跟随白曦一起离开。
齐王府没有妻妾,后院空着也是空着,郁池全部拿来给护卫住,白曦到的时候,他们正在空地上打架。
打得可凶,牙都打崩出来了。
白曦往后退两步,怕血溅到自己身上,「漂亮宝贝,他们的比划和我想像中不太一样?」
白曦在宫里看人打架,不至于见血啊。
郁苍把白曦护在身后,他没说话,这是郁池的护卫,他不该也不能多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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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池同样没想到他们不好好训练,居然聚众打架,还打到了他哥和未来的嫂子面前,邪火冲上头顶,「放肆!你们在干什么!!!」
郁池声音不大气势很足,有当朝王爷的风范,他走过去,发现是他们所有人围攻一个,结果反被对方按在地上勐捶,打得骨头都断了。
郁池把以一敌十的人拉开,他身上有股狠劲,不服输、不听训,郁池去拉他的时候,他躲开了郁池的手。
郁池也是脾气的,上脚就踹了他一下,「我让你停手,你没听见吗!!」
郁池没武功,踹人身上不疼,打人的人拍了拍自己身上浅浅的脚印,偏头瞧了郁池一眼,凶得好像要连郁池一块揍,可最后还是丢死狗一样把手里正揍的人丢一边。
「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郁池质问。
有人接话:「主子,我们按照你的安排好好训练,结果他杵在那一动不动,我们看不惯上去说了他两句,结果他动手打人!」
「是这样吗?」郁池去看纪刑,纪刑是刚才打人打得最狠,同时也是他从承德钱庄买回来,伤势最重的人。
纪刑不说话,把头偏一边,阴影遮住他半张脸,可也遮不住他野性难驯的兇狠,这人就是头狼崽子,郁池知道,但他忘了他是哑巴不会说话。
扶额道,「是你就点头,不是就摇头,有隐情你就沉默!」
纪刑沉默,郁池明白了。
白曦很少见郁池发飙,印象里他总软软的像个小弟弟,今天一看,越来越有王爷的风范嘛,「漂亮宝贝,你挺会养弟弟嘛~」
「朕不会。」郁苍嫌弃,心说养什么弟弟,他养条龙就够了。
落在白曦眼里,郁苍又开始嘴硬了,本着祖宗在外给信徒留面子的原则,白曦没戳穿他,「漂亮宝贝,你觉得他们打得怎样?」
郁苍掀开眼皮敷衍的扫了一眼,如果不是要回答白曦的问题,他是一眼都懒得多看,「他们有做护卫的身手,但是少了个领头的人。」
郁苍一针见血,今天倘若有首领在就打不起来。
「漂亮宝贝认为,哪个当首领最好?」白曦比郁苍看得仔细,仔细的区别在于脸,譬如纪刑就被她看了好几眼。
她也算瞧了不少护卫,这个是最好看的。
郁苍把她头掰回来,让她看自己,「别想了,不管是谁他们都是暗卫。」
郁苍贴心地替白曦解释,「暗卫与护卫不同,暗卫是不能见光的。」
潜藏在暗处才是暗卫,与金鳞卫不同,就算白曦想看也不行。
白曦噘嘴惋惜,恰好郁池已经处理完回来了,他也问了和白曦同意的问题,「皇兄,请您赐教。」
他虚心请教,郁苍沉吟一瞬才正色道,「趁手的刀需要打磨,你心里的人选是不错,可也得让他服你,听你的话,否则再强也无用。」
郁苍说,「郁池,记住你是夏国唯一的亲王,下次类似的小打小闹,若还要你亲自出面才能平息,朕如何将差事交给你?」
郁池低头,白曦坐在他俩中间左看右看,见气氛开始变得严肃,干脆拖着郁苍留在齐王府用晚膳。
郁苍最初的计划是回宫晚膳,白曦坐在椅子上晃悠双脚说,「好啊,你可以回去,我留在这。」
郁苍:「……」
他有选择吗?
白曦就知道这招管用,在郁苍看不见的角落沖郁池俏皮地眨眼。
三天后,郁池来延英殿告知郁苍好消息,他已经将私事处理完毕。
当天郁苍下旨,从工部划了一件要紧的差事交给郁池,郁池只需将事办好,他在工部的地位就稳了。
缺点是差事需要离开燕京,好在他现在的暗卫队伍组建起来,安全问题不用担心。
郁苍手里有一份名单,是金鳞卫的名单,他计划五天后郁池还没有把自己的私事处理好,就将名单交给他,现在看来超常发挥。
「皇兄,我此次离京,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你和白姑娘可得好好的啊~」郁池第一次出远门,其实还挺捨不得的。
郁苍将名单按下,「要滚赶紧滚,办不好差事别回来了!」
郁池自信满满,「皇兄放心吧,我肯定不会丢人,一定办得漂漂亮亮,准时回来碍你的眼。」
郁池走前,又给郁苍泡了壶茶,算是补上郁苍在王府,因为吃醋没喝完的那壶,等郁池一走,郁苍手边写着金鳞卫的名单,就被后面进来的白曦抽走。
白曦揶揄的望向郁苍,「漂亮宝贝,早有准备你为什么不跟郁池说呢,他又不知道。」
「漂亮宝贝,做了什么好事一定要说,万一郁池榆木脑袋没领会,你怎么办呀?」
郁苍被她打趣,取来奏摺装模作样地批阅,白曦抱着名单,深感责任重大,「还好你有我在,本祖宗帮你盯着,妥妥的~~」
郁苍从奏摺中抬眼,某条洋洋得意的龙仿佛忘了,家事只有家人才能管。
「好,朕拜託你帮忙盯着了……」朕未来的皇后。
第115章 侯大人,合作吗?
良妃的事,使侯明锋从吏部尚书,降为吏部侍郎。
官职降一级,却差了天壤之别,郁苍重新调派亲信掌管吏部。
尽管侯明锋再不甘心,也不得不眼睁睁看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
在郁苍的控制下,侯明锋在吏部的话语权减半,侯明锋不管办什么事,都有一层阻力阻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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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侯明锋没少吃瘪。
这天侯明锋刚拒绝自己夫人,建议他入宫把良妃尸骨迎回侯家祖坟安葬,书房里就多了个人。
「你是谁!!」侯明锋警惕,拔出挂在墙上用作装饰的剑。
「侯大人不必担忧,我们主上察觉侯大人需要帮助,特地命属下前来为侯大人分忧。」暗中的人肩膀上站着一只乌鸦,黑色的羽翼遮蔽他所处地方的阳光。
侯明锋唿喊,「来人啊,抓刺客!」
侯府百年望族,在自己家里喊僕从结果没一人冲进来。
侯明锋推开书房的门,发现外面的守备不知何时全部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不用着急,他们是晕倒没死,我们承德钱庄对待自己的合作伙伴,一向宽容。」朱权从黑暗的角落走出,他是承德钱庄幕后老闆身边的左膀右臂。
「当然,侯大人非得不配合,我们承德钱庄杀几个僕从,您也不一定抓得到我们。」
侯明锋听说过承德钱庄,半年前就派兵剿灭的地下钱庄,居然再次死灰復燃,还堂而皇之进入朝廷命官的府邸,足可见背后之人的实力深不可测。
侯明锋沉浸半生的头脑,很快为自己找到一条新的出路,「你们打算如何帮我?莫非要像现在一样潜入新任吏部尚书的府邸,把他杀了?」
朱权摇头,没中计,「侯大人的野心太大,我们承德钱庄暂时杀不了朝廷命官。」
「既然如此本官要你们何用?」
朱权没被侯明锋激怒,「侯大人,今上什么脾气什么手段你不是不清楚,我们承德钱庄一旦杀了他的人,他非得追杀我们到天涯海角不可。」
「说到底,我们钱庄是生意人,不和皇上做对,但我们可以保住你现有的地位,不让他们继续被今上的手段蚕食。」
郁苍护短,行事作风又十分强硬,侯明锋遗憾不能利用民间的力量,替自己除掉宿敌,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话,「你们要与本官谈什么生意。」
朱权见鱼上钩,将手里的乌鸦捧起赠出,「很简单,借用侯家在燕京城的百年底蕴,给我们钱庄找一处隐秘的地方当做联络点,事成之后我们兑现承诺。」
侯明锋不接他的乌鸦,「容本官考虑考虑。」
朱权固执要将乌鸦送给他,「侯大人,不管你怎么考虑,以后我们通信少不了这个小傢伙的帮忙,别忘了现在燕京城的信鸽可飞不了。」
侯明锋迅速反应过来,「原来皇上下旨,不允许燕京城出现信鸽全是因为你们,难怪需要本官帮你们找新的联络点。」
他说的是新的联络点,显然猜出来之前的联络点被郁苍端了,才需要藉助当地望族的力量重新蛰伏。
朱权被拆穿没尴尬,坦然承认,「所以才说我们的合作,互惠互利……」
昏暗的夜色下,乌鸦在侯府的屋檐下筑巢,用自己的眼睛注视燕京城。
宫外的风云诡谲,白曦一併不知。
有人在她身边噼开另一个世界,她头顶的天空永远都是白色。
白曦在郁池走后,主动承担给御花园猫儿餵食的任务。
猫咪躲她都来不及,情愿饿着肚子也要避开白曦,保护自己柔软的皮毛不被摸秃。
——吃进去的猫粮,都得用毛去换,它们情愿饿死也不丑死!
绝不屈服于魔龙的魔爪之下!!
于是御花园经常上演,白曦满院子跑去抓猫的画面,她玩得开心,郁苍知道后便收起命金鳞卫帮她捉猫的想法。
猫以为自己在跑,殊不知自己在陪白曦玩。
这天白曦有空,又跑来御花园逗猫,结果看见有人先一步帮她餵食,是一个满脸病气,身形消瘦的女子。
白曦不认识,玉竹先福身行礼,「奴婢参见庄妃娘娘。」
庄妃把拍子放在唇边轻轻咳嗽,因为她染病又生得柔弱,咳起来能引起十足的保护欲,就算是女子也不会对她起戒心。
白曦听见玉竹的话,明白是后宫的妃嫔。
「妾身拜见国师,国师贵体康健。」庄妃主动向白曦行礼,并自称妾身将白曦放在尊位,「今天天气好,妾身听从太医的嘱咐来御花园晒晒太阳,偶然遇见有猫跳上石桌觅食,便心血来潮喂喂它们。」
白曦顺着庄妃所指的目光望去,见凉亭的石桌上放着食物,有橘猫晃悠尾巴吃得正欢。
白曦走过去把橘猫抓怀里,疯狂摸它的头,「什么东西你们吃得如此开心,我给你们送的猫粮不好吃吗?」
养了你们几个月,居然跟别人摇尾巴。
白曦用力摸橘猫的头,摸出好几根猫毛。
庄妃不卑不亢地说,「国师大人的食物当然是好的,可能这几只猫没吃过妾身亲手做的糕点,尝个新鲜罢了。」
白曦经她提醒,才发现石桌上的糕点样式和宫里的不同,比宫里的还要精緻。
白曦吞咽口水,她不会去吃猫碰过的东西,可又想尝。
她喜欢各种新鲜玩意儿。
庄妃看出白曦的心思,主动说,「倘若国师大人不嫌弃,明天妾身做些送给您,您喜欢吃甜口还是咸口?」
「我可以都要吗?」白曦不想做选择,她都想吃。
庄妃欣然点头,「当然可以,实不相瞒,妾身体弱,平常只能看看书做点吃食打发时间,偏偏胃口又小,做完吃不完总浪费,国师大人若喜欢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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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喜欢,有吃的我都喜欢。」白曦已经开始期待明天的糕点。
两人又一起餵了猫,白曦发现庄妃对猫居然也有了解,她不是随随便便给猫餵食,猫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她通通知道,「妾身闲来无事,看的书多。」
白曦与庄妃的初次见面,对她留下不错的印象。
第116章 糟糕,没用晚膳饿饿饿
第二天,白曦准时出现在御花园。
她来的时候发现庄妃已经到了,连茶都沏好一壶。
「你等了很久吗?」白曦问。
庄妃举止优雅地替白曦倒了一杯茶,她是燕京贵女,又出自书香门第,一举一动和尺子比出来的一样规整,「是妾身来早了,对待朋友泡上一壶好茶,需要提前准备。」
茶汤清冽,入口回甘,就算是白曦也不得不佩服人类把水和叶子泡出甜味的手法,「还不错。」
「国师喜欢便好。」
庄妃准备了茶和糕点,却没有巴结白曦,在白曦吃东西的时候,她就在一旁看书,时不时聊上两句不算热烈,但也融洽。
玉竹起初对庄妃示好的糕点有戒心,以为堂堂太傅之女也和其他宫里的妃嫔一样,看良妃死了眼巴巴盯着空出来的后宫之主之位。
她一番观察下来,发现庄妃仅仅是把白曦当做能说话的朋友,或者是伯乐。
因为庄妃看的书实在太多,知道的也多,会的更多,需要一个发泄口寻找懂她的人,譬如做的糕点有白曦吃,泡的茶有白曦喝,从书中看到失传已久的菜品方子,也会动手下厨做上一盘给白曦品茶。
短短几天下来,白曦虽然没长胖,可胃口越来越刁,尤其是出延英殿的频率变多,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
这天用膳,桌上摆了一桌子白曦喜欢吃的菜,白曦拿起筷子,久久没动。
「怎么了?不合胃口?」郁苍夹了一筷子放嘴里吃,发现和平常没多少区别。
「不是。」白曦捂着自己的肚子,「白天糕点吃多了,现在还很甜,我吃不下。」
郁苍听完没勉强,「朕近日看你经常出去,是谁给你餵的糕点?」
「庄妃。」白曦对郁苍道,「她做的东西和宫里不一样,我在宫外也没吃过,很新鲜。」
「是吗?」郁苍在脑袋里回忆,实在没想起来庄妃是谁,当初塞进后宫的女人他看也没看,把时间全花在政务上,以至于根本对不上庄妃是谁。
吴公公见状提醒,「启禀皇上,庄妃是闻太傅的女儿。」
提起闻太傅郁苍终于清楚了,「闻太傅是朕儿时的夫子,凡教导过皇子的夫子,在皇子登基后按照夏国律法都会被升为太傅。」
郁苍后半句话是给白曦说的,怕她听不明白。
白曦听一半漏一半,只记住庄妃的爹是漂亮宝贝以前的老师,至于朝廷的太傅官职,实在没必要记,她一条龙记这些也没用。
白曦吃多了甜食导致吃不下晚膳,晚上睡觉的时候被饿醒了。
她捂着肚子翻来覆去,想出去找吃的又不愿意离开自己睡热乎的小窝,再说了夜深人静,她又要去哪找吃的呢?
她翻身的次数太多,惊动了本就没睡的郁苍。
郁苍披了件外袍从屏风后走出来,衣裳未穿戴整齐的郁苍显得凌乱,没有白日规整的严肃,也少了一国之君的压迫和威严。
他走到白曦床边,白曦扒拉被褥盖住半张脸,「是我吵醒你了吗?」白曦嘴巴藏在被子里,说话的声音闷闷的。
「没有,朕没睡。」郁苍把被褥拉下来,省得她闷着自己。
白曦扁嘴,两眼汪汪地哭诉,「漂亮宝贝,没吃饭,我饿了。」
习惯一天三顿饭,少吃一顿的委屈她也不能接受。
白曦原本可以忍到明天,看见郁苍站在自己床边,一点委屈也不行,垮着脸外面就开始下雨。
郁苍见她哭,又无奈又好笑,用指腹抹掉她眼角渗出的一滴眼泪,她只哭了一下,外面也是小雨,情况不算严重。
「朕命人小厨房温着粥,你要喝吗?」
一听见有粥,白曦两眼放光,「要要要,我要吃!」
白曦一连说了三个要,破涕为笑,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郁苍传了夜宵,但他没让吴公公进来伺候,而是走到寝殿门口,亲自把托盘接过来,然后折回走到桌边,一盘接着一盘把宵夜放在桌面上,避免有人看见白曦仅穿一件中衣的打扮。
夜宵有青菜瘦肉粥,还有三碟小菜,白曦从床上跑下来,穿双鞋子就可以吃了。
一连干了三碗粥,白曦终于吃饱了,「漂亮宝贝,你什么时候让厨房温的粥啊?」
「晚膳的时候。」郁苍把她没喝完的粥接过,他知她不喜欢浪费,做这种已经很熟练,「你没用膳,晚上肯定会饿,朕便提前让人准备。」
「漂亮宝贝太贴心了,我该怎么奖励你呢?」白曦兴奋地抱郁苍,郁苍手里的碗差点被她撞飞。
郁苍把碗拿开,避免烫到她,「朕想要什么奖励都可以吗?」
白曦正高兴呢,无比大气地说,「什么都可以,再送你一片鳞片也行!」
郁苍不要她鳞片,打断她,「会出血的东西你下次不要再说了。」郁苍在她唇瓣流连,白曦属于白龙敏锐的感官突然感觉到危险,她往后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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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道,「不如你亲朕一下?」
「啊啊??」白曦懵了,「一定……一定要这个奖励吗?」
郁苍当然是有私心的,他特意观察过如果自己不逼她一下,又害羞又怕烫的龙能一直只给他亲手背,那可不行。
郁苍说,「准备夜宵很麻烦,你看现在我们一起折腾了多久,主动亲朕有何不可?」
他说得一本正经,白曦都找不到理由拒绝,可是她……白曦不愿意诶。
郁苍下勐药,「怎么,堂堂白龙要朕白给你干活?是你先说要给朕奖励的吧?」
「……」白曦。
「不行就算了,朕不勉强,你回去睡吧,朕还得把盘子撤了。」
撤盘子,多可怜啊,还得吃她剩下的饭菜。
白曦心一横,「那那那……那行吧……」
白曦抓起郁苍的手,飞快亲了下郁苍的手背,亲完脸都烧红了,逃也似的跑开。
郁苍摸了摸手背,他该怎么说他要她亲的不是手,而是脸?
因为闹腾了一顿宵夜,白曦把头蒙在被子里发誓再也不能不吃晚膳了。
而郁苍除了记住手背上的一吻,同样记住的还有庄妃。
第117章 庄妃
「国师昨日睡得好吗?」
御花园,庄妃和白曦再次相遇时,庄妃关切地询问白曦。
白曦回想了下昨天晚上做的不乐意的事,摇头,「不算好。」
白曦没把亲吻说出来,潜意识认为这是她和漂亮宝贝,两个人之间的私事,「昨天甜食吃太多,晚上没睡好,饿得慌。」
庄妃立刻歉意地说,「都怪妾身一心想着做糕点,忘记控制分量,好在今天没有带太多。」
今天庄妃的糕点只做了三碟,主餐是一份菜品。
「前些天妾身在一本游记上,看见里面记载一种民间吃法叫花鸡,味道很不错,妾身试了好几次,今天是第一次成功,请国师大人赏脸品鑑,帮我看看做得好不好。」
叫花鸡用荷叶包裹,再裹上泥土丢进柴火中煨熟,待泥干鸡熟,剥去泥壳,露出鸡肉,荷叶的清香全部渗透进鸡肉,一口下去鲜香四溢。
「好吃!」白曦第一次吃到这种吃法,没忍住把整只鸡一下吃完,「鸡肚子太空了,如果在鸡肚子里面放点吃的会更好~」
庄妃接话,「妾身下次试试,国师有建议吗?」
「猪肉、香菇、虾仁?」白曦尝试说了几道配料,两个人聊天就像是饭搭子一样,谁也看不出半点不对劲。
午膳的时候,白曦和郁苍提起了庄妃的叫花鸡,分享自己遇见的趣事。
「漂亮宝贝你不知道,叫花鸡可好吃了,因为太好吃所以来不及带回来分你一点。」白曦说起来还怪不好意思的,「之前的糕点本来也想带回来给你尝尝,但是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奇怪把庄妃做的糕点,拿给郁苍吃。
所以就算今天的糕点有剩余,白曦也没把它带回来。
郁苍闻言,没有丝毫想吃的想法,「你做得很好,不用把外面的带回来,想吃什么觉得好吃,吩咐御厨做。」
「嗯嗯好啊~明天让御厨做叫花鸡~~」
用完午膳,白曦去补眠,郁苍回书房处理政务。
这时吴公公走来,手里捧着凤印。
「你把凤印拿来做什么?」郁苍皱眉。
吴公公解释,「皇上您忘了,今天是您要为后宫,重新选择代掌之人的最后期限。」
良妃之前被剥夺凤印,就有人催促郁苍,郁苍说容后再议,现在一拖再拖,已经到最后的时间了。
郁苍不愿意选,「放着吧,没有人管凤印,宫里会乱套不成?」
吴公公:「……」
「还真会……」吴公公把脖子缩起来,尽量减少存在感,「皇上,您忘了之前因为没人掌管,隶属后宫管辖范围内的宫女,结果他们传小主闲言碎语的事了?」
当时就有人利用空缺,传白曦和鹤水的事。
现在良妃死了,难保不会有旁人蠢蠢欲动。
「皇上,近日来延英殿给您请安的妃嫔,多了不少呢。」吴公公把名帖拿出来,郁苍不见她们,吴公公便负责把名单记录下来,厚厚一叠,全部都是。
郁苍敷衍地翻开,粗略扫过去有人每天都来,有人一天三次,照这个情况下去,确实会生乱。
郁苍把凤印接过,放在掌中端详。
夏国的凤印和玉玺,是从同一块玉料中雕琢打造,象徵至高无上的权利,区别是一个在前朝,一个在后庭。
郁苍拿着凤印,很想现在把它交给白曦。
但他清楚,白曦不会收。
郁苍取来一个盒子,把凤印装起来。
吴公公:「皇上,您不选吗?」
「不选。」郁苍说,「就算她现在不要,朕也不会给旁人。」
吴公公不懂他的意思,郁苍又接着道,「说到底,后宫只是差个管事不会生乱的人而已,朕选个能干的管事就行了。」
郁苍偷换概念,吴公公没意见,问题是,「……那些人会答应吗?」
之前侯明锋空出来的时候,底下的人差点为了吏部尚书之位打起来,如果不是郁苍早有准备接替的人选,恐怕现在还不得清净。
郁苍幽深的黑眸诡谲锋利,闪过一丝寒芒的杀气,「不同意,那就和侯家一个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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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公公明白,郁苍从来不是个被拿捏的君王,「不知这个管事,皇上有意何人?」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郁苍记住了一个头衔,「去传庄妃觐见。」
庄妃收到传召,很快动身前来延英殿。
这是她第一次不是路过,而是踏入延英殿。
也不是在各种宴会上,坐在下面仰望郁苍。
「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郁苍虚扶抬手,示意她平身,「不必多礼,朕今天找你前来,是要你帮朕写一幅字。」
「臣妾书法不好,怎敢替皇上代笔?」
「你不用自谦,当初闻太傅在尚学堂便负责教导皇子写字,你既是闻家的女儿,书法也一定很好。」
郁苍示意庄妃拿笔,庄妃这才上前。
砚台没有磨墨,庄妃可以选择使唤吴公公研磨,可她却自己去磨。
郁苍看在眼里,故意问,「怎么不让吴坤去磨,平白误了写字的时间。」
旁人被郁苍这么一问,肯定诚惶诚恐把墨条放下,庄妃依旧从容,「皇上既让臣妾写字,磨墨也是臣妾动笔前的一部分。父亲曾经说过,书法修身养性,下笔最能写出一个人的想法,字如其人便是如此。」
她的回答进退有度,拿起笔的时候有自己的见解和傲气,不过分规整,稜角也让人舒服。
庄妃把磨研磨好,「皇上要求臣妾写什么字?」
郁苍沉吟一瞬,突然改了主意,「你先随便写一幅给朕看看。」
随便写的难度,比有要求困难许多,庄妃福身,「臣妾献丑了。」
庄妃从笔架上选了一只合适的笔,下笔沉稳一气呵成。
只见她在宣纸上写下四个字——「宽仁厚德」。
行书的笔法有力,不骄不躁中有自己对书法的见解和风骨。
郁苍欣赏了一番她的书法,「不愧是闻家的女儿,写出来的字比朝堂上的部分大臣还好上许多。」
「皇上谬赞。」庄妃放下笔,「臣妾在后宫闲来无事,只能苦练书法,和朝堂上殚精竭虑的大臣不同。」
郁苍没接话,「你为何要写这四个字?」
第118章 暂领六宫,钦此
郁苍没接话,「你为何要写这四个字?」
庄妃语气怀念,眼中含有孺慕的情怀,「回皇上的话,『宽仁厚德』是臣妾父亲小时候教给臣妾的四个字,也是臣妾第一次学习书法写的字。父亲常说宽以待人,以德行要求自己与人相处,才能无愧于心地立于天地之间。」
郁苍听完她的话,几不可见的点点头,「闻家好家风。」
「臣妾愧不敢当,不过是随便写几个字,难登大雅之堂。」庄妃没被夸贊迷了眼,还时刻记得正事,「皇上找臣妾来,到底要臣妾写什么字?」
郁苍将庄妃方才写的「宽仁厚德」拿过来,在书法的右下角刻上印章,完成好一切后将书法交给吴坤。
吴公公:「庄妃听旨!」
庄妃赶忙跪下来行礼。
「庄妃闻氏,毓质名门,端赖柔嘉,今六宫无主事之人,特令庄妃暂领六宫,钦此。」吴公公将装裱好的书法交给庄妃。
庄妃表情从错愕惊讶,到诚惶诚恐地磕头谢恩,「谢皇上,臣妾定不负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庄妃接过书法,站起来的时候还没缓过劲来,吴公公打趣,「娘娘是高兴傻了吗?」
「本宫太意外了,意外之余又害怕自己做不好。」庄妃望向郁苍,眼里的惶恐真真切切。
郁苍安抚,「不必担心,如今后宫需要一位端正宽宏之人,肃清后宫浮躁的风气,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郁苍顿了顿,黑眸审视地问,「朕如今没给你金册金宝和凤印,只有『宽仁厚德』四个字,你可有想法?」
「没有。」庄妃坦然直视郁苍的眼睛,「金册金宝和凤印,自古以来都是皇后所有之物,如今中宫无人,臣妾不过是代为掌管后宫罢了,无需那些东西。」
庄妃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还补充说,「臣妾身子不好,也不知今后是哪位妹妹能得皇上青睐,接过这掌事之权。」
庄妃说话还咳了两声,气色不佳,看起来确实是无心权柄,也没身体争的人。
吴公公目送庄妃离开,连他跟无数人打交道的眼睛,也觉得目前庄妃是最合适的人选,最重要的是还与小主关系好。
「后宫交于庄妃娘娘,应该能安生一段时间……」
后宫重新易主的消息,不消半天传遍整个宫闱内外。
大家对庄妃先是一愣,从脑袋里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一个深居简出的人影,听说身体还不好,应该活不了多久。
「活不了多久才好,短命才方便腾位置。」
「庄妃能暂领六宫,应该是她沾她爹的光吧?」
「皇上重孝,后宫没有看得上的妃子,把掌事之权交给曾经老师的女儿,说得过去。」
「别担心,都打听好了,皇上没把凤印拿出来,庄妃只是代掌后宫的事务。」
「……」
宫里宫外人心浮动,言论的共同点都集中在庄妃无害,不用担心上面。大家都没有把庄妃放在眼里,认为她不过是皇上最后期限已到,随便选出来的罢了。
毕竟按照夏国律法,后宫无主,就由地位最高的嫔妃接掌后宫之权,以前的良妃就是皇上不喜后宫之事,被律法选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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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如何,庄妃暂管后宫,后者的诸位妃嫔也都来到庄妃住的怡春宫道喜。
怡春宫往日在后宫几乎隐形,这次借着庄妃的光一飞沖天。
不过庄妃并没有大肆在怡春宫设宴款待,只当着众人的面把在延英殿赐下来的字,挂在怡春宫主殿上。
「诸位妹妹,本宫承蒙皇上隆恩,有幸暂领后宫,皇上用印章印下的字,也是本宫往后希望诸位妹妹做到的,如若闹事本宫绝不姑息!!」
说着庄妃大笔一挥,当众写下一个「合」字,意思不言而喻,她希望后宫安定和谐。
众位妃嫔你看看我看看你,都愿意在庄妃管事的第一天,给她一个面子。
「嫔妾遵命,请庄妃姐姐放心。」
庄妃没有宴请后宫的妃嫔,却在第二天带着食盒去观星台寻白曦。
白曦听到庄妃来找他,只得先把鹤水的事放在一边,「让她进来吧。」
「拜见国师大人,给国师大人问安。」庄妃现在有了暂管后宫的头衔,依旧和以前一样和白曦相处。
「今天来找国师,是有件喜事想和你分享。」庄妃把自己的事说了一遍,「想来想去,我在宫里只有国师大人一个人能说得上话,来我宫里给我请安的人,都各怀心思。」
庄妃疲惫无力地和白曦吐槽,这些话只有和亲近的人才能说。
白曦眨眨眼,龙与人相处很难让对方走进自己的心,庄妃显然没在白龙的庇护之下,可白曦也做不来吃了人家好几天的东西,还不给人面子的事,于是默许了她和自己说话。
庄妃素来有分寸,说了几句见白曦没接话,赶紧打住话题,「瞧我说起来没完没了,险些忘记正事。」
庄妃把食盒取来,将里面的东西摆在桌上,「上次你说在叫花鸡里面塞东西,我试着做了一下,另外还有几盘小菜,比如佛跳墙、灌汤黄鱼、什锦豆腐、四喜丸子。」
每道菜拿出来都色香俱全,庄妃的宫女在她后面说,「国师大人,佛跳脚和灌汤黄鱼都是极其复杂的大菜,我们娘娘在去延英殿领旨后立刻开始做,做到今天才算做完呢。」
「商陆,慎言。」庄妃低声斥责自己的宫女,「不过是几道菜罢了,难不难做,好不好做都是心意。」
商路被训斥低头,不敢多言。
白曦听见菜难做动了心思,难做复杂的菜一般都很好吃吧?
白曦动筷子,先吃了叫花鸡,「果然加了点东西在鸡肚子里,鸡肉香配菜也香。」
吃完叫花鸡,白曦又喝了佛跳脚的汤,佛跳脚用了鲍鱼、海参、鱼唇等名贵材料熬制,白曦以前不是没在延英殿吃过,但庄妃的手艺确实比御厨好不少。
白曦连干两碗佛跳脚汤汁,又吃了剩下的三道菜,每道菜都不错,白曦有意控制饭量,依旧吃了个半饱。
第119章 三水祖师爷,他是谁?
庄妃给白曦送完食物就回去了,言行举止看起来仅仅是想和人分享自己的心情。
庄妃与后面进来的鹤水擦肩而过,鹤水走入高塔,恭敬向白曦行礼,「贫道参见国师大人。」
高塔一层的正中央有一套会客用的桌椅,白曦坐在主位,身后是一张山水屏风,她坐在屏风前,又像山水成了她的陪衬,光影透过窗户照在白曦身上,雪色的衣银色的发,万物都匍匐在她脚下。
「小道士,过去这么久,你传给师门的信到底如何?」
白曦想知道归墟山的平安符,到底是谁写出来,又在什么时候写出来的,鹤水当时说他不清楚,需要传信给师门调查。
鹤水把回信拿出来,走到白曦三步远将信举过头顶呈给白曦翻阅,「回信今晨信刚到。」
鹤水其实可以用水传信,效率更快,但平安符的事是白曦要求他调查,如果用水传信,他怕自己解释不清楚,所以只能用信使传信,一来一去耗费了不少时间。
白曦不想看,依靠在椅子右边的扶手上,懒洋洋地要求鹤水念。
她有被郁苍惯出来的毛病,还有不想碰道士东西的嫌弃。
鹤水把信拆开,将信的内容念出来,信的内容很简单,意思是已经调查清楚,平安符是归墟山三水祖师爷,耗尽毕生心血研究出来的符咒。
白曦听完后询问,「三水祖师爷,他是谁?」
鹤水回答,「是归墟山的创派祖师,是他创立了归墟山,并将自己的道法延续至今,可以说没有三水祖师爷,就没有我们归墟山。」
「哦,那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人物,你们归墟山又是什么时候创建的?」白曦不记得归墟山,记忆中也没有叫三水的人。
当初趁她虚弱,给她贴符纸的人不叫三水。
「回国师大人的话,我们归墟山创派有八百四十九年的歷史底蕴。」
白曦回忆了时间段,「八百四十九年前,那个时候我还在睡觉吧?」
白曦记得越国之后,夏国始帝登基,她随之沉睡,在那之后她再也没见过始帝,那个当初给她送药的小士兵。
鹤水没听清,「国师大人,您刚才说什么睡觉?」
「八百多年,应该还没出生吧?」不需要白曦解释,鹤水自己脑补了白曦口误。
白曦嘴角抽搐,心说道士蠢点也好,省事。
白曦拿起手边放的符纸,「小道士,一张符纸你们老祖得用一生去研究,看来你们归墟也不怎么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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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水同样抽了抽嘴角,无语后正色道,「国师大人,普通祈佑平安或许不用那么久,但这枚平安符不同!」
「哦?怎么不一样?」白曦坐直身体。
鹤水见她感兴趣,终于扬眉吐气,「我们道士祈福都需要藉助法事来完成,穷苦人家哪有那么多银钱,所以我们祖师爷才画出了这张平安符,方便携带好操作。」
白曦懂了,「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归墟山的三水祖师爷,是个体恤百姓的好人?」
鹤水很想点头,但也不得不谦虚一番。
白曦发现有时候人挺虚伪的,明明高兴还得表现得什么都不在乎。
「本国师让你私下问,你没有惊动你们的什么长老吧?」
鹤水摇头,「询问的是贫道的师兄,长老会不会知道贫道也不清楚。」
白曦不信,「就算你真说了,我也不知道。」
鹤水猝然抬起头,眼眸紧紧锁定白曦,「贫道没有便是没有,绝不会欺瞒国师!」
平日规规矩矩,说话恭恭敬敬的小道士,突然如此严肃,连白曦都多看了他几眼,「哼~勉强信任你,只是你为何不告诉你们那些长老?」
鹤水低头,脑海里想起上次在延英殿,看见白曦黑色头髮时的场景,「贫道感激当初国师大人出手相救,如果不是国师,恐怕贫道已经没命了。」
如果不是白曦发现情况不对,按照郁苍的脾性不一定会对白曦如何,自己肯定得死。
「原来你是报恩?」白曦笑笑,「真有意思,小道士也会向本国师报恩。」
鹤水觉得她话里有话,可又分辨不出来,「有恩必报,是人之常情。」
白曦哼哼没说话,又抓了一把鹤水新画的平安符走了。
白曦回到延英殿,发现郁苍在等他。
郁苍等她的表现不明显,依旧是看奏摺,然后会在御案边上准备好水果吃食,时不时往门外看。
白曦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郁苍往门口看。
郁苍轻咳一声,将视线放在奏摺上,「回来了?」
「嗯。」白曦走过去,去吃御案上的水果,她知道他急,所以白曦故意什么也不说,只顾着吃。
郁苍没办法,龙来了兴致,她不玩够是不会收手的,郁苍唯有自己亲自问,「你今天出门的时候说,要去观星台问问鹤水平安符的事,现在问出来了吗?」
两人做好约定,以后白曦会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告诉郁苍,郁苍帮她一起想办法。
白曦将人吊了会,心情颇好,「鹤水收到回信了。」
白曦把对话简述郁苍听。
郁苍听完同样意外,鹤水居然真的没把此事告知给他的师门,上次良妃的事居然有意外的收穫。
「不过这也代表不了什么,平安符的事是一桩小事,就算他不告诉你,朕的眼线也迟早会查到。」
平安符不是归墟山的秘密,郁苍的眼线去归墟山的时候,也收到了好几张,仅仅是调查起来,稍微有些麻烦罢了。
「对对对,道士没有好心的!」白曦把水果往嘴里塞,她吃东西的速度很快,腮帮子也被她塞得鼓起来,说话时圆鼓鼓的一动一动,叫人心痒想揉捏。
郁苍把龙拽到自己身边,以摸头髮的名义,碰了碰白曦的面颊。
白曦不知道是专注吃没发现,还是有互相亲手背的交情,总之没反抗,「漂亮宝贝,归墟山创派八百四十九年,跟我也差不多大嘛~」
白曦感嘆自己年纪大,还不忘补充,「那时候的漂亮宝贝,你还不知道在哪吧?」
郁苍一点都不想和白曦谈年纪上的问题,转移话题,「八百四十九年前的时候,夏国始祖应该快驾崩了。」
郁苍倘若记得不错,夏国的第一任皇帝,是在七十大寿后驾崩。
第120章 被始帝捡到了
白曦对始帝,有一定好感,尽管时间太久想不起他长什么样,但知道他给自己送过药。
「漂亮宝贝,你们夏国的歷史,是怎么形容他的呀?」
每位皇子启蒙学习的之际,都离不开自己的祖宗,郁苍从小聪慧记忆力又好,被问起立马道,「史书上记载,始帝的一生波澜壮阔,是充满传奇的一生;
他出身平民,十五岁进军营,起初是越国不起眼的小兵,后来见越国国君残暴昏庸,民不聊生,遂率兵揭竿而起,推翻了越国暴君的暴政,创建夏国。」
白曦听得并不满意,她抓着郁苍问,「你呢,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郁苍接下来的话大逆不道,所以挥手示意伺候的宫人退下,等人走了才说,「根据朕读史册研究,越国当时兵强马壮,哪能被轻易推翻,始帝应该是走了鸿运,被他捡到了。」
「譬如当时有大规模的瘟疫爆发,才让越国的军队失去了行动力。」
白曦这下满意了,「本来就是被他捡到了。」
至于瘟疫……
「你们人还挺会创造词语的嘛……」白曦报復性抓起水果往嘴里勐塞,郁苍想问点别的,她都没嘴回答。
总之现在知道,平安符是归墟山的创派祖师爷三水耗尽心血研究,目的是造福请不起道士做法事的穷苦百姓。
这点郁苍有待证实,他不是质疑三水的善念,只是觉得既然是创派祖师爷,善心就算有野心也会并存,创派之初不需要银两支撑吗?如此免费的做好事,太过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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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问题,是郁苍站在上位者的角度上思考得到的答案,「白曦,朕拿你一张符纸给阙火,让他请别的道士看看如何?」
白曦无所谓,她刚从鹤水那拿来了一大把,「漂亮宝贝需要全拿去吧,这玩意我留着也是发出去当草纸。」
郁苍:「……」
「鹤水知道你当草纸用吗?」
「不知道啊,干嘛跟他说,说了他不给我怎么办?」白曦自我感觉她有个聪明的脑袋瓜。
几天后,郁苍的调查结果毫无收穫。
他告诉白曦,「归墟山存在时间太长,底蕴悠久,很多小派系的玄门早就被挤压,或者生存经营不下去。」
归墟山巅峰时期,夏国的国君都要去上香,一国之君会带动多少百姓前去烧香,他们一去别的道观就没有香客。
「现在夏国境内的其他道观,或多或少都与归墟山有关,比如是从归墟山学成出来另闢门派的道士,或者自己去过归墟山学习,沿袭了归墟山的平安符,给他们看他们都没用,全说没有问题。」
有些甚至觉得阙火的询问冒犯,把人赶出来。
糟心的事郁苍没说,他只告诉白曦结果。
白曦听完传召玉竹,把仅剩的符咒拿给她,「去茅厕旁边装个篓子,将它们丢进去用!」
气死龙了。
别的道观不好使的话,还得继续不打扰蛇。
白曦愤怒地干了两碟果盘。
白曦吃饱喝足,开始打盹,「漂亮宝贝,我去晒太阳啦~」
「嗯,去吧,记得盖好朕上次给你的毛毯。」郁苍不放心地叮嘱。
白曦打哈欠,睏倦的拍了拍嘴,「安啦安啦,我们龙是不会轻易生病的。」
她怎么可能会风寒呢?
郁苍坚定想法,「那也得盖着!」
白曦噘嘴,不理他扭头跑出去,脚踝上的宝石在裙摆下划出一道耀眼的弧度,白曦出门的动作很快停下来,因为她撞到人了。
「哎呀!」
「对不起对不起,皇嫂撞疼你了吧,该死,我撞疼你哪了?」郁池走得急,加上脑袋里有急事要通禀郁苍,根本没注意看路,同时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了。
白曦没注意到他的称唿,比起这些,原本应该远在中州办差的郁池,突然提前回来更让她分神,「你不是说要下个月回来吗?还有你衣服怎么回事,怎么脏兮兮的。」
「赶路着急,没时间打理。」郁池领着白曦重新折回书房。
郁苍听见门口的动静起身走过来,比起脏兮兮像是从猪窝爬回来的弟弟,郁苍更关心白曦的情况,「他撞你哪了?」
「撞掉我手里的小饼干。」白曦其实没事,她那么大一条龙,哪会被区区人类撞伤。
就算如此,郁苍也剜了郁池一眼,「毛毛躁躁,像什么话?朕不是说了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沉得住气吗!」
郁池确实失了亲王的体统,老老实实挨训,等郁苍把白曦安顿好,郁苍才开口,「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郁池恢復冷静,也收敛起奔波的气喘吁吁,「皇兄,臣弟奉命去中州修桥铺路,却发现官僚制度有问题,并且天气也有问题。」
中州有官员藏污纳垢的事,郁苍知道,所以才会命郁池亲自带着银两去办差,至于天气他倒是不清楚,「你细细说来。」
「皇兄,修桥铺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铺路的进程无碍,问题出现在修桥上。」
郁池说,「我们都知道桥是搭建在水上,问题是臣弟领人实地勘测,发现水位早就低于警戒值,眼看夏天的天气越来越热,偏远村落的百姓已经逐渐开始出现用水困难,到夏季铁定得出事!!」
这就是郁池昼夜奔波赶回燕京城的原因,「皇兄,我……臣弟想请白姑娘算算,中州到底什么时候下雨。」
白曦改变秀山风水的事,无人不知。
「不可以,朕不答应!!」郁苍一口拒绝,没人比他更清楚,白曦的能力是怎么来的,他怎么可能同意白曦去!!
「没有水,你就想办法凿井挖水,将大江的水引渡到中州来,这么简单的事还需要朕教你吗?」
郁池来的路上就猜到郁苍不会轻易松口,但他没想到郁苍的反应如此强烈,
「臣弟凿过了,可无异于饮鸩止渴,中州的河水枯竭问题,不是一个两个城镇,是整个中州十一个县城!!」
县下有乡、乡下为里,里辖百户,层层级级下来共计九十二万人口。
郁苍听到这,脑海里瞬间对应了中州的人数、军备、储蓄等等数据,并命人取来中州的舆图,试图从中找出一条可供挖水引水的方法。
第121章 祈愿白龙赐福布雨
中州称中州,一定程度上是因为他处在夏国疆域的中间位置。
不接壤边陲沿海,内陆几处大的水渠也分散在四地,仅有的枝干绕中州而过,这些枝干的水源本来也够,可天气不好一经干涸,同样会出现问题。
倘若情况发现得早,及时汇报,或许可以去上游疏通疏通,花几个月解决问题,问题是中州的情况已经积压许久,现在过去为时已晚,一旦入夏,百姓需求变多,肯定会出现骚乱!
郁苍用手撑着额头,「你去地里看过没有,田地作物如何?」
「暂时未受影响,一切都在可控范围之内,如果再没有下雨,撑不过一月就会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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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如何,先保证百姓基础用水问题。」郁苍的目光划到中州附近的州府,
「以防万一,派一队精兵去护送粮食进入中州,上游问题同样不能停止,另外再派遣一队人马下沉各县市打井取水……」
郁苍和郁池商议水的问题,白曦在旁边疯狂晃悠。
她听不懂什么州府,军队和人马的问题,但是她知道水啊,漂亮宝贝干嘛不让她去呢?
白曦的晃悠没被郁苍髮现,或者说就算看见了也忽略。
郁池几次欲言又止,都被郁苍的冷气压制住,不敢张嘴。
等郁池暂时离开,下去换衣服整顿,白曦跳到郁苍面前,「漂亮宝贝,你让我去啊,小池说得有道理,我去就可以解决。」
「他说的是让你去算一卦,不是让你去布雨。」
「差不多,差不多~总之我去了就可以解决。」白曦说,「大不了我哭一次,哭的凶一些就有大雨,你不用这么麻烦的。」
她现成的水龙不是更好使吗?
「白曦。」郁苍连名带姓的叫她,语气里有少见的严肃,精緻的面庞也沉了下来,
「夏国是朕的事,朕是夏国的君王,朕会为朕的子民负责,别说现在有喘息的余地,就算中州真的干旱,朕也会自己去解决。」
「可是……」
「此事你不用再提,朕不会让你去,你也别想去!!!」
郁苍的态度没有迴旋的余地,他发现自己口气冷硬,让龙不高兴了,嘆了口气帮她整理鬓角的头髮,「听朕的好吗?等忙过这段时间,朕陪你放风筝。」
因为中州的事,郁苍肉眼可见的忙碌,延英殿来来往往全是六部的各种大臣。
白曦每到饭点,一个人坐在餐桌边菜热了又冷,冷了又热,送去放到郁苍手边的饭菜他都没时间吃。
她不喜欢这样——
这天白曦睡醒,跑到屏风后面看,昨天被褥放的什么角度,今天还是什么角度。
「漂亮宝贝昨晚没回来睡吗?」
「回小主的话,昨晚皇上一直在书房理政,这会刚去上朝呢。」
白曦闷头不说话,麦冬问她要戴什么头面,白曦望向梳妆檯上各式各样的黄金宝石,发现它们不闪了。
「是不是落了灰?」白曦随手拿起一支,用袖口擦,擦不干净。
把东西重重地丢回去,「不戴了,不好看!」
白曦生气的跑去观星台,她兴致不高恹恹的样子很容易看出来。
鹤水见一贯开心没心没肺的白曦被霜打了似的,犹豫一瞬提扫把走过去,「国师大人发生何事?」
白曦不理他。
鹤水捏紧扫把,「是因为中州的事吗?」
「你知道?」
「六部有朝臣把摺子递来我们观星台。」鹤水说。
中州干旱之急预警,不少人和郁池一样,动了询问观星台的心思,他们有单纯询问的,也有想让观星台测算后,发现近期有雨就好不做准备的。
不管他们出于哪种心思,观星台收到的摺子都很多,这些东西白曦不会看,只有鹤水去收拾,毕竟观星台就他们两个。
「贫道倒是卜过一卦,但是中州距离燕京城太远卦象不准,这种问雨卦得在当地才能起效。」
「贫道换过另一种方法,通过夜间星宿排列做推演,天象上说……」鹤水艰难的说出后半句,「天象说夏国气运受损,会有一天劫,贫道猜测说的就是中州!」
郁苍治国有方,除天数变相外没有能难得住他的东西,偏偏夏国境内唯一有变故的就是中州。
他把话说到这,该明白的白曦都懂了。
中州干旱,八成应验!!
「你们道士会算卦,又会观测天象本事挺多啊?」白曦语气里的嘲讽鹤水没听懂,鹤水同样有个问题问白曦,
「国师大人,或许贫道道法低微测算有误,您能动手测一卦吗?」鹤水猜测白曦能解决秀山的风水,是不是就算中州真的有旱情,也能扭转呢?
白曦接收到他希冀的眼神,里面蕴含渴望、祈求、紧张、迫切种种情绪,她看过太多太多,百年又百年从未断过。
白曦低头注视脚尖,左脚踝上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喜欢闪闪亮亮的东西,钟爱一切美好,「中州的事……我会去解决。」
龙脉嘛~这是她该做的。
鹤水惊喜,像每个神坛下求愿获得神回应的的人一般,「有国师大人出手,中州之事定能有个结果!」
白曦没说话,「你去帮我把齐王叫来。」
郁池收到白曦要见他的消息,立马赶来观星台,「白姑娘,你找我?」
郁池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沉稳,可来之后依旧勐灌一壶水,没办法事情太多,他见完白曦还得回工部赶紧调度,不想在路上浪费时间,走得很快。
「嗯,找你。」白曦和郁池见面的地点,是在高塔的第七层,她在郁池来之前就打开了七层头顶的机关。
苍穹之下,万里江山之上,白曦依靠在高塔栏杆边缘,站在天地之中,风吹起她白色的裙摆,撩起银色的长髮,像在她身边嬉戏,又像是在挽留,试图以无形之躯,吹白曦回去。
白曦双手放在栏杆上,坚定地站好,「你皇兄怎样,他有没有同意我去中州?」
郁池站在白曦身后,凝望她的背影,不知为何此时的白曦让他觉得遥远,好像随时趁风而去,明明她就站在自己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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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出发中州
「皇兄没有同意。」郁池说,「白姑娘你估计不知道,今天上朝的时候有大臣在议政殿,公然提出让你去改变风水的谏言,被皇兄拖出去杖责,险些把人打死。」
郁池的记忆中,郁苍从来没有如此失控过,在政务上他是绝对冷静和理智的,总能保持思考分析各种朝政。
郁池吸了吸鼻子,「我也被皇兄骂得狗血淋头,说到底这件事是我负责的,我没有把他处理好。」
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远超郁池的能力范围。
「为什么要怪自己呢?」白曦伸出五掌,抓住一缕轻风,「我虽然不懂你们的事,但也知道现在的局面是因为下面的人不及时告诉漂亮宝贝,才会让他这么累。」
早说了,就没事。
说到底,是害怕承担责任,才会被去中州修桥铺路的郁池发现,并上报御前。
「你没有错,漂亮宝贝也没有,现在说谁的错也晚了,中州必须得下雨不是吗?」
白曦转过身,巴掌大的小脸精緻易碎,没有活泼和灵动,眉眼间是泥塑神像的端庄,是画像中的冷漠,是高高在上立于云端的清冷和孤寂……
分明是一张脸,为何有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
郁池心慌,感觉碰到什么不该碰的慌乱,「白姑娘,你什么意思?你千万别说你要去中州,皇兄不会同意的。」
白曦把背倚靠在身后的栏杆上,但凡一个没站稳,她就会从七层高塔上摔下去。
「小池,他挡不住我的,为了尽可能不伤害到他,你必须来帮我。」
「我不行!」郁池拒绝,语速急切,「白姑娘,虽然我不懂,但皇兄不让你去肯定有不让的原因,你若去了,还是我帮的,他会打死我的!!」
郁苍这么多年就看中一个白曦,揣在心口都怕闷住她,「白姑娘,我……」
「我不去,中州必旱,到时候有多少人会用不到水,你去过中州,情况该比我更清楚。」白曦打断她,「这个世界找遍天下,也只有我能解决,逆转你们口中所谓的风水。」
「郁池我且问你,你愿意看见你去过的中州百姓被活活渴死吗?」
亥时,万籁俱寂,角落的烛台有一支蜡烛燃烧最后一滴灯油熄灭,守夜太监赶紧点上第二支,遭人打断。
「漂亮宝贝,你怎么还没睡啊~我困了。」白曦洗漱完披散头髮闯进来,太监不敢多看,所有人退了出去。
少了一支蜡烛,书房有些昏暗,好在并不影响视物,郁苍听见声音下意识抬头,他哄着她说,「朕一会就去,你先休息,朕马上来。」
「骗人!」
郁苍:「???」
「不对,骗龙,你昨天晚上就没睡。」白曦不高兴,「我一个人都睡不着,你今天休想再骗我!」
郁苍被她改口纠正措词逗笑,「如何睡得不好?朕昨天晚上去给你盖被子的时候,看你分明睡得很香。」
白曦被戳穿面颊微红,随后声音非常大的说,「我说没睡好就是没睡好,你会比我懂吗?」
郁苍不和她争辩,「好,你没睡好,你先回寝殿,朕一会就来。」
「没骗我吗?」
「绝对没有。」
白曦将信将疑回到寝殿,没过多久洗漱好的郁苍回来,看起来是要就寝了。
白曦躺在被子里,「你坐在我床边干嘛,睡觉啊。」
郁苍低头注视她,「朕看你睡着后再睡。」
「真的假的?」白曦不信,「你不会等我睡着之后就跑了吧?」
「怎么会呢,朕是那种人吗?」
白曦满脸写着怀疑,就差用笔明晃晃写着不信,郁苍:「朕用朕的人格向你保证,还是说你不信我?」
白曦逐渐闭起眼睛,郁苍在原地坐了一会,眼看时间差不多往门外走,结果刚站起来就头晕,没走两步眼前一片昏暗。
——不好,他被算计了,是谁……
该死,他居然没发现!!
郁苍拼命想对抗袭来的黑暗,可鼻尖白曦燃烧的薰香还是让他闭起眼睛。
郁苍昏迷前一刻想的是宫外的敌人下的手,完全没怀疑到白曦身上。
他把白曦放在信任的名单中,就算是潜意识也不会怀疑,正是因为这份信任,所以白曦动手才会更快、更有效。
白曦接住倒下来的男人,将他放到自己的床上。
男人连睡觉都皱着眉头。
「薰香不会对他身体有害吧?」白曦已经问过三遍了。
门外郁池推开门,他也在郁苍的信任名单中,才能深夜进入帝王的寝宫,「白姑娘,它绝对无害,皇兄睡到明天白天便会醒。」
白曦笨拙的替郁苍盖被子,这种事她第一次做,往常都是享受郁苍的伺候,郁苍给她盖被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
会不会也像她现在这样,胸口沉甸甸的犹如压了块石头?
「漂亮宝贝,你明天醒来一定会怪我吧?」
白曦帮他盖好被子就站起来去换衣服,她发现往常放衣服的地方是空的。
她把信徒迷晕,他没来得及给她选衣服。
白曦随便从衣柜取出一套,套在身上,「我们走吧,得赶紧赶路才行……」
郁苍第二天悠悠转醒,他撑着自己额头坐起来。
先是发现床单不同,不是他自己的被子,后来记忆回笼,黑色的眸子幽暗地盯着桌上烧完的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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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掀开被子,光着脚走出去,「来人!来人!!!」
吴公公滚进来,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启禀皇上,小主已经出宫去了……」
他不需要郁苍质问找人,主动汇报。
「混帐!!是谁让你们放她出去的!!」郁苍厉呵,瞳孔仿佛极寒冰川,仅余刺骨的冷意。
吴公公把头深深埋在地上,他不敢直视郁苍的怒火,其他太监早就腿软瘫在地上,「皇上,是您说让我们不要阻止小主做任何事,您的命令与她是一样的;」
「昨天小主威胁奴才,警告奴才不听话就……」
「就什么?砍了你脑袋吗!!」郁苍气得脑袋发蒙,他大口喘气,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智,
「白曦绝对拿不到奇怪的薰香,是谁给她的!!!」
第123章 角色不同,看问题的立场角度也会不同
吴公公心跳加速,心脏像是要从胸口跳出来。
他不敢说。
「说!!!」郁苍。
吴公公狠狠地磕了个响头,「回皇上的话,是齐王殿下!!」
轰——
有道雷噼入郁苍心头深处,绞得鲜血淋漓,体无完肤,扼住喉咙的窒息感,连喉头都翻涌尝到血腥味。
「咳咳咳——」
「皇上!!!」吴公公大惊失色,顾不上规矩上前去扶郁苍。
只见郁苍咳嗽,突然呛出一口血沫,人也往后踉跄几步,往后栽去。
郁苍又晕了,太医匆忙赶来,诊断出来的结果是,「皇上操劳过度,体虚感染风寒又气急攻心,这才会吐血晕厥。」
郁苍的身体底子好,很快醒了过来,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睁眼盯着天花板很久没说话,好半天才重新缓过劲来,
第一句话说的就是,「阙火,你亲自率领金鳞卫,去把她追回来!」
她绝对不能去,必须回来。
「吴坤,你去领罚,杖责五十,和昨天知情不报的人一起。」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心里也想让她去。」
在所有人眼里,白曦有能力有实力可以去解决中州的危险,救九十二万百姓于水火,为什么不去做呢?
因为这个想法,他们动摇,违背了郁苍的命令,顺水推舟放走了白曦,明明就算他晕倒,也有千万种办法拖住白曦,等他醒过来。
可是没有,一个人也没有。
郁池把白曦带出宫门就后悔了,准确地来说是给白曦准备薰香的时候,他心里就被不安笼罩。
「白姑娘,我们回去吧?皇兄会生气的。」
白曦用手捂住耳朵,「郁池,从你出宫后这句话就说了上百遍了,我说了我不会回去的。」
其实白曦也知道郁苍会多么生气,可她没有选择。
是她的责任,还有……
还有希望漂亮宝贝能重新回来,陪自己吃饭。
等解决完中州的问题,她多说几句好话,多哄哄他应该就过去了吧?
漂亮宝贝有时候也挺好哄的、、吧??
白曦心里的忐忑没比郁池少,越离燕京城越远越强烈。
等长夜散尽,黎明破晓,白曦已经从皇宫出来一路笔直穿过桐县,白曦在宫中对水的感应到桐县截止,后面的路和头顶初升的太阳一样,一切都是崭新的。
为了赶路,一行人昼夜不停,又花了三天时间才赶到中州。
进入中州地界,白曦就感觉空气中的水干涩,像要将人皮肤里的水也一併吸走。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白曦不舒服地裹紧了身上的披风。
郁池赶路甩开金鳞卫的间隙,也不忘观察白曦的情况,见她不舒服,想起自己带白曦在马背上跑了三天,心里过意不去,「白姑娘,前面进城,我们找家客栈休息一下吧?」
白曦也知道身后有着火追自己,「我们休息的话,会被追上吗?」
「应该没这么快,不打紧。」郁池计算他们时间上的落差,就算金鳞卫再快,也比他们出发晚,「现在我们到了中州,就算阙火统领追来也没用。」
白曦听完放心的去找客栈,她要洗澡泡一泡身体上的不舒服。
郁池找来城中最好的客栈,将最好的房间留给白曦,白曦上楼的时候听到郁池和掌柜的谈话。
郁池:「老闆,你不厚道啊,一桶泡澡水就要二两银子,太贵了吧?」
「客官,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我们城里的水都干掉一半嘞,有水的都装起来以后保命呢,现在哪还有人捨得用水泡澡,也就是我们家是城里最高档次的客栈,您换家指不定二两银子还买不到呢!」
白曦去到自己的房间,在小二准备好的浴桶里泡热水澡。
浴桶很小,堪堪只够一个人坐进去的位置,白曦前九百年是泡水里,从山里出来后是泡大温泉,第一次泡浴桶,起初感觉很新鲜,玩起浴桶上面飘浮的花瓣,随后就觉得小了。
不过她也不挑,出门在外嘛,她是来布雨的,等下完雨就回去泡大池子了。
白曦这样安慰自己,出来后有玉竹帮她收拾。
玉竹和白曦一起来,是因为白曦之前答应了郁苍,走哪都要带着人。
「小主,奴婢梳的头没有麦冬漂亮,你看这样行吗?」
白曦端详镜中的自己,玉竹的手艺确实没麦冬好,但也可以将就一下,「没关系,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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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洗完换好衣服就从屋子里出去,隔壁有郁池单独空出来议事的房间,也是隔开一群大男人的房间,避免距离白曦太近。
见到白曦出来,郁池把主位让给她坐。
「白姑娘,方才鹤水跟我说,要找个空旷的地方卜卦,你要一起去吗?」
随行的人还有鹤水,以国师僕从的身份跟来,帮白曦打下手。
其实白曦已经大致从空气上了解中州的情况,即将脱口而出的不用算了,速战速决早点回去的话,被玉竹从隔壁追来打断。
「小主,您东西落下了。」玉竹把白曦平日里系在脚踝上的宝石串拿过来,白曦见到宝石串想起郁苍在她耳边嗡嗡嗡地叮嘱,改变心意,「……那便算算吧。」
白曦把手串戴到自己手腕上。
郁池办事速度很快,及有效率地找到鹤水需要的地方,并准备好他需要的东西,供他测算。
鹤水穿着道袍,神神叨叨念着他们听不懂的拗口的话,最后算出来的结果是,「中州有旱!!」
尽管这个结果在场几人心里都有底,但还是忍不住齐齐往白曦的方向看,等她最后的验证。
白曦面对十几双眼睛,摸了摸手腕上的宝石,干脆点头,「本国师信任鹤水的测算结果,观察他整个流程没有问题。」
有她肯定,所有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这次来的不仅是有郁池的人,还有中州本地陪同的官员,中州刺史险些没跪下来。
「齐王殿下,国师大人,底下那群欺上瞒下的混帐和下官没有任何关系,下官不知道他们居然敢把消息藏着不告诉下官!!」
他开始推卸责任,真要干旱,知情不报的罪名别说乌纱帽,他连项上人头都保不住。
第124章 两个哑巴拍不响?
郁池气得手指发抖,可算明白燕京城的某些富家子弟,为什么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太气人。
「等中州旱情缓解后,本王自会收拾你。」
郁池想着现在中州出事,他把刺史砍了不好指挥下面的官差,他连认都没把他们认全。
刺史听郁池要在旱情结束后处置自己,赶紧说,「下官会将功折罪的!」
郁池不听他废话,走到白曦身边,去把她送回客栈,「白姑娘,皇兄之前制定的应对干旱的计划,我要带人去准备。」
不管是先把足够的粮食送来中州,还是去盯引水,郁池都有事要忙。
「我将纪刑留给你,白姑娘出门的时候把他戴上。」郁池打了个响指不见人,抬脚踹翻了旁边的凳子,纪刑才从暗中现身。
白曦见他与众不同的出场方式,「暗卫不是不能出现在明处吗?」
郁池早有准备丢了个面具给纪刑,「这样戴着就没事。」
白曦没要郁池的暗卫,「我不会出事,你把他带回去吧,天底下没人能伤得了我。」
郁池欲言又止,显然不相信,脑补出白曦不好意思要自己的暗卫,「白姑娘,是我把你带出来的,必须要保证你的安全。」
「真的不需要,就算漂亮宝贝在我也是这么说,他也会信我。」
「真的吗?」
「真的!」白曦表情特别认真,仿佛郁苍肯定会这么说一样。
郁池开始动摇,毕竟郁苍的名头在郁池这里实在好用。
动摇一瞬后,郁池重新坚定下来,他用苦肉计,「白姑娘,你不带着他我总觉得不安心,就当你让我安心去办差好吗?」
白曦:「……」
臭弟弟,你这招跟谁学的?
白曦一大显着的特点就是——吃软不吃硬。
郁池藉口用得好,白曦一个心软就点头了。
笑死人了,堂堂龙需要人类保护,她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郁池把纪刑留下,立马跑得没影,像是生怕白曦改变主意一样。
等人走了,白曦就说,「我知道你是暗卫里面最强的,反正都得带面具,你让旁人过来带这张面具,你回去保护他吧。」
纪刑没说话,也没动作。
「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哑巴,我知道你会说话。」
纪刑与野狼一般的目光,猝然锁定白曦,隐藏最大的秘密遭到暴露,他在揣摩白曦的意图。
白曦坐在椅子上摆弄桌上的挂件,她放松的时候给人的感觉纯澈无害,像被精心娇养的名贵花朵,谁也不会想到花会伤人。
「你别紧张,你应该知道我要告诉郁池的话,刚才就可以说。」
「你、你有什么目的。」纪刑开口,他的嗓子像被砂纸磨过非常粗糙。
隐瞒不告诉郁池,有什么目的。
纪刑说话很慢,他是能说话,可嗓子被人烫伤说起话来很费劲。
「没目的。」白曦白衣银髮,面庞灵动无辜,就算从地底炼狱爬上来的纪刑,也猜不到白曦会看穿他。
白曦说,「照理说郁池是漂亮宝贝的弟弟,和我关系也不错,我该告诉他,可是漂亮宝贝说了,郁池长大了,他把你挖出来,有什么后果他也该自己承担,我只要确定你对他无害,不伤害他就行。」
「……」
「现在说吧,你走不走。」
如果是白曦揭穿纪刑秘密之前,他肯定二话不说就走,他不会再给任何一个人卖命,郁池救了他,他是例外,但也不会因此去保护别人,可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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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
白曦费劲说了一通,还是有小尾巴,「算了,你爱跟就跟着吧,但是别出现在我面前。」
纪刑立马回到暗处。
白曦没在房间待多久就出去了,她出去看到鹤水在走廊尽头等他,「你有事?」
鹤水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字,大致意思是算完卦要禁言三天。
白曦刚应付完一个装哑的,现在又跑来一个,暗中的纪刑同样无语,心说道士果然是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饭桶加江湖骗子。
白曦往外走,「你爱怎样怎样吧。」
鹤水跟上。
「你跟着我干嘛?」
鹤水踌躇地掏出第二张纸,意思是问白曦现在他们已经确定中州干旱,有什么方法可以改变风水,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鹤水第一次下山碰到这种事,迫切想做些什么,哪怕改变一点现状也好。
白曦接过了他这张纸,依旧往门外走。
中州现在用水困难初显,还没有影响到百姓的日常生活,街上来来往往都是行人,商贩的吆喝叫卖声,买东西讨价还价声,人太多拥挤踩到鞋的怒骂声,鲜活充满生活的气息。
白曦逛街爱买东西,她和玉竹道,「听说中州盛产咸口糕点,本地的吃食肯定跟燕京城做的口味不一样。」
白曦很快找准了一家卖咸口糕点的铺子,进去买了一大堆,还送给玉竹吃,玉竹起初不敢接,被白曦强行塞过去,「没事,吃吧,我说的!」
咸口的糕点在中州,品种比燕京城的花样多太多,白曦每样吃一个,路过别的摊位继续买,她有钱,漂亮宝贝给她的黄金宝石髮簪,够她买很多。
白曦阔气的採买方式,简直像在扫街,商铺每个老闆看见她宛如看见行走的黄金,使尽浑身解数让她看自己家的货,甚至为抢客源互相骂了起来。
白曦笑眯眯看他们吵架,觉得好玩,抱着瓜子欣赏一阵,等他们吵得脸红脖子粗终于吵完,谁家东西也没买,在老闆愣神间却又掏了钱。
「吵得不错,下次继续努力。」
她游戏人间的态度,看得鹤水和纪刑宛如没见过世面一样,心说不愧是宫里那位养出来的,等闲人家绝对养不出。
玉竹在旁边偷笑,帮白曦提东西。
白曦买的多,大包小包,玉竹提满手鹤水提,鹤水提满纪刑滚出来提,提的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原本的怨气因为看见对方和自己一样悽惨,心里反而平衡了。
「呦~臭道士,你们道士也有今天?」
「嘿~破护卫,身为护卫没手提刀了吧,你算什么护卫?」
两人以眼神交流,哑巴之间的交流,凡俗人无从体会。
第125章 他不在,龙不哭
白曦逛街玩了一天,回来郁池把白曦花的钱全填平了,坚决不让白曦去典当她的髮簪。
不仅填平,还倒贴给了白曦三百两银子,让她明天继续玩。
白曦端详手里的银票,「郁池,你怎么这么有钱?」
郁池不好意思地挠头,「大概未来二十年都领不到俸禄罢了。」
他现在的银子,全是透支未来的俸禄,一屁股欠债按照现在的发展,大概要在朝里干到死,干到入土前的最后一刻钟。
白曦拍了拍他肩膀,「你哥嫌弃你,不是没理由的。」
谁家怨种弟弟这么能造还不生气?
郁池笑着接下赞美,「我也觉得,会继续努力……」
白曦上楼洗漱的时候,把纪刑还给郁池,理由是不方便。
郁池想起来,赶紧把纪刑弄回来,纪刑因为秘密轮到他不想走,被郁池强行拖走。
白曦终于没有尾巴跟着了,晚上推开客栈房间的窗户,抬头望向天空。
她知道自己该哭一哭解决中州的麻烦,问题是——哭不出来。
白曦摸向手腕的宝石手串,「好像少了点东西??」
龙不是脆弱的生物,比起让他哭,将他们惹怒会更容易。
白曦眼睛眨啊眨,一滴眼泪都憋不出来。
心想,「我还是明天去找找水吧,换另一种办法。」
白曦走去床上睡觉,房间没有点灯,外面也一片寂静,等一切停下来的时候,狭小的客栈房间也变得空旷,白曦闭着眼睛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有看不见的丝线,无形地牵动她,拉扯她的神经。
她烦得用手捶了捶脑袋,「快睡觉,快睡觉!」
半个时辰后。
白曦依旧睁着眼。
翌日,失眠的龙顶着黑眼圈下楼用早膳。
「白姑娘,你没睡好吗??」郁池关切地问。
白曦摇头,「睡得很好,不小心撞到了。」
谁家撞会撞到眼睛下面,撞成黑色。
郁池只当白曦换了个地方睡觉不习惯,他第一次出来住在外面也睡不着,又想他哥又想太后。
用膳的时候,白曦问郁池,「当地最大的水库在哪?」
「中州最大的水库是明海。」
明海不是海,因为它水量多才被当地人取了这个名字。
「好,就去那。」白曦定下来,她给旁人的理由是,「本国师需要足够量的水,才能逆改风水。」
明海不在他们现在所处的城镇,需要走两天的路程,白曦正欲启程,突然发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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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玉竹脸色苍白地走过来,她身边是搀扶她的大夫。
「你怎么了?」
大夫替她回答,「国师大人,这位病人上吐下泻,是水土不服的症状,不适宜赶路。」
白曦接话,「玉竹,你在此地休息,等好了再与我们会合。」
玉竹不答应,「可是小主,奴婢不在你身边,谁照顾你?」
「没关系,我不需要有人照顾。」白曦不能耽误中州的进程,同时也不可能让一直跟着自己的玉竹带病赶路。
玉竹还想说什么,又顾忌自己身体延误大家赶路,最终还是选择留在客栈。
赶路用的一路都是快马,没有马车,白曦同样是骑马。
马被她骑着,不需要如何操控,它自己就能跟着大队伍行走,谁让骑它的是龙呢,能不乖吗?
白曦纵马在官道上飞驰,郁池守在她身边。
赶了一天多的路,眼看就要到明海的时候,白曦突然勒马。
「停,有动静。」
别人感受不到,白曦有上次的经验可清清楚楚,「有难闻的气味。」
白曦望向官道一侧的树丛。
夏国的官道都,是避开城镇和村庄百姓的良田建设,所以路上树林居多。
「白姑娘,有刺客吗?」郁池什么也感受不到,他就一点三脚猫的花架子,依旧坚定的站在白曦身边。
「嗯。」
「好,我派人去林子里……」郁池话还没说完,一根箭破空而来。
箭对准郁池,他的功夫根本躲不开,也没办法躲,因为他身后就是白曦,躲了一定会伤到她的!!
白曦眯起眼睛,瞳眸眼看就要向蓝色靠拢,有人飞快从后面奔来,挡住射向郁池的箭。
来人一身便于行动的武士服,戴着面具看不见脸——是纪刑!!!
纪刑提刀先是挡开射向郁池脑袋的箭,又一马当先冲进树林。
厮杀声从林子里传来,紧随而来的还有刀剑碰撞声,惨叫声。
随行的侍卫也迅速赶过去,等他们到的时候,战场已经结束了,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起码有三十具尸体。
纪刑提刀站在尸体中间,屈起臂弯用手肘擦拭刀上不断滴落的血。
他武艺之强,叫人咋舌。
同样手段之残忍,也叫人胆寒。
地上的尸体没有一具是完成的,不是断胳膊少腿就是找不到头,其中一具是纪刑从高处跳下来,自上而下噼成两截。
死的人手里至今还握着弓,看起来是向郁池射暗箭的人。
随行人员被纪刑吓死,尤其是中州刺史,扶着树勐吐。
白曦夸赞,「你的暗卫还不错嘛~」省得她噼雷。
郁池同意没想到捡来的暗卫这么厉害,比丢在王府后院和人训练的时候还凶,敢情那个时候保存了实力?
「……被我捡到宝了,回头好好谢谢承德钱庄。」
路上的插曲,没有影响赶路的进程。
在天黑之前,他们进了明海旁边最近的县城——秋田县。
秋田县的县令早早收到齐王来驾的消息,带人站在城门口迎接。
「下官拜见齐王殿下、国师大人。」
「免礼。」郁池有事要办,堵住他后面的话,「不需要接风洗尘,也不需要安排酒肉舞姬,找处干净的地方让我们休息一下便可。」
县令躬身,「下官遵命。」
秋田县的县令很快为白曦和郁池等人,安排驿站休息,路上白曦频频回头去看那个县令。
「郁池,我想去他府里住。」白曦指了指后面,在跟刺史套近乎的赖县令。
郁池尽管奇怪白曦的想法,但还是照做了,他招手叫来赖县令,提出要去他府里住的打算,「不会打扰到你吧?本王不习惯住驿站。」
第126章 在我面前耍手段?
赖县令有些热,用衣袖扇风,「齐王殿下,下官早就差人把驿站收拾干净,不会脏的,而且……」
赖县令低头很小声地说,「朝廷来使的接待,都在驿站完成,下官府里也没有提前准备,怕怠慢王爷和国师大人。」
郁池原本仅是完成白曦的想法,见他不让自己去,脾气上来了,「本王说不去驿站就是不去,还是说你府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让本王去啊?」
他随口一说,赖县令用袖口扇风的动作越来越快。
刺史廖祝南在旁边瞪了赖县令一眼,「怎么回事?王爷去你府里是你莫大的脸面,还不快带路!!」
赖县令只得硬着头皮,把人往自己府里带。
廖祝南谄媚地和郁池说,「让齐王殿下见笑话了,手底下的人就是这么不听话。」
所以他们隐瞒干旱的事,和他无关啊。
郁池冷哼,他现在看他们俩都不对劲,「身为中州刺史,河水干涸的事你居然说不知道?依本王看你早点陈述罪责,请求朝廷宽大处理!」
赖县令领大部队去府里的时候,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他越如此越引起怀疑。
好不容易走到赖府,郁池一瞧府邸门面,看起来简单朴素,没有逾矩之处,不过……
「赖大人,本王瞧你牌匾上的字不错?」
赖县令擦拭额头的冷汗,「回王爷的话,实不相瞒是名家的仿品,大师的佳作怎是下官能求来的呢,您瞧是不是很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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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很逼真。」郁池尾音拖得老长,嘲讽的意思不言而喻,他没立刻说什么,先带人入府。
赖县令在前面引路,「王爷,下官后院住着女眷,您与其他大人的房间安排在前面,您看如何?」
男女有别,郁池再摆王爷谱也不好过去,可现在他明显看出县令有问题,后院一定有更见不得人的东西,不去查查如何对得起秋田县的百姓?
郁池下意识望向白曦,又迅速收回目光。
——不行,他不能让皇嫂卷进乱七八糟的事,还是另想办法吧。
白曦收到郁池的视线,照她说不必如此麻烦,但郁池需要证据的话,她便走走吧。
「本国师去后院住,如何?」
赖县令拒绝了郁池为首的一众男人,漏掉同行的唯一女眷,还是一品国师,在品阶上他当然不能不同意。
与身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默默往后院去,赖县令上前讨好道,「诸位大人舟车劳顿,不如先用膳后再去休息?」
「不必,本国师要自己去挑选房间。」白曦的语气不容抗拒,不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能扛得住的,「……遵命,下官领国师大人参观。」
郁池走过来把县令带走,「你不是说要领我们去用膳吗?走,本王看看今天有什么菜色。」
县令不在,管家领白曦去后院。
才进赖府不久,光露面的下人就有十多个,哪是个正常的县令家能养得起的?
白曦跟随管家去后院,后院的摆设在赖县令来路上拖延时间的时候,就已经收起了一部分,但遗留的痕迹没来得及打扫。
比如花园里放的盆栽被搬走,地面上残留一圈花盆底部的圆形泥土,比如该放在院子里的桌椅板凳木材太好全部挪走,本该有椅子的地方连个座位都没有。
等等痕迹都在赤裸裸表示赖县令,在秋田县就任期间搜颳了多少民脂民膏。
白曦看在眼里,表面上是管家带她参观,实际上是她走哪管家跟到哪。
「国师大人,我们往这边走吧,这边的屋子可以欣赏到花园的美景,您住去那再合适不过。」
「我们国师住哪,用得着你管吗?」玉竹没在白曦身边,身为国师僕从的鹤水骂道。
「少在国师面前指手画脚,否则小心你的脑袋!」鹤水把管家推开,他今天午时就过了禁言的时间,可以说话。
管家没办法,一路跟在白曦身后七拐八拐,直到拐到库房门口。
管家吓得脸都白了,库房贵重,藏在府里最复杂最难走的地段,国师怎么准确找到这的?刚才也没看她起卦啊?
管家对白曦的尊敬、欣赏、不安,瞬间变成惊讶,心从嘴里跳出来,「国师大人留步,前面的房子上个月死过人,不吉利。」
白曦抬眼,冷眼注视面前挡她路的人,多少年没人挡路忤逆她了,白曦手指微动,已经暗下来的天空正迅速凝聚乌云,由于夜色原因不明显,可要噼道雷下来,轻而易举。
管家见夜色里的女子白衣银髮,宛如苍茫天空的孤月,高贵神秘,叫人望而生畏,腿肚颤抖跪在地上磕头不敢直视锋芒。
白曦顺利走到库房门口,因为库房里面藏了太多骯脏,她不想动手,鹤水察觉她的嫌弃,走过来将门锁踹开。
砰的一声巨响,塞满整个库房的古玩字画,名贵饰品暴露在眼前。
「放在门口的石狮子原来被你搬来这,七品县令的府宅门前可以放狮子吗?」鹤水就算是道士也知道的规矩,赖县令会不知道?
管家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事到如今他也除了磕头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白曦对屋子里面的东西不感兴趣,「证据找到了,叫郁池过来吧。」
郁池在前面拖住县令,好让他没办法去组织大局,收到鹤水的消息他意外,「这么快就找到了?」
桌上的菜还没上齐。
郁池大步往外走,「好,饭前开胃菜,走去瞧瞧!」
赖县令腿脚不听使唤,是被侍卫两手架着去的后院。
库房门敞开,郁池进去走了一圈差不多清楚县令该判几年了,「区区县令,家底竟如此丰厚,难怪本王进入秋田县后,发现街上人烟寂寥,铺面没有生意,敢情都是你在剥削?」
县令也被称作地方父母官,他们若不作为,当地的百姓只会受苦,长此以往餵饱一个苦了整个县城的人。
「赖松,你好大的胆子!!」廖祝南见手底下的官差出事,先去踹了他一脚,把他踹跪在郁池和白曦的脚边,以表明自己和他毫无关系。
第127章 没人照顾的龙
「行了,你少在本王面前演戏。」郁池斜睨他,「身为刺史,秋田县的民生你会不知道吗?」
廖祝南痛哭,「王爷明鑑,这厮太会做场面工夫,下官来秋田县视察时,秋田县热闹非凡,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郁池现在还靠他带路,又没证据,不理他,命令侍卫把人捆起来,「等本王解决明海的事,亲自监斩!!」
「带走!!!」
「等等。」白曦喊住人。
郁池:「白姑娘,还有哪里有问题吗?」
今天能抓住赖松,全靠白曦说要去赖府住,尽管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赖松搜刮民脂民膏的,郁池依旧下意识听从白曦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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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举动落入廖祝南眼中,错愕朝廷里的小王爷竟然如此听一个女人的话,就算她身为国师,郁池的身份也不比她差吧?
「我不是算出来他藏东西的小事。」白曦坐在从库房里搬出来的红木太师椅上,全场就她一个人坐着,清冷的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辉,
「郁池,你该杀了他,是他安排刺客在路上杀你。」
白曦不是预测到赖松中饱私囊,龙不会预知的能力,是闻到他身上有和刺客身上相近的气味,证明他们曾在短时间内见过面。
白曦音量不大,语速也不快,平静的话如惊雷炸响在所有人心中。
赖松被发现剋扣民脂民膏,已经是死局,没想到还有更糟糕的,「王爷!借下官一万个胆子,下官也不敢刺杀您啊!!」
「下官是贪财了点,可也不想找死,派人刺杀当朝亲王是重罪。」
赖松说得有道理,刺杀亲王是诛三族的死罪,没人会做这么愚蠢的事。
「你是不是觉得刺客死了,本王就找不到你刺杀的罪证?」
郁池才没被他蒙蔽,他无条件相信白曦。还好今天皇嫂没事,否则被皇兄知道,就算掉了根头髮,他也得脱层皮。
郁池气得脸色铁青,上前抓住赖松的衣领,先狠狠踹了他一脚腹部,踹的赖松吐血。
赖松被踹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难受的躺在地上蠕动,他依旧不承认自己派人刺杀过郁池,「冤枉啊,下官冤枉。」
郁池又补了一脚,「做过的事就会留下罪证,别以为本王奈何不了你!」
郁池折回去,尽量沉稳冷静的和白曦说话,「白姑娘,眼下看时候差不多,菜该上齐了,你要去用晚膳吗?」
他待会审问人得用刑,怕白曦看得噁心。
白曦的确饿了,她与郁池说,「若按照你们的办法找不到罪证的话,你就来找我,我有办法。」
她说的是问言水,郁池没听进去,他不会再让白曦见到这种乌糟事,敷衍地说好。
热闹的四周安静下来,白曦一个人面对一桌子菜,空旷得连风捲起树叶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
以白曦的饭量,起码可以将桌上一半以上的菜吃完,但她没有,吃一碗饭就饱了。
用完膳,她随便在前院找了间屋子睡,没去后院。
就寝的白曦,面临了她的第一个问题,那就是赖府现在的主人被扣押,管事抓去问话,底下的僕从心惶惶,生怕殃及,早就忘记要干的差事,没人伺候龙沐浴,连桶上次在客栈里泡的泡澡水都没有。
白曦下意识叫人,「玉竹。」
没人回应。
「忘记她还留在客栈。」白曦懊恼的走出房间,自己去找热水泡澡。
她走到伙房,伙房里有躲在柴火堆后面的妇人,是负责伙房烧火的妇人,她看见白曦,惊恐的抱头,「别抓我,别抓我,我就是厨房烧火的婆子,上头的事什么也不知道啊!」
「我不负责抓人。」白曦把自己需要一桶泡澡水的事,告诉妇人。
妇人见白曦通体气派,疑惑她怎么找泡澡水找到自己这,不敢多问,生火给她烧了一大锅热水,又瞅白曦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将水搬到她房间,剩下的事她就不管了。
白曦自己泡澡,尽管泡的过程不爽,起码身体舒服了。
她是龙,还是水龙,龙居于海,就算不需要跟鱼一样天天待水里,也得每天泡一泡,何况中州现在的环境连空气都很干燥。
白曦躺在床上休息,发现蜡烛还燃着,于是又穿鞋下去吹蜡烛。
蜡烛熄灭,房间变暗,窗外微弱的月亮仅能勉强视物,白曦从烛台走回木床的这段路上,不可避免的碰到了桌上的摆件,硬邦邦的砸得她脚背生疼。
白曦拧眉,「漂亮宝贝,我脚疼,要吹~」
白曦刚说完,回答她的又是一片寂静。
「玉竹不在,漂亮宝贝也不在,我把他们都丢下了……」
白曦坐在床上,自己吹了吹通红的脚背,她皮肤白皙娇嫩,一点伤痕也很明显。
等吹得不痛,白曦盖起被子睡觉。
床硬得和石头一样,可她赶路两天,又是抓脏又是抓刺杀的幕后兇手,已经很累很疲倦了,顾不上那么多,白曦强迫自己闭眼睡觉。
第二天醒来,天色蒙蒙亮,白曦张嘴喊人伺候梳洗的动作,因为脚背的余疼硬生生忍住。
「我自己也可以!」白曦穿好衣服坐在梳妆檯前,头髮先让她犯难了。
没人教她,龙该怎么梳头啊。
白曦回忆麦冬给自己梳头的手法,结果别说麦冬的髮髻,连玉竹甚至连漂亮宝贝给她梳得丑丑的髮型都比不上。
白曦越弄越糟糕,柔顺如丝绸的头髮怎么折腾都不会打结,可却掉了好几根。
头皮都是痛的。
「不梳了!」
——白曦,不管去哪,你出门记得把衣服穿好,头髮梳好知道吗?
白曦推门出去的动作,因为记起郁苍的话重新折回铜镜面前。
她梳了个不怎么好看,甚至很敷衍的髮髻,气恼的瞪着铜镜里的倒影,「当人真烦!!」
龙因为从昨天晚上开始的不顺利,动摇了待在凡尘的想法,她碰了碰手腕上的宝石串,很快收起心思,「算了,等今天见到明海,把问题解决,我就回去找漂亮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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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做好决心,出门去寻郁池。
迫切的举动,连每天期待的一天三顿饭中的早饭,都不想吃了。
第128章 山水,山水
郁池审问了一夜的犯人,赖松咬死不承认自己派刺客刺杀郁池。
「刺客是江湖的杀手组织,我能找出来刺客隶属于哪个组织,顺藤摸瓜抄了他们的老家,
但那个组织的领头人说,他们干的是杀人的勾当,僱主们通常是把银子放在固定地点,再在里面夹张纸,告知时间地点或人名去杀人;」
「杀手组织按照纸上写的时间和地点去埋伏,不知道刺杀的对象是当朝王爷,也是就是我。」
郁池见白曦来,以为她是来询问调查结果的,惭愧地告诉他自己没有查到。
「没关系,待会我来查。」白曦说,「现在我们先去明海,让中州的雨下下来。」
郁池细想也对,「赖松是个小角色,中州的旱情才刻不容缓。」
郁池没有察觉到白曦的髮髻不对劲,一来他是男子,自小良好的教导告诉他,观察女子的仪态和妆容,是失礼的行为,白曦是他未来的皇嫂,郁池更不敢多看。
二是白曦底子好,不管怎么穿衣服,梳头髮都好看,只要没顶个鸡窝头就能见人。
郁池连自己的齐王妃都不知道在哪,连女子的手都没摸过,不会去想如何照顾白曦,帮白曦安排丫鬟什么的。
白曦就这样上路去明海,明海是中州最大的水库,有水的地方环境都很好,秋田县偏僻的树木无人打扰,风景只会翻倍的壮丽。
连廖祝南也说,「王爷,下官三年前去到明海,风景醉人,中州有无数文人墨客都不远千里,来明海写诗。」
郁池常年待在燕京城,廖祝南夸一路夸得他心痒痒,到底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郎,期待的心情藏不住。
「白姑娘,找到了适合的水,就能逆转中州的风水吗?」
白曦点头,「嗯,前提量要足够,且够干净。」
中州十一个县城,九十二万人口,就算是白曦要布雨,这么大的位置也得需要藉助点东西才行。
郁池骑在马上笑意爽朗,太阳晒在他身上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终于可以解决中州旱情,回宫能向皇兄交差了!」
提起郁苍,白曦也跟着笑起来。
一行人气氛轻松愉快地到达目的地附近,看到眼前光秃秃只剩下成片树桩的山脉怔住。
没有树的遮蔽,树下的草无法存活,裸露出黄色的土壤。
郁池抓来赖松,「怎么回事?树呢!!」
廖祝南望向眼前的一切也傻了,「明海的树挺拔茂密,郁郁葱葱夏日也是难得的避暑之地,不可能变成这样!!」
赖松知道自己藏不住了,打算咬舌自尽,被纪刑掰掉下巴,脱臼得没办法自杀。
自杀太便宜他了,他也配?!
白曦丢下所有人,让马用最快的速度驮着她穿过山,去到被山后面的明海。
明海枯竭,仅存的一点水泛着浓稠的墨绿色,走近还能闻见臭味。
「山水山水,有山的地方就有水,有水的地方必有树,他们从天地之初就建立了紧密的关系,少了任何一方都不行。」
白曦呆滞地凝视眼前的一切,仿佛秀山的悲痛又在她眼前重现。
为什么会这样,人降生于天地,受万物庇佑而生生不息,不该回报养育他们的这片土地吗??
郁池紧跟着白曦赶来,见到眼前的一切提刀亲自砍了赖松一只手,「你该死,你该死!你该死!!!」
赖松下巴被卸,连痛唿都喊不出来,满脸的泪水錶达他现在断手的痛苦。
郁池:「给他包扎,回去凌迟处死。」
郁池唿吸急促,方才的惬意荡然无存,他大口喘气,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白姑娘,现在的水……」
「现在的水不行,不仅不行,这片山头也很难存活。」
白曦指向远处的山脉,「树的根系扎根在山上,才能保证山的健康,没有树土壤会松弛,就算我现在让天上下了雨,你觉得明湖还装得下这么多的水吗?」
明湖的水只会把山冲垮。
「郁池,因为有这山拦在这,明湖那么多水才会止步于此,而不是冲垮下游的秋田县。」
「是山挡住了水,给人空出一片赖以生存的土地,你们不该这样对他。」
白曦独特看待问题的角度,超出所有人的认知范畴,在他们眼里山就是山,水就是水,山水连在一起就是风景,长得好看点就是名胜之地。
赖松听到白曦的解释,连被剁手的痛苦都停滞了。
怔楞片刻,他支支吾吾的发出声音。
白曦:「让他开口说话。」
纪刑照做。
恢復说话的赖松跪在地上,「下官没这么想,下官砍树是有商贾来找下官,想要买几棵树,下官想着山上这么多树,少几棵没关系,不会有人发现的。」
「后来明海的树长势好,卖得起好价钱,有更多商贾来找我,他们每个人砍一点,月月年年,就成现在的样子!」
赖松没算过他们究竟砍了多少,数字摆在那不会有明显的认知,加上明海在城外,来回要走几个时辰,他不经常去看,等百姓跑来告官的时候,已经晚了。
「下官想过种树补上的。」赖松痛哭,「可不管怎么种,树都不会活,连水也开始越来越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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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会活!」白曦,「万物有灵,你把它们种在这,然后又让它们继续死在这里吗!!」
「至于水……」白曦用手按住左手腕上的宝石手串,控制住自己险些被气出来的鳞片和眼睛。
「至于水,在此地,在明海,缺少了陪伴,它也是会孤独的。」
回秋田县的路上,所有人士气低迷。
京城后他们没回赖府,直接去了衙门,当着秋田县所有百姓的面,判了赖松凌迟之刑,并当众行刑。
赖松所有家产变卖,换来的钱发动百姓去明海种树。
有百姓说,「种不活的,俺们试过,都会死!」
「不会死。」白曦站在高台上,白衣银髮是所有人的定海神针,「本国师向大家保证,只要你们以最快的速度把树种好,它们就不会死。」
她会庇佑明海,使山水重新焕发生机。
第129章 逆转明海的风水,龙龙的代价
白曦发动整个秋田县的百姓,去明海种树。
郁池也用自己的齐王令,号令秋田县的衙役,四周驻守的兵力来到明海,昼夜不停地种树。
郁池着急中州旱情刻不容缓,为鼓舞所有人奋力把树种好,亲自撸起袖子下地。
大家看堂堂亲王都动手了,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偷懒?
三天下来,郁池的手都磨破了。
他什么也没说,来到白曦身边,「照这个速度下去,明天就能把树种完,白姑娘,种完树就可以降雨吗?」
「不是。」白曦摇头,「我只是让树活,让山活,预备中州降雨时,明海不会冲垮下游的县城。」
她要让整个中州下雨,到时候秋田县的明海湖满,必须得靠树靠山挡住雨势。
郁池明白了,「白姑娘,我已经让人去调查现在中州境内,哪个湖蓄水最多。」
他们曾经以为,找到中州最大的湖就行,现在改变策略,不管湖面积大不大,里面得有足够量的水才行。
「嗯。」白曦这些天一直待在明海边缘,注视已经受伤的水源。
离得越近,她越能感受到这片天地的悲伤,同时白曦的心情也很糟糕。
龙沟通万物,庇佑他们,也得接纳并承受他们现在的情绪。
郁池能察觉白曦看见水被破坏,成天闷闷不乐的心情,不是没提议过让白曦去城里等着,可白曦说她若不待在这里,明海的树就种不活。
他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牵连,可白曦在这,当地百姓和赖松说种不活的树都活了,并且长势喜人。
鹤水拿着罗盘在测量现在明海的情况,断成两截的罗盘被他用猪皮胶水粘在一起,罗盘在明海一直指向大凶。
寻常遇见这种情况,他们归墟山都会说明海没救了,可鹤水又清清楚楚地看见明海的树都活了。
他望向白曦的表情有复杂、诧异和担忧。
师门曾说过,任何逆转风水都是逆天的行为,他算卦且需禁言三天,改变这一方天地,又有什么代价?
树种完的当天晚上,秋田县当地的百姓激动地抛下工具,互相拥抱。
「不可思议,居然真的活了。」
「我以为再也看不见明海的树了!」
「我以为明海再也恢復不到从前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赖松一样,把明海当做自己赚钱的工具,他们世代生长在这里,谁小时候没去明海闹过玩过?
明海在他们心里,早就不是单纯的山水风景。
大家面面相觑,在欢唿过后不约而同地向白曦所在地方跪下磕头。
「谢国师大人救了明海!」
「谢国师大人逆转明海的风水。」
「国师大人千金万福!!」
白曦此时此刻已经困得不行,受了他们一礼便往回走。
郁池见她面色有异,鹤水也看她脸色不好,他们都没留下庆祝,带着白曦回去了。
白曦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晨起发现手边的被子里掉了一片龙鳞,赶紧检查自己的手,果然流血了。
白曦又痛又委屈,脚背砸出来的瘀青才刚好,现在又掉了鳞片。
白曦用手抱起自己的膝盖,缩成一团,龙在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喜欢盘起自己的身体。
白曦痛得不行,用手去怕自己的头,可是哄不好,怎么都哄不好。
「漂亮宝贝,我好痛……」白曦用头蹭着手腕上的宝石,这是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白曦睡了一天一夜,可把郁池吓坏了。
没法和皇兄交差是一方面,在郁池心里白曦的地位和郁苍太后一样重要。
「白姑娘,你现在好点了吗?」
「唔,没事……」
才怪,有事你也不管用。
白曦不喜欢话题留在自己掉落的鳞片上,「让你找的水,找到了吗?」
「找到了。」郁池拿了张舆图给她,「那个地方叫仙女泪,从高处看很像天上的仙女滴下的眼泪。」
「仙女泪藏在深山里,里面的水没有干涸,是目前中州储水量最大的水库。」
郁池讲着讲着,忧虑地望向白曦,「如果要赶路的话,至少得走五天。」
白曦才刚醒就要赶路,还是五天,郁池不愿意太着急,「白姑娘,我们在秋田县歇一会吧,歇两天再出发。」
「歇两天就得耽误两天,我一天也不想在秋田县浪费时间。」白曦拒绝了郁池的好意,「现在就走,说不定我们晚走一点,着火就追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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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要走,郁池根本拦不住她,一行人用完早膳后便启程离开秋田县。
在他们走的当天戌时,有一队装备精良的队伍踏入城门。
他们队伍中每个人都骑着马,充满凛冽的锐气,马蹄所过之处百姓纷纷退避,躲进房间关起门窗。
队伍没有对百姓如何,进城后直奔县衙,发现衙门无主事之人,一问才知道县令被齐王正法,新的县令朝廷还没派下来。
探听到消息的人走到领头人身边,「属下问过一圈,他们不知道齐王殿下和国师大人去哪了。」
每次都是这样,把路线瞒得密不透风,他们唯有一寸一寸地搜。
为首的人一身黑衣,骑在马上,他面庞冷硬,神态没有任何表情却有极强的气势和压迫感。
郁苍派遣阙火出去截住白曦,怎料他们不眠不休的赶路速度,丝毫没比金鳞卫差,阙火跟丢了,郁苍收拾好朝中政务,亲自追来。
「他倒走的干脆,秋田县的事还得朕来收尾。」
阙火埋头,「齐王殿下年纪尚轻,县令人选可要属下派人搜来名单?」
县令空缺的位置,在中州刺史一起被带走的情况下,只能郁苍安排。
郁苍今夜无论如何都得在秋田县停留,否则这里的事务,将无人处理,尤其是现在中州出事的档口,但他有更重要的事需要阙火去办。
「他们离开秋田县,就证明明海没用,明海没用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明海出了问题水不够多。」
郁苍没来得及去看明海的情况,这些都是他的推测,或者是说他对白曦的了解。
「你去查查,中州哪里还有足够量的水。」
「记住,是足够量的水,不是像明海一样空有名声。」
第130章 再遇刺杀
白曦从昨天开始就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不是中州干燥的环境导致,也不是逆转明海所谓的风水原因,是她身上起了红疹。
起初是皮肤绯红,她没在意,以为是床太硬膈得她不舒服,之前她睡黄金床也睡红了,直到后面又开始变痒,白曦才了解不是床的问题。
白曦控制自己的手不去抓,不去挠,依旧难受。
这种难受比疼痛还不舒服,可她一没中毒二没生病呀?
白曦不清楚自己身体怎么了,又没工夫管,现在大家都在赶路,她也在赶路。
为了尽快抵达仙女泪,郁池没走官道,挑了一条山道。
山道狭窄,踩偏了就会滚下山坡,所有人赶路小心翼翼,时刻注意脚下的路。
「大家再坚持一下,等翻过这座山,我们进城好好休息一下。」郁池在前面鼓励大家,他知道路难走,可没办法,官道的速度并不快,抄近道能节省起码半天的赶路时间。
大家想到进城可以休息,有热乎的饭吃不用啃干粮,有床睡不用躺路边,拼着一口气咬牙往前。
白曦骑在马上,用手挠了挠后颈,越来越痒了。
突然怀念漂亮宝贝在她睡黄金床,皮肤被磕红的时候给她涂的那种药,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白姑娘,你累了吗?」郁池见白曦落后队伍一大截,骑马从前面靠过来。
他一问,所有人的眼睛都望过来,不难猜出大家都想去城里休整的心情,如果因为她耽误时间,只能继续睡在树上。
白曦自己也想进城,所以她说没事。
郁池挠头,「是马不好骑吗?」郁池从自己马上跳下来,「白姑娘,要不你换我的马?」
白曦还没说话,就被她骑的白马重重地、不屑地打了个响鼻,仿佛在说,「你说谁不行?」
被尊贵的龙大人骑的机会,怎么可能拱手让给旁的马,除非它马腿断了!!
白曦安抚地拍了拍马头,「我没事,在看风景呢。」
白曦重新提速,跑到前面,白马速度很快,身体力行地告诉郁池它没问题。
「看风景?」郁池望向四周,全是树。
行吧,没事就行。
队伍又向前行进一段路,白曦全程心不在焉,等她发现问题的时候,已经打起来了。
「不好,有刺客!!」
去秋田县的路上,大家遇到过一次刺杀,现在突然冒出来的人,侍卫训练有素的反击,奈何山道狭小,根本施展不开。
「在山里埋伏,太卑鄙了!」有人骂骂咧咧,配合兵器相撞的声音,痛唿喊叫的声音,周围吵得不行。
郁池勉强维持队形,迅速赶到白曦身边,「纪刑,保护好白姑娘。」
纪刑带着面具出现,暗卫也加入战局,因为马道狭小,人又多,受惊的马横冲直撞的缘故,他同样施展得很困难。
纪刑刚为护着郁池,被人从手上砍了一刀。
郁池见对方来势汹汹,「他们的目标估计又是本王,你带着白姑娘先走!」
纪刑没动,固执地守在郁池身边。
白曦也说,「我不会走,你不用管我。」
白曦左看右看,发现受惊的马匹把支援的暗卫撞下山坡,不把它们停下,不用等敌人,马蹄子先将自己人弄死。
她和纪刑瞬间达成默契,纪刑去挡住敌人,白曦用自己强大的感召力使马匹停下。
白曦的行动很快,但还是因为身体的不舒服耽搁了一会,等她将马停下,郁池和纪刑那边的战局达到了收尾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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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刑的实力确实很强,仅凭他一个人就杀了一半以上的敌人,同时他也受伤不轻,其次是郁池的暗卫,他的这群暗卫比侍卫厉害多了。
「白姑娘!」郁池毫髮无损,「区区小事,用不着你出手。」
一旦暗卫占上风,这场战斗就结束了。
郁池叮嘱手下,「留活口。」
纪刑下手的动作一顿,不服气地只卸了对方的右手。
「说,你是谁的人!!」郁池来到中州遇到了两场刺杀,比他以前待在燕京城一年的次数都多。
被控制住的刺客,痛得龇牙咧嘴,「是有人命令我们杀了你!!」
郁池:「又是杀手组织?」
「不是。」说话的是纪刑。
「不是的话是谁?」郁池话音刚落,突然反应过来,「等等,哑巴你会说话!!!」
面具下的纪刑抿嘴,杀人杀红了眼,他忘记了,要遭——
郁池分得清主次,见他伤口还在流血,接过随从丢来的一卷纱布扔过去,「先说怎么回事,他们不是杀手是什么?」
纪刑暴露,就算隔着一张面具也掩盖不了被戳穿的尴尬,「我、我说的意思是-杀手不是像他们一样的、的出手方式。」
他嗓子被烫坏,说话分析的声音很慢,「专业刺客或杀手杀人,都是一刀毙命,多颤长刁钻的手法不会正面攻击,现在的这群人不一样。」
「像是-像是经过专业训练一样……」
专业训练?
郁池望向不远处的昌金县,他们计划翻过这座山,就去昌金县找地方住宿,现在看来,昌金县的县令也有问题?
又是第二个赖松??
廖祝南走过来,「王爷,眼下昌金县情况不明,我们贸然进去怕是有危险,不如绕开昌金县,直接前往仙女泪吧?」
他的提议不无道理,是最安全可靠的方式。
郁池犹豫,他有点拿不定主意,「白姑娘,你觉得呢?」
白曦想也不想就说,「欺负到我头上,当然要付出代价!!」
龙的脾气不好,眼里容不得沙子。
郁池犹豫的其中一部分也是因为他堂堂王爷,凭什么要怕县令,要躲也是对方刺杀未遂的躲自己,听到白曦的话,立刻坚定意志。
「好,我们加快脚步,进城!!」
廖祝南还欲再劝,「王爷三思,敌暗我明,进去有危险。」
郁池烦躁地挥手,「怕什么,本王的暗卫不是吃素的!!」
白曦也点头,心想自己刚才还没出手呢,凭什么让她绕路。
挠了挠痒,白曦心烦,大不了她把什么县拆了,啧,麻烦~~
第131章 迷雾重重
以白曦和郁池为首的一行人,住进昌金县内的一家客栈。
昌金县城小,去年的人口才达到建县的规模,城内规划比之前看过的城镇乱些,唯一的优点就是街道干净,百姓生活有秩序。
进到客栈,郁池阔气的抽出银票,「一间上房,还有泡澡水,其他房间凑合凑合。」
掌柜为难地把银票推回去,「几位爷,不好意思,您如果要喝的水,我们有,泡澡的水实在不行。」
他介绍,「我们县一共也才五六口井,今年天气不知道怎么回事,迟迟不下雨,大家的井水都省着点用,给你们了,其他人连喝都没得喝。」
白曦听见没水,条件反射地说,「距离你们五六里路远,不是有叫仙女泪的湖吗?那里没水了?」
掌柜嘆气,「水有是有,城里有年轻人是去看过,可您也说了五六里路远呢,来回我们县里用牛车费时间不说,还装不了多少水;」
「仙女泪在深山里地势又高又陡,光爬上去就花不少力气,提桶下山水洒一半,路上牛车颠簸又洒一半,不值得啊。」
白曦放下心,有水就好,不用再浪费时间换地方了。
至于泡澡水——
「算了,将就一晚吧。」
昌金县情况困难,白曦不好意思用人家喝的水泡澡。
他们刚在客栈住下,昌金县的县令常彬带人匆匆赶来,「下官拜见王爷、国师大人,千金万福。」
常彬老老实实磕头,「王爷和国师大人来此,怎么不通知下官一声,下官也好提前招待。」
郁池冷哼,「你不是已经招待过了吗?」
常彬跪在地上抬起头,「王爷说什么,什么招待过?」
郁池把一块令牌丢给他,「你可认识此物?」
常彬两手把令牌捧过,仔细检查令牌正反两面的图案,诧异询问,「王爷怎么有我们昌金县的令牌?」
郁池:「你承认了。」
「承认什么?」常彬有不祥的预感,「王爷,下官没有质疑您的意思,实在是此令牌是我们昌金县巡逻的侍卫统一配制的腰牌。」
郁池见他还在装蒜,命人把路上遭遇刺杀的事,告诉常彬。
常彬听完烫手的把令牌丢出去,又自己捡回来,「王爷明鑑,下官怎么会刺杀您,借下官一万个胆子,下官也不敢刺杀您啊!!」
他的话和赖松简直一模一样。
「派人刺杀当朝亲王,是诛杀三族的死罪,下官何至于如此想不开!」
郁池气笑了,「你是不是和赖松通过气,每一句话都是他曾经说过的话。」
郁池又命人把赖松的事告诉常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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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彬听完,恨不得自己扇自己两巴掌,「王爷,下官和秋田县的赖县令关系不好,如何与他一起谋划刺杀您!」
「本王不知道你们关系好不好,本王只知道自从本王来了中州,一路不太平,你说不是你派人刺杀本王,那你怎么解释手里的令牌?」
「我我……下官…下官解释不清楚。」
常彬根本没办法解释,可他也不想认罪,「王爷,刺杀您下官何必派遣城内的侍卫,不是故意送上把柄吗?」
郁池赞许他的话,「确实是这样,所以来的路上,本王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话说间暗卫已经回来,他带来的消息是,「主子,昌金县的侍卫,是昌金县还是昌金乡的时候,通过常大人招安土匪的手段,招收进来的侍卫。」
也就是说这批侍卫不是正规选拔,还是土匪,土匪的名声光说出去就不好听。
廖祝南惋惜,「常彬,本官早说过让你用正规招选的侍卫,你偏不听,你知道有多少人说这群土匪只听你一个人的话,是你的私兵吗?」
「刺史大人慎言!!」常彬站起来,「土匪怎么了,他们现在从良,因为不再占山为王,我们昌金县已经好很多了,而且……」
「够了!!你早些向王爷认罪,本官求王爷饶你们一家老小的性命,否则你全家陪你一起死!!!」
诛杀三族,可不是闹着玩的。
常彬犹豫了,深深低头。
郁池:「你没话说了?」
「王爷,这是陷害!对方手段阴毒,是要毁了昌金县啊!!」
常彬为自己自证清白的时候,客栈外响起噪杂的叫喊声。
郁池:「外面怎么回事?」
侍卫说,「回王爷的话,是城里的侍卫骚动,叫嚷要我们放了常大人!」
外面的声音传进来:「常大人是好人,你个狗官把人放了!」
「你是不是又想害我们,是不是要逼死我们才罢休?」
「放开常大人,你们让开,信不信老子杀了你个狗官!」
郁池:「???」
他一拍桌案,「放肆!常彬,这就是你的兵吗?」
常彬双腿瘫软在地,面如死灰,「下官无话可说……」
白曦在楼上休息,听见楼下的叫喊声,疲倦的下楼,「发生什么?」
「白姑娘。」郁池也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倒了一杯水给她喝,顺便将刚才的调查结果说了一遍。
白曦听得云里雾里,她抓住重点,「你想问常彬是不是兇手对吗?」
「是。」
白曦接过郁池递过来的茶,转手交给常彬,「你喝。」
常彬百口莫辩,哪有心思喝茶。
他凝望阶梯上白衣银髮,宛若书中神妃仙子的女子,她赐下的一杯茶,仿若仙女滴入凡间的一滴仙女泪一样震慑心魄。
常彬接过茶,「下官领命。」
常彬把茶水一饮而尽,白曦问他,「刺客的事,与你有关吗?」
「下官没有!」常彬,「无论您让下官说几次,下官都没有做过谋害当朝王爷的事。」
他说完这句话,面上平和,没有任何痛苦之色,白曦心下瞭然。
她把郁池叫到旁边,「你信我吗?」
「当然相信白姑娘。」郁池一路上很多麻烦,都是白曦解决的,他已经开始崇拜她了。
白曦说,「你若信我,就听我说,他是无辜的,此事你还需要仔细调查。」
郁池没听明白,「你说他是无辜的?可是外面那群土匪,他们刚还骂我狗官呢!!」
白曦无法和他解释白龙问水,只能说,「人心思复杂,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看明白,我只能帮你到这。」
第132章 咬出一个你的印记,以后就是朕的人!
有白曦的话,郁池面对常彬的事,恍惚想起自己以前被诬陷派人刺杀皇兄。
那个时候皇兄是不是也像他一样,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常彬,却……
「不对,皇兄没想过要杀我,他顶多是想把我丢去封地。」
郁池迅速打断自己的思绪,因为白曦的话,再看常彬有截然不同的两种反应。
「常彬,本王现在掌握的证据都指向你,虽然不会立刻杀了你,但也不能放了你。」
郁池挥手,命令侍卫把常彬找地方关起来,「严加看管,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能见他!!」
常彬被带走关押,消息顷刻间传遍整个昌金县。
现在不仅是侍卫堵在客栈门口,连百姓都闻讯而来。
他们不清楚郁池和白曦的身份,只知道是朝廷里的人,一句大过一句咒骂「狗官」!
「我们昌金县现在好不容易过得好,你们知道来了,以前去哪了?」
「常大人对乡亲们亲如父母,没有他我们昌金县还是穷乡僻壤。」
「狗官放了常大人!!」
「要杀就杀我,我老头子反正也没几天活头了。」
「……」
郁池站在二楼,注视门口的局面。
能得百姓如此拥护,常彬确实有可取之处,可若不是他,到底是谁指挥了昌金县的守城士兵?那群土匪从良的侍卫,只听从常彬一人吩咐。
郁池想得头都大了,下意识想去找郁苍,可这里不是燕京,他张嘴就能寻求帮助,「不行,我已经入朝,得自己学会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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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池喊,「来人!去把门外的侍卫,和我们路上遇到的刺客关一块,听听他们怎么说。」
郁池的办法很有用,侍卫见到熟人,先是互相询问近况,得知自己刺杀了当朝王爷,立马说:
「我怎么知道那是王爷车队,好好的官道不走,去走山道,我收到大人的消息,命令我们追杀逃犯!」
「说是一伙江洋大盗,偷了别的地方的东西,流窜到我们这。」
郁池脑海里仿佛想到什么,奈何一直抓不住。
到底是什么呢?
是夜,吵嚷一天的客栈在晚上停下。
白曦没水泡澡,早早脱去外袍上床睡觉,「睡着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白曦如此安慰自己。
赶路的疲惫,令她陷入沉睡,迷迷煳煳间身上痒痒的,像有虫子在爬,白曦翻了个身,没动。
她正在做梦,梦里场景是在延英殿和漂亮宝贝一起用膳,根本不想醒。
瘙痒伴随轻微的刺痛,白曦无意识用手抓挠,指甲在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红痕,有些下手重的地方开始破皮。
白曦不愿意睁眼,或者说现在她的脑袋已经开始混沌。
嘎吱——
有人轻轻地推开门,带进一地银色的月光和风霜。
来者在夜晚也视力极佳,准确的找到在床上沉睡的人。
缓步靠近,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他站在床边,注视睡梦中的女子,伸出手……
白曦察觉有人靠近,可她就是睁不开眼睛。
「唔~好难受,漂亮宝贝。」
她虚空抓了一下,抓住对方伸来的手,「好凉,好舒服。」
白曦把手放在自己脸上,她脸很热,冰块很好缓解她的不舒服,可她还是想抓挠。
「别动。」来人制止她的动作,他视力好,因为太好现在看见她抓红的手臂和身体,脸色臭下来。
「怎么回事,你身上怎么起红疹?」
郁苍去叫人,白曦拉住他,根本不允许他走,「漂亮宝贝、漂亮宝贝……」
她咽呜的哭腔,郁苍心揪成一团。
「白曦,朕在,朕在。」郁苍把手放在她额头上,万幸没有发烧,「朕去叫个大夫,你等我一下好吗?」
「不行!!」白曦坐起来,扑进郁苍怀里,「你哪也不许去,必须待在我身边!!」
白曦一路压抑的情绪顷刻间爆发,她睁开眼睛,蓝色的竖瞳若隐若现,雪色的睫毛紧紧锁定眼前黑衣便装的男子。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梦,现在的脑袋分不清,不管是真是假,信徒都必须待在自己身边!!!
属于巨龙极强的占有欲在房间炸开,白曦的眼睛终于稳定变成蓝色,同时鳞片也爬上面颊。
她用力抱紧郁苍,把郁苍扑得向后仰,最后倒在床上。
白曦借着这个姿势,坐在郁苍腿上,柔弱无骨的手指在郁苍脸旁流连,「漂亮宝贝,我后悔了,信徒必须永远待在我身边,我去哪你也得去哪!」
郁苍纵容白曦压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对他来说现在意识不清楚的白曦,反而取悦了他。
「终于后悔了?朕也后悔没把你关在皇宫里,让你哪都不许去!!」
郁苍的恶劣,压抑在他的理智下,在白曦的手从他的脸,抚过他的喉结、锁骨、胸膛时再也忍不住。
他拉住白曦的手,又被白曦挣开,「漂亮宝贝,你在挑衅我吗?」
信徒居然也想关她?
「我对你太放纵了,你不能爬到我的头上,巨龙的威严不可以受到挑衅。」
白曦突然俯身,在郁苍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撕开他碍事的衣服,在他左侧肩膀靠近脖子的地方低头,露出犬齿。
白曦张嘴,一口咬住那块跟随唿吸而起伏的肉。
牙齿刺破皮肤,尝到血腥味,血腥味涌入口腔,人类难闻的气味因为属于那个人,白曦勉强咽下,再一点一点地深入,咬到更深的血肉。
剧痛下郁苍浑身紧绷,他瞳孔骤缩,闷哼一声剧烈唿吸。
手条件反射想用内力把咬自己的人从身体上挣开,郁苍环住她的腰,再按住她的头,好让她咬得更深。
「好,你咬吧,咬出一个你的印记,以后你就是朕的人!!」
白曦一顿,骤然更加用力,仿佛在说,「信徒,你不乖,说谁是你的人,明明你是我的人才对!!」
郁苍大口唿吸,每每有血顺着伤口渗出,都会被她轻舔咽下。
郁苍抱着白曦,手插进她头髮中,脖子也向外伸,暴露自己最致命的弱点,让她可以咬得更深。
白曦勾了勾唇,满意信徒的配合,专心留下自己的印记。
满室寂静,只有粗重的唿吸声和轻轻的允吸声……
第133章 白龙印记,专属标记
白曦醒来的时候,被窗外的太阳刺得眼睛一晃,赶紧用手挡住,发现手被白色的布条缠了起来。
长长的布条,几乎包裹她整条手臂。
嗯??
什么东西。
白曦动手去拆,房间被人推开。
白曦见到来人,哪还管得上手里的布条,擦了擦眼睛,又揉了揉眼角,确定自己没看错。
「漂亮宝贝?」
「你怎么会在这??」
郁苍手里端着托盘,用脚将门关上,他把托盘放在桌上,托盘上有瓶瓶罐罐,一碗粥三份小菜,以及和白曦现在手上一模一样的白色布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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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挑眉,不悦道,「昨天晚上的事,你都忘了?」
白曦回忆,大脑一片空白,「貌似做了个梦?我不记得了,梦里有点生气?」
做梦的人,不记得梦里梦见什么,很正常吧?
郁苍嘆气,无奈道,「昨日朕便来了,帮你上了药,你手上的绷带别拆,你知不知道自己起红疹了?」
「不知道耶~」白曦坦诚摇头,「什么是红疹,我只记得很痒。」
郁苍把丢在角落的衣服拿过来,赫然是她昨天穿的,「你的皮肤娇嫩,里衣必须是蚕丝,其他的衣料不适合你,穿了便会痒。」
白曦似懂非懂,「我买的衣服都是最贵的呀,为什么会这样?」
她买衣服的时候,都是挑店里最贵的,从不委屈自己,贵的不是最好的吗?
郁苍把旧衣服放下,走到床边替她重新换药,「不是,蚕一年吐丝有限,蚕农的货先供皇室,其次是燕京贵胄,民间买不到。」
蚕丝制衣,工艺繁琐,造价高昂,就算民间有售,普通人家也买不起,买不起自然没人卖,商人赚不到银子。
白曦吸了吸鼻子,没一会眼眶就红了,紧接着窗外凝聚乌云,白曦眼泪落下的剎那,顷刻间大雨连绵。
「漂亮宝贝,我出宫就后悔了,你不在我不习惯,我不会买衣服,也不会梳头,连泡澡水都没有,我昨天没有洗澡……」
白曦越说越委屈,豆大的眼泪滚落下来,眼泪掉得密集,不会一会面颊挂满湿漉漉的泪痕,她哭得可怜,鼻头都哭红了。
白曦哽咽道,「宫外一点都不好玩,我再也不瞎跑了呜呜呜~~」
白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郁苍没找到手帕,用指腹帮她擦眼泪。
「漂亮宝贝,我给你下药,还偷偷跑出去,你是不是很生气,你怪我吧?」
白曦抓着郁苍的手,清澈的眼睛盛着不安,郁苍倾身,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是,朕怪你。」
白曦抽泣,「你果然怪我,我……」
「可昨夜看见你的剎那,朕便不气了。」郁苍好笑地望着她,「朕怎么捨得凶你,就你会胡思乱想。」
他养的龙生病,再大的火气都没了。
白曦破涕为笑,伸手环着郁苍的脖子,他们离得很近,她自然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漂亮宝贝,你身上怎么有我的气味?」
白曦的龙鼻子,敏锐地朝郁苍左侧肩膀闻去,郁苍任由她闻,甚至还配合她扯了扯领口。
只见郁苍左侧的肩膀上,有一大块龙形图案几乎盘踞他整个左肩和颈窝,龙张牙舞爪地咆哮,兇狠注视来者。
「丑死了。」白曦第一句话先是嫌弃,随后顿了顿从自己漫长的记忆中,翻找出什么东西,脸噌的红了,眼睛不敢往郁苍脖子看,「漂、漂漂亮宝贝,我咬你了?」
郁苍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自己肩膀上的印记,「你说呢?」
「我我我、你得习惯!」白曦本来想说,我帮你去掉,转念一想,凭什么要去掉,
「漂亮宝贝,这是信徒的标志,以后你只能信奉我一条龙,不跪神佛,不跪玄门道家,否则的话天雷就会惩罚你,惩罚你的背叛!!」
她话音刚落,窗外响起一道闪电,紫色的电光把整片天空噼成两半!雷霆之威,势不可当!!
郁苍昨夜对着铜镜打量她的标记,并不知道它代表什么,今天得知答案只有一个问题,「你给旁人咬过吗?」
白曦:「没有~」
郁苍追问,「始帝呢?」
白曦眨眨眼,迷茫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提起他,当然没有啊!」
白曦盯着郁苍颈窝银色的印记,「印记不能随便咬,你信奉我,我也会给漂亮宝贝赐福,这是我与信徒之间的约定。」
对自由的龙来说,同样是种束缚。
白曦从来没给别人咬过,龙只有对某件东西升起强烈占有欲的时候,才会打下标记,藉此来控制对方,保护东西不被染指。
郁苍听懂了,他摸了摸颈窝,「他会消失吗?」
「漂亮宝贝你喜欢?」
「嗯,朕喜欢。」
白曦:「我没给人咬过不清楚,应该不会消失吧,如果消失了的话……」
「你再给朕咬一个!」郁苍快速的补充。
白曦纳闷,「漂亮宝贝,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不会喜欢这个标记~」
漂亮宝贝多骄傲啊,她没下山之前就知道了,类似所有物的标记他不嫌弃居然还说消失后补上??
「……漂亮宝贝,你不会也生病了吧?」
郁苍替白曦换好药,又将自己从宫里带来的衣服给她,并帮她重新梳了个头。
髮型依旧不好看,但比白曦自己梳的强多了。
白曦终于可以把自己的髮簪别在头髮上,闪闪亮亮的她高兴地在铜镜前转了三圈,「这样才对嘛~龙怎么能不闪呢?」
白曦和郁苍下楼。
楼下因为突如其来的降雨,很多百姓兴奋地跑出去淋雨,「下雨了!下雨了!井里的水是不是满了?」
「哎呦~我种在院子里的菜,终于有水了。」
「孩子他爹,赶紧把家里所有的木桶搬出来装水!」
「……」
郁池兴奋地跑出去转了一圈,「皇兄,白姑娘,金昌县下雨,中州是不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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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白曦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顶多只是金昌县,别的地方到不了那么远,而且这场雨很快就会停。」
白曦话音刚落,外面的雨势就开始逐渐变小,「中州的情况很复杂,不是我哭……不对,不是一场雨就能解决的。」
第134章 不饿死和活着的区别
郁池遗憾,但也没说什么,昌金县今天能下雨,就是个好兆头。
回到客栈,早膳已经摆在桌上,都是些普通的食物,干粮馍馍巨多,郁池刚咬一口,发现白曦和郁苍没有动作。
「你们不饿吗?」
白曦在房间喝了粥,粥熬煮得软烂,入口丝滑,三碟小菜同样爽口,虽然龙的饭量大,不是区区一碗粥就可以吃饱的,但她仍旧不想动。
郁苍见状,挥了挥手,很快有人去厨房重新端了一份早膳上来。
早膳有白曦喝过的糯米粥,还有口蘑肥鸡、清炖燕窝、三丝汤、豆腐丸子、蒜香排骨等等。
「漂亮宝贝,这么多好吃的,你之前在房间的时候怎么不拿给我?」
「因为你昨夜未用晚膳,得先喝一碗粥,不宜吃太油腻的东西。」
郁苍把她喜欢的蒜香排骨挪过来,放在她面前,「吃吧,是宫里厨子做的,味道应该差不多。」
白曦已经很久没尝过排骨的味道,夹起一块整个丢进嘴里,幸福地眯起眼睛,「就是这个味道!!」
白曦风一般的速度把排骨吃完,又去吃口蘑肥鸡和豆腐丸子,香得她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散发出满足的喜悦。
她这一桌子菜,别说白曦满意,郁池也被刺激到了。
他低头瞅瞅自己手里的馒头,瞬间不香了,朝白曦的早膳伸出魔爪。
很快他的手背就被打了一下,郁苍:「你自己点的早膳,自己吃完,不要在她面前浪费东西。」
郁苍对弟弟毫不手软,郁池可怜巴巴地瞅一大桌子菜和自己馒头,根本下不去嘴,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这么大呢?
差距大的同时,郁池后知后觉发现今天不仅是白曦吃的早膳不同,连她的衣服和髮饰也不一样,果然皇嫂跟着自己只是不饿死,跟着皇兄才是活着。
郁池惭愧地抱着馒头啃,最后分到了一碗下馒头的粥。
粥里有肉,郁池又觉得,有皇兄的弟弟也是享受,他同样离不开皇兄!
用完早膳的郁苍和郁池谈及正事,多是郁池汇报,郁苍听,时不时给出点建议,告诉郁池怎么做会更好。
郁池虚心受教,在汇报到一件事时,他支支吾吾不知该从何说起。
郁苍品了口茶,姿态不紧不慢,举手投足间的从容什么也不做,也拥有稳定人心掌控全局的气场,仿佛他在,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你说的是金昌县县令,常彬的事吧。」郁苍是肯定句。
郁池飞快点头,「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是他安排人刺杀臣弟。」
「不是他。」郁苍看过常彬的资料,「他是个在地方有实绩的官员,与赖松之流不同,这份实绩对当地百姓来说是好事,在朝廷就是不懂变通的榆木脑袋。」
所以才会被陷害。
郁池:「白姑娘也说他是无辜的。」
郁苍闻言,立马知道白曦问了水,「你信她便是。」
「可臣弟想不通,幕后的人到底是谁?」
郁苍放下茶杯,发出茶碗碰撞的声音,「如此简单的案子你都看不懂?」
郁苍将一份奏报丢在他面前,「你走官道遇到刺杀,是明路,走山道遇到刺杀,是暗路。既然是暗路,如何被昌金县知道,随行人员中有叛徒通风报信才会暴露。」
郁池听完勐地抬头,他没有想像中的震惊,显然他也有点猜测,迟迟不愿意相信。
郁苍站起来离开,该说的他已经说了,「郁池,你相信自己身边的人是好事,可你是亲王,受朕之命处理中州事宜,就该跳出来纵览全局,
否则如何解决中州之患,难道每次都让白曦和你身边的暗卫帮你解决危险吗?」
白曦拉他的手,「你干嘛那么严肃嘛,郁池才十六岁。」
郁苍拽紧她的手,「别老把他当小孩,两次刺杀还不长记性,显然是他决策失误,若非他运气好,估计早就死了,朕没来的话,还有第三次。」
「第三次?」白曦觉得他话里有话,「你已经知道是谁要杀他吗?」
「当然。」郁苍在收到密报的第一时间便猜到了是谁,白曦刚想细问,被郁苍打断,「朕不会告诉他的,他自己去找!」
白曦噘嘴,不大高兴。
郁苍这才缓和了语气,「他给你找薰香的事,朕不会去翻旧帐,但是他把你带走,还不将尾巴处理干净,两次让你陷入危险,就是他的错,朕没办法无视。」
「白曦。」郁苍掰正她肩膀,让她看自己,「朕不翻旧帐是担心你为难,可这件事你别管了好吗?」
郁苍的黑瞳锐利又晦暗,白曦每次与他对视,都能看见他眼底暗流汹涌的漩涡,「好啦~不管就不管嘛,我是不想你们俩吵架嘛~~」
「呵~朕可没与他吵,和竹子置什么气。」
白曦一开始没听懂他说的竹子什么意思,后来才反应过来是之前去齐王府的时候,郁苍说竹子是空心的。
「郁池是正常的脑袋瓜,明明是你太聪明了。」白曦根本没见郁苍怎么调查,他就猜到了兇手是谁,哪能每个人都有这么聪明的脑袋瓜,和他一比,可不就成了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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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顿了顿,忽然发现问题,「漂亮宝贝,你不会也把我当成竹子吧?」
「怎么可能?」郁苍被她神奇的脑迴路逗笑,「你是龙,为什么要和竹子比?」
白曦被他夸好了,骄傲抬头,「那可不,我们龙最厉害了~」
厉害的龙不知道兇手是谁,但那有什么关系呢,影响她的厉害吗?
白曦成功被郁苍带偏,高兴地跑出去玩。
有郁苍在,白曦什么都不用想,这里跑跑,那里跑跑,把金昌县好玩的地方逛了个遍,
街上经常看见白衣银髮的女子在前面跑,后面跟着一个又一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护卫,帮她大包小包地拿东西,在背后替她付钱。
不到一天时间,金昌县上到八十岁老太太,下到三岁的孩提,通通知道那个白衣银髮的小姑娘,是燕京城来的达官贵人使劲宠着的宝贝,只要把她哄高兴了,所有人都有打赏奖励。
第135章 白曦,朕会让你越来越离不开朕
白曦白天玩累了,晚上回到客栈还可以泡澡。
昌金县没有温泉,郁苍就做了个比一般浴桶大的木桶给白曦,她可以舒舒服服坐在里面伸直腿,白曦自出宫后,没泡过比这还舒服的澡。
坐在浴桶里,把水泡凉了才不舍的起来。
其实凉水也没关系,白曦不介意,问题是门外有个老催她的人,「我们龙海里的水也是凉的啊~」
郁苍见她不听劝,作势推门进去,白曦才妥协,「好嘛~好嘛~漂亮宝贝你好烦,老管着我。」
若问白曦郁苍来了,哪点不好,就是管她泡澡。
「龙的威严都没有了!漂亮宝贝你身为信徒居然管我!!」白曦穿好衣服后,气唿唿开门,气得腮帮子鼓鼓的,被郁苍伸手捏没了。
「不是朕管你,是不能泡太久凉水,容易风寒。」
白曦严肃:「龙不会风寒。」
「……那朕管你。」郁苍顺势改口。
白曦:「哈??」
郁苍挤进房间,把白曦的泡澡水挪出去,他不可能让别的男人碰白曦的泡澡水。
白曦见他帮自己倒水,注意力被转移,心想:「算了算了,看在漂亮宝贝又帮她装水,又帮她倒水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了。」
晚上郁苍变本加厉,挤进白曦被窝。
龙是领地观念很强的生物,白曦不给,「为什么漂亮宝贝不去别的床睡呢?」
「没有床了。」郁苍自顾自脱衣服,他已经沐浴完,就差上床睡觉。
白曦抱着枕头坐在床的正中央,及腰的银髮披散在脑后,忽闪忽闪的羽睫在烛火的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莫名很乖。
郁苍手心痒,没忍住揉了一下,在白曦拍开他之前收手,「在宫里,我们不也一个房间?」
「可是在宫里,你没睡我床上,我们是一人一张。」
「这好办。」郁苍抽走她手里的枕头,「以枕头为界,当做是宫里的屏风,你一半朕一半,谁都不越界,你觉得如何?」
「我……」白曦挠头,「可还有哪里很奇怪耶~」
「没有。」郁苍及时打断她的思绪,倾身道,「堂堂白龙,难道是怕朕了吗?」
白曦瞪大眼睛,「什么?你居然说我怕你,我怎么可能怕自己的信徒!!」
白曦把枕头放好,「好,我们就一人一半。」
为了证明自己不怕,白曦大方地让郁苍选地方,「你睡外面还是睡里面。」
「外面。」
「好,我睡里面。」白曦躺去里面半张床,她刚躺好,身旁的被褥也跟着塌陷,郁苍睡进来了。
就算有枕头挡在中间,白曦心头的怪异依旧挥之不去。
眼前突然有阴影袭来,白曦抠了抠身下的床单,「你干嘛?」
「盖被子。」郁苍替白曦盖好被褥,察觉她紧绷的身体,郁苍眸色狡黠,「龙不会因为朕在身边,所以睡不着吧?」
白曦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她立马闭上眼睛,失去视觉,耳边的动静无限放大,窸窸窣窣的是郁苍盖被子翻身的声音。
男人的气味笼罩在这一方天地,白曦恍惚有种威严不要也罢的错觉。
她用力晃了晃脑袋,纠正自己的想法,龙的威严不容挑衅,她怎么能不要呢,非得好好睡一觉告诉漂亮宝贝,她不仅不怕还睡得着可香!!
白曦秒睡的功夫,在郁苍在的情况下,展现得淋漓尽致。
郁苍睡在她旁边,凭藉内力察觉她的唿吸绵长,赫然是入睡后的状态,立马动手把中间碍事的枕头丢去床下,心满意足把龙搂进自己怀里。
跑了这么久,还不是被他逮住了。
郁苍摸了摸脖子上的痕迹,「还有意外之喜,白曦,朕会让你越来越离不开朕的。」
白曦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身边的人早就起身,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晚上被爬床。
伸长懒腰,「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我去看看今天早膳吃什么~」
柜子上有早早准备好的衣服,白曦套上后出去找人。
下楼梯的时候,她听见有人惨叫,探身去看,发现是廖祝南被纪刑押在地上,用匕首剁了他一根手指。
郁苍轻轻皱眉,「小点声。」
郁池反应过来,「再叫一声,本王割了你舌头!!」
廖祝南被带上来前,就被收拾过一顿,破破烂烂的衣服下没几块好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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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王爷,下官冤枉啊,赖松和常彬派出来的刺客,万一连带把下官也杀了怎么办?这根本说不通。」
郁池动摇。
郁苍冷硬的神色蕴含不耐,漆黑的眸子如鹰锐利,「廖祝南,朕的面前,你居然敢撒谎,齐王不知,别以为朕不知你在想什么,」
「中州旱情将至,你身为刺史未能及时汇报御前,纵容赖松之流霍乱百姓砍伐明海,失察失职,收受贿赂,桩桩件件,岂是你一个人头能抵罪的?」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齐王杀了,亲王之死必定震惊朝野,届时你有充足的时间销毁罪证,再不济也可以转移资产,保子孙挥霍一世,对不对?」
郁苍每个字敲击在廖祝南心头,他身为地方刺史很难得到进宫面圣的机会,对郁苍的印象,仅有他下达的一项又一项政令。
此刻远在天边的人,突然离自己这么近,廖祝南感觉有寒气,从皮肤涌进自己的血脉骨血,他冷得颤慄,「下官、下官……」
「不必再找藉口,你的理由朕不会听,证据会送你及其九族上断头台!」郁苍。
廖祝南:「九族?不是三族吗?」
「呵~」郁苍冷笑,俯视跪在脚边的廖祝南,「刺杀亲王三族,国师三族,另三族是你犯错触怒朕的代价。」
刺杀亲王三族有夏国律法,国师是郁苍新加的,敢碰他的人就要做好灭门的觉悟,「拖下去,他留到最后一个行刑,务必让他和其余九族一一道别,再去地下忏悔不迟。」
窗外阳光正盛,客栈里的寒意压得每个人大气不敢喘,所有人对郁苍有新的认知,同时也感受到皇室之威,帝王之怒如何骇人。
廖祝南被带下去的时候,魂都没了,如木偶一般久久未回过神。
第136章 漂亮宝贝是不一样的~
处理完廖祝南,郁池也挨了训。
「郁池,你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郁池回答,「没有及时找出兇手?」
「不是。」郁苍说,「你明知廖祝南耽搁中州之事,才导致现在情况一发不可收拾,居然还把他放在自己身边,你是给他将功折罪的机会,还是变相告诉他让他来杀你?」
郁池没这么想,「臣弟只是认为,中州县级官员臣弟认不清,让他带路方便。」
「愚蠢!!朕以为你只是手软,没想到你竟如此作想。」
郁苍气得脑袋发蒙,「中州没了刺史就不能转了吗?刺史之下没有别的官员吗?朝廷中多少官员面和心不和,就等着自己的上级出事,好自己升上去。」
「你错就错在办事不够痛快,要么把廖祝南以中州旱情知情不报处理杀掉,选拔别的官员,或者自己以齐王身份掌控中州;
要么就收服他,给他将功折罪的机会,要求他替你办事,你保他家人性命无虞。结果你哪样都没做到,简直是养虎为患!!!」
郁池被郁苍骂了一通,笼罩在头顶的乌云和烦闷终于散去。
他没气郁苍骂他,甚至很感激郁苍指点,更明白哥哥想教他的心情,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在等这一天。
「是,臣弟知错,下次定不再犯!」
郁苍见他认错态度良好,火气才消了点,「没有下次,廖祝南之流不过玩忽职守贪敛钱财,你若碰到更狠的对手,等朕来只能替你收尸。」
郁苍盛怒下,也有几分看不见的关心,刺杀从来不是闹着玩的。
白曦见他们说完话,才从楼梯上下来。
她出现,郁苍的表情才缓和些,沖她伸手,意思是坐到自己身边来。
白曦坐下。
郁苍:「刚才的话都听见了?」
「嗯,全部听见了。」
「有什么想和朕说的吗?」
白曦迷茫地瞅他,「要我说什么呀?」
「呵~」郁苍冷哼一声,先是挥手示意厨房把白曦的早膳端上来,之后才慢悠悠道,「朕每次提两句郁池,你就要跟朕闹,这次怎么不说了?」
白曦:「???」
郁池:「!!!」
「不是,皇兄,你们搞错了吧,和臣弟无关啊!」郁池吓得差点没跪下来给郁苍磕头。
皇兄,你和皇嫂的吃醋调情干嘛牵连到我,我是无辜的。
白曦察觉郁苍在闹别扭,「漂亮宝贝,我明明不是这么说的,我说的是怕你们吵架。」
你不要偷换概念好不好?
「有区别吗?」郁苍不听,小气的男人心眼比针尖还小。
白曦记起人都喜欢被夸,不管发生什么,夸一夸总没错,白曦清了清嗓子,嗓音娇软,
「好啦好啦~漂亮宝贝,你聪明的脑袋瓜肯定明白我的意思。我担心你们俩吵架,还不是因为你们一吵,漂亮宝贝你就会不开心吗?」
白曦和郁苍下山,第一件发生的事就是郁苍和郁池吵架,印象深刻,那段时间的漂亮宝贝心情极差。
「朕可以理解为,比起郁池加上他的那些猫,你更在乎朕吗?」郁苍在白曦耳边低语,唿吸吹的白曦耳根有点痒,
「唔,当然啊,我给你咬了标记,我又没给郁池咬。」从白曦的角度,可以看到郁苍的衣领下,若隐若现的白龙标记。
标记呈现银色,有流光在印记上闪烁,恍若繁星。
「只给你一个人咬过,漂亮宝贝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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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这才放过白曦,他当然知道白曦的心思,可不妨碍他用此事逗逗白曦,否则哪能听见他想听的话?
恰巧厨房此时也把早膳端上来,郁苍等白曦睡醒,同样没吃,他给她布菜,白曦吃到好吃的会停下来给郁苍夹一筷子,然后继续吃。
郁苍不管她夹什么东西给自己,都毫不犹豫地吃下,一点不挑剔,也没旁人用过的筷子的洁癖,
看得旁边早膳只吃了两个窝窝头充飢的郁池,又羡慕又嫉妒,还有一丝丝好笑——皇兄和皇嫂这两个人,简直天生一对!
刺客的事解决了,接下来就是中州旱情的问题。
白曦要去仙女泪,郁苍追来昌金县仍旧不同意,「你想都别想,明天就和朕离开。」
「我不走!」白曦决定的事同样不会轻易改变,「我好不容易跋山涉水,辗转来到昌金县,眼看仙女泪就在眼前,我怎么可能离开?」
「走了的话,我这几天没吃好、没睡好、还砸脚掉了鳞片,浑身痒痒,岂不是全成笑话?」
郁苍抓住重点,「掉鳞片?怎么回事,是因为明海的事吗?」
白曦有时候觉得郁苍的敏锐,已经到了恐怖的地步,在他面前什么事都瞒不住。
「哼~是又如何,你一点都不关心我。」白曦用后脑勺对着他,「你根本不在乎我想什么!」
郁苍想把白曦转过来,被白曦拍开手,他黑色的眼眸里带了些难以言说的情绪,有些压抑,好半响才轻轻嘆息一声,似在妥协。
「白曦,朕不了解你们龙,可朕懂江山,没有王朝是不经歷动盪的,没有什么事是没有代价的,夏国建国九百年,你在与朕初遇的山洞里待了九百年,朕不想和他们一样……」
郁苍管不了别人,更无法把祖先从土里挖出来质问,他只能管好自己。
郁苍一字一句具有穿透力,落入白曦耳中像在她管辖的海域里掀起千层巨浪,一向是旁人对她许愿,要求她做这做那,第一次有人说不想她付出那些代价。
白曦回过身,清澈的眼睛里是小鹿般的懵懂,手指捏紧裙摆,她迷茫又不安,「可是,可是我不是你们的什么龙脉吗?不是应该这样做吗?」
「没什么是应该的。」郁苍从白曦耳后取来一缕银髮,放在唇瓣轻吻,「朕不需要你为朕的江山做任何事,因为朕才是夏国现在的帝王,朕会准备好一切来应对。」
郁苍来到中州,一是追白曦,二也是来主持大局。
他会为中州负责,为这片名为夏国姓郁的江山负责。
「白曦,朕不会强迫你做任何的事,你也不用担心,夏国以前的无数王朝,谁没经歷过天灾?」
第137章 漂亮宝贝,我想去
白曦被郁苍哄得晕乎乎的,连之前掉下来的那块鳞片,都一併交给了郁苍。
等她反应过来后,郁苍已经拿着鳞片走了。
他有事要办,把金鳞卫和一碟银票留给自己,让她去城里四处逛逛。
走在昌金县的街道上,白曦不是第一次逛昌金县,这次和上次比,心情略微复杂。
有高兴、不高兴、忧虑、惆怅等等混合在一起,她理不清,不知道路在哪。
「姑娘,又出来逛街啊?」街边的商贩吆喝。
「姑娘,来我们店里逛逛啊,今天进了新货呢。」
「姑娘,我们店里今天也有新货。」
「谁没新货?我店里的还是当朝国师种的山核桃呢!」
白曦听见「核桃」的名字,侧头望去,果然发现铺面上有核桃,数量不多,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店老闆见白曦有兴趣,赶紧把货拿来给白曦看,将核桃吹得天上有地下无。
「核桃金贵,我和孩子、孩子他娘一起分了一个,味道稀奇着呢。」
「你问我怎么大家都进了新货啊?当然是城里头下雨,我们有盼头呗!」
「不用继续担心干旱,自然敢进新货。」
白曦抽出一张银票,把所有核桃都买了,在店老闆用纸包起来前,取了一颗核桃离开,「其他的,算我送给你们一家人吃个够吧。」
昌金县偏远,只闻国师名,不知国师到底长什么样,消息传递滞涩,又有大山阻隔,就算白曦有银髮的标志,他们也不清楚。
对百姓来说,知道个名头就好了,其他的不用深究,高高在上的国师不是他们想知道就能知道的,知道了也不会来他们穷乡僻壤。
白曦在街上没逛一会就回到客栈,她一回来就问着火,「漂亮宝贝呢?」
阙火抱拳回答,「回国师大人的话,皇上在二楼和齐王商讨政务。」
「好,我上去找他,你不用跟来,也不用去通报。」
白曦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二楼议事的房间,门外有金鳞卫守着,他们得到白曦的命令所以没出声。
白曦站在门外,安静听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客栈隔音效果不好,声音清清楚楚地进入白曦耳中,他们在聊中州干旱的事。
郁苍在紧锣密鼓的布置,中州一旦干旱,与他相邻的东西南北四个州府,都会前来支援。
他确实很懂江山,可这样大规模的调度也让郁苍耗尽心力,白曦虽然没有看到他的样子,光听声音也能听出他的疲惫,此时他应该是撑着额头,注视桌上的舆图。
「即将入夏,朕会先带白曦去新源县,那里是中州最繁华的县城,同样也是刺史府所在地,中州所有政令都是从那发出,朕去稳固民心,防止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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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池听郁苍一条又一条严谨有序的命令,心疼地望向他,其实不止中州,夏国这么大,郁苍每天晚上还得处理从燕京送来的摺子。
「皇兄,不如臣弟去吧,你和白姑娘回宫。」
郁苍心意已决,「朕的事,朕自己来。」
「皇兄……」郁池还欲再劝,有推门声响起,是白曦,「白姑娘,你今天就逛街玩完了吗?好快。」
以前白曦不逛到天黑饭点,是不记得回来的。
白曦表情难得严肃,「郁池,你出去,我有话要单独和漂亮宝贝说。」
郁池左看白曦右看郁苍,决定听白曦的话,出门贴心地把门关上,连外面守着的金鳞卫一併带走。
郁苍预感不好,从放舆图的桌子换到泡茶的茶桌,坐下给白曦泡了一壶菊花茶,「有什么事,我们喝完茶再谈。」
「不喝,喝了我就不记得我要说什么。」白曦认真,不肯再上当。
郁苍见状,大致了解她的反应是因为什么,「你想和朕谈仙女泪的事?」
「是。」白曦别看目光,不去看他黑而深沉的眼睛,「今天我去街上玩,听到百姓说起国师。」
「我不知道国师是什么,他们提起秀山的核桃都很开心,我想这是好事。」
郁苍听明白了,「你想说,你是国师,有名头有责任去仙女泪?」
「是。」
郁苍摇头,「观星台是经过钦天监转变而来,钦天监的职能是观测天象,卜卦问吉凶,你已经算出中州旱情,其他的事便不归观星台管。」
「可我还是想去。」白曦直勾勾注视郁苍,「漂亮宝贝,你不是说不会强迫我做任何事吗?我认认真真想过了,我想去,这就是我现在想做的事。」
郁苍沉默,好半响没说话,这次轮到他偏头不去看白曦。
他们都有个毛病,看对方容易分心分神,说不出狠话。
他不看,白曦挪了挪椅子,强迫他看。
郁苍:「……」
他揉按眉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白曦拉开郁苍挡住眼睛的手,「漂亮宝贝,我想得很清楚。」
「你会答应我的,对吗?」白曦的目光一张网,牢牢把郁苍困住其中,郁苍挣不开,也无法挣开,他怕自己挣开的动作大点,都会伤了她。
时间凝滞,过了半个时辰那么长,郁苍沙哑地开口,他第一遍没说出来,第二遍才发出声音,「好……好,你去吧。」
白曦激动地抱紧郁苍,用脑袋蹭他胸口,「漂亮宝贝,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有事!我可是超厉害的龙~~」
郁苍苦笑,反手抱住了她,「朕与你一起,白曦,我与你一起去。」
白曦去仙女泪的消息,金鳞卫和郁池等人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白姑娘,皇兄同意了?」
「皇兄,你怎么突然同意?」
别人不知道,郁池清清楚楚了解郁苍有多抗拒。
他哥是个有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的人,同时也是下定决心很难改变的人,尤其是对白曦,现在居然同意了?
「白姑娘,你真强。」郁池给白曦比了个大拇指,意思你能改变皇兄的主意,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人,连太后都不曾做到过。
变相是不是说明,他哥爱惨了白曦,比他想像中还要喜欢,尊重她的一切决定,不会打着「为你好」而强迫要求她?
第138章 拜见,我们的王!
白曦出发仙女泪的当天,是在清晨寅时。
此时正值太阳与月亮交替的时候,用白曦的话来说是太阳和月亮都没有当值,趁他们不注意下雨最方便。
面对国师求雨,昌金县很多百姓都呈激动态度,欢送白曦。
白曦在马车上观察两边磕头的百姓,好奇的问郁苍,「我还以为,你不会让旁人知道呢。」
郁苍从答应白曦之后,每天脸上都蒙着阴霾。
郁苍先是仰望头顶还没亮起的天空,又转头认真而专注地凝视白曦。
他拿起梳子,给白曦梳了个头,是他新学会的髮髻,比之前的髮髻都要好看。
玉梳在白曦银色的髮丝流连,自上而下,从头到尾,轻柔得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有的仅仅是外面的恭贺,以及风捲起窗帘的动静。
郁苍说,「瞒不住,这么大的事总会走漏消息,而且你为夏国做了事,他们该知道,也必须知道!」
「朕要他们记住你的功绩,来日高唱你的姓名。」
「就算日后史书,提及你时也不是龙脉,而是白曦!!」
马车出了昌金县便没人送行,自城门口到仙女泪的一路上,郁苍安排了严密的守卫。
他把所有金鳞卫都调过来,守在仙女泪外围的山下,不准任何人进去,能进山的除了白曦就是郁苍。
仙女泪所处的地方山名叫珠山,珠山重峦叠嶂,山脉一眼看不到头,它比明海和秀山壮丽太多,明海和秀山和它一比瞬间变成小坡,它地势险峻,站在山脚下就能看出路不好走。
白曦雪色的鞋子踩在地上,清晨的山中有露水,一脚下去沾染湿润的泥土。
郁苍见状越过白曦,半蹲在她面前,「朕背你。」
不用自己走路,白曦二话不说跳上去。
「漂亮宝贝,我好像有两百年没做过求雨的事了。」白曦被郁苍背着不老实,脚一个劲的在两边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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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背的很稳,不管白曦怎么动她都不会有任何颠簸的感觉。
郁苍尽量用闲聊的口气问她,不引起她的戒心,「以前会经常发生类似的情况吗?」
「唔~不算经常,偶尔吧,因为还有别的各种各样的事。」白曦回忆,「缺水还行,我是水龙,如果君王在祭拜我的时候,向我传递别的什么我不擅长的东西,我会很苦恼。」
代表白曦要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做,她又得睡上好久好久。
郁苍:「比如什么事呢?」
「太多了,数不清,反正就是书上会写的那些事吧。」
郁苍沉默低头,在白曦看不见的地方,眼眶突然多出红色的血丝,白曦见他不说话,爬山又无聊,就开始讲些乱七八糟的事。
她的记忆确实很乱,容易把夏国君王的名号记错记反,倘若不是郁苍了解夏国史书,八成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白曦不清楚郁苍背着自己爬了多久的山,只见头顶还乌漆嘛黑的天空,光亮逐渐升起。
「漂亮宝贝,我们得快点啦,不能错过吉时。」
「嗯。」郁苍刻意有意放慢脚步,他也不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甚至还问,「白曦,朕再问你最后一次,你一定要去做吗?」
「当然啦~」白曦理所当然的说,「漂亮宝贝,你不会反悔吧,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你反悔的话我很不高兴哦~」
白曦作势要生气,郁苍顶着她怒气也得问,「你说过这是你擅长的事,不会有任何问题对不对?」
「对啊对啊,漂亮宝贝,你问上百遍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
郁苍自嘲一笑,「……朕也不知道,朕同样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
奇怪得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白曦,这次是你跑出来,朕没办法带你回去,下次朕要做个小气的人,不管你生气也好,闹朕也罢,都别想离开皇宫。」
白曦趴在他背上,听他的话里带着她听不懂的情绪,正欲细问,他们已经到了地方。
仙女泪在他们的脚下,从高处看,果然很像仙女滴落下来的一滴眼泪。
山崖下的仙女泪,安静地呈现在他们眼前。
「湖水很清澈,而且很深,里面的水肯定很多。」白曦说。
清澈的湖水边缘是蓝色,靠近中间呈现黑色,因为水倒影着湖底深不见底的悬崖,宛如勐兽张开獠牙。
「漂亮宝贝,真有意思,上面是悬崖,下面也是,难怪现在这个时候还能藏这么多的水。」
「漂亮宝贝,我要开始了,你放我下来。」
郁苍像是没听见没动,白曦自己跳下来。
她一下来,就往悬崖下面跳,吓得郁苍差点跟着一起跳下去,被白曦推回去。
「漂亮宝贝,下面很深,我不会有事,你就说不定了。而且我是布雨,你下来会妨碍我的!!」
白曦纵越而下,落入水面瞬间眼睛变成蓝色,长而浓密的睫毛化作雪色,似有清亮悠远的龙吟响起。白曦破水而出,赤足站在水面,脚踝的宝石折射耀眼的光芒。
她张开手臂,龙鳞布满她的四肢,银色的长髮无风而动,圣洁美好,如天神降临人间。
郁苍见过无数次白曦原本的模样,此时此刻仍旧唿吸微窒。
林间的动物感受到巨龙的气息,纷纷赶来围在崖边朝拜,对龙献上自己最崇高的敬意——拜见,我们的王!
白曦十指微动,头顶乌云迅速凝聚,雷声滚滚。
她拿出自己从郁苍那偷来的两枚鳞片,一枚是曾经她送给他的,一枚是她之前掉下来的。
「漂亮宝贝,用你们人的话来说是逆转风水,对我们龙来说,是在为这一方天地挡劫。」
郁苍心道不好,刚想下去,紫色的闪电携带雷霆万钧之力从天空噼下,瞬间眼前被一片白色强光笼罩,紧接着动物响起一声大过一声刺耳的悲鸣。
白曦手重一片鳞片粉碎。
郁苍颈窝的白龙印记发热,烫的皮肤在灼烧。
第二声雷响,所有动物感受到危险,从来时的路疯狂撤退。
有闪电的余威波及悬崖边,跑得慢的顷刻间化为飞灰。
第139章 白曦,回来!!!
郁苍没走,固执地站在原地,他要带她离开!
白曦手里的第二枚鳞片又一次碾碎成粉,她没有第三枚了。
「中州的劫数,居然噼坏我两枚鳞片!」白曦见天空雨迟迟未下,只能咬咬牙,狠心去拔第三枚。
痛得她眼眶通红,可是没哭,精緻的脸庞蕴含一往无前的坚定。
「我既然来了,怎么能不下雨,今天的雨下也得下!不下也得下!!!」
白曦脚尖微动,她所站的位置水流捧着她从原地升起,像一双手捧着她去触摸天际。
水在她脚下臣服,鸟雀与动物在远离仙女泪后高声唿唤。
郁苍站在悬崖边,看白曦从脚下崖底瞬间升得比他还高,高得他需要抬起头才能看到她的影子。
「白曦,回来!!!」郁苍大喊,突然肩膀的印记一痛,像有电流从他身体里炸开。
「呃……」郁苍闷哼,喊白曦的动作停滞,踉跄一步没站稳半跪在地。
白曦耳边全是刺耳的雷声,听不见郁苍的声音,在郁苍因为印记难受的同时,白曦也因为现在的身体太弱,被狂躁失控的雷电噼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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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手臂焦黑,疼得她也发了狠,「世间百水听我号令,中州的雨必须得下,你拦不住我!!!」
仙女泪的水在白曦的控制下与雷云混合在一起,以珠山为中心向四下散开,厚厚的云层扩散到昌金县,再从昌金县抵达秋田县,又从秋田县奔向更远。
中州所有百姓抬头,望向天边黑压压涌来的乌云。
乌云夹带着不甘的闪电,噼里啪啦在云层猎猎作响。
「下雨了吗?」
「不是说要干旱了?」
「干旱不会有乌云,肯定是下雨。」
「怎么会突然下雨?」
「是国师,我表弟刚从秋田县来,国师玄法通天,一定是她求来的雨!!」
「……」
仙女泪。
此时仙女泪的水正在迅速枯竭,水位不停下降,白曦眼尾浮现森寒的蓝光,她素手翻转,银髮飞扬,山河万里尽在脚下,干坤翻转全在一念之间。
白曦一喊大喝,电光笼罩一方,郁苍脖子上的印记痛得浑身颤抖,他没发出一点声音,在雨从天际滚落的剎那,清泪从黑眸滑落,继而又被雨水沖刷。
郁苍手掌撑在地面,五指用力,撑着站起来抬头看。
仙女泪的水干了,没有水支撑白色的身影从半空落下,郁苍反应迅速地运起内力,胸腹剧痛——刚才的白龙印记他受了内伤!
郁苍管不了那么多,强行催动内力,用轻功飞身去接掉下来的人。
白曦预感自己会摔,结果被熟悉的气味抱了个满怀。
她疲惫地睁着眼睛,「漂亮宝贝,你来干什么,会摔下去的。」
郁苍把白曦抱在怀里,空中没有借力点,就算是他也没办法带白曦回去。
「不会摔的。」郁苍一只手拦着她的腰,一只手护着白曦的后脑勺,「没关系,你不会有事。」
郁苍不知道仙女湖下面有多深,唯有抱着白曦,自己背部朝下。
天空有雨不断落下,远处是欢唿庆功的人们,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什么。
白曦躺在郁苍的怀中,他的胸膛宽阔又有安全感,每每他在什么也不用考虑。
「漂亮宝贝,我休息几天,醒了要吃十盘糖醋排骨。」
「嗯,朕都依你。」郁苍背朝下,不知道因为雨的缘故,干涸的仙女泪湖底,重新积蓄湖水。
白曦用自己最后一点力气控水,郁苍摔下去的时候没有感觉到有多痛,只有温柔的水从四面八方包裹住自己的身体。
他没有挣扎,聪明的脑袋总能立刻想到原因。
落入水中时,郁苍揽紧白曦的腰肢,对准那抹苍白的唇印去。
白曦惊恐地睁大眼睛,她知道人类落水有渡气的传统,可是她是龙啊,还是水龙,不需要渡气!
白曦张嘴想说话,却给了人趁虚而入的机会,撬开唇齿,长驱直入。
水是冷的,纠缠的唿吸是热的,白曦刚还威风凛凛的布雨,转头就被亲得找不着北。
好奇怪——
白曦去推郁苍,她以为自己用了很大的力气,其实软绵绵的比起抗拒更像邀请。
郁苍贴得更紧,牢牢地压在她的唇上,白曦浑身发麻,全身血液全往脑袋上沖,奇奇怪怪的感觉比被电了还酥酥麻麻。
白曦毕竟刚耗尽力气,遭到刺激扛不住疲倦两眼磕起,晕了过去……
郁苍察觉怀里的人失去意识,身体僵住,无奈又不舍地离开她的嘴唇,带着人往水面游。
白曦睡了七天。
七天内发生很多事,比如郁苍在受内伤的前提下,依旧背着白曦下山,体力不支晕倒两天;
比如郁苍醒后,第一件事就给白曦准备了二十盘蒜香排骨,叫不醒白曦;
再比如郁苍一则圣旨昭告天下,国师求雨成功,正式将刺杀冒犯国师列入诛三族的律法。
七日骤雨不歇,填补中州境内无数河床,被雨浇灌的植物农作物飞涨,稻谷提前成熟,比往年任何一次丰收都长得好。
一次旱情,因白龙扭转。
中州十一个县城,九十二万人口,因白龙避过一次天灾,避过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流民遍地的惨剧。
白曦在房间沉睡,依旧没有要醒的迹象。
郁苍推开窗户,外面的雨停了,太阳重新照耀这片土地。
「雨停了,今天外面的天气很好,你醒了朕便带你出去放风筝。」
「……」没人回答郁苍的话,郁苍不急,重新关起窗户,免得风漏进来。
他走回床边,抓起白曦的手。
白曦手臂有一块地方没有龙鳞,那日天空的电流见缝插针伤得焦黑,郁苍替她用了人的伤药发现没用,试探性把她放水里反而有助于她的恢復。
所以每天郁苍都会抽空,带白曦去水里泡泡,这次也一样。
郁苍弯腰,将熟睡中的人抱起,和她一起踏入特制大小的浴桶中,他不敢把白曦一个人单独放进去,因为意识不清的人会沉,还有就是……
他想抱着她,和她一起泡。
第140章 她那么乖的信徒突然崩坏
郁苍把人搂在怀里,抓住她受伤的手,在水下轻柔抚摸。
因为受伤,白曦伤处周围的鳞片没能收回去,凹凸不平的伤口手感失去往日的光滑,郁苍慎重得比对传国玉玺还要小心。
一边摸,一边轻轻替她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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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怕疼娇气,一点磕碰都要伤心难受好久,非得郁苍吹着哄半天才会好。
尽管她现在没醒,郁苍依旧耐心地做了。
「之前你掉鳞片,被砸到脚背朕不在,这次朕在了,你什么时候愿意睁开眼睛?」
不知道是伤口听得懂人话,还是郁苍这几天照顾得好,水下的伤口正在快速癒合,癒合的地方没有长出鳞片,仅余泛红的一块,等伤处周围的鳞片收回去后,泛红也随之消失,手臂宛如从来没有受伤一样。
可依旧没见鳞片。
「怎么鳞片没长出来?」郁苍用手碰了碰以前受伤的地方,指腹下的皮肤肤若凝脂,娇嫩的他稍一用力就会留下痕迹。
很难想像这样一双怕疼娇气的手,会逆转干坤,做常人所不及的事。
「因为失去的鳞片,起码得十年甚至百年才能长回来。」
软绵熟悉的语气响起,郁苍立马低头,看见白曦睁开的眼睛,蓝眸水润润地倒映他的身影,「你醒了?」
「是啊,我睡了多久。」
「七天。」
白曦吃惊,「就七天?」
「什么叫就七天?七天还不长吗?」郁苍等的七天,每天度日如年。
白曦解释,「漂亮宝贝你估计不知道,我经常百年百年的睡觉,七天很短了,都算不上休养。」
龙会通过睡觉的方式,补足失去的灵气。
郁苍忽然停下,没再说话,他安静的白曦不习惯,「……漂亮宝贝,你不开心吗?」
郁苍用鼻音「嗯」的一声,他从白曦身后环住白曦的身体,将头放在白曦肩膀上,嗅她身上的气味。
「你说你去仙女泪不会出事,可你睡了七天,朕等你七日,结果你又说你经常睡上百年。」
郁苍怎么高兴的起来。
「白曦,你知道朕看见你久久未醒,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吗?」
白曦属于白龙的敏锐,察觉到危险,她咽了咽口水,「我可以不知道吗?」
郁苍恶劣地咬了一口她的耳垂,说,「不-可-以。」
郁苍强迫她听,「朕想得最多的是,以后没经过朕的同意,你休想离开皇宫一步,皇宫是夏国最大最繁华的宫殿,用来困住苍龙再合适不过。」
白曦吓死了,吓得一激灵,吓得想从郁苍怀里跳出来,被郁苍牢牢抓住腰,根本跑不了。
「漂亮宝贝,你要关我!!!」白曦不可置信,她那么乖的信徒突然崩坏。
郁苍不管白曦多么用力挣扎,都不让她走,「你看,就像现在,朕不松手,你只能一直待在朕身边。朕若松手,你会睡七天、十天甚至百年,如此一想,朕干嘛要放你走?」
情况急转直下,刚才的温存荡然无存。
白曦的一百年,深深刺痛了郁苍,踩到他的底线。
人有多少个一百年,难道他要守着休眠的龙到死吗??
他做不到。
夏国的凤印,未来必须有女主人掌管!!
他可以等她喜欢他,绝不会等她睡上一百年!!!
白曦:「漂亮宝贝,你冷静点,我刚才是举个例子。」
「朕冷静不了,你就是个骗子!」
白曦承认自己当初骗了郁苍,中州的情况比她想像的严重,挡下此劫需要代价,她便偷了漂亮宝贝挂在腰间香囊里的鳞片,用来挡劫。
「我、我我……」白曦我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好嘛~下次再也不骗漂亮宝贝了好不好。」
自己骗人在先,白曦心虚没底气认错。
郁苍不需要她认错,他只需要一个承诺,「好,你答应朕的,若以后骗朕,你清楚朕会做出什么。」
白曦瞅了他两眼,确定郁苍不生气后,开始摆架子了,「漂亮宝贝,人家刚睡醒你就凶我。」
她非得从别的地方找回场子不可。
郁苍和她谈好,愿意退步维护巨龙不可侵犯的威严,「好,朕让你咬一口怎样?」
「啊??」白曦嚣张的气焰刚进行到一半,突然歇菜,「咬什么?」
郁苍把衣领扯开,左边颈窝处的白龙印记散了。
白曦:「什么时候没的?不至于就持续几天呀。」
她才刚咬没多久。
郁苍没说她布雨的时候,白龙印记又烫又热的事,「咬回来吧,朕喜欢你的标记。」
白曦下不去口,「会很疼吧?」
她破皮都很痛耶。
「不会。」郁苍固执地要求白曦咬她,见白曦下不去口,换了种表达方式,「你不是说你刚睡醒,朕就凶你吗?你的威严不要了吗?」
「当然要!」
「那便咬吧。」郁苍靠在木桶壁上,两手搭在木桶边缘,敞开胸膛,一副由白曦咬的样子。
他仅穿一件中衣,方才白曦挣扎的时候把他腰带扯开,胸膛泄露大片春光,白曦刚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看见就、就……
就很想上手。
嘤,她是一条色龙。
问题是手感看起来超好啊~晶莹的水珠流淌在胸膛上,在胸口划出一条长长的水渍后,落入衣服消失不见。
白曦纠结的时候,身体已经比脑袋先一刻行动。
白曦缓过神来,已然趴在郁苍身上,沖他肩膀下嘴。
——印记是占有的标志,她的信徒这么好看,先咬一口打上她的标记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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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想通后,咬得更用力了。
白龙的标记需要咬得深才能显形。
郁苍手虚扶白曦的腰,头向后仰露出精緻的喉结。
白曦本就见色起意,哪里忍得住,一边咬一边上手去摸。
郁苍喉咙传来痒意,在白曦看不见的地方露出得逞的笑意。
标记是白龙咬的没错,同样是他对白龙的某种手段。
「白曦,抱紧朕,再重一点。」
白曦好不容易控制自己才没失控,郁苍奖励性地夸赞,再也忍不住了。
手滑入郁苍松垮的衣襟,宛如拿到喜欢玩具的小孩,一寸一寸触碰玩具,在玩具上留下自己的气味。
森林中强大的勐兽会靠气味标记领土,龙的占有欲只增不减,何况有男人故意闭眼享受的引诱,更让她失去理智……
第141章 唾弃自己是条色龙没错了
标记咬完,白曦回过神来已经被郁苍从水中抱起,放在床边。
「你身上的湿衣服是你自己换,还是朕帮你换?」
白曦赶紧捂住胸口,「当然是我自己换啦!」
郁苍没强迫她,对付龙要适可而止,否则惹恼她的后果,他也承受不起。
「好,朕把你衣服放在这。」郁苍把衣服放在白曦的手边,随后当着白曦的面脱他自己的上衣。
刚才他衣服也湿了。
白曦见他脱衣服,难免不会想起刚才在水里的记忆和触感,她她她——
白曦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耳后鳞片都羞得浮出来。
她是条色龙没错了。
白曦捂住自己的脸,郁苍趁这段时间把衣服换好,扣上衣襟的郁苍没有刚才的诱人,衣冠楚楚,冷漠强大,完全想不到他这样的人,刚才对龙用了什么可耻的招数。
「朕出去准备你的膳食,你记得把衣服换好,别着了风寒。」郁苍离开,白曦听见关门的声音从指缝中露出眼睛。
确定郁苍没有在房间,赶紧把衣服拿过来换好。
出门的时候,白曦才发现他们现在在的地方,还是之前那家客栈。
漂亮宝贝居然没走吗?
白曦带着疑惑下楼,一楼的餐桌上摆满了蒜香排骨、糖醋排骨、辣子排骨等等口味的小排骨。
「哇撒~全是好吃的~~~」白曦激动地搓手,不客气地坐下来伸手去抓,被郁苍强行按住在铜盆里净手。
「漂亮宝贝,你怎么没走?我以为我睁开眼睛,就会在宫里呢。」白曦问。
郁苍一边帮她擦手一边说,「朕不想你睁开眼睛,就换了个地方。」
他说得随意,白曦嘴角美滋滋的,「嘿嘿嘿~还是漂亮宝贝你懂我,我的确不喜欢睁开眼睛,就换了个地方的感觉,总觉得失去错过了什么。」
郁苍帮白曦把手洗干净,塞了双筷子给她,「吃吧,桌上这些都是你的。」
别说十盘小排骨,白曦喜欢今天二十盘都有!
白曦欢唿一声,投入干饭的大事中。
郁池下楼的时候见到白曦,揉了揉眼睛,确定是她醒了没错,没有再下楼,把整个一楼都留给白曦和郁苍。
「皇兄等了白姑娘七天,她终于醒了,这段时间留给他们俩叙旧调情吧。」
郁池永远也忘不掉,郁苍身受内伤还一步一步坚持把白曦送到山下,交给他们才放心昏过去的情形,
也忘不了白曦昏迷休养的这段时间,郁苍精神紧绷,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断了的样子。
「还好白姑娘醒了,否则我真不知道皇兄会变成什么样。」
郁池和身边的纪刑说,纪刑现在和郁池坦白自己以前是个杀手,多余的他没说,非不得已,他兢兢业业装着自己的哑巴。
白曦美滋滋干完三碗粥,二十盘排骨,抱着肚子走不动路,干脆要求郁苍抱她回去。
她熟练地张开双手,要抱抱的动作自己都没发现有多亲昵,在她潜意识里面对郁苍任何事都可以做,任何不满都可以发泄,况且再亲密的事都做了,区区抱抱又算得了什么呢?
白曦的动作落在郁苍眼里就是撒娇,她难得求抱,郁苍弯腰把她抱在怀中上楼。
路过郁池,他看见他猥琐的笑容。
「皇兄,白姑娘,早上好。」
郁池露出自己整齐的八颗大白牙,白曦刚欲回应,被郁苍抱走,「你很闲就滚出去挖土,路都修好了吗?」
郁池来中州的起始目的,是修桥铺路,现在旱情解决,白曦也醒了,区区弟弟,也该滚了。
郁池:「……」
我就这么碍您眼吗?刚才我已经没下楼了,还想我怎样?
中州前刺史廖祝南被解决,他空缺下来的位置,郁苍另有安排。
「传唤常彬觐见。」
常彬在自己家里关了许久,什么事都没有,出来便得知中州求雨成功,廖祝南被诛九族,最重要的是皇上来了!!!
「微臣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常彬态度恭敬,有初见天子的惶恐,但绝不卑微。
郁苍在他进门便在观察他,微微抬手,「免礼。」
「谢皇上。」
郁苍坐在客栈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木椅上,硬生生给人他在议政殿的金椅睥睨江山,俯瞰苍生的气魄。
「刺杀齐王的事,朝廷已经调查清楚并处置贼首,你现在是无罪之身,可有话与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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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彬确实有一件事,「皇上,微臣想为昌金县的巡逻侍卫,请求皇上宽恕,他们不是有意刺杀齐王殿下。」
郁苍手指轻轻敲击扶手,「你只有此事与朕说?」
常彬磕头,「当初微臣代表朝廷招安,承诺给他们一个顺遂平安的后半生,不能食言。」
郁苍几不可见的点头,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对一个人满意的预兆,「起来吧,你的事朕答应了。」
「谢皇上!」常彬正欲起身,触及那双俯视他的漆黑眼眸,明明黑眸眼底平静无波,可他却感受到莫名的情绪,是君臣中无形的牵引。
常彬吞了吞口水,几番犹豫下,还是大着胆子说,「皇上,昌金县的侍卫虽然是土匪,可从不烧杀抢掠,落草为寇是因为活不下去才不得以为之,昌金县能从昌金乡走到今天,他们的付出也、功不可没,微臣斗胆,想为他们寻个正规军的名分。」
郁苍没说话,常彬以为他不答应,想想也是,土匪的身份不管怎么说都不好听,他居然大着胆子求皇上隆恩,「微臣……」
常彬欲说不行就算了,他命他们原地解散,却听到了一句震撼毕生难忘的话,郁苍是这么说的——
「你既代表朝廷招安,在他们同意成为昌金县的守城侍卫开始,他们已经是正规军,此事无需朕同意。」
一个君王能说出这种话,常彬七尺男儿都禁不住红了眼眶,他自招安土匪以来,受了多少冷眼和嘲笑,此刻都值了,他所效忠的君王明白他的苦心!!
「微臣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常彬连磕三个响头,这次是郁苍亲手扶起。
第142章 捡到龙鳞
「昌金县县令常彬听旨。」
郁苍将一份官印,和一套崭新的官袍交给常彬,「今朕任命你为中州刺史,接管中州诸多事宜,望你能同治理昌金县一样,肃清中州,还中州百姓郎朗青天!」
郁苍调查到昌金县会有土匪的存在,全是因为廖祝南只知敛财,中饱私囊,距离中州地域中心近的繁华县城还好,像昌金县这类偏远靠近山区的城镇,百姓很容易活不下。
落草为寇?平民百姓谁又愿意真的和朝廷作对。
他不介意土匪招安,只要有能力,每个人都会有他相应的位置,譬如常彬。
常彬是七品县令,突然升至四品刺史,连跳三级,常彬先是震惊喜悦,后又忐忑不安,怕自己辜负了郁苍的信任,「皇上,微臣恐怕做不好……」
「你该相信自己,朕也信自己的眼光。」郁苍心意已决,「中州干旱虽然已经解决,却急需一人整顿内政,你是最好的人选。」
「常彬,你有信心吗?」
常彬被郁苍扶着从地上站起来,从现在的角度他不需要抬头才能看见天子,他和他一起看见了中州的十一个县城,九十二万的百姓。
心中难掩激动,「微臣定不负皇上期望,肃清中州陈年旧疾,还给百姓干净的中州!!」
郁苍将所有善后的事都解决后,除了郁池得留下来继续修路,其他人全部启程回宫。
就在此时,鹤水向白曦递上请呈,「国师大人,师门来信,急召弟子回宗,或许有急事,请国师恩准。」
鹤水把师门长老写给他的信,呈给白曦翻阅,白曦才懒得看,道士的东西她一点都不想碰,至于让不让鹤水回去嘛……
白曦望向郁苍。
郁苍在马车里揽着白曦的后腰,给她掂软枕,长途跋涉的回宫,就算是坐马车他也担心她会不舒服,听见马车外鹤水的请呈,同样没接,略微思索便向白曦点头。
白曦打着哈欠,她现在是睡醒了,可也不介意多睡会,懒洋洋的拖长调子,对鹤水道,「你去吧,慢点不急着回来。」
马车外的鹤水:「……」
大可不必如此嫌弃贫道。
鹤水留在原地,目送御驾浩浩荡荡地离开,直到没影他才收回目光。
师门此时传召他回去,不用多想也知道是因为中州降雨的事,鹤水把信收起,去珠山仙女泪查探汇报。
白曦祈雨之际,所有人都等在山下,直到今天离开金鳞卫才撤走此地戒备。
鹤水爬山爬到一半就累得不行,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根树枝当拐杖,才勉强爬到了仙女泪。
听闻仙女泪是神女落入凡间的一滴眼泪,从高处往下看,可以看见整片湖的风景,鹤水站在岸边,没看见能欣赏风景的悬崖,百姓口中的悬崖下的水,此时此刻被风捲起轻轻拍打在他脚边,沾湿他的鞋子。
「难道是下雨把悬崖下满了?」
鹤水不清楚当天到底发生过什么,围在岸边走了一圈,看见许多被雷噼黑的礁石。尽管石头被清理过,鹤水仔细翻找依旧能看出来。
要么水太满溢出,要么是岸边石头全被雷噼毁填平,怎样的雷有如此强大的威力,鹤水想都不敢想。
「咦~什么东西在发光?」鹤水翻找石头的时候,突然看见有东西在太阳的折射下,发出耀眼如彩虹的光芒。
鹤水走过去,看见是什么东西被掩埋在泥土里,露出锋利的边缘,出于好奇,鹤水把土扒开,东西类似鱼鳞,触手冰凉光滑,有手掌大小。
鹤水把鳞片上的泥土擦干净,纯白色的鳞片晶莹剔透,令人惊嘆的美丽,使人升起将它供奉于神台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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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鱼鳞,鱼绝对没有这么大的鳞片,我也从未见过鱼长有如此好看的鳞片。」
鹤水在原地欣赏了足足半个时辰,才不舍地把鳞片包好,小心地收起。
赶路十天,鹤水才抵达归墟山。
归墟山高耸入云,从山脚下望去,有一半在云层中若隐若现,衬得建在山中的归墟山道观恍若世外神宫。
鹤水上山,一进门就被师弟们热情欢迎,他们都知道鹤水去燕京了,一个个问他在燕京待的如何,有没有见到皇上,叽叽喳喳一堆,鹤水不知道该回哪个好。
「师兄,先回我的问题。」
「师兄,你回答我的,我给你酒喝……」
「师兄,皇上长什么样,国师长什么样?」
「师兄……」
「好了,够了!」迎面走来一个不苟言笑,道袍比普通弟子多一圈花边的道士。
「师兄。」这次是鹤水向对方问好。
流水是这群人的师兄,他入门时间长,辈分也高,他以眼神斥退围在鹤水身边的众多师弟,才缓了语气和鹤水说,「长老院让你过去。」
鹤水低头瞧自己风尘僕僕的装扮,「现在?」
「现在。」流水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汇报正事,不用讲究虚礼,你把沾了土外袍换下便可。」
流水手里提着一件干净的衣服,鹤水拱手道,「谢谢师兄。」
流水是表面严肃,好方便管众位师弟听话,其实是个爱操心的师兄,「鹤水,前段时间镇山石的符纸又掉了,长老们心情都不好,问什么你答什么,不要惹怒他们知道吗?」
鹤水微笑颔首,等到了长老院,一切如预想中的一样,噼头盖脸就是询问,「国师到底是用什么办法逆转风水,让中州降雨的!!」
「鹤水,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会主动联繫我们吗?非得我们把你找来才行?」
用水传讯的方法,得鹤水先联繫长老院,他不先传消息长老们也没办法。
鹤水跪在地上,等他们骂完一通才说,「国师求雨的经过,弟子不清楚,当时国师是在山中举行求雨仪式,跟在身边的人只有皇上一人。」
长老们问,「你没有主动要求去旁观?」
「……没有。」鹤水强调,「皇上有旨,命令任何人不准靠近。」
郁苍说了不让人进,他就算求了也没用。
长老们不清楚郁苍的脾气,欲再说什么被大长老泽水打断,「好了,鹤水,你后来可有去仙女泪查探,有没有什么发现?」
第143章 龙残暴无情,兇狠嗜杀,是凶兽
鹤水下意识把手放在自己胸口上,那里放着东西。
他的细微动作逃不了长老们的眼睛,「鹤水,你胸前衣服藏着什么?拿出来瞧瞧。」
「没什么,不过是在路上捡到的东西罢了。」
鹤水的回答没有让长老满意,尤其是溟水,「你出去一趟,翅膀硬了,是不是觉得自己进宫成为观星台的人,可以不听师门的话了?」
「没有!」鹤水急切道,「弟子从未这么想。」
鹤水被逼得只能把东西拿出来,他的东西一亮相所有人都愣了。
「它是什么?」
「鱼鳞?」
「看着不像啊……」
鹤水手上的东西,赫然是一串不知道什么的鳞片,五颜六色什么颜色都有。
在大家好奇之际,唯有大长老泽水錶情有变化,「鹤水,你把东西呈上来,让我仔细瞧瞧。」
「是。」鹤水把手串高举过头顶,恭恭敬敬递给泽水。
泽水将鳞片对着太阳光,东西没有反光,内含杂质不够透明,「你为何要捡这些东西?」
鹤水在河边捡到白色鳞片的时候,路上既想知道鳞片到底从什么地方掉下来,又想收集更多一样的东西。
可惜没有,白鳞片独一无二,连块相似的都没有,他便把剩下的串起来,随手放在胸口衣襟里。
「因为……」鹤水捡到白鳞片的过程就在嘴边,突然停滞。
他抬头观察,六位长老院每人针扎般的视线如芒在背,不适和感到压力的同时,鹤水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他把话咽下,胡诌了一个藉口,「因为中州干旱时,有百姓去龙王庙祭拜求雨,弟子好奇世界上真的有龙吗?」
龙——
长老院满堂寂静,溟水第一个反应过来,「世界上怎么会有龙,你搞错了吧?」
「小徒,别下山一趟被神话传说扰乱道心。」
民间神话传说很多,各种各样的神仙,常常出现在戏曲和话本中,没人把他们当真。
长老们不认为世界上有龙的存在,唯有泽水从始至终不发一言,表情晦暗不明。
等别的长老问完鹤水问题,泽水将鹤水单独留下来。
「你在燕京,距离归墟山路途遥远,回来一趟不容易。」
泽水莫名其妙的话,鹤水没听懂。
泽水从位置上站起,将手串还给鹤水,「罢了,我把此事告诉你,你在燕京城调查遇到瓶颈,也能迅速应对。」
在鹤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泽水转动机关,露出一个垂直向下的楼梯。
「进来吧。」泽水率先进入密道,鹤水默默跟着泽水的背影打量四周。
楼梯的甬道狭隘潮湿,偶尔有水滴从石缝中渗出,鹤水想问水是哪来的,紧接着又想起长老院就建在瀑布周围,这些水没能影响上面的长老院,在密道里随处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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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道走到尽头,有一扇石门,石门用五行八卦设置机关,这才是重要机关。
泽水为求保险,命鹤水转过身去,鹤水听令,空荡的甬道仅有泽水移动八卦图发出的动静,鹤水听了一耳朵,听到泽水总共移动了十四下。
石门打开,沉重的声音像是从远古传来的巨响。
「进来吧。」泽水说。
鹤水转过身,进去后的第一眼,就看到密室正中央的高台上,供奉一枚和他一模一样的白色鳞片!!!
不对,
鹤水定睛细看,眼前的鳞片没有他捡到的富有光泽,它黯淡蒙尘,灰扑扑的被光照耀不会发出彩虹的光芒。
「它又暗了。」泽水嘆息,他对鹤水的反应只当他是第一次看见龙鳞的惊讶,
「我从上一任大长老手中接过这间密室的时候,龙鳞比现在要亮上一些。」
「鹤水,你相信世界上有龙吗?」
「我……」鹤水不知道如何回答,「大长老,你的意思是说它是龙鳞?」
「没错。」泽水从旁边密密麻麻的书柜上,抽出其中一本书递给鹤水,「你看看。」
鹤水翻开,书中记录的是关于龙的言行,譬如这个世界真的有龙的存在,他们残暴无情,兇狠嗜杀,是凶兽。
书中还写到龙一旦出现,必定会掀起血雨腥风,生灵涂炭。
好在龙千岁成年,在他们未成年之前都有办法可以降服。
鹤水心口狂跳,书里的东西超出了他的认知。
倘若换个时间地点,有人拿这本书告诉他世界上有龙,他不仅不会信,还会怀疑对方脑子有臆想症。
现在与他捡过的一模一样的鳞片就在自己身边,鹤水不得不信。
鹤水翻到最精彩的部分,摸了个空,「长老,到底是什么降龙之法?」
泽水没有告诉他,换了个问题,「你知道镇山石的作用吗?」
鹤水下意识道,「宗门流传,镇山石是镇守归墟山,感应夏国气脉的石头,难道……」
「不错,和龙有关,石头上面的符咒,全部可以感应到龙的躁动。」泽水语气凝重,如临大敌,
「符咒从开山立派后,从未掉过,今年频繁异动,我才会命你下山调查,你调查的事其实就是龙!!!」
鹤水倒吸一口凉气,往后退后好几步,「……长老,你为何之前不告诉我?」
「因为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也是在接任长老的位置才被告知。」
一代代传下来的秘密,一代代地守护。
「鹤水,你如今已经明白自己在调查什么,等回到燕京城后,务必万事小心,事事谨慎,倘若发现龙真的醒了,不管什么蛛丝马迹都要告诉我,明白吗!!!」
鹤水心头颤抖,他没有立刻点头,而是问,「长老,如果龙真的醒了,我们要……」鹤水的问得艰难,「要降服吗?」
「当然要将他镇压降服!!」泽水不假思索,「龙此等凶兽,不尽快镇压,只会危害世间,我们归墟山既然掌握旁人所不知道的秘密,就该履行自己的使命!!」
他口口声声说的使命和痛恨,鹤水无法理解,「长老,您怎知龙就是凶兽,您看见他们作恶了吗?」
泽水没有看见,「书上不是写了吗?你身为归墟山弟子,该承袭先辈遗志!」
第144章 眼见为实,鹤水的选择
鹤水欲再劝说,遭泽水打断,「弟子鹤水,本长老带你来这里是告诉你龙的危险,不是让你教我怎么辨别是非!!!」
鹤水低头,避开泽水的目光,在他不断地逼迫下点头,「是,长老,不管有任何蛛丝马迹,我都会转告您……」
鹤水从长老院出来后,肉眼可见的疲惫。
在外面等的流水见状,走上前关切的问,「长老骂你了?」
鹤水摇了摇头,霜打茄子似的,「比骂我还难受。」
流水接话,「长老罚你了?罚你什么,重不重?」
鹤水嘆气,仰望头顶的天空,「师兄,长老说的和我见过的不一样,你说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流水:「师门教导养育我们,恩重如山,自然是师门对。」
「可我亲眼看见的,难道是错的吗!!」鹤水声音拔高,话落见流水愣怔的模样赶紧道歉,「对不起师兄,是我反应太大了。」
流水没有生气,「师弟,收你入山那年,你是唯一的弟子,师兄不知道你在外面看见了什么,但也自认了解你,既然你觉得对,那就去做吧,面对选择的是你,不是旁人,任何建议都不足以改变你心里的想法。」
鹤水茅塞顿开,宛如溺水的人抓住一块浮木,前方波涛汹涌,他不知道路在何方,但有这块木头,他起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谢师兄赐教,你的外套还你。」鹤水把衣服脱下来,流水也将他脏兮兮的衣服还给他。
目送流水离开后,鹤水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关起门窗,从外袍内衬的口袋里,翻出一枚白色鳞片。
还好他去长老院前换了衣服,否则的话鳞片说不定就被发现了。
鹤水捏着鳞片,锋利的鳞片险些把他的手掌割伤。
「掉落在仙女泪旁边的龙鳞,是不是和逆转风水的降雨有关?」鹤水有个大胆的想法,同样出现的还有每次逆转风水后,某人不舒服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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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在鹤水去归墟山的时候问郁苍,「漂亮宝贝,你为什么要放他回去啊?这算不算放蛇归山?」
成语是放虎归山,白曦天天脑袋里记得全是不能打扰到蛇,私自将成语记错改了。
郁苍拿不爱看书,又不愿意去学堂听讲的龙毫无办法,索性她一知半解的意思,他也能听懂。
「朕猜是与这次求雨有关,那群人想问鹤水有没有看见你如何求雨的。」
白曦皱起脸,「不给他们看。」
她下意识去摸自己至今还没长出鳞片的手臂,「疼死了,才不给他们看笑话。」
郁苍心头微涩,把她手牵过来,给她受过伤的地方轻轻揉按。
手臂已经没有伤痕,可他慎重得一如既往。
白曦感受到他的珍视,才好多了,「漂亮宝贝,他们会不会问出什么来啊?」
「不会。」郁苍说,「当天的事你知我知,没有第三个人在场,朕事后命令金鳞卫去收拾过,也没有留下痕迹。」
崖都被噼毁了,任何痕迹都应该被掩埋了才对。
「出了这么大的事,如果归墟山意有所图的话,这次一定会和鹤水提及,等他回来,朕好好问问。」
白曦问,「鹤水会告诉你吗?万一他不说呢。」
「朕会让他说的!」郁苍态度强势,神色冷厉,「朕有很多办法,他知道就等于朕知道!!」
说话间,马车突然停了,白曦掀开窗帘,「咦~这么快就到皇宫了?」
白曦的目光中没有雄伟气派的皇宫,富丽堂皇的宫殿,有的是眼熟的山水,「明海?我们来这干什么?」
「来看看,带你放风筝。」郁苍率先下马车,再回过身扶白曦下来。
今天天气好,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明海的树在曾经被破坏的荒地上肆意生长,干涸的湖水因为下雨重新积满,这里又恢復了最初的样子。
郁苍取来白龙风筝,放进白曦手里,白曦吃惊,「你什么时候做的风筝,我怎么不知道?」
「路上抽空做的,惊喜怎么能让你知道?」郁苍。
一场大雨,明海岸边的土地长满青草,野花点缀其中,少女白色的鞋子肆意奔跑,雪白的裙摆拂过青草和花朵的叶子,有蝴蝶翩翩飞来。
「漂亮宝贝你看我,我现在的风筝飞得好高啊!」
白曦向树下的郁苍招手,郁苍看过来朝她轻轻一笑,走过去前,将刚写好的碑文交给阙火,
「去,在此地立一块碑,纪念国师挽救明海的风水,从今往后,昌金县百姓每年今天,都需来此纪念。」
郁苍会让他的龙永远无拘无束,同样她做过的事,也得所有人记住!!
白曦来中州的时候急急忙忙,每天不是在赶路,就是在赶路的路上。
回去的路上惬意多了,一边玩一边吃吃喝喝。
郁苍不急着回宫,甚至会刻意绕远路,带她去吃中州最正宗的咸口糕点,然后把人家店里的厨子,挖去皇宫当御厨一併带走。
等到皇宫,已经是半个月后。
白曦明明是赶路,结果玩的和踏青一样,没有丝毫疲惫,如果不是龙不会长胖臃肿,她现在应该胖了一圈。
最明显的是她气色好了许多,不会再继续犯困,每天精神得不行,蹦蹦跳跳转悠在郁苍身边。
外面玩得太开心,轮到回宫反而没有那么迫切。
但这种感觉只是一时的,等白曦躺在自己舒服的大床上,还有大大的温泉泡澡,不用再去泡浴桶,满足地发出喟嘆,「还是家里舒服~」
玉竹水土不服,郁苍追白曦追去中州后和她遇见,当时就被郁苍遣送回了皇宫。
「小主,你带出宫的金簪皇上全换新的了,你看看好不好看?」
玉竹领了五个宫女进来,每人手上都端了托盘,托盘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宝石髮簪。
之前的髮饰,都是内务府挑选最好最贵的送来,送什么收什么,这批是郁苍得知白曦在宫外想用金簪换钱,特意选好的样式和花样,提前让玉竹带回宫,叮嘱巧匠做的,
它们每种样式仅有一支,全部是一些花朵、蝴蝶、动物等图案,全是大自然的气息。
郁苍不会让白曦,把一套髮簪带来带去地重复使用,卖钱换银子的一律当不喜欢处理。
男人的财力和权利,统统体现在女子的配饰上,越华丽复杂,越能体现对她的看重和爱护。
第145章 快喊朕是你唯一的宝贝
白曦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还是她喜欢的图案,那就更喜欢了~
「哇哦~好多呀,全部给我吗?」
玉竹回答,「是的小主,全部是你的新首饰。」
白曦立马跑到梳妆檯前,「麦冬,重新给我梳个头,换上新的闪闪亮~」
郁苍平日里给白曦准备的首饰本来就多,现在又换上新的,旧得没地方放都放。
麦冬:「小主,旧的需要奴婢收进库房里吗?」
「唔,不要!」白曦抱着自己的闪闪亮,「我不嫌弃它旧~它们每个都是我的宝贝!」
被她喊漂亮宝贝的人进来,听见她叫别的东西宝贝,郁苍挑了挑眉?
「白曦,你喊什么宝贝。」
白曦没有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抱着自己的宝石髮簪不撒手,「漂亮宝贝,你帮我想想办法,它们没地方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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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想到它们即将沦落到收进库房里吃灰,心就在滴血,好看的东西当然要放在眼前嘛~
郁苍从白曦怀里抽出一支红宝石的髮簪,随后丢在桌上表示不屑,「你叫朕帮你想办法干嘛,让你的宝贝帮你想啊?」
这醋劲就大了。
白曦感觉到不对劲。
她把髮簪放下,眼巴巴瞅郁苍,「漂亮宝贝,你确定你要跟它们比吗?」
白曦指了指怀里抱着的髮簪,意思你要拿自己跟一颗宝石,一块黄金比吗?
郁苍不以为耻,坦然道,「有何不可?」
他挥了挥手,命令玉竹和麦冬等宫女退下。
等他们一走,郁苍倾身逼近,他一只手撑在梳妆檯的檯面上,将白曦困在了他与梳妆檯之间狭小的空间里。
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向白曦涌来,白曦不适的扭了扭,「漂亮宝贝你干嘛?」
郁苍手指扯动衣领,他动作很慢,故意勾的白曦去看。
白曦眼睁睁看他把衣领扯松,露出若隐若现的小片胸膛,和完全暴露的左肩。
银色的白龙印记盘旋在他肩膀上,似流光皎洁的银色和春色暴露在白曦眼前,「漂、漂亮宝贝你干嘛?」
明明是同一句话,白曦这句比刚才没底气多了。
「干嘛?」郁苍低头俯视白曦,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你不是说朕是你的唯一吗?你现在把朕的称唿放在别的东西上,算什么?」
郁苍说话的语气不疾不徐,嗓音低沉又撩人。
白曦现在若还有理智,没有被美色迷惑,那么一定分得清楚,她其实没有说郁苍是自己的唯一,顶多只说她九百年来,就咬了郁苍这么一个。
郁苍顺槓子往上爬,给自己找福利,找头衔是不对的。
奈何白曦现在没理智,她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郁苍扯开衣服的肩膀,摸过一次的手感,记忆犹新,「我、我,漂亮宝贝,可是你是人的宝贝,它是东西的宝贝啊,都是我的宝贝。」
白龙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比如所有人中,漂亮宝贝最好看,所有东西里闪闪亮的宝石和黄金最好看,都是她的宝贝。
为什么一定要比呢?
不能一起拥有吗?
你们都不是一个东西诶~
郁苍说,「不行。」
白曦:「???」
郁苍:「凡事都有一个『最』,你得在所有事物里选出这个『最』。」
郁苍的胃口越来越大了,他非得把白曦的称唿扭转过来不可。
为此,郁苍举了个例子,「你看,在人类世界中,皇帝的身份尊贵,可他只有一个,满朝文武的人虽多,每个职位只能由一个人去做。」
白曦晕乎乎的,跟着他的话点头。
郁苍又说,「所以你现在,是不是也得选出这么一个来?」
白曦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好像对,又好像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郁苍问,「刚刚朕举的例子有错吗?你去中州不是看见了很多沿途接待的官员,他们没有两人干一份活吧?」
白曦挠挠头,总结,「所以宝贝也得选个最?」
「没错,你选你的髮簪还是朕呢?」郁苍的黑眸闪烁白曦看不透的暗芒。
白曦当然是选郁苍啦,毕竟宝石和黄金,都是他给的嘛。
白曦大声说,「是你!漂亮宝贝,我以后都不喊他们宝贝了,你才是我的心头好~」
她的心头好是被郁苍骗出来的,郁苍依旧满意。
他站起身,将衣服重新拢好。
白曦还没看够,甚至还没上手东西就没了。
「诶??漂亮宝贝,你去哪?」
说得好好的,怎么就走了啊?
郁苍往寝宫门外走,「朕还有政务要处理,晚些时候再来陪你。」
才不是,郁苍刚煳弄完白曦,得在她反应过来前赶紧离开,而且……
而且杀手锏之所以称为杀手锏,就是因为他的威力太强,强大的王牌不可以经常暴露,一次性用光了,以后怎么钓龙上钩??
白曦原本害羞,犹豫自己该不该上手,不能做得太色,成为一条色龙,结果犹豫间人没了,她什么也没捞着。
「……我下次是不是要先下手为强啊?」白曦撑着下巴认认真真思考。
白曦选对谁才是自己唯一的宝贝,奖励就是她的梳妆檯旁边,又放了个专门用来装首饰的柜子。
柜子分十层,每层并不高,大约是可以竖着摆放首饰的大小。
为了让白曦随时欣赏闪闪亮,柜子的推拉门用水玉打造,透明的水玉可以清晰的看见柜子里放的东西,白曦随时可以欣赏它们。
白曦爱死这个柜子了,没把旧首饰放进去,全部放了她最喜欢的十套珠宝。
「唔~漂亮宝贝果然是最好的宝贝!」
郁苍不是要和黄金、宝石争什么两者不能共存的唯一,争的是白曦的态度,他受不了白曦抱什么都喊宝贝。
她喜欢的兴趣爱好,他会尽全力地满足。
譬如水玉,一块婴儿拳头大的,在市面上就有百两银子的价值,郁苍用来给白曦当柜子的推拉门,仅仅是为了让她随时欣赏自己的首饰。
阔绰的手笔,变相把自己赚来的银子交给白曦,内务府的採购订单上,白曦的花销比郁苍这个皇帝都要多上两倍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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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本官至今想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
风吹来厚厚的云层,层层叠叠堆积在天空中,遮蔽太阳的光线。
燕京城的某处无人的角落,双方密会。
侯明锋尽地主之谊,正在亲手给承德钱庄的朱权泡茶,「本官给你们新找的据点如何,可还满意?」
「满意。」朱权笑道,「侯家不愧是燕京城里的大家族,新找的据点,不管是位置还是规模大小,都很满意。」
朱权把前来传信,叫他过来的乌鸦重新还给侯明锋,「侯大人此次找来朱某,所为何事?」
「不急,先喝杯茶。」侯明锋将刚泡好的茶,倒给朱权一杯。
茶用的是中州特产的茶叶。
朱权喝了一杯,「口感清幽,回甘却苦,侯大人没有把茶泡好。」
「一壶好茶讲究的不仅是茶叶,还有泡茶的水,装水的器皿,譬如现在的茶叶用紫砂材质的茶杯,最能体现茶香。」侯明锋懂茶道,今天是故意没把茶泡好。
「朱左使,中州的计划,你说我们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侯明锋从良妃那得知白曦有不同的手段,苦于白曦人在宫中无处调查,正好此时中州出事,朝廷可以请观星台出面。
侯明锋稍使手段,观察白曦到底能不能逆转中州的风水,没想到她真的做到了。
「中州的旱情,本官派人去实地调查过,确实缺水,本官至今想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
朱权也有参与此事,「我们承德钱庄同样没调查到,宫里的这位国师,确实不同寻常。」
「侯大人,你知不知道归墟山?」朱权问。
侯明锋不清楚,他在朝为官,哪会去管乡野的事。
朱权和他介绍了一番归墟山,随后提及,「归墟山派遣了一位弟子前来观星台,就是观星台扫地的僕役。」
「僕役?」侯明锋疑惑,「听你方才介绍,归墟山曾经受过夏国先祖的香火,民间地位尊崇,如何会派遣弟子去做观星台的僕役,不觉得丢人吗?」
侯明锋细想,「难不成白曦其实是归墟山的人?」
如果是归墟山的师叔长老一辈,被本山弟子伺候说得过去,可为何一点风声都没有?进宫任国师地位何等尊崇,归墟山怎么不大肆炫耀一番?
朱权将自己调查到的关于鹤水的资料,交给侯明锋,「目前我们承德钱庄也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如静观其变?那位弟子已经重新下山,往燕京城来了。」
鹤水回宫的时候,就看见宫门口等着的吴公公。
他起初没有多想,以为吴公公等在这里,是迎接哪位位高权重的官员进宫商议朝事。
哪知他径直朝自己走来,「鹤水道长,皇上让您随咱家去延英殿面圣。」
鹤水心里一突,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郁苍给自己的压迫感,并不想去,尤其是他现在状态不好,还揣着秘密,面对郁苍很可能露馅。
「公公,您确定皇上是找我吗?我今天才刚回来,还没去销假呢。」
没销假,郁苍是怎么知道他回来的?
吴公公笑着说,「皇上点名召见鹤水道长,莫说你刚回皇宫,从你进入燕京城开始,皇上就收到了消息。」
鹤水:「……」
「道长别耽误了,皇上还在延英殿等您,我们现在过去吧。」吴公公不给鹤水任何抵抗的机会,半推着鹤水进去延英殿。
鹤水第二次回宫,第一件事仍旧是被请去延英殿。
金椅上的男人一如既往的威严,紫色的衣裳尊贵无双,帝王的压迫无时无刻笼罩在头顶,鹤水跪下请安,「贫道拜见陛下,恭请陛下圣安。」
「免礼。」
「谢陛下。」
郁苍黑色的眼眸轻扫过鹤水,鹤水唿吸微窒,只觉得自己被看穿了,果不其然郁苍下一句话就是。
「道士你满面愁容,看来回山一趟,并不顺利。」
「劳烦陛下挂念,贫道昨夜没睡好,所以才看起来气色不好。」
「哦,是吗?」郁苍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听说归墟山也曾香火鼎盛,夏国先祖时常前往祭拜,倘若山中出了什么事,你不妨与朕说说,朕虽不信佛门道家,却愿意帮先祖维护他们信赖的宗教。」
郁苍的话,像是给足了归墟山面子和信任,可鹤水一个字都不信,中州干旱,他亲眼看见郁苍是怎么调度善后,像他这样的帝王,会为了死去的祖宗,费劲维护他自己不喜欢的宗教?
「承蒙皇上不弃,这次归墟山召唤弟子回山,确实没有值得皇上挂念的大事。」
鹤水说没有,郁苍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他还没得到他想要的消息呢。
郁苍:「你说没什么值得挂念的大事,那么也就是说归墟山还没到生死存亡的时候,既然如此,归墟山说急事召你回去,是只针对你一个吧?」
鹤水已经很小心地应付郁苍,结果郁苍还是从里面找出了漏洞。
一边暗嘆郁苍敏锐,鹤水一边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皇上,宗门小事,不敢劳烦陛下费心。」
「无妨,墟山遇到何难事,都能与朕说说。」
郁苍步步紧逼,鹤水无从招架,就在鹤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郁苍忽然退了一步,
「朕也会看面相,朕看得出来,你这次与第一次见你相比,有很大的不同,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朕说的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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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的鹤水刚下山,初出茅庐,承师门之命前来,什么都不懂。
第二次的鹤水下山,满怀心事,怀揣秘密,面对师门亦有隐瞒。
鹤水感慨郁苍的敏锐,同样也接收到了郁苍的潜意思,郁苍在说,他的事他看出来了,但是愿意给鹤水一次坦诚布公的机会,
要知道帝王想杀一个人很简单,想知道一件事也很容易,再不济刑房里面的无数刑具,会让嘴硬的人开口。
所以说还是不说?
鹤水心如擂鼓,其实他很纠结,他目前的线索都是零碎的,很多都没有得到验证,重要的是……他能说吗?能告诉他吗?
鹤水偷偷抬头打量郁苍,郁苍安静地任由他看,他姿态坦荡,并无阴险的算计。
第147章 皇上知不知有一种异兽,生长在海里
鹤水沉默,他在犹豫,郁苍没有催促,端起手边的茶盏慢慢品茶。
室内寂静,郁苍听到的是自己品茶的声音,鹤水听见的是他一声大过一声的心跳。
终于在郁苍将茶水喝完的那一刻,鹤水出声了。
「皇上知不知有一种异兽,生长在海里,体型庞大,生长着鳞片?」
郁苍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忽然捏紧了手里的茶杯,「哦?是吗?此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贫道闲来无事,在归墟山的藏书阁中找到,不过书中并没有记录异兽的详细信息,只说此类异兽珍贵并不常见。」
「原来如此。」郁苍,「那书中有说,异兽叫什么名字?」
「没提名字,只谈及异兽是海里的巨兽,甚至未标註他是祥瑞吉兽还是凶兽。」
郁苍回答,「是吉兽还是凶兽,需要书里说吗,倘若遇到,亲眼看看岂不更加真实?」
郁苍的话说到鹤水心坎上去了,他忍不住再大着胆子走上一步,「异兽千岁成年,若是凶兽,皇上会下令在他未成年之际捕捉吗?」
「为何要去捉他?」郁苍放下茶杯,「且不知他现在还有没有成年,若真的成年了,他不上岸,就对朕没有威胁,朕干嘛要花心思在他没作恶前抓捕呢?」
「皇上英明!」鹤水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海里神秘莫测,在未有动静之前,还是先观望的好。」
郁苍又抓着鹤水问了几个问题,才放他离开。
等他一走,郁苍便问,「白曦呢?她现在在哪?」
白曦收到新的首饰,当然要戴在身上,好好去外面走走,透透气啦。
透气的时候,走到御花园,给猫餵食。
她离宫好些天,宫里猫都饿瘦了。
宫里的猫有专人餵养,之前被白曦餵胖了几圈,现在她好不容易离开几天,猫咪们逃离魔爪,终于瘦回来,哪知龙又来了。
猫咪闻到龙的气息,四下散开,撒开蹄子拼命地跑,被白曦满花园地追。
「你们不行,再跑快点!」
「别躲了,被我抓住了~」
「哈哈哈~还有你也不落下。」
白曦把猫一只又一只全部集齐,舒服地摸它们的毛。
好些天没摸了,手感真好~~
「胖点手感会更好,你们多吃点。」白曦把食物餵到它们嘴边,猫咪有种餵肥了可以宰的感觉,起初死活不愿意张嘴。
白曦微微拉下脸,它们一个个张嘴拼命的吃东西。
——龙大人,我们吃还不行吗,您别生气。
白曦满意了,「乖~~」
透气餵猫的白曦,碰到了庄妃。
庄妃现在暂领后宫,地位提升,有意打扮的素净,依旧难掩衣着不凡,「给国师大人问安。」
庄妃行完礼,立刻注意到白曦首饰上的不同,「国师大人今日佩戴的髮簪不错,样式新颖,宫中从未见过。」
「还是你眼尖。」白曦今天戴新首饰,只有庄妃一眼看出来。
庄妃赞嘆地看了好几眼,极大地满足了龙炫耀嘚瑟的心态。
庄妃:「国师大人的首饰好看,戴在您头上更好看,如此新巧的样式,应该是皇上送你的吧?宫里头一份呢。」
「是啊,本国师刚回宫就收到了,是奖励。」白曦专注餵猫,随口胡说。
她嘴里的奖励是託词,郁苍出宫刚遇到玉竹便吩咐了新首饰,那会中州还没下雨呢,哪来的奖励。
庄妃不知道其中奥秘,听到奖励立刻联想到白曦出宫做的事,「国师大人出宫一趟,听说平定了中州旱情,扭转风水,挽救中州九十二万人口,好生厉害。」
「一般,一般吧。」白曦放下猫,比起有人夸她逆转风水,更喜欢嘚瑟炫耀自己的闪闪亮。
庄妃将白曦兴致缺缺的表情尽收眼底,依旧问,「国师大人,我在书中得知干旱一旦发生,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您是如何祈求天神降雨的呢?书里从未写过。」
白曦刚把猫放下它们就跑了,敷衍道,「唔,就是那么求的,像道士一样做法事吧。」
「国师大人道法精深,敢问师承何地?」庄妃不好意思地说,「实不相瞒,我从小体弱多病,也想学学道法,看看能不能让身体好起来。」
白曦站起身上下扫她一眼,坦诚的摇头,「你的身体伤到元气,不管学什么都没用。」
庄妃脸色难看,任由谁说自己身体不好,都高兴不起来,白曦不知道这些,看在她以前给自己做了很多好吃的份上,白曦告诉她解决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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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病似乎和气运受损有关,建议你多做点好事,攒攒阴德,或许能活得更久。」
庄妃的宫女忍不住道,「国师大人是咒我们娘娘早死吗?」
「商陆!」庄妃呵斥,「不准在国师面前放肆,国师是为本宫指明方向!」
商陆跪在地上告罪,自己扇自己巴掌,「奴婢心直口快,请国师大人恕罪!」
白曦挥了挥手,无所谓她们怎么想,转身离开。
等她走得没影,商陆便被庄妃扶起来,「你的脸疼吗?」
「奴婢不疼,是国师大人她居然拿您身体开玩笑。」
庄妃的眼前浮现出白曦的宝石金簪,「她刚解决完中州之事,如今风头无二,拿本宫开开玩笑又有什么打紧……」
白曦离开御花园,就往延英殿的方向走。
玉竹问,「小主,你不继续玩会吗?」
「不玩了没心情,遇见一个人就问我降雨降雨,烦得很。」
白曦想郁苍了,她还是去陪漂亮宝贝看天书吧。
白曦刚走到延英殿门口,就遇到从里面走出来的鹤水。
鹤水见到她,眼神和以前不同,至于哪里不同白曦说不上来,好像看见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想上来问,又碍于现在在延英殿,周围全是金鳞卫不敢问。
白曦没管他,径直进去找郁苍,「漂亮宝贝,我想吃核桃酥!」
郁苍正找她呢,见她回来正好,将手边早就准备好的核桃酥端给她,「白曦,鹤水回来,和朕提了件事,貌似是关于你的事。」
第148章 九百岁,你成年了吗?
「关于我的事?」白曦第一反应就是,「难道他们知道我嫌弃他们,想给他们山头噼两道雷吗?」
郁苍:「……」
「不是,是另外一件,你先冷静。」郁苍按住想动手的白曦,「不能打草惊蛇,现在我们还没搞清楚他们有什么手段和底牌。」
白曦嘆气,「行吧行吧,我听漂亮宝贝的。」
「漂亮宝贝,你说方才鹤水提了我什么?」
郁苍欲言又止,黑眸深沉的凝视白曦,眼里的克制汹涌如漩涡,「……鹤水说,有异兽千岁成年,朕猜可能说的是龙,但是……你现在是不是还未成年?」
白曦属于龙的感官,察觉到郁苍的小心谨慎,她不懂他在担心什么,「漂亮宝贝,我们龙确实是千岁成年。」
郁苍一颗心渐渐沉入冰川湖底,四肢百骸的冷意钻进骨髓。
「朕……我,白曦。」郁苍扣住白曦的手腕,好几次想说什么,又把自己的手松开,「你要不要……要不要在延英殿重新挑个房间睡。」
「啊??为什么?我不想换房间。」
睡的好好的,干嘛要换?
郁苍别开视线不去看她,「因为……因为我们人类,如果没有成年,是不能与其他男子一起住的。」
未及笄怎可讨论喜欢?
是他大意了,以为九百岁的龙可以下手,结果龙居然是千岁高龄才算成年!
郁苍想到白曦现在才九百岁,还有一百年,等他死了才能与人言欢喜,嫁给旁人做妻子,一团火直冲天灵盖,烧的他理智的弦险些绷断。
「不行,朕出去一趟,你不习惯换房间,朕便住在书房。」
郁苍大步往外走,脑海乱糟糟的甚至在思考,自己要不要给白曦在延英殿旁边,重新建座宫殿。
白曦莫名其妙,从头到尾都不懂郁苍在闹什么,「漂亮宝贝,我们龙是千岁成年没错,可一百岁就可以随便跑,随便玩了,连伴侣都可以找,为什么不能和你一起住?」
白曦的话,成功截住一只脚迈出门槛的郁苍,郁苍不可置信地回过身盯着她,「你说什么?一百岁就可以找伴侣?」
「是啊。」白曦说,「龙一百岁就可以找伴侣,我都九百岁是条老龙了,干嘛不能和男人睡?」
她在解释,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睡不睡。
郁苍走回来,他满脑子都是另外一件事,不确定的问,「你们龙千岁成年,怎么一百岁就可以成亲……不对,找伴侣?」
「成年是你们人类的说法,对于我们龙来说,成年是成熟期,一千岁是力量上的提升,到时候我可以变得超强!」白曦叉腰,光想想她就觉得自己马上要变厉害。
「到时候就算是我现在的身体,也可以随意控制龙角,漂亮宝贝,我的龙角超美的,我可以给身为信徒的你看一眼,就一眼哦,多了不行的~」
郁苍悬着的心放下,人与龙的差别,原来还体现在这,「朕以为你们龙,得千岁才能找伴侣。」
「怎么可能?」白曦睁大双眼,「你怎么能这么想,太可怕了,一千岁虽然不长,可我们龙也会寂寞的。」
龙拥有漫长的寿命,在力量达到一定程度后,就可以寻找伴侣,这个岁数通常是一百年。
「一百年,我们就能熟练掌握自己与生俱来的能力,保护自己的伴侣和未来的龙蛋,这个能力就像水龙属水,火龙属火一样。」
「所以漂亮宝贝,你不能用你们人类的脑袋瓜想我们龙,我们不一样,如果有龙五十岁就可以掌控自己的伴生能力,保护自己的伴侣,那么他五十岁就可以找另外一条龙啦~」
郁苍懂了,懂他现在想娶白曦,让她做自己的皇后不违反人与龙的规矩,知道这条就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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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不再纠结,换了个别的问题,「你刚刚说龙角,为什么只允许朕看一次?」
虽然他不好奇,可你不给朕看,朕非得看看不成。
白曦用手摸自己的脑袋,「因为龙角只有伴侣才可以看啊,你是我的信徒,我给你看一眼已经很多了,漂亮宝贝不能太贪心。」
郁苍黑眸泛起诡谲的暗芒,「是吗?只有伴侣才能看吗?」
白曦毫无所觉的点头。
「好,朕知道了。」郁苍抓起茶杯抿了口茶,挡住嘴角的笑意,「对了,你刚才说一千岁力量会变强,鹤水也提起千岁,你现在到底多少岁?」
「是九百的整数,还是有多余的零头?」
白曦想了想,龙脑袋空空荡荡,「漂亮宝贝,我不知道耶……」
「我从蛋里破壳出生,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条龙,没龙提醒我要记日子,我也玩的忘记了。」
白曦破壳之后,就在水里吃了很多鱼、虾、贝壳等等,吃腻了上岸,上岸才明白有生辰的说法,可她已经忘记了自己什么时候出生。
「而且也没有龙、没有人陪我过生辰,连饭一年也只有一顿,还吃不饱不好吃。」
白曦现在想起来猪头肉、牛头肉、羊头肉就一肚子火,恨不得把给她进贡的人,全部噼死!噼成渣渣!!
郁苍偷笑的笑意,凝固在脸上,放下挡脸的茶杯,他挥了挥手,示意白曦过来。
「怎么了?」白曦走过去,下一瞬手里就被塞了支笔。
郁苍从后面环住白曦的腰,端正她握笔的姿势,随后抓住她的手,在雪白的纸上写了一行字。
「三月五日,是朕的生辰,适逢惊蛰,惊蛰节气,气温回暖春雷乍动、雨水增多,你愿意和朕一个生辰吗?」
「我……」白曦没想好。
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不期待自己过生辰的样子了。
郁苍又抓着白曦写了一个日子,「这是今天的时间,你也可以把今天当作你以后每天的生辰。」
「朕认为定下日子,每年有人庆祝就是生辰,具体的时间不考究也无妨,你觉得呢?」
如果可以,郁苍一定会去考究,可他现在没有别的办法,「白曦,你喜欢哪个日子?」
郁苍和白曦商量,白曦注视纸面两个不一样的时间,陷入沉思。
第149章 三月五日,是你我,我们的生辰
「漂亮宝贝,你提起生辰,我现在就想过,可我又想以后每年和你一起过,怎么办?」
白曦很久没考虑过生辰的问题,骤然被提起,空虚和落寞盛满胸口,她想选个重要的日子,漂亮宝贝的生辰日子就很重要,可他今年的生辰已经过了。
「简单。」郁苍用笔沾了红色的墨水,在三月五日上画了个圈,「以后每年的三月五日,你都与朕一起过,至于今天,算朕补给你的日子。」
白曦骤然抬头,回过身看郁苍,「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时间仓促,可能无法给你准备天下皆知的生辰贺喜。」郁苍又和白曦商量,「补生辰的典礼,你给朕三天时间,朕给你盛大的庆典如何?」
「不要!」白曦等不及了,「我就要今天,没有别人不盛大也没关系,以前都没有人和我过生辰,今天有漂亮宝贝就足够了,而且我也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在过生辰。」
白曦说,「烦人的苍蝇太多了,他们以前也问过我生辰什么时候,还好我不知道。」
白曦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郁苍没再多问,大手一挥,招来吴公公和阙火,在他们耳边低声命令些什么,没过多久,郁苍便带着白曦出宫。
此时天色已暗,燕京城的大街上挂着红色的灯笼,喜庆的颜色瀰漫燕京城的大街小巷,来往的行人穿梭其中,眼中是亮色,嘴角是笑意,热热闹闹,恍若过年。
「朕命今夜解除宵禁,原因只字未提,他们可能会猜测朕今天心情好,也会思考朕是为了庆祝中州渡过干旱,不管他们怎么想,今天燕京城的热闹都是因为你。」郁苍坐在马车里,和旁边的人说。
白曦喜欢凑闹热,问题是,「漂亮宝贝,我们要下去玩吗?虽然很热闹,可是玩过几次,在中州也玩过不新鲜。」
白曦不想自己今天的生辰在逛街,一点意思都没有。
郁苍手指勾起她一缕银色的头髮,「今天朕没让你换衣服,也没让你染头髮,不是逛街。」
「哦哦。」白曦重新坐好,兴奋的问郁苍,「漂亮宝贝要带我去哪?」
郁苍没告诉她,「秘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白曦好奇得心痒痒,追问了郁苍好几次郁苍都不说。
马车驶出燕京城,朝一条小路驶去,等好不容易到地方马车停下来,白曦瞧见一扇紧闭的大门。
「唔,将军府?」白曦念出牌匾上的字。
「是朕以前还是皇子的时候,第一个获得的头衔。」郁苍拉着白曦,一起推开面前的府门,
「很偏僻,胜在安静,后面不远处有一处校场,驻扎护卫燕京城的五万兵马,今天太晚,下次有机会带你去看。」
府邸很久无人居住,却没有灰尘,看得出来有人经常打理,院中的草木也生长得很好。
「有一处湖朕很喜欢,朕带你去看看。」
白曦以为他说的湖,是巴掌大的人工湖,用来作点缀的装饰,没想到是真的自然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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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边长着青草,萤火虫漫漫飞舞,莹莹的绿色光辉,在静谧的夜色里宁静美好;
走进湖边,可以看见湖边还围着一圈琉璃灯,灯盏没点蜡烛,因为时不时有萤火虫飞过的缘故,全靠它们的亮度给灯盏发光。
「漂亮宝贝,我没看错吧,刚刚飞过的萤火虫,是不是照亮了什么影子?」
「嗯,是这些灯。」郁苍蹲下来,掰开一盏琉璃灯的灯罩,给她看里面的机关,
「朕把一些山水画融入灯盏中,等萤虫飞过,它们的光会照亮画,随后投影在湖面,很像皮影戏。」
因为萤虫飞过的角度不同,照在湖面上的画随之不同;
一只萤火虫的光线和五六只所带来的光亮不同,投射在湖面的风景也有强弱之分,朦胧的山水图画,在湖面投影出千姿百态的风景。
郁苍:「是不是很有意思?」
「嗯嗯,超棒的!」白曦蹲在湖边,新奇地看岸边的画,明明是同一个灯盏,结果被萤火虫照出好几幅画。
郁苍接过吴公公递来的工具,把新的灯盏取来,「今天是朕与你一起过的第一个生辰,朕重新做一个给你,你想要什么画?」
「我想要一幅很有纪念意义的画,一看见就能想起来这次的生辰。」
郁苍稍稍思索后就开始拿起工具雕琢,白曦就坐在他旁边的草地上,撑着下巴看他做。
这次她没一个劲追问到底是什么礼物,因为她好像明白了惊喜的含义。
郁苍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就把灯盏做好,他把灯盏重新按回去,拿来蜡烛点燃,湖面立刻有了条龙的身影。
白曦凑到湖边看,「这是我吗?」
「嗯。」郁苍点头,「今年是朕初遇你的第一年,所以朕刻了一条龙。」
「白曦,湖边有七十四盏琉璃灯,起码还能刻七十四次,以后每年生辰,朕和你都来做一盏如何?」
白曦鼓掌,「好啊好啊~一起来,我现在就想知道全部集齐后,投影在水面会是什么样子,一定很壮观!」
为了欣赏琉璃盏的风景,湖边停靠一艘小船,郁苍提前吩咐吴公公布置,船里有吃有喝,白曦上船可以一边吃一边看灯。
「漂亮宝贝,湖面上好看,其实在湖底看也很不错,你想不想试试?」
郁苍有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白曦把船上的郁苍推了下去。
郁苍会武功,按理说不会轻易落水,可谁让他愿意配合白曦呢?
好在郁苍早就吩咐吴公公和阙火等人离开,否则一国皇帝被推下水,怎么看怎么滑稽。
郁苍下水后,白曦一起跳了下去。
人的眼睛无法在水中持续睁开,并且需要唿吸,于是白曦在下水后,抓着郁苍,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天下百水听我号令,我以水的名义,赐福郁苍,赐你窥探水下之貌的眼睛,我的信徒,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郁苍睁大眼睛,震惊地盯着眼前的一幕,白曦落水后瞳色自动变成蓝色,蓝色的竖瞳仿佛汪洋的大海,尤其是她的脑袋上,居然有龙角!!!
第150章 白龙龙角
郁苍以为自己看错了,闭起眼又重新睁开,发现确确实实是一对龙角。
龙角透明,散发银色的光芒,流动的银光在龙角上闪烁,比得上一切华丽的珠宝,堪比夜空皎洁的圆月。
白曦的龙角在人形态时不长,或许是因为她现在年纪的问题,龙角不够威风,只冒出个小尖角,大致是成人一根食指那么长。
郁苍心动,幻想自己一只手就能握住。
郁苍手痒,刚欲有动作,被白曦拉住扯了扯,示意他看上面。
从湖水里往上看,郁苍刚才刻的那条龙灯,恍若在天上飞,波光粼粼的水面被风捲起,龙被赋予生命不断在水面移动。
「是不是很好看?」白曦不知道自己的龙角冒出来,她只把自己当成九百岁的整数,九百岁是不会有角的。
郁苍想说话,结果张嘴就是水。
「忘记和你说了,你现在可以在水里睁开眼睛,也可以唿吸,但是不能说话。」
湖里全是水,张嘴水就会涌进来,就算是白曦也无法改变。
「漂亮宝贝,我带你去看水下的风景好不好?」白曦很激动,她超喜欢漂亮宝贝,迫切想带他去看看自己所掌管的水下世界。
说罢也不等郁苍点头,拉他往水底游。
白曦不管在水面还是水下,都很受欢迎,一下水就有鱼游在她身边,鱼群喜欢白曦的气味,又碍于她身上属于龙的威严不敢靠近,小鱼苗不懂害怕,靠近去咬白曦的裙子。
白曦无所谓,在岸上的时候,也有花朵小草之类的去扯她的裙边。
她不介意,郁苍介意,伸手把鱼苗挥开,花草和鱼不一样,它们不能碰白曦的衣服。
夜间昏暗的湖底,因为白曦的缘故,有银光照耀四方,水底的世界不仅有鱼,还有海里的水草。
「水草我不喜欢吃,味道怪怪的,或许加点辣椒炒炒会更好?」白曦和郁苍介绍,她喜欢吃,所以每介绍一样东西就是可不可以吃,肉质嫩还是老。
「漂亮宝贝,这里好多虾,虾肉很嫩,等会我们带回去,明天包进饺子里面吃怎样?」
「漂亮宝贝,你像我这样把石头搬起来,可以看见很多好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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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费劲地去搬石头,「看!有贝壳有贝壳,我刚刚看见里面有东西在发光~」
白曦把贝壳从沙石里掏出来,指甲一勾,壳打开果然发现了珍珠,「果然有珍珠,不过品质貌似没有漂亮宝贝给我的那些好看。」
白曦不喜欢,把贝壳放下,重新埋起来,「你就在这待着,等待有缘人吧。」
龙挑着呢~
白曦搬了两块石头就觉得不新鲜了,带着郁苍去更远,更深的地方。
郁苍平时不下水,就算下水也不会去太远太深的地方,更没机会在水里看各式各样的鱼,光长得不一样的鱼粗略看就有十三种,水里鱼的数量竟然这么多!
郁苍一边惊嘆水下鱼群种类繁多,一边跟着白曦寻宝。
白曦一趟下来,就属虾装得最多。
不难看出,这片湖只有虾最得白龙的青睐,「明天赐福,把你们全部吃进我的肚子里。」
白曦带着郁苍往岸上游,「漂亮宝贝,湖还是小了点,下次有机会我带你去海里,那里的宝贝多,吃得更多,我送你超大的贝壳和珊瑚给你垫脚怎样?」
白曦幻想了一下,郁苍把超大的珊瑚当椅子的情形,「唔~还不错,不过贝壳垫脚就算了,它们太丑,我直接挖珍珠送你更漂亮~~」
郁苍浮上水面,终于可以说话,他擦了一下脸上的水,立马往白曦头上看,结果龙角消失了。
「白曦,你头上……」郁苍去摸,什么都没摸到,仿佛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白曦正在说大珍珠,结果被郁苍偷袭摸她头。
她赶紧退后,「漂亮宝贝,你干什么,不能随便摸我的头!!」
「白曦,朕刚才看见你的角了,你是不是快成年……不对,进入成熟期了?」
白曦闻言同样往脑袋上摸,什么也没摸到,她控制自己出现龙角,因为年纪没没到依旧没有,「漂亮宝贝,你看错了,没有角。」
「朕……」
白曦:「你知道我的龙角是什么样子,会发什么光吗?」
郁苍刚想说透亮,会散发银色的光芒,下一句听白曦说,「如果你真的看见,下次就不能继续看了,我的龙角只给漂亮宝贝看一次。」
郁苍:「……」
「……朕什么也没看见,是朕看错了。」
白曦相信了,「我就说嘛,你肯定答不上来,我才九百岁,还没到一千。」
郁苍昧着良心点头,白曦的龙角他很喜欢,看一眼怎么够,他要看千遍万遍,日后有机会他还要上手去摸,瞧瞧触感如何,上面有没有龙鳞!!
白曦莫名有冷意爬上背嵴,赶紧上岸,「晚上的水太凉,回去泡温泉。」
白曦的龙角,在将军府的夜晚被郁苍惊鸿一瞥,后来不管郁苍如何让白曦泡水里,她脑袋上的角都没有再次出现。
每每此时,郁苍都后悔自己怎么没有在湖底对白曦上手。
后来实在是白曦被他成天盯着,心里发毛,拔了一根头髮给他,「漂亮宝贝,我知道我的头髮好看,可你也不要天天看,总觉得你要吃了我。」
白曦打了个比方,郁苍接过她送给他的一根头髮,「你怎么知道朕不是要吃了你?」
龙角的魅力,不亚于郁苍喜欢白曦的龙鳞,龙鳞拥有过,龙角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永远在骚动。
白曦瞪大眼睛,「漂亮宝贝,你要吃我的龙肉?」
「朕不是这个意思,我……」
白曦扭头就跑,她当然知道漂亮宝贝不会伤害自己,实在是他这几天盯得她太反常了,还是暂时离开一段时间比较好。
白曦一熘烟跑没了人影,郁苍没去追,他确实需要冷静一下,现在做梦都是白曦的龙角。
瞧她平日里的害羞劲,自己真摸的话,她耳朵后面的鳞片会露出来吧?
「不对,她连脑袋都不给朕碰,龙角应该是龙最敏感的地方。」郁苍兀自思考,手又开始痒了,把白曦银色的头髮缠在右手中指上时不时抚摸,才平復很多。
第151章 你是不是那条龙?
白曦跑出延英殿后,去了观星台。
观星台的鹤水等了白曦好几天,终于见到她人,立马上前,「国师大人,我有话跟你说。」
「我没话和你说。」白曦要进高塔,鹤水拦住她,倘若她进入高塔,自己进不去等在外面,什么也问不了。
白曦遭拦住才停下,表情不耐,「你到底想干嘛?」
白曦拉下脸的气势很唬人,没人能扛得住巨龙发怒。
鹤水反应过来自己太着急,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国师大人,您能告诉我,您当时在仙女泪,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贫道的意思是,贫道也想学习您如何降雨。」
鹤水想拿出鳞片直接问白曦,又担心自己太唐突,万一不是,是自己想太多,或者那条龙是当时同样在现场的郁苍也说不准。
所以鹤水犹豫一番,把自己当挡箭牌的鳞片手串又拿出来。
「您认识它们吗?」
白曦不清楚憨批道士又在做什么蠢事,目光在他手里的鳞片手串上扫过,冷哼一声,「你拿低劣的鳞片给我,莫非想让本国师收下它们,好教你降雨?」
「可以吗?」教降雨的诱惑太大,鹤水思维差点被带偏,「不是!贫道不是这个意思,是想请您看看,您觉得这些鳞片眼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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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眼熟,自己身上长着鳞片,对别的鳞片自然也眼熟,白曦终于在鹤水期待的目光下,拿起鳞片手串。
察看鳞片是否极品,对着阳光照一下便好,白曦对准头顶的太阳光线,随后像丢垃圾一样把东西丢还给鹤水,「这些都是你从哪捡的,太差劲了。」
鹤水见白曦方才对太阳看鳞片的动作,心头一喜,心想自己猜测的方向果然正确,大长老同样是用这个方法看鳞片的。
「国师大人,您见过比这还好看的鳞片?」
「当然。」白曦欲说自己的鳞片,才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鳞片,话到嘴边,想起郁苍的叮嘱,「你问这个干嘛?」
「贫道想问问,您说的鳞片长什么样子,它……什么颜色?」
白曦心中警惕,「小道士,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想问,您是不是师门说的那条龙。
「我……」鹤水见白曦变了脸,随时能把自己拖下去狠狠惩治一番的样子,比起好奇,更担心自己的小命。
不管白曦是不是那条龙,就算不是,她也是夏国的国师。
鹤水不断深唿吸,平定自己焦躁急切的心情,换了个没那么敏感的问题,「贫道此次回山,偶然看见一本书,上面写着一种异兽,浑身长满鳞片,千岁成年。」
鹤水的话,听在白曦耳中就跟喊自己名字一样,「然后呢?」
「然后……」鹤水低头,然后没成年,师门想要降服镇压,鹤水手握成拳,捏得指节泛白,
「然后就是此异兽如果未成年,还是不要出现在人世较好。」
若真的是你的话,从哪来回哪去,回你的大海、天空,去哪都行,不要再来夏国。
师门的决心无可动摇,对你太危险。
白曦听着气笑了,天下之大,凭什么要规定她可以去哪,不能去哪?
「小道士,你既说他是异兽,千岁成年,就应该知道他的岁数漫长,如此漫长的岁月,你划一块不让他去,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鹤水一心想让那条龙避开师门,没思虑太多,听到白曦的话心头震了三震,是啊他凭什么要求龙离开呢?夏国不是他的家吗?
不让他来人世,与流放,或者说另一种驱逐镇压有何异?
「国师大人说得对。」鹤水认错,他重新抬头直视白曦,带着豁出一切的决绝,
「国师大人,中州旱情贫道与国师大人一起离宫,参与了诸多过程,也经歷过刺杀,深知其中不易,贫道钦佩您成功降雨后的壮举,可有危险也是真的!」
如果真的是你,贫道这番话,权当提醒你有危险吧……
「鹤水真的是这么说的?」
延英殿中,白曦回来把自己遇到的事,告诉郁苍。
「对,鹤水就是这么说的。」
白曦当时听见鹤水说,让他从此以后都不要来陆地,一直待在海里,气得想要把他噼了,然后再去归墟山,问问是谁不让她上岸,结果鹤水最后居然说危险??
「漂亮宝贝,你说鹤水他……」白曦斟酌措辞,「他貌似和我认识的道士,不太一样?」
「他到底知不知道我是龙啊?」
郁苍用手撑着太阳穴思考,鹤水的反应和他问他时不一样,他貌似对白曦的戒心,比对自己低。
郁苍:「鹤水他应该只是猜测,没有把握,提醒你有危险是真的。」
鹤水太急了,在白曦面前暴露了很多。
「归墟山,有点意思。」郁苍给归墟山记了一笔,「日后若有机会,朕亲自登门拜访!」
白曦举手,「我也想去,你带我一起去吧。」
「不急。」郁苍去归墟山的计划里没有白曦,他们若打白曦的主意,带白曦去暴露的风险太大。
郁苍没告诉白曦他的真实想法,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不带她去,她明天……不对,现在就会收拾她的黄金宝石,说不定还会扛着她的床离开皇宫,跑去归墟山乱炸一通。
没彻底弄清楚对方底牌之前,暴露自己的底牌,不适合动手。
「现在不能打草惊蛇,鹤水此人与他的师门貌似有隔阂,可以利用。」
发展成为他们在归墟山安插的眼线,不仅可以事半功倍,还能送归墟山一份大礼。
白曦眨眨眼,问郁苍,「需要我做什么吗?」
依照鹤水现在对白曦的态度,白曦出手比郁苍方便,可郁苍却说不用,「小事不需要你操心,你玩你的,怎么开心怎么来。」
其他的交给朕,不管事态发展到哪,朕也能护住你。
「白曦,朕看过你的水下世界,尽管不是大海,可也很美好,鹤水的事终究是水面的事,朕来处理就够了。」
白曦愣愣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听他说让自己别管别心烦,听他说要她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
「漂亮宝贝,有的人抓我,有的人让我离开,只有你说要我开心……」
第152章 庄妃弹琴
郁苍说让白曦别管鹤水,他来解决,可白曦还是来了观星台。
她没主动去对鹤水做什么,对于龙来说世界上很多事都不需要他们多费心思,更不会低下高贵的头颅。
所以白曦来观星台,也是高高坐着让鹤水给自己端茶递水。
鹤水从怀揣秘密的不安,到自责自己的瞎出主意,现在白曦还愿意理他,鹤水手脚麻熘地给白曦端茶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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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白曦做什么,鹤水已经把自己知道的全抖出来。
可惜他现在得到的消息有限,宗门大长老没有完全信任鹤水,那间密室的书籍,只给自己看了一本。
白曦品了一口他端上来的茶,放下杯子,「难喝,你们道士泡的茶一点也不甜。」
「贫道会的全是画符纸,宗门没教过如何泡茶。」鹤水老实交代,他自己不爱泡茶,是个爱喝酒的酒罐子。
白曦瞪了他一眼,鹤水立马改口,「贫道可以学习,贫道学习的速度超快。」
白曦满意了,「别没事老画什么符纸,有什么好画的,画出来惹我心烦。」
「……国师大人说得都对。」
白曦哼了声,高塔外有人通报,「启禀国师大人,庄妃娘娘求见。」
「庄妃?她来给我送吃的吗?」白曦嫌弃地把茶杯放下,挥手让侍卫放行。
庄妃这次果然带来了吃食,好巧不巧,还是一块茶饼。
「茶饼是家父外出偶然所得,听说极为难得,我一到手,便拿来同国师大人分享,国师大人也在品茶吗?」
庄妃从壶里倒了一杯,入口苦涩,一看就是有人把茶叶加热水沖一冲拿出来喝了,「这茶……」
「茶叶坏了,正巧你带茶饼来,给本国师沖一壶尝尝。」白曦没说茶叶是鹤水泡的,她不喜欢道士,可道士是她观星台的人,她不会在外人面前落他面子。
站在旁边的鹤水听到白曦的话,猝然抬头注视她。
白曦居于主位,白色的衣裙虽无刺绣,乍看朴素可只要碰上窗外的太阳光,立马变得流光溢彩,她懒洋洋依靠在座椅扶手上,下意识使唤人的态度看起来不好接触,可她说话时会盯着对方的眼睛,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不同,失了她的礼数和涵养。
鹤水被白曦维护,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任何事就是要自己亲眼看看才知道,眼前的人就算身份真的和人不同,他也不信她会和书里一样,突然暴起杀人。
庄妃打开盒子里用绸缎包好的茶饼,茶饼不用泡就能闻到茶香,最后泡出来的茶汤更是唇齿留香。
白曦方才喝过一壶苦茶,庄妃的茶在她心里立马取得一份位置,谁不喜欢喝甜甜的饮料呢?
白曦咂咂嘴,「很甜!」
「国师大人喜欢便好。」庄妃又给她倒了一杯。
「娘娘,国师大人,喝茶品茗与琴声最配,奴婢手里带着琴,国师大人您要不要听听我们家娘娘的琴声?」商陆手里抱着一把古筝,「琴与茶饼,是一起送进宫的,娘娘弹得琴可好听了!」
是吗?
白曦思索自己左右没事,同意庄妃弹琴。
「献丑了。」庄妃焚香净手,她素手拨弄琴弦,白曦跟着曲子眼前浮现山水之景,风吹过树梢,拂过溪水,如鸣佩环,乐声抵达激昂之处时,突然停滞。
白曦:「??为何停了?」
庄妃歉意地和白曦说,「国师大人见谅,我取得的乐谱只有上半段,没有下半段。」
白曦不听还好,听都听了没有下半截未免太难受,「下半段的乐谱在哪,你快去命人取来。」
庄妃抬头,尴尬地往四周看,并不说话。
白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很多书。
漂亮宝贝送她的七层高塔,第七层是她玩的地方,下六层全部存放书籍,密密麻麻她从未翻过,「你的下卷,不会在我的塔里吧?」
庄妃欠身,「国师大人见谅,其实我也不知下卷是不是在您这,只是听闻塔里藏书很多,孤本更是多如牛毛,所以猜测里面可能会有。」
白曦犹豫。
书是漂亮宝贝送给自己的,可她又想听下半段。
庄妃:「不如我换一首?」
庄妃说着立马更换曲谱,珠玉在前,就像刚才喝鹤水泡的茶一样,白曦一点也不想将就。
「你的乐谱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找找。」
庄妃报了个名字,「此曲名叫流觞。」
庄妃用笔墨把名字写下,白曦见流觞的「觞」笔画实在太多,瞬间熄火,「……不若你与本国师一起上楼去寻乐谱吧。」
六层的放书高塔,里面的藏书何止上万本,庄妃跟着白曦上楼,她第一次近距离打量这些书,
「从一楼往上看震撼,上楼置身书海更是浩瀚,国师大人的藏书夏国绝无仅有。」
白曦没心情听她吹捧,「你找完赶紧下去,这里的书不能乱碰。」
「好,遵命。」
从六层书海里找一本乐谱,谈何容易,好在郁苍给白曦准备书的时候,就按照类型分好,最后在五楼的角落找到流觞的上下卷所有乐谱。
「国师大人,您这里的乐谱很多,这个书架上所有全是乐谱。」
白曦看过来,高塔的藏书架全部是从地面,堆到这层的天花板,这个书架全部都是,起码有上百本乐谱。
白曦随手抽出一本翻开,就看见熟悉的字。
郁苍爱看书,看完会做批註,部分孤本流传下来时间太久,字迹模煳或者缺字少页,郁苍便会根据自己的理解加上去。
「国师大人。」庄妃捧着下卷过来,指着一处被郁苍填补的曲谱,「太妙了,整曲下来残缺的一页被补齐后,曲调流畅,毫不突兀,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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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妃与白曦说乐谱如何如何精妙,构思如何如何精巧,白曦是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你现在找到了流觞下半部分的乐谱,赶紧下去吧。」白曦把人往楼下带,把庄妃想说的话,以及想碰其他乐谱的动作一併打断。
庄妃:「好吧,有乐谱在,此曲定能完整的演绎给国师大人听。」
《流觞》乐谱终于完整,白曦听在耳朵里却没有之前的好听,心不在焉地抬头去看架子上的书。
第153章 流觞乐谱
白曦从观星台回延英殿的时候,手里拿着《流觞》的下册乐谱。
郁苍等她玩完回来用膳,结果见她心不在焉。
「怎么了?宫里哪个不长眼的让你不痛快?」郁苍朝白曦伸手,「坐过来,跟朕说说,朕帮你收拾他们。」
「不是。」白曦心里憋着的一口气不上不下,「谁欺负我,我自己就能打死他,可是不是……」
白曦把手里的乐谱丢给郁苍,郁苍不明所以地接过,翻开好半天才从脑袋的犄角旮旯里,把关于乐谱的记忆翻出来。
「朕记得将乐谱放在观星台送你,你终于愿意去看塔里的书了?」郁苍惊喜。
「塔里的书册从低到高,朕建议你从第一层开始看,五层的书有一部分是你可能用不着的兴趣爱好,看不看都没关系。」
白曦记起庄妃一上来就不停地往楼上走,胸口的郁气压得她更难受了,「凭什么我要从一楼开始看,我就不,我从六层开始!!!」
郁苍不知道她到底在气什么,顺着她来,「好好好,你想怎么看怎么看。」
他把《流觞》的乐谱翻开,「你有兴趣的话,朕给你讲讲乐谱吧。」
《流觞》乐谱残缺,不可避免地提到郁苍后来补的那页,「朕补的时候弹了好几遍曲子,才把曲子补得流畅不突兀。」
郁苍的话,逐渐和庄妃和白曦说得话靠拢,白曦依旧没听懂。
更憋屈了。
她用手捂住耳朵,「不听不听,我听不懂!」
你们说的我都听不懂,你那么懂,干嘛不跟庄妃去说,反正你们都会弹琴!
白曦的想法刚冒出脑海,瞬间压下去,她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再也不要跟漂亮宝贝说话了!!」白曦气闷地跑出去,郁苍后面叫了她好几次白曦都没回头。
她跑出书房,跑出延英殿,下意识想去观星台,皇宫很大,她心里只觉得观星台和延英殿是自己的,可是观星台有书,那些书她通通看不懂。
看不懂会想起有人看懂,还说出和漂亮宝贝一样的话。
白曦踢开路边的小石子,「什么嘛,我好气!!」
生气的白曦,天空正迅速凝聚乌云,噼里啪啦的一道闪电把假山噼得四分五裂。
周围路过的宫女吓得大惊失色,惨叫跑开,很快以白曦为中心空无一人。
白曦心头酸酸涨涨,有憋屈、郁闷,还有一点孤单。
她抱着自己的脑袋蹲下来,龙其实有龙自己的文字,他们的传承通常是从龙破壳后,直接传进幼崽的脑袋。
白曦甦醒时龙族不知何故,只剩下她一条龙,很多东西她有传承的了解,但因为没有长辈引导一知半解,其中人类的文字就是这样。
所以她不认识,也不想认。
一是因为她是龙,人类孱弱寿命又短暂,她不想学,学来又有什么用呢?
二是想起来她出生就少了一半仪式,连生辰都没人跟自己记,一知半解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是条不完整的龙,没有家人、没有朋友的龙。
好像世界很大,就跟她现在不知道去哪一样。
郁苍自从白曦跑出去,立马丢开手里的乐谱去追。
她跑得太快,宫里的宫道又弯弯绕绕,一下子没了人影,失去方向。
「阙火,找!把皇宫翻过来也得找到!!」
郁苍有预感,自己这次不把白曦找回来,他会失去她。
寻找白曦的过程,郁苍听到雷响,顺着雷噼下来的方向追去,遇到几个宫女,「你们看见国师了吗?」
「回禀皇上,国师在那个方向。」宫女被吓坏了,支支吾吾指了个方向,郁苍追去只来得及看见被雷噼毁的假山。
他养的龙他知道,很少发脾气,像今天这样毁掉假山,一定是出事了。
「吴坤,去查今天白曦一天发生什么,见过谁,一定有人触怒她!!」郁苍暗色的眼眸沉沉翻涌,有刀光剑影隐匿其中。
「查到有谁对她不敬,不必报朕,就地击杀!!!」
郁苍话音未落,天空下起骤雨,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开水花,干净的地面瞬间被雨打湿。
吴公公来不及去执行命令,先给郁苍四下找伞,被郁苍呵退,「你完成命令,朕去找她!!」
郁苍大步迈入雨中,毫不在意雨水打湿紫色的长袍,湿润黏腻地贴在身上并不好受。
他管不了这些,他的龙在哭,该死,为什么找不到!!!
郁苍胸口剧烈起伏,思绪又气又乱,「不行,冷静,朕得仔细想想,她会去哪。」
郁苍第一个想到观星台,白曦除了延英殿只会去观星台。
郁苍冲去观星台找人,扑了个空,问了守卫才知道白曦根本就没来过。
没去观星台回去哪?
郁苍深唿吸,不断强迫自己冷静后又想到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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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郁苍没有费劲走在宫道上找人,他用轻功飞了上去,跨过宫道,直线奔向猫舍。
御花园的猫白天在御花园撒野,晚上会有专人把它们引去它们专门住的小木屋餵食休息,这个办法还是白曦提起来想做的,因为她有自己的床,睡得很舒服,不想猫咪躺外面。
当时白曦还说万一下雨了,猫咪的毛岂不是湿了也没地方躲?
所以郁苍在临近御花园的地方,特意噼开一处宫殿,用来安置她喜欢的猫。
会在吗?
郁苍观察雨势渐大,焦急地希望里面一定要有他的人。
郁苍一路用轻功飞,在皇宫中不允许使用轻功,巡逻的侍卫见有影子飞过,还是雨夜,当即认准是刺客,追着郁苍的方向跑去,又被后面追上来的阙火拦住。
「别追,不是刺客,是皇上!!」
「啊?阙统领,什么急事皇上他怎么……」
怎么带头违反宫规,又在下雨的时候不撑伞,现在衣服和头髮肯定会被淋湿,哪像一国之君,哪像郁苍能干出的事?
阙火跟在郁苍身边几年,同样没见过他如此急躁,可要是因为白曦,一切又都说得通。
「不该你们管的别管,传下去别惊扰到皇上,更别追上去,违令者重罚!!!」
第154章 追回他的龙
白曦噼了一座假山,就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的猫猫她很喜欢,每次摸它们的毛她都很开心。
白曦现在急需一件让她开心的事,否则胸口压得很难受。
白曦到御花园的时候,猫不在,找了一圈才发现它们回猫捨去了。
猫舍是一处宫殿,里面放了有好几个小木屋,每只猫都有自己单独的房间,这些猫跟龙处久了,比一般猫多了几分灵智,会自己找到属于它们的小窝,趴里面睡觉。
白曦把它们从窝里掏出来,逮着疯狂蹂躏它们柔软蓬松的猫毛。
「好舒服啊,果然猫毛比鳞片好摸,我要是长毛就好了~」
猫咪们感受到白龙心情不佳,破天荒没跑,露出自己的肚皮给白曦揉,还用舌头轻舔白曦的手指。
白曦被舔得有些痒,她没躲,「你们猫虽然不会腾云驾雾,可不用认字,也不用弹琴。」
白曦不开心,她不知道自己的不开心来自什么,只知道和字与弹琴有关,郁苍和庄妃的话她听不懂,也插不进去,像他们隔离层膜,把白曦排挤在外。
「我以为人和龙基本上是一样的,结果好像不一样,难道真像道士说得一样,我只能待在水里吗?」
白曦的想法只存在一瞬,下一瞬白曦眼瞳泛起深幽危险的蓝色,「不如我用雷把他们的书全噼了,噼成灰省得碍眼如何?」
龙的喜怒就是讨厌的全部毁掉!!
白曦正思考办法可不可行,殿门突然从外面打开,发出巨大的声响。
白曦顺着声音望去,见有人从风雨中走来,他浑身上下湿漉漉,鬓边的头髮贴在脸侧,雨珠划过他俊美的脸,明明该是落汤鸡般狼狈,可因为来者非凡的气质和不俗的容颜,只能感受到他森寒如刀的锐气。
他四下寻人的黑眸触及殿中白衣银髮的女子,气势陡然一变,方才冰冷杀气昭昭的模样瞬间变作温柔。
郁苍快步上前,把白曦抱在怀里,紧紧抱住,力气大得仿佛要把人融进自己的骨血。
「臭信徒!你松开,勒得我好疼……」白曦推他,郁苍抱得更紧,把人抱住他才安心,「你去哪了,让朕好找。」
「我……」白曦摸到满手的雨水,抬头去看他的眼睛,「你衣服湿成这样,是为了找我?」
郁苍抱住白曦,把头放在她颈窝,闻她身上的气味,用鼻子闷闷地嗯了一声。
「臭信徒,淋雨不好看丑死了,你干嘛不撑伞?」
「朕以为你要走了,外面还下雨。」说起这个,郁苍松开白曦去看白曦的眼眶,别说哭了,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白曦顺着郁苍来时的路看去,门外的雨势很大,但是,「我没哭,雨不是我下的,是今天本来就会下雨。」
她干嘛要哭?
因为不认识字吗?
好丢人的,她的龙脸往哪搁?
至于她走……
「我为什么要走?」白曦眨了眨眼睫,懵懂无辜,「你有我的标记,是我的信徒,得时刻待在我身边才行。」
或许以前,白曦不高兴说不定就真走了,反正天大地大,她去哪不是去?
但是中州的旅行,龙在外面的一个月,发现自己没有信徒供奉是不行的,标记都咬了,就算要走,也得把郁苍一起带走。
郁苍的心里一直不安,他是喜欢白曦,可心里同样存在白曦时刻会离开的想法。
这段感情他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低到时时刻刻都没有安全感,稍有不慎就会失去他的龙,一旦有风吹草动,下意识认为白曦会走。
「朕……」
「漂亮宝贝,你以为外面的雨是我哭的?」白曦气消了一点,她感受到郁苍的不安,将脑袋放在郁苍的胸口上,郁苍的心跳杂乱而慌张,比其他脸上的表情,心里的情绪更多更满。
「我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哭,太没面子了,我可是龙,很兇的!」白曦为了表示自己很兇,外面响起了雷声。
「我是有点生气,所以跑出来,才不是偷偷哭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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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重新把白曦抱进怀里,「你生气可以和朕说,拿朕撒气,不要跑出来。」
「漂亮宝贝这个小身板,我和你发脾气,你早成灰了。」白曦手指戳了戳郁苍心口,「把你噼成灰,谁给我找吃的,而且我也捨不得……」
白曦后半句话声音很小,郁苍听到了,可他想再听一遍,「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不!」白曦这次用了真力,把郁苍推开,「说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郁苍被推开,一颗惶恐不安的心却放下,「白曦,朕刚才是认真的,如果你不高兴,与朕说朕只会觉得你把朕放心上。」
喜欢一个人,沖他撒气不是应该的吗?
「不管有理由没理由,都可以和朕说,你不用管朕如何,比起你的雷,你跑出去朕更着急。」
白曦晕乎乎的,没听明白,别人生气不是都要跑远点吗?他怎么还上赶着?
郁苍观察白曦的反应,就知道她没听懂,「不急,现在已经很好,是很大的进步。」
郁苍已经很满意了。
「回延英殿吗?你没用膳,晚上又该饿醒……」
白曦负气离开,因为郁苍追得及时,还淋了一身雨惹得白龙不捨得跟他发脾气,重新被带回延英殿。
白曦饭来张嘴,衣来伸手,还收到一匣子郁苍送的宝石。
郁苍是这么说的,「这些宝石本来是用来给你做新簪子的,现在你生气,朕提前送给你,你看看好不好看?」
能送到白曦手上的东西,都是被郁苍亲自筛选过一遍,每颗又大又闪,打开匣子就能看见里面发出的亮光。
闪的龙立马抱着宝石放在枕头边,「今天晚上,我要和它们一起睡!」
白曦爱不释手,笑着笑着,突然想起一件大事,表情严肃,「漂亮宝贝,你现在把宝石提前给我了,该不会不给我做簪子吧?我的新梳妆檯,还没放满呢!」
郁苍哭笑不得,故意逗她,「如果朕说是呢?」
白曦张开五指,窗外立刻雷声大作,「你觉得呢?」
「放心。」郁苍,「朕会重新命人去寻新的宝石,新髮簪保准按时送到你手上。」
「这还差不多……」
第155章 朕可以学你的字
白曦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结果第二天郁苍拿着纸笔来找白曦。
白曦心生警惕,「你不会要让我学字吧?我可不学你们人的字,麻烦。」
郁苍没说话,专注准备笔墨纸砚,铺开在白曦面前的小桌子上,在他放完后,白曦脚底抹油准备开熘,结果郁苍却说。
「你昨日和朕提,你们龙也有龙的字,可以写给朕看看吗?」
郁苍不管说什么都是一副和白曦商量的语气,准备走的白曦重新坐下,不确定地问他,「你真的要看?」
「当然。」郁苍亲自替她研好墨,研墨也是一门学问,墨淡了不行,浓了不行,讲究相宜合适。
郁苍研墨的时候,因为他身上上位者的气势太强,不像在侍候人研墨,像指点江山,弹指间生杀予夺,只有在眼眸看向白曦的时候,冷硬的气势才会淡一些。
「朕从前不知道你们龙也有自己的字,不然不会送你观星台的书,现在知道,朕想学学,你写给朕看?」
郁苍研好墨,将笔递给白曦。
白曦没接,「漂亮宝贝,你会你们人的字就可以了,我们龙的字学了也没用,他们都死了,写给谁看呢?」
「写给你看。」郁苍接话接得无比自然,白曦还想补充,被郁苍眼里的坚定打断,「……好吧,那我写了。」
白曦写了自己和郁苍的名字,旁边又补了一句话,大意是今天天气很好,早上的虾饺很好吃。
她故意写了一堆,把字写满,好让郁苍看得紧凑密密麻麻,不想再学。
人与龙,人是多数,龙是少数,字当然是写给多数看。
白曦的故意为难,没难住郁苍,他拿起白曦写满了的纸仔细分析,拆解笔划,顺利地写出白曦的名字。
因为龙的字和人的不一样,所以郁苍写的别扭,并不好看,可他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练习,直到能将白曦的名字写得得体流畅为止。
「白曦,朕认为不难。」
郁苍学东西很快,不仅快,他已经通过白曦写的这几个字,分析出:
「龙的字有点像象形文,象形文是用图形当做文字使用,在形状上和某样东西很像,比如你的曦,有点太阳的图形,代表晨曦和希望;」
「这点在推翻人现在的字,回到最初和龙一样,不过人与龙貌似有对字不一样的理解,这才形成现在的样子。」
白曦听得一愣一愣的,已经不知道是不是该夸郁苍脑袋好使了,因为他的脑袋瓜不是一般人能长出来的。
「漂亮宝贝,你的脑袋是人和龙公认的,我说的!」
郁苍被夸问白曦,「既然朕学得快,有没有奖励?」
「什么奖励?」
郁苍让她站近些,白曦毫无防备地靠近,郁苍弯腰低下头,两人并肩站立的站位,郁苍稍稍侧头就能亲到白曦的面颊。
郁苍喉结滚动,偏头鼻翼飞快擦过白曦的面颊,在白曦察觉时在她耳旁说,「你昨日让猫舔了你哪只手,哪根手指头?」
昨天猫做的事,郁苍闷不作声的记到今天,并找准时机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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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递出左手,坦诚道,「每根手指。」
郁苍顺势牵起白曦的左手,先在她手背落下一吻,后又划到小拇指。
唇舌之间的触感,白曦噌的红了耳根,等到无名指、中指时,白曦耳朵后面的鳞片冒出来,她想收回手往回缩,被郁苍牢牢牵住。
郁苍轻抬眼皮,似在问白曦躲什么。
他这样的动作落在白曦眼里,是他唇瓣中间有她的手指,还抬眼看她,她她她、她……嘤,好色情,救命,她要忍不住了。
白曦左手轻颤,等郁苍亲完,骨头都酥了。
郁苍看到白曦的反应故意当没看到,正经提笔习字,徒留白曦如坐针毡,花了半个时辰才平復下来。
郁苍学东西飞快,三天就能自己写出一些短句,字还写得工整美观,给白曦一种习字不过区区小意思的错觉。
于是白曦试探性摸出观星台高台第一层,第一个书架的第一本书学习,结果第一面就把她难倒了。
「一样吗?」白曦把书盯出花,「人和龙的字,在最初真的是一样的吗?」
白曦看不出,她现在可以选择放弃,和继续学习。
白曦犹豫一番,把书踹兜里,「我现在不想为难自己,回延英殿看看漂亮宝贝的脸蛋缓缓再说。」
白曦回到延英殿,郁苍正在书房接见大臣,他这几天和白曦学字,差点让白曦忘了他是皇帝,有很多政务需要处理。
白曦从门口退回来,摆了张躺椅在院子里晒太阳,一边晒太阳一边吃水果,舒舒服服,享受地眯起眼睛。
就在这时,玉竹前来通报,「小主,庄妃娘娘求见。」
「她见我?」白曦摸着兜里的书,「不见!」
玉竹欲言又止,白曦问,「还有事?」
「庄妃娘娘此次带来的还有内务府的衣饰,以及髮饰的图样和帐册。小主,宫里女子的衣服和佩饰,一般会经过后宫执掌者之手,您不同,但她也有权力过问。」
总结一句话就是,白曦方便的话,得见见才行。
「……行吧。」白曦看在自己亮闪闪的份上,见见就见见吧。
庄妃领人进来,她很少踏入延英殿,这次没去正殿见郁苍,依旧仔细地梳妆打扮过一番。
「国师大人,你的图样和帐册,我来同你核对。」
庄妃按照流程和白曦核对,白曦压根没听,她只在乎自己的新髮簪能不能按时做上来。
关于这点庄妃说,白曦的帐册明显超支可能会有点困难,白曦不清楚超支,旁边的玉竹补充说,「我们家小主,走的是皇上的私库。」
「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了。」庄妃收起帐册,「国师大人别多想,是例行询问,每三个月都得做一次大核对,这次开支超额,我才会来打扰你。」
于情于理,庄妃行事没有任何不对。
白曦敷衍点头,「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跪安吧,别挡着我晒太阳。」
庄妃侷促,「……是有一件私事。」
白曦望向她,「什么?」
庄妃不好意思地低头,「上次的《流觞》下半段曲目,我回去手痒,辗转反侧,想问问国师大人,能不能借我回去誊抄一份,三日……不对,明天便还给国师。」
第156章 不借琴谱,才是庄妃的计策
郁苍知道白曦来书房找过自己,很快处理完手上的事去找白曦。
路上得空,他问起,「之前让你调查的事如何,处置了谁?」
吴公公回答,「启禀皇上,没有处置任何人。」
当天发生的事都很正常,寻常到挑不出错处,没人找白曦的不痛快,更别提欺负她了。
郁苍皱眉,正欲细问,听见殿后传来悠扬的琴声。
琴声悦耳,弹琴者技艺高超,曲调在他手中汇成一幅画,画卷在指尖徐徐展开,似飞鸟掠过高空,泉水滴落山涧,虫鸣鸟叫,欢快热闹。
郁苍走近,看见有女子背对着自己弹琴,背影清丽婉约,裊裊轻烟从她手边的香炉升起,弹琴点香,自成一派风骨。
郁苍没有细看,因为这个背影再在琴声的作用下吸引人,也不是与他熟悉的人。
郁苍走过去,与弹琴的人擦肩而过,这才见到她方才挡住的白色身影。
郁苍正欲喊白曦的名字,发现她睡着了。
睡颜安静美好,闭起的眼眸让人不忍打扰她的梦境。
琴声依旧在持续,郁苍见白曦熟睡,目光自然会放在弹琴的人身上,这才见到了庄妃。
庄妃对上郁苍的目光,点头示意像是在和郁苍问好,接着抬头向白曦的方向望去,意思是白曦听她的曲子刚入睡,她不想贸然停止乐声惊醒她,所以要等琴曲弹完再向郁苍行礼,请他谅解。
郁苍不介意,他一向把白曦放在首位,自然不会怪罪庄妃,心里甚至因为她为白曦考虑的做法满意,没什么比白曦的事还重要。
郁苍替白曦盖好遮风的毯子,避免她着凉,然后坐在旁边吃白曦没吃完的食物。
食物有核桃酥、如意糕、栗子糕、豆沙卷和一壶茶,郁苍不爱吃甜腻的东西,吃了一块核桃酥,立马寻茶水沖淡嘴里的甜味。
这一品,茶汤破天荒不错。
郁苍喝了一杯,又自己倒了一杯。
听琴品茶,素来是件雅事,至今仍旧广为流传,郁苍有白曦在身边,喝她喝的茶,听她听过的曲,难得升起几分惬意,被朝政吵得头疼的疲惫跟着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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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茶品完琴声也跟着停了。
庄妃将琴弹完,立刻来到郁苍身边低声告罪,「臣妾失礼,请皇上责罚。」
「无碍。」郁苍虚虚抬手,示意庄妃起身,「你为国师弹琴何罪之有?」
郁苍注意到庄妃在说话的时候,刻意压低嗓音,怕吵醒白曦的动作。
记起白曦几次夸赞过庄妃手艺好,听起来她俩关系还不错,于是郁苍主动提起,「方才有一段你弹错了,曲子有些急。」
郁苍指出几个音,庄妃立刻虚心受教。
两人的交流不多,郁苍说完曲子的不对没有再和庄妃说话,庄妃也不主动凑过去,对着琴发呆似在思考刚才的错误。
郁苍看时间差不多,靠近白曦将人抱起进入寝殿。
熟睡的白曦没有任何要醒的预兆,郁苍把人放在床上替她拉好被子,等他退出寝殿便继续回书房处理奏章,路上不忘叮嘱玉竹半个时辰后叫她醒过来。
「午睡不宜太久,否则晚上睡不着。」
玉竹:「是皇上。」
郁苍察觉有一道视线注视自己,顺着望去发现是庄妃,「你还没走?」
庄妃在旁边看郁苍极尽呵护关切白曦,连晚上睡得好不好都过问,敛下眼眸,遮盖眼底所有的情绪:
「回皇上的话,臣妾方才见皇上将茶饮尽,于是命人回怡春宫又取了一块茶饼,请皇上笑纳。」
郁苍反应过来,「刚才的茶是你泡的?」
「臣妾献丑,国师大人吃糕点难免口渴,正好家父送了几块自家的茶饼进宫,于是送了几块给国师大人品鑑。」
「原来如此。」郁苍没接庄妃送给自己的茶叶,「朕不爱品茶,你既是送她的东西,便继续送给她吧。」
郁苍丢下这句话,大步离开,他政务繁忙,仅有的一点耐心和时间全给白曦,旁人分不到一分,甚至只有在面对白曦的话题上,才会分出一点眼神看向旁人,随后很快收走。
外人眼里的郁苍,永远是忙碌、冷漠,且不近人情的一国之君。
白曦不愿意把郁苍给自己的书拿给旁人,所以才让庄妃现场把《流觞》曲谱记下来。
一首曲子的谱子太长,庄妃表示自己记不住,亲自弹奏会增加记忆力,这才有了郁苍听到的琴声。
音乐有抚平心绪,镇定人心的效果,白曦吃饱喝足,又被太阳晒得懒洋洋的,这才不经意睡着了。
醒后见庄妃已经离开,白曦没多想,接下来几天庄妃会隔三差五来找白曦讨要曲谱,有时候还会有棋谱、茶谱,各种书籍眼花缭乱。
白曦每每升起不想理她的心思,可她每次又都会带些白曦没吃过的吃食前来。
山里待了九百年的龙,唯一的爱好就是吃各种没吃过的食物,根本拒绝不了。
于是庄妃在外人眼里,开始频繁出入观星台和延英殿,可她偏偏每次师出有名,外人顶多觉得她和白曦关系好看,两人是好姐妹。
白曦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姐妹,她除了庄妃问自己借书的时候反感,大部分时间把庄妃当乐子,毕竟有吃有喝,还有曲子听,何乐而不为呢?
庄妃像是知道自己最近找白曦,找得频繁了一些,所以今天没问白曦要书,「叨扰国师大人许久,国师还没有听我弹奏最拿手的曲子吧?」
说罢,庄妃信手弹奏,她的曲子确实好听,叫人心旷神怡。
白曦一边听一边想自己的事,如今漂亮宝贝学他们龙的字,已经差不多快学完,不需要她教了,可她还没想好自己到底要不要看观星台的书。
她心里一半是不愿意,因为学了没用,另一半是知道自己未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会待在岸上,学一学没坏处,而且漂亮宝贝还会高兴。
虽然漂亮宝贝没说,在知道龙有龙的字后,只字未提观星台的书本,可白曦就是知道他一定会高兴。
第157章 朕不会弹琴
弹琴的庄妃这几日,经常看见白曦拿着一本书出神。
她什么也没说,在白曦每次看起来要下定决心的时候打断,比如这次白曦的表情有变,庄妃便道,「说起来皇上精通弹琴,上次竟然还听出我指法不对。」
庄妃给白曦科普了弹琴的指法,她像个好学钻研的好学生,反观白曦思绪飘飞,什么指法不指法她压根听不懂也没听进去,脑袋里全是郁苍教了庄妃弹琴。
白曦抓住重点,「他教你弹琴了?」
「是,皇上指出我弹琴时的错漏。」庄妃随意的口吻平静述说,没有任何添油加醋或显摆刺激的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
白曦不大高兴郁苍去教庄妃,自己咬了标记的人,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居然去教别人!
白曦没有立刻发作,心里还是相信郁苍居多,白曦重新冷静下来。
庄妃信手拨弄琴弦,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嘈杂刺耳,她不经意问,「如果能听见皇上弹奏,该是何种享受,国师大人,您住在延英殿,应该听过皇上给你弹琴吧?他弹得好不好,他教我的时候很懂琴呢。」
白曦懒洋洋靠在椅子上的背嵴坐直,她没听过漂亮宝贝弹琴,上次在齐王府看竹子的时候,郁池同样说过他会弹琴,可郁苍说自己多年没弹生疏了,结果生疏的去教别人弹琴??
白曦心头的火气终于压不住,张嘴想怼庄妃一句关你何事,门外传来太监高亢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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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妃放下手中的琴,欠身迎接,「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免礼。」郁苍今天提前处理完政务来找白曦,她今天早上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说。他有点猜测,批完奏摺后马不停蹄地跑来。
「你们在聊什么?」郁苍在白曦身边坐下客气道,他不想表现的太直接太迫切。
「回皇上的话,臣妾和国师大人在聊琴。」庄妃把刚才发生的事简单地复述,「皇上琴技高超,臣妾自愧不如。」
言罢庄妃又提了个关于琴谱上的问题,郁苍顺手回答。
他回答是顺手,在白曦的角度是她与庄妃刚聊完他教她的事,她忍了,结果他们当面演示给自己看,她忍不了!
「你很会弹琴是吗?」白曦直勾勾盯着他。
郁苍察觉她语气不对,又猜不出到底发生什么,「朕不精通琴艺。」
他说的是实话,他好几年没碰过琴,弹琴是他还是皇子时的功课,后来抢夺兵权到现在执掌江山,哪有时间碰玩的乐子。
白曦冷哼,「你不精通,刚才说得头头是道。」
「因为琴谱与弹琴不同,朕不会弹不至于不懂琴。」
「郁池说你会弹,你能弹给我听吗?」白曦决定如果郁苍弹给自己听,此事便揭过,她以后也不听庄妃弹琴,弹得她冒火。
可惜郁池没读懂白曦的心思,白曦和庄妃之间发生的事,他仅仅是通过转述大致了解,可转述和发生事件,前者稍有改动,后者的意思就会发生改变。
比如郁苍刚问白曦和庄妃在聊什么,庄妃掐头去尾说一半藏一半,听起来是那么回事,可癥结在哪,只字未提。
郁苍摇头,「朕不擅琴艺。」
「不通琴艺你还教人,骗子!!」白曦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下意识想跑出去,后来又想起什么,蹬蹬蹬上楼,去高塔第七层散心。
去了楼上,楼下的声音会模煳不清,白曦听见庄妃和郁苍说了什么,至于到底是什么她听不清,憋屈郁苍不第一时间追她,跑去和庄妃说话。
楼下庄妃说的是,「皇上,国师大人生气了,您要不弹弹琴给她听?」
郁苍是真的不擅长弹琴,被白曦逼就算了,庄妃还重复提,「朕与国师之间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庄妃白了脸,用手帕挡住嘴咳嗽,颤颤巍巍向郁苍行礼,「是臣妾多嘴,请皇上责罚。」
她突然跪下来求罚,倒显得郁苍过于严肃,毕竟她刚才是站在白曦的角度,关心白曦的情绪。
郁苍揉捏眉心,递给吴公公一个眼神,让他去扶她起来,「你身体不好,好好养病。」
庄妃被吴公公扶起来的时候,手不经意地露出伤口,郁苍刚没理由地凶完庄妃,见到她伤口于情于理都要过问,「你手怎么回事?」
庄妃用衣袖盖住自己伤口,摇头说没事,她方才被吓到了,现在面色惨白,瘦弱单薄的身躯宛如被风雨摧折的白花。
「启禀皇上。」商陆开口,「娘娘的伤口是为了给国师大人研制一道菜,被热油烫到。」
庄妃呵斥,「商陆!谁叫你多嘴的,不许在皇上面前无礼。」
商陆跪下来磕头。
庄妃:「臣妾没管束好下人,让皇上看笑话了,臣妾的小伤不碍事,为国师大人做菜,是我自己心甘情愿。」
郁苍本来就是顺嘴一问,庄妃真有事也是他也不会说什么,又与她说了两句,把人打发了。
庄妃离开前,欲言又止。
郁苍急着去寻白曦,「你还有什么问题?」
庄妃望向楼上,「皇上,国师大人似对琴有兴趣,每次臣妾弹奏她都听得认真,她想听您弹琴,您若生疏,臣妾斗胆可以教习。」
郁苍没说话。
庄妃低头离开,「臣妾告退。」
庄妃咳嗽着离开观星台,等走出观星台的位置,连观星台的大门都看不见,庄妃才回过身望向天边的高塔。
「一次两次,你们会对对方心软,可三次四次,连续下来还会是攻不破的城墙吗?」
商陆赞嘆道,「娘娘,您今天的表现大方得体,进退有度,比不认识几个字的国师强多了。」
白曦不识字的短处自然是被庄妃早早洞悉,庄妃出身书香世家,是当朝太傅的嫡女,白曦凭空出世,就算有画符的能力,也不过是乡野道士,
皇上会因为她的容貌、逆转风水的实力对她感兴趣,可长久下来,哪个男人不喜欢有才情,又温柔有礼的女子呢?
庄妃触摸自己手上的伤口,想到郁苍对白曦的专属温柔,没有一个女人不动心。
第158章 难听
白曦心情不大好,有股气哽在心口,不太好受。
郁苍说生气可以沖他发脾气,可龙发脾气区区凡人的身体哪承受得住,万一噼死了,她上哪再找一个符合心意的信徒。
于是白曦单方面和郁苍冷战,不管郁苍找她几次,都只给他个后脑勺。
延英殿两位主子冷战,以吴公公和玉竹为首的下人们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他们给郁苍出谋划策,帮郁苍盯着新一批首饰出炉,好给白曦送去。
白曦之前期待新的闪闪亮,现在郁苍拿给她只是看了眼收下,却没有要理郁苍的意思,显然是白龙并不满意,这次也不好哄,郁苍需要换个符合她心意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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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知道是琴上出了问题,再三犹豫,命人把库房里放着生灰的七弦琴搬出来。
琴上的灰尘擦干,琴散发出古朴内敛的光泽。
此琴不是名琴,当时的太后在后宫并不受宠,没有余钱给郁苍买传世名琴,只有一张命工匠赶制出来七弦琴,音色算不上顶尖,勉强也看得过去。
郁苍现在登基,仓库不是没有名琴,可他却只留下这一张,此琴名唤「相瑟」,是他亲自取的。
郁苍净手,在相瑟琴后坐下,手放在琴弦上,试探性拨弄了几个音,感觉貌似还可以?
于是郁苍手指轻勾,一首曲调从琴中倾泻而出,只弹了一段,别说郁苍一贯高标准严要求自己的人满不满意,旁边的吴公公都听不下去了。
倒不是说多难听,反正就是不好听。
郁苍:「……」
「皇上。」吴公公欲言又止,「这琴我们是一定得弹吗?」
郁苍剜了他一眼,「你说呢?」
吴公公缩脖子,不敢说话了,过了一段时间他回来,「皇上,奴才方才去外面听过了,您在这弹如果小主回来,她会听见。」
也就是说你这么难听的琴,到时候被白曦听见,又要说不清楚。
郁苍不愿刺聋耳朵的琴被白曦听见,谁不想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留个好印象?
于是郁苍把琴丢给吴公公,大步出去,打算寻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练练,把手感练回来,再去找白曦。
白曦在观星台摘叶子,一片又一片叶子被她从花盆里的花枝上摘下来,丢在脚边,被人扫走,又继续丢。
鹤水握着扫把,手都酸了,叉腰撑着扫把站一边,他不扫了!
「小道士,地上有垃圾呢,你没看见吗?」
鹤水丢了扫把,果断跪下向白曦行礼,「国师大人,如果您要惩罚贫道偷画符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如果您是心情不好要折腾贫道,贫道今天一头撞死,这地我也不扫了!」
白曦挑眉,「呦~你还挺有骨气?」
鹤水背嵴挺得笔直,「说不扫,就不扫!」
「好。」白曦拍拍手,「你不扫,本国师之前说每月给你一坛的酒就没了。」
鹤水纠结一番,拿起了被自己丢得老远的扫把,「国师大人,您看您还有哪需要扫地,尽管使唤贫道,不就是扫地吗?贫道热爱扫地。」
白曦哼了一声,「瞧你那点出息。」
白曦话锋一转,「你说我心情不好,有那么明显吗?」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没写什么字啊。
鹤水嘆气,「国师大人,你平时不会天天来观星台坐镇,现在一天到晚待在观星台,也不进高塔,搬张椅子坐在正对门口等人的样子太明显,贫道不想知道都难。」
「本国师才不是在等人呢!」白曦把头偏到一边。
鹤水头一次知道,原来龙的嘴也是硬的,「国师大人,皇上来找你几次,他来了你不见,他没来你又等,恕贫道不理解,您到底想不想见皇上?」
「不见!」白曦脱口而出。
鹤水:「若您不想见,不如把观星台门关上,眼不见为净。」说着他就去关门。
「你敢!!」白曦拍桌子,「臭道士,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关我的门!」
鹤水用一副「你看吧,我已经看透你了,你还嘴硬」的表情,望向白曦。
白曦噎住,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鹤水不懂女人的心思,拱手道,「您请便。」
白曦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了,到底要的是什么,可她就是不想那么快原谅郁苍,甚至想看他想尽办法哄自己,自己偏偏不如他意的样子。
「我好奇怪。」白曦在观星台兀自想了许久,没能想明白,眼看用膳时间要到了,白曦打算先回延英殿吃饭再说。
天大地大,不能饿着自己的肚子。
白曦和郁苍闹脾气冷战,两人也会一起用膳,一起睡觉,除了白曦不搭理郁苍,故意搞得桌椅板凳发出巨响,没别的过火的事情发生。
白曦回延英殿的路上,看见有猫在打架,抢一块食物,战况激烈亮出爪子。
「诶~不准打架!」白曦跑过去阻止,「打坏了毛就不好看了。」
白曦提熘起一只体型较大的胖橘猫,另一只花猫找到机会,叼起食物就走。胖橘猫见东西被抢,喵喵喵不停叫唤,竟挣脱了白曦的禁锢,追了上去。
「什么东西这么好吃,还要抢。」白曦怕它们打起来挠得见血,也跟了上去。
猫跑得很快,可它们摆脱不了龙的追捕,白曦跟随猫的脚步越走越偏,走到一处无人的花园中,听到细碎模煳的琴声。
「谁在弹琴?」白曦好奇地走过去,越靠近琴声越明显,直到看见远处凉亭中,一个熟悉的紫色身影。
若说执掌江山生杀予夺的郁苍威严冷漠,不近人情,那么抚琴的郁苍矜贵高雅,少了平日里的压迫,多了王孙贵胄的气度,仍旧高不可攀。
还别说,抚琴的郁苍别样的迷人。
白曦站在原地,静静听了一会,「就是这曲子有点难听?」
白曦突然笑了起来,「该不会是漂亮宝贝真的不会弹琴,所以偷偷摸摸跑这么远来练吧?」
白曦嘴角的笑意更深,「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要不要原谅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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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白曦不是非要听什么好听的曲子,只要郁苍愿意做,让她看见他的行动,满足她的小心思,白曦就高兴了。
第159章 人类,触怒我要付出代价
白曦决定后,正准备从拐角的地方出去,结果凉亭的郁苍仿佛感受到什么,「谁在那!出来!!」
发现我了吗?
白曦抬脚迈出一步,有人抢先。
「臣妾参见皇上。」庄妃从白曦左前方的假山里走出来,手里抱着一只吃东西的花猫。
「臣妾追猫而来,偶然听见琴声,原来是皇上在这弹琴。」
庄妃把猫放下,慢慢靠近凉亭里的郁苍,「皇上弹琴貌似遇到困难,臣妾不才,斗胆向皇上请教。」
眼看她越走越近,郁苍将手按在琴弦上,「站住!」
「朕准你靠近了吗?」
庄妃用帕子捂住嘴,咳嗽几声赶忙告罪,「是臣妾逾矩,臣妾近日见国师大人心情不佳,以为皇上在此练琴是为了讨她欢心,这才斗胆一问。」
她又咳了几句,「臣妾这几日去观星台,国师大人闭门谢绝见客,臣妾看得心里着急。」
她俨然是关心白曦的口吻,外人眼里的庄妃和白曦关系好,甚至有人觉得她们是好姐妹,自己的好友心情不好会着急是正常反应。
郁苍仍旧不许庄妃靠近。
远处的白曦因为庄妃说话的时候,又是咳嗽,又是用手帕挡住嘴,听不清她说什么,甚至见她走出去和郁苍谈笑风生,以为郁苍是弹琴给庄妃听!
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烧起来,白曦从暗中走出来,气沖沖靠近凉亭那对讨论琴艺的男女。
郁苍见到白曦,立马站起身越过庄妃,而白曦越过郁苍,走到庄妃面前。
庄妃意外白曦的出现,她以为白曦看见后会转身离开,结果她居然追出来。
白曦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而且她是谁,会被庄妃气走?她不对郁苍髮脾气是因为郁苍是她的信徒,至于她……
「凭你也配碰我的东西?」
白曦以不容抗拒的态度,抓住庄妃的手腕,庄妃挣扎,可她哪能挣得过白曦,下一瞬惨叫声响起。
「啊啊啊!!」庄妃捂着自己的手腕,痛苦哀嚎。
白曦放开她的左手换成右手,又是一声毛骨悚然的响声,庄妃再次惨叫。
她跌坐在地,痛得泪水夺眶而出。
白曦站在原地,居高临下俯视地上的庄妃,高傲的凤眸目空一切,是巨龙睥睨苍生,藐视蝼蚁的眼神,
「你不是很会弹琴吗?今天我废你一双手,以后再听你拨弄一根琴弦,就打断你一根骨头!」
白曦伸出手指,轻轻勾起庄妃的下颚强迫她望向自己,指甲在她咽喉处徘徊:
「你放心,我下手你的骨头治不好,这双手就算接回去,以后也提不起重物,每逢下雨,痛苦难当,是我赐你的惩罚。」
「人类,触怒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白曦松手,如破布一样把庄妃丢开,随后转身就走。
她没走开,因为郁苍拉住了她,「白曦,你如何找来此地,刚刚的琴……」
「放手。」白曦打断他的话,她看郁苍的眼神冰冷,再无往日旭阳般的笑意。
她的目光刺得郁苍心里一痛,抓着白曦不让她走,可白曦说,「你抓疼我了。」
郁苍手指微动,终究还是放开了白曦,他一松手白曦便离开,走前还不忘带走地上的小花猫。
「皇上,臣妾的手!」庄妃用身体挡住郁苍。
她的宫女商陆也说,「皇上,请您为我们娘娘做主啊,娘娘方才什么也没做,国师大人冲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折断了娘娘的手。」
庄妃骨头断了,手扭成一个诡异的姿势,看起来恐怖极了。
庄妃哭的梨花带雨,她体弱多病常年以柔弱的姿态示人,如今一哭更是惹人怜惜,「皇上……」
确实,在外人眼里,是白曦突然冲出来折断庄妃的手,庄妃什么也没做,甚至还为了让白曦心情好,做了很多努力。
对比下来,她温婉贤淑,柔情体贴,白曦暴躁娇气,毫无教养。
更有美人期期艾艾地婉转哭诉,庄妃几乎立于不败之地,可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郁苍。
郁苍没有半分怜惜,黑色的眼瞳阴翳诡谲,如寒夜中化不开的浓雾,「庄妃,朕以为你的存在会给她带来乐子,让她高兴,现在看你连最后一点用处也没有。」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庄妃愣住,紧接着就听郁苍命令,「来人,将庄妃带回怡春宫禁足,等候发落!」
郁苍话音未落,快步追着白曦离开的背影而去,有时候治罪是不需要理由的,郁苍就算现在有事没弄清楚,可他依旧坚定地站在白曦这边。
触怒白曦,惹她生气,就是错!!
庄妃茫然注视郁苍越走越远的身影,她不可置信地抓着商陆问,「方才皇上说禁足我,是真的吗?」
她没听错吧?
*
郁池修完中州的路回来,皮都晒黑了一圈。
回到燕京城,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进宫问郁苍要赏赐。
「皇兄,您交给臣弟的差事,臣弟都办妥了。」
「不仅如此,臣弟听你的吩咐组织抄家,抄出来不少银钱,将秋田县和昌金县,尤其是昌金县的路修得又大又宽敞,不仅百姓可以从山里走出来,路上还能骑马赶车,送货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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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还有,臣弟组织了商客,专门去偏远的城镇通商,不仅可以将当地百姓的东西卖出去,预计年底,我们国库的税收也能涨一涨!」
「诶?皇兄,你怎么不理我啊?」
郁池显摆一通,说得口干舌燥,郁苍不仅不搭理他,连头也没抬。
「皇兄,你在看什么奏摺,看得老半天没翻一页。」郁池不满郁苍不理他,还是故意盯着奏摺一页不翻的不理他。
郁苍这两日心力交瘁,昨天连寝宫的门都没进去,哪有空应付郁池。
最后还是吴公公把郁池拉到一边,和郁池说起了最近发生的事。
郁池听完才知道皇兄和白姑娘吵架了,难怪皇兄没工夫搭理他。
郁池问吴公公,「那个庄妃什么来头,她和白姑娘关系很好吗?」
「还有白姑娘现在在哪,本王有事要和她说,还得跟她解释。」
第160章 你是来给郁苍当说客的吗?
郁池要解释的,是他上次和白曦说皇兄会弹琴的事。
他问到吴公公白曦的位置,立马赶紧去找白曦。
白曦得知郁池干活回来,打起几分精神,「快宣!」
「白姑娘。」郁池拿出自己从中州带来的咸口糕点,「这是你之前最爱吃的一家,一路上我都小心放着呢,一点没碎。」
郁池把油纸包着的千层酥拿出来,如他所说,外面的酥皮一点没碎,可见路上郁池对它有多小心。
白曦领了他的心意,亲自倒了杯水递给他,「奖励。」
白开水当做奖励,乍看普通,可郁池喝下之后,一路赶路的疲乏消退,晒黑的皮肤也逐渐恢復原样,可惜他现在没有镜子,否则肯定啧啧称奇。
「白姑娘,糕点味道可好?」
白曦吃了一块,咸口糕点是记忆中的味道,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苦涩,「是他们的厨子换了吗?有点苦,像苦瓜。」
「哪能呢~厨子还是那一个。」郁池小心翼翼观察白曦的神色,「是不是白姑娘近日心情不好,所以才觉得苦?」
白曦吃千层酥的动作顿住,把糕点放下,「郁池,是不是你皇兄让你来和我说什么?」
「没有没有,皇兄那人你也知道,他要说什么早自己亲自来了,哪用得上我?」
「也是。」白曦点头,「所以是你要帮他说话吗?」
「我……」
「你不用解释,我知道。」白曦但凡不开心,或者不笑的时候,身为巨龙的威严便时刻从骨子里倾泄出来,叫人不敢直视。
「你皇兄做了我不高兴的事,我不理他,是我给他的惩罚,你不要插手。」
郁池嘆气,「白姑娘,我确实是为皇兄而来,但也有自己的私事。」
郁池把来意说出来,「我记得我小时候,听皇兄的琴确实好听,琴音甚至可以入药,母后生病提不起精神,他便时常搬来相瑟琴在旁边弹给她听,你可能不知道,皇兄的曲子可召来白鸟;」
「我当初在齐王府和你说皇兄很会弹琴,一来是想你看看他弹琴时的模样,吴公公说你已经见过一次,是不是与他平日不同?」
白曦记起凉亭惊鸿一瞥,郁苍美到她心坎上的模样,让她想拿海里最大的珍珠把他塞进去,藏起来,不给别人看。
郁池观她神色好转,继续道,「二来你也知道,那次去齐王府,皇兄说我是空心竹,我也想给他挖个坑,皇兄年长后因为兵权,确实很久没碰过琴。」
他哪有那么多空附庸风雅,那会他比现在还忙。
郁池低头,「说来也是我的错,我当初不该那么说的。」
郁池还有个私心事,想让郁苍和白曦调情,郁苍当年弹琴的模样,迷倒燕京城不知道多少世家小姐,想做郁苍的皇子妃。
结果好像被他搞砸了?
「不是你的问题,是庄妃。」白曦才不要郁池自责呢,凭什么要他们反省,「我知道他现在不熟悉,你不用跟我解释。」
白曦在凉亭看见郁苍弹琴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他跑那边偏弹给庄妃听,被旁人听过琴,我可不稀罕!」白曦把头偏一边冷哼。
郁池吓得没从原地跳起来,「不可能!皇兄眼睛长脑袋上,怎么可能弹琴给庄妃听!!」
郁池反应过来自己的话像在骂郁苍,赶紧换了种温和的说法:
「我的意思是皇兄眼高于顶,你别看他那样,其实谁都瞧不上,他那张招蜂引蝶的脸,在我还记事的时候,就有很多世家女子一见倾心,连临国的公主说给他做侧妃他都没要。」
「白姑娘,你想想,庄妃去年进宫,如果皇兄要给她弹琴,早弹给她听了,何必等到现在??」
白曦不是很懂人类的事,譬如什么临国公主她便搞不明白,不过郁池的后半句她听懂了,「话虽如此,可是她和庄妃聊的可开心了。」
聊的她插不上话,那么喜欢弹琴,那就去啊~
郁池慢慢品过味来,这话怎么觉得这么酸啊?
「白姑娘,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会因为庄妃弹琴生气,你以前会在乎这些事吗?」
郁池记得,以前可没少有宫妃来延英殿献殷勤,那会白曦可没现在这么生气。
白曦:「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是我信徒啊,怎么能和别人走那么近?」
「什么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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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换了个通俗易懂的说法,「我是他祖宗,就这么简单!」
她霸道得不行,于是郁池全当自己刚才是听错了,或者这是他们两个之前的特殊爱称,心说皇兄玩得还挺花?
转念一想,郁池又觉得白曦可不是祖宗吗?他皇兄揣心尖尖上供着的祖宗。
「白姑娘,你有空可以仔细想想我刚才说的话。」
白曦歪着脑袋,两人又提了点别的事,郁池就走了,走前不忘折回去找郁苍,把刚才从白曦嘴里得到的关于庄妃的事告诉他。
「你和庄妃的事,白姑娘八成是误会了。」
郁苍吃味,「为何你去她就什么都和你说,朕去连面都见不到??」
郁池偷笑,揶揄道,「那还不简单,因为白姑娘喜欢你又不喜欢我,顶多是把我当朋友,亲疏有别嘛~」
郁苍瞪了他一眼,「好好说话!」
郁池这才站直,「总之皇兄,臣弟能帮你打听到的,都帮你打听到了,你可得好好把白姑娘哄回来。」
别堂堂一国之君,有寝殿没得睡,天天窝在书房打地铺,他看了都觉得惨。
郁池后半句话没说,郁苍何等聪明,哪能不知道他在取笑他,「郁池,你欠朕的银子,欠到二十五年后,这次中州的奖赏就用完还债吧!」
郁池:「!!!」
「皇兄,我们有话好好说,能不能不谈钱?谈钱伤感情!」
郁苍拨开他扑过来的手,上下轻蔑地打量他,「朕与你有感情吗?」
郁池:「……」
「再说了,朕与白曦闹别扭,朕起码未来的皇后有指望,你的齐王妃去哪了?」
郁池:「……」
一句比一句扎心,果然从你身上讨不到半点好处,我就不该笑!!
第161章 郁苍,你脑袋缺根弦是不是?
是夜,万籁俱寂,明月点亮夜空,引领忙碌一天的人们回家安寝。
郁苍走到寝殿门口,犹豫地敲了敲门。
「叩叩叩——」
敲门声轻而缓,带着谨慎和没底气。
白曦往门口看了一眼,瞧见门口熟悉的影子,毫不犹豫地说,「不见!」
郁苍安静了一瞬,继续敲门,这次带着急切和焦躁。
白曦:「臭信徒,不是说了从今以后你一间房我一间房吗?你还来干什么!」
郁苍听到这句话不再犹豫,推门强闯。用行动证明偶尔分房睡可以,永远不行,想都别想!
白曦往门口砸了个枕头,郁苍把枕头接住,继续往里走。
「臭信徒,你不听我话,要惹我生气吗?」白曦瞪他,她自以为兇巴巴的,或许在旁人眼里是那么回事,可落在郁苍眼中,毫无杀伤力。
郁苍不仅没离开,甚至还抓住白曦的手,强行把她往床边带。
「放手!」
「你松开,再不松我真的生气了!!」
郁苍不松,他不仅不松,还一只手拉她,一只手整理自己许久未睡的床铺,俨然是今夜要强行睡在房里。
白曦是有脾气的,说了几句话郁苍不松开,自觉龙的威严受到了挑衅,于是窗外响起滚滚雷响,白曦手背浮出白色的鳞片,郁苍被电了一下。
电得酥酥麻麻,游走全身,行动迟缓,依旧没停下动作。
于是白曦加大力度,郁苍这次身体不难受,只有手心传来烧焦的痛感,他闷不吭声自顾自做自己的事,仿佛不知道痛。
白曦拽了几下没拽动,手背上的鳞片蔓延到手肘,雷光乍现,郁苍见血了。
他们牵着的手,流出赤红的鲜血,从掌心的缝隙一滴一滴,滴落在羊毛地毯上,触目惊心。
白曦急了,「郁苍,你到底想干嘛!唔——」
白曦唇瓣一痛,碧蓝色的竖瞳骤缩,纯白色的睫毛轻轻颤抖,如受惊的蝴蝶。
郁苍不敢吓到她,他轻轻一碰,发泄完自己满腔的情愫和几分不甘的委屈后,立马松开。
「白曦,今天你要么用你的雷把朕噼死在这,要么今天、明天,以后每天都和朕一起睡在寝殿!!!」
白曦还没从郁苍突如其来的亲吻中缓过劲来,就听见郁苍如此忤逆她!!
「你以为我不敢吗?别以为你是我的信徒,我给你咬了标记,你就能不听我的话!」
白曦浅蓝色竖瞳微眯,强大来自巨龙厚重恐怖的震慑感倾泻而出,宛如盘旋于天空的巨龙,睁开眼睛俯视地面不知死活的人类。
郁苍拽她的手心更痛了,血流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地面摊开一片斑驳的血痕,可郁苍没松手,用另外一只没受伤的手,从怀里拿出一支金步摇,别在白曦头髮上。
金步摇镶嵌紫色的宝石,在夜光下熠熠生辉。
白曦没躲,郁苍嘴角轻勾,眼底满是纵容,「你看,你明明不会对朕出手,否则朕哪有机会给你挽发?」
白曦纠正他,「我只是接受你的进贡,不要白不要!」
「好,就当做是进贡,你对庄妃是雷霆之怒废了她一双手,为何对朕如此宽容?」
白曦举起被牵的手,他的血流了一地,也染红了她修长的手指,「你说我这样噼你,是对你宽容?」
「难道不是吗?」郁苍倾身逼她,「白曦,你是龙,是世界上唯一的龙,让你不高兴的人,干嘛要给他情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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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雷云滚动,危机密布,落下一道雷就能将延英殿碾碎成粉。屋内郁苍摊开手指,仅仅是手掌被烧得血肉模煳,仅仅是伤重的地方露出白骨。
对,就是仅仅。
郁苍根本不在乎。
谁把龙惹毛了,还能如他一样好端端站着,这么一比可不就是破皮的小伤?
「白曦,朕说了,你不高兴可以找朕发泄,你不来,朕便来帮你,现在心情好点吗?」
白曦猝然抬头,唿吸微乱,不可置信地凝望他,「你说什么?」
郁苍上前,两人脚尖抵着脚尖,彼此再无距离,郁苍伸手就能将他的龙揽进怀里。
「白曦,你不该对朕这么宽容,朕是皇帝,没你想得那么弱,朕进来前,都做好了不能站着和你说话的准备。」
做好被你噼得下不来床,承受惹你生气的惩罚。
可你老对朕心软,朕的心也软得一塌煳涂。
男人清冽好闻的气味罩住白曦的时候,窗外危机四伏的雷云突然散了。
「你故意的。」白曦捋清头绪,肯定地说,「为什么?你不痛吗??」
为什么一定要惹我,见血你不痛吗?你明明可以换别的办法,干嘛一定要我噼你,万一我没控制好力度,把你弄死了呢?
郁苍抱住怀里的人,安心的嗅她身上阳光的气味,「朕是可以换种方法,或者再多等几天,可谁让你每日气朕不够,自己还不高兴呢?」
柔和的办法有很多,以郁苍的脑袋当然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毫髮无损地把龙哄高兴了,可他自己选择最糟糕的一个,心甘情愿,不想他的龙带着情绪憋坏自己。
「白曦,朕从来没有要给庄妃弹琴,没人能让朕重新弹琴,除了你。」
白曦没说话。
郁苍追问她,「你信我吗?」
或许郁苍拿不出什么好听的承诺,动人的情话,只会用最糟糕的办法让白曦发泄一通,随后再抱住她,用最真挚最动人的眼神,直勾勾问白曦信不信他。
白曦沉默半响,郁苍不催促,安静等待她给他的审判。
一炷香时间后,白曦推了他一把,「你蠢死了,赶紧去包扎,全是血,弄得我手都脏了。」
郁苍闻言没管自己的手,先找出干净的手帕擦拭她手上被他染上的血。
等他擦洗干净,白龙纤尘不染,郁苍问她,「朕今晚可以回寝殿睡吗?」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白曦把手收回来。
她还以为他会先处理自己的伤口,毕竟伤口深可见骨,手上没一块好肉,结果闹了半天还问这个,出血的不是他吗?
郁苍固执得要命,一定要得到回答,白曦不懂他脑袋到底是什么做的,是不是少跟弦,「你赶紧把手包好,褥铺都自己铺好了还问我?」
第162章 不想遇到琴,都是不美好的回忆
郁苍的手伤,人类的药只能慢慢敷药等待癒合。
白曦见药粉洒在伤口上看着都疼,于是把郁苍带去自己泡过的温泉池里。
白龙泡过的泡澡水,对外伤很有疗效,郁苍泡了一刻钟,手就好得七七八八了。
手伤好的郁苍第一件事,就是把琴练好,然后弹给白曦听。
白曦其实已经不想听琴了,听见琴声就让她想起之前不愉快的记忆,于是跟郁苍说,「你别练了,我不爱听琴。」
郁苍没停下,依旧自顾自弹自己的相瑟琴。
他和白曦说,「你知道我为什么给琴取名相瑟吗?」
「不知道。」白曦搬了把椅子过来,「你要告诉我吗?」她清澈的眼睛像白色的宝石珠子,忽闪忽闪又亮又精緻。
「是因为母后总担心我与郁池兄弟相残。」郁苍回忆道,「不说夏国之前的王朝如何,就提你了解的显德皇帝和燕太子,他们就是自相残杀,燕太子身为太子,且有被杀死的下场,夏国的史料也不乏被亲兄弟杀死的皇帝。」
身在皇室,兄弟反目太过正常,反而相处和谐才是异类。
撇开皇权,太后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母亲,如世上万千母亲一样就想保护自己两个孩子,每日忧心忡忡,就这么病了。
「那时琴刚做好,送到朕手里,朕便带着琴去母后病榻前,当她的面取了这个名字。」
太后想兄友弟恭,相互扶持,郁苍就用琴表明心意,琴声每弹奏一次,都是在告诉太后未来不管发生什么,她担心的事都不会发生。
太后这才慢慢好转。
「琴声的每个调子都会说话,之前朕是用它来告诉母后朕的心意,这次朕来告诉你。」
郁苍调好琴弦,一首《流觞》从指尖溢出,熟悉的曲调,白曦先是抗拒无法代入,随后时时刻刻想起庄妃与郁苍之前的事,
可随着曲子渐入佳境,悠扬的琴声弹奏出高山流水,弹奏出碧波大海,弹奏出广阔无垠的天空,白曦还是渐渐被郁苍的琴声带跑。
他们现在弹琴的位置,在观星台高塔第七层,头顶的机关打开露出天幕,是苍穹万里,更是飞鸟来朝。
鸟禽被琴声吸引,振翅间带起的风声都与郁苍弹奏的曲子融合。
白曦抬头仰望在第七层的飞鸟,又去看在相瑟琴后给她弹曲子的郁苍。
郁苍一身紫色镶嵌银边的衣袍坐在第七层的中央,手指拨弄琴弦,袖口的衣摆也跟着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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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适合紫色,玉质金相,矜贵无匹,白曦没见过年少的郁苍是什么模样,可她现在能联想到,一定不是现在威严摄人的模样,是和郁池一样潇洒恣意,甚至比郁池更甚的快活风流。
「漂亮宝贝,我相信你十几岁的时候,很讨人喜欢了。」白曦嘟囔着,去接天空的飞鸟。
她一伸手,就有一只喜鹊停在她指尖。
此时的郁池,正在距离观星台不远处的大树下,他脚边放着好几个笼子,笼子里面关的全是鸟雀。
和被郁苍的琴声吸引来的鸟不同,这些全是郁池一大早从城外树林里抓来的。
他知道郁苍今天要给白曦弹琴,怕自己跟白曦说,郁苍的琴声会吸引鸟雀来听的话不能实现,做了第二手准备。
「皇兄貌似不需要我的鸟,也是,他什么时候都是最优秀的!」郁池的眼里全是敬佩,他仰望远处高塔的眼神,就和以前任何时候仰望郁苍一样。
纪刑跟在他身后,眼下是没睡好的黑眼圈,他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皇上用不到这些鸟,你打算怎么办?」
一整晚没睡,抓了三个时辰的麻雀。
「当然是放了,锦上添花,不能浪费!」郁池说着就去打开鸟笼,这些鸟从刚才琴声响起的时候就不停扑腾翅膀,现在一开笼子,全向观星台的方向飞去。
「这次皇兄和皇嫂该彻底和好,不用为了琴吵架吧?」郁池清楚,郁苍在白曦明确表示不喜欢听琴后依旧要弹,是想盖过庄妃留在白曦心底的痕迹。
「琴如此好听的乐器,怎么能因为某些人讨厌呢?皇兄给自己的琴取名叫相瑟,是猜到会有今天,取琴瑟和鸣之意吧?」郁池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恨不得现在冲上去叫白曦一声皇嫂。
纪刑嘴角抽搐,「没人能预知未来,你想多了。」
郁池特别讨厌纪刑这张嘴,「本王更喜欢你哑巴的样子!」
纪刑冷哼,他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桀骜不驯,不听命令的样子,「让王爷失望了,属下的嗓子已经被你治好,未来说话只会越来越流畅,不会重新变成哑巴。」
郁池在暗处,暗搓搓偷窥观星台,被纪刑带走了,「王爷,与其操心皇上的事,不如想想你自己的齐王妃吧?」
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没解决,成天上蹿下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有多懂男女之事呢!
白曦讨厌听琴的毛病,被郁苍治好,欢欢喜喜跑去第五层找各种各样的曲谱,要郁苍弹给她听。
郁苍只要有空,有求必应。
白曦翻着曲谱,突然迫切想回应郁苍什么。
所以白曦不仅翻了第五层的曲谱,还翻了第一层第一个书架的第一本书。
纠结犹豫了很久的事,终于有了答案。
「我决定学学人类的文字,漂亮宝贝知道应该会很高兴吧?」
郁苍倘若知道,确实会很高兴,龙愿意学习人类的文字,就代表她愿意接触人类,并尝试了解这个种族,是龙从海里真正上岸的第一步。
只要愿意学,关于人的知识也会拉近龙与人的距离,拉近白曦和郁苍的距离。
白曦翻开第一面,就有将近一半的字不认识。
龙脾气上来,烦得下意识要把书丢开,手举到半中央,又记起郁苍学习龙的文字专注耐心的神情。
「漂亮宝贝又是学龙的字,又是给我弹琴,我一定得回应什么。」
白曦心里有一团理不清的毛球,她不知道如何将毛球杂乱的线团拆开,也不知道该把毛球放在什么位置,她只知道自己得做些什么,不能只有郁苍一个人付出。
第163章 找到漂亮宝贝才可以放心
白曦深唿吸,告诉自己冷静地看,耐心地看。
「我这么聪明的脑袋,一定可以看会的!!」
白曦磕磕绊绊,可有些字她实在看不懂,愁得书角都捏皱了。
鹤水提着扫把,过来扫她磕的一片狼藉的瓜子壳,某人在看书前,做了很长的思想斗争。
鹤水欲言又止,在白曦皱巴巴地把脸皱成包子时,开口给她提了个建议,「国师大人,不如您将您看不懂的字圈出来,回去之后问问皇上不就有答案了?」
「是吗?」白曦眼睛亮起,勾唇轻笑,「你不愧是在我观星台扫地的道士,有本国师的聪明才智!」
白曦提起笔,在书上圈了一通,圈出大半本书。
白龙没有警惕心,或者说她忘记在圈字之前让鹤水退下。因为某些字对人类孩童来说都很简单,但凡上过一两个月私塾也不会认错。
白曦不认识,鹤水站在旁边默默观察白曦圈起来的字,一些事再次确定。
那枚鳞片,那条从海里上岸,天空飞入凡间的龙,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天真活泼,不通岸上之事,比一般人心思纯澈,什么事都写在脸上。
「国师大人,我有个问题,你……」鹤水欲挑明,结果见白曦扶着脑袋,面色苍白,「国师大人,你怎么了!」
白曦不知道,她就是突然不舒服。
「你走开!」白曦捏着书,跌跌撞撞往外走,她要回去,回延英殿。
「国师大人,你身体不适得好好歇息才对,贫道帮您去找太医!」鹤水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可白曦固执地要去找郁苍。
「我说了你让开!!」白曦衣袖无风自动,将鹤水震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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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喜欢道士,尤其是现在身体莫名其妙不舒服的时候,更不想看见道士!
鹤水被震飞,撞翻了桌椅板凳,背部剧痛,他知道白曦不喜欢玄门道家,没有再劝白曦留在观星台,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守着她。
白曦走在前面,她不是不知道有个道士小尾巴,可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眼前黑一阵白一阵,身体也忽冷忽热的,「漂亮宝贝,我要找他……」
白曦站不稳,艰难地扶着墙去往延英殿的方向。
延英殿距离观星台不远,可面前这条路,好似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漂亮宝贝,我好难受……
延英殿书房。
正在看奏摺的郁苍肩膀一痛,拿奏摺的手脱力将奏摺掉在地上。
吴公公见状,赶忙上前,「皇上,您哪不舒服吗?」
郁苍用右手按住自己的左肩,那里的白龙印记滚烫得像被热水泼过,它上次发作是在中州仙女泪旁边,因为白曦强行逆转中州旱情,为中州挡劫的缘故,这次是因为什么?
郁苍扔下手里的政务快步走去延英殿,去往观星台的方向。白曦今天出门的时候说,她要去观星台玩。
白曦走不动了,额头上都是汗,现在不仅身体难受,她还很渴,将要控制不住鳞片冒出来了。
白曦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清醒,不能现在这个时候趴下,更不可以暴露自己的鳞片。
郁苍从延英殿赶过来的时候,就见他的龙扶着宫墙,摇摇欲坠,明明虚弱得唿吸都乱了还在坚定地往前走。
「白曦!!」郁苍飞奔上前,接住将要摔下来的龙,「白曦你怎么了?怎么身体这么烫?」
白曦看不清人脸,眼前仅有一个模煳的紫色身影,还好她的嗅觉还在,闻到了熟悉的气味,「漂亮宝贝,带我回去,我渴,要水,很多水……」
白曦没说清楚是喝的水,还是泡的水,撑了一路,终于是晕了过去。
郁苍抱起白曦,迅速往回走,同时他发现跟在白曦身后的鹤水。
由于白曦讨厌道士,郁苍也对道士没有好感,情急下怀疑是不是鹤水的符咒对白曦做了什么,
强大的理智又时刻绷着,告诉他如果鹤水真的敢对白曦出手,不可能还跟在她身边,所以郁苍没有立刻动鹤水,甚至默许他一路跟到延英殿,直到他拦在了延英殿内殿外面,不准鹤水进去。
鹤水只要确定白曦安全就行,不是真的要跟上去,被拦在外面就安静的等,并观察郁苍没有要给白曦叫太医的打算。
郁苍早就测试过太医对白曦毫无用处,他将白曦抱到温泉池水里,放她进入水中,一泡水白曦的鳞片争前恐后冒出来,白色的鳞片莹莹散发出光亮,还有她的龙角??
郁苍此时没心情欣赏龙角,和白曦一起进入温泉池中,从后面环住她,将她抱在怀里,避免她沉下去溺住口鼻。
「你老说你是水龙,不用担心这个,不用担心那个,可朕依旧想为你做些事。」郁苍将白曦头上的珠钗取下放在一边,让她可以睡得舒服点。
「不知道这次,你要休息多久?」
白曦的鳞片在泡水后得到缓解,三个时辰后,终于重新回到体内,可她依旧没醒。
郁苍动了动身体,抱着人足足维持三个时辰,腿脚酸麻得仿佛与身体分开。
人与龙不同,龙泡水会越来越有光泽,郁苍泡水皮肤褶皱起皮,吴公公在外面担心他,提醒郁苍好几次时间。
郁苍没听,又待了半个时辰才将白曦抱起来往寝殿走。
待郁苍安置好白曦,吴公公端来一碗浓稠呈黑色的汤药,「皇上,太医给您开的药,您趁热喝了吧。」
郁苍沉默接过,一饮而尽,「鹤水还等在外面?」
「回皇上的话,鹤水还在外面,需不需要奴才请他离开?」
「不用,你们刚才请太医的时候,他看见了吗?」
吴公公:「看见了,他以为是为小主请的太医。」
太医是按照郁苍的吩咐,给郁苍请的,普通人在水里泡三个半时辰根本吃不消。
「皇上,奴才不明白,您为何一定要让鹤水看见太医,又不请他离开呢?」
做戏给他看,为什么?
「不该你知道的事别问!」
郁苍故意让鹤水看见太医,是因为正常人生病都需要看大夫,默许他待着不走,是因为这次白曦持续不醒,他得借鹤水的手去联繫归墟山,那群人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资料。
他得做两手准备。
第164章 保护龙的八百个心眼子
白曦没醒,身上又忽冷忽热,郁苍只得把奏摺搬到她床边批阅,方便照顾她。
他不假他人之手,担心白曦突然露出鳞片或者龙角被宫女瞧见,暴露身份。
白曦没醒,郁苍要照顾她还要忙政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疲惫消瘦。
这天郁苍带白曦泡完澡回寝殿安置,收到吴公公的通报,「皇上,鹤水求见。」
「嗯。」郁苍为白曦捏了捏被角,将药喝完后大步往外走,「他终于坐不住了,去,安排他在书房见朕。」
「奴才遵命。」
鹤水被引到书房见郁苍,这是他第三次见郁苍,前两次被郁苍逼得退无可退,这次主动求见,仍旧没有底气。
「贫道鹤水,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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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话短说,你见朕所谓何事。」郁苍坐在金椅上,面色不佳仍旧不掩威严,紫色的锦袍尊贵不凡,眼尾不经意泄出的凌厉叫人不敢直视。
鹤水心中忐忑,「启禀皇上,贫道见国师大人上次一别,迟迟未曾出现,不知身体可好些了?」
他是问郁苍,白曦昏迷三天醒了没有。
郁苍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居高临下地打量他,鹤水悍然回视,眼中是鼓起勇气的坚定,他是真心担心白曦的情况。
郁苍收回压迫,「未曾,此事朕没告知任何人,有人问起你就说国师去过观星台。」
他要求鹤水帮忙遮掩,鹤水自然不会不答应,问题是……
「皇上,国师大人生了什么病?严重吗?贫道有为人消灾避祸的法事,可为国师大人祈福。」
「不必。」郁苍拒绝,「她不喜欢道士,你的法事容易让她心烦。」
鹤水没有放弃,「敢问皇上,国师大人醒了没有,她不喜欢法事,贫道略通岐黄之术,也可为她号脉。」
鹤水一定要知道白曦现在的情况,郁苍没说话,故意吊了他一会,吊得鹤水心七上八下才慢悠悠道,「不用你费心,宫里的太医自会照顾好她。」
郁苍还是没正面回復白曦到底醒了没有,他遮遮掩掩,又是逃避回答,听在鹤水耳中心里有了猜测。
——白曦没醒,郁苍找了太医可是白曦情况复杂,不能被外人知道所以郁苍不说,只叮嘱他帮忙在观星台掩护。
鹤水自以为猜出了结果,跪安离开延英殿。
郁苍目送他走,心说没什么比自己猜出来的真相,还要让人信服。
鹤水离开延英殿后,回了观星台自己的房间,他把门窗关好,才在房中一盆水前开始写信联繫归墟山。
归墟山的泽水一直在等待他调查,关于龙的消息,见鹤水主动联繫,立马问,「你有消息了?」
鹤水想到白曦,选择隐瞒,没有老实交代,「大长老,弟子确实探听到一些消息,可那只是弟子怀疑。」
鹤水胡诌了一个若有似无的线索,泽水深信不疑,「龙狡猾,你在燕京多加小心。」
「弟子明白,可弟子也很害怕。」鹤水在归墟山就是个摊平吃干饭的咸鱼,当初下山都不愿意来,所以说害怕没人不信。
「大长老,照你所说,那条龙兇狠残暴,成年更是连我们归墟山也压制不了,倘若他现在成年,弟子去调查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会不会被他撕成碎片?」
「不用担心。」泽水没怀疑鹤水的话,「据我推断,此龙没有成年,或者这次醒来就是为了渡过自己成年。」
鹤水:「此话怎讲?」
泽水接话说,「我们归墟山守此秘密八百余年,虽然不清楚这条龙的真实年纪,但是断定他没有成年。」
「大长老你为什么如此肯定?」
泽水顿了顿,似在思索要不要告诉鹤水,「因为倘若他已经成年,世间绝不会如此平和,前几任大长老的手记中也不会没提只言片语,所以据我推测,他是千岁之下,八百甚至九百岁之上。」
鹤水默默把年纪记下,「可弟子还是害怕。」
「不用担心,没成年的龙没什么好怕的,如果真如我猜测一般,他这次甦醒是为了渡过成年更不需要害怕,
因为资料记载,龙成年前是她最虚弱的时候,这个时候甚至不需要我们出手,凡人就能伤到他!」
鹤水记起白曦突然身体不适,连走路都困难的模样,心下暗暗心惊。
另一边的泽水看不到鹤水的表情,只能通过文字的方式联繫鹤水,为了安抚鹤水心里的担心,他又扔出一个重磅消息:
「龙渡过成年期,需要一到三年的时间,你抓住他虚弱的空隙,就可屠龙。」
屠龙——
鹤水心跳快得从嗓子眼里飞出来,他幻想不到白曦被杀死的画面,明明她比普通人还要天真纯澈,遇到危险挺身而出,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杀她?
「长老,民间有关于龙王的传说,传说有言龙乃是祥瑞的瑞兽,为何我们一定要觉得他们是凶兽呢?」
泽水暴怒,「你竟还在纠结此事?师祖留下书卷自然有他的道理,再者退一万步,你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龙的时候会不害怕吗?你告诉百姓让百姓知道有龙,他们不会害怕吗?」
会吗?
答案肯定是会的。
鹤水最初知道世界上有龙的时候就怕过,百姓面对传说里的巨兽突然活过来,当然也怕!
那样庞然大物,光传说里寥寥几句的描写,就足以让人胆寒。
唿风唤雨,一脚踏平山海,超脱凡人的恐怖能力,谁不怕他突然暴起伤人?
「可是……」鹤水想说白曦真的不一样,据他观察,她除了喜欢吃就是各种发光的宝石黄金,有人触怒了她都好哄得不得了,讨厌道士,结果容许他待在观星台。
对了,讨厌道士。
在白曦的角度,难怪讨厌。
鹤水无法说通泽水,又问了几句,发现泽水嘴严,无论如何不肯再透露旁的消息,便结束了这次联繫。
鹤水瘫坐在椅子上缓了好久,才从枕头底下翻出一枚鳞片,与之前藏在衣柜里残破的白龙风筝放在一起。
做完这一切,鹤水又写了封信给归墟山的师兄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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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水传信的办法,不能被郁苍知道,明面上得有一封信过渡。
第185章 有人在她睡着的时候,把她照顾的很好
鹤水传去归墟山的信,被郁苍命人拦截。
他打开信里的内容,发现是一道符咒。
道士的鬼画符他自然看不懂,「这道符咒莫不是代表什么符号?到底在写些什么?」
阙火询问,「皇上,这封信需要传出去吗?」
「传。」郁苍把符咒重新放回信封,「不仅要传,还要用最快的速度传去归墟山,尤其是回信八百里加急报朕!」
「是!!」阙火安排金鳞卫传信。
郁苍在阙火走后,回寝殿继续处理奏摺,结果一回去就看见白曦的鳞片又冒出来了。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又虚弱了。」郁苍来不及多想,赶紧把白曦抱去温泉里泡水,这次泡了一个时辰才缓过来。
郁苍拨弄白曦浮在水面的银色长髮,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三天了,你这次要睡多久?」
「白曦,这次比起中州,你鳞片出现的频率明显不正常,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双眸紧闭的白曦无法回答郁苍,郁苍面对沉睡的白龙束手无策,唯一能做的只有守在她旁边。
熟睡的白曦宛如一尊玉像,巴掌大的小脸,精緻的琼鼻,纤长的睫毛,和一头银色的长髮,处处引人驻足流连,是工笔画都勾勒不出的美;
同时她也是脆弱的,因为熟睡,任何人都可以靠近,谁都可以伤害她,可以将匕首放在她脖子上,割破她的喉咙。
白曦太虚弱,郁苍得时时刻刻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白曦这次沉睡的时间,比在中州短一些,五天便睁开眼睛。
睁眼之后,她立刻去检查自己的鳞片,发现鳞片莹润富有光泽,一看就是有人好好泡自己,没让她干渴缺水,这个人自然只有漂亮宝贝啦~
「我就知道不舒服的时候,找漂亮宝贝是最正确的!」白曦起身,手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书本砸在地上声音响起,白曦低头发现是一本本奏摺。
奏摺有批过的,有没批过的,她的床边不知何时多了张小桌,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一看就是有人在这里伏案疾书,由于他常常连夜批阅,狭小的桌面还挤出了放置灯台的位置。
白曦的心被不轻不重地颳了一下,转瞬即逝,迷茫的歪头,「咦~漂亮宝贝是在守着我吗?我这次睡了多久?」
奏摺掉在地上的声音,惊动了在外面对阙火吩咐命令的郁苍,他立刻推门而入,见到白曦蹲在地上捡奏摺。
「你醒了?」
「漂亮宝贝!」白曦眼眸亮晶晶的,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张开双臂跑向郁苍,「抱~~」
郁苍张开手,接住冲过来的龙。
郁苍:「怎么又没穿鞋?」
白曦:「漂亮宝贝,你好像瘦了。」
两人同时开口,问的都是对方。
白曦捧起郁苍的脸,手指划过她眼下的乌青,软绵绵的嗓音包含担心,「是我睡觉累着你了吗?」
「不是。」郁苍拉下她的手,把人横抱起放回床上,「朕近日政务要忙,分了些精神,不是因为你。」
白曦晃悠脚丫,躲开郁苍拿来的罗袜,「漂亮宝贝,有没有人说过,你不会撒谎?」
「……没有,他们不敢。」
「可我敢!」白曦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郁苍,「你哪天没忙着看天书,又不止这会,而且你身上有药味,我都闻到了。」
白曦吸了吸鼻子,「不浓也不淡,前不久才喝过,喝了一碗?」
郁苍不想白曦知道,不是他不会邀功索要奖赏,是他照顾身体不舒服的白曦是理所应当,她现在情绪不对,明显是开始心疼他,这个时候利用她的心软达成目的太不是男人。
「不说这个,你为何突然熟睡,朕看你睡觉的时候鳞片也跟着出来,控制不住吗?」
「嗯……」白曦挠头,「具体原因我不清楚,第一次这样难受,不过醒来后感觉很舒服,就像吃饱喝足,晒完太阳一样舒服。」
白曦的形容郁苍哭笑不得,又问了几个问题,确定白曦现在没事才稍稍放心。
沉睡醒来的白曦,吃了三碗粥,四屉小笼包,五盘虾饺,还有各式各样的小菜十盘,才总算停了筷子。
「嗝~饱了!」白曦心满意足地抱着肚子,「现在要是出去晒太阳,就和刚才醒来的时候一样舒服。」
郁苍:「你要去晒晒吗?现在巳时,外面太阳正好。」
「不用了。」白曦放弃自己很舒服的机会,跑回寝殿,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漂亮宝贝,你看见我的书了吗?就是我睡觉前,一直拿在手里的书。」
郁苍不需要多回忆,就从奏摺下面,找到被他压起来的书,「你找它吗?」
「对!」白曦将书接过,迫不及待地说,「漂亮宝贝,我有个惊喜要送给你,你认真听好~」
她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我决定要学习你们人的问字了,是不是很惊喜?」
白曦期待的等郁苍的反应,他或许会冲上来抱她,再亲亲她的手背,总之不管怎样,她猜郁苍肯定很高兴。
郁苍微怔,并没有白曦猜测的高兴,甚至蹙起眉梢,「你是不是顾虑朕因为你喝了几天的药,所以才想回应,或者给朕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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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白曦,不需要。」郁苍难得地严肃,「朕说不需要,你是龙,会你们龙的字就够了,不需要懂这些。」
白曦:「???」
「才不是!」白曦翻开书,丢给郁苍看,「是我睡觉前就决定好了,而且还用笔把我不认识的字圈出来,刚刚我有空做这些吗?」
郁苍狐疑地翻书,果然看见墨迹早已晾干的批註。
自从知道龙有龙的文字后,郁苍便没再期待白曦去看观星台的书,决定有空的时候,把必要的常识用龙的文字写给白曦看,结果他都放弃了,白曦居然要学??
「你为什么会想学它们,不是一直觉得它们没必要吗?」
白曦以前的反感太强烈,郁苍才会认为是今天的事改变了白曦的决定。
他不想她因为一时的冲动做决定,人的字不好学,她大可不必花心思。
第166章 人表达高兴不一定是笑
白曦娇声道,「因为你们人会变,我们龙也会啊~」
「以前我的确不想学,可现在我想了。」
「怎么?允许你们人把决定变来变去,不允许我改变主意?」
白曦挑起眉,下颚微微抬起,仿佛郁苍刚忤逆她半句不对,她就开始生气闹了!!
郁苍只是怕她麻烦,到时候抓秃了头髮,「你想学,朕教你。」
白曦满意了,「当然要你教,别人教我才不听呢!」
她上前一步,凑近郁苍观察她的表情,「漂亮宝贝,我学你们人类的字,你高兴吗?」
「高兴。」郁苍回答。
「可我怎么没看出来你高兴,你都没笑。」
郁苍喉结滚动,黑漆漆的眼眸暗色滚动,有一头巨兽压抑在眼底,隔着笼子打量外面天真无邪的少女。
郁苍努力别开视线,克制心头澎湃的情绪,又被少女的体香勾得唿吸急促。
「白曦,你愿意学,朕确实很高兴,可我们人表达高兴不一定是笑。」
「啊?」白曦求知的眼眸湿漉漉的,「那你们人表达高兴还有什么?」
白曦触及郁苍幽深的黑眸,试探性举手,「还有亲手背吗?」
郁苍扣住白曦的手腕,他的手心很烫,烫得龙敏锐的感官察觉危险,白曦不停给自己做心理暗示。
——漂亮宝贝不危险,他不会伤害我的,他是我的信徒,我最满意最乖的信徒,给他牵,给他亲亲手背,没事的~
白曦等待郁苍扑上来,亲她的手背,结果郁苍扣住她手腕,随后把她往她睡觉的床上逼。
然后——
然后天旋地转,白曦摔在床上,郁苍压了上来,将白曦的手举过头顶。
白曦:「!!!」
「等等!」白曦用力推郁苍,但凡她真的用力气,郁苍根本控制不住白龙,被白曦轻易推开。
白曦坐起来,「等等,漂亮宝贝,亲手背不用这样吧?」
郁苍唿吸渐热,有些火烧火燎,「谁说我要亲你手背?」
「那你想干什么?」白曦飞快从床上站起来,随后迅速离开那张令她不适应的床。
「漂亮宝贝,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些事没做,先走了!」白曦火烧屁股,连滚带爬地跑了。
漂亮宝贝现在好奇怪,龙的感觉告诉她现在必须得走,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郁苍目送她离开,没追。
他现在这样,根本出不了门——
「来人,备水沐浴,要冷水!」
他养的龙愿意学习人类的字,心里的情愫哪是区区笑一下,亲亲手背就可以缓解。
白曦醒了,第一个收到消息的是延英殿所有下人,那么第二个知道的就是观星台。
白曦跑来观星台避难,进门就被鹤水提着扫把绕了三圈。
「你干什么?」白曦兇巴巴瞪了他一眼。
鹤水拱手,「冒犯国师大人,请国师恕罪,贫道是在看国师大人身体好些了没?」
「好了,我现在好得不得了。」白曦神清气爽,倘若没有和郁苍髮生过的事,她会更好。
鹤水斟酌用词,「国师大人,你这次突然晕倒是因为什么?或者你醒来后有没有发现,现在和之前不一样的地方?」
第一个问题是问白曦的身体状况,第二个是在猜测大长老说得成熟期,白曦是不是正在进入成熟状态?
白曦自认为自己九百岁,压根不会往成熟期想,「没有,我很好,睡了一觉什么都好。」
白曦不知道自己的状况,鹤水压根问不出来,一番试探后,鹤水打了个比方:
「国师大人,我们归墟道观在山里,经常有勐兽出没,没进入成熟期的勐兽总需要成年的长辈待在身边,兇勐如老虎、黑熊它们也一样;
经常有猎人冒着危险上山打虎,打的就是没成年的虎崽,它们没成年的老虎兇勐警觉,最好狩猎,尤其是将成年还未成年的老虎皮,可以卖到好价钱!」
白曦茫然,「你跟我说这个干嘛,你想买老虎皮?」
「不是……贫道仅仅是跟你举个例子。」鹤水怕白曦误会,赶紧撇清关系,「贫道不喜欢老虎皮,此法太残忍,仅仅是感慨未成年的勐兽,就算是老虎也有危险。」
「国师大人知道,为什么将成年又未成年的老虎,能卖到好价钱吗?」
「不知道。」白曦心里反感,虽说她也吃肉,吃野味,可活生生把皮剥下来太残忍,被她看见一定要让那个人祖孙三代倒霉走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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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水语气严肃地开口,「因为将成年又未成年的老虎,有成年老虎的体态,皮可以和成年老虎媲美,又没有成年虎皮那么老,最受夏国富户喜爱。」
「国师大人,有些勐兽在这个阶段,还会出现一些症状,最好抓捕。」鹤水给白曦提了几个动物,这次白曦可以感觉到他话里有话,但仍旧没往自己成熟期方面想。
她九百岁,还早着呢!
「鹤水你说得对,有些勐兽在渡过成熟期的时候,确实很麻烦。」
比如说他们龙成熟期都有长辈陪同引导,同样是为了保护这个时期没有还手能力的龙,不过她是世界上仅存的一条龙了,如果她进入成熟期,恐怕只有自己小心点了~
想到这白曦嘆气,原本美美的心情突然变得沉重。
鹤水见状,后面的话没法再说了。
其实白曦现在的情况,最好的选择是与过冬的小动物一样,找个安全的地方屯好粮食,等待明年春日,也就是成熟期过去再出来。
可他想起自己上次提议,让白曦回海里避开师门搜捕时,白曦的抗拒,和她说过的那番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国师大人,您万事小心。」
纸包不住火,就算他有意隐瞒,也总有一天会被师门知晓。
白曦想念自己素未见面的家人,跑去高塔七层,打开机关天幕放风筝。
她经常在七层顶楼放风筝,所以这里常备了好几个风筝,有三个白龙风筝,还有一个紫龙风筝。
白曦把三个风筝全部飞上空,将它们的风筝线系在栏杆上。
今日风大,没有人的牵引,风筝也能顺利在高空上飘。
第167章 成熟期
「三条白龙,像不像一家人??」
白曦盯着天空飞舞的三条白龙出神,随后又把目光,放在距离三条白龙较远的紫龙风筝上。
紫龙风筝被风吹的很远,可它的龙脑袋不管风怎么吹,固执地望向白龙的方向,并且正不断向白龙风筝靠拢。
白曦嘴角咧到耳根,跑到系紫龙风筝的地方,把它往一家三口的白龙移了移,结果还没等她系好绳子,为首的两条白龙就迫不及待的跑过来,试图赶走紫龙,不让它碰它们身后的小白龙。
滑稽的一幕逗乐了白曦,她不断在第七层哈哈大笑。
「别呀~一起玩!」
「漂亮宝贝,你再努力点,说不定就可以一起玩了!」
「哈哈哈,别打架,别打架呀!别欺负紫龙。」
「……」
白曦迷上了放风筝,一放就是好几只。
这天她刚从观星台回来,见郁苍手里拿着一封信,他没拆开,反倒问自己,「鹤水近日,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奇怪的话?」
白曦最近都忙着放风筝,压根没空理鹤水,听见郁苍问起仔细回忆一番,说了几件事,其中包括他举例子的老虎皮。
「好残忍的剥皮手法,我不喜欢。」
「你不喜欢,朕便下旨让民间禁止售卖。」郁苍是个行动派,白曦提一句,他便立刻命吴公公研墨,提笔书写圣旨。
郁苍拟旨的速度很快,写完晾干,盖好玉玺,便命吴公公去皇宫正门口宣旨,宣完旨,旨意就会下达所属管辖的各个部门,以后若有人在坊间售卖,都是重罪。
他雷厉风行的作风,白曦看得目瞪口呆,似是不相信一块布一张纸,就能号令天下。
「好使吗?万一有人不听呢?」
「不会。」郁苍趁白龙愣神的时候,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违逆圣旨是满门抄斩的死罪,没人会冒风险。」
待旨意一层一层普及到各州各县,市面上将不会再看见一张老虎皮。
白曦乐了,激动的搓搓手,「你能给我一张圣旨吗?我也想写。」
旁边的吴公公欲说话,被郁苍用眼神呵止,他抬手取了张空白的圣旨交给她,并盖好玉玺的印戳。
至于她写什么,郁苍都会在旨意宣读前帮她布置好一切,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白曦现在没什么想写的,就是单纯好奇,人类好玩的东西真多~
「白曦,关于老虎皮的事,你可以仔细想想告诉朕吗?」郁苍敏锐的直觉,察觉里面有暗语。
「当然可以。」白曦把鹤水跟自己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郁苍,郁苍听明白了,鹤水在向白曦传递,让她成熟期小心的话。
成熟期吗?
郁苍迅速反应,抓住重点,「白曦,你以人的形态长龙角,必须是在成熟期后吗?」
白曦不明白郁苍怎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坦诚地点头,「对!成熟期后才会有,成熟期前有段过渡的时间也有,因为这个时候的龙,是最不稳定的。」
这是龙的弱点,但白曦还是告诉了郁苍,她相信他。
她毫无防备的信任,郁苍心头微动。谁说她现在什么都不懂?撩的他差点又把持不住。
郁苍战略性干咳,平復心绪,「白曦,有件事我没告诉你。」
白曦把玩圣旨的动作停顿,后又很快恢復,「什么事啊?你现在要告诉我吗?」
「嗯。」郁苍的目光往她头顶瞥去,这件事他一旦说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吧?
「白曦,你沉睡的那段时间,不时有龙鳞和龙角冒出来,你的龙角是透明的白色。」
白曦听完,手里的圣旨「啪嗒」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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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凝望郁苍,「你真的看见了?」
她该震惊自己是条九百九十多岁,快成年的龙,还是该抱住她的头大吼,角不能随随便便给人看?
「啊啊啊啊!!!你看了多久?我睡着的时候一直有角吗?」
白曦烧的脸都红了,耳背后冒出一大片鳞片,倘若郁苍点头,她现在就找片水库扎进去,再也不见人了!!!
郁苍见白曦这么大的反应,赶忙安抚,「没有,只出现了一次。」
「真的吗?」
「真的。」如果这么说你会好受点的话。
白曦听完,耳后的鳞片才慢慢收回去,「一眼而已,我答应了信徒给你看我的龙角,所以没关系的。」
她的话像在跟郁苍说,又像在跟自己说,等白曦终于做完心理建设,终于从龙角暴露的羞赧中走出来。
「漂亮宝贝,真像你说的那样,我岂不是快成年了?」
白曦垮着脸,「我一直以为我是九百岁的龙呢。」
突然多了九十多岁,她都不年轻了。
关于年不年轻的问题,郁苍一个二十六岁的人无法安慰她,果断换了个话题,「成年不好吗?成熟期过后,你能做的事更多,还会变得更强。」
白曦爬在桌上,用脸来回滚桌面,「你不懂,女龙都不喜欢自己成年,而且我已经很厉害了,要那么强干嘛?」
这里的女龙,指白曦一个代表所有的女性龙类,反正现在龙就剩下她一条,她爱怎么说怎么说。
「漂亮宝贝,成熟期后我们龙是会变得很厉害,可这个成熟期,我也会经常不舒服的……」
这才是白曦不期待自己成熟期,往日想都不会往这方面想的原因。
何止上次的睡觉五天啊,下次发作,她还会难受!
「这个状况最少一年,最多三年,整整三年啊!!我不行的……」白曦现在只想吃吃喝喝玩玩,干嘛要让她遇见成熟期。
郁苍抱有不同的看法,「比起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进入成熟期,现在这个时候刚刚好~」
「嗯?为什么?」白曦问。
「因为成熟期后,你会很强,没人能伤害你,还有就是……朕在,朕是夏国的皇帝。」
郁苍眼眸坚定,抚上白曦的脸,「就算你现在虚弱,朕也可以护你安全渡过成熟期。」
「白曦,朕期待你重新唿风唤雨,在云巅翱翔的那一刻,那个时候,朕会在地面永远看着你……」
第168章 你有你的空间,你的观星台
郁苍和白曦聊完成熟期的事,才慢悠悠把手边的信拆开。
他一边拆一边说,「在你沉睡的时候,朕试探了鹤水,那个道士他也在试探朕。」
郁苍拆开信封,里面的回信依旧是一张看不懂的符纸。
「在归墟山的回信还没有到来之前,鹤水就跟你提起了成熟期的事,所以朕断定他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手法,在联繫归墟山。」
郁苍把符咒给白曦,白曦看了一眼没接,「漂亮宝贝,你说我要给他餵水吗?」
白龙问水,任何隐瞒都会无所遁形。
郁苍将符咒重新塞回信封,沉吟一瞬,去打量白曦。
白曦眨眨眼,「漂亮宝贝,你盯着我干嘛?」
「朕在想鹤水对朕一直心怀戒心,猜朕不知道你是龙的事,他对朕的态度与你不同,他毕竟是你观星台的人,到底要不要问,怎么问,还得问你自己。」
鹤水对白曦没有恶意,是郁苍多番观察得到的结果,这个结果得出后他便不能多干涉,得凭白曦自己做主。
白曦疑惑,「为什么,以前不都是漂亮宝贝和我一起想的吗?」
「朕现在也在和你一起想。」郁苍交给吴公公,让他按照正常流程,将信送给鹤水,「可是鹤水现在的问题不在朕这,在你那。」
郁苍再插手,就是插手白曦未来收服自己的心腹,或者是朋友。
「鹤水是个男人,朕心里同样不乐意,但朕不高兴也不能插手,再插手你在观星台一点空间都没有。」
「观星台是你的,以后不仅鹤水,未来还有更多你的手下。」
郁苍知道自己态度改变的有点突然,和白曦慢慢解释:
「你不是要学习人类的字吗?在人类世界中,所有上位者都有自己的心腹,譬如郁池,朕给他权利的同时,他也拥有纪刑等暗卫,你们是一样的。」
龙踏足岸上,不仅是字,其他的郁苍也会耐心教给白曦。
白曦晕乎乎的,觉得人好麻烦,但她没有说要放弃不学人的字人的东西,闷闷地点了点头,兴致不高。
她不高兴的心情,在用膳的时候看见两盘蒜香小排骨后,立马好了,洗完手就去抓,左手一个右手一个。
人不麻烦,起码他们好吃的东西有很多~~
白曦得空才去的观星台,她没费劲地去找鹤水,让鹤水自己主动跑过来找她。
「国师大人,您下次嗑瓜子的瓜子壳,能不能用东西装好,别扔在地上?」
鹤水提熘着扫把,他现在最讨厌的食物就是瓜子,世界上为什么有瓜子这种食物,壳又多又没啥肉。
白曦搬了把椅子,坐在树底下舒舒服服一边吃一边找人,见人来也没停下自己吃东西的动作,「瓜子太好吃了,你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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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水微笑,用尽自己毕生的涵养,才没把瓜子和他那些符咒一起丢进茅厕!!
「谢谢国师大人美意,贫道不吃。」
「不吃你还那么多废话。」白曦在他来后,没再乱丢瓜子壳,拍了拍手在玉竹端来的铜盆里净手,又被伺候地将手上的水细细擦干,用水果味的薰香熏了一遍才没有五香瓜子的气味。
旁人做这些会觉得娇气,可当白曦把手放在鼻尖,因为闻到喜欢的气味开心地眯起眼睛时,只让人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好的一切捧到她面前,哄她永远笑下去才好。
「玉竹,你退下,我有话要和鹤水单独说。」
「是,小主,奴婢告退。」玉竹带着水盆离开,宫女们一走就只剩下白曦和鹤水两个人。
鹤水被白曦郑重的架势,往后退了一步。
「你怕我?」白曦问。
鹤水:「不是,贫道不是怕,是有不祥的预感。」
您老人家刚还折腾我,现在没人在岂不变本加厉?
白曦用鼻子哼了哼,表示不屑,「瞧你那怂样,不过本国师起初确实打算给你下毒,或者打你一顿。」
问言水不是被人说是毒药吗?
「后来本国师改变主意,打人手多疼啊,你皮糙肉厚的,我手可金贵得很。」
鹤水深以为然,「您说的是,打人不好。」
「所以我接下来问你的问题,你要是不配合我,干脆把你拖出去砍了剁碎,还能餵狗,省事!」
鹤水嘴角抽了抽,「……要不您还是屈尊揍我吧,贫道抗揍。」
白曦不理他,「说!你背着本国师,偷偷摸摸给谁传信?用什么办法传信?」
她问得坦荡,反倒让鹤水不知道怎么回答。
水是清澈的,一点脏污落入水中都很明显。
鹤水脸上有点挂不住,抬眼打量白曦,她搬着躺椅,半躺在树下,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身上投射斑驳的树影,白曦姿态放松,没去看鹤水,却凭空给了鹤水压力。
用水传信的是师门机密,他不能说……
「鹤水,本国师的手段有很多,比方刚才说的那些,可我没有对你使用。」
白曦在鹤水打算找藉口的时候望过来,她人形态的眼珠又大又圆润,乌熘熘的眸子灵气逼人,乍看以为是杏眼,可仔细瞧就会发现眼尾微翘,不笑的时候有漫不经心的凌厉,是一双丹凤眼。
没什么事可以被她放在眼中,区别在于她愿不愿意动手。
凡人在龙的眼里,都太弱了。
鹤水收到白曦的警告,点了点头,「的确有别的手段。」
「所以你屋里,经常放着一盆水是吗?」白曦精准地找出鹤水使用的办法。
她嗑瓜子让鹤水来找他,也是为了把人调开,好去检查他的房间。
鹤水沉默,跪下来请罪,「国师大人既然发现,那便把贫道抓起来吧。」
白曦没动,只把手边的瓜子连盘一起端给他,「吃吧。」
鹤水:「???」
「下次不要做了,或者一定得传什么信得事先问过我,和我通气,否则我会不舒服。」白曦指的是她之前突然睏倦,但她没详细地跟鹤水解释。
「你傻乎乎的,既然告诉了我很多事,那么我也不会对你如何,你便继续留在观星台扫地吧,以后我想吃瓜子,还得你帮我清理……」
第136章 她什么身份也配给我抄佛经?
白曦扔下还在蒙圈的鹤水离开,远处玉竹正在等她。
白曦见她神色不对,询问,「出什么事了?」
玉竹犹豫一番,将藏在身后的东西拿出来,「小主,奴婢方才去检查,看看有没有朝臣给观星台递摺子,结果发现其中有一份佛经,是怡春宫送来的。」
怡春宫是庄妃的寝宫,她现在被禁足,无法出来。
「小主,奴婢大着胆子看了一遍,发现庄妃送您的佛经的日子,就在您身体不适的那几天,好像是说为您祈福?」
民间素有抄写佛经,为人祈福的传统,说这么做有诚意,可以请神佛保佑。
白曦看也没看佛经一眼,「拿去烧了。」
顿了顿白曦补充,「别在观星台烧,去怡春宫门口烧,她什么身份也配给我抄佛经?」
白曦没理会庄妃的事,哪知回到延英殿,她还追在后面。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处名叫望县的东坡乡,发生小型地震,震塌了东坡乡的房屋,致使上百人受灾。
百人的村落,放在夏国的版图上不算大事,一般会由当地的县令刺史解决,呈不到郁苍面前。奈何出事当天,是白曦生气郁苍不给自己弹琴,听庄妃弹琴的当口。
「看我做什么?谁叫你惹我生气,我生气你江山当然会出事,所以你得供着我知不知道?」
白曦叉腰,瞪了郁苍一眼。
郁苍闷不吭声,也没说什么「我不是解释过这件事是个误会」的屁话。当时白曦确实被他惹毛了,聪明人懂得被骂一句不会少块肉。
果然白曦骂完,便没再提这事,「东坡乡有人因为这件事死了吗?」
「没有。」郁苍把伤亡名单给她看,「只有十三人受伤,朕前两天收到消息,便立刻命宫中太医前去为他们治疗伤情。」
太医是国内最顶尖的大夫,有他们去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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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皱眉,「前两天?前两天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跟我说?」
「因为朕知道,此事你会忍不住去看看,前两天朕刚收到消息,政务还没处理完,势必不会同意你去,朕不同意,你便会给朕下药。」
「与其这样,还不如等朕把政务处理完再跟你说。」
提起下药,轮到白曦没底气,「你、你你上个月的事,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你小心眼!」
「是,是朕小心眼。」郁苍顺着梯子下来,不以为耻,「朕不小心眼,你跑了朕还得去追,朕不仅要小心眼,心眼还跟针尖似的什么都容不下。」
白曦:「……」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不跟你说这个,我们什么时候走?」白曦问。
「不急。」郁苍有些事得说在前面,「你知道望县是谁的老家吗?」
「谁??」
郁苍回答,「庄妃。」
白曦这次生气,好巧不巧就气崩了庄妃老家的气脉,导致望县的东坡乡地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很解气,可也不那么解气。
「我要是能控制生气的时候震哪里,一定先震了他们家的祖坟。」白曦握拳。
郁苍依旧自觉地避开雷区不回答,「东坡乡你还要去吗?朕命人去看过,损失都在可控范围内,你不去,朕的人也可以处理好。」
「当然得去了!」白曦说,「庄妃是庄妃,东坡乡是东坡乡,我亲眼去看看才更放心。」
受损的气脉,得她去填补赐福。
郁苍早就将一切准备好,不需要白曦做什么,确定好白曦要去的心意,迅速安排好车架出宫。
「望县距离燕京城较远,此次我们仅仅是去察看情况,不宜暴露身份,会拖慢行路时间,所以是轻装简行,你看如何?」
郁苍其实已将一切安排好了,但依旧会用商量的语气和白曦商议,「如果你觉得这样赶路不舒服,朕也可以安排龙撵。」
「不用了。」白曦压根不介意是坐马车去,还是坐龙撵去,「漂亮宝贝,你不必事事告知我。」
郁苍手指抚上白曦的银色长髮,「当然得告诉你,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出宫之前,白曦将银色头髮换成黑色。
原因无他,她漂亮的银髮太扎眼,有中州的事在前,银髮出门就会暴露国师的身份。
这次他们打算速战速决,白曦没有选择马车,要骑马。
郁苍不同意,「骑马会磨破你的大腿。」
他带白曦出宫,得优先保证白曦的舒服。
白曦利索地翻身上马,招手示意郁苍跟着一起上来,「漂亮宝贝骑马,我就没事了,而且出来前玉竹帮我准备了棉花~」
白曦大腿上系了厚实的棉布,不会被马匹摩擦红肿,她已经是出过一次远门的有经验的龙了!
郁苍飞快摸了一把白曦大腿,在白曦把咸猪手拍开之前收手,他确定了她的确系上棉花,郁苍放下心,又取来一件厚实的披风。
白曦:「我不想穿,重。」
「朕穿。」郁苍给自己繫上,随后翻身上马,他从后面环住白曦,将披风往前扯了扯,罩在白曦身上,「这样就不沉了,赶路风大,会吹风寒。」
白曦低头瞧瞧披风,又看看郁苍,她到底要说多少遍,漂亮宝贝才相信龙是不会风寒着凉的啊?
「穿着,别弄开。」郁苍。
白曦收手,「好吧……」
白曦骑在马上,起初会时不时趁郁苍不注意,把披风拨开,试图证明自己不会风寒,结果次次被郁苍抓包。
她怀疑他下巴上也长了眼睛,否则怎么能一边赶路,一边观察到她有没有扯披风呢?
到了晚上,由于之前休息过,所以郁苍依旧决定赶路,这个时候披风的作用终于体现出来——它不会冷!!!
白曦裹紧了身上的披风,还往后缩了缩,力求把自己贴在郁苍身上。
男人的怀里宽敞又有安全感,很舒服。
郁苍在白曦看不见的地方,嘴角轻勾,一只手牵缰绳,一只手环着白曦的腰,确保她不会从马上掉下去,并时时刻刻用内力给她暖身子。
于是白曦贴着贴着,真的睡着了。
同样是赶路,譬如金鳞卫等人只能吹冷风,而某些人抱着心上人,还可以趁她睡着,接着披风的遮掩,这里碰碰那里贴贴。
金鳞卫心里嘀咕:皇上不会故意的吧,故意晚上赶路,好趁机占小主便宜??
第170章 漂亮宝贝,叫声姐姐来听听
经过几天的赶路,白曦终于抵达望县。
她一路被人照顾的很好,不是在郁苍怀里吃,就是在郁苍怀里睡,藏在披风里露出个小脑袋,眼珠咕噜咕噜转个不停,这里瞧瞧那里看看,看什么都很高兴。
她很喜欢出来玩,就算是有事赶路,也会见缝插针瞧新鲜。
她看旁人,路上两侧的行人也在侧头打量。
只见马背上的男人一身黑衣,身姿修长挺拔,面容英俊,不怒自威的气质一看就是高门富户的年轻家主,他怀里的女子灵气逼人,一双眼睛比兔子还纯真,只一眼就移不开,想把世上所有美好双手捧给她。
或许不用他们捧,黑衣男子的余光没从她身上离开过,就算手下过来与他汇报,他的眼睛也注意到女孩往糖葫芦上看了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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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拉动缰绳,马匹朝糖葫芦商贩靠去,「一串糖葫芦。」
「两串!」白曦从披风里伸出手比了个二,「我要一只手拿一串!」
郁苍纵容,「行吧,那就两串,今天只能吃这两串,吃太多甜食对牙不好。」
「你管我?」白曦伸手取了两串糖葫芦,先咬了再说。
东西咬了,只能付钱。
郁苍无奈付钱,驭马驶向城门口的方向,「因为望城的东坡乡地动,怕人闹事所以整个望城戒严,一会用路引过去,我们得想个身份才不招摇。」
白曦左手咬一颗糖葫芦,右手咬一颗糖葫芦,把两边面颊塞的鼓鼓的,「好啊,身份就用祖宗和她的信徒吧!」
郁苍:「……」
「不可以,不适合用,你换一个。」
白曦又想了一个,「那就姑奶奶和她的曾曾曾孙。」
郁苍咬牙,「你好好想,别胡闹!」
「我哪有胡闹?」白曦把糖葫芦咬的嘎吱作响,说话的声音含煳不清,「你本来就比窝小,窝九百岁,泥萌人一百岁就是祖宗啦……」
「朕是这样教你的吗?」
白曦重重点头,「是的,没错!」
郁苍扶额,「……你理解错了,换一个。」
「好嘛好嘛~漂亮宝贝你好麻烦哦……」白曦只能又换一个,她真是宠信徒的好祖宗,说换就换,「那我是你姐姐,你是我弟弟吧!」
白曦说完没等郁苍髮表意见,先拍手叫好,「漂亮宝贝,快!叫声姐姐来听听!!」
郁苍屈指,弹了弹她的额头,「你想得美!」
他们说话间已经到了城门口,城门口的士兵检查了路引,往马背上的男女看去,「小夫妻下马,别在城门口腻腻歪歪,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什么?夫妻!!!」白曦吃糖葫芦的动作停滞,因为太震惊,她咬到舌头,痛得泪花开始在眼眶中酝酿。
郁苍抬头看了眼正在凝聚乌云的天空,让她稍稍抬头,把眼泪憋回去,「现在还不能哭。」
白曦脑袋震惊,舌头又痛,还不给哭,委屈的抿嘴,瞪着郁苍,意思是你赶紧跟他们解释,我嘴巴痛。
郁苍解释是不可能解释的,他给阙火递了个视线,阙火上前去与侍卫交涉,等交涉结束郁苍御马带白曦进城。
郁苍全程一句话都没说,白曦眼睛喷火。
郁苍:「别那样盯着我,我没解释是没空,现在急着带你找家客栈落脚,不是舌头疼?」
白曦舌头的确疼的厉害,不好张嘴说话只能作罢,比起跟一个萍水相逢的侍卫解释,还是自己的嘴比较重要。
郁苍带白曦直接去瞭望城最贵的客栈,要了天字一号包厢,等到客栈房间就捏着白曦下巴要他张嘴。
「啊~~」白曦听话张嘴,「怎么样,看到没,舌头没坏吧?」
郁苍眉梢轻拧,看得白曦心慌慌,「啊?坏了吗?呜呜呜~真的坏了吗?我吃不了小排骨和各种好吃的吗?」
白曦越想越难受,委屈的哭腔,郁苍顺手拍了拍她头都没发现。
郁苍说,「不是,还没坏,就是出血了。」
白曦的舌头被她咬破了个口子,殷红的伤口止血了,可仍旧扎眼,「最近都吃不了口味辣椒和刺激的东西,否则会疼。」
白曦捂着嘴巴,糖葫芦都不香了。
「不吃了,都给你!」白曦把手里没吃完的糖葫芦,都给郁苍。
郁苍接过咬了一口,酸得不行。
「朕出去一趟。」郁苍说着往外走。
白曦在后面喊,「你不要把糖葫芦扔掉,浪费食物是可耻的行为!!」
郁苍;「……」
「朕不是扔,是出事安排一下你晚上的膳食。」
白曦坐在椅子上晃呀晃,「嗯嗯,我知道漂亮宝贝不会这么做的,我就是提醒一下!」
呵,是吗?朕怎么觉得你在内涵我呢?
由于白曦舌头受伤了,只能吃一点流食。
白曦不信邪,上菜的时候偷吃了一块隔壁桌给金鳞卫吃的辣子鸡丁,刺激的辛辣把她受伤的伤口雪上加霜。
这次门外哗啦立马下雨,下起倾盆大雨,下得毫无徵兆。
郁苍无奈的给她倒杯水,还得是温水,太烫的也刺激舌头。
白曦:「漂亮宝贝,明明是个小破口子,怎么比掉了鳞片还难受qaq。」
倒不是说有多疼,就是折磨。
郁苍用手帕给她擦拭眼泪,他也说不出什么哄人的话,默默去将白曦要喝的粥吹冷。
「不想吃了,我难受,胸口疼。」白曦。
「多少吃一点,等会饿了难受。」郁苍把勺子上吹凉的青菜肉末粥,餵给白曦。
郁苍多数时候都是给白曦布菜巨多,很少会餵她吃饭,白曦看在郁苍用他好看的脸餵她的份上,喝了四碗粥。
唔~漂亮的脸蛋,果然好下饭!
白曦想自己的伤口马上好,望城当地的美食多是香辣,她没吃过。
治疗外伤最快最好的方式,就是白龙的泡澡水。
白曦晚上泡澡的时候,对着桶里的泡澡水下不去口。
白龙的祖先有没有想过,万一龙伤的是嘴巴该怎么办??
白曦盯着浴桶里的泡澡水足足一刻钟,最后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起身擦拭身子穿起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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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算是饿死,以后再也吃不了辣椒口味的东西,也不要喝自己的泡澡水!!!
第160章 倘若问起,就说我们是夫妻
白曦最后没能饿死,因为郁苍给她找了药敷伤口。
药是宫里的秘药配方,敷在伤口上清凉的还有点甜。
郁苍几乎是刚给白曦上完药,就被她吃进肚子里了。
「别瞎吃,你还想不想好了?」
白曦噘嘴,「是它先动的手,干嘛那么甜。」
郁苍盯着她不出声。
白曦焉了,「好吧好吧,不吃就不吃……」
药敷了一晚上,第二天白曦好了很多,虽然吃辣椒嘴巴还是会疼,可只要她吞下去的速度够快,伤口的难受就追不上她!
白曦美滋滋抱着一盘昨天没吃到的辣子鸡丁啃,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郁苍在她吃完又给她涂了一遍药,便带着她出门。
「东坡乡地震,房屋震毁,受灾百姓皆被安置入城居住,住入善堂落脚,善堂在此地不远的城东。」
郁苍边带白曦往城东走,边和她解释,「到了地方倘若有人问起你我的身份,记得说我们在城门口侍卫那登记的身份,不然容易起疑。」
提起城门口的身份,白曦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死,「一定要这样吗?」
夫妻也就是伴侣,她和自己的信徒??
好奇怪!
郁苍嘆气,一副无奈的样子,「没办法,那个侍卫就是这么登记的,当时着急找客栈,我们也来不及解释。」
白曦明白,可她就是别扭,别扭得浑身难受。
郁苍默默观察白曦的表情,见她抓耳挠腮,换了个更容易接受的藉口,「我们现在不是皇帝和国师,是微服私访查探地动,没有真的成亲,你身为堂堂白龙,难道还怕了不成??」
「谁说我怕了!!」白曦挺起胸膛,「笑话,我会怕?不过是伪装的而已,伴侣就伴侣!!」
白曦脸上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捍卫她属于龙牛逼轰轰的威严,其实手心冒汗,眼睛都不敢往郁苍脸上看。
她九百岁没有找过伴侣,突然冒出一个,虽然是假的,可还是……
白曦臊得脸红,不断给自己做心理暗示,等到了城东的时候,被人问起只能破罐破摔。
「我们是伴侣,嗯…伴侣……」
她越说声音越小,善堂管事听到「伴侣」两个字摸了摸脑袋。
虽说伴侣是夫妻的意思,可是平常有人会用伴侣来形容自己和她的丈夫吗?
「我与夫人是来自中州来的商贾。」最后还是郁苍接话,「我们是行商到此,听说望县地动,特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地方受灾,当地官府都会组织乡绅捐助善款,善堂管事一听是来活了,立马把郁苍和白曦往里面引。
善堂是暂时的落脚点,地方不大,很多人都是挤在一起。
肖溢管事介绍,「地动来的突然,东坡乡的屋子都被震塌了,善堂条件虽然简陋,可我们都有严格的划分,譬如男子住左边,女子住右边,有带孩子要餵奶水的住后面那屋。」
白曦听肖溢介绍往四周打量,一切都井然有序,半大的孩子在院中玩耍、妇人们唠嗑、男人们噼柴做些体力活。
「伤员呢?听说有十三位伤员。」白曦。
肖溢道,「在这边,您这边请。」
肖溢带白曦和郁苍去了角落最安静的屋子,「病人需要静养,这间屋子给他们住正合适。」
白曦往里面走,受伤的都是些轻伤患者,他们是避难的时候跑太急,摔伤了腿,或者是贪图搬运家里的钱财撤退不及时导致受伤,都是些皮外伤,有大夫和郁苍派来的太医照顾,面色红润。
「皇恩浩荡,等过几天东坡乡新房修缮好,他们就能回去住了。」肖溢说,「我们望县有一大户人家,姓闻,闻家在燕京城是当官的,官至太傅,还有女儿在宫里当妃子;」
「这位妃子可不得了,听说深受皇上信任,和国师的关系也很好,你知道国师是谁吗?听说当初就是她求雨,救了整个中州!!」
肖溢的赞美之词,白曦听得一点也不高兴,在肖溢看不见的地方,用胳膊撞了撞郁苍,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民间怎么乱传我和庄妃还有你的关系?」
郁苍摇头,他自登基以来广开言路,并不过分约束民间百姓的声音,所以他也不清楚外面都是怎么传的。
白曦听自己和庄妃出现在一起,觉得晦气,偏偏肖溢看不出来白曦的厌恶,依旧自顾自地说:
「庄妃娘娘听闻老家出事,变卖了自己所有的资产和金银首饰,第一时间送到望县,资产送来的当天,我有幸在场,那一件件金簪首饰,全是庄妃娘娘心爱之物,也就只有像庄妃娘娘这般心繫大家之人,才能做出此等壮举,真乃女中豪杰!!」
白曦:「???」
「你怎知那是她心爱之物?你知道她喜欢什么?」
肖溢被质问,这才赶紧截住话头,「庄妃娘娘的喜好,我等平民怎能知晓?送来的大傢伙们都这么说,而且闻家老太爷也说,她连自己儿时佩戴的吉祥如意锁都送来了。」
「不管那些到底是不是庄妃娘娘喜爱之物,总之这份心意我们望城百姓都记得,没有她的资助,东坡乡也不能建得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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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溢说,「几位还不知道吧?东坡乡的房屋重建已经接近尾声,你们想尽绵薄之力的心意,乡亲们都收到了,不用资助大头,小笔的善款便足够。」
白曦带来了将近一千两,最后只付了一百两。
「漂亮宝贝,这里看完了,我们走吧!」白曦拉着郁苍离开。
什么嘛~怎么走哪都是讨厌的苍蝇啊,嗡嗡嗡地吵死了!!
郁苍配合的被她拉着走,等走出善堂上了马车,立马把气唿唿的龙抱在怀里,「生气了?吃块核桃酥消消气?」
「我才没有生气!」白曦否认。
郁苍黑眸暗漆漆的,闪烁看透一切的光芒,但他却没有出声戳穿。
「好吧,是有一点生气……」白曦接过核桃酥咬了一口,「庄妃愿意付钱是好事,这样我们起码省钱了,可她我就是不喜欢!」
「漂亮宝贝,每次提到她,我心里的一团毛线就乱得很,拆不开!」
与其说讨厌庄妃,不如说白曦拆开不开自己心里的一团乱麻。
毕竟庄妃,她压根没放在眼里。
第172章 得不到他的喜欢,就握紧权力
燕京城,皇宫。
君王不在,齐王摄政监国。
齐王是男子,又有亲王之尊,为了避嫌不住在宫中,也不理后宫之事,某些蠢蠢欲动之人钻了空子。
「爹。」庄妃收买看守的侍卫离开怡春宫,与太傅闻劲见面。
闻劲是个读书人,因为字写得好被先帝赏识,入宫传授皇子写字。
闻家的老家在望城,不如良妃的侯家在燕京城的百年名门,所以闻劲小心谨慎,哪怕四下无人也规规矩矩和庄妃行礼,眼睛时时刻刻观察四周。
「庄妃娘娘,你有何急事,一定要召我入宫?」
「爹,我让你送去的金银财宝,你都送了吗?」兹事体大,庄妃得亲自问过才放心。
闻劲纳闷,「庄妃娘娘,下官不明白您为何一定要把自己所有的积蓄全部捐出去,这些钱可不少呢!」
比起闻劲捨不得割肉,庄妃大方多了,她现在穿着朴素的衣裙,头髮上也只用木簪挽发。
「爹,女儿在宫里想开了,比起帝王心,手里的权柄才是最可靠的,我们得争,这些金银是我们的筹码!」
庄妃眼里泛着野心的精光,她没有良妃有权有势,以前良妃在的时候她只能处处小心,把自己放在毫不起眼的位置,让她看不见她,避过锋芒,现在好不容易死了个良妃,又来了个白曦。
起初她没有把白曦放在眼里,认为她不过是个只知道吃,又不识字的饭桶,哪知道把她惹恼了,一口咬下去咬得她元气大伤,现在还被禁足。
「皇上的心在她身上,旁人插不进去半分,别说生下皇子,皇上连女儿的手指都不肯碰。」
庄妃至今搞不明白,郁苍那样干坤独断,执掌江山的人,怎么就看上了连字都不认识的白曦,宠她宠得没有底线,无条件地信任她,让她筹谋已久的计划直接宣布失败。
「上次的事,女儿得罪了白曦,等她空出手,女儿别说凤印,连现在名义上的执掌后宫的权柄都没有,女儿得保住这个名头,这笔钱就是给我们铺的路!」
闻劲听明白了,「庄妃娘娘,我们能行吗?望城不比起燕京城的繁华富庶,出事的还是望城下面一个小乡村,皇上都不一定知道此事。」
「他知道!」庄妃抬起头,眼睛透过重重宫墙,望向东坡乡的方向,「爹以为皇上这次离宫是去哪?我收到可靠消息,他就是去的东坡乡!!!」
「等着吧,有这笔银钱在,日后就算空出手想拿掉本宫执掌后宫之权,也该掂量掂量民心和民意!」
她倾家荡产地给钱,望城谁不夸她一句好?
一传十,十传百,她大度贤惠,心繫家乡的名声就稳住了。
就算日后要杀她废她,也得掂量掂量民心同不同意。
庄妃眼底有挣扎的爱恋,她喜欢郁苍,始于他的才华,折服他执掌江山的实力,更陷于他动情后独宠一人的宠溺。
想过去争,可郁苍不给她机会,那就怨不得她了!
庄妃眼底挣扎的爱恋,很快被权利的野心取代。
白曦看完善堂的百姓,第二天就去往东坡乡。
按照善堂管事肖溢所言,东坡乡的重建工程已经达到尾声,她确定房子建好,便该启程回皇宫。
东坡乡菜色再好再辣,外面风景再美,还是没有延英殿住得舒坦,想泡温泉了。
白曦住不惯客栈的举动,尽数落入郁苍眼中。
郁苍嘴角勾起极淡的笑意,心说将一条龙用世界上最好的事物养得娇贵,区区凡俗间的东西怎么能入她的眼?
他的计划又完成了一步,终有一天她只能住得惯延英殿,住得惯他为她量身打造出来的宫殿。
白曦打了个喷嚏,背嵴发凉,她搓了搓涌起鸡皮疙瘩的手臂,怎么总感觉有人背后惦记她呢?
「老爷……咳,夫人,东坡乡到了。」阙火停下马车,在外面通知郁苍和白曦,到地方了。
「一定得喊夫人吗?」白曦下马车的时候问阙火。
阙火面色僵硬,他本就是古板的性格,被盘问一时半会不知道如何回答,见郁苍从马车里出来,立马熘走。
郁苍温柔的回答白曦,「做戏就要做全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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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白曦不再纠结,抬眼打量眼前的村子。
首先看见的竖立在村口的石头牌匾,刻着「东坡乡」三个字,石头坚固,地基深入地底,地动没能损坏分毫。
走进村子后,道路两边堆着很多废弃的木头和家具,看起来是因为地动损毁的东西,因为来不及清理索性丢在两边等以后运出去。
废弃的家具大多都不能用,破破烂烂的有些上面还贴了「囍」字,是新家具。
白曦眼睫轻颤,紧接着就被郁苍抓住手,郁苍说,「往里面看。」
白曦顺着郁苍所指的方向看去,工匠在原本废墟的上重建房屋,屋子的外观初具雏形,白曦这才笑了起来。
「进去看看新房子建得好不好,漂亮宝贝你帮我一起看!」白曦拉郁苍往里跑,她看不出来人类房子的质量。
两人往里走,工匠因为赶工都很忙碌,没空迎接客人,白曦也不需要有人上前接待。
越往里走,房子就建得越完整,走到后面已经有新房子建好。
「怎么屋顶全是草?」白曦不懂,「草房子可以住人吗?」
白曦推开门往房子里面走,房子简陋,白曦都怕自己推门的动作稍微重一点,门就坏了。
「窗户漏风,这里的木板也没有钉好。」
「漂亮宝贝,如果有大风吹来的话,房子会不会吹跑?」
郁苍从刚才进入村子里面开始,脸色就有些臭,他没让白曦察觉,现在白曦亲眼看见瞒不住了,「别急,我已经让阙火去把管事抓来了。」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吵嚷的声音,郁苍和白曦对视,两人相携往门外走。
「谁让你们抓小爷的?知道我是谁吗!!」
「我命令你们赶紧松手,否则小爷我要你们好看!!」
「疼疼疼,轻点轻点,你们到底是何人,听口音不像我们望城的人!」
第173章 她是你能肖想的?
被抓的是一个穿着富贵,体态微胖的年轻男子。
他的打扮与书生有些像,头上戴着方形软帽,可身上的酒气和成夜厮混的眼下乌青一点也不像读书人,倒像被酒色掏空身体的纨绔子弟。
纨绔子弟督工?
「是你建的房子?」白曦走过去。
闻建功见到白曦的那一刻眼睛都直了,美人穿着并不名贵的绸缎,头上的髮簪也不多,看起来不是富贵人家出身,可她脸蛋好,通体灵气,见到人闻建功就升起想把人娶回家的冲动。
郁苍皱眉,喊了句,「阙火。」
「是!!」阙火伸出一根手指,捅瞎了闻建功一只眼睛。
另一只没瞎,是留着他问话。
「我们夫人问你,房子是不是你督工建的!!」阙火和金鳞卫杀气腾腾,闻建功没想到他们说动手就动手,还动得这么狠。
捂着被捅瞎的眼睛,跪在地上打滚,痛得嗷嗷叫。
「再不说话,废了你舌头!」阙火拔出匕首,闻建功已经瞧见他们的厉害,知道他们真的会割自己舌头,顾不上眼睛的痛赶忙回答:
「是,东坡乡的房子重建,都是小爷……不,是小的督工建设。」
白曦伸手,指着刚从里面走出来的屋子,「屋顶是茅草,屋子里还会漏风,怎么住人?」
「你们是外乡来的有所不知,东坡乡以前就是这个样,我们现在帮他们重建,也是恢復原样。」
「哼!藉口!」白曦说,「以前房子不结实才会地动震一下就塌陷,现在出了事你们不想着如何变好,还要恢復原样?倘若以后再来一次地动,岂不是又得再塌一次!!」
白曦的话问到点子上,闻建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收到的家里的命令,就是把屋子恢復原样: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现在是有庄妃娘娘出资补救,难民才住得上房子,如果没有庄妃娘娘,他们还不知道要住去哪呢!」
白曦:「听你这么说,还得谢谢你口中所说的庄妃喽?」
闻建功抬头挺胸,以为白曦在夸庄妃,「你们最好放了我,把我送回城里,我可是闻府的二少爷,庄妃的堂弟,你们捅瞎了我的眼睛,庄妃和我大伯不会放过你们的!!」
白曦讨厌听废话,「来人,掌嘴!」
金鳞卫不比宫里的太监宫女,他们的手劲一巴掌下去,闻建功牙齿都打落了一颗。
这次闻建功知道自己碰到硬茬子了,他们别说闻府,连庄妃都不怕。看白曦的目光不再垂涎,仿佛她是什么凶神恶煞的魔鬼。
「贵人们你们别看屋子破,东坡乡一百多号人呢,有些人家里人多地多,建的房子也多,八十多座房子要花的钱不少!」
白曦冷嗤,望向郁苍的方向,「少废话!我记得朝廷也拨了银子下来,你嘴里说的庄妃拿的钱不够,朝廷的金银呢?」
「这……朝廷的抚恤金要分给受灾百姓,所以,所以……」闻建功支支吾吾,显然里面银钱的事,另有隐情。
郁苍见状走过来,和白曦说,「接下来的事我来解决。」
白曦点点头,回过身忧心忡忡望向破房子,这种屋子,绝对不能再住人。
白曦等不及郁苍调查朝廷拨款的银响,将兜里九百两银票拿出来,找到工匠们的头头,「房子必须加固,你们看这些银子够不够?」
工匠一共二十个,他们把全部房子重新建好,加起来的工钱也才一百两,白曦出手就是九百两还问他们够不够,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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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只需实话实说,不用顾忌什么人,有我在不用害怕。现在把房子弄好,让善堂的人住进来才是最重要的。」
善堂太小,所有人挤在一起太闷,白曦并不满意善堂。
工匠们有白曦的话,才敢说,「工期将近,就算我们赶工也赶不上预定日期,再说了你们看东坡乡的位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运送木材过来很难,真要把屋子弄好,光木头就得送十天半个月。」
木材……
白曦这才开始打量东坡乡的位置,东坡乡隔着一道坡,进村的路很窄,坑坑洼洼的马车都不好走,运送木材的车光进村就得耽误时间。
还有别的办法吗?
「你们干这行,肯定认识很多人同样的手艺人,先尽可能多请些工匠过来,工钱我给你们三倍赶工,至于木材我另想别的办法。」白曦嗓音软绵绵的,说话却很有魄力。
工匠们有钱好办事,立马下去喊同村的木工过来干活。
白曦安排好人手,就开始围着东乡村检查地形,看看能不能用雷噼出一条道来。
「朕找到一张舆图,你看看吗?」郁苍把东乡村的图纸拿过来,看地图比自己用脚走方便多了。
既人类的食物之后,舆图成了白曦赞赏人类的第二大发明。
「漂亮宝贝,这几条线是什么意思?」
郁苍回答,「是水。」
「那这边这几个圈呢?」
「是山。」
白曦立马想到,「有山的话就有树,从上面砍几棵下来,比从城里运更快吧?」
「理论上是这样说没错,可你看地图上的距离很近,其实真想爬到这座山却很远,而且这边的路同样不好走。」
夏国只有城里的路才平坦,很多乡镇的路都崎岖难走,郁苍深知弊端,筹谋杀了上一任户部尚书后,立马着手安排郁池去中州修路。
可夏国疆域太大,真要一个个修下来,没有三五年根本完不成。
修路的事,就算白曦有心也帮不了,「漂亮宝贝,当皇帝真难!」白曦听完郁池的解释后感慨。
郁苍摇头,只说了句这是君王的责任。
白曦想到了自己的责任,于是盯着手上的舆图发呆。
她可以控水,如何用水解决东坡乡的问题呢??
白曦想着想着,还真被她想出一个办法!
「漂亮宝贝,我们把这块地方的树砍下来,再丢到旁边的河里去,河水顺游而下,载着树奔向下游,我们可以在村后面的这条河里,截住上游冲下来的树。」
白曦在舆图上比划,「树飘在水里不会沉下去,省时省力,漂亮宝贝你觉得呢??」
第174章 漂亮宝贝抱我,脚疼
白曦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地望向郁苍。
郁苍在她的注视下点头,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不错,很厉害!朕都没有想到这个办法,你想到了!」
白曦叉腰,一副神气的样子,「那可不,我可是最厉害的龙!!」
计划在白曦提出建议的当天施行,白曦被郁苍骑着马带到上游的山上,一路走过来,路崎岖难行,真的走过才知道把木头通过陆运,运去东坡乡有多难。
白曦下马,手扶上距离自己最近的大树。
白龙应天地而生,感知万物,她本应该保护山川,今天却要砍树。
「我会留下你们的根,赐福让你们以最快的速度重新长回来。」白曦娇嫩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粗糙的树干。
树感应到她的唿唤,摇动树枝,随后应声倒下。
白曦一棵一棵地亲自伐树,每砍一棵树她都会停下说几句话,山上泥土多,一圈下来白曦干净的鞋子满是泥泞污垢,连裙摆都脏兮兮的。
如果是别的时候,白曦肯定会立马去换身衣服,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做,白曦一点也不嫌脏。
郁苍安静地陪着她,他大可以帮她派人去做这些,可他知道她不会同意,更不会高兴,所以郁苍提也没提,心里默默数着树木的数字,数到心里的数字,便上前抓住白曦的手。
「可以了,够了,这些木头足够东坡乡建房子。」
「嗯。」白曦张开双臂,「漂亮宝贝抱我,脚疼。」
其实脚不疼,白曦压根没走多少路,但郁苍还是一把将人抱起。
他们下山,金鳞卫上山,负责把倒地的木头扔河里去。
河水的流势会将木头送到东坡乡,那里有阙火的接应。
郁苍把白曦抱到一处可以纵观整个水运木头全局的悬崖边,他们脚下蜿蜒的溪流正在运送百姓未来住上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房子。
「水里的木头不需要晒干,剥掉树皮就能直接使用。」白曦说,「我和水打过招唿,不会把里面的木料弄湿。」
郁苍低头,用额头碰了她的额头,「朕不是带你来看这个,是来看你的功绩。」
「白曦,朕为东坡乡的百姓,谢谢你。」
临时召集的工匠人数达不到要求,为了保证工期,让百姓可以尽快入住,金鳞卫也撸起袖子上手。
他们不会造房子,是帮工匠打下手,像削木头的活,因为他们杀多了人一刀下去丝滑柔顺。
郁苍见白曦兴致不高,故意走过去和她开玩笑,「日后朕的私库发不出他们的月俸,便指挥他们去做木工补贴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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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脑袋幻想杀人、砍头、抄家的金鳞卫,去大街上做木工活的场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他们可以和郁池一起,你不是说郁池是挖土能手吗?」
郁苍故作沉思,「此法可行,他们去外头干活,我们在里面收钱。」
白曦问他,「为什么他们去你不去?你不需要努力干活,好供奉我吗?」
郁苍冷哼,「朕不去,朕养他们还需要朕亲自动手?大不了让他们把朕的那一份做完。」
郁苍剥削人很有一套,就算是假的,旁边的金鳞卫听见也经不住嘴角抽搐。
有郁苍出卖金鳞卫,和远在燕京城里的郁池,白曦终于被哄出笑容,散去阴霾。
昼夜不分地赶工,终于是在约定的时间内,把房子建好了。
入住当天,郁苍买了一车的烟花爆竹给白曦玩。
白曦看过这玩意儿,没亲自点过,见鞭炮引线被点燃,一头栽进郁苍怀里,听说点鞭炮会很吓人,她既担心,又忍不住偏头偷瞄。
引线点燃鞭炮,噼里啪啦的巨响带起呛人的硝烟味,白曦逐渐从郁苍的怀里抬起头。
「还好,一点也不吓人。」
「漂亮宝贝,你上次跟我讲的关于年兽故事里面的年兽,它胆子也太小了,比我们龙差远了!」
郁苍依她,「嗯,你们龙胆子最大。」
白曦骄傲,夸龙的话谁不爱听?
白曦点鞭炮玩烟花的动静,很快吸引了东坡乡的小孩子,他们围在白曦身边,脆生生一口一个姐姐地喊白曦,希望白曦分点给他们玩。
「我才不是你们姐姐,叫祖宗就给你们玩~」
小孩们为了玩,立马张嘴喊白曦祖宗,「祖宗祖宗,你是最漂亮的祖宗!」
白曦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有多么厚颜无耻,用一车的鞭炮烟花,贿赂得小孩们团团转,成了东坡乡的孩子王。
郁苍由她闹,烟花不够就使唤金鳞卫去买。
金鳞卫悄咪咪拉过阙火说,「统领,你看我们又是砍树又是跑腿,月俸能加一倍吗?」
阙火冷笑,拔出自己的佩剑,「你知道我的刀多久没见血了吗?」
还加薪,金鳞卫的脸面和尊严都没了!!
一群人闹成一团,沉浸在把东坡乡建完的喜悦当中,可惜总有那么一两个人见不得人好。
闻建功瞎了只眼,用黑色眼罩遮住骇人的伤口,在外乡人把房子建好的当天,就带着衙役来抓人。
「就是他们,他们戳瞎我的眼睛,还打落了我两颗牙齿,我脸现在还疼呢!」闻建功告官了,他咽不下这口气。
回去他就调查过,这两个从中州来的商贾,没有什么特别背景,估计是走商路的时候和土匪有些交情,用自己的几个臭钱僱佣了能干的土匪当护卫,才敢如此嚣张跋扈。
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当他们闻家无人呢!!
衙役上前询问,「是你们打伤了闻少爷吗?」
他们欲靠近郁苍,被阙火拦下。
阙火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心说哪里的不长眼的,抓人抓到皇上这了?
阙火用眼神询问郁苍,是不是要见血。
郁苍拒绝,白曦为了东坡乡耗尽心思,不宜在东坡乡重建的第一天见血。
他与领头的衙役说,「我竟不知吃朝廷俸禄的官差,称唿一介草民为少爷,夏国的律法在你们眼里是什么?」
曹衙役才不管那些呢,他听闻二少被人打了,以为是哪路贵人来瞭望县,结果调查路引,发现是单纯的商贾,这不得赶紧拿人,去闻府邀功?
「来人啊,把他们给我抓起来押进大牢!!」
第175章 完蛋了,天塌了
闻劲在皇宫,被庄妃千叮咛万嘱咐,交代东坡乡的重要性。
又闻皇上微服私访来到望县,马不停蹄地往老家赶。
他自从恩科中举,迎娶燕京贵女之后,便一直待在燕京城,极少回到老家,只盼家里的那些亲戚不要闹事,被皇上撞见。
闻劲把马停在闻府门口,门童第一眼没认出来人是谁,第二眼才嚷嚷进去报喜,「大老爷回来了,大老爷回来了!快去告诉二老爷和太老爷,快去!!」
比起家里下人的激动,闻劲一见到自己的弟弟便说,「近日城中可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异事,或者来了什么可疑的人。」
闻滔海也就是闻劲的弟弟,闻建功的父亲,听到闻劲一回家就问外头的事,不太高兴,「能出什么事??」
闻劲不满闻滔海的敷衍,「这很重要,你最好想清楚再与我说!」
闻滔海拿闻劲没办法,可他平日里除了在家里写字画画,端着名士的派头,哪会管外头的事,被闻劲问得没办法才说:
「最近你的侄子被人打了,戳瞎一只眼睛,也不知道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在望县动我们闻家的人!」闻滔海说起这话就来气。
「今天他差人去拿人,这会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吧?」
闻家在望城,或者说在他所辖的州府是连刺史都礼遇三分的人,骤然被打,确实奇怪。
闻劲问,「你可知打他的人是谁?」
闻滔海:「听说是从中州来的一对行商夫妻,和土匪有些交情。」
土匪?
闻劲懒得管,追问道,「他去哪拿人?」
闻滔海回忆了一番,实在想不起来,后来还是管家帮他回答,「回大老爷的话,是去东坡乡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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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天塌下来的声音。
闻劲手心冒汗,一瞬间把他知道的神佛在心里全拜了个遍,祈祷对方不是那位!
「那位商贾的资料呢?他们路引登记的是什么名字!!」
闻劲出门往衙门赶,希望他来得及阻止对方把人送进衙门升堂,临出门前想到什么又折回来,「去,我要见太老爷!!立刻,马上!!!」
白曦和郁苍被请到衙门做客,就被立刻安排升堂。
白曦没见识过升堂,看两边的衙役杵着一根木头在地上敲击,说什么「威武」,有意思极了。
「漂亮宝贝,全国各地的县衙都是这样的吗?」
「嗯。」郁苍帮她把跑歪的髮髻扶正,「夏国各地的县衙都是如此,县衙是一个县城最基础的衙门,同时也是和百姓距离最近的官府,比起管理本地所有县城的州府刺史,我觉得衙门更加重要。」
郁苍旁若无人地和白曦介绍夏国地县城镇的构造,上面的县令坐不了。
用力拍了拍惊堂木,「堂下肃静!见本官为何不跪!!」
有没有把本官放在眼里。
阙火把手放在自己腰上——你叫皇上和国师下跪,我看你是想入土!!
郁苍沖阙火摇头,白曦没见过县衙,她最近又刚学人类的东西,正好遇上,他便带她来看看。
白曦听到县令的话嫌弃,「你叫我下跪?夏国的祖宗都不敢在我面前大声说话!」
夏国建国九百年,哪个皇帝不是低声下气地求她,三跪九叩地跟她上贡,可笑。
「你……」县令金崇气急,「大胆!你们打了人还敢如此嚣张,来人啊,给我上刑!!」
白曦见人涌来,兴奋的搓搓手,「你们要跟我打架吗?」
她手掌涌起细微的雷电,郁苍把她的手按下,叫了句,「阙火!!」
「属下遵命!!」
闻劲紧赶慢赶,赶来衙门的时候没阻止人进去,听说里面已经升堂了。
于是他又冲进衙门,结果看见上首位置坐着一位白衣女子,女子活泼灵动,一双眼睛对什么都有兴趣,这里碰碰那里玩玩。
而她脚边,跪着望县的县令金崇,金崇被人押着,嘴里塞了一团破布,面色胀红,唔唔唔不知道在说什么,看他愤懑的表情,想来不是什么好话。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坐在主位左边第一把椅子上,那个端着茶杯品茶的黑衣男子。
这、这、这——
闻劲看到他脸的一瞬间,脚都软了。
「微臣闻劲,拜见皇上,恭请陛下圣安!!」闻劲跪下来磕头行礼。
他这一跪,把金崇和后面跟进来的闻滔海都吓了一跳。
「什么?皇上?!」闻滔海问闻劲,「大哥,你没看错吧,此人当真是皇上?」
闻滔海心里先是震惊、激动,他活了半辈子从没见过圣上,随后见闻劲疯狂对他使眼色,立马想起自己儿子的事,慌慌张张跪在地上行礼。
「草民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闻滔海连名字都不敢报,他脑袋一片空白,吓得哆哆嗦嗦六神无主,连远在燕京城的皇上,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望城都不敢想。
怎么办,怎么办!他儿子去抓人,把皇上抓到衙门来了!!!
同样惊慌失措的还有金崇,他以为是个普通商贾,很好拿捏,打算打一顿押着他们认罪交差结案,结果碰上硬茬子,对方还是皇上??
金崇石化在原地,连唿吸都忘了,他脑袋里唯一的想法是,他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死的时候头还在吗??
满堂死寂,只有白曦在主位把玩惊堂木的动静。
闻建功被打,路上伤口突然很疼,便找了家医馆换药,换完药来衙门,以为金崇已经把人审完,并且关入大牢,结果金崇怎么跪在地上??
还有,「爹,大伯父,你怎么都跪着呢?大伯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都不说一声,侄儿好给你接风洗尘!」
闻劲翻了个白眼,心说什么接风洗尘,闻家都要被你坑死了!
闻滔海知道自己儿子什么德行,沖他疯狂使眼色,结果闻建功说,「爹,你眼睛怎么了?是不是他们把你的眼睛也……」
「混帐,你给我跪下!!」
闻滔海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大着胆子出声,「还不快拜见皇上和国师大人!!」
第176章 竟然是皇上和国师!
皇上?
国师??
闻建功的目光从郁苍和白曦身上划过,没看出什么名堂,一身行头比他穿得还差劲。
「爹,你们不会搞错了吧?」
「是他们这么说,哄骗你的吗?」
「你们别被他们骗了,他们很会装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兇巴巴,我也以为他们是了不得的大人物,结果一调查发现就是个商人,顶多有点小钱,认识几个身手好的土匪。」
闻建功嘴巴没把门,什么都敢往外说,在他心里望城闻家是老大,有个当太傅的大伯和在宫里当妃子的堂姐,他可以横着走,身边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全部捧着他!
闻滔海心里本来就忐忑不安,生怕自己掉脑袋,儿子还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当下一巴掌扇了过去:
「混帐东西!敢在皇上面前出言放肆,还不跟你大伯一起跪下来,和皇上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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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滔海故意念重了「大伯」两个字,意思是强调你大伯他都这么说,他在燕京城当官,他会认错人吗?
闻建功这才发现闻劲糟糕的脸色,当即跪下来向郁苍的方向磕头,「草民参见皇上,国师大人……」
不会吧,真的是皇上和国师啊,他们为什么会来望县,还有国师……
闻建功一想到自己刚在东坡乡见面的时候,想把她纳入房中当美妾,瞎掉的眼睛又开始隐隐作痛。
所有人都在颤抖,面对郁苍怕的魂都没了。
郁苍放下茶杯,杯子和桌面轻轻接触的声音,宛如一把刀扎进他们心头,「人都到齐了。」
「到齐朕不多说废话,你们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清楚。」郁苍语气平静,不疾不徐自有一派将所有掌控在手的气度。
他往主位上的白曦望去,白曦收到他的意思,立马重重敲击惊堂木,敲得砰砰作响,声音响在以闻劲和金崇为首的所有人耳中。
「先提审哪一个呢?不如就从东坡乡重建的事说起吧。」
白曦手边放了一张由郁苍早就写好的纸,上面写了夏国律法,条条件件罗列金崇等人犯下的错误。
「东坡乡地震损毁房屋,金崇你身为县令,平日里玩忽职守不排除忧患此乃一罪。在地震发生后关乎民生大计,你身为当地父母官,居然将重建之事,交给一个平民督工,此乃二罪!」
金崇被阙火押着,刀就架在他脖子上,嘴里塞着布条不能说话,便不停地向白曦磕头。
白曦挥了挥手,阙火才收了刀,把他嘴里的布条取下。
「国师大人冤枉!下官安排闻家督工,是因为他们出资最多。」
「砰——」
白曦再次拍桌子,「胡说八道,若按照出资计算明明漂亮……咳,明明皇上从国库拨了银响,区区闻家,区区庄妃,大的过皇上,大的过朝廷吗!!」
白曦手边的纸上就写了,根本没有让平民督工的先例,「按照夏国律法,你应该亲自监督,倘若灾情严重抽不出空,也该从你的衙门里面派遣衙役督工,你做到了哪条!!」
金崇被白曦质问得哑口无言,有时候在当地当久了所谓的父母官,会有土皇帝的飘飘然,毕竟天高皇帝远,谁管得着呢?就算是当地的刺史也不会经常下到地方,可今天偏偏皇上来了,还有国师……
「国师大人恕罪,方才下官口不择言,下官的意思是请闻家掌事是因为他们懂经营建造,家族世代经营木材生意,所以才请动他们作为内行人。」
「哦,原来是内行啊~」白曦尾音拉长,「你有去看东坡乡的房子吗?」
「呃……」金崇迟疑,他当然没有,他精明地从白曦的脸上看出不满,八成是房子建得不好,所以金崇开始推卸责任。
「闻家接过差事的时候曾经向下官许诺,说会把房子建得妥妥帖帖,给灾民遮风蔽雨之所。」
所以没有建好,是闻家的问题,不是他的错!
金崇为了保命,顾不得闻家在燕京城的地位,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上闻家?
白曦才没被他煳弄过去,「你说了这么多,也没说自己到底有没有去看,本国师问你话,你竟敢搪塞隐瞒?」
金崇擦拭额际的冷汗,这一刻竟不敢抬头去看主位上天真无邪的少女,「下官、下官……」
金崇脑袋迅速想推托之词,白曦才不给他机会,她对着手边的纸念:
「按照夏国律法,审问堂下之人要问清楚前因后果,找来人证物证定罪,避免冤假错案,方才本国师和皇上来的时候,金崇你开口就要打板子,本国师怀疑你平日里也是这般对待望城百姓。」
罪名一扣,责任就大了,金崇不止乌纱帽和项上人头,敢判冤错案,全家流放。
「国师大人明鑑,证据是闻二少……不对,闻建功他告官,说你们有纠纷,下官才……」
「才什么?」白曦用手撑着脑袋,纯澈无辜的注视他,「才不分缘由的抓人,才要打本国师板子?」
「金崇,倘若本国师没有表明身份,是不是现在已经被你打死了?」
打死才怪,白曦就是吓唬金崇,这群蛆虫叫人噁心,临死前狡辩的嘴脸又可恶又好笑,她得好好欣赏一番。
金崇被眼前天真烂漫的国师,步步紧逼,逼进了死胡同,再也说不出狡辩的话。
「拖下去,他不是喜欢打人板子,先给本国师狠狠地打!」
金崇被捂住嘴拖下去,他叫不出来,可板子打到肉上的声音刺入耳膜,把闻滔海和闻建功吓得脸都白了。
闻滔海:「草民教子无方,我……」
白曦斜睨他,「本国师让你说话了吗?」
闻滔海:「……」
白曦:「也拖出去,掌嘴!」
闻滔海和金崇全被金鳞卫拖出去,堂下仅剩下闻劲和闻建功两人。
闻劲不说话,不管闻建功求救的眼神看他几次,依旧闷不吭声。
闻建功的狗腿子金崇和亲爹被带下去,大伯父又不救他,吓得不停磕头,
「皇上饶命,国师大人饶命,草民冒犯你们,是草民有眼无珠,草民知道错了,饶草民一命……」
第177章 白曦审案
「你确实有眼无珠。」白曦说,「东坡乡的事何等重要,竟然被你敷衍搞砸,你不愿意给灾民建房子,何必去领这桩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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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气的不是闻建功的冒犯,是他不把东坡乡的百姓当人看。
「既然你已经认罪,那么……」白曦低头往纸上看,「那么即刻推去菜市口问斩!」
白曦从竹筒里,抽出一块赤红色的斩首令丢在地上,「拖下去!!」
闻建功额头都磕破了,结果还是要死。
他不懂,明明他是闻家的二少爷,大伯父在朝里当太傅,他堂姐是宫里的庄妃娘娘,他为什么要死?
胸口的不甘和郁气,迫使闻建功对眼前只有脸好看,穿得还没他好的女人道,「你只是国师,你凭什么判我!夏国哪条律法说了你可以升堂给人定罪!!!」
闻建功一天之内接连被打击,土霸王的信念崩塌,竟敢质问白曦。
白曦微微轻笑,没被闻建功激怒反而笑了出来,「有意思,本国师出宫一趟,你是我见过胆子最大的人。」
郁苍在闻建功说出质问的那一刻,将手边的茶盏拍到地上。
被子碎裂的声音,闻建功后知后觉皇上还在。
「闻劲,你身为太傅,竟连自己的侄儿都教不好。」郁苍没有明显表露出愤怒,可他强大的压迫足以叫人伏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闻劲,你告诉他,国师有没有资格给他定罪。」
闻劲如果不是顾忌郁苍还在,早就动手先打死拖后腿的闻建功,「是,微臣遵命。」
闻劲的眼神如果能杀人,现在闻建功已经死了,「罪民闻建功,国师乃当朝一品官衔,位同亲王,在特殊时期如遇不平之事,三品以下官员皆可杀!!!」
也就是说,三品以下的官员都得死,你一介布衣算得了什么?
「你可听清楚了?」白曦头一次听说自己如此牛逼,「闻建功,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闻建功没有,他看见了大伯父的杀心,被拖出去的路上,甚至见到和他擦身而过的父亲向旁边躲避的动作,生怕碰着他似的。
闻建功眼神麻木,恍惚中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什么也不是。
堂下仅剩下闻劲,闻劲在白曦说话前捧出族谱,这是他出门前问老太爷要来的东西。
「皇上,国师大人,侄儿犯下大错,微臣羞愧难当,可臣早已与舍弟分家,闻建功近日所做之事,微臣一概不知啊!」
他急忙撇清和闻建功的关系,干脆地让刚被掌完嘴进来的闻滔海惊掉下巴,「大哥,你在说什么,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闻劲才懒得理他,捧着族谱上前,「皇上、国师大人,二房前些日子犯错,早就被老太爷逐出家门。这些脏污的小事本不欲上报御前,可古话有云不知者无罪,微臣确实不知他在望城做了什么,还请皇上、国师大人明鑑!!」
这下不仅是闻建功,连闻滔海都被驱逐。
闻滔海做梦都没想到,出门前的哥哥竟然早就准备好将自己逐出族谱。
就这么不想和他惹上关系?
可他也不知道混帐儿子都做了些什么啊。
闻滔海照葫芦画瓢,同样说一番自己不知者无罪的言论,结果被白曦打回来,「夏国律法有言,抄没家产,流放边境。」
不过纸上没写驱逐族谱该怎么判,漂亮宝贝估计也没料到闻劲会带着族谱来吧?
郁苍是想将闻家一锅端了,闻劲这招确实没想到。
又是分家,又是逐出族谱,仅判闻滔海一家人可不够。
闻劲也知自己的做法没让郁苍满意,要不是他出门前为求小心谨慎,找了一番老太爷,估计就要被二房连累。
于是闻劲补充,「罪民闻建功犯下大错,微臣无言面对皇上,愿意捐出闻家所有积蓄,救济东坡乡灾民。」
闻家在望城本就有底蕴,加上闻劲在燕京城的多年积累,这笔钱价值不菲。
白曦听到有银子,脑海立马幻想出金山,闪闪亮亮的不知道她能不能上去打个滚?
郁苍沖她摇头,表示闻家再有钱,也没到你的真身能上去打滚的程度。
白曦泄气,不说话了。
郁苍同样没说话,显然是他依旧不满意闻劲现在交出来的筹码。
闻劲咬牙,忍住把闻建功和闻滔海大卸八块的想法,再次割肉,
「皇上说得对,微臣没有教好自己的侄儿,愧对皇上圣恩,更愧对下官身上的太傅之衔,无论闻家拆没拆家,微臣都有罪,微臣愿辞官隐退,求皇上恕罪!!」
闻劲磕头,磕得地面发出声响,可想而知他现在心里有多痛苦。
闻家就只出了个太傅,二房扶不上墙,没有这层名头,闻家将再也没有往日风光。
郁苍稍稍满意,「不是你辞官隐退,是你犯错被夺去官职,这点你得清楚。」
闻劲咬牙,又是一磕头,「是,微臣……不,草民明白。」
最后闻滔海一家被判了流放,闻家所有包括闻劲的财产全部充公,由金鳞卫钦点帐册,一个铜板都不会少。
而金崇玩忽职守,懈怠职责,也被判了砍头。
所有人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完了,结果望县所属的泰州刺史来了,他带来的是关于朝廷派下来给东坡乡的赈灾银两一事。
「启禀皇上、国师大人,微臣已经查明,银饷到泰州时数额一致,是在进入望县之后减少。」
刺史被闻家一家给坑死了,不过他没有撇清自己的关系,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主动摘了乌纱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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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看不懂帐本,所以是郁苍翻,他翻完同白曦点头后,白曦重重敲击惊堂木,「好啊,金崇还有你们一个个好大的胆子,来人啊,全部拖下去!!」
金崇身为县令,从他一人砍头,到了全家抄家。
闻家从抄没家产,夺去闻劲官职,变成全部押入大牢,等待详细审问后,按照罪责轻重判杀头或者流放。
至于刺史,白曦在郁苍的示意下给他留了个位置,「望城县令空缺,倘若你在望城肃清后有政绩,可官復原职。」
第178章 带你走向人间
白曦体会完当县令的快感,欢唿雀跃地离开衙门,「漂亮宝贝,好爽呀~很好玩!」
白曦说完好玩又立马改口,「不是好玩,是把做了坏事的坏人,送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没了讨人嫌的苍蝇,白曦感觉望城的空气都好闻多了。
今天白曦不仅体验了县令审案的过程,还更了解夏国,比如说夏国的律法,夏国的官场,以前她老搞不清楚县令和刺史的区别,现在终于掌握了。
一个州下面有无数个县城,这些县城里最厉害的是县令,管这些县令的是刺史。
更重要的是,自己国师身份原来这么厉害,比她想像中强很多,这么强的职位,很衬她身为龙的威风。
「咦~漂亮宝贝,你在想什么,我和你说话呢!」白曦没得到郁苍的回应,不满道。
郁苍在路边给她买了一串糖葫芦,她上次因为咬到舌头没吃到,用糖葫芦赔罪,才把白曦哄好。
白曦咬了一颗山楂,依旧问,「漂亮宝贝,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啊?」
郁苍回过身,看向他们离开的望县衙门方向,「朕在想,是不是该改改政令。」
「改政令?」白曦没听懂。
这件事说来有些复杂,但既然白曦问起,郁苍还是解释给她听,「夏国的官场升级制度是有政绩,便往上升,没有政绩就一直留在原地,这个原地说的是官职,也是官员管辖的所在地。」
「比如说金崇,没有政绩他升不上去,可也会一直留在望县当县令。」
白曦经过郁苍的解释听懂了,她问,「这样不好吗?没干好事不就是留在原地?」
「不是的。」郁苍见白曦吃得嘴边有糖渣,帮她擦干净,白曦没躲,她习惯了郁苍会时不时碰下自己。
等把白曦弄好了,郁苍才继续和白曦解释,「可这样一来,像金崇之流,就会继续留在当地坑害百姓。」
郁苍说,「朕打算回宫之后设置一个年限,例如在三年内没有政绩的官员,升不上去也会调动一个地方,这次算给他们一次机会,倘若依旧没有政绩,便让他们辞官成为平民。」
白曦听懂了,又像没听懂,「好麻烦呀~」
白曦补充,「不过听起来不错,漂亮宝贝我支持你,我之前去中州还有现在的望县,都遇到了不干活的县令。」
县令官职不大,却搞得当地乌烟瘴气。
「嗯,我们现在要回宫吗?」郁苍询问白曦的意思,「还是你要留在望县玩一会?」
「唔。」白曦仔细思考,「留在望县。不过不是玩,我答应了东坡乡的村民,去参加他们的喜宴!」
今天本来是东坡乡重建的第一天,白曦和东坡乡的小孩玩了鞭炮,还收到了邀请去参加一户人家的喜宴。
郁苍想起白曦上次在废墟里看到的那个「囍」字,依她,「好,那就再留两天,两天后我们再回宫。」
东坡乡。
东坡乡百姓并不知道资助他们建房子的商贾夫妻,是当今圣上和国师。
因为他们被抓走,忧心忡忡担心他们的安全,见他们平安无事才放心。
东坡乡的乡长带着所有乡民迎接他们,「谢恩人善举,谢恩人善举!!」
百姓们不懂暗流涌动和官场上的弯弯绕绕,但他们知道谁对他们是真心实意地好,眼前的夫妻比宫里的庄妃娘娘好多了,给他们建的房子起码可以住五十年!
「下雨不会漏水,冬天也可以挡风!」
「恩人请受我们一拜!」
乡长带着所有乡民跪下向白曦和郁苍磕头,白曦和郁苍受了他们一礼。
他们被安排住进了乡长隔壁的屋子,明天是乡长家的儿子娶妻,住在隔壁会更方便。
时间从掌中流走,带来的是天气越发炎热。
乡下的夏天,有很多知了不分昼夜地在树上叫唤,每当白曦靠近,知了便不叫了,她一走又开始继续唱歌。
倒不是说它们叫得烦人,主要是白曦手痒想抓,它们不叫她听不见虫子具体在大树的哪个方位。
眼看白曦越来越没耐心,正欲强行抓只知了来玩,郁苍走过去问她,「吃西瓜吗?」
白曦被转移注意力,「好吃吗,甜不甜?」
「朕不知道,得你自己试过才清楚。」郁苍把白曦带离树边,生怕她一个生气噼道雷下来,到时候不好跟百姓解释。
说是吃西瓜,结果白曦被郁苍带到了井边,「漂亮宝贝,水里不长你说的西瓜吧?」
要是长西瓜的话,她应该早就吃过才对。
「水里是不长西瓜,但可以把西瓜抛进井水里,味道和冰镇过的一样好。」
白曦吞咽口水,凑到井边果真看见几个绿皮西瓜丢在井水里泡,她很快遇到一个问题,「井很深,漂亮宝贝,我好像拿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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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看了下自己的短手,和能掉进人的井底,没办法光凭手把西瓜捞上来,就在白曦要冒出鳞片控水的时候,郁苍提来个篓子。
篓子系了粗粗的麻绳,郁苍把篓子丢入井中,只见他晃了晃麻绳,竹篓便捞起一个西瓜。
郁苍把西瓜提上来,抱到一边的树下用刀切开,绿色的瓜皮露出红色的果肉。
「白曦,很多时候不需要用你的能力,也可以完成你想做的事,下次没提前告诉朕,不能随便乱来。」
不能随便使用自己的能力,白曦听得耳朵都起茧了,噘嘴好奇地观察给她切西瓜的郁苍。
「漂亮宝贝,我感觉你什么都会。唔~我的意思是你是皇帝,结果知道用井水泡西瓜,还知道怎么把它捞起来,我敢打赌,你朝廷里那些大臣的有一半都不知道!」
郁苍只把西瓜切了一刀,找来银勺让她剜着吃,「你是在夸朕吗?」
「是啊~不明显吗?」白曦接过大西瓜,一勺一口,「嘿嘿~真甜,冰冰凉凉的。」
白曦抱着一半大西瓜赞不绝口,郁苍见她心情好才提了几句,「为君者不能离百姓太远,朕登基之前,便去过很多地方。」
所以他改动的政令,都是以百姓为根基。
第179章 表达开心的一种方式
是夜,皓月当空,今夜的月色很好,皎洁的银月挂在高空装点暗色的苍穹,星星似乎害羞,躲在云层没出来。
白曦晚上睡不着,她觉得屋子里有些热,索性出来走走。
只有她一个人,郁苍没有和她在一个房间,别人家的地盘就算有「夫妻」的名头,也不好闹得太过。
白曦打算去井里看看,看看有没有白天吃的大西瓜。
漂亮宝贝说吃多了西瓜对肚子不好,只给她吃一个,太小气了,她自己去偷吃!
白曦打定主意,走在乡间的小道上。
东坡乡的村民大多家境不殷实,晚上连蜡烛都不敢多点,天黑便歇息,所以路上除了头顶的月亮光,没有旁的灯烛可供照明。
天黑的东坡乡和白天完全不一样,白龙在村子里转了几圈,发现自己迷路了。
「糟糕,我一定不能让漂亮宝贝知道我迷路了,丢死人了!」白曦坚决捍卫自己属于龙的尊严。
迷路的状态下是没有尊严的,白曦迷迷煳煳不仅没找到井,龙的感官告诉她离井所在的方向越来越远。
「路在哪呢?我怎么走到林子里来了?」白曦走偏,眼前的景象也逐渐变得陌生。
细碎的说话声从前面传来,听起来是一男一女对话的声音。
「有人在可以问路了」白曦靠近,问路的话卡在嗓子眼就被堵回去,因为她她她、她看见有人抱在一起亲!!
白曦用手捂住眼睛,可暧昧的声音不断传来,偏偏白曦耳朵敏锐,粗重的唿吸声钻入耳膜。
非礼勿视,白曦打算离开。
许是偷窥的人总是心虚,容易在离开的时候撞到东西,白曦踩中树枝,树枝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明显。
「谁??」男人反应过来,将怀里的女子拉到身后。
白曦嘆气,她只是想吃个西瓜而已。
白曦无奈地从暗中走出,尴尬道,「你们俩关系真好……」
男人是乡长的儿子,叫李盛,李盛认识白曦,是她帮了他们东坡乡,收起防备,憨厚的脸爬上红晕,不好意地挠头,「嗯,我们关系确实很好。」
马上就要娶到自己心上人了,和自己未来的妻子,关系能不好吗?
「哦哦。」白曦懵懂,「你们刚才……」
白曦想说自己刚才什么也没看见,结果李盛以为她要说什么吓人的话,毕竟他和心上人还没成婚被人看见不好,所以赶紧说,「刚才是我们表达开心的一种方式!」
说完他觉得不对,什么表达开心的方式,怎么听起来更不要脸了!!
李盛被捉,脑袋跟煮了一锅浆煳一样,支支吾吾半天想不到更好的藉口,而他身后的女子被人看见私密事,更是臊得恨不得挖条地缝钻进去,哪有胆子和白曦说话。
「哈??」白曦得到意外的回答,「原来这是你们人表达开心的方式??」
白曦刚开始学人的东西,她心想你们人和我们龙不一样,我们龙只有伴侣才可以亲嘴巴,原来你们人开心就能亲吗?
或许是白曦的表情太纯澈,太无辜,太懵懂,搞得李盛反倒不明白了,但是话都说出口了,面前的恩人好像也相信了,总不能自己把自己的台阶拆掉吧?
于是李盛郑重点头,「是的,我们很开心所以刚才才会那样!」
白曦艰难的消化,同手同脚的离开,「……你们继续。」
李盛哪好意思再继续,「恩人,刚才的事你能当没看见吗?」
「啊??」
「我的意思是,虽然我们很高兴,可是这种事也不好被旁人知道。」
「哦哦。」白曦点头,「你们放心,我都懂的!」
李盛目送她离开的背影喃喃道,「我怎么觉得她不懂啊?是我弄错了吗?」
他身后的女子道,「肯定是你弄错了,恩人是成过亲的人了,怎么可能会不懂。」
这种事,只要是个年纪大点的人都懂吧?
「傻大个,人家给我们台阶下呢,赶紧回去吧,都说了今天晚上不要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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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走回去的路上,不断思考刚才的话。
「人表达高兴是亲,唔~不仅是亲手背的亲呀?」
白曦抿抿嘴,又把手放到嘴唇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乱的脑袋又开始团成毛线,白曦抓住重点地记,「高兴就可以亲!!!」
「没错,高兴就可以亲!!!」白曦重复,试图让脑袋记住人与龙在亲上的表达方式不一样。
「什么轻?」郁苍出来找人,结果对方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轻什么重。
白曦骤然看见郁苍,吓了一跳,她记东西记得太入迷,对周围的一切失去感知,连有人靠近都没察觉。
郁苍见她反应这么大,「你怎么了?刚才遇见什么了吗?」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遇见。」白曦答应人家不说,不会告诉别人,就是她的眼睛,不停往郁苍的唇瓣流连。
郁苍被她盯得莫名其妙。
大晚上被喜欢的女人盯着看,又是黑灯瞎火,郁苍干咳别开视线,「你、你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白曦本来想要不要和郁苍表达一下高兴,可她迟迟过不了自己的坎,毕竟龙的知识根深蒂固,人的知识她才刚学。
所幸郁苍别开了视线,白曦也收回注视,「那个啥,我出来赏月。」
郁苍抬头,天空别说月亮,星星都没有。
「诶?刚才还在的。」白曦解释,「漂亮宝贝你信我,刚才的月色很好。」
郁苍冷笑,毫不客气地戳穿她,「你是不是出来找西瓜,从你身后的路左转就是今天白天的水井。」
白曦找了一晚上的水井,以这种方式找到,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你烦人!我不要和你表达高兴了!」白曦瞪了他一眼,气唿唿地走了。
徒留郁苍独自站在原地,「今天晚上到底怎么了?朕就说了一句没有月亮,不至于如此生气吧?」
郁苍追上去,不管白曦今天晚上如何奇怪,他都不会让矛盾留到第二天,天知道她一晚上能胡思乱想些什么?第二天会不会更生气。
为求稳妥,郁苍从井里捞了个最小的西瓜去找白曦。
第180章 矛盾不隔夜的奖励
白曦就是气郁苍哪壶不开提哪壶,关起门打算睡觉,不理郁苍了,结果听到敲门声。
这个时候来敲门,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不在,我睡着了!」白曦用被子蒙住脑袋,沖外面吼。
郁苍听她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就知道她把自己闷被窝里了。
嘴角牵起笑意,却不敢笑出声,怕惹得里面的人恼羞成怒。
「白曦,我给你带了西瓜。」
白曦顿了顿,旋即又大声说,「我不吃!!」
「朕切好了,你快来尝尝。」门外院子里有一套木桌椅,郁苍便是在那切的,「朕把西瓜中间,最甜的那一块都留给你,真的不吃吗?」
白曦这次沉默的时间比刚才长了不少,郁苍站在门外不催促,安静地等。
半炷香时间后,门从里面打开,白曦脸被被褥闷过,面色绯红,她这张脸说什么都没底气,虽然她现在本来就没底气。
好不理他了,结果被西瓜哄出来。
「西瓜呢?」白曦见郁苍两手空空。
郁苍侧身露出后面被挡住的桌子,上面的确有个西瓜被郁苍切好,他的那半中间最甜的部分,郁苍用勺子挖出来放在白曦的那份上,还贴心地把西瓜籽剔去。
白曦咽了咽口水,她问,「你自己去井里捞的,还是命令着火给你捞的?」
「嗯?」郁苍诧异白曦的问题,「朕给你准备的西瓜,为何要让阙火去捞?」
「因为你们人规矩多啊~我今天白天的时候,发现去井里捞西瓜的都是小孩和女人,没几个男人。」
好像男人去井里捞西瓜,很跌份。
郁苍把勺子塞她手上,「你别胡乱观察,想知道什么朕教你,这些你不用去学。」
「哦。」白曦接过勺子,吃了大口西瓜,「他们做得不对吗?」
刚接触人类知识的白龙,对什么都好奇,就像她刚下山的时候,什么吃的都要尝一遍。
郁苍想了想才和她解释,「此事朕不知道如何跟你解释,因为有些心照不宣的习惯,传承千万年,在夏国之前便有,很难分什么好坏对错,但对朕本人来说,不存在男人去井里捞西瓜很跌份,尤其是给你做这些。」
怕白曦听不懂,郁苍还举了个例子,「比如说你看东坡乡或者说整个夏国,男人很少进厨房,于朕来说进厨房和这西瓜一样,没什么不能做的,若你想尝朕的手艺,朕也可以去厨房。」
白曦听懂了,意思是他什么都愿意跟自己做,别人觉得很丢脸的事只要她想,他都会去做,白曦莫名就觉得很开心,西瓜都甜了不少。
「漂亮宝贝,你会做菜吗?」
郁苍摇头,「不会。」
「那你刚才还说给我做菜,骗我!」
「不是。」郁苍解释,「朕不会,但朕可以学,朕学东西很快,你现在想吃吗?」
白曦看了眼远处的厨房,又低头瞧自己手里的大西瓜,「现在暂时不想,我现在只想吃西瓜。」
郁苍便答应她,「下次想吃的时候再告诉朕。」
有他这句承诺,白曦吃进嘴里的西瓜和糖一样甜,甜得她也想为漂亮宝贝做什么,可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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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啦!漂亮宝贝,你过来,坐我这边!」
白曦和郁苍现在的位置是隔着桌子,面对面坐下,郁苍不明白她要搞什么,但还是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他一坐下,白曦就飞快偏头,亲了他一下面颊。
亲-他-面-颊!
亲-他!!!
郁苍震惊地凝视白曦,手指指腹不可置信地摸自己刚才被亲过的脸,又不敢真的碰上去,怕把她留下的触感蹭掉。
「你、你——」聪慧如郁苍,执掌江山的君王此刻大脑卡壳,一片空白,连话都说不出。
白曦见月光下运筹帷幄,任何事都胸有成竹的漂亮宝贝,居然被她亲懵了,表情好笑得不行,又补了一下。
在她要撤回来的时候,被郁苍勾住后腰,反客为主对那抹粉色的双唇印了下去。
白曦脑袋要炸了!!!
她亲漂亮宝贝的脸,就是因为还迈不过自己的坎,结果漂亮宝贝他居然直接亲过来。
「唔,我…等等下……」白曦想说你大可不必如此高兴,我现在没那么开心了,结果郁苍根本不给她说话挣扎的机会。
郁苍怎么可能给她说话的机会,白曦亲他,是不是代表她已经接受他,是不是代表她也对他心动呢?
郁苍但凡现在还有理智,就能发现白曦的眼睛里毫无爱欲。
白曦想吃西瓜,结果漂亮宝贝高兴地亲她不说,还把她往房间抱。
但凡和吃东西有关都是大事,白曦动真力把郁苍推开,「我要吃西瓜,不要睡觉!」
你不要把我抱去睡觉,我还没吃完呢!
白曦抿了抿唇,刚才漂亮宝贝亲得好用力,她嘴巴痛。
郁苍被白曦推开,才恍惚回过神来,「吃西瓜?」
啊?
不是他想的那样吗??
「对啊,吃西瓜。」白曦手里抱着的西瓜,差点被郁苍撞掉。
白曦用勺子勐剜一大块西瓜塞嘴里,「我今天晚上很高兴,漂亮宝贝能感受到我的高兴吗?」
郁苍胸口有一团火,而白曦说的话就是一盆寒凉刺骨的冷水,冷水泼下,烈火熄灭。
郁苍欲言又止,目光锥子似的凿向白曦,像是要看透看清她,其中令人辨不明的情绪如暗流涌动的漩涡,要把白曦卷进去。
白曦感到不安,「漂亮宝贝?」
郁苍收回视线,火速退开白曦身边,「你刚刚是在和朕表-达-高-兴?」
「是啊,漂亮宝贝之前说高兴不仅是笑,不仅是亲手背,原来还有亲……唔,亲我们刚才做的事。」白曦表示自己学到了。
郁苍在心中长嘆,他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因为他养的龙终于肯亲他了,可她亲他的出发点,貌似和他想像中的不一样。
郁苍用宽大的衣袖遮住自己的下腹处,才从椅子上站起来,「朕去沐浴你……」
郁苍想说你吃完你该死的西瓜赶紧睡觉,触及白曦绯红仿佛上了胭脂的唇瓣,喉结滚动,什么也来不及说快步离开。
他急需冷水冷静!!!
第181章 恩人与郎君~
第二天是乡长家娶妻的大日子,天不亮隔壁乡长家的院子就闹出动静。
白曦被吵醒了。
出门欲去隔壁凑热闹,看看人类是怎么娶妻办喜事的,结果门还没出,就遇到了等在院子里的郁苍。
郁苍坐在椅子上,丝毫看不出昨日的窘态,一身黑衣云纹描边,不似身在乡野,仿佛还在皇宫指点江山。
他身前的桌子上摆了早膳,询问白曦,「你要去隔壁?」
「嗯!」白曦走过去吃早膳,「想去看看。」
夏国娶妻的流程是,迎娶新娘前男方的家中会聚集很多至交好友,一起去岳父家迎娶新娘,所以郁苍是不会让她去的。
「隔壁不好看,成亲是新娘的主场,新郎只是陪衬。」郁苍没有因为吃醋,拒绝白曦参与宴会,重新为她指了条路,
「朕帮你打听好了,从这里走到底,左拐后再拐两个弯,最热闹的那户人家就是今日的主角,你可以去那看。」
那里都是女子,没有碍事的男人。
白曦不怀疑郁苍的话,吃完早膳就往新娘家走,走了两步发现郁苍没跟上,「你不去吗?」
郁苍说,「朕在这里等你。」
新娘的院子,他也不能去。
「好吧……」尽管白曦奇怪也没说什么,按照郁苍的指路去见新鲜玩意儿。
白天的路是不会迷路的,何况今天东坡乡就这么一桩喜事,家家户户的妙龄女眷都往一个方向赶。
新娘姓陈,名叫陈姝,便是昨夜白曦见到和李盛在一起的女子。
陈姝见到白曦,想起昨夜的事脸皮薄,起初还不好意思,见白曦丝毫没旧事重提的意思,更没有用此事打趣她,心生好感,与她接近。
「卯时刚至,恩人不知有没有用过早膳,这是新出炉的点心,我娘亲手做给我垫肚子,望恩人不嫌弃。」陈姝把还热乎的糕点给她。
白曦吃过早膳,虽然现在还能吃得下,但是她没吃,「我不嫌弃,但这是你的糕点,你还是快点吃吧,不然等会该饿了。」
陈姝的几个好姐妹附和,「是啊是啊,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得忙一天呢,多少吃点~」
陈姝不好再推脱,这才把东西吃了,又取干果蜜饯出来和白曦分享,白曦接过,「新婚之喜,大吉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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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给她赐福,往后陈姝的气运会很好,会有个安稳顺遂的一生。
陈姝不知道白曦的赐福,娇羞地笑着道谢。
陈姝需要描眉上妆,白曦和她的几个姐妹坐在旁边,听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陈姝,我真羡慕你,能找到李盛哥当丈夫,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他疼媳妇啊?」
「李盛好是好,可我们陈姝也不差,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我们陈姝会打算盘会算帐,在城里还有活干呢!」
「要我说他们俩都好,两个人谁也插足不进去呢!」
「对,陈姝你之前还气李盛和梅娘走得近,李盛怎么可能和她在一起?」
陈姝坐在铜镜前梳头髮,「李盛的品性我当然知道,可女孩子接近她我就会吃醋,这是两码事,谁不生气有女孩子靠近自己的男人,李盛他可是我的人!!」
白曦吃果干的动作慢慢停住,「啊?靠近生气,是你的人?」
「对啊!」陈姝铜镜看白曦的影子,「恩人,你与你家那位,想必也是如此吧?」
白曦差点没被果干噎住喉咙,「我家那位,呃——」该怎么说,他们的身份是用来骗人的呢?
身份是用来骗人,可旁人不知道,在大家眼里白曦和郁苍在一起是金童玉女,一对璧人。
陈姝的姐妹也问,「恩人,你与那位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也遇上外面勾勾搭搭的小娘子?」
「一定会吧?恩人的郎君行商见多识广,又长得一表人才,乡长与他说话的时候都战战兢兢,这般有才华的男子,外头的小娘子喜欢得紧。」
「恩人,有没有啊,您与我们说道说道呗~」
白曦心不在焉的用手指抠果干。有没有?貌似没她们嘴里的说的,可庄妃的影子冒出来,「是接近他的女子都算吗?」
「当然,全部都算!」
「哦,那有。」白曦说。
有人追问,「你是不是也很生气?」
白曦想起她看郁苍与庄妃弹琴的画面,重重点头,「生气!!」
气得东坡乡都塌了。
白曦:「就像你们刚才说的那样,我也不是信他,主要是看见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就控制不住。」
陈姝微笑,「正常,喜欢的男人哪允许旁人染指半分!」
「喜欢的男人?」
「是啊,你不是喜欢你的郎君吗?」
——唔,不是郎君,他是我的信徒。
陈姝:「只有喜欢在意的人,才会在乎他身边的女人,我改不了我嫌弃他身边女人的毛病,我与他成只会更变本加厉,允许他看我一个!」
白曦的脑袋正在超负荷运转,陈姝和李盛的感情她不明白,可她知道自己也在乎喜欢漂亮宝贝,他身边凑过来的人就是觊觎她的东西,很讨厌!!
神明占有自己的信徒,应该也可以吧??
白曦脑袋里的杂乱的毛球,似乎逐渐松开,露出头绪。
接下来陈姝和她的姐妹们,话题又回到陈姝身上,毕竟陈姝才是今天的主角,于是没人注意到白曦的出神。
待陈姝梳好头,穿戴好凤冠霞帔,外头也响起动静,媒婆敲门来说,「吉时到!新郎官来接人了!」
陈姝一听,和她的姐妹们一起七手八脚把盖头盖上,扶着陈姝出去。
白曦自然也跟着出去,于是她看见李盛身后,站在熙攘人群之外的郁苍。
他周身的贵气和淡漠威严,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一眼就能看见。
白曦绕过接亲的新人,从旁边走向郁苍所在的位置。
郁苍看见白曦,同样向她靠近,白曦一身素色,为表喜庆用红腰带扣起衣裙,本就灼灼的容颜更加出挑,同样是人群里一眼瞧见的风景。
「你怎么来了。」白曦说,「你不是不来的吗?」
郁苍:「不一样,我来接你。」
第182章 当年,白龙也曾恣意随心,降下惩罚
郁苍说来接白曦时,另一边的李盛也接到了陈姝。
周围的宾客爆发出巨大的欢唿声,敲锣打鼓吹唢吶的声音也响起来。
「吉时到,新娘上花轿!!!」
喜婆唱呵祝福词,「凤凰于飞,梧桐是依;雍雍喈喈,福禄攸归!」
白曦注视陈姝上花轿,同时她的手被郁苍牵起,郁苍牵得很用力,白曦能感受到他不一样的情绪,没有挣扎。
「漂亮宝贝,今天的陈姝光梳妆打扮就花了一个时辰,可是却要盖着盖头,旁人都瞧不见。」
龙是喜欢炫耀的生物,白曦倘若有好看的衣服,和喜欢的闪闪亮,一定会穿出去和大家炫耀,所以她不能理解。
郁苍没和她解释什么盖头是成婚的习俗,或者扯书上的盖头是遮羞和辟邪之类的话,而是道,「好,你以后要是成亲,可以不用盖盖头。」
白曦先是点点头,表示自己肯定不盖,闷得慌,顿了顿她又觉得不对,「我是龙,才不跟你们人一样成亲呢!更不会盖红盖头!」
郁苍不可置否,安静地牵着白曦的手,和她一起走在送亲花轿的最后方,又陪她去李盛家喝喜酒。
白曦不知道又想做的事,郁苍一一陪她去做,她不懂的郁苍便教她,譬如给喜人喜钱,郁苍以白曦的名义,给李盛和陈姝两位新人包了个厚实的大红包。
李盛拿到红包不肯收,「恩人帮我们东坡乡良多,怎好收你们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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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的要的,是我给陈姝的,你拒绝没用,你帮她收着吧!」白曦把钱重新塞回去,眉眼弯弯,纯澈灵动,「她说的一些话我觉得很有道理,我该谢谢她~」
什么话?
郁苍挑眉。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酒过三巡,金乌西坠,天边的晚霞以苍穹为画板,晕染出绚丽的粉紫色。
郁苍和白曦都喝了点酒,白曦的那杯用水兑过,奈何属实龙不胜酒力,依旧晕乎乎的,郁苍便带她去村子周边转,散散酒气。
白曦先是看看郁苍,又去看东坡乡的新房子和人,醉意的眼睛朦胧又脆弱。
「漂亮宝贝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生气不敢随便发脾气,因为我发脾气总有很多人死掉。」
郁苍皱眉,停住脚,悠闲放松的状态迅速变化,黑眸犀利地盯着白曦,「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白曦打了个酒嗝,「事实就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有些话白曦正常状态下不会说出来,今天被酒灌醉,风景又好,让她放下心防,说出了心底最深处的不安。
「你可能只看过秀山和东坡乡,在九百年前,越国还在的时候,我经常发脾气,把所有人闹得每天晚上都不敢睡觉。」
刚上岸的龙,想去看看岸上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所以她毫无防备,告诉旁人自己是龙,告诉旁人很多关于龙的秘密,譬如千岁成熟期,譬如这个时候的龙是最虚弱的。
然后她被关起来,失去了很多龙鳞,身上也很疼,哪哪都疼。
「我疼得难受,他们睡不着我也睡不着,后来有一次我出去,我想的是人让我这么疼,干脆让他们全部死掉好了!!」
刚出世没多久的龙,玩心未定,调皮得像个胡闹的孩子,想的是谁欺负了她,那么他所代表的种族都得死!!
「我发脾气,死了很多人,出去的路上全部都是血,我一脚踩下去鞋子都踩脏了。」白曦低头,她现在的绣花鞋是白色,绣着好看的花草,落在她眼里恍惚又变成红色。
「天很黑,地动山摇,我每去一个地方,都有人害怕躲着我,哪哪都在打雷,噼里啪啦的雷声都挡不住他们骂我的声音。」
「等我冷静下来,四周全是尸体,有小孩哭,让我还他娘亲和哥哥姐姐,我还不起,我只会控水,不会起死回生。」
第一次震怒的龙,血流成河,所有人都说她错了,身边都是同一种声音,说得多她也开始动摇,反思自己的行为,唯一坚定的事是让越国灭亡,给一个之前给她送药的男人赐福,便有了夏国。
「我在祁山睡了很久,醒来之后,夏国的山川河流被我的龙气滋养,与我密不可分,我更不敢生气,便一直待在祁山,不出去了……」
白龙很爱玩,她的心智还留在以前,可时间在她睡觉的时候过去,一晃九百年,依旧什么也不懂。
郁苍喉头干涩,像是被刀刮过,心口翻涌上血腥的味道,白曦每说一句话,他的心脏就随之抽痛一次,绞得鲜血淋漓,伤得体无完肤。
「不是这样的白曦,不是,你别乱想……」郁苍上前想抱住白曦,可被白曦躲开。
「漂亮宝贝,是的!就是这样的!你看秀山,看东坡乡,你是我的信徒不会怪我,可他们会,等他们知道是我做的,肯定又要说很多很难听的话!!!」
白曦痛苦地抱着脑袋,有些记忆太苦,光回忆起来就很疼,那些咒骂的话,她不想听第二次。
「是谁教你这些的!!!」郁苍心惊,强行把白曦抱进怀里,「和你没关系,你听朕说!」
「秀山的事是朕安排不周,未能及时斩草除根陷入埋伏,被人追杀,让你陷入危险;东坡乡也是朕让你心里不痛快,所以秀山和东坡乡会出事,都是朕的原因,就算有错,也是朕的错,朕的责任,朕被指责!!!」
「江山出事,是君王的责任,和你说这些的人,是他们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才会把这些全部归在你的头上!!!」
推卸责任多简单,上下嘴皮一碰,自己仍旧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将旁人打入地狱。
郁苍眼眸盛着杀意,「白曦,朕无法回到过去,帮你反驳他们,等朕找到越国以前的祖坟,叫他们挫骨扬灰,不得安生!!!」
郁苍杀气太强,昭然的杀气恐怖地席捲这片天地,白曦不稳定的情绪因为郁苍,终于抽离自己的思绪,把眼睛放在郁苍身上。
她从没见过如此强大又陌生的漂亮宝贝。
第183章 有人不怀好意,别听他们胡说
「白曦,你只要记住,想生气便生气,错的不是因为你生气,是惹你生气,和无法保护你的人。」
白曦心逐渐安静下来,「其实我也知道,惹我生气的人和事有错,可是我心里……」
「心里还是会想,倘若自己没生气,是不是不会发生这些?」郁苍接过她想说的话。
白曦怔怔地点头。
郁苍:「那是因为有人告诉你,你是夏国的龙脉,帝王每年供奉你,你就该回报他们,稳住这片山河。」
年復一年,转眼九百年重复一件事,再穷凶极恶之人都会被超度,何况是本就纯洁无瑕的白龙?
郁苍心疼地抚摸白曦的面颊,「把那些忘掉,你说你让朕教你人类的字,便听朕的,朕会教你,带你去亲自去体会去看,就如我们去衙门审案,去参加喜宴一样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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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郁苍身上的杀气还没有收回去,可他看白曦的眼神极致温柔,语气十足的耐心,带着和白曦商量的口气,问她愿不愿意。
在郁苍这里,白曦有无数个选择,每个选择都是她自己的意愿。
白曦盯着他倒映自己的眼睛,跟随他的注视点头。
郁苍在她答应后第一句话就是,「那就先忘记你是龙脉,夏国没有龙脉。」
白曦张嘴想说什么,又将话咽下。
郁苍以为她是被当作龙脉许久,一时间不适应,便没追问。
慢慢来吧,总有一天他会斩断她和夏国的联繫……
是夜,天空被繁星掩盖。
为喜事忙碌一天的东坡乡,在夜幕降临后逐渐陷入安静。
东坡乡乡长今年五十五岁,儿子成家娶妻,他心里激动,趁着夜色还不忘上山去给亡故的老妻上香,絮絮叨叨把今年一整天发生的事告诉她。
「原本是想明天早上和你说的,可我等不及,老伴,俺们小儿子也成家喽~」
乡长上完香,下山之际遇到河流,听说此河通向大海,是夏国主干河流宓江的一条分支。
李根生从怀里拿出一张符纸,是他年前去归墟山求来的平安符,说是能祈愿安康,保佑平安,不做法事也能达到目的。
李根生之前不捨得用,今天儿子成亲,才把自己求来的平安符丢入水中,嘴里念念有词,又向符咒沉下去的方向磕头。
东坡乡另一处,白曦今天又是早起参加喜宴,又是醉酒说了心底难过的事,早早睡下,在李根生将符纸丢入水中后,暗暗皱眉,脚踝处不起眼的地方亮起鳞片,鳞片飞快闪过一丝黑气,快得一闪而逝,熟睡的白曦毫无察觉。
晨光破晓,金色的暖阳从东边升起,光亮刺破窗户,照进白曦的床畔。
白曦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没动,也没有任何要起身的意思。
「好疲惫呦~刚睡醒还这么困,果然酒喝不得。」白曦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滚,才起身穿好衣服去门外。
门外的郁苍依旧等在那里,面前摆着早膳,仿佛不管白曦需不需要,他永远都在。
「醒了?」郁苍收回自己用内力温粥温菜的手,「比朕预估的时间晚了点,昨夜没睡好?」
「睡好了。」白曦才不告诉郁苍,自己可能是昨天喝酒喝得身体疲惫。
昨天的喜酒郁苍不给她喝,是她自己抢来喝,喝完还丢了人。
白曦有意掩饰,结果话落便打了个哈欠,当场破功。
白曦:「……」
「你听我解释!」她说。
郁苍抬手示意——行,请开始你的表演。
「算了算了,我承认我酒量不好行了吗?」真给白曦狡辩的机会,白曦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漂亮宝贝,我不懂酒不也是水吗?为什么醉龙呢?」
郁苍同样不知道,龙居然是一杯倒。
「一定要回答的话,便是人也有酒量好和酒量差的人,你们龙估计也有??」
白曦不承认,「我们龙很厉害,你胡说,我一定是没喝习惯,等下次喝习惯我就不会醉了!」
郁苍:「还喝?」
白曦:「有问题吗?」
郁苍想说有问题。
白曦用手重重敲了敲桌子,敲得木头桌子快散架报废。
郁苍:「……没有问题,喝酒的时候记得和朕说。」
朕好提前命人熬煮醒酒汤。
今天该启程回宫了,用完早膳白曦便和陈姝辞行。
陈姝拿了盒糕点给她,「上次你没吃到,这次我天不亮就起来做,你在路上吃。」
白曦收吃的收得很顺手,没吃过的东西她通通有兴趣!
作为回礼,白曦拔了一支头髮上的宝石金簪给她,「你会无病无灾。」
等马车离开东坡乡,离开望县,有衙役的快马驶来,「皇上有旨,东坡乡乡长接旨!」
「什么,乡长病了?没事没事,不用勉强起身,圣旨是写给陈姝夫妻的,他们人呢?」
陈姝和李盛对视,都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迷茫。
「这位大人,我是陈姝,请问圣旨真的是写给我的吗?」
皇上认识她?
什么时候的事??
燕京城日理万机的皇上,会认识她一个乡野之人?
传旨的衙役说,「你们还不知道吧,前些日子来你们村里的商贾夫妻,就是皇上和当朝国师!」
「什么!!!」陈姝震惊,差点没被吓晕,「他们是皇上和国师,怎么可能?」
陈姝不是质疑他们的身份,是那两人实在不像,恩人的郎君,不对,是皇上还去井里捞西瓜呢!!
堂堂皇上,一国之君,会做这种事吗?
衙役回答道,「千真万确,不是皇上怎么能下圣旨,你们两人赶紧接旨吧!」
陈姝和李盛,以及听到圣旨的所有东坡乡百姓,赶忙跪下磕头。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先是夸赞李盛和陈姝一番,后来又给他们安排了差事,尤其是陈姝,安排进了县衙管帐。
「皇上赏识陈姑娘,明日陈姑娘便可凭头上佩戴的髮簪,去衙门报到。」
衙役偷偷说,「现在望县的县令是以前的泰州刺史,姑娘干得好往日前途不可限量,皇上说了,未来刺史能官復原职。」
陈姝诚惶诚恐,「民女何德何能,能得皇上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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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答道,「皇上说这是您应得的奖励,您也不必妄自菲薄,他调查过,您完全可以胜任。」
既是奖励,同样是安排合适的人去合适的地方。
陈姝:「民女还有一问,皇上与国师是以夫妻的身份来到东坡乡,他们……」
接下来的话陈姝没说,衙役听懂了,「上头没有明确的解释,我们私下猜测,说他们这么做是为了方便调查东坡乡赈灾银饷一事。」
陈姝回忆,想说不像,两人的关系明明没有那么简单,可她也没有继续追问,有些事自己懂就行了。
第184章 杀人诛心,白曦的乐子
燕京城,皇宫。
庄妃这几天眼皮跳得厉害,她用手指按住跳动的右眼皮,右眼皮依旧在指腹下不停跳动。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本宫近日为何总觉得有大事发生?」
商陆替她沏茶,「娘娘多虑,您不是已经派大人去瞭望城吗?有大人坐镇指挥,望城出不了事。等大人和皇上回来,您便解开禁足,从怡春宫出去。」
庄妃想到望城的布置,心里安心不少,「等本宫从怡春宫出去,定要好好再拜会一下白曦。」
商陆问,「娘娘您还要讨好她?」
「不至于讨好,是不能与她结怨,皇上的心还放在她那,与她作对本宫讨不到好。」
庄妃谋划,「本宫要告诉她,自己对她没有威胁,以后本宫要的不是皇上的心,是要握紧手里的权利。」
掌管后宫,统领百妃的凤印才是她的目标,与白曦的国师之衔,井水不犯河水。
「皇上不会将她纳入后宫,凤印才是最重要的。」
商陆夸赞,「娘娘英明。」
主僕二人在房中制定计划,突然门外有信使来报,说是有望城给庄妃寄来的信。
「定是大人发来报喜的。」商陆去门外取信。
「等等。」庄妃右眼皮跳得越来越厉害,「父亲给本宫寄信也是走暗线,怎会堂而皇之把信放在明处送来?」
他们密谋的计划,可不兴放在檯面上说。
商陆是高兴坏了才没想到这点,忧心忡忡的望向庄妃,「娘娘……」
「无碍,信都送来了,你去取吧。」庄妃毕竟是庄妃,很快收拾好心情,命商陆去取信,她倒要看看这封明面上的信,到底是谁送来的,写的是什么。
商陆很快回来,手里的信件很厚,将信封都塞得鼓起来,庄妃把信上的火漆拆开,将信取出翻阅。
尽管她早早察觉不对,有心理准备,在看到信的内容后,还是忍不住抬手砸碎了手边的杯子和花瓶。
「白曦!!!你好得很!!!」
信是白曦寄来的,她请了个说书先生,将当天在望县衙门审案的情景,以说书的形式写给庄妃,力求活灵活现,生动形象地展示当时的场面给庄妃看。
庄妃哪能受得了这个气,「她把表弟杀了,望城的二伯还有我爹全部抓了起来!!!」
「她送来的这封信,是挑衅本宫!!」庄妃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将信揉成一团丢了出去。
商陆从地上把信捡起来,看清楚里面写的内容,吓白了脸,「娘娘,怎么办?望城是您的老家,国师把闻家一锅端了!」
庄妃不断深唿吸,调整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保持冷静,「望城的老家,本宫没有放在眼里,那群亲戚本来就无用!可白曦沖他们去,不是打我的脸吗?」
「还有闻建功那个蠢货,居然招惹到皇上面前去了,东坡乡重建何等重要,怎么派个废物去督工!!」
庄妃看不起老家那群人,死活与她无关,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扯到她!!
好在她入宫后名册就不在闻府,上了皇室的玉牒是后宫的宫妃,否则铁定被牵连。
「为今之计,只有先保住父亲的性命。」
闻劲现在不是太傅,可他也收过不少学生,这些学生好歹会给他几分颜面,在燕京城走动也方便。
庄妃的脑袋不断分析,争取将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
「商陆,本宫还有些银两,你带下去送去望县,去牢房上下疏通,打点一二。」
白曦给庄妃寄信,就是膈应她。
在信还没寄出去之前,她便预料到庄妃的表情有多精彩。
「我送她的这份惊喜,真是妙极了!」白曦算算时间,信应该已经送到庄妃手里,「漂亮宝贝,我这招杀人诛心如何,是不是这样用的?」
杀人诛心,是白曦新学的成语,郁苍还教了白曦用法,白曦现学现用,直接用到庄妃身上。
人类不仅有五花八门的刑罚,还有稀奇古怪的鬼点子,都比用雷噼人好玩多了!
郁苍正在看舆图,他们还没回皇宫,更不在回宫的路上,郁苍临时有事,调转了马车方向,见白曦玩得如此开心,配合道,「嗯,用得不错。」
他以前把庄妃当成白曦的乐子,以为她能让她高兴,便默许庄妃进入延英殿,后来知道自己误会,立刻断了庄妃的路,没想到庄妃从某中程度上,又一次真的成为白曦取乐的乐趣。
「若讨厌一个人,你可以多玩会。」郁苍说。
白曦用鼻子哼了哼,「当然讨厌她了,讨厌的不想她出现在我面前!!」
白曦很少嫌弃一个人,郁苍闻言从舆图上收回视线,「白曦,朕还未问你,你为何对庄妃如此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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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黑色的眸子有几分暗藏的期待,像个钩子,想勾点东西出来。
白曦想也没想地说,「因为你是我的信徒,我不喜欢你身边有别人~」
「别的人是指男人还是女人?」
「当然女人。」白曦盯着他,「漂亮宝贝,我不喜欢你身边有除了我之外的女人!!」
白曦坦诚地说出心里的想法,有些事她不清楚便罢,清楚白曦不会藏着掖着。
她打直球,反倒把问问题的郁苍撞得头晕目眩,郁苍细细观察她的表情,没有爱欲,却很认真,「这些事是你之前就清楚,还是在东坡乡弄清楚的?」
「东坡乡。」白曦把陈姝和她说过的话,告诉郁苍。
郁苍听完嘴角笑意越来越深,深得能从他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察觉出明显的愉悦,「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你在东坡乡的时候,会主动亲朕。
东坡乡的喜宴,果然没白参加。
白曦澄澈如水的眼睛迷茫,「什么这样那样?」
「没什么,朕离开东坡乡的时候,留了一道圣旨,看来朕猜对了。」郁苍最初不确定是因为陈姝,全凭他敏锐的洞察力和猜测。
他的龙说,她不喜欢他身边别的女人,她的龙会吃醋了。
郁苍彻底看不下舆图,带白曦乔装打扮去街上闲逛。
他给她买了很多她喜欢吃的甜食,还有很多件她用不上,可他就是想给白曦买的成衣、饰品、香囊等等物件。
金鳞卫很无语,「以前帮小主提包就算了,怎么今天皇上也开始疯狂採买?」
买的还是一回宫,就穿不上的衣服。
皇上,你清醒一点!!!
第185章 找人,不怕遭天谴吗?
经过几天的赶路,白曦被郁苍带来一处名叫幽冥山的地方。
这地方光听名字就阴气森森的,白曦还没靠近就觉得冷。
「漂亮宝贝,好冷,前面的气运好差。」白曦冷得不断搓手。
郁苍将披风盖在她身上,「好点了吗?」
披风上有郁苍的气味,清冽悠远,宽大的披风将白曦牢牢罩住,鼻尖全是他的气味。
「好多了。」白曦因为冷,终于不嫌弃披风系在身上重。
郁苍:「白曦,朕要入山找人,你若觉得不舒服便留在客栈,朕会把阙火留下来保护你。」
白曦摇头,「我和你一起去!」
郁苍不同意,「你不是觉得冷吗?在客栈等朕,朕会尽快处理完事务,时间来得及还能赶回来陪你用晚膳。」
现在早膳才吃完不久,郁苍得晚膳回来,白曦说什么也不同意。
「我不是冷,是太阴凉感觉不舒服,就像你们人说的风水不好,进入凶宅的感觉。」白曦说什么也得跟着,「风水不好的地方,带上我风水就好了,你不答应我,是要拒绝我吗?」
话说到这份上,郁苍再不带她去,白曦就要闹了,郁苍只得松口,「好,系上披风,别解下来。」
白曦跟着郁苍进山。
幽冥山名字不好,占地面积却很广,贸然进入深山很容易迷路。
当地人常说幽冥山闹鬼,不敢随意上山,就连猎户也不敢深入只敢在外围狩猎,是以幽冥山从外面看像一座荒山,甚至不知道从哪飘来的纸钱,纸钱有些挂在树梢,有些飘在脚下,有些年份久远地和泥土融为一体。
郁苍要进去找人,从几天前开始便一直钻研舆图。
在郁苍脑子里,有完整的幽冥山舆图,他强大的记忆力可以将舆图带入实处,舆图上每一道坡,每一个转角都能迅速对应眼前的路。
一行人安静地上山,阙火和金鳞卫警惕四周的环境。
山中鸦雀无声,安静得诡异,还会时不时碰到孤坟,和死人身上的各种部位骸骨。
「小心,有暗器!」
林中飞来羽箭,郁苍不慌不忙地指挥,「呈圆形摆好阵形,注意脚下的路有没有暗器。」
金鳞卫一番搜查,果真从脚下的草地里翻找出改装过的扑兽夹,倘若他们因为应对从林中飞射而出的箭雨,一脚踩中,脚非得废了不可。
「箭是前菜,这些扑兽夹才是主菜!」有金鳞卫骂道。
白曦被郁苍护在中间,白龙敏锐的感官可以闻到人的气味,可山里的暗器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没有人,就算是她,也不清楚前面都有哪些陷阱。
好在郁苍引路指挥得当,一行人有惊无险地往幽冥山最深处走去。
「前面没路了。」探路的金鳞卫回来,他们面前是一面凹凸不平的石头山体。
「有路。」郁苍迅速对应着舆图,递给阙火一个眼神,阙火带人上前,搜寻一番没找到机关。
「破开!」郁苍命令。
阙火运起内力,可惜毫髮无损。
好像前面挡着的,就是一座山。
郁苍不会怀疑自己的判断,根据地形推测,这里最容易,也最适合藏人。
他将白曦留在原地,自己亲自上前。
磅礴的内力在郁苍掌中,衣袖无风而动,郁苍清冷的黑眸盯紧一处,飞快打入一掌。
在他的掌下,坚硬的石头寸寸碎裂,蜘蛛网般的痕迹以郁苍手掌为中心四下散开。
「退后!!」郁苍回到白曦身边,将白曦带离原地,只见刚才还拦着他们的山,竟然破开露出一个可供人行走的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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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护着白曦,掉落下来的沙石全被郁苍挡住,没弄脏她白色的裙摆。
「何人擅闯我族墓穴!!」郁苍没找到机关,强行破山,闹出的动静把守山人引了出来。
他们各个身穿丧服,头戴白巾,是为人守孝的打扮。
郁苍牵起白曦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墓穴吗,朕来对地方了。」
郁苍挥手,「来人,杀进去!!」
金鳞卫训练有素,战斗水平数一数二,没一会就把门口的人解决。
「走吧。」清理完挡路的石头,郁苍带着白曦进去。
白曦可算知道刚才穿丧服的人,为什么说这里是墓穴,因为从门口进去穿过甬道,里面是一座被挖空的山。
山壁凿成台阶,一层又一层,层层叠叠放着数不清楚的棺材。
难怪她觉得阴冷,原来这里有这么多死人的骸骨。
「就这么点?」郁苍环视一圈,口气不满,「据朕所知,越国建国四百年,共有二十三位君王,君王的殉葬妃嫔都不止这么点。」
越国!!
白曦瞪大眼睛。
她的手很冷,郁苍抓着她为她输送内力。磅礴可以破开岩石的内力,也能如涓涓细流,用来给白曦驱寒,更给她坚定不移的安全感。
郁苍的话没人回答,之前抓来的几个守山人表示,「什么越国,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呵呵~」郁苍冷笑,「越国灭国,你们的祖先若知道自己遗留下来的后人,竟然连自己身份来歷都不敢承认,作何感想?」
被抓的几人面露痛色,郁苍挥手,金鳞卫拿出火把,丢在最近的棺材上。
棺材都是木质,遇火则燃,烧出来的明火落入守山人眼里,痛得他们眼眶通红,露出血丝。
「你自称为朕,是现在夏国的君王?!」他们问。
「不错。」郁苍傲慢道,「朕很巧是夏国第二十三代帝王,你们越国皇帝二十三位只有四百年的歷史,夏国有九百年不止。」
郁苍从进门开始,每一句话都是在挑衅守山人底线。
他说越国很差,很-没-用!!
「如此短的在位时间,连夏国一半都不到,看来越国没有稳坐江山的实力,才会灭国。」
郁苍骂起人来,把守山人刺激得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挣开金鳞卫的钳制,举刀杀了郁苍。
他人都没走到郁苍面前,就被金鳞卫解决了。
「在朕的王朝,对朕不敬,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郁苍是对他们说,同样是对这山里无数棺材说。
「朕不知道你们是越国的什么人,里面有没有越国君王的棺材,朕今天来,就是要把你们扒出来,不得超生。」
郁苍命金鳞卫点好火把,「在朕的江山,朕的领土,容不下你们牌位,也容不下你们的魂!」
郁苍说得放肆,直到终于把暗处的老者激怒。
「大胆,你竟敢冒犯逝者,不怕遭天谴吗!!!」
第186章 朕不喜欢违逆命令的人
从暗中走出来的老者,同样是一身素白的丧服,头戴孝帽,他杵着一根木头拐杖,在旁人的搀扶下走出来。
他看起来是这群人的领头人,浑浊的眼睛死死瞪着郁苍,「逝者为大,夏国皇帝连这也不清楚吗?」
「不清楚。」郁苍负手而立,藐视一切,「朕只知道,如今是夏国的天下,朕是夏国的君王,天下之间朕最大!!!」
何为皇帝?
何为一国之君?
竟在他面前,用前朝死人的骸骨跟他称大,简直是笑话!
「你称唿朕为夏国的君主,见朕不磕头跪拜,看来心里还是放不下你们越国,在仇人的江山中苟延残喘,滋味不好受吧?」
郁苍一句话点明了这群人的态度。
不错,老者姓公乔,单名一个復字,公乔是越国的国姓,復有復兴之意,任何曾经坐上那个位置的人,都不会轻易放手。
如今的公乔一族,在夏国蒸蒸日上之际,怎么会不想自己倘若还是皇子皇孙,会不会有另一番风景,会不会天下都匍匐在自己的脚下,享尽荣华富贵。
所以他们沉溺过去,披麻戴孝,忘不掉曾经的荣光,终日守着一堆骸骨怀念往昔。
「让朕为你们的逝者低头,岂不是用朕身为夏国君主的身份,向你们亡国的越国低头,你们算盘打得真好!」
公乔復被戳穿,神情极不自然,他的确想要用死了的人,唬一唬郁苍,结果他心里根本没有对鬼神的敬畏。
郁苍命金鳞卫搬来一张干净的椅子,安顿白曦坐下,她成为剑拔弩张的双方中唯一坐下的人,而郁苍则移步站在她身后,是守护的位置。
郁苍问:「你们认识她吗?」
公乔復仔细打量坐着的白曦,见到女子一身白衣烫着金边,猜想她身份尊贵,可以让眼前嚣张跋扈的夏国君主低头,心甘情愿站在身边保护她,尤其是她那一头银髮,扎眼得厉害。
奈何公乔復从脑袋里搜寻一番,并不记得自己见过她,祖先遗留下来的书籍也没写有什么人天生银髮。
郁苍眼底阴沉,「不记得,也不影响你们磕头赔罪。」
郁苍语气森寒,「跪下,先给她磕三个响头!」
公乔復怎么可能跪下磕头,他连郁苍都不跪,哪会跪个来路不明,连名字都不知道是谁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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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喜欢违逆命令的人。」郁苍挥手,直接命金鳞卫动手。
公乔復慌忙安排族人反抗,经过一番交战,他带来的人和第一批守山人一样被郁苍缉拿。
「阙火。」
「是,属下遵命!」阙火上前,靠近公乔復。
公乔復花甲之年,走路都需要拐杖,面对步步逼近的阙火,想跑都跑不了。
阙火走到他身后,抬脚踹向公乔復的膝盖窝,公乔復被强行踹跪在地,跪着面对白曦。
郁苍:「先磕三个响头再起来说话。」
郁苍不仅控制了公乔復,还有其他被抓的公乔一族的族人,全部强行押跪在白曦面前,当着满山的棺材一起,向白曦磕头。
他们像公乔復这般,打心眼里看不上夏国,看不上郁苍不愿意磕头,金鳞卫就按着他们的脑袋磕。
他们帮公乔族磕头,第一下磕得他们额头出血,第二下脑袋发晕,第三下眼前忽明忽暗。
「朕猜你们现在一定很好奇,为什么要向她磕头吧?」
郁苍抓起白曦一缕银髮,缠绕在指尖,「你们越国祖先喜欢仗势欺人,朕今天就在他们的棺材面前,为自己做过的事忏悔!!」
「别以为死了,朕就拿他没办法。」
「公乔復,朕最后问一遍,越国君王的墓,尤其是越国的亡国之君公乔华墓在哪!!」
郁苍从出现开始,便用自己强硬的手段,不断告诉公乔一族他们没有逃避隐瞒的机会,只有服从!!
公乔復被折腾的不轻,早就没有刚才的盛气凌人,他看郁苍的眼神依旧不服,「你会遭报应,遭天谴的!!」
郁苍轻蔑冷笑,站着俯视跪在地上卑微如尘的公乔一族,「报应?天谴?朕不在乎,倘若活着都不高兴,朕会怕所谓的天谴??」
「今天朕是这片江山的主人,你们前朝余孽还想祭拜先祖,光復越国,休想!!」
郁苍和白曦身后,有金鳞卫拉弓射箭,一支又一支带着火的羽箭发射,刺破空气,射向山体阶梯上的棺材。
万箭齐发,点燃火海。
白曦坐在椅子上,看那一支支箭终于不是射向自己,而是远处曾对她拔剑相向的人。
「我闻到了腐烂的气息,这里有一半以上的人,是因为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而死。」
越国灭国前,曾经发生过一场瘟疫,或者是天罚,死了很多人,才给了白曦脱困,送他们最后一程的机会。
「凡人祈求长生,却催化了他们的死亡。」
「越国的江山本不止四百年,是你们自己断送了自己的未来。」
白曦站起来,从方才开始,她的脸上就没有往日的活泼天真,身上那层与人格格不入的气质愈发明显,冰雪般的冷漠无情,犹如人类为神明塑造的泥相一样不近人情。
巨龙的压迫,席捲整座幽冥山。
「难怪我出去的时候没看见你们,原来你们早早躲在这。」
「死得很痛苦吧?这座山是不是也是当时那群道士为你们选的?」
白曦伸出一根手指,公乔復突然捂着肚子剧痛,呛出一大口血,血喷洒在地,整个地面忽然亮了起来,散发出红色的光芒。
阙火用轻功踩上阶梯上的棺材飞去高处,发现地上亮起来的是一个巨大的符咒。
还没等他下去告诉郁苍,他脚下正踩的棺材,突然从里面冒出了噁心得令人作呕的黑水。
黑水从棺材的四角细缝处涌出,不断顺着台阶往下滴落。
阙火还发现不仅是自己正踩着的这个棺材,入眼密密麻麻几乎每个棺材都漏出黑水。
黑水刺鼻腐烂的气味,先是让以公乔復为首的人吐了,紧接着见惯大场面的金鳞卫也犯噁心反胃。
郁苍闻到了刺鼻的气味,却一点事都没有,只有左肩膀上的白龙印记,散发出如水般温和清澈的触感。
是白曦!!
第187章 黑水,蛆虫,瘟疫
公乔復肠子都快吐出来了,他不知道这些黑水是哪来的,以为是白曦搞的鬼。
他扑向白曦,郁苍又时刻守在她身边。
郁苍的内力能把山门机关硬生生噼开,公乔復不敢造次,中途改变主意。
他扶着拐杖,踉踉跄跄爬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棺材前。
他推开棺盖,本想看看里面的黑水是怎么回事,结果被棺材里的场景吓得脸色惨白,手臂发抖,使尽全身的力气慌忙将棺材盖上。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棺材里除了黑水,只有蛆虫在里面不断蠕动,密密麻麻的红色蛆虫在棺材中,叫人头皮发麻。
不需要金鳞卫一个个向山壁上的棺材射箭,公乔復自己捡来火把挨个点燃。
这些噁心人的玩意儿,绝对不可能是他们的先祖!!!
蛆虫见火便死,可这里的棺材实在太多太多了,金鳞卫刚才射箭,一箭一个的点火都烧不完,公乔復如何凭藉一己之力,将所有棺材烧掉。
很快便有虫子从棺材里面爬出来,它们谁都不碰,专门去找和他们血脉相近的公乔一姓的族人。
有人被蛆虫碰上,红色的虫子顷刻间钻入皮肤,一声大过一声惨叫,他们的皮肤开始溃烂,恶臭熏天。
白曦冷眼注视眼前发生的一切,这些虫子,就是当年席捲越国的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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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越国君王公乔华,想利用白龙达到长生不老的目的,结果亲眷死了一个又一个,人死了不算,像诅咒一样席捲和他们血脉相近的人,不死不休。
龙的肉,哪有那么好吃?
吃了的,都要从别的地方吐出来。
郁苍:「原来越国当初的瘟疫,便是像现在这样。」
明明白曦没仔细解释,可郁苍就是知道。
传染恐怖的病叫瘟疫,现在眼前的一切,比瘟疫还可怕。
公乔復连滚带爬地跑过来,不断向白曦磕头,「求您救救我们,帮我们烧了这些虫子吧,求求您!求求您!!」
他认为白曦一定有办法,不断哀求磕头。
白曦冷漠地俯视他,眼中没有一丝波动,天上的巨龙,不会把垂死挣扎的蚂蚁放在眼里,
「你们不是世世代代供奉他们吗?你们不是以他们为荣吗?现在来求我,不觉得晚了吗?」
白曦说,「你和你的祖先一样贪得无厌,出事之后才知道后悔,才知道求我。」
刚才让他们磕头,他们不磕,现在磕也没用了。
白曦朝公乔復刚才出现的地方走去,在阶梯棺材的背后,有一条密道。
白曦正欲进去,被郁苍挡住,「朕走前面,你走后面。」
郁苍不确定里面有没有虫子,尽管这些噁心的东西不会攻击白曦,他也得在前面为她扫平障碍。
密道通向地下,这里的墓穴规格明显比上面高,所葬之人的身份,应该与上面不同。
下面没有虫子,白曦看见了躲在下面的女人和孩子。
她们面对白曦战战兢兢,刚才上面时不时有动静传来,知道了一点上面正在发生的事,害怕白曦对她们出手。
可白曦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在彻底离开她们的视线之前,白曦说,「楼上的人不愿意给我磕头,但你们若心甘情愿磕三个响头,便能安然无恙地离开。」
覆灭越国的天罚或者说是瘟疫,说来恐怖,但也好破,可惜没人和她说对不起,那便只能对不起他们自己。
妇人和小孩不知道里面的隐情,这点只有白曦自己知道,但她们因为想活下去,所以乖乖照做,向白曦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白曦背对着她们,没有回头,接受她们的磕头大礼。
妇人们磕完头,便欲离开,结果被金鳞卫挡住去路。
是郁苍不让她们走。
郁苍只有一个要求,「朕不喜欢公乔作为姓氏,出去之后,必须隐姓埋名。」
他要公乔姓,断送在这!!
妇人抽噎着哭腔,「回皇上的话,我们本就不姓公乔,是在山下被他们掳上来的。」
同族人不能通婚,否则会生下不健康的孩子。
为了保证公乔姓能一直延续下去,每任族长就像公乔復一样,成天在山里装神弄鬼,骗得当下村民把女儿送上山,平息所谓的怨灵阴气,这才把她们的名字也写进了公乔家的族谱。
这件事郁苍不知道,当地人不会把见不得人的事告诉外乡人。
村里的事,郁苍下山后会派人去解决,「你们现在只需用自己孩子的性命发誓,不会改回公乔姓,便能离开。」
她们的誓言郁苍并不真的在意,他要的不过是个承诺,或者说给她们一次机会而已,倘若以后有公乔姓出现在夏国领土上,便等着欺君之罪灭门吧!
妇人们离开后,郁苍和白曦往里走,「白曦,朕刚才在上面让他们磕头,不是要解开他们惩罚的意思,朕不知道原来向你磕头,可以避开那些虫子。」
他都不知道棺材里面有虫子。
「我知道。」白曦当然知道,她停住脚,偏头对上郁苍的眼睛,「你想他们向我忏悔,让我解气,其实我也想看看过了九百年,他们会怎么选择。」
越国灭国后,白曦便陷入沉睡,关于灭国之后的事统统不清楚,譬如那些消失之人的结局,再譬如公乔华的尸体。
这段结尾她处于空白状态,索性有人帮她填满。
「漂亮宝贝,人性果然经不起考验,不过……你经得起。」
白曦的目光在郁苍唇瓣流连,她今天很高兴,因为就算感受到了恶意,但她也不是一个人,有个人从始至终地站在她身边。
「我看到了不一样的结局。」
白曦说,「这证明我当时的选择其实并没有错。」
白曦从被关的地方出来后,一腔愤怒想噼死所有人,可最后还是没能动手,只是灭了越国。
她一直相信岸上的人有好有坏,只是她运气不好,没碰到好的人,现在她更加坚定这个想法。
白曦和郁苍在地下的棺材里,终于找到了公乔华的墓。
「果然有他的后人,给他立碑建墓,可他也配在我护佑的江山中,占了幽冥山的位置?」白曦眼睛瞬间变蓝,手心冒出雷电。
第188章 谁能左手握雷霆之威,右手掌万物新生?
白曦噼了公乔华的墓不解气,看整座幽冥山都不顺眼。
供奉那些人的地方,她不想要了!!
白曦向郁苍的方向看了一眼,无需多说,郁苍明白她的意思。
「朕也不想要了。」
郁苍沉声命令,「所有金鳞卫全部退下!离开幽冥山!!!」
两刻钟后,其他人全部离开幽冥山,郁苍和白曦找到幽冥山一处地势较高,又有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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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眼眸再次变化,蓝色的竖瞳,白色的眼睫,当她张开双臂时,乌云笼罩在幽冥山的上空。
厚厚的云层中,有紫色的闪电在咆哮,巨大的闪电躁动不安的噼过,像是要划破天幕。
白曦站在山顶的最高处,风吹动她白色的衣裙,只见她雪白的素手轻抬,天空狂躁的雷电再次巨响,刺耳的轰鸣声噼出一道水桶粗的闪电!
一道闪电噼下去,远处就有一座山峦土崩瓦解,化为飞灰。
白曦五指骤然收紧,头顶天幕中便有五道如刚才一样的闪电噼下。
电光照映白曦的面庞,却又如风一般温柔拂过她银色的髮丝,此时此刻的白曦,只需要她一个念头,便可操纵雷电,毁掉她所有不满的地方。
幽冥山之大,足有一百五十平方公里,被白曦噼毁的时间连半个时辰都不用。
凡人的力量永远无法企及巨龙,巨龙只需一个念头,便可山河倾覆。
白龙自知强大,人类弱小,她应天地而生后,怜悯人类,极少动怒。
翱翔苍穹的龙,自高空向下俯视,只看得见山川河流,人连蝼蚁都算不上。
等白曦收手,除了她和身边郁苍所站的地方,幽冥山已经被夷为平地,裸露出黑色的焦土。
白曦控水布雨,乌云中狂躁的雷电消失,降下柔软的雨水,雨滴砸在焦土上,焦土重新焕发生机,生长出翠绿色的青草,青草飞快生长,处处绿意盎然。
白曦和郁苍走下去,等他们离开,幽冥山仅剩的最后一点山石也在雨中碾碎成粉。
白曦走在前面,感受天空落下的雨和青草的气息,白色的裙摆拂过草地,便催生出了野花。
五颜六色的花朵破土而出,重新装点这片大地,恍若桃源。
白龙之能,可带来新生!
「漂亮宝贝,我喜欢幽冥山现在的样子!!!」
天空的雨还在下,可却不会打湿白曦的衣裙,连同被她咬了印记,身上有白龙气息的郁苍,也没有淋到一点雨。
郁苍走在她身后,看白曦赤足跑动间繁花相迎,雨在她身边臣服退避的模样。
郁苍心里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白龙应天地而生,降于天地,此情此景,倒不如说天地万物都是为她的到来而准备。
谁能左手握雷霆之威,右手掌万物新生?
白曦步下生花,她不可能跑完整片草场,等雨下得差不多后,便散去乌云,露出云层后的太阳。
太阳在风雨后露出彩虹,蝴蝶闻香而来,一双翅膀沾染上花粉,用最传统的方法,将花香带去更远的地方。
「白曦,你重新给这里取个名字吧。」郁苍说,「现在此地和以前不一样,你给它们重新取个名字。」
白曦正好不喜欢幽冥山阴气森森的名字,她注视眼前的场景,雨后的一切连空气都是新的,
「漂亮宝贝,不如就叫新雨吧,新雨草场,有我的赐福,这里的草场会四季肥沃,适合养牛羊马匹,或者放风筝!」
「嗯。」郁苍记住了这个名字,以后新的舆图上,此地会标註「新雨草场」这四个字。
郁苍伸手一指,指向原来的放公乔华棺材的地方,「那处朕命人挖个茅厕,为日后来此地的游客,或者作诗的文人,提供方便之所。」
「噗,哈哈哈哈~~」白曦没忍住笑出声,「漂亮宝贝,你好损啊!点子真绝!」
白曦拍手叫好,「好!那里以后就设个茅厕,他们只配得上这个味道~」
郁苍做了个风筝给白曦,白曦玩着风筝,突然想起什么,「漂亮宝贝,我刚才布雨的时候,发现这里的水有海的味道。」
郁苍解释,「途径新兰草场的河流叫宓河,宓河是夏国最长最大的江河,横跨四洲,其枝干河流更是途径夏国半个疆域,你感受到有海的味道,是因为它的一头通向大海。」
郁苍解释一通,听进白曦耳中只有一句,这条河连通大海!
「漂亮宝贝,我有事得去海里一趟。」
郁苍闻言,方才放松惬意的心里烟消云散,手里的风筝线也突然断开。
白曦惊叫一声,「我的风筝!!」
风筝吹走了,郁苍歉意地说了句,「抱歉。」他将手背在身后捏紧,面上与刚才的表情别无二致,「……你刚才说,你要回海里?」
「对!」白曦,「我必须回去一趟。」
白曦去大海,给郁苍的感觉就像她要走,要离开。
他知道龙属于天空,属于大海,迟早会提出离开,可这天为何来得这么快?
郁苍竭力压下心里翻滚的情绪,告诉自己不能拦着白曦,可是……
郁苍心像是在被一只手掌攥紧,「好,你去的话…还会回来吗?」
白曦眨了眨纯澈的凤眸,「漂亮宝贝,你在想什么呀?我没说不回来。」
她解释,「我是有事必须得去一趟,大概三天、唔,五天回来??」
「具体时间我也说不准,我不知道这里距离大海到底有多远。」
她连归期都没定下,郁苍不安的心并没有好转,「你到底有什么事非得回去一趟?」
郁苍察觉他的问题太尖锐,不断深唿吸调整自己的情绪,「朕的意思是,你遇到什么问题可以告诉朕,朕帮你,与你一起解决。」
「不行。」白曦二话不说拒绝,「这件事很重要,只有我一个人能解决,漂亮宝贝帮不了我,而且我也不想要你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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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确说不想郁苍插手,郁苍只能咽下同行的话,「好,朕等你,不管多久,朕都等你。」
郁苍现在负面的情绪濒临失控,可他还是努力控制没吓到白曦,更没有说不让白曦走的话。
白曦感受到了他的不安,上前主动抱了郁苍一下,「漂亮宝贝,我会回来的,你等我!」
第189章 你会认识回来的路吗?会!
白曦说一句,让郁苍等她。
于是郁苍在她入水跳下去的地方,扎了个帐篷,足足等了四天之久。
这天,又是一夜星光被太阳取代,现在是第五天了。
「她说五天后便会回来。」郁苍坐在河边做风筝。
上次的风筝因为他的失误,风筝线断了,风筝被吹走,他重新做个新的赔给她。
初升的太阳西坠,漫天的彩霞晕染天际,第五天即将结束。
郁苍前几天一直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今天到最后的期限,却希望时间再慢一些,等等他在等的人。
可惜时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该来的总会来。
第五天,白曦没有回来,她失约了。
第六天,郁苍安慰自己说,「此地距海较远,就算乘船而下,没有一个月也到不了大海。」
于是郁苍等到第七天。
阙火前来汇报,「皇上,送适龄女子上山给公乔族成婚的村子,已经全部处理妥当。」
阙火按照郁苍的吩咐,把当地百姓的陋习强行整改,冥顽不化地送进县城牢房反省。
郁苍点头,他尽管在等人,可命令依旧有条不紊地下达,以雷霆手腕整改当地百姓的陋习。
「有信仰是好事,可过分信任鬼神之说便是坏事,他们一定得有个寄託,便请大儒来给他们讲课授业,让他们信奉皇权!」
信所谓的鬼神,不如信自己的君王,也就是他!
郁苍口气虽然狂妄,可他有那个实力。
「幽冥山突然消失一事,安排得如何了?」郁苍问起善后事宜。
那么大一座山突然消失,必须得给出个交代,郁苍为白曦思量好所有的一切。
「回皇上的话,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先传有雷噼毁山脉,再运来火药,并不断模拟出巨响,点起狼烟,运送碎石,不明情况的百姓,已经相信山是被雷和我们炸毁了。」
那天白曦打雷的动静太大,想完全藏住根本不可能,郁苍只能在雷后面为白曦掩饰。
阙火:「数数日子,我们现在已经『炸』了七天。」
这七天,恰好百姓的村子上空每日都会起雾下雨,一定程度上挡住了他们窥探幽冥山方向的举动。
幽冥山位置广,山却不高,又被传出闹鬼的传闻,村子距离幽冥山很远,从远处看也只能看到个凸起的鼓包,这些鼓包先是被雷噼毁,后面又被火药昼夜不分地「炸」了七天,没了也正常。
郁苍坐在河边,他穿着一袭黑袍,金簪束髮,淡漠威严的身影倒映在湖面上,连水里的鱼都不敢靠近。
「阙火,你与其他金鳞卫对幽冥山消失一事,有何感想?」
阙火心头勐地一跳,赶忙跪下,「属下没有!」
「无妨,你们当时距离得近,有也没关系。」郁苍做好了白龙风筝,正在给风筝上色,画上漂亮的龙鳞。
「朕喜欢听实话,你照实说就行。」
阙火明白郁苍意思后,大胆地把猜测说出来,「我们只知道与国师有关,其他的不清楚,也不在意。」
金鳞卫以守护郁苍的安全为己任,现在郁苍要他们保护白曦,他们一併照做。
「并且国师品性如何,金鳞卫清楚,请皇上放心!!」
也就是说,不管白曦是怎么做到的,金鳞卫都不在乎不关心,一是为了遵守郁苍命令的保护,二也是他们自己愿意相信。
像国师那般纯澈善良的人,不会没人不信她,也没人会害她吧?阙火想。
白曦是在第八天的中午,才从水里冒头。
准确地来说,是她先把自己手里的东西用双手捧上来,才惊喜地抬头望向湖边把玩白龙风筝的郁苍。
「铛铛铛~漂亮宝贝,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我特意去海里找的最大!最圆!最亮的珍珠!!!」
白曦手里的珍珠,比她的两个头还大,她特意举得高高的让郁苍看,「你看好不好看?」
白曦手里的珍珠,世间罕见,身为帝王坐拥天下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珍珠,可郁苍的目光却在珍珠后面,被珍珠挡住的白曦身上。
「你回来了啊。」郁苍说。
感嘆你真的回来了,没有被沿途的风景吸引,没有看见广袤的大海就忘记回来的路。
「漂亮宝贝,让你看珍珠,不是看我!!」白曦嘟嘴,想用珍珠去砸郁苍的头。
有没有搞错,这么大的珍珠在这,你居然不看一眼,知不知道这是我掏了海里最大的贝,被它哭着求着抢来的宝贝!
郁苍这才把目光放在珍珠上,不是因为它有多好看,是因为这是白曦送给他的,哪怕只有小拇指般大小,他也喜欢。
「好看,是送我的?」
「对啊~~」白曦听到想要的话,眉眼弯弯,「我在水里游了好久,让很多小鱼给我探路,才找到这颗大珍珠。」
「漂亮宝贝,我听你们人说,珍珠有珍宝的意思,我把我的海里最大的珍珠送给你,你也是我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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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乌亮的眼珠子,亮晶晶地盯着郁苍,眼里虽然没爱欲,却有喜欢,她喜欢、满意这个信徒。
「漂亮宝贝,你靠过来一点。」白曦把珍珠塞他怀里,让郁苍倾身。
郁苍两只手才能抱稳她送来的大珍珠,以为她有什么悄悄话要说,倾身低头,结果被白曦抓住衣领,强行拽他,亲他的唇瓣。
白曦浮在水面,郁苍蹲在河边,两人隔着陆地和水面,却在这一刻奇妙地碰撞到一起。
白曦的唇瓣在水里泡了八天是凉的,可后面气温升高,遭人反客为主,轻含她的嘴唇,一点点吮吸,热的不仅是嘴巴,连脸和脖子都红了。
白曦喘不上气,轻轻推开郁苍,「漂亮宝贝你也很高兴吗?」
她认为亲亲,是人类的高兴。
「我也很开心。」白曦说,「开心漂亮宝贝带我来幽冥山,也开心漂亮宝贝一直在河边等我。」
白曦知道自己来晚了,海里的时间是静止的,她专注找最大、最闪的珍珠送给郁苍,根本没在意海面的太阳升升降降了几次,还是回来的时候,听到岸边的人说的话,才知道原来时间过了八天之久。
她用最快的速度游回来,一路上很多小鱼和让她嘴馋的虾诱惑她,她通通都不为所动,因为对她来说,她有更想看见的风景,漂亮宝贝漂亮的脸蛋,比得过所有的一切!!
第190章 皇嫂,皇兄欺负我~
郁苍在宫外耽搁太久,启程回去的路上,不得不加快脚步。
「这次回宫,没办法带你在路上玩了。」郁苍对身边的人说。
白曦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五盘蒜香排骨、三盘爆炒红虾、还有香辣鸡翅、酱鸭、卤肘子、冬瓜丸等等各一盘。
用白曦的话来说,她专心找珍珠八天没吃饭了。
真的好可怜,可怜得要哭出来。
自从下山后,从来没有这么可怜过。
于是郁苍大手一挥,帮她安排一桌子菜,把之前八天没吃的饭全补回来。
白曦吃得顾不上说话,匆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郁苍问她,「很饿的话,你怎么不给水里的鱼虾赐福,送他们进你的肚子,海里的海货应该有很多才对。」
白曦把嘴里的排骨咽下去,一脸严肃的问郁苍,「你吃过香喷喷、热乎乎的饭,还会吃冷的、生的、没味道的东西吗?」
郁苍:「不会。」
「我也不会。」白曦嫌弃,「我只有刚出生,还没有上岸的时候才会自己抓鱼吃,现在我九百岁了,是条很厉害的龙,胃口挑着呢!」
她不是什么都会吃好吗?
「哦。」郁苍理解的意思是,「你只有在朕身边,吃朕给你的东西。」
白曦用自己泡了八天海水的脑袋,重重点头,「是的,就是这样的没错!」
某条龙毫无防备,一脚踩进被挖好的坑里,「漂亮给我吃的东西都是我喜欢的~别人供奉的食物,都没你给我准备的符合胃口!」
郁苍眼中划过一丝暗芒,「所以朕是最符合你心意的人,你饿了第一件事是回来找朕对吗?」
白曦的感觉告诉她哪不对,细想又没有哪不对,漂亮宝贝给她的吃的,本来就很好吃啊~
「是的,你说都对!」
以后饿了,就该回来找漂亮宝贝,没错~
郁苍嘴角控制嘴角上扬,他净手后,用执掌江山,生杀予夺的手去碰油腻腻的虾,为白曦去虾壳给她蘸上最喜欢的酱汁。
白曦只管吃,剩下的完全不用自己操心。
丝毫没感觉自己已经满意了郁苍的投喂,未来会不会在吃上四体不勤。
在路上胡吃海喝的美好生活一天天过去,皇宫到了。
郁苍微服私访,回宫后没有安排百官相迎,只有郁池这个监国带人迎接。
「皇兄、白姑娘,你们可算回来了!!!」
郁池激动地扑上去,路上见到他哥那张冷脸,不敢去抱他,于是拐弯把主意打到白曦身上。
没来得及和白曦表达想念的友好拥抱,就被郁苍狠狠瞪了一眼,郁池转头抱住了跟在他们身后的阙火。
「阙统领,多日不见,甚是想念,你想我吗?」
阙火把郁池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一板一眼地回答,「回禀齐王,属下没有。」
想什么想,他想差了都不会想到郁池头上。
郁池嘴角抽搐,心说你个木头,不知道配合本王一下。
郁池嘆气,迫不及待和郁苍吐苦水,「皇兄,监国真不是人干的事,以后您离开皇宫的时候,能不能把臣弟带上?」
他一天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牛多,六部烦他,底下各州府烦他,什么都要等他决策,这破皇位,沾上一点点都累死了。
郁苍压根懒得理他,连正眼都没瞧他一下,被郁池吵得没办法才说,「不-行!你给朕闭嘴!!」
郁池被凶了,求救地望向白曦,白曦扯了扯郁苍的衣袖,「你干嘛那么凶啊,郁池干了这么多天活,该给点奖励的。」
郁苍:「奖励?」
郁池两眼放光,「皇兄打算赏赐什么?」
郁苍用眼睛上上下下扫了郁池两眼,「奖励你明天,还朕一千两银子。」
郁池还欠着郁苍一堆债没还,还想要奖励?
郁苍:「不过既然白曦给你求情,明天你还朕五百两便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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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池现在连一百两都拿不出来,苦哈哈的说,「五百两太多了吧,要不皇兄,这个奖励我还是不要了?」
郁苍牵起白曦的手大步离开,「不行,朕明天看不见五百两银子,你便把自己的头呈上来吧!」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把主意打到白曦身上!
郁池焉了,他下次再也不一个激动,随便乱抱人了。
行李拆卸的时候,搬出一个很大的木头箱子。
郁池起初并没有注意,以为是装衣服的行礼,结果在搬去延英殿库房的路上,郁苍突然开口,「等等。」
提行李的太监愣住,郁苍伸手将木头箱子打开,露出箱子里面莹莹的白光,「郁池,你看这颗珍珠如何?」
郁池凑过去看,他以为的珍珠都是和指甲盖那么大的,再大也大不过婴儿拳头,结果这颗怎么这么大!!!
「皇兄,你哪来的宝贝?」郁池惊呆了,「如此大的珍珠,当数世间绝品!」
郁池说着,控制不住伸出手想摸。
任何宝物,摸到就是赚到。
结果郁池的手背被打了一下,郁苍把箱盖重新合上,「看看便好,这是白曦送给朕的,全天下都找不到第二颗。」
弟弟干什么用的?
郁苍用行动表明,弟弟就是用来满足自己快乐的,至于他快不快乐,郁苍表示和自己无关。
郁池无语半响,才忍住自己要篡位的冲动。
「皇兄,母后说我们做人要善良。」
郁苍诧异地问,「朕不善良吗?」
郁池:「不善良。」
郁苍威胁,「朕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
「善良,皇兄英明神武,臣弟佩服至极。」
互相嫌弃的两个人,在聊起正事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煳。
郁苍一回延英殿就去了书房,郁池把这几日发生的重要事宜,用奏摺整理好呈给他,仔细看完后,他大致了解朝政的大致情况,以及现在遇到了什么问题。
「你第一次监国这么长时间,他们不听你话的正常,不必在意,明日早朝朕会解决他们。」郁苍收起奏摺,并不熟练地夸了句,「干得不错。」
郁池先是开心,后来欲言又止。
郁苍:「还有事吗?」
郁池最终摇头,「皇兄,你左边那一摞奏摺需要你亲自批阅,臣弟先行告退。」
郁池出了宫,纪刑问他,「你把之前的那件事,告诉皇上了吗?」
「没有。」郁池说,「没调查出来的猜测,还是不要惊动皇兄为好,再说了,那本来就是我的事,以后我们自己多加防范……」
那帮害过他的幕后之人,竟然还贼心不死,可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郁池了!!!
第191章 互帮互助?
夜幕降临,月亮遮蔽在厚厚的云层下,今天晚上的天气不好,凉风阵阵。
此时,燕京城一处寂静的院落,侯明锋手握鱼竿,正在池塘钓鱼。
夜晚钓鱼,根本看不见湖面的动静,可他钓的鱼,讲究一句愿者上钩。
他的鱼钩没有放饵,握着鱼竿的手明显感觉到水下的重力,鱼上钩了。
「你来了。」
侯明锋缓缓收线,将鱼拉起,暗中朱权走了出来,「侯大人好雅兴,这个时候竟然还在钓鱼。」
侯明锋将咬着鱼竿的鱼丢进水桶里,「这不是正等朱左使来找本官吗?」
朱权轻笑,「侯大人的消息果然灵通。」
侯明锋坐在河边的太师椅上,他今年四十五岁,自十八岁入仕之后,至今已经二十七年,二十七年的官场生活他积威甚严,在朝廷他是前任吏部尚书,朝下是燕京百年望族,侯家家主。
「燕京城中,没什么瞒得过侯家的眼睛,朱大人再次对齐王出手一事,本官自然清楚。」
承德钱庄没放弃打郁池的主意,因为他是郁苍铜墙铁壁外的意外,他们撬不动郁苍,只有对郁池下手。
不过这次遇到了点麻烦,「他身边的暗卫身手很好,尤其是那个戴面具的,我们的人还没靠近,便被他发现。」
没打起来,双方也没打照面,只有打草惊蛇。
朱权面对侯明锋的试探,干脆道,「侯大人是聪明人,我们承德钱庄在燕京的根基被剷除,重新培养需要时间,现在做什么都不方便,还得仰仗侯家。」
「好说好说。」侯明锋靠在椅背上,「你也知我们是合作关系,本官对合作伙伴向来不介意伸出援手,可帮你们扫清齐王查你的探子,我们侯家也得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你们钱庄,可以给我什么好处?」
朱权低头,注视水桶里被捕的鱼,沉默半响才道,「侯大人,你不是一直想为你死去的女儿报仇吗?我们钱庄可以帮你铺路。」
侯明锋扬眉,「愿闻其详。」
朱权说,「望城的闻府出事,闻家一家老小全部入狱,连闻劲也被卸了太傅之职。」
「闻家遭难,和本官有什么关系?」侯明锋。
朱权:「别急,听我说完,闻劲如今自身难保,但他也是个狠角色,出事前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如果不是皇上要罚他,可能真的被他安然无恙地脱身;」
「闻劲如今失了太傅之位,又被掏空家底,看起来好像是自身难保,但他的确钻了律法的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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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撇开闻家老家,又确实没碰东坡乡的赈灾银饷,顶多判个流放。这个流放还是建立在审他们的望县县令,是被他们害得丢了刺史之位的份上,不然换个人审,他说不定能安然无恙回到燕京城。」
那个刺史也是倒霉,努力了那么久才当上的刺史,说没就没。
「据我们钱庄调查得知,宫里的庄妃要救自己的父亲,收买刺史不成,已经打算在流放的路上让闻劲假死,换个身份重新回到燕京。」
朱权:「这位庄妃我们钱庄接触过,是个聪明人,你说如果他父亲死了,死得彻彻底底,她想在宫中立足,需要什么?」
侯明锋一下就想通了,「当然是再找个靠山。」
侯明锋:「你们建议我去做庄妃的靠山?」
朱权只道,「我刚才也说了,是帮侯大人铺路,侯大人想动国师,国师又不经常出宫,你在皇宫需要一个眼线,帮你重掌宫中的布置。良妃死了,你宫里的人已经很久没办法给你传信了吧?群龙无首,苦心经营的人脉可就废了。」
侯明锋在宫里的情况,确实如朱权说得一样,他需要一个人,一个在宫里可以帮到他的聪明人。
可他不愿意去给庄妃当什么靠山,「此事容本官斟酌一番。」
郁苍今日上朝,有一件事就是为了昨天郁池的问题。
「听说这几日诸位爱卿,不满齐王监国?」
平静淡漠的嗓音,不紧不慢传遍整个议政殿,明明声音不辨喜怒,可群臣就是心慌,胆小的已经开始用衣袖擦拭额头的冷汗。
郁苍坐在阶梯上的金椅上,俯视百官,黑眸轻扫一圈,百官皆跪,「微臣惶恐,皇上息怒!!」
郁苍没让他们起来,就那样跪着,「朕的话便是圣旨,既给齐王监国之权,尔等还敢忤逆,是不把齐王放在眼里,还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大家绞尽脑汁地想藉口,譬如齐王年轻难当大任,譬如齐王没有经验还需多多学习等等,所有理由都在他们沉浸官场的大脑里过了一遍,可惜郁苍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听得麻烦。
「别扯藉口,你们想说的朕清楚,朕要说的你们可能不清楚。」郁苍睥睨众人,气势骤然激增,「既是圣旨,忤逆便是大罪,来人。」
阙火带着刀从门外入殿,「末将在!!」
郁苍轻轻地挥了挥手,「拖下去,按律法处置。」
抬手间,两人被金鳞卫拖了下去,这两个就是这段时间,经常给郁池找不痛快的大臣。
他们不听郁苍的命令,还嚷嚷着自己是为夏国江山着想,「齐王年幼,难当大任,微臣之心皆为夏国!」
「皇上,怎可给亲王如此大的权利,未来若齐王谋反,如何是好?」
谋反二字一说出,郁苍和郁池都变了脸色,郁苍好歹沉得住气,可郁池不一样,「一派胡言!!皇上是本王的亲皇兄,本王何至于谋反?」
那人说,「皇上顾念旧情,齐王您未必,您敢发誓,自己什么事都让皇上知道吗?」
郁池迟疑,他想到自己昨天还瞒了皇兄一件事。
他一瞬间的迟疑,让说话的大臣抓到把柄,「皇上你看,齐王心虚!齐王在府中违规操练私兵,请皇上明察!!!」
郁池的暗卫,郁苍知道,他的暗卫还是郁苍默许他创建,但是郁池那一瞬间的迟疑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一时间所有眼睛都望向郁池。
郁池不可能当着这么多双眼睛的面,说出他在调查死灰復燃的幕后之人。
郁池侷促的表情,落入侯明锋眼中得逞的勾了勾唇。
他既然答应帮承德钱庄,让他们避开郁池的追捕,最快的方法自然是郁池先出事。
齐王殿下,你以亲王之尊,待在燕京城一日都是错的……
第192章 齐王你可知错?
「我、我……」
郁池不能说幕后之人的事,因为已经打草惊蛇,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只会加快走漏风声,到时候让蛇跑了,想抓到就难了。
「皇兄,此事容早朝后,臣弟再对您汇报。」
郁池要私下说,旁人怎么可能会同意,那位大臣还欲再说什么,被郁苍呵止,「阙火,你怎么办事的,朕不是让你把人拖下去吗?」
阙火拱手告罪,把对方下巴卸了,强行拖出去。
闹事的人一走,议政殿安静下来,气氛却很诡异,目光在郁苍和郁池身上不断流连。
皇上会怎么做?
齐王有事瞒着皇上,私下豢养私兵是重罪,轻则废黜发配封地,重则可是要杀头的!
郁苍在下方上百双眼睛的注视下,依旧不动如山,还是方才的模样,连眉头都没皱过,「私兵?齐王有私兵吗?」
「来人。」
吴公公收到传唤上前,「奴才在。」
「朕命你领着侍卫,去搜查齐王府看看有没有豢养私兵之嫌。」
「是,奴才遵命!」吴公公躬身告退。
吴公公去齐王府调查的时候,议政殿鸦雀无声,有人幸灾乐祸,有人观望齐王的下场,也有人偷偷琢磨齐王和皇上之间的暗流,总之什么心思都有,无一例看好郁苍和郁池。
郁池胸口剧烈起伏,面对他们偷偷打量的视线,很想撸起袖子动手。
什么意思,他和皇兄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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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看他们闹起来,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
郁池憋着一口气,他没当场发作,现在但凡他多说一句,都是气急败坏地狡辩,现在最重要的是齐王府那边的暗卫。
皇兄派吴公公去查,吴公公是自己人,到时候应该会在路上给府里传信,让纪刑他们藏起来吧?纪刑之前身为杀手,极擅隐藏,应当不会出现问题。
郁池默默盘算,吴公公也带着侍卫回来了。
「启禀皇上,齐王府没有私兵,只有您给他赐下的几名金鳞卫,除此之外,齐王府只有小厮十人,厨娘两人,一切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小厮十人,厨娘两人,大大小于亲王的规模,至于金鳞卫……
所有人包括郁池在内都很震惊,郁苍什么时候给齐王金鳞卫了?
金鳞卫不是他自己的护卫吗?
郁苍见众大臣诧异的目光,反问道,「很奇怪吗?齐王之前出发中州,路途遥远,又奉朕之名命肃清中州污吏,责任重大,朕指派几名金鳞卫护驾,有何问题?」
「齐王中州之行,遇上两次刺杀,若没有朕派下的护驾金鳞卫,岂非有性命之忧?」
郁苍说着,偏头问向郁池,「齐王,你占着朕的金鳞卫打算何时归还?」
郁池反应过来,接话道,「回皇兄的话,您的金鳞卫很好用,臣弟还想多留些时日。」
「哼~多用一年还是多用两年?拖拖拉拉,办事一点都不干脆,闹出这等误会,都是你惹出来的乱子!」
「是,是臣弟的错,臣弟认罚。」
郁苍和郁池说话间,将豢养私兵的重罪,变成郁池觊觎郁苍的金鳞卫太好用,想占为己有的小事。
说到底金鳞卫是郁苍自己的贴身近卫,月俸不走国库,走的是郁苍的私帐,再闹下去也是他们的私事,不适合放在朝会上说。
最后以郁池罚俸三月,结束了这次闹剧。
下朝后,郁池和郁苍一起回了延英殿,果断低头认错。
「方才在朝上,是臣弟没处理好。」
郁苍随手抓了桌上一本奏摺丢他身上,「你何止没处理好,你简直是送上门给别人把柄!!」
郁池低头乖乖听训。
郁苍说,「为何要迟疑,今日你若不迟疑,只揪住暗卫的事不放,有朕早早知晓此事为你遮掩,他们也不必加上金鳞卫的名头!」
今天的事坏就坏在郁池心里藏事,被大臣抓住话柄,才使得郁池如此被动。
不管他心里藏什么事,那一瞬间的迟疑都是有鬼,所以郁苍才没让吴公公提前通知纪刑他们藏起来,而是重新找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否则郁池哪能全身而退?
郁苍揉捏眉心,骂完开始安排之后的事,「你的暗卫还是得在暗处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朕会派金鳞卫去齐王府,到时候寻个机会,把他们还回来就行。」
郁池郑重道,「谢皇兄安排。」
不过对于他的那些暗卫,郁池有不一样的安排,「暗中的杀手锏固然有威力,可全在暗中行动不便,臣弟打算拆一部分出来。」
他还要调查那群幕后之人,总不能动一次,就被朝里参一本。
郁苍没管他到底怎么安排,本来就是他自己的暗卫。
郁池迟疑一瞬,抬头仰望郁苍。
从他角度看郁苍需要抬起头,郁苍仅坐在那什么也不干,也给人万物掌控在手的压迫,更不会像自己一样,被人从脸上的表情里抓住把柄。
「皇兄,你就不问我到底瞒了你什么事吗?」
「他们都说我会篡夺你的位置。」
郁苍上下扫视他,发出一声蔑嗤,「就你?」
郁池:「???」
「什么叫就我,臣弟不行吗?他们都这么说。」
郁苍险些被他逗笑,「你回府之后多照照镜子,人贵有自知之明。」
郁池:「……」
他再也不要跟皇兄说话了。
白曦知道郁池当着郁苍的面,问起自己篡位的事,笑得肚子疼。
「哈哈哈~郁池,你别逗了,就你还想篡位,是回家多烧几炷香,求神拜佛让他们帮你吗?」
郁池就纳闷了,「我看起来有那么不靠谱吗?」
「是啊,很不靠谱。」白曦说。
郁池闻言,一把抱起白曦怀里的波斯猫,「我现在就把它带回去!」
「诶~别走啊,你走可以,把猫留下。」白曦出宫一趟,好久没撸猫了,哪能轻易放手。
她很想收起自己的笑意,可控制不住嘴角上扬,只能拍了拍郁池的肩膀,告诉他,「你有这时间幻想有的没的,倒不如多吃几口饭,起码肚子是饱的!」
郁池:「……」
他以后再也不要跟皇嫂说话了!!!
第193章 皇兄炫耀珍珠,炫耀的人神共愤!
不是白曦不给郁池面子,实在是郁苍脑袋瓜不是一般人能拥有,抢他手里东西太难了,除非他愿意给另说。
白曦安慰郁池,「你看开点,下辈子再努力吧。」
郁池嘆气,「下下辈子都不可能。」
他还有一件事,要跟白曦吐苦水,「白姑娘,你知道皇兄把你送给他的大珍珠,摆在书房正中央吗?」
白曦当然知道,她住在延英殿,每天除了寝宫,就属书房跑得次数最多,「怎么了?珍珠有什么不对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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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止是不对劲,简直是人神共愤!!」
郁池控诉道,「皇兄把珍珠放在书房正中央,每个来书房和皇兄议事的大臣都能看见,看见就会询问,不询问珍珠的,皇兄就会有意无意的引导我们问,譬如珍珠好不好看,大不大,知不知道是谁送给他的?」
「就我一个人,被皇兄炫耀了十次不止,炫耀就算了,还不给摸,不给摸就算了,还摸给我们看!」
那么大颗的珍珠,谁不眼馋啊?
不管看多少遍,都眼馋好吗?
而且越看越眼馋,尤其是连摸都摸不到的宝贝,更加心痒骚动。
「你管管皇兄吧,他再炫耀下去,我们要一起组团去偷珍珠了。」
郁池眼馋得眼珠子都红了,「白姑娘你知不知道,现在夏国的珍珠市价都贵了不少,很多渔民打捞的珍珠,比以前贵三倍不止!!」
白曦知道郁苍喜欢那颗珍珠,不知道他如此丧心病狂,他在她面前,每次不看珍珠,只看她。
「你们捞不到的,就这一颗,是我送给漂亮宝贝的专属礼物~~」
「而且……」白曦笑得眼睛亮晶晶的,「而且我也喜欢他炫耀~」
自己送的礼物被认真对待,谁不高兴呢?
白曦说着说着,把猫还给郁池,「我要去找漂亮宝贝夸他,你自己玩吧!」
白曦蹦蹦跳跳地离开,郁池带着自己满是创伤的心离开皇宫,走到宫门口,见赶车的纪刑破天荒不是一脸桀骜不驯的拽样,而是来回在原地不安地踱步。
郁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让你调查到的东西如何?」
纪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只能让郁池先上马车,驶离人多的皇宫门口才道,「我今天追人的时候,貌似看见一个熟人的影子,当时对方在一条大街上,人来人往很多人,我也不敢确定是不是那个人。」
那个接应的人很像承德钱庄的朱权,可当时闪得太快了,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
承德钱庄是夏国出了名的地下钱庄,青楼、赌坊、买卖人口他们什么都做,比杀手的心还黑。
纪刑记得自己被抓的时候,亲眼看见他们如何一步步蚕食当地的富户,先设计他们交不出货,欠上承德钱庄的银子,再赔得对方倾家荡产,最后放火杀了他们一家,连小孩和看门的狗都不放过,吸干死人身上最后一滴血。
可他们这种下三滥,怎么会和郁池扯到关系呢?
郁池是齐王,他们犯什么要去惹当朝亲王?
「或许是我看错了吧……」纪刑打算下次一定要冲上去仔细瞧瞧。
可惜纪刑接下来,没有继续和对方接触的机会。
郁池被罚俸三月,看起来是小事,可齐王府暗卫队伍却要重新整顿。
整顿花费的时间有半天,可就这半天时间,对方仿佛人间蒸发,像有人帮他们善后一样。
纪刑不能完全确定是不是和承德钱庄有关,烦得心情焦躁,既烦那个长得很像朱权的人,又烦到底是谁给他们擦屁股。
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把痕迹完全擦掉,此人一定是当地底蕴很深的家族,可燕京城的勛贵实在太多了,一块砖下去,都能砸到当官的。
纪刑从或许是自己看错了,变成希望是自己看错了,甚至想对方是来抓自己回去的都行,他总有不祥的预感。
此时另一边,朱权也被纪刑烦得要死,「差点被那个戴面具的抓到了,他身手真好,如果落我们钱庄手里,非得把他培养成我们的人才好!」
按照他们钱庄的脾气,敌人要斩草除根,可戴面具的身手实在太好,不把他培养成自己的人,实在说不过去。
「此次摆脱齐王府的追捕,还得感谢侯大人帮我们善后。」朱权拱手道谢,并奉上一盒银票,每张面额,至少一千两。
盒子很大又做得厚,侯府尽管不缺钱,可谁也不嫌弃钱多。
侯明锋把银票收下,「好说好说,你们自己也得小心点,皇上说那是金鳞卫,可我们都不知道不是,领头的那个人身手不比阙火差。」
金鳞卫是明面上的护卫,阙火是郁苍从军营里带出来的,招式敞亮大开大合。这个戴面具的内力不一定有阙火高,可阴招很多,招招毙命,有平常人难以企及的对危险的敏锐。
没从尸山血海爬出来,练不出这样的身手。
「也不知道齐王那废物,从哪找来身手这么好的人。」朱权这几天被对方搞得头都大了。
侯明锋好奇,「你们江湖上的乡野势力,为何对齐王念念不舍,打皇室的主意,不怕自己吃不进去吗?」
侯明锋不懂,他们这群阴沟里的老鼠,干嘛老是觊觎当朝亲王,他们侯府都不敢对亲王如何。
朱权:「这你就不必管了,是我们钱庄自己的事。」
侯明锋转头把银票扔回去,「你们打亲王的主意,还不把话说清楚,万一哪天牵连到本官怎么办?」
侯明锋想要的是权力,是步入内阁,不是找死。
朱权现在正需要侯府,哪能让侯明锋说下船就下船,不得已他只能道,「假如金椅上的人不是郁苍,是郁池,你说结果会如何?」
「你们疯了!!!」侯明锋被他们的话吓死了,「今天之后,你与我的合作到此结束,以后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他说完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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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权数着盒子里的银票,没动手去拦,「侯大人,你我都知道郁苍在那个位置上一日,你进内阁难如登天,我们承德钱庄也得时不时被郁苍扫荡一次,凭藉他的手段,总有一天被他连根拔起,
既然如此,为何不干脆把人拽下来,扶个没什么脑子的人上去?保住我们自己的荣华富贵?」
第194章 第二日上朝,郁苍遇到一件事
侯明锋没有被三言两语地说动,「你们说得轻巧,江山易主,哪那么容易!」
侯明锋想都没想过要郁苍死。
「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侯明锋只想离疯子远点。
朱权没想到侯明锋这点胆量都没有,「侯大人,你我都清楚,良妃生前得罪了国师,郁苍又护她护得紧,你觉得有他在,会升一个和他喜欢的女人有仇的人吗?你们侯家现在不出手,未来只能给自己收尸!」
白曦现在就跟宠妃似的,自古有多少帝王会升对自己爱妃不利的家族?
别说升迁,不打压就算不错了。
「你信不信,侯府已经在郁苍的名单上,他现在什么都没做,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做,前任户部尚书日进斗金,门客无数,其家族在夏国建国之初,就盘踞在燕京城中,还不是被郁苍弄死了,他成大事,可以暂时忍耐。」
朱权每一句话都充满了蛊惑,叫人分不清他为了让侯明锋待在船上,说得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侯明锋被朱权提醒,不得不正视自己侯府现在的处境。
确实,因为良妃的失利,他失去了对吏部的控制,这段时间不管做什么都施展不开。
可他同样做不到要筹谋弒君的事。
朱权见状,换了种他容易接受的说法,「我们钱庄也不一定非得弒君,只想保住自己的地位而已,要是通过侯大人的努力升官高就,你在朝里高升护得住我们,我们也会竭尽全力护住你侯府,到时候一切也都简单多了。」
朱权说,「对了,宫里的庄妃你到底想好没有,不管干不干这票,你宫里都得有眼睛。」
提起庄妃,侯明锋才从弒君上转移注意力,思索另一件事。
朱权见他有动静,催促,「你得尽快决定,否则等闻劲判了流放被庄妃救走,你就没机会了。」
「知道了,这些不用你说!」侯明锋被朱权吵得心烦。
今天太多事,他得回去找个安静的地方细想,冷静冷静。
第二日上朝,郁苍遇到一件事。
「启禀皇上,再过几个月的秋季,是每两年一次的选秀典礼,仪式重大,需要提前安排。」礼部官员向郁苍谏言。
他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微妙。
皇上出了名地不近女色,自登基以来,从未进后宫留宿,更没翻过嫔妃的牌子,之前刚登基时的选秀,还是他们以填充后宫强行塞进去的,如今快到了规矩所定的时间,皇上会怎么选?他会同意吗?
大臣希望皇上同意,因为多一个女儿进宫,就多一份胜算,哪有男人一辈子不近女色的?还有之前女儿没被送进宫的,这次也蠢蠢欲动。
可他们都不敢说,想先看看郁苍的反应。
郁苍没什么反应,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
郁池眉梢打结,第一个站出来说,「如今家国未平,何以定顾小我,皇上身为天子,依本王之见,应该把精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齐王殿下此言差矣,古人有云成家立业,可见成家在前,我夏国两年未有国母,此次选秀若能选出皇后平定后宫母仪天下,岂不美哉?」
皇后——
刚才还在观望的大臣,蠢蠢欲动,谁不想自己家里出现个皇后,可是皇上和国师至今还一起住在延英殿呢。
礼部的人说,「如今夏国太平盛世,无忧无患,哪来的家国未平,依臣之见,就该按照规矩举办选秀。」
他将「规矩」两个字咬得很重,试图堵住郁池的嘴,郁池现在哪能被他拿律法吓到,当即说:
「之前中州修路,户部推三阻四拿不出银两,选秀之事需惊动夏国境内各州各县,劳动上万人挑选妙龄女子进宫,这笔费用,不知户部现在可有钱?」
「这……」被点到名的户部迟疑,现在说有钱不好,说没钱也不行。
因为他们说有钱,到时候齐王殿下下一句话肯定是,「哦,修路功在百年的事你们没钱,现在选秀便有钱了,本王怀疑你们是撺掇皇上只知享乐,是何居心?」
若说没钱,那些想把女儿送进宫的大臣,日后肯定恨死他们了。
户部上上下下所有官员闭嘴装死,户部尚书已经开始捂着脑袋,打算见状不好随时装晕。
户部是没指望了,只能礼部继续拿着祖制礼法继续谏言,「选秀是两年一次的大事,夏国从未有失约的先例,请齐王殿下,皇上明鑑!!」
郁池才不听呢,他绝不允许有人插足皇兄和皇嫂的感情!!
「本王与你们提银两,你们避重就轻,难不成礼部要出这笔费用?」
礼部可出不起,就算他们某些人有些家底,也不会拿出这笔钱,凭什么要他们交啊?
「国库的帐册,挤挤就出来。」
「就是,大不了年底税收,再让底下多交点,我们……」
「放肆!!!」他们的话还没说完,始终未开口的郁苍终于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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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乌黑的眸子泛起猩红的杀意,「加重税收,礼部真是好-计-策!!」
郁苍登基头年就下令减免税收,他们竟然敢跟他提增税,「朕看你们是好日子过够了,不知道民生疾苦,每月加一两银子都能饿死许多人,这些命礼部去赔吗!!」
说话的礼部官员吓得当场跪下,「皇上饶命,微臣口不择言,求皇上饶命!」
他也是被郁池一口一个钱逼急了才这么说的,而且对他来说,一两银子都买不到酒馆一个菜,之所以会跪下请罪,不是觉得自己错了,是因为害怕郁苍。
郁苍挥手,懒得听他废话,「既知自己口不择言,那么以后就不用说话了。」
阙火带人进来,没拖下去,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当场处决。
郁苍要的就是震慑效果,「日后若还有人敢再提增税之事,格-杀-勿-论!!」
尸体就死在他们身边,血淋淋的例子敲醒了他们心头的警钟,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再「口不择言」的和郁苍提起增税了。
郁苍收到他们的敬畏,才命阙火把尸体抬下来,「你们刚才是说选秀吗?」
第195章 皇上不可,请您三思
「正好,朕对此事也有话要说。」郁苍漆黑的眸子,睥睨座下众人,森寒的戾气藏在瞳仁深处。
「朕认为礼部说得对,今年后宫频繁出事,需要朕来干预。」
他赞赏礼部的话,大家以为郁苍下一句就是挑选国母。
今年后宫出事,不就是因为没有皇后吗?
如果有皇后统领六宫的话,就生不出这么多乱子了。
不过皇上的意思到底是选秀挑选皇后,还是和他藏在延英殿的女人有关?
不会想将国师册立为皇后吧?
这事他们可不答应!
她现在已经住在延英殿了,再被册封皇后,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有头脑聪明的大臣,已经开始做好准备,准备等郁苍一说要将白曦册立为皇后,他们就说礼制不合,国师是朝廷命官,怎可住进后宫,有悖礼法,有悖人伦!!
若皇上不答应,实在要进后宫,那就废掉她国师的位置!
说到底比起皇后,现在皇上不断在增加观星台现在的地位,以前是当朝一品,现在位同亲王,刺杀她和亲王一样要诛杀三族,更为她重新修改律法。
众人心思各异,没想到郁苍下一句话是——
「所以朕打算废除妃嫔的代掌后宫之权,诸卿以为如何?」
什么?
那哪行呢!
大家抢破头,不就是为了权力吗?
「皇上不可,后宫无主,更容易生乱!!」
「启禀皇上,后宫诸多事宜,都有待决策,不可少掌事之人。」
「微臣附议,请皇上三思。」
「……」
他们一人一句,刚才那些还怕触怒郁苍在观望的大臣,现在全部出列说话。
郁苍冷漠的注视他们,由他们吵,等他们吵完了之后才轻飘飘地补充,「哦,既然掌管后宫的位置如此重要,不如就废除后宫如何?」
轰——
所有人心头噼进一道雷,连同从方才开始一直没说话的侯明锋都震惊了。
郁池同样被郁苍吓到,皇兄什么时候有这个心思的?
「启禀皇上,臣……」郁池被郁苍吓了一跳,他没被爆炸性的消息缓过来,身体比脑袋先一步出列。
对郁池来说,皇兄喜欢白姑娘,他应该支持皇兄,好让他的命令顺利推行下去。
结果话还没说完,便听到有人大喊,「刘大人撞柱子了!!」
「天啊,出血了,快传太医!!」
「帝王从无废除后宫的先例,皇家子嗣何其重要,夏国不能断送在我等手中,若皇上一意孤行,臣等就磕死在议政殿上!」说罢,又有一个撞了柱子。
玉色的石柱染血,触目惊心。
刚才还有序的议政殿,现在乱成一锅粥。
郁池慌忙命令,「来人!快拦住他们,把他们拖走,传太医!传太医!!」
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死了,否则废后宫的事还没提上议程,就被他们先废了章程。
比起郁池在下面指挥,金鳞卫和以吴公公为首的一干太监随从,一个都没动,因为郁苍没动。
柱子上的血看起来吓人,可郁苍知道死不掉人。
不过是为了威胁他的手段罢了。
「事,是你们提出来的,朕给了你们二选一的选择,怎么还吵吵嚷嚷?」郁苍站起来,一脚踹翻了身前放笔墨和茶盏的桌案。
「今天的事,你们不议也得议,否则全撞死在这,朕也不会容情!!!」
下朝后,大臣们还对刚才的事,心有余悸。
有些个大臣离开延英殿,还需要同僚或者太监搀扶,才走得动路。
太吓人了,皇上刚才太吓人了。
差点他们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那!!
下朝时百官和帝王走的不是一条路,百官走的是出宫回各自衙门的路,帝王是走特有的专属通道,回到延英殿。
回延英殿的路上,郁池撸起袖子,恨不得回头把他们套上麻袋打一顿。
「事真多,什么都要插一脚!」
「皇兄,怎么办啊,他们没选你废掉后宫的计划,选了另一个。」郁池肺都要气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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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其他的急躁,郁苍像是永远冷静,俊美的面庞喜怒未辨,仅有背在身手的手捏紧拳头。
回到延英殿,郁池嘀嘀咕咕一路,都不见郁苍说话,「皇兄,你倒是吱个声啊。」
郁苍回延英殿就进了书房,站在书房正中央,那个硕大的珍珠面前。
「皇兄不是吧,你又要开始秀珍珠了?」
郁苍凉凉地剜了他一眼,郁池默默闭嘴。
郁苍把手放在珍珠上,莹润的珍珠触手温润,每每看见它,他便会想起那天池边,把珍珠举过头顶,说要送给他的少女。
当时他的心跳急促紊乱,有个想法悄然生根,「她说不喜欢有人接触朕,朕是她的所有物,朕便想着等朕回宫后慢慢布置,一举将宫里的女人都扫平干净!!可是——」
郁苍深唿吸一口气,周身恍若被黑云笼罩,杀气四溢,「可还没等朕全部安排,便有人毁了朕的计划!!!」
郁苍想册立的皇后,只有白曦一人。
白曦不喜欢他,他便安排她进朝廷,给她前朝的尊荣和权力,一手促成现在观星台的地位。
白曦现在想占着他,他便清扫自己身边的忧患,任由那条调皮娇气的龙用自己的身体和气味,一圈一圈圈着自己。
结果还不等他把计划实施下去,便有人毁了他的所有布局!!
叫他怎能不气!!
「现在提后宫的事,不是最好的时机,朕是打算等白曦国师的地位再稳固些,让百姓信服她,最重要的是她也真的愿意做朕的皇后,再动手。」
「一来,朕要给她皇后的身份,也要她有国师的权力,因为这是她想做的事业,有这个身份后才是朕的女人,二来……」郁苍用双手捧起架子上的珍珠,珍珠的分量沉甸甸。
「二来,朕必须等她同意,因为朕不确定皇后的身份会不会使她不高兴。」
议政殿抢破头的身份,会不会给她带来苦恼。
因为龙是自由的,她不喜欢他,他便不会强迫她,虽然他有很多手段,可以哄她答应,可这都不是他想要的。
「郁池,有人坏了朕的计划,你去调查今天那个被朕杀了的礼部官员,是受何人指使,不管是谁朕都要他们满门为朕的计划殉葬!!」
第196章 忙活半天,满盘皆输
侯明锋今天安排人提起选秀的事,没想过郁苍会答应。
郁苍不是个任由人摆谱的君王,他有城府、有野心、有手段,对付这样的人他无心便好,有心谁也别想强迫他。
以前答应纳后宫,是他无心,现在白曦跳出来,他说什么都不会答应。
可侯明锋不信邪,非得试试,试试能不能再送个女儿进宫,让自己闻家的人重新接掌良妃的眼线,继续良妃没做到的事。
「现在本官不得不去接触庄妃了。」不管侯明锋再怎么不甘心,庄妃是他目前唯一能走的路。
「把本官养的乌鸦取来。」侯明锋与朱权通信,信上说自己决定好了,要求朱权尽快安排人杀了闻劲。
不日,闻劲的死讯秘密传入庄妃手中。
庄妃接到暗线传来的信,还以为是闻劲成功假死脱困传来的喜报,愉悦地打开信封,下一瞬彻骨的凉意从脚底传到头顶,好半天没找回自己的声音。
「怎么、怎么会?爹他死了??」庄妃反反覆覆把信看了三遍,确定自己没看错。
「商陆,你不是说父亲会判流放,所有都安排好了吗?」
商陆:「奴婢确实安排好了,一旦大人被判下流放,途中便有人接应安排假死和尸体,流放路上死的人很多,不会被发现,到时候大人重新找个身份就能回到燕京城,可、为何会去世呢?」
明明一切事宜,反反覆覆核对的万无一失啊。
庄妃手指颤抖地捏着的信,「信上说,是二伯闻滔海杀了他!!!」
闻滔海养了个废物儿子,把自己坑了,老家那边又贪心东坡乡的赈灾银饷,除了早就把自己撇出去的闻劲,几乎全部立马判处死刑,择日问斩。
就在闻滔海问斩的前一天,他和牢里还在待审的闻劲发生冲突,竟然当场用手铐打死了闻劲。
闻劲一介书生,长年在燕京城养尊处优,力气没闻滔海大,加上闻滔海当时发狂,嘴里不断念着「还我儿子命来」,用铁镣打得闻劲头破血流。
闻劲收到庄妃的消息,以为自己等判了流放就脱困了,做梦都没想到亲弟弟会对自己动手,以至于死不瞑目,把眼睛瞪得老大。
庄妃眼眶通红,「闻滔海呢?闻滔海现在如何,他死了没!」
庄妃收到的第二封信,上面详细地写到,闻滔海发狂打死钦犯,被衙役当场处死。
「此时有衙役处死闻滔海,闻滔海打死爹的时候,他们去哪了!!」
庄妃先是利用东坡乡逃离禁足,统领后宫的计划被闻建功毁掉,现在又是闻滔海打死她爹,毁掉她安排的假死计划和后路。
忙活半天,满盘皆输。
庄妃心口翻涌血腥的味道,烧心燎肺,凄凉地笑了两声,一口血吐了出来。
庄妃吐血气到晕厥。
太医赶来怡春宫,用银针唤醒庄妃,庄妃人是醒了,和木偶一样呆呆地盯着天花板,神还没回来。
商陆抓着太医问,「我们娘娘好像还没醒,劳烦太医您再施施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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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爱莫能助,「庄妃娘娘醒了,我们现在说得话她都听得见,是她急怒攻心不愿意接受事实。」
庄妃如何接受?
妃嫔想在后宫立足手握权柄,需要满足任意一点要求:
第一,被皇上宠爱。
第二,有个显赫的家世,父亲在朝为官,有一定地位。
她现在哪点都达不到要求。闻劲死了,她连闻劲以前教过的学生都利用不了,现在还被困在怡春宫里,不得出去。
未来等着她的只有失败,再也不能翻身。
比死了还难受。
杀人诛心,活着还不如去死。
庄妃在床上不吃不喝地躺了两天,第三天听到商陆和自己说,侯明锋约她一见,并留下书信。
庄妃不想听,侯明锋找自己能有什么好事?
商陆眼见庄妃意志消沉,急得不行,干脆拆开信封,把信的内容念给她听,希望她能重拾信心。
信的笔迹潦草,看得出来写信之人写出这些内容,心里并不甘愿,但是,「娘娘,侯大人说要收您做义女,未来良妃在宫里的眼线,都归您!!!」
重磅炸弹从庄妃脑袋里炸开,炸得她眼前一片空白,「你说什么,你把信再念一遍。」
庄妃许久没进水的嗓子沙哑,字字句句却铿锵有力。
商陆于是把信重新念了一遍,庄妃起身,把信拿在手里看了第三遍,看完她命令,「去传膳,替本宫梳妆,安排侯大人,我未来的义父见面。」
庄妃尽管走投无路,可她见到乔装而来的侯明锋时,并没有阿谀谄媚,因为她知道闻家选中自己,不是要个听话的人,而是要个好用的聪明人。
「本宫没想到,未来能和侯大人达成合作。」
「本官也没想到,未来能与娘娘站在一条船上。」
明明良妃还在的时候,他们甚至是竞争对象。
感嘆造化弄人,敌人打得他们节节败退,不得不联手保住荣华富贵。
侯明锋:「你的义女身份,本官暂时不会对外公布,娘娘以为如何?」
庄妃不在意虚衔,「对本宫来说,握在手里的实际好处,才是最重要的。」
侯明锋心生赞许,难怪朱权说她是个聪明人。
于是侯明锋主动提了件朝廷上的事,是之前郁苍给他们二选一的选项。
「本想试探皇上的心意,结果弄巧成拙。」
郁苍不是个软柿子,有人逼他,那个身上也得剜一块肉下来,比如说,「皇上废除了妃嫔代掌后宫的权利,也就是说,从今以后,没有代掌后宫的说法。」
庄妃不解地询问,「没有妃嫔代掌后宫,谁来管后宫的嫔妃,难不成皇上要选皇后了?」
「没有,皇上依旧不想选皇后,皇上的意思是……」侯明锋回忆当时郁苍说的话。
郁苍的原话是:「哦?没有又如何,她们是小孩得时时刻刻有人看顾吗?嫔妃们没人管就会生乱,那要宫规做什么?她们倘若约束不好自己的行为,那便按照宫规处置!」
也就是说,就算没人管,宫里的妃子也得自己管好自己,否则照样得死。
郁苍还说,「当初是你们非得把人塞进宫来,既然进宫,就得按照规矩处置。」
把人塞进来的那天,就得有这个觉悟,真以为进宫就可以高枕无忧,享受荣华富贵的吗?
第197章 你傻啊,会不会为皇上追国师?
白曦收到鹤水的消息,说有急事要跟自己说,又不能在延英殿说,非要她去观星台。
白曦不想动,她刚回宫没几天,还想再休息休息,不想见道士。
结果臭道士催得不行,不停跟自己说有急事,没办法,她只能过去。
临出延英殿的大门时,她在门口遇到阙火在看一封信,原本看信没什么,可他见到自己来就把信收起来的动作很奇怪。
「你在干什么?」白曦问。
阙火收到望城的信,信上说闻劲死了,但却不是计划中被望城县令判处死刑,而是被人打死了。
现在的望城县令,是之前的泰州刺史,被闻家害惨,皇上安排他在望城当县令,一是罚他没能约束下级办事不力,二是让他去审理闻家的案子,送闻家所有包括闻劲归西。
现在闻劲确实死了,结果死的不是被判斩首,是被人打死了?
这……
闻滔海把人打死,乍一眼看很意外,细想下又不是那么没道理,毕竟闻劲为了保住自己,什么都可以捨去,包括自己的亲弟弟。
就在他看信看得出神的时候,白曦来了,皇上安排泰州刺史当县令的深层安排,没和白曦说,所以他下意识把信藏起来。
阙火极少做偷鸡摸狗的事,连同藏信的动作都藏得错漏百出,叫人不想注意到都难。
白曦:「你手里的信,不会写了我的坏话吧?给我看看。」
阙火疯狂摇头,「启禀国师大人,不是的,没写您任何坏话,是、是是……是不太方便……」
「不方便?」白曦思索,「难道是什么秘密信件,漂亮宝贝的朝事吗?」
白曦一听奏摺就是天书,半分不想搭理,「行吧,你继续看,不是关于我的事就行。」
吴公公在一旁翻白眼,等白曦一走,冲过去骂阙火,「什么事不能给小主看,皇上御案上哪本奏摺小主不能翻?就你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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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火把信拿出来,「不是我不想给,是皇上之前没说。」
吴公公把信看了一遍,隐约猜到发生什么,「你蠢啊,皇上说了你就给,皇上没说你就不给?」
阙火听到是骂人的话,依旧点头,「对,没有命令不能擅自行动!」
他一板一眼的榆木脑袋,吴公公恨不得敲碎,看看里面都有什么,「皇上明显是知道小主不喜欢庄妃,想把人除掉,结果皇上不说,你也不说,小主如何知道,小主不知道如何懂皇上的好,喜欢皇上?」
阙火听他的话,「你言之有理,可是……」
「没有可是!!」吴公公给他洗脑,「我们在这些做下人的,不仅要听皇上的命令,还要为他分忧,皇上一天到晚忙那么多大事,你一点小事都不能替他办好!!」
阙火被骂得狗血淋头,偏偏他还不能反驳,「那怎么办?我现在给国师大人送去?」
「你现在送有什么用?小主以为你随便拿东西唬她呢!」吴公公翻白眼,「阙统领,你武功高强,可脑袋没咱家聪明,以后可得多学着点。」
阙火:「……」
观星台。
白曦刚到观星台,就被鹤水冲上来缠住。
「国师大人,您终于来了!」鹤水见到白曦,连行礼都顾不上,从袖口掏出一封信交给白曦。
「国师大人,宗门来信,信中提及了一个日子,贫道不清楚是什么日子,国师有印象吗?」
信是泽水从归墟山,千里迢迢寄给鹤水的。
他本来不用如此麻烦,因为用水传信,比用马传信快过了,可是鹤水这些天,从没主动联繫过归墟山,泽水这才忍不住把信写来,将事告诉鹤水。
白曦打开信,只见信上鬼画符画了一张符咒。
「你认真的?」白曦问把信扔还给他,「你把一张符咒拿给我问日期,是在戏耍本国师吗?」
白曦最讨厌看符咒了。
鹤水这才反应过来,白曦看不懂他们宗门的加密信。
「不好意思国师大人,贫道疏忽,贫道这就念给你听。」鹤水把信的内容翻译给白曦听,白曦这才看懂了这封信。
「你们道士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写封信都如此麻烦,都在研究些什么东西?」白曦不高兴地骂道,又是偷她水传信,又是这种符纸,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东西。
鹤水任由她骂,「国师大人,您记得这是几号吗?日子是您出宫的某一天。」
白曦当然知道了,是她召唤雷电,噼毁幽冥山的那天。
但她没直接告诉鹤水,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有什么特别的吗?」
——当然有。
鹤水心说,大长老千里迢迢写信告诉他,里面肯定是镇山石上又掉符咒的日子。
不过此事三言两语解释不清,鹤水便道,「国师大人,您与皇上微服私访做了什么,贫道无意窥探,不过这天您做过的事,还请万千小心。」
宗门那块石头上的符咒,他也看不懂到底是什么。
白曦把鹤水的信收下,问他,「好,你要什么奖励?」
「奖励?」鹤水。
白曦:「你把事告诉我,本国师是赏罚分明的人,可以许你奖励。」
「但你不能说与符咒相关的,观星台不能画符这条规矩不能变!」白曦补充。
鹤水拱手道,「谢国师大人好意,贫道将此事告知您,不求任何奖励。」
「那怎么行呢。」白曦说,「你为我办事,肯定得有奖励,这样吧,我差人给你搬来一坛酒如何?」
白曦吩咐玉竹去搬酒,结果搬来一坛半人高的酒。
「这……」鹤水看得眼睛都直了,「国师大人,您不是给贫道一坛,是把酒缸全搬来了吧?」
「有问题吗?」白曦拍了拍酒缸,「这样喝酒才痛快嘛!」
鹤水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很痛快!太痛快了,谢谢国师大人,贫道很喜欢您的奖励,定为你鞍前马后,赴汤蹈火!!」
啊啊啊!他的心肝宝贝有这么多,今后一个月都有酒喝了!
鹤水迫不及待打开酒缸盖子,酒香扑鼻而来。
某条酒量菜瘾大的龙,闻到酒香嘴中分泌口水,「好香~~我也想喝一口~」
第198章 你心情不好
「小主,您别喝了。」
您不行啊!!
玉竹把白曦往观星台门口拖,「我们回延英殿,奴婢给您准备核桃酥、桂花糕、糯米糰子好不好?」
白曦身体在往延英殿的方向走,眼睛还留在酒缸上,「喝一口,没事的!」
玉竹咬牙,「有事!会出很大的问题!!!」
天知道皇上是如何跟她千叮咛万嘱咐,嘱託她一定、千万不能让白曦碰酒,一滴都不行。
可见小主的酒量,已经不是一杯倒能够形容。
白曦身有反骨,不让她喝的东西,偏要喝,也亏得玉竹眼疾手快把白曦带走,又迅速给她准备了一桌子甜食,才哄得某条龙暂时忘记那口酒。
吃饱喝足的白曦,抱着肚子去找郁苍,「今天的核桃酥好吃,包起来给漂亮宝贝带去~」
白曦去找郁苍,进门先看见自己的大珍珠,随后便是在书桌后批奏摺的郁苍。
「漂亮宝贝,我给你带好吃的来啦~~」白曦提着食盒欢快地走到郁苍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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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见她带了东西,把手上的政务放下,将放满奏摺的桌子空了一半位置给她,结果白曦并没有把食盒里的吃食取出来放桌上。
「怎么了?」郁苍问。
「你这样盯着朕干什么,朕脸上有东西吗?」郁苍髮现,白曦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像是要看出点什么东西来。
「漂亮宝贝,我发现你今天心情不好。」白曦上前一步,凑近郁苍观察打量他脸上的表情。
郁苍移开视线,没与白曦对视,「朕没有心情不好,你不用管朕。」
他扯开话题,「听说你刚才出去了,去哪玩了。」
「去观星台了。」白曦把自己去观星台的事告诉郁苍,包括她送了鹤水一罈子酒的事。
郁苍很会抓重点,立马抓到问,「白曦,你是不是送人礼物,都喜欢送大的?」
说着,他望向不远处的大珍珠。
送朕珍珠是送大的,送那个鹤水酒也是送大瓶。
「嗯?你不开心吗?」白曦说,「因为他告诉了我一件事,所以我才让玉竹搬了一大缸酒给他。」
对于是不是喜欢送人的大东西,白曦绝不承认,「你的珍珠我找了好久,整片大海只有这一颗,鹤水的酒很多,多的和海里的鱼一样到处都是。漂亮宝贝,你不能这么比!」
郁苍当然知道,可他就是不快活,白曦解释完他才舒坦了。
至于鹤水今天和白曦说得那件事,郁苍道,「看来你一旦过度使用自己的能力,归墟山便会察觉。」
这个过度指的是白曦将幽冥山夷为平地的力量,像平时她小范围布雨,归墟山就不知道。
「他们的手段比朕想像的多,有点意思。」郁苍揣摩归墟山的手段,每每调查深入,归墟山都能给自己惊喜。
同时也越发告诉他,在对方底牌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能轻举妄动,他得把他的龙保护好!
郁苍和白曦分析,提及正事,发现白曦仍旧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漂亮宝贝,你不要扯开话题,你刚才的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心情不好?」
「朕没有。」
「你就有!」白曦很肯定,「你的情绪比其他人更难捕捉,但我刚进书房靠近你便察觉到,证明你现在的心情很差!!」
白曦说,「是谁惹你不开心吗?你把名字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让他们天天倒霉给你看怎样?」
白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语气里,有哄郁苍的成分。
郁苍怔住,他没想到自己隐藏得这么深,还是被白曦察觉了,「朕说没有,你会信吗?」
「不信,漂亮宝贝,你快说!不说我就生气了!!」
白曦作势要发火,郁苍不想被雷噼,嘆了口气,「白曦,有人坏了朕的计划。」
郁苍的眸子同样深深地望向白曦,他该如何和她说在朝里发生的事,他的计划全部夭折,没能一举将后宫废除。
「白曦,朕能抱你吗?」
白曦还没说可不可以,就被郁苍抱住。
他坐在金椅上,白曦站在金椅旁,郁苍伸手只能环住白曦的腰,这个位置白曦低头就能看见漂亮宝贝的脑袋。
漂亮宝贝现在低落的心情,又比刚才浓了。
白曦没挣扎,由他抱。
郁苍安静地抱了一会,狂躁的心情才好了许多,「……朕答应你的事,被人毁了计划。」
如果是政务,计划毁了就毁了,郁苍能立刻安排第二套方案,可事关白曦,他不仅心情极差,还有对白曦的歉意。
这种感觉在他心头,备受煎熬。
他太在乎了,哪怕一点失误都不能忍受。
「我的事?」白曦现在还被郁苍抱着,郁苍有一只手还搭在她腰上,「什么事?你先说说看。」
郁苍把废除后宫的计划,告诉白曦,白曦听完脑袋里的毛球又乱了,「唔~我的确不喜欢你身边有别的女人,但我没想过让你废除后宫。」
白曦实话实说,后宫那地方的人她都记不住,郁苍更把那块位置划为禁地,不让她去玩。
郁苍刚被白曦安慰好的心情再次变糟,「不行!你得在乎!你要生气!!!」
白曦:「???」
什么玩意儿?
郁苍急的把白曦拉过来,和自己一起坐在金椅上,「你说不喜欢朕身边有别的女人,后宫的妃嫔不是别的女人吗?」
白曦想了想,「好像有哪不对?」
「没有!!」郁苍认真地说,妄图给白曦洗脑,「难道刚才朕说的不对?她们不是朕身边的女人?」
「是,但是她们是……」
「不是!」郁苍打断她的话,「所以你得生气!!」
白曦被那双黑眸定定的注视,迷迷煳煳下点了点头,「……好吧,是。」
「漂亮宝贝你现在怎么办,我生气了。」
其实没有,白曦还没理清楚头绪,但她好像确实该生气。
白曦握拳,给自己洗脑生气,她要生气!!
郁苍十分满意她现在的反应,「再给朕一点时间,朕会把她们全部解决!」
白曦超大声说,「好!全部解决!干掉她们!!」
意见达成一致后,白曦和郁苍分完一叠冷了的糕点。
郁苍:「味道不错,很甜。」
第199章 猫猫头没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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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热,头顶炽热的太阳,像是要烘干这片大地,榨干所有水分。
白曦是水龙,最受不了太热太干的环境,好在延英殿里每时每刻都有冰块供应,成为皇宫里最清凉的地方。
白曦都不肯出门了,每日窝在延英殿,吃冰西瓜、冰葡萄,各种各样冰的水果,有时候她还会把水放冰块上捂一捂,变成冰水喝进肚子里。
「哈嘶~爽!!!」白曦成天转悠在冰块旁边,要不是某人不允许,她睡觉都想睡在冰块上。
郁苍见她俨然把冰当成自己的新玩具,好奇地问她,「你不是水龙吗?冰也是水做的,为何对冰如此新鲜?」
白曦嫌弃地鄙夷,「我是水龙没错,可我不是冰龙啊,水和冰又不一样。」
白曦突然羡慕会控冰的龙了,如果要选条龙当好朋友,她第一个会选会做菜的,第二个就是会控冰的,「如果有龙会做菜,又会控冰就好了。」
两个都想一起要呢~
郁苍掀开眼皮瞧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些有的没的,「有没有龙会做菜控冰朕不知道,可你现在不正吃着朕给你准备的葡萄,用着最大的冰块吗?」
他身边放的冰,都没有她的大。
白曦想想也是,「还是不要龙了,有漂亮宝贝就好了~~」
他们说话间,外面传来吴公公的通传,「启禀皇上,齐王殿下求见。」
郁苍:「宣!」
郁池踏入书房的门,燥热的夏天瞬间变成清凉的春日,「皇兄这是整个燕京城最凉快的地方了吧?」
郁苍专心手里的政务,没分给他一个眼神,「有话快说,想要朕的冰就拿银子来买!」
想从自家皇兄那,敲一车冰带去齐王府的郁池,「……」
「不会吧,皇兄,你这么小气?」郁池刚进宫,衣服都热湿了,「没有一车,送一箱给臣弟也行。」
郁苍:「一箱一百两。」
「……那臣弟还是不买了。」
笑死,根本买不起。
郁池转头望向白曦,白曦以为他要跟自己买冰块,「我没有冰,都是漂亮宝贝拿给我用~」
「白姑娘,我知道你没有冰库,皇兄怕你热着,现在整个燕京城的冰都先供你。」郁池羡慕死白曦了,当弟弟的哪有媳妇重要?
「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暂时把猫放在你身边养着,我府里的波斯猫,和御花园的那群猫,快热死了。」
猫有厚实的绒毛,一年四季除了夏天,手感都是人类最喜欢的,而一到夏天,它的毛就成了夺命的兇器。
白曦喜欢猫,二话不说同意,「好啊,你把它们抱过来吧,正好我现在不愿意出门,还能在延英殿摸它们。」
白曦说好,郁苍这个不爱猫,只钟爱龙鳞手感的爱龙人士,自然不会不答应。
十只猫抱进延英殿,原本恹恹装死的猫咪瞬间满血復活,在书房跳来跳去,打翻了郁苍最喜欢的花瓶。
花瓶破碎的声音,郁苍额角一跳,没怪猫更不会怪收留猫的白曦,开始思索把郁池埋哪。
刚出宫的郁池打了个喷嚏,「是不是皇兄改变主意,打算送我冰块了?」
白曦抓着罪魁祸首,把它提起来训斥,「现在我们要定规矩,你们乱跑不听话的话,就得从哪来回哪去!」
巨龙的威严不容抗拒,白曦不笑的时候是很吓人,猫咪知道龙喜欢自己,也不敢对她造次,一个个安静下来,踩着猫步轻得不行,生怕弄出一点动静。
原本白曦以为,她会舒舒服服过上在延英殿吹着冰块撸猫的日子,结果没过三天她就受不了。
「你们把毛弄得到处都是!!我的衣服和被子有毛就算了,可你们的毛飘到我吃的上来了!!!」
白曦绝不允许有东西弄脏她的食物,绝不!!
就在她想办法,该如何让猫不掉毛时,同样受不了猫毛的郁苍建议,「不如把他们的毛剃了,金鳞卫的刀很快,一定会让它们满意。」
白曦听到剃毛,起初不捨得,没毛了,她摸什么?
郁苍早看那几只猫,肆意爬到白曦身上和床上不爽很久了,有该死的猫在,她成天抱着不撒手,十句话八句离不开猫,和他说话也是猫-猫-猫!
郁苍:「猫毛会重新长出来,现在天热,你是帮助它们更加凉快。」
于是白曦思考一番,最终忍痛同意了,摸着猫的头安慰他们,「放心,你们的毛等过了夏天,可以重新长出来~我也可以重新摸~~」
猫咪:「喵喵喵!!!」
白曦:「好的,好的,我知道你们同意了。」
于是十只猫,被抱去让金鳞卫剃毛。
金鳞卫面对十只送来剃毛的猫,面面相觑,「统领,我们的刀不是杀人的吗?」
阙火手指扣着腰间的佩刀,「我也不明白。」
金鳞卫突然怀念,「最近怎么没有大臣找死呢,我的刀都绣了。」
阙火深以为然,竟然也开始感嘆朝臣们送死的日子,虽然吵闹了些,起码他们下手的时候是爽的,没有如此憋屈。
吴公公笑得一颠一颠的,手里的拂尘都拿不住了,「你们快点把毛剃好,咱家等会还要给小主送过去呢。」
「对了,你们都小心点,别把猫剃死了,否则小主生气,你们知道后果。」
接下来,金鳞卫几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开始蹲在地上给猫剃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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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的毛是猫咪的命根子,它们反驳不了白龙大人,难道还反抗不了几个区区人类吗?
于是给猫剃毛的运动,又变成金鳞卫拿着刀,满屋子地抓猫。
路过延英殿太监宫女,和议事的朝臣,经常看见威风凛凛的金鳞卫为了抓猫爬上屋顶,把他们看得莫名其妙,还以为他们承包了延英殿修屋顶的任务。
纷纷嘆气,「这年头的金鳞卫不仅要杀人,还要修屋顶,皇上的俸禄不好赚。」
金鳞卫:「……」
感觉受到了侮辱,不过皇上的银子,确实不好赚!
为了钱,可以暂时忍忍。
鸡飞狗跳的两天,终于把猫毛剃好了,剔的光滑,一刀下去丝滑流畅,足可见剃毛的人干脆利落,没有一点心慈手软,只有满满的怨气,恨不得把猫头也给剁了!
第200章 好热呀,热死龙了
白曦提熘起自己最喜欢的胖橘猫,橘猫剃了毛,光秃秃的身体,只剩下脑袋上和尾巴的一点毛,属实有点……
「呃……丑是能说的吗?」
橘猫哭丧着脸,和金鳞卫斗智斗勇,这里跑跑那里跑跑,两天瘦了五斤,累得不行还得听白龙大人说丑,这日子没法过了!
它要是有的选,情愿热死在御花园,也不来延英殿!!!
橘猫哭卿卿,没过一会从猫毛丢失的悲伤中缓过劲来。
还别说,剃了毛,舒服得不行~以前抱着冰块贴贴,只能沾到毛,现在凉快多了,通体舒畅!!
猫剃了毛,白曦花在猫身上的时间明显变少,有时候有猫路过她脚边,都懒得提熘起来,看它们没毛的身体。
「漂亮宝贝依旧好看。」白曦双手撑着下巴,看自己看不腻的脸蛋。
郁苍用茶杯挡住计划得逞的嘴角。区区几只猫,还想占着他的龙,想得美!!
「今天晚膳想吃什么?」郁苍放下茶盏时,嘴角已无笑意,和寻常别无二致。
白曦想了想,「第一盘当然是蒜香小排骨啦~其他的想吃点凉菜,大米饭也要温温的,别太热也别凉,太热吃的时候热,凉了的大米饭是硬的。」
白曦挑剔着晚膳,「我还想吃冰西瓜,得你给我切的,别人切的我不喜欢~」
西瓜切开都是一个味道,可白曦就喜欢看漂亮宝贝用他漂亮修长的手,给自己切西瓜。
郁苍依她,「好,一会朕给你切。」
夏日的高温,没有最热只有更热。
盛夏的气温,像是要把人晒死。
白曦逐渐不满足于冰块,一盆冰端进来,没一会便化开,于是她选择布雨,结果施雨的次数太多,燕京城的空气是湿润凉快了,可燕京城的农作物快淹死了。
渐渐的,白曦也没力气布雨,因为她也开始缺水,自己都要泡在水里。
温泉是露天的,泡水里会晒到大太阳,于是郁苍打通了温泉旁边的一处偏殿,把偏殿改造成室内水池,将温泉里的水引到偏殿,这样白曦想泡水的时候能随便泡。
白曦有大池子,只要有空就窝在水里,外面的温度太高,她感觉一出去就会被晒成龙干。
长年待在山里睡觉的龙,第一次下山,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夏天岸上的感受。
就两个字——煎熬。
白曦趴在水边,去看岸上的郁苍,「漂亮宝贝,我再也不说你们人弱小,这么热的夏天,你们一年体会一次,太惨了。」
由于现在白曦离不开水,郁苍干脆将奏摺搬来偏殿陪她,省得她一个人泡着无聊。
「朕代表所有夏国子民,感谢龙赞赏我们耐热的精神。」
白曦嘿嘿一笑,「好说~好说~~」
天气热,白曦最近几天晚上都没睡好,在水里泡着泡着就睡着了。
往常这个时候,郁苍会控制时间把龙从水里捞起来,可是这次郁苍没动,因为她好不容易熟睡。
郁苍放下狼毫走过来,趴在岸边睡觉的龙,只露出半个身子,眼下的乌青叫人心疼。
郁苍做了个决定,在第二天告诉白曦。
白曦震惊,「什么?漂亮宝贝,你说让我去避暑山庄?」
「嗯。」郁苍给她剥葡萄皮,紫色的果皮剥开,露出绿色的果肉,汁水流淌在指尖,粘乎乎的感觉并不好受,可郁苍却给白曦剥了满满一盘,还用勺子挖了她喜欢吃的西瓜递给她。
「避暑山庄靠近江南,江南风景好,山中的气候更是宜人,夏国的祖先在一处靠近大湖的山中建立行宫,可供皇室每年前去避暑。」
白曦听他说得美好,恨不得立刻动身,「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郁苍手指用力,捏烂了手里剥的第二盘葡萄,「……朕不去。」
白曦满头问号,「为什么?你不想跟我一起去吗?」
对上白曦盘问的眼神,郁苍移开视线,用手帕擦拭手指的果汁,「不是朕不陪你去,是朕近日政务较多,抽不开身。」
他上个月刚去望城,又去了幽冥山,在外逗留太久,回来他还要安排县令改制的政令,争取秋天便颁布新政——要求地方县令,不得在同一个地方执政超过三年。
种种事务都需要他安排,实在抽不出空,尽管他心里非常想和白曦一起去,可他不能。
「白曦,朕让郁池陪你,等到了江南你若无聊,朕也通知了母后,她会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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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就在江南,白曦和太后两人投缘,白曦不反感安排,可若是建立在漂亮宝贝不在的前提下,白曦就不是那么高兴了。
「……我不想去。」白曦说,「我去了谁给我切西瓜,剥葡萄,我不愿意自己动手。」
郁苍擦干净手,勾了白曦一缕银髮在指尖,他也不想就这么放白曦走,去江南避暑山庄少则一月,多则数月,但是——
「燕京城太热,你去那边会舒服很多。」
郁苍说,「朕安排好了,等你去到避暑山庄,每日和在宫里一样有冰块、有西瓜、葡萄各种你喜欢吃的东西,玉竹会帮你处理果皮。」
白曦皱眉,拍开郁苍的手,「你都不挽留我,仿佛很想把我送走的样子!」
郁苍沉默。
白曦:「不跟你说了,讨厌。」
白曦跳进大池子里,用脑袋对着郁苍。
其实她知道漂亮宝贝有自己的事干,他要干活,好好干活赚银子才能养活自己,可他都不挽留一下自己。
——哼!哼哼!哼哼哼!!!
白曦把嘴噘得老高,可郁苍看见和没看见一样,一边处理政务,一边安排她明天一早出发去避暑山庄的行程。
赶路太热,他安排白曦下江南走的是水路,水路更快。尽管水面也热,但他观察过只要靠水,白曦就不会那么难受。
郁苍将一切安排好,连阙火都带着金鳞卫一起上路,负责白曦的安全。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不等天亮,白曦在前一天晚上哼哼唧唧说自己不舒服。
郁苍从床上睁开眼睛,发现白曦体温很热,以为她是热到了,赶紧把龙抱进水里。
白曦的难受没有缓解,依旧紧闭双眼,难受得眉头打结,连郁苍喊她都听不见。
第201章 漂亮宝贝,我难受……
白曦感觉自己被架在火炉上烤,不仅是热,还有难受。
难受得想抓住什么东西,没碰到就开始空虚。
所以她的手不停地乱抓。
郁苍将她泡在水里,见她挣扎,一时间吃不准她到底是不是需要泡水。
「白曦,白曦你醒醒。」
「白曦,你哪里难受,需要什么?你和朕说。」
「白曦,你在找什么?」
郁苍在身后环着她,支撑她不沉入水底,也守着她不抓伤自己。
白曦听不见外面的话,她只知道自己要什么东西,而且很热,「好热、难受、漂亮宝贝……」
白曦无意识的找人,郁苍只得在她耳边不停地说,「朕在,朕在。」
郁苍将水温调到最低,还把岸上放的冰块全部倒入水中,冰凉的冰块一进入水里,郁苍打了个寒颤,仍旧没有上岸。
「好点了吗?还热吗??」
泡澡水变成冰水,白曦终于不喊热,也安静下来,郁苍见状,赶紧把龙往岸上抱,放在床上让她好好休息一下,结果没过一个时辰,白曦又开始喊热。
郁苍就在她身边处理政务,闻言立刻放下笔走过来,「还很热?」
「水、水、凉凉的水……」白曦热的身体有团火在烧,刚才冰冰凉凉的感觉她还想要。
于是郁苍又带她去泡了一次,这次坚持了两个时辰,白曦又开始难受。
郁苍没有带白曦再去泡水,开始走投无路地传唤太医,乃至……
「来人,去观星台,把鹤水也给朕喊来!!」
鹤水被传唤来延英殿,看见神色不善,骂走好几个太医的郁苍,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废物!朕养你们干什么吃的,滚!!!」
郁苍阴翳的黑眸,准确锁定缩在最后一排角落里的鹤水,「既然来了,躲着干什么,过来。」
鹤水硬着头皮上前,「贫道参见皇上,皇上圣体安……」
「虚礼免了,朕记得你之前说,略通岐黄之术。」郁苍身后隔着一扇木头屏风,屏风后面有几根白色的丝线传了出来。
「悬丝诊脉,会吗?」
鹤水说会医术,是上次白曦突然昏迷,好几天没来观星台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还不确定白曦的身份,现在嘛……
鹤水偷偷抬眸观察郁苍,能让皇上如此着急的人,应该也是国师吧?
「贫道试试。」鹤水上前,将丝线抓在手里,轻轻一触,静下心仔细感觉才能摸到脉搏。
脉搏乍一看与人类似,如果按照人体脉搏的方式,那么现在白曦的状况就是,「五心烦热,肝火旺盛,是否有全身潮热,口燥咽干的情况发生?」
白曦确实全身潮热,郁苍听得懂他说的其他专业名词,「你想说白曦上火?」
太医院给出的结论也是上火,滑稽得可笑。
郁苍:「如果你和他们一样,便一起滚吧。」
鹤水的眼睛往左右两边看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皇上,贫道有师门传授的独门秘方,需屏退左右。」
郁苍闻言,立马命令道,「你们都退下,包括吴坤和玉竹。」
「是,微臣告退。」
「是,奴婢等告退。」
待所有人走后,房间只剩下屏风后的白曦,以及郁苍和鹤水。
郁苍盘问,「归墟山教了你什么办法,快说!」
「回皇上的话,归墟山没有教贫道任何方法。」鹤水说,「贫道刚才这么说,只是希望屋内没有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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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不信,「若敢隐瞒,朕要你的命!!」
郁苍面色阴沉,威压骇人恐怖,鹤水解释道,「贫道确实没有撒谎,长老们没给贫道看任何有关于……呃,特殊情况的书。」
鹤水想说没给他看关于龙脉象的书,可他吃不准郁苍知不知道白曦不是人。
眼下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鹤水告诉郁苍,「脉象在贫道看来,五行属火这点绝无问题,国师大人脉象特殊,不一定是上火,可也与火有关,比如中暑、被霸道至阳的内力所伤、中了属火的毒草之毒,或者……」
鹤水犹豫,大着胆子开口,「或者春药也有可能。」
「不可能,绝不可能!!」郁苍反驳,「她与朕的食物都有专人试毒,绝对不可能中毒或者中药!!」
春药?
无稽之谈!
鹤水见郁苍极力反感抗拒中毒或者中药,又给他举了别的例子,「总之皇上可从以上情形中,判断有没有什么符合国师……额,病人的情况。」
鹤水中途改口,郁苍又是设屏风,又是悬丝症脉,一看就是不愿意告诉旁人,屏风后就是白曦。
郁苍的确和鹤水设想中的一样,他不懂医术,怕太医摸出什么糟糕的脉象,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干脆从源头就护住白曦的安全,他绝不允许白曦出任何哪怕一丝的风险。
鹤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等他一走,房间仅剩下郁苍以及燥热难耐的白曦。
郁苍绕过屏风,屏风后的人掀开被子,在抓挠自己单薄的中衣。
「延英殿冰块从未断过,你没有出门不会是中暑,世界上更无人可以伤害你,你不会是被内力所伤,若是中毒还有……」
郁苍迟疑,一旦脑子开始往那方面想,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坐在床边观察白曦,白曦浑身燥热,面颊泛起艷丽的绯红,只有泡冰水才能缓解,会不会真的是……
郁苍慌忙打住思绪,并唾弃自己的行为。
——他怎么能这么想?白曦与他几乎吃同一份东西,如果中了春药,那么他同样会中招。
——郁苍,你是喜欢她,想得到她,但也不能趁人之危,如此胡思乱想!
郁苍把自己脑袋里的废料,团成一团丢在角落,见白曦实在难受,一边思索别的可能性,一边抱起白曦重新带她去泡水。
白曦上次已经试过一次冰水,这次再泡冰水,已然不能遏制她快烧起来的感觉。
「好热、好难受。」
白曦灼烧似的红晕从面颊蔓延到脖颈,唿吸急促,她拉开自己胸口的衣服,身体里仿佛有一头失控的野兽在暴走,她快要控制不住了。
第202章 热死龙了
白曦拉开自己的衣襟,不可避免露出了香肩。
从身后抱着她的郁苍,因为个头比较高,居高临下地窥探,看得更加清楚。
他慌忙帮白曦把衣服拉上,重新系好腰带,动作快的像是慢了一秒,他便会控制不住自己。
他拉得快,白曦的难受得不到释放,喉咙发出一声委屈的咽呜。
「呜呜,我不要这个,我不要这样……」
郁苍听见白曦委屈的语气,用沙哑的嗓音哄她,「乖,穿好,你不穿好衣裳,朕会……总之你穿好。」
白曦快热死了,燥热得不到释放,还被包裹得更紧,当下顾不得漂亮宝贝的气息一直在自己身边,勐地用力将人震开,然后去拉扯自己的衣裳。
郁苍游过来慌忙阻止,「白曦,不要扯衣服。」
「你让开,我不要你,讨厌你!!」白曦睁开眼睛,依旧没恢復神志,此时冰蓝色的竖瞳矇着水雾,要落不落的泪光,控诉某人不让她舒服。
「你热不一定要扯衣服,可以告诉朕哪难受。」郁苍见她睁开眼睛,试图和她沟通。
现在的白曦依旧没有理智,她的视线中,只能看见漂亮宝贝因为刚才和她的拉扯追逐,衣襟凌乱,露出一片景色。
白曦伸出手,怔怔地贴近。
好奇怪,她现在居然不觉得热了。
「……别碰,嗯哼,你也别捏。」郁苍头皮炸开,理智告诉他现在的白曦不清醒,身体情况未知,他不能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碰她,脑袋里另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要遵循身体的本能。
「白曦,别。」郁苍拉开她的手。
白龙面对自己的信徒,多数时候不会用全力,但若是意识不清醒,或者感受到信徒忤逆自己的时候,就会瞬间变得强势。
白曦态度强硬的逼近郁苍,郁苍不想与她起冲突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被她逼进池子的角落,背部靠着冰凉的池壁。
「白曦,你……」郁苍话音未落,随后有一具柔软的身躯从正面袭来,藤蔓似的手,紧紧摁住他的腰部。
「你不要乱动,乖一点。」白曦把他刚才和自己说过的话,还给他。
偏殿的气温节节攀升,白曦逐渐不满足于双手的触碰,想要很多冰凉,能让自己舒服的东西。
白曦去碰郁苍碍事的衣服。
男人的腰带和女子不同,白曦解了两下没解开,没耐心干脆用蛮力撕开。
布料破碎,在空旷的偏殿格外刺耳。
郁苍脑袋里名为理智的弦崩到极限,随时面临断裂的风险,偏偏眼前的女人肆意游走点火,郁苍捶在身侧的拳头捏紧泛白,在白曦还欲进一步的时候,理智彻底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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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上一刻还遵循巨龙捕猎的本能,追逐猎物,结果下一瞬眼前天旋地转,她和郁苍换了位置,她反被压向角落。
大胆!
信徒居然敢按住她!!
白龙受到挑衅,张嘴没来得及呵斥,男人灼热滚烫的气息蔓延至唇瓣。
唇瓣微凉,带着被逼到极限的索求。
白曦本能地察觉不对,又不得不承认他这样让自己很舒服。
白曦迟疑间,没有再挣扎,享受此刻的舒适,凑近他。
她的默许,对郁苍来说宛如火上浇油,他扶住对方的腰,把她按向自己,少女纤细的腰肢细腻,伴随他的动作不自觉地颤抖。
郁苍眸色加深,唇瓣间的索取更深,妄图进去攻城略地。
白曦眼尾薄红,陌生的感觉使她茫然地想要退后,可身后就是水池的边缘,她无路可退。
郁苍察觉她的避让稍稍退开,用手指轻轻摩搓少女的面颊,希望安抚她。
白曦方才不肯配合郁苍,唇瓣纠缠间被染上绯色,绯红的双唇裹着晶莹的光泽,湿润而诱人。
郁苍喉结滚动,垂下头再次吻上白曦的唇。
白曦快化了,想把人推远离开。
但是——
又想继续。
她现在终于感觉不热了,身体里的勐兽也不再咆哮,逐渐安静下来。
……
……
白曦醒来的时候,脑袋一片混沌,明明她躺在洁白柔软的大床上,可周身依旧是逼仄狭窄的压迫。
那种感觉好像……好像她被什么东西困住过一样。
还有。
为什么她的嘴巴这么痛?
痛得龙下床跑去梳妆檯看镜子,结果就看到自己被咬破皮的嘴巴。
白曦眨眨眼,眼眶里豆大的眼泪滚落,掉下来的眼泪有些碰到嘴角的伤口,更痛了,白曦委屈地瘪起嘴,哭得更凶。
郁苍是被窗外的雨惊回神,放下手里的奏摺,快步走向寝殿。
将要推开寝殿的门时,郁苍命令后面伺候的太监,「都不准进来,全部离开寝殿范围!」
于是郁苍孤身一人进入寝殿,反手将门锁住。
他来的时候,就见白曦抱着镜子,眼红通通的,不停地掉眼泪。
「你为何哭了?」郁苍迈步走进,掏出手帕替她擦眼泪。
白曦嘴巴疼,要吹要安慰的是嘴巴,不是她的眼泪。
白曦抬起头,想和郁苍说自己嘴疼,触及的是郁苍嘴角更严重的伤口。
如果说她的嘴巴仅仅是破皮,那么郁苍就是被人狠狠咬了一下。
有什么东西迅速回笼。
白曦记起了漂亮宝贝亲她!
很多细节暂时忘记,可是让她疼的人居然是漂亮宝贝!!!
白曦随手抓起梳妆檯上的髮簪,朝郁苍丢了过去,「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郁苍由她砸,被簪子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而且她的嘴巴确实是他咬的。
龙昨天被他亲狠了,自己又不肯放开她,于是龙咬了他一下,他吃痛,牙齿磕到她的嘴巴。
「……是朕的错。」郁苍说。
白曦完全没察觉他的诚意,又往他身上丢髮簪,「疼死了,你昨天就算再高兴,也不能咬我啊!!」
郁苍:嗯??高兴??
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巴,「确实挺高兴的……」
白曦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你还好意思说!!!」
白曦恼羞成怒,把人丢出房间,「你去书房睡吧,我嘴巴好之前,都不想理你!!」
第203章 白曦这是怎么了?
白曦惩罚郁苍去书房睡,郁苍哪能同意呢。
他甚至都等不到晚上,当下命人去太医院取了一瓶价值连城的膏药,来敲白曦的房门。
白曦把头偏一边,捂住耳朵不听。
门外的郁苍敲了一会,便站在门口说,「朕进来了。」
白曦:「我不允许!!」
郁苍推门大步进入。
白曦质问,「不是说不让你进来了吗?」
郁苍一脸茫然,「有吗?朕没听见。」
「朕刚才在门外什么声音都没听见,还以为你没说话,默认了呢。」
郁苍无辜地说,「是不是你刚才说话的声音太小,朕没听见?毕竟你坐在梳妆檯这边,距离门口有段距离。」
白曦挠头,「是吗?」
「是的。」郁苍不等她下一句说,你现在听见可以出去之类的话,赶忙取出自己捏在手心的膏药,「它对外伤的效果很好,你试试?」
白曦疼得难受,加上郁苍上手的动作很快,几乎在白曦迟疑间,便帮她涂好药。
郁苍将药瓶收进床头的柜子里,「晚些时候,朕来叫你用膳。」
等到晚膳,伤口就好了。
如郁苍所想一致,待到天黑,白曦嘴角的伤口就好得七七八八,在白曦要赶郁苍出寝殿的时候,郁苍取来铜镜,指着她的伤口问。
「你说在你嘴巴好之前不理朕,现在好了。」
白曦对着铜镜一照,还真是。
「你那个药,效果也太好了吧?」
郁苍忍笑,「朕也这么认为。」郁苍走到自己的床边,「朕现在可以就寝了吗?」
白曦抱着镜子,对着烛光发呆,没有理由拒绝了呢……
「……行、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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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现在自己的嘴巴好了,于是郁苍嘴唇上的伤口,夺去了她的注意力。
你说什么时候,才会两个人一起受伤??
该不会是她咬的吧?
「……太可怕了!」白曦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飞快钻进被窝,用被褥蒙住自己的脑袋。
偏偏不愿意想起什么,脑袋里的东西就越会蹦出来,白曦现在的脑袋瓜里,全是郁苍被咬破的嘴角飘来飘去。
「啊啊啊啊!!能不能别想了。」白曦捶了捶脑袋,强迫自己睡觉。
睡梦中,她好像看见自己把郁苍压在池子的角落,对他……非礼啊!!
果然是梦,都是假的都是假的。白曦安慰自己。
郁苍和白曦两个人中间,隔着长长的屏风,郁苍没睡,他听见白曦捂着被子,嘟嘟囔囔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该不是嘴巴还痛,在骂他吧?
郁苍想到这个可能性就更睡不着了,他不想以后白曦想起这事,第一反应是嘴巴痛。
牙齿磕出伤口是意外!!
郁苍思虑该用什么事,盖住白曦这段不美好的记忆,耳畔传来动静。
郁苍望向声音来源处,看到床边站了个人。
白色的中衣,披散头髮,倘若不是郁苍早就用内力感受到,动静是从白曦的方向一路传过来的,恐怕换任何其他人,一定被吓死了。
郁苍:「怎么了?睡不着?」
白曦没说话,她显然是迷迷煳煳中走过来的,尤其是她现在脑袋上顶着一双透明的龙角。
郁苍于是同样没有出声,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白曦不干什么,她就是有点热,闻到熟悉的气味就舒服了。
可她又很困,便掀开郁苍的被褥,挤了进去。
郁苍被她挤到最里边,某条龙霸道得不行,占旁人的床也得占一大半,少了一点都会哼唧的不舒服。
领地意识极强。
郁苍原本就睡不着,现在喜欢的女人半夜三更躺在自己边上,那就更睡不着了。
总想做些什么——
「困……」白曦侧身,用后脑勺抵着郁苍。
郁苍安静了一刻钟,等旁边的龙进入深度睡眠,长臂一拦,二人迅速调换位置,并且将白曦揽入怀中。
睡梦中的白曦对郁苍的气息很放心,压根没有睁眼,除了最初不适应的轻轻推拒外,没再有动作。
窗外的月光刺破窗户洒进来,银白色的光芒照进木床上相拥的二人,郁苍在睡梦中,准确抓住某人在他腹部作乱的手。
长嘆一声,无奈地望向闭着眼睛的白曦。
这一幕何其熟悉,昨天她也是如此,亲着亲着就闭起眼睛睡着了,害他没做下去。
今天——
郁苍掀开被褥下床,跳进偏殿的冷水中泡澡。
是时候好好调查,白曦现在的情况到底是什么原因。
第二日,郁苍上朝的时候,无数大臣都看见了他嘴角的伤口。
朝里除了郁池这样没有成家,没碰过女人的大臣,其他过来人都心照不宣郁苍的伤口到底哪来的。
——昨夜皇上临幸了哪位妃嫔?
他们没得到宫中女儿的消息啊?
大家默默思索着,唯有侯明锋凝望郁苍嘴角的伤口,捏紧拳头,恨得咬牙。
下朝后,郁池和郁苍一起回延英殿。
郁池望向郁苍嘴角的伤口,全当上火,「天气挺热的,上火不意外。」
郁池问,「皇兄,您上次突然改变主意,说不出发去避暑山庄了,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
郁苍至今没弄清楚白曦近日是怎么回事,哪放心她出门去避暑?
「暂时不去了。」郁苍说。
郁池遗憾,「太可惜了,臣弟以为能蹭到白姑娘的冰块,高兴了好些天。」
郁池自己买不起冰块,只能把主意打到白曦身上。
去避暑山庄多爽,炎炎夏日就该去行宫享福嘛,跟着皇嫂不会出错!
郁苍冷笑,「把主意打到白曦身上,朕看你是皮痒欠收拾了!」
郁池撇嘴,不敢说话,可心里一点认错的想法都没有。
他今天去延英殿,是听说猫出事了。
猫能出什么事,郁池心里邪恶地怀疑,是不是皇兄嫌弃他的猫,所以让他过来把它们接走?
皇兄什么都干得出来!
郁池带着怀疑的心思去到延英殿,看见一只只被剃秃毛的猫咪,险些没背过气去。
「它们、它们的毛呢?」
他养的那么多、那么蓬松的猫毛去哪了?
「吴公公,你怎么帮本王照顾猫的,它们不仅没毛秃了,还各个都瘦了。」
瘦得最明显的,就是他养的胖橘猫,现在不胖,只剩下橘猫。
第204章 你居然说我们没可能
吴公公尴尬地干咳一声,不回答猫毛到底怎么回事。
「齐王殿下,奴才是让您来看看,您养的这两只猫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吴公公指着其中的两只公猫,「它们夜里成夜地叫唤,不睡觉不吃东西,还老想跑出去。您说天气这么热,出去晒晕了可怎么办吶?」
郁池听完放下橘猫,去检查吴公公说的两只出问题的猫咪。
他看一眼便把猫放下,「没事,它们是春天来了。」
春天来了,简称猫咪到了需要找伴侣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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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只动物,一年总有那么一段日子会如此。」
吴公公没养过猫,临时承担了十只猫的重担,生怕出错养死了。听见郁池说没事,他放下心来,「没事就好。」
吴公公与郁池互相交流了养猫的经验,他们说话间,站在旁边的郁苍陡然记起什么。
猫一年中会有那么几天,动物都会有,是不是白曦也……
郁苍把吴公公和郁池撇下,急忙去找白曦。
白曦正在殿中吃西瓜,看见郁苍来将剩下的另一半西瓜拿给他,「我留给你的,很甜~~」
郁苍话到嘴边,触及白曦天真无邪的模样,不知如何开口。
白曦和她所掌控的水一样,清澈无垢,笑起来时眉眼弯弯,灵动欢脱犹如书中精灵;不笑的时候,身上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薄膜就会变得明显,安静淡漠宛如庙中神女像。
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该用污秽染指。
「漂亮宝贝,你想和我说什么?」他不说话,白曦却能察觉。
白龙沟通万物,郁苍欲言又止的模样,瞒不住她。
郁苍换了种表达方式,只与白曦提起方才猫的事。
「发情期?」白曦瞬间听明白了,并准确喊出相对应的词语,「动物的确一年一次。」
郁苍不确定地问,「那你们龙呢?」
「我们龙应该也是吧??」白曦从没思考这个问题,一般来说这类的事情都会有长辈教导,白曦没有,她只能借着与生俱来的传承,找到线索。
奈何不管龙还是人,此类事物都极其私密,白曦想破脑袋,也没能找到准确的资料。
「奇怪,我以前也没有啊。」白曦记起自己九百年,貌似都没有经歷过这件事,「难道是我那会太虚弱,一直在睡觉的关系?」
蒙头睡觉,睡过头了。
「那我现在会不会呀?」白曦一旦细想就非常恐怖,慌忙的打断思绪。
白曦逃避,郁苍却不得不搞清楚原委,「白曦,倘若你们龙到了这个时候,会有什么表现?」
「唔~会需要另外一条龙。」
「如果没有别的龙呢。」
「没有的话会很难受。」白曦指着手里的西瓜说,「就好像我现在想吃西瓜,可你不给我吃,还把我丢去冰水池子里,让我冷静。」
某种程度上,确实把龙丢进冰水池子里,让她冷静的郁苍:「……」
「……抱歉,朕不知道。」
白曦:「???」
「你说什么?」
干嘛要道歉。
郁苍一言难尽,果断换了个问题,「倘若没有龙,只有人呢?」
白曦瞪大眼睛,「人怎么能行?」
可你前天抱着朕,昨天也和朕一起睡!!
等等。
郁苍灵光一闪,想起什么,「你们龙这个时期,会持续多久?」
「……不知道。」白曦真的不知道,「漂亮宝贝,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郁苍轻咳,「今天碰见猫的事,朕便顺口问问你。」
白曦用鼻子哼了声,带着不屑,「猫怎么能和我们龙比?猫大部分是随便一只母猫都行,可我们龙不行。」
白曦说,「我们龙很专一,没遇到合眼缘的龙,不会随随便便在一起。」
就算是发情期,要遵循身体的本能,但是没遇到那条真命天龙,白曦情愿把自己泡水里。
「我们龙对发情期,是很神圣的!」
郁苍暗色的眸子加深,「你们龙在什么时候,会主动找上一个人?朕的意思是,既然如此神圣,你们主动找上的人代表什么?」
代表什么?
郁苍的问题太尖锐,他总是如此,不管遇到什么都一针见血,会从各种不同的角度,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漂亮宝贝,如果是主动找一条龙的话,我知道,人的话应该不可能吧?」白曦认为,没有那种可能。
郁苍的心情低落下来,「龙和人为什么没可能,就因为一个是龙一个是人吗?」
白曦说,「是!」
郁苍闻言,心头一痛,捧着受伤的心走了,连白曦给他留的半个西瓜都没吃。
「漂亮宝贝,你生气了吗?」白曦沖郁苍离开的背影追问。
郁苍没有说,也没说没有。
白曦知道,郁苍确实是生气。
生气的漂亮宝贝才会不理她。
可为什么呢?
就因为她说了龙和人没可能?
但是本来就没可能啊。
白曦认为自己没错,于是也没去哄郁苍。
郁苍心里难受,他喜欢白曦,迫切地想娶她当自己的皇后,昭告天下这辈子只爱她一个女人。
为此他可以等,等多久都没关系,隐忍自己的感情,一直保护她,什么都不做都没关系,可她不能说没可能。
那他的努力,他的喜欢算什么?
郁苍想一次,心里就抽痛一次,这种难受比白曦说不喜欢自己还疼。
比起白曦以为的生气,郁苍心里更准确的是一种无力。
因为她亲口所说,他们没可能地无力。
尽管心里被捅了一刀,鲜血淋漓,郁苍也没有将对待白曦的态度改变。
依旧是每日早晨起来第一件事,给她准备她接下来一天要穿的衣裳和头饰,核对白曦早膳的菜单,叮嘱吴公公准备冰块,将西瓜扔进井水里泡好,她要吃的时候捞给她等等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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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会去主动见白曦,他要冷静冷静。
白曦起床,以为生气的郁苍会不给自己准备衣服和西瓜了,结果不仅有衣服和西瓜,她的吃穿用度和以前一模一样,连用膳的小排骨分量都没少。
这比郁苍沖她发火生气,还难以接受。
在她的印象里,不高兴就会发脾气,甚至可以无理取闹,而不是像这样……这样的安静到压抑……
第205章 龙的不稳定
白曦在延英殿待得压抑,连鹤水大热天找她出去,她没问什么事,就二话不说地答应了。
她爽快来到观星台,反倒吓了鹤水一跳,「国师大人,您来了?」
「贫道以为,贫道需要再去多请你两三次,您才肯来呢。」
白曦找位置坐下,「说吧,你找本国师什么事?」
鹤水往白曦身边的玉竹看去,白曦挥了挥手,「玉竹,你退下。」
「是,奴婢告退。」
白曦:「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鹤水拱手恭敬道,「国师大人,上次不是给您看了师门的信吗?贫道本想用文字回一封信给宗门,可左思右想这样难免会让师门生疑。」
泽水给鹤水来信,是因为用水传信联繫不到鹤水。倘若鹤水给泽水回信,还用普通的传信方法,泽水一定会以为鹤水出了什么事,甚至怀疑信是不是鹤水本人写的,是否有人胁迫他等等。
白曦懂了,「你要用你屋子里的那盆水,联繫宗门?」
「是的。」鹤水錶现坦然,「上次国师大人说过,下次需要用此法联繫宗门,需要提前知会您一声,否则您会不舒服?」
凡人绕开白曦,擅自动她的水,以白曦现在的身体状况,会感到疲惫睏倦。
白曦不确定自己现在人在这,那些道士的方法会不会让她不舒服,于是她打算试试,同时亲眼会会归墟山,看看他们用水传信,到底是什么手段,居然能偷自己的水。
白曦用背靠坐在椅子上,尽量让自己坐得舒服点,免得一会睡着,醒来腰酸背痛。
「行了,你开始吧。」白曦说,她在鹤水即将用的水里,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
鹤水不知道她这个动作是干嘛,也没问,如之前一样,取出符纸嘴中喃喃自语,开始联繫归墟山。
归墟山的泽水果然在等鹤水的消息,鹤水的信一发出去,就得到了响应。
【泽水:你怎么现在才联繫?】
鹤水随便扯了个观星台事务繁多,有很多地要扫的藉口,泽水不清楚他人在皇宫到底干了什么,只能信他。
【泽水:罢了,给你的日子你调查过没有?】
鹤水望向白曦,白曦点头,鹤水才写到:【调查过了,可惜皇上看得严,弟子除了打听到他们去瞭望县,收拾了闻家,并且把东坡乡重建后,其余什么都不清楚。】
泽水才懒得理会什么望城,什么闻家:【近日得空,本长老去翻了观星檯历任先辈遗留下来的手记,发现白龙一旦进入成熟期,身体不仅会变得虚弱,还会引起一些别的反应。】
泽水没好意思说发情期,只说这个时期的龙会躁动。
【本长老调查到,龙的成熟期不是一蹴而就,这段时间内,他的力量会极不稳定,会虚弱的不清醒,也会慢慢恢復些许实力,总之你的调查得迅速,这是件非常重要的大事!!】
鹤水生怕泽水当着白曦的面,说出什么屠龙之类的话,应付完后,赶紧切断通讯。
「国师大人,我们聊好了。」
白曦观摩他们的一整场通讯,不得不承认这群道士研究出来的方法玄妙,她人就坐在旁边,都感觉不到水的异常波动。
她听见鹤水的话,抬头看他,「你都知道了?」
她指的是刚才他们堂而皇之,聊起的白龙一事。
之前鹤水提醒她,总是隐晦问起,今天是他们第一次开诚布公。
在白曦开口之时,鹤水凭空感觉到一股压力,不是郁苍盘问他时,那种上位者的压力,而是来自云巅之上的巨龙,俯视弱小凡人的威压。
前者让人害怕,后者升起的恐惧是打心底里知道自己渺小。
就像在丛林里,面对一只、两只、三只……乃至成千上万只老虎令人胆寒地害怕。
鹤水第一次如此直面白龙,但他并不会因此害怕,因为他亲眼见过她为这片土地做过什么。
人,渺小如蝼蚁。
龙,喜欢这片人间。
「回国师大人的话,贫道绝无隐瞒之意。」鹤水终于找到机会,可以面对面和白曦第二个身份说话。
白曦漫不经意地拨弄指甲,龙的利爪可以轻易撕碎一切,「我自然知道你没有隐瞒,否则你现在也不会站在这和我说话。」
白曦收起自己的压迫,去吃碟子里放的瓜子,鹤水见状,明白她是不在意此事,将其揭过的态度,「谢国师大人信任,是贫道的荣幸。」
「哼~我才不是信任你们道士,我只是比较满意你罢了。」白曦恨不得时时刻刻和道士撇清关系,可鹤水此人总是给她惊喜。
「……罢了,你好好给本国师扫瓜子壳。」
鹤水麻熘拿起扫把,「国师大人,您请,贫道保证给您扫得干干净净。」
白曦故意把瓜子壳丢地上,鹤水飞快的扫干净,这估计是白龙和傻乎乎的道士,唯一能坐下来说话的平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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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水干扫地实在无聊,见白曦一时半会没有回去的意思纳闷,「国师大人,您今天心情不好吗?」
从来的时候他就想问了,今天来观星台意外的痛快。
「观星台比不上延英殿凉爽,您不回去?」
「不回去。」白曦觉得延英殿压抑,就算那里什么都好,她也不想这么快回去。
鹤水观察白曦的神色,猜测道,「国师大人,您有心事?」
白曦说,「说了你也不懂。」
「怎么会不懂呢?」鹤水回答,「您有唿风唤雨之能,万里山河都在您脚下,可您站的太高又极少踏入凡尘,人的事贫道比您懂多了。」
鹤水见白曦没有反感,大胆提问,「到底是何事?莫非是因为您之前身体的原因?」
「别瞎猜,才不是。」白曦实在心烦,鹤水又一个劲追问,在不讨厌他的前提下,白曦终于开口:
「我和你们皇上说,人与……唔,人与猫不同,他便与我争论,可我也没说错啊,他们本来就不一样!」
白曦本来想说人与龙的,可她话到嘴边,下意识不想把自己和漂亮宝贝的事,坦白告诉他们之外的第三个人,临时换成人与猫。
第206章 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
「人与猫确实不一样。」鹤水贊同白曦的观点,但他不觉得像郁苍那样的人,会单纯纠结物种。
于是鹤水想了想开口,「国师大人,虽说人与猫从物种上不一样,可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说,他们是一样的。」
「您看,世界上很多人养猫,有些人只把猫当宠物消遣,有些譬如齐王这般,是将猫当成自己的家人,如果您一句话反对所有,是不是有些不妥?」
鹤水把自己的见解告诉白曦,「不仅是猫,我们人和狗其实也一样,有些人喜欢吃狗肉,养狗只为了吃,有些却把狗当成自己忠实的伙伴,将自己的家交给它守护;」
「所以说,不能仅仅只把他们当成两个不一样的物种区分,更多的是您赋予它的意义。」
如果你只把他们当作两个不一样的物种,那么他们就是不一样的,倘若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家人和伙伴,那么猫狗就会有另一种身份。
鹤水不知道白曦和郁苍具体发生什么,为何因为一只猫闹起来,在他看来完全没有必要。
白曦似懂非懂,安静地坐在原地沉思。
她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过分区分人和龙了,也要思考赋予的意义?
白曦迷茫,她不知道给人什么意义,唯一和她有羁绊意义的就是信徒这层身份。
啊,对了,信徒。
「我昨天说人和龙没可能,可漂亮宝贝是人,他听见我说我们没可能,是不是以为他不能当我的信徒,所以生气了?」
白曦想到这层,豁然开朗,立刻跑去延英殿找郁苍。
郁苍正在书房骂人,隔得老远,白曦都能听见书房里传出来的声音。
「小主。」吴公公看见白曦,赶紧上前,「奴才给小主问安,您是来找皇上的吗?」
「嗯,现在书房里面出了什么事?怎么动静闹得这么大??」
吴公公嘆气,「还能出什么事,是皇上推行下去的新政令出了点问题。」
白曦立马联想到,「关于县令每三年一届的新政令?」
「皇上同小主提过?」吴公公惊讶,「皇上今日才在议政殿提及此事。」
「是吗?」白曦同样意外,「可我上个月就知道了。」
「看来是上个月皇上就在准备此事,今天正式通知群臣。」吴公公没陪着一起去东坡乡,不清楚内情,「皇上的每个新计划,总会提前安排,确保万无一失。」
比如现在书房虽然在吵,可也改变不了郁苍的态度。
两人说话间,书房里面的郁苍听见了白曦的声音,他黑眸冷扫向跪在地上的众人,「滚出去!!」
五个大臣被赶出书房,吴公公知道这是郁苍在给白曦腾位置,「小主,您进去吧。」
白曦走进书房,依旧是先看见临近门口的珍珠,随后才是坐在书桌后的郁苍。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今天的珍珠被人仔细擦拭过,亮堂不少,还有书桌后的漂亮宝贝,如果不是在外面听见他骂人,光看他现在对自己耐心平静的模样,一定猜不出他才发过火。
「你找朕?」郁苍说。
白曦点头,「漂亮宝贝,我昨天有件事没说清楚。」
「什么事?」
「关于人和龙的事。」
郁苍下笔写圣旨的动作顿住,笔尖晕开墨水,毁了一整张纸。
郁苍不动声色地换张纸重新写,「哦,人和龙的什么事?」
白曦扬声,「我说人和龙没可能,其实不是完全没可能!」
郁苍手下写的纸又废了,他惊喜抬眼,「你愿意往那方面想,觉得他们……」
「对!你是我的信徒,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我和你肯定有可能!」白曦迫切想和郁苍解释清楚,「所以你不要生气了,我不是不让你当我的信徒的意思。」
「……」郁苍不言。
白曦急了,「我很喜欢你这个信徒,对你很满意!」
郁苍彻底搁下笔,他写不动了,比起政务上的麻烦,白曦是懂怎么戳他心的。
「漂亮宝贝,你怎么不说话?」白曦觉得自己的问题,已经解释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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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愿意去解决矛盾和误会,可她没抓住重点,郁苍几次张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白曦,朕指的不是这个……」
他很无力,「朕问你,如果你现在出现意外,世界上又没有另一条龙,你的发情期会想起人吗?」
白曦不假思索,「不会。」
「我为什么要想起人?泡水里不好吗?」
又是这句,郁苍有种被揪住心脏、扼住喉咙的窒息感,像张大网,罩得他喘不过气,「……你其实,其实不用回答得这么快,你可以思考一下这种可能性。」
溺水的人总想再挣扎一下,可白曦不懂,「我为什么要思考?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一句显而易见,郁苍被她打入海底。
第一次尝试沟通,以失败告终。
郁苍和白曦,接下来一天都没有说话,安静做着各自的事,他们不是冷战,郁苍依旧会帮白曦安排好一切,白曦同样会在吃到好吃的食物时留下一半分给郁苍,他们纯粹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个认为自己没错,逻辑没有问题;
一个被伤得心口绞痛,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种关系,每每到晚上夜深人静时会发生改变,具体是因为白曦会爬床。
初次发情的龙,每晚都离不开郁苍气味的安抚,否则她会难受,会睡不着。
郁苍沐浴好,安静的在床畔等着白曦。
白曦今天果然又来了,郁苍用双手捧起她的脸,对上那双没有感情的蓝色竖瞳。
「你说我们现在这样,又算什么?」郁苍问。
「你不愿意承认朕没关系,可你连想都不往这方面想。」
郁苍按住白曦探向他腹部衣襟的手,「喜欢朕的手感吗?朕今天不会满足你。」
郁苍不给她碰,白曦偏要碰。
两人在床边动手打起来,拼力气无论如何也比不过龙,可郁苍不愿意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两人你来我往打了三个来回。
得不到气味和碰触的白曦,噙着泪,控诉的凝望他。
郁苍停手,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继续阻止她。
「罢了,也不是你的错……」
第207章 白龙爬床
日光跃出灰濛濛的地平线,金色的光芒从尽头破了道口子,缓缓升高,洒落在少女的床畔。
少女银色的长髮在太阳的照耀下莹莹发亮,暗紫色的被褥与银髮互相纠缠,形成鲜明的对比。
白曦打着哈欠睁开眼睛,瞧见盖在身上的紫色被褥,以及完全不同于自己床铺的柔软枕头,睁大眼睛,瞬间清醒!
「我怎么又从漂亮宝贝的床上醒来了?」
白曦敲敲脑袋,试图想起类似的回忆,结果只记得自己昨天晚上睡得很舒服,貌似抱住了什么喜欢的东西,手感……
唔,还不错?
「怎么做梦还忘不掉,梦里摸到的了不起的手感?」白曦低头察看自己的手心,上面恍若还残留什么温度。
「玉竹,玉竹!」白曦掀开被褥,下床喊人。
门外候着的玉竹推门进殿,「奴婢参见小主,小主有何吩咐?」
「玉竹,我昨天怎么跑到漂亮宝贝床上去了?」白曦说,「不仅是昨天,还有前两天,我每天都是从漂亮宝贝床上醒过来的。」
白曦得不到答案,开始询问缘由,可惜玉竹也不清楚,「小主,您每夜入殿就寝后,奴婢都在偏殿隔间候着,直到您第二日醒后传唤,不清楚发生什么。」
白曦和郁苍,都不是喜欢宫女时刻在身边贴身伺候的人。
白曦问到不到原因,只能自己瞎猜,「难不成是漂亮宝贝自己一个人睡不着害怕,把我抱到他床上去了?」
玉竹嘴抽,「小主,皇上绝对不存在晚上一个人睡不着害怕的情况,您没来之前,整个寝殿都是他一人。」
事实上以前的郁苍有人在旁边根本睡不着,是白曦强行要和郁苍待在一个屋子,这才慢慢习惯房间多一个人,摆两张床。
白曦想起以前的事,很快把猜测否决了,「不会是漂亮宝贝,难道是我自己爬过去的?」
「很有可能。」玉竹说。
「才不是!」白曦不承认,「我没事爬漂亮宝贝的床干嘛,我喜欢自己一个人睡!」
玉竹干巴巴告诉白曦一个事实,「问题是小主近日就是从皇上床上醒来的,不是皇上,就剩小主你自己了。」
白曦:「……」
你大可不必如此坦白地告诉我。
「算了,喊麦冬进来给我梳妆,我自己去问漂亮宝贝到底怎么回事。」白曦不相信是自己先动的手,她睡相可好了,可以在同一个地方睡九百年!
白曦穿戴整齐去找郁苍,发现郁苍上朝还没回来。
「他这个时辰还没回来?」白曦都睡到日上三竿了。
金鳞卫也不知道,「估计是朝里有事还没处理完吧,皇上平日这么晚的次数很少。」
说话间延英殿门口传来动静,两边候着的太监和金鳞卫匆匆行礼。
是郁苍回来了。
他刚下朝,身上威严的朝服未换,绛紫色的袍子用金线勾勒云纹,头戴冕冠,垂下的黑色冕旒遮蔽一半面容,脚踩长靴大步走来。
帝王仪驾所过之处无一不磕头跪拜,从门口威风凛凛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串同样刚下朝的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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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见书房门口的白曦,先是微怔,随后反应过来国师与皇上同住延英殿,会出现在这不奇怪。
「醒了?」郁苍见到白曦,抬手示意身后的大臣侯在原地,自己跟白曦先进书房。
白曦没想打扰郁苍干活,可外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问不出口,便跟着郁苍一起进去。
她很少撞见穿朝服的郁苍,每次等她醒来,郁苍都换了舒适的便服束着金冠,模样淡漠却耐心地注视她。
这次依旧耐心,可穿得如此威严,还是一眼看见白曦,并先处理她的事,白曦既觉得是信徒的理所当然,心里又抹了蜜的开心~
白曦:「我没什么大事,想问问你,我最近怎么老在你床上醒过来。」
郁苍挑眉,「你没印象?」
「没有。」白曦在书桌后的金椅上坐下,苦恼地趴在桌面,「貌似我真的在成熟期,我觉得我最近的力量很不稳定。」
白曦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再年轻,不是九百岁,可能是九百九十九岁,或者九百九八、九百九七的事实,「以前道士偷我的水,我会困,现在我不会,对水的掌控也比以前广泛了不少。」
「我好像在恢復实力,可是有时候又会莫名其妙地虚弱。」
白曦现在的身体状况乱七八糟,不仅是因为成熟期,她知道还是因为她原本就虚弱,加重了身体某些反应的情况。
「总之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为什么在漂亮宝贝的床上呢?」
郁苍没回答她,「你自己想。」
白曦:「你不告诉我?」
「对!而且朕说了你也不会信。」郁苍要她自己想,白曦听他说话的口吻,「你说我不会信,不会真的是我自己爬你床上去的吧?」
郁苍用沉默回答她。
白曦羞愧捂脸,「我、、梦游了?」
郁苍答:「或许吧……」
白曦知道是自己晚上睡觉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后。
她当天就寝事睡得笔直板正,不停跟自己嘀咕重复,「好好睡觉,不要梦游,好好睡觉,不要梦游……」
她试图用这种方法,给自己洗脑,好让脑袋瓜在她睡着后,控制自己没事别乱爬床。
结果第二日醒来依旧是老样子,还把自己床上的白色枕头拿到郁苍床上,像要继续睡下去一样。
于是白曦改变策略,晚上睡觉前用被子压住自己的脚,结果依旧没用。
「难不成我要把自己绑起来,才能控制住吗?」
白曦坐在床边,瞅手里的麻绳,思考到底要不要狠下心。
「绑起来肯定很疼,会磨破我的手,不绑老爬到漂亮宝贝的床上,他会困扰吧?」白曦决定,不能抢郁苍的床。
她下定决心刚把绳子系上左脚的脚踝,郁苍沐浴回来见状,立马快步走来,将白曦脚上的绳子拆掉。
「你在干什么?不知道你皮肤娇嫩,绳子会磨破你的脚吗?」
他斥责的语气里是心疼,白曦泄气,由他抓着自己的脚,左右察看有没有勒出淤红。
第208章 要你主动
「我不是怕控制不住自己吗?」白曦说,「总不能每天晚上,老抢你的床吧?」
郁苍来得快,麻绳解开得及时,脚上没有勒出伤口,可他依旧找出膏药,厚厚地给白曦敷一层。
他听到白曦的话,边敷药边说,「你讨厌和我睡在一起吗?」
白曦无意识抓紧身下的床单,「没有,不讨厌。」
「不讨厌,你绑自己干嘛?」郁苍半蹲在床边,把白曦雪色的脚踝放在自己膝头,他敛眸专注地给白曦上药,烛火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
「朕进门的第一反应,还以为你情愿绑着自己,都不跟朕睡呢。」
「才不是!!!」白曦匆忙打断,生怕自己说慢了郁苍误会,「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是觉得自己这样很麻烦,万一你也不喜欢有人占着自己的床呢?」
白曦说,「我就不喜欢有人占我的床,我们龙不喜欢把东西分给别人。」
「那是你以为。」郁苍用纱布给白曦的脚踝缠了一圈,「你没问朕,怎么知道朕不愿意?」
「我……」
郁苍打断她,「朕不知道你们龙如何,朕只知道,如果朕不同意,你不会二天醒来还在朕床上。」
「所以你不介意?」白曦反应过来,惊奇地盯着他。
「是,朕不介意。」郁苍把白曦包扎好的脚放下,直起身与她对视,「朕不介意你和朕一起睡,不用等你晚上发……不用等你晚上梦游,现在你醒着就可以来找朕。」
白曦愣愣的凝视郁苍,似是不敢相信郁苍他居然不介意。
为什么不介意?
抢地盘是大事,他们龙被抢地盘,可以随时撸起袖子和敌人打一架,「漂亮宝贝,你不介意是不是因为你是我的信徒,不敢忤逆才勉强答应的?」
「不是,不是!朕说不-是!!」郁苍恨死信徒两个字了,「和信徒无关,白曦,别什么事都和信徒扯上关系。」
郁苍说完这句话绕过屏风,去到自己床上,徒留白曦独自坐在原地,「……不和信徒扯上关系,和什么扯上关系?」
白曦想了一会,拉开被子睡觉,然后她第二天又是在郁苍床上醒来。
她麻木了。
真的。
管不住自己的脚,白曦晚上就寝时,抱着自己的枕头,磨磨唧唧在屏风旁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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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尝试控制自己无效,既然无法改变,只有适应,她现在要去找漂亮宝贝和他一起睡,但是……
白曦往屏风后的人看去,对方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察觉她正抱着枕头来回走动,居然看也不看一眼,一个劲盯着一本书。
书有什么好看的,她长得没有书好看吗?
讨厌,还不快搬梯子扶她过去!
郁苍早就注意到白曦的动作,之所以当做没看见,是要龙自己走过来。
他慎重考虑过,有些事得她自己迈出第一步,否则他就算走满了九十九步也没用。
白曦需要的梯子是郁苍主动,她顺水推舟。她心里其实还是有点不好意思难为情,毕竟独来独往,一个人睡一个窝的龙,要去睡别人的窝,怎么看都怎么变扭。
遗憾不管白曦如何闹出动静,郁苍始终不说话。
白曦的指甲,快把手里抱的枕头套揪烂了,郁苍也没开口。
眼见时间快过子时,马上要到第二天,郁苍看完书作势熄灯时,白曦终于咬牙,闭着眼睛过去大声说,「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白曦用自己音量,掩饰心虚,闭着眼睛不去看就不会想逃避。
咦~好丢人呀,她的龙脸一点都不威风了。
郁苍在白曦终于开口时,黑眸荡漾瑰丽的笑意,既明亮又蕴含等待后的温和。就算是在天空翱翔的龙又怎样,他终究会触摸到她,哪怕是她腾空飞起时所带来的一阵微风。
「好,上来吧。」郁苍空了里侧一大片位置给白曦。
白曦想睡外面,她如此厉害的一条龙,躺里面什么意思?
张嘴欲言又止,该不该提呢?
郁苍:「你不睡?不睡朕熄灯了。」
白曦抱着枕头,踢掉自己的鞋子赶紧上床,「别,我睡,是你也同意过的,我没有强求你。」
郁苍忍笑,「嗯,朕同意过,你自己也主动问朕。」
白曦听到「主动」,耳后的鳞片飞快闪过,她把枕头放好,拉过被子躺进被窝,「我睡着了,你别和我说话。」
是主动,不习惯和害羞也是真的。
郁苍熄灯,寝殿顷刻暗了下来,眼睛看不见东西,听觉和触觉便会异常灵敏,比如白曦躺在陌生的床,盖陌生的被子,旁边一个陌生……呃不对,是她的漂亮宝贝分一张床的陌生感觉,有点睡不着。
白曦睁着眼睛,黑暗的夜色里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白曦小声喊,「漂亮宝贝,你睡着了吗?」
「……」没有声音。
白曦侧过身,去看身边的男人。
龙的视力很好,就算房间昏暗,外面的月色被云挡住没有光亮,她依旧看得清清楚楚。
睡着的漂亮宝贝闭起眼睛,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身边,感觉陌生却又熟悉,因为他的五官,他的脸,他的气息都是她熟悉的样子,有些变了,又没变。
「漂亮宝贝,晚安~」
白曦重新躺下去,这次不是侧身用被背对着郁苍,是平躺着闭上眼睛,并且很快睡着。
等她一睡觉,刚还熟睡的郁苍睁开幽暗的黑眸,他用手臂揽过白曦的腰,在她额头、鼻尖和唇瓣,各自落下一吻,「白曦,晚安~」
今天的晚上,白曦没有在睡着后爬床,她主动提出和郁苍一起睡的同时,没有和之前一样,在睡着后摸来摸去,动来动去的不安。
或许在潜意识里不需要这些被动的安抚,也可以渡过今天的发情期,可也仅限于此,因为她的手仍旧在熟睡后,扒开郁苍的腰带,去触及腹部那块起伏的手感。
真好摸~
她好喜欢。
龙是色龙,石锤了。
郁苍在黑夜里,盯着她的动作,哭笑不得。
白曦第二天睡醒,舒服地伸长懒腰,她感觉自己好久没有睡得这么爽了,「漂亮宝贝……」
第209章 送什么给你?
「漂亮宝贝。」
白曦喊郁苍,想和他打招唿说早上好。
发现身边的位置是空荡荡,连余温都没有。
她今天记得自己怎么来郁苍床上,没记住郁苍醒得早,这会早就出发去早朝了。
玉竹在门外听见白曦的声音,敲了敲门,「小主,你醒了吗?需不需要奴婢带人进来伺候洗漱?」
「你们进来吧!!」
玉竹和麦冬带着小宫女们鱼贯而入,领着她们为白曦梳妆打扮。
坐在铜镜前的白曦,拿起一支蝴蝶髮簪在手中把玩。
麦冬:「小主,您今天是想戴这支髮簪吗?」
「不是。」白曦是在想另外一件事,「我需不需要表示什么?」
白曦思虑昨天漂亮宝贝同意他们一起睡,自己该表示点什么,做出些回应,可她有这个意识,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麦冬、玉竹,你们说我该拿点什么送给他呢?」
麦冬和玉竹对视一眼,心说——小主你什么也不用送,把自己送给皇上,皇上铁定开心的立马给您凤印。
但若这么说,肯定会把刚主动迈出一步的白曦吓回去。
玉竹:「小主,不管你送什么,皇上都会很开心。」
麦冬附和,「是啊是啊,您之前送皇上的珍珠,皇上就很喜欢,每天摆在书房看呢。」
每天摆在书房看?
白曦突然知道要送什么了,「你们人间的男子,都有什么佩饰?我要送漂亮宝贝每天都能用上,可以戴在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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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衫佩饰,麦冬最清楚,她和白曦先提起香囊,「亲手刺绣,赠予香囊,是女子送给男子最好的礼物。」
也是表达感情最好的物件。
「刺绣?」白曦看自己的手,「不行不行,我不绣。」
她的手唿风唤雨,翻江倒海,一爪踩烂山峦,绝不去拿针。
「腰带、玉佩,罗袜?」麦冬越建议越偏,白曦不清楚这些的含义,玉竹明明白白,眼看麦冬再说下去,要把亲手裁剪衣服说出来,玉竹慌忙捂住她的嘴。
玉竹:「小主,您送些小玩意,小佩饰就好,皇上平日里极少戴东西,您可以送的有很多。」
郁苍对白曦大方,自己却不在乎外物,平日里太监怎么伺候怎么穿,太复杂还嫌弃穿戴浪费时间,影响他出发去早朝的速度。
白曦听到正经建议,终于有了思绪,「准备礼物需要银钱,我的确有很多闪闪亮,可这些都是漂亮宝贝送我的,不能卖掉再送他,否则和他自己花钱买的有什么区别?」
麦冬说,「皇上不会介意的。」
「我介意!」白曦严肃,这份礼物很重要。
在白曦开始搜刮钱财,给郁苍准备礼物时,前朝因为郁苍的改制,不断动盪。
郁苍改动县令,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抵抗,「不过是七品县令的改制,就让你们如此不安,看来县令的官职,对于你们来说很重要?」
能来延英殿上朝的,都是五品以上的大臣,对七品反应激烈,事出反常。
反对的大臣闻言,立马磕头,「微臣惶恐,实属县令乃当地父母官,熟悉当地的情况才能给当地百姓谋福祉,皇上三年一次调动,太过频繁,恐会引起祸事!」
「微臣附议!」
「请皇上三思,收回成命。」
侯明锋暗中掌控,观察局势。
郁苍改制的乍一看是七品县令,可朝事牵一髮而动全身,动的不是县令,是他们燕京城贵族的利益。
要知道县令在地方拥有实权,燕京士族子弟入仕最好的途径是被父辈安排,在燕京城当差,伺机进入议政殿。
可这条路,在郁苍登基的第一年就被挡住。
他规范了士族子弟在燕京城的当值要求,现在想进议政殿,不能凭藉士族盘踞在燕京城九百年的实力,得有政绩和资歷。
于是他们就把主意,打到县令上。
夏国大大小小十几个州府,州府下面又有无数县衙,县令七品官职虽小,在当地有实权方便混政绩混资歷。
郁苍再厉害,也没那么多眼睛时时刻刻盯着下面的县令,被他们钻了空子。
而这个空子,就是前任吏部尚书侯明锋,慢慢开下的。
吏部掌管任免、升降、调动、封勛,手下的县令官职不管是安排侯家的人,还是用来交易,都是他不能失去的权力,不能废。
才有了如今在议政殿的拉扯,奈何郁苍有备而来,以侯明锋为首的燕京士族,在郁苍的压迫下激烈反抗,却始终没有实际效果。
下朝后,侯明锋回侯府。
他需要传唤幕僚和智囊,为自己开拓思路,出谋划策。
他刚进府,就被管家通知有客来访。
「什么客人?本官现在没空,让他回去!」侯明锋焦头烂额,进门瞧见等在府里的朱权。
侯明锋霎时变脸,他让管家退下,把朱权带到没人的书房。
「你大白天堂而皇之来找本官,疯了不成?」
朱权自顾自找椅子坐下,自己给自己烹茶,「侯大人不必着急,在下来之前调查过,今日侯府不会有客来访,撞不到外人。」
朱权姿态闲适,把侯府当成自己家了,「我们的眼线探听到,侯大人遇到困难,需不需要我们钱庄帮忙?」
「你们?」侯明锋冷笑,「不是本官看不起你们,是朝廷上的事我们侯家都没办法,你们乡野的江湖人,有什么办法?」
朱权被指江湖乡野没有愤怒,他泡好茶,吹开杯中茶叶,露出被茶叶挡住的茶汤,慢悠悠道:
「自然是上次的计划。你我联手,将郁苍杀了,郁苍不在,他推行的新政令还不是你说了算?」
侯明锋依旧是那个态度,「郁苍确实碍事,可本官也不会答应你们弒君!!」
侯明锋承认之前因为朱权的说动,态度有动摇过,后来他仔细思考,依旧认为此法不行。
「且不说郁苍本人武功高强,他那支金鳞卫就可以一敌百如何刺杀成功?再者……」
侯明锋讥讽,「你不在朝廷不知道,齐王不如你想像中那么好拿捏,他对郁苍极其尊崇,会被你们三言两语说动,刺杀自己的同胞皇兄,登基称帝?」
第210章 联手
面对侯明锋的质疑,朱权依旧淡定,胜券在握。
他说,「没有一个出身皇室的皇子,会不想要那个位置,天家哪来的亲兄弟?」
「侯大人,如果你出身皇室,会和自己的兄弟交好吗?」
答案是肯定不会。
侯明锋倘若真出身皇室,一定会奋力一搏,博取天子之位,那个位置谁不想要?
朱权点到即止,没有过分讨论自己如何设计郁池,他在侯府待了一会,自顾自泡完一壶茶便起身告辞,「看来现在侯大人暂时不需要承德钱庄帮忙,既然如此在先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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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权走前,不经意的问,「对了,听说侯大人已经下定决心,收了庄妃做义女,如何?她是不是如我们讨论一样,是个有脑子的聪明人?」
「庄妃确实聪明。」提及庄妃,侯明锋是满意的,不得不说良妃若有庄妃的城府,当初也不会被白曦处死。
朱权道,「看来侯大人对庄妃满意,没少让她帮您做事?」
「未曾。」侯明锋应声,「暂时未找到该如何动她。」
朱权走了,侯明锋思虑间想起庄妃,他自收她做义女后,这枚棋子从没用过,现在侯府遇到麻烦,是时候动一动了。
侯明锋在第二天找到机会,和庄妃见面。
「侯大人。」庄妃亲自给他奉茶,「什么急事,要你亲自来见本宫?」
尽管他们有义父义女的身份,可侯明锋不会喊庄妃义女,庄妃也不会叫侯明锋义父,两个人都是为了利益走在一起,没那么多虚礼花招。
侯明锋坦言,「近日侯府出事,你在后宫估计听到了动静。」
「是,本宫已全数知晓,侯府的眼线确实好用。」现在侯家在宫里的眼线,都落在了庄妃手里,她足不出户也能洞悉前朝发生的一切。
侯明锋郑重,「不能再让皇上继续下去,否则侯家的根基会再次被瓜分,你需要在后宫想个法子,让宫里的妃嫔给自家传信,动员她们的父亲。」
光凭侯家,还不足以抵抗郁苍,需要把宫里的力量凝聚起来,在前朝成为侯明锋的助力,一旦大家联合,就算郁苍再有手段,也够呛。
庄妃沉声思索,「可以是可以,但本宫要如何同她们说,后宫里的妃嫔没有利益,她们不会乖乖听话。」
侯明锋有备而来,「皇上现在是打县令的主意,未来几年说不定会把三年一改的制度,用在更高层面的官员身上,下一个开刀的会不会是六品、五品、四品,乃至更高呢?」
郁苍是有才智谋略的皇帝,别看他才登基两年多,手里改了多少陈年旧制。
「本官有预感,皇上看夏国承袭九百年的旧制不满已久,未来只会越来越过分。」
侯明锋想不通,夏国的制度已经沿袭九百年,歷史上哪个王朝能和夏国一样存在九百年,既然有九百年,就证明以前的方法没错,为什么不继续用下去?非得费劲地改来改去?
庄妃听明白了侯明锋的意思,「本宫会让后宫的妃嫔有危机意识,只是…只是……」
庄妃望向四周的怡春宫宫墙,「本宫眼下还在禁足,皇上之前又废了本宫的执掌后宫之权,本宫无权又不能走出怡春宫,如何帮助侯大人?」
侯明锋轻笑,「娘娘即提出要求,可有解决的办法?说出来本官若觉得可行,或可用侯府的力量帮你解决问题。」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庄妃微笑道,「皇上厌弃后宫的态度明显,从后宫使不上力,只能藉助外面的力量。」
侯明锋:「你要本官帮你上奏?」
「不是,此事前朝也不行,上次秀女一事皇上讨厌前朝插手后宫,不仅不会放本宫出来,说不定一气之下还会废了本宫。」
庄妃的意思是,「民间。」
「民心所向才会让皇上顾虑。」
朝廷三年一换县令的事引得朝野动盪,虽有郁苍坐镇乱不起来,但风声还是波及民间。
第一个得知风声的,就是天子脚下的燕京城。皇宫就在燕京城中,燕京城的百姓不管什么消息都是最快收到。
百姓收到消息在坊间偷偷讨论,不敢声张,在燕京城求学的学子先乱了起来。
他们有一部分支持,有一部分反对,不管支持还是反对,学生都是跟着自己求学的先生走,先生怎么教,他们怎么想。
以前的燕京闻府,是学子们心中的习字圣地,听说闻府以前的家主,就是教习当今皇上写字的太傅,大受追捧。
现在太傅死了,闻府门庭冷落,但以前好歹收过不少学生,指点过学生笔法,学生们心中记得闻家的教导。这份教导,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就会有预想不到的效果。
比如现在庄妃一封家书,一首赞颂的诗词从宫里传出,直言不讳地贊同皇上的提议,就引得部分学子心痒。
庄妃很会经营自己的名声,在闺阁中时就是燕京城有名的才女,这份才气配合侯家的推波助澜,消息很快呈至御前。
郁苍收到奏摺,挑了挑眉,「这庄妃,如何冒出来了?」
郁池此时也在延英殿,听见庄妃的名号,先是偷看了一眼奏摺,随后道,「皇兄有所不知,臣弟进宫的路上听见学子们嘴里提起庄妃,想来是和闻劲有关。」
闻劲严格算起来,教郁苍习字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也就是民间不了解,没见过郁苍的墨宝,郁苍的笔法和闻劲的笔法没半点相像。
闻劲生前只敢打着太傅的名头收学生,不敢标榜教过郁苍,若非他运气好,又怎能当上太傅?
郁苍沉默不语,郁池嘀咕分析,「眼下议政殿吵吵嚷嚷,全是反对的声音,现在不容易有个支持者,于公从朝局上出发,皇兄可以提拔庄妃,捧起这份贊同你的言论,从学子们心中打下基础,未来计划实施会顺畅许多。」
以庄妃为首的学子人数很少,其实并不能改变大局,可她却是第一个站出来的,这份「第一」的力量可以稍加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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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私……」
第211章 没实力的帝王才会陷入选择
「于私……」郁池苦着脸为难。
「于私白姑娘和庄妃不对付,皇上若提拔她,白姑娘知道后心里肯定不舒服。」
「皇兄,你要于公还是于私?」
郁池好奇郁苍会怎么选,皇兄心里肯定纠结吧?一边是新政,一边是喜欢的人。
郁苍用看白痴的目光打量郁池,好半晌纠结地说出一句话,「郁池,朕骂你是竹子,不是真希望你没有脑子!」
郁苍嫌弃郁池,仿佛看他一眼都会被染上蠢气,「你与朕当真是一母同胞?」
郁池:「……」
「皇兄,你想骂我就直说。」
郁苍将奏摺扔在一边,「朕为何要选,只有没实力的帝王才会陷入选择,朕不会。」
郁苍说,「县令三年一换的制度只是开始,未来的地方官考核会越来越严格,朕有意县令的制度推行下去如果收效甚佳,以后的地方官员连刺史全部三年一换。」
他想要的东西才不止一个县令,将县令的事推出来说时,早就把刺史那份安排好了。
他不会让自己显然被动,更不会把白曦来做选择,她的事根本不用选!
「区区一个庄妃,朕从来不放在眼里,比起她第一个冒头说贊同,朕更好奇她被朕禁足,是如何调动民间学子的。」
郁池反应过来,「皇兄你的意思是,有人帮她?」
郁苍注视桌面上成堆的奏摺,这些奏摺有国师,还有他自己耳目调查到的消息,「近日朕收到消息,听说侯明锋收了庄妃做义女。」
郁池原本懒洋洋地靠坐在椅背上,闻言瞬间挺直背嵴,「不会吧,皇兄,他们俩怎么会联手,他们也不可能联手!」
「您的三年县令制,针对的不就是侯府吗?侯明锋是反对,庄妃的同意啊!」
郁苍暂未想通他们什么把戏,「不过你有一点说错了,朕不针对侯府,朕针对的是反对朕的所有人!」
郁苍神色淡漠,眸光晦暗,「区区侯家,用不着朕如此费劲。三年县令制势在必行,夏天结束,秋天来临时,必须把新政落实到地方,这样年底的官员统一考核朕才能看到效果!」
郁苍要的是速战速决!底下的百姓可不能等。
郁池现在暂时看不了郁苍那么远,他坚定的信念只有一条,「皇兄,你说什么臣弟干什么,你还有何吩咐需要臣弟去办?」
怡春宫。
尘封许久的宫门,在今天被打开。
吴公公手里捏着拂尘,向怡春宫传递喜讯,「皇上口谕,庄妃娘娘,您解除禁足,可以从怡春宫出来了。」
庄妃虽然早有预料,真到了这刻,仍旧掩饰不住的开心,「多谢吴公公大老远跑一趟,商陆还愣着干什么?」
商陆从袖口掏出钱袋,塞进吴公公手中,「有劳公公,这是今日怡春宫开门的茶水钱。」
吴公公掂量掂量手中钱袋,重量颇丰,打开全是沉甸甸的金子,「谢娘娘赏赐。」吴公公玩味一笑,顺势把金子收下,随后拿出一道圣旨。
刚才打开怡春宫的宫门是口谕,这道却是圣旨,庄妃和怡春宫所有人以为是赏赐,庄妃猜想是自己第一个站出来说话,郁苍是要把她的言论捧起来吗?
毕竟这样,他以后动起手来会更方便,自己算不算在郁苍面前露脸?
吴公公在众人翘首以盼中打开圣旨,才念到第一句话,庄妃就愣了,商陆等不及地开口,「公公,圣旨您没念错吗?皇上要降我们家娘娘的位份??」
吴公公圣旨才念到一半,就遭人打断,骂了句,「没规矩的奴才!」
随后让身后跟着的小太监掌嘴,「咱家怎么会念错圣旨,当咱家和你一样没规矩没眼色吗?」
商陆方才着急,居然打断了圣旨,被掌嘴一点怨言都没有,不停磕头告罪,脑袋依旧没反应过来,圣旨怎么会是贬低位份?
吴公公将圣旨念完,递给跪在地上听旨的庄妃,「庄嫔娘娘,接旨。」
庄妃全名闻诗,她与商陆一样想不通自己的位份怎么不升反降。可圣旨已下,无从更改,她只能接受,还得谢恩,「……是,嫔妾领旨。」
闻诗被宫女扶起来,她问吴公公,「公公可知,皇上为何下这道圣旨?」
吴公公甩了甩拂尘回答,「皇上的心思,哪是咱家能妄自揣测的,不过庄嫔娘娘想知道的话,咱家有自己的猜测,你想不想听?」
闻诗白着脸,勉强维持镇定,「请公公指点。」
吴公公低语,「或许与您老家的事有关,皇上对闻家之前受贿赈灾银的事,记得清清楚楚。」
闻诗好不容易得到回答,结果是因为自己老家的事拖后腿,一口气噎在心头不上不下,脸色变得难看无比,维持微笑把吴公公送出怡春宫,转头等身边没人一把将圣旨扔在地上。
「老家的废物,死了还阴魂不散的克本宫!!!」
吴公公走出怡春宫,猜到后面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他掂量掂量手里的金子,回到延英殿后,把金子呈给郁苍看,「如皇上所料,庄嫔娘娘手笔颇丰。」
把家财全部捐给东坡乡重建的闻诗,哪来的钱打赏下人,还出手如此阔气。
郁苍对金银不感兴趣,全让吴公公自己收下,吴公公没收,倒不是说他不要打赏,是因为另一件事,「皇上,庄嫔的事,您与小主提及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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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公公:「金子很闪,又是从庄嫔手里拿来的,小主必定喜欢,皇上,您不若给小主送去?」
郁苍解开闻诗的禁足,没用藉口和理由,只是一句口谕,他要给闻诗他满意她提出的「计策」错觉,反正禁不禁足,闻诗和侯明锋都能见面,而贬低闻诗的位份,不是因为望城的事,是他的不满。
郁苍要看看闻诗和侯明锋,在暗地里搞什么名堂。
郁苍瞥了眼吴公公手里的金子,「她是喜欢闪闪亮的东西,但脏东西不配呈到她面前,你去私库搬一箱财宝送过去。」
吴公公把郁苍嘴里的脏东西,塞进自己衣袖,他不嫌弃,「皇上,那您呢?」
郁苍没说话。
「皇上,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依奴才看,男人至少不能怂!」
郁苍冷冷地瞥他一眼,「吴坤,朕看你想找死!!」
第212章 朕有件事要告诉你
郁苍来找白曦的时候,白曦刚泡完水,提熘着小猫咪揉他们脑袋上仅存的毛毛。
天气太热,龙和猫待一块,谁都不想挪一步。
「漂亮宝贝,你来了~」白曦盘腿坐在地上,抬眼亮晶晶地望向郁苍,仿佛见到他很高兴。
郁苍触及她带笑的眉眼,心里被政务吵嚷的烦闷也少了许多,「在干嘛?」
「在摸猫猫头。」白曦把自己正在摸的花猫抱给郁苍,郁苍极少抱猫,下意识后退,反应是白曦给他的,手忙脚乱地接过。
白曦见他僵硬的姿势,噗嗤一声,毫不客气地取笑他,「哈哈哈~漂亮宝贝,你那么厉害的脑袋瓜,居然不会抱猫。」
小花猫被他抱得不舒服,见龙大人没有不高兴,就从郁苍手里跳了下去。
他哪里是抱猫咪,是想勒死它!
郁苍配合松手,他才不想抱猫呢。
郁苍把白曦从地上拉起来,让她坐在椅子上,和他坐在一起,将手轻轻搭在白曦腰上。
他没说坐在地上不雅之类的话,而是道,「改日朕把地上铺好毛毯,你坐在毛毯上,不要坐地上。」
「不要,铺了毯子地上就不凉快了,我要舒服。」白曦把头偏向一边不看他抗议。
她不同意的事,郁苍向来拿她没办法,再退一步,「坐之前让玉竹先打扫,一次不能坐超过半个时辰。」
「嗨呀~我不听。」白曦用手捂着耳朵,为什么漂亮宝贝老要管着她小毛病。
白曦学着转移话题,「漂亮宝贝,你现在这个时辰来找我,是有话和我说吧?」
郁苍每天只有晚膳后才有空,忙起来的话经常到深夜才得闲,大白天主动来偏殿找玩猫的白曦,太奇怪了。
「……确实有一事。」郁苍僵硬,破天荒不知道该怎么说。
白曦被他弄得有点紧张,「漂亮宝贝,你是不是把我的闪闪亮藏起来了!!」
她音量很大,如临大敌。
郁苍噎住,「……不是。」
白曦更激动了,「我是把你喜欢用的那套茶具弄坏了,可我是不小心的,我已经帮你把他们黏上去,你不能因为这个,剋扣我晚膳的小排骨!」
郁苍挑眉,「你把朕的茶具弄坏了?」
「是、是是啊。」白曦见他反应有点奇怪,「你不知道?」
「朕不知道。」郁苍心说难怪今早吴坤给他上茶,不用他最喜欢的那套青花瓷,换了一套他不喜欢的花色,原来问题在这。
「好你个吴坤,茶杯坏了,居然提都不跟朕提一句!」
吴公公在茶室打了个喷嚏,指挥人把碎掉又粘得丑丑漏水的茶具丢进垃圾篓。
小太监问,「公公,这是皇上最喜欢的茶具,我们真的不用跟皇上说吗?」
吴公公回答,「说什么说,一套茶具罢了,将小主哄高兴了就成,皇上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郁苍是不会对白曦如何,可他连给吴坤立牌位的事都想好了。
白曦自己把自己闯的祸抖出来,现在不敢再乱说话了,「漂亮宝贝,你到底找我什么事啊?」
我好亏——
被白曦打岔,郁苍不知从何说起的心情,平復许多,「朕把庄嫔放出来了?」
「谁?」白曦问。
郁苍换了个称唿,「庄妃,他现在已经被朕贬为庄嫔。」
「哦,放不就放了呗,你不是跟我说起过吗?」白曦记得在她大西瓜的时候,郁苍提了一句。
白曦砸吧嘴巴,西瓜真好吃,好甜啊,一会漂亮宝贝说完,她得再让他去给自己切一个。
白曦脑袋装着西瓜,郁苍诧异,「你不生气?」
「为什么生气?」
「因为朕把她放出来了。」
「我知道啊。」白曦把脑袋里的西瓜按下,认真地问,「我为何要跟她生气?」
她语气随意的压根没把闻诗放在眼里。
白龙世界里,闻诗实在不值一提。
「我是不喜欢她,可她冒犯我的时候,我已经惩罚她了。」
白曦报仇的速度很快,几乎有仇当场就报了,「她的手废了,运势也会很差,不管做什么都只能看得见摸不着,竹篮打水一场空,瞎忙活!」
「而且漂亮宝贝,你上次不是跟我说,把她放出来,是因为什么什么计策吗?涉及换县令的事,比她重要多了。」
比起闻诗,白曦更在乎山河的稳定,好在她选的信徒能干,不用她操什么心,她想今天吃什么,明天玩什么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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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眼底捲起复杂的漩涡,他想说什么,又妨碍屋子里有伺候的宫女和猫,把他们全部弄走才开口。
「是有计划,也有原因,可与你的喜恶有什么关系?」
郁苍用手指勾过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你不必想太多,天下之事,自有朕做主。」
郁苍不想让她思考什么江山,什么大局,他就想把自己的龙养得娇气又有脾气,更不会因为她有很多事不懂,就矇混过关。
「朕且问你,你是不是不喜欢庄嫔。」
白曦点头,「是。」
「朕是不是把她放出来了?」
白曦眨眨眼,迟疑了一会说,「是。」
「撇开旁的,朕算不算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嗯?不是。」白曦摇头,「没有,你是因为……」
郁苍打断她的话,「朕方才不是说,让你撇开别的原因吗?」
郁苍的黑色眸子直勾勾盯着白曦,白曦移开视线想反抗,郁苍早有准备,从刚才便一只手轻轻抓住白曦的下巴,一只手扶在她腰上。
「朕重新问你一遍,是不是?」
白曦眼睛倒影郁苍的模样,周围全部都是他的气息,沉着冷静,又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犹如深海伫立上万年的岩石。
岩石立于海中,可改变水流的方向,引导奔腾不息的水改变行程,去往从未到过的天地。
白曦乱糟糟的脑子里,有一只手不容抗拒地伸进来,撬动她坚定几百年的意识。
「我……」
白曦想说什么,郁苍忽然问,「白曦,你的雷呢?」
「嗯?」白曦伸出左手,紫色的雷电在她掌中跳动,噼里啪啦带出刺目的火花。
「漂亮宝贝你别碰,别看这些雷小,碰在你们人身上,可疼了呢!」
第213章 我也有件事想回应你
白曦察觉到郁苍的动作,出声提示郁苍。
她以为是郁苍好奇想看,因为这是人一辈子也无法企及的力量。
结果她说完,郁苍反倒更来劲,强行攥紧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白曦吓了一跳,想慌忙收回掌心的雷电,结果见郁苍牵唇淡笑,像石头落地,什么东西终于放松了一样。
于是白曦看见,面前的男人面色肉眼可见的迅速苍白,唇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深,白曦收回左手的同时,他的人影也跟着压了过来。
唇瓣温热,有淡淡的血腥味,可这个吻却有白曦之前除了面红耳赤之外,异样的感受。
心头酥麻,触电般的感觉犹如细长的雷电,从两人相接的唇瓣一路蔓延四肢百骸。
白曦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新奇得好似眼前的人也能控制电噼了她一样。
好奇怪——
白曦想自己该推开她的,因为她现在并不高兴,不想跟他表达亲亲的欢喜。
可又想起郁苍刚才说的话。
那些质问,那些像是在教她的什么话。
撇开她庇护赐福的山河不谈,郁苍放庄嫔出来她高兴吗?
不高兴的。
当然不高兴。
可这点不高兴,在她固有的思维里,不应该存在,因为郁苍有大事要安排,因为夏国需要新的制度要推行,她一点不高兴算什么?
所以白曦之前很大方地说,她没有,区区庄嫔不值得。
真的不值得吗?
龙是站得很高,龙的眼睛里确实没有庄嫔,可郁苍把人放出来的动作,她看在眼里。
她以为她没出声,就可以让一切过去,因为高傲的龙,绝不低头。
龙高傲、尊贵、凌驾众生之上,註定她不会为小事流连,失了她的傲气。
可眼前的男人发现了,他主动来和她提起此事,并触碰了她惩罚的雷电,他说喜恶同样重要。
白曦想着,郁苍察觉她走神,不轻不重地咬了她的唇瓣,咬完他便后悔了,因为上次某条龙嘴巴破皮可要赶他出去。
白曦当然想起上次的事,垂在两侧的手动了动。
——要推开朕吗?
白曦伸手,环住了郁苍的腰,闭起眼睛,加深了这个吻。
——我现在很高兴,你可以亲我了~
这个吻是高兴,又不止是高兴。
白曦摸着自己的嘴巴。
郁苍在一刻钟前走了,他不舍离开,却有诸多政务需要处理不得不走。
走之前郁苍替白曦切好西瓜,四四方方的红瓜肉放在玉碗中,白曦插着吃不用担心弄脏手。
「小主,能让皇上给你切西瓜,你是第一人呢!」麦冬在旁羡慕地说。
方才郁苍用刀具切西瓜的时候,汁水溅开不仅是手指,连紫色的衣服上都有西瓜渍,可他却一点也不嫌弃。
白曦躺在软榻上,倨傲地抬起头,「伺候我,是他应该的!」
「对了。」白曦想起什么,问玉竹,「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漂亮宝贝这么乖,我得给她礼物。」
「正在准备。」玉竹回復,「小主的东西贵重,底下的人不敢怠慢,需要多花些时间。」
「好,让他们不用着急,比起速度,我更要质量。」
时间又过了两天,白曦除了泡水,就是带着一大堆冰块去书房找郁苍。
有时候还会带一本从观星台拿来的书。
郁苍看奏摺,白曦就翻书,翻累了她抱着猫玩,吃几块糕点和水果,又在书房晃两圈,继续坐回去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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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快的郁苍诧异,他放下笔,走过去用手触摸白曦的额头,「奇怪,你也没有发烧啊。」
白曦一把拍掉郁苍的手,「发什么烧?我不会生病!」
「你近日为何总在看书?」郁苍,「若你无聊,可去其他地方走走,等朕忙完这阵,陪你去放风筝。」
「热死了,不想去。」白曦翻着手里的书,「漂亮宝贝,好奇怪~我以前不愿意学,后来有点想学,现在居然开始兴趣,你看这本书上的字,我都能写下来呢~」
白曦说她感兴趣是认真的,拿起白纸,执笔写了几个字,写完就放下了,她现在写长句还是差点耐心。
「我才知道你们人的『曦』字那么难写,笔画好多啊。」
「漂亮宝贝,你之前给我了一道空白圣旨,我能下旨把『曦』改的笔划少点吗?」
白曦每每写自己的名字,就开始烦躁,「嗐~也不知道谁给我取的名字,取得这么麻烦。」
郁苍听到她的抱怨,疑惑问,「你的名字不是自己给自己取的吗?」
「不是啊。」白曦苦着脸嘆气,小声偷偷告诉郁苍,「我破壳出世,这个名字就印在我脑袋瓜里,别人问我什么名字,第一反应就是白曦耶。」
「不说这个了,我能下旨吗?」白曦期待的眼睛望向郁苍,纤长的睫毛眨巴眨巴,如林中白鹿纯澈无辜,叫人不忍拒绝。
郁苍正欲张嘴。
旁边的吴公公开始剧烈咳嗽。
白曦关心的问,「吴公公,你嗓子不舒服吗?」
吴公公低头,不敢去看那被打断的人,「回小主的话,不是。」
吴公公咳嗽的意思很简单,怕某个色令智昏的昏君,一口答应下来,真把传承几千年的字改了。
郁苍:「……」
「吴坤,你给朕滚出去!」
郁苍没有吴公公的提醒,也不会改字!
虽然……
白曦央求他的时候,他心里的确有一瞬间的动摇。
「白曦,字不能改。」
白曦失落。
郁苍又说,「朕教你写?」
「字的笔划确实多,可写起来很简单的。」
郁苍从身后揽住白曦的腰肢,手抓住她拿笔的手上,带她写了个漂亮端正的「曦」字,「是不是很简单?你的曦代表晨曦和初升的希望。」
郁苍试图让白曦喜欢这个字,但其实——
「漂亮宝贝,我刚才没有真的想改字,就想抱怨字难写,然后让你哄我。」白曦不会藏心事,有什么说什么。
白曦:「你告诉我喜恶,我也想回应你,你分清国事和政务的样子,我很喜欢。」
「倘若你要是真的改了,我反倒不高兴。」
白曦在说字,也在说上次的事。
她突如其来的直球打得郁苍措手不及,墨水在白纸上晕染一团黑色,郁苍抛下笔,话还没来得及说话遭人打断。
「皇兄!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郁苍:「……」
第214章 你居然放着我不用
「皇兄,大事不好了!」
郁池跑得气喘吁吁,刚进书房就看见郁苍在后面揽着白曦的腰,握着她在教她写字的样子。
怎么看都是一副和谐融洽,岁月静好的样子。
反观自己……
这。
郁池迈进书房的腿,伸进去也不是,不伸也不是。
「那那、那你们继续?」郁池触及他哥杀人的目光,打算开熘。
「呵~」郁苍冷笑一声,哪会轻易放郁池离开,「说吧,你有什么大事!!」
明明郁苍依旧是如往常一般,淡漠平静的语气,听在郁池耳中,仿佛要把他抽筋剥皮似的。
「皇兄,是朝政。」郁池头皮发麻,「三年县令制整改,民间爆发大规模动乱。」
郁苍闻言眉梢轻蹙,放开了白曦,「你且把发生的事,详细告诉朕。」
之前反对的声音,都集中在燕京城达官贵人之中,不知怎的走漏消息,蔓延到燕京城之外的各个州府地方,百姓不清楚郁苍推行新政的原因,只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县令会频繁更换。
县令是当地父母官,三年一换闹得人心惶惶,比起县令换来换去,他们更加追求的是稳定。
加上有人在其中搅浑水,现在百姓愈发坚定,换县令等于不稳定,不稳定等于日子不好过,不好过就会生存不下去。
他们有面对未知的恐惧。
「百姓的害怕,朕有预料过。」郁苍说,「新政的推行,本来就是打破旧制度,会有议论是正常的,朕并不担心,可有人在其中煽动致使谣言四起的暴乱,朕不能容忍。」
郁苍的态度很明显,正常讨论可以,有人利用不行。
「郁池,查清楚谁在幕后动手吗?」
「查清楚了。」郁池急急忙忙前来,就是为汇报此事,「几乎朝中之人,有近半数参与其中。」
「这么多?」郁苍起疑,「确定不是侯家一派吗?」
郁池汇报导,「不止,根据臣弟得到的消息,燕京城里的权贵,害怕七品之后下一个就是他们,所以不想让皇兄开这道口子。」
原本反对新政的主力,是以侯明锋为首的一派人,现在几乎谁都来插上一脚,才有了现在民间的大规模动乱。光靠侯明锋他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闹不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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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现在怎么办?」
郁苍除了最开始初听百姓动乱,轻轻皱眉之外没有别的动作,一袭紫袍,高高在上,掌控全局。
「新政必须如期推行,但民间百姓的动乱绝不可强力镇压,吩咐下去,闹事的领头人可抓,但绝不可伤及无辜!」
比起燕京城的百官联合,郁苍更在乎民间因为动乱,官兵失手伤人,「此事郁池你亲自盯着,剩下的朕来解决。」
白曦在旁边听完,就知道郁苍又要开始忙了。
果然郁苍吩咐完政务,命令所有人退下后,便对白曦说,「朕答应你的风筝,可能得等很长一段时间。」
「没关系。」白曦说,「我现在本来就不想放,漂亮宝贝,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吗?」
「有。」郁苍把手边放的餐盘交给白曦,「刚出炉的核桃酥,你把它吃了。」
「就这?」白曦往后退了一步指着自己,「漂亮宝贝,我这么大一条龙在这,你居然放着不用?」
她超强的好吗?
虽然……唔,虽然她不太懂什么朝廷的弯弯绕绕,但是她能把所有人都抓起来打一顿。
多打几顿,就乖了吧?
郁苍将糕点塞她手里,好笑地摸了下她的头,随后飞快收手,「朕的江山,朕的臣民,朕自己会管,都是小事,用不着白龙大人出手。」
「白龙大人」的称唿,是万物生灵对白曦的尊称,称唿突然从郁苍嘴里蹦出来,白曦听得浑身难受,耳根薄红,「好了,你闭嘴吧,不用就不用,我还懒得出手呢!哼~」
白曦端着吃的跑了。
她自然清楚郁苍是不想用破事烦她,想她尽情吃吃喝喝,可她就是想做。
白曦抬头望向窗外,心生一计。
她先是闭上眼睛,再次睁开蓝色的竖瞳出现,寒凉的竖瞳如勐兽锁定猎物,下一瞬好好的天气突然下起暴雨。
这场雨以燕京城为中心,向四方散开,遮蔽桐县、中州、望县乃至整个泰州。
突如其来的大雨,淋的路上躁动人们瞬间成为落汤鸡,刚才还乱糟糟聚在一起对新政吐口水的百姓,被雨淋得做鸟兽散。
「为何突然下雨了?」
「雨下得真大,像是有人在天上往下泼水!」
「走吧走吧,聚在这吵架口干舌燥,衣服都湿了,我明天不来了……」
一场大雨,淋得大家透心凉。
不仅是百姓,收到后宫女儿的信,想去延英殿请命的大臣,也被雨挡住去路,动弹不得。
「这么大的雨,打伞都会湿衣服。」
「嘿~我怎么看这雨邪门,专门往我这吹?」
「不好,马受惊了!老爷您没事吧?」
「……」
在皇宫的白曦,调皮地勾起唇瓣,「你们活该,我不高兴,大家都别想好过!」
「淋死你们算了!」
有白曦下雨,原本该人来人往的延英殿,得到空闲。
郁苍听着窗外的雨声,眼底荡漾宠溺又无奈的笑容,「说好不管,你又管了,罢了罢了,你高兴就好。」
白曦的雨下了一天,第二日清晨便停歇。
原因是郁苍已经将命令安排下去,让她停雨。
白曦配合地停了,「你用了什么办法,他们会闭嘴吗?」
「会。」郁苍将底下呈上来的东西给她看。
白曦除了笔画比较多的字依旧不认识之外,一封信报看得很顺利,「是罪书?」
「对,是呈罪书。」郁苍同她解释,面对朝廷政务,他侃侃而谈,「百姓会乱,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担心换县令让他们的生活不稳定,只要朕回答他们的疑惑,并告诉他们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他们听完会理解的。」
郁苍手里的呈罪书,是搜罗夏国各州府辖区荒废政务,不干正事的县令名单,按照罪行大小,从前往后排序,越往后排的人罪名越大,到了最后一页都是杀头的死罪。
第215章 有点明白皇帝是什么
「朕会命阙火把罪行张贴在皇榜,公告天下。」
「届时百姓看见呈罪书,就会知道一直让同样的人待在一个地方,管理一片地区,危害有多大。」
郁苍对内是雷霆手段,对外面的百姓尽最大限度的耐心和宽宏。
他会亲自向天下百姓解释新政的必要性,解释弊端和优势,回答他们想知道的所有问题,不会因为身处基层,就忽略他们的想法和感受。
「虽然他们很大一部分是被煽动,朕同样想他们理解朕的决心!」
白曦在他说的时候,一眨不眨地注视他,「漂亮宝贝,你和我以前见过的所有君王都不一样。」
不一样在哪呢?
「以前我在祁山的时候,不乏有帝王告诉我他们的制度如何如何,比起解释,他们更多的是埋怨愚民的无知,恨他们不懂自己的心意,厌弃他们的蠢笨。」
那个时候的白曦不清楚帝王的责任是什么,只知道他们跟自己说这些的时候很反感,恨不得他们赶紧滚,别打扰她睡觉,她不会帮他们实现无理取闹的愿望。
「现在你同我说这些,我不会觉得烦,有点明白皇帝到底是什么了。」
郁苍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她江山是帝王的责任,不是龙脉的责任,「你有这个意识就好,日后会更加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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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回归之前说的问题,「被判处死刑的县令,正在送运往燕京城的路上,算算日子再过三天便到了。到时候朕亲自监斩,给此事画上句号,顺带震慑以后的县令,不要觉得自己距离燕京远,朕便拿他们没办法!」
监斩是郁苍之前早就准备好的流程,不管燕京城的权贵怎么闹,他都有解决的办法。而且还是在他们闹之前准备,否则不会以如此快的速度找到罪证,并把人押送到来燕京城的路上。
「三天后?」白曦脸色微变。
郁苍:「怎么了?三天后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
没有才怪,白曦的礼物打算三天后给他的,「漂亮宝贝,我想起我有点事,先走了!」
白曦提起裙角跑出门,找到玉竹,「我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玉竹说,「小主,礼物三天后完工,您今早不是刚问过吗?」
「不行,三天后漂亮宝贝有事得出宫,你这两天就得把东西准备好。」白曦的礼物只能提前,不能延后。
玉竹听完,立刻去催促工匠。
两天后,赶工的礼物终于做好。
是一块用白珊瑚,做成的扳指。
「白色的珊瑚长在大海的深处,以人类现在的实力,你们普遍看见的都是红色的珊瑚,甚至连红珊瑚也很少捕捞上来。」白曦说。
玉竹对白曦时不时蹦出来的「你们人类」之类的字眼,早就免疫了,见识过白曦当郁苍的面嚷嚷自己是祖宗,区区「你们人类」一点不奇怪。
玉竹道,「小主说得对,深海的宝贝凭藉凡力极少带上岸,小腿那么高的红珊瑚便价值连城,小主你带来的半人高大小的白珊瑚,更是稀罕物。」
稀罕物用来做成扳指,浪费了不少材料,夏国的工匠从来没有在珊瑚上雕东西,白曦从海里捞上来的白珊瑚,几乎全成了废料,才得到一枚扳指。
工匠们每天雕刻扳指,心都在滴血,坏了一块材料不等上报就痛哭出声。
他们称白珊瑚为玉珊瑚,因为它有象牙般的色泽,温润而不透明。
白曦摸着礼盒中躺着的扳指,心里想像漂亮宝贝把它戴在手上的样子。
「这样一来,他在书房里抬头看见我送的大珍珠,低头是我的珊瑚扳指。」
漂亮宝贝会喜欢吧?
白曦美滋滋地想着,等郁苍忙完得空的时候送给他。
「玉竹,你去帮我盯好书房的动静。」
「是。」玉竹听令退下,不消片刻回来了,身边还领着阙火。
阙火公式化的语气,古板地问,「国师大人您找皇上吗?皇上今天一早上完朝就出宫了。」
「出宫?」白曦从贵妃榻上坐起来,「他出宫干嘛,是监斩吗?监斩不是明日?」
阙火回復,「原本是明日没错,可今天议政殿出了乱子,正好犯人也押解到燕京,皇上便提前出宫了。」
白曦在阙火话落后,眼皮跳动,不知为何她总有不祥的预感,「漂亮宝贝出宫,为何不跟我提前说一声?」
「回国师的话,今天天气热,皇上怕您和他一起出去晒得难受。」
夏天的天气和蒸笼似的,咕咚咕咚往外散发热气,郁苍哪捨得白曦一起出去。
白曦心烦意乱,离开充满冰块凉意的房间,一去到外面就被热气熏回来,太热了,晒得她皮肤难受,和被火烤一样。
「国师大人。」阙火上前阻止她,「您不必担心,皇上处理完事务,很快就回来。」
「不行,我的感觉告诉我,今天漂亮宝贝不待在我身边,会遇到危险。」白曦龙的直觉一向敏锐,「他出宫有事,你为何不跟在他身边?」
阙火也想跟郁苍一起出去,「国师大人,皇上说让属下留下来保护您的安全。」
「我在宫里能出什么事,下次你不必听他胡说八道。」
她需要保护?
「不行,我得出宫。」白曦不安的情绪渐增,命玉竹装好冰块,让阙火带路。
阙火起初不肯做,因为郁苍的命令是白曦发现他离开后,要她安全舒适地留在延英殿。
奈何阙火无法阻止白曦,白曦一旦认真起来,想要的东西谁也挡不住!
燕京城,菜市口外行刑台。
燕京城处死罪犯的位置都在此地,今天却临时搭建起一个高台,高台之上,坐着一个紫衣金冠的男子,男人面容俊朗,气质威严,一双黑眸轻轻扫过,瞬间热闹熙攘的百姓安静下来。
听说皇上要在此监斩罪臣,大家第一次看见皇帝亲自监斩。
一边震惊他的决心,一边又期待他所说的三年县令的新政。
有皇上在,他们的日子会好过吧?
郁苍用香烛计算时间,等香点完,挥手命刽子手动手。
体型壮硕的刽子手扛着大刀,在刀口喷酒,走向二十二名死刑犯,这些人都是当地不作为,甚至鱼肉百姓的县令,全被郁苍抓来一起处死。
第216章 你们不配水的恩泽
刽子手高高举起手中大刀,森冷的刀光带着砍断一切的威势,势不可当地向下挥去。
第一个被砍头的县令,惊恐地瞪着眼前高举的大刀,浑身颤慄,流出悔恨的泪水。
真死到临头的时候,他才知道的后悔。
金鳞卫上个月冲进自己宅邸,面对铁证如山的指控,他依旧妄想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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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
「嗖——」
羽箭划破空气,从刽子手的耳边飞去,带起一道血痕,径直扎向他身后高台上的郁苍。
「有刺客,护驾!!」
金鳞卫抽刀,砍断了射来的箭。
这一箭带着必杀的决心,挡在郁苍面前护驾的金鳞卫,将箭噼断后虎口发麻。
有高手。
「去,把弓箭手先找出来!!」
有刺客大庭广众之下弒君,菜市口看热闹的百姓抱着头大声尖叫,「杀人了,快跑啊!!」
熙攘的人群躁动起来,因为害怕他们跑的慌不择路,挡住了搜寻弓箭手的金鳞卫。
就在这时,有蒙着面戴头巾的杀手,提刀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明显有计划有组织,先在人群闹出动静,拖延一部分金鳞卫,再直直冲向郁苍。
郁苍今天没带阙火,身边的护卫战力减半,让杀手看见计划成功的曙光。
刺客人数很多,他们成功突破第一层防卫,冲到高台周围,可他们明显小看了金鳞卫的实力,就算阙火不在,杀几个刺客也绰绰有余。
他们被挡在了高台前,明明目光近在咫尺,却始终不能靠近。
他们的苦战,被潜藏在暗处的弓箭手看见,他换了个位置,再次射出一箭。
羽箭射向郁苍的头颅,抵挡刺客的金鳞卫不能及时支援,杀手以为自己成功了。
结果箭在距离郁苍一米外,被看不见的内力挡住,寸寸碾碎成粉。
而郁苍,坐在高台上连一根手指也没动。
糟糕,忘记此人登基成为皇帝前,曾是夏国统领兵马的元帅。
郁苍平静地注视台下的动乱,甚至还有空吩咐刽子手继续行刑。
他太淡定了,显得前来刺杀的刺客太弱,不自量力。
郁苍的态度彻底激怒刺客,他们今天敢来刺杀郁苍,就没想过自己活着回去,手下的招式越发凌厉,豁出性命也要冲破金鳞卫的防护圈。
暗中的弓箭手知道自己射不中郁苍,干脆去射他手下的金鳞卫,把金鳞卫弄死,郁苍再厉害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下,照样得见血。
金鳞卫没办法在抵挡眼前杀手的同时,抵挡暗中偷袭弓箭手,很快有人受伤。
有金鳞卫受伤,郁苍眼前的防卫就有破绽。
这时被押在高台周围,距离郁苍最近的死刑犯见到有刺客,哪肯乖乖跪下被砍头,纷纷站起来想要逃跑。
「你们能跑哪去?」为首的杀手呵斥,「这里是燕京城,援兵随时会到,你们与其被杀,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把狗皇帝杀了!」
「我们主子有令,杀了狗皇帝,扶齐王登基,齐王殿下会护住你们的安全!!」杀头头领说罢,从怀里取出一把匕首,让他们自己把绑着的绳子解开。
「杀了狗皇帝者,洗刷冤屈,封千户侯!!」
被押来的县令横竖都是死,他们敢在自己管辖的地方作恶,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在杀手领头人激励下,脱困后抢走地上死尸的刀,沖向郁苍。
郁苍对他们没什么反应,扫脚猫的功夫伤不到他,反倒是听见刺客口中所说的扶「齐王上位」,眸色渐深。
援兵就在附近,碍于菜市口位置狭小,又有百姓乱跑才耽搁了进程,这会已经冲到里面支援。
有他们在,金鳞卫终于腾出手去找弓箭手,可坏就坏在,杀手们居然也有支援,并且这波支援比第一批攻击更强,下手更狠。
他们的招式是专门用来杀人的,支援的援军被拖住,杀了一个弓箭手,东西南北方向居然还有四个!!!
与此同时,皇宫。
白曦在宫里就觉得不安,原本是安排阙火带她出宫,结果……
白曦手软没拿稳,礼物盒子跌落在地,她精心准备的扳指掉出来碎了。
「小主,您要去哪!」玉竹帮白曦捡起碎扳指,抬头就见准备上马车的白曦,突然折返。
「别跟过来!」白曦沉声命令,「没我的允许,谁敢上前,一律杖毙!!」
白曦甩开后面的人,来到无人的寝殿关好门。
她打开窗户,望向天空,下一刻阴沉的乌云遮蔽天际,黑压压带来骤雨。
雨势从延英殿开始,迅速笼罩在整个燕京城上空。
降雨铺天盖地,白曦从雨中找出熟悉的气息,再次睁眼出现在燕京菜市口周围。
百姓拼了命往外走,逃离是非之地,白曦一袭白衣逆着人群缓步入内。
天上的降雨和地上被雨溅起的尘埃,未染脏她的衣袍,她穿越人群,带着雷霆之力降临这片天地。
行刑台。
突如其来的骤雨,淋湿了所有人的衣袍,刺客的攻势因为雨受到阻碍。
他们明明该豁出一切地去完成任务,刺杀郁苍,现在却跟被定身在原地一样,动弹不得。
什么东西,让他们从骨子里感到恐惧。
什么东西,一步一步踩在他们心间。
为何他们有被勐兽捕捉的胆寒,到底是什么让他们有这种感觉?
白曦终于抵达行刑台,她看到郁苍,包括郁苍从指尖滴落的鲜血。
「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伤我的人?」
白曦走上台阶,明明她什么也没做,只在慢慢靠近,天空掉下的雨却跟随她的脚步,停滞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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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间,刚才还嚣张的杀手齐齐跪在原地,武器从手中跌落,他们改为掐住自己的喉咙。
好渴——
身体里面的水像在迅速消失。
「我赐福于这片大地,庇护万物,可你们不配水的恩泽。」
「还回来吧,我的水,包括你们的命!!!」
白曦站在雨中,清冷的白衣犹如神降,长及腰部的银色长髮无风而动,诡谲的竖瞳裹挟来自深海的咆哮。
她的出现仅一人便抵千军,素手翻动间所有刺客全部殒命,连惨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第217章 郁池怎么会有牵连?
「怪怪、怪物啊啊啊!!!」
暗中的侯明锋见状,见鬼似的往外跑。
白曦的眼睛,白曦异于常人的实力,无一不昭示着她不是人的身份。
他终于明白,良妃在死前所指的消息是什么,那个看起来懵懂无害,连字都不认识只知道吃的女子,居然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难怪郁苍喜欢她,要把她放在自己身边,如此强大的攻击性,找遍整个天下也没有人是对手。
白曦听见动静,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现在侯明锋面前。
「是你害他。」白曦张开五指,侯明锋身边的护卫瞬间殒命,侯明锋也痛苦地跪在原地。
「你到底……到底是什么人?」
「不,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侯明锋就算是死,也想弄清楚眼前妖怪,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他太高估自己的命了,巨龙眼里的人类本就弱小,动动手指就会有伤亡,区区侯明锋凭什么质问她?
「你不配知道。」白曦五指用力,侯明锋能听见自己身体里的骨头,一根又一根碎裂。
喀嚓-喀嚓——
令人牙酸的声音毛骨悚然。
侯明锋眼睛、鼻子、耳朵、嘴角都在流血,他大口地喘气,有无形的力量压迫他的五脏六腑。
「不管、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我都没……没没想弒君……」
侯明锋的脸从红到紫,最后炸开成了一团血雾。
白曦懒得听他胡言乱语地狡辩,离开脏兮兮的地方,去找郁苍。
外面的雨依旧停留在半空中,白曦无法在短时间内分辨谁是敌人谁是友军,所以她将这方天地用水压住,布下巨大的问水阵。
这种方法和她的问言水有相同的功效,不同的是一个是喝下水,一个是被她的雨淋湿。
水淋湿衣料,从毛孔头髮渗入身体。
沾染上雨水,以便迅速分清此事和谁有牵扯。
有牵扯的人会发出骯脏的气味,还有……说话。
「白姑娘!!!」
郁池收到行刑台遇刺的消息,匆忙赶来,赶过来就看见这片地方的雨停在半空,还有白曦诡异的蓝色竖瞳。
「郁池,你……」白曦受到刺激,身形化成一团水雾掉落在地。
同时,延英殿寝宫中,站在窗户边上的白曦意识回笼。
宛如木偶般的身体有了生机,白曦捂住嘴,身体支撑不住往后倒退三步,撞倒桌面上的花瓶才堪堪稳住身形。
「咳咳-咳咳咳——」白曦嘴角呛出血沫,比起身体上的疼,刚刚所看见的一幕更让她震惊。
「郁池怎么会有牵连?」白曦喃喃自语,语气充满不可置信。
「不行,我得去问清楚。」
白曦从寝殿走出。
寝殿外面,被白曦留在原地的玉竹和阙火等人,遭雨淋了一场。
怪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停后他们见白曦回来,恭敬上前,嘴畔询问她何时出发的话变成,「小主,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国师大人,你受伤了?」阙火眼尖,比起玉竹,他更懂受伤是怎样的表现。
白曦现在没工夫关心自己的情况,「你们去迎接漂亮宝贝还有……还有郁池回来!我要见郁池!!!」
郁苍的伤是小伤。
第二批刺客让他猝不及防,射出的箭擦伤了他的手臂,在他受伤流血的时候,左肩上的白龙印记滚烫髮热。
就在他怀疑印记会不会被白曦察觉时,头顶的天空不消片刻便下起雨。
郁苍亲眼见白曦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因为她现在的状况奇怪,地上没有影子,所以郁苍没有出声暗暗观察,直到郁池一声唿唤,凝滞在天空的雨全数落下,他身边的人也才缓过神来。
「奇怪,我感觉身体好累。」
「什么时候下雨了?」
「快护驾!保护皇上!!!」
郁苍和郁池隔着纷乱的人群对视,郁池顾不上身上湿了的衣服,跑到郁苍面前,「皇兄,你没事吧?怎么受伤了?还有白曦她……」
「她什么?」郁苍打断郁池的询问,黑眸直勾勾锁定郁苍,「你刚才看见她了?」
郁池触及他哥的警告,咽下嗓子眼的疑问,摇头,「没什么,皇兄,你手在流血,我们赶紧回去吧!!」
回宫的路上,郁苍乘坐马车,在马车中对伤口进行简单的包扎,同行在马车里的还有郁池。
郁池见现在四周无人,车里只有他们两个,终于忍不住把憋了一路的问题问出来。
「皇兄,我刚才看见白曦,但她又突然消失了。雨停在半空,刺客全部死亡,他们的尸体很奇怪,干瘪得跟被吸干一样,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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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池其实从很早就知道白曦古怪,可他没有问,再怎么奇怪也是他皇兄喜欢的人,可现在那双蓝色的竖瞳,是人长不出来的!
「皇兄,白曦到底是谁?」
郁苍被撞破没有隐瞒,「白曦她确实和我们人不一样,但我不会告诉你她的身份,你若想知道,回宫后自己去问她愿不愿意告诉你,还有——」
郁苍神情严肃地注视郁池,他极少这样和郁池说话,郁池印象里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上次还是十四年前,郁苍下定决心进军营前,嘱咐郁池在皇宫照顾好母后的时候。
只听郁苍说,「不管她是谁,她都是白曦。郁池,我希望你不管从她那得到什么回答,你都要记住她是白曦,你未来的皇嫂!」
郁池郑重点头,「皇兄你放心吧,比起眼睛,我更相信我用心感受到的!」
马车驶入皇宫,对于干瘪的刺客尸体,郁苍早在第一时间安排金鳞卫烧毁。
诡异的死状,他不会流出去让旁人知晓。
白曦在延英殿等郁苍,听见通报声她站起来走到门口,见郁苍能自己站着下马车,放下悬起心。
「漂亮宝贝,还好你没事!!」白曦张开双臂扑过去,要郁苍抱她。
走到半路,目光触及郁苍包扎的胳膊停下,郁苍却上前抱住白曦的腰。
「朕没事,不是让你在延英殿等朕吗?」
怎么出去了?
郁苍满心满眼,同样忧心白曦的状况。
担心她突然出现又消失的方法,会不会对身体有害,紧接着果然见她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像受了内伤。
第218章 郁池,我有话问你
「你怎么了?」郁苍紧张地询问,他自己受伤流血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白曦欲说话,见到从马车里下来的郁池。
话到嘴边咽下,开始审视的打量郁池。
郁池收到白曦含有威严的打量,纳闷的摸不着头脑,「白姑娘,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郁苍也望了过来,他察觉白曦对郁池有不一样的情绪,不如以往的亲切,含有淡淡捕捉不到的忧虑和敌意。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眼下最重要的是白曦的状况,「来人,去把鹤水请来延英殿!」
太医摸不出白曦的状况,鹤水有大概的范围可供参考。
鹤水来到延英殿,看见郁苍受伤,白曦面色不佳,郁池在一旁尴尬得如坐针毡。奇奇怪怪的气氛,连同鹤水自己也侷促起来。
郁苍髮话,「无碍,你替国师号脉即可。」
鹤水找到了主心骨,原来是让他给白曦号脉。
她成熟期又开始不舒服了吗?
鹤水在白曦手腕下放好脉枕,细细摸索白曦的情况。
白曦的脉象紊乱,竟有受伤之状,是谁那么大的本事,竟然能把她伤了?
白曦接触到鹤水眼里的询问,把手收回来,「漂亮宝贝,我真的没事,还是找太医给你看看手吧!」
郁苍没听她的,问鹤水,「如何?是什么状况?」
鹤水在心里过滤了一遍原因,说出最有可能的脉象,「国师大人应该是被什么反噬,受了内伤。」
这与郁苍的猜测不谋而合,「好,你下去开药吧。」
不管人的药材有没有用,郁苍都想试试,让白曦尽快好起来。
「诶~你别走啊。」白曦喊住人,「漂亮宝贝的伤你还没看呢!」
「外伤罢了。」郁苍倾身在白曦耳边说,「等会一起去泡水就能痊癒。」
白曦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的泡澡水,她差点急忘了。
白曦重新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行吧,你走吧~可以不用回来了,那个什么药也不用带回来。」
最后一句是重点。
郁苍给鹤水使了个眼色,鹤水会意离开。
伤势处理完,接下来就是白曦和郁池之间的事。
郁池:「白姑娘,我有一件事要对你说。」
白曦:「正好,我也有一件事要问你。」
白曦要问清楚,郁池和那群人刺客到底有什么牵扯,不过这件事,不好在郁苍面前问,万一真问出什么,他会伤心吧?
想着,白曦主动提出,「我们去外面问!」
「什么是朕不能听的?」郁苍知道郁池要问什么,可白曦的反应怎么回事?
白曦自己也捋不清楚,没办法和郁苍解释,匆匆带郁池去了偏殿。
偏殿的揽月阁是白曦玩乐的地方,挂了一整面墙的风筝,猫咪也养在这里,陈设处处金灿灿的,是白曦最喜欢的模样。
白曦带着郁池进来,歇息的猫闻到熟悉的气味,全部跑过来亲昵地蹭郁池的裤腿。
白曦见到这一幕,心里的忧虑减半,但仍旧心有疑惑,「郁池,今天外面的那群刺客和你有联繫吗?他们的行刺计划与你有没有关系?」
正准备把猫抱起来的郁池,瞬间失去摸猫的兴致。
「白姑娘,我怎么可能和那群刺客有关系?他们意图刺杀皇兄,我想杀他们都来不及!」
「是吗?」
白曦走到桌边,给郁池倒了一杯水,当着他的面,用手指轻触水面,「你把它喝下去,重复刚才说的话,我就相信你!」
郁池不清楚白曦碰水是干什么,还是接过水一饮而尽,「我绝不会刺杀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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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池的脸色有些难看,不是因为喝水后的反应,是因为白曦的质问。
为什么总有人认为,他会对皇兄图谋不轨?
「郁池。」白曦走过来,给他一盘很甜的核桃酥,「我同样不希望刚才的事发生,可你自己在宫外也看见了,旁人都不能动不能说话,你可以!」
郁池愣神,恍惚发现今天上午在宫外确实如此,他当时震惊白曦异于常人的眼睛,忽略了那一瞬间的怪异。
「可我没有!!」郁池没心思吃甜食,「白姑娘,你信我!我不可能伤害皇兄!」
「我知道。」白曦也不愿意相信,「没有最好,如果有的话你也清楚,我不会容许伤害漂亮宝贝的人活着!」
郁池听明白了,白曦是相信他的,否则也不会在当时选择放他一马,还有那突然的消失……
「白姑娘,你的内伤是不是和我有关?」
是。
白曦用这种方法本来就很危险,稍有差池就会受伤,她当时太过震惊郁池的反应,心绪浮动,受到反噬。
「不是。」白曦否认,「与你没关系,不要乱想。」
郁池松口气,「如果是因为我让你受伤的话,我不会原谅自己的。」
郁池终于接过白曦递来的核桃酥,核桃酥很甜,一口咬下去沖淡了心头的苦涩。
「白姑娘,我能问问你,你的眼睛到底怎么回事吗?」
白曦挑眉,「漂亮宝贝没告诉你吗?」
她以为在来的路上,郁苍就和郁池说了。
郁池摇头,「皇兄说让我问你,你愿意告诉我,我才能知道。」
白曦嘴角挂着甜甜的笑意,坐在椅子上脚丫晃来晃去,她现在一点也看不出前不久大杀四方的模样。
「好吧~那我告诉你。」
白曦手指拂过眼睛,露出她原本的雪色睫毛以及蓝色竖瞳,瑰丽带着震慑人心不容亵渎的美,让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仰视膜拜。
郁池终于明白,白曦身上那层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薄膜从哪来,现在的白曦,白衣银髮,蓝色的竖瞳是画中圣洁,高居神坛受万人供奉的神女。
「你、你是……」
「我的真身是一条活了九百年的白龙,以前一直待在祁山,成为你们人类口中所说的龙脉!」
一句龙脉,听得郁池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你你你、你是龙脉?」
「天吶,龙脉里面真的有龙!」
「不对,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龙!!」
「你既然是龙,干嘛要当我们夏国的龙脉??」
印象中的龙威风凛凛,不管是书中所写的神话传说,还是话本里的故事,都恨不得把所有厉害的形容,全部用在龙身上。
第219章 妈妈我看见真的龙了!
「此事说来话长。」
白曦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总之当你们夏国的龙脉,是我心甘情愿,我认为值得。」
郁池心里的激动和震惊,将他定身在原地,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出息了,我看见真的、活的龙了!这辈子都值了,比我郁家的祖先厉害不知多少倍,够我吹一辈子的牛!」
原来龙竟在我身边?
郁池看白曦的眼神两眼泛光,连什么时候和白曦一起走出揽月阁,回到书房,回到郁苍面前时,眼睛还黏在白曦身上。
郁苍:「……」
他轻轻咳嗽一声。
郁池没回神。
郁苍叫了他一句。
郁池依旧没回神。
他看见龙了,他出息了,他要告诉母后,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龙!
「郁池!你再不把眼睛收回来,朕现在为你找块地,你躺进去再也不用起来了!!」郁苍警告道。
郁池听在耳中的只有,「什么弟?龙神大人要收我做弟弟吗??」
郁苍:「……」
白曦忍笑,没忍住,「噗哈哈哈~郁池,我不收弟弟。」
郁池道,「没关系,小弟也行,我能给你跑腿端茶,什么活都干。」
白曦说的话,郁池一字不落地听见了;
郁苍说的话,郁池一字不落全听漏了。
郁苍:「……」
「好啊,郁池,你能耐了,那么喜欢当小弟,朕看不如你滚回自己的封地,找块墓地如何?」
郁池听见他哥隐怒的语气,瞬间回神,「哥!我的好哥哥,您是我的亲哥哥啊,手下留情,我还不想死!」
郁苍不吃他这套,「别,朕不是你哥哥,朕当不起。」
「别别别,哥哥,好皇兄!我错了,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郁池因为多瞻仰了几眼白龙的风采,触怒养龙人醋意大发,扣了足足三年的俸禄。
一下子三年的俸禄都没了,这一眼郁池也不知道到底值不值,但确实知错了!
下次一定在皇兄不在的时候,背着他偷偷看。
郁苍不用细想,就知道他竹子似的脑袋瓜,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来人啊,传朕口谕,从今以后,齐王未经允许,不得踏入延英殿一步!」
郁池不可思议,「皇兄,你好狠的心!!」
心狠的郁苍,把郁池丢出延英殿。
白曦笑得肚子都疼了,「哈哈哈~太好笑了,看郁池那么惨,我居然笑得停不下来哈哈哈~~」
白曦一边唾弃自己的行为,一边比谁都笑得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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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白曦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郁苍端来一碗汤汁浓稠,光闻气味就觉得苦的药给她。
白曦把药推还给郁苍,「漂亮宝贝,你的药来了,你快喝吧!」
郁苍重新把药放在她面前,「是你的药,不是朕的。」
「我没生病,不喝药。」白曦继续推回去。
郁苍扣住玉碗的边缘,「身体真的没有不舒服吗?」
他一本正经地问,黑漆漆的眸子专注地凝视白曦,白曦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行吧,是有点不舒服,可我是谁?我是龙啊!」白曦一副我超厉害的模样,拍着自己的胸脯,「我们龙哪能有事?睡一觉第二天就好了!」
郁苍观察她苍白的脸色,「哦?是吗,睡一天就好了?」
他尾音上扬,勾得白曦心虚,「大不了睡两天,顶多三天!我三天就好了。」
白曦表示,没什么事是睡觉解决不了的,有就多睡几天。
她不知道自己说这话的时候,郁苍眼底晦暗泛着冷光,「白曦,朕上次等你睡了七天,这次还要朕等三天?」
白曦察觉郁苍情绪不对,聪明地没说话。
郁苍不会让她躲过去,「身体不舒服就要喝药。」
郁苍故意低头,在白曦耳根说话,他吐息带起的热意,弄得白曦很痒。
「你不喝,是要逼朕问你,你的伤到底怎么来的吗?」
他说话的嗓音不疾不徐,缓缓的分明没有威慑力,却震得白曦瞳孔骤缩,惊诧地与他对视,「你都知道了?」
「当然。」郁苍道,「方才仅有八方猜测,见你现在的反应有了十分。」
「与郁池有关?」
白曦不得已点头,「他突然说话,把我吓到了。」
郁苍:「为什么会把你吓到,龙那么厉害,不会轻易害怕。」
白曦耳根被他吹的痒,躲了一下没躲开,晕乎乎说,「是不会,可我找刺客的时候,郁池也在里面。」
白曦说完就后悔了。
完蛋了,漂亮宝贝故意的!!
郁苍确实是故意的,「什么叫郁池也在里面,你怀疑他和刺客有牵扯?惊疑下心绪不稳,受到反噬,刚才你和郁池出去,也是问他这个对吗?」
郁苍实在太敏锐,给他一点点线索,他就能復盘整个过程。
白曦泄气,「漂亮宝贝,什么也瞒不过你。你放心,我方才测过郁池,他没有想伤害你,或许是我白天的时候力量不稳。」
白曦如此大规模的问水阵,也是近日进入成熟期才慢慢恢復的能力,所以她猜测可能力量不稳定。
「你千万别因为我上午的事,就怀疑郁池!」白曦不想他们吵架。
郁苍安抚的拍了拍她脑袋,「没有,朕不会怀疑郁池,其中估计有误会。」
郁苍和白曦提起问斩发生的事,刺客当时嘴里嚷嚷扶齐王登基,齐王殿下会护住他们安全的话。
「他们想离间朕与郁池,殊不知朕只会嘲笑他们的无知。」
自己的弟弟什么样,郁苍再清楚不过,「许是因为他们嘴里提及郁池,才会和刺客有牵扯,你当时问的是『牵扯』对吗?」
白曦听到郁苍的一番分析,兴奋的两眼放光,用双手环住郁苍的脖子。
「漂亮宝贝,你的脑袋太好使了!对,我猜就是这样,是我没问清楚,所以后来单独问的时候才会没反应,小池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郁苍见她送上门,将药递过去,「现在真相大白,该把药喝了吧?」
白曦面目狰狞,「能不喝吗?」
「不可以。」郁苍,「你趁热喝是一碗,它凉了再煮一碗就是两碗,你选一碗还是两碗?」
「……我选一碗。」白曦。
第220章 何人擅闯齐王府?
郁池离开延英殿出宫后,被太阳晒得有点热。
好在今晨下了场雨,雨淋的地上湿漉漉的,给干燥的空气带来清凉。
郁池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想到白姑娘是龙,至今没反应过来。
心中暗忖,「母后总说是我们家烧了高香,皇兄才能遇到白曦,现在想想,可不是烧了高香吗?烧了九百年的头香,还是夏国歷任皇帝才配上的香!!」
郁池兴奋得嘴角合不拢,仿佛被上高香的是自己一样嘚瑟。
纪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王爷,您知道自己被扣了三年的俸禄吗?」
「知道啊。」
「知道您还笑得出来?」
纪刑不知道他脑袋怎么长得,谁被罚了还会从头笑到尾,那可是整整三年的钱!!!
郁池不以为意,「没关系,值得。」
看一眼龙,和龙相处在一起,区区三年的俸禄罢了,六年的都行。
纪刑奚落他,「王爷,别到时候府里揭不开锅,你就是夏国歷史上第一个被饿死的亲王!!」
「不至于不至于。」郁池依旧在笑,「皇兄不会把我饿死的,怎么着都会有我一口饭吃。」
顶多不富裕,是夏国歷史上最穷的亲王罢了。
纪刑无法苟同,他以前做杀手就是为了活命和赚钱,没钱怎么活命?不饿死就行这算什么追求?
马车驶入青龙街,齐王府安静地屹立长街的中央,伫立在皇宫的后方。
郁池从马车下来,迫不及待往府里走,去找冰块乘凉,结果没走几步被纪刑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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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池斜眼看他,「你干什么?快让开,我很热!!」
才出宫一会,他额头就冒出细密的汗珠。
纪刑面具下的脸绷紧,晕染血腥的肃杀,他把郁池挡在身后,目视眼前空荡的竹林,「阁下既然已经来了,何不出来一见!」
郁池没什么功夫,他什么也没感觉到,好奇的四处张望。
风吹过竹林,簇簇的飘落几片叶子,寂静的竹林只有风声。
「藏头露尾的鼠辈,在我面前还敢嚣张!」纪刑手心飞出暗器,在飞刀见血前,被暗中的人用内力弹回来。
只见从竹林走出一名为首的男子,他身后跟着的手下每人手里都提着府里的小厮,和留守在府里看家的守卫。
难怪齐王府安安静静,从进门开始就没遇到人,原来都被他们解决了。
「你将本王的手下如何了!」郁池捏紧拳头,愤怒地望向领头人。
朱权是位二十几岁的青年,没有穷凶极恶的面相,看不出是青天白日堂而皇之登上齐王府的匪徒。
「齐王殿下莫恼,他们不过是睡着了而已,我只想与齐王殿下说说话,不想有外人在场阻拦。」
纪刑在看见朱权的那一剎那,立刻拔刀,裹挟杀意与恨意地上前,听见朱权说,「这位小兄弟,我知道你武功高强,可你敢过来,不怕护不住你身后的人吗?」
齐王府里的人都被药晕了,纪刑敢上前,等同于把郁池彻底暴露给朱权和他的人。
纪刑闻言身形僵直,犹如被扼住喉咙的野狼,既不服输,又无可奈何。
「你不用管我,本王是夏国的王爷,岂会被区区宵小之辈要挟?」
郁池将手背在伸手站直,背嵴挺拔如松,「纪刑,你把领头的人给本王杀了,本王谅他也不敢对本王如何。」
谋杀亲王是死罪,就算他们胆子再大真把自己杀了,皇兄也不会放过他们,会给自己报仇!
他绝不受人威胁!!!
朱权意外,没想到齐王骨头这么硬,可是,「小兄弟,你敢吗?」
他问纪刑,「你是他的手下,难道要不顾主子的安危?」
纪刑捏着刀的手骨节泛白,因为用力不断颤抖,给人的感觉是他不敢赌,不敢上前置郁池而不顾。可他心里看见仇人的煎熬,面具下愤恨的表情,和喉咙被烫哑的痛苦,犹如烈火烧心。
最终,纪刑退回了郁池身边,闷不吭声。
郁池轻轻皱眉,但也没说什么,他沖朱权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敢找上门来,不怕本王要你们的命吗!!」
「小王爷别急,我们是为您而来。」
朱权一副我一切都是为了你的表情,把郁池噁心坏了,朱权说,「听说小王爷在宫里被扣了三年俸禄。」
「你怎么知道?」郁池警惕,他从宫里出来没多久,他们怎么清楚的!
朱权:「我们自然有我们的手段,我们还知道,这次因为刺客在死前当着皇上的面拥护你,让你受到了猜忌。」
郁池没说话,他被白曦盘问是真的,皇兄那边一句话都没和自己说。
他不说话,朱权就以为自己猜中了,继续说,「小王爷现在是受到重用进入朝堂,可这份信任能持续多久?皇上今天会因为刺客的一句话动摇,难保下一次王爷你不会血溅当场!」
郁池沉声:「你到底想说什么!!」
朱权淡笑,「我们是来为王爷未雨绸缪,这个世界上没人想死,你也不想落得个被猜忌身死,或者永远待在封地孤独终老的结局吧?」
「你住口!!」郁池大怒,痛骂道,「本王与皇兄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朱权被骂神色未改,继续开口,「小王爷,在下知道您纯良,尊重哥哥,不想和哥哥争权夺利;
可自打你出生以来,哪样不是与他处处比较?你心里就没气吗?不想向大家证明,自己没比哥哥差吗?」
郁池之前是想过证明自己不差,但是……
朱权没让他说话,「退一万步,就算你不在意,可流言蜚语不会因此不停止,进入议政殿后更是愈演愈烈,这些小王爷您都感受到了,不必我多说。」
「君心难测,与其选择继续相信皇室兄弟间的感情,不如为自己谋出路。」
郁池面色骤变,「你什么意思,想让本王抢皇兄皇位吗!!」
「不是。」朱权理解道,「我们深知小王爷的秉性,您不愿意做的事,我们同样不愿意,以圣上之能夺位纯属无稽之谈,我们是来为王爷提供后路的。」
他话里夸了郁苍一句,郁池倒想听听,他们说得后路是什么。
第221章 在下愿为王爷分忧
朱权见他意动,趁热打铁,「我们为以后,皇上对您出手准备后路。」
「倘若未来,皇上对您出手,我们保护王爷无性命之虞,若没有,我们的合作永远不会有第三方知道。」
简而言之就是以后郁苍想杀郁池,他们负责保护他,倘若郁苍没想过,那么后路自然也不会出现。
不管从哪个方向看,郁池都不会吃亏。
「真是难为你们,如此为本王考虑。」
郁池的语气里十足的讥讽,朱权像是没听懂似的,「为齐王殿下处处考虑,是我们合作的诚意。」
郁池:「哦,你们想从本王这得到什么,别告诉我你们不求回报,只想为我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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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权笑道,「我们是生意人,只求后路出现后,齐王殿下可以把自己一直嫌弃的封地,交给我们。」
「呵~想要城池,你们好大的口气!!」郁池呵斥。
朱权不以为然的回道,「我们现在讨论的都是掉脑袋的差事,区区几座王爷不喜欢的城池罢了,比起王爷的性命不值一提。」
「倘若本王不答应呢?」
朱权的每一句话都充满蛊惑,「王爷不必急着拒绝,可以好好想想,身处皇室风云诡谲,多条保命的路子,也是为自己多准备一条活路。」
朱权的话说完就走,他身边带的人各个是高手,来去无声。
齐王府中,只剩下郁池、纪刑和满地昏死过去的小厮和护卫。
郁池震怒,「欺人太甚,纪刑,你去调查刚刚为首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人,是哪方势力,本王要他们不能活着走出燕京城!!」
竟然敢挑拨他和皇兄的关系,真是活腻了,真当他是软柿子,任他揉捏吗!!
纪刑在人走后,主动取下自己脸上的面具,「不用了,我知道他们是谁。」
「是谁?」
纪刑说,「这个地方你也认识,是你把我带出来的地方。」
郁池瞬间记起,「承德钱庄!!!」
承德钱庄是地下钱庄,只要赚钱什么勾当都做,其中赌坊更是和毒瘤一样扎根在夏国,害得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卖妻卖女去偿还赌债,周而復始。
当时郁池急需人手,所以从承德钱庄挑选出纪刑和第一批暗卫。
提起暗卫,郁池往地上的几个护卫身上看。
自从他私下训练的暗卫遭到暴露,他就把暗卫一分为二,一小部分在明一部分在暗,明处的暗卫成了护卫,专门给朝里和燕京城的眼睛们看,他们刚才没和纪刑一样戴面具,岂不是……
「没有。」纪刑给郁池吃定心丸,「刚才为首的人叫朱权,在承德钱庄是二把手,智囊军师般的存在,像他这种身份,不会亲自去地下二层。」
朱权没和他们打过照面,所以刚才也认不出来。
「但是你认识,你见过对不对?」郁池抓住重点。
纪刑点头,他的嗓子仿佛又痛起来,「就是他拿滚烫的开水,灌进我的喉咙。」
纪刑捏紧手里的佩刀刀鞘,一双眼睛变得血红,「我不会放过他的,他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我要他一一偿还!!」
郁池想起他捡到纪刑的时候,他进气多出气少的模样,「他今天来找我,就是与我结仇,本王不会放过他还有他那个承德钱庄!!!」
朱权离开齐王府,他的手下和他说。
「左使,看齐王刚才的样子,他没有被我们说动。」
朱权不在意,「齐王和郁苍的感情,确实比本使想像中深,但那又怎样,他会答应,也容不得他拒绝!!」
手下名叫重九,他奇怪,「为什么主上一定要我们费劲地去拉拢齐王?」
朱权道,「主上的心思岂是我们能懂的,不要妄加揣测,好好办差。」
「属下是担心,这次我们没有一次性把人拉到我们的阵营,齐王又看见了您的脸,会对您不利。」重九说。
「不用担心,由他去查,不让他知道我们的实力,他如何相信我们能庇护他呢?」朱权抬起头,看了眼正在下山的日头,「这个时候侯明锋应该死了吧?」
「对。」重九双手奉上线报,「侯明锋在左使您的计划中被杀,不过我们没有找到他的尸体,皇上在处置完刺客后,将尸体统一焚烧,侯明锋或许也在里面。」
「焚烧?」朱权困惑,「尸体用得着焚烧吗?」
重九:「或许是不愿把他们拖去乱葬岗吧。」
比起埋,好像烧会快些?
朱权拧眉,「就他们事多,可惜我们的几个兄弟。」
刺杀郁苍的第二批刺客,其实是朱权的人,侯明锋养的手下看家护院可以,杀人还是差点。
「尽管今天没把齐王带入我们的阵营,但是侯府落在了我们手里。」朱权眼睛闪过一丝精光。
「侯明锋那个老匹夫,本使说得口干舌燥也不敢派人配合我们的计划,只能本使假传他的手令,调动他的人了。」
今天上午,侯明锋其实没有安排人在菜市口围杀郁苍,他只想要权力,不想跟郁苍斗,更干不出弒君的勾当。
他来菜市口就想看看,郁苍是怎么把县令杀掉的,因为那里的好几个县令,都是他就任吏部尚书时期安排的自己人。
侯明锋想去送他们最后一程,看看能不能为他们收尸,起码把砍掉的头和身体缝好,不和别的尸体弄混。
哪知道会看见一群蒙面人,光天化下刺杀,越看越觉得他们眼熟,等最后知道对方是谁后,已经晚了!!
与虎谋皮,就要做好被老虎吃掉的准备。
朱权从一开始想要的,就不是侯府的庇护,是要侯府的家底。
比起与人合作,当然是把权力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好的。
重九拍马屁地赞赏道,「恭喜左使,贺喜左使,有侯府在燕京城的百年望族实力,我们以后在燕京城动起手来,也会如鱼得水,如虎添翼!」
朱权想到侯明锋送给自己的大礼,也笑起来,这次不是算计人时敷衍的微笑,是为自己高超的计谋,发自内心的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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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侯明锋侯家的手令令牌,还得感谢宫里的庄嫔娘娘。」
第222章 与虎谋皮,朱左使
朱权算着时间,去到与庄嫔约定的地点。
此时夜色已深,燕京城家家户户点起蜡烛,挂起灯笼,将燕京城照得繁华璀璨。
没人知道这层繁华下,有怎样的暗流悄悄涌动。
朱权在一处侯家的房产里,摆好酒席佳酿,对月自饮自斟,庆祝今天侯明锋身死的胜利。
商陆按照约定,来到这里与朱权碰头。
「朱左使,娘娘身在宫中多有不便,派我前来与您见面。」
商陆是闻诗身边的大宫女,很多事闻诗不方便的事,都是她来办。
朱权不介意今天闻诗能不能来,或者说他早就料到闻诗不能来,大晚上的宫妃如何出宫?
「没关系,有庄嫔娘娘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传递消息,本使也可放心。」
朱权见到商陆,张嘴就是夸赞,没人不喜欢听好话,商陆也是一样,心里对朱权多了几分满意,心说江湖草莽还知道点规矩。
商陆心里满意,面上没有忘记闻诗对她的叮嘱,「我们娘娘要的东西呢?」
朱权给重九使了个眼色,重九捧出一个黑白描边的木盒子。
「这就是闻太傅,你们娘娘父亲的骨灰。」
商陆接过骨灰盒,双手颤抖。
朱权见状,给她倒了杯酒,又对月替闻劲倒了一杯,洒在地上,语气惋惜。
「敬闻大人一杯,想不到您堂堂太傅,竟落得如此下场,好在今日设计将您杀害的侯明锋,已被您的爱女诛杀,为您报仇,您在天之灵,今天可以安息了!」
朱权沉痛得像是自己的亲爹死了一样。
其实他现在的演技很浮夸,因为侯明锋死了,他得到的好处实在太多了,根本伤心不起来。
这也是他和闻诗约定晚上的原因,倘若闻诗自己设计从宫里出来,会看破朱权的伪装演不下去,商陆就不一样了。
在朱权夸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掉入朱权设下的陷阱,会按照朱权预想中一样,在闻诗面前为他沉痛地表演美言。
果然在商陆眼中,朱权的演技毫无破绽,认为他和自己站在一条船上,同仇敌忾。
「侯明锋他活该,杀了我们娘娘的父亲,还想收我们娘娘做义女!」
「幸得朱左使及时告知,否则我们娘娘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商陆一想到侯明锋来找娘娘,和她家娘娘说义女的事就噁心!
闻诗最初在收到侯明锋的示好时,是真心实意相信侯明锋会帮她,两人很愉快地达成合作,直到朱权来找闻诗,告诉她闻劲的真正死因。
原来闻劲是被侯明锋杀死,目的就是为了在良妃死后,又没办法再送一个女儿进宫的情况下,找个聪明又死心塌地帮他的棋子。
侯明锋有好好经营闻诗这条线,他是真心实意欣赏闻诗的智慧和手段。
侯明锋一边警惕朱权,一边培养闻诗,把宫里的眼线交给她安排,一来二去,闻诗就知道了闻家的秘密手令是什么样子,又该如何联繫,调动他们。
现在闻诗把手令共享给朱权,才有朱权设计的白天那一幕。
朱权擦拭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商姑娘,我们与你们娘娘一样,同样是受害者,侯明锋一边嫌弃我们江湖草莽的身份,一边利用威胁我们。我们虽然是乡野中人,可也做不来这种杀人父母,还反手利用人的勾当!!」
朱权说得义愤填膺,商陆被她骗得一愣一愣,完全相信了他的话,「朱左使,您的意思,我会原封不动地转告我们家娘娘。」
朱权心说原封不动可不行,庄妃要是一字不差的听了,肯定起疑心,「商姑娘,在下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心意到了就行,庄嫔娘娘明白我们结盟的诚意即可。」
商陆点头,「我会好好转告娘娘的。」
朱权听完,又是一声嘆息,给闻劲在地上洒了一杯酒,「闻大人,今天这一桌酒菜,全当我孝敬您,愿您下辈子得以善终。」
不要再落到我手中才好。
朱权与商陆又提了些关于侯家倒台,瓜分金银和地产的事。
这些闻诗身在皇宫,调查肯定没有朱权清楚,于是朱权只把钱让商陆带进宫,其他看不见的人脉和暗桩,全归了自己。
归墟山。
竖立在山门口的镇山石,于昨日又掉落了几张符纸。
泽水在长老院中枯坐一夜,未收到任何鹤水寄来的只言片语。
溟水关心自己的师兄,从膳房端来早膳放在他手边,「师兄,多少吃点吧,你从昨天早上符纸掉了以后,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
泽水婉拒,「多谢师弟好意,我现在没有心情吃东西。」
溟水泄气的把托盘放下,对着长老院中间圆形的水池骂道:
「鹤水下山后心都野了,师兄您别气,为了小弟子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当。大不了过几天,我帮你去燕京城看看,骂骂他好了!!」
泽水恍若被提醒什么,「你去燕京城?」
「是啊。」溟水还以为他不同意,劝解道,「师兄,山中一切需要你统筹,你不能下山,可我无所谓,替你走一趟全当让你安心了。」
溟水很关心泽水的情况,泽水被他提醒,嘴唇嗫嚅,好几次想说什么,又顾忌的不敢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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溟水见他这样,有点生气,「师兄,你有什么不能跟我说,我还是和你一起长大的师弟吗?」
「当然!」泽水生怕他误会,「我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泽水只觉自己身负重任,一腔忧愁,不知与何人倾诉。
「师兄,你若信得过我,就把你的担心告诉我,同门师兄弟,你还要瞒我吗?」溟水道。
泽水迟疑半响,化作一声长嘆,「罢了,我便告诉你吧,不过你要当着三水祖师爷立誓,此事绝对不能告诉旁人。」
溟水只想为师兄分忧而已,结果还要立誓。
心里有点紧张,又有点后悔,感觉自己碰到烫手山芋,可话都已经说出口,师兄还在等他回答,不立誓也迟了。
溟水硬着头皮,向殿内高至天花板的三水祖师爷泥塑像发誓。
三水祖师爷是开派祖师,每个归墟山的道士都对他无比敬重,发过的誓就算死,也不会改变。
第223章 白龙装死
「我溟水,向祖师爷发誓,今日师兄不管对我说什么,都不会告诉第三个人,如有违背誓言,必身死道消!!」
溟水起誓完,泽水当着他的面,打开了密道。
溟水从来不知道,长老院里居然有密道!
他跟随泽水进入密道,看见龙鳞,得知了鹤水下山的真正原因。
「竟是真龙!!」溟水心底剧震。
「师弟。」泽水告诉他,「白龙是我们归墟山最大的秘密,鹤水不知何故从上个月开始,便不再频繁的联繫我们,希望你此去燕京,能调查真相!」
溟水正色,「师兄放心,我会帮你看看,鹤水这臭小子在燕京干什么,并帮你调查白龙。」
泽水闻言阻止道,「师弟的道法固然高强,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卦象所言,白龙的调查非鹤水不可,师弟切莫强求,你只需看看鹤水在燕京城干什么,是不是被要挟围困即可。」
泽水怀疑鹤水在燕京城调查白龙,受到阻碍。
溟水不以为意,显然没听进去,如此重要的事交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弟子,何时才能把白龙找出来重新镇压?
他出手才能替师兄、替宗门分忧!!
事关重大,溟水收拾好行囊,立刻朝燕京城奔去。
燕京城,皇宫。
白曦正为喝药发愁。
「小主,您喝完就能吃糕点了。」
「小主,您已经吃了一盒蜜饯了,什么时候才能把药喝完?」
「小主,没有糖了,刚刚是您最后一盒。」玉竹苦口婆心地劝慰。
白曦面前摆了一碗药,美其名曰是治疗内伤,白曦却认为它是要把自己毒死!!
「它好苦,玉竹你闻闻,它连气味都是苦的!」白曦把药端起来,拿给玉竹闻。
玉竹不用凑近就能嗅到苦涩的滋味,「小主,良药苦口。」
白曦搞不明白,为什么人类要把药煮得那么苦,苦就算了,还想出一堆词语去形容、去修饰,难道说得好听它就不苦,不难喝了吗?
「你去把鹤水找来,本国师要问问他,他是不是故意把药弄这么苦,好报復我毒死我!」
「他今天不把药给我换成甜的,我跟他没完!!」
白曦拍桌,玉竹没动,「药都是苦的,不能改,小主您就认命吧。」
白曦不知道认命两个字怎么写,玉竹被她闹得没办法,从小厨房里给她拿来了一盒做菜调味用的白糖。
「小主,只有这个糖了,您再要奴婢也没了。」
白曦用手指点了点白糖,放在舌尖轻舔,甜丝丝的滋味包裹口腔,白曦满意地眯起眼睛,「这才对嘛~」
白曦把一罐白糖,不要钱的全倒进碗里。
玉竹一下没看住,就收到了个空罐子,「小主,虽然药是苦的,可您一滴没喝,糖果蜜饯就吃掉了两盒,奴婢严重怀疑,您是伺机骗糖吃。」
白曦每日的糖,都严格控制分量,到了固定的量,郁苍下令谁也不准给她多吃,怕吃坏牙齿。
「才没有,我是那种人吗?」白曦反驳。
玉竹点头如捣蒜。
「玉竹,你变坏了。」白曦控诉她,玉竹没让她继续拖延,「小主,既然不是,你现在就把药喝了吧。」
糖也吃了,该喝药吧?
白曦皱成苦瓜脸,依旧抗拒。
现在没有糖了,唯一的糖在药碗里,不喝也得喝。
白曦心想:「一罐白糖,应该不会苦了吧?」
她两只手小心翼翼地端起碗,屏住唿吸喝了一口。
诶?好像没味道。
我再试试。
白曦喝了第二口,难以描述的又苦又甜又涩的味道,比之前更难吃。
「不行,我喝不下去!」
郁苍从书房来到揽月阁,就见白曦一脸安详地躺在软榻上,不管玉竹怎么叫喊,都躺得板板正正。
郁苍:「……」
「她怎么回事?」
玉竹行完礼才回道,「回皇上的话,小主说与其被药毒死,还不如她自己躺好,让我们别吵她,让她安静地死会。」
白曦装死。
郁苍:「胡闹!」
什么死不死的,听着就晦气。
安详躺尸的白曦,睁开一只眼睛偷偷打量郁苍,在他看过来的时候赶紧闭上,矜矜业业装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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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不会喝药的,一口都不喝!!!
郁苍觉得好笑,挥手让玉竹他们退下,自己端起药碗。
一端,他觉察重量不对,装汤汁的碗怎么会沉?
郁苍喝了一口,果然一股甜味,碗底还沉着没化开的白糖。
「来人,把药撤下去,重新熬煮一碗。」
这么喝药哪会好?
重新煎好的药,很快端上来,小厨房里随时煎药待命,足可见平时餵龙喝药有多困难。
郁苍坐在旁边,用玉勺添起一勺吹凉餵给她,「张嘴。」
白曦昨天会因为郁苍的美色,配合张嘴,今天说什么她都不吃。
郁苍加注筹码,「用膳的时候,多给你加一盘蒜香排骨。」
「……」
「两盘。」
白曦吞咽口水,艰难地闭起眼睛,她现在是个聋子,是哑巴,是尸体。
白曦催眠自己,耳边的动静却停了,一直没有传来。
漂亮宝贝不要她喝药了?
白曦又等了一会,依旧没动静,她悄咪咪睁开左眼缝观察。
眼前黑影袭来,白曦没看清楚,左手掌心涌起细微的雷电,直到鼻尖涌来熟悉的气味才收回手。
收手的同时,唇瓣温热,有液体渡了过来。
白曦猝然睁开双眼,惊恐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我唔唔唔……」白曦吃惊挣扎。
郁苍按着她的手,把手举过头顶,将嘴里的药全部餵过去。
白曦被迫喝药,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吞下去的是什么,因为她现在尝不到药汁的苦味,只有震惊。
郁苍直起身,面上不动声色,「你不喝药,朕只有这样餵给你。」
「你看,你现在果然乖乖喝了。」
「下次想朕这般餵你,可以与朕直言。」
白曦:「!!!」
「谁要你这样餵我!!」她有说吗?
郁苍困惑的扬眉,「朕提了排骨你不吃,方才朕这样餵你可吃了。」
「我我、我那是…那是……」白曦支支吾吾,「算了,不就是喝药吗?我自己来,才不要你餵呢!!」
白曦仰头,把药一饮而尽,错过郁苍得逞奸诈的表情。
第224章 把困难弄死,就没有困难了
白曦觉得郁苍太坏了。
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她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想做什么。
「不理他了!」白曦泄气。
白曦因为喝药的事,闷闷不乐,直到郁池带宫外的吃食来孝敬白曦,白曦的心情才好受一点。
只有一点点。
大约像芝麻那么大,她才不会被区区人类的食物哄好呢!
白曦抱着油纸吃煎包,小小的煎包皮薄肉多,一口下去汤汁四溢。她一口一个,没多久就吃完了。
砸吧砸吧嘴巴,还想要。
但是龙不会说,「人类你下次还得给我带吃的。」
那样不够威风。
他们只会问,「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来了就得带上供奉,你见过空手去庙里上香的吗?
郁池心领神会,每个去祁山祭祀的人,都会双手奉上食物。
「等下次皇兄,让我进延英殿的时候才能来。」
郁池不忘在白曦面前告状,给郁苍穿小鞋,「皇兄之前下令,不允许我随便来延英殿,这次是有公务才能来看你。」
白曦果然表达了对郁苍的不满,「信徒不听话,我会帮你教训他,下次来的时候他不让你进,你告诉我!」
顿了顿,白曦又问,「是什么公务,我看你印堂发黑,有坏事缠身的预兆,很麻烦吗?」
郁池捏紧手里的资料,他心里藏事,不知道和谁说,见白曦问起,嗫嚅地开口,「白姑娘,最近的确遇到了麻烦事,你能帮我算一卦吗?」
郁池和郁苍有一点很像,就是不信神佛,郁苍只信自己,郁池仰望哥哥。
现在郁池实在不清楚下一步该怎么走,唯有寄希望于卦象天意。
白曦坐直身体,正色道,「郁池,虽然现在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可我们依旧是朋友,你不需要算卦,直接告诉我遇到什么麻烦,我帮你把他们送进土里!」
白曦解决困难的手段很简单,就是把困难弄死,就没有困难了。
多大点事~
郁池糟糕的心情,因为白曦的话散去一半,他半真半假地说:
「之前我在承德钱庄,骗来了纪刑他们几个暗卫,现在钱庄找来了,可能会带纪刑他们回去,我想捣毁钱庄,但是……」
郁池把手里的资料拿出来,「但是钱庄他像野草,烧不尽吹又生,皇兄之前几次派人剿灭,仅仅是捣毁他们的据点,始终没办法挖出核心。关于钱庄的幕后老闆,没有一点资料,只知道他是位男子。」
「我想捣毁钱庄,又怕像之前那样,所以想向你问一卦,我能成功吗?」
「当然能!」白曦说,「只要努力,什么事都可以完成!不过你可能不清楚我的能力,我是控水的水龙,算卦的是用来骗骗外人的。」
白曦顶多通过吉凶运势做手脚,不精通算卦,算卦是道士的拿手绝活。
郁池:「……我一会去观星台,找鹤水。」
鹤水由于开的药难吃,被白曦连着骂了两天,今天被叫来挨骂,走到门口,听到郁池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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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道参见齐王殿下,王爷找贫道所谓何事?」
郁池:「本王现在要做件事,请你帮忙算算是吉是凶。」
鹤水想说,你印堂发黑,不用算就是凶兆,这点国师大人应该早就告诉你了才对。
鹤水用眼神询问白曦,见白曦点头,才起卦给他算了算。
准备算卦的工具耽误了点时间,好在结果出来了,不出意外是凶兆。
「王爷,卦象告诉我,你想逢凶化吉,最好的方法是靠近紫微星什么也不干。」
紫微星是帝王之星,也就是郁苍。
「您搬来皇宫小住几月,有紫微星的庇护,可顺利渡过此劫。」
有郁苍的庇护,郁池现在所面临的问题,将迎刃而解。
郁池萎靡,「我不能事事都依靠皇兄,皇兄他有自己的事要忙。」
三年县令制初定,郁苍得把新政落实到地方,郁池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给他添堵。
「再说了,承德钱庄的幕后之人,皇兄也不知道。」
告诉郁苍也得查,自己去也是查。
「还是我自己查吧!」郁池说完转身告辞。
白曦叫住郁池,「没那么麻烦,你可以找我帮忙,我刚才说的话现在同样算数!」
白曦有不祥的预感,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白姑娘。」郁池婉拒,「区区小事,实在用不到你出手,等我解决不了,我会找你帮忙的。」
「好吧,你记得找我哦……」
鹤水原本是叫来挨骂,把药开甜一些,奈何他替郁池算了卦,要禁言三天,不管白曦说什么,他都只能用沉默回答白曦。
白曦没意思极了,让他从哪来回哪去。
白曦忧心郁池的情况,从揽月阁去到书房找郁苍。
郁苍听完她说的话,会意地点头,「承德钱庄的事,郁池问朕要资料的时候,朕猜到一些;」
「你不用为他担忧,承德钱庄再有手段,也不会杀害郁池,谋杀亲王的罪责只会加快他们的覆灭。」
郁苍再忙,弟弟死了,他们也得死。
「他想去除掉承德钱庄,由他去吧。」郁苍说,「为民除害,本来就是他身为亲王的职责,有这份功绩在,他的地位会更加稳固。」
郁苍短时间内,实在腾不出手去解决承德钱庄,底下的人又玩不过他们,郁池能去郁苍不反对,还乐见其成。
「可能会遇到危险,但也是种锻鍊,弄砸了朕再出手也不迟。」
白曦见郁苍有磨砺郁池的计划,没再提他,提起另外一件事。
「漂亮宝贝,之前不是说送你礼物吗?被我摔坏了……」
白曦摊开手掌,手心是摔成两半的珊瑚扳指。
「我得去海里再捞一株珊瑚重新做,可现在天气太热,估计要过段时间才能去海里捞珊瑚。」
「你的礼物,恐怕得等到秋天。」
夏天的白曦,提不起劲。
郁苍从白曦手心,接过断成两半的扳指。
扳指上刻了条栩栩如生的白龙,龙用身体绕手指一圈成了扳指,这样的扳指戴在手里,就像龙在抱他一样。
郁苍很喜欢这份礼物。
眼下扳指坏了,他也没丢掉,「朕问问工匠,看看能不能把它修好。」
第225章 信徒不乖,龙龙焦躁
郁苍很在乎坏掉的珊瑚扳指。
亲自召见工匠,询问修补的办法,奈何天下最厉害的皇室御用工匠,也拿扳指没办法。
「回禀皇上,珊瑚本就脆弱,我们又对深海的东西不了解,雕琢一件饰品就用掉了整株珊瑚,碎裂的珊瑚没有任何修补的办法。」
郁苍望着手里的两截扳指,眉头紧锁,「胶水没用吗?或者用金线将其断裂的地方重新绑好呢?」
工匠们对视一眼,最终摇头。
「罢了,你们把材料留下,朕自己试试。」
工匠欲劝,如此耗时耗力的东西,怎敢劳烦皇上动手,却被吴公公拦住,「扳指对皇上很重要,看见那个珍珠吗?在皇上心里都是无价之宝。」
白曦见郁苍白天处理政务,晚上好不容易得空,还得坐在烛火下修补扳指。
礼物被人珍视,白曦心里高兴,可见到郁苍一天忙到晚,精力高度集中去拼手里的两块扳指,一次失败又再次尝试,她看得都没耐心,他不厌其烦一遍一遍仔细拼凑。
白曦看不过去,劝了两句,郁苍却说没事,「这是你送朕的第二件礼物,朕一定会把它修好,戴在手上永远不摘下来。」
郁苍继续拼合,直到白曦见他在拼扳指时,不自觉扭了扭右手,想起他手上还有伤。
「漂亮宝贝,上次说好你泡我的水,可你都没来找我。」
郁苍这段时间实在太忙了,除非白曦主动来找他,他们俩只有用膳的时候才能遇上。
而且郁苍不是那种受了伤,就会把白曦当成万能疗伤药的人。
手臂被划伤是他自己的事,之前会那么说全是为了安抚白曦,让她不要分神,好好喝药。
白曦忍不了,龙的脾气本来就不好,只会在郁苍面前收敛一些,当她把耐心耗尽,龙危险且不容忤逆的脾性暴露。
白曦走上前,伸手夺过郁苍手里的扳指,然后当着他的面捏碎。
郁苍瞳孔放大。
没来得及说话,白曦就把他拽去了温泉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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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进去!」白曦推郁苍下水,自己也跳了进去。
月光在水面洒下波光粼粼的纱衣,安静的水面因为一人一龙的相继入水,盪开一圈又一圈巨大的涟漪。
「白曦,朕的扳指……」
「不要再说扳指了!」白曦软绵的嗓音,冷硬地发号施令,「你把右手伤口露出来!」
郁苍说,「上了药,它已经没事了。」
他想安抚躁动暴怒的白龙,可惜……
「给我看!我不想重复第三遍!!」
白曦心绪浮动,琥珀色的眼睛与蓝色竖瞳不断交换。
郁苍只得先把右肩拉开,露出右手胳膊上的伤口。
他显然没有好好对待自己的伤势,伤口别说癒合,纯白的纱布甚至在渗血。
想想也是,他平日里需要批阅奏摺,右手不停拿笔书写,可以好好休息才怪。
白曦口气彻底冷下来,「漂亮宝贝,我给了你太多特权,让你开始忤逆我,不听我的话!」
白曦分明和郁苍有段距离,在水里她移动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到了郁苍身边,抓住他的右手。
龙没耐心解开纱布,她用自己锋利的指甲划开裹着的布条。
能抓碎山石的手,将郁苍的胳膊拧断也轻而易举,可她在划开纱布时,却没有伤到郁苍分毫。
她将力度控制得很好。
碍事的纱布解开,包裹的箭伤暴露。
箭从远方射来,特制的箭头可以射穿铠甲,郁苍当时为了拉开挡在他前面的金鳞卫,没躲开暗箭,锋利的箭刃划开皮肤,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倘若不是郁苍反应快,这一箭非得射穿他的手臂不可!
白曦没见过郁苍的伤口,他每次换药的时候自己都不在,现在想想,是不是他故意躲着不让自己看!!
信徒太不听话了,白曦觉得她若不好好惩罚他一下,他下次还敢。
于是白曦锋利的手指,流连在郁苍伤口周围,「你是不是故意避着我?」
郁苍想找理由,找藉口说不是,手臂一痛。
他脸色白了几个度,「朕没有,近日较忙,所以朕……」
白龙的指甲刺入郁苍的手臂,郁苍说话的声音顿住。
「漂亮宝贝,到底是不是?」
「朕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别生气,生气的时候不…嗯哼……」郁苍没忍住,喉咙溢出闷哼。
白曦用另一只手挑起他的下巴,「你看着我,说是不是!」
白龙冷若冰霜,眼含薄怒,不断变换颜色的眼睛,彻底变成冰蓝色竖瞳。
郁苍嘆了口气,被迫承认,紧接着被白曦按住沉入温泉池底。
温泉水在白曦的作用下,让郁苍的伤口迅速癒合。
白曦满意地抚摸他连疤痕都没有的手臂,从自己身上取来一枚鳞片。
白龙怕疼,破皮都要难受好久,这次却拔得干脆。
郁苍见她拔鳞片,比起手臂被指甲撕裂还疼,他挣扎往上游,被白曦压住。
「漂亮宝贝,水里是我的世界,你挡不住我。」
白曦以前可以因为喜欢自己的信徒,对他多有纵容,不多反抗,现在他触怒了她,让她焦躁,怎么可能继续配合郁苍。
死死按住他,不让他动。
郁苍根本无法挣扎。
白曦划开郁苍的衣领,暴露出他左肩的白龙印记。
印记在水里被白曦触摸,和活的龙一样在白曦掌下游走,白曦找准印记的一个位置,随后用指甲划开。
血珠渗出,又迅速癒合。
人排斥龙的力量,可龙必须要眼前的人类接受!
「漂亮宝贝,扳指没了我再送你一个别的礼物,比扳指贵重,你好好接着,很快就好了。」
郁苍额头青筋凸起,肩膀反覆撕裂又癒合的痛苦,让他硬生生把温泉池底镶嵌的鹅卵石抠了出来。
白曦抓住他抠地面的手,让他与自己十指相扣,另一手上的动作没停。
水下的时间是漫长的,不知道过了多久,郁苍险些要闭上眼睛昏过去,白曦才终于松开他。
「龙的鳞片是这个世界上最坚硬之物,就算以后你没知会我独自离开,它也会帮我守着你。」
「漂亮宝贝你记住,你是我的信徒,世界上除了我没人可以伤你!」
第226章 记住今天的疼,下次别惹我生气
白曦强硬地将鳞片,塞进郁苍的身体。
鳞片平日不显,遇水则现,仅有小小一枚犹如鱼鳞大小,任谁也想不出它拔出来是巴掌大的龙鳞。
白曦为了安全稳妥,让郁苍在水里待满了半个时辰,才让他上岸。
被教训过的信徒果然乖了很多,白曦让他待水里养伤,他就好好待在水里。
郁苍举着铜镜,观察肩膀上的鳞片,他用手碰了碰触感清凉,仍觉得不真实。
「疼吗?」白曦游过来。
郁苍下意识摇头,触及她还没收回去的竖瞳,到嘴边的话改变,「是有些难受……」
「疼就对了,记住今天的疼,下次别再惹我生气。」
白曦将冰蓝色的竖瞳收回去,身上的气势也软了下来,又变成无害懵懂的小白龙。
郁苍蠢蠢欲动的胆子又大起来,「人也可以拥有你的鳞片吗?」
「人当然不能拥有龙的鳞片。」白曦现在气消了,不介意解释,「但你是我的信徒,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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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鳞片坚硬的事,还是你们人类告诉我的。」
白曦记起来自己刚上岸的时候,不觉得鳞片有什么特别,因为龙浑身上下都长满了鳞片,多得毫不起眼。
「不说这些,我不想回忆起以前的事。」白曦游过来,用手指碰了碰郁苍印记上的鳞片,让它消失收回去。
「虽然鳞片可以保护你,但也不是万能的,它有次数限制。下次漂亮宝贝要去哪,带上我最安全。」
折腾许久夜色已深,白曦打哈欠,疲惫睏倦,「漂亮宝贝,你抱我回寝殿,我累了。」
白衣银髮的少女站在池水中央,毫无防备地张开双臂,只等她的人过来抱起她。
郁苍一把揽住白曦的纤细的腰肢,抱她上岸。
怀中的女子体态轻盈,很难想像她刚才能压得郁苍不能反抗的模样。
白曦被郁苍抱起,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眼睡觉。
睡着前,她听见郁苍在问,「你拔了鳞片,疼吗?」
白曦扁嘴,委屈地嘟囔,「当然疼了,疼得都没力气走路。」
「漂亮宝贝,下次听话乖一些,不可以再受伤了……」
白曦窝在延英殿吃吃喝喝,心血来潮就布雨降温。
落在旁人眼中,就是今年夏天的雨比往年多了些。
雨多天气就凉快了,凉快了人的事就多了。
白曦在揽月阁里吃冰西瓜,听见外边的宫女讨论,庄嫔跪在了议政殿门口。
「庄嫔一早褪去珠钗,披麻戴孝跪去了议政殿门口,一路上很多人都看见了呢!」
「她父亲上个月就死了,现在跪去议政殿门口做什么?」
「谁知道呢?」
「不管干什么,她今天这齣都是要把事情闹大啊!」
「可不是嘛!她有什么事,大可以来延英殿找皇上定夺,现在跪去议政殿门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有冤屈,要申冤呢!」
宫女们小声议论的声音,其实离白曦不近,架不住她听力好,听到她们说话。
什么申冤?
她怎么觉得是闻诗要搭台子唱戏呢?
是唱戏的话,她要不要去瞧瞧?反正现在也没别的事?
闻诗穿着孝服,在议政殿门口跪下请命的事,顷刻间传遍整个皇宫。
没差事的宫女太监,纷纷路过议政殿门口,远远地瞧上一眼。
闻诗以前掌管后宫,也算有名有姓的后宫妃嫔,谁不想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闻诗端正地跪在议政殿门口的百级台阶下,面对暗处打量的眼睛和讨论的声音,她置若罔闻,双眼坚定地注视议政殿大门。
此时议政殿的早朝还未结束,等结束离开出宫的大臣,都会看见门口的闻诗。
这正是闻诗想要的。
今天的早朝上得久了些,将朝事议完,已至巳时。
郁苍估摸时间,白曦应该醒了,他回去得快些,她留给自己的早膳还是热的。
想着郁苍手不知觉碰了下左肩,脚步生风,欲从帝王专属通道离开,吴公公上前阻止。
「吴坤,活腻了朕给你个痛快!」
吴公公有苦难言,「皇上,您估计得迟些回去用膳,庄嫔娘娘现在还跪在延英殿门口呢!」
「她想干什么,不见!」
吴公公依旧挡着路,「皇上,您还是去看看吧,庄嫔今日是穿着丧服来的!」
宫妃穿着丧服跪在议政殿门口,怎么看郁苍都得出面。
郁苍忍下不耐,与臣子们一起走正门。
殿内还未来得及散去的大臣,看到郁苍走过来,下意识跪下磕头,磕完纳闷皇上有好好的专属通道不走,和他们挤什么?
等他们跟在郁苍身后出去,见到闻诗和她身上的衣服,什么都明白了。
「皇上!!」闻诗见到郁苍的瞬间,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她长相柔弱,哭起来梨花带雨。
落在任何怜香惜玉的人眼中,都会情不自禁软下脾气与她说话,可在郁苍眼里,只有不耐烦。
「闻诗,你穿成这样,跪在这里成何体统!!」
「嫔妾自知不合礼数,但有些事不吐不快,还请皇上为嫔妾做主啊!」闻诗说完,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郁苍仍旧不为所动,「你既知不合礼数,就先杖责三十,再起来说话。」
有大臣见状,想为闻诗求情,被郁苍冷眼扫来,乖乖闭嘴。
闻诗也是个狠人,说杖责,就生生挨了三十下,也要顶着压力把事说出来。
「皇上,事关家父死因,也关乎吏部侍郎侯明锋!!!」
闻诗刚挨打,嘴里含着参片吊气,「家父在望城,遭前任吏部侍郎设计陷害,惨死狱中,后又以家父骨灰做要挟,威胁臣妾帮他办事。」
「天下儿女,莫不想为亲生父亲收殓遗骸。嫔妾不得已答应他的要求,一边虚与委蛇,一边讨要父亲的遗骸。哪知偶然间发现他竟有弒君之嫌,皇上监斩遇刺当天,就是侯府豢养的杀手死士!!!」
闻诗控告侯明锋派人刺杀郁苍,比她穿丧服跪在这的事可大多了。
大臣窃窃私语,闻诗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证据,「嫔妾知道的都在这了,请皇上为家父做主!」
第227章 孝心?
侯明锋刺杀郁苍,朝里有如郁池早早知道内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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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大多数,不清楚过程的大臣。
这些大臣无一不觉得侯明锋是疯了,竟然敢弒君,他怎么敢啊?不知道这是诛九族的死罪吗?
吴公公将闻诗所呈的证据拿上来,给郁苍翻阅。
郁苍在翻阅的时候,大臣们一边震惊侯明锋的所作所为,一边又对闻诗另眼相看。
多么有孝心的女儿啊,为了收殓父亲的遗骸,不惜深入敌营以身犯险,最后还找到了敌人犯罪的罪证。
当今世界有几个女子,能做到像闻诗这样有勇有谋?
感性的大臣已经开始称赞闻诗的孝心,并且跪下来为闻诗请命。
「皇上,若庄嫔手中证据无误,微臣恳请皇上,赏赐庄嫔。」
「若庄嫔证据无误,帮了我们大忙啊!」
「微臣附议。」
「百善孝为先,庄嫔娘娘此举,值得传颂!」
他们帮闻诗说话,有理有据,郁苍顺水推舟将是一段佳话。
郁苍没动作,他问闻诗,「朕收到消息,听闻你是侯府的义女?」
闻诗藏在袖子里的手,骤然握紧。
朱权传消息告诉她,郁苍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她和侯明锋的事,她经过仔细考量,认为是侯明锋几次冒风险,跑来怡春宫找她走漏消息。
所以她才会在今日铤而走险,来到议政殿外,现在看来,郁苍果然清楚。
闻诗神色未变,在承认与不承认中纠结,触及郁苍幽深的黑眸,咬牙选择坦白。
「确有此事,不然侯大人如何才能信任嫔妾,嫔妾又要如何为父亲拿回骨灰安葬,更不可能掌握这些证据!」
「是吗?」郁苍意味不明地掂量手里的证据,「朕还以为,你是得知朕今天早朝,下令彻查刺杀的事,所以才将证据交给朕,保全自身,不被牵连。」
弒君是诛九族的大罪,义女同在九族之中!
闻诗额头渗出冷汗,她不敢再与郁苍对视,低着头用衣袖擦拭婆娑的眼泪:
「皇上明鑑,嫔妾深居后宫,如何得知早朝的议题?况且父亲的死因和线索,皇上大可以派人查验,臣妾若有半分虚言,甘愿自戕而死!!」
她说得磊落,因为闻劲的死确实和侯明锋有关。
种种证据都表明,闻劲是侯明锋下令杀死的。
郁苍收回审视的视线,将证据丢给吴坤,「你的事朕自会派人查明,倘若与事实不符,欺君之罪无需你自戕也难逃一死!」
闻诗没立刻得到奖赏,等郁苍走了之后,围在她身边的赞美声只增不减。
大家都认为,闻诗敢在议政殿前磕头请命,肯定不会拿假的证据煳弄郁苍。
可他们哪知道,这里面有承德钱庄的手笔。
「庄嫔娘娘,你的孝心所有人都会明白的!」
「庄嫔娘娘,等皇上查明证据无误,你定能得到赏赐,重回妃位……」
后宫没有皇后,妃位的妃嫔不缺讨好,围在闻诗身边的人,有为她的「孝心」感动,更多的还是巴结讨好她。
闻诗没回应,只是哭,余光跟随郁苍一起去了延英殿。
延英殿。
白曦打了个喷嚏!
「一定是有人在想我。」白曦揉了揉鼻子,语气笃定。
玉竹:「……」
「小主如此肯定?为何不是有人在背后说你坏话?」
白曦捂住耳朵,「不听,一定是有人在想我!」
玉竹含笑道,「刚才小主问奴婢庄嫔在议政殿的事,你是想去议政殿看热闹吗?」
很多人都去了,今天庄嫔算在宫里出了名。
「我不去。」白曦嫌弃,「她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配我大老远过去看她吗?」
就算是有戏看,她也不去。
问,就是不配!
白曦吩咐玉竹,「漂亮宝贝快回来了,你去把早膳热一下,然后端去书房,我也去书房里等他~」
白曦带早膳去御书房,于是郁苍忙了一上午,回来就见白曦坐在书房的桌子后面,在他经常坐的位置等她。
郁苍心里像被温热的溪水泡过,一片熨帖。
「今天给朕留了什么早膳?」
「放凉了,我就拿去热了热,后来帮你尝过油条被热后不好吃,就给你下了一锅虾仁水饺!」
白曦用装汤的小砂锅装水饺,这样凉得慢。
「你快尝尝,我放了超多的虾!还有蟹黄包~~」白曦闻到香气,哈嘶哈嘶地咽口水。
突然感觉早膳没吃饱呢。
郁苍夹起一个饺子,餵给她吃。
「不行!漂亮宝贝的早膳,我不能吃。」白曦管住自己的嘴巴。
郁苍固执地把水饺放在她嘴边,「帮朕尝尝,就一个。」
「唔~好吧。」
白曦说是说一个,最后被郁苍餵了半碗,后来白曦吃饱了,实在吃不下郁苍才开始吃剩下的饺子。
郁苍用膳的速度很快,仪态不显急促,赏心悦目的白曦撑着脑袋在旁边看。
漂亮的人,干什么都是漂亮的~
郁苍察觉她的视线由他看,同样有些事他会主动交代,「今天下朝是因为庄嫔挡路,才回来得晚了。」
「哦。」
「你不问问朕,她为什么挡路吗?」
白曦听出郁苍的话里,很想自己问,于是白曦装模作样地好奇,「她为什么挡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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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演技浮夸,郁苍却不在意,「她说了侯明锋的事。」
郁苍将议政殿外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白曦。
他既想她吃味,又怕她误会,极尽详细的解释。
白曦起初没那么在意,听到闻诗可能与刺杀有关联,才提起精神。
「原来那天的刺杀,还有漏网之鱼?」
白曦讨厌有人碰自己的东西,她以为当天的刺客与侯明锋一起死去,这件事就结束了,结果差了个闻诗。
那可不行。
碰她东西的人,都得死!
白曦很在乎这件事,迈开步子往外走,「漂亮宝贝,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去哪?」
郁苍拉住她离开的手,「闻诗已经把证据交给朕,虽然这些证据朕都查到了,但你要看资料的话不用出去,外面热。」
「证据?」白曦无所谓地挥手,「我需要什么证据?那种东西是你们人类的方法。」
龙才不需要证据,她需要的是自己高不高兴。
倘若闻诗真的和刺杀有关,那对不起,她不高兴!
第228章 我看是缩头乌龟
今天闻诗在宫里出了名,哪哪都是低声议论她的人。
议论的话题主要在「孝顺」、「忍辱负重」、「即将升回妃位」上。
白曦自入夏以来,今天第一次出门。
好在前不久刚下了一晚上的雨,天气不算热,白曦尽管不舒服,不至于不能忍受。
白曦上门,去到闻诗的寝宫,发现她人不在。
留守的宫女见到白曦,没让她进去。
「不在没关系,本国师去里面等她!」白曦说。
宫女想拦,被玉竹反手扇了一巴掌,「瞎了你的狗眼,国师大人都敢拦,活腻了吗!」
宫女意图辩解,玉竹取出自己的腰牌,一品大臣身边的首席宫女,帝王寝宫延英殿的大宫女,足以把挡住的人拖下去处死。
「滚!!」玉竹。
白曦走进怡春宫,发现里面其实有人。
这些人是后宫中,与闻诗有姐妹之情的妃嫔。
她们来,能请到里面喝茶,白曦居然被挡在外面。
白曦改变主意,朝玉竹递了个眼神,玉竹会意,退下去收拾不长眼的宫女。
她们之间的眼神传递,正殿内等着的妃嫔并不知道,在她们眼里白曦是位不速之客,心里厌弃,面上恭敬地行礼。
「嫔妾等给国师大人问安,国师大人贵体康健。」
白曦进入主殿,目不斜视走上主位坐好。
白曦感官灵敏,她们心里什么想法,白曦一清二楚。
「我就喜欢你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有趣极了。」
一句话得罪所有人,表面的客气险些维持不下去。
妃嫔们绷着脸回答,「国师大人说笑,嫔妾等见到国师,是嫔妾的荣幸。」
「当然是你们的荣幸。」白曦漫不经心地拨弄指甲,「我有说不是你们的荣幸吗?」
凡人见龙,三跪九叩都不为过。
妃嫔们以为她说的是她一品国师的身份,这层身份足以在宫里横着走。
「国师大人,你也是来为庄嫔姐姐贺喜的吗?」
「庄嫔姐姐找到刺杀皇上的证据,此次一定能成功恢復妃位。」
「恢復妃位之后,我们几个会在怡春宫庆祝,国师大人您来吗?」
几位妃嫔故意这么说,她们迫切想找回场子,膈应白曦。
在她们看来,住在延英殿的白曦和郁苍早就在一起,她们同为郁苍的女人,眼看闻诗即将恢復妃位,白曦听了一定不高兴。
她们哪知白曦对后宫妃嫔的封号,一窍不通,在她眼里连「国师」都不值钱,架不住在人类世界行走非得要个头衔,她唯有勉强收下喽~
白曦:「庆祝?她现在已经升到妃位吗?」
妃嫔回答,「快了,等皇上查明真相,庄嫔姐姐一定会被册封。」
「哦,你怎么知道漂亮……呃。」白曦中途改口,「你怎么知道皇上查明真相是册封她,不是要她命呢?」
就像我今天来怡春宫,送她入土一样。
白曦的问题太尖锐,妃嫔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偌大的殿宇陷入尴尬死寂。
「你胡说!」商陆从门外走进来,就听见这句话。
她气恼地瞪向白曦,白曦发现怡春宫的宫女,都对她很不客气,这可不行,「玉竹!」
「奴婢在。」玉竹刚掌完嘴,又有活干。
「国师大人先别急,何必跟个宫女一般见识。」殿中的妃嫔帮商陆说话,她们不好名目张胆的袒护,唯有转移白曦的注意力。
「不如先问问她,庄嫔姐姐去哪了?」
「是啊,我们在这等了大半天,也不见庄嫔姐姐。」
商陆听了一路的吹捧,差点昏头,被妃嫔们提醒,才赶紧跪下向白曦行礼,「回国师大人的话,我们娘娘现在在太医院,暂时不能回来。」
原来闻诗被郁苍杖责三十,忍着痛说完没多久,就被抬去了太医院。
去太医院是她自己要求的,因为她要避开白曦,尤其是路上有眼线告诉她,白曦往后宫的方向去了。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位置,在赏赐还没下来前,她不愿意和白曦槓上。
这个女人她会改风水,又深受皇上宠爱,自己现在失了靠山,撞上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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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医院?」白曦大老远跑来怡春宫,结果闻诗去了太医院。
白曦低声询问玉竹,「太医院距离后宫远吗?」
「回小主的话,有段距离。」
白曦望向窗外快近午时的太阳,熄了去太医院找人的想法,闻诗不值得她再追过去。
「罢了,她跑得了初一,跑不过十五。」
白曦打算太阳不是那么晒的时候,再出来活动,天太热,她很干,要泡水。
白曦离开怡春宫前,没忘记收拾商陆,「你敢瞪我?」
「你主子是被杖责送去太医院的,你也一起去陪她吧。」
没干过粗活,养尊处优的人杖责三十,会去掉半条命,商陆虽是宫女,平日里也只用伺候闻诗,听见受罚,脸都吓白了。
殿内的妃嫔想与闻诗交好,欲救商陆。
白曦轻飘飘的开口,「你们谁再多说一句,同样是对我不敬,一起杖责。」
妃嫔们不敢多话。
白曦冷哼,「你们也不过如此。」
白曦接下来几天,让玉竹留意闻诗的动向。
闻诗却做起了缩头乌龟,每天都待在太医院养伤。
铁了心避开和白曦见面,有些时候还会晕厥几个时辰,给人重伤难愈的假象。
「三十棍子,至于吗?」白曦撇嘴,她得到消息,闻诗的宫女商陆都能下地了,就她事多!
因为闻诗的拖延,她的「孝心」、「忍辱负重」,不仅宫里人尽皆知,宫外的燕京城乃至更远的地方都听到了消息。
闻诗是会经营自己的人,现在侯明锋刺杀郁苍,是板上钉钉,人人喊打。
她便联繫民间的戏班子,让他们换汤不换药,把自己和侯明锋的故事编排成戏本子,演给百姓看。
在戏本子里,她是被当地富户欺压的普通百姓,为了救自己的父亲,与地头蛇斗智斗勇,大战三百回合,终于斗倒了恶人,成功救到父亲。
民间的百姓就爱看这种段子,一时间每每登台唱戏,都座无虚席,闻诗的好名声,就这么被她营造起来。
第229章 她躲我,躲得现在都没出来
白曦不经常出宫,对宫外的事一概不知。
好在有个崇拜龙的人,有空就往皇宫跑。
郁池将今天的供奉双手呈给白曦,提起了宫外发生的事。
「现在不明真相的人,都以为闻诗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品德可以与当今大儒相提并论。」
郁池告诉白曦,「她的那些证据,皇兄早知道了,倒让她先得到好。」
「没她搞议政殿那出,说不定现在就和侯府的人一起,被关进牢里待斩!」
诛九族包括义女在内,现在她弄这齣,倒是成了「忍辱负重」的功臣。
「证据是真的有效证据,闻劲确实是侯明锋下令杀的,再这样下去,真要让她得了赏赐!」
郁池从不插足讨论皇兄后宫的事,实在是闻诗这招太噁心人了,他看不下去。
白曦对什么闻劲不感兴趣,「我只在乎刺杀漂亮宝贝的人里面,有没有她。」
白曦说,「我去过怡春宫找她,结果她躲我,躲得现在都没出来。」
郁池:「???」
「躲你?」
「是啊。」白曦道,「强行要求她来见我,她就重伤晕厥。」
白曦不是没想过把闻诗强行带过来,可她太会装蒜,像走出太医院就会一命呜唿似的。
郁池噎住,半响说不出话,「……她会不会是想拖延时间,拖到皇兄不得不下旨册封赏赐她吧?」
证据是真的,唯一知情的侯明锋现在已经死了,无人与她对峙,继续下去只能赏她了。
「不过皇兄不是好煳弄的人,会赏赐早赏赐了,现在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呢!」郁池吐槽亲哥,吐槽得毫无顾忌。
直到背后发凉,转过身看到他亲哥站在揽月阁门口,不知道来了多久。
——该死,怎么回事,怎么没人通报啊!!
门口的玉竹无奈,用眼神回復他,「小王爷你自求多福吧!」
郁池急中生智,扶着额头开始演戏,「快来人,扶本王去太医院,本王中暑了……」
现学现用,被他玩明白了。
郁苍冷笑,「还愣着干什么,齐王重病了,把他拖下去,埋进土里埋严实了!」
郁池:「……」
——白姑娘,救我!
白曦捧腹大笑,笑了好一会才开口,「留条命,以后给我带吃的~」
郁池每次给白曦带的食物,说不上多贵重,都是些民间小吃,譬如葱油饼、烧饼、驴打滚之类的。
白曦天太热出不了门,他就把宫外的食物带进来。
有白曦求情,郁苍放过他。
「漂亮宝贝,你偷听多久了?」
「刚刚他说朕一肚子坏水的时候。」
白曦和郁苍说,「我们刚才在聊闻诗的事,闻诗再拖下去,你是不是真的要给她赏赐?」
「不是。」郁苍眼中划过暗芒,「她那点小心思还以为朕看不出来,朕最讨厌卖弄小聪明的人!」
算计他要奖励?
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哦。」白曦有个主意,「漂亮宝贝,她老避着我,你说她在赏赐的那天会出现吧?」
郁苍扬眉,「你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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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干点坏事!」白曦狡黠地搓搓手。
太医院。
闻诗已经在太医院住了十天。
如今天热,太医院人来人往自然没有住在怡春宫舒服,商陆劝了她好几次,闻诗依旧固执地留在这里。
「娘娘,您回怡春宫住,伤好得更快。」
闻诗半倚靠在床上,面色红润有血色,「你不懂,如今白曦在找本宫,本宫出了太医院就会落到她手里。」
「赏赐的圣旨一天没下来,本宫就得多一天待在太医院!」
商陆跟不上闻诗的想法,「如果圣旨一直没下来呢?」
「不会的。」闻诗露出势在必得的神情,「现在已经是第十天,最迟再等三天就有消息。」
郁苍不是喜欢拖延的人,十三天足够他调查了,再者……
「朱权会帮本宫,联繫朝里的大臣,让他们开口替本宫说话,提醒皇上。」
朱权自从设计了侯明锋之后,将侯府的势力当做跳板,如今他在燕京城里不需要依附任何人,自己就能说得上话。
提起朱权,商陆为他美言,「娘娘的运势极好,每逢绝路,总有贵人相助。」
「贵人相助?」闻诗轻嗤,「你当真以为侯明锋和朱权,他们都是贵人吗?不过都是互惠互利的合作罢了。」
闻诗聪慧在她永远冷静清醒。
「父亲死了,侯明锋找上我,是因为他需要听话有手段的棋子,朱权比侯明锋更狠,他的图谋只会更大!」
「本宫有预感,承德钱庄的扩张,总有一天会到恐怖的地步。他们的野心,就连我也看不透……」
闻诗认为自己的运势很差,差到离谱。
每每总觉得看到曙光,都会破灭,竹篮打水一场空。
「希望这次,本宫苦心经营的一切会实现!」闻诗捏紧拳头。
妃位,她势在必得!!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感应到她的唿唤,太医院门口传来动静。
商陆跑出去打探,回来惊喜地说,「娘娘,是吴公公来了,他往我们这来,一定是传旨赏赐!」
「快给本宫梳妆,快!」闻诗用脂粉,将她有血色的脸遮起来,羸弱地躺在床上低低咳嗽。
吴公公进来就瞧见这幅模样,闻诗对病美人很有一套,演起来任谁看也挑不出错。
「咱家来传皇上口谕。」
闻诗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听旨,她面上柔弱,动作却不慢。
听到郁苍旨意的闻诗,不淡定了。
她的妃位,终于要回来了吗?
闻诗满心欢喜迎接自己的妃位,结果听到吴公公说。
「明天去议政殿领旨?」
「是啊。」吴公公甩了甩手里放拂尘,「庄嫔娘娘立下大功,自然得去议政殿。」
「可是议政殿,不是上朝所用吗?」闻诗。
吴公公:「娘娘所有不知,凡事有始必有终,娘娘是在议政殿揭发的罪臣侯明锋,自然要在议政殿结束!」
闻诗右眼皮不停跳动,她有不祥的预感,「一定要在议政殿吗?本宫的意思是本宫所为微不足道,不必如此郑重。」
吴公公皮笑肉不笑,「庄嫔娘娘,皇上的旨意,岂是我们能忤逆的?」
闻诗:「是,吴公公说的是,嫔妾领旨谢恩。」
第230章 闻诗,本国师问你话
翌日,议政殿。
闻诗按照要求,来到议政殿门口。
上一次她来议政殿,是为了寻回自己的荣光。
这一次带着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情,闻诗右眼皮至今在跳。
她站在议政殿百级楼梯下,仰望议政殿不再是自己的登云梯,而是张开血盆大口,随时打算吞噬她的勐兽!
「娘娘,你怎么了,怎么在发抖?」商陆扶着闻诗一只手,发现她整个人在细微地颤抖。
闻诗偏头打量商陆,商陆是她从小在街上买来的丫鬟,虽然脑袋不够聪明,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对她绝对忠心的,是打心眼里为她好。
「本宫没事,我们进去吧!」闻诗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不管今天到底会发生什么,她都要拿回她的东西!!
走上台阶,到了议政殿门口,守卫的侍卫要求闻诗把宫女留下。
「议政殿是庄重严肃的地方,任何人不得带随从入殿!」
这是规矩,殿内的所有大臣,都没有带小厮,闻诗理解,把商陆留在原地,「你在此等本宫出来。」
接下来的路是闻诗一个人走,右眼皮跳得越来越厉害了。
不安的感觉,在闻诗看见右侧第一排的白色身影时,脚步停滞。
白曦?
她怎么在这?
白曦今天第一次以一品大臣的身份,进入议政殿。
感觉很新鲜,不过她不喜欢。
因为她虽然站在所有大臣的最前面,可是漂亮宝贝坐太高了,她得抬起头来看他。
白曦揉了揉脖子,她很少抬起头看人,都是低头的……
「国师,你站上来。」郁苍察觉白曦的不适,让她上前,站到自己身边。
言官与礼部见状,当即欲出口说不合礼法,被郁苍寒凉刺骨的眼神,瞪了下去。
警告了底下不安分的人,郁苍在注视走上来的白曦时,眼神柔和了些许。
早朝庄重,倘若不是场合不对,郁苍定要把人抱在怀里,哄她用软软的嗓音和自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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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嫔,朕今天召你前来,是为侯明锋一事。」
「是,嫔妾明白。」闻诗福身行礼。
郁苍:「据你所说,你为了父亲的遗骸,忍辱负重潜伏在侯明锋身边是吗?」
「是。」闻诗说,「不算忍辱负重,臣妾起初被侯大人要挟,被迫成为他的义女,他的罪证是后来嫔妾慢慢觉察不对,才发现的。」
白曦插话,「所以说刺杀的事,你不知道,也完全不知情?」
「嫔妾……」闻诗欲说话,被白曦打断。
「等等,听闻你身体不适,走了这么久的路从太医院过来,应当口渴了吧?」白曦沖吴公公使眼色,吴公公会意,将一壶茶水端出来。
闻诗警惕白曦,没接。
「谢国师大人好意,嫔妾不渴。」
白曦没出声,自有人让她喝,吴公公举着托盘道,「庄嫔娘娘,国师大人赏赐,怜悯你辛苦,你莫不是觉得茶里有毒?」
「不是,嫔妾不是这个意思。」
「是也没关系。」吴公公倒出来一杯,自己饮下后抬手,「娘娘,请!」
闻诗的确怕茶水里有料,白曦会如此好心给自己喝水?
可吴公公自己都喝了一杯,她再不喝,未免太不识抬举。
于是闻诗心里不情愿,也将水喝了下去。
白曦见她喝下去,对闻诗道,「你现在可以回答,你有没有派人刺杀皇上!」
「没有。」闻诗确实没有,她哪来的人和胆子去杀郁苍。
白曦又换了个角度,详细问,「侯明锋派人刺杀,你参与过吗?有没有出谋划策,亦或者提前知情,却选择不告诉任何人,默许这件事发生。」
关于这点,闻诗早有预料,她的答案是——自己知道侯明锋集结人手有动作,却不知道他是要弒君,如果知道是弒君,她一定会不惜代价地提前告知郁苍,让他小心侯明锋。
闻诗张嘴,刚说第一句话,肚子就传来剧痛。
「呃……水,水是不是有问题?」
她的肚子为何这么痛,宛如有什么东西在肠胃里炸开一样。
与她喝了同一壶水的吴公公笑道,「庄嫔娘娘,咱家一点事都没有,有毒的话,咱家会和你一起痛的!」
白曦见闻诗疼痛难忍,就知道闻诗说了假话,「你果然和他们是一伙的!」
「没有、嫔妾没有……啊啊啊——」闻诗痛得弯腰,额头冒出大滴大滴的冷汗。
「嫔妾今晨吃坏了肚子,国师大人,请恕嫔妾无法回答你的问题。」闻诗眼神飘忽,打算寻找合适的机会晕倒。
白曦好不容易把她从太医院弄出来,哪会让她轻易回去?
喝了她的水,在她愿意收手前,她会一直保持清醒!
闻诗想晕,肚子里疼得根本晕不过去。
白曦继续质问,「闻诗,你早就清楚有人要刺杀皇上,却眼睁睁地看着,本国师还怀疑,你不是被迫成为侯明锋的义女,是和侯明锋达成了某种见不得人的合作吧!」
「不是,我……」闻诗痛得站都站不住了。
「本国师给你喝的是观星台的圣水,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秘密炼制,说实话就不会疼,说假话会生不如死!!」
白曦装多了,连七七四十九天都扯得出来。
郁苍隐忍笑意,听她胡说八道。
「不!我没有,是侯大人逼我的!!」闻诗不肯承认,结果是更痛。
「有说没有,你是不是觉得侯明锋死了,你做的那些事就没人知道!!」白曦讨厌狡辩,手里刚冒起雷电,就被郁苍眼疾手快地按下。
「别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你的能力!」郁苍提醒她。
他甚至不想有太多人知道她的问言水。
白曦被郁苍拉着,才没有一道雷把闻诗噼死。
「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你现在的疼痛,已经暴露了你自己。」
闻诗痛得跪了下来,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嫔妾没有,是嫔妾身体不舒服,嫔妾有旧疾,嫔妾要见太医!!」
闻诗忍着传遍四肢百骸的痛,也要狡辩。
她不能承认,一旦承认她的苦心谋划,她的所有一切,她的妃位都会化作泡影!
她的好名声,将反转变成万人唾弃,所有人提起她都会想到曾经的欺瞒!
想着,闻诗死死咬紧牙关。
第231章 只是肚子疼?
闻诗不承认,就算痛死也不承认。
这让白曦有点佩服她了。
她用问言水这么多次,闻诗是唯一一个嘴这么硬的。
不过她以为这样,就拿她没办法了吗?
白曦:「你不承认是本国师的圣水起作用,坚定认为肚子疼对吗?」
闻诗死死盯着她,「是!嫔妾自小体弱多病,今天也是身子不舒服罢了!」
或许是她实在疼得难受,面上对白曦的客气也逐渐控制不住,「国师大人,嫔妾身子不适,您不许嫔妾去见太医,是有什么目的!!」
她质问白曦。
白曦被郁苍拉着,才没有在议政殿,数百双眼睛面前降下惩罚,罚她对自己的不敬。
「呵~闻诗,你是叫闻诗对吧?」
闻诗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起姓名,她不至于不承认,「对,是又怎样!」
她这次回答是之后,肚子居然奇怪地不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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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闻诗迅速反应过来,伪装自己肚子很疼。
白曦第二个问题,「你的父亲叫闻劲对吧?」
闻诗察觉到了白曦的用意,回答是也不对,不是也不对,满朝文武,这么多的人的注视下,闻诗不得已,硬着头皮说是。
白曦第三个问题,「你的老家在望城对不对?」
白曦的问题都很简单,是大家都知道的答案的问题,任凭闻诗再如何狡辩,也不得不说是。
「闻诗,你现在肚子还疼吗?」
三个问题下来,不论闻诗如何装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闻诗没有刚才疼得厉害,或者说是不疼,她装的?
所以国师刚才问的问题,也是真的?
闻诗她真的参与了刺杀,明知道侯明锋的计划,还装作不知,任凭他这么做吗??
闻诗不再冷静,终于慌张起来,「我的肚子还难受,只是……只是没有刚才那么疼而已。」
白曦冷笑,继续问,「哦,所以你对侯明锋刺杀皇上,一点也不知情?」
「不知……啊啊啊——」闻诗妄图咬住唇瓣,阻止她脱口而出的痛唿,奈何水惩罚欺骗白龙的人,从不留情。
「真的是侯明锋,逼迫你做她的义女吗?」白曦。
闻诗疼得在地上打滚,她不想回答,用牙齿咬住自己的手臂。
狼狈的模样,哪还有刚才镇定自若,仪态端方说自己是被要挟,什么都不知情的模样。
闻诗疼得太难受了,她脑袋被剧烈的疼痛刺激,已经不能思考,所以忘了她现在的模样,就算忍住什么也不说的狡辩,落在大家眼中,同样证明了一切。
「想不到『孝女』的真相,竟是如此龌龊不堪。」
「她到底还瞒了我们多少事?」
「闻家女,竟是戏子,如此会演戏,把本官都给骗了!」
「想起本官回家的时候,还告诫儿女向她学习,我就噁心。」
「可不是吗?我也为了她向皇上,要求赏赐。」
「……」
之前有多少大臣相信她,现在就有多少大臣噁心他。
他们以为闻诗生得娇娇弱弱,没什么坏心思,哪知道她心如蛇蝎,工于心计!
大臣自觉受骗,说出来的话一句一句钻进闻诗的耳中,闻诗想说自己没有,都是白曦用不知道哪来的毒水害她,结果却说不出话。
白曦听够了她的狡辩,不想再听了。
「闻诗,你参与刺杀皇上,罪不可赦,本国师这就……」
「来人,把闻诗压下去,判处腰斩之刑!!!」郁苍抢过白曦说得话,生怕她暴露。
白曦懊恼的瞪着郁苍,兇巴巴的眼睛都瞪圆了。
——干嘛不让我动手!
——现在时机不对,乖,朕会另有安排。
白曦气恼的别过头,不理他了。
——你最好有别的安排,让我爽一下,否则这事我们没完!!
白曦没噼到人,非常不甘心。
闻诗竟然真是漏网之鱼,必须让她尝尝她的厉害。
漂亮宝贝是她的人,是他们随便可以刺杀的吗?
闻诗被带下去,她用尽一切的力气,想爬上那个至高之位,想将上面那个白衣银髮的女子拽下来,可到最后,只有她被金鳞卫强行带走,离至高之位,和她的死敌距离越来越远。
为什么?
为什么!!!
明明今天是她重新回到妃位的大日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都是白曦的错!!!
闻诗眼眶布满红血丝,滔天的恨意在她眼睛里,让她整个人显得阴险恶毒。
白曦冷哼,你不放过我,我还不愿意放过你呢,给我等着!!
闻诗十一天前,跪在议政殿,一举震惊世人,让皇宫内外,对她多有赞誉。
十一天后,还是议政殿,这次却推翻了她之前说的所有话,再次震惊世人。
前者是她好名声的巅峰,后者提起她名字,就想对她吐口水的厌弃。
闻诗做到了燕京城里,对她的家喻户晓。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她的名字都要烂在自己曾经布过的局之中,被翻来覆去地咒骂。
天牢。
此地潮湿阴暗,时不时有老鼠穿梭在各个牢房中,啃噬受刑者的伤口,吃囚犯无心进食的食物。
被关进来的人,无一不是穷凶极恶之徒。
他们有些已经定罪,有些正在审问,能关入天牢,结局大多是一死。
「国师大人,人在里面,您往这走,这边干净!」
雪白的裙裾踏入骯脏的地牢,与周遭格格不入。
白曦的圣洁与华贵,让牢房里的囚犯看一眼,都认为自己弄脏了她的衣摆。
牢房里怎么来了个像仙女似的人,书里的仙子画像,都没她美。
白曦被炽热的眼神追捧惯了,目不斜视往里走,走到最深处的牢房,就是关押闻诗的地方。
「国师大人,没有人愿意跟她在一块,罪犯被排挤在最里面。」狱头也知道闻诗做过的事,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情愿。
他替白曦打开牢房的门,便往后倒退三步,生怕离得近沾上晦气。
掌管牢狱这么久,什么穷凶极恶的匪徒没看过,他们坏,坏得明目张胆。闻诗坏,坏的叫人噁心,噁心的吃不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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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头想到自己之前去戏院,听过唱她的戏曲,还亲自点过两遍她的戏,就一阵反胃。
第232章 送你一程,害怕了吗?
白曦坦然地说,「本国师找她有点事,你们退下吧。」
狱头早就收到上头的命令,躬身退下。
走之前,还把附近的囚犯全部带走,将这片天地的空间,全部留给白曦和闻诗。
闻诗躺在牢房角落的稻草堆上,双眼麻木无神。
听到动静她也没抬起头看,僵硬地盯着天花板。
她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她的所有一切都完了。
「你还来这干什么?看我笑话吗?」闻诗嗓音沙哑,口气怨毒。
白曦没走进牢房,白色的华服和闻诗狼狈破烂的衣衫,一个天一个地。
「你还不配我大老远跑来,看你的笑话。」
白曦今天是泄愤的,「你竟然敢伤害我的人,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
「听说腰斩之刑,是将人切成两半,人不会立马就死,可我还是不够解气,没有亲自动手更让我满意。」
闻诗现在反正都要死了,知道她是为郁苍来的,嘲笑地笑了声,「我是提前知道刺杀的事,可我的目标不是皇上,是你!!」
闻诗用胳膊撑着自己坐起来,「我最恨的人是你!」
「你总是挡我的路,什么都要跟我抢,早知道我今日要败在你手上,便应该在送你吃的的时候,给你下毒!!」
闻诗现在非常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早点把握机会,就算自己毒死白曦之后也要死,也好过现在的结局。
闻诗甚至还想过,如果良妃还在,就算暴露自己,她也要联合良妃一起,送白曦下地狱!!!
「就凭你也想给本国师下毒?」白曦,「你未免太小瞧我了。」
白曦缓步走进牢房,现在周围都没有人,漂亮宝贝也说了,她可以在没人的地方为所欲为,所以闻诗现在,是她脚下的蚂蚁。
白曦左手掌心冒出细微的雷电,本来想一下把人噼死的,现在突然改变主意。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白曦手中雷光大盛,闻诗还没反应过来,电流噼进四肢百骸,她痛苦地发出一声嘶吼。
比起痛,她更诧异白曦的力量是怎么回事!
「你你你……你为什么,为……啊啊啊啊!!」
闻诗惊恐地望向白曦,不明白她手里那团发光的东西到底怎么来的,为什么能操控雷电,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实力?
是道士的绝技吗?
她是不是和鹤水一样,是归墟山的人。
不对,不对,倘若道士有如此恐怖的实力,怎么多年来一点风声都没有?
闻诗痛得浑身颤抖,每一根骨头都被电麻了,喉头呛出一口血,用尽全力想把自己缩成一团,以为这样能减少受到的伤害和疼痛。
白曦短暂的收手,闻诗拼命的把自己缩在角落,看白曦的眼神,宛如在看什么怪物。
「你不要过来,你手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你不要过来!!!」
闻诗的颤抖不仅是身体上的疼痛,还有心里的害怕。
她像是看见了什么妖魔鬼怪,不停地往后退。
白曦没有靠近她的意思,她现在太脏了,根本不想碰。
「想知道我手里的是什么吗?」白曦宛如找到好玩的乐子一样,欣赏闻诗惊恐的表情。
「区区凡人,竟然敢冒犯天威,活腻了,我就送你一程!」
白曦白衣而立,银髮在她身后轻轻飘动,她手中怪异超脱凡俗的能力,配上她圣洁不容亵渎的外貌,像云边坠落凡尘的神明。
闻诗看白曦的眼神,再次变换,这次不仅是因为她怪异手段的害怕,还有从心底,从骨髓深处涌起的颤慄。
「你你……你不是普通人!!!」
白曦会这样的手段,绝对不是普通人。
那么她以前,得罪的是什么人?
闻诗想想就一阵后怕,对白曦没有怨恨,没有后悔自己以前没有一不做二不休,只有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的惊恐。
她突然想起来,白曦逆转中州风水的手段。
普通人如何能改变天运,改变旱情。
普通人连想都不敢想,顶多在事情发生后祈求老天下雨。
可白曦却提前预知,提前改变中州干旱的结局,以一己之力,救了中州十一个县城,九十二万人口。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对您不敬,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闻诗弯腰,向白曦磕头,磕得地板砰砰作响,才三下就见了血。
「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不管您是哪方来的什么世外高人都行,放过我吧!!」
闻诗真的后悔了,她知道错了,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招惹白曦。
她真心实意地道歉,可是已经晚了。
白曦冷漠地俯视跪在脚边的人,「我从来不愿意把人想得太坏,你之前给我送吃的时候,我给你算过一卦,让你多做好事,那个时候你不收手,现在也晚了!」
白曦噼闻诗噼的尽兴,却没有要她的命,而是隔空把手指轻轻点在她脑袋的位置上。
「你不是想要荣华富贵吗?既然漂亮宝贝判了你腰斩,你便坐着囚车,去迎接你的结局吧,看看路两边的人,有什么话想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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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诗只觉脑袋一阵刺痛,紧接着她就开始疯疯癫癫起来,说话颠三倒四,像个疯子一样在牢房跳来跳去,唯一不变的是她骨子里对白曦的害怕。
在牢房的狱头进来,给她戴上枷项,押她上囚车的时候,因为白曦站在门口,不管衙役怎么推她,她都不肯过去。
「她、吓人、我害怕!不…不不过去……」
闻诗现在心智犹如孩童,疯疯癫癫不记得白曦刚才手里的雷电。
白曦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漂亮宝贝说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惩罚了不听话的人,看她丑态百出的样子,白曦心情好的离开。
在人流中,白曦目送闻诗被押进囚车,两边的百姓对她扔烂菜叶,臭鸡蛋的样子。
闻诗机关算计,梦寐以求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利,最后却受到万人唾弃。
臭烘烘的鸡蛋和菜叶丢她身上,她现在虽然疯了,可依旧备受打击。
被押上行刑台,看到向她腰部砍来的大刀时,没有害怕,反倒有轻松的解脱之感。
一切都结束了吗?
第233章 两个道士
乱葬岗。
死刑犯的尸骨若无人收殓,就会被丢在这里。
和闻诗相关的人都被连坐杀头,剩下的都因为她的名声对她厌弃。
所以闻诗腰斩之后的尸骨,裹上草蓆,扔去燕京城郊外的乱葬岗。
乱葬岗在一片荒地,坟包密密麻麻占据整片空地,位置不够死人又多,註定有些人死后都没有土蔽体掩埋,更别提立碑。
「丢路边吧。」
乌鸦黑色的羽翅从天空划过,负责运送尸体的人紧张地吞咽口水。
运尸人的工作每天和尸体打交道,可每每来这都会阴森颤慄,怕的发抖。
朱权等不相干的人全部离开,才从暗中走出来,他伸出手臂,乌鸦听话地停留在他手上。
「干得好。」朱权餵了块肉给它,再沖身后的手下命令,「你们去把闻诗的尸体搬来,没埋正好省得我们挖。」
手下搬运,仵作检查。
经验老到的仵作打开工具箱,手握各种形式不一的小刀验尸。
半个时辰后,仵作终于停手。
「朱左使,尸体没有中毒的迹象,也没有外伤,只有一处腰斩的致死伤,确定是死于官府的刑罚下。」
朱权停下抚摸乌鸦羽毛的动作,「没有中毒?」
「是的,没有中毒!」
「奇怪,没中毒难不成真是国师的圣水?」朱权很怀疑圣水的真实性,世界上哪有那么神奇的水。
仵作纠结地皱眉,嗫嚅道,「左使,有件事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但说无妨。」
「属下验尸的时候,手好像被什么电噼了一下,酥麻刺痛,有点奇怪。」
奇怪的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电?」朱权往头顶望去,「今天没下雨更没有打雷,依本使看是你的错觉。」
人的身体里怎么可能有天上的东西,就算有也早噼成灰了。
「算了,赶紧把尸体烧掉,别让人看出来我们剖过!」
朱权对白曦越来越好奇,这个迷一样的女人,从头到脚都很神秘,他们承德钱庄动用一切力量,都找不到她的任何资料。
唯一到手的资料,是一次又一次与她交手得到的消息。
「本来想通过鹤水,知道她的身份,可惜鹤水对她十分忠心。」
朱权没有放弃对白曦的调查,「归墟山又下来两个道士,这次我们得把握机会!!」
卯时,朝阳当空,延英殿乌泱泱的怨念,捲来几片乌云,乌云中有细密的闪电霹雳作响。
当值的金鳞卫诧异,「今天会下雨吗?我怎么看头顶的乌云像是要噼死人?」
偏殿揽月阁中,白曦从没这么早起过,眼神寒凉地注视跪在地上行礼的人。
鹤水低头,恨不得把头埋进地缝。
白曦拔出果盘里的水果刀,锋利的刀锋照映鹤水鸵鸟的身姿,「原来你还知道怕?」
鹤水瑟缩,眼睛往门口的方向望去,计算自己三步能不能跑出门外。
白曦看出他的想法,给玉竹递了个眼神,玉竹关起门,自己也带着宫女退了下去。
现在揽月阁里没有旁人,正是杀道士的好时机。
「国师大人,贫道真的不知道您在休息,不然借贫道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鹤水今天来延英殿找白曦,咋咋唿唿说有急事,把白曦从睡梦中吵醒。
白曦哪天不是睡到日上三竿?起床气蹭地点燃。
「说吧,你想怎么死?」白曦用水果刀,隔空在鹤水的脖子、心口等重要部位比划,思考下刀点。
鹤水欲哭无泪,从袖子里掏出密信,「既然逃不了一死,贫道死前也要将书信,念给国师大人听!」
白曦恩准,「当做你的遗言。」
鹤水对着纸上的符咒开口,「信是贫道的同门师兄流水寄来的,他说他的师父也就是我们归墟山的二长老溟水下山,现在正朝燕京城赶来。」
白曦身边有一个道士就够烦了,好不容易不那么讨厌他,又来两个!
「他们来干什么!」
鹤水回答,「师兄从二长老口中打听到,是我办事不力,引起师门不满,才派二长老前来燕京城督促我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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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任务是什么,不需要鹤水多解释。
白曦明白,却没说话。
鹤水小心翼翼抬头观察她,晨起没睡好的银髮少女,眼下乌青,把玩水果刀的表情不耐又焦躁。
鹤水句嘴,「国师大人,师门有秘宝可以感应你每一次出手,近日你出手频繁了些,贫道又没有传消息回去,故此来引来二长老。」
言下之意同样是希望,白曦日后少用点自己的异能,至少在溟水来燕京城的这段时间。
白曦冷笑,「我凭什么怕他们?」
她将手里的水果刀扔出去,刺中鹤水身后的门框,水果刀入木三分,「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没人可以操控指挥我!」
「鹤水,你同门若识相,就别犯到我眼前来,否则新仇旧恨一起算!!!」
白龙是自由孤傲的,从不听任何人的话,也不惧任何人。
鹤水表示,「贫道会尽力劝他们回去。」
鹤水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还是习惯称她国师。
白曦没睡好,又去睡了一遍回笼觉,这次睡醒郁苍已经上完朝回来了。
「漂亮宝贝,臭道士这次又来了,还是两个!」白曦伸出两个手指强调,「两个!!」
郁苍听完白曦的话,不用多想就猜中原因,「是因为鹤水与你坦诚布公后,没有及时回归墟山的消息,被归墟山指责懈怠?」
「对!漂亮宝贝你太聪明了,就是这样的!」
白曦烦得不行,「鹤水现在是我的人,他每次用水传信会事先知会我,可那两个道士不一样!」
郁苍抓重点,「你的人?」
「啊?」白曦察觉郁苍语气有变,在心里復盘一遍,「没错啊~是我的人,我在观星台的手下!」
郁苍暗恨,屈指弹了弹白曦的额头,「你的手下就你的手下,什么你的人!」
白曦用两只手捂住额头,她皮肤娇嫩,轻轻用点力就会红,「疼!!!」
郁苍特意控制了力道,还是把龙弄疼了,赶紧过去哄,「给朕看看。」
「真的红了,给你抹药膏?」
第234章 漂亮宝贝打我,我要摸
郁苍从玉瓶里,挖出一大坨价值千金的白玉膏,不要钱似的敷在白曦额头上。
「哼哼!!」
白曦用鼻音重重哼了两声,表达自己的不满,她还是记得正事,「我刚才说鹤水是我的人,你干嘛打我!」
郁苍噎住,「……朕没有打你!」
白曦指着自己的额头,琥珀色的凤眸仿佛在质问,「证据都在这,你还狡辩!!」
郁苍迟疑半晌,最终嘆气,「行,朕说不过你,朕承认了,你想如何?」
白曦趴在郁苍耳边悄悄说了句话,旋即抬头,眼眸亮晶晶地问,「可以吗,你答应我吧!」
郁苍拉开她的手,「不行,一码归一码,朕不能答应你。」
白曦偏头,气唿唿地生闷气,「小气鬼,不给摸就不给摸!」
白曦现在是在郁苍床上醒过来的,自从她半夜会爬床后,几乎每天都在郁苍紫色的被褥里过夜。
起初白曦还会不好意思,后来得到好处,便顾不了那么多。
漂亮宝贝肚子上起伏的八块腹肌手感很好,精瘦有力,比猫咪的毛毛还讨她喜欢。
恨不得抱着他睡觉,可是漂亮宝贝总不答应她。
郁苍不管白曦怎么说都不同意,他身上就这点肉能钓龙上钩,哪能一次性答应她。
郁苍自认为比白曦自己还了解她,譬如白曦喜欢猫,但那是郁池养的她不能据为己有,想摸只能去御花园;
现在夏天天热,郁池把猫送来延英殿,白曦一开始欢喜满足,现在玩多了,猫咪不能再吸引她,和猫玩的次数每天都在减少,有时还会嫌弃猫抱着太热,一整天不碰。
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郁苍决定白曦反应过来前,不会随随便便让她碰!
「手下和你的人是两个不一样的词彙,你只能称唿鹤水手下,朕今天便准许你……」
郁苍话还没说完,龙就扑了过来。
青天白日,龙已经等不及晚上,现在就要!!
一刻钟后——
郁苍在铜镜前整理衣服,白曦坐在床上餍足的抚摸掌心,仿佛还残留方才的触感。
「漂亮宝贝,你刚说的事我以后会注意的!」
白曦眼神狡黠,嘴角噙着计划得逞后的笑意。
漂亮宝贝刚才「打」她,其实没那么痛,她故意的。
不这么说,漂亮宝贝如何心甘情愿给她摸呢?
她真是世界上最最最聪明的一条龙了!就是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让漂亮宝贝天天给她摸。
真伤脑筋。
好想晚上睡觉的时候,把漂亮宝贝打晕啊,这样就能每天都摸了。
可她又怕把聪明的脑袋瓜打傻,以后当不了皇帝,不能干活赚钱给她买闪闪亮和好吃的。
为了闪闪亮和好吃的,再忍几天吧……
郁苍全然不知,他养的龙悄悄超出他的掌控,开始反过头来坑他。
他与白曦提回道士的事,「朕不会让他们进宫,皇宫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地方,让他们吃够苦头,从哪来回哪去!!」
郁苍一句不让道士进宫,溟水和流水从归墟山,千里迢迢来到皇宫门前,被侍卫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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溟水:「贫道从归墟山而来,是观星台鹤水的长辈!」
侍卫认识鹤水,宫里就他一个道士,可他们没收到放其他道士进宫的旨意,「管你从哪来,又是道观的什么人,没有手谕,就是不准进!!」
归墟山很厉害吗?
抱歉,他没听过。
溟水从小在归墟山,听着归墟山的荣光长大,顺风顺水升到长老,被弟子们恭恭敬敬地推崇,久而久之养成了不容忤逆,脾气火爆的性子。
他在宫门口好说歹说,什么好听的话都说尽了,别说见到鹤水和他谈白龙的事,连门都没进去。
「你们……」溟水用手指着他们。
侍卫不甘弱后的拔剑,「你待如何?这里是皇宫,你们再吵吵嚷嚷的胡来,别怪我以闯宫的名义,将你押进大牢!」
「师父。」流水将溟水拉到旁边,「皇宫威严,我们没有特赦,人家不放我们进去正常。」
皇宫是什么地方,是整个夏国的权力中心,住着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我知道皇宫不是随便进的地方!」溟水气得鬍子都吹起来了,「为师这不是在和他们解释吗?他们油盐不进,迂腐不堪!」
「不行,为师有要务在身,必须得进宫见到鹤水。」
溟水说罢,回去继续和侍卫理论,让他们通传一声也好。
侍卫再次拒绝。
溟水手摸向兜里的符纸,被流水眼疾手快的挡住。
师徒两人在宫门口拉拉扯扯,看起来是溟水的嗓门大,仔细看他反被不怎么出声的流水越拉越远。
流水:「好的,好的,他们很过分,弟子都知道。」
「嗯,师父有重要的事情,他们挡你是他们不对。」
「是是是,鹤水师弟太没用了,等他回来,我帮你教训他!」
「……」
流水知道溟水要下山,主动提出从旁侍候,一是担心他从不下山的师父,照顾不好自己;二是为了现在。
他们的拉扯,被暗中的重九尽收眼底,见他们远离了宫门的方向,从暗中现身。
朱左使吩咐,倘若道士进不去宫门,就把他带进承德钱庄。
长老级别的道士下山,一定知道些内情。
重九整理衣服,收起杀气,让自己看起来仪表堂堂,是个普通人。
「二位道长,你们是归墟山的道士吗?在下经常去归墟山上香,知晓归墟山是夏国第一道观,繁荣时期年年迎接帝王亲临。」
重九先夸归墟山,把归墟山捧得高高的哄溟水高兴。
溟水见到眼前陌生的男子,一颗被看轻的心才好受许多,与他打招唿。
重九:「二位道爷远道而来,不知可否赏脸去寒舍坐坐?在下也好招待二位。」
「不用了。」溟水时时刻刻记得肩上的使命,「贫道有地方住。」
重九故意问,「住皇宫?宫门不是容易进去的地方,如今天色已晚,道爷投宿客栈都不一定有空位,去我那坐坐,休整一晚,明早再来,耽误不了道爷们的要事!」
溟水抬头看天边,晚霞漫天,时间是不早了。
第235章 二长老,您这边请
鹤水收到师兄的消息,说二长老会今天到燕京城。
届时按照他的急脾气,会立马去皇宫找人。
鹤水不知道二长老到底什么时辰来,只能早中晚得空各来宫门口瞧一眼,眼看天色渐暗,鹤水在观星台没什么事,索性来皇宫门口等人。
他问侍卫,今天有没有两个道士打扮的人来过。
侍卫正在换班,鹤水来得也巧,问的正好是和溟水唇齿交锋的侍卫,他再晚来一步,侍卫下职他便问不到了。
侍卫道,「见过啊,他们刚才还跟我说话呢,现在往那个方向去了。」
「多谢军爷,改日请你喝酒。」
「喝酒就算了,你赶紧把人弄走,在宫门口吵吵嚷嚷也就是我脾气好,换个人早把他抓进牢里了。」
侍卫见鹤水的态度和溟水不一样,斯斯文文的也就跟他多说了一句:
「我前不久收到消息,上头严令禁止道士入宫,他们俩要真是你同门,你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鹤水再次表达感谢,说什么也要把酒囊里装的酒送给他。
鹤水顺着侍卫所指的方向过去,瞧见二长老与师兄正和一个人说话,因为角度的原因他看不见那个人的脸,眼看长老与师兄要和那个人走,他赶紧大喊了一句。
「二长老,师兄,你们要去哪!!!」
鹤水声音很大,嘈杂的街市清清楚楚迴荡他的声音。
溟水与流水顺着声源望去,见到熟悉的声音。
「师弟!」流水惊喜的迎上去,「多日不见,你近来可好?在宫中的生活可还顺利,做打扫卫生的道童真是辛苦你了。」
流水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每个都是关心鹤水。
鹤水见到师兄也很高兴,「都好,都好,我一切都好!」
溟水冷哼不屑,「你确实一切都好,好得乐不思蜀,忘记了师门交给你的任务!」
鹤水尴尬,低头摸鼻子,他换了个话题,「你们方才在和谁说话,要去哪里?」
溟水气头上没回鹤水。
流水回答,「是一个做生意的商贾,看我们穿归墟山的道袍,慕名而来想请我们去他家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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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你不用去别人住,我都安排好了!」鹤水把人往皇宫相反的地方带,力求把人带离皇宫,离白曦远远的。
偏僻距离城门又近,方便收拾东西走人的地方,就属青龙街。
溟水一到青龙街,就感觉这里的五行风水很好。
「整座燕京城,除了正中央的皇宫,就属这条街风水祥和,住在这里的人生病的次数都会比普通人少。」
「奇怪,明明风水好,为何此地人烟稀少,比刚才路过的白虎街和玄武街的人少了一半有余?」
溟水看不懂燕京城规划,按理说皇城建造,不管当权帝王信不信风水,工匠们都会私下去请道法高深的道士,前来堪舆测算。
青龙街分明瑞气千条,主宫门定在青龙街的方向都不为过,结果如此冷清。
「帝王乃紫微星,镇守八方气脉,享民间百姓供奉,居然在皇宫建造的时候,犯了这种低级错误。」溟水唏嘘。
浪费运势气脉,无疑是爱财者丢失钱财,当官者错失升迁,溟水都替燕京城肉痛。
鹤水无法一眼看出吉凶,他只知道这里很偏,离白曦很远,「长老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你有心了!」
鹤水误打误撞被夸,干笑两声。
他把溟水和流水带到为他们准备的房子,不是客栈,是租的小院子,燕京城的客栈太贵,最便宜的一晚也要一两银子,卖了他都付不起钱。
鹤水在不知道溟水,会在燕京城待多久的情况下,决定租房子省钱。
「院子都收拾过,很干净。」鹤水极力推销,院子多好多好,溟水没听,他现在只有一件事,「流水,你出去一下,我有话和鹤水说。」
流水担忧地望向鹤水,出去关上门。
流水一走,溟水果然噼头盖脸的质问,「鹤水,白龙的情况你调查的怎样,找到他了吗?」
鹤水就知道躲不过,低头迴避溟水的眼神,说,「没有。」
「你下山几月有余,居然没有?」
「回长老,白龙并非凡物,岂是我们想找就找得出来?」
溟水想想也是,活了几百年的异兽,心眼和城府肯定比一般人多,说不定是个老谋深算的老怪物,精通隐藏,蛰伏在暗处蠢蠢欲动。
「但你来了这么久,总不能一点情况都没打听到吧?」
鹤水试探性地问,「倘若弟子说,一点情况都没有打听到呢?」
「呵~那你不是没调查到,是一点都没有用心,不将师门放在眼里,归墟山不收你这般顽劣的弟子!」
溟水的话说得很重,谁也不想被逐出师门,鹤水对归墟山也是有感情的。
不得已,鹤水唯有透露出一点点线索,「白龙现身燕京城,经过多番打探,弟子确定她暂时有长住燕京城的打算。」
溟水沉吟,「几次镇山石异动,都指向燕京城,不难推测出白龙欲要久留此地。也好,他留在燕京城里,也省得我们满夏国的到处跑,燕京城人口虽多,迟早有找出他的一天!到时候我们就可以重新将白龙诛杀或者镇压!!!」
鹤水听他说话,吓了一跳,「不可!!!」
他反应太大,溟水奇怪地望向他,「有何不可?此异兽出世,只会危害世人,师兄说他未到成熟期,眼下又是夏日,我们成功的机率很大。」
鹤水听得头皮发麻,「弟子的意思是白龙兇残!对,她很兇残,脾气暴躁,我们贸然行动接触她,会有生命危险!」
鹤水想通过有危险,让溟水不要一个劲找白曦。
还有就是——
「长老,你方才说的现在是夏天,什么意思?」
溟水眼里的斗志没有因为危险而熄灭,龙这等生物本就强大,有危险正常。
「本长老下山的时候,泽水告诉我,龙居于海,是深海物种,夏天气温炎热,白龙无法接受,他不回海里躲起来,正好遂了我们的意!」
又是成熟期,又是夏天,简直是天赐良机。
第236章 夏
鹤水回想起白曦自从进入夏季,就很少走出延英殿的习惯,不由得暗暗心惊。
大长老手里,到底还有多少资料。
鹤水心口狂跳,强行让自己看起来冷静,「虽然如此,可她也是巨龙,我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当然。」溟水道,「本长老又没说不谨慎,只是说现在时机正好,成功的希望加倍!」
鹤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院子的,也不记得溟水后来又说了多少计划找出白龙的话,他缓过神来时,已经走到了皇宫门前。
此时天色彻底暗下,宫门即将落钥。
守门的侍卫见鹤水站在宫门口,傻傻愣愣的样子催促,「要关门了,你进不进来?不进来就等明天早上!」
鹤水如梦初醒,「进宫的,今天的地还没扫。」
「那你快点!」侍卫要关门,将插在门两侧的夏国旗帜收回来,等明天开门再换上。
鹤水的注意力随着侍卫的动作,放到夏国的锦旗上。
黑底用白字写着「夏」字。
鹤水今天被溟水的话吓到,忧思成疾,竟然看「夏」字如此不顺眼。
「罪过罪过。」鹤水向锦旗的方向鞠躬,身为夏国子民,他居然对「夏」字不顺眼,狗胆包天,嫌命长了。
「好热啊,夏天到底什么时候过去,我不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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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抱着冰块,用脸贴上去。
「呜呜~我讨厌夏天,为什么要有夏天,一年三季不行吗?我喜欢春天,把夏天全部分给春天不好吗?」
天太热,龙不行了。
很烦!很烦!很烦!!
郁苍递冰西瓜给她降暑,「吃了就不热。」
白曦悲催地吃西瓜。
郁苍安慰她,「你往好处想,夏天有西瓜、葡萄、桃子、荔枝等等,这些水果在夏天才能吃得痛快,比如你爱吃的西瓜,只有夏天才有,其他三季没有西瓜。」
想到吃,白曦犹豫。
但还不到让她喜欢夏天的地步。
郁苍不是要她喜欢夏天,是让她不至于那么讨厌,天气本来就热,倘若心里不高兴,会更加燥热。
「夏天水里的食物也很多,红壳的大头虾,你昨天不是吃得很开心吗?」
白曦想起昨天放辣椒炒的虾,吞咽口水,「好像是的,为什么它们都是夏天长出来?」
郁苍没办法回答她,因为季节变换,食物生长的时间不是他能控制。
白曦握拳,「我一定把它们多吃一点,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郁苍立刻接话,「好,朕会吩咐下去,多给你准备。」
白曦的心情好了点,依旧郁闷,「我想放风筝,一会我让外面下一个时辰的雨,漂亮宝贝你一个时辰后陪我去观星台!」
郁苍欣然同意,立马腾出手安排。
一个时辰后。
下完雨的空气湿润,头顶的乌云还未彻底散去,蒸笼似的热气被雨水剿灭,难得凉爽。
白曦来到观星台,竟然没看见鹤水。
「奇怪,平日里我一来,他都会跑出来迎接,今天怎么不来了?」
郁苍还记得白曦说得那句「我的人」,尽管是无心之言,不妨碍他嫌弃鹤水。
郁苍提议,「玩忽职守,你有权扣他俸禄!」
「扣钱!必须扣钱!这个月的工钱都别想要了!!」白曦心思没有太多在鹤水身上,扣完就往观星台楼上跑。
抓紧时间放风筝,天太热,她的雨挡不住很久。
鹤水从宫外回来,眼尖瞧见高塔第七层有白龙形状的风筝在天上飞。
能在上面放风筝的人,只有一个。
鹤水惊喜的往楼上跑,自从白曦选择信任他后,他也能随意进出高塔,鹤水的兴奋劲,在跑上第七层,看见除白衣外的紫色身形僵住。
强大的男人在女子身后注视她玩闹,冷硬淡漠的眼神在听见她笑声时变得温柔。
听见楼梯处传来的动静,郁苍循声望来,又恢復往日世人高不可攀的帝王扮相。
「贫道参见……」鹤水正欲行礼,郁苍抬手制止,他不是挡住鹤水的行礼,而是他现在出声,会打断白曦的玩闹。
她好不容易才心情好点。
鹤水会意,站在楼梯口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一个时辰后,白曦玩累了,天气也逐渐变热,于是她收回风筝,见到站在楼梯口的鹤水。
「本国师来观星台,你居然不迎接,我已经扣掉了你一个月的俸禄!」
鹤水闻言,差点没从楼梯口滚下去。
他刚才宫外租了房子,这下工钱没了,喝西北风算了!
白曦第一次扣人工钱,触及鹤水心疼又无可奈何的表情,立刻拉着郁苍说,「漂亮宝贝,我突然理解你扣郁池俸禄的心情了!真爽!」
郁苍笑笑,「下次可以继续扣。」
「好啊,好啊,我也这么认为!」白曦闹完,也记得正事,「说吧,你今天不在,是去哪了?」
「回国师大人的话,贫道出宫安顿同门。」
白曦疑惑,「我记得你前两天就说,已经接到同门,怎么现在还要去?」
「因为……因为……」鹤水往郁苍的方向看,接下来的话,不适合让外人听见。
在鹤水心里,不确定郁苍到底知不知道白曦的真实身份,就算有猜测,在没有得到证实前,不会透露半个字。
在他绞尽脑汁,该怎么当着郁苍的面,既不透露白曦是龙的事,又回答白曦的问题时,白曦发话了,「你说吧,别支支吾吾。」
鹤水愣住。
什么意思,让他当着郁苍的面说吗?
白曦的确有这个意思,可郁苍却主动下楼,「看来你们有内务需要处理,朕下楼挑几本书。」
白曦拉住郁苍,想他别走,可郁苍却沖她摇头。
郁苍走了,鹤水才敢和白曦说,「长老来到燕京城,兴致勃勃要找白龙,贫道拦都拦不住,为了避免他真的找到什么,贫道只能跟他一起去。」
「但是你知道,他在宫外找不到。」白曦说,「我在宫里,他在宫外怎么找?」
鹤水有不一样的看法,「话虽如此,但为了以防万一,贫道陪同能更加保险。」
溟水是长老,道法比鹤水强,光凭肉眼就能看出青龙街的不同,他不敢冒险。
第237章 为什么不让鹤水知道
「行吧。」
白曦说,「既然你是为了我的事情,我便不扣你俸禄。」
她是条赏罚分明的好龙。
「你每天可以出宫,但要记得回来扫地。」
鹤水听白曦这么说,反倒开始不好意思,「……师门打扰你清净,贫道理应劝他们回去,不全是为了国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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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接话回得也快,「哦,既然如此,继续扣工钱吧!」
鹤水:「……」
国师大人,事关俸禄,贫道仅是客气客气,您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白曦瞅他,「你什么表情?莫非下个月俸禄也不想要了?」
奇怪,居然有人主动不要工钱。
「不是不是,贫道不是这个意思!」鹤水着急,生怕自己回晚了,下个月也没工钱,「贫道告退。」
鹤水熘的飞快。
他下楼,白曦也跟着下去,她是去找郁苍。
郁苍在楼下书架旁,他的确找了几本书,见白曦寻过来将书册递给她,「你现在习字学得差不多了,可以看文章。」
白曦没接,「你为什么不让鹤水知道,你明白我是龙的事?」
我们不是一起的吗?
白曦不太舒服。
她和信徒没有秘密,她不想旁人把自己和郁苍区分开。
郁苍没预料到白曦居然会因为这个生气,刚才放风筝的笑意都不见了。
「你听朕说。」
郁苍和她解释,「朕不听你们私下聊天,是因为鹤水是你的人,倘若朕在,情况会变得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鹤水总认为我们不是一起的。」白曦在乎地强调。
「他不认为我们是一起的,我们就不是一起的吗?」郁苍细细观察白曦的表情,对她嘴里所说的「一起」,心湖荡漾涟漪。
「我们自己清楚即可,无需旁人知晓。」
「可我就是想有人知道!」白曦弄不明白自己什么想法,她仅有死死抓住,认定她不愿意旁人把自己和郁苍区分开,区分成两边的人。
郁苍喉结滚动,控制不住上前,靠近白曦,闻她身上像风捉摸不住,又如头顶的太阳时刻照在人身上。
「鹤水迟早会清楚,但不是现在。」
「是什么时候?」
「快的话,是他将同门送回归墟山的时候。」郁苍抬手抚平白曦皱起的眉心,「你到时候便会知道,现在朕无法解释清楚。」
白曦还记得白天的事,闷闷不乐。
兴致不高的情绪,在郁苍沐浴完,躺在自己身边时放大,演变成蠢蠢欲动的魔爪。
今天漂亮宝贝让她不开心,她讨要点甜头合理吧?
嗯,挺合理的,她是直接上手呢,还是直接上手?
白曦睡在床里侧,偏头打量郁苍,发现他已然闭起眼睛。
睡着了?
睡着的话,她下手会不会更方便?醒着的漂亮宝贝总拒绝她!
白曦决定等一会,等郁苍熟睡后,自己再去找她的甜头。
她躺在床上安静地等待,自觉过去一个时辰,实则仅有一刻钟,龙迫不及待伸出魔爪。
——好东西,就该让她多摸摸!身为信徒,居然拒绝她!
白曦的理由又增加一条,解开郁苍腰带的手越发麻利。
有时候人需要一个理由才能行动,龙也一样。
白曦解开腰带,露出腹部起伏的风光。
她不知道自己的龙角何时冒出来,眼里只有喜欢的手感。
「拒绝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我摸到了?」
白曦佩服自己的机智,从伸出一只手变成两只。
有点热,漂亮宝贝身体冰冰凉凉,不愧是她最喜欢的手感。
白曦专注眼前的风光,看不见身后有人睁开黑色的眼睛。
郁苍方才没睡,察觉白曦一直盯着他,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结果……
居然是对他图谋不轨!!!
郁苍思索自己现在是装睡到底,还是睁开眼睛拒绝她?
白曦不知道郁苍已经醒了,或者说不在意,摸都摸到了,还能让他跑了不成?
白曦用两只手抱住自己喜欢的地方,龙一贯喜欢用长长的身体圈住地盘。
「喜欢漂亮宝贝的手感,要是能让我取下来踹兜里,随时想摸就摸就好了~~」
白曦要的仅仅是眼前这块地方,并不是想把郁苍整个人一起带走。
取下这块地方的唯一办法,就是血腥的用刀子割下来。
郁苍冒冷汗,决定继续装睡。
白曦现在的身体体温升高,晕乎乎只想靠近喜欢的地方,她用手指细细描绘,指腹下的肌肉骤然紧绷。
龙没有察觉不对,她思考变得缓慢,将脸凑过去贴贴。
郁苍唿吸渐重,下腹处燃起一团火。
这个时候继续装睡,他就不是男人!!
郁苍坐起身,白曦以为东西要跑,贴得更用力,「别走,别走……」
她着急的护食。
郁苍低头瞧挂在自己身上的人,她的龙角,和她现在过热的体温,无疑不是在预示一件事。
送上门,别怪他笑纳!
「想要?」沙哑的声音暗藏危险。
「嗯嗯,要。」白曦点头,脑袋上的龙角跟着她轻轻晃动。
龙对人手痒,人又何尝不是?
「好啊。」郁苍眼里闪烁精光,「你的龙角也给朕碰一下,朕就答应你。」
「啊??」白曦意识混沌,依旧不忘保护自己角,「不行的,不可碰龙角。」
她松开郁苍,用双手抱着自己龙角的模样,单纯又无辜。不仅没让人心软,还想抓住她使劲欺负。
郁苍平日里的声音清凉,带着冷漠的命令,现在低沉沙哑不成调子,「是交易,总不能只有你摸,朕什么都没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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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白曦点头说,「可以只有我摸,但你不行。」
霸道得完全不讲道理。
郁苍:「……」
在郁苍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时,白曦再次上手。
郁苍冷笑避开,将腰带重新繫上。
不仅不给碰,连看都不给看。
「朕说,不-可-以!!」
「呜~」白曦心爱的玩具不见了,咽呜一声,竟开始委屈。
「你怎么能命令我呢?我是你祖宗,你该听我的话才对!!」
郁苍任凭窗外下雨,仍旧不为所动,「朕有承认,你是朕的祖宗吗?」
这次轮到白曦愣住,仔细想想,貌似真的没有?
第238章 白曦,和朕做个交易
「不行!你必须承认!!」
承认了我才会有我想要的东西。
龙的骨子里,是霸道的。
郁苍对养龙已然很有经验,「承不承认,都不影响朕不让你碰。」
「伟大威风的白龙,要强人所难吗?」
「伟大威风的白龙,不应该强人所难。」白曦听到夸奖,晕乎乎的情况更严重了。
龙强势,又臭屁,尤其是喜欢听好话。
郁苍见龙上钩,继续道,「所以交易才是公平的。」
「可我的龙角不能随便给人摸。」白曦依旧护着自己的角,这是刻进骨子里的本能。
郁苍同样说,「朕也不能随便给龙摸。」
「我们都不能随便,唯有进行交易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郁苍撩起一块衣角,白曦喜欢的地方朦胧地进入她的视线。
窗外的雨声更大了,白曦抱着她的角,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断线的珠子从眼眶滚落,啪嗒啪嗒掉落在被褥上,可怜极了。
龙被逼到绝境,她想要不想给,可想要就得给!
「不行就算了。」郁苍重新整理好衣服,并把冰蚕丝薄被盖上,现在不仅是衣服,还有一层被子,捂得严严实实。
白曦:「你好过分!」
「嗯,朕过分。」郁苍油盐不进,水火不侵。
白曦没办法,她一会没摸到想要的东西,身体热得像有万千只蚂蚁在爬,咬牙心一横答应。
「好,交易就交易!!!」
白曦如愿以偿得到她心爱的玩具,郁苍也摸到他心心念念许久的龙角。
龙角外表透明,触手温润,散发莹莹的白光,角有分支,却并不粗壮,郁苍一只手就能握住。
他圈住白曦一只龙角时,白曦身体酥麻,化成一滴水踩在云朵上,没有支点,白曦瘫在了郁苍身上。
唔,好奇怪,身体好奇怪。
白曦想躲,送上门的东西哪有躲掉的道理,郁苍不仅握住,还用指腹轻轻摩搓,检查龙角上有没有鳞片。
龙角的鳞片比白曦身上的鳞片还细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郁苍好奇,用手指挑起一枚,想看看鳞片是不是全透明。
白曦的身体在他碰触的一瞬间,所有力气被抽离,软得不成样子。
「别碰,别、别这样碰……」
白曦不仅是身体,连声音都软绵绵的,她刚才哭过,泡过水的眸子控诉地注视郁苍,鼻头都红了。
郁苍知道龙角是龙不能碰的敏感地带,结果上面的鳞片还……
「抱歉。」
他更喜欢了。
白曦捂着龙角疯狂退后,连宝贝玩具都不摸了。
「抱歉。」郁苍这次是认真的,他下次一定不这么直接,会更轻一点。
白曦等身体的怪异过去后,觉得自己身为龙,不能如此丢人,一定要还回来。
于是白曦重新回去,靠近郁苍,一口咬下去。
「嘶~」郁苍吃痛。
白曦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仿佛在说——看,谁让你乱碰,我十倍还回来咬你!!
郁苍摸着自己腹部的伤口,牙印清晰,龙的牙口无需质疑。
比起痛,郁苍眼底捲起幽深的漩涡。
这是报復?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郁苍欲有下一步动作,怀里突然躺了个人。
白曦晚上身体不适,折腾半宿又哭又气又委屈,情绪起起伏伏,自以为报復回来,圆满睡着了。
她头顶的龙角,跟随她的动作一併消失。
郁苍一团火刚点起,就被泼了一盆冷水,「又是这样……」
上次在池水里是这样,这次又是。
龙只管玩,不管负责的吗?
延英殿寝宫,守夜的太监被传唤沐浴,皇上吩咐,要一桶冰凉的冷水。
清晨。
白曦从睡梦中醒来,伸了个懒腰。
一觉睡醒,浑身轻松。
「忽略我做的噩梦,就是美美地一觉啦~」
白曦做了噩梦,梦见信徒居然把玩她的龙角。
「信徒那么乖,怎么会碰我的角呢?」
睡梦中的信徒坏得冒泡,不仅逼迫她要玩她的龙角,还过分的拨弄她龙角上的鳞片。
龙的身上的鳞片都不能随意触摸,别说角上。
「果然是梦……」
白曦零星记得几个片段,睡醒不记得做梦的全部过程很正常,她没有纠结,传唤玉竹、麦冬梳洗更衣。
「漂亮宝贝早朝结束了吗?」
询问郁苍的下落,是白曦每天睡醒必做的一件事。倘若下朝,她就和郁苍一起用早膳,没有她先吃,然后把好吃的挑出来留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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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页
玉竹与麦冬对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说。
「嗯?」白曦诧异,「怎么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玉竹作为代表,站出来说话,「回小主,皇上今天下朝得早,已经回来了,只是……」玉竹停顿,「只是皇上正在准备出宫,听吴公公透露,是齐王府出了事。」
「郁池出事了!!!」白曦从椅子上跳起来,头也不梳的往外走,「不行,我也得一起出宫去看看。」
白曦提起裙角往外沖。
之前郁池来找他,请她算一卦,那个时候她就看出郁池印堂发黑,是不吉的凶兆,他可以住进皇宫避祸,却选择去迎接那件棘手的麻烦。
虽然郁池后来得空还会进宫,但次数明显变少,上次入宫还是为了告诉她,闻诗在民间唱戏捧高自己的名声。
白曦急匆匆往外跑,跑到议政殿门口,马车还没来得及走。
郁苍换上轻便的简装正准备启程出发,见白曦披头散髮地跑来,就知道她要干什么。
「你要随朕一起出宫?」郁苍伸出一只手,「来吧。」
白曦把手放在他掌心,扶着他走上马车。
郁苍在白曦后面上马车,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个木头匣子。
「漂亮宝贝,郁池怎么了,我听说他出事了。」白曦等郁苍坐好,担忧地问,「上次我就见他印堂发黑,现在果然出事!」
「别急。」郁苍将木头匣子打开,露出里面的工具,是给白曦梳妆用的头饰,女子出门需仪容工整,她方才没来得及梳,他便在车上给她梳。
正巧这段时间政务繁忙,每次回来都很晚,他很久没给她梳过头。
「郁池没事,朕得到的消息是他受了点小伤。」
第392章 皇兄,交给我吧!
郁苍的手指穿梭在白曦银色的长髮中,白曦的发质顺滑,手感犹如绸缎,不会打结。
他没学会复杂的髮髻,但比以前又多了几种花样。
白曦捧着匣子里的铜镜,心不在焉,「郁池身边有护卫,纪刑的身手我看过,比不上我也可以和着火打得难捨难分,有他在郁池还会受伤,敌人很强!」
白曦记挂郁池,恨不得立刻抵达齐王府。
好在郁苍的马车不慢,从皇宫后门出去,一路疾驰不消一刻钟就到了青龙街。
齐王府的管家巩英,收到消息圣驾将至,在门口迎接郁苍。
马车首先走出来的位银髮白衣的少女,世间能有如此标志性头髮的人,仅有一位,「拜见国师,国师大人贵体康健。」
「免礼平身,快带我去看看郁池。」
巩英往郁苍的方向看,见他点头,才将白曦带去了后院。
白曦往里进去的路上,见到齐王府的下人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出来,除了血水,还有人抬着担架,担架上躺着人,人盖着一层厚厚的白布,白布至今在渗血。
白曦不怕血,她自己的血都见过不少。
可血出在齐王府,白曦心头慌乱,「漂亮宝贝,有人死了!」
「朕知道,不是郁池。」郁苍走上前,挡住她的视线,「是他的护卫,没救过来,会安排厚葬。」
白曦加快脚步往里走,终于看到郁池。
郁池显然是收到消息,被人扶着一边朝白曦和郁苍的方向走,一边用手帕捂着嘴低低咳嗽。
「皇兄,白姑娘,让你们担心了。」
郁池脚步虚浮,唇色惨白,「我没事,太医说喝几天药就好了。」
白曦望向郁池出来的房间,那里依旧有沾染血水的铜盆不断捧出。
「是纪刑,他和暗卫们为了保护我撤退受了重伤,这次暗卫几乎全军覆没,没有纪刑把我带出来,明年的今天估计得跟我上坟。」
郁池还有心思和白曦开玩笑。
「是外伤吗?」白曦没理他,询问伤势。
「嗯?」郁池察觉白曦话里有话。
郁苍说道,「不行。」
他懂白曦是什么意思,但是不行。
她的泡澡水,怎么可以随便拿出来使用,而且郁池也不是……
「我不是外伤,是被人用内力打了一掌的内伤。」郁池观察郁苍的反应,联想白曦龙的身份,猜测龙有什么治疗外伤的法宝。
「不用白姑娘帮忙,能救回来的都救回来了,不能的刚才已经去世。」
郁池心情沉痛,「这次是我小看了敌人。」
白曦问,「敌人是你之前说的有钱庄子吗?」
白曦只记住什么钱庄,没记住全名。
「是,他们比我想像中还要强大。」郁池欲剿灭承德钱庄,手刃叫朱权的人,他缜密地布置计划,要朱权死在他手上!
「所有都布置好了,最后的时候发现,他手里竟然有侯府之前的势力。」
朱权在燕京城周围几个县城徘徊,胆大包天,是必死的结局,可他的底牌远比郁池预料的要深。
「我以为他是个江湖草莽,顶多是厉害些的江湖人,没想到竟与燕京城的世家力量牵扯。」
侯明锋死了,侯府也倒了,但侯家的存在是从夏国建国之初就有,他底下层层叠叠的暗网,像一头体型巨大的勐兽。
齐王府建立不过两年,郁池今年春天才准备自己的人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皇兄,承德钱庄远比我们想像的复杂。」郁池说,「他暴露了侯府的势力,但暗中的那些还远远没有浮现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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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之前你派人清缴,次次都没有成功,不是底下的人办事不力,不够聪明,没有尽心,是火烧不尽的野草!!」
郁池握紧双拳,他这次栽了,不甘心啊啊啊!!
郁苍不会安慰弟弟,见他颓废便道,「此事你不用管了,交给朕,朕会处理。朕倒要看看,在朕的领土他们能翻什么花样!!」
「没用的,皇兄。」郁池不是不信郁苍的能力,他下令肯定能让在一定程度上,遏止承德钱庄的发展可是然后呢?
「皇兄你可知道,承德钱庄的幕后老闆是谁吗?」
郁苍眉头轻皱,他不知道,「朕调查后自会知道!」
郁池:「钱庄元老级别的人,都没见过他真面目,该如何调查。」
幕后的人没死,承德钱庄会一直在。
郁池报告完调查结果,望向三步之外的郁苍。
哥哥一直离自己很近,每次遇到危险,来的速度都很快,那道紫色的身影永远伫立在自己身前,让他定心,替他遮风挡雨。
郁池暗暗做了个很大的决定,「承德钱庄的事,还是继续交给臣弟吧,臣弟现在的调查已经比皇兄更加深入。」
郁苍不同意,「你方才说承德钱庄的事棘手,不要再管了!」
「棘手的事都不管,然后交给皇兄,让皇兄解决麻烦,皇兄认为臣弟只配解决简单的事吗?」郁池这句话尖锐,白曦都听不过去。
「白姑娘不要说话!」
郁池制止白曦缓和气氛的话语。
郁池今年只有十六岁,骨架比同龄人纤细,加上受了内伤,本就瘦弱的身体和苍白的脸色,给人他随时会倒下的感觉,可他却站得很稳,用郁苍相似的眼睛,紧紧锁定他的哥哥。
——皇兄,承德钱庄怎么会有侯府的势力呢?当天刺杀你的人,真的是受侯明锋指使吗?
——皇兄,这件事你交给我吧,臣弟不会放过任何想杀你的人!!
从齐王府回皇宫的路上。
白曦安慰郁苍,「你别和小池一般见识,他刚才说话是沖了点,估计是因为手底下的人受伤,心情不好的缘故。」
「漂亮宝贝,你别不说话,我不习惯。」
「你还在责怪郁池吗?他肯定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郁苍:「不,朕觉得这是他的心里话。」
马车外齐王府的屋檐渐行渐远,郁苍黑眸里第一次有了茫然,他没让任何人看见,所以眼睛望向窗外浩瀚无边的天空。
「漂亮宝贝……」白曦感受到郁苍的心情,前所未有地低落。
郁苍说,「白曦,你说朕是不是管得太多,插手得太多了?」
郁苍从未不允许郁池成长,他见郁池受创,下意识说承德钱庄的事交给自己,结果他却说他看不起他?
第240章 一起吃顿饭?
郁苍和郁池两个人,在齐王府交流不顺后,郁苍表面上还是老样子,郁池却减少了来延英殿的次数。
有时候给白曦带进宫的吃食,都是上下朝时,托吴公公带给白曦。
吴公公不愿接,「齐王殿下,您何不自己去送呢?」
他说完用余光打量郁苍,意思明显,郁池却跟没看见似的,「本王有要务在身,有劳吴公公帮忙。」
帮忙都说出来了,吴公公再不愿意都得把民间小吃双手接过,「不敢,不敢,奴才遵命。」
一开始是食物,后来在议政殿上,郁苍和郁池的交流也明显变少。
以前郁池听不得有人说哥哥半句坏话,言官谏言也要被他指桑骂槐骂一顿,现在直愣愣地站在原地,除非事关大方向的国事,等闲不会开口。
他不开口,郁苍更不会主动开口。
两人都不说话,没有交流,久而久之关于齐王和皇上不和的传闻,在朝野内外又一次热议。
天家皇室的事本来就备受关注,稍有风吹草动都会掀起民间言论,何况他俩还做得如此明显。
郁苍从不把无知之人的言论放在心上,该怎样就怎样。
反观郁池,竟也不像从前那般敏感,学起了郁苍的不在意。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意成长了,还是已经对郁苍没有从前那般尊重。
「我就说天家没有兄弟情吧!」坊间偷偷议论。
「以前齐王有空天天往延英殿跑,皇上也护着他,我还以为他们真的与其他人不一样呢!」
「无情帝王家,或许齐王从前羽翼未丰,皇上对齐王有爱护之心。可你看现在,齐王有政绩,光在中州提前发现干旱,为中州修桥铺路,就让他在朝里站稳脚跟,皇上能不猜忌他吗?」
「齐王现在的确和从前不同,已经是能够独当一面的王爷,或许有更进一步的心思也说不准……」
「诶,这话你小点声,被人听见有杀头的!」
「……」
白曦嘎吱嘎吱咬着冰糖葫芦串,是郁池让吴公公带来给她吃的。
她忧愁注视着书桌后的郁苍,郁苍第三次抬头,触及白曦愁容的视线,实在忍不住问,「你到底在看什么?有什么话直说。」
「那我直说了!」白曦把最后一颗裹着糖霜的山楂咬碎,「漂亮宝贝,你是不是和郁池闹矛盾了?」
「没有。」郁苍不假思索,「朕与他闹什么矛盾?」
郁苍的口气,透露出朕不屑与小孩子闹的意思,在他潜意识中,郁池始终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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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摇头,「不像,漂亮宝贝每次心情不好,身边就有一层黑色的怨气,龙的感知最敏锐,你骗不了我。」
「朕没有!」郁苍强调。
「如果否认,能让漂亮宝贝心情好点,没有就没有吧。」白曦说,人类就是嘴硬。
「漂亮宝贝,或许郁池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和想法,每个叛逆的小孩,都会让家里的长辈操心,你看开点。」
郁苍冷笑,冷得掉冰渣子,「朕会为他操心?他脑袋跟竹子似的,朕是怕他受伤,无法和母后交代!!」
白曦挑眉,「看吧,你还是承认了,关心弟弟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郁苍:「……」
「……朕还有公务没有处理,先忙了。」
郁苍拿起奏摺,做出一副他很忙的样子。
白曦坐在椅子上,晃悠双脚,脚踝的宝石在阳光折射下熠熠生辉,「漂亮宝贝,你不用担心,我之前出宫去看郁池的时候,他印堂发黑的迹象消失,证明短时间内,不会有危险。」
书房内只剩下书页翻动的沙沙声,不难听出声音比之前轻快不少,速度越来越快,恢復了以往的水平。
郁苍和郁池闹变扭,白曦想化解,变得和以前一样。
她想了个办法,组局,请客吃饭!
「没什么是吃一顿饭解决不了的,有就吃两顿!!」白曦发出邀请,要求郁池进宫,来延英殿一起吃一顿晚膳。
郁池自然不会拒绝白曦的邀请,但他传来的信委婉提及一个地方。
「在同一个地方吃饭没意思,白姑娘想不想换个风景?」
郁池提出,「燕京城郊外的将军府,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我想去那,白姑娘以为如何?」
「……不知皇兄会不会同意,那是他以前被父皇赐下的宅邸。」
白曦举着信,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给郁苍听。
「漂亮宝贝,郁池说的将军府,是上次生辰的时候你带我去的那个吗?」
白曦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是哪天,郁苍把自己三月五日的生辰分给她,带她去了宫外的一处宅子,那里有很大的一片湖,他们看灯,还去水里玩了一圈。
郁苍点头,「是,郁池说要去那吗?」
「对,漂亮宝贝,你同意吗?」
白曦走过来,轻轻拽他衣袖,「你同意吧,同意好不好?我也好久没出宫了,还没有早上去过那玩呢,你说下次有空就带我去的~~」
白曦软绵绵的语气,把尾音拖得老长,郁苍本来想说,「惯得他,爱吃不吃,不吃就滚」的话,被白曦泡软了耳根。
「……行吧,去就去。」郁苍只有一个要求,「选天气不热的时候去!」
「约的是一起吃晚膳,我们可以下午太阳下山的时候过去。」白曦太热,同样不愿意出门,「我会在当天上午布雨,这样下午就不热了!」
她真机智。
订好了地点,白曦又和郁苍郁池核对时间,找他们都有空的日子,结果他们都说,日期随便定,都有空。
别人约不一定有空,白曦组局,没空也得挤出空来!!
白曦牵起笑意,又兴致勃勃地去核对菜单,「我喜欢吃海产,每样都来点!都要辣菜,漂亮宝贝和我口味是一样的,郁池喜欢吃甜的,要准备甜口的点心,我也爱吃~~」
白曦什么都爱吃,拿着御厨呈上来的菜单,勾勾画画,把整张菜单都画满了。
「这么多吃得完吗?」白曦考虑。
她「唔,吃不完让漂亮宝贝吃好了~」白曦愉快地决定好菜品,叮嘱厨子一大早过去准备。
「你们在那边的宅子里做饭,别直接在宫里做好把菜运过去,凉的不好吃,我不喜欢!」
她挑着呢!
第241章 赤鹰营
约定出宫去将军府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白曦一大早就很兴奋,算着时间怎么还没到,为何还没天黑!
上午的雨一直下,淅淅沥沥的雨点将地面打湿,去除湿气,白曦午间吃完午膳,迫不及待开始收拾东西。
今天出宫玩、吃大餐、让漂亮宝贝和郁池重归于好,不管是哪件事都让她雀跃。
郁苍走过来,他穿了件黑色的锦袍,低调沉闷的颜色没有紫袍矜贵显眼,少了帝王的锐利锋芒,冷硬的压迫更浓,「现在出宫吗?」
「啊?现在?」白曦看了眼时辰,「现在才未时三刻,我们不是约的酉时吗?」
「朕今日已将政务处理完毕,可以提前出宫。」
「那还等什么,现在出发!!!」
白曦登上马车,朝燕京城郊外驶去。
上次她是晚上来的,今天白天看得更清楚,这边虽然偏僻可路平坦,每往里面走得更深,路上遇到盘问和检查就越多。
哨岗盘问的人穿着铠甲,他们和宫中的侍卫不同,每个人身上都有肃杀之气。
「他们不是普通侍卫。」白曦说。
郁苍答,「没错,他们是军中将士,里面是军营。」
燕京城乃帝王所居之处,安全防护是重中之重,为此城外有军营驻扎,城内有京兆府,宫中有侍卫以及金鳞卫。
他们三方共同承担保卫燕京城,保护郁苍安全的重任。
郁苍不需要谁的保护,但他对这边有感情。
「今天时辰尚早,去将军府也没别的事,朕带你去军营逛逛?」郁苍记得他之前说得,带她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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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抓紧了郁苍的手,神色飞快闪过一丝不自然,再次抬头又什么都没有,「好啊~我没去过军营呢,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子。」
郁苍将白曦一闪而逝的表情收入眼底,他没说什么,牵着白曦的手,余光一直没离开她身边。
军营在一处宽敞开阔的腹地,帐篷错落有致地扎在土地上,圣驾到访,长官杨衍忠领人迎接。
「末将拜见陛下,恭请陛下圣安。」
杨衍忠的视线从白曦身上划过,好奇地望向阙火。
他不认识白曦,军营内的士兵对外界的事不了解也不需要了解,他们平日只管训练,听从军令虎符调动。
阙火承担介绍的任务,「这位是当朝国师,位及一品,享亲王之尊。」
杨衍忠瞭然,「末将杨衍忠,参见国师,国师大人贵体安康。」
「免礼。」白曦一看杨衍忠五官面相,就知他人如其名,是个极其忠心的人,这份忠心仅对郁苍一人。
有故事,白曦想。
白曦由于看见士兵而不自然地情绪缓和,「皇上带本国师顺道来看看,为你们赐福测算运势。」
「谢国师,国师您里面请!」
圣驾到访,军营里的将士却各司其职,没有因为皇上来就乱了平日的规矩和操练。
这是郁苍早就安排好的,一窝蜂全来迎接,不是他想要的「礼遇」。
「这处的军营叫赤鹰营,取自雄鹰飞向太阳,带来胜利的意思。」郁苍没要杨衍忠带路,自己亲自和白曦解释。
白曦猜测问,「是你取的名字吗?」
「对。」郁苍说,「将军府就在这旁边,它是朕第一个身份头衔,赤鹰营也是朕带过的第一支士兵,虽然他们很多早就已经战死沙场,但赤鹰营的荣耀仍然存在!」
白曦顺着郁苍所指,望向旗杆上绣着的雄鹰,雄鹰展翅,奔向的是九万里高空,是远方不知道回不回得来的路。
「漂亮宝贝,你以前肯定是位保家卫国的好将军。」
「不是。」郁苍否认。
「嗯?」白曦诧异
「朕从军的初衷,不是保家卫国,是为了拿到兵权,取得的权力。」
十二岁进军营的郁苍,没有那么远大的理想和志气,他只想守护好自己的家人,其余的他一概不论。
「朕有次为了取胜,为了让战绩好看,保住自己屡战屡胜的全胜将军头衔,堵上赤鹰营很多人的性命,那次朕赢了,却是惨胜。」
郁苍负手而立,望向旗杆上飘扬的赤鹰旗,仿佛看见当时尸横遍野的场景。
「白曦,你是不是很意外?」
意外朕与你不同。
白龙护国,庇佑万千生灵,可他不是拥有崇高灵魂的人。
「的确很意外。」白曦说,「我以为漂亮宝贝,是爱民如子的君王。」
郁苍眼眸低垂,「可朕……」
「现在看,你依旧是!」白曦指着头顶飘扬的旗帜说,「那是你将军的身份,你现在是夏国的皇帝,问心无愧!」
「我认为我不会看错,就算漂亮宝贝在身为将军的时候做错决定,可又有谁是完美的呢?我猜没有当初那个决定,就没有现在的漂亮宝贝!!」
白曦压低声音,在郁苍耳边说,「漂亮宝贝你知道吗?在九百年前,我想杀了所有人类,也动手杀了一部分,后来若不是看见了战火纷飞后的样子,我才不会去祁山当龙脉呢!」
没有那个决定,就没有龙脉,当然也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一切。
她会回海里,继续在海中追逐鱼虾,拍打海浪,海里玩腻了,她便飞上天空,去看更远的风景,更大更广阔的世界!
「没有人是完美的,龙也不会是完美的龙,我也没想过做完美的龙,我脾气很差劲,很难养的。」白曦说。
她很有自知之明。
「谁说的!」郁苍反驳她,「你脾气很好,很好养,是朕见过最好的龙。」
「哈哈哈~」白曦笑出声,「你除了我,还见过别的龙吗?」
「没有……」
白曦笑得更开心,在前面蹦蹦跳跳让郁苍过来追他,「漂亮宝贝,那边好多人,我想去那边看!」
「嗯,去吧,我们走。」
白曦在军营里,去了校场看士兵操练,偌大的校场,乌泱泱全是人,他们每个人整齐划一的动作,规整的像用尺子比出来似的。
所有人站成一个方阵,又像是拧成一股绳的一个人。每次挥刀、噼砍、穿刺,又将一个人的力量聚在一起,发挥出数倍的攻击力。
第242章 谢国师大人赐福,佑我夏国
「漂亮宝贝,你这支军队真棒!」
白曦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人类虽然渺小,可他们的力量从来不弱。
「我以前也看过军队,他们远没有现在配合的默契。」
郁苍似有所感,回过头凝视白曦。
她站在校场最前方的高台上,风吹起她雪白的衣摆,银色的髮丝在身后飞舞,白曦的眼睛注视眼前操练的士兵,又像在透过他们,看另外的场景。
「那个时候他们每个人跟疯了一样,全部往一个方向跑,好比这支旗杆,所有人争先恐后,都想成为第一个折断它的人。」
白曦回忆起以前的事,「可旗杆是铁制的,一个人怎么能把旗杆折断呢?他们只能被旗杆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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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国国君公乔华下令,谁能斩杀白龙,赐封亲王,世袭罔替。
白曦彼时不知道亲王是什么,世袭罔替又是什么,可他们每个人手里森寒的刀光,和想杀死她换取功名的欲望,她记得清清楚楚。
时隔九百年,再次看见军队的时候,总有一种他们会随时冲过来屠杀自己的错觉。
三天三夜,越国所有的士兵几乎倾巢而出,她眼前的场景全是厮杀和诅咒。
过了九百年,感觉依旧如此清晰。
「真是丢人吶……」
白曦无意识把心里话说出来,听到声音的郁苍若有所思,旋即用手做了个军中常用的手势。
方才还在操练的士兵停下来,立正站好,用自己最大最洪亮的声音喊道,「谢国师大人赐福,佑我夏国,佑我夏国!!」
他们刚得知中州的事,知道国师白曦做的一切。
白曦愣住,没想到他们突然大声说谢谢她。
眼前因为他们的存在记起的回忆,被嘹亮的口号迅速分开,区分成两种不一样的画面。
郁苍说,「在你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时候,朕与他们提及了中州的事。」
「白曦,你看朕这支军队如何?有和别的相似吗?」郁苍恍若洞悉一切。
白曦从愣怔中回过神,把视线放在郁苍脸上,又折回眼前激昂的方阵。
「……没有,不一样,完全不同!」
「漂亮宝贝,我以后想起军士,一定先想起赤鹰营!!」
想起今天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和她说谢谢。
白曦在军营里逛了一圈,几乎能去逛的地方都去了,涉及机密的区域,不需要等人询问郁苍的意思,白曦自行跑开。
白曦:「第一次看军营,这里的生活虽然规矩多,但也很独特!」
从军营里出来时,天色渐渐变暗,士兵到了用膳的时间,他们在军营会打扰他们用饭。
白曦和郁苍往将军府的方向走,自己也要和漂亮宝贝去吃晚膳了!
白曦走前,杨衍忠从军营里追出来。
「皇上,末将有事要禀!」杨衍忠说罢,询问的目光瞥向白曦。
郁苍开口:「但说无妨!」
「是!」杨衍忠躬身回禀,「启禀皇上,今天齐王殿下一早也来了军营,他带着皇上您的令牌,末将便放行他进来,安排副将迎接。」
军营重地,等闲外人不可进入,郁苍相信郁池,给了他畅通无阻的令牌。
「无妨。」郁苍道,「他想看便看,不是什么大事。」
杨衍忠低头,「有句话,末将不知当讲不当讲。」
郁苍负手而立,身姿挺拔修长,「若是想谏言,让朕不要给郁池太多特许,便不用说了。」
「皇上!」杨衍忠今年四十多岁,是名老将,跟在郁苍麾下多年,所以也比旁人更敢说。
「末将深知皇上信任齐王,可齐王殿下今日来军营已经逾矩,何况他和副将相谈甚欢,末将观察他们两人,不是礼遇疏离的君臣客套关系。」
杨衍忠准备圣驾到访的事宜,没有亲自去迎接齐王,派了新招选的副将前去招待,结果副将回来魂不守舍的,提起齐王一个劲说好。
战场对敌人的敏锐,令他觉得奇怪。
郁苍依旧是方才的模样,「朕已知晓,你退下吧。」
知道了,但不会警惕。
杨衍忠见状嘆气,不好再多说离开。
「漂亮宝贝。」白曦等人走了后说,「郁池估计也和我们一样,提前到了,没地方去,所以去了趟军营。」
「嗯,朕明白。」郁苍没动摇没怀疑。
白曦眉眼弯弯,笑着点头,「嗯,我们快回将军府吧,别让郁池等急了。」
白曦和郁苍到将军府时,郁池真的已经到了,看他驾着梯子,在门口擦拭「将军府」的牌匾,将牌匾擦拭得纤尘不染。
「皇兄,白姑娘,你们来了!」
郁池从梯子上跳下来,「我今日来得早,闲着没事给将军府打扫灰尘,想想好多年没来这里,它还是和印象中一样巍峨肃穆。」
郁池揶揄,「唯一不同的是府里的湖泊旁边,换了新灯盏,皇兄你说我说得对吗?」
郁苍瞪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不!」郁池闪身躲在白曦身后,有恃无恐,「你敢做,还不让人说了?」
他笑眯眯地望着郁苍和白曦,「白姑娘和皇兄,感情真好~~」
白曦没听懂郁池话中的话,「当然!我和漂亮宝贝的感情肯定好啊,我可是他祖宗!」
郁苍扶额,「你也别说话,朕不会拿你当哑巴!」
什么祖宗不祖宗,烦死了。
郁池的眼睛从他们俩身上一转,瞭然于胸,将抹布放下,迎他们去里面,「我之前看厨子已经快把晚膳做好,就等你们来开饭!」
「帮皇兄打扫院子,我饿死了,能吞下一头牛!」
白曦听完急了,「不准和我抢吃的,好吃的菜都是我的!!」
她上前,要和郁池争谁第一个到餐桌。
打打闹闹,掺杂时不时传来的笑声,把三个人的影子交织在一起。
比赛结果是白曦第一个到餐桌边,吃到了第一块排骨。
「蒜香麻辣小排骨是我的,糖醋排骨的给你。」白曦抱起菜盘,直接用手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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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看不过眼,端来清水强行摁她洗爪子。
「先洗手,再分菜,一桌子菜都是你的,没人敢跟你抢!」皇上金口玉言,郁池只有吃剩下的份!
第243章 皇兄,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还会信我吗?
晚膳的菜色很多,满满一大桌子白曦吃不过来。
好在有郁苍给她布菜,白曦只管吃就好了。
他们把餐桌摆在湖边,夜幕降临晚风吹来,惬意又舒爽。
等白曦吃得差不多了,郁池命人取来一坛酒,「光吃菜没什么意思,臣弟带来了一坛酒,请皇兄品鑑。」
「酒!!!」白曦眼睛亮晶晶。
「我好久没喝过酒了!!」
郁苍拉住她躁动的手,「你不行,不能喝!」
「谁说我不行?」白曦就是又菜又爱玩,还不准人说,「今天我喝给你看!!」
白曦不由分说抢走酒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唔,甜的?」
郁池小声告诉郁苍,「皇兄不用担心,第一坛酒是果酒,专为女子调制,喝了不会伤身,还有滋补养颜的功效。」
是果酒,也是药酒。
郁苍闻言,才堪堪收起把郁池就地掩埋的想法,「算你识相!」
郁池亲自取来第二坛酒,这次的酒明显比刚才烈,酒香更浓。
白曦有一坛,不会去抢第二坛,在她眼里酒都是一样的,她会征服这玩意儿,成为最能喝的龙!!!
「来!漂亮宝贝和郁池,我们一起喝一杯,干了!!」
白曦豪爽地一饮而尽,甜甜的滋味她砸吧砸吧嘴巴,又倒了第二杯,「继续满上,干杯。」
觥筹交错间,果酒再不醉人也沾了个酒字,白曦五杯下去,晕乎乎开始上脸,把面颊喝得粉粉嫩嫩。
她不知道自己醉了,嫌弃杯子小,学人家用碗喝。
「来,继续干杯!喝完这碗酒,你们俩就不能吵架!和好如初!!」
白曦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倘若不是郁苍眼疾手快地扶着,她准能摔下去!
郁苍默默把她装酒的酒碗,换成白凉水,白曦勐灌一碗,「这酒怎么喝得没味?」
「是你的错觉。」郁苍用一本正经的表情解释,很唬人。
白曦嘿嘿一笑,双手抱着酒罈还不忘夸自己,「肯定是我酒量厉害了,才喝得没味。」
「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郁池又命人放了烟花,绚烂的烟花炸响在夜幕之上,犹如画师的画笔勾勒出五彩斑斓的颜色。
白曦见到烟花,丢了酒罈,跑去看风景。
她经常想一出是一出。
「皇兄,白姑娘去看烟花了,我敬你。」郁池斟满酒杯,认真严肃的向郁苍敬酒。
郁苍欲去盯着白曦,见郁池敬酒,同样倒了一杯。
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郁池连续敬了郁苍三杯酒,他酒量也不好,属于能喝但不多的类型,几杯下肚,也开始醉了。
天空绽放的烟花,把他的脸照得忽明忽暗,郁池坐在那,叫人看不清神色,「皇兄,我今天去了赤鹰营。」
「朕知道。」
「你不怪我吗?亲王最忌讳碰军权。」
「不要问朕如此蠢的问题。」
「很蠢吗?」郁池低低笑了两声,又喝了一杯,「皇兄,不蠢,你应该怪我的。」
郁苍懒得理他,「你喝醉了。」
「我没醉,也没有说胡话。」郁池提着酒壶,给郁苍的酒杯倒满。
此时天上的烟花正放到最激烈的部分,「砰砰砰」的声音,响亮刺耳,面对面说话都听不清,郁池却在此刻开口,
「皇兄,倘若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还会相信我吗?」
郁池的声音,在烟花下听不真切,郁苍模模煳煳听见「对不起」和「相信你」的字眼,诧异地用眼神询问他,示意他再说一遍。
烟花秀过了最热闹的阶段,四周的声音逐渐淡下来。
郁池面色晕染醉意,先是笑了声,最后又摇了摇头,「没什么,不重要。」
郁池从桌边站起来,目光从郁苍身上转去白曦身上,「白姑娘,看烟花有什么意思,要不要亲自放烟花啊?」
郁苍蹙眉,到嘴边询问的话,只能随着郁池的背影,越来越远。
*
六天前,齐王府。
此时距离暗卫受到重创已经过去两天,郁池因为受伤,这两天都没有上朝,在府里养伤。
他站在院中的竹林前出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过头是纪刑。
「你不在屋子里休息,跑出来干什么?」
纪刑没有戴面具,羁傲不逊的脸满是不在意和嘲讽,「区区小伤,躺两天足够!」
「别逞强,太医说你起码得在床上休息一个月。」
「是你们没功夫的人才需要躺一个月,不是我!」纪刑在做杀手的时候,固有观念是没死都是小伤,「别管我,说正事,朱权你打不过,准备如何?」
「不如何,现在打不过不代表以后不行。」郁池,「承德钱庄,本王势在必行!」
郁池握紧双拳,捏得指节泛白。
他决心下有汹涌的暗流,纪刑感到陌生,不自禁想到,「我受伤那天,听见你在门外和皇上吵架。」
郁池:「你半死不活,还能听见我们在门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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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质疑杀手的听力,任何时候我们都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纪刑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接道,「你是故意和皇上这么说的,为何?你不是很尊敬自己的哥哥吗?这样刺激他,不怕他一怒之下不理你??」
「本王不是小孩,理不理我很重要吗?」郁池淡然地说这句话,陌生的感觉更浓,纪刑身为杀手的直觉告诉他,有些事正在脱离掌控。
「把面具戴起来,人来了。」郁池话音刚落,竹林前便出来了个不速之客。
是朱权!!!
纪刑迅速拔刀,并且吹了声口哨,立马有护卫将朱权团团围住。
朱权面对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坦然不惧,「齐王殿下,不是你邀我来的吗?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朱权今天没有带手下,或者说他明面上只有一个人。
纪刑面具下的眼睛,充血地锁定郁池。
郁池背嵴挺得笔直,第一次见面,他与朱权不欢而散;第二见面,暗卫死伤殆尽,今天第三次见面……
郁池泰然处之,眼中没有愤怒,也没有面对庞然大物遭到力量碾压的无力。
「本王何时邀请你来?不是你跟只苍蝇似的,闻着味找来了?」
第244章 后路
朱权哈哈大笑,「苍蝇的形容,本使很喜欢。」
「齐王殿下现在正发出一股臭味,吸引本使过来。」
「这种臭气相投的气味,不是邀请是什么?」
郁池眸色一变,下一刻竟抢过了纪刑手里的武器,刀刃笔直地横在朱权脖子上。
他的动作太快,转变太突然,朱权竟没躲过。
那感觉就像,狗急跳墙的狗,咬人的兔子。
有意思。
郁池横眉冷对,「本王是夏国亲王,何时与你同流合污?」
「别急嘛。」朱权用手指推开刀刃,没推动,索性就让郁池这么拿着。
「倘若本使的形容有误,本使向王爷道歉,还请王爷莫怪,乡野草莽之辈,没读过几本书。」
郁池拿刀的手向前,割破了朱权碰刀的指腹,「既知自己是乡野之辈,还敢在本王面前放肆!!」
朱权手指割破皮,嘴角的笑意却更深,「本使听说王爷和皇上有了龃龉,特来看看。」
「看完了吗?」
「看完了。」朱权擦掉指腹的血迹,「之前问王爷的问题,王爷考虑好了吗?」
郁池反问,「你杀我手下,还敢上门来问本王?」
「王爷说错了,明明是我们互相试探心意。」朱权纠正道,「王爷现在明白承德钱庄的实力,也该明白皇上看不起你的心意;」
「你明明那么努力,他却始终不把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一遇到问题便否定你,王爷心里肯定很难受吧?」
「本王没有!」郁池回的很急,生怕自己慢了便真像朱权说的一样。
他这样正中朱权下怀,朱权更有底气,「到底有没有,王爷心里清楚。」
朱权被郁池赶走了。
又过了两天,郁池伤好的差不多去上朝,他刻意没有把带来的吃食送去延英殿给白曦,托吴公公的手交到白曦手上。
又故意在朝堂上没有说话,除非必要不与郁苍产生半分交集。
流言再一次在民间响起,沸沸扬扬,他没有回应,不出意外又等来了朱权。
「王爷,你一拖再拖,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知道你还顾念兄弟情,可我们是给自己留后路啊!」
这次的后路,郁池与朱权一起说了足足半个时辰,第四次见面的时间,比以往加起来都多。
纪刑望向完全陌生的郁池,发现自己看不透他,「郁池,和他合作的结局下场就是侯明锋,他会把你身上的血全部吸干,达成自己的目的后再一脚把你踹开!」
「本王知道。」郁池说。
「你不知道!」纪刑,「你知道就不会答应他莫须有的『后路』!!!」
郁池被纪刑大声质问,笑着凝视他,这次的笑容又和以前单纯的小王爷重叠。
「纪刑,你要时时刻刻提醒本王,像现在这样提醒本王。」他说。
纪刑捏紧手心,「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郁池站在竹林前,仰望皇宫方向的天空,「天黑了,今天的夜色居然没有星星,还有几个时辰才天亮?」
白曦喝醉酒,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宫的。
只知道自己醒来后,就回到了延英殿,躺在延英殿郁苍的床上。
扶着疼痛的脑袋,白曦第一反应是,「昨天晚上吃得开心,玩得开心,还和郁池一起放了烟花,郁池和漂亮宝贝应该和好了吧?」
白曦认为自己完成了一桩大事,她洗漱完,见到吴公公和他手里提着的食盒,笑不出来了……
「你手里的东西,不是送给我的吧?」
「是给小主专门送来的。」吴公公脸上堆着笑意,「齐王殿下又给您送好吃的来了,小主您快尝尝。」
白曦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人呢?他不亲自送给我吗?」
「呃…这……齐王殿下退朝的时候,把吃食送给奴才,就直接出宫,没来延英殿。」
连延英殿都没来,自然也不能亲自给白曦。
白曦失落,抱着食盒去书房找郁苍,「漂亮宝贝!漂亮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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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人没进来就开始喊,郁苍在书房里听见她声音,以为遇见什么大事,起身相迎,「怎么了?」
「漂亮宝贝,郁池今天没有亲手把吃的送给我。」白曦苦恼地把食盒拿给郁苍看。
郁苍没看食盒,显然是早就知道了此事,「没有就没有吧。」
「嗯?」白曦听出郁苍语气不对,「你是不是也觉得奇怪?明明我们昨天晚上玩的那么开心,郁池还放烟花给我看,我以为我们都和好了!」
龙的意识观念里,大家坐在一起吃饭,就是和好。
结果今天还这样……
郁苍垂眸,没回答白曦的问题,白曦发现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你今天上朝的时候,郁池理你了吗?」
「没有。」郁苍转身,默默坐回椅子上,白曦更奇怪了。
「不对劲,很不对劲!漂亮宝贝,我想见郁池。」白曦给郁池传信说要见他,居然被-拒-绝-了!!!
「什么,郁池居然敢拒绝我!!」白曦不可置信,「他的回信呢,给我,我亲自看看。」
郁池的回信很简单,仅有一句话——「公务繁忙,恐无法进宫。」
「藉口,都是藉口!」白曦把纸揉成一团,丢在地上踩,「忙什么忙,以前再忙不也进宫陪我玩了吗?」
「公务是吧?」白曦用观星台国师的身份,再次邀请,这次郁池连回信都没有。
「胆子越来越大了,本国师觉得他不是叛逆期,是找打期!!」
白曦撸起衣袖,要去打人,出门又被天上炎热的太阳晒回来。
太热了,离开冰块不能活。
郁池的不对劲,不仅表现在白曦这边,连朝堂上的大臣都察觉风向有变。
具体表现在,齐王府开始招纳门客幕僚,从前的齐王府冷冷清清,就差把「避嫌」两个字写在脸上,从不招收幕僚,郁池自己一个人就是整个齐王府的战斗力。
现在招收幕僚,等于培养自己的心腹和势力,燕京城的权贵和读书人,有一部分早想登门拜会,苦于齐王府一直闭门谢客。
现在好了,齐王府终于不拒绝人,每天朝里朝外的官员和学子,踏破门槛。
第245章 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启禀皇上,齐王恐有不臣之心!!」
「臣有本上奏,请皇上即刻勒令下旨,要求齐王府关闭招收幕僚的手段。」
「请皇上严惩齐王殿下!!!」
「……」
不投靠齐王府,看不惯郁池行事作风的大臣开始联名上奏。
郁苍用手揉捏眉心,「行了,朕都知道,退下吧!」
郁苍一句「退下吧」,没有任何要惩治郁池的意思。
于是郁池招收幕僚的动静越来越大,大到连长年派驻在外的内阁大臣都知道了,所有六人,连同在老家休养的赋闲老臣,都上奏郁苍警惕。
他们都是郁苍的亲信,和杨衍忠一样,明白郁苍信任郁池,可不能因为信任过于放纵,亲王之身留在燕京城不去封地,本就不合规矩,郁池竟敢招收幕僚!!!
太放肆了!
郁苍每天要批奏摺,还要被吵吵郁池的事,教他怎么管教弟弟,烦得白曦时常见他揉捏眉心,用手撑着额头,满脸疲惫。
「漂亮宝贝,要不你让郁池进宫和他说一下吧。」白曦建议。
郁苍没动,他从椅子上抬起头,隔着书桌望向白曦,「你也认为,郁池会有不臣之心吗?」
「没有!我当然相信郁池,可他……」
白曦犹豫,又立刻坚定下来,「可他最近表现的确不正常,你叫他进宫说话,不一定就是不相信他啊。」
白曦最是了解郁苍对郁池的态度,「我从祁山下山后,遇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你们的事,我不相信郁池会对你不利。」
「漂亮宝贝,你叫他进宫问问情况吧,什么都不管或许郁池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呢?」
有白曦提议,郁苍终于点头宣召郁池。
这是自上次宫外将军府一别,他们第一次在私下见面。
「臣弟参见皇兄,不知皇兄召臣弟前来,所为何事?」
「没事就不能叫你来吗?」说话的是白曦,「郁池,你近日是越来越难请了,我两次要求见你,你都不来。」
「白姑娘,我公务繁忙没有得空。」
郁池今天穿的是一件艷红色锦袍,刺目鲜艷的红色显然不适合他,将他的清透稚气完全遮掩,瞧起来红得似血,还蒙着一层灰,灰濛濛的压抑。
白曦不喜欢这样的郁池,「藉口,你骗谁呢!」
白曦想动手,叛逆的小屁孩果然需要动手才能长记性。
郁苍在身后拉住白曦的手,白曦才收起脾气,把头偏向一边。
郁苍和郁池说话,「朕收到消息,你今日在齐王府招收幕僚?」
「是。」郁池回答得干脆,「皇兄今日找臣弟进宫,是想说这样不符合规矩吗?」
「皇兄,不是你说的,让臣弟拥有自己的人手吗?现在说话不算数了?」
他提起以前的事,郁苍没有否认,就算当时他仅仅是同意郁池招收暗卫,他也没否认,「朕有意为你铺路,可你现在太着急了,这么做会引起大臣不满。」
「不满便不满,我还怕他们不成?」郁池笑笑,语气张狂起来,「皇兄和我互相间明白就好,他们再乱嚼舌根皇兄把名单给我,臣弟去收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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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面色冷了下来,「你拿名单想干什么,报復吗?」
「乱说话就应该好好教训,留着他们下次还会胡乱猜测。」郁池说得轻松又理所当然,显然没将这几条人命放在眼里。
他这样让郁苍觉得陌生,「郁池,你居然跟朕提起要杀人。」
「臣弟是收拾几个胡乱说话的人,有何不对?」
郁池无辜地反问郁苍,明明还是那张脸,却给了人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白曦:「郁池,你受伤把脑袋弄傻了吗,怎么能这样跟你皇兄说话?」
白曦平常都会护着郁池,在郁苍面前说郁池的好话,现在她发现郁池才是强势,具有攻击性的人。
郁池更无辜了,「让说我坏话的人闭嘴,我有错吗?」
「够了!!!」郁苍拍案而起,「朕看你现在昏了头,去齐王府面壁思过,没想通别出来,滚!!!」
郁苍唇角紧绷,眼神锋利如刀出鞘,森寒的锐气陡然爆发。他还是有收着脾气,没多责怪郁池,只是让他回去面壁。
郁池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臣弟不过说了几句对臣弟不好的人,皇兄就如此生气。」
「也罢,面壁就面壁。」郁池走了,连请安告退的规矩礼仪都忘了。
白曦不懂,为何好好的两兄弟,会突然变成这样。
明明以前,郁池那么珍视郁苍。
「漂亮宝贝,郁池他……」
「别跟朕提起他!」郁苍打断了白曦的话,气头上的他发现自己正在跟白曦发脾气,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睛时,显然压住了脾气。
「他不听话朕自会管教,这件事你不用管,午膳吃清蒸鲈鱼,还有你上次说好吃的爆炒黄牛肉如何?」
白曦怎么可能不管?
可现在她反对,不仅不会让郁苍心情好,还会让他在气郁池之外,分心照顾自己的情绪。
「行叭,漂亮宝贝你别太累,等会我们一起用午膳。」
郁苍把郁池关起来面壁,让燕京城的风向再次变化。
大家都知道郁苍这次是生气了,不仅把人关住命金鳞卫把守,还吩咐当今大儒,每天去齐王府讲课。
教他仁、义、礼、智、信,教他为人处世的准则,和对待旁人态度。
不知道是不是郁池真的改了缘故,大儒每天讲完学进宫,都和郁苍夸郁池。
「皇上,齐王本性纯良,老夫没看出不妥。」
「启禀皇上,微臣今日给齐王殿下出题,他的答案近乎完美。」
「禀明皇上,这是这次的考卷和策论,请您过目。」
郁苍仔细翻阅郁池写的回答,连他都看不出郁池哪里有问题。
学了小半个月,郁池一封悔过书送至御前。
每句话每个字,无一不是在忏悔自己的过错,表示自己于私不敬兄长,于公未做到臣子的本分,是个糟糕的弟弟,不合格的齐王,请求郁苍原谅。
郁苍见到他的悔过书,面色稍霁,第一时间拿给白曦看。
白曦看到郁池的悔过书,立马笑着对郁苍说,「漂亮宝贝,郁池知道错了,你要放他出来吗?」
第246章 知道错了?
知错就改,郁苍对郁池的悔过书很满意,当即传令阙火收回金鳞卫,放郁池出来。
从王府出来的郁池,第一件事就是来找郁苍,亲自当着他的面,又说了一遍悔过书上的内容。
说完垂头,胆怯又小心地开口,「皇兄,臣弟知错,臣弟不该那样对你说话,更不该耍齐王的威风张口闭口杀人。」
「皇兄,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
到底是自己弟弟,认认真真认错,郁苍哪会不给他机会。
郁苍表面不显,实际却给了郁池好处,「既然你已经知错,明日便回议政殿上朝吧。」
郁池没有表现出很高兴,偷偷觑了眼郁苍,又飞快低头,旋即再谨慎地抬头,宛如做错事的孩子,「……皇兄当真不生气了?」
郁苍心里那点气,看郁池没出息的样子,早消了。
「行了,你也别在这杵着,晾你小半个月,赶紧回衙门办差把漏掉的补回来。」
「哦……好,臣弟这就去。」
郁池走了,他这次道歉像是决心要好好做人,郁苍观察了几天,才将暗处的金鳞卫从郁池身边收回来。
白曦得到消息,在旁边给郁池说好话,「漂亮宝贝,瞧郁池的样子,应该是叛逆期过去了,会变得和以前一样。」
郁苍眼底闪烁暗芒,「朕倒希望,他真的是叛逆期。」
「嗯?漂亮宝贝,你说什么,我没听懂?」
「没什么,希望是朕多虑了吧。」
闭门思过回来的郁池,仿佛恢復正常,有空就亲自来给白曦送民间小吃,和郁苍在议政殿同仇敌忾。
给所有人兄弟间闹别扭,又和好如初的感觉。
但朝里依旧有人对他不满,民间的讨论并没有因此停下来。
因为郁池仍在招收幕僚。
此事郁池亲自找郁苍解释,「皇兄,臣弟手底下能干活的人太少,出了什么事,连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上次臣弟的暗卫几乎全死了,现在哪哪都要人,所以臣弟才会招收幕僚,挑选有才之士帮臣弟做事,倘若你觉得不好,我立马把他们解散。」
「不必。」郁苍从头到尾都不在意郁池幕僚的事,「你的齐王府人确实少了点,找些人给你办事,也能尽快做出政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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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池忐忑地问,「朝里的大臣反对怎么办?」
「无碍,朕会让他们闭嘴。」
「好。」郁池像是放心,重新有了信心,「臣弟不会让皇兄失望的……」
郁苍处理政务自有一套手段,很快议政殿无人再指责郁池招收幕僚的不对。
郁池跑延英殿跑得很勤,有空还会抱着猫坐下来和白曦说话。
「这几只剃了毛的猫,猫毛又长回来了。」
「是啊,它们的毛长得真快。」白曦估摸着天气,「再过一个多月天气就渐渐凉快了,不会像现在这么热,可以把它们放回御花园。」
白曦说,「揽月阁虽然大,但它们更适合外面,在御花园里自由自在地奔跑,比闷屋子里舒服。」
郁池抱着猫的手停下,他弄疼了猫,郁池低声说了句抱歉,把猫哄好问白曦,「白姑娘,你是龙,你会更喜欢外面吗?」
「我说的是离开皇宫,离开燕京城的外面。」
白曦用勺子挖西瓜吃,一口又一口停不下来,「不啊,漂亮宝贝之前同样问过我这个问题,但我暂时不会离开。」
「那就好……」
「嗯?」
「我的意思是,白姑娘不离开燕京城,我与皇兄也能继续给白姑娘找吃的。」
「嘿嘿嘿~你们给我的供奉,我都很喜欢,会给你们赐福的!」
郁池揉着猫的脑袋,表情犹豫。
白曦:「你有什么想说直接说就行,别支支吾吾。」
「好,那我便直言了。」郁池应声问,「白姑娘,你上次在我受伤的时候,曾经提过治疗外伤的事,你是有办法可以迅速疗愈外伤吗?」
「对,区区外伤对我们龙来说简简单单,但我不能告诉你是什么办法,漂亮宝贝不让我随便用。」
漂亮宝贝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在一些小事上管她,而且老不允许她随意使用自己的能力。
「哼!我是看他很乖,符合我的心意又长得好看的份上,否则我一定给他点颜色瞧瞧!!」白曦挥舞自己的拳头,气唿唿地吐槽。
郁池坐直,似不经意的问起,「白姑娘如何看待皇兄,仅仅只是刚才的这些?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啊?什么别的想法?」白曦好像在说,我还要对他有什么想法?
「他是我信徒,我是他祖宗,还不够吗?」
郁池笑笑没说话,被白曦一个劲盯着才又摇头,无奈嘆气。
白曦知道自己心里有团毛球,她解不开,只能任由它乱七八糟地放在那,刚才郁池问起的时候,她心里的那团毛球动了动,期待郁池给她的答案,可他到最后什么都没说。
「我很喜欢漂亮宝贝,也喜欢摸他,要是有个办法能让我一直摸就好了。」白曦心里想,她还在惦记郁苍肚子上那二两肉。
到底该怎么办呢?
好苦恼啊……
白曦的生活回到了以前,郁苍和郁池相处和谐。
她等待夏天的过去,日復一日地枯燥。
很想玩点新花样,又苦于天气太热没办法施展。
郁苍知道她无聊,闷在延英殿太久,所以郁苍提议,「等天气不热,入秋的时候,朕带你出宫玩。」
「去哪玩?」白曦来了兴致,又担心郁苍指的是带她出宫玩。
宫外的那些东西她都玩腻了,郁池给她带的民间小吃,她也快没兴致。
郁苍一眼看出白曦的想法,「带你去江南玩!」
「江南!是不是太后住的地方?」白曦双眼亮晶晶地发光。
「是,就是太后住的地方。」
「好耶~我好久没见太后了,可是漂亮宝贝,太后住的地方不是离我们很远吗?你去的话没关系吗?」
白曦想玩,但不想郁苍因为要带她出去玩,耽搁正事。
「无碍,朕会提前安排好。」郁苍不是不负责任的帝王。
「好~」白曦听他这么说就放心了,「好想秋天赶紧来啊!」
第247章 叛乱
白曦期盼秋天,结果还没见到秋天的影子,先出了桩大事。
那天她和往常一样,在揽月阁抱着猫吃西瓜玩,外面突然吵吵嚷嚷,她没在意,因为隔壁书房,漂亮宝贝总会召见大臣商议朝事。
议论政务时常会有意见分歧,声音大点正常。
后来漂亮宝贝亲自来找她,跟她说,「你待在这,朕有事出去一趟,把阙火留给你。」
「什么事?我也要去。」白曦下意识开口。
郁苍将新做的糕点和水果放在她手边,保证她起码一个时辰不会无聊,「朕去见见郁池,你在的话可能……」
「见郁池的话那你去吧,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我才不掺和呢!」白曦冷哼哼不屑,不准她听就不听嘛,你们两兄弟无非就那点事。
郁苍摸了摸她脑袋,在白曦反应过来要打他的时飞快收回,「朕很快回来,这次朕给你亲自带宫外的吃食。」
彼时白曦不清楚,郁苍说要给他带宫外的食物是什么意思,瞧郁苍烦人不带她、避着她,轰他赶紧走。
郁苍安置好白曦,待离开揽月阁很远才吩咐阙火。
「你必须保证白曦的安全,让下面伺候的人都小心些,谁敢把宫外发生的事告诉她,定斩不饶!!」
金鳞卫无条件服从郁苍的安排,可阙火却说,「皇上,宫外危险,就让属下和你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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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俯视跪在地上请求的阙火,亲手扶他起来,「保护她的安全,朕才不会陷入危险,只有把她交给你保护,朕才安心。」
话落,郁苍大步离开。
此时皇宫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安静祥和,宫道上来来往往的侍卫正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宫门口,准确地来说是皇宫后门——安和门。
安和门是四门中人烟最少,平日里供出宫採买太监走的后门,素来不被关注。
今天却发生了件大事,让所有人的目光对准安和门,以及安和门正对着的青龙街!!
齐王叛变,勾结赤鹰营副将庞西园,以及京兆府黄鹏义,发动叛变。
赤鹰营和京兆府,一个在内一个在外肩负守卫皇城的任务,现在倒戈对皇宫刀剑相向。
郁苍来到安和门城楼,注视下面的郁池。
青龙街一直以来都是夏国歷任帝王的退路,若前方有难,可从青龙街一路以最快速度离开燕京城。
郁苍将此地交给郁池,设立齐王府,怎料想他会叛乱。
「皇上!赤鹰营副将庞西园在长官杨衍忠水里下药,现在杨衍忠生死不知,庞西园带来了一万赤鹰营骑兵,以及黄鹏义带来的京兆府所管辖的四万步兵,统共五万余人。」
负责城门安全的长官名叫季武,他负责调动皇宫内的兵马。
「我们皇宫侍卫也有五万,但东西南北四门都需要守卫防守,以防贼子趁虚而入,所以安和门最多仅能调动两万余人。」
他们的两万,对上乱臣贼子的五万,差了足足一倍有余。
郁苍听到季武说贼子,下意识皱眉,季武立刻改口,「末将错漏,是齐王殿下!」
郁池坐在马上,一袭红衣鲜艷刺目,他带着势在必得的目光,嘲讽地说道,「皇兄,你我兄弟一场,若你立刻宣布退位,我可饶你不死。」
庞西园不贊同地说,「齐王殿下,您登基第一件事就是杀了皇上,怎能容许他再活在世上?」
郁池寒凉的瞥了他一眼,庞西园立刻低头,「……末将逾矩。」
郁池笑容恣意,望向郁苍,「皇兄,如何?开城门不死。」
郁池的目光再无尊敬,只有对他皇位的垂涎。
郁苍没有被他的话激怒,面对皇宫被围他也一样冷静,矜贵的帝王紫袍和他周身强大的气场,衬得郁池在他面前宛如舞刀弄棒的小孩。
「朕不明白,你为何这么做!」
「郁池,你是夏国的亲王,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须逼宫?」
「若你有想法,可以告诉朕。」
郁苍现在都不愿意相信,郁池会要他的皇位乃至……他的命!!!
郁池哈哈大笑,「皇兄,你把臣弟关在齐王府,还好意思和我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别说大话了,与其被你关着,还不如臣弟上位。」
「你放心,臣弟会把你囚禁在冷宫,让你好好尝尝我被关注的滋味。」
郁苍淡漠的表情这才有了裂痕,「郁池,所以你之前认错,都是骗朕的吗?」
「当然!不这么做,皇兄会放我出来,把你的金鳞卫收回去吗?」郁池头疼道,「皇兄的金鳞卫很棘手,臣弟稍有风吹草动他们就会察觉,碍手碍脚。」
京兆府黄鹏义开口劝诫,「王爷,我们得速战速决,燕京城周围的兵力,会随时赶来支援,而且……」
黄鹏义压低音量,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开口,「王爷,您动手的事,到底有没有和朱左使说?」
郁池手下的两员大将,只有庞西园是他亲自招揽的人,黄鹏义是朱权的手下,承德钱庄的人,也是侯明锋的旧部势力。
朱权之前在燕京城里立足扫平障碍,都是侯明锋命令黄鹏义动的手,这枚暗桩侯明锋藏得很深,表面上侯明锋甚至与黄鹏义交恶。
当初重创纪刑,暗中也有黄鹏义的手笔。
郁池没理他,仍旧嚣张地叫阵。
城墙上的季武和郁苍说,「皇上,末将已经命人点燃狼烟,燕京城附近的军营知晓,定会立刻赶来支援!」
烽火台上,浓黑滚滚升起,烟雾轻盈却有泰山之重。
夏国都城的狼烟极少烧起,狼烟频繁地使用在边关,异族来袭起示警作用。
燕京城身为都城,少有危机的交战,上一次使用在五百年前,显德帝与燕太子一战。
郁苍回过身望向狼烟,又转头注视郁池,「郁池,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放下刀兵,否则朕定不轻饶!!!」
郁池同样看见了狼烟,不以为意,「燕京城周围的军营赶来需要时间,这段时间足以踏破宫门,杀你于剑下。」
「皇兄,反正你死了,拥有皇族血脉的人只有我一个,他们赶来也是称我为帝!」
第248章 你太让朕失望了……
郁池拔出佩剑,剑刃笔直地指向城楼上的郁苍。
「来人啊,给本王冲锋,第一个踏破安和门者,本王登基后册立他为安和侯,赏黄金千两,良田万亩!!!」
重赏之下,士气激昂。
以郁池为首的讨伐军,推来攻城车。
攻城车粗壮的圆木用铁链捆紧,金属尖头一下又一下撞击朱红色的安和门。
「皇上!!」李武着急道,「请您下令放箭,否则我们肯定等不到援军!」
郁池的攻势很勐,站在城楼上也能听见一声强过一声的撞击声,再这样继续撞下去,把门撞开,安和门失守是早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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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背在身后的手握紧,过于用力使得指节发白。
「皇上!!!」
郁苍缓缓抬手,「放箭!」
城楼上如雨射下的箭矢,成功阻止郁池第一波的攻势。
奈何郁池人马多,安和门上的弓箭手无法仅凭射箭就将郁池的人全部射死。
「驾起盾牌,保护攻城车。」郁池传递第二道指令。
他着重保护攻城车攻城,钝器在前,城门后的侍卫根本无法抵挡,只能用身体死死抵住。
郁苍同样对金鳞卫下令,金鳞卫各个以一当十,实力强悍,他们从城楼上放下特制绳索,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如神兵天降,出城厮杀迎敌。
金鳞卫只挑选精英,所以他们人数稀少,面对五万大军的围攻无法击退敌人,却挡住了攻城车的进攻,将推着攻城车的人一刀割喉。
他们做完这些立马吹了声口哨,城门上有酒罈砸下,烈酒不断碎在攻城车上,金鳞卫拿出火摺子,在攻城车上放火。
攻城利器顷刻被毁,做完这些趁着火势抵挡,安和门打开一条缝,让出城的金鳞卫回来。
庞西园是军中出身,最擅长指挥战局,他发现郁池面临困境建议道:
「王爷,我们有五万人,不需要和他们一波又一波进行小幅度的攻击战,大可以全军上阵。」
「王爷,末将担保安和门后的守军,加上金鳞卫一起也不到三万。」
黄鹏义见郁池瑟缩胆怯,不知道在想什么,干脆下令,「听我号令,冲锋!!!」
郁池麾下人马,就属黄鹏义的人最多。
黄鹏义的命令,很快催动了四万大军攻城。
在人数碾压的勐烈进攻下,安和门破了——
城门被撞开,两边人马面色迅速变化,一方高兴士气激昂,一方握紧手中武器打算以死相搏。
「皇上,末将带您从别的城门,离开这吧!」季武想保护郁苍撤退。
郁苍却推开他拔出长剑,站在城门后所有侍卫的最前面。
「凡朕所守的领土,寸步不让!!!」郁苍提剑的剎那,帝王的威严和天下兵马大元帅的锋芒毕露,杀气昭昭。
城门破开,剩下的唯有两军肉搏。
郁苍和郁池隔空相望,他们所代表的军队也越靠越近。
要打起来了吗?
「不好,杨衍忠来了!!!」庞西园听到远处传来的动静望去,看见了赤鹰营的旗帜。
他只是刚升上来的副将,能调动的骑兵不过一万,杨衍忠才是赤鹰营的长官,赤鹰营真正的力量掌握在他手中。
庞西园叛军前为了防止杨衍忠碍事,明明给杨衍忠下了药,他就算发现不对没有全部喝下去,也不该这么快就醒,那药……
「废物!!」郁池反手削了他一剑,「让你拖住杨衍忠,你就是这么拖的?」
黄鹏义的眼神从郁池身上,落到了庞西园身上,尽管他什么也没说,显然也在指责庞西园办事不力。
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黄鹏义道,「王爷,先避战,臣有一计可助王爷顺利脱困,和朱左使汇合。」
「朱权?」郁池从乱军之中,看到了朱权的身影,「……好啊,你和他有什么办法助本王脱困?」
因为杨衍忠及时带兵前来,四万精锐骑兵扭转战局。
尽管这其中黄鹏义借着对青龙街的掌控,率领一部分兵马跑了,但生擒了郁池。
郁池没被就地押在乱糟糟的安和门城门口,郁苍让他上城楼,找人少的地方说话。
就算到这个时候,他还想保全郁池身为亲王的颜面,不想他在大庭广众,所有人的目光下被擒住拷问。
「皇兄,臣弟瞧你冷冰冰,以为你不会再管臣弟……啊啊啊!!」
郁池话说到一半,被郁苍用内力掀翻在地。
「混帐东西,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郁池被掀翻在地,也不急着爬起来,用手撑着身体,擦拭嘴角的血迹,笑得放肆。
「皇兄怎么还在问,臣弟不是已经做得很清楚了吗?」
郁苍看不惯他这个样子,上前拽着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哪还有半分齐王的模样。」
「我本来就不想做什么齐王,这个天天被怀疑,被流言蜚语指责的齐王,我早就不想做了!!」
「朕当朝还得面临新政不稳,外面几句区区流言,你便怕了?」
「是,我怕!」郁池甩开他拽着自己衣领的手,「被成百上千的嘴指责的又不是你,你当然不怕。」
「你高高在上坐在自己的皇位上,哪会知道我的痛苦,既然他们说我迟早会反叛,那我就叛给他们看好了!!!」
「啪——」
郁池的脸撇向一边。
郁苍胸口剧烈起伏,黑眸中有震惊、有痛惜、还有深沉的失望,「你竟然还不知错?」
杨衍忠和季武面对皇室兄弟阋墙,退到旁边,别过头去。
虽然有些事早就已成定局,可兄弟反目依旧是人间惨剧。
他们别过脸不愿再看,同样也是为避嫌。
城楼上只有他们几个,官职低得不能上来。不得不说皇上在这一刻,还为齐王思考妥帖。
这时城楼下的士兵突然喊道,「不好,叛军杀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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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几乎是下意识往城楼下看去,黄鹏义从青龙街又杀回来。
「他个龟孙,老子下去弄死他!!」杨衍忠走向楼梯口,随后又是季武的唿喊——
「皇上!!!快来人,救驾!!!」
第249章 我说……
白曦在延英殿等郁苍回来。
「什么破事去这么久?」
若不是郁苍说要去找郁池,白曦一定会跟着去。
白曦百无聊赖,吃着郁苍给她准备的水果。
不得不说郁苍很懂养龙,先是用话安抚,又准备一桌子食物,龙根本迈不开腿。
白曦吃得正尽兴,门外传来阙火的声音,「属下阙火,求见国师大人。」
「宣。」
「你找本国师何事?」白曦慵懒地问。
阙火进门的动作有一瞬僵硬,很快重新坚定下来,「皇上不允许属下把事情告诉国师大人,但属下犹豫许久,始终不吐不快。」
白曦吃东西的动作逐渐变慢,「他要你瞒着我什么事?」
阙火深唿吸,一口气将话说完,「齐王举兵叛乱,现在安和门下意欲攻进皇宫!!」
「你说什么??」白曦怀疑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阙火躬身,将得到的消息告诉白曦。
白曦听完立刻冲出延英殿,往安和门的方向追去。
她速度很快,眨眼甩开阙火。
白曦抵达安和门城门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围在城楼下,他们不敢上去,又无法离开。
季武见到一位银髮白衣的女子,欲上前劝说危险,被杨衍忠拉住,「你让她去,或许只有她才能解决此事。」
将军府一夜畅饮,他有所耳闻。
白曦冲上城楼,就看见郁池站在郁苍身后,她想喊他,想说你们在做什么?
可——
可又看见郁池在郁苍身后抵着一把匕首。
「你……」
白曦张嘴,过于哑然使她嗓子无法发出声音。
以郁苍的角度看不到后面的白曦,郁苍在黄鹏义带人杀回来时,下意识往城楼外看,并将后背交给了郁池,才会有现在这一幕。
郁池能看见白曦,但他却没有看过去,而是对着郁苍说。
「皇兄,你说人与龙之间,到底隔着什么?」
郁苍没有说话,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说。
郁池不需要他回答,自顾自地说,「皇兄养在延英殿中,如珍如宝的白龙倘若知道,皇兄从没想当她的信徒,会怎么想?」
「朕的事,不用你管!」
「臣弟只是觉得好笑,笑皇兄胆小,皇兄坐拥万里江山,享后宫佳丽三千,结果是个连开口都不敢的胆小鬼!」
「你顾虑这顾虑那不好意思说,臣弟来说,臣弟知道皇兄你啊……喜-欢-她!!!」
「不是普普通通的喜欢,不是信徒对神灵的尊敬,是你想娶她,让她成为你皇后的喜欢!!」
郁池的每个字,每句话,钻进白曦的耳朵给她自己聋了,出现幻觉的错觉。
为何今天发生的事都如此奇怪?
什么喜欢,不是信徒吗?
什么皇后,什么想娶她?
这些到底都是些什么!!!
郁苍不喜欢和人讨论白曦的事,「郁池,你和朕的事不要牵扯她!」
「那皇兄你到底承不承认?」郁池追问不放,「承不承认我说得对?」
郁苍懒得理他,手掌迅速凝聚起内力,将郁池震开。
郁池反应过来,迅速后退闪避,并借力翻身站在城楼边缘。
风吹起他鲜艷的红色衣摆,郁池嚣张恣意,他望向楼梯口的白曦:
「皇嫂,皇兄喜欢你,可他总怕吓到你,束手束脚,毫无我夏国君王风范,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郁苍全当郁池在胡言乱语,又设计他转过身查探好将背后暴露出来,结果身后的的确确传来熟悉的声音。
「漂亮宝贝,你……」
郁苍转头,见到白曦惨白,不可置信的脸。
郁苍想解释,又无从开口。
郁池站在城楼边缘,居高临下地注视他们二人,良久,他纵身往城楼下跳下去。
黄鹏义见郁池按照计划脱身,立马射出一箭,纪刑飞身而上,借着黄鹏义的箭作为空中支点,冲上去接住下坠的郁池。
郁池往下跳的时候,胸口狂跳,心脏仿佛要从心口跳出来。
他紧张,但不是怕自己摔死。
「纪刑,好刺激啊。」他说。
「纪刑,我们走,先去齐王府。」
纪刑脸上带着面具,面具下的眼睛喷火,几次想说什么又终究没说出口。
从安和门去齐王府很快,纪刑和郁池到的时候,朱权已经等在那。
朱权第一句话是,「王爷为何不通知我,擅自行动!」
「眼下燕京城不能再待,王爷的封地在哪。」
郁池让纪刑把自己放下,无所谓地耸肩,「本王不知道封地在哪。」
「你不知道?」朱权不可思议,竟然有王爷不知道自己的封地在哪。
「王爷从来没把齐王府的牌匾拆下来看吗?」
夏国传统,传位昭书会放在议政殿「爱民如子」牌匾后,亲王封地则是放在门梁牌匾之下,当做礼物连同府邸封号一起相赠。
郁池依旧是无所谓的态度,朝纪刑递了个眼色,让纪刑去把东西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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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刑用轻功飞上屋顶,在牌匾后仔细摩挲,果真摸到一个暗格,他将暗格打开,赫然是一道圣旨。
「王爷。」纪刑双手把圣旨交给郁池。
郁池面无表情地打开捲起的圣旨,「总归不是什么好地方,瞧朱左使你急的……」
郁池将圣旨完全摊开,前面的话是赐封封地冠冕堂皇的夸奖,到最后才赫然写了两个字——江南!!!
朱权见郁池久久不说话,走过来看,看见「江南」二字,满意地笑了,「想不到皇上出手如此大方,将夏国以富庶闻名天下的江南赐给你。」
「王爷,我们现在走吧,再不走可来不及了。」
「走,当然得走。」郁池将圣旨捲起来,「纪刑,放火,把齐王府给本王烧了!」
「此话当真?」纪刑。
郁池负手而立,「何需作假?」
他玩味地望向朱权,「本王即将与朱左使启程一起前往江南,以后回到燕京城,便是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区区齐王府留着何用?」
朱权双手鼓掌,意味不明道,「没错!齐王殿下这一走,就再也回来了!」
暗卫的速度很快,将酒和干柴摆好,犹豫的不敢点火。
「本王亲自来。」郁池抢过纪刑手里的火把,点燃地上的烈酒和干柴。
第250章 说完就跑
火舌藉助易燃的烈酒和干柴,眨眼烧起沖天大火。
屹立在青龙街两年的齐王府,成为火海。
火海带着灼热的温度将空气烧的滚烫,郁池负手而立,欣赏眼前的大火。
纪刑看不下去,冒着火冲进齐王府。
朱权开玩笑地说,「齐王还有金银细软没有收走吗?」
郁池说,「本王手下人的事,不劳朱左使费心。」
他不知道纪刑突然冲进火海想干什么,但不需要旁人点评他的手下!
朱权催促,「齐王殿下,拿了圣旨,我们得赶在皇上的旨意到江南之前,控制江南局势。」
「本王知道,本王等人回来就走。」
纪刑这次去得有些慢,齐王府的房梁在火势下不堪重负,摇摇欲坠。
朱权再一次催促,纪刑终于出来了。
他没如朱权所说,去抢救什么金银细软,更没有去拿别的贵重物品,而是砍了一截翠绿的竹子交给郁池。
郁池愣住,很快恢復如常。
「本王以为你能带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原来是一截竹子。」
「也罢,便留个念想吧……」郁池将竹子握在手心,把圣旨放在一边。
「出发,离开燕京城!!」
*
郁池走了,走之前一把火烧了齐王府。
郁苍收到消息,被郁池气得头疼。
眼下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最糟糕的是……
「白曦呢?」
白曦自从听见郁池说的话,既震惊又害怕。
震惊郁苍居然对她有那种心思,害怕他同样对自己有那种心思。
漂亮宝贝他……他他、他居然喜欢自己。
怎么可能?
人和龙是不可能的呀!!
白曦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没办法去见郁苍,更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心情去见郁苍。
所以她把自己锁在寝殿,逃避的不见郁苍,她现在心很乱。
想一个人静静。
「叩叩叩——」
揽月阁门外响起敲门声,白曦紧张地用手抓住衣摆,这个时候来敲她门的人只有一个。
漂亮宝贝来找她了,可她现在根本不愿意见他。
吴公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皇上,您身上还有伤呢,太医说让你多休养。」
有伤?
白曦想到郁池用匕首抵着郁苍的画面,难道是那个时候受伤了?
白曦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打开门,看见门外一袭中衣披散头髮的郁苍,他的打扮显然是刚从床上下来。
郁苍身后,还跟着端药的吴公公。
吴公公不知道城楼上发生的事,「小主,您劝劝皇上喝药吧,受伤哪有不喝药的?」
白曦目光游移不定,看一眼郁苍又挪开,挪开想着受伤又看回去。
「你……你你…你赶紧把药喝了。」
郁苍没动,白曦没邀请自己进去,他就站在门外,「城楼上的事,吓到你了吧?」
郁苍提起城楼上的事,白曦就迴避他的目光,「什么……什么事?我都忘记了,对,我忘记了……」
忘记了就别再提起来吧,我们当没发生过好不好?
白曦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的逃避,郁苍看在眼里,流露出一丝淡淡的苦笑,接下来说的话让白曦哑然无言。
郁苍说,「朕心悦你,坚如山石,无可动摇。」
郁苍没给白曦逃避的机会,直言说出自己的秘密。
现在这个时候,顺着白曦的心思一起逃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固然好,可谁叫他狼子野心,觊觎巨龙。
这件事倘若她一直不知道便罢,她若知道,郁苍就不会否认自己的心意!
白曦听完,愣了一瞬,随后双手把门关上。
她捂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脑袋发蒙,隔着门与门外的人说,「漂亮宝贝,你快说你是开玩笑的!」
郁苍注视眼前紧锁的门,「朕说出口的话,从不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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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是认真的。
门没有打开,声音也没有传来。
白曦的态度已然很明显。
郁苍神色受伤,眼眸黯淡。
他没走,就等在门外。
吴公公顾念他身上有伤,堪堪回过神劝解道,「皇上,您先回寝殿,等小主出来,奴才第一时间通知您。」
「不,朕不走。」
哪有刚表明完自己的心意,就走的呢?
虽然事情超出了掌控,可既然发生,郁苍就不会逃避。
九五之尊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也与普通人一样。
白曦隔着门,能看见郁苍的影子。
他站的距离门很近,白曦仿佛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唿吸,铺天盖地地笼罩她。
「漂亮宝贝,你回去吧,好好喝药。」
「我…我我……」白曦心跳从刚才开始就没停过。
漂亮宝贝说喜欢她。
没有开玩笑,很认真地说喜欢。
喜欢……
——啊啊啊啊!!!
白曦抱着脑袋,耳朵都烧起来了。
什么破喜欢,不是信徒的喜欢吗?
漂亮宝贝怎么听不懂她的暗示呢!!
白曦不想承认,只想回到和以前一样,回到信徒与祖宗的相处。
她不知道人类世界的男女之情是怎样的,龙寻求伴侣失败,再出现在对方面前……白曦想想都觉得尴尬和窒息。
她要走吗?
可是。
白曦捂着自己的胸口,那里还在跳。
不知名的情绪,将她整个人都烧起来。
可是她不想走,她不愿离开啊……
白曦苦恼地坐在地上,有没有人教她,现在该怎么办啊。
就在白曦不知道办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吴公公的惊唿,「皇上晕倒了,快来人啊!」
白曦一听,身体比脑袋还快地打开门,正好接住了门外倒进来的人。
「漂亮宝贝!快传太医!!」
白曦本来就不想走,现在郁苍一晕,就更不想走了。
要不,等漂亮宝贝伤好了再说吧?
白曦匆忙做完决定,和吴公公一起,把郁苍搬到寝宫。
太医就在延英殿候着,来得很快,「皇上的伤在前面肩膀,靠近胸口附近,快扶他躺下来。」
白曦记得郁池是用匕首抵在郁苍后腰,胸前怎么会有伤。
想着她也问出来,「伤不是背部吗?」
「皇上背部并无外伤。」
太医说着,伸手去揭开郁苍衣服给他包扎。
刚才皇上醒着一直不让他碰,说自己上药,结果晕倒了,现在可得趁机会帮他好好包扎。
第251章 不喜欢
郁苍左边肩膀上有白龙印记,不喜欢展示给外人看。
所以他不给太医上药。
迷迷煳煳中,郁苍察觉有陌生的气息碰到他的禁地,警觉地睁开眼睛,挥开太医的手。
「不必,你们都退下吧。」
「除了白曦。」郁苍吩咐道。
太医与吴公公对视,两人留下汤药与包扎用的伤药后离开。
其他人一走,寝殿只剩下郁苍和白曦两人。
白曦不知道说什么,把玩桌上的花瓶,把花瓶里面插的花朵花瓣一片一片拔下来。
心里尴尬,手上就得找点事做。
「白曦,你……」
「漂亮宝贝,你先喝药!」白曦怕他说出吓人的话,赶紧堵住他的嘴。
郁苍喝了药,白曦又让他换药,「你的伤口需要包扎。」
「没有伤口。」郁苍说。
「杨衍忠只看见我从胸前取下一枚暗器,其实并没有受伤,甚至没有流血。」
当时情况太乱,很多事都发生在一瞬间。
「朕见到郁池从城楼上跳下去,伸手去拉他,不知道是谁趁乱给朕放了暗器。」
以郁苍的功夫大可以躲开,可他当时方寸大乱,哪能分神去观察周围。
皇宫的城楼非常高,等闲从上面跳下去一定会摔死!他都没来得及看,是从哪个方向射的暗器。
「暗器射来的时候,印记很烫,应该是打在了你给朕的鳞片上。」
「白曦,你的鳞片救了朕一次。」
至于郁池,根本没用匕首伤他。
郁苍解开衣带,露出光洁没有伤口的前胸,可惜的是……
「印记没了,貌似使用过就会消失。」
消失得重新咬,现在的情况很棘手。
白曦把头偏向一边,只字未提给郁苍重新咬印记的事。
她干巴巴地说,「没关系,保护信徒……唔…保护了你没受伤就好。」
白曦脑袋很乱,满脑子都是信徒喜欢她,自然也忘记思考自己给过他鳞片的事。
白曦沉默了一会说,「漂亮宝贝,既然你没有受伤的话,我想搬去揽月阁住。」
她想,他们还是分房睡好了。
白曦此话一出,整个房间陷入沉默。
白曦知道自己的要求很唐突,可她现在的确没有办法和郁苍住在一个房间,就算郁苍不同意,她也要去揽月阁。
郁苍没有不同意,他只是觉得唿吸有点困难,明明胸前没有伤口,可却疼得厉害。
这个时候,郁苍甚至想自己要是真的受伤就好了,这样的话白曦就会因为担心留下,像现在这样和他在一起说话,而不是用揽月阁的门挡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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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久到白曦把花瓶里的花全部拔秃,又数了花瓣一共有一百二十六片,郁苍才说话,……「你睡不惯别的床,你留在寝殿,朕去书房。」
郁苍说着起身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象徵性带走两件衣服就好。
吴公公重新进来,得知郁苍和白曦要分房睡,心道不好,想劝又无从劝起,白姑娘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适合知道皇上的心意。
怎么办啊……
后面跟进来的太医也察觉到事情不对,战战兢兢。
郁苍由于不想让太医知道白曦鳞片的事,应付了几句,全当自己还在受伤状态。
白曦犹豫了一番问,「他没……唔,他的伤没什么大事,刚才怎么会晕倒呢?」
太医说,「回国师大人的话,是皇上急怒攻心,又一直压抑才会绷不住晕厥。」
正常人知道有人叛乱,心情都会大起大伏,何况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弟弟,郁苍从城楼上下来状态就不对,否则也不会急急宣召太医。
太医又给郁苍开了凝神静气的药方。
提起郁池,白曦很想安慰郁苍,可郁苍已经拿着几件衣服去书房了。
白曦嘆了口气,今天发生的事都太乱了,好想今天马上过去啊。
白曦头一次失眠,还是睁着眼睛一夜没睡。
这对睡眠质量一向好的她来说,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以前一觉睡个几百年,现在连一晚都睡不下去。」
「漂亮宝贝到底喜欢我什么?」
白曦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滚。
她想不通。
「难道是喜欢我的脸?」
白曦跑去铜镜面前看,铜镜里的人确实好看,可漂亮宝贝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吧?
「还是喜欢我的性格?」
白曦反思发现她脾气谈不上好,整个就是咸鱼躺尸的状态,漂亮宝贝不至于喜欢一条咸鱼……不对,一条咸龙吧?
「如果我喜欢一个人,除了脸蛋好看,符合我的心意脾气好温柔听我话之外,还有什么?」
白曦捶自己脑袋,「嗨呀!什么喜欢人,我根本就不会喜欢人。」
「我得跟漂亮宝贝说清楚,我不喜欢他,让他别喜欢我了!」
白曦终于肯爬出去见郁苍了,但是走到书房门前,听到里面的吵架声,又迟疑不敢说。
因为里面的大臣吵吵的全部是,「皇上,请下令通缉齐王。」
「皇上,齐王走水路欲下江南,内阁记录在案说您给他的封地就在江南!」
「皇上……」
其实大臣们很想说,为什么要把江南那块地方作为封地赐给亲王,富庶的地域根本不会作为封地赏赐给亲王,何况还是江南那块地方。
找遍整个夏国,都找不到比江南还要富庶的地域了。
可他们不敢说,他们哪敢指责郁苍。
「皇上,必须得在齐王进入江南前,将他活捉。」
「微臣附议,否则他一旦进入江南,江南认准了他的圣旨,我们就会失去这片疆域。」
亲王在封地拥有诸多权力,有江南的富庶作为基础,郁池发展叛军更是如鱼得水,以后分江而治,与朝廷叫阵都不无可能。
「皇上,形势危急,还请你早做决断。」
郁苍没回答他们任何关于郁池的问题,重新换了个话题,「京兆府的黄鹏义怎么回事?」
倘若黄鹏义没有叛变,仅凭庞西园,根本没办法围困皇宫。
刚才还吵吵嚷嚷的大臣,顷刻间鸦雀无声。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推出了个言官回答郁苍的问题。
被推出来的言官,心里把同僚骂了千八百回。
第252章 朕依你、信你
「回皇上的话,黄鹏义此人很低调,乐善好施助人为乐,连邻居家的狗腿瘸了都要亲自上门。」
说话的言官很无语,其实黄鹏义的职位并不高,在京兆府就是个隐形人,谁能想到他闷声干大事!
一干还是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
仔细想想,倘若不是这次黄鹏义相助齐王叛变,大家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心思,这把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插在谁的身上。
大臣们遍体生寒,一阵后怕。
「废物,一个黄鹏义都处理不好,还跟朕提齐王的事,全给朕滚!!」
郁苍将人全部撵走,白曦见郁苍疲惫地撑着额头,吴公公上前端了碗药给他,还替郁苍顺气,突然间有些话说不出口了。
郁苍首先注意到门口的白曦,挥手让吴公公退下,「你找朕?」
白曦点点头,又摇摇头,「没事,现在没事了。」
「哦,刚才是什么事?」
白曦从门外走进来,看见自己的大珍珠,不管书房每天如何人来人往,这颗珍珠始终安置在最显眼的位置。
白曦双手交叠,左手扣右手焦躁不安,「漂亮宝贝,我想说我…我……我和你一起解决郁池的事吧!」
白曦做好决定,抬头直视郁苍,「我和你一起把郁池抓回来!问问他究竟怎么回事,然后再说我们的事!!」
郁苍:「其实你……」
白曦打断他的话,「郁池也是我的朋友,他突然做出这种事,我身为朋友应该调查清楚,而且我作为龙脉保护了夏国九百年,因为郁池很有可能再次打仗,到时候生灵涂炭,尸横遍野,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我都得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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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刚才是想说,你若是想知道郁池的事,他可以直接告诉她,但白曦突然列举了这么多原因,到底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
郁苍只能说好,「行,朕依你。」
白曦见他答应,莫名松了口气,「漂亮宝贝,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朕的想法很简单,郁池不会背叛朕!」郁苍的信任从未动摇,「虽然朕不知道他跟竹子一样的脑袋抽什么风,可朕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种信任放在眼下局势或许可笑,或许毫无根据,可郁苍就是坚信郁池没有想害他。
「朕会用皇帝的身份下令通缉他,但不会真的拦他。」
郁苍到现在都没有派出一个金鳞卫,「我会让他去江南,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夜色朦胧,斑驳的月光洒在湖面,远看如神女的裙摆层层叠叠,有大船行驶而过,带起涟漪。
船上,朱权与黄鹏义见面。
黄鹏义气愤地用拳头勐捶栏杆,「小王爷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就要调兵围困皇宫,搞得我不得不也跟着离开燕京城!!」
「朱左使,现在怎么办,我们在燕京城的布局全废了。」
朱权同样生气郁池的举动,他在燕京城的布局,好不容易才步入正轨,郁池这一派兵什么的完了。
黄鹏义:「到底是年轻气盛,一点委屈都咽不下。」
黄鹏义有今天的一切,全靠自己能忍,所以他很看不惯郁池的作风。
在他看来,郁池不过是被哥哥郁苍关了几天,关的地方还在王府又不是在大牢,府里除了没有自由,要什么没有?
何必因为区区小事,就闹得要造反?
朱权同样打心眼里也看不惯郁池的脑子,可一开始接触他本来就是因为他不聪明,比起他哥哥的谋略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说什么都晚了。
「冷静,我们现在可以去江南,等到了江南,以江南的富庶和承德钱庄的力量,黄大人依旧可以东山再起。」
黄鹏义觉得悬,「连口气都忍不下的人,如何办成大事?」
朱权指向湖面倒影的月亮,「虽然这月亮是虚的,可正是因为它虚才更好掌控,要是换了个和郁苍一样聪明的人,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吗?」
黄鹏义噎住,过了好半响才道,「……罢了罢了,蠢就蠢点吧,现在杀了狗皇帝为我旧主报仇,只能靠他了。」
两人的讨论因为渐进的脚步声停止,没过多久郁池带人出现在他们视野中。
「小王爷,还没睡?」黄鹏义客套地和郁苍打招唿,仿佛刚才骂人的不是他。
有种人不管心里再气,脸上也不会表现出来。
郁池手中拿了根竹子,竹子被他掏了几个洞,做成了一支萧走哪带哪,「本王夙夜难寐,想找黄大人说话。」
「哪里哪里,王爷有话但说无妨。」
郁池用萧轻轻敲击手心,「真的能直接说吗?」
「王爷请讲,微臣是您麾下的人,不必如此客气。」
「好,本王便直说了。」郁池用竹萧指着黄鹏义腰间的令牌道,「不日即将到达江南,本王越想越不安,不安等到了江南安全后,黄大人的手里东西将本王杀了怎么办?」
「王爷说笑,不可能!!」黄鹏义心道我怎么可能杀你,我还要靠你杀郁苍呢,郁苍没死,你就得活着。
郁池长嘆一声,「话虽如此,可不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就是不安心,黄大人会允许你枕边放一把不可控的刀吗?」
郁池意思很明显,把控制兵力的令牌交出来,否则他不信任黄鹏义。
黄鹏义伪装的笑容险些破功,背在身后的手把栏杆都抓断了。
「王爷。」黄鹏义咬牙,「你放心!我为你马首是瞻,若你进江南后掉一根头髮,都可以来取黄某的项上人头!!!」
郁池见他不给,望向朱权,意思是他来说。
「朱大人,你懂本王的担忧吧?」
「懂。」朱权表示理解,「黄大人,不如你就把令牌交给王爷吧,王爷现在也是为了安心,我们身为王爷的马前卒,怎么可以不为王爷分忧?」
说着,朱权把黄鹏义拉到一边,看起来是劝诫地和他说悄悄话,实际上是说:
「你的人指挥调动又不是全看一块令牌,现在把令牌交给王爷稳住他的心,等下船后你再召集自己的人重新说一遍这个事不就好了?」
黄鹏义还是不愿意。
朱权又道,「他只是个没脑子的王爷,你怕什么,等到了江南他手底下没人,还是得靠你。」
「你真以为他拿了令牌,就会打仗,会指挥了?」
朱权的话进入黄鹏义耳中,黄鹏义尽管不甘心,还是把腰间别着的令牌交给郁池。
「小王爷,你今晚可得睡个好觉啊!!!」
郁池微笑,「当然,本王还会做个美梦。」
第253章 裘柏岩
寅时,夜色昏暗,此时正值夜晚,又有白昼的熹光蠢蠢欲动。
白曦几天没睡好,今天好不容易撑不住睡着了,结果被人喊醒。
「谁啊!打扰我睡觉,不想活了是不是!!!」
寝殿安静了一瞬,旋即有人低声道,「抱歉……」
声音低沉熟悉,白曦激灵,睁开眼睛看见郁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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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页
「漂、漂亮宝贝,你找我?」白曦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她下意识地动作,准确来说是从那件事之后下意识地动作,以前的白曦从来不会在意这些。
郁苍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底,背过身去,「朕要去见一人,你愿不愿意随朕同往?」
「啊??」白曦望了眼天边,黑乎乎的叫她去见谁?
「你不去也没关系。」郁苍往外走,「打扰你休息,是朕考虑不周。」
白曦望着郁苍离开的背影。
漂亮宝贝的脑袋瓜会考虑不周吗?
答案肯定不会。
那么这个人……
「等下!!」白曦喊住他,闷闷地开口,「我又没说不跟你去……」
郁苍离开的脚步停滞,嘴角牵起淡淡的笑意,传唤玉竹和麦冬进来为她洗漱更衣。
白曦换好衣服,她不知道是去见谁,最后竟然换上了马车,人居然不在宫里!!
马车滚滚向前,车厢中贴心地准备好茶点垫肚子,郁苍没吃,是给白曦准备的。
白曦不饿,可现在两个人坐在狭小的马车中,有些拥挤。
白曦挪了挪,坐到距离郁苍最远的位置,可郁苍的气味依旧无孔不入地钻入鼻腔,白曦头一次讨厌龙的嗅觉过于灵敏。
于是她又挪了挪,局促不安。
郁苍从刚才她不吃自己准备的食物时,便低垂眼眸没有说话,见她一直往外挪不愿挨着自己,心头更是钝痛难忍。
「白曦,你再挪就要从马车里掉出去了。」
「你不想和朕坐的话,下次我们出行,朕会给你再安排一辆马车。」
白曦想了想两辆马车,位置是很宽敞,可真这样她又不愿意了,「不必如此麻烦,我就是挨着车门透透气。」
白曦坐回来了一些,但两人还是隔得很远。
以前他们坐马车都是黏在一起,倘若路途遥远,白曦还会靠在郁苍身上睡会。
现在他们的关系不至于冷到两不相见的冰点,但却存在看不见的隔阂,比陌生人还要客气疏远。
马车在燕京城的东城门停下,没过多久,城外有另一辆马车驶入。
郁苍听见动静,率先下车,再伸手把白曦扶下来。
「不用。」白曦说,「我自己就行。」
郁苍的手停留在半空,直到另一辆马车下来一位头髮花白的老者。
「皇上!!!」
郁苍听见声音收回手。
「老臣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不必多礼。」郁苍将人扶起,没让他跪下。
「礼不可废。」老者执意行礼,郁苍无奈只能道,「阁老平身。」
眼前老者是内阁大臣之一,因休养身体回了老家,是半隐退的状态,商量好今年年底彻底致仕,颐养天年,可却千里迢迢来到燕京城。
他是三朝元老,同样也有太傅之衔,不是如闻劲之流的太傅,而是真正教导过郁苍学识的老师。
所以郁苍收到消息,才会半夜也得来迎接他入城。
「老臣惭愧,竟惊动天子前来。」
「太傅言重,是朕想早点见到太傅。」郁苍对裘柏岩很尊敬。
裘柏岩注视自己最出色的学生,又骄傲又疼惜,眼中尽是长辈对晚辈的拳拳之爱,「皇上,老臣知道齐王之事,放心不下斗胆入京。」
「朕明白,让太傅为国事深夜来到燕京城,朕已为你准备好洗尘宴。」
裘柏岩嘆气,「是国事,也是家事,国事皇上素来不需要老臣操心,可家事上老臣却很挂念。」
他意有所指,郁苍无法回答。
裘柏岩的目光便从郁苍身上,转到他身边跟着的女子。
「这位是……国师大人?」
白曦的银髮太显眼,中州之事但凡关注朝局都会知晓。
白曦见到郁苍对眼前老人的态度,同样谦逊道,「太傅称我为白曦便好。」
「白曦,是个好名字。」裘柏岩的目光从她身上一转,就知道郁苍深夜把他带在自己身边,来接他是什么意思。
「出来匆忙,身边没带见面礼,下次我给你补上。」
「见面礼?」白曦不知道长辈会在什么情况下,会给晚辈见面礼,但她不好意思收老人家的供奉,「不用了,不用见面礼。」
裘柏岩起初以为是白曦客套,后来仔细打量,阅尽千帆的眼睛便明白过来,「也罢,是老夫唐突姑娘。」
啊??
白曦感觉哪不对,可她弄不清楚,求助的目光望向郁苍,郁苍上前来和裘柏岩说,「夜风寒凉,太傅与朕进宫再聊?」
「不用进宫,去裘府便好。」裘柏岩时刻记着臣子的本分,没有因为教过几本书,多上了几十年朝就敢住进宫中。
「皇上,裘府还在吧?」
郁苍失笑,「当然,朕怎会把太傅的宅子拿来赏给旁人住。」
裘柏岩见他开玩笑,也跟着说,「说不准,皇上年幼的时候,经常觊觎臣的宅子。」
三个人一起去了裘府,白曦发现裘府竟然也在青龙街上,而且距离齐王府还很近。
这样一来就难免路过齐王府,郁池当日的大火,是把王府往死了烧,就算灭火此地也是一片废墟。
裘柏岩:「皇上闭口不谈齐王之事,可如今齐王谋反天下皆知,皇上到底要如何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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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知道迴避不了,只能告诉裘柏岩自己的想法。
「太傅,你知道郁池是朕唯一的弟弟,当日朕在安和门,其实是故意被郁池挟持。」
以郁苍的实力,怎么可能真的毫无所觉地被要挟,他甚至配合地低头往城楼下看,用背对着郁池。
「太傅,当时郁池没有伤朕一根头髮,朕也不会伤他。」
郁苍在赌,赌郁池手里的匕首会不会刺向自己。
「皇上万金之躯,怎可轻易以身犯险!!」裘柏岩不贊同地说,「万一有个闪失,这天下江山怎么办?黎明百姓怎么办?!」
第254章 当年的小皇子
郁苍凝望眼前废墟,那一瞬间他确实没有尽到身为帝王的责任。
帝王有闪失,江山百姓都会震动,皇权交接哪有那么容易。
就算他有把握,不会让自己有生命危险,可他确实愧对身份。
郁苍没为自己解释,继续回答裘柏岩之前的问题。
「朕在知道郁池围困皇宫时同样惊讶,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不同朕说,朕便自己测。」
「倘若他真的有伤朕,那么齐王叛变,朕会让他走不出燕京城,更去不了江南!」
终身囚禁,是他给郁池准备结局,也是给天下的交代。
「可他没有。」郁苍说,眼前的废墟在夜色里只余几根烧黑的焦炭,孤零零地寂寥。
「郁池从始至终都没有伤朕一根头髮,太傅叫朕如何出兵去江南抓他回来问斩?」
郁苍下不去手。
裘柏岩长嘆,「你自小就对弟弟感情深重,老夫明白。」
他从眼前的废墟,望向裘府的大门。
恍惚又想起那个雨夜,有位小皇子冒雨前来,同他说母妃给他生了个弟弟,他很高兴自己有弟弟,可见母妃成日的目光都在弟弟身上,又担心母妃有弟弟会不会不喜欢自己。
后来皇子个头长大,从母妃喜不喜欢自己,变得成熟稳重,和他说自己不要念书,要去军营参军。
因为宫里的宠妃,要把弟弟从自己和母妃身边带走,他不允许。
可不管是哪个时期的小皇子,都会时常来裘府,从小住几天变得隔三差五进来喝杯茶。
这种感情就类似把齐王封地定在江南,又在太后说要出宫的时候,默默将她安排过去吧。
想创造,给他们留片空间。
太后自己都不知道,她对郁苍愧疚的情绪越重,其实是把他推得越远。
「……老臣不是让你抓他回来,是你不能什么都不做。」裘柏岩说,「来的路上,老臣听说他已经到江南了。」
「太傅放心,朕有调派兵力,倘若郁池真的发兵,朕会在战乱没开始之前压下去的!」
「你明白就好,不论如何,天下都应该避免刀兵战事。」
身为帝王就得负责这片江山的百姓,有私情,也不能太过。
郁池和裘柏岩说了会话,就进了裘府。
裘府久无人居住,也打扫得干干净净。
吃洗尘宴的时候,郁苍给白曦布菜,他动作熟练,白曦也下意识往嘴里送,裘柏岩见他们的关系,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白姑娘,现在你来我府上,我总算有套像样的老物件,送你当见面礼。」
裘柏岩从书架最顶层,抱出一个盒子,里面整齐地放着一整套大小不同,各式各样的毛笔。
毛笔笔桿以白玉做底,拿在手中触手温润,是极好的货色。
裘柏岩用手抚摸木盒中的笔,「这套笔原本是老夫送给皇上十二岁的生辰礼物,哪知他从军去了,这份生辰礼一直没送出去,白姑娘若不嫌弃,老夫将她送你。」
郁苍十二岁生辰宴前从军,打得很多人措手不及。
白曦这次没有再拒绝,收下礼物,「谢谢,我很喜欢,正缺套笔写字呢!」
白曦一直在观察裘柏岩,这位朝廷阁老不仅有学识心繫百姓是个好官,还是教导过漂亮宝贝的夫子,是他的半个家人。
于是白曦补充说,「我会给你赐福的,你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裘柏岩大笑,「好!老夫谢国师大人赐福!!」
裘柏岩年事已高,又连夜赶路,没陪他们多久便去就寝了。
就寝前让郁苍随便看自便,反正府里有什么东西,都放在哪他都清楚。
郁苍在裘柏岩去休息后问白曦,「你困不困?」
「不困。」白曦现在完全精神了,一点也不困。
郁苍观她小心爱护地抱着怀里装笔的盒子,提议道,「朕带你逛逛?」
白曦愣了一会点点头,跟郁苍走在裘府的走廊中。
裘府的院子很大,空寂许久也不难看出府里曾经的辉煌,房梁衔接处都被镶嵌大量黄金。
「裘太傅在前朝先帝时期便是老臣,他学识极佳,教导过很多皇子,因为备受圣恩,有诸多皇子想拜入他门下,他谁都没收,当时只收了朕作关门弟子。」
郁苍从小就爱看书,有良师指导功课更是突飞勐进,成了当时学识一顶一的皇子,在宫中逐渐站稳脚跟。
「朕以为朕会一直念书,成为一个像裘太傅那样的文人,可你后来也知道,朕去从军,读书对当时朕来说太慢了。」
郁苍急切要更多更大的权利,他把白曦带到一处紧闭的房门前,白曦隔着门也闻到里面传来清幽的佛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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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是同你说过,经过一次的战役,朕才知道朕在军中夺权是错的吗?」
白曦记得,「你当时说,那场战役死了很多人。」
「对,死了很多人,其中就有裘太傅唯一的孙子。」
郁苍说,「他不放心朕去军营,当时他的孙子正好会些拳脚功夫,便命令他跟着我,后来他死了,死在那次战役中!」
郁苍推开面前紧闭的门,那里竖着三个灵位,最上面的两个是裘柏岩的儿子和儿媳,下面是他的孙子名叫裘子书。
裘子书的名字便具有书香气息。
「他比朕大三岁,能文能武,是当时文武全能的双科状元郎。」
双科状元在夏国歷史上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燕京城勛贵子弟中裘子书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要多风光有多风光,就连皇子见到他都要以礼相待。
「当时他说要辅佐朕,朕当元帅他便做将军,朕若登基他就承袭父辈遗志,做朕的左膀右臂进入内阁,成为内阁朝臣,为朕开创盛世!」
郁苍进入祠堂,不管多少次看见这处灵位,都难掩眼底的沉痛。
白曦感受到郁苍身上传来浓浓的悲伤,她想裘家是她没遇到漂亮宝贝之前的第二个家吧。
「因为朕的冒进,他死了,出兵前他劝过朕,朕没听。」
或许得到兵权是可以带来权利,可若不理解兵权代表的意义和责任,它就是一把刀,一把扎向自己的刀。
第255章 是你来到朕身边
郁苍终于明白手掌兵权的意义,「但朕还是会徇私,郁池的事朕又开始了……」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做不到公正无私。
「可人有感情,这不是正常的吗?」
白曦急急打断,「没有感情还是个完整的人吗?就算漂亮宝贝你把你皇帝的身份做到最好,可没有感情是不完整的!」
白曦认为,喜怒哀乐是最基础的情绪。
「漂亮宝贝,我知道最近你压力很大,朝里朝外很多人都在逼你,可你不能否定自己!」
「你是我护国九百年,见过最好,最负责任的皇帝!!」
白曦能说出很多很多郁苍的好,说得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郁苍黑色的眼眸定定看着她,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笑了一下。
他把白曦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没什么。」
郁苍走到供桌前,灵位的供桌上每天都会换上一份新鲜的水果,和裘子书爱喝的酒,郁苍从下面的抽屉里取出三炷香点上,对着灵位拜了拜。
这是白曦第一次看见郁苍祭拜人,想当年他在祁山的时候嚣张得不可一世,别说上香连腰都捨不得弯一下,面对自己的祖先更是大逆不道想骂便骂。
白曦学着上前点燃三炷香,不过她犹豫自己真拜,会不会把他们拜得折寿。
人类有投胎转世的说法,万一没投好胎怎么办?
她犹豫的时候,郁苍已经把她手里的香取走,「朕带你来,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祭拜他们,是带你们互相认识。」
裘家的人,都是郁苍想要分享的对象,分享的告诉他们,自己现在有一个想共度一生的人。
尽管那个人现在不喜欢他,可他已经认定白曦,除了白曦之外没有旁人。
郁苍把香插好,带白曦离开裘府。
白曦依旧想知道,郁苍刚才在笑什么。
「你在笑我。」白曦很确定,「你老实交代,你到底在笑是什么!」
「朕不说。」
白曦气得扑过去撕他,「好啊~漂亮宝贝,你肚子里编排我,是不是说了我坏话才不好意思不告诉我!」
「朕没有。」
白曦磨牙,想一口把他咬死。
白曦撕扯郁苍的衣服,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扑在郁苍身上,扯他衣服的动作有多暧昧,等把郁苍领口扯开,露出光洁没有任何印记的肩膀时,才堪堪回过神来。
她尴尬地从郁苍身上爬起来,挪到距离郁苍最远的地方。
完蛋,刚才忘记郁苍说过喜欢自己的事。
郁苍整理衣服,把肩膀遮住,「你刚才问朕为什么笑对吗?」
「……因为朕想到以前,母后来找朕说朕喜欢你,朕想控制自己情绪的时候。」
感情果然控制不住。
一旦开始就不可收拾。
「白曦,不管你喜不喜欢朕,朕都很庆幸你来到朕身边。」
如果没遇见白曦,或许他只是个合格的帝王。
她来过的这段时间,他每天都很开心,哪怕她现在表现得要和自己划清界限,他也领受她带给他的所有情绪。
郁苍说,「我们如约,等郁池的事结束后,你想去哪都可以……」
白曦捂着自己的胸口,不知为何她听见郁苍用难过,又逼迫自己放手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心口憋闷,有些难受。
「……那就等郁池的事情之后,我们再谈别的吧。」
裘柏岩回京,第一天就去了早朝。
他身为内阁首辅大臣,兼任三朝元老,处理朝事手段老辣,与郁苍配合镇压了朝中所有对郁池不好的谏言。
百官退避,为自己捏了把汗,思索他老人家怎么隐退回来了?
难不成改变主意不辞官,继续在朝廷内阁做事不成?
白曦今天也在朝堂上,她看裘柏岩如定海神针辅佐郁苍的所有政令,恍惚想起郁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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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郁苍一直有心培养郁池,从没亲眼见过他到底要把郁池带到哪种位置,有什么样的效果。
帝王统领四方,位高权重,却也需要一名同样可以镇压诸臣的左膀右臂,替他分担,就像裘柏岩这样。
裘柏岩年事已高,这次能站出来,下次还能站多久?
白曦下朝回到延英殿,突然没有睡意,她关起寝殿的门反锁,打开窗户用蓝色的竖瞳仰望天空。
原本艷阳万里的天空顷刻间大雨滂沱,雨势顺着燕京城一路向南,靠近江南地域。
却在距离江南还有三四个城镇时停下,白曦脸色发白,迅速收回自己的能力。
「还是不行,太远了,我现在的身体看不见。」
白曦怀念自己以前威风凛凛的身体,她躺在云层吹着风,凡雨水所过之处都是她的眼睛,她想去哪就去哪。
这次白曦虽然没从江南找到郁池,但沿途看见军营调动,有兵力从四面八方包围江南。
漂亮宝贝调兵遣将能力出色,她从高空向下俯视都找不到任何破绽。
倘若郁池真的动手起兵,那么会在他动手点燃战火前,被强行镇压在江南内。
有他统领,夏国境内百姓知晓齐王反叛,也没有引起恐慌。郁苍在登基称帝前,他的兵马大元帅之名就已响彻八方。
家喻户晓他的不败神话,白曦听他们讨论和歌颂,把郁苍夸得堪比神明。
「这世界上哪真的有神,我这么厉害都不是神。」
白曦双手撑着下巴,「我得想个办法,知道郁池的情况,才好帮助漂亮宝贝。」
有什么办法能提升她力量呢?
白曦思索中,门外响起玉竹的通报,「小主,鹤水求见。」
「臭道士?让他在揽月阁等我过去。」白曦心生一计,不知道可不可行。
她收拾了一下去到揽月阁,鹤水是跑来的,气喘吁吁,连喝三杯水都捋不顺气。
「国、国师大人……」鹤水将门关上,单独和白曦说,「刚才的雨是不是你下的?」
「是啊,怎么了?」
鹤水把自己刚才在宫外发生的事告诉白曦,「我本来是和长老师兄一起在燕京城闲逛,溟水长老感知雨势不对,起法坛验证,五方八位亮在皇宫位置,他说什么都要进宫!!」
第256章 本使会与王爷讨论此事
「他想进宫,就让他进宫吗?」
白曦冷着脸,懒得理溟水的事,「你来得正好,我问你,你有没有什么符咒或者法坛,可以增幅能力吗?」
「有。」鹤水回答,「我们归墟山的道士说起来很玄妙,其实和国师大人不一样,只是普通人,每种符咒和法坛都有增幅作用,不知道您问的到底是哪种?」
「单纯能让我力量扩大的法阵就行。」白曦找来夏国疆域的舆图,「我要布雨进江南,可我的雨在这里就停住了,我需要过去。」
鹤水一听,就知道她是为了齐王的事。
正色道,「好,国师大人倘若是差这么多距离的话,贫道有办法,不过贫道需要花几天时间准备。」
「行,尽快。」
江南,齐王府。
郁池用圣旨接管江南,江南刺史董松核对圣旨无误,将江南权力全部移交齐王。
董松笑道,「本官还以为齐王会一直留在燕京城,不会来江南呢!」
您在燕京权力越来越大,怎会突然被发配到封地?
虽说江南富庶,可亲王来封地以后就不能回京,再富庶有在燕京城舒服?
这些话董松没胆子说。
后来他才知道,郁池来封地是因为谋反叛乱,吓得董松从椅子上摔下来,现在想收回江南的行政权力和地方兵力,已经无济于事。
郁池短短几天行事雷厉风行,彻底掌控江南局势,且不说庞西园以他马首是瞻,连黄鹏义在失去兵权都乖乖地不敢说话。
至于黄鹏义心里怎么想,有什么关系呢?
在江南地界,郁池便是头顶的这片天!!!
黄鹏义不止一次私下找到朱权,「朱左使,小王爷现在愈发嚣张跋扈无法控制,我让他招兵买马的建议,他不仅不听,还把我臭骂了一顿!」
黄鹏义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他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一路保护他平安来到江南,现在我们好不容易抢到江南的所有权利,只待招兵之后就可攻向燕京,结果他什么也不干!!」
朱权听黄鹏义的废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没记他到底在说什么,对他来说江南的军权在郁池手中比在黄鹏义手里合适。
黄鹏义会跟着自己,完全是因为他许诺帮助他杀了郁苍,帮侯明锋报仇,可侯明锋到底怎么死的,没人比朱权更清楚。
军权兵力落在郁池手里,黄鹏义便不足为惧,而郁池根本不懂打仗,整日胡来抢夺江南的各种权利,生怕底下人反叛杀了自己似的。
「小王爷第一次干大事,没有安全感正常。」朱权安抚黄鹏义。
黄鹏义不听煳弄的话,「朱左使,你我都知道郁苍有什么手段,登基前是干什么的,我们越耽误时间,就越是给他调兵遣将的机会!」
「届时等郁苍调派完毕,包围江南不过是眨眼的事,我们身在江南不是完全安全,唯有主动出击掌握主动权!!!」
黄鹏义把远处齐王府的牌匾盯出窟窿,「他再不招兵买马,只有挨打的份!我都怀疑他只想守城,不想和他皇兄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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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鹏义是一时气话,现在郁池把事做绝已经和郁苍决裂,不作对是不可能的,可他又不招收兵马实在奇怪。
朱权面色凝重,「……本使会与王爷讨论此事。」
朱权进入齐王府,江南的齐王府是前户部尚书给自己盖的行宫,处处雕樑画栋,三步一景,奢华无比。
府中赏景的荷花池中,还有一艘画舫漫游于湖面,郁池站在船头一袭红衣吹奏竹萧,他身边跟着形影不离的纪刑。
人在池中央,朱权只得等郁池游玩的兴致过去上岸。
郁池表面是在吹箫,其实是在听纪刑向他汇报。
「朱权与黄鹏义刚见过一面,讨论的是王爷你不同意他招兵买卖的事。」纪刑戴着面具,又站得远还有萧声阻挡,朱权无法听见他们的谈话。
郁池吹箫的曲调变化,用乐声回答纪刑。
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江南齐王府处处是承德钱庄的眼线。
纪刑躬身点头,向划船的暗卫打了个手势,暗卫把画舫靠岸,一靠岸就消失了踪迹。
小小的暗卫不值得朱权关心,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王爷,您今日好雅兴,我方才听你的萧声似有几分忧愁,是否在怀念不舍燕京城?」
他的话有言下之意。
现在郁池忧愁燕京城,还能代表什么?
郁池用竹萧轻轻敲击掌心,「朱左使说什么胡话,莫不是喝醉酒没睡醒?本王在江南待得很好,为何要去怀念燕京城?」
「本王忧愁是因为黄鹏义成日和本王提起招兵的事,本王不喜打打杀杀,现在来了江南日子很舒坦。」
郁池惬意地游湖吹箫,江南的氛围比起权利中心的燕京城悠哉闲适,十六岁的小王爷恍若迷失其中。
朱权仔仔细细观察郁池的表情,郁池的表情没有漏洞,在河边摘了几朵荷花吩咐下人泡酒,莲子也可下菜。
「王爷。」朱权换上忧心的表情,「王爷,虽然我们现在已经完全掌控江南的局势,可危机仍然存在,我收到消息,皇上指挥江南四方军营,正在向我们靠近。」
郁池听到朱权说出兵,手中的荷花掉落在地。
朱权紧接着道,「还望王爷莫忘记,我们离开燕京城的誓言。」
他们要的,是那个九五至尊之位!!
郁池将荷花踩在脚下,没再有嬉戏游玩的模样,「朱左使说得对,我不该沉溺在江南的纸醉金迷中,得时刻绷紧精神,应对那个人发起的攻击!!!」
朱权见郁池醒悟,趁热打铁,「黄鹏义提的建议,王爷如何看待?」
「同意,本王即刻签下招兵文书,立刻在江南境内召集壮丁参军,到时候还得仰仗朱左使帮本王练兵,你知道的,本王不会管理军队。」
「此事交给黄将军和庞将军即刻,本使不碰军权,我只是个生意人。」
朱权在怂恿郁池的过程中,还不忘保持适当距离,表示自己纯良无害没有野心。
郁池果然满意朱权的识时务,「朱左使放心,待本王攻克燕京城,答应你的城池两倍相送!!」
第257章 太后驾到
朱权替郁池磨墨,郁池缓缓写下「招兵文书」四字标题。
不等他把内容书写完成,盖上印戳,手上的纸就被抢去。
「大胆!谁碰本王的东西!」
郁池抬头望去,见女子凤袍雍容,青丝以华丽的珠翠挽起,鬓边的白髮与她身上年龄沉淀的沉稳,夺去所有人的目光。
「母后?」
来者正是太后。
「母后,你怎么有空来我这,来之前也不跟儿臣打个招唿。」
太后手心紧攥「招兵文书」四个字,气得浑身发抖。
「哀家听说你与你哥哥作对不信,以为是流言蜚语离间你们兄弟的感情,想不到你真的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你是想将哀家气死才甘心吗?」
太后带着护甲的手将文书撕碎,「你敢招兵,就是公然对你皇兄宣战,再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哀家也保不住你!!」
郁池皱眉地盯着太后砸在自己身上的碎纸,「母后,谁要走回头路了,我招兵是因为……」
「哀家不管你因为什么!你敢掀起战事,你就是那个罪人,到时候夏国血流成河,不用你皇兄出手,哀家亲手了结你这个蠢货!!!」
太后气疯了,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撑着桌子才没倒下去。
她这辈子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魏嬷嬷见太后情况不对,急忙从袖中取出随身携带的瓷瓶,给太后餵了一颗药,太后神色才缓了下来。
郁池见她吃药,低头没再说话。
朱权见好不容易才开始写的「招兵文书」,被太后撕个稀碎,太后还上演身体不好的戏码。
但凡是个懂事有孝心的人,都不会在父母气头上继续他们不喜欢的事。
可文书同样很重要……
朱权思虑再三走上前,「太后娘娘,如今形势危急,招兵事宜迫在眉睫,你挡着王爷自保,难道真的是要王爷束手就擒?」
「王爷箭在弦上,他也是您的亲生儿子啊!」
最后一句话,朱权说得很巧妙——您要因为自己的大儿子,放弃您的小儿子吗?手心手背都是肉。
倘若您真的放弃,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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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池的视线向太后看来。
那么王爷于情于理,都不会再听你摆布。
「放肆!!!」太后反手扇了朱权一巴掌。
朱权被打懵,怔在原地不可思议的瞪圆双眼。
太后整理衣襟,扶正自己微乱的髮髻,「哀家乃当朝太后,当今皇上是哀家的大儿子,现在站在哀家面前的是哀家小儿子,不管你心里盼望谁登基,哀家的地位都不会变!!!」
「我警告你,少挑拨离间我们母子的感情,池儿身边就是有你这等进献谗言之辈,才会步步错走到今天!!」
「你再敢多说一句,哀家现在便下令将你处死!!」
朱权不怕太后一介女流之辈,太后的名头好听没有实权,想杀他痴心妄想。
朱权用舌尖顶了顶疼痛的面颊,心里升起杀意,面上至少得在郁池面前尊敬太后。
「娘娘不宜大动肝火,喝茶喝茶。」
太后掀翻了他递来的茶具,眼神上下扫了他两眼,「你什么身份,哀家没在朝中见过你,就凭你也配给哀家奉茶,还不快滚!!!」
朱权忍着气离开,「……是,我现在就走。」
朱权离开池边,走到没人的地方质问手下重九,「太后为何突然来王府?坏了本使大计!」
重九回答,「太后在得知齐王来了江南后,几次传唤齐王觐见,齐王没有理会,太后就从静阳行宫一路赶来,方才刚到。」
「是吗?」朱权心有疑虑,太后出现的太是时候。可重九又用十分肯定的语气告诉他,他只能认下。
「罢了,老太婆威风不了几天。」朱权触碰自己被打肿的脸,动了杀心。
重九提醒,「左使,太后身边有专门一队金鳞卫,他们潜藏在暗处,奉皇命保护太后安全。」
「区区几个金鳞卫罢了,现在是在江南,不是在燕京城!!」
郁苍离得十万八千里,如何操控指挥。
朱权精明的眼睛闪过诡谲的算计,「如今天干物燥,失火是常有的事,太后若死在江南,郁苍必会出兵,他出兵郁池想躲也没办法躲!」
「主上要的,是郁池亲手杀了郁苍,或者郁苍杀了郁池都可以。」
「兄弟相残的戏码,才是主上钦点的戏曲。」
「去办吧……」
另一边,太后也是第一次知道,郁池的封地在江南。
「池儿,你在燕京城盖王府的那块地,靠近裘府,裘府于你皇兄代表什么你不会不清楚。」
「且不说那里何等重要,就说他将你的封地定在江南,又将母后送来,什么意思你不懂吗?」
「孩子,你到底在做什么呀?不要让你皇兄失望,你现在收手,哀家去燕京城为你求情,让你重新回燕京城去!」
郁池握紧掌心的竹萧,拉开太后攥住自己的手,「母后,儿臣回不去也不打算回去。」
「你说的儿臣都懂,可那又如何呢?」
「儿臣学不会皇兄的聪明才智,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要付出代价!」
「儿臣的事你别管了,以后也别来这里,在静阳行宫好好休养,等一切结束,会有人接你回燕京城的。」
郁池话落,示意纪刑亲自把太后送回静阳行宫。
「哀家不走!」太后亲自来找来,铁了心盯紧郁池不要乱来,「有哀家在,你别想做错事!」
太后庆幸自己来得及时,否则郁池真的写下招兵文书,一切将再无转圜的余地。
郁池无奈,只能向她保证,「母后来得及时,儿臣不会招兵更不会打仗,倘若你一直留在儿臣身边,只会有生命危险!」
「哀家能有什么危险?你好好和你皇兄相处,哀家就不会有危险!」太后说,「郁池,哀家最后一次警告你,你……」
太后话音未落,被纪刑打晕。
魏嬷嬷惊声尖叫,同样被纪刑打晕。
郁池接住太后下落的身体,与她短暂地拥抱,「母后,儿臣真的回不去了,你别再管我了。」
「纪刑,从今天开始,你就留在母后身边,她刚才教训了朱权,朱权不会放过她的……」
第258章 白龙救火
燕京城,皇宫。
鹤水终于把白曦要求的法阵准备好,为了阵法能起到最大的作用,他们需要找一处宽敞没有遮蔽物的地方。
皇宫中宽敞又没有遮蔽物的地方,非观星台莫属。
观星台是整个皇宫乃至燕京城最高的地方,第七层宽敞的能在上面放风筝玩。
白曦打开第七层的机关,露出蓝天。
站在第七层,恍若身处云中俯瞰万物。
「国师大人,都准备好了。」
鹤水在观星台中央摆好法阵,地面画上巨大的硃砂符咒。
白曦看见符咒下意识皱眉,鹤水从兜里抓出一把,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白色粉末撒上去,地面上符咒消失隐匿。
「国师大人,这样看不见会不会好些?」
其实没有,道士的法坛摆出来就令白曦浑身不适。
但白曦触及鹤水的眼眸后,还是缓缓点头,「……你办得不错。」
鹤水穿着归墟山的道袍站在法坛前,湛蓝色的道袍用白线绣着五行八卦的图案,瞧起来终于不傻兮兮,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气息。
「一会贫道开阵,国师大人再使用您的能力,国师大人切记不管这次能不能把雨布进江南地界,都不可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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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示意鹤水别废话,赶紧开始。
鹤水点燃了一张符纸,向上抛向天空,高喝道,「阵-开!!!」
白曦眼睛迅速变换,雨避开了他们所站的位置,向南蔓延。
这次有鹤水的相助,白曦的雨终于成功进入江南地界。
她现在需要在雨水中,找出郁池的气味,瞧瞧他在哪、在做什么。
江南地域辽阔,拥有近二十个县城,白曦一个一个地找过去,在半中央遇到一层看不见的阻隔。
她正欲向前一步,鹤水焦急道,「不行!国师大人,不能再向前了,我们必须到此为止,下次贫道再想办法改进法阵。」
原本被鹤水藏在地上的符咒若隐若现闪烁红光,是阵法不稳的预兆。
白曦今天已经走完半个江南,正欲收手等下次再来,却看见有地方燃起大火。
炎热的夏季一旦着火,火势便一发不可收拾,尤其是房屋的构造都是木头,这个时候的火……
「有地方着火!火烧得很大,我得去看看!」
浓烟滚滚,黑色的烟雾瀰漫在空中触目惊心。
鹤水想尽办法稳住法阵,奈何阵法已经到达极限,「国师大人,我们过不去!!」
符咒红光大作,鹤水压不住法阵眼看要遭到反噬,白曦立马挥手断开鹤水和自己的联繫,自己独自向前。
鹤水遭阵法震开,摔倒在地,「国师大人不可,你不能再往前了!」
白曦强行用现在的身体使用能力,面白如纸,妖异的竖瞳充满坚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被火烧死,必须救他们!!!」
就算火里的人不知道是谁,可能这辈子都素不相识,也是人命。
鹤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白曦救人,当初在中州他在山下守着,不知道山上的情况,那个时候她想必也如现在这样,为一群人努力吧?
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有如此不求回报的白龙呢?
白曦强行使用能力,无法分心控制观星台头顶的雨,云层中紫色的闪电轰鸣咆哮,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砸入观星台第七层。
白曦顷刻间被雨淋湿,单薄的身影在高台上爆发出一往无前的力量!
「成了!!」
白曦没时间查看自己的情况,兴奋地说自己成功灭火,无人受伤。
江南,静阳行宫。
静阳行宫乃当朝太后所居行宫,突然着火惊动齐王快马赶来。
围观百姓永远记得,那日太后行宫大火,反叛朝廷的亲王疯了一样冲进火场。
「放开本王!!!」
「本王让你放手你听不见吗?我母亲还在里面!!」
「母后!我要救母后,你们松手——」
七八个暗卫拉着郁池,不让他进去,「王爷,火烧得太勐,你不能进去!!」
「王爷三思,江南诸多事务正等您决策,您不能有事!!」
郁池双眸通红,死死盯着行宫大门,发出嘶声裂肺的唿喊,「那是我母后!!如果她出事,你要本王怎么办,我又要如何交代?!!」
她的母亲,他要如何向自己,向皇兄交代?
行宫占地面积广阔,大面积起火灭火十分困难。
离得近的百姓,挨家挨户从自己的水井里打水救火,可无异于杯水车薪。
郁池又惊又痛,担心之余心口裹挟滔天的恨意,「传本王命令,传唤朱权和黄鹏义来见我!!」
黄鹏义第一个到静阳行宫,他看见行宫着火吓了一跳。
太后的安全代表什么,他当然清楚。
现在郁池找他过来……
「王爷,不是我,我怎么有胆子对太后不利!!」黄鹏义的解释郁池根本没听。
恰好朱权这个时候来了,郁池坦言,「今日若太后出事,谁都别想活!!!」
黄鹏义心里把放火的人骂了千百遍,如此大规模着火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失火,现在说再多也无济于事,黄鹏义撸起袖子投入到灭火的队伍中。
朱权默默挥手,命令承德钱庄的人也去救火。
——火烧得这么大,一点水哪够,今天太后死了,郁苍明日必定会从燕京城赶来江南,到时候打起来好戏就上场了。
朱权祈祷火烧得再大一点,再旺一点。
这把火是助他早日完成计划的旺运之火!!
朱权正得意,周围的百姓响起骚动。
起初是一个人疑惑的说,「下雨了?」
有百姓抬起手,天空雨点落在掌心湿润微凉。
起初雨点很小,旋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顷刻间绵绵细雨变成倾盆大雨,恍若云层中有天神看见火势,泼来一盆天河之水。
「快看!行宫的火小了。」
百姓们指着越来越小的火势,大雨之下,火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小。
郁池站在雨中,伸手接住从天空落下的雨点。
雨来得如此及时,让他想起一人。
可她身在燕京城,如何又知江南静阳行宫着火?
郁池想着,暗卫传话来,「王爷,您快看,是太后娘娘和统领!」
郁池顺着暗卫手指的方向望去,见到太后被纪刑搀扶着从行宫内缓缓走出。
她身后还跟着魏嬷嬷,以及宫女丫鬟和从暗中现身的金鳞卫。
第259章 雨下的好时候,气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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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被保护在中间,除了髮髻稍乱外,没有别的外伤。
「母后!!!」
郁池冲过去,抓着太后不停地观察,试图确定她有没有受伤。
「哀家没事。」太后经歷大火依旧雍容华贵,气度端方大气,「是你和你皇兄的人救了哀家,他们把哀家保护得很好。」
火势刚起,太后就被纪刑和金鳞卫一起护送到湖心亭中央避火。火一时半刻烧不到那去,就是烟呛的人难受。
「好在今天的雨来得及时,否则哀家指不定会如何。」
朱权见太后好端端地出来,不仅没死还没有缺胳膊少腿,暗骂雨早不下晚不下,现在下的坏他大计!
朱权的想法没人看得出来,他堆着笑意上前说,「恭喜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吉人天相,必是有福之人,天佑夏国。」
有他开头,被怀疑的黄鹏义紧跟着道,「太后娘娘凤体安康,于火中走出恰如凤凰浴火重生,乃大吉之兆!」
围观百姓随后跪在地上,「太后娘娘凤体安康,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抬起手,「平身,今日哀家无事都散了吧。」
百姓被火吸引来,现在火灭了,雨也渐渐停了,三三两两离开行宫周围。
郁池说,「母后,您受惊了,去我府上歇息吧。」
「也好……」太后意味深长地凝视郁池。
她之前就想住在齐王府,结果他把她打晕送回来,倘若现在不是在人前,她一定好好摆摆架子。
「哀家在王府等你。」太后留下这句话,被金鳞卫护送离开。
太后起驾王府,剩下留在原地的全是熟人。
郁池方才淋了点雨,却不在意身上的湿衣服,他把纪刑腰间挂的佩刀拔出来,径直走向朱权。
承德钱庄的人见状,同样拔出自己的武器,朱权却命令他们收回去。
郁池现在不敢杀他,也不能杀他,而且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他放的火呢?
郁池将长刀拖在地上,刀刃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火花,他步步逼近,朱权平静以待,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黄鹏义精明地察觉到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猜测是不是朱权命人放的火。
他连太后都敢杀,自己与他合作岂不是……
黄鹏义低头,望向扎进自己心口的武器。
他第一反应不是痛,是茫然无措,不敢相信地瞪着郁池。
郁池手里的刀从朱权身边擦过,刺进他身后的黄鹏义胸口。
郁池似不够的把刀拔出来,又补了一剑。
「王、王爷你……」黄鹏义嘴角不停地渗血,疼得说不出话。
「惊讶吗?」郁池俯身在他耳边低语,「蠢货就该替人去死,被人利用还为人卖命的人,本王长见识了。」
「想知道吗?侯明锋是朱权杀的!!」
黄鹏义临死前伸手,想去抓朱权,可最后只能死不瞑目地倒下。
郁池站起身,把刀扔了擦拭自己手上被溅到的血。
他给所有人的理由是,「浴火重生?母后没死怎用得着重生,你敢盼望母后死,今天的火一定是你放的。」
郁池顿了顿,问,「对吧,朱左使?」
朱权挑眉,鼓掌地拍了拍,「王爷睿智,本使嘆服。」
郁池擦拭指缝的血迹,「如今母后遭难,让本王看出一件事。」
「哦,王爷看出什么事?」
「本王看出本王与承德钱庄,合作得还不够深,朱左使何时带本王去见你们承德钱庄的掌事人,本王要与他面对面谈话!!」
朱权瞳孔收缩,脸色微变。
郁池:「有困难?」
「有。」朱权客气地拒绝,「王爷有任何事,都可以与在下传达。」
「呵~不。」郁池态度强硬,「本王要见你幕后之人,否则你的下场就和黄鹏义一样!!!」
郁池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等他走得很远,纪刑不放心地问,「王爷,你逼得这么紧,不怕朱权狗急跳墙吗?」
「怕什么?」郁池看自己的手,明明血已经擦干净,可他还能闻到噁心的腥臭味。
「敢对母后下手,就要做好死的觉悟!!」
郁池:「今天我没杀他而是杀了黄鹏义,是看在他还有用的份上给了他天大的颜面,他若懂事,还要与本王合作,必须请本王去见幕后之人!」
郁池把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嘴角挂着讥讽的笑意,「等着吧,朱权会答应的!」
另一边。
朱权目送郁池乘马车离开后,抬脚踩住黄鹏义尸体的头碾了又碾。
「本使想利用太后,挑起郁池和郁苍的战火,结果天降大雨把太后救了!!!」
朱权憎恨地仰望头顶的天空,刚才的雨如同一盆寒凉刺骨的冰水浇在心头,嘲笑他的计划。
这么热的天居然下如此大的雨,自他来了江南之后,从没下过的雨在今天落下!!
重九忧虑,「左使,齐王是不是知道了我们放火,他刚才说要见主上。」
「郁池是蠢不是没脑子。」朱权骂道,「如今能在静阳行宫放火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黄鹏义和庞西园。」
「庞西园是郁池招揽的人,没有郁池的命令不会妄动,剩下的就是我与黄鹏义。黄鹏义料想到层,方才灭火灭的着急,生怕太后死了郁池怀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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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权给太后准备的是必死的结局,所以他不在乎郁池会不会怀疑他,救火时没有用心,可结果太后居然没死!!
「郁池杀黄鹏义,是给警告本使!」
警告他对他有了疑心,不信任他,提出见承德钱庄掌事人,否则便不再合作。
重九问,「要把消息告诉主上,请主上来江南吗?」
「当然。」朱权憋屈,「事到如今,除了继续和郁池合作,我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去给总部发乌鸦,告诉主上郁池要见他!!」
重九没有立刻去,他小心翼翼的朱权说,「左使,天要下雨我们不能把老天爷拉下来报復,您别气坏了身体。」
朱权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下雨,好端端的计划被一场雨浇灭。
他把脚下的东西用力踩碎,血打湿了他的鞋子。
「如果雨是有人操控的就好了,这样本使就能把人找出来,让他给我的计划陪葬!!」
第260章 人脆弱,龙很强,她保护他们嘛!
燕京城,皇宫。
白曦慢悠悠地睁开眼睛,她好像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去了江南,看见太后身在火中,郁池在火外急疯了还杀了人。
「果然是梦。」
白曦摇头把脑袋里的画面晃出去,「太后怎么可能在火里。」
「你醒了?」郁苍把手放在她额头上,果真不烫了,「你睡了三天,还有哪里难受吗?」
「睡了三天!!!」白曦激灵,从床上坐起来。
郁苍在她床边摆了张书桌,上面整齐地放着笔墨纸砚和一堆奏摺,是她昏睡醒来后最常见的场景。
他一直在守着她。
郁苍关心地询问,「你饿不饿,睡了三天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很多。」白曦想吃的那可太多了。
她报了串长长的菜名,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忘记点了什么,郁苍却清楚地记在心里,并且告诉她,「四喜丸子你之前点过。」
白曦面颊羞红,「我想吃两份不行吗?」
「可以。」郁苍无可奈何,「只要你吃得下去,三份都有。」
他淡漠的外表下那宠溺纵容的语气,白曦光听声音耳朵都醉了,她短暂忘记不愉快,高兴地与郁苍分享。
「漂亮宝贝,我在观星台和鹤水设了法坛布雨去江南,我计划是找郁池,看看他在做什么,结果发现一处地方着火。」
「火烧得很大,乌黑的烟把云都熏暗了,还好我厉害,下雨把火扑灭了!!」
白曦扬起下巴,一副我超强,你快夸我厉害的样子。
「我留意过,没有任何一个人受伤!」
白龙就算作为龙脉,庇护夏国九百年,依旧会为自己救了人而高兴。
郁苍默默注视她,眼里有白龙看不懂的情绪,浓重复杂险些把白曦淹没。
白曦:「漂亮宝贝,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夸我?」
白曦气唿唿地鼓起腮帮子,痛斥郁苍的不识时务,不知道夸她强吗?
「我跟你说,我……」
白曦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落入宽敞的怀抱中,「漂亮宝贝,你干嘛突然冲上来抱我,吓我一跳。」
白曦没挣扎,单纯被郁苍的动作搞懵了,「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我感觉你变得很奇怪。」
郁苍心口的爱欲与疼惜填满整颗心脏,「……白曦,你知道你救了谁吗?」
「谁啊?」
白曦不知道,「嘿嘿~不管是谁,我都救了。再说了救人不需要知道对方是谁才救,有人危险,我正好有能力,大不了睡几天而已,我认为睡几天可以救人性命很划算!!」
人脆弱,龙很强,她保护他们嘛!
郁苍把白曦抱得更紧,白曦喘不过气了,「漂亮宝贝,你情绪不对,到底怎么了?」
「嗨呀,你别急,我跟你说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太后在火海里,我把她救了,你说太后是不是在想我,给我託梦了?」
白曦想着自己先笑出来,「我好久没见太后,之前说好秋天要去看她,现在郁池出事,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江南玩,我还没去过呢……」
郁苍的情绪既有对白曦的爱欲和感谢,还有她纯粹又真挚白的爱惜。
「白曦,我收到负责保护太后的金鳞卫的来信,八百里加急,从江南送来的最新消息。」
「信上说,静阳行宫着火,太后被困火海,危急时刻天降大雨剿灭了大火!!」
白曦听愣了,「你说什么?我不会还在做梦吧?」
她做的梦成真了?
「漂亮宝贝,太后没事我很高兴,但是人不一定是我救得火,或许那时正好下雨呢?」白曦心想,不会有这么巧吧?
郁苍把今天早上送来的信拿给白曦看,白曦懒得看,「你看过念给我听,我不想认字。」
会识字是一回事,懒是另外一回事。
有人有好听的嗓子,干嘛不利用呢?
郁苍无奈地注视某条比咸鱼还咸的咸龙,「信上说江南最近几日都没有降雨,太后那日着火正好下了场暴雨。」
意思显而易见。
白曦瞪大眼睛,连嘴巴也吃惊的张圆了,「不会吧,真的是太后?」
「是。」
「我救了太后!」白曦救人不求回报,也不求有人知道,可若那个人是太后的话岂不是代表她救了漂亮宝贝的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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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件超大、超棒的好事,刚才点的麻辣烤羊排麻烦再多给我来两份!!!」
白曦开始提要求,神气得不行。
「漂亮宝贝,你再去给我倒杯茶来,要凉凉的冰水。」
白曦躺在床上翘脚,指挥郁苍给自己干活。
郁苍嘆气,认命给她倒水,是一杯五分烫的温水。
「太烫了,我不喝。」白曦挑嘴。
「不行,你肚子里三天没吃东西,不能喝冰水,会肠胃不好。」
白曦要闹了,「漂亮宝贝,我是龙!才不会肚子不舒服,我要喝冰水!!」
郁苍把水餵到她嘴边,用白曦特别满意的脸哄着她喝,「喝完给你喝冰水。」
白曦说到底是条色龙,美男计什么的,根本没有抵抗力。
晕乎乎地把水喝下,反应过来时杯子都见底了。
白曦:「……」
郁苍看床上傻掉的龙,摸出一盒指节大的金元宝给她,「赔礼,别苦着脸不高兴了,朕去传膳,你更衣洗漱好便出来用膳。」
白曦手里塞了一颗闪闪发光的金子,美色当前,闪闪亮在后,她……
「一杯温水罢了,喝两杯都行!」
明天再做一条威风有出息的龙吧。
白曦美滋滋宣麦冬给自己梳妆,抱着金元宝爱不释手。
盒子里的金元宝造型圆润可爱,比起拿出去当钱花,明显是用来把玩的物件。
白曦拿出一块赏赐给麦冬,又分了块给玉竹,从寝殿出来路过的金鳞卫也分了一点,还有吴公公和着火也不落下。
今天心情好,统统有赏!!!
白曦抱着木盒子去找郁苍,一盒金元宝见了底。
发钱的时候高兴,听人夸她美丽大方一样高兴,可见底的金元宝盒子就不高兴了。
「怎么这么快就花完了啊?」白曦苦恼地低头,「我还没捂热乎呢!」
前前后后,到她手里统共都没有半个时辰!!
第261章 想回到从前
白曦委屈得要掉眼泪了。
虽然东西是她送出去的,可肉疼也是真的啊啊啊!!
郁苍出门,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花瓶。
「干嘛?」白曦酝酿情绪,祭奠她逝去的金元宝。
郁苍将手中的花瓶递给她,「拿着,往里面看看。」
「花瓶有什么好看的?」白曦说是这么说,可还是接住了花瓶,花瓶里面插着花,粉粉嫩嫩的花白曦说不上名字。
她把花从花瓶里取出放在一边,往里面看,这一看看见了闪闪亮!!
「好多闪闪亮!」白曦把花瓶倒扣,将里面的黄金倒出来。
这些黄金和上一批做的不一样,不是元宝的造型而是花生。
没剥开的花生形状,连花生壳都雕刻得栩栩如生,白曦发现每颗花生的形状都不一样,有大有小,最重要的是它们用五颜六色的宝石镶嵌。
将花生举起来放在阳光下,发出璀璨耀眼的光芒。
白曦更喜欢了。
抱着花生黄金爱不释手。
「这次我不送人了。」白曦用脸蹭花生,「我的宝贝~~我的心肝~~」
郁苍见她抱着花生,一口一个宝贝,很想说话,又怕自己一开口打破这份难得的相处。
吴公公见两人一个抱着花生当宝,一个见她高兴什么都不说,只能自己上前。
「小主,您看这花您喜欢吗?是方才皇上亲自挑选的呢!」
白曦听见郁苍所选,才抽空看了眼花,她说,「好看!」
「没了吗?」吴公公强调,「这可是桃花!!」
白曦应付地点头,「我知道了,这是桃花。」
她表示自己记住了,却没深究里面所代表的含义,在龙的眼睛里花就是单纯的花。
吴公公试图提醒白曦桃花的寓意,被郁苍打断,「吴坤,你去看看早膳好了没。」
吴公公嘆气,「是,奴才告退。」
白曦龙的感官察觉到气氛不对,「怎么了,为什么怪怪的?」
「没什么。」郁苍把白曦放在一边的花拿去丢掉,被白曦拦住。
「好看呀~丢掉怪可惜的,我等会插在寝殿的花瓶里。」
白曦虽然不懂,但也不想把花丢掉。
白曦强行布雨睡了三天,看起来严重,可只要她睡醒身体就没事了。
「漂亮宝贝,太后那边着火可能不是普通的起火,很像郁池自己放火烧齐王府一样,火势又大又兇勐。」
白曦猜测自己睡觉做的梦可能不是梦,是自己强行布雨,结果没控制住精神灵体跑到江南去了。
还好没遇到危险,自己这边的身体又有人给自己泡水,否则凭她现在的情况稍有不慎别说三天,睡三个月三年都有可能。
白曦想想就一阵后怕,不过她不后悔。
龙睡几天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就是……
白曦低头望着自己手里的花还有闪闪亮,以及嘴里刚吃饱的香味。
突然有点捨不得是怎么回事?
白曦感到奇怪,以前她也没觉得自己因为庇护凡人睡觉,有什么捨不得的啊。
九百年都睡过了,还怕这几天?
「害~一定是现在的日子太滋润,有吃有喝有玩,还有美人看!」
白曦嘀咕的声音郁苍没听仔细,「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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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白曦沖他扬起灿烂的笑脸,「现在的小日子不错,我很喜欢~~」
「漂亮宝贝,我们继续刚才的问题吧。」
「太后的火烧起来奇怪,郁池肯定不会去烧她的屋子,那她的屋子是谁放的火?」
郁苍将金鳞卫送来的第二封信取出,念给白曦听。
里面的大致意思是郁池处决黄鹏义,断定他为放火的兇手。
白曦没听清,「什么黄色的大鹏鸟,大鹏鸟有黄色的吗?」
郁苍:「……」
「你就当有吧……」
「总之是这个叫黄鹏义的人放火,当时围困皇宫,他带了四万人马,是主力部队。」
郁苍思索,这样的主力说死就死,而且还杀得如此干脆,他手底下的四万军队是已经被郁池掌控了吗?
「不论如何,母后在江南的安全有危险,朕得去江南看看!」
现在太后是安全了,可把她放在那样的环境,郁苍不放心。
「白曦,朕这几日需要赶政务,你有事传唤吴坤和阙火都可以,与朕说也行,不过朕的书房会来往很多大臣,不能及时顾得上你。」
「还有就是……朕之前答应你秋天去的江南,要提前了,你愿意和朕一起去吗?」
郁苍黑眸专注而深情地注视白曦,他不管做什么决定,都会以询问的方式问白曦的想法。
这点一直未曾改变,唯一不同的是自告知爱意后,眼睛时常藏不住对她的欢喜。
白曦睡了三天,脑袋下意识不想记起之前的事,被郁苍这么盯着看,不想记起来都难……
「我……」
白曦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不去看那双要把她吸进去的眼眸,「我当然去啊,距离得近我察看江南的情况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而且早点解决完郁池的事,他们的事也该结束吧?
白曦浑身变扭,不想和郁苍离得太近,带着自己的东西去了揽月阁。
她把花、金元宝和金花生放在一起,很想忘记她走前那双孤寂痛苦的眼睛。
「漂亮宝贝,你干嘛非得喜欢我呢?」
白曦拿起花,桃花朵朵鲜艷,娇艷欲滴,一看就是被人精心挑选。
「送花给我,是不是也有那个意思?」
白曦苦恼的眉头打结,「你送我花,又给我这么多亮闪闪,长得也符合我心意,又乖对我又好,如果你是条龙的话,我说不定就……」
「嗨呀!白曦你在想什么,你是他祖宗,他是你信徒,他不可能变成龙的!」
白曦用手捶自己脑袋,打住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
可是……
「我真的好喜欢和漂亮宝贝待在一起,刚刚忘记那件事就相处得很愉快,漂亮宝贝干嘛一定要说喜欢我!!!」
白曦趴在桌上,用脸滚来滚去。
「好想回到从前啊,有什么办法能回到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时候吗?」
白曦哀怨地想着,没看见门口刚来又离开的身影……
第262章 现在的相处方式,真是我想要的吗?
白曦想回到从前,回到郁苍没有和她说喜欢的时候,回到没有尴尬,两人无话不谈的时候。
第二天,白曦与郁苍坐在一起用早膳。
白曦沉默地用膳,在郁苍帮她夹菜的时候,将碗往旁边挪了挪,「我自己来就好,漂亮宝贝你吃你的。」
郁苍夹的菜落空,将虾饺转到自己碗里。
沉默了半响,他说,「白曦,你不是说在郁池的事情结束后,再讨论我们的事吗?这段时间如果你想的话,朕可以与你回到从前,甚至与你保持客气的距离……」
起初白曦还没想明白,郁苍说的「回到从前」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她想的那个,直到她就寝时,发现床边花瓶里面没有桃花,郁苍也不会再用充满爱意的眼睛看着自己。
他不会再说喜欢,同时也不会与她过分亲近。
白曦缓缓吐出口郁气,顿时觉得浑身放松,连四周的空间都变得宽敞不憋闷。
「世界重新美好了!!」
白曦张开双臂,拥抱万里无云的天空。
「这样才对嘛,干嘛一定说要喜欢呢~现在这样不就挺好吗?」
白曦高兴地在延英殿上窜下跳,有时候还抱着猫咪跑来跑去,终于不是关起门来把自己关在揽月阁了。
她肆无忌惮的笑声很快传到书房,郁苍听见她开心的心情,也跟着笑了起来,尽管笑容牵强,还不如不笑。
吴公公嘆息,「皇上,您真的要和小主以这种方式下去吗?」
「不是又能如何?」郁苍将目光放在书房里的那颗大珍珠上,「朕是喜欢她,但更想她高兴,倘若朕的喜欢不能给她带来快乐,那便罢了……」
「可这样真的能回到过去吗?」吴公公表示担忧。
郁苍没说话,还是那句,「她高兴就好,朕会做出让她满意的样子……」
白曦午膳的时候接受了郁苍给她布菜,她同样夹了一筷子最喜欢吃的排骨给他。
后来她发现漂亮宝贝仅仅是每道菜,都给她夹了一筷子后就不夹了。
这样也好。
白曦想,要是真一直夹菜给她吃,会不会太亲近,太黏黏煳煳,又变成喜欢她了?
于是白曦自己动手,尽管麻烦了点,也吃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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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很快就遇到麻烦,因为午膳大鱼大肉的海产很多,譬如鱼刺要挑,虾壳要剥,什么都要自己动手。
又要吃饭又要挑刺剥虾壳,白曦用膳速度明显变慢,并且吃得很不尽兴。
打个比方,以前她能吃一整口的虾肉和鱼肉,现在剥一点吃一点,吃一点剥一点,还没吃几口菜都快凉了。
除了郁苍之前给她每样菜夹的一筷子之外,白曦很多菜都没时间碰。
「需要朕帮忙吗?」郁苍不知何时停下用膳,并用左手按住自己想动的右手。
白曦从剔鱼刺里抽空说,「不用,我自己来。」
「好。」
郁苍又吃了两口饭,尽管他很想等白曦一起吃完,可他政务实在太多了,还得准备出发去江南的各项事项,「……朕先去书房,你有事再来找朕。」
「嗯嗯,你去吧。」白曦目送郁苍离开,他一走饭厅就只剩下她和一桌子菜。
玉竹过来问她,「小主,需要奴婢帮忙吗?」
「唔~有点吃饱不想吃了。」
好奇怪,明明是她想要的相处方式,可她还是高兴不起来。
到底是哪出现问题?
「估计是刚开始所以不习惯吧,等多过了几天就习惯了。」白曦这样安慰自己。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白曦吃饭都没有尽兴,每次都差那么点感觉,就好像有东西放在自己手边,她就是够不着。
如果那东西自己跑来,她又变扭的不想要。
「小主,你的花瓶还要继续放在这吗?」玉竹替白曦打扫寝殿的时候,指着白曦放在床头的花瓶说。
白瓷净瓶以前会插着娇嫩的桃花,现在桃花谢了只余枯枝,玉竹想把枯花丢掉,白曦不让,现在花干枯得没有一点水分,再摆着不仅影响美观,还很丑。
白曦走过来摸着花瓶,在玉竹不注意的时候用指尖碰了碰,桃花被赐福重新盛放,开成她心里想要的样子,她却并不觉得好看。
「玉竹。」白曦喊道。
「小主,你怎么了?」玉竹从外面进来,瞧见白瓷净瓶中盛放的桃花惊讶,「小主你又重新折了枝桃花吗?」
「玉竹……」白曦没回答她的问题,「明明开花了,开成我心里想要的样子,我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玉竹不假思索道,「很简单,因为现在花虽然美,可不是小主你想要的。」
「不!」白曦皱眉,严肃道,「是我想要的,我就是花开成现在的样子!」
玉竹诧异地和白曦对视,不明白她明明不喜欢,为什么要说喜欢,强迫自己适应。
「小主……」玉竹换了副语重心长的语气,「这些话依照奴婢的身份不该说,可你还记得之前自己说过,喜欢会笑,不喜欢会哭会难受吗?你现在的脸上并没有笑容。」
白曦摸了摸自己的脸,跑去铜镜前照自己现在的模样。
铜镜中倒影的人眉心紧缩,忧心忡忡满脸心事,从哪个角度都看不出哪高兴。
难道现在这样,也不是她想要的吗?
那她想要什么?
想漂亮宝贝给她布菜,一直替她换花瓶里的花?
白曦赶紧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白曦,你不喜欢他,怎么能要求他一直对你好呢?这是不行的!!」
「要继续保持距离,亲切又客气,跟朋友一样!」
其实白曦不知道朋友之间是怎么相处的,她只是想和郁苍不那么疏远,但又不要太热切。
疏远冷漠她难受,热切过头又会想起他喜欢自己,对她好是因为喜欢。
她不喜欢人,也不喜欢他,回应不了这份感情,就得适当保持距离。
白曦凝望铜镜前的自己做了决定,「等郁池的事结束,我就离开皇宫,离开燕京城,天大地大,离漂亮宝贝远一点,到那个时候我就开心了吧?」
白曦如是想着,对着镜子强迫自己笑起来后,继续跑出去玩。
第263章 终于见面了,本王的老朋友
郁苍急着去江南,处理政务的速度很快,他把接下来的政务处理好,又留下应对突发问题的解决办法,便命队伍启程。
启程前,他特意去找了裘柏岩。
「太傅。」
裘柏岩官至内阁首辅,郁苍依旧尊敬地称唿他为太傅,「朕这段时间不在燕京,劳烦太傅监国。」
裘柏岩躬身行礼,「承蒙皇上信任,老臣必不负所托,也愿皇上此行能尽如心意,顺利带回齐王。」
郁苍扶他起来,「朕会的。」
郁苍除了安排裘柏岩监国,又给他安排了几名亲信大臣。
毕竟现在裘柏岩年事已高,他不愿意他太过操劳。
队伍启程,向江南驶去。
*
江南。
有一行六人的小队保护一辆马车,去往当地有名的烟花柳巷。
江南富庶,处处繁华,连烟花巷也占据一条街那么长。此时还没有天黑,烟花巷沉寂,巷尾的一座赌坊热热闹闹人声鼎沸,站在门口都能听见里面下注的声音。
马车中的郁池等了一会,待他喝完一盅茶,里面的动静终于小了,郁池知道是人来。
「进去吧。」郁池下车,他只带了纪刑,「其余人留在原地。」
「里面危险,情况尚且不明,主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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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碍,这是命令!」郁池带着纪刑大步入内。
赌坊被清了场,没有乌糟糟的赌徒,可桌上的筹码却散了一地,骰子和各种工具凌乱地摆在一张张赌桌上。
郁池环顾一圈,没看见人。
「暗中有眼睛。」纪刑用内力感受到了。
郁池点点头,负手而立高声道,「承德钱庄之主约本王来此却不露面,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郁池话音刚落,就有磅礴的内力袭来,内力没有攻击性,郁池没躲,冷眼注视前方没有一丝惧色。
「齐王好胆色,竟敢孤身前来。」有男子的声音夹杂内力,从四面八方传来。
只带一个侍卫,与没带有何区别?
郁池嗤笑,「此地是江南地界,本王的封地,本王在自己家何须那么多侍卫?」
「哈哈哈哈,有趣。好,本座今日就见你一面!」
赌坊大堂里摆的赌桌被内力一张张被堆起,直到堆成一个需要抬头仰望的高台,随后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出现在高台之上。
男子身姿修长,是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看不清楚他的样貌,因为他的眼前蒙着一条二指宽的绸带,绸带被他系在束髮用的白玉簪上,如纱的白衣被风轻轻吹起,倘若换个地点,不在赌坊之中,其姿态翩然若仙。
「齐王,请上座。」承德钱庄之主,请郁池上来说话。
郁池看了眼他用桌椅板凳堆起的高台,总觉得自己踩一脚台子就会塌,但他还是上去了。
等他上去郁池才发现每一脚都很实,不会有晃动,同时控制这么多东西还能轻松地与他说话,足可见其内力之深。
待站上高台,郁池与他面对面发现眼前的人肤色如雪,不是正常人皮肤白皙娇嫩的白,他泛着不正常苍白,这种白没有血色,经常出现在已死之人身上带着死气。
「你就是承德钱庄的主人?」
「听齐王怀疑的口气,是觉得本座不像吗?」
「对。」郁池拉来一把椅子优先坐下,「本王以为经营承德钱庄的人,会是一位老谋深算的狐狸,你比本王想像中的年轻,也比本想想像中的……」
郁池想说他面色虚弱,可现在他却还在操控用赌桌堆积起来的高台,毫不见疲色。
承德钱庄之主蒙着薄纱绸带的眼睛,轻扫郁池,猜出他想说什么,「多谢齐王关心,本座的身体暂时无碍。」
「没关系就好,本王可不想合作伙伴的身体出现问题,我们还有更长远的计划不是吗?」郁池隔着纱仔细观察他的眼睛,到底瞎了还是没瞎。
「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燕屈。」
「哪两个字?」
「燕京城的燕,头盖尸体的屈。」
郁池说,「你的自我介绍都带着死气,与你合作的人会不会成为你名字里的尸体?」
燕屈大多数是听人汇报郁池,今日见面交流发现他与自己想像中的不同。
「齐王殿下放心,今日本座亲自前来代表承德钱庄最大的诚意。」
「也对。」郁池取出竹萧,放在手中细细摩挲,「传闻承德钱庄之主从不见人,外界谁也不知你的名字和外貌,今天本王全部得知,也算第一人。」
燕屈同样取来张椅子坐下,面对当朝亲王他一不行礼,二没有身为普通草民的自觉,和郁池并肩坐下也不认为有何不妥。
郁池不在意,他已经达成自己的目的见到了人,「本王还有疑问,请你解答。」
燕屈:「但说无妨。」
「你为何会主动派朱权来接近本王,真的只是为了本王来日登基,割让江南几座城池给你们吗?」
郁池说,「德钱庄经营赌坊青楼,连贩卖人口的业务也遍布整个夏国,会缺江南这几块地?」
郁池的问题很尖锐,可以说是在怀疑燕屈当时的用心。
燕屈却依旧平静地说,「对齐王殿下来说只是几块城池土地而已,可对承德钱庄来讲,江南富庶,最适合我们钱庄发展。」
郁池笑笑,没说信不信,「第二个问题,本王和皇兄的关系,之前几次在民间闹得沸沸扬扬,有没有你们钱庄从中推波助澜?」
郁池和郁苍的关系,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民间闹起来。
虽然民间的百姓总是会对皇室的事格外在意,把他们当作茶余饭后的话题,可每次都闹得那么大又深远,很难让人不起疑心。
「重要吗?」燕屈反问,「不管是与不是,都不影响钱庄与王爷的合作关系。」
也就是说,不管是不是,郁池和承德钱庄已经在同一条船上,他下不去,只能和这条船一起沉浮。
郁池把竹萧拿在手里,轻轻敲击掌心,「是不重要,可本王就是好奇,你也知道一个人如若有疑问得不到解答,会很难受。」
你们若真的散布谣言,做幕后推手,到底是想做什么?
第264章 既然来了江南,就别想活着离开!
郁池从赌坊出来坐上马车。
他小心地把竹箫放好,随后将马车上的茶具掀翻。
「燕屈此人,心机深沉,本王问他的问题他想回答便回答,不想回答就堵回来,我看他不仅没把本王放在眼里,甚至还在算计别的事!!!」
郁池在马车里发火,纪刑让别的暗卫赶车,自己走进马车车厢帮他把茶具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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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摔这么碎,还得我来给你收拾,等瓷片踩到脚,你伟大的计划还要不要继续了?」
纪刑的语气满是阴阳怪气,尤其是「伟大的计划」五个字,一字一句咬得很重,可收拾起破碎的茶杯瓷片却很小心,连细缝处都没放过。
郁池深唿吸,掀开马车帘往外面看。
纪刑说,「你说吧,我让人盯着呢,这条街很空,有人靠近外面的人会通知我。」
郁池这才憋不住,又把手边的文书架子全拍地上,
「本王之前以为,他们只是想要皇兄的命,与其让他们找别人,让皇兄陷入被动,不如本王给他们一个机会,顺带把黄鹏义、庞西园这种蛀虫抓出来,将他们带离燕京城。」
「现在看来,他们不仅是要皇兄的命,还想报復我和皇兄,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他们步步为营?」
郁池越和承德钱庄接触,就越是发现他们不简单。
「算了,不管他们想干什么,现在既然来了江南,就一起去死吧!!!」
郁池算着时间,金鳞卫发去皇宫的信也有一段时间,按照皇兄处理政务的速度,快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来江南的路上。
他得在皇兄来抓他之前,把所有事情安排好。
纪刑替他捡文书的动作一顿,「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对!」郁池心意已决,「从出燕京城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打算这么做了,纪刑你这几日盯紧燕屈,别让他跑了,本王也会用一些事情吊着他,让他离不开江南!!」
郁池说话的时候,没注意到外面下起濛濛细雨。
另一边。
白曦收起自己的能力,和郁苍说,「漂亮宝贝,我看见郁池从赌坊出来,他去赌钱了吗?可为什么看起来很生气,我看他的人从马车里面丢出来许多瓷器碎片,像是被郁池砸碎的,难道他赌钱赌输了?」
白曦水可以找人,可以看见东西,却听不见他们说话。
郁苍听到白曦说赌钱,面色微变,「你确定他是从赌坊出来的?」
「对,赌坊两个字我不会看错的!」白曦抢过郁苍批奏摺的笔,歪歪扭扭写下「赌坊」两个字。
笔迹虽然丑,可字确实没写错。
「朕不是质疑你看错字,是郁池从赌坊出来很奇怪。」郁苍说。
郁池没有嗜赌的习惯,甚至厌恶赌博,之前向他请示惩治承德钱庄时,就抄了不少赌坊,言语中深恶痛绝这种东西害得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卖儿卖女。
对了,承德钱庄。
郁苍迅速抓住重点,一个念头盘踞心头,并迅速与其他线条连上,郁苍掀开马车窗帘喊道「阙火!!」
「属下在。」阙火骑马来到马车边,「皇上有何吩咐?」
「去,牵一匹马来,丢掉马车,丢掉重物,全速前进出发江南!!!」
阙火好奇郁苍突然的命令,但还是迅速把马准备好。
郁苍走下马车,想向白曦伸出手又碍于什么顿住没举手。白曦见郁苍下马车时神色不对,哪能不知道出事了,所以她也没想太多,下意识伸手要人扶她。
郁苍见状,赶紧把她扶下马车。
「朕需要赶路,接下来的路朕带你骑马可以吗?」
「当然!」白曦催促,「还等什么,赶紧把我抱上马!」
郁苍两手托起白曦的腰抱她上马,随后自己翻身而上,他记得跑马风大,如今虽是夏日可也到了尾声,虚虚将披风遮住她,尤其是女子最容易受寒的腹部。
「阙火,大部队在后,你与金鳞卫随朕先去到江南边陲!」
郁苍要急行军。
江南齐王府。
计划实行前夜,郁池约太后小酌赏月。
太后几次想约郁池吃饭,他都说没空,还避着她不跟她见面。
两人尽管一起住在齐王府,可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见面说不了两句话就不欢而散。
太后应约乘船坐着画舫,在夜色中一边小酌吃菜,一边赏月。
「池儿,我们娘俩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吃饭了?」
郁池替太后倒酒,「自上次母后离开燕京城后,就没有再坐在一起吃饭,想想那会还是春天,如今夏天都快过去。」
「原来这么久了啊。」太后饮下郁池倒的酒,「时间过得真快,哀家回忆起你小时候路都走不稳,还要跟在你皇兄后面,摔了几次都要追上你皇兄,让他抱你。」
「是吗?」郁池嘴角牵起笑意,「皇兄会不会嫌弃我很烦?」
「不会。」太后望着头顶的月亮,想起自己的大儿子。
「你皇兄面上冷漠,可你每次摔倒他都会停下来,你从小就黏着你皇兄,你皇兄也不是不抱你,是他不会,等你睡着他会去你房间找你,轻轻隔着被子抱你。」
郁池年纪太小的事情已经记不清了,听太后提起,脑袋仿佛能想到那个画面。
「我以前也觉得皇兄冷漠,不喜欢我,后来白曦来了,我才知道原来不是那样。」
提起白曦,太后慈爱地开口,「白丫头是个好姑娘,哀家看得出来她想你们两兄弟好。」
「池儿,哀家也希望你和你皇兄能好,你能不能答应哀家,不要再继续错下去,和哀家一起回燕京城,和你皇兄请罪吧。」
郁池将太后喝完的酒杯倒满,「母后,喝完这杯酒,我再回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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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把酒一饮而尽,「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太后话音刚落,觉得眼前黑一阵白一阵,「哀家的酒量明明很好,怎么现在就开始醉了?」
太后倒在桌上,最后一刻也没往郁池身上想。
郁池注视太后趴在桌上,将她手里的酒杯拿走,「母后,明日儿臣要收网,在此之前得把你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至于你的问题……」
「母后,希望你没有后悔生我这个儿子。」
第285章 齐王,你什么意思?
阴云密布,风雨欲来,清晨的天空积攒着厚厚的乌云。
受齐王之约,燕屈、朱权、庞西园前来齐王府,商议举兵攻伐燕京城的大计。
郁池坐在首位,目光从庞西园、朱权身上一一划过,最后落在屏风后面的燕屈身上。
此人除了在赌坊与他单独见面后,走哪都要带张屏风,不以真面目示人。
「诸位,本王的探子已经探查到有大军压境,诸位觉得该如何应对?」
庞西园先回答,「回禀齐王,末将认为不能给他们凝聚兵力的机会,主动出击,才有必胜的把握!!」
朱权看燕屈眼色说话,「承德钱庄愿继续给齐王,提供一切支持。」
「这些支持中,包括你将你们的精英杀手亮出来吗?」郁池。
承德钱庄的精英杀手,是钱庄的重要主力,一般不会轻易亮出,更不会给旁人使用。
「王爷。」朱权说,「我们是钱庄,打仗的事不归我们管。」
郁池没说话,庞西园有意见了,「你们若只有钱没有人便罢,可你们有人还不出人,等皇上把江南围了兵临城下谁都得死,现在藏着掖着是给自己攒棺材板吗?」
朱权飞去眼刀,「庞将军,注意说话的用词!」
「哼。」庞西园拍桌子,「哪有什么好事都被你们占尽,最后坐享其成的道理,今天这人你必须派!!!」
庞西园有自己的私心,他带出来的亲信部队本来就少,只有区区一万人,虽然打仗的时候王爷会把黄鹏义的人会给自己指挥,可那终究不是自己的亲信,他得尽力多拉些挡箭牌保住亲信,也就是保住自己的地位!!
朱权哪猜不出他的想法,心说想让钱庄的人给他们打先锋,没门!!
于是朱权和庞西园两人唇枪舌剑吵了起来,庞西园说不过朱权,可他死咬着朱权不放,朱权一时半会很难从面上取胜。
郁池听他们吵,等时候差不多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够了!仗还没打自己人先吵起来,要怎么赢!!」
朱权:「本使不与莽汉计较,实在是他欺人太甚!」
庞西园:「本将军是莽汉,你是什么,在后面捡漏的小人吗?」
郁池用手撑着眉心,把话题踢给某人,「燕屈,你是承德钱庄之主,你说说这件事如何解决?」
屏风后的燕屈静静品茶,嘈杂的争吵中他一袭白衣又蒙着眼睛,姿态优雅一点也不像经营赌坊青楼的主人。
见郁池询问,他放下茶杯缓缓开口,「诸位莫要伤了和气,不就是区区几个人吗?能为王爷的大业效劳,是钱庄的荣幸。」
「主上,不可!!」朱权想劝,被燕屈抬手压下,「本座心意已决,莫要多言。」
郁池:「如此,本王谢过承德钱庄鼎力相助,那么这些人交由庞将军统辖,我们今日晚上就出兵击溃敌人对江南的封锁线。」
庞西园听到郁池要把人交给他,乐得笑了两声,「未免夜长梦多,你们现在把人交出来吧,本将军回去还得将他们收编进军队,先练练阵型。」
朱权怒骂,「你别欺人太甚!!」
庞西园耸肩,「交人是王爷说的,本将军是听令行事,难不成你不听命令?」
最后人还是交出来了,在齐王府当着所有人的面交出。
这些人召齐不易,足足等了两个时辰,才从各个地方的暗处爬出来。
他们一出现森冷嗜血的杀意蔓延开来,手上没有染上百条人命,绝对没有这种气势。
庞西园在军队呆惯了,触及他们的杀意仍旧觉得胆寒。
难怪刚才王爷会逼承德钱庄的主人交人,如此锋利的一把刀谁不想要啊?
从今天开始直到齐王登基,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庞西园想想不免得意地挑衅朱权。
朱权懒得理他,他不懂主上为什么同意交人。
郁池见时机成熟,与纪刑交换眼神,纪刑会意朝天空放了个信号弹。
棠棣之花在阴沉的天空绽放,庞西园诧异,「是行军前放的烟花吗?」
话音未落,甲冑声响起,穿着铠甲的将士把齐王府围了一圈又一圈。
朱权迅速反应过来,「齐王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郁池宛如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低低笑了起来。
等他笑够了,眉眼瞬间变得阴冷,「意思当然是送诸位上路!!!」
「你们不是想助本王登基吗?好啊,陪本王一起去阴曹地府登基吧。」
为了防止有人逃跑,郁池吩咐暗卫背着弓箭占领齐王府制高点,这样就算有轻功也插翅难逃。
郁池突然变脸,在场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尤其是庞西园,而最淡定的莫属燕屈,「齐王殿下,你从一开始就没有诚心与我钱庄合作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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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郁池坐在原地,经歷这么多事,他已经练就淡定冷静的气度,再也不是那个一遇到事就咋咋唿唿的小王爷了。
「谁要与你们合作,本王做梦都想杀你们。」
「今日聚在一起正好,方便本王一网打尽!」
燕屈同样勾唇轻笑,笑意讥讽,像是在笑郁池稚嫩,「王爷,你杀人前特意把本座的手下聚在一起,岂不是给了本座回击的筹码?」
郁池摇头,「不不不,你的这些人藏在暗处,本王自己找根本找不齐,还会给他们救人的机会,聚在一起才更方便。」
他要把承德钱庄,还有他们培养的杀手一锅端掉。
燕屈:「王爷不怕没杀了本座,自己先死吗?」
燕屈命人将挡在自己身前的屏风撤掉,薄纱下的眼睛紧锁郁池,「你今日对承德钱庄出手,就是挑衅本座,挑衅本座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
「无所谓。」郁池一点都没有被他们威胁到,「本王现如今坐在这和你们说话,还会有好下场吗?」
他把事做绝才引得燕屈出来,燕屈会现身同样是确定郁池没有退路。
两个人都在算计,燕屈唯一算漏的是郁池根本不想活。
「你对我皇兄出手,又几次构陷本王,离间本王与皇兄的关系,本王留你不得!」
「来人,动手!杀了他们!!」
第266章 一起死吧!
郁池指挥的是黄鹏义的人马,现在黄鹏义死了,这群人只能投靠自己。
正好用来杀燕屈。
燕屈不甘示弱,「将齐王殿下的面皮扒下来,做成人皮面具一样可以供本座驱策。」
「想要本王的脸去刺杀皇兄吗?得你有那个本事才行!」
郁池用的是军队,是城防军,承德钱庄的杀手再厉害,也无法在大规模绞杀行动中逃出生天。
燕屈显然知道自己的弱点,对朱权下令,「你带人过去先杀了郁池,没人指挥,剩下的人不足为惧。」
朱权听令,带着重九等人上前杀郁池。
结果被纪刑挡住。
纪刑杀招野蛮,一把长刀一个人就在郁池和承德钱庄中间,隔绝了一条绝对安全的屏障。
朱权在承德钱庄是智囊般的存在,会武功但不强,和纪刑交手就算带着重九,也无法立刻摆脱他,更别提杀他郁池。
朱权恨透了眼前这张面具,每次都是他挡在郁池前面,碍手碍脚。
「本使在燕京城的时候,就该杀了你!!」他说的是之前郁池想带人剿灭承德钱庄,结果暗卫几乎全军覆没的事。
纪刑长刀裹挟恨意,每一招都是沖朱权命去,「彼此彼此。」
朱权被拖住,承德钱庄的刺客又有城防军压阵,郁池和燕屈隔着嘈杂的厮杀声两两对视。
他们一个是朝廷亲王,就算反叛手下也有上万大军,一个是江湖乡野,就算步步为营也始终无法正面交锋。
燕屈讨厌郁池自上而下的俯视,一个处处受到荫蔽的小王爷,凭什么和自己叫板?
「郁池,本座很少亲自动手,你今天能死在本座的手下,是你的荣幸。」燕屈从位置上站起来,缓步靠近郁池。
他的内力郁池在赌坊时就领教过,他打不过他。
纪刑想回身救援,被朱权领人拦住,「你不是很厉害吗?有本事把我杀了再去救你的主子。」
纪刑分心被划了一刀,他和郁池说,「你先走!」
纪刑意欲让站在高处的暗卫下来支援,被郁池阻止,「暗卫不能下来,会放跑他们!」
至于他自己……
郁池取出新锻造的佩剑,「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你很有勇气。」燕屈的白衣和他病态的肤色,与战场格格不入,「本座现在有一点敬佩你,等你死了会寻块地为你安葬。」
「本王也一样!」
郁池手里有武器,燕屈没有,他赤手空拳就敢接郁池的剑,并游刃有余在攻击上玩弄他。
郁池打不过,握剑的手虎口发麻,知道燕屈在戏弄他,但也无可奈何。
「郁池,你太弱了,比起你哥哥,你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皇兄的厉害我当然知道,用不着你说!」郁池被震飞,又一次爬了起来。
燕屈不需要武器,甚至仅用一只左手和郁池对阵。
「郁苍没派人教你武功吗?也对,你被他保护得很好,或者说被他养废了,真可怜。」
「你懂什么,皇兄岂是你能随意品评的!」
郁池和燕屈过招,完全是被碾压。
郁池没有好好习武,一来是自己小时候偷懒,不愿意学,习武太苦太累;二是没有谁,也没有什么事要求他必须学好,他有大把时间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郁池又一次被打飞,咳出一口血。
他知道自己不行,可他不能倒在这。
得想个办法,让燕屈死在这。
郁池撑着剑站起来,强迫自己冷静思考,没有人没弱点,再强大的敌人也会有人破绽。
郁池凝神,计上心头。
他再一次提剑沖了上去,燕屈已经玩腻了,对蝼蚁的垂死挣扎失去兴趣,正欲解决郁池,郁池却虚晃一招,拼着被打伤的风险,也要扯掉蒙在燕屈眼睛上的薄纱。
保护眼睛的薄纱被取走,燕屈面对白日里的强光下意识抬手遮挡,被郁池找准机会,反手给他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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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屈遭郁池刺中。
郁池:「本王之前就疑惑你的眼睛明明看得见,为何要蒙上薄纱,原来是不能见光啊?」
燕屈腹部受伤,血不停地顺着伤口流下,在白衣上触目惊心。
他震开郁池,手指飞快点了周身几处大穴,延缓血流速度并服下随身携带的药丸,重新将薄纱系在眼睛上。
「郁池,你找死!」
郁池躺在地上,却被内力拽向燕屈的方向,并且扼住了脖子。
郁池被他掐住脖子,空气迅速流失,可他却笑得很开心,「燕屈,你如今受伤,就算本王死了也别想离开齐王府!」
郁池方才的一剑下了狠手,捅穿了燕屈的腹部。
燕屈是睚眦必报的性格,提着郁池,在同样的位置给他来了一剑。
「王爷!!」
「郁池!!」纪刑见郁池受伤,跑去救他,被朱权挡路。
朱权身边的手下已经全死了,重九也死在了纪刑刀下,他趁着纪刑露出破绽把他打翻在地踩在脚下,并取下他脸上的面具。
或许那些曾经被他杀死的暗卫,他不知道是谁,可纪刑这张脸他很熟悉。
「原来是你!!!」
纪刑的脸不仅是朱权,连燕屈都觉得眼熟。
燕屈欣赏纪刑的实力,想把他提拔成自己身边的首席护卫,来日成为像朱权一样的左膀右臂都不无可能,可这人跟头野狼一样羁傲不逊,不听教化,浑身都是反骨。
「原来当日把他带走的人,是你!」燕屈说。
郁池被刺了一眼,伤口又痛,眼前还阵阵发黑,他知道纪刑暴露了,却无可奈何。
「罢了罢了,今日你们主僕二人一起死吧。」燕屈收手用力,郁池的脸从红变紫,远离地面的双脚不断挣扎。
这一刻他在想,自己死在这唯一遗憾的是不能亲口和皇兄说对不起,没有亲口告诉他自己从来没有背叛他。
遗憾之余不免庆幸,他终于把承德钱庄的幕后之主骗出来,燕屈受伤走不了,他已经下了命令,用齐王府乃至整个江南困住他。
死前可以带走对皇兄不利的心腹大患,他也算做了件好事,就是代价太大,皇兄会骂他蠢吧?他实在想不到又好又快的办法了。
郁池喘不上气,缓缓闭上眼睛……
第267章 燕屈,屈辱的屈
郁苍的眼皮一直在跳。
他急于进入江南,本以为打开江南的城门会费一番口舌,没想到江南的大门主动迎接他。
「齐王有令,恭迎吾皇,吾皇圣体万福!」
他们主动打开城门,少了许多波折,郁苍却倍感不安。
没空与守在门口迎接的江南刺史董松问话,郁苍骑着马径直去前任户部尚书的宅邸,也就是现在齐王府的方向。
「漂亮宝贝,你轻功比马快,我骑马,你先去。」白曦催促郁苍先去找郁池,她有不祥的预感。
郁苍飞快和白曦对视,所有的话都在这一眼里,郁苍将白曦的安全暂时交给阙火,自己独自去往齐王府。
齐王府并不难找,郁苍熟记地图,越靠近位置,远处传来的厮杀声越清晰。
郁苍抵达齐王府,他越过外围的士兵往人多的地方去,一去就看见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掐住郁池的脖子。
「放肆!!朕的弟弟是你能动的吗?!」
郁苍将轻功提到极致,明明上一刻还在外面,下一刻就到了燕屈身边,打了他一掌。
燕屈看见郁苍,不敢托大,运起全身内力和他拼了一掌,依旧被打得倒退三步,咳出一口血。
反观郁苍,从燕屈手里抢过郁池,神色未变。
「你居然来的这么快?」燕屈先是惊讶郁苍地出现,后来看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他是一个人来的。
「你们很有趣。」燕屈说,「郁池为了杀我,孤身入局,下了一盘大棋把我都给骗了。而你,身为夏国的君王,竟然敢以身犯险踏入乱局。」
「也罢,现在将你杀了,我也能报仇。」燕屈眼睛上蒙的薄纱,被刚才拼内力带起的劲风吹开,露出原本的相貌。
他的样子郁池或许不记得,可郁苍很清楚,他前不久才在观星台见过。
「燕太子是你什么人?」郁苍问。
「你竟然知道燕太子,本座以为这世界上所有人都将他忘了呢!!」
燕屈这次没有急着系薄纱,他的面容与五百年前,皇位被夺的燕太子有六成相像。
不同的是画像中的燕太子喜好白衣,人如朗月,燕屈呈现病态的苍白,他的像与燕太子只有外貌的相像,这种外貌还是被病态堆积起来的。
郁苍一边给郁池紧急止血,同时脑袋飞速运转,在繁杂的记忆中剔除糟粕寻找线索。
「朕听闻同族通婚的族群,生下来的后代虽然能保留所谓的血统,却极其容易生出不正常的孩子,譬如个头永远长不大,还有……」
郁苍定定地打量燕屈,「还有不能见光,肤色怪异。」
燕屈占了后面的两点。
「你们就这么想保留燕太子的容貌?」
郁苍见到燕屈不过一炷香时间,就已经通过他的脸和他的做法,以及承德钱庄的线索復盘串在一起,说出最后的答案。
燕屈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却很讨厌过分聪明的人,比如现在的郁苍,被他那双洞悉所有的黑眸锁定,仿佛什么都暴露在他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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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太子乃我的祖先,我族保留他的容貌有何不可?」
「真的仅仅是保留他的容貌吗?」郁苍给郁池不停地输送的内力,「你们想要的,还有朕坐下的这把金椅吧?」
燕屈被猜中,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他重新用薄纱蒙好眼睛,这次他仔细系好打结,方便等会和郁苍动手。
「你现在的江山本来就该是我的!」燕屈面目狰狞,「百年前显德帝不知廉耻骗我祖先,将他挤出燕京城,这笔帐必须清算!!!」
燕屈运起内力和郁苍交手,郁苍只得暂时放下郁池,和他动手。
他想速战速决,发现燕屈一改刚才的攻击方式,竟然在吸他的内力!
「想不到吧?」燕屈自出生肤色就异于常人,不能见光,恨透了带给自己一切的所有人。
凭什么抢东西的傢伙可以站在阳光下,心安理得地享受一切,坐拥江山,他却活得像阴沟里的老鼠,明明一切都是他们的错,是显德帝的错!!
把钱庄取名承德,就是为了时时刻刻记住屈辱。
「朕同样不喜显德帝,若你去把他陵寝挖了,朕会给你开道,可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江山既然到朕手里,断然没有给你的道理,它就是朕的!」
郁苍被不知道被什么功法吸走内力,同样和燕屈打得五五开,他从战场淬鍊而来,皇帝的身份,不过是他为达到目的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头衔罢了。
燕屈发现自己打不过郁苍,刚才他是怎么虐郁池的,现在就怎么被郁苍虐回来。
毫无还手之力。
再继续下去,他只有输的份!
他不能输!!
燕屈终于亮出自己最后一张底牌,「莫乙,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出来!」
燕屈唿喊,从暗中闪出一个黑衣,背上背着双刀的男子。
他就是承德钱庄的右使——莫乙。
如果说朱权是智囊般的存在,主要负责出谋划策,为钱庄开路,那么莫乙就是负责杀人。
他不经常出手,一出手必定见血。
「皇上,他的手有毒,刀上也有毒!」纪刑见过他,就是莫乙杀了和他一起当杀手的所有人,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可莫乙手里的毒很棘手。
郁苍收到了他的提醒,朱权也给了纪刑一刀,「你闭嘴!!」
他要彻底剜掉纪刑的舌头,让他流血而亡。
纪刑注视眼前越来越近的刀,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又要哑了,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朱权手里的刀,最后被打飞。
不仅是刀,连人也被郁苍挥手掀翻在地,「你去把郁池带走!」
纪刑抓紧机会,爬起来给了朱权一刀。
一刀割喉,生死的对决就在一瞬间。
朱权捂住自己流血的脖子,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从前踩在脚底下的奴隶杀了。
他死不瞑目,纪刑却要让他在死前享受舌头剜掉,不能说话的感觉,随后迅速与找郁池。
纪刑和朱权了解仇恨之际,郁苍一个人拦住燕屈和莫乙。
莫乙的手连指甲都泛着诡异的青绿色,时刻想往郁苍身上蹭。
第268章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郁苍一边要应付燕屈吸走内力,一边还要挡住莫乙的毒,开始逐渐处于下风。
他打算先解决莫乙这只烦人的苍蝇。
莫乙察觉郁苍的意图,收回淬毒的手,拔出背上的双刀,开始使用兵器。
此人很强,他与主上两个人合力才处于下风。
郁苍避开他的刀,莫乙的双刀凌厉,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守都密不透风,加上他还会用毒,郁苍无法正面摧毁他的攻击,但也能凭藉战场上数次与人生死对决的经验,迅速找到莫乙的破绽。
莫乙左手拿的刀掉落,要不是他躲得快,险些被郁苍废掉整条胳膊。
郁苍激起了莫乙的战意,又有燕屈在身侧见缝插针,三人的对决,谁也没有掉以轻心。
郁苍为了避开莫乙的毒,被燕屈划了一刀,他速度后退,用手捂住被划破的衣料。
燕屈手上不知何时也拿了武器,他看见郁苍受伤,得意一笑,「我的刀上虽然没毒,可你若不尽快处理伤口,继续和我们打下去下场只有输。」
「是吗?朕从未输过。」郁苍从衣摆上撕下一块布料包扎好,从满地尸体上取了把没人用的长剑。
「朕刚才没用武器,你们要试试吗?」
郁苍手拿武器和没有武器的气势完全不同,没有武器的郁苍矜贵淡漠,是睥睨天下执掌江山的帝王,拿起武器身上的杀意带着彻骨的寒冰,比起承德钱庄的杀手有过之无不及。
燕屈衡量郁苍受伤的情况,自己能不能将他杀死。
莫乙朝燕屈摇头,视线放在燕屈受伤的腹部,意思是劝他冷静,他们现在不是全盛阶段,不宜硬拼。
燕屈不甘心,报仇的机会尽在眼前,今天若不将郁苍杀死,来日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皇兄,杀了他,不能让他走,咳咳咳……」郁池醒来,见一袭紫衣的高大身影挡在自己面前,与燕屈和一个没见过的男人对阵,着急地喊他。
「燕屈必须死,咳咳咳!!」郁池迫切想杀了燕屈。
燕屈指着被郁苍挡在身后的郁池道,「你不看看你弟弟吗?他与本座动手时被打伤好几次,身怀内伤又刺了一剑,被你救下一个口气是他命大,可若要再不管他,命就没这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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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你不用管我!」郁池浑身哪哪都疼,连说话都提不起力气。
他想自己快不行了,在死前最后见皇兄一眼已经足够。
燕屈冷笑,命莫乙撒出一把毒粉后离开。
今天杀不了郁苍,用郁池的命给承德钱庄的损失陪葬也不错。
郁苍见他要走,没追上去掷出手中长剑,燕屈侧身躲避仅仅只能躲开剑插进自己的胸膛,刺入他的肩膀,被莫乙扶着仓皇撤退。
「皇兄,他……」
「别管了,他跑不掉。」郁苍不会放过燕屈,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郁池现在失血太多,还有内伤,不方便移动,纪刑刚才想带他走,结果一动伤口就不停地流血,明显是之前和燕屈交手时伤到肺腑,血止不住。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郁池喉头干涩,像被刀滚了一遍一样,他有很多话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皇兄,对不起……」
「这些话,等你伤好了再与朕说!」郁苍摸着郁池的脉象,眉头打结。
郁池的生机正在迅速流逝。
他现在醒过来,更像迴光返照。
「皇兄。」郁池抓着郁苍的衣袖,「这些话我再不说,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原来燕屈一直派人找我逼我,散布流言,竟然是因为他是燕太子的后人。」
几代积攒下来的恨意,难怪一定要他背叛,才肯露面。
「还好我最后还是成功了,皇兄,我死后你就把我葬在江南吧,我很喜欢你给我的封地,可惜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便被我搞得乱七八糟……」
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白曦和阙火赶来,阙火领人去收拾承德钱庄没来得及逃走的余孽,白曦来到郁池身边,她不会医术,现在却能感觉道郁池气息微弱,就算太医来了也没用。
「漂亮宝贝,他的外伤我可以治,但具体情况我不能保证。」
郁苍想起被她泡过的水,却见白曦用牙齿咬开自己的指腹,让郁池张嘴。
郁池没动。
出了这么多事,他已经没脸去见皇兄和其他所有人。
亲王叛变,本来就是死路一条,他捅了天大的篓子,从离开燕京城开始,就没想活着回去。
「郁池!」白曦严肃地瞪着他,「你知道你皇兄因为你叛变有多着急吗?他一直相信你这么做有苦衷,为了压住大臣不立刻向你出兵,他废了多大劲你懂吗?」
「现在好不容易快结束了,你却想以死赎罪,问过他心里到底怎么想吗!!!」
郁苍从刚才开始就没说话,黑漆漆的眼眸盯着郁池。
郁池着急,他不想再看见郁苍对他流露出失望的情绪。
白曦掰开他的嘴,餵了一滴自己的血进去。
「如果你能活下来,再好好向你皇兄赎罪吧,而不是用这种方式!」
郁池的血终于止住了,郁苍把他带去后面的厢房安置好,又命金鳞卫出城,把城外的太医接进来。
安排好一切,天已经黑了。
白曦留意到郁苍身上,有一处被布条包扎过的伤口,「你受伤了吗?」
「没有。」郁苍把布条解开,他一点事都没有。
「包扎是怕被人看出来。」郁苍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身上有白曦的龙鳞。
白曦扒拉开郁苍划破的衣服细看,确定真的没有伤口才放心,「你没事就好,印记消失我感觉不到你的具体情况。」
「漂亮宝贝,我不知道龙鳞还能继续保护你几次,你下次可得小心些。」
「嗯。」郁苍把到嘴边的话咽下,换了个话题,「你今天餵给郁池的血是怎么回事,会不会对你……」
「不会对我怎样。」白曦知道郁苍要问什么,「一滴血而已,除了手疼之外,没有别的。」
龙血珍贵,白曦给郁池用没觉得可惜,就是疼,她超怕痛的。
郁苍听她说痛,抓起白曦咬破的手指。
那里已经没有伤口,可他还是放在嘴边帮她轻轻吹了吹。
吹出的热气弄得白曦很痒,指腹的痒意顺着手臂一路向上,爬入心口,荡漾奇异的感觉。
白曦不适应的收回手,「谢谢漂亮宝贝,现在不痛了。」
「……」
第236章 给哀家跪下!
燕屈虽然跑了,但他跑不了多远。
江南早就被郁苍派兵围住,燕屈离不开江南。
郁苍张贴海捕文书,四处搜寻燕屈的下落。
尽管短时间内还没有消息,可在密集地追捕下,被找出来是迟早的事。
白曦倒想帮忙下雨找人,可惜的是她没见过燕屈,根本无从查起。
唯一的好消息是,郁池成功救下来,因为白曦的血,郁池外伤好得飞快,内伤也在太医的照顾下好转。
不过郁苍自从那天后,没去见他。
白曦以为,「漂亮宝贝,你在生他的气吗?」
「嗯,朕不该生气吗?」
郁池捅的娄子足够问斩,他是有苦衷,可也改变不了围困皇宫的结局,若人人都因为苦衷围困皇宫,这江山也不必管了。
「朕不晾他几天,他下次还敢,朕给他太多权力,才让他如此放肆!」
反正现在人活了,不必急于一时。
白曦听郁苍的口气,就知道郁苍没生气,仅仅是想给郁池一个教训,「我也这么认为,郁池胆子太大了,有什么事不能和你商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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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用龙脑袋想了想,「虽然会被发现,演起来没那么逼真,可能不能顺利引出燕屈,但他可以告诉我嘛,我把他们弄死不就好了?」
白龙的办法永远简单粗暴,不服就干,贯彻到底。
「害~好想打架啊。」
白曦没有架打,另一边先打起来。
金鳞卫传讯,说是太后回来了,从厨房提了把菜刀,朝郁池的房间走去,嚷嚷今天要清理门户!
白曦与郁苍对视,赶紧放下手里的事找过去。
他们没进郁池住着养伤的院子,就听见里面哭爹喊娘的叫声。
「兔崽子,胆子越大越大了,居然敢在哀家酒里下药!」
「你能耐了啊,下完药把哀家往燕京城送,哀家去燕京城用得着你送?」
太后提着菜刀,把郁池追得满屋子跑。
「对不起母后,儿臣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还有下次?」太后生气地朝他脑袋比划,「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还下次?」
「没有没有,没有下次,是儿臣说错了。母后您有话好好说,先把刀放下,别累着自己。」
太后上了年纪,提菜刀确实挺累了,「你给哀家跪下!!」
郁池乖乖跪下。
白曦和郁苍进房间,就见太后丢了菜刀,提着鸡毛掸子抽郁池。
郁池跪着没躲,白曦象徵性劝了两句,太后没停手就没再劝。
伤好得差不多了,打两下打不坏。
太后抽人是家法,每一下都用了真力,鸡毛掸子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
太后骂道,「郁池,你很会唱戏,哀家看你不用当王爷,以后改行去戏院唱戏算了!」
「你知不知道哀家有多担心,知不知道你给你皇兄带来了多少麻烦。」
「别跟我说你是帮你皇兄,你的蠢事你皇兄可做不来!」
「给我跪好,哀家没让你说话,你别说话!」
「……」
太后请家法,抽得气喘吁吁,鸡毛掸子都抽断了。
郁池倒是没感觉有多痛,起身给她倒了杯水举过头顶又重新跪下。
太后不想喝,她气得脑袋发蒙,恨不得把郁池吊起来打一顿,「苍儿,你说他的事该怎么办?」
郁苍没立刻说话,示意太后先把水喝了。
太后只得接过茶水,勐喝了一大口。
郁苍:「母后,若你问朕的意思,朕会下旨废除郁池的封号,让他去边关军营,倘若你捨不得,朕也可把他带回燕京。」
前者既是惩罚是对天下人的交代,同时也是歷练,后者可保郁池荣华富贵,做个闲散王爷,像太后期盼中一样。
太后嘆气,「带他回燕京城,你的压力会很大,别以为哀家猜不到议政殿里的大臣会怎么上奏。」
郁苍只道,「朕会将一切安排好。」
「不用安排,哀家只是心疼你罢了,你总是什么都不说,压力却没少扛,池儿终究是太放肆,被哀家宠坏了,才能肆无忌惮做出这些事。」
太后选择了前者,「你把他发配边关吹几年沙子,能不能回来看他自己的造化。」
郁苍没顺口应下,「母后,你若捨不得,可以不用顾及朕这边,朕会处理好。」
郁苍知道她捨不得。
「哀家当然捨不得。」太后挺直的背嵴弯曲,疲惫地坐着,雍容华贵的装束也挡不住她此刻身为母亲的哀愁。
「哀家希望你们兄弟两都能过得好,不用受苦,可哀家不能因为自己不舍就挡住你们该走的路。」
「你让郁池去吧,不用看在哀家的面上给他留情,能留他一命已经是看在他将功折罪的份上了,哀家都懂。」
太后用手指点了点郁池,「你有什么话想跟你皇兄说吗?」
「没有。」郁池根本没觉得自己被废除封号,发配边疆算惩罚。
他和燕屈对阵,清楚看见了自己的差距,他太弱了,要不是皇兄和白姑娘及时赶来,别说杀了燕屈,自己都得没命。
太后眼眸幽深地盯着他,「有些话你皇兄可能不好问,他相信你,可哀家想亲口听你说,你心里真的没有怨言吗?」
「明明是你为了帮他,可他和哀家却要把你送去边关苦寒之地。」
郁池顿了顿,分别朝太后和郁苍磕头,尤其是郁苍,重重地行了三个大礼。
「母后,皇兄,我心里绝无半分怨言,在做出这些事的时候,我就没想过回来,现在不仅回来了,还被皇兄奖励了。」
对,是奖励。
「皇兄让我进军营歷练,对现在的我来说是最好的出路,就算他不说,我也会提出去的。而且边关皇兄之前能去,我为什么就不能坚持?」
他不想一直要人护着。
但愿以后再次回来,能真正做到用自己的力量随心所欲地保护皇兄,捍卫他们的兄弟情谊,而不是出事只能用同归于尽的办法。
郁苍淡漠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上前把郁池从地上扶起来,
「郁池,虽然朕讨厌你不给自己留后路的做法,可这次你能抓住燕屈,朕看见从前跟在朕身后弟弟,终于长大了……」
第270章 太后谈心
郁池的事商议完毕,他会在养好伤抓住燕屈之后,启程去边关。
在此之前,他忧心忡忡地和太后私下提起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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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我离开燕京前,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去,所以把皇兄和白姑娘的事挑明,他们会不会……」
郁池想起自己当时说的话头皮发麻,他是吃了多少个熊心豹子胆,才敢那样和皇兄说话?
太后听完郁池说前因后果,任由她活了半辈子见惯风浪,也被郁池的胆子吓一跳。
「儿啊,你活到现在不容易!」
你这胆子,是在找死。
「母后救我。」郁池哭诉,「不对,您见多识广,儿臣这番话该怎么挽回?」
太后慈爱地帮他整理领口的衣服,「没救了,你洗干净脖子,找块棺材板躺进去吧。」
郁池要哭了。
太后没再逗他,「没关系,依哀家过来人观察,你说的时机刚刚好,白丫头心里是喜欢你大哥的,不过她自己没发现。」
据太后观察,白曦对郁苍的感情比上次见面好多了。
上次在皇宫初见,大多数是郁苍一厢情愿,现在白曦也动了情根。
「你不说,依照你哥哥的脾性,估计会一直等下去,等到白丫头自己发现。白丫头贵在心思单纯,也麻烦在心思单纯,你哥哥不开口,她怕是最少三年内都不会往那方面想。」
郁池担心,「可我说了,他们会……会有矛盾分开吗?」
郁池当初开口,经过深思熟虑,他思索白曦的性子不会放着郁苍不管,尤其是他「造反」的节骨眼,她不可能撇下郁苍。
现在他「造反」的事接近尾声,白曦和郁苍还没有结果。
「你不必担心。」太后看出来了他的忧虑,「白丫头和你皇兄有缘分,此事你不用再插手,哀家会去找她。」
白曦在齐王府的画舫上玩。
江南风景娟秀,白墙黑瓦,时不时有水从屋舍穿流而过,蜿蜒哺育这方水土的百姓,也与城中百姓相依相伴,成为江南一道丽景。
白曦在皇宫想坐船,只能出燕京城找片大湖,现在在府邸里就能游玩,感觉很新鲜。
白曦躺在船头的摇椅上,顺着水流漫无目的地漂。
养在人工湖里的观察鱼,察觉到龙的气息不自觉靠近画舫,游弋在船周围,形成一幅未经雕琢的画卷。
「白丫头。」
白曦玩乐时听见太后的声音,循声望去果真见到岸边的太后。
「把船靠岸。」白曦吩咐。
太后上了船,笑着与白曦拉家常,「江南气候宜人,是不是比宫里凉快舒服些?」
「嗯,舒服多了,我以后也要在这养老。」看惯了皇宫的富丽堂皇,江南的美更像清丽婉约的少女。
岸两边摘着花和柳树,白曦说话间扯了根柳枝和几朵顺眼的花,给自己编成花环戴在头上。
天然的花朵修饰她灵动精緻的面庞,美的犹如精灵一般。
「好看。」太后夸赞。
白曦喜欢听人夸她,又给太后用花编了个手环戴在她手上,「赐福送你,希望驱散你心头的郁结。」
白曦在太后一靠近就知道她心里藏事,「你有事要找我吗?」
「有。」太后被发现不藏着掖着,与白曦相处,坦诚才是最好的相处之道,「白姑娘,我听郁池说,他在离开燕京城前,说了些你与郁苍之间的话。」
「嗯。」白曦点头,「是说了。」
「你现在心里是什么想法,能告诉哀家吗?」
「唔……」白曦不知道该怎么说,小心翼翼窥探太后,她不会是来给郁苍当说客的吧?
就算不是,自己当着她的面,说她不喜欢她儿子,会不会伤了她的心?
太后瞧出来白曦的顾忌,「没关系,你有什么想法大可以与哀家说,哀家第一次见你就觉得投缘,撇开郁苍的关系,我们也能说说心里话不是吗?」
「是。」白曦喜欢和太后相处聊天,「那我直说了?」
「说吧。」太后担心白曦不知道怎么开口,还起了个话头,「你可先说说你对郁苍的看法。」
「我对漂亮宝贝没有特别的看法,他很好,方方面面都很好,把我照顾的很舒服,知道我想做什么,明白我想要什么,是我这么多年看对眼的第一个人类。」
太后早就习惯了她时不时蹦出来的新鲜词语,没打断她的话,听白曦继续说。
「我喜欢他对我的好,符合我心意的贴心,可我不能回应他的感情,我没有和他结成伴侣的想法。」
「为什么会没有想法呢?」太后道,「你对他如此满意,甚至说不出缺点,就不想和他在一起,占有他吗?」
太后怕误会没说清楚,补充道,「哀家的意思不是因为某个人对你好,你就要与他在一起,是想弄清楚你到底怎么想的?」
太后说话很慢,语气柔和,一点都没有逼迫的意思,单纯是了解白曦心里的想法。
白曦说,「因为我和他不可能,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何在一起?」
白曦前面九百年,根本没考虑过找伴侣的事,就算要找,也是找一条和她一样的龙。
太后不知道白曦话里,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既然有心思,缘分在就不能错过。
「白丫头,哀家不是替郁苍说话,是你现在心里有没弄懂的地方,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太后想出了一个办法,「这样吧,哀家问你,倘若有你不认识的人和郁苍一起出事,你更担心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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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漂亮宝贝~」
「为什么呢?」
「因为他和我更熟悉啊。」白曦说,「不熟悉的人我也会救,但肯定没有像漂亮宝贝一样担心。」
太后指出,「这是第一个不同。」
她接着问,「比熟悉,郁池你也熟悉,若他们两个相比,你更担心哪个?」
「当然也是漂亮宝贝。」
「为什么呢?」
「因为……」白曦这次回答,没有上次快了,「因为他比郁池更让我熟悉?」
好像哪不对?
因为他是她的信徒?
可经过太后这么一对比,若别的什么人也是她的信徒,她会比漂亮宝贝还要着急吗?
第260章 我不懂,我大受震撼
答案肯定不会。
漂亮宝贝在她心里,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但在哪里不一样。
太后又问了一遍,「为什么呢?」
「为什么?」白曦绞尽脑汁,「因为……因为…因为我和漂亮宝贝待在一起很久了,对!我们相处很久了,肯定和别人不一样,有感情的。」
「和谁在一起待久了,都会有感情!」白曦说。
太后眉眼晕染笑意地看她,「对,就是感情,感情分为很多种。」
或许太后不知道白曦的身份,或许她的年纪还比不上白曦的零头,可在这种事上,她循循善诱,用白曦最能听懂的话,把感情的事掰碎与她说。
「有父母兄弟之间的亲情,有好友知己之间的友情,还有相濡以沫,和对方待在一起就算什么也不做都会开心的爱情。」
「白丫头,你与郁苍肯定不是第一种,第二种你可以参考郁池,或者在你身边一直照顾你起居的玉竹,至于到底要把郁苍放在第二种还是第三种,我们今天先不讨论。」
太后点到即止,换了种方式,「你初来江南,还没好好玩过吧?哀家今日带你出去走走如何?」
「好。」白曦答应。
白曦以为太后带她出去玩,是逛街买吃的买衣服,结果她把她带到一条宽敞,人群熙攘的河边。
「你不是觉得坐船新鲜吗?此地有特色叫游湖听戏。」太后租下一艘河边停靠的船只。
两人都是便装打扮,没有招摇。江南多富户,就算身边带着护卫,百姓也只以为是哪家夫人小姐出来游玩,不会想到两人一个是当朝太后,一个是国师。
登船后船夫划着名船划到对岸,对岸的高楼里,有伶人登台唱戏,花钱打赏最多者可点戏。
太后带白曦出来玩,当然捨得花重金拥有点戏权。
小二把戏摺子拿来,上面写满了戏曲的名字和相关介绍,「二位贵客想听什么戏?今日是我们名角登台,唱什么都拿手。」
太后把戏摺子递给白曦,「你想听什么戏,这里什么都有。」
白曦翻着戏摺子,今天是她第一次听人唱戏,慎重地从各种戏名上一一划过,直到看见大写加粗的狐狸与书生。
「这齣戏很有名吗?」
「当然,进京赶考的书生遇到美女狐狸,是经典戏码,永不过时,姑娘好眼光!」小二记好白曦点的戏,跑去告诉戏台,告诉伶人出演的戏曲项目。
很快铜锣和二胡声响起,化好妆容的伶人从幕后登台,他们水袖轻摇,腔调婉转。
白曦听他们咿咿呀呀扯着嗓子唱戏,其实听不太懂,但最后狐狸和书生在一起的结局,叫她险些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狐狸和人能在一起吗?」
「当然可以,为什么不行?」太后这齣戏听了很多遍,说起来头头是道,与白曦分析他们的故事。
白曦没听清太后后面讲的话,光她说的第一句就足够震撼。
从船上下来,白曦仍旧沉浸在其中,太后见状还以为她喜欢听故事,又带她去听说书。
说书人手中一把摺扇,一块醒木,把故事说得缠绵悱恻。
说书比唱戏好理解,白曦侧耳倾听,越听越觉得不对,表情比刚才还要夸张。
「什么,人和鬼也能在一起吗?」
「鬼魂与人怎么在一起?」
说书的地方没有唱戏的铜锣声,白曦的质疑不仅太后听见了,台下其他听众同样听见了。
他们说,「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只要互相喜欢,都能在一起!」
「对。」听得入迷的听众一边擦眼泪一边说,「相爱能突破一切桎梏,管他是人是鬼,喜欢就可以携手一生一世!」
「可惜鬼没有身体,他们相遇的太晚,喜欢一个人一定要抓紧,否则死了如何长久?」
「悲剧,太惨了,太惨了!!」
「……」
大家说着说着,哭倒了一片,连太后都用手帕擦拭眼角的眼泪,为主人公相遇不能厮守惋惜。
白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听书院子的,她的灵魂和身体仿佛分成两半,一半行尸走肉,一半天人交战。
原来人类比她想像中玩得还花,只要有感情就能在一起。
白曦备受打击,回王府后还没有缓过神。
郁苍一整天没看见白曦,听太后把人带走,在前厅等了足足一个时辰,结果今天早上还开开心心的人,回来跟丢了魂一样。
郁苍问太后,「你带她去哪了?」
郁苍仿佛在质问,你把朕的龙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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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页
「哀家冤枉。」太后把今天的行程告知郁苍,「哀家带她去听了江南特色,见识你们燕京没有的风光。」
主要是听民间经典爱情故事,希望白丫头能懂情爱,哪知道她的反应这么大,就跟发生什么天塌下来,震碎三观的事一样。
太后只和郁苍说了大致的过程,至于听的戏是什么戏,说的书又是什么书,太后认为没必要就没说。
于是郁苍一知半解地开口,「白曦,倘若你不喜欢唱戏和说书,以后都不去了。」
「没有,我不是不喜欢,我只是……我只是很震惊,漂亮宝贝,你们人类好可怕!」怕的白曦用两只手抱住自己。
郁苍:「……」
他就一天没看住他养的龙,人类就开始变得可怕了吗?
身为人中君王,郁苍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解释一下,结果白曦现在根本听不进去。
满脑子都是狐狸和人,鬼怪和人。
「漂亮宝贝,我去冷静一下。」白曦一个人走了,没让任何人跟上来。
等她走,郁苍眼睛默默注视太后。
太后就差对天发誓了,「哀家没有对白丫头做不好的事,更没有带她去看任何血腥的场面!」
自听戏回来,白曦成日魂不守舍。
说她被吓到,她又会自己偷偷摸摸跑出去听书,说她喜欢,每次回来脸色惨白。
郁苍提出和白曦一起去看的提议,被白曦拒绝。
白曦前所未有地严肃,「我想自己去看!」
她要自己慢慢了解,体会人类的东西。
郁苍只得随她,安排人保护她的安全。
第272章 他没流血!
海捕文书张贴在江南的大街小巷,过路的人都会好奇地看上两眼,随后摇头遗憾离开。
虽然赏银丰厚,可他们从未见过画像中的男子。
此时一间客栈中,一名商贾的护卫送走大夫,等护卫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受伤的人已经坐起来,撕去他脸上乔装易容的痕迹。
燕屈重伤,不能随意走动,多日来都是在静养。
他今日想起一桩事,取出他的武器峨眉刺在手中端详。
峨眉刺是一对短而尖细的武器,中间粗、两头略扁带着尖刺,能在手中灵活转动出其不意,是他最擅长的武器。
他极少使用,有吸取别人内力用作己身的功法已然所向披靡。上次与郁苍对阵,他被逼的使用峨眉刺伤郁苍。
燕屈把峨眉刺握在手中,对着掌心狠狠一划,吓坏了同样乔装的莫乙。
「主上!你这是为何?」
莫乙找来金疮药,为燕屈包扎流血的伤口,燕屈对伤口浑然不觉,盯着武器尖端的血迹出神。
「莫乙,人受伤都会流血对吗?」
「主上,您在说什么胡话,人受伤肯定会流血。」
「可为何郁苍没有?」
莫乙诧异,「不可能,郁苍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受伤不会流血。」
「可是他就是没有。」燕屈回忆当时的画面,他割伤了郁苍,郁苍飞快退后给自己迅速包扎。
「本座出手心里有数,伤他的那一下会大出血,可当时郁苍衣料上并没有血迹,连我的武器上也没有。」
当时情况太乱,很多细节都没有立刻发现,这几天燕屈一直在奇怪自己心头盘旋不去的怪异。
直到刚才大夫给他包扎伤口时,不小心用力扯破血痂,他才堪堪发现不对。
郁苍没有流血。
还有之前在燕京城安和门楼上,他分明射出暗器,他却一点事都没有。
那个时候他以为是自己没有射准,被他用手接住了,现在看来他当时的姿势和反应,分明是被射中后的反应。
刺中了胸口没死也会重伤,他又是怎么以如此快的速度,从燕京城追来江南的?
怪,太奇怪了。
「上次给本座如此奇异的感觉,还是他身边的国师。」
燕屈调查不到任何有关白曦的信息,就连一开始以为她会下毒,才能逼迫人口吐真言的手段,也被朱权证明是假。
朱权请仵作剖开了闻诗的尸体,尸体没有中毒的迹象。
「还有她莫名其妙,与归墟山那群道士有联繫。」
「难不成她真的会什么道法,把郁苍护住了不成?」燕屈的脑袋一直在不停思考,可他没停止对身边的警惕。
眼睛畏光,听力便会异于常人地敏锐,他听见客栈周围有序的脚步声。
他们住在街上,如何才会有如此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不好,追兵追来了,赶紧走!」
阙火谨慎地安排小二敲门送水,发现房间里面迟迟没传出声音。
察觉不对,阙火带人冲进客栈房间的门,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是去而復返的大夫告官,通知了金鳞卫。
「他们自称是行商路上遭遇土匪,草民起初还唏嘘他们倒霉来着,结果刚才包扎的时候看到刀口,越想越不对劲;」
「刀口从后往前刺出,对方的肤色又和他脸上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颜色,他的皮肤白得诡异,不是正常人能有的模样。」
大夫结合路上张贴的海捕文书,越想越害怕,包扎间扯痛了那个人。
伤口淙淙往外流血,正常人都应该痛得脸色发白,结果他面色如常不说,看见自己流血眼底还有兴奋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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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行医多年,就算再能忍的壮士,在伤口出血时也控制不了肤色因为痛而变得惨白,他却什么反应也没有,显然是带了易容面具!」
大夫总能发现普通人发现不了的问题,阙火尽管没抓住人,因为他这份反应和胆识,也给了他赏金。
此时翻到屋顶的燕屈目送阙火离开客栈,「此地不能久留,联繫我们钱庄剩下的杀手,找机会离开江南。」
郁池在齐王府的围杀,的确让承德钱庄元气大伤,可燕屈不是没有留后手,当时的杀手仅仅是一部分。
「是,属下遵命。」莫乙前去联繫人。
他走后燕屈站在屋顶,居高临下地从脚下的街道中,见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溟水和流水。
溟水追着罗盘的指引,一路从燕京城来到江南,他现在非常确定,问题就出现在皇上身边。
那条龙隐藏在帝王身边,想借帝王之气渡过成熟期,真是绝妙的主意。
可它到底藏身在何处,是不是混在帝王亲卫队金鳞卫之中?
溟水第一个疑惑的对象是白曦,毕竟她奇奇怪怪的逆转风水之能,还有那一头扎眼的头髮,哪哪都很奇怪,但是鹤水斩钉截铁地告诉他,白曦不是。
「现如今,我们只能跟着金鳞卫,查一查龙是不是在他们之中。」
溟水正说着,突然从天而降一个白衣蒙眼的男人,「道长,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阿嚏——」
白曦打了个喷嚏,正与她单独说书的说书先生停下。
白曦揉了揉鼻子,「没事,你继续,刚才说到哪了?」
说书先生道,「说到有勇有谋,聪明睿智的富家公子,和他的祖宗龙在一起,相知相爱后一起生……」
「等等,等等。」白曦把话题打住,「你不觉得他们很奇怪吗?人与龙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在一起不奇怪吗?」
人不是应该和人在一起,龙和龙在一起吗?
说书先生今年五十多岁,说了半辈子的书,「为何奇怪?虽说物种不同,可两个相知相爱的人在一起乃天作之合。这份不是一个种族的爱情,更是超越世俗,令人敬佩!」
「姑娘,您要我说的故事,我说完了,我能问问你故事的主人公现在如何,在一起了吗?」
「啊?」白曦眼神飘忽,「什么在一起不在一起的,我方才跟你说的是个故事,不是真人真事,而且这个世界上哪有龙……」
白曦越说声音越小。
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龙,没人比她更清楚。
第273章 说书先生说你为情所困
「世界上有没有龙老夫不知道,可姑娘每次来听说书,都心事重重,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老夫是不会看错的。」
说书先生说了一辈子的爱情故事,哪会连小姑娘情窦初开的模样都瞧不出来。
白曦从椅子上跳起来,「才不是!我才没有为情所困,你少胡说八道!」
每个恼羞成怒的人,说话的嗓门都会毫无意识地变大,试图用音量填补自己没底气的空虚。
说书先生不同她争辩,只道,「按照故事,男女主人公虽然地位相差悬殊,可郎有情妾有意,倘若因世俗的刻板印象,放弃这段感情,来日一定会抱憾终生!」
说书先生抚摸自己蓄的山羊鬍须,感嘆道,「人来尘世走一遭,总该有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才不白来!」
白曦在说书的地方待了很久,才结帐走出来。
走出来时,满脑子都是刚才讲故事的人,语重心长和自己说的话。
她这几天一直在听人类的故事,恍惚明白了,又似乎不懂,思虑再三将自己与漂亮宝贝的事换了个身份委婉地表达。
哪知说书先生一听开头,就撸起袖子就开始讲述后面的事,越说越上头,连她和漂亮宝贝成婚后的事都编出来。
尽管离谱,可故事开头,确实打动她的心。
白曦慢悠悠往王府走,她没乘坐马车,步行走在熙然的人群中,周围是来去匆匆的行人,他们擦肩而过,有人忧心忡忡,有人开怀大笑,有人挽着姐妹的手逛街,有男女亲昵地说笑。
众生百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体验不同的人生。
她的人生是不是也该开始体验?
白曦不知道,她现在心里很乱。
好不容易回到齐王府,撞见郁苍带人走出来,一副要出门的模样。
「你要去哪?」
「朕接到阙火发来的消息,说在颂恆县发现燕屈的身影,他受伤跑不远,朕打算亲自过去看看。」
郁苍喜欢速战速决,不趁燕屈伤势未愈杀了他,难道还等他把伤养好吗?
白曦不假思索,「我也要去。」
「可能有危险。」郁苍委婉拒绝。
白曦更加兴奋,「有危险实在太好了,我就喜欢打架!」
「你不能动手。」
「那我看你们动手。」
郁苍嘆气,只得把白曦带上。
白曦动作自然地爬上郁苍的马,倒让牵来另一匹马的郁苍僵在原地。
白曦说,「漂亮宝贝你快上来,晚了那人跑了怎么办?」
郁苍将马牵回去,与白曦共乘一骑。
「出发!!」
去颂恆县需要半日的路程,郁苍到的时候,已经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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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阙火在城门口迎接郁苍,「启禀皇上,末将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在颂恆县的各个关卡设置哨岗,燕屈在此地插翅难逃!」
阙火已经调查清楚,燕屈正在召集人手,打算离开江南。
可江南早在郁池手中时,就已经是为燕屈量身打造的牢笼,哪是他想跑就能跑的?
别说离开江南,在颂恆县他都逃不出去!
郁苍跨坐在马背上,矜贵的紫袍眉目冷峻,自上而下的俯视明明是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动作,也给人睥睨众生的锋利。
「你们继续调查,尤其是近日来到颂恆县的生人,不管他们的脸像不像燕屈,身份文书编造的有多好,都可不可大意。」
郁苍有条不紊地发号施令,待停下时队伍已经到了暂时歇脚的驿站门口。
郁苍先下马,随后扶白曦下来。
他转身的剎那寒意褪尽,淡漠的眼底盛满温柔,「先与朕去洗手然后用膳休息?」
白曦注视他充满爱欲的眼睛,头一次没躲,「好呀,但我们现在不去抓人吗?」
吃饭睡觉会不会太浪费时间了?
「漂亮宝贝,你可别因为带着我改变自己的计划。」
「没有。」郁苍和白曦并肩走入驿站,「夜色已深,大家赶了半天的路都需要休息,燕屈在这,他跑不了,找他也需要时间。」
「好。」
白曦跟着郁苍赶路,就跟游玩似的,一点没累,用膳还都是她喜欢吃的菜。
她抱着米饭,胃口很好地干了三碗。
郁苍许久没见她吃的如此开心,他用筷子夹了口菜放进自己嘴里,没发现今天的厨子做饭多好吃,菜色甚至比不上宫里的御厨。
纳闷间郁苍喊来阙火,命人去打赏。
吃得好,就应该赏赐做饭的厨子。
白曦不知道郁苍打赏厨子,还以为是他付给厨子工钱,「辛苦做了一桌菜,确实该有奖励!」
白曦今日心情好,胃口好,桌上的菜几乎全进她一个人的肚子,她还觉得意犹未尽。
——就这么好吃?
郁苍试探性提议,「要不要让厨子再做一桌?」
「不用,我已经吃饱了。」
「……你喜欢这个厨子做的菜,朕命人把他带去宫中,让他当御厨天天做给你吃的如何?」
白曦想想有人给自己做菜是挺美的,但是「不用了,我还是觉得宫里的厨子更得我胃口。」
调教这么久,还是宫里的省心,她不想换。
「那你今天……」郁苍想问你不觉得厨子做得比宫里好,怎么今天还吃这么多?
他问到一半,触及白曦亮晶晶的眼睛,又不知该怎么说了。
「漂亮宝贝,你那样盯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白曦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没沾上饭粒啊~
郁苍垂眸,掩下眸里的深色,「今天晚上,你与朕两间房还是一间房?」
「两间吧,你一间我一间。」
郁苍没说话。
白曦:「不可以吗?」
「不是,当然可以。」郁苍心想自己果然还是想多了,他居然因为白曦今天心情好做出的事,就以为她……
罢了。
「朕带你去选房间。」
白曦选了间可以欣赏到月亮的房间,郁苍顺势选了她隔壁,两人互相站在各自的房门前,与对方挥手说晚安。
白曦躺在床上,看窗外的月亮。
今天说书先生的话她一直在思考,想顺着自己的心意来,不枉费上岸走一遭,可她现在还是没办法和漂亮宝贝睡一起。
宫外不比皇宫,可以一间房放两张床,现在与漂亮宝贝躺在一张床上,她觉得变扭浑身不适。
「明天的事明天说,先睡觉吧!」白曦拉上被褥,蒙头酣睡。
第274章 抓起来
郁苍将目标放在颂恆县的生面孔上,很快就有一支商队引起注意。
商队全员都不是本地人,眼神鬼鬼祟祟,运送三车茶叶兴师动众地僱佣镖师押镖。
镖师押镖的钱,都快比得上茶叶的本金。
「不是上等好茶,你们老闆居然捨得僱佣镖师?」金鳞卫把人拦在城门口。
商队管事姓徐名叫徐盼,徐盼被官兵拦住,下意识掏钱,金鳞卫见他拿银子,认为他在侮辱自己。
「抓起来!!送去统领那里审问!!」
谁要你几个臭钱。
徐盼慌乱,「几位官爷,我们这有官府文书,是正经商人,不信你们验验,或者验验我们的货也行,你们总不能因为我们运送的茶叶不值钱,就把我们抓起来吧,没道理啊!!」
他们把声音喊得很大,试图将周围排队出城的百姓都喊过来。
百姓不明所以,开始指责金鳞卫的不对,说金鳞卫仗势欺人。
「做生意不容易,你们就让他过去嘛。」
「就是,人家运送的茶叶不值钱就不能僱佣镖师了吗?现在的世道乱得很,还有通缉重犯没抓到,僱佣几个镖师保护自己安全不行吗?」
「……」
人云亦云,金鳞卫不多与他们争辩,当言论被操纵时,比起真相,大家更想听的是有没有人贊同他们的话。
「例行公事,请配合调查,否则只能请你们去衙门坐坐!」金鳞卫说罢拔刀威胁,徐盼等人这才乖乖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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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被带到驿站,阙火同样被行为处处怪异的茶队吸引,这些人贼眉鼠眼,就跟在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样。
「货物里面有藏兵器吗?」
「没有?去,打盆水来,看看他们脸上有没有伪装。」
擦过脸没有伪装,但这仅仅只是代表里面没有燕屈,他召集的杀手在不在里面就难说了。
徐盼:「官爷,我们能走了吗?还赶着给东家送货呢,倘若延误,东家怪罪这一单就白跑了!」
他说得很可怜,阙火没理会,依旧挨个调查,不管文书还是口径都没有不对。
白曦在屋里闲得无聊,跑出来闲逛,她没找到漂亮宝贝在哪,见到阙火在查人。
手指从水面一碰,不多废话,让他们喝水。
阙火见识过白曦的水,把审人的位置空出来给她。
白曦连着问了几个问题,徐盼等人都没事。
——难道真的是他们想错了?
阙火相信自己的直觉,可一时半会又找不到东西定罪。
「这好办。」白曦说。
阙火:「国师大人有何良策?」
你除了水,还有什么别的审问人的好办法吗?
白曦勾勾手指,示意阙火附耳过来。
阙火听完表示怀疑,「能行吗?」
「我帮你算过了,肯定能行!」白曦一副你信我准没错的模样。
阙火挥手下令,「来人,操傢伙!」
金鳞卫:「???」
「不是吧,统领,我们没听错吧,真的要像你说得那样做?」
「当然。」阙火无条件信任白曦,「还愣着干什么,等着我亲自动手吗?」
金鳞卫赶忙撸起袖子,「不劳烦统领费心,区区小事,我们可以。」
于是乎下一刻出现金鳞卫暴打徐盼等人的场景,白曦浑水摸鱼,上去踩了两脚。
「哎呦~哎呦,好疼。」
「别打脸,别打脸,官爷,你们怎么老往脸上招唿!」
「轻点,疼疼疼!」
「知道错了,我们知道错了……」
「啊?你们就知道错了?」白曦意犹未尽,她还没打够呢。
白曦嘴角咧到耳后根,露出整齐的大白牙,她和蔼地说,「你们要不再挣扎一下?」
「姑奶奶,我们给您磕头了,饶了我们吧!」第一个跪下的就是徐盼,原因无他,就属白曦打人最疼。
小姑娘看起来娇娇弱弱,下手怎么这么黑呢?
「哼~没劲。」白曦把脸瞥一边,「老实说吧,你们藏着掖着到底隐瞒了什么事?不老实交代,今天把你们打成猪头!!」
白曦威胁地挥舞自己的拳头,没人敢忽视她的威力。
徐盼泪声俱下,「大人,我们是拿人钱财办事,那个人说我们只要在城门口走一圈,出城就给我们一百两黄金!」
重金诱惑下,徐江心动了,这才整出这一出。
阙火拿出画像,「僱佣你们的是不是这个人。」
徐江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头,「像又不像,当时天色太暗,草民没看清。」
阙火:「你可知我们在捉拿朝廷钦犯,你这么做是在妨碍公务!」
徐江跪在地上浑身发抖,不敢与阙火对视,明显是心里有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为了银子还是愿意铤而走险,钦犯什么的与他们有何关系,谁有钱谁就是大爷。
见到他的反应,阙火只恨自己方才没有亲自动手,捶他们两拳。
燕屈僱佣一个如此明显的人,帮他运送茶叶,目的是什么?
「搅乱视听,调虎离山。」郁苍这时走出来,冲着白曦解释,「有棋子在前面开路,他若要出城就会事半功倍,抓到『人』,城门口的金鳞卫难免掉以轻心。」
哪怕是一点空子,也足够燕屈离开颂恆县。
「不好。」阙火领人迅速赶往城门口,顺便把徐盼等人押去大牢,他们将按照律法严判!!
白曦坐在椅子上,「真奇怪,之前有大夫勇于揭发燕屈,现在有人为了银两心甘情愿做燕屈的走狗,人与人之间,果然有很大的差距。」
白曦说着,发现有人把自己的手牵起,正检查她的手有没有打痛。
郁苍:「朕在议事厅看舆图,听见动静出来就见你在动手打人,本想阻止却又忍住了。」
白曦好奇,「漂亮宝贝你刚才就到了吗?为什么忍住?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我动手?」
「不是不喜欢,是有朕在不需要你出手。」郁苍说,「至于为何没阻止,是朕看出来你想揍人很久了,既然如此,何不让你玩得痛快?」
白曦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扑进郁苍怀里,这是她自表白之后,第一次主动和郁苍接触。
「人很复杂,幸好我下山遇到的第一个人是漂亮宝贝!!」
第275章 第一次拥抱
郁苍猝不及防被龙撞了个满怀,先是一愣怔住,随后展颜,「若那个人不是朕,你应该也不会和旁人下山。」
「咦~漂亮宝贝,你臭不要脸!」白曦语气嫌弃,可还是抱着郁苍。
因为她知道,他说得很对,她才不是随随便便的龙呢,说跟一个人就一个人走。
「起码要长得好看,符合我心意,太丑的话,我情愿在水里继续泡着。」
郁苍暗暗磨牙,「朕除了脸,没有别的可取之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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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白曦从郁苍怀里起来,怕他恼羞成怒剋扣她午膳的小排骨,捂着耳朵跑走了。
不听不听,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没听见。
郁苍在原地,回味方才被龙抱着的感觉,久久没回神,哪还记得去扣白曦的小排骨。
——尽管你现在还是不愿意和朕一个房间,可刚才的拥抱,不是以前一样,给信徒的拥抱吧?
严格算起来,这算是自表明心意后,第一个拥抱,且讨论的还是初见的话题。
郁苍心情很好,连金鳞卫跑来趁机跟他说,等抓到燕屈后给他们批假期,郁苍都答应了。
还批了整整两天,要知道过年的假期也才三天!
燕屈浑水摸鱼的计划失败,甚至因为这个计划,哨岗守卫比之前还要严格。
他离不开颂恆县,只有往颂恆县下面的乡镇撤退,伺机寻找离开的办法。
他一走,没过多久,郁苍便通过下面的人呈上来的搜查情报,同样判断出燕屈会去向颂恆县下面的乡镇。
「他的范围正在逐渐减小,留意乡镇的药材铺,他受了伤,乡镇不比县城热闹,想要求医就会暴露马脚。」
郁苍带人往颂恆县下面的苗璋镇走去,他们走的是水路。
这还是白曦第一次和郁苍乘坐大船!
她看什么都新鲜,这里跑跑那里跑跑,「漂亮宝贝,虽然都是水,可在水面和水底,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人不能在水下行走,可他们擅长制作各种各样的工具,通过工具达到自己的目的。
白曦:「我想钓鱼,还没玩过~」
白曦趴在栏杆上,看着脚下因为她的气息吸引过来的鱼群,肚子有点饿了。
她超度赐福它们,被龙吃掉是它们的荣幸!
郁苍早就在船上准备好钓鱼用的工具,之前从燕京城来江南的时候,他有打算坐船,但是他沿途需要调动兵力,不方便走水路。
现在正好有闲暇,于是郁苍顺便满足自己的私心。
「会钓鱼吗?」郁苍问白曦。
他正打算和某条乡下龙讲解钓鱼的技法,白龙便已经把鱼竿甩出去,连鱼饵都没挂。
「漂亮宝贝,你看鱼上钩了!」
「好大一条鱼,你们人类把这种鱼叫什么名字。」
「草鱼。」
「好吃吗?」
「味道一般,朕个人不是特别钟爱。」
「哦。」白曦把鱼从鱼钩上取下来,重新抛回海里,「那就换一条!」
白曦将鱼竿放下去,又有一条鱼上钩,「这条鱼好吃吗?」
「烤着吃不错。」郁苍回答。
他没放弃在白曦面前展示钓鱼的方法,挂好鱼饵,将鱼钩沉入水中,结果他挂了鱼饵的鱼钩一条鱼没有,反观白曦那边短短一炷香时间钓了整桶的鱼,多得装不下。
「漂亮宝贝,钓鱼实在太简单了!!」白曦炫耀自己丰收的成果。
「漂亮宝贝,你钓了几条?」白曦往郁苍的水桶望去,「好可怜,居然一条都没有。」
白曦见郁苍实在太可怜了,打了个响指,让鱼去上郁苍的鱼钩,郁苍这才有了条巴掌大的鱼。
「漂亮宝贝,你现在也有鱼吃了。」
「……是,朕谢谢你。」郁苍收起鱼竿。
白曦疑惑,「漂亮宝贝你不钓了吗?多好玩,很简单的!」
郁苍长嘆一口气,「朕不得不承认在钓鱼方面,你比朕精通。」
就算是指点江山的天子,也无法在水面从龙手上讨到好处。
白曦来劲了,「漂亮宝贝,你是在跟我认输吗?」
「是。」郁苍答得果断。
「你想都不想就开口,认输对你们人来说,不是件羞于启齿的事?」白曦见过在大街上,因为面子吵得面红耳赤的男女。
「有吗?」郁苍不清楚别人如何,「于朕来说,承认自己的不足,没什么值得羞愧。」顿了顿,他补充,「你确实很厉害,朕比不上你。」
白曦就喜欢听好话,「行吧,我可以把我钓到的鱼,分你一半。」
去往苗璋镇的船上,时而钓鱼,时而架起炉子烤鱼。
郁苍在烤,白曦蹲旁边看。
看郁苍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在架子上转动控制火候,给鱼翻面。
郁苍的手很好看,指甲修剪得干净,指甲盖上挂着十个整齐的月牙,听说月牙越多的人身体越健康,白曦认为他就是那样人。
他的手很宽大,白曦记得牵起来的时候,掌心干燥,可以包裹住自己整个手掌。
「鱼烤好了。」郁苍把鱼递给白曦。
白曦回过神来,对鱼的兴致不大。
郁苍挑眉,「你刚刚在想什么,有吃的都不吃了?」
想什么?
「想……」白曦顿住,赶紧把自己刚才想的东西压下,「我没、没想什么,想这条鱼很大。」
郁苍看看鱼,又看看她耳背后一闪而过的鳞片。
「是吗?」
「是的。」白曦不敢直视郁苍的目光,挪了挪用背对着他。
「烤的真好吃……」白曦说。
其实没有,刚出锅的鱼除了烫还是烫,根本尝不出味道,烫的舌头都麻了。
郁苍笑笑,没说话,「那你多吃点。」
白曦是吃郁苍亲手烤的鱼,郁苍则是吃船上厨子做的菜,对待自己,郁苍喜欢应付,并不重口腹之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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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暗处,见船上烧起烟雾的燕屈,起初以为是船着火,来看看郁苍烧死了没,结果闻到烤鱼的香气。
「莫乙,郁苍是领人来抓本座的吗?」
莫乙沉默半响,才说:「……是。」
他不明白郁苍怎么回事,不是说他御下极严吗?抓人的路上烤鱼,是御下极严的人能做出来的事?
燕屈既恼恨郁苍抓自己不当回事的态度,又笑他动心还把目标时刻带在自己身边,生怕旁人不知道他的软肋吗?
第276章 漂亮宝贝,要不你和我一起住吧?
抵达苗璋镇,众人住进客栈。
乡镇的客栈没有县城里舒服,但胜在干净。
郁苍阔气的包下整座客栈,仍旧面临一个问题。
「客官。」掌柜跑来解释,「我们镇小,客栈的上等包厢只有一个,平日里也没多少人花钱住那么贵的房间,您看……」
掌柜能看出来,眼前带着一队护卫的人有两个主子,一男一女,两人关系好,可又没到成家后的腻腻歪歪,他不敢贸然安排,询问他们的意思。
郁苍不假思索,「白曦,你住吧。」
白曦当然得睡最好的房间,床板硬她根本睡不着,问题是……
白曦说,「能带我先去看看你们的房间吗?」
「当然可以,客官这边请。」掌柜带人上楼,「左边最里面是最好的包厢,打开窗户就能看见后头种的梨花林,风景宜人,里面的陈设也是最好,最大的屋子。」
白曦点点头,紧接着掌柜把人带去隔壁,「剩下的房间和这个一样,空间上小了些,窗户也没开那么大,看风景也能看,就是没那么舒坦。」
白曦站在普通包厢里,有珠玉在前,眼前的包厢狭小憋屈,都不够装下她原身的一只脚,这样的屋子让漂亮宝贝住……
郁苍接收到白曦略显担忧的目光,一句无碍话到嘴边硬生生变成,「将就几夜而已,没看关系的。」
郁苍刻意走到普通包厢的床边,「掌柜,这床貌似有点小?」
他的话可不止是和店掌柜说的。
白曦听到这话,果真比划了郁苍的身高和床的长度。
漂亮宝贝长得高,身形修长,是难得的高个子,尤其是腿,身高比例是她最喜欢的,这样一双完美的腿要缩在小房里,连脚都伸不开,未免太可怜了。
「漂亮宝贝,要不……要不你和我一起住吧?」
白曦说完这句话,不等郁苍同意,飞快离开去了隔壁的大房间。
咦~脸好热,心也跳的很快,她根本不敢去看漂亮宝贝的表情。
邀请一个喜欢自己的人,住进自己的房间,自己的领地,太太太……太羞耻了。
可她也捨不得漂亮宝贝将就,在她心里郁苍身份上是比自己差点,可比千千万万人类强多了,她不能允许她的人太委屈。
「反正……反正我话都说了,来不来随便他。」
白曦晚上睡觉的时候,特意空出床的一半位置给他。
她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口,听见耳后传来开门声,白曦飞快将眼睛闭起,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身边被子塌陷,有人坐了上来。
郁苍刚沐浴,身上还散发皂角的香气,坐在床边气息铺天盖地涌入白曦的鼻尖。
郁苍掀开被褥的一角,打算躺进去,眼尖地看见白曦紧张地抓紧身下的被褥。
她还在紧张——
郁苍在床边坐着,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白曦从紧张,变得等烦了,他到底睡不睡啊?
郁苍起身,从衣柜里抱出备用的被褥铺在地上,他打地铺窸窸窣窣的声音,引得白曦睁开眼睛,「漂亮宝贝,你在干什么?」
「打地铺。」郁苍说。
「你干嘛睡地上。」
因为你没有完全接受朕。
郁苍:「这样睡就很好了,你赶紧闭上眼睛休息吧,朕要熄灯了。」
郁苍吹灭了蜡烛,昏暗的房间,就算没有睡在同一张床上,彼此的气息也离得很近。
白曦莫名放松,最后问了句,「你真的不睡上来吗?」
「不用。」
「哦。」白曦重新躺下,她不是扭捏的龙,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她素来睡得很快,郁苍却毫无睡意。
心爱之人就在自己身边,不想更近一步是不可能的,可他已经私心占了她的房间,再逼她未免恬不知耻,也不够尊重她。
郁苍想要白曦喜欢他,心甘情愿接受他,至于其他的……来日方长……
清晨。
白曦一夜无梦,睡得很舒服,这是自那件事情之后,她头一次睡得这么香。
醒来想与郁苍打招唿,床边却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花瓶,里面插着一支刚摘下来还带着露水的梨花。
白曦将梨花放在鼻尖,淡淡的花香传来,沁人心脾。
「花开得不错!」
其实没有,这个时期的梨花没有到花期,就算当地气候宜人,又被掌柜悉心照料也没有开的多漂亮,可白曦说它好看,它就好看。
白曦推开窗户,手指在窗前的梨花树上轻点,满园的花瞬间盛放,一朵朵洁白的花卉铺成白色的海洋。
白曦看的高兴,打算翻窗下去玩。
「别动!」郁苍及时喊住窗户边上白衣银髮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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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回眸转身,窗外的梨花瞬间成为她身后的陪衬,灼灼人眼。
「漂亮宝贝,你的花我收到了。」白曦把满园的梨花盛开,却唯独没动手上的花,刚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没穿鞋,衣服也没穿好,头髮也没梳,你就这样翻出去?」郁苍指了指她刚睡醒的样子。
白曦撇嘴,「你们人类规矩就是多。」
她嘴上吐槽,还是拿着花在铜镜面前坐好。
前来抓人,她当然不会带宫女在身边,拖慢队伍的行径路程,所以这头髮,得郁苍来梳。
郁苍熟练地走到她身后,给她梳头。
白曦银色的头髮犹如绸缎,细看还会发出淡淡的碎光,在郁苍给她挑选髮簪的时候,白曦将手上的梨花递过去,「我今天想戴这个。」
郁苍停住。
「怎么了?」白曦好奇地转过头,「不好看吗?我很喜欢这朵花。」
她苦恼,「要是真不好看就算了。」
在白曦要把花放下时,郁苍接过,稳稳戴在她头上,「很好看……」
白曦溢出笑容,「当然,我是最美的龙!」
洗漱好下楼,所有人第一眼看见了白曦发间别着的梨花。
白曦很适合白色,一旦沾染和纯白有关的颜色,身上与众生隔开的仙气就会愈发明显。她一步一步从楼梯上下来,恍如在云巅漫步的仙子。
郁苍阴翳地拉下脸,冷冷地扫了一圈,所有人迅速收回视线。
该死,竟然忘记某人是个小气的男人!
第277章 互相算计
燕屈一时半会没有消息,这人很能藏。
好在郁苍提前布置,知道他受伤,需要大夫需要药。
承德钱庄就算遍布夏国,受了伤也无法让自己迅速痊癒。
燕屈买不到药材,只有派人去偷。
他这个药材铺偷一点,那个药材铺偷一些,以为这样就没有人发现,可在郁苍布置的时候,便已经下令命人统计好各个药材的数量,尤其是治疗外伤的药材。
燕屈哪怕是偷了一株药草,一两药材,消息也会立马传到郁苍手上。
「他伤口发炎了。」郁苍是肯定的语气,手上的讯息上写着,燕屈拿了治疗外伤感染的药。
阙火:「皇上,我们现在知道燕屈的情况,要不要立刻实行抓捕?」
「还不是最好时候。」郁苍,「我们现在虽然掌握了他的情况,可却不清楚他人到底在哪。」
「承德钱庄的主人,能在朕之前几次派人围剿下,依旧春风吹又生,说明他极擅隐匿和躲藏,抓他需要耐心。」
郁苍将手里的统计报告丢进灯油中,火蛇缠上白纸,顷刻间化作飞灰。
「不急,就当我们不知道他在偷药材,让他得意一会,人在得意的时候最容易露出破绽。」
猎物的抓捕,从来不是步步紧逼,如同下棋需要把棋子掌握在手中,进退有度。
燕屈想在颂恆县养伤,结果被郁苍逼得来了苗璋镇。
长途跋涉,不如走水路惬意,燕屈在骑马时不可避免让伤口崩裂,得不到好的休息更是溃烂发炎。
他需要药材,需要大夫。
莫乙可以抓来大夫,可药材还是得去偷。
为了保险,他把药材分开少量多次的去取,起初他以为是自己计划缜密才没有被发现,可后来实在太安静了,安静的诡异。
能将承德钱庄经营到遍布夏国,燕屈自有一套对危险的敏锐嗅觉,郁苍那个人心思缜密,能登上龙椅就不是等闲之辈。
亲自来抓他,不可能没有动静!
「莫乙,你今天带人去抓这些药材。」
莫乙接过药方,他是承德钱庄的主要武力,杀人的同时自己也会时常受伤,看到药方上写的全是重伤不治的吊命药材。
「主上,您、您的身体……」
「无碍,不用担心,本座身体好得很,本座玩玩戏耍郁苍。」燕屈吩咐,「抓这些药材的时候,你务必再抓一些无关的药材,来掩盖这些东西,做戏就得做的像样。」
「去吧。」
郁苍收到手下线报,说燕屈快不行了。
「皇上,燕屈今日抓的药材,都是伤口发炎感染后的不治之症,他是不是快不行了?」
阙火通过少了的药材,判断出燕屈的伤势,「这些药材他用了别的掩饰,但属下还是从中挑出重点。」
阙火把圈出来的药方双手呈给郁苍。
郁苍过目后,依旧没有派人立刻抓捕的想法。
他说,「再等几天,伤口不至于恶化的如此之快。」
一连三天,苗璋镇少的药材都含有吊命用的东西,连城里的大夫都被抓走好几个。
郁苍收到几份告官的文书,拿在手中摩挲后终于下达命令,「缩小范围,派人在东街以北的方向进行搜索,燕屈的活动范围应该就在这附近!」
「属下遵命!」阙火带人去抓,郁苍心有疑虑一併跟去。
「等等。」白曦喊住他们,「我也一起去。」
随后她对阙火说,「我看你今天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搜查的时候务必小心。」
阙火领着金鳞卫在前,郁苍和白曦在后。
白曦观察郁苍一路上沉默寡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漂亮宝贝,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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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我们不搜如何?」白曦提议,「不止阙火,还有好几个金鳞卫运势同样不佳,我们不出去是不是就没事了?」
「不行。」郁苍摇头,「燕屈抓了人,朕必须对他们负责!」
郁苍态度坚定,就算白曦开口,他也得走一趟,「是有危险,可哪次行动不会有风险?」
白曦明明没见过郁苍统领三军的模样,今天偏偏看见了那个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影子。
白曦没再劝,和郁苍一起靠近目的地。
等目的越来越近,郁苍把白曦留在后面,自己和阙火先进去搜人。
白曦想说话,张嘴又停住了,目送郁苍离开。
有些事,她说了他也不会听的。
白曦被四个留守的金鳞卫保护在后面,她抬头观察四周。
这条街是三教九流居住的场所,有家徒四壁的赌徒,有卖身过活的妓女,他们见到有陌生人纷纷打开窗户窥探。
周围人口太杂,白曦分析不出来暗中有没有敌人,更无法从里面找出连面都没有见过的燕屈。
要是今天漂亮宝贝出事……
白曦正想着,听到身边的金鳞卫说,「人救出来了!」
白曦循声望去,没见到郁苍,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先沖入耳膜。
「不好,是火药,快救统领和皇上!他们还没出来!!」
白曦心头一慌,冲上前去,同时手掌迅速凝聚雷电,头顶乌云也开始笼罩在这方天地。
要是漂亮宝贝出事,今天谁也别想走出这条街!!!
白曦跑到最前面,坍塌的硝烟中,熟悉的气息并没有断绝,这让即将在众目睽睽下暴露能力的白曦收手。
「咳咳,朕没事!」
郁苍带人从废墟的灰尘中走出,除了熏烟有些呛人之外,郁苍毫髮未损,跟在他身边的阙火和金鳞卫同样没事。
「你真的没事?」白曦围着郁苍转圈。
「没有。」郁苍的确没事,「火药的剂量不够,只是房子塌了而已。」
郁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种程度的爆炸,他根本没放在眼里,顶多跟炮仗差不多。
阙火和金鳞卫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得亏国师大人之前帮我们算了一卦,我们没完全把门打开。」
关人的房间里有一根透明的风筝线,看布置是完全推开门就会引爆,好在他们提前有准备,郁苍又及时发现了陷阱,一边让人稳住风筝线,一边把人从窗户口救出来。
人救出来,点燃到一半的火药才开始爆炸。
第278章 麻辣兔头
「担心朕?」郁苍抬起头,瞧见天边的乌云。
「才没有。」白曦把头撇向一边,可余光还在郁苍身上,显然是怕他出事。
郁苍还想说什么,可巨大的爆炸引来了苗璋镇当地的衙役,他们对爆炸存疑,对装备精良的金鳞卫同样警惕。
郁苍来抓人,没惊动地方官。
现在他们找来,势必得花上一番时间解释。
郁苍髮生的事,被暗中的燕屈收入眼中。
他当然没有火药,火药这种东西,只有个别军营才有配备,并且受到严格管控,他手上的这些还是庞西园从赤鹰营带出来的,又被朱权取来交给他,歷经波折,还是最次的品类。
莫乙:「主上,您明知道火药伤不到郁苍,为何还拿这个用来对付他?」
没人比郁苍更熟悉这些东西,只要推开门一点火,他就会闻到硝烟味。
「他追得本座这么紧,让本座没办法好好养伤,本座当然得给他一点教训,再说了……」
燕屈高深莫测地开口,「再说了,本座只是测测他到底会不会流血罢了。」
就算炸不死,也会和阙火他们一样有擦伤。
现在看来,郁苍果然和他猜测的相同。
燕屈将目光放到郁苍身边的银髮女子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打量白曦,印象中的白曦应该是个心有城府和算计的女人,就算有几分姿色,也绝对不会在外观上如此无害。
「莫乙,你瞧见天空的乌云了吗?」
「看见了,貌似马上要下雨。」
「是吗?」燕屈记起那天和道士的见面。
道士警惕,没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可他们越是遮遮掩掩,就越是有鬼,是另一种回答方式。
「那两个道士还有没有跟在我们后面?」
莫乙回復,「回主上的话,我们的人一路有透露给他们行踪,他们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
「嗯,本座有预感,他们能给郁苍带来惊喜!」
抓捕燕屈的过程不顺利,这位承德钱庄之主,用行动告诉他们自己不会乖乖束手就擒。
接下来的抓捕越来越刺激,双方甚至有交手的情况。
但燕屈派出的全是些杀手,燕屈本人一直没有露面。
「这只老鼠,就知道躲躲藏藏!」白曦用树枝拨弄篝火。
今天他们追到荒郊野外,没地方投宿,只有搭帐篷。
白曦不嫌弃搭帐篷,问题是她现在比以前还想弄死燕屈。
燕屈居然敢对漂亮宝贝放炸药,就算漂亮宝贝没事她也不会放过他!!
「要是我见过他,知道他的气味,下一场雨我就知道他躲在哪!」白曦泄愤的戳篝火,篝火都快被她戳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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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走过来安抚耐心告罄的白龙,「不必你出手,现在这样追虽然没你快,但也不慢了,而且我们可以沿途欣赏风景顺便玩一玩。」
郁苍但凡带着白曦,就是个很会享受的皇帝。
就算在荒郊野外,也变着法找乐趣,命人抓来野味给她烤着吃。
「麻辣兔头,要不要试试?」
白曦:「……」
她说,「我记得兔子很可爱。」
这样吃它的肉,还把它的头剁下来另外做成食物,会不会太残忍?
郁苍诧异同属水中生物,结果一口一个超度鱼超度虾的白曦,居然会说兔头残忍。
「你不吃的话就算了。」郁苍作势要把兔头拿走。
「诶~我没说不吃啊!」白曦喜欢体验没吃过的东西,郁苍也知道,总会尽可能的拿她没吃过,没见过的事带白曦体验。
起初白曦抱着兔头小口小口,试探性的品尝味道,腌制涂抹上调料的兔头其实看不出是兔子的脑袋。吃到最后,麻麻辣辣的味道白曦上瘾了。
「还想要,真好吃!」
白曦一连吃了两个,由于只猎了两只兔子,白曦还想吃第三只,她自己站起来去抓。
郁苍:「……」
朕就知道,超度赐福鱼虾的龙,是不会对兔子例外。
最后白曦还是没有去抓兔子,天太黑了,比起麻辣兔头,她更想睡觉。
而且郁苍还猎了别的野味,同样很好吃。
第二天清晨,白曦从帐篷醒来的时候头重脚轻。
「漂亮宝贝,我在梦里吃了两座山头的兔子,是不是它们在报復我?」
白曦做梦,她变成威风凛凛的巨龙,一口气吞了两座山的兔子,每只兔子都是麻辣味,超级香!
郁苍将手放在白曦额头上,发现她额头有些烫。
「风寒感冒?」郁苍第一反应是白曦着凉,白曦对风寒非常反感,「我是龙,才不会风寒!而且昨天晚上我说不盖被褥,你老让我盖,都快热死还会有风寒吗!」
夏季逐渐接近尾声,可还是有些热的,白曦通常是盖冰蚕丝的薄被,冰冰凉凉,现在在野外,没那个条件。
郁苍见过白曦两次不舒服,分别是发情期和成熟期。
前者自表明心意以后,白曦就算睡着也不会爬床了,这个阶段她虽然控制不住自己,可还是会遵循自己的心性。
至于后者……
「我们去找处村庄落脚。」
郁苍不放心白曦在成熟期不适的时候,随处乱跑。
白曦不同意,「我还要抓燕屈呢,耽误时间他会跑得更远,更难抓!」
现在已经滑的跟泥鳅一样,落后一天的路程,只会拉开更大的距离。
「早知道我就不吃麻辣兔头了。」
白曦至今认为,是自己吃了太多麻辣兔头的缘故。
看,报应来了吧?
在郁苍心里,抓燕屈固然重要,可白曦更加重要,燕屈连白曦一根头髮都比不上。
「朕心里有数,你不用管别的,而且燕屈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他逃不了几天。」郁苍吩咐人收拾东西,找村庄落脚。
白曦不喜欢因为自己,耽误大事,可郁苍同样不会放下成熟期不适的白曦不管。
无论白曦怎么说,郁苍都没有改变自己的态度。
绝大多数,郁苍都会听白曦建议,甚至算得上纵容,可触犯到他原则上的底线,郁苍就是油盐不进、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白曦气得跺脚,恨不得扑上去咬郁苍两口。
郁苍见状便摆出你想咬便咬,咬了他也不会改变主意的模样。
白曦:「……」
信徒不听话就很烦。
第279章 追上去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解决眼下的问题。」
白曦思虑着,突然有个主意,她走到没人的地方开始布雨。
下雨了,人类就得躲雨,他们追不上去,燕屈也走不了!!
郁苍的余光一直在白曦身上,尤其是她现在身体不舒服的情况,白曦一有动静他就知道了。
「白曦……」郁苍喊了一句,语气满是不贊同,「你现在身体不适,不要妄动自己的能力。」
上一次白曦因为成熟期,足足睡了好几天,现在此地不比宫外,甚至没有太医。
「漂亮宝贝,你放心吧,我现在感觉很好,没那么糟糕。」
白曦说完与郁苍对视,一字一句认真道,「我想这么做,你能理解我吗?」
白龙从来不是任何人的负累,白曦不想因为自己耽误大事。
郁苍顿了顿,好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
下一刻细雨从天而降,待到众人找到落脚点,雨势顷刻变大。
如此大的雨,谁也离不开此地。
郁苍和白曦没找到村落,找到了一处山中猎户打猎的落脚点,房子不大,避雨正好。
郁苍命人从屋后的水井里打了盆水,以便白曦有任何不适都能泡水。
白曦现在除了发热,没有其他症状,比之前好了很多。
「漂亮宝贝,我貌似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白曦站在窗户边,凡雨水所过之处,都是她的眼睛。
这片荒郊的大山,她感受到一队可疑的人马。
她不确定里面有没有燕屈,但现在这个时候,这个时间段出现在这片地方,还带着那么多,就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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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这个方向二十五公里处,有隐蔽的山洞,有人正进入那里躲雨。」
郁苍听到白曦的话,迅速将舆图拿出来核对,仔细看完后,他圈出一个位置,吩咐金鳞卫前去搜查。
有准确的方位,金鳞卫很快就回来,他向郁苍点了点头,郁苍坐在桌边,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他在思考。
白曦同样坐过来,「漂亮宝贝,你去吧。」
「我们追了燕屈半个月,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他在哪,你带人去把他杀了,就地正法!」
郁苍自然明白这个好机会,可是……
「我没事,我至少现在还能控雨呢!」
「漂亮宝贝,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我的情况我知道,你现在速战速决,等杀了燕屈回来我们就能回齐王府,那里床又大水又多,我休息起来会更好!」
郁苍沉默没说话。
白曦急得上前抓住他的手,「漂亮宝贝,山里能用的水很少,如果我这次要睡觉,你忍心让我躺在这么小的屋子里吗?」
猎户落脚的屋子,连三十个金鳞卫都装不下,很多金鳞卫现在还在屋檐下避雨。
话说到这份上,郁苍不是个扭捏的人,他迅速做好决定,「好,朕去击杀燕屈。」
白曦嘴角的笑容还没浮现,就听郁苍接着说,「朕一个人去,阙火和所有金鳞卫都留给你。」
「可是……」
白曦欲说话,被郁苍打断,他反手握住白曦的手,「白曦,朕要确定你平安无事!」
燕屈能吸收内力的功法,只有郁苍亲自去才能确保杀了他,否则郁苍不会做这个决定。
僵持许久,两人最后都退了一步。
白曦:「好吧……你万事小心,燕屈身边的人很多。」
郁苍没把承德钱庄的杀手放在眼里,但为了安抚白曦,还是说,「朕有你的龙鳞,不会有事。」
提起龙鳞,白曦才彻底放心了。
「那你去吧,早去早回。」
郁苍走前与阙火单独说话,他下了死命令,阙火明白,「皇上放心,属下定用性命确保国师无恙!」
燕屈在山洞中避雨,这雨来得蹊跷,让他很不舒服。
淅淅沥沥的雨声,时刻在刺激他的神经。
燕屈下令,「走,我们不能被雨困在这!」
「主上,外面这么大的雨,您确定吗?」承德钱庄的杀手询问,「我们要不要等右使回来决定?」
杀手的话被燕屈寒凉的眼睛注视,他胆寒地跪下,「主上饶命,属下多嘴!」
燕屈连同他身边二十多个顶尖杀手,从山洞出来,继续往他们预定的撤离路线走。
翻过这座大山,他们就离开了颂恆县的范围,到时候可以联繫更多承德钱庄的力量,伺机逃离江南!!
燕屈等人离开山洞避雨的地方没多远,遇到了个与不速之客。
他一袭紫衣,手中提了把剑站在大树下,暴雨之中衣裳未湿,冷漠的眉眼平静注视躲藏撤离的众人,如俯视王座之下卑微的蝼蚁。
世界上只有帝王能配紫衣,承德钱庄的杀手见到郁苍,情不自禁的萌生退意。
听说此人从无败绩,听说此人能赤手空拳和右使主上打成平手。
燕屈没想到能在这遇到郁苍,「你追来的速度还真快,是这雨的作用吗?」
「……」
「就算你不说话,本座也能猜到一些,是和你身边的女人有关吧?」
「郁苍,你竟敢单枪匹马出现在这,不怕回不去吗?」
燕屈身边的都是承德钱庄顶级杀手,比之金鳞卫统领阙火没差多少。
郁苍拔剑,先发制人。
他要速战速决。
郁苍一言不发就动手,承德钱庄的杀手仓惶应对,好在他们各个身经百战,就算单打独斗敌不过,对上郁苍一人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
燕屈指挥着杀手,同时伺机而动,打算给郁苍致命一击。
郁苍一个人一把长剑,招式快出残影,几乎看不见他如何出手,只知道他停下来后,地上全是尸体,而他手里的剑刃在不停向下滴血,继而又被雨沖刷干净。
雨势正在逐渐变小,满地残尸站着的仅有郁苍和燕屈两个人。
燕屈笑着指向天空,「你的女人,貌似不捨得淋你。」
郁苍站在雨中,他举起剑,剑锋笔直的指向燕屈,下一瞬郁苍离开原地,到了燕屈身前。
他身法极快,比身法,燕屈也不弱。
他一边吸走郁苍内力,一边不断躲避,就是不和郁苍正面交锋。
「你想速战速决,本座偏不让你如愿!!」
第280章 她从来不是朕的软肋
燕屈一直在躲,在吸走郁苍的内力。
就算郁苍再强,一直被他吸下去也会耗尽。
于是郁苍换了种方式,他收回内力,单纯用剑招杀燕屈。
剑招因为没内力的加持有所减弱,可气势不减,剑刃上裹挟的杀意依旧凌厉。
燕屈被逼的不断后退,统领三军的大帅之能,同样不容小觑。
燕屈吸不到内力,只能把自己的武器峨眉刺拿出来。
武器与武器碰撞摩擦出火花,金戈声不断涌入耳膜。
燕屈额头渗出冷汗,他盯紧眼前步步紧逼的郁苍,眸含怨毒。
「郁苍,你没发现本座身边少了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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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乙去了哪,你不知道吗?」
「刚才你过来的时候,难道没有碰到他?」
郁苍从白曦那边追来杀燕屈,倘若会在路上碰到莫乙的话,那么就代表他往白曦的方向去了。
正想着,远处传来轰鸣的雷声,闪电距离的远,可声音却清晰地传入郁苍耳中。
郁苍手下动作变慢,被燕屈逼退。
燕屈冷嘲,嘲笑郁苍的愚蠢,「你堂而皇之把软肋带在自己身边,不就是在给本座机会?」
「郁苍,你来得正好,倘若你不过来,本座还得派人把你引出来呢!!」
郁苍仅仅是差了半招,半招之后重新进攻,这一次比刚才还狠。
郁苍面对燕屈的挑衅,说出了从开始到现在的第一句话,「她从来不是朕的软肋,是朕一厢情愿地要保护她!!」
「燕屈,你就等着你的人再也回不来吧!!!」
另一边。
白曦在郁苍走后,一直在通过雨观察他。
她当然不能让漂亮宝贝一个人去。
她看见漂亮宝贝遇上了燕屈,原来燕屈长这样,而且他身上的气味很难闻,沾上他的雨水都臭了。
随后她见到漂亮宝贝与燕屈动手,漂亮宝贝动手的次数太少太少,很少有需要他亲自动手的时候。
不得不说的是,他动起手一招一式不拖泥带水,直逼要害,她不懂人类的招式,可看漂亮宝贝动手就觉得他很厉害。
白曦不愿意雨淋到郁苍,渐渐将雨势变小,她没有彻底收回来,是因为停雨她就看不见了。
就在白曦操控的时候,外面传来声音,是阙火在说话,「都打起精神来,有人靠近!」
有人来了?
白曦从郁苍身上收回注意力,放在自己屋子周围,果然看见有一队人猫着腰靠近。
白曦停雨,站起来往外走。
金鳞卫护着她,「国师大人,现在来人情况不明,您先别出去,我们已经派人出去查探。」
「不用查,我知道,他背上背着双刀,是通缉犯之一。」
背着双刀的通缉犯,只有莫乙,承德钱庄的右使。
「我关顾着找燕屈,把他给忘了。」白曦见人自己送上门,眼底藏着兴奋。
现在漂亮宝贝不在,她动手他应该不知道吧?
好久没碰到不知死活,敢挑衅她的人类了。
白曦将手背在身后,掌心有电光闪动。
莫乙带人围住眼前不大的屋子,却没有立刻靠近。
有手下汇报,「右使,我们的人刚才探过,郁苍并不在里面!」
「好。」莫乙下令,「没有郁苍在,金鳞卫不足为惧,活捉白曦者,朱权空出来的位置就是谁的,杀!!!」
承德钱庄的杀手,很快和最外围的金鳞卫拼杀在一起。
阙火压阵,牵制住莫乙。
莫乙指甲刀上全是毒,阙火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
被金鳞卫保护在最后面的白曦,手指轻动,天空立马响起雷声。
莫乙最初没理会头顶的闪电,认为是下雨时的正常现象,直到闪电开始噼人,而且噼的全部是自己人才察觉不对劲。
「莫不是你们道士的引雷符?」莫乙出发前,燕屈曾提醒他小心白曦,她有不为人知的手段。
莫乙不以为意,心说一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娘们,有什么手段?
他自动脑补出引雷符,白曦闻言干脆承认了这个名字,「死在我手上,是你的荣幸!」
白曦操控雷电,去噼莫乙,结果莫乙死死黏在阙火身边,势必要拉着阙火和他一起被噼死。
阙火烦透了他手里的毒,痛骂道,「下作!过街老鼠只配不入流的手段!!」
「管他入不入流,能弄死你就是好手段!!」
莫乙趁着白曦在解决剩下的杀手,摸出怀里的指骨笛吹了三声。
哨声尖锐刺耳,阙火以为他在搬救兵,把他手里的指骨笛打掉。
莫乙计划得逞,「晚了,我的伙伴们都来了!!」
阙火入目之处没见到援兵,直到有金鳞卫大喊,他才低头往地面看,「有蛇!大家散开!!」
莫乙说:「你以为我每日涂抹在刀上的毒哪来的?当然是小伙伴供给我的!」
莫乙猖狂大笑,承德钱庄的杀手身上,都撒了特制香粉,蛇不会咬有香味的人,但会追着没有这些气息的金鳞卫。
「哈哈哈,你们有雷又如何,有我的小伙伴在,他们同样能咬死你!!」
「是吗?」白曦低头俯视这些地上的爬虫,人类形容龙时常会带着蛇身,说龙有一部分很像蛇。
白曦不这么认为,龙就是龙,蛇就是蛇。
天下万物,都该听她的号令!!!
白曦眼睛转化成冰蓝色竖瞳,她轻轻眯起眸子,地上爬行的蛇立刻停下动作,并开始后退。
它们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就算被操控也忍不住骨子里的恐惧!
莫乙见到蛇开始不攻击人,抢回掉落在地上的指骨笛又吹了两声,蛇依旧没动。
一面是命令,一面是龙的血脉压制,蛇长长的身体躁动地在原地盘旋。
白曦想命令它们滚,可转念一想有人送自己大礼,怎么能不还回去呢?
于是指着莫乙说,「杀了他!!」
白曦此刻的眼睛已经恢復如常,莫乙见白曦想操控自己的蛇咬自己,嘲笑她的不自量力,「这些小傢伙,是我从小便开始驯养,你……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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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乙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条离他最近的蛇扑了上去。
他疯狂吹手里的笛子,可是没用。
比起人类的操控,自然是龙更让它们畏惧。
第281章 漂亮宝贝,我给你的龙鳞呢?
「啊!!啊啊啊啊!!!」
「别咬我,走开!走开!!!」
「右使救我,右使救我!!!」
「我中蛇毒了,右使求您赐下解药……」
「……」
承德钱庄的杀手被蛇反咬一口,莫乙无暇他顾,他现在也被蛇追着咬。
他利用蛇毒杀死了不少人,没想到今天却要死在这些东西上!!!
他不甘心——
「你为什么能操控我的蛇!」莫乙身上已经爬了五条蛇,被咬了不知道多少口。
他之前为了送敌人下地狱,欣赏敌人痛苦的表情,所以根本没有制作解药。
白曦从金鳞卫的保护圈中走出来,看他被蛇爬满身的噁心模样,嫌弃的别开眼睛。
「我?我是你惹不起的人,下辈子见到我,记得滚远点!」
白曦现在身体不适,否则她能召集整座山的蛇出来咬死莫乙。
莫乙信心满满地来,认为可以活捉白曦,结果反被白曦挥手弄死。
他身上流出来的血是黑色,死不瞑目的瞪着白曦。
承德钱庄右使,之前也是风光无限的人物。
白曦把所有敌人解决,「不知道漂亮宝贝那边怎么样了……」
白曦正说着,鼻尖先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她开心的想迎接郁苍回来,让他带她回齐王府,去找又大又宽敞的水,结果笑容凝固在脸上。
「漂亮宝贝!!!」
白曦上前,见郁苍一手提剑,一只手捂着胸口,捂着胸口的手指缝中正在不停向外渗血。
「漂亮宝贝,谁伤的你?」
她第二句话是,「我给你的龙鳞呢?」
郁苍和燕屈的动手之际,因为心神分散,总想速战速决,在强行杀掉燕屈时,同样也被燕屈的峨眉刺刺中。
刺中也没什么。
结果燕屈临死前说,蛇王的毒抹在他的刀刃上。
单打独斗打不过,总会想些歪门邪道。
郁苍迅速封住穴位,撑着走回来就是想看看白曦有没有事。
见到她毫髮未损,他也就放心了……
白曦眼睁睁见郁苍从自己面前倒下,她的心也被拧成一团,有东西从脑海中炸开,连唿吸都忘了,飞奔过去接住倒下郁苍。
「漂亮宝贝!漂亮宝贝!!!」
白曦拉开郁苍的领口的衣服,一块失去色泽鳞片掉了出来。
这枚龙鳞,已经失去了它防护的作用。
「血是黑色的,中毒了……」白曦抱着郁苍坐在地上,竖瞳不可抑制的再次浮现,她望向地上的蛇。
闪电噼下,连带着它们盘踞的尸体一起化作飞灰。
那一天,金鳞卫第一次看见不同寻常的眼睛。
那一天,超越凡人的天神之力降临人间。
那一天,夏国境内无数地区下起大雨,雨水笼罩之处,当地的赌坊都无差别被闪电噼中坍塌。
那一天,巨龙因心喜之人被伤,大发雷霆。
……
急送回江南都城送医的马车上,白曦抱着郁苍,不停擦拭他嘴角流出的血渍。
血渍是黑的,没有解药。
白曦明明把郁苍擦干净了,过不了多久又会有新的血涌出来。
「别!漂亮宝贝……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白曦试图唤醒郁苍,不管她用什么办法,那双黑色的眼睛始终无法睁开。
白曦头一次知道,原来能睁开眼睛看着她,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
郁苍身中蛇毒,嘴唇变得青紫发黑,体温变凉,忽冷忽热。
白曦第一时间给他餵了自己的血,可她能迅速治癒外伤,对毒毫无办法,仅仅能延迟发作的时间,带郁苍去找厉害的大夫。
「咳咳咳——」郁苍无意识地咳嗽,随后又吐出一大口血。
白曦衣服被黑血染上颜色,她无暇他顾,只得咬破指尖,又餵了点血给郁苍。
马车停了,外面的阙火正在敲车门,「国师大人,我们换水路吧,在江南水路要比陆路快一些。」
水……
白曦低头注视郁苍,蛇毒兇勐,现在距离江南少说还得走五六日,郁苍伤在胸口也不知能不能走那么久。
白曦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阙火,你能不能守好这条河的四周,不让任何人靠近?」白曦走出马车,用前所未有的凝重语气询问。
阙火点头,「当然,国师大人放心,只要你有需求,金鳞卫都竭尽全力!!」
「好,你现在把郁苍从马车里扶出来,然后……」白曦目光望向不远处的河道,「然后把他沉入水中。」
阙火错愕,眼睛瞪得凸出来,直到马车中又响起郁苍的咳嗽声,他才回过神,正色道,「……好!属下领命!!!」
金鳞卫全部见过白曦异于常人的眼睛,以及她不同寻常的能力。
在短暂的惊愕中,按照白曦说的做。
「就这样放下去吗?」阙火担心郁苍现在的情况入水,会不能唿吸。
「对!」白曦在郁苍受伤后,就已经收起了自己身上纯澈无害的气质,变得冷漠又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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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有我在,他不会呛水。」
白曦无法和他们解释,阙火等人相信她。
在郁苍入水后,白曦也跟着一起沉下去。
她在入水前说,「我不知道我会睡多久,也不知道多久才会带他上岸,但不管多久,都绝不能让任何人来打扰!!」
「是!!属下等会封锁整条河域,请国师大人放心!!」
金鳞卫就算郁苍不在,也拥有极大的权力!
白曦这才抱着郁苍,彻底沉入河水中。
在白曦入水后,头顶的龙角浮现出皎洁的银光,蓝色的竖瞳始终倒影郁苍的身影,她拉过郁苍的一只手,将毫无意识的人扯过来,随后对着那抹冰凉的唇瓣印过去。
这次不是表达高兴的一吻,它含有种种复杂的情绪,唯独没有白曦对信徒的情愫。
唇瓣相连处,有淡淡的银光从白曦嘴中,渡到郁苍嘴里,又顺着郁苍的唇瓣,一路传遍他的四肢百骸。
身体的毒素被白龙之力不断挤压排出,黑色的血正慢慢趋近正常,连同郁苍青紫发黑的唇瓣也在逐渐恢復血色。
——漂亮宝贝,不知道我这个办法有没有用,你一定要睁开眼睛看我……
第282章 什么事,竟让巨龙害怕?
郁苍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中,他看不见,听不见,什么都没有。
浓稠的黑暗袭来,连嗓子都夺去说话的能力。
他记忆中的最后一幕,是白曦焦急的表情。
郁苍想醒过来,迫切的摆脱如沼泽般的环境,直到他真的睁开眼睛。
莹莹的光亮,使身处黑暗太久的郁苍下意识眯起眼。
习惯光芒后,郁苍先是看见了一条龙,一条白色,用身体圈住自己的龙。
硕大的龙脑袋正对自己,细密的龙鳞坚硬而光滑,头顶透明的龙角弧度流畅而冰冷,她双目紧闭,静静的沉睡,磕起的眸子有雪色的眼睫在她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龙是美丽又强大的生物,就算睡着身上也时刻裹挟恐怖的震慑感。
郁苍抬起手,想碰一碰这条正在睡觉的白龙,结果他的手穿透了眼前的白龙,龙的身体没有实质,在他诧异之际,龙的身躯化作点点碎光消失不见。
郁苍惊愕,着急的寻找,看见睡在自己身边的少女,她满头银髮,龙角散发流光。
郁苍坐在原地安静看了很久,确定这次不会一碰就消失,才将她睡乱的头髮整理整齐。
白曦不知道在睡梦中看见什么,睡着还紧紧皱着眉心,郁苍伸手将她皱起的眉心抚平,白曦依旧没有要醒的意思,郁苍等了一会没动静,开始打量四周。
周围不是他熟悉的环境,时不时有鱼群三三两两的游过,它们不敢靠近,生怕惊扰巨龙安眠。
郁苍有个大胆的猜测,他离开自己正在休息的地方,走出去果然看见了四周全是水的空间。
刚刚自己睡觉的地方,居然是个超大的扇贝贝壳!
贝壳中放着很多拳头大小的珍珠,这些珍珠在他刚起身的时候滚落掉在地上,郁苍把它们捡起来堆好,摆在白曦身边。
这些珍珠应该是她找来的,龙最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
郁苍又走远了一点,他看见周围有很多白色珊瑚,珊瑚小的到自己小腿位置,大得比自己人还要高,数量之多让郁苍情不自禁想起自己碎掉的珊瑚扳指。
——真可惜,如果能把珊瑚带回去,让工匠重新雕琢一枚,他一定日日带在手上。
郁苍的想法还没来得及实施,不远处传来着急的唿唤,「漂亮宝贝!漂亮宝贝你在哪!!」
郁苍赶紧往回走,白曦先一步顺着气味游过来,随后把郁苍抱住,着急的模样像是不把他抱在自己怀里,他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白曦,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郁苍同样抱紧白曦纤细的腰肢,他感觉到掌心下的身躯微微发抖。
什么梦居然让龙感到害怕?
白曦嗅着熟悉的气味,耳边是郁苍强而有力的心跳,她与黑眸对视,惶惶不安的心终于有了着落。
「漂亮宝贝,我怕你走了,走了之后再也不回来看我!」
白曦眼眶泡着一框湿漉漉的眼泪,控诉道,「你睡了一个月,我才睡了八天,你比我睡的还久!!」
人怎么能睡那么久,她龙都没睡那么久。
白曦把郁苍拉回睡觉的大贝壳,贝壳的上盖有她一笔一划,记录天数用的「正」字。
「这个贝壳是我之前送你的大珍珠的贝壳,除此之外我还找了很多珍珠给你,他们虽然没有之前那个大,可也是海里很大的珍珠了。」
白曦把这片海域翻了个遍,才找到堆满可以睡觉的珍珠。
「你说你喜欢白珊瑚,我就把贝壳珍珠床搬来珊瑚林,可你依旧不醒。」白曦被郁苍吓坏了。
人不能睡那么久!
郁苍先是惊讶自己居然昏迷了一个月,后来又惊讶白曦送给自己的礼物,原来这些都是她特意为他找来的。
「朕很喜欢!」
「喜欢你不早点睁开眼睛看我。」
「没有下次。」
白曦嘟嘴,「你最好说到做到!」
郁苍不想她情绪一直沉浸在不高兴的事情当中,扯开话题,「你说这是海里?」
「对啊,漂亮宝贝,你没见过大海海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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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把贝壳合上,把它当椅子坐,「本来我是想带你在江南的一条河里睡觉,可是河里的水太少,我能获取的力量很小,而且总有杂质,让我不太舒服,我便把你带来海中。」
「漂亮宝贝,这里是所有人都没有到达的海域,你是第一个来这的人类!!」
海底世界幽蓝深邃,生活成千上万种鱼群,广袤的海域包容万物,哺育许多人类前所未见的珍奇。
对于深海,郁苍最常听见的便是危险,海水会卷翻路过的船只,海里有吃人的大鱼,现在这一切铺在他眼中,只有安静与美好,还有……
郁苍望向身边的白曦,白曦察觉他的视线扬起灿烂的微笑,「漂亮宝贝,我带你四处逛逛吧!」
白曦牵起郁苍的手,带她往汪洋更深处游去。
「这些发光,触角很多的是海蜇,可以吃。」
「刚才游过的是黄鱼,肉很嫩,我以前很喜欢吃。」
「海里的乌龟也能吃,但每次我去吃它们的时候,它们都会把自己缩进龟壳里,一点都不配合我赐福,磕牙,不好吃!」
白曦介绍东西,总离不开能不能吃,好不好吃。有些海鱼她认识,但是叫不出名字,或许等哪天人类能自由走进深海,会给它们取名。
白曦正介绍着,突然有一条块头很大,遮天蔽日的大鱼横冲直撞的游过来,它牙齿锋利泛着冰冷的寒光,几乎眨眼就游到他们面前。
郁苍赶紧立刻把白曦拉到自己身后,警惕地注视眼前吃人的鲛鲨。
他几乎是下意识行为,完全忘记现在是在海里,白曦并不需要保护。
「你那么凶干什么,把我的人吓到了!!」白曦从郁苍身后出来,给了它一拳。
被揍的鲛鲨不敢反抗,眼里写满了委屈。
它用鱼翅不停的挥手想说些什么,指了指自己,又指向郁苍,最后从嘴里吐出来三个大箱子。
郁苍听不懂鱼的语言,大致猜到它在和自己说话。
「白曦,它在说什么??」
第283章 朝拜你,我的王后
白曦面颊微红,竟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郁苍见状更加奇怪,只能一致对外的瞪着鲛鲨。
这条鲛鲨体型庞大,可它要是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就算在海里,郁苍也不会放过它!
鲛鲨察觉到郁苍的敌意,竟惨兮兮的哭出来。
郁苍第一次知道,原来鱼也会流泪!
「漂亮宝贝,它在跟你示好,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
白曦望向鲛鲨吐出来的三个大箱子。
箱子打开装满闪亮亮的黄金和各种宝石,人类的大船沉没后,所有东西将归于深海。
「它是来向你问安的,类似你们人类对待太后……不对,皇后……应该是皇后的意思吧?」白曦同郁苍解释。
「漂亮宝贝,你有没有发现,你在水底也能说话了?」
郁苍确实没发现,自睁开眼睛醒来后注意力全在白曦身上,剩余一小部分留着观赏海底美景,没多注意自己的情况。
郁苍:「朕为何能说话?记得以前只能在水里唿吸,张嘴只有水。」
白曦的面颊更红了,龙角散发出比刚才更亮的光芒,「因为你现在……你是我的人……」
白曦越说声音越小,倘若不是水下安静,郁苍又站在她身边,肯定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你的人?」郁苍敏锐地察觉这句话意思不同,「是你的信徒吗?」
白曦脸快烧起来了,「不是,就是你们人类皇帝和皇后的意思~」
白曦确定自己没有弄错,「水下是我的世界,岸上你是皇帝,这里我是王者,你将和我一起拥有水中的权力!」
白曦张开双臂,在原地转了一圈。
紧随她的召唤,刚才在远处不敢靠近的小鱼全部涌了过来,它们保持一定的距离用身体围成一个圈,将白曦、郁苍和鲛鲨围在中间。
白曦:「它们刚才就想来朝拜,可我怕它们吓着你,只有这条不懂事的大鱼横冲直撞!」
白曦反手又给了鲛鲨一拳。
鱼群朝拜的美景,郁苍无暇欣赏,他满心满眼只要白曦刚才说的话。
「你刚才说朕是……是朕想得那个意思吗?」
「是!!!」白曦抬起眼睛与郁苍对视,「漂亮宝贝,我答应你,愿意接受你的喜欢!」
郁苍瞳仁震颤,强烈的情绪翻滚着,瀰漫到整个胸膛,心头的甜意与喜悦将他淹没,郁苍环住白曦的腰,对那抹觊觎已久的双唇吻了下去。
他动作急切,恨不得将白曦生吞活剥拆吃入腹,白曦下意识想推开他,动作到一半又停下。
貌似在一起成为伴侣,就是要亲亲。
于是白曦忍着不适应,闭起眼睛回应郁苍。
郁苍终于得到她的回应,从方才的急切变得温柔。
白曦感觉自己踩在棉花上,又如平静的海面伴随吹来的海风沉沉浮浮。
不知过了多久,郁苍松开白曦,他满腔爱意与慾火的紧盯白曦,白曦唇瓣染上绯红的色泽,眼睛却一如既往的清澈,仿佛与郁苍不在一个频道上。
「亲完之后还要做什么呢?」白曦第一次回应喜欢,还是一个人类的喜欢,不懂过程。
「有了!」白曦挥开挡路的鱼群,带着郁苍回到大贝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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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咬一个标记!」
白曦不等郁苍回答,推着他躺下,随后撕开郁苍的衣领,咬住他的肩膀。
还是之前的位置。
郁苍吃痛,但不是完全不能忍受,直到白曦取了块龙鳞给他。
不管是第几次,龙鳞强行入体的感觉都不好受,郁苍闷哼一声,手指插入白曦的发间,白曦知道他疼。
「漂亮宝贝,你忍忍,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白曦在伤口反覆癒合中,终于将龙鳞放入印记中,但还不够。
白曦给郁苍准备了三枚,这样一来就算掉了,还有另外的两枚可以保护好他。
郁苍疼的浑身颤抖,他怕自己无意识中伤了白曦,松开她改抓住了贝壳中的珍珠。
拳头大的珍珠坚硬,在郁苍手心顷刻间化作飞灰。
白曦按住挣扎的郁苍,尽管心疼,手上的动作不慢。
一个月以来抱着不会说话,不会睁眼的漂亮宝贝,她十分不适应,她不敢想倘若漂亮宝贝一直睡着,接下来的生活她会不会回到之前死寂的九百年!
不能失去的念头扎根在白曦脑海,白曦甚至懊恼自己干嘛要和漂亮宝贝闹矛盾,她就应该给他咬印记,时刻掌握他的情况,
她该给他很多鳞片,让他待在自己身边,待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庇护之下,永远用那双黑色的眼眸温柔又充满爱意的注视自己。
所以白曦说服自己答应郁苍的告白,只要漂亮宝贝活着,什么喜不喜欢不能给他呢?
郁苍只觉自己疼的脑袋空白不能思考,每每自己快失去意识的时候,白曦都会弯下腰,碰碰他的额头,眼睛,面颊,唇瓣。
「漂亮宝贝,很快就好了。」
郁苍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久到他手边再也摸不到可以使力的珍珠,白曦才从他身上下来。
「好了。」白曦手指满意地触碰郁苍印记上的三片龙鳞,「漂亮宝贝,你掉下一片就要来重新找我!」
海底没有镜子,郁苍看不见龙鳞的模样,但他能感受到肩膀上微凉的触感,她又重新给他咬了印记。
比起龙鳞的保护,郁苍更喜欢白曦给他咬的白龙印记,因为那是她的标记。
「白曦,你能再说一遍你之前说得那句话吗?」郁苍还想再听一遍。
白曦调皮的眨眨眼,故意不满足他,「什么话?我忘了!」
郁苍冷笑,翻身压住白曦,试图她不说就不让他走,白曦还真不怕他,这里是海底,她是龙,难不成还会怕区区一个人类?
闹了一阵子,白曦才满足自己新上任的伴侣要求,「漂亮宝贝,你是我的人,大海承认了你,水的力量会永远庇护你!」
郁苍注视她,或许白曦不知道她在说这句话时,眼底没有爱欲,郁苍髮现全当没看见。
「白曦,朕心悦你,只爱你一个,有你这句话,朕便满足了……」
第284章 恭喜皇上,得偿所愿!
海底的世界寂静美好,可惜的是郁苍不能一直留在这。
他睡了一个月,得赶紧回去。
白曦躺在贝壳上,让鱼群搬动贝壳送自己回去,她不想游了,连同一起带走的还有两株超大的白珊瑚。
上次碎掉的扳指,她再重新送一个给漂亮宝贝,自己也留一个。
伴侣是不是要佩戴一样的东西在手上?
白曦打量自己空荡荡的手指,又去看郁苍的手,越看越觉得有趣,恨不得现在凭空出现两枚戒指。
从大海回到陆地,他们用了三天的时间。
这段消失的时间里,金鳞卫兢兢业业的守在岸边。
「统领,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依旧不见皇上和国师踪影,他们会不会……」
「慎言!」阙火呵斥,「我们要相信国师。」
「属下知错,但我们真的不用派人下水去看看吗?万一能帮上忙呢?」金鳞卫也是担心郁苍和白曦的情况。
阙火注视平静的河道,语气冷硬,「你觉得国师大人都没办法的事,我们下水能帮上忙?」
金鳞卫回忆起白曦蓝色的竖瞳,和她唿风唤雨的能力,终于不说话了。
在他们对话时,原本平静的湖面盪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水柱从河中央拔地而起,白曦控水变换出楼梯的模样,与郁苍踩着水做的梯子从河水中央缓步靠岸。
她的能力太过神奇,就算见识过的金鳞卫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屏住唿吸,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曦和她脚下的水楼梯。
等到白曦上岸,见他们一个个吃惊的样子,噗嗤轻笑,「是不是很好玩,要不要我变出来让你们也踩踩?」
「好……」金鳞卫刚被诱惑点头,白曦身边不容忽视的紫色身影,瞬间让他们清醒。
抱拳正色道,「恭迎皇上,国师大人回来!」
「皇上,您没事真是太好了。」阙火见郁苍平安无事,松了口气,他朝白曦一拜,「谢国师大人救命之恩!」
白曦微扬下颚,神气的说,「不用客气,我救我自己的人!」
自己的人?
阙火把眼睛放在白曦和郁苍牵着手上,从前他们不是没这么牵过,可那时是……
阙火呆板的木鱼脑袋想通了其中关联,旋即道,「恭喜皇上,得偿所愿!」
阙火的话直接讨喜,郁苍很受用。
郁苍指了指浮上水面的贝壳和珊瑚,「全带回去,立刻送往燕京,命工匠打造两枚可佩戴在手上的戒指,是男女相对的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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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火会意,立刻安排人加急把东西送回燕京。
等交代完,郁苍询问正事,「朕不在的这段时间,岸上如何?」
「回皇上的话,岸上一切无恙,我们守着没让任何人靠近,倒是有两个道士想入水,被我们赶了回去!」
阙火汇报最近发生的事,「属下等不知道您何时回来,又担心帝王圣体有恙的消息传出去,会引起动乱,所以外界现在毫不知情,齐王殿下与太后那边也依旧认为您在抓捕燕屈。」
「嗯,你们做得不错。」郁苍点头,金鳞卫一直是他最得力的近卫,「传朕旨意,将承德钱庄之主燕屈死的消息,昭告天下!」
承德钱庄的名字,百姓们并不陌生。
他们将赌坊开遍整个夏国,靠赌桌上的小手段,不知道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很多人将毕生甚至来生的积蓄全赔了进去,借钱能还清还好,还不清便是卖儿卖女,女子充入青楼卖身还债,男子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卖给出价的有钱人,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被卖了去哪,卖给了谁。
承德钱庄连根拔起,无数深受其害的百姓抱头痛哭,青楼中女子可凭意愿决定去留,若选择走,可到当地官府重新办理身份文书,户籍姓名皆可修改。
这个建议是白曦提的,她看那些女孩子太可怜,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就这样被自己不中用的父亲拿去抵债,他们怎么不用自己去换钱呢?
退一万步来讲,没那个钱干嘛要上赌桌,体验一把刺激,最后赔上旁人的一生吗?
白曦和郁苍提的建议,郁苍不仅吩咐下去做,还让天下人知道是她谏言,让所有人知道她,受她的恩惠。
除此之外,郁苍还在圣旨上写道,「此次抓捕承德钱庄之主燕屈,幸得国师妙手卜卦,才能数次转危为安,破除奸人陷阱,成功诛杀燕屈!!」
如此大功,郁苍必须算上白曦。
白曦对人类的虚名没有感觉,她回到齐王府后,受到太后热烈迎接。
「白丫头,你和皇帝在外面奔波辛苦了,哀家命人准备了膳食,还熬了鸡汤,给你好好补补身体。」
太后在他们回来的路上,就听说燕屈的事,当天就放了一车的爆竹。
燕屈害人,手段残忍,把最底层的百姓肆意玩弄压榨,当做他敛财的工具,如今人终于死了,她恨不得敲锣打鼓的庆祝。
「他还是害郁池,想杀郁苍的兇手,如今死了,哀家心里的大石头可算是放下了。」
太后不管于公于私,都迫切想听到燕屈的死讯,心腹大患死了,以后再也没有人挑拨离间郁苍和郁池他们两兄弟的感情。
「哀家已经命人编排好戏摺子,就是写的燕屈,定要他臭名远扬,遗臭万年才好!」
太后拉着白曦,有说不完的话,还是郁池看不下去,走到太后身边说,
「母后,白姑娘刚回来,您让她歇歇,先用膳吧。」
「对对对,瞧我,看见白丫头回来,高兴得都忘了,现在赶紧开宴用膳吧~」
用膳的时候,太后把白曦亲切的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哀家给你盛鸡汤,这鸡汤是哀家亲手做的,用老母鸡熬制,还放了大补的药材,一定能把你路上奔波的操劳补回来!」
太后用装菜的大碗,给白曦盛了一碗鸡汤。
白曦嘴角抽搐,心说碗虽然大了点,可有吃的她也不赖,立刻添了一勺喝进嘴里。
「如何?」太后期待地等白曦品评。
没人不希望自己亲手做的食物,得到旁人认同。
第285章 太后: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白曦触及太后的眼神,苦着脸又喝了一勺。
喝完这勺是真的吃不下了。
有药材的汤,果然很苦,她想起了自己之前被喝药支配的恐惧。
面对太后的热切,白曦不好直白拒绝,把汤碗推向郁苍,「抓燕屈我没做什么,是漂亮宝贝杀的人,他该好好补补。」
「诶~此言差矣。」太后把汤拉回来,放到白曦面前,「他一个大男人,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而且他要喝自己不会盛吗?」
太后说完,把煲汤用的紫砂锅,连锅一起推给郁苍,「皇儿,你吃吧,多吃点。」
郁苍低头望着被盛走汤,只剩下骨架子的鸡汤,颇有些吃边角料的意思。
郁池凑过来欣赏,随后放肆大笑,「皇兄,你喝汤被盛走,只能吃鸡骨头的汤!」
「哈哈哈~皇兄,你在母后这失宠了,她更心疼白姑娘!」
郁苍现在要不是在用膳,太后和白曦还坐在旁边看着,一定把他的头砍下来,用他的头盖骨装汤。
郁苍冷睨他,「你笑够了吗?」
哥哥的威严刻进骨子里,对郁池很管用,郁池被警告,瞬间不笑了,不断耸动的肩膀依旧暴露他此时此刻的内心。
郁苍懒得跟他一般见识,他也没想和白曦争什么,太后喜欢白曦,他求之不得,吃鸡骨头就吃鸡骨头吧,问题是……
「母后,白曦她吃不惯有药材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白丫头自己都没说话呢!」太后问白曦,「白丫头,你不喜欢吃吗?」
白曦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太后的好意,她对待供奉这是第一次挑食,只能用眼神示意郁苍赶紧想办法,否则今天她跟他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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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刚被鸡骨头笑话,现在还要被平生最特别的两个女人逼迫,骑虎难下,在郁池即将开始新一轮笑话时,把白曦的汤移到自己面前。
随后在太后不可思议的目光下,一口气把汤喝了,他喝得很干净,一滴不剩。
太后:「皇帝,你怎么能抢白丫头的汤呢?」
太后恨铁不成钢,「你……」
「母后!」郁苍打断她,「你方才不是问朕,朕为何知道白曦的喜好,替她回答对吗?」
太后呆滞的点头,「是啊,你现在提它做什么?」
郁苍从椅子上站起来,拱手以儿子的身份朝太后道,「本不想在用膳的时候提及此事,在其他更合适的时间说,母后现在既问起缘由,儿臣便同你汇禀。」
郁苍用如此郑重的态度说话,把太后搞不会了,她坐直听郁苍要和自己汇报什么大事。
郁苍的视线从太后身上移开,放在白曦脸上,在她考虑自己要不要起身时,用眼神让她坐好。
告知母亲的事,他来便好,他不愿意白曦答应与他修好,便失了龙的威严。
「母后,在外抓捕燕屈的过程中,白曦答应了与朕一起的心意。」
太后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答应什么??」
「太后。」白曦虽然坐着,可这件事她也想亲自与太后,「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已经答应漂亮宝贝,让他做我的伴侣!」
「啊???」
太后太过吃惊,手中的玉箸掉落在地浑然未觉,一贯的雍容端方在此刻烟消云散。
她抓着郁池问,「池儿,你皇兄和白丫头说得话,不是我做梦听错了吧?」
郁池同样被他哥和他未来大嫂的事震惊,怎么出去抓个人,还能把他们抓到一起?
早知道这样,他当初就不犹豫了,赶紧跑来江南把燕屈抓一顿。
郁池回神,「母后,是真的,你没有做梦,啊啊啊——疼疼疼,你干嘛捏我胳膊!」
「会疼就不是做梦。」太后收回手,利用完小儿子立马把他推一边,别碍她的眼。
「太好了!」太后高兴的合不拢嘴,「太棒了,哀家终于等到这天!!」
太后高兴的把手上戴的玉镯套在白曦手腕,「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是哀家进宫的时候,哀家的母亲交给我的,说是传家之宝,让哀家交给哀家未来的儿媳妇。」
白曦听完下意识想取下来,碰到一半又觉得不对,她和漂亮宝贝现在是伴侣,收太后一件传家之宝,应该没什么。
于是白曦任由白色的镯子戴在她手腕上,「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这个只是见面礼。」太后话落,瞪了郁苍一眼,「这么大的事你都不提前告诉我,害我差点失了礼数,幸好今天把传家之宝戴在手上,否则我连拿得出手的东西都没有!」
郁苍现在挨骂只能受着,「是,是朕考虑不周。」
太后越看郁苍越不顺眼,看白曦越来越满意,「等用完膳,哀家给你准备些别的小玩意。」
白曦以为的小玩意,是一些类似髮簪之类的配饰,结果看见院子里摆满多到放不下的财宝,激动的两眼放光。
「这些全部都是给我的吗?」
「当然!!」太后拉着白曦上前看,「都是我早些年就准备好的宝贝。」
太后盼望郁苍成家不是一天两天,人家像郁苍这么大,连孙子都抱上了,全怪郁苍不争气,一大把年纪还不让她省心。
她只能每年存点东西,年年存,月月存,就存了这么多。
「都是哀家精挑细选的好宝贝,每一件都价值连城,这些全部是你的见面礼!」
白曦扑进财宝的海洋,恨不得闪闪亮把她眼睛闪瞎才好。
「呜~我好喜欢,太后你有这么多宝贝,该早点和我说。」
这么多闪闪亮,她就早点和漂亮宝贝在一起,继承财宝。
太后大笑,「你喜欢还有很多呢!」
太后身为太后,傍身的珠宝多了去了,这些仅仅是她挑出来能送人的见面礼罢了,还有部分她还没来得及整理。
「日后等哀家整理完,哀家全部给你送来!!」
「还有?」白曦眼睛都直了,「太后,要不我跟你在一起吧,你比漂亮宝贝有钱。」
太后没来得及说话,先把郁苍吓一跳,「朕平日里给你的金银首饰不多吗?朕难道很穷养不起你吗??」
第286章 师父,她是龙就生来是错吗?
有地方欢声笑语,也有地方正在发生激烈的争吵。
流水打翻溟水和归墟山传信用的水,「师父,您在干什么?我们还没确定国师是不是就是您说得白龙!」
溟水被流水阻止,怒不可遏,「什么叫还没确定?这不是铁板钉钉的事吗?在颂恆县的时候,天上打的雷你也看见了,如此奇怪的雷,分明指向她,她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那条白龙!!!」
溟水原本不打算告诉流水关于龙的事,实在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流水和他朝夕相处,为了方便才不得已告诉他。
「师父!!!」
流水依旧用身体挡住溟水要报信的动作,「虽然有罗盘的指引,可罗盘它分成两半早就坏了也说不准,我们又没有亲眼看见白曦变成龙,怎么能当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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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页
溟水诧异地上下打量流水,像是不认识眼前引以为傲的徒弟。
「流水,你是不是也跟你师弟鹤水一样,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迷去了神智,竟然开始学会隐瞒师门!!」
溟水之前听信鹤水的话,真的相信白曦不是白龙,后来种种迹象都表明白曦可疑,鹤水分明察觉端倪还选择隐瞒,甚至故意把罗盘弄坏。
现在不仅是鹤水,连他的徒弟流水也被妖物迷去神智,阻止他,不让他告诉归墟山白龙的踪迹。
流水:「师父,徒儿不是刻意隐瞒,是觉得此事可疑。」
流水试图和溟水讲道理,「您说我们现在在调查的是一条兇残的白龙,可据我所知当朝国师从来没有害人,甚至还在不停救人;」
「在中州,她求雨救了九十二万百姓,避免了多少人被渴死的结局,还有这次她帮助皇上捉拿承德钱庄的燕屈,捣毁数以万计的赌坊,又救了不少流落青楼的女子,助她们重归良籍,日后重新嫁人!」
「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是嗜杀的白龙,没有道理!」
溟水不听,「她求雨,那是她能力就是控水,她应该做的!捉拿燕屈捣毁赌坊,呵~说得好听,你没看见她一道雷噼下来,噼毁了夏国多少屋舍吗?如此恐怖的能力如果不加以遏制,以后出去害人,你能挡得住吗?」
流水诚实地说,「挡不住。」
溟水:「挡不住你为何不让我传信!!!」
「师父。」流水固执地站在原地,「你说的那些只是假设,就算她真的是龙,拥有翻云覆雨的能力,可她现在没有害人,我们把她没做的事情按在她头上,以此为藉口去捉拿镇压她,与燕屈之流,有何区别?!!」
「啪——」
流水的头被打到一边,面颊浮现五个清晰的巴掌印。
溟水一气之下动手打人,自己也愣了,可他做都做了,当然不会后悔。
「你怎么能把为师,把师门比作燕屈?燕屈无恶不作,逼的多少百姓家破人亡!他死不足惜!!」
流水脸被打肿,他深吸一口气,换了另一个更耐心的语气,「……是徒儿用词不当,徒儿只是想说,燕屈害人,我们不分青红皂白捉她也是害人。」
「她不是人!她是龙!!」溟水强调,他想敲开自己徒弟的脑袋看看,他都在想些什么。
「好,就算她是龙,我们夏国律法定罪前要讲究罪证,她有吗?我们不能因为她是龙,就认为她一定会害人,没道理啊师父。」
「你闭嘴!」
「徒儿在劝师父,此事还需慎重考虑。」
「用不着考虑,你让不让开!」
「弟子不让!!」
「好,你不让是吧。」溟水急得将人推了一把。
若说流水骨架偏瘦,那么溟水称得上壮,他怒极发狠一推,流水站不住向后倒去,后脑勺不小心碰到桌角。
他现在顾不上头上的痛,起身想拉住离开房间,重新去找水的溟水,溟水的衣摆从他指缝过划过,顷刻间没了人影。
客栈的店小二听到楼上吵架的动静,等其中一方走远才敢上来,这一上来就见到倒在地上,头破血流的流水。
「客官,你没事吧!!」
「没事……」流水眼前昏昏沉沉,他想自己的头应该被撞起一个大包,但现在伤口不是最重要的。
流水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你把这封信交给我师弟,他叫鹤水,他发现我们不在应该也追来了江南,告诉他务必…务必阻止师父,我相信……」
流水越说话,眼前就越黑。
店小二急得要去叫大夫,被流水死死抓住,这次他不能再把人放走,
「告诉他,师兄懂了他在师门问我的那个问题,师兄相信他的判断,没有责怪他,他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一定不要觉得愧对师门……」
白曦收到太后送的礼物,嘴角的笑意就没停过。
「我要把这些,统统搬去皇宫,搬到我的库房里去!」
白曦掰着指头数数,「我的库房貌似已经满了,装不下这些东西,漂亮宝贝,怎么办?」
「好办,朕把你的库房扩建,你就能装下了。」郁苍在思索,到底该把白曦的库房造多大才够用。
现在仅仅是太后的礼物,日后他们成婚还有别的礼物,到那时……
郁苍想到成婚,脑袋就停不下来,不停在思考大婚的事,连白曦的视线从财宝,转到别的地方去了都没注意。
「漂亮宝贝,你说夏天好不容易过去,这里怎么还要挂个这么大的『夏』字?」
白曦凝望不远处插在走廊上的布,总觉得东西有点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
郁苍:「……」
「那是夏国的国旗。」
白曦恍然大悟,「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是代表夏国的旗帜。」
「不过为什么要取『夏」作为国号啊,不热吗?」
白曦在岸上渡过一个夏天,就热的受不了,怎么还有人把这么热的字当作国号。
「是始帝取的国号。」郁苍见她有兴趣,同她解释,「史料记载,始帝建国之初,一直不知道该取什么国号,在位期间在『长定』、『长康』、『长安』纠结许久,寓意长治久安。」
第287章 国号
白曦理解,「你们人类当皇帝,都想自己的位置能够长长久久,我在祁山经常听见的愿望就是要我保佑他们的帝位,可以坐的长久一点,过分的还妄图我赐福他们长久的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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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心觉老祖宗丢人,自己想坐稳帝位,不努力想办法让国家更加昌盛,去向白曦许愿。
「……你别理他们,没实力的人才会想歪门邪道。」
白曦倒是无所谓,她听得实在太多了,「人的私心我理解,每个人都有私心,但我实在无法保证谁的在位期长,谁的在位期短,只能延续夏国的江山。」
她是白龙,不是神仙,不能控制谁活得长,谁活的短,没那个命就让别人当皇帝,她只能保证夏国的江山气脉不会有动盪。
「不过漂亮宝贝,你一定能当很久皇帝!」
「朕的江山不需要你庇佑。」郁苍还是那句话,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重新转移到国号问题上。
「始帝和他当时的大臣同样争执不休,谁也不服谁,夏国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合适的国号,严重时引起朝廷动盪,后来始帝认为不能再这样下去,干脆哪个都不用,取了『夏』这个字。」
郁苍看书看的多,知道的不仅是正史,也有野史,他说道,「但根据野史记载,始帝起初是中意『长定』为国号,连『长定』的旗子都做出来,后来不知何故才改了『夏』,貌似是希望江山如夏日的朝阳,永远灿烂。」
白曦噎住,「夏日的朝阳只能把人晒死!连龙也会脱层皮!!」
「什么破名字,我要是知道他这么取名,一定先让他改个我喜欢的国号再睡觉!」
白曦以一己之力灭了越国后,因为身体的原因必须进入休眠,她当时若是预测那个给她送药的小兵胡来,一定不睡觉先把他打一顿。
「呸呸呸,晦气!!!」白曦握拳。
郁苍只得重新哄她,餵了她不少甜食,才让白龙把「夏」、「热」放在一边。
白曦对夏国的国号,转头就忘了,被另外一件事勾去注意力。
那就是郁池即将启程去边关。
「白姑娘,现如今燕屈伏法,我的伤也好了,我该启程去边关报到。」
郁池换下自己红的似血的红衣,穿了件和太阳相近的橙色衣服,他很适合这个颜色,少年人的意气有之,歷经风雨后的沉稳有之。
「啊?你不和我们先回燕京吗?」白曦然面对离别,有些捨不得。
「不去了。」郁池取出自己别在腰间的竹萧,「该带的东西我都带了,回去也没什么别的事,从江南去边关比燕京城更近。」
「你烧掉的齐王府,不重新修筑吗?」
郁池愣了一下,旋即笑道,「等我从边关回来再修,现在可没那个银子。」
他不想气氛太沉重,打趣道,「你知道我很穷,还倒欠皇兄巨债,可没钱修房子。」
「白姑娘,我不去燕京城,母后估计会和你们一同回皇宫。」
静阳行宫被烧,他在江南的「齐王府」不过是空壳,不是太后适合居住的地方。
郁池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说。
白曦:「你有话但说无妨。」
郁池说之前往后倒退了三步,这个距离方便他见状不对,随时开熘,「白姑娘,你现在与皇兄确定修好,我能改口叫你皇嫂吗?」
白曦歪头。
郁池见状以为她不喜欢,拔腿就跑,远处传来他喊叫的嗓门,「白姑娘,你没立刻拒绝,我就当你答应了!皇嫂你和皇兄可得好好的,我走了!!」
郁池说走就走,有留恋的不舍,更多的还是对边关的憧憬,他希望自己能闯出一番天地,回来会变成更好的郁池!!
郁池走了,太后如他说的一样,会和白曦一起回宫,不过在此之前,她得收拾收拾行李,在江南待久了,回宫要带的东西可不少。
比如她喜欢的戏班子就想带去燕京城,没事的时候好听听戏,「除了戏班子,哀家要不要给白丫头带一个说书先生,她之前对听书很有兴趣。」
太后给白曦送东西还不够,连人也想送。
魏嬷嬷道,「娘娘,您确定国师大人喜欢听书吗?她之前听书回来的表情可不怎么好。」
「表情是不好,可她之前天天去,应该是喜欢的吧?」太后考虑的时候,凤驾旁传来呵斥声,是护卫队在驱赶人。
太后掀开马车帘,「发生什么事?」
护卫躬身道,「回太后娘娘的话,是个道士拦路,说想见您一面。」
「道士?」
「是,对方称他来自归墟山。」
太后对归墟山的印象,停留在鹤水。鹤水给她的印象不错,太后没多想便同意了。
上前来的道士有四十岁,体格较常人略壮一些,「贫道溟水,参见太后娘娘!」
「你找哀家所谓何事?」
「回太后娘娘的话,贫道路过齐王府,观齐王府凶煞之气沖天,内有怨气得不到渡化,恐会影响运势,敢问贵府之前,是否出过人命?」
齐王府之前被郁池设计围杀燕屈,岂止是有人命,简直是血流成河。
太后一听,坐直了背嵴,她不怕鬼,但她在意住的地方有怨气,那里还挂着齐王府的牌匾,就算她以后不住,也不能搁着晦气。
「道长有何良策?」
溟水恭敬道,「贫道可以为太后娘娘驱邪!!」
白曦自从听见郁池那声「皇嫂」,没事的时候就会坐在一边思索。
她起初以为和漂亮宝贝在一起,是他们两个人的事,现在看貌似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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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会高兴的送她礼物,郁池也会改变自己的称唿。
人类和海底的鱼一样,是成群结队聚在一起的,她以前不觉得有什么,自己孤身一条龙,想去哪就去哪,想干嘛就干嘛,没什么不好,现在想想,难怪大家喜欢待一块,感觉挺新鲜,还不赖嘛~~
「还想郁池多喊我几句皇嫂,总觉得这个称唿很厉害,很强的样子!」白曦抱着江南特有的吃食,光想就美滋滋的合不拢嘴。
第288章 太后娘娘,她是龙,不是人!
「你在笑什么?」郁苍走过来,就见白曦坐在那傻乐。
「遇见什么开心的事吗?」
「有啊,郁池喊我皇嫂!」白曦和他分享自己的快乐,「我没有兄弟姐妹,原来被人追着喊哥哥皇嫂是这种感觉,很爽,很有成就感~」
她就喜欢厉害的~~
郁苍说,「郁池还怕这么喊,你会不高兴。」
白曦:「我为什么要不高兴?」
「行吧,刚开始确实有点奇怪,现在好多了。」白曦见郁苍坐过来,顺势靠在他身上,把他当靠枕。
「我不知道人类的伴侣是怎样的,感觉哪哪都很新奇。」
「漂亮宝贝你懂吗?明明郁池还是郁池,太后还是太后,但是现在我们的身份变了,他们也变了。」
白曦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感受,总之就是很新奇,一切都是崭新的。
郁苍在白曦靠过来的时候,顺势把她揽到自己怀里,亲亲了她的额头,「朕理解你的心情,比如朕现在就想吻你。」
说着郁苍一只手扣住白曦的下颚,朝她的嘴唇印了过去。
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白曦现在学会了该怎么享受,让自己舒服。
唇舌间的交缠,缠绵而放肆,灼热的唿吸暧昧又旖旎,温度节节攀升,郁苍喜欢一只手抱着白曦的后腰,一只手穿梭在她银色的发间,白曦忠爱拉开郁苍的腰带,抚摸他衣襟下的腹部。
待分开后,白曦梳好的髮髻乱了,郁苍的衣服也被白曦扯得褶皱,郁苍换了件衣服,又去给白曦梳头。
铜镜倒映两个人的身影,白曦怨嗔的瞪了郁苍一眼,郁苍只当没看见,毫不知错。
「哼~漂亮宝贝,谁之前说亲亲是表达人类高兴的方式,你刚才都想吃了我!」白曦控诉,她现在嘴巴里都是郁苍的气味,和他的人一样过分!
她兇巴巴的瞪郁苍,不仅没有杀伤力,郁苍反倒被瞪的还想再来一次。
喉结滚动,郁苍移开视线,专注给她梳头。
白曦嫌弃梳头麻烦,可有人给自己梳,也能勉强坐好,可不知怎的,突然有点不舒服。
刚开始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后来铜镜里她的眼睛开始变换颜色。
「漂亮宝贝,你看我的眼睛,我有点控制不住了……」白曦的眼瞳在琥珀色与蓝色竖瞳之间变换,眼睛的瞳色是她直观的身份证明,她现在控制不住,连身体都开始浮现鳞片。
「漂亮宝贝!!!」
「别急,别怕。」郁苍匆忙帮她把头髮梳好,刚才温存顷刻间荡然无存,「朕摸摸你的脉象,是不是成熟期的作用?」
「不是,不一样!」白曦说,「成熟期虽然也会不舒服,可不会像这样……这样难受……」
白曦伸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她难受的站起来,往门外跑去。
白龙观感灵敏,她有预感自己现在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可是越往外走,她就越难受,难受的喘不上气。
好热——
「白曦,你要去哪,朕带你去!」郁苍追上来。
「漂亮宝贝,离开这…现在就离开这!!」白曦有气无力,她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身体的不适被一层看不见的东西层层挤压。
郁苍一把抱起白曦,「好,朕带你离开。」
郁苍尽管不明原因,任旧坚定的站在白曦身边,带她离开齐王府。
他没有询问缘由,让白曦得到了些许慰藉,缩在他怀里抓住他胸口的衣服。
齐王府很大,从后厢房走出去,不可避免经过中间的花园。
郁苍用轻功带着白曦离开,居高临下地撞见在花园中间摆了一个法坛,有道士在法坛前不知道在做什么法。
联想到白曦的不适,郁苍立刻过去一脚掀翻了对方摆弄的东西。
「呃——皇上!」溟水。
「皇儿!」太后见到郁苍,头一次见他如此杀气腾腾,锋利的随时暴起杀人一般,「皇儿,你怎么了?」
「怎么了?母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有道士出现在这里!」
太后赶紧解释,「今天哀家在路上遇到溟水道长,他说府里有阴魂不散的怨气,要超度在这里死去的亡灵。」
「亡灵?朕看他现在就想变成亡灵!!!」郁苍要不是现在手里抱着白曦不好出手,否则一定先把溟水杀了。
溟水对上郁苍冷得像冰渣子的眼神,不敢质疑他话里的真实性,可是……
「皇上!!您可知您怀里抱着什么妖物!!」
「放肆!!!」郁苍呵斥,「什么妖物?你胆敢再说一遍,朕拔了你的舌头!!」
溟水跪下来磕头赔罪,他若是能冷静的思考,就能看出郁苍维护白曦的决心,可他现在想的全是白曦会害人,是异类,是邪物,郁苍不知情才会被她美色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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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你看她的手,她的手背上有鳞片!」溟水高声道,「她不是人,她是龙,是嗜血好杀好战的龙!」
溟水的声音吸引了太后的目光,她朝白曦的手背看去,果真看见她手背上细密的白色鳞片。
鳞片突然出现在人的身上,太后吓得脸都白了,倒退好几步惊叫一声。
把脑袋埋在郁苍胸口的白曦,听见太后的惊唿声转过头,她想安抚太后,却忘记自己现在的眼睛是蓝色的竖瞳。
先是鳞片,后来又是眼睛,太后惊的头皮发麻,她像是不认识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白曦,「你……你是谁?」
真的是白曦吗?
「太后……」白曦想从郁苍怀里下来,郁苍不让,固执的抱着她。
「母后。」郁苍没有挡住白曦的眼睛和她的鳞片,「她的确是龙,但她同样也是白曦!」
「太后,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白曦太虚弱,挣不开郁苍,只能被郁苍抱着和太后解释,自己不是道士嘴里喜欢杀人的龙。
溟水道,「太后千万别被她的花言巧语蒙蔽,此龙危险,杀人不眨眼,贫道在颂恆县时便看见她召唤雷电,噼死不少人!」
「他们该死!!」
白曦在说话的时候讨厌有人插嘴,那个人还是她最嫌弃的道士,「他们来多少我照杀不误,还有你……你再插嘴,我连你一起除掉!!」
第289章 旗
溟水听到白曦的话先是怒极,心说这条龙猖狂嚣张。
后来又忍住气,沖太后说,「太后娘娘,您看见了吧,贫道没有胡说,此龙生性嗜血,是大凶之物!!」
太后心口没规律的狂跳,在触及白曦蓝色的竖瞳和鳞片时,她吓懵了。
白丫头居然不是人,是龙!
龙生活在传说中,她只在书上和戏摺子里听过。
龙……
太后惶恐不安,复杂的望向白曦,嗫嚅半晌不知从何开口。
她不知道该与白曦说什么。
白曦见到太后迴避与她对视的眼睛,黯然神伤,不安地抓着郁苍胸口的衣服。
因为她是龙很特别,叫人难以接受吗?
可她什么也没干……
溟水见到太后的反应,才认为正常,谁见到兇残的巨龙不会离她远点,不会厌弃排斥她呢?
溟水提议,「太后娘娘,如今阵法已成,恶龙实力大减,还请太后下令捉拿!!」
捉拿?
太后摇头,「不可,她是……」
「阙火!!」郁苍冷声呵斥,「你们来得太慢了,给朕捉住他!」
阙火领着金鳞卫前来,将溟水压住。
溟水奋力挣扎,「太后娘娘,救我!!」
为什么是捉拿他?他们应该把恶龙擒拿,设法诛杀永绝后患才对!
太后没有给溟水求情,她深唿吸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你跟哀家说,是来齐王府渡化在这里死去的怨魂,哀家才允许你摆阵做法,结果你居然欺瞒哀家!」
「请太后明鑑,贫道若不这么说,直言告诉您世上有龙,而龙则是当今国师,恐怕您不会相信!」溟水不觉得自己有错。
如今皇上已经被白龙蒙蔽,他更要揭穿白曦虚假骗人的面具。
太后摇头,「欺骗就是欺骗,白曦如何哀家自会在之后查明,至于你……」
太后挥手,「皇帝,你不用顾及哀家,该如何便如何吧!」
阙火的剑横在溟水脖子上,郁苍:「你的阵法,到底如何破解!!」
他踢翻了溟水设下的法坛,以为法阵该失效了才对,可溟水刚才说法阵已成。
溟水被剑指着,没有露怯,白龙果然善于迷惑他人心智,还好他清醒,他就算是死,也要白曦不好过,「此法阵没有破解之法!」
「好,你不说是吧。」郁苍神色阴鸷,眼底结起霜寒,「阙火,把他带下去,朕会让你开口!!」
法阵未破,白曦不能待在齐王府,郁苍把她带出去,找了间客栈包下来给她住。
白曦果然出了齐王府,眼睛和身上的鳞片就能控制住,她拉住郁苍的手想说些什么,郁苍明白,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你好好休息,朕一个时辰……不,半个时辰便接你回去。」
「……嗯好。」白曦被溟水不知道什么的法阵折腾,确实累了,闭起眼睛休息养神。
郁苍让金鳞卫里三层外三层围住客栈,把客栈守的跟铁桶一样才重新回到齐王府。
他不能只等溟水开口说出破解之法,自己也得想办法。
太后在齐王府等郁苍回来,「皇帝,白丫头她如何了?」
郁苍目视前方,越过太后,「朕安排她在客栈休息,她现在身体很虚弱。」
太后站在门口,注视郁苍的背影,就知道他生气了,「皇儿,哀家……」
「母后!!」郁苍站定,却始终没有回头,「你不应该与朕说,该去和她说,你的态度伤了她!」
太后沉默低头。
郁苍猜到她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没立刻逼她去找白曦,「母后,你把溟水带进来,他都在王府做了什么?」
鹤水每次起阵都需要准备很多东西,溟水除了法坛还做了什么别的东西?
太后带郁苍去花园的路上,郁苍一路上看见了许多夏国的锦旗,这种旗帜并不少见,夏国所有的城池和当地办事的衙门都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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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池之前带着圣旨接管江南封地,这里成了他的王府和办事处,所以旗帜出现在府里不奇怪,皇宫身为天下权利的中心,宫里插得更多,可这一路下来,几乎三步一面,出现频率未免太高了吧?
在郁苍起疑时,太后也伸手指着路上的这些旗子,「溟水说要驱散怨魂做法,在府里插了很多夏国的国旗,哀家好奇的问他原因,他没说,只说这能相助法事。」
郁苍奇怪的取下一面旗帜,仔细观察并无特别,溟水用国旗作法,是真的有用还是拿他来掩护什么?
「母后,他有没有在旗帜上画符?」
太后先是摇摇头,又点点头,「皇帝,哀家没看见他取硃砂画符,但是没面旗帜都经过他的手插上去,哀家不清楚他有没有做别的小动作。」
道士神神叨叨的,有没有小动作旁人根本看不出来。
郁苍收下一面夏国旗帜,指挥金鳞卫把剩下的拆下来。
「母后,除了这些旗,溟水还在王府做了什么?」
太后摇头,「没了,他还摆了个法坛,被你踹翻了。」
郁苍闻言却没有大意,亲自带着人把溟水去过的地方翻了个底朝天,试图找出符咒的下落,可惜都没有。
阙火回来向他汇报,「启禀皇上,那道士嘴硬得很,到现在都没开口吐露半个字。」
郁苍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蕴藏森冷的寒意,他拿了面夏国的国旗给他,「你拿着这面旗帜,去找溟水,就说朕已经破除他的法阵!」
阙火惊讶郁苍居然破除了溟水的阵法,转念一想倘若真的破除国师大人就该从外回来了,皇上这是想诈溟水。
「是,属下立刻去办!」
郁苍以为阙火会去得久一点,毕竟他也没有十成的把握,结果阙火回来的很快,「皇上!诈出来了,问题就在旗帜上!!」
溟水见阙火去而復返,手里握着夏国国旗,脸色徒然一变,他露出破绽,后面的审理便简单多了。
可这旗夏国随处可见,归墟山的道士怎么能利用它把白曦逼成那样?
郁苍阴沉地不说话,盯着夏国的旗不知道在想什么,衣袖下的手握成拳头,过于用力使得指节泛白。
阙火见他迟迟没说话,「皇上??」
「去,安排人接白曦回来!」
第290章 希望是朕多虑
白曦回到齐王府后,身体没有不适。
也就是说,的确是夏国旗帜出了问题。
郁苍想与她提起此事,可惜白曦回来之后就得泡水。
睡觉没用,她需要水,破法阵伤了她元气。
于是郁苍便带她去泡水,齐王府同样有一个温泉,可以让白曦入水。
「睡吧,朕抱着你。」
尽管白曦是水龙,有强悍的实力,可每次泡水的时候,郁苍都会担心她沉下去,水淹没口鼻,会坐在她身后用手环住她的腰,和她一起泡。
「嗯……」白曦好端端待在齐王府里都被道士偷袭,现在对周围满是戒心,郁苍的气息能让她安心。
白曦躺在郁苍怀里闭眼休息。
郁苍抱着她,手指当作梳子给她梳头,折腾半天,梳好的髮髻都乱了。
梳好头髮,郁苍又盯着白曦的睡颜良久,她闭起眼睛安静睡觉的模样,纯澈无害,让他想起打猎时遇到的白鹿。
他那时放过了白鹿,没有射杀他,后来回去见到白鹿被旁人捉住,关进了笼子。
抓到白鹿的人洋洋得意,说他发现了一只多大多漂亮的鹿。
郁苍敛眸,遮住眼底的神色,取来放在一边的书籍,端在手里细细翻开,书籍名字写着《始帝册》,是夏国建国帝王郁海渊的史料。
开国皇帝的史料是每个夏国人必学的歷史,街边随手就能买上好几本,书中讴歌郁海渊丰功伟绩的一生。
郁苍熟读诗书,始帝郁海渊的史料早已烂熟于心,今天他却再一次翻开,用另一种角度细读此书,可惜宫外的书没有观星台收录得详细,撰写书册的人带着自己的感情编撰。
郁苍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但他却在白曦睡觉的这段时间,一本一本耐心地看。
郁苍不动声色的表情下,心早已乱了。
溟水为何能利用夏国的旗帜重创白曦,逼得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和鳞片?
到底是他借旗帜在上面画了符咒用了手段,还是……
还是只要是夏国的旗帜都可以?
郁苍想到这,翻书的动作急切,他弄出声音,睡梦中的白曦轻轻皱眉,嘟囔,「好吵……漂亮宝贝别看奏摺赶紧睡觉吧,明天还要上朝呢……」
白曦恍惚以为身在皇宫,听到她的声音郁苍这才重新镇定。
罢了,想知道旗帜上有没有东西,问问鹤水不就行了。
郁苍冷静下来,抓起水中白曦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哑声道,「……希望是朕多虑,白曦,朕不想对不起你……」
白曦在水池子里泡了三天,才又开始生龙活虎的在齐王府跑来跑去。
她闲不住,又喜欢玩,还有个优点是不记仇,倘若不是玩的时候碰到了太后,差点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
「太后。」
「白丫头。」
自那件事情之后,两个人见面都有些尴尬。
太后先问,「白丫头,听说你这三日都在养伤,身体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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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了。」
「嗯……」
又是一阵沉默。
白曦:「倘若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漂亮宝贝让我早点回去找他。」
「等等。」太后喊住她。
白曦转身,眼含微光,「你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哀家……哀家之前将道士带进齐王府,害得你受伤,哀家很过意不去,向你道歉。」太后诚心道歉,白曦想要的却不是道歉。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在乎。但对于我是龙的事,太后你能接受吗?」
太后眼神闪躲,她的迟疑已经说明了一切,她还是没有接受白曦是龙的事实,倘若白曦此刻的眼睛再变换,她依旧会害怕。
白曦嘆了口气,「没关系,我理解。」
郁苍因为半个时辰没看见白曦,自己找了过来,见到白曦与太后说话,便没有上前,后来才从暗中走出去。
「白曦,母后。」
郁苍走到白曦身边,牵起她微凉的手指,与太后说,「母后,一个人突然变成龙,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朕明白,但是母后,朕同样有件事要与你说。」
太后:「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
「此事朕之前不知如何开口,因为母后不知道白曦的身份,现在母后已经知晓,朕想与你说的是在抓捕燕屈时,燕屈朝朕下毒,是蛇王的剧毒。」
太后听见郁苍中毒,立马关心的询问,「你没事吧,毒解开没?」
「没有解药。」郁苍语气平缓,牵着白曦的手越来越用力,「中毒的那段时间,朕失去了意识,后来朕单独问了阙火才知道,朕在送医的路上不断咳血,咳出的血已经变成黑色。」
「蛇王剧毒,朕又伤在胸前,毒素顷刻间蔓延到心口几乎是无力回天,根本赶不回来找太医,是白曦救了朕。」
「母后,外界传闻纷纷扰扰,连史书所记载的史料都不一定真实,朕希望母后能用自己的眼睛看;
白曦是龙,是朕从祁山上带下来的所谓龙脉,你们之前的相处就是在与龙交流,难道换了个身份,所有都是假的吗?」
白曦扯了扯郁苍的衣袖,示意她别说这个,救他是她自己想救,也别把太后逼得太紧,人类害怕她,她在九百年前就领会过了。
郁苍固执地与白曦十指相扣,「母后,不管你接不接受,朕与白曦都是一体,你接受最好,接受不了,朕这辈子也只会把皇后之位留给她!!」
郁苍带白曦走了,白曦被他拉着走出很远,耳边萦绕的还是郁苍的话。
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暖洋洋的,比她吃了最甜的糕点还甜,甜丝丝的余韵泡得她的骨头都酥了。
她是领教过人类对她的恐惧,他们害怕她,甚至想要杀掉她割肉剥鳞,可有人愿意站在自己这边,为她说话的感觉,她还是第一次拥有。
「漂亮宝贝,我想亲你~」
白曦话落,不等郁苍反应,拉下他的领口仰头去亲他。
她是通知他,她很高兴,想吻他。
郁苍惊讶地睁大眼睛,张开双臂接住扑进他怀里的白龙,接住他一生一次的心动。
吻轻柔而甜蜜,相携的双手犹如榫卯,轻轻一扣,一扣千年,抵挡万载风沙。
第291章 是你害死了他!
溟水敢对白曦出手,郁苍自然不会放过他。
等白曦恢復元气,立马腾出手解决他。
可就在这个时候,鹤水登门了。
郁苍需要鹤水帮他检查夏国国旗上的问题,同意宣他觐见。
进来面圣的鹤水今日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袍,守卫的阙火见状立刻拔刀,横在他脖子上,
「你好大的胆子,面见圣颜,居然敢穿丧服!!!」
倘若鹤水是普通的白衣,没有任何问题,可坏就坏在,他穿了一套给人服丧用的丧服,额头上还繫着白色的抹额。
「皇上恕罪!」鹤水眼神麻木,整个人仿佛抽没了精气,空洞无声。
他僵硬地连磕了三个响头,「启禀皇上,贫道的师兄流水于四天前逝世,贫道没有家人,是师兄一直带着我照顾我,于贫道而言流水如兄如父,如今他逝世,贫道总得为他守孝。」
郁苍不是死板的皇帝,尽管鹤水穿着孝服见他已经犯了死罪,他还是挥手命令阙火收起剑,「你上前说话。」
「谢皇上隆恩!」
鹤水走上前跪好,「皇上,贫道有个不情之请。」
或许是鹤水今天的状态实在太差,郁苍愿意看在白曦的面子上点头,「你说吧。」
鹤水:「贫道听说,皇上捉了归墟山的溟水长老,皇上,您能允许我见他一面吗?」
「师兄是溟水长老的弟子,他的死讯贫道要告诉他,还要与他对峙。」
溟水被押上来时,看见郁苍立刻想劝他白龙害人,结果眼睛又触及穿着丧服的鹤水。
「鹤水,你怎么回事,本长老还没死呢,用不着你给我送终!!」
鹤水听到他声音转头,站起身来推了他一把。
他把溟水重重推倒在地,推得溟水都懵了,「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推我!按照山规,你可知道推倒长老是什么惩罚!!」
鹤水充耳不闻,「弟子推长老要受罚,长老杀害宗门弟子又该如何?」
溟水听不懂,「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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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长老!!师兄死了!被你推的脑袋撞到桌角,血流不止,是你害死了他!!!」鹤水双目猩红的咆哮。
「你为什么要推他,你为什么推了他又不立刻带他去找大夫!!!」
鹤水和流水感情深厚,比起师门地位尊崇的长老,显然是流水更重要。
若不是还顾及师门,换了个别人来鹤水非得跟他拼命不可!!
溟水听到流水死了,是自己推的,慌张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没有用力,他怎么会死!!」
「是不是他自己摔着了,我怎么可能杀他!!!」
没人想背负杀人的罪名,溟水平日里钟爱自己的大弟子,上次若不是怒极,也不会对他出手。
对,还有上次的事。
「鹤水,师门派你下山搜查白龙行踪,你非但不好好完成任务,还设法隐瞒真相,让你师兄为了护着你跟我吵架,你该当何罪!!」
溟水反过来质问鹤水,将害死人的责任撇开,良心就不会受到谴责。
鹤水讪笑,「所以你当时是和师兄争论国师的事,师兄不同意你的做法,你便将他推开是吗?」
溟水用沉默回答鹤水。
鹤水笑得更大声,「是,弟子是隐瞒了国师大人的真实身份,可那也是因为长老您不分青红皂白,不讲道理地去害无辜的人!」
鹤水指着自己的心口,「我有良心,也有眼睛,我会自己去看去听,可长老你不会,师门更不会!既然如此,为何要同你们说?」
溟水指着他骂道,「放肆!师门培养你至今,你就是这么回报师门的吗!!」
若放在以前,鹤水或许还会自责纠结,自从看到流水留给他的信后,他便不会再这样想了。
鹤水把藏在怀里郑重收着的信拿出来,信封一角还沾了血,是流水的血。
流水说:「为道者,既拥有沟通天地的能力,就应该庇护天下,庇护百姓,维护正道,这是归墟山每个弟子进山前谨记于心的宗旨。
何为正道,又该如何用好自己手里的符咒?为世人逢凶化吉,驱邪避凶,这是身为道士日日思考的责任。
白龙之事,一不烧杀抢掠,二无残害他人,不该将手里的符咒对付无辜的人,是身为道士的底线。
吾弟鹤水,见字如面,师兄明白你的想法,支持你的决定,至于师门……
身为弟子本不该随意点评师长,可不知师门从何时起,竟然背离初心,微薄之力无法扭转长老院的看法,更无法扭转师父对白龙的看法,还望继续谨记初心。
兄,流水留。」
鹤水把信念出来给大家听。
郁苍和阙火等金鳞卫没有说话,溟水听完先是一愣,旋即又觉得可笑,
「白龙是宗门代代相传的秘密,本长老领着任务而来何错之有?反倒是你和流水年轻,下山之后容易受到白龙蛊惑,才会犯下大错!!」
鹤水不可思议,「长老,您至今没觉得自己做法有误吗?」
「没有!!」
鹤水无可救药地摇头,「亏师兄死前还叮嘱我,无论如何要救他的师父,你真是……真是太让他失望了。」
流水把溟水当师父,当作长辈,头在不停流血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没有怪罪溟水,反倒留下遗言,希望鹤水在溟水做错事后,无论如何能救他一命,那毕竟是他的师父。
鹤水没有再和溟水说话,他对他连失望、悲愤的情绪都没有了,但师兄最后叮嘱,他还是会做。
「贫道恳请陛下,饶他一命。」鹤水磕头。
室内死寂,过了好半响,久到鹤水以为溟水在郁苍这里已经无可转圜,他必杀他时,郁苍开口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郁苍说出了所有人都意外的话。
郁苍高坐主位,冷峻的脸看不出情绪,「阙火,砍了他一条手臂,打断他的腿,扔他回归墟山!!」
溟水的下场,是他给归墟山的警告。
阙火听令,先是用剑鞘打断了溟水的腿,随之拔剑砍掉了溟水的右手胳膊。
「啊啊啊啊——」
第292章 瞧起来不太吉利
惨叫声经久不息,痛昏过去的溟水被阙火如破烂一样拖出去。
留在原地的血也很快打扫干净。
鹤水还处在错愕中,依照郁苍对白曦的重视程度,他没想过自己求情他会答应。
郁苍没和他解释,处理完溟水,他提起另外一件正事。
「你看看这面旗,上面有没有你们归墟山的道法?」郁苍命人取来溟水之前使用的夏国国旗。
鹤水回神说,「贫道肉眼看不出来,需要藉助外物。」
「需要什么东西,你但说无妨。」
鹤水打来一盆水,又找来足够量的硃砂,先把旗帜用水浸泡湿透,再将硃砂粉撒上去。
只见黑底用白字写着「夏」字的夏国国旗,在「夏」字的周围,浮现出一个五行八卦的图案,牢牢把「夏」罩在最中央,图案在硃砂的作用下鲜红刺目。
郁苍轻轻皱眉,「什么意思?」
「不太清楚。」鹤水说,「现在的八卦图与贫道平日所见的不同,有所改动,看起来像圈住这个『夏』,在借什么运势……」
鹤水一时半会也看不明白,「皇上,敢问这面旗您哪来的?瞧起来不太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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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将溟水做的事详细告诉鹤水,鹤水通过流水知道溟水要对白曦不利,至于他具体做了什么他不清楚。
「贫道斗胆,能否将这面旗带走?」
「可以。」郁苍等的就是鹤水这句话,「你务必尽快将上面的问题调查清楚,有任何需求都可以直接找朕!」
鹤水领旨告退,郁苍去找了白曦。
白曦得知有道士因为帮自己说话,意外死去,替他感到惋惜,「漂亮宝贝,这个世界上帮我说话的人很少,信我没做坏事的道士更少。」
郁苍揉了揉她脑袋,「朕已下旨厚葬。」
郁苍又和她提及了溟水的下场。
白曦说,「我也想用电噼死溟水,他敢对我出手,我不想放过他,可是流水的遗言想保他一命,漂亮宝贝我很纠结。」
一边是讨厌的人,一边是难得帮她说话,又因为帮她说话死去的道士。
怎么办呢……
「朕没处死他,下令打断他的腿,砍去他的右手,他这辈子别想再画符对你出手。」
白曦听到郁苍的办法,莞尔轻笑,「是个好办法,漂亮宝贝你真聪明~~」
郁苍指腹划过白曦嘴角的笑意,无忧无虑的笑容才是他一直在守护的东西。
「溟水虽然没死,可他会比死了还痛苦,也算为你报仇。」郁苍说罢,取出刚才被鹤水施术,暴露出原本模样的夏国旗帜。
「溟水就是用旗困住你,现在旗上的谜题解开一半。」
白曦用手指去碰旗,旗从取下来后就已经失去作用,她不会再控制不住眼睛和鳞片,可白曦见到它仍旧感到不适,尽管轻微,依旧存在。
白曦撇嘴,「臭道士越来越聪明了,居然在夏国国旗上动手脚,这东西哪哪都是,我都不好防范。」
白曦对待讨厌的东西喜欢毁掉,问题是这是夏国的国旗,代表整个夏国的称唿,她如何毁掉?夏国不可能不插旗,除非灭国换个名。
想到灭国白曦觉得还是算了吧,她好歹守护夏国九百年,而且现在的帝王还是漂亮宝贝,她捨不得。
「也许是溟水碰巧用这面旗,换成别的旗说不定也可以呢?」
白曦自己想了个理由,瞬间没那么嫌弃。
郁苍看看她,又低头看手里的旗,他心里有个忧虑,一直无法说出口。
「但愿吧……」
由于郁苍在江南待了两个月,必须赶紧回皇宫坐镇。
在溟水的事告一段落后,大部队启程。
白曦自然要和郁苍坐一辆马车,在她朝郁苍的马车走去时,后面的太后叫住了她,邀请白曦与她共乘。
「哀家有事与你说,可以吗?」
白曦没多思考便答应,「行,我与你一起坐。」
太后的马车与郁苍的一样宽敞,为了邀请白曦,太后提前在马车中准备了许多吃食,都是她平日观察得知的白曦喜欢吃的东西。
白曦收下她的好意,太后又亲自给她泡茶,怕她吃糕点的时候噎着渴着。
白曦习惯被人伺候,郁苍就把她伺候的很舒服,不过——
「太后,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就直说吧,不需要这些虚礼,虽然我挺喜欢的~」
太后的确有心事要说,更多的是她的愧疚。
「白丫头,哀家要再次和你道歉,哀家这几天日日都在想,终于想通,想明白了!」
太后固执的给白曦斟茶,她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虚礼,「白丫头,以前是哀家浅薄,因为你龙的身份对你感到害怕、畏惧,
可仔细想想,你又没做错什么,还救了郁苍,真要算起来,你是夏国歷任帝王供奉了九百年的龙脉,身份何等尊贵,比之帝王都有过之无不及;」
「哀家从前打趣说是上辈子烧了高香,才让郁苍和哀家遇到你,现在看来何止是上辈子,哀家不该害怕,甚至还得高兴!!」
龙,何等威风凛凛。
居然被她讨来当儿媳,太后想想做梦都要笑醒,要不是此事不能对外提起,她非得天天跟人吹嘘不可。
太后当成她这样,翻遍所有歷史没人比她更强!!
「还好哀家没有老昏头,真听道士胡言乱语,倘若因此做了拆散你和郁苍的事,哀家怕是要一头磕死在归墟山,让他们赔我儿媳妇!!」
白曦听她骂归墟山很解气,再说了,「太后,你可拆散不了我和漂亮宝贝~」
他们已经是大海承认的伴侣。
太后却误会成了,「是是是,谁也拆散不了你们,等这次回宫,你们的婚事也该提一提,夏国这辈的皇后总算要有人喽~~」
「婚事??」白曦下意识排斥。
「怎么,你不想和郁苍成亲?」太后困惑,「不应该啊,你不是答应与他修好吗?」
「是答应了,可会不会太快了?」
她还没想好。
太后更迷茫了,她想了想说,「白丫头,你是龙,或许不知道,我们人类男女之情倘若达成共识,就需要一个名分和一场昭告天下的宴会,宣告你们在一起,同样也是对你的尊重。」
第293章 皇帝,你怎么想?
白曦的确不懂人类心照不宣的规则,她才开始认字。
可是成亲……
会不会太快了。
白曦把手放在胸口,那里写着抗拒。
回皇宫的路上,太后不仅将成亲的事与白曦说了,连同和郁苍也一併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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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你怎么想?」
「母后,你应该知道朕的心思。」郁苍负手而立,望着路边追蝴蝶的少女。
他们赶路恰好在此地休整,周围风景宜人,白曦见了撒丫子玩闹。
她追蝴蝶,蝴蝶也在她身边翩翩起舞。
世间万物都如此钟爱她,心甘情愿匍匐在她脚下。
郁苍眺望远处的眼睛盛着化不开的深色,「母后,她现在并没有真的爱上朕,答应与朕一起,不过是在朕中毒后怕朕离开罢了。」
郁苍清楚白曦对自己的感情,这份理智和聪慧,在此时他多想自己变成看不到的愚人,这样一来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把她圈在自己身边。
「母后,你不用再和她提起此事,愿不愿意都随她吧。」
太后看懂了儿子眼中的黯然,长长嘆了口气,「母后知道你很珍惜她,不愿意委屈她半分,母后日后不会再提了。」
其实太后身为过来人,除了最开始的惊喜之外,冷静下来哪会看不懂白曦的心思,但她觉得白丫头既然同意与郁苍修好,郁苍顺势答应,便是天作之合。
装装傻没什么不好的,郁苍若亲自与白丫头提起此事,白丫头哪会一直抗拒?
可郁苍就是捨不得,半点也捨不得。
回宫之后,郁苍因为离宫两月,积压下来的政务繁重。
有些事就算有裘柏岩帮他坐镇,还是得他御笔亲自批阅。
所以郁苍每日没多少时间陪白曦说话,偶尔忙起来连用膳的时间都没有。
这日白曦又是一个人吃饭。
「明明我们都在延英殿,距离得很近,却又很远。」白曦撑着下巴对满桌子菜苦恼。
玉竹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因为郁苍身为皇帝政务繁忙是为了国事,哪是她一个宫女可以多嘴的?
「小主,皇上今日特意叮嘱御膳房,给你多做了两盘糖醋排骨,你尝尝?」
白曦味同嚼蜡,毫无食慾,烦躁的她突然有个念头爬进她的脑袋,「玉竹,你说是不是我拒绝成亲,漂亮宝贝难过,不好意思见我?」
「成亲?」玉竹没跟去江南,「还有这回事?」
于是白曦将太后跟她说得话,与玉竹简单说了一遍。
「太后同我提议,事后肯定会和漂亮宝贝说起,漂亮宝贝知道了我的心思,所以才没来见我?」
玉竹思索后慎重地点头,「……回小主的话,不无这种可能。」
一旁听到的麦冬抢着说,「皇上虽然身份尊贵,可也是男人,男子被心爱的女子拒绝,肯定会很伤心,严重的还会一蹶不振,买醉消愁。皇上英明神武身负重任不会这么做,只能把事压在心底,或许是想用繁忙的政务,让自己忘记悲伤。」
麦冬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对,被玉竹呵止,才知道自己嘴快,竟然在妄议皇上,惶恐闭嘴。
她该说的已经说完,白曦听着已经脑补出郁苍难过的扯被角,躲在被窝里哭的画面。
「……画面惊悚,但是漂亮宝贝要真这样,未免也太可怜了吧?」白曦嘴上说可怜,结果噗嗤一声笑出来。
好好笑,躲被子里哭的漂亮宝贝~~
用晚膳的时候,郁苍终于有空,连日处理政务,压力太大,他便让吴公公传了一坛酒端上来小酌纾解。
白曦用郁苍的脸下饭,见他喝酒,用膳的筷子停下,直愣愣地盯着郁苍。
「怎么了?」她的视线太露骨,郁苍侧头询问,「你也想喝?」
「想……不是,我不想,漂亮宝贝你干嘛要喝酒?」
郁苍自然不会和白曦诉苦,说自己公务太忙,想喘口气,「想喝便喝了,若你要喝,朕寻来果酒会甜一些,但你只能饮半杯。」
白曦摇头,「我真的不想喝。」
她顿了顿又问,「漂亮宝贝,你最近是不是会睡不着啊?」
不会真的躲被窝里哭了吧?
郁苍:「的确有些难以入眠。」
人在睡觉前最好不要动脑思考问题,否则躺下来脑袋依旧会处于远转阶段,这几天郁苍次次忙到深夜,根本没空调节,时常会睡不着。
「朕不碍事,你先用膳,待会排骨凉了不好吃~」郁苍替白曦布菜,白曦吃得心不在焉。
她有想在晚上的时候观察郁苍,可惜龙的睡眠质量实在太好,白曦占床就睡,别说观察郁苍哭没哭,她躺下一觉睡到大天亮!
白曦:「……」
「有时候睡眠太好,也是一种烦恼呢……」
郁苍处理政务的手段,向来雷厉风行,他回宫后不仅处理了之前积压的事,更是在议政殿旧事重提,提及了废除后宫,遣散后妃的命令。
郁苍此话一出,群臣反对,就连裘柏岩都吓一跳。
皇上何时决定的?之前竟然没透露出半点风声!!
反对的大臣说,「请皇上三思,废除后宫闻所未闻!前朝从未有过旧例!」
「哦。」郁苍黑眸平静地注视下面的大臣,「没有旧例朕便成为这个第一个人又如何?」
他语速平静,和话里全是不可一世,独断专行的傲气。
「皇上,后宫关乎江山社稷,请您三思!!」
郁苍:「江山社稷是朕的事,何时与有没有后宫有关?倘若需要靠着后宫就可以山河无恙,不如朕退位让贤如何?」
郁苍一句话,吓得所有人心里抖三抖,跪下磕头,「微臣惶恐,请皇上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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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郁苍冷笑,「朕意已决,违令者……」
郁苍顿了顿,话锋一转,「你们可知朕此去江南,总共调派了多少兵力?」
十二万。
大臣们心说,郁苍总共调派了十二万包围江南,将江南周边围的如铁桶一般。
可他们心里更清楚,皇上此时提起这个,绝对不是真的问他们兵力数量。
郁苍的确不是,他问出第二个问题,「你们猜猜,朕将这些兵力带了多少来燕京城??」
第294章 朕意已决,废除后宫势在必行!
死寂——
议政殿鸦雀无声。
礼部尚书额头被冷汗浸湿,有汗珠从额际滑下,滴落在地,他没发现,甚至没有来得及用手去擦。
心如擂鼓,周围都是与他一样的大臣。
皇上在威胁他们。
要么答应他的决策,要么死!!!
这是郁苍自登基以来,态度第一次如此强硬。
郁苍安静地与他们对峙,有时候不说话,反而是一种更激烈的争吵。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腿都麻了,礼部尚书才代表整个礼部,同意了郁苍的旨意。
「臣……领旨!!」
礼部掌管教条礼仪,他们都不能用常理规矩去压郁苍,剩下的五部在威胁下只能挨个点头,至于内阁……
内阁本来就是郁苍的亲信,裘柏岩没说话就是一种态度。
郁苍满意地收回注视,「即日起,正式废除后宫,后宫诸妃即刻遣散!!」
「诸位爱卿可各自派人入宫,接走自己府上的人,退朝!!!」
一场硝烟,在郁苍的强力手段下镇压,裘柏岩在下朝后来延英殿找郁苍。
「皇上,你可知你今日之举,未来百姓会如何议论你,天下会如何议论你,史料又该如何写你?」
今天郁苍看似达到目的,其实已经输了。
废除后宫,闻所未闻。
郁苍开创这条先例,从此会当成靶子,被天下人口诛笔伐!
一个皇帝,居然废掉自己的后宫,有多少人会笑他滑稽!
郁苍当然知道,「太傅,朕想清楚了。」
裘柏岩惆怅,「皇上,老臣知道你想做什么,只是以你的才能,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为什么你不再耐心等等呢?」
你这是下下策!!!
郁苍当然有更好的办法,可他不想再等了。
「太傅,这是朕第二次在议政殿提起此事,上次朕妥协了,因为她对朕无意。这次她答应了朕,虽然还没有说要嫁给朕当朕的皇后,可既然她点头,朕就该立刻收拾自己身边不相干的女人!!」
裘柏岩对白曦不做评价,他见过她,确实是这世上难得的纯澈之人,值得以最好的一切珍视,可是……
「皇上,自您登基以来,日日勤勉不曾懈怠,老臣看在眼里,你现在做的一切,未来史料怕是再也无法被称为贤君圣主。」
郁苍态度随意,他从来没有把这个称唿放在眼里,「太傅,朕做这些不是为了让后人称赞朕贤明,是朕想做而已。」
「于国事是,此事亦然。」
他想做便做了,至于未来谁笑话他,有什么关系呢?
「朕只想抓住现在,太傅,朕心意已决,未来如何,朕一力承担!」
他做了决定,也承担的起后果。
话到这份上,裘柏岩没有再劝,「皇上想清楚了就好。」
裘柏岩躬身一拜,「于臣子一道,老臣已经规劝,于私情老夫祝皇上早日得偿所愿,迎娶自己心仪之人。」
郁苍在前朝做的决定,太后在后宫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魏茹,哀家没听错吧?皇上说废除后宫??」
太后抓着魏嬷嬷,消息太过惊世骇俗,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魏嬷嬷同样没缓过神来,「太后,传旨的太监是这么说的,皇上已经颁布圣旨!!」
太后拿来圣旨细瞧,每个字她都认识,每个字连在一起她心跳不断加速。
「好好好,不愧是哀家的儿子,他果然是哀家的骄傲!」
太后在回宫的路上,提议白曦与郁苍成婚时,隐约猜到郁苍会做这件事,但她以为郁苍会等等,至少等白曦真心喜欢嫁给他为止。
没想到郁苍处理完积压的政务,立刻安排此事。
动作迅速又果断,太后拍手叫好!!
魏嬷嬷挑眉,「娘娘,皇上做下这个决定,朝野内外一番腥风血雨,您居然不规劝?」
「害~规劝什么?我儿果决,做了天下人都不敢做之事。」
太后唇角带笑,目露怀念,「想当年哀家未出嫁,在闺房读书时便期待书中『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诗句,盼望未来的夫婿可以给哀家这份疼爱;」
「可惜一朝选秀,哀家被选入宫,别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先帝连哀家的名字都叫不出。」
太后想过入宫后博得帝王宠爱,可惜一次次心灰意冷,麻木成灰。
如今,郁苍做到了,做到了旁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魏嬷嬷想到以前的事,也跟着太后一起笑起来,「是啊,身为女子,谁愿意和旁人共享一个丈夫呢?」
可身为女子,这个世道就要让她们接受,男人就应该是三妻四妾!
郁苍身为皇帝,废掉的何止是自己的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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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力和流言,会将他淹没。
太后释然,她早就想通了,「哀家的儿子,哀家清楚,他都想好了,无惧!」
外界的腥风血雨,没有传到白曦耳中。
对郁苍来说,他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对延英殿的宫女和太监下令,让他们别拿这事去烦她。
外界骂人的话,他不想她听见。
等他解决好,过了这阵风波,再告诉她不迟。
白曦待在延英殿,如今夏季已过,步入秋季,秋天叶子金黄,栽种在延英殿内的大树每天都会掉下黄灿灿的落叶,白曦觉得好玩,想看更多,于是出了延英殿。
玉竹欲言又止,却没有阻拦。
郁苍在白曦身边罩了一层安全的薄膜,但也没有要求她一定得待在里面。
白曦想去哪就去哪,距离延英殿越走越远,路上的宫女和太监就越来越多。
他们三三两两走在一起,不知道在议论什么,白曦流连美景无暇他顾,直到四处乱窜时,走到后宫附近,看见后宫有马车停在门口,车上带了不少箱子,瞧起来像是在搬家。
搬家去哪,白曦不在意,可是——
「玉竹,她们哭什么,看起来哭的很难过,还有人哭晕了!」
白曦见往日盛装,涂满胭脂水粉的宫妃,一个个哭的状都花了,哭晕的人被宫女手忙脚乱塞进马车。
玉竹记着郁苍的吩咐,既然撞见,她没有继续隐瞒,「回小主的话,后宫的妃嫔们正在搬出皇宫,以后都不会住在这里。」
「啊?什么意思?」
第295章 滚吧
白曦:「啊?什么意思?」
什么叫以后都不住在这里,不住在这她们去哪?
玉竹解释,「小主,皇上已经下旨,就地遣散宫妃,放她们回家!」
玉竹将郁苍下的旨意告诉白曦。
白曦没来得及发表看法,她们所在的位置被宫妃看见了。
妃嫔们回家,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她们的父亲都拿郁苍没有办法,她们除了离开没有别的路可走。
「国师大人。」在场的妃嫔先和白曦行礼,等客套完才开始说。
「如今我们被遣送出宫,国师大人与皇上的好事也该近了吧?」
「就是说,我们不像国师大人那般好运气,让皇上冒天下之大不韪清空后宫!」
「国师大人,嫔妾在这祝你与皇上白头到老。」
「……」
她们嘴上说着恭喜的话,里面夹枪带棒,言语中指责白曦不懂事,魅惑皇上,不顾全大局。
玉竹被激怒,白曦却像找到乐子似的说:
「你们当然不值得,也不多照照镜子,连给本国师提鞋都不配!!」
白曦在凡尘待久了,骂人学的比认字还快,「羡慕就直说,酸什么?瞧瞧你们嫉妒的,脸都变形了!」
白曦不仅没有被激怒,还故意摆出得意的样子,反过来刺激她们。
「你们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捲铺盖滚出去吗?因为你们住的地方要全部拆掉,给我当仓库。」
「居然有人,连本国师仓库里的摆件还不如,唉~可怜~~」
白曦把她们当乐子,欣赏她们变形狰狞的脸,玩够了才话锋一转,冷漠道,「谁准你们出宫去,还带那么多东西,把宫里的东西全留下来,想带走自己拿银子买!!!」
「你……」有妃嫔气得浑身颤抖地指着白曦。
白曦冰冷道,「再指着我,把你手砍断!!」
妃嫔们各自的家人过来劝她们,「忍住,她可是未来的皇后。」
郁苍废除后宫,是给谁腾位置,明眼人都知道是延英殿里住着的白曦。
妃嫔们提起这件事就来气,「娘,女儿都被赶出宫,还怕她做什么?」
「此言差矣!」玉竹拿出延英殿首席大宫女的派头,「正因为你们出宫,见到我们家小主才得更加小心,诸位娘娘现在收回了后宫居住的权利,自然也没有任何封号,我们家小主位及一品!!!」
玉竹把最后四个字咬得很重。
妃嫔们再不快自己被赶出去给白曦腾位置,也不得不接受事实。
白曦就是比她们强,不管她们在不在后宫,位份一直比她们强!
她们恨得一口银牙险些咬碎,灰熘熘走了。
「本国师让你们走了吗?」白曦指着她们马车上的东西,「给钱,还有……」
白曦用手指了指地面,「跪下磕头,求我放你们走!」
冒犯她,还想简单地一走了之?哪有那么好的事!!
「不这样做也可以。」白曦挥了挥手,召来金鳞卫。
金鳞卫同样听白曦吩咐,她们给白曦搬了把椅子,让她坐下说,同时把手放在腰间的佩刀上。
意思不言而喻,要么听话,要么见血。
金鳞卫出面,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就算斩杀大臣,他们也有权利。
妃嫔们只能捏着鼻子跪下磕头,将银钱双手举过头顶,「国师大人,我们知错!!」
白曦对银票没兴趣,就算是价值上万两的面额,在她眼里也抵不过一块会发光的黄金。
妃嫔们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想趁出宫破罐破摔,奚落嘲讽白曦,变成被白曦狠狠奚落,偏偏她们还奈何不了她。
真是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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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被她们的表情取悦,随手把银票抓了把赏赐给身后的玉竹和金鳞卫。
她抬了抬下颚,高傲道,「滚吧!」
白曦说,「记得下次再见面,给本国师缩着脑袋做人!!」
白曦收拾完妃嫔,才开始思索郁苍的决定。
郁苍会废后宫是她没想到,还有她们嘴里的腾位置……
「哼~什么东西,我从来没把你们放在眼里!!!」
白曦想了想,对身边的金鳞卫说,「我要出宫,你们给我准备马车,而且不要告诉漂亮宝贝我出去了。」
她有事,现在得出宫一趟。
金鳞卫沉思。
白曦:「不可以吗?」
「……回国师大人的话,不是不可以,属下这就为你准备!」
理论上来说不可以,可真要算起来,皇上也得听国师的,满足国师要求等同于皇上的命令,金鳞卫们立刻去准备马车。
他们很迅速,没过多久白曦就顺利出宫了。
她出来时没有染头髮,为了避免旁人一眼认出她的身份,白曦戴上帷帽。
今天是宫里的妃嫔们被遣散出宫的日子,时常有衣着华贵,头戴帷帽的女子从身边经过,白曦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她专门往人多的地方钻,找到一家茶楼进去点了一桌子茶点,听厅堂里的男人嬉笑讨论。
他们的话题,自然离不开震惊天下的遣散后宫。
「皇上放着那么多美女不要,全部送回家。」
「女人是男人的颜面,皇上不好好维护,说遣散就遣散!」
「可不是!皇上这是昏了头,居然把老祖宗的规矩都忘了。」
「皇上的命令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后宫没妃子太寒酸了些,连我们都不如……」
「听说宫里的妃子,守宫砂还在呢,你们说皇上是不是身负隐疾?」
「……」
每桌说话的人声音都不大,可若要细听也能听见,这些声音全部落入白曦耳中。
白曦轻轻勾了勾手指,一道雷从天而降,噼下来把茶馆噼出一个天窗。
破损的屋顶不断有木板掉下来,砸到他们脑袋上。
白曦拍了一张银票在桌上当维修费,带着人走了。
她一路上听了许多人议论郁苍,议论的重点全在不看好他,更有甚者话里话外指责圣上不够英明,怀疑他的能力。
白曦听不过去,干脆让天上下雨,把他们全部沖回家。
她彻底失去打听的心思,命金鳞卫赶马车回宫。
车轮滚滚向前,奔向巍峨庄严的宫城。
她特意出宫,目的就是想看看外面如何议论,妃嫔……不,前任妃嫔虽然冒犯她,可也提醒了她一件事。
一件……
郁苍为她做的事。
第296章 给你一个白龙伴侣的名分
诚然白曦觉得,这是郁苍应该做的。
他想娶她,当然要把不三不四的人弄走。
以前她不懂,现在明白了,那群女人她一个都不会留。
但是,
白曦捂着心口,心脏正在迅速跳动,失去了原有的频率。
是理所当然应该做的事,可毕竟有牺牲,她知道漂亮宝贝想做个好皇帝,现在外面的风评前所未有地差。
她该不该……该不该奖励,或者补偿他?
白曦回到延英殿,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她往里走,撞见出来找人的郁苍。
郁苍:「你出宫了?为何不叫上朕一起?」
就算白曦吩咐不让人告诉郁苍自己出宫的事,郁苍同样会收到消息。
「别离开朕的视线太远,朕看不见你会……」郁苍话说到一半停住。
白曦:「???」
「会什么?」白曦双眸亮晶晶,她猜到了后面的话,可就是想郁苍说给她听。
「没什么。」郁苍把白曦鬓边的头髮勾到耳后,「进来吧,朕给你准备了礼物。」
郁苍顺势牵起白曦的手,把她带去揽月阁。
郁苍替白曦准备的是秋季的五十五套衣服,以及和衣服配对的五十五套头面和首饰。
「秋季到了,尚衣局呈了新图样上来,朕看过觉得每件都好,所以都给你做了一套。」
白曦歪头,她想到秋天还没来,在去江南之前秋装她就做了两次,她一天一件都穿不完。
「漂亮宝贝,我衣柜放不下了~」
有新衣服她喜欢,问题是放哪呢?
「这好办。」郁苍带白曦去看早就准备好的舆图,「现在妃嫔走了,后宫的位置都是你放东西的地方。」
郁苍已经将后宫的宫殿,划分出春夏秋冬四宫,「每个季节放一间宫殿,其他的空缺你自己取名字!」
白曦今天在后宫门口,只是随口一说。
「漂亮宝贝,你认真的吗?」
「当然。」郁苍道,「朕本来就打算这么做,你和朕想一块去了。」
白曦在后宫和妃嫔说的话,其实也是在江南时,白曦问他没仓库时郁苍想到的解决办法。
皇宫除了帝王所居,办事处理国政的前朝,就属后宫位置最大,最适合用来放东西。
「倘若放满,朕再另想办法。」郁苍已经考虑到,后宫的七十二宫会放满的结局。
白曦笑得更开心了。
其实她看不上后宫那块地方,觉得太小了,可要是当仓库意义便不同,刚好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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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宝贝,要不我答应与你成亲吧?」
白曦上前,环住郁苍的脖子,笑嘻嘻地和他说。
郁苍惊喜,将白曦从原地抱起来,「你说什么?你愿意嫁给朕?」
白曦骤然被郁苍抱起,双脚离地,下意识用修长的双腿夹住郁苍精瘦的腰腹,她捧起郁苍的脸,和他的眼睛对视。
「是啊,区区成亲罢了,漂亮宝贝我给你一个名分!」
白曦盯着郁苍瞳孔倒映的自己。
哪哪都符合心意,怎么能不给奖励呢?
绚丽的烟火在郁苍脑海中炸开,喜悦漫过胸膛,心脏在为此刻悸动,「你……白曦,你能再说一遍吗?」
沉稳淡漠,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第一次如此开怀。
白曦见他高兴,嘴角也勾起弧度,超大声说,「我说我娶你成为我的伴侣,给你一个白龙伴侣的名分,漂亮宝贝,你嫁给我!!!」
「噗嗤~」门外的吴公公站的远,隐约听见白曦说要娶郁苍,要他嫁给她,「只有小主敢对皇上说想要娶他的话,皇上还不会生气。」
阙火古板的脸上也多出了笑容,「皇上何止不会生气,他现在应该很满意。」
屋内的郁苍眉梢微挑,黑眸温柔宠溺,「好~都随你。」
总之龙是他的皇后,其他的根本不重要。
「白曦,大婚的日子,你来测定!」郁苍一刻也等不了,现在就要把日子定下来。
白龙会控运势,此事不用交给旁人,他们自己就能有定论。
白曦头一次成亲,什么都感兴趣,郁苍说她立刻答应下来,「好,我来算算~~」
白曦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就有了答案,「距离最近的是下个月初三,再往后得到明年了。」
她算的是诸事皆宜的大日子。
郁苍在下个月初三和明年之中,自然是选择下月初三。
「日子上会赶了些,但也来得及准备大典,你介意吗?」
「不介意。」白曦对典礼无所谓,龙的眼里没有人类的礼节,「明天成亲都行~~」
「不行。」郁苍脑袋里已经开始策划,他一想到成亲根本停不下来,「一定要举办盛大,该有的必须得有,旁人没有的,你也得有!」
白曦被他认真一丝不苟的样子,暖的咯咯直笑,「好好好~那就下个月,下个月成亲!」
定下婚期,随后的就是紧张地筹备。
太后自告奋勇,要求亲自操刀,忙碌起庆典的大小事宜。
她笑得嘴角就没合拢过,「皇帝,这件事交给哀家,哀家保准给你办的漂漂亮亮!」
她脑袋里装了好几种方案,都是这些年盼望郁苍能给自己带回来个儿媳妇,慢慢想出来的,每个都好使。
郁苍放下手里的奏摺,正色道,「母后,朕想自己安排。」
太后不乐意了,「你个大老爷们懂什么,还是哀家来吧!」
太后认为郁苍不解风情,别到时候办砸了,她到手的儿媳妇飞了,她上哪去找?
郁苍则是觉得,他要亲手给白曦典礼,太后在只会碍手碍脚。
两个人都觉得对方不行,会给白曦不好的体验,成亲的日子还没到,就先吵起来。
最后干脆找来白曦,问她想要谁准备庆典。
白曦左看看郁苍,右看看太后,两眼一翻,捂着肚子说,「我头疼!!」
郁苍:「……」
太后:「……」
白丫头,头疼你捂着肚子干什么??
最后庆典是两个人一起准备的,原因是婚礼繁琐,婚期又赶,郁苍一个人确实办不过来,而且女子需要的一些东西,就算是睿智的皇帝陛下,也无法事事周到。
有太后把控细节,白曦完全不用操心任何事,只需要等下月初三,当好夏国准皇后就成。
第297章 师兄,我要报仇!
归墟山。
帝后大典,普天同庆。
消息传进归墟山时,溟水还躺在床上养腿。
他的腿被打废了,以后都要靠轮椅走动,不仅如此,手也少了一只,连日常的饮食起居都做不到。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废人,而导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白曦!!!
「都是白曦害得我这么惨,她还害死了我的徒弟流水,师兄,你一定要替我报仇,捉拿白龙!!!」
溟水抓着泽水的手,泪声俱下。
泽水回握住溟水,「师弟,你放心,白龙之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泽水在收到溟水用水传信后,得知当朝国师就是白龙,花了三天时间才接受事实。
惊讶的同时,又理所当然。
倘若不是龙,如何拥有逆转秀山风水,逆转中州干旱的能力?
一切都太奇怪。
「白龙必须重新镇压,这次定要让她再也不能出来害人!!」泽水握拳,心里已经做下决定。
是时候该拿出,师门代代相传的秘法。
「不过我们该如何进入皇宫,镇压白龙呢?」
皇宫那个地方,守卫森严,而且燕京城现在已经拒绝任何道士进入。
他们进都进不去,该怎么将白龙重新镇压?
溟水有个办法,「师兄,她不是要成为皇后了吗?而且还是从裘府出嫁,当日燕京城必定万人空巷,很多人也会去燕京城观礼,届时城门守卫定然松懈,我们藉此机会混进去,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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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个好办法。」泽水说,「我这就去召集弟子,师祖传下来的镇压符咒,需要极强的道法。」
白龙兇勐,想将他重新镇压白龙,光凭一两人是做不到的,需要藉助强大的外力。
溟水急道,「师兄,我也要去!!」
泽水的目光不可抑制地朝溟水的腿脚望去,「……师弟,你的伤需要好好休息。」
「我没事!」溟水两眼通红,装满仇恨的阴郁,「师兄,我想看你们亲眼为我报仇,我也想看害死流水的恶龙,得到怎样的下场!!!」
流水的逝世,泽水也很惋惜,这孩子是个有天赋的人,未来长老院必定有他的一席之地,听到溟水说白曦把他害死了,泽水想了想便同意他的要求。
「……好吧,你不要强撑,倘若有不舒服需要及时告知我。」
「师兄放心,我身体不会有事!!」
他一定要亲眼看见那条龙付出代价!!
帝后庆典当日,白曦被玉竹早早从床上拉起来。
她打着哈欠,眼睛都睁不开,望了眼窗外,天都没亮。
「不行,我再睡会!」
白曦重新跌入温暖的被窝。
「小主!!」玉竹急道,「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你再不起身,要赶不上吉时了!!!」
「没关系,今天一整天都是吉时。」白曦昏沉沉眼看就要再次睡过去。
玉竹急的去拉她被褥,寄出杀手锏,「小主,您不想皇上接您回宫吗?」
白曦猝然睁开双眼。
玉竹见有戏,继续说,「小主,您忘了?我们现在在裘府,您今日要在裘府被皇上迎接入宫。」
白曦这才从床上坐起,她望向周围陌生的一切,记起自己昨夜便夜宿在裘府。
「行吧,替我梳妆更衣。」
白曦起身,坐在铜镜前。
玉竹和麦冬以及另外五六个宫女在帮她梳妆。
白曦皮肤和五官底子好,不需要如何上妆,重点在髮髻上。
今天是大喜之日,髮髻的编发复杂程度是平日的三倍,连金饰髮簪也比平日多。
亮闪闪的白曦爱不释手,梳着头就去摸髮簪上的宝石。
「这些宝石,很闪~我喜欢~~」
今天白曦戴的宝石,比平日里还要闪上许多,她叫不出名字,但很喜欢。
麦冬解释说,「小主,这些宝石世间罕有,仅仅是最小的一块就价值连城。」
郁苍把最贵最闪是宝石全部搜集出来,用这些给白曦打造头面。
白曦摸的爱不释手,一点都不困了。
「你怎么不把它们早拿出来,早拿出来我就能早点看见它了!」
麦冬:「……」
玉竹:「……」
用皇上哄你起床,魅力还不够大吗?
梳妆完毕,天已经蒙蒙亮。
玉竹端来喜袍,是一套白衣描金的长裙,与白曦平日里穿的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上面用金钱勾勒出了一条龙的外观雏形,再用银线填充点缀,远远看上去是一条威风凛凛的白龙。
白曦看过旁人成亲,「喜袍不是红色的吗?」
虽然这件她也很喜欢就是了。
玉竹答,「回小主的话,皇上说您不喜欢红色,特意吩咐绣娘不要裁红色的布料。」
不仅没有裁制成红衣,白曦今天的首饰都没有红色。
麦冬好奇,「小主,您为何不喜欢红色?」
天下嫁衣,大多都是红色。
「因为会让我想起不好的事。」白曦说,她灭越国时也穿了一件白衣,结果杀太多人,早就被血染红。
猩红的血在她身上,粘稠又噁心。
「快,帮我换上,看看好不好看!」
喜袍层层叠叠共有五层,好在布料都是千金难买的天蚕丝,穿上身上并不显重。
白曦望向铜镜中的自己。
复杂的髮髻华丽庄重,喜袍的白衣平添圣洁的仙气,白龙图案更让仙气高不可攀。
白曦的妆容第一次抹了口脂,眼尾用特制的银粉浅浅描了一层,这双眼睛纯澈无垢又蕴含威严,只叫满室黯然,美得不可方物。
「小主,我想到了天山雪莲,您若是仙子,就如雪莲花一样长在雪山之巅,宫殿屹立在山顶最高处,低头俯瞰芸芸众生。」麦冬双手合十,冒出星星眼。
美人谁不喜欢,白曦的美叫人心驰神往又可望不可及。
白曦在夸赞中摇头,「雪山很冷,我有宫殿,但不是在雪山山顶,是在大海的最深处。」
大约相距燕京城十万八千里远,想想她好久没回去了,那可是她诞生破壳的地方,下次有机会,带漂亮宝贝去看看吧?
白曦的话没有人当真,海的最深处,听起来就充满危险,人对于深海向来畏惧。
难不成国师大人这是什么新鲜的夸人方法?麦冬等人想。
第298章 囍囍囍
吉时未到,裘府门外便有人骑马而来。
郁苍实在等不及了,他一晚上没见白曦,想了她五百二十次。
一夜没睡,天不亮就催促吴坤赶紧给自己更衣,好早点把白曦接回去。
「诶~皇上,吉时还没到呢!!」裘柏岩从府里出来,挡住要冲进去的郁苍。
他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如此猴急的新郎官。
郁苍把裘柏岩挡他的手推一边,「太傅,你让朕进去,白曦说今天一整天都是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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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柏岩无奈,气得想敲开郁苍脑袋,看看他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还有没有一国之君的样子。
「皇上,您的沉稳呢!!」
郁苍顾不得了,让吴公公请开裘柏岩,自己大步入府。
裘柏岩:「你……」
「大人,皇上等这天太久了,您理解理解一个二十六岁才有皇后的皇帝。」
裘柏岩被噎住,「罢了罢了,随他吧。」
人家二十六岁,孩子都能跑能跳了。
郁苍朝里走,白曦换好衣服往外跑。
她身后同样跟着在追她的宫女。
「小主!小主!吉时还没到呢,你要去哪!」
「漂亮宝贝还没来,我去迎娶他!」白曦想,要不今天把夏国皇帝绑了,绑到她大海深处的宫殿里去成亲。
她的宫殿也很大,很宽敞,她送漂亮宝贝满满一宫殿的珍珠当聘礼!
两人一个往外跑,一个往里走,就这样在迴廊上相遇。
相遇的两个人,在彼此眼中看见了意外,旋即相视而笑。
「白曦。」
「漂亮宝贝~」
郁苍伸出手,「朕接你回宫。」
白曦将手放在他掌心,「好,你背我~」
郁苍在众目睽睽下蹲下身,在一众吃惊倒吸一口凉气下,将白曦背起,背起他毕生挚爱,想相携一生的心上人。
裘柏岩在门口,见到郁苍出来,背后还背着白曦,一句礼法不合险些破口而出。
罢了罢了,今天皇上的沉稳就当被狗吃了吧,权倾天下,执掌江山的帝王,也不过是个等待许久终于娶到心爱女子的普通人。
裘府门外早就挤满了前来观礼的百姓,见到郁苍将白曦背出去。
惊嘆者有之,羡慕者有之,认为与礼不和失去帝王身份者有之,在心中骂郁苍被蛊惑,只知道女人失去威严者有之。
众生百态,无数目光,郁苍置若罔闻,稳稳地将白曦背到喜车旁,又扶她上车。
喜车镶嵌金边,四面镂空。
今日万人空巷,前来观礼的百姓把从裘府到皇宫安和门的路,堵得严严实实,更有人站不下爬上了屋顶,就为了欣赏膜拜帝后大婚盛典。
「青龙街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白曦坐在马车中,望向外面熙攘的百姓。
以前的青龙街是皇宫最冷清的地方。
郁苍牵起白曦的手,「今天不仅青龙街,朕已下旨,普天同庆,各地衙门会在当地举办灯会,发放喜糖,像现在这样。」
郁苍指了指外面,金鳞卫为表喜庆,每人跨了个竹篮,篮子里面满满当当装着各种各样的喜糖,全部是皇宫御厨制作,平日根本买不到。
杀气凛凛的金鳞卫沿街散喜糖,画面怎么看怎么违和,白曦坐在马车上,还听到有金鳞卫扯着嗓子说。
「拿着喜糖!今天不杀人,瞧你那怂样!」
白曦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时有一个福袋递到白曦面前,白曦扬眉。
郁苍说,「你打开看看!」
白曦将福袋拆开,里面装的也是喜糖!!
「我也有?」
「当然。」郁苍剥开外面的油纸,餵给白曦吃。
白曦顺势张嘴,喜糖入喉,果然香甜!
白嘴嘴里含着糖,郁苍又从马车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是满满一盒子的「囍」字黄金。
这个「囍」是郁苍写好,吩咐工匠用黄金锻造,上面夸张的镶嵌大颗宝石,是白曦最喜欢的样子。
「这也是喜糖。」郁苍在白曦耳边说,唿出的热气喷在耳蜗,让白曦有些痒,他听见白曦说,「这是你唯一份的喜糖。」
是今天第一份礼物!
白曦抱着用两只手才能包起来的大盒子,刚想说出什么,皱眉吐出一口血!!
血混合着刚入口的喜糖,一起吐出来。
郁苍面色骤冷,脸上的喜悦顷刻间荡然无存。
「白曦,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郁苍第一时间以为是喜糖有毒,拆开打算验毒,结果白曦又吐了一大口血。
猩红的血渍将她白色的喜袍染红,白曦痛苦的发出一声嘶吼。
她很难受,身体没根骨头仿佛被人敲碎一样。
喜车中突然有嘶吼声,离得近的听见了,其他因为敲锣打鼓声太大被掩盖。
「刚才时不时有人在叫?」
「是,听起来像是从马车上发出来的,是国师大人?」
有听见的人往马车中望去,发现四面镂空的喜车放下纱制的帘子,隐约瞧见皇上将他的皇后拢在怀中,瞧起来十分恩爱。
「应该是听错了吧?」
马车中,郁苍拥紧浑身颤抖的白曦,神色肃冷,「阙火!全力赶回延英殿!!」
阙火没去发喜糖,恪尽职守地跟在马车旁边,刚才他也听见白曦发出的声音,习武之人的耳力能听出白曦的不对劲。
「是,属下立刻去办!!」阙火骑着马,去队伍最前面指挥仪仗队。
仪仗队听到要加速奇怪道,「阙统领,你认真的吗?本来从裘府进宫的这段路就很短,我们不多逛逛?」
礼部给的预定路线,是绕皇城一圈,郁苍否了才缩短成这么点路,现在还缩减?
阙火不耐烦,「叫你加快速度就加快速度,哪里的那么多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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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仗队的领头人战战兢兢,立刻指挥人加快速度,他们的后面就是金鳞卫,金鳞卫见事有蹊跷,不发喜糖,开始摸向手里的刀。
围观的百姓见金鳞卫摸刀,吓的队伍乱起来。
好在道路两边都有侍卫把守,不会闹出太大的动静。
阙火吩咐金鳞卫进入警戒状态,没来得及回到马车旁边,忽然狂风大作,刚才还艷阳高照的蓝天捲来乌云,风雨欲来……
第299章 九百年的谋划
「怎么回事?好好的天色怎么变了?」
路两侧观礼的百姓好奇地抬头。
「要下雨了吗?」
「不太像,这乌云看起来不像下雨,很压抑……」
「……」
人群骚动。
马车中,郁苍抱着白曦,白曦的脸色惨白如纸,蓝色的竖瞳与龙角不受控制地冒出,白色的鳞片若隐若现。
「漂亮宝贝,我好疼……」
郁苍抓着她的手,暗色的眼眸有紧张、疼惜还有杀意。
上次会如此,是因为那群道士。
现在一定也是!!
「来人,把道士给朕找出来!!!」
金鳞卫拔刀沖入人群中。
「皇上不必找了,贫道在此。」泽水脱下伪装用的外袍,露出里面湛蓝色的道袍。
他从人群中走出,手里的拂尘因为正在施术,忽明忽暗。
他在喜车的警戒线前站定,摇头惋惜,不贊同道,「皇上,您既然已经知道您怀里抱着的是什么东西,为何一定要与她成亲?」
「什么东西?她是朕的皇后,夏国的国母,你敢对他不敬,杀-无-赦!!!」郁苍厉声下令,「杀了他!!」
泽水甩了甩手上的拂尘,喜车中的白曦更加痛苦。
郁苍:「等等,先把他手里的拂尘抢过来!」
「皇上!!」泽水没想到郁苍如此执迷不悟,「您迎娶妖物成为夏国的国母,此举可对得起列祖列宗?!」
「朕如何用不着你教!!」
泽水在有人来抢拂尘时,一不做二不休将拂尘摔在地上,立刻有一声清亮悠远的龙吟声响起。
龙吟带着痛苦,所有人清清楚楚地听见声音是从喜车上传来。
百姓面带恐惧,他们不断往后退,远离喜车。
「真的是妖物?」
「快跑,皇上居然迎娶妖物!!」
「救命啊,有妖怪!!!」
成亲庆典的热闹彻底不復存在,所有人惊叫逃跑。
白曦坐在喜车上,听他们一口一个妖怪,眸色黯然。
此时,鹤水跌跌撞撞从宫里跑出,他跑得太急,还摔了一跤,「皇上,贫道测出来了,夏国的国旗借的是八方运势,是国家信奉的力量!!!」
一个国家的国号,既是国家的名字,更是与这片领土上生活的百姓息息相关,当百姓心中认定这个名字,那么信念就会增加一分,这同样也是另一种气运。
鹤水说,「水火相剋,『夏』五行属火,又蕴含四季之力,本身就是一道镇压大符!!!」
简单来说,是用夏国来镇白龙!!!
白曦在夏天的时候会不舒服,这是四季之力,定国号以夏为媒介,此苦心经营为白曦精心准备的局。
「始帝……为什么?为什么是他?」白曦听到鹤水说得话,心跳漏了一拍,不可思议。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定下这个国号。
九百年前,他就筹谋今天吗?
「我不信……漂亮宝贝,我不信……」白曦不愿意相信那个曾经偷偷给他送药的士兵,最后会做出对付她的事。
她帮了他,给了他越国的江山,为什么还要背叛她!!!
郁苍手握成拳,骨节嘎吱作响,因为过于用力,手臂轻轻颤抖。
「阙火,折旗!!」
「皇上!」泽水阻止他,「贫道这里有一道始帝留下的圣旨。」
泽水让弟子将圣旨拿出来宣读。
圣旨时隔太久,已经破损泛黄,却有人一直悉心珍藏,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
「郁氏子孙,见此圣旨必定已经到了白龙重新出世之际。
三水道长与朕有言,祁山封印只可延续五百年左右,这之中需要有帝王带着江山社稷与黎明百姓之愿,在祁山举行祭天仪式,不断给法阵加固王朝信仰。
倘若白龙已经不幸出世,可用五百年积攒下的『夏』旗,重新将她封地于祁山。
此『夏』旗是朕留给后世子孙的法宝,时日越久,威力越强,望后世子孙配合归墟山,擒拿重新镇压白龙,护我江山黎明!」
泽水望向郁苍,「皇上,您还不听旨?」
马车中,白曦也同样凝重看向郁苍。
始帝的背叛,她痛恨难当,但仅仅只有生气,可若郁苍要听他话,便不止是背叛!!
郁苍低头对上她的眼眸,手抚上她银色的发尾,「始帝与朕有何关系,这江山本来就是朕抢来的!!!」
郁苍登基凭的是自己的实力,走到今天的这步,拥有现在的一切都是靠他自己,一个面都没见过的人,就想命令他?
妄想。
「阙火,朕命你折旗,你没听见吗!!」
阙火从惊愕中缓过神,立马去折断队伍里的「夏」旗。
泽水搬出始帝遗旨,都没有拦住郁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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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到底是不是郁氏子孙!」
郁苍抱着白曦走下马车,牵着她的手正在给她缓缓不断输送内力,他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不能什么都不做。
「朕平生,相信的都是朕看见的,认可的都是朕感受到的,白曦护佑江山九百年,所作所为值得倾尽江山的庇佑,而不是用江山去镇压她!!」
「冥顽不灵!」泽水。
郁苍:「别说你现在拿的是始帝的遗言圣旨,就算始帝现在在朕面前,朕亦会与他交锋。」
「可惜他死了,更别想用他来压朕!」
郁苍知道始帝筹谋利用白曦九百年,已经噁心自己姓「郁」,对白曦的歉意和补偿都来不及,哪会抓她?
泽水只能眼睁睁看着郁苍把「夏」旗折断。
帝王在位时期,折旗是大忌,是对他自己的诅咒,乃至对江山的咒骂。
只有灭国,才会折旗!
郁苍情愿折旗折损运势,也要护那条龙!!
郁苍不在乎,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白曦会因为这而对她心有隔阂。
他担心的事,还是走到了最差的结局。
泽水见郁苍到现在还抱着白曦,终于明白溟水跟他说得那些话,「皇上,您真是被白龙迷惑了心智!」
「既然口说无用,那么贫道便代行天子之职,镇压白龙。」泽水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念什么符咒口令。
他竟然还有后手!
郁苍不给他机会,挥了挥手,抓着泽水的金鳞卫便一刀刺进了泽水腹部,血流如注。
第300章 全是利用,全是欺骗
泽水受伤,照理说他的后手应该失效了。
可是头顶压抑的天空中,依旧在出现一个若隐若现的红色符咒。
郁苍第一个反应过来,「不止是他,还有别的道士!」
「把他找出来!!」郁苍对鹤水说。
道士的事,让道士来速度会更快。
鹤水拿出自己断成两截的罗盘,循着罗盘所指的方向追去,到了裘府对面,也就是齐王府被烧后的遗址。
这里目测有二十多个穿着粗布麻衫,打扮成普通百姓的人。
他们以五行八卦的分布,盘腿坐在地上,每个人手中都捻着一张符纸,念念有词。
他们都是熟面孔,鹤水认识他们,他们是归墟山最杰出的弟子,与流水同一个辈分。
「师兄,你们在做什么?」鹤水上前,结果被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挡住。
是溟水。
「叛徒,你休想上前打扰他们!!」
鹤水磨牙,「你让开!」
溟水抬起头,轻蔑地望向他,「本长老不答应又如何?」
鹤水从来没有如此嫌弃一个人。
溟水看见他捏紧的拳头,「你今天敢在你众位师兄面前动手吗?」
溟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今天敢动手,本长老就有理由把你从归墟山上除名!!!」
白曦上次在江南就被溟水害了一次,这次他竟然还敢出现在她面前。
她现在是身体虚弱,不是提不动刀。
白曦左手五指併拢,正和鹤水说话的溟水,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缺水。
白曦眼尾散发出冰冷的蓝光,冷酷地注视溟水因为缺水而挣扎痛苦的样子。
「早就想杀你,结果你不知悔改,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溟水痛苦的如一条蛆虫,在轮椅上挣扎,他看见白曦,眼里只有恨,癫狂的呢喃,「恶龙去死!你蛊惑人心!我要为流水报仇!!」
鹤水终于忍不住,踹翻了轮椅,「流水师兄分明是你害死的,你自己不愿意承担后果,竟随意地将罪名安插在旁人身上!!」
鹤水的话,让溟水身后的归墟山弟子侧目。
他们听到的都是恶龙害死了流水。
流水在归墟山极有威信,是归墟山所有弟子的大师兄。
鹤水取出怀里的信,这封信是流水师兄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他走哪都带着。
他把信展示给他们看,并喊道,「大家快住手!这是流水师兄写的亲笔信。」
「而且你们在做什么啊?白曦从未害人,她救了多少人你们难道没收到消息吗?」
众人迟疑,他们当然知道,可是……
他们犹豫间,天空上的符咒已经画完。
后面就算他们想收手,也不来不及了。
等到符咒画完,燕京城整个被笼罩在红光中。
今日是帝后庆典,燕京城来来往往全是人。
结果热热闹闹的气氛,从天空中莫名其妙出现黑云开始就变得糟糕。
先是青龙街那里的人全跑出来,嘴里嚷嚷有妖怪,后来天上又莫名其妙的出现符咒。
道士写的符咒他们看不懂,还以为是借着喜事,国师写在天上赐福的符咒。
期待的等符写完,以为会获得好运,下一瞬立马被红光笼罩,旋即两眼一黑,陷入昏睡。
熙攘的城池眨眼安静下来,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人。
「启禀皇上,他们没死,还有气!!」阙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事,他和金鳞卫都好好站着,就是提不起力气。
郁苍望着身边倒在底下的侍卫和仪仗队,肩膀上的白龙印记发烫得仿佛要烧起来,「白曦……」
白曦感觉到有什么力量,从四面八方朝她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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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燕京城也有问题!!」白曦的龙角发光,她仔细感受四周的一切,越是感受,就越是心惊,「不!不不不,是整个夏国都有问题!!!」
溟水哈哈大笑,「当然,就凭你也妄想成为夏国的国母?」
「不妨告诉你,夏旗只是凝聚力量!而天上这道符就是将夏旗九百年凝聚的气机,从插着旗的各地把力量通过地脉传了过来!」
「再告诉你一件事,如果你好好龟缩在山里不出来招摇,我们或许没这么快成功,谁叫你一直待在燕京城,燕京城的青龙街就是为你准备的囚笼!!」
燕京城在创造之初,就是为白曦量身打造。
始帝郁海渊害怕阴谋暴露,出世的白龙会杀来燕京城,所以创造了燕京城,又定下了青龙街,就是为了方便擒龙。
结果白曦今天全踩中了。
「天意,都是天意!!!」
白曦僵硬的转头望向郁苍,郁苍也在看她,他心脏抽痛,沉甸甸的似有重物压得喘不上气,「朕不知道,朕真的不知道……」
青龙街不是敌人攻进来,准备逃生的路吗?
这个「敌人」居然指的是她,而逃生竟然是将她抓起来,抓来才好确保自己的安全吗?
「白曦,朕从未想过要害你!」
他今天只想娶她,娶到他心心念念,一直求而不得的妻子!
「无所谓了。」白曦轻嘲,她嘲笑自己,「漂亮宝贝,到现在知不知道,已经无所谓了。」
白曦说,「背叛、利用、从国旗到江山,再到整座燕京城,还有什么是人类做不出来的呢?」
她以为自己当龙脉,是庇护江山,庇护百姓,庇护弱小的人类可以安居乐业,结果她得到了什么?
「你们人类,一点也不弱小,比之于龙,你们更加强大!」
龙算什么?
人类为了杀龙,可以准备九百年。
她觉得自己蠢的像头猪,才会被人耍的团团转,
「我一直相信你们人类是善良的,就算有公乔华那样想吃我肉祈求长生的人存在,但更多的还是善良又朴实的人。我信任你们,九百年间不停的消耗灵力,帮你们渡过一次又一次天灾,帮助农作物飞速生长;」
「山川、河流、飞禽、走兽,天底下的万物都可以给你们提供生机,给你们带来更好的生活,为此我至今都失去原本的肉身,不能在天空飞翔。」
白曦多想飞啊,她属于龙强大的身体,可以在云里打滚,可以在浪里嬉戏,她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所有一切都在她的掌中,所有想做的事,都在她一个念头。
第301章 不会束手就擒,不会回到祁山!
白曦以为自己的牺牲值得,就算失去了她最重要的东西也心甘情愿。
可现在……
事实血淋淋的摆在眼前,推翻了她先前所有的认知。
白曦感到疲惫,极度愤怒之后剩下的疲惫。
她很累。
「罢了罢了,你们既然不识好歹,别怪我无情!!!」
白曦透明的龙角光芒大盛,头顶压抑写着符咒的天空雷声大作。
有闪电不断从云中噼下,砸落在符咒上,发出噼里啪啦极度刺耳的声音。
紫色的闪电每一次噼下,身处阵中还醒着的人都会受到影响,宛如两股极强的力量相撞震起的余波。
第一个出事的是只剩下一口气的溟水,他扛不住天空正在互相抗争的两股力量,吐了口血,七窍流血而死,脑髓也跟着被震出,死状极惨。
之前被重伤的泽水,见师弟死了,望向全力抗争,妄图破开符咒的白曦。
「没用的,你越挣扎,受到的反噬是我们的十倍,束手就擒吧,这是夏旗积攒九百年的力量!」
白曦轻蔑,「我的字典里没有束手就擒,只要我不愿意谁也别想逼迫我!!!」
白曦加强力量,天空中落下的闪电从五道变成十道。
闪电每噼到红色的符咒上,郁苍肩膀上的白龙印记会疼上一分,他什么也没说,逼问泽水,
「符咒怎么收回来,否则朕让你死得比溟水还惨!!」
泽水腹部的伤口不断流血,没人给他包扎,因为失血和余波震盪,他唇无血色,「皇上,此符咒没有解法,除非白龙束手就擒回到祁山!」
郁苍不信,挥手抓来一名道士,「不说,朕就杀一个人,杀到你说为止!」
言罢就有一名道士被割喉。
泽水目露痛苦,依旧是刚才的回答,「就算皇上将他们全部杀掉,贫道也没有办法,这是积攒九百年的力量,哪是贫道说收就收的?」
「皇上,你与其在这和贫道浪费时间,不如劝白龙回到祁山,说不定还能留她一命,否则她越噼,反噬越重,符咒的威力越强,她不到成熟期,会死!!!」
仿佛为了印证泽水的话,在破符咒的白曦被红到发黑的强光笼罩,吐出一口血,血渍的残余在嘴角触目惊心。
郁苍的白龙印记在白曦吐血的同时,闷哼一声也呛出一口血。
「皇上!!!」
阙火吓得跑过来扶郁苍,被郁苍避开,他不需要任何人搀扶,「一定有别的办法,让鹤水来见朕!!」
人类积攒九百年的力量,果然不好破除,白曦之前就被夏旗所伤,疼的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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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很怕疼,破皮的伤口都要难受许久,这次每根骨头被针扎似的疼,她也没喊出一声,表露出哪怕一丝痛苦。
她是龙,强大的白龙,怎会在卑劣的敌人面前露出虚弱的一面!!
白曦催动灵力,云层降下雨点,由于符咒横在半空的原因,雨在半空中停滞滴落在符咒上。
有水助势,白曦的力量更强,雷电从原来的十道再次暴涨成二十道闪电。
密密麻麻的紫色闪电不断噼在符咒上,红符承受不住巨大的自然之力,破裂出一道缺口。
可还不够,
远远不够。
笼罩在白曦身上的强光,还在不断变强。
「白曦!!!」郁苍见状不对,沖了上去。
他以凡人之躯碰到笼罩在白曦身上的特有强光,瞬间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被弹开摔倒在地。
「皇上!!」鹤水被找来,他没有办法,他也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复杂的符咒,超出了他的极限。
「皇上,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让国师大人避到祁山,再谋他途!!」
白曦孤身抵挡九百年积攒的能量已经是极限,更别说她还想破除天上的符咒。
白曦站在原地不为所动,两股相斥的力量碰撞激盪起劲风,吹起她雪白的衣摆和银色的长髮,今日是大喜之日,她穿上她喜欢的衣裙,梳上华丽的髮髻佩戴闪亮的宝石,
如此一切都毁了,白衣染血,银髮上盘起的髮髻早就乱了,有宝石髮簪从发间滑落,跌落在地碎成两半。
郁苍凝视白曦屹立挺直的背嵴,果断拒绝,「不!朕不能让她回祁山,那不是帮她,是逼她害她,与始帝有何区别?」
祁山那个地方,等他腾出手,一定要用火药把它给炸了!夷为平地!!
郁苍阴翳恐怖的黑眸,从白曦嘴角的血迹滑过,随后落在地上被折断的夏旗,以及头顶碍眼的符咒上。
「鹤水,这些旗是凝聚气机对吗?」
「对,皇上,你要做什么?」鹤水预感不好,郁苍却再一次上前,和白曦一起站在了红光中。
他从白曦身后抱住她的腰。
由于力量实在太强,痛感剧烈得仿佛要将人撕成两半,郁苍肩膀上的一枚龙鳞因为扛不住伤害,从郁苍印记上掉落,失去作用。
「白曦,朕有个办法。」
白曦皱眉,推了他一把,郁苍却把她抱得更紧。
「你听朕说,泽水说你没渡过成熟期会有生命危险,也就是说你如果进入成熟期,天上的符咒就对你没用。「
「白曦,道士的符朕不懂,可朕知道凡是利剑都有双面,一面杀敌,一面护己。」
「这气机能用来对付你,为何就不能用来助你提前进入成熟期?」
「若成功,你将无人能挡,若失败……」
郁苍把头放在她肩膀上,「若失败,朕与你一同下九幽。白曦,今日我们成婚,你是我郁苍的妻子!」
「所谓夫妻,休戚与共!!!」
白曦心神震盪,她转过头,见到郁苍朝自己笑的脸。
郁苍很少有大喜大悲的表情,他永远是淡漠冷静,将一切掌控在手中,今天却失控和她说一起去地狱九幽。
白曦张了张嘴,眼睛话触及到掉落下的鳞片说,「你凭什么和我一起死?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你们人类说一套做一套。」
「你是不是认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们对我做的一切?」
「郁苍!成熟期我自己来,你的夏国我对付起来同样不会手软!!!」
第302章 成熟期!
白曦勐推了郁苍一把,把他推开。
郁苍被她推开强光笼罩的地方,等他再想上前,白曦已经召唤燕京城中,二百五十六口水井的水。
这些水有杂质,没有海里的水清澈干净。
比起用它们,白曦更喜欢大海的水。
但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她必须破开这个烦人的阵,决不能让那群道士得逞,也绝对不会再回祁山!!!
白曦被水推向半空,井水将她包裹,围成了一个巨大的水球将她笼罩在中间。
她要提前进入成熟期!!!
天空的雨和刺耳的雷电没有停止,归墟山的道士倒了大半,唯一站着的是泽水和几个宗门长老,他们同样摇摇欲坠。
激盪震起的余波,他们扛不住。
他们都扛不住,为何那几个不懂道法,没有防身符咒的普通人可以?
阙火和金鳞卫同样不解,鹤水却说,「因为你们之前被赐福,身上有白龙的庇佑。」
他就地写了个符咒扔在空中,鹤水和金鳞卫的眉心果然一道水纹,不过水纹很淡,因为白曦自己也扛不住了,如何庇护他人?
「等庇护散去,你们也会失去意识。」
鹤水说到这,被水包裹围拢的白曦突然大喊一声,痛苦悽厉的唿喊,是因为她白色的鳞片竟被浊气污染,有黑气莹莹笼罩。
郁苍捂着肩膀,也痛唿出声,灭顶的疼痛像把他每根骨头和经脉碾碎。
「不好!是水有问题!!」鹤水说。
白龙想渡过成熟期,需要足够多的水,可这水……
电光火石间,鹤水想起什么,他跑到泽水身边,质问的抓住他的领口,「大长老,师门的平安符,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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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山有平安符,需要丢入水中祈福平安。
泽水没说话,用古怪的笑意回答鹤水的问题。
郁苍扶着肩膀,忍着疼站起来,他抢过阙火的佩剑,不是杀泽水,而是将泽水身边的其他长老,在他眼前亲自诛杀。
泽水以为郁苍会对自己出手,他今天联合其他长老做了这些事,得罪郁苍,没妄想活着离开,结果郁苍不先杀他,先除掉和他一起的同僚。
这叫泽水如何接受。
他悲痛欲绝地嘶吼,将脖子凑到郁苍剑下,「杀了我!你杀我啊!!先杀了我!!!」
长剑饮血,一滴一滴往下滴落在地,开出刺目的红花。
「别急,很快就轮到你。」郁苍先将该杀之人一一除去,才折回泽水身边。
「你身为归墟山大长老,手中掌握的消息最多,却不及门下弟子明辨是非,是为愚蠢;明知白曦所做的一切,仍旧要对他出手,是为不义;身为臣子,朕有言在先,命令你们不要妄动,依旧不知悔改,是为不忠。如此不忠不义的愚昧之徒,朕怎会忍你痛快死去?」
郁苍反手一刀,在泽水腰部斩断,赐他腰斩之刑。
「你好好看着自己血流而亡,朕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郁苍因为白龙印记的原因,情况也很差,他强行提剑亲自杀了泽水等人后,也到了强弩之末。
他有白龙印记与龙鳞尚且如此,没有的如阙火等金鳞卫,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
鹤水和郁苍对视,「皇上,现在站着的只有我们两个了。」
郁苍喘着粗气,忍耐身体一波又一波的疼痛,「……你想说什么?」
鹤水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皇上,我看不见我额头上有没有庇护的水纹,你帮我看看有没有?」
鹤水现在说这句话莫名其妙,但郁苍还是如实回答,「……有。」
「好,那便够了。」鹤水走到泽水等长老身边,地面流了很多他们的血。
「归墟山有一道禁咒,可以在短时间净化邪祟,贫道试试能不能净化水的杂质,倘若不能……」鹤水仰望天边的白衣银髮女子。
九百年时间,她庇护山河,庇护百姓,有人享受她的福泽,却在这段时间,处处利用她的弱点针对她。
不该如此。
也不应如此。
「不,我一定能成功!!绝不能让她白色的鳞片变成黑色!!!」鹤水取了泽水等人的血画符。
既是禁咒,所用的道具就不是简单的硃砂。
郁苍定定地打量他,似看透了什么,却没有说话。
鹤水画符的速度很快,待用泽水他们的血画好符后,符咒吸饱鲜血,朝白曦的方向飞去。
白曦手脚上的鳞片已经变黑,待到心口的护心鳞和龙角彻底变黑后,她就算渡过成熟期,也有不可逆转的反噬。
她不知道有什么后果,可现在她必须这么做!!!
就在白曦不惜代价要成功时,笼罩在她身边的水却以极快的速度净化。
她诧异的往下看,来源处居然是鹤水!
鹤水仰望天空的神明,眼角沁出血珠,他的视力正在消退。
擅动禁咒,怎能不付出代价?
还好他成功了……
随着鹤水额头的水纹消失,鹤水也倒下失去意识。
白曦吸干了燕京城里的水,但还不够,她又借着符咒吸取八方气机的力量,吸取周围所能调动的所有水源。
以燕京城为中心,井水、河水、湖水正在迅速枯竭。
河边洗衣服的妇人,擦了擦眼睛,错愕的瞪着干枯的河水。
正在湖面垂钓的老者,因为水面下降,小舟竟磕碰到了湖底的石头。
夏国百姓惊异水的消失,燕京城上空,白曦攒够了水,开始强行让自己进入成熟期。
她反吸符咒上蕴含的气机,让气机为己所用,因为这股力量霸道,是针对她所设,所以白曦身上的鳞片扛不住威势迅速掉落。
痛苦的龙吟再度响起,这次不止是燕京城,整个夏国版图都或近或远地听见嘶哑的龙吟。
郁苍肩膀上最后一枚鳞片也掉了,没有鳞片,郁苍撑不住地吐处一大口血。
他咬紧舌尖,强迫自己不能睡下,用剑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看天空龙的涅槃。
白龙虚像出现,将她圈在中间。
不管第几次看见真龙,哪怕只是虚像,也会被震慑人心的威仪折服敬畏。
郁苍见她的龙角正在变大,她说过成熟期就算是人形,也能看见她最完美漂亮的龙角。
可惜现在,如今发生的一切,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有相拥的那一刻……
第303章 离开
白曦成熟期后,她能感觉自己的力量更加充沛。
以前需要原有的身体才能做的事情,现在这具身体同样能做。
变化最大的,是自己白色鳞片散发出淡淡的金光。
但由于刚刚强行进入成熟期,鳞片掉了一大半,光秃秃的地方看见血肉,不仅疼且丑。
白曦悬浮在半空中,垂眸注视下面唯一站着的紫衣男子。
她的眼尾有一层龙纹金边,垂眸时如宝相庄严的神像,俯瞰众生。
白曦挥了挥手,天空中的红色符咒消失,压抑的乌云变的万里晴空,她用冷漠没有丝毫感情的语气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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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已经有了杂质,水不会再庇佑你们,往后天灾与业果你们自己偿还。」
「我以白龙的身份警告夏国,一个月内,若还有一面夏旗,必遭天谴。」
「一年之后,我将拿回属于自己的身体,你们好自为之!!!」
白曦言罢,拿出放在胸口衣襟里浸润血迹的福袋喜糖,抛在郁苍面前,随后消失不见。
「不要,白曦!!!」
「不要,白曦,别走!别走!!!」
郁苍坐起身,额头的冷汗打湿他的头髮,他打量四周,是他熟悉的延英殿寝宫。
寝殿内所有的摆设都没有变化,白曦梳妆的铜镜还摆在原地,铜镜旁是她喜欢的宝石柜子,她喜欢闪闪亮,所以柜子里堆满了她爱的黄金与宝石。
这里处处是她的痕迹,郁苍却没有看见他的龙。
「是梦吗?一定是梦,白曦!!」
郁苍掀开盖在身上的被褥,鞋都来不及穿跑去揽月阁找白曦。
揽月阁的桌面上还放着风筝,耳旁仿佛响起她的声音,「漂亮宝贝,你忙完了吗?你什么时候忙完,我们去观星台放风筝好不好?」
郁苍:「白曦?你在哪,出来好不好?」
「朕刚才做了个梦,竟然梦见我们大婚,结果有人害你,然后你走了。」
「果然是梦,我们不成亲了,你出来吧!」
郁苍仓皇地寻找白色的身影,可是找不到,哪都找不到。
他抱着自己的头,痛苦的蹲下,脑袋里不断闪烁的是白曦受伤、白曦吐血、白曦掉鳞片的种种画面。
他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心里下意识逃避,可脑海却又在不断的重复。
两相纠葛下,郁苍捂着恍若被凌迟的胸口,吐了口淤血。
「皇帝!!!」太后走进来,见到郁苍吐血,慌张的上前想扶他起来。
「别过来!!」
郁苍暴喝一声,自己站起来,「母后,白曦呢,她去哪了?」
当日成婚,太后在皇宫中等待郁苍和白曦入宫,结果风云骤变,她虽有白龙庇佑,可也没能坚持多久就晕过去。
后来重伤的郁苍被送进宫中,她从阙火的口中知道了一切。
「白丫头她……她或许出去走走,散散心了,你也知道,她喜欢玩,等她玩够了,就回来了。」
「不!母后,她不会再回来了……」
郁苍跌坐在椅子上,拿起桌面的白龙风筝。
他精心娇养的龙,把世间所有一切美好的事物捧在她面前,想她无忧无虑,惯她肆意妄为,可一切都毁了。
「母后,她不会再回来了……」郁苍黯然,失去神采。
太后看得出来,郁苍人是坐在这,其实内里早就随白曦的离开飞走了,变得空洞死寂,像尊木偶。
「皇儿……」
「母后,你走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郁苍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揽月阁,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睡,不管外人怎么敲门都不开。
最后还是太后咬牙,在第四天命令金鳞卫强行破门,才把昏厥,伤了心神的郁苍带出来,召太医紧急看诊。
太医收回脉枕,朝太后摇头,「启禀太后娘娘,外伤好治,心病难医,皇上自己不愿意醒来,我等也束手无策!」
延英殿每日汤药不断,郁苍始终未醒。
他需要养伤休息,可议政殿诸多事务都要有人决策。
已经不止有一位大臣带着奏摺上门,就连裘柏岩都来询问郁苍的状况,「太后娘娘,皇上还没醒吗?」
「裘大人。」太后扶他起来,「你不必多礼,来人,赐座!」
待裘柏岩坐下,太后才说,「六天前,是皇上迎娶白丫头的大喜之日,你我都知道他等这天等了多久,现在……」
「现在白丫头走了,他如何能接受?」
偏偏是大喜之日,偏偏是郁苍心心念念的日子,太后哽咽:
「那些对白丫头做的一切,何尝不是换一种不见血的方法加在我儿身上!若早知郁家祖先如此狼心狗肺,不是个人,哀家当时拼死也不会选秀入宫!!!」
这郁家的门,她觉得噁心。
裘柏岩也知道了一切,当日青龙街骤变,他在的裘府距离很近,亲眼看到的东西比太后还多。
可惜他老骨头,动不了,否则拼死也得冲上去。
「始帝做的乌糟事,老夫同样不齿。」
他为官一生,一生钻研诗书育人,史册上与始帝龌龊的手段并肩者,寥寥无几。
「可皇上这样睡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是皇帝,註定不能有太多的私情。
太后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哀家造了什么孽啊,为什么都来逼我的孩子。」
太后哭的泣不成声,她心疼郁苍,却也不得不承认,现在不是郁苍可以自我逃避,舔舐伤口的时候。
「哀家会想办法的……」
太后来到寝殿,看见闭着眼睛的郁苍,想说话让他醒过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现在郁苍想听的肯定是关于白曦的消息,问题是现在没人知道白曦在哪。
太后只得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阙火今天收到下面的消息,说是宫外的归墟山被雷噼毁,夷为平地。偌大的山群,一夜之间消失。」
「不仅是归墟山,夏国境内的所有道观,大多都被突如起来的天雷噼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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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丫头在报仇,向所有伤害过她的人报仇。」
郁苍毫无所觉,没有一点要醒过来,过问她报仇之事的预兆。
太后就知道没用,又过了两天,宫外传来更大的消息。
第304章 想你
「皇儿,白丫头走的当天,许多湖泊和河流的水干涸,到现在这些水也没有涨回来,也没有任何下雨的徵兆。」
「哀家听裘大人说,在你们成婚时,很多百姓在喜车上听到龙吟,白曦是龙的传闻,民间传的沸沸扬扬,他们说是白曦将水偷走。」
「皇儿,现在有人咒骂白曦,他们不知真相,你就要这么睡着,任由他们说白丫头坏话吗?」
太后正说着,躺在床上的郁苍先是动了动手指,最后慢慢睁开眼睛。
多日未进食,他嗓子沙哑不成调子,依旧强撑着坐起来说,「来人,替朕更衣!」
「皇儿!!!」太后惊喜,「你终于醒了!!」
吴公公听到声音走过来,他本想说皇上您昏迷刚醒,要不要多休息一会,别起身了,结果触及郁苍寒凉的眼神。
躬身,立马安排太监端着水盆入内洗漱更衣。
郁苍醒了,第一件事就是处理白曦的问题。
他宣召大臣觐见议事,进宫的大臣有很多话想和郁苍说,尤其是关于白曦,关于龙的事,结果看到郁苍阴沉的表情,和眼中明显的威胁时,将话咽进肚子里。
「你们来得正好,朕刚刚把圣旨写完。」郁苍搁笔,将桌案上的圣旨拿给吴公公宣读。
任凭吴公公早有准备,也被圣旨的内容吓一跳,硬着头皮宣读。
「承袭天运,今朕将国号改名为『曦』,各地州府需在三日之内更换新旗,如有违令者,定斩不饶,钦此!」
郁苍的旨意写的随意,他甚至没有咬文嚼字的遣词造句,直接说改国号。
跪在地上听旨的大臣险些吓得跳起来,「皇上!不可!万万不可,国号事关重大,怎可轻易更改?」
「微臣附议。」
「启禀皇上,您说的『曦』是否是国师大人的名讳?国师大人突然消失,民间议论纷纷,此时用她的名字成为国号,恐引起恐慌!!」
郁苍手指轻点桌面,随意道,「哦,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朕圣旨已下,你们难道想抗旨不成?」
抗旨是杀头的大罪。
大臣们还想挣扎,在他们心里对白曦没有好感。
因为她,他们的女儿被遣散出宫,皇上失了理智清空后宫立她为后。
现在她还是异类邪物,让十几条河道的水干涸,没发海捕文书下令捉拿妖物,已经是他们隐忍,怎能允许她把名字刻进国号?
他们小心观察郁苍的神色,欲言又止。
不管他们心里有多少话,多少理由和藉口,郁苍都不听,「看来诸位没听清楚圣旨上的意思,吴坤,再给他们念一遍!!」
吴公公又念了一遍,将「如有违令者,定斩不饶」九字,重重地念出来。
吴公公拿着圣旨,笑眯眯地和他们说,「诸位大人听清楚了吗?可要想好,自己的脖子够不够硬!」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催促身边的人谏言,可没人不怕死。
尤其是皇上还要气头上,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们领了旨,其中一名言官气不过,心一横开口,「皇上,就算我们同意,民间百姓也不会同意,自您清空后宫以来,便没有之前圣明,如此专制,不怕后世说您昏君吗!!」
昏君的话一出,延英殿顷刻安静。
阙火拔刀,「大胆!!」
你们知道什么,那夏旗就是害人的东西,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
阙火想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说史书上记载的英明神武的始帝,其实是个机关算尽的卑鄙小人?
他们会信吗?
始帝的史料,早已深入人心,街上的贩夫走卒都能说出几句讴歌始帝光辉的话。
郁苍听到有人说自己昏君,没有生气,内心平静无波,现在除了她,没有任何事能让他动容,倘若要因此被骂昏君……
他也不在乎。
「朕不是和你们商量,朕是通知你们。」
「在朕反悔想治你们罪前……滚!!!」
殿内重新安静,郁苍在原地坐了一会后,命人取来舆图。
「阙火,是哪几条河道干涸了?」
阙火沉默。
郁苍诧异地望去,「怎么了,你不知道?」
就算他昏睡,金鳞卫也不该失去对外界消息的掌控才对。
「属下知道,属下只是……」
阙火是当天大婚事变,旁观一切的见证人,他知道所有来龙去脉。
「皇上,若您没兴致,这件事我们晚些再处理吧……」
郁苍从醒来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过。
郁苍摸着自己左手的两枚白珊瑚戒指,大拇指上的是男戒,无名指上的是女戒,女戒指小了点,在他手上不能完全戴上去,可郁苍还是把白珊瑚戒指戴在手中。
「这戒指,是朕准备在拜天地后,送给她的礼物。」
工匠精心打磨一月,终于做好。
郁苍转动无名指上的戒指,欣赏许久才说,「朕的确有私情,可朕也是曦国的皇帝,这片江山,她曾经守护九百年,就算不喜欢朕也要为她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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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火听明白了,将干涸的河道圈出来。
「奇怪的是,这些地方的水没有源头,属下曾在皇上昏迷时带人亲自去看过,这些地方本不该有水。」
「这些水,就跟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河道蜿蜒曲折,但都有源头有始终。就跟宓河横跨四洲,支流途经半个曦国的疆土一样,这些支流的源头就是宓河。
「皇上,您看这条名为函丘的河道,两头都被山路阻隔,干涸之后裸露出岩石山地,坚硬的石头铁锤都捶不烂,同样不是地下之水,可偏偏是这条奇怪的河道,养育了两边的三个村落百姓!」
所以这水怎么来的?
答案显而易见,但阙火还是找来了越国的图志,用它和现在作对比。
「皇上,图志记载,此地在越国时期,乃至越国之前的朝代都没有河道;
调来当地百姓的族谱,发现他们是因为越国末代皇帝公乔华昏庸,躲进山里避难的流民;」
「流民当时为何定居,没有文字记载,但若没有这条河,他们肯定在这生存不下去!」
第305章 她庇护山河百姓,谁来庇护她?
郁苍盯着图纸,仿佛看见一条白龙,竭尽全力在需要的地方召来百水。
她庇护山河百姓,谁来庇护她?
郁苍提笔,在舆图旁写下几行小字,「阙火,拿去张贴在皇榜上,朕知道,世人也得知道!」
这水到底怎么来,又为何消失?
「不要点名道姓的说白曦,模稜两可,让他们猜才是最好的回答!」
「是,属下遵命!」
河道干涸,影响了许多人的日常生活。
他们听见那声传遍整个夏国……不对,现在应该说曦国的龙吟,又闻异龙是当朝国师,是她带走了水。
他们怒不可遏,咒骂道白曦算什么国师!
国师不驱邪避凶,庇佑他们生活的更好就算了,竟然还带走他们的水!
咒骂的话脱口而出。
有人会追寻真相,思考白曦明明帮助了百姓许多,其中最典型的中州求雨世人皆知,为何会突然带走水?里面是不是另有隐情?
也有人只会计较自己的得失,倘若有好处便将其供奉于神坛夸赞,没好处便肆意诋毁,恨不得第一个砸了对方神庙。
众说纷纭,人人都有自己的理解和看法。
直到皇榜张贴越国图志,勾画的每一个地方,都是原来没水,现在水消失的河道、湖泊、溪水。
相信另有隐情的人找到了真相,不信的人怀疑图志的真假,引经据典,试图推翻皇榜供述。
更有甚者拿出郁苍清空后宫的事翻旧帐,认为昏庸的帝王只会为自己喜欢的女人辩白,毫不顾念百姓。
在民怨沸腾时,郁苍安静的安排好朝中所有政务,委託裘柏岩监国,启程出发中州。
「朕仔细看过舆图,中州乃曦国腹地,若挖渠引水,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将水源传去四面八方,解决百姓的用水问题。」
为了能以最快的速度落实挖渠工程,郁苍亲率工部二十三名官员,以及七支挖渠工匠,总共上万人来到中州。
工部之前被郁苍肃清过一遍,又有郁池曾在工部当值整顿,工部上下一心,郁苍用起来十分顺手,不管他提出什么要求,工部尚书刘晏都能以最快速度响应,并实施到位。
刘晏说:「好在皇上之前命令齐王来中州修路,我们挖渠的大工具都可以畅通无阻的进山。」
挖渠需要的工具超过百件,东西又多又重,需要运进山中开山炸渠,还要担心工具太沉,会不会压坏路面。
现在的中州每条路都修得又厚又宽,他们不会在路上浪费时间。
「皇上,微臣之前和工部的几位大人纳闷,明明国师已经求雨,为何还要我们疏通河道,现在看来,皇上您有先见之明!」
刘晏敬佩郁苍的未雨绸缪。
这几天,郁苍和他们一起在山里跑来跑去,刘晏的胆子也混大了,对郁苍的恭敬中夹杂随意和散漫。
他敬佩郁苍的睿智和手段,又折服他身为皇帝,为了民生亲自和他们一起住在深山里,被蚊子咬,被虫子蛰。
「朕不是未雨绸缪。」郁苍站在一处地势高的地方,看下面的人安排炸药开山。
山一旦被炸开,山中蓄的水会淹没山道,再顺着山道,奔腾汇入下游干涸的河道,让河道真正有水可用。
而之前被淹没的山道,则是成为连接水源的水路。
「朕是认为人定胜天,就算没有超越凡人的力量帮忙,也可以通过自己的方法解决问题。」
没有庇护,就活不下去了吗?
在白曦没有成为龙脉之前,越国不照样传承百年?
歷史上的其他王朝,不照样存在于天地之间?
「不该总盼望旁人来解决问题,比起国师求雨,朕更喜欢亲自动手!」
随着火药的引线被点燃,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彻整个山谷。
郁苍和刘晏所站的地方因为爆炸,不断颤抖。
刘晏揣着紧张的心情往下看,「成功了没有?」
咦?
水没喷出来,难道失败了?
刘晏的心逐渐往下沉。
与他不同的是,郁苍笃定自己会成功。
这次通渠,他经过无数次推衍,火药的数量和安放位置,是他亲自校对,不可能会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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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横在眼前的山嘎吱嘎吱,裂出缝隙。
缝隙逐渐扩大,水喷了出来!
刘晏高兴跳起来,差点没一脚踩空滚下山崖,被下面的河水沖走。
中州捷报不断传来,这块曾经面临干旱的土地,因为白龙的赐福变成福地。
它带着白龙的福泽,用另一种不同的方式,奔向曦国八方。
八方干涸的河道,因为人力的挖掘重新蓄水。
水又回来了,叫嚣的人安静下来。
失而復得的水,让他们终于开始沉下心来思考问题。
面对从家门川流而过的水,发自内心的感激。
不渴过,哪知水的珍贵。
不消失,哪知付出的感恩。
他们反思自己之前嚣张的叫嚣,将这一切当做理所当然,没有帮助便怨天尤人,丝毫不知自己动手的羞愧。
郁苍用自己的行动证明这一切,将所有不利的流言全部镇压。
郁苍下朝,走到回延英殿的路上,天空恍惚有纯白的雪花飞落。
伸出手掌,果然有雪融化在掌心。
微凉,带有湿意。
「下雪了。」他说。
吴公公说道,「是啊皇上,冬天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竟然下的这么大!」
雪花落下,沿途的宫道争先恐后地裹上白霜。
郁苍:「每年的第一场雪被称为瑞雪,你去接盆雪,用它来腌制鸡蛋,白曦应该没吃过,等她回来,给她尝尝。」
郁苍从中州回来,每天都面临繁重的政务,可他从来没有一天忘记白曦。
下雪会想起白曦,赏花会浮现她在花丛捉蝴蝶的身影,用膳也会在饭桌永远留一副碗筷。
他想她回来。
他想她会回来。
如果不回来……
郁苍仰望头顶纷飞如絮的雪花,「冬季到,春节至,过年曦国上下都有春假休沐,朕便去找她回来。」
如果不回来,见见也是好的。
郁苍想到春节,拍落肩膀上的积雪,「回去吧,赶紧把奏摺处理完,朕好去追朕的人……」
第306章 朕来寻朕的龙
郁苍记挂白曦,在宫里挂上红灯笼,准备烟花爆竹时,独自带着金鳞卫,趁夜色出宫。
马蹄声急促,犹如骑马的人一颗期待已久,恨不得插上翅膀的心。
郁苍要去海边,白曦曾和玉竹说过,在海的最深处,她拥有一座不输给皇宫,甚至比皇宫还大的宫殿。
她在曦国被始帝所伤,现在一定会回到属于她的地方!
郁苍从陆路换到水路,又从水路换到陆路,只要用时最短,他不怕麻烦。
经过彻夜不停地赶路,郁苍终于赶在年前,抵达曦国距离海最近的城镇——鹭洲望海县。
进入望海县,连风中都浸染大海的气息,海鸟在天空盘旋,仿佛在欢迎远方的来客。
郁苍一路没有惊动任何人,但是鹭洲的刺史,同样也是内阁大臣之一的梁珩,一大早就守在城门口等人。
梁珩今年与郁苍同岁,原是负责赤鹰营的文书工作,后来郁苍登基,被发配到距离燕京十万八千里远的鹭洲,让他镇守鹭洲,尤其是海边的望海县。
大海也是一道边关要塞,曦国太平,郁苍治下严谨,虽不至于有海盗猖獗,可海里的产物,尤其是海盐,是曦国财政大头,更是曦国民生支柱。
梁珩见到郁苍,斯斯文文和他行礼,「皇上,您来鹭洲也不提前告知属下,倘若属下手里的探子没察觉到金鳞卫的行踪,还猜不到您来了!」
梁珩是个书生,可他的人在郁苍刻意隐藏行踪下,还能察觉到金鳞卫,足可见其不凡。
没有能力,也不会官至内阁,戍守重镇。
郁苍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你既知道朕来了,出海的船备好了吗?」
梁珩嘴角的笑意垮掉,一看就是没如郁苍所愿。
「……皇上,现在是冬季,不宜出海,最早也得等明年开春。」梁珩举例了无数种冬天入海的危险,说得口干舌燥,也没能动摇郁苍出海的信念。
梁珩长嘆一声,知道自己劝不住,「行吧……属下与备船,但最快也得三天!」
「一天。」郁苍说。
「两天!」梁珩咬牙,讨价还价。
郁苍黑漆漆的眼眸瞥了他一眼,梁珩立马怂了,「行吧,明天就明天,属下遵命……」
明天登船,今天得在望海县休息。
梁珩没安排郁苍住硬邦邦的驿站,将人安排进自己府里。
大家都是早就相熟的人,夜里用膳时还开了坛酒。
梁府用膳都是坐在一张圆桌上,梁珩给郁苍倒酒,「冬夜漫长,喝点酒暖身。」
就在这时,有个小糰子挤了过来。
小糰子三岁,是个女孩,长得粉雕玉琢,衣服的领口处围了一圈兔毛,走动时宛如一只兔子蹦来蹦去。
看见小孩的一剎那,郁苍愣了。
梁珩解释道,「启禀皇上,这是属下的女儿。」梁珩又与女儿说,「囡囡,快给皇上行礼。」
小糰子拱手作揖,行了个不标准的礼。
她还小,不是很懂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挤过来是想喝酒。
指着酒罈,「爹爹,喝……囡囡要喝!」
梁珩很宠爱自己的闺女,闺女一出现眼神都泡软了,但是,「囡囡乖~小孩子不能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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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嘛~不嘛~我就要,给我给我!!」小糰子作势要去抢,被梁珩躲过,在她扁嘴要哭时,一支玉箸沾了白色的液体递过来。
梁珩以前被闺女闹得不行,就是这么餵她喝酒的。
小糰子咧开嘴角,欢欢喜喜去舔筷子。
她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闹着要喝酒,结果被煳弄也高兴。
郁苍不可避免想起白曦,她也是如此,明明不能喝,每次还抢着喝!
「皇上……好人,囡囡喜欢你!」小糰子被餵的白胖胖,胖嘟嘟的手不停鼓掌。
她嘴上是夸郁苍,其实眼睛还盯着筷子,意思是还想要。
再餵一口,就是更大的大好人!
她为了目的夸人,和某人更像了。
那人开心就是漂亮宝贝,不高兴就是臭宝贝,发脾气就开始闹人。
小糰子的母亲见女儿一不留神,就跑到郁苍身边,吓了一跳,赶紧把她抱回来,却见冷漠席间一直未曾说话的男子,点着茶杯里的水当酒去骗小孩。
他面容冷峻,可眼神温和。
看糰子的眼睛,仿佛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梁夫人只这一眼就晃了神,心想,皇上看着冷漠不好接触极有威严,但对自己未来喜欢的女子,会很疼爱吧?
想着,梁夫人把心里话说出来,「未来皇上也可以拥有一位公主。」
你一定是个很好的父亲。
郁苍逗小孩的动作僵住,梁珩先反应过来,「你带着囡囡下去休息!」
郁苍在迎娶皇后的时候出事,他远在鹭洲也有所耳闻。
梁夫人察觉失言,赶忙告罪,欲把女儿带下去,郁苍却说,「无碍,朕看你府里的小孩聪明伶俐。」
梁珩瞧自己为了吃流口水的闺女,不知她到底哪里聪明了。
但皇上说聪明,梁珩比夸自己还高兴。
郁苍手指轻轻扶正小糰子梳的花苞头,「既然聪慧,就该有奖励,朕此行未有带空白圣旨在旁,就先着口谕,赐你郡主之衔,封号慧敏,改日再命礼部送来圣旨和郡主宝册。」
小糰子不知道自己被赐了从一品的郡主头衔,还有御赐的封号,眼巴巴还想喝酒,被她爹摁着才磕了头。
用完膳,郁苍的心情难得变好,连阙火都感受到了。
今天这顿饭,怕是自国师大人离开后,皇上吃过最愉悦的膳食。
要不是顾忌国师大人还没回来,就连他都想说,皇上倘若喜欢,以后自己也生个公主。
郁苍晚膳喝了酒,微醺地在院前透气赏月。
今日落雪,院中堆了雪人,大人没闲情逸緻做这种事,看雪人堆的高度,应该是他今日册封的慧敏郡主做的。
她堆了三个雪人,两个大的在两边,小的在中间,一眼就能看出是和谐整齐的一家三口。
「白曦,等朕寻到你,你会不会给朕生个女儿?」
郁苍想要皇后,也想要公主。
月色将他身影拉得老长,落寞又孤寂……
第307章 欢迎回来,海的王后
第二天辰时,大船带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准时出海。
梁珩欲与郁苍同往,却被郁苍留下。
他什么也没说,但明眼人都知道,郁苍不想梁珩冬日出海涉险。
虽然郁苍不觉得海会对他如何,但梁珩的夫人和女儿给他送行时眼里的担忧,他看得分明。
郁苍带着金鳞卫登船,待挂好船帆,即刻起航!
阙火过来问,「皇上,我们要把船往哪个方向开?」
国师大人的宫殿,到底在什么地方?
郁苍也不清楚,他目视前方,冬日的太阳灰濛濛笼罩在云层后,可他却能看见云后的微光。
「往前开,一直开!」郁苍下令。
船就这样一直往前开了五天,别说看见白曦的宫殿,连只海鸟都没看见。
这天郁苍的船遇到风暴,兇勐的海浪捲起,激的船不断在海面摇晃,大船尚且如此,船内的郁苍等人,更是连站都站不稳。
「皇上,怎么办!有浪卷过来了!」
金鳞卫指着船外捲起的海浪,巨浪掀起,比他们的船还要高上许多,大船在海中宛如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子,顷刻间就会被吞噬。
深海的力量,以庞大的姿态出现,碾压一切。
郁苍按着肩膀上的白龙印记,什么也没说。
在海水即将捲来淹没船只时,仿佛感受到什么,硬生生停下。
巨浪停滞,诡异地安静。
停在半中央的巨浪,怎么看都比刚才要扑来时还叫人吃惊。
「诶~怎么回事,浪怎么停了?」
「你们快看,有鱼,好大的鱼!」
「笨蛋!那是鲛鲨,会吃人的,快转舵!!!」
黑色的鲛鲨比船还长,它一跃而起,跌落时重重的将浪压下。
浪被碾平,溅起的水打湿了船里所有人的衣服。
鲛鲨见状,往后退了三步,看起来比人还害怕。
明明它不会说话,可金鳞卫却看见吃人鲨眼里的害怕。
「……他怕什么,衣服湿了的是我们!」
「有没有一种可能,它怕的不是我们,而是……」金鳞卫的目光转向最前面的郁苍。
郁苍站得最靠前,衣服也湿得最彻底。
鲛鲨做错事,不断往后退,这时有一条比他还大的鲸鱼浮出水面,它喷出长长的水柱,并且用尾巴拍打鲛鲨,用行动嫌弃它的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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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鲨被打的根本不敢说话,除了后退还是后退,一点都不像传闻中会吃人的食人鱼。
鲸鱼嫌弃玩鲛鲨,朝大船游过来,它先是绕着船游了一圈,发出空灵悠远的叫声,声音古老悦耳。
郁苍用内力将衣服蒸干,走上夹板,看前面的两条大鱼。
「朕要去找白曦,你们知道她在哪吗?」
鲛鲨轻轻的在海面拍了拍自己的身体,鲸鱼喷出水柱似是回应。
「劳烦你们带路!」
鲛鲨与鲸鱼就这样领着船只前行,有它们开路,接下来的海面无风也无浪,偶尔还有鱼群围绕在船边,一个个借着海水,跳起来看郁苍的脸。
它们太好奇王的王后到底长什么模样,上次王带王后入海,它们相隔太远根本赶不回来朝拜,这次非得好好瞧瞧这个人类不可。
都说万物有灵,金鳞卫觉得这些鱼跳起来参观他们皇上,就跟女婿回娘家,被七大姑八大姨围着看一样。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吃人鱼会给人带路,鲸鱼会为人护航,还有这些叫不出名字的鱼,会争先恐后跳起来参观……」
金鳞卫表示自己开眼。
这辈子都值了。
船又在水中航行了十天,这十天鲛鲨怕王后会饿,见小鱼它们都想跳起来看,干脆用尾巴把它们全部捲起来丢夹板上孝敬王后。
王就很喜欢这样赐福,王后应该也很爱吧?
鲛鲨不知道的是,它尾巴有多长,捲起来的鱼数量有多庞大,将船压的沉了沉,船舱内瀰漫一股海鱼的腥臭味。
「……不用,谢谢。」郁苍。
鲛鲨:王后好有礼貌,王赐福从来不说谢谢的。
于是又卷了不少鱼进献给郁苍。
郁苍:「……」
金鳞卫:「……」
要不是老子打不过你,非得给你两拳,你这长得什么脑袋!!
船停下的时候,遇到了云雾缭绕的海岛,倘若不是有鲛鲨和鲸鱼带路,在雾中的船迷路是小,撞到礁石是大。
这周围的礁石,宛若迷宫,金鳞卫好几次感觉自己要走进死胡同时,鲛鲨和鲸鱼都会带他们柳暗花明。
船只经过半个月的航行,终于靠岸,眼前的岛屿半悬于空,接连天际,四方有瀑布垂下,美轮美奂,恍若仙境。
金鳞卫起初疑惑自己该怎么上去,随后发现靠近海岛有看不见的威压,压得他们喘不过气,连一直和他们带路的鲛鲨和鲸鱼,都不时地用尾巴躁动的拍打海面。
唯一没事的人是郁苍,他不仅无恙,甚至一扫半月在海上的颠簸。
「放下小舟,朕自己去,你们留在外面。」
金鳞卫完全没有一点担心郁苍独身一人,麻熘地放下小舟,恭送郁苍下船。
郁苍刚在小船中站稳,金鳞卫立刻把船开走。
他们把船速提到极致,一熘烟没了船影。
郁苍:「……」
郁苍的乘小舟靠近岛屿,他也不知道如何登上悬在半空的海岛,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就在郁苍以为自己要花上很多时间才能登岛时,肩膀上的白龙印记闪了闪,开始发烫。
梦幻的一幕发生了。
悬在岛屿四周倾斜而下的瀑布改变流势,在天空中架起水桥。
郁苍是被海认可的人,身上还白龙的气息,水会感召自发为他铺路。
在海中,郁苍无往不利,所有一切都会为他改变原则,这是白龙赐予他的能力。
大海与他共享!
郁苍站在船上,他没有用船桨,是水簇拥他前行。
郁苍赞嘆水的神奇,是凡人毕生也无法企及,更愉悦于水的力量为他开路,因为水代表她,她还承认他!
郁苍花了一刻钟,终于登上岛屿,一进岛温暖的气流涌来,此地春暖花开,与外面的冬季形成鲜明的反差。
白曦,这就是你住的地方吗?
第308章 见到你
郁苍脚踩在草坪上,满地野花,五颜六色的花束遍地都是,蝴蝶翩翩起舞,飞鸟掠过高空。
这里没有四季,只有鲜花灿烂的春天。
草地一眼望不到尽头,郁苍入目没有白曦的身影。
这里实在太大了。
郁苍试探性望向头顶的蝴蝶,「白曦在哪?你知道吗?」
它们会不会像鲛鲨一样领路呢?
有一只白色的蝴蝶扇动翅膀,停留在郁苍左侧的肩膀,它近距离的感受到白龙的气息,随后唿朋引伴为郁苍指路。
由于岛屿实在太大,郁苍用轻功追着指路的蝴蝶,也从清晨走到太阳下山,才在一颗桃花树上,看见睡在枝头的白曦。
此时已入夜,月华洒在她银色的长髮上,她枕着满树桃花入眠,有花瓣被风吹落,粉色的花瓣散落在她白色的裙摆上,美如画卷,叫人情不自禁屏住唿吸,生怕惊扰这一场梦。
郁苍站在原地欣赏良久,才慢慢靠近桃树。
他没有叫醒白曦,千里迢迢从燕京入海,见到人的这一刻从第一眼的激动思念,变成忧虑不安。
他不知道白曦见到他,会不会和他一样高兴,还是因为始帝和归墟山的事,让他离开她的领地。
郁苍复杂的心绪,被睡梦中的白龙感知。
她缓缓拉开纤长的睫毛,第一眼没有看见树下的郁苍,而是正对着眼前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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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从收拾完道士,将所有道观都噼毁后,就回了大海。
可惜的是,海里没有天空,她习惯了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样子。
海底幽静,就算有成千上万数不清的鱼群任她差遣,她也觉得落寞,所以将海里的一处小角,升至半空。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大海才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却喜欢睡在有花有蝴蝶,有虫鸣鸟叫的地面。
「白曦,你醒了。」
白曦恍惚听见郁苍的声音,心想自己果然还在做梦,郁苍怎么会出现在这。
「白曦??」郁苍没得到回应,又叫了一声。
白曦低头,紫色的身影撞入她眼中。
「漂亮宝贝,你怎么来了?」
白曦先是震惊,后来又道,「你来干什么!」
某些人太让她失望,她现在无法心平气和的与郁苍说话。
加上她现在对人类,根本不信任。
白曦语气变化,郁苍察觉到眸色黯淡,很快又恢復如常,「朕来见见你,顺便送你一份礼物。」
郁苍拿出自己带来的东西,那是一颗拳头大小的白宝石,被包裹在一层雕花的黄金中,月光一照,熠熠生辉,又闪又亮,还可以将黄金上雕刻的图案用影子的方式,照在地上。
白曦随意看了眼,就淡漠地收回视线,「你不会以为,你给我带来一点宝石,我就会忘记之前的一切吗?」
白曦挥了挥手,脚下的海面立刻有无数闪亮的珍宝被送上岛屿,大海从不缺宝石,广阔的大海拥有一切美丽的珍宝。
白曦只轻轻挥了挥手,宝石堆在桃花树旁,宛如一座大山。
「当我稀罕你们人类供奉的时候,小小一颗绿豆大的宝石就足够让我开心,当我不稀罕时它们一文不值!」
白曦坐在树干上,成熟期的她比以往更加圣洁,眼尾的金色龙纹微微垂眸,叫人仰望膜拜,不容亵渎。
以前的白曦,只会在生气的时候露出高高在上的一面,现在的她举手投足间都是天与地,龙与人的天壤之别。
郁苍掩下喉头的酸涩,「不是……不是供奉,是朕给你的礼物……」
「我不需要你的礼物!」白曦僵硬地别开视线,不去看他黯淡的表情。
「你们的东西,我一点都不想碰!」白曦绝情地说。
郁苍先是低落,随后见白曦别开视线,赶着问,「真的吗?那你看着朕!」
白曦的习惯是,说话的时候眼睛会注视对方。
白曦生气地把头转过来,「你以为我不敢看你?我只是看你们很烦,不想看罢了!」
「不对。」郁苍上前一步,「倘若你真的嫌弃不想看见朕,朕早就被海浪拍死在水里,也根本不能来这里见你。」
「什么,你遇到了海浪?在哪个方向!」
哪里的水,如此不长眼!
白曦有自己都不知道的着急,郁苍见状,从刚才开始就不安的心放下。
她还是在乎他的。
就算有那些欺瞒利用,她的心里还有他的位置。
白曦得不到回答,皱眉,「你还愣着干什么,我在问你话!」
「没事了。」郁苍说,「后来来了两条大鱼,是上次见过的鲛鲨,和另外一条鲸鱼。」
白曦:「你见过几条鲛鲨,怎么就知道是上次那条?」
「因为比它蠢的鱼没几条了。」郁苍和她说起鲛鲨给他送鱼的事。
白曦嘴角轻轻勾起,似乎也被它蠢到,但触及郁苍的视线,又很快收起笑意,「它再蠢,也轮不到你们来说!」
「是,朕不提它。」郁苍将带来的宝石放在大树下,「千里迢迢带来,你好歹收下。」
「我不要。」
「那就放在这,你这里这么大,应该不至于放不下一块宝石吧?」郁苍养了很久的龙,深知龙的脾性,果然他一说白曦就道:
「当然!我这肯定比你的皇宫还大,你爱放就放!」白曦不屑。
郁苍成功把礼物放进她的地盘,就算白曦现在不收,他也成功了一半。
「能带朕看看你的宫殿吗?」
郁苍见白曦要拒绝,补充道,「你初来皇宫,朕也安排人带你四处逛过,礼尚往来,就算你嫌弃朕,领朕看看也不打紧吧?」
白曦从树上跳下来,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看就看,给你看看你的皇宫到底有多小!」
龙喜欢一切闪亮的事物,通常会堆积很多闪闪发光的东西,比如船只沉海时携带的各种珠宝,比如海里生长的珍珠,会发光的贝壳、珊瑚等等。
郁苍跟着白曦,看她带自己看各种闪闪发光的东西堆成的或大或小的山峰,疑惑问,「没有房子?」
他印象中的宫殿,是各种房子屋舍连成的宫宇。
白曦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把自己挤在破房子里算什么,我们龙喜欢宽敞的地方!」
第309章 如何重新开始?
龙的身躯庞大,世界上没有能装得下他们的房子。
再说了,他们也不喜欢住房子。
「人建房子是为了遮风挡雨,可我们不需要。」
白曦解释,「我们的鳞片足够坚硬,而且我是水龙,生性爱水,下雨淋在身上,只会让我觉得舒服。」
白曦伸出手臂,炫耀自己的鳞片,她的鳞片也会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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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撸起袖子时,一人一龙都愣了。
白曦的手臂既没有她成熟期前,会发出彩虹般光亮的鳞片,更没有她成熟期后,带着圣洁金光的鳞片。
有的是光秃秃,一块一块斑驳,因为鳞片脱落而丑得吓人的伤口。
白曦见状,脸色一变,赶紧把自己衣袖拉下。
「你该走了,赶紧滚!!!」
白曦带郁苍看自己珠宝的心情荡然无存,好不容易缓和拉近的关系,顷刻间灰飞烟灭。
郁苍见到白曦的伤口,急得要去看,「你手上的鳞片没长回来吗?」
「呵呵~长鳞片哪有那么容易!少则十年,长达百年才会生长,像我丢失超过一半的鳞片,至少需要五百年的时间!!」
龙鳞坚硬,它保护龙的身躯,同时也一旦失去,恢復起来也很缓慢。
坚硬的龙鳞,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生长。
郁苍脑海不断闪过白曦的伤口,他的龙很娇气,破了皮都会哭着委屈半天,又很坚强,在当日大婚变故时,所有人都疼的出声,而她硬是死死咬紧牙关,不露半分虚弱。
「白曦,你……」
「住口!我不想听!!」白曦狂躁地脚下大海开始掀起风浪,海浪拍打礁石,直到将露出海外的石头拍成两半!
「郁苍,你走吧,别来找我,我不去你们的夏国,你们也别来我的大海!」
白曦转过身,与郁苍划清界线。
曾几何时,龙平易近人,脸上每天都挂着笑容,一高兴就会愉快地给人赐福,现在的龙居于云端,没有笑意,冷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没有夏国。」郁苍说,「朕改了年号,叫曦国,是你名字的曦,也是初升晨曦,一切重新开始的曦。」
「白曦,我知道始帝他们让你失望,也知道百姓在你水里丢东西让你很受伤,朕身为这片领土的皇帝不会开脱,但朕绝对不会重蹈覆辙,曦国会有崭新的开始!!」
「朕真心希望,可以和你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白曦轻笑,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好啊,那你告诉我,如何重新开始?回到我庇护了九百年,结果被利用的彻底的土地,当作一切都没发生?当做我掉的鳞片白白失去,还是我到现在都拿不回我原有身体的重新开始!!!」
郁苍心跳漏了一拍,「什么叫拿不回身体?你不是一年后拿回自己的身体吗?」
「拿不回来了。」白曦苦涩的说,「捨己为人的人被你们称作英雄,无法通过自己力量满足的诉求叫作愿望,回应愿望的人又被称作神明,可世界上没有神,你们把我奉为神明,不是赞誉,是对我的利用!」
「因为我是神,拥有凡人无可企及的力量,就要满足你们郁氏世世代代无法满足的愿望,就要满足天下对太平的祈求!」
「从前我认为这是值得的,可我得到了什么?」
她的身体,她丑陋的自己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的伤疤。
九百年前,白龙踏上陆地,怀揣对陆地的好奇与憧憬,现在只有愤怒与失望。
「趁我改变主意之前,滚出我的视线!滚!!」
白曦说话时一直用背抵着郁苍,郁苍因为她的话,她的伤,心疼难忍。
他一直小心翼翼,倾尽所有,机关算计的保护他的龙,可就是有人要破坏这一切。
「白曦,朕不会走的,朕……」
郁苍话还没说完,就被迎面吹来的强风颳到了岛屿最边缘,他上来的小舟还停靠在瀑布旁边。
郁苍一眼都没看身后的小舟,循着刚才的方向追去。
可下一瞬,岛屿突然起雾,目之所及只有三米内的区域,再多看不清楚。
白曦在赶他。
郁苍没有放弃,在能躺下龙原本身体的岛上,兜兜转转又找了一天。
无数次失败,无数次迷失方向,他没有一点不耐烦,郁苍只要心里想着白曦,别说找上一天一夜十二个时辰,更久他都愿意。
他急的是白曦身上的伤……
郁苍找到白曦时,她躺在草坪上,周围是无数个珍宝堆起来的山峰,她却把自己缩成一团,抱着膝盖睡觉。
郁苍靠近,刚用手碰到她,白曦的身体就隐隐颤抖。
「疼……漂亮宝贝,我好疼……」
郁苍心头酸涩,像一把刀扎进他的心窝,绞的鲜血淋漓。
「不怕,朕在,朕在。」郁苍抱起白曦,熟睡的白曦好似在做梦,眉心紧锁,她深陷梦魇中,到底是什么让她疼,让她害怕,显而易见。
「对不起,白曦,是朕没有保护好你。」郁苍疼惜的在白曦额间落下一吻。
白龙感官敏锐,就算深陷梦魇也不会失去对外界的警惕,可是郁苍身上熟悉的气味,会让白龙安心。
郁苍抱着白曦枯坐到天亮,天边太阳升起,可光亮化不开白曦的阴影。
郁苍想了想,将白曦拦腰抱起,往瀑布小舟的方向走。
他走动时,白曦依旧没醒,自己在郁苍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闭眼睡去。
只是这次,她终于没有皱眉,也不在做噩梦。
郁苍带着白曦乘舟离开岛屿,但没有去和阙火汇合,而是从小舟上又跳入海面。
入水的剎那,因冬日酷寒,海水冰凉,郁苍冷的发抖。肩膀上的白龙印记亮起,他接触到的水不再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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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入水,龙角显现。
或许是因为她失去鳞片,身上有伤的缘故,龙角比之前黯淡许多,不再能照亮海底的景象。
好在郁苍曾被赐福,有大海的一半权利,他只需在心里有个「海底太暗,需要光亮」的念头。
发光的水母和鱼群就会自发赶来,为海的王后照明。
郁苍游到海底,看见白曦因为将海中的一块小角搬去半空,这里有一个巨大的窟窿。
第310章 海是她的来处,海会治癒她
郁苍又往前游了游,离开那个窟窿,穿过一片珊瑚群。
还想更进一步时,碰到透明看不见摸得着的薄膜挡路。
白龙印记闪了闪,依旧过不去。
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地方,郁苍看不清,连鱼群的光亮都照不进去。
郁苍不再纠结,回到刚才路过的珊瑚群。
他学着白曦之前,找到一个贝壳,将白曦放进去,又怕她睡得不舒服,找来些许说不上名字的海草垫上去,等做好这一切,郁苍紧紧抱起她,在白曦唇畔落下一吻。
「白曦,你在水里恢復的速度会更快。」
郁苍将自己之前带来的礼物拿出来,「这是朕寻到的最大的宝石,宝石外面的黄金,只要你仔细看,就能看出来上面刻了我们。」
刻的是两人一起放风筝的画面,普通又珍贵。
这还是他送给她的春节礼物,「白曦,新春快乐,希望我们下次新年,可以坐下来一起在延英殿吃团圆饭。」
「你好好养伤,朕会再来看你。」
郁苍很捨不得离开,可他必须得走,他要弄清楚,白曦的身体为什么拿不回来!!
郁苍安置好白曦,才和阙火会合。
阙火看见郁苍一个人回来,不免纳闷,「皇上,国师大人呢?她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
「这次先不带她回去。」郁苍。
阙火闻言更纳闷了,皇上千里迢迢入海,不就是为了把她带回去吗?
郁苍一眼看出阙火在想什么,他站在夹板负手而立,目光眺望远处快消失在视野中的浮空岛。
「朕是想带她回去,可若是在海里她能恣意轻松,朕看一眼就满足了。」
「再者,她受了伤,曦国的水不干净,大海会更好的治癒她。」
郁苍如来时一样,被鲛鲨和鲸鱼带着返回陆地。
当他踏上岸边,躺在贝壳中的白曦睁开眼睛。
她拿起手边的礼物,伸手抓来一只路过的发光水母,让它发出的光把礼物上的图案照亮,投影出影子在地面。
画面是男女并肩,在天空放一只龙形风筝,男子冷峻,女子嘴角带着明媚的笑意,这幅画她一看就知道是郁苍的笔触,说不定这件礼物,还是他亲手做的。
此时鲛鲨和鲸鱼已经回来了,它们围绕在白曦身边,用他们才能听得懂的话交流。
白曦朝鲛鲨挥了挥手,示意它过来。
鲛鲨以为白曦要揍它,迟疑的没过去,被鲸鱼用尾巴扇了过去。
鲛鲨被撞到白曦身边,惶恐的闭上眼睛。
白曦的手伸来,预料的疼痛并没有落在它脑袋上,白曦伸手摸了摸它,「你虽然蠢了点,但还有点用。」
鲛鲨被称作食人鱼,长相兇勐,此刻却呆呆的愣了。
——啊?夸它吗??
白曦把手收回来,和它们两个说,「接下来我要养伤休眠,尽快把鳞片补回来,才有机会强行拿回我的身体,你们两个守好大海。」
白曦没有把天上的岛屿沉回海中睡觉,而是躺在普通简陋的贝壳中。
她合上眼休眠,大海收到感召,以白曦为中心,顷刻冰封。
海面结起厚厚,长约三丈的冰层。
海需要集中所有的力量,为龙疗愈伤口。
岸上的人们见大海冰封,窃窃私语。
不管天气多么寒冷,汪洋从来不会结冰。
郁苍:「……也好,这样就没有人可以打扰你安眠。」
冰雪消融,绿色的春意从纯白的世界甦醒。
郁苍回到皇宫,处理完政务立刻召见鹤水。
鹤水还留在皇宫,只不过眼前蒙了一条淡绿色的薄纱,他的眼睛看不见了。
郁苍说,「太医治不好你的眼睛吗?」
鹤水对眼睛的失明,除了最初的不习惯外,没有任何伤心。
能用一双眼睛,换龙的鳞片不再变黑,很划算。
「谢皇上关心,贫道无恙,就算眼睛看不见,但贫道的心是明亮的。」
归墟山的长老眼睛看得见也如失明一般,鹤水认为只要有心,眼睛能不能视物,不影响他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你的眼睛是因为白曦,朕会召集天下有能之士为你医治,同样不会亏待你。」郁苍不喜欢有欠余人。
他这样说,是把自己和白曦划成一类,可是……
「回皇上的话,这是贫道与国师大人之间的事。」
就算鹤水眼睛看不见,可他抬头的剎那,郁苍仿佛看见他眼里的坚持和固执。
在成亲庆典的当天,鹤水让他问他额头有没有水纹时,他就清楚了一件事。
一件男女之间的春意情思。
郁苍坐在高位俯视鹤水,鹤水不卑不亢泰然处之。
经过变故,小道士也不是最初那个连抬头也不敢,和郁苍眼睛对视的道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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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对情感的态度真挚,同样眼里也容不得沙子,可鹤水是他无法用寻常手段对付的人。
他是观星台的人,还为白曦失去了一双眼睛。
郁苍平復心绪,「朕此去大海见到了她,离开时她将万里大海冰封。」
鹤水接话,「她如何了?」
「失去鳞片很糟糕,她说她拿不回自己的身体,朕此次找你也是为了这件事。」
郁苍知道鹤水的心思,男人的自尊心不想有求于人,可是事关白曦,他不想也得这么做。
郁苍自己对符咒道法一窍不通,找别的道士也可以,但终究不会有鹤水尽心,所以郁苍低了这个头。
世间男子极少低头,地位越高,把面子看得越重,郁苍身为一国之君,他的态度鹤水清楚。
「皇上放心,贫道虽有私情,可从无与您争胜之意。」
事实上鹤水也是最近才发现自己的心思,对纯澈无暇的白龙,有了不该有的情绪,在知道他被利用时的愤怒和心疼,超过了观星台的洒扫道士对国师的尊敬。
郁苍冷硬道:「你想争,也无法在朕手里讨到半分好处。」
「自然,比之于您,贫道自愧不如。」鹤水只想把自己这份感情放在心里,因为他深刻的知道,他比不上郁苍。
不是身份实力上的差距,同样也是郁苍对白曦的心。
就拿大婚庆典的事来说,他第一个想到的办法是,让白曦暂时退避祁山,伺机而动。
而郁苍说,这样做与始帝无异。
所以白龙才会于万千人海中,相中郁苍,和他下山,让他带着她看凡尘美景,体会人间情乐。
第311章 只要白曦没事,什么都行
鹤水出宫了,他去找寻白曦拿回身体的办法。
他明确的和郁苍说,他需要时间,也许一月,也许一年,或者更久。
郁苍也告诉鹤水,白曦说会在一年后拿回自己身体,现在已经过了冬天,她会在今年的年底,再来曦国。
「那个时候以她的性子,一定会用强,朕希望你能避免未来她可能会受到的伤害,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可以。」
只要白曦没事,什么都行。
白曦不在,郁苍一边关注鹤水的情况,其余所有精力,全部放在政务上。
他要肃清曦国,在白曦来曦国之前,给她看到一个干净,没有任何利用和沉疴的,更好的曦国!
这一年,议政殿的大臣看郁苍手段越来越严厉,行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他们的压力比以前也强了不少。
皇上没日没夜的处理政务,臣子也不能休息,以前三天才能办完的事,一天内就要结果。
让很多大臣叫苦不迭,怨声载道,可只要一想到连皇帝都日日夜宿书房,他们只能咬牙爬起来继续干活,有些甚至也学着郁苍,干脆睡在衙门。
他们一层一层地行动,曦国上下推陈出新,焕然一新。
民间的百姓最明显感受到变化,首先是三年县令制的彻底落地,地方县令为了往上爬,或者不被罢官挤下去,撸起袖子在当地抓民生。
街上的小偷小摸没了,冤情案子只要去衙门击鼓,都会有回应。
对县令的作风不满意,还可以去刺史府上报,百姓的声音影响县令的考核,县令的考核又关乎刺史自己的政绩,皇上有令,抓到县令的错处一定查明,刺史有赏。
于是刺史盯着县令,上级又盯着刺史,再又被郁苍管控。
他远在皇宫,手同样能伸到地方。
再一个明显的体验,就是曦国的国旗换了。
以前换的仓促,旗帜上只有一个「曦」字,后来皇上执笔亲自画图设计,将曦用日月山水的图案围绕,看起来就像日月山水在守护中间的「曦」字。
有道士言,此图排布画法玄妙,拥有祈福之意。
以前的夏旗镇住白龙,现在的郁苍只想尽可能多的为白曦祈福,他要以曦国的山河之力,反哺白曦。
而且郁苍命人在「曦」旗的绣线上,让人灌入银粉,晨起有太阳的光芒,夜间有月亮之辉,它们照在「曦」旗山,闪闪亮亮,熠熠生辉。
龙喜欢一切发光的事物,他会用她喜欢的东西,掩盖之前的阴影。
又是一年热夏,郁苍抽空去到鹭洲。
这里的海面依旧被冰封,酷暑也化不开厚厚的冰层,四处酷热,唯有此地清凉。
郁苍见状放心了,「她最怕热,今年能待在冰层下的大海,会舒服许多。」
郁苍没见到白曦,却没有多少遗憾,有时只要知道自己挂念的人安好,便心满意足。
就算看不见白曦,郁苍也没有离开鹭洲,他会在望海县正对大海的南城门码头口,时而岸岸切西瓜,时而登上城楼抚琴。
琴声缭绕,诉说缠绵的思念,也蕴含安神之力。
梁珩起初不知道郁苍切西瓜不吃是为了什么,对西瓜伸出魔爪,结果还没碰到瓜皮,就被郁苍丢了出去。
后来梁珩才知道,西瓜不是切给他吃的,是某个人喜欢在夏天吃丢入井水里的西瓜。
最热的夏季过去,郁苍回到皇宫,秋日渐起,树梢上翠绿的树叶泛黄,丰盛的果实一筐借着一筐送进宫中。
郁苍命人将果子制成果干,又做了许多的蜜饯撒上糖霜密封。
空闲时,郁苍总想给自己找点事做,又自学了酿酒,将果子酿成不醉人的果酒,严格来说,是调配出果汁中蕴含酒味的饮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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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条龙一杯倒,他可不敢真的酿成酒,醉醺醺的不服输,还要赖着喝。
「鹤水来消息了吗?」郁苍将改进的果汁配方记下,询问阙火。
现在到了秋天,他与白曦在去年秋末举办大婚,也是那个时候她说会在一年后来取回自己的身体,所以他没多少时间,必须赶在她来之前,将一切办妥。
「回皇上的话,暂时还没有鹤水的消息,或许是遇到了困难。」
这一年,鹤水回消息的次数屈指可数,可见想拿回白曦的身体,确实很难。
郁苍:「再等等吧……」
时间从掌中流逝,抓得越紧,消失的越快。
眼看最后期限将至,鹤水终于进宫。
郁苍扔下手中的政务,立马召见,可鹤水却说,他带来了个不好的消息。
郁苍心下微沉,「什么消息?不能做到吗?」
他们拿不回白曦的身体?
「不是。」鹤水穿着绿色的长衫,面色凝重,他抬起空洞的眼睛盯着郁苍,想要看清郁苍的表情,可终究是徒劳。
鹤水说:「启禀皇上,倘若这个办法要失去你现在拥有的所有一切,你答应吗?」
郁苍松口气,「朕以为你找不到办法,没想到是要朕付出代价。」
「朕说过了,只要白曦没事,什么都可以!!」
鹤水追问,「哪怕是失去性命,和尘世告别呢?」
郁苍顿住。
他片刻的迟疑,鹤水开口,「代价太重,皇上可以拒绝。」
「不,朕不是此意。」郁苍不是怕死的胆小鬼,他刚才想到的是如果要自己的命,他死了,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白曦?
只要一想到这个结果,郁苍就想迴避,于是他强迫自己不要继续思考,他仔细问鹤水,「你的办法到底是什么?」
鹤水将自己耗尽心血才找到的办法说出,「国师大人的身体在祁山,她用她的身体庇护江山,使夏国气数延续,也用此来逃避天灾,同时被始帝称作龙脉!!」
「想要拿回身体,就要斩断国师和江山的联繫,而这需要将她身体封印在那里之人的血。」
「也就是始帝的血脉,同时也是当今皇上您!」
「皇上,宗亲无用,必须得是如今有始帝血脉,并且居于皇位,执掌这片山河之人的血!!!」
鹤水一字一句,说得郑重又缓慢。
人的性命只有一条,珍贵无比,一旦失去,便是与世长辞!
「请皇上慎重考虑。」
第312章 晦气,噁心,给哀家去死!
「不用考虑,朕已经想好了。」
郁苍说,「你即刻下去安排,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朕也会处理好朕这边的事。」
郁苍心意已决,而他说要处理的事,则是……
「郁池那边如何了?」
阙火和吴公公刚才在谈话的时候,都站在旁边,他们听到郁苍的决定,以及他现在过问起郁池的事,就知道他想做什么。
吴公公悲怆,「皇上!!请您三思!!!」
「您龙体贵重,怎可以身犯险!!!」
吴公公磕头,阙火也是想说什么,但始终未开口。
郁苍比起他们的紧张,自己很平静,「夏国对不起白曦的地方太多,朕必须为她找回自己的身体。」
吴公公:「没有别的办法吗?既然小主说会来拿回自己的身体,皇上为何不与她来之后,与她一起商量商量,有没有别的办法?」
「朕等她来,就是她强行破开祁山的封禁,到时候她必会受伤!!」郁苍不愿意大婚之日的事情重演。
难道他要为了自己的命,让她再遭受一次重创?
她已经没有了鳞片,这次的结果如何,谁也不知道。
「可……」
「你不用再说了,朕已经做好决定!」郁苍做下的决定,从来不会收回。
吴公公见自己劝不动,私下去到长寿宫,找太后告知此事。
太后听到郁苍的决定,吓得腿软从椅子上跌下来。
「太后娘娘!!」魏嬷嬷伸手扶她,太后却始终提不起力气。
最后是三四个宫女一起用力,才将瘫软的太后扶起来。
「娘娘,您要去劝皇上吗?」
太后沉默半晌没说话,好不容易有了力气,走到延英殿门口,结果不敢进去。
她进去干什么?劝郁苍放弃自己的决定,不去拿回白丫头的身体吗?
可这本来就是郁家欠她的,他们该还!!
人若没有自己的身体早就死了,白丫头是龙,平日里看起来没事,可大婚变故还歷歷在目,就算她不知道内情,也猜得到白丫头肯定受了伤,现在到了必须要拿回身体的时候。
太后最后也没进延英殿,转头去了观星台的祠堂。
祠堂里有夏国歷史上有二十三,不……有二十二位皇帝,她的儿子是曦国的皇帝,而他们都是夏国的君王,在太后心里他们是不同的。
太后从祠堂第一层,找到始帝放在最中央的灵位,然后又冲去第二层,找到始帝的画像。
在一众惊唿声里,将画像撕得稀碎。
「都是你,都是你们害了哀家的儿子和儿媳!!」
太后撕完始帝,推开来劝阻的魏嬷嬷等人,又去找先帝,同样也是她夫婿的画像,把他撕碎,再用烛台的蜡烛烧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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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嫁进你们郁家,看着你们就噁心!!!」
太后恨不得他们全部活过来,自己当面指着他们鼻子骂一顿。
她撕完画像不解气,还把灵位摔在地上不停的用脚踩。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您息怒,您这是大不敬之罪啊啊!!」魏嬷嬷被推开,又重新跑回来劝阻。
「大不敬之嘴?」太后冷笑,脚下一个用力,终于把木质的灵位踩断,断成两截。
始帝的灵位,就这样烂在她脚下。
太后整理自己华丽的髮髻和宫装,倨傲的抬起下颚,瞧不起的说,「现在是哀家的儿子当皇帝,谁能对哀家如何?!」
「哀家不仅要毁掉他们的灵位和画像,还要把始帝从帝陵里挖出来鞭尸!!」
太后指着门口,「去,传哀家懿旨,立刻把始帝和先帝的陵寝给哀家挖出来,哀家倒要看看,天下谁敢说哀家的不是!!!」
魏嬷嬷等人根本不敢动,画像被毁已经是大不敬的重罪,他们怎么敢真的去挖?
「好-好-好!哀家的话你们都不听了是吧?」太后自己出门,下楼前想到什么,将烧画像的灯烛打翻。
橙红色的火蛇捲起,顷刻间将所有画像都烧了。
太后死死地盯着大火,火光将她的脸照红,太后笑得痛快,眼眶却流出两行清泪。
「哀家虽是闺阁女子,不如你们男子念的书多,可哀家也知道,自己的东西要靠自己去守,你们每年去祁山祭祀,白丫头会变成现在这样,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烧吧,烧起来吧,全部都烧掉毁灭吧!哀家不好过,你们还想在这里受香火供奉,你们想得美!!!」
郁苍收到消息,赶来观星台时,宗祠已经湮没在大火中。
比起宫女和太监们的惶惶不安,郁苍十分冷静,冷静的没有祖祠被烧的一点紧张,反而还赞赏到,「母后做的不错,就应该通通烧掉!」
郁苍自白曦走后,从没来过观星台,因为他想等白曦回来,他们再重启观星台,加上他忙于肃清政务,险些忘了观星台里还有这块地方。
「日后在烧掉的遗蹟上,建个茅房。」
太晦气了,得让鹤水做个法事,再把此地移出观星台的范围。
跪在地上的宫女和太监,见太后和郁苍的反应,露出见鬼似的表情。
都疯了吧,祖祠被烧了,居然无动于衷!
「皇帝,哀家说要毁掉陵寝,你觉得呢?」太后问。
郁苍点头,「甚好,就依母后所言。母后想自己亲自动手,还是朕让阙火帮你?」
「哀家亲自来,你让阙火给哀家准备好足够的火药就成。」
「好,母后尽管做,其他朕会安排妥当。」
曦国一年,十月初五,宗祠被火所烧,毁于一旦。
群臣跪请于议政殿外,不得帝王宣召。
十月初九,帝陵被毁,举国皆惊。
先是宗祠,后又是帝王陵寝,癫狂的作法,民间议论纷纷,无不嘆其疯狂。
有趁乱闹事之徒,未等出师,便被当地官府强力镇压。
官府有言,「皇家私事,与百姓无关!」
不日,圣旨于永定门前宣布,正式废除夏国黄历,确定曦国一年为日期准则,谁再沿用旧历计算,杀-无-赦!!!
世人顿悟,当今圣上想改的不仅是国号,而是要彻底与过去的夏国割裂,让夏国成为前朝,成为史书中被翻去的一页……
第313章 郁池,你多大了?还冲朕哭鼻子
郁池收到被传回皇宫的圣旨,纳闷的盯着反反覆覆看了三遍。
「皇兄这个时候叫我回去做什么?」
纪刑干脆回答,「不知道!」
「算了,问你也没用,我自己回去就知道了。」
郁池轻车简从赶回皇宫,经过一年多的歷练,他长高不少,也稳重许多。
他先来到延英殿,由于郁苍正在召见其他大臣,看起来还有好一会才办完,郁池索性先去长寿宫找太后,给太后请安。
他到的时候,见太后哀伤拭泪。
郁池焦急上前,「母后,发生什么了?」
你怎么哭了?
太后见到郁池,飞快把眼泪擦干净,「没什么……」
「母后,你有什么事不能和儿臣说,要瞒着儿臣?」
太后本来就忍不住想哭,听到郁池的话,眼泪决堤,「小池,事情是这样的……」
太后把郁苍的决定告诉郁池,郁池听完,沉默许久。
「原来皇兄召我回来是因为这个吗?」
知道自己有危险,所以召他回来交代……交代后事?
「不,我要去找皇兄,我才不要他这样的交代!!」
郁池折回延英殿,他气沖沖的进来,吓坏了正在里面议事的大臣。
自从齐王围困皇宫,被发配边关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郁池,他从外面进来时,挺拔的背嵴如被打磨后的利剑,锋芒毕露,全无从前的半分稚气。
「本王有要事汇禀皇上,还请诸位大人行个方便!」
大臣们望向郁苍,见郁苍点头后,全部退了出去。
郁苍:「你毛毛躁躁闯进来,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皇兄!!!」
郁苍掀开衣摆,跪在地上,仰头望向书桌后的哥哥,眼眶通红,「皇兄,没有别的办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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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白曦的事。是郁家,是夏国江山欠她的,他不会阻止她拿回身体,可当真没有别的办法吗?
「若身体有那么好拿的话,白曦早在一年前就自己拿回去了。」郁苍示意郁池起来说话。
郁池偏要跪在地上,「既然要郁家的血,就让臣弟来吧!」
让他去,他不能眼睁睁看皇兄出事!!
郁苍轻轻皱眉,不贊同的注视他。
郁池固执的回视,坚持自己的想法。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臣弟知道,臣弟想得很清楚!」
郁苍让吴公公扶他起来,「郁池,没用的,必须得朕来,需要这片江山的君王才可以。」
「那……那那……」郁池脑袋飞快运转,「那就让臣弟暂行君王之名去祁山,等将皇嫂的身体拿回来之后,皇兄再废了我!」
「你当江山社稷是什么?儿戏吗?」郁苍冷下脸,「帝位不是一个称唿,一个名头,是江山之重,万民之愿,你如此胡来朕如何放心交给你后面的事!!!」
「那就不交给我啊啊啊!!」
郁池忍了一路的眼泪,终于哭出来。
他想自己就是没有皇兄优秀,不管怎么努力,还是控制不住,男人有泪不轻弹早就被他忘进狗肚子里!
「皇兄,哥哥!我真的不能就这样看你离开我,明明……明明一切才刚刚开始变好,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郁池在边关,收到他们大婚的消息,高兴的以为自己就要有名正言顺的皇嫂,结果就一天,一天就变了……
郁苍凝视眼前痛哭的郁池,很早之前,大约郁池两三岁的时候,很喜欢哭,他不跟他说话就哭,不理他也哭,干什么都哭,后来渐渐长大,知道哭鼻子丢人就不哭了,现在又……
郁苍嘆了口气,从位置上站起,亲自扶他起来。
郁池正生气,没要他扶,把头偏向一边。
郁苍无奈,「郁池,你多大了?还冲朕哭鼻子。」
「反正皇兄又不在乎,你少管我!!」
放往常,郁苍估计懒得搭理他,现在只能耐心的说,「一点血而已,也没说朕一定会有事,叫你来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
郁池狐疑,「此话当真?」
「赶紧起来!朕不想再说第三遍!!」
郁池这才擦干眼泪,他伸出手给郁苍扶,郁苍侧身,郁池自己灰熘熘起来。
郁池有点后悔,他刚刚居然给脸不要脸,把皇兄推走,皇兄扶他的机会多难得啊……
郁苍像没看出他心里的想法一样,「滚出去洗把脸,回来再过来与朕议事。」
「哦……臣弟这就去。」
郁苍其实骗了郁池,倘若没有危险,鹤水和太后不至于那个反应,郁池太相信郁苍说的话,所以他说什么,他信什么。
「不管有没有风险,朕都必须要拿回白曦的身体!!!」郁苍握拳,眼神坚毅。
祁山。
乌云密布,暗色的云层在天空滚动。
鹤水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一切,将一沓空白的符纸交给郁苍。
「皇上,夏国江山传承九百年,你需要用自己的血,写上九百张符纸贴在白龙的身体上。」
祁山传闻是镇守夏国的龙脉,有一条石头做的白龙雕像,盘踞在十八座山峰之上,龙威严庞大的身体镇守于此地,使此地山川无四季,经年长春不绝。
郁苍一袭紫衣,宽袍广袖,矜贵冷峻的面庞似不会为任何人事物动心,安静地站在那,足够藐视万物。
他站在祁山山脚下,此地正好是龙尾所在之处,郁苍将手放在龙尾上,触感冰凉,坚硬的宛如石头。
「朕来过这,当时不知道这就是她的身体。」
鹤水又交给他一个木盒,「倘若仅凭符咒的力量,断不开国师大人与山河的联繫,这是最后的办法!」
鹤水身后还跟着许多前归墟山的弟子,如今归墟山已毁,鹤水废了很大劲才将他们重新找回来。
「贫道会联合师兄弟,在祁山开坛布阵,助皇上一臂之力!」鹤水叮嘱道,「皇上,三天之内,你必须把九百张符咒贴完,否则前功尽弃!」
他们的法坛顶多只能坚持三天。
也就是说,三天内,郁苍要爬完十八座山峰,贴满九百张符纸。
郁苍接过空白符纸,画符的方法鹤水之前教过他,他看一遍就学会了。
第314章 十八座峰,九百张符
「朕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郁苍这次来祁山,身边除了跟着必要的鹤水等道士,所有人都在祁山最外围。
鹤水躬身告退。
等身边的人走了干净,郁苍拿出空白符纸画符。
这些符,他曾在宫里画了千百遍,符咒的画法早已烂熟于心。
郁苍划破指尖,猩红的鲜血流出,他一笔画完第一张符,贴在白龙雕塑,也是白曦身体龙尾的尾鳍。
他第一次来祁山的时候,没有仔细打量,如今近距离观赏,才发现白曦的尾巴如此漂亮,如张开的金鱼尾,飘逸有力。
前面几张,郁苍画的很顺利,直到爬完第一座山,遇到了第一个问题。
手指划破的伤口已经泛白,过度地失血,使指腹青灰,渗出的血不足以让他一笔画完一张符,符纸上的笔迹或重或轻,磕磕绊绊,这张符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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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将破损的十指包扎好,在手臂内侧划了道口子。
他下手很快,连眉心都没有眨一下。
郁苍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才爬完了两座山,他站在第二座山的山顶往前看,还剩十六座山峰,绵延望不到尽头。
郁苍片刻未歇,加快速度往第三座山奔去。
他一路都是顺着白龙身体所在的方向走,每每只要看见白龙的躯体,郁苍仿佛就有力量继续往下走。
第一天,郁苍爬完了六座山。
是他计算中的速度,只要他一天爬完六座,三天就可以将十八座山峰上的白龙躯体贴满符咒。
可是……
郁苍躺在第六座山峰上,仰望头顶的星星。
才一天,他手臂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因为失血,眼前阵阵模煳。
虽然每座山的山顶,都会提前放好药物和吃食,郁苍也觉得力有不逮。
郁苍不想休息,想继续往下走,可他知道倘若自己现在不睡,第二天根本没有力气爬山。
为了明天的事,郁苍闭目养神。
第二天清晨,郁苍在虫鸣鸟叫声下睁开眼睛,此时天还未亮,他收拾了一会,往第七座山峰奔去。
龙的身躯经过十八座山峰,有时身体途经的地方不会顺着山道,会在一些沟谷等地势险要的地方。
她只是随意躺下,不会知道九百年后有一个人会追着她,不辞辛劳的来到祁山,只为替她拿回自己的身躯。
郁苍第二天的速度,明显比第一天慢了不少。
银月悬空之际,他才爬到第五座山的一半。
郁苍没力气了,连手都在颤抖,「不行……今天的事必须今天做完,明天还有六座山在等朕!!」
郁苍拼着一口气,咬牙往前。
失血和不断爬山的劳累,郁苍的脸色很难看,惨白的脸走在山间,堪比书中鬼怪。
郁苍最后,还是没能完成今天的目标,在爬完今天的第五座山峰时,力竭倒下。
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
因为前天晚上的身体不适,郁苍比之前晚了一个时辰才甦醒。
迄今为止,他一共爬了十一座山峰,在白龙身体上贴了五百五十张符。
「今天只是多了一座山而已,朕不信朕完不成想做的事!!」
「朕想做的事,没有任何东西能挡得住我!!!」
郁苍重新启程。
他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倘若不是高深的内体和强悍的身体素质,换作旁人恐怕早就已经倒下。
郁苍用了一上午时间,只爬了两座,其中还有一处是正好穿着山脚而过,不需要郁苍上山。
「今天还剩五个时辰,可朕还有九座山峰!」
一个时辰去一处,都少了许多。
郁苍匆忙将腿上的伤口包扎好,吊着一口气和心中的信念继续往前走。
夜幕降临,此时祁山法坛处。
源水询问坐在八卦正中央的鹤水,「师兄,还剩下一个时辰今天就过去,为何还不见反应?」
九百张符咒贴在该贴的地方,他们这里就会有感应。
「再等等吧……」鹤水相信郁苍会成功!
一个时辰后,阵图还未亮起。
「鹤水师兄,已经过了子时了!!!」
三天时间已到。
「没关系,三天的时间没有到我们的极限,我们再坚持一会!」鹤水额头冒出冷汗。
他们现在用的法阵,极限是三天,如果三天没有完成,就会反噬到开阵之人的身上。
鹤水:「诸位师兄师弟,感谢你们帮我和皇上守了三天,接下来的去留我不会强求,你们若愿意留下,我感激不尽,但若要走,我鹤水也不会多说一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走。
源水说,「师兄,白龙的事我们有所耳闻,是长老做错了,身为归墟山弟子,我很惭愧,若能帮到白龙重新拿回身体,我们愿意!」
源水说完,其他人开口,「是啊,我羞愧得都不敢告诉别人,我曾经是归墟山的人!」
「我也是,我现在帮人卜卦避凶,都不收人银子,就是想赎罪!」
「对!赎罪!是我们归墟山有错在前,必须将功补过,替白龙做些事情!!!」
「……」
声音越来越响亮,鹤水笑着说,「好!!我们赎罪,用行动告知国师大人,我们道士不是各个都如长老,如三水祖师一样!」
郁苍已经提不起一点力气,子时已过,他以为他失败了。
郁苍不知道鹤水那边的情况,因为鹤水只告诉自己三天。
郁苍捏着手里的符纸,还剩下三百张符咒没画没贴。
郁苍在原地停了会,继续走下去。
他不会停下,必须做到!
第四日未时,还剩下三座大山,以及最后一百五十张符。
郁苍为强迫自己清醒,不被沉重的眼皮压下去,朝右肩刺了一刀。
就算意识不清醒,脑袋跟不上思考,他也在避开左肩上的白龙印记。
伤口血流的速度变慢,却也比郁苍画符的速度快上许多。
有时候郁苍在原地站上好半天,才凭藉肌肉记忆,机械的画好一张符贴上。
向前走,他没多余的力气给自己包扎,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一个血脚印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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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有颗拳头大小的石头,就能把郁苍绊倒。
他摔了下去。
第315章 心头血
郁苍摔在一条蜿蜒的小溪边。
溪水沾上他的血变得殷红,明明还有最后一座山,他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郁苍不甘心,几次挣扎重新站起来,却连根手指都动不了。
他没力气了。
身体就算有强大的意志,也无法支撑郁苍站起,宛如身处沼泽,明明很想拼尽全力离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无力的被黑暗吞噬。
郁苍闭起眼睛。
他不知道的是,在闭上眼睛后,他的血流入水中,白龙印记闪动,白龙身体受到感应闪烁。
它发出的光芒微如萤火。
尽管如此,水也回应了郁苍。
郁苍落入溪边的手,被溪水沖刷,伤痕累累的手指正以缓慢地癒合。
龙躯体到底是被封禁,坚持了两刻钟后重新黯淡。
郁苍悠悠转醒,他见到太阳,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撑着身体坐起,他发现自己恢復些许力气,往手上看,那里的伤口已经好了六成。
「六成,是因为水吗?」
他肯定是不能自愈,但水可以,这是白曦的能力。
「是白曦吗?」
远在深海休养的白曦,因为躯体的异动,轻轻皱起眉头。
「希望白曦不知道。」郁苍说。
白龙印记可以感受到他受伤,但前提是,那是别人加在他身上的伤口,若是自己所伤,白曦不会知晓。
这也是郁苍无意中得知,否则他在做这些之前,必须忍痛把肩膀上的印记除掉。
郁苍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辰,他唯一能做的是在恢復体力后,往最后一座山奔去!
法坛。
「鹤水师兄,太好了,有回应了!!」
源水带着亮起的阵图跑过来。
原定三天的计划,现在已经变成四天。
盘腿坐在八卦阵眼上的鹤水,看不见阵图,但他心里已经描绘出阵图亮起的样子。
「好,我们来完成最后一步!!」
鹤水带着大家念咒。
他们每个人因为强行拖延一天,脸色都不好。
未来他们每个人的寿数都会减半,拖延的时间,需要他们的寿命偿还,可每个人心里都是面临成功的喜悦。
念咒一遍过后,祁山没有动静。
龙依旧封在外表的泥塑之下。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我们失败了吗?」
「不应该啊,九百张符咒贴好,配上我们设下的法坛,白龙的身体应该解封了才对。」
「……」
年轻的道士面临突如其来的变故,急得差点从八卦阵点上站起来。
「稳住!」鹤水提醒他们不要起来,否则压不住阵,一切都毁了。
他摘下蒙在眼睛上的薄纱,用死寂无光的眼珠,望向祁山玉虚峰的方向。
玉虚峰是龙首所在的位置,倘若九百张符咒解不开封禁的身体,就代表……
「还不够,还差一点心头血。」
祁山,玉虚峰。
郁苍站在山顶,伸手抱住威严的龙首。
他早就看过鹤水给他的盒子,那里写了一张纸,告诉他贴完九百张符咒若没有成功,那么就是还差自己的心头血。
「朕一路走来,想过就算流尽身体的最后一滴血,也要救你出来。」
「又侥倖自己会不会是那个意外,万一足够幸运,就可以活着回来找你,亲眼看见你重新飞于高空,看你在云层肆意翱翔。」
「白曦,你应该早点告诉朕你的身体在祁山。」
「……不,应该在你懂朕的心意之后,这样就算朕死了,也能带着你的喜欢离开。」
「也不对……朕怎么能如此贪心,什么都想要呢?」
郁苍将额头,轻轻抵在龙首上。
「白曦,朕很遗憾没能与你成婚,朕想娶你,想你与我和籍,此后你我的名字在一起,世人提起郁苍就想起白曦,提起白曦就想起郁苍。」
「可惜,我们是不是没有缘分,每次总差那么一点??」
大婚之日的变故,是蒙上阴影的日子,是白曦离开郁苍,回到大海的那天,可郁苍同时也忘不掉大婚白曦穿着喜袍,从房间跑出来,他们在迴廊上相遇的画面,
忘不掉她吃喜糖,甜得眼睛弯成月牙说好吃的画面。
「朕在梦中,无数次梦过那日没有泽水,没有溟水,我们顺利进到皇宫,在母后与诸臣的见证下,在观星台第七层拜天地。」
「很美好,美好的朕不愿意醒来,每次醒来,可你都不在朕的身边……」
郁苍摸出匕首,剑刃朝向心口,眼睛温柔充满爱意地与龙首的眼睛对视,「白曦,朕要你此后再无束缚,朕要你此后九天翱翔,朕要你此后永远快乐!」
血顺着伤口涌出,郁苍拔出匕首,写下第九百零一张符,贴在龙首的额头。
龙的身躯发出强烈的光芒,祁山紧随地动颤抖。
听到动静,郁苍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他无力的抱着龙首,将身体靠在白龙的脑袋上。
「白曦,朕心悦你……」
鹭洲,望海县。
海面厚厚的冰层龟裂,酷暑化不开的寒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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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珩收到消息赶来城门,龟裂的口子不断扩大,有海水正从裂缝涌出。
「是要皇后醒了!!!」
梁珩下令,「传本官命令,召集百姓,跪迎皇后归来!!!」
冰冻一年的坚冰,顷刻之间与水融为一体。
鲛鲨破冰而出,鲸鱼响起哀鸣,群鱼从海面跃起,焦躁地扇动鱼鳍。
「大人,不对,这些鱼不对劲!」
没有龙醒来的喜悦,没有海的主人回来的高兴,看起来像在为谁悲伤。
难道是传闻中的白龙出事?
大家伸长脖子想看天上飞的龙,可惜没有。
龙呢??
白曦从海底醒来,她的身躯有异,有人动了她的身体,并且还在替她解封?
她的身体情况如何,没人比她更清楚。
自己要想拿回来,都要备好足够的鳞片,用来保护自己,是谁如此不要命地去拿自己的身体。
有个名字浮现在脑海,白曦慌张起身,借水全力奔回曦国。
曦国的水不如海水清澈,杂质无法消弭,白曦从温柔的海水中,回到有杂质的水,巨大的反差在她没有鳞片时并不好受。
可她管不了那么多,她现在必须立刻回去。
「漂亮宝贝,你千万不要做傻事,等我回去!!!」
第316章 王后的离世
白曦距离祁山越近,就对身体的感应越强烈。
等到了祁山附近时,因为和身体的共鸣,她迅速被吸了过去。
郁苍靠坐在龙首旁,心脏受损,他唿吸越来越重,每次光唿吸就耗尽了他浑身的力气。
沉重的眼皮不停落下,又被他强行睁开。
「……不行,朕要看见龙飞起来!」
郁苍手放在身后的龙首上,地面的震颤越来越剧烈,似有东西在破土而出。
「朕成功了……你会有感应吗?」
盘踞在十八座山峰上的白龙身躯,正逐渐露出原本的光芒。
尾鳍、利爪、躯干、鳞片,龙正在脱离石像的状态,淡淡的金色光晕笼罩在祁山的天空。
是吉兆!!!
祁山的飞禽走兽走出洞穴,发出兴奋的嘶吼啼啸。
龙,终于要回来了!!!
受到感召,先是曦国境内所有河流湖泊,但凡是有水的地方,里面的鱼群都会从水面跃起,欢唿白龙的回归!!
龙的身体蜕变到了龙首位置。
郁苍微微抬头,终于看见了那双全盛时期的龙角。
清澈剔透,拥有世间所有的语言也描绘不出来的美,美的绚丽,惊心动魄。
他伸出手,可是龙实在太高,他站不起来,自然也摸不到。
因为龙的身体不再僵硬的被封在原地,郁苍靠着的龙首软化,他的位置本就在玉虚峰的崖边,龙首因为无的操控向一边倒去时,他也摔了下去。
郁苍坠落时,脑海里想起第一次与白曦见面,他也是如此摔下去,随后看见山洞里睡觉的白曦,这次他还能看见吗?
恐怕来不及了……
郁苍不甘的闭上眼睛。
此时,向一边倒下的龙首,空寂无神的双眼恢復神采,蓝色的瞳眸清亮逼人。
龙动了起来。
响亮的龙吟响起。
郁苍坠落时没感觉到疼痛,他只觉自己的身体被高高带起,紧接着疾风吹来。
风吹得他清醒了一些,颤抖的睁开眼眸,看见了近在咫尺了龙角以及……天空触手可及的白云。
「你飞起来了……」
郁苍的声音微如蚊虫,在万里高空却清晰的传进白曦的耳朵。
「漂亮宝贝,你等等!等等我马上带你回海里,海会疗愈你,你再等等!!」
白龙飞驰,瞬息之间鹭洲已近在眼前。
郁苍唇角勾起淡淡笑意,「白曦,从今以后,你就是这山川自由的风,无人再挡住你前行的脚步,你自由了……」
郁苍说完话,触碰龙角的手坠落,黑色的眼眸满意地磕起。
白龙背着她的伴侣,从曦国的天空飞过,那一天所有人都看见龙的身影。
龙一头扎入深海,须臾后,痛楚的哀鸣响彻整个曦国。
感召到龙的悲伤,海水掀起滔天巨浪,巨浪一层一层拍打在海面,连望海县正对大海的南城门也没有倖免,遭到巨浪的拍打。
海的威力,只需一下就可将城楼拍碎!
「快!所有人离开海边!!」
海鸟从四面八方飞来,它们盘旋在汹涌的海面,万鸟嘶鸣,送别海的王后!!
从那一日起,天空再无晴朗,日日暴雨不息。
海底。
白曦化作人身,抱着郁苍僵硬的身体,眼眶不断有泪水滚落。
「漂亮宝贝,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跟你回去,跟你回去成亲,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我永远不走好不好!!」
「漂亮宝贝,你醒过来好不好……」
白曦痛苦的抱着郁苍,把头埋进他的胸口,她听不见心跳。
「为什么,你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白曦心脏撕裂的疼,灭顶的痛苦,将她逼到崩溃的边缘,「我当你的皇后,我和你一起回皇宫!」
在白曦的身边,有无数从远处赶来的鱼群,它们围成一圈,密密麻麻,庞大的队伍还在不断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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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鲨和鲸鱼,一左一右的立在她身后,它们凝望龙怀里的王后,低头送别。
赶来的鱼类、贝类,所有海中的生物和鲛鲨鲸鱼一起,低下头送别王后的离世。
动物比人的感觉灵敏,王后的气息已经散了。
「滚!他没有死,不需要你送,全部滚开!!!」
巨龙愤怒的咆哮,鱼群承受不住威压的颤慄,只能向后退去,但它们并没有走。
鲛鲨用脑袋拱了拱白曦,被白曦暴躁的推开。
「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听,你也滚!!」
鲛鲨咽呜一声,重新游回来,这次没推白曦,而是用鱼鳍轻轻碰了碰郁苍垂在身侧的手。
「别碰他!!」
白曦正欲驱赶,低头瞧见郁苍戴在手上的两枚白珊瑚戒指。
男女对戒,女戒至今别在他无名指指间。
女戒太小,他不能完全戴上去,就用丝线在骨节上缠了一圈。
银色的丝线不断染血,已经变成黑色,有几处断裂,摇摇欲坠已经固定不了戒指。
白曦手指轻碰着那枚白珊瑚女戒。
她哑着声音说,「……你们去燕京一趟,把我和他的喜袍取来。」
鲛鲨回来的时候,嘴里还叼着一封信。
白曦对信没兴趣,再次命令所有鱼群离开后,给郁苍换喜袍。
郁苍的衣服破了好几个口子,有磨破的还有被利器划破的……
划破的衣口下都有一道伤口,手臂、大腿、小腿、肩膀,凡是能流血又不会立刻就死的地方,都被他粗暴地划开。
密密麻麻的伤口,没有一块完好的肉。
白曦光看一眼,悲痛得嚎啕大哭。
该有多疼啊!!
白曦心疼地捧起他的手放在脸颊,这双给她布菜,陪他放风筝,会写字,会拿剑的手满是划伤。
都是为她留下的伤口。
她亲吻过他身上的每道伤口,白龙之力强行让伤口癒合。
白曦不会换衣服,印象中她自己的衣服都是七八个宫女伺候,有时郁苍还会帮她穿。
白曦几次都没穿好,笨拙的为郁苍更衣。
衣服折腾半天总算穿好了,可是郁苍的头冠束髮她也不会。
「你总是教我写字,带我认识人类的很多东西,怎么就没有教我帮你换衣服?」
男人没有回答,如果他醒着,大概会用温柔宠溺的黑眸注视白曦,告诉她,她不必学这些。
第317章 他只是睡着了,没有离开我
白曦没替郁苍束髮,换衣服后,测算吉时,将白珊瑚戒指戴在自己左手无名指上。
「这份礼物是成亲的时候你要送给我的,现在你已经送给我了,不管你在哪,都是我的人!」
白曦抱着郁苍,她变作龙身,用巨大的身体将郁苍小心的圈在中间,闭眼睡去。
大海再次冰封,这次白曦想为郁苍疗愈。
就算海里所有生命都告诉她,王后已经死了,她也不会放弃!
她一定会找回郁苍,救活他的!!
白曦冰封了海面,从秋季到了冬季,她每天都会醒来检查郁苍的情况,可每天她要的人都醒不过来。
次数多了,期待逐渐落空变得的麻木,海无法疗愈,白曦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办法。
难道漂亮宝贝真的死了,再也回不来吗?
鲛鲨再次带来了人类委託它的信物。
在白曦不知道的时候,郁池凿开了冰层的小角,想见白曦一面。
白曦看到郁池的信物,不想去又无法完全漠视。
她去到海岸,去见郁池。
白曦只给了他一炷香时间,「一炷香时间后,我要回去找漂亮宝贝,他看不见我会着急,你长话短说。」
郁池有近两年没见到白曦。
印象中的白曦平易近人,此时的白曦冷若冰霜,一双眼睛全无神采,仿佛世间再没什么事能让她动容。
「皇嫂。」郁池拱手向白曦行礼,「皇嫂,皇兄他……他还好吗?」
你救活他了吗?
郁池眼里有着期望,就算有所准备,他也还是期待那个答案。
「他很好。」
郁池惊喜,「我能见他吗?」
白曦沉默,好半天才开口,「不行……他在睡觉,我们都不能打扰他。」
郁池听她说睡觉,答案显而易见。
偏头,郁池咽下即将决堤的眼泪。
「这样啊……那我们都不要打扰皇兄,他从前每日操劳国事,也累了。」
郁苍今天来还有另外一件事,「皇嫂,天空时常下雨,你有办法让雨停下来吗?」
白龙的哭泣会使风云骤变,自郁苍出事后,曦国日日大雨不绝。
「可以,我会阻隔风雨去往曦国。」
「那你呢?」郁池问,「皇嫂,你怎么办?继续这样下去吗?」
继续抱着皇兄的尸身,日復一日下去吗?
「对,我会在海里陪着他,永远陪着他!」
郁池伤心皇兄的离去,但也不愿意白曦沉浸在这份痛苦中,
「皇嫂,今日是除夕夜,你愿意上岸,一起过春节吗?」
总得往前走,不能停留在原地。
白曦想也没想拒绝,「一炷香时间到了,我该回去了。」
「皇嫂!!」郁池叫住她。
今夜除夕,岸上处处张灯结彩,烟花爆竹迎接新年的到来,「皇嫂,如果皇兄知道,他也该心疼了,他肯定不愿意你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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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不听。
郁池没办法,只能说,「皇嫂!!我们人在死后,都有入土为安的说法,你让皇兄去吧,他能葬在距离你最近的大海,会高兴的!!」
「你闭嘴!他没死!!」白曦心神浮动,海面捲起巨浪。
郁池哭着说,「皇兄死了!皇嫂,他希望你能好,最后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自由快乐,你就当满足他的心愿,把他葬了吧!!!」
葬了他,你重新开始。
做回你逍遥肆意的龙。
或许你现在会伤心,可龙寿数漫长,千百年后,总会有新的一天!
白曦眼眶泪珠滑落,她倒退几步,什么也没说回到大海。
白曦走后,海水的冰封又厚了几层,显然是不想再听人说,要她把郁苍安葬。
他没死,为什么要葬!
她就要带着他,一直在海里沉眠。
就算不会说话,不会笑,没有心跳也没关系,她永远抱着他不分开。
可是……
漂亮宝贝的愿望,她不能不满足。
他最后的愿望,她怎么能不答应呢?
白曦回到海里抱着郁苍,「你好狠的心,为什么连身体都不留给我!」
白曦不情愿,又不得不这么做。
她测算了下一个黄道吉日,带着郁苍去了龙的埋骨之处。
坟冢就在她寝殿珊瑚林的后方。
她想好了,漂亮宝贝既然要安葬,她就陪他一起葬去坟冢。
白曦到坟冢时,有无形的薄膜阻碍了她的前进,她用力推了推没推开,变作龙的身体强行闯了进去。
这是她在出生后,第一次来坟冢。
入目之处都是龙庞大的骸骨,有些骸骨盘曲着身体安静沉眠,有些骸骨则是卯足劲伸长身体,想要奔向海面。
千奇百怪的尸骨,看得人毛骨悚然。
白曦看着这些骨头,有些不想把郁苍安葬在这,她往最深处走去。
里面果然干净了一点,只有一条龙的骸骨。
白曦把郁苍放下。
地上不知道有谁掉落的鳞片,锋利的龙鳞藏在海草中,白曦刚才没看见,将郁苍放下后,鳞片划破了郁苍的手臂,血滚落涌出,白曦才发现了。
她把漆黑的鳞片丢开。
沾上郁苍血的鳞片闪了闪,紧接着眼前的尸骨居然亮起来。
光芒微弱,但的确是在发光。
出现了一条若隐若现的黑龙。
这条龙死前,应该就是这幅模样。
白曦警惕。
「你是谁!」
「龙族的小辈,竟不认识祖宗?」黑龙沉重而古老的声音响起。
祖龙是世界上第一条龙,他本该泯灭,结果感受到熟人的气息。
微薄的元神,让他看见了眼前的小白龙。
「奇怪,竟然还有活着的龙?」
白曦皱眉,他的话奇奇怪怪。
她打算带郁苍离开。
如果有事先告诉她,龙的坟冢有疯子,她才不会带漂亮宝贝来!
「别走,留下让我好好看看你,你是我龙族的希望!」
龙族已经覆灭,竟有小龙存活,祖龙想仔细打量后辈。
白曦头也没回,「如果你能帮我救人,我便留下。」
祖龙:「人死不能復生。」
祖龙一眼就看出那是人类。
白曦不想听。
「等等!」祖龙再次唿喊,「人死不能復生,可若不是人便可以。」
「你什么意思?」白曦转过身来,她刚才随口一说,这条疯龙真的有办法?
「有。」黑龙的元神的虚弱,它今日若不是感受到故人,不会被唤醒,「你若能趁我消失前,找到一个白色的空龙蛋带给我,我就有办法帮你……」
第318章 龙蛋
白曦问,「可我从哪里找空的龙蛋给你?」
现在的龙只剩下她一条,她上哪找龙蛋,而且就算找到了,也不会是空龙蛋,里面肯定有等待破壳的小龙崽。
「而且一定要白色的龙蛋吗?」
龙的鳞片五颜六色,比如眼前的龙就是黑龙,蛋壳的颜色也随之不一。
祖龙说,「对,一定要白色的空龙蛋!」
白曦犯难,但是有希望可以救回漂亮宝贝,她还是照祖龙说的话,发动海里的鱼群帮她找白壳龙蛋。
答案可想而知,根本没有龙蛋,更别说白壳还是空心的龙蛋。
眼看祖龙气息越来越弱,白曦急了。
她回到浮空岛,在桃花树下,挖出自己的白壳龙蛋。
她破壳出世,龙蛋也碎了个缺口。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赌一把了!!」
白曦把自己的龙蛋拿去见祖龙。
祖龙已经感觉到疲惫,倘若龙族的小辈今天之内找不到那颗空心白龙蛋,他也无法帮她救人。
当祖龙瞧见白曦把破壳的白龙蛋拿给他看时,惊唿一声,遗骸都晃了晃,「这颗龙蛋……这颗龙蛋孵出来了?」
「嗯?」白曦困惑,「你在说什么?这是我的龙蛋壳,当然孵出来了!」
不孵出来,怎么有她?
白曦说,「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我实在找不到其他符合要求的蛋了……」
漂亮宝贝会不会救不回来?
「就是这枚,就是这枚!」祖龙语气又惊又喜,「终于孵出来了!原来你就是这枚蛋里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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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难怪!明明龙族泯灭,会遗留下你!」
「如果这是你的壳,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祖龙的惊喜,白曦感受不到,「你到底在说什么?到底能不能帮我救人!」
「吾王,你别急,有这颗龙蛋在,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祖龙的遗骸发出巨大的光亮,随之整个坟冢里的龙骨都随之发光。
他们没有和祖龙一样的神识,却感受祖龙的唿唤。
「吾王,请你把这个人类放入壳中。」
龙蛋很大,白曦用自己龙的身体都要两只手才能抱住。
她听祖龙所说,把漂亮宝贝放进龙蛋,由于龙蛋足够大,所以放进漂亮宝贝绰绰有余。
「然后呢?」
祖龙说,「你破壳而出后,缺口的碎蛋壳还在吗?」
「在。」白曦很珍惜自己的蛋壳,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件东西。
白曦将碎掉的蛋壳盖住缺口,可裂痕还在。
这道裂痕,祖龙用自己的骸骨,和坟冢里万千龙族遗骨遗留下的力量修补。
白色的蛋壳逐渐圆润,再也看不到缺口。
而坟冢中,龙的尸骸也全部消失。
祖龙消失前,告诉白曦。
「你需用天雷之力,助他重生。」
「待他重生之时,请吾王代替我龙族,向他表示感谢!」
白曦着急道,「我如何用雷帮他復生,我的雷万一把壳噼坏了怎么办?」
祖龙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吾王放心,雷电越勐,只会助他回来的时间越快……」
祖龙的气息,说完话就散了。
白曦抱着龙蛋,站在空旷的坟冢。
她试探性用微弱的电流碰白色的蛋壳,「没碎……」
她又加重了力气,但也仍旧和挠痒痒一样。
「我怎么捨得噼漂亮宝贝,万一把壳里的漂亮宝贝噼伤了怎么办?」
就算郁苍已死,白曦也不捨得噼他。
白曦抱着龙蛋,一边是祖龙的话,一边是蛋里的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干脆把蛋壳和蛋里装的人一起带回了浮空岛。
白曦用龙的身体,小心圈住蛋壳,「是这样孵的吗?」
她决定用温柔的方法,可她实在不会孵蛋,她自己也不是被孵出来的。
「漂亮宝贝……」白曦眼睛贴在蛋里上,试图去看里面的人,可惜什么也看不见。
纯白的蛋壳不是透明的龙蛋。
「难不成真的要靠噼?」
白曦咬牙,狠狠心从天空召来一道闪电,噼上蛋壳。
在雷电噼到蛋壳的瞬间,白曦眼睛死死盯住龙蛋。
如果有要碎的兆头,她拼着反噬,也要把雷收回去!
好在被噼的龙蛋并没有碎,不仅没碎还发出莹润的微光。
看起来正在吸收这股力量。
白曦召唤了两道雷,这次依旧没碎。
等第三道全力噼在蛋壳上,依旧完好无损时,白曦才放心龙蛋是不会被雷噼坏的。
她五指併拢,从虚空一抓,十道紫色的雷电噼在龙蛋上。
巨大的威力,使浮空岛的地面都抖了三抖。
白曦继续加强力量,每次都翻倍地增长。
她成熟期后,能控制的威力更强,可铺满整个大海!
在白曦加到五十道雷时,浮空岛碎成渣掉落在海面,白曦控制海水捧着龙蛋,继续按照祖龙说的话做。
海里的鲛鲨与鲸鱼,听到天空不断响起的轰鸣声,吓得往石头后面躲。
它们尚且如此,小鱼小虾更是恨不得往土里钻。
闪电能摧毁万物,万物都惧怕它的威力。
三天后,白曦气喘吁吁。
她已经同时操控上百道闪电噼了,她都控累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如果不是那条奇奇怪怪的龙消失了,我都想问问他是不是在骗我!」
白曦飞回龙蛋的身边,抱着龙蛋沉入海中休息。
她做了个梦,梦见漂亮宝贝从龙蛋里出来,和她成亲,带她回燕京城,他们一起回到延英殿。
梦太美好,白曦醒来后,更加卖力。
天空的雷从百道变成千道。
白曦每天都会增加噼落下的雷数量,从一开始怕雷会把龙蛋皮碎,到为什么龙蛋还不碎!
碎了漂亮宝贝就可以从里面出来,重新回到她身边!!
白曦为了郁苍早日回来,昼夜不分的控雷。
海水下的鱼群从惧怕天雷刺耳的响动,到每日伴随着雷声入眠。
「今天又打雷了呢!」
「是啊,王在迎回自己的王后。」
「她能成功吗?」
「当然,王无所不能!」
鱼群交流着消息,每日都会来到海面,看天空中那枚白色的龙蛋有没有破壳的预兆。
「王后不会让王等很久吧?」
第319章 王后不会让王等很久吧?
海面的雷声持续一年之久,日日坚持不息。
白曦的疑问从龙蛋为何不碎,变成龙蛋真的会碎吗?
每天如此多的雷电,足够将曦国夷为平地。
「那条黑龙,是不是在骗我?」
白曦去了一趟望海县,用一颗宝石买了坛酒,坐在海面愁容的注视龙蛋。
她坐下用背靠在龙蛋上,对着月亮自饮自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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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便是惊蛰,你不是说惊蛰是你我的生辰吗?若还不醒,如何过这个生辰?」
白曦抱着酒罈喝了一大口,酒很烈,比她从前喝过的都要难喝,还没有果香的甜味,喝进嘴里嗓子疼,胸口也难受。
「你老说我睡得久,可你睡起来,比我睡久多了……」
白曦体会到郁苍之前,看她睡觉的心情。
闷闷的,唿吸都疼。
「漂亮宝贝,我从未准时过一个生辰,若你明日不醒来陪我,我就……我就……」
白曦想撂狠话,可她又捨不得。
她能将漂亮宝贝如何?
她已经将海送给他一半。
龙的领地意识极强,连缺口都不允许旁人染指半分,何况是一半的统治权。
「……我就不理你,一个时辰不和你说话,以示惩戒!!」
白曦将酒罈里的酒喝完,化作龙身将龙蛋拥入怀中。
就算醉酒,她也要把龙蛋放在眼皮底下。
白龙沉入海底,子时刚过,坚硬的龙蛋破出一道裂痕,痕迹从中间向外延伸,裂口越来越大。
轻微的破壳声没有吵醒宿醉的白龙,她依旧安静的熟睡。
直到龙角被什么东西缠住,她才猝然睁开双眼。
天已经亮了。
白曦下意识把蛋抱过来,结果怀里只有破碎的蛋壳!!!
「漂亮宝贝!!!」
白曦吓了一跳,「漂亮宝贝你在哪,你出来了吗?漂亮宝贝!!!」
白曦在海里找了一圈,继而飞出海面,她慌张的连龙角的异动都来不及检查。
只知道龙蛋破了,里面的人却不见了!!!
阳光照耀下的海面,宛如一块澄澈的铜镜,白曦飞在半空低头找人时,海面同样照映了她的影子,以及……
以及缠着龙角的一条紫色身影。
白曦飞下来,低头凑近看。
是一条刚破壳,仅有半个手臂那么长的紫色小龙崽。
刚破壳的小龙崽,下意识靠近他熟悉的气味,后来白龙的龙角实在太得他的心意,于是遵从本性,把身体缠了上去。
龙喜欢用长而粗壮的身体,缠住他喜欢的东西,紫龙也是如此。
后来被他缠住的白龙带他兜风,风太大,为了不被风掀下去,他缠的更紧。
白龙终于注意到他,却是伸手,把他从喜欢的龙角上扒了下来。
「漂亮宝贝??」
白曦不确定地问。
她的眼里,龙崽长满紫色的鳞片,黑色的龙角隐有雷光闪烁。
漂亮宝贝怎么会变成龙呢?
白曦变作人身,她透明的龙角也跟随身体变小好几圈。
小紫龙见角小了,以为会消失,飞上去重新缠住,再次被白曦扒下来。
白曦轻笑一声,「你这么喜欢我的角,是漂亮宝贝没错了,可你怎么变成这样,而且……」
白曦放在眼前仔细打量,「你不认识我了?」
小紫龙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他只知道他喜欢她的角,还有眼前的龙!
如果他再长大一点,长得比白龙还大,一定不仅仅只圈住她的角,还要把眼前银髮蓝眸的龙一併圈住!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我是白曦啊!!」
白曦急了,她没看见他眼里的爱欲和温柔。
小紫龙无法回答她,他今日刚破壳,连话都不会说。
白曦失落,情绪急转直下。
小紫龙感受到她心情不好,尽管第一次见面,也卯足了劲逗她开心。
黑色的龙角微微发亮,电流响起,在海面炸出了一个又一个小水花。
水花小的还没有白曦一个拳头大。
白曦听到动静,嘴角轻轻勾起,明白了他的心意。
她把龙捧在手心,「算了,你回来了就好,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的明天!」
白曦想通了,「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们的海!」
紫龙復甦的这天,白龙招摇的带她此生最珍贵的宝贝,四处炫耀。
炫耀她的人回来了,王后再次回到大海!
白曦以为自己需要等待千年,才会看见小紫龙长大,迎来成熟期。
结果第二天小紫龙就长大了一倍有余,还学会说话。
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念白曦的名字。
第二句话,就是不断的围着白曦转,表达自己的喜欢。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你就很喜欢你。」
「你能成为我的伴侣吗?」
白曦挑眉,就算她活了一千岁,面对破壳第二天的小龙崽,开口就是要求自己成为他的伴侣,也吃惊的半响没说话。
「不可以吗?」小紫龙的声音稚嫩,蕴含浓浓的失落。
白曦失笑,「你怎么第一件事就是伴侣,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我当然知道,伴侣就是一辈子都会在一起,我喜欢你,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小紫龙还不能准确的理解喜欢,可脑袋里有一条刻入骨髓的信念。
他迫切的想要抓紧,生怕自己不抓住就会从指缝中熘走。
「等你再长大点再说吧!」白曦心里早就把郁苍当作自己的伴侣,可小龙崽形态的郁苍,太奇怪了。
丢来一个玩具给他玩,是包裹着宝石的黄金,黄金上面还刻着一对放风筝的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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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紫龙被拒绝也没有伤心,她今天不答应,他就明天再说一遍,说到她答应自己为止。
于是白曦每天休息醒来,都会看见一天比一天大的紫龙问她,「我心悦你,你今天愿意成为我的伴侣吗?」
白曦头一次知道,郁苍对伴侣的事执念这么深。
也是头一次听见,他叼在嘴里,不断反覆剖白的爱意。
「以前你可不会经常说,现在成为龙,倒是经常说了。」
以前的郁苍比起说,更喜欢做,无微不至的保护白曦,想她所想,忧她所忧。
现在的小紫龙,倒像没了一切束缚,只剩下本能的喜欢,仿佛在追寻那日大婚后的遗憾……
第320章 把所有美好的都送给你!
小紫龙诞生第十天,就已经把海里搅得天翻地覆。
他展露出比白曦还要娴熟运用雷电的能力,包括但不限于用雷噼木头,噼着火后抓来海里的鱼烤着给白曦吃;
用雷噼断了海里的山脉和一块宽敞的平地,送了一块新的浮空岛给白曦。
新浮空岛有山有水,小紫龙又不知从哪搬来了桃花树、合欢树、红豆树等等树苗,栽种在浮空岛上。
这些树苗无一例外,全在人类世界代表男女之情。
「有些事你就算暂时忘了,可人东西的能力还记得很清楚嘛~」白曦说。
她以为郁苍变成小紫龙不记得她,是新的开始,仔细观察下来发现不是,准确地来说是新的延续。
而且他有些东西就算忘记,就算变成龙也会遵循本能,比如说……
「为什么一定要建房子,我们龙不需要房子!」
白曦看平地多出来了一间屋子,表示不理解。
小紫龙也不知道,他想要,便做了。
「我上次去岸上搬树,他们都有房子。」
虽然是龙,可是……
「你不经常变成龙的形态,人形可以住在我给你建的房子里!」小紫龙很得意,他一定会给她遮风避雨的地方。
白曦打量他的房子皱眉。
小紫龙虽然聪明,可才出世十天,还没有蜕变人形,以小龙的形态搭房子,只有最简单朴素的茅草屋。
「太小了我不要,你以前都是给我住皇宫的!」白曦嫌弃,她高贵着呢,太小她可看不上。
「以前?」小紫龙脑海里有一幕飞快闪过,但他抓不住。
白曦说,「要不这样,反正没事,我带你去人间看看,他们若知道你回来,应该也会高兴的!」
小紫龙把海里都玩腻了,有新鲜的东西当然会去。
而且,「你去哪,我就去哪!」
白曦就这样愉快的带小紫龙去了皇宫,她化作龙的形态,可日行千里,抵达皇宫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
小紫龙也跟着她一起飞,他现在比刚破壳变大了不少,飞在白曦身边不落下风。
白曦见郁苍飞在身边,心觉有趣,没那么着急去往皇宫。
带小紫龙一会腾空万里冲上云霄,一会俯冲穿过山间,眨眼又钻入河道,与河流中的鱼虾嬉戏。
偶然抬头的百姓,见到天空中迅速飞过的白龙,跪下来磕头问安,不过……
「我方才没看过吧?怎么有条紫龙飞在国师大人身边?」
「老头子,你没看错,是一条紫龙。」
「紫色的龙,会是那位吗?他就常常一袭紫衣。」
「可我听说,那位已经驾崩了。」
「瞎说,齐王殿下说了,皇上在行宫养伤,伤好了就回来了……」
白曦第一次体会到和郁苍一起飞的乐趣,原计划一刻钟飞到皇宫,生生耽误了大半天。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时才抵达皇宫。
小紫龙在半空俯瞰庄严肃穆的皇宫,才发现自己给白曦建的房子确实没眼看。
「怎么样才能把它抢过来,然后给你住呢?」
小紫龙看中的必须拿到手,脑海里已经在构建抢皇宫的整个过程。
白曦被他逗笑了,「我们下去看看,不过你得变小点,你现在这样下去会把宫殿挤破的。」
「哦。」小紫龙听话的变小。
他变成小蛇的大小,随后钻入白曦胸口的衣襟,露出了个脑袋。
白曦:「???」
「我是让你变小,不是让你钻我衣服里!」
小紫龙全当没听见,他都委屈自己变小了,肯定要别的好处~
好在紫龙安分,没有在衣襟里动来动去,白曦随他去了。
她带紫龙去了延英殿。
延英殿的金鳞卫和吴公公,面对白曦的突然出现,都吓了一跳。
吴公公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国师大人,真的是您回来了!!」
「小主!!」玉竹和麦冬激动的热泪盈眶。
三年没见,没人能确定这座没有郁苍的皇宫,会不会让龙重新回来。
「他们是谁?」小紫龙好奇地问。
他一说话,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们望着钻白曦衣襟的龙,先是皱眉,不贊同有龙在皇上不在的时候,占国师大人便宜,后来又有个大胆的想法冒出脑海。
紫色的龙,会是那位吗?
白曦肯定了他们的猜测,「他就是郁苍,不过现在出了点意外,暂时想不起你们!」
无数双眼睛和紫龙面面相觑,随后双方一致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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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是匪夷所思,需要时间消化。
一边是无所谓的态度,他目前只记得白曦,他们对于他来说,都是陌生人。
太后收到消息,匆匆忙忙从长寿宫赶来,见到小紫龙先是吃惊,后来又说,「这样也好,活了就好!」
就算变成龙,可活着就是万幸!
而且变龙,也是因祸得福!
郁池进宫,瞅见紫龙小小一只,软萌可爱的模样,控制不住手总想去摸他没长齐的龙角。
龙角当然不能随便给旁人碰,小紫龙兇巴巴咬了郁池一口!
他现在的模样太小,咬一口顶多破个皮,郁池不仅不在乎,还新奇的惊唿,「皇兄咬我!!!」
「皇嫂,皇兄咬我!他居然张嘴咬我,还不嫌弃我脏!!」
在郁池心里,哥哥英明神武,执掌大权,做的都是大事,像小孩似的咬人,根本不衬他的身份。
感觉太新奇,郁池第二天趁白曦不注意,把小紫龙骗过来。
小紫龙会乖乖跟郁池走,全是因为,「你说白曦已经是我的伴侣了?」
郁池猥琐的搓搓手,「你给我摸一下,我就告诉你!」
小紫龙不愿意,他看眼前的人不怀好意。
可他实在又非常想知道。
于是小紫龙退步了,「行吧……但你只能摸一下,而且不准碰我的龙角!!!」
「好说,好说。」郁池上手搂住小紫龙,和抱猫一样抱着。
不得不说龙不愧是龙,鳞片的手感确实不错。
小紫龙被他抱的鳞片炸起来,人类竟如此噁心无耻。
郁池摸到想要的,飞快往后退了三步,果真见原来他站的地方被雷噼的焦黑。
倘若不是他躲得快,非得被噼死不可。
「别生气~我告诉你,皇嫂与你早就订下终身,昭告天下,这事延英殿每个人都知道,你都可以去问!」
第321章 他不会让我等很久
小紫龙更生气了,「每个人都知道的事,你还要摸我鳞片!!!」
小紫龙的龙角发光,追着郁池跑了半个皇宫,把郁池噼得头髮全竖起来。
郁池被噼的事,白曦知道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她出来找她的龙,却瞧见延英殿提刀的金鳞卫在排队。
「你们在做什么?」
金鳞卫笑而不语,他实在没好意思说。
天上竟然真的有馅饼掉下来!
白曦奇怪地往前走。
走到最前面发现是一条紫龙,纡尊降贵的伸出他的龙爪,但凡说一句祝福他和她成为伴侣的好话,都可以摸一下。
奇怪的是,双方居然都觉得自己赚了。
连太后都在排队!
没办法,太后也想摸一下龙到底什么手感。
就算只有一根小爪子,这辈子都值了!!
白曦扶额。
心说,等以后漂亮宝贝想起来,会是什么表情?
小紫龙不知道以后是什么表情,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高兴。
就算这些话在郁池嘴里听说过,他依旧不嫌多。
白曦暂时在皇宫住下。
皇宫没有大海广阔,也没有令她舒适的海水,可回到这里,见到延英殿与离开时一样的一草一木,她比大海还有归属感。
玉竹:「小主,你离开的那一年,皇上特意吩咐,所有物件和摆设都要一模一样,就连你放在铜镜前的木梳摆放位置,也要和你走时相同。」
进入寝殿,这里的时间就像被静止三年。
当白曦推开门,重新回到这里,时间才会重新流逝。
「你走后,皇上自己也没再来过寝殿,他日日睡在书房,起初奴婢不懂为什么,后来猜测因为这里是喜房,床上的被褥是喜被。」
玉竹走到床边,白色用金线绣着「囍」的被褥,至今还在等待他们的主人。
白曦摸着被褥,在床边坐了很久,又和玉竹去了后宫的位置。
「自妃嫔遣散,后宫专门成为小主您的仓库,春夏秋冬四殿,如今放满衣裙。」
郁苍每到换季,都喜欢和白曦准备每天穿都穿不完的新衣服,这个习惯就算白曦回到大海的头年,他也仍旧在保持。
去祁山之前,他更是特意将这笔花销划出来,叮嘱日后就算他不在,衣服也要每月更新。
「小主,如今春夏秋冬四殿的衣裙全部放满,旁边噼出新的宫殿存放你的衣裙和首饰。」
白曦跟随玉竹的介绍推门而入,琳琅满目的头面和首饰,放满了房间的柜子。
「皇上春天折花,夏季种瓜,秋天制果,冬日藏蛋……」
郁苍做的事,玉竹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哪个皇帝会因为心爱的女子夏季喜欢吃冰西瓜,就在宫里噼出个园子亲自种?
「小主想去看看吗?瓜园就在隔壁,如今也被照料得很好。」
白曦去了瓜园,如今不是夏季,院子里的瓜藤还没有结果。
白曦站在门口,仿佛看见郁苍给瓜地松土浇水的场景。
「他可真是个傻子……」白曦说。
玉竹道,「那也是皇上宠爱您,觉得把天下珍宝都捧在您面前还不够,总想亲自动手!」
可惜的是时隔太久,郁苍吩咐做的果干蜜饯坏了,用雪藏的咸鸭蛋也不能吃。
但这份心意,摊开在白曦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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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某天,等他回来后,白曦会重新拥有这些东西。
「不会很久,他不会让我等很久……」
小紫龙成长速度惊人,可却迟迟变不出人形。
白曦不着急,和以前待在延英殿一样,没事就晒晒太阳,吃吃点心,偶尔会和体型已经与她一样的紫龙一起,在万里苍穹下翱翔。
她喜欢风吹来的感觉,紫龙喜欢在她身后,看她在天空中肆意飞舞的画面。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他等这个画面等了很久很久。
等他个头长得比白曦还高大,挥手间紫色的雷电在掌中闪烁,紫龙和白曦一起布下第一场雨。
他们联手降下的雨,比白曦一人施下的雨效果更加惊人。
落下的不仅是雨水,还可使被雨淋过的土地,百年丰收,风调雨顺。
就算曦国失去所谓的龙脉庇佑,只要看见天上有紫白二色的龙飞过,见他们联手布下一场雨,就可保下百年平安。
紫龙化作人形时,是个再简单不过的梅雨季。
窗外的雨水淅淅沥沥,雷声轰鸣不断,但这些都是自然现象,与白曦无关。
下雨了,哪都不能去,白曦躺在揽月阁的美人榻上,看一本游记。
书看到一半,她摸了摸手边,发现空了,「玉竹,帮我拿个西瓜来,不用切好的!」
有脚步声响起,来到她身边放下了一盘东西。
白曦顺手去摸,没摸到圆润的瓜皮,碰到了被切开的瓜瓤。
「我不是说了,不用你切的吗?」
「朕以为,你在是在等朕帮你切。」
白曦手上的书掉在地上,她没去捡,更没有回头。
声音太熟悉,熟悉的她怕是一场梦,只要她回头,就会惊扰这场梦。
「要朕餵你?」那个人说,「也是,有朕在,不需要你亲自动手。」
那个人端起餐盘,将切好的西瓜放在白曦嘴边。
白曦望向抓着果碟的手,五指修长有力,是一双文能写字,武可提剑的手,手掌宽大,可将她的手包裹其中,牢牢牵住。
再往后看,是紫色的衣袖。
广袖有暗藏的雷纹,以银线勾勒,白色与紫色交织其中,不分你我。
再往上,是轻合的薄唇。
有人说唇瓣太薄的人冷漠薄情,事实上他们普遍不会说甜言蜜语,所有情爱只能在他们的行动中窥探,以及……
那双眼睛。
白曦的视线撞上了瑰丽的紫眸。
紫色的竖瞳,初看平静无波,细看宛如幽深的漩涡,潜藏一切爱欲。
「白曦,夏季炎热,龙族不喜酷夏,朕怎可放你独自在人间?」
所以他回来了,在这个下雨打雷的夏日。
他心爱的女子,若不在他的视线之中,他怎可放心?
白曦噙笑,「知道我不喜欢夏天,你还算懂事!」
白曦伸出双手,回到令她安心的怀抱,「可要是你在,我便不讨厌夏天,准备好怎么补偿我了吗?」
「当然,听凭处置……」
第322章 番外:成婚
郁苍想起自己作为小紫龙时发生的点点滴滴。
在海里兴风作浪,是为了给白曦抓鱼能理解。
送个茅草屋给白曦,是因为当时没见识过大房子能理解。
可是被郁池抱着摸鳞片,让延英殿的金鳞卫和太后排队,摸手说祝福是什么操作?
郁苍越想头越痛,又气又怒还有悔不当初的悲愤。
现在只有两种办法能解决现在的困境,一是把白曦带去浮空岛再也不回来,或者将牵扯到的人尤其是郁池弄死,斩草除根!
郁苍偏头,注视身边睡着的白曦。
成熟期后,她面容愈显神性,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有不容亵渎的美,安静地躺在他身边,盖着他往日准备的喜被,郁苍从前做梦都想不到,还能拥有此刻。
心头滚烫,郁苍满腔爱欲,等不及白曦熟睡醒来,抱紧她的腰肢,低头撬开唇齿,长驱直入。
白曦睡得好好的,因为深吻的窒息被强行唤醒。
她睁开眼睛,瞧见抱着他索吻的男子。
黑髮紫眸,眼中的爱欲与跳动的心脏是她最喜欢的样子。
白曦顺势环住他的脖子加深这个吻,郁苍收到他的回应加大力度,唇舌纠缠难捨难分,更加放肆而缠绵。
白曦被吻的浑身发麻,唿吸越来越重,缓慢上移,穿过郁苍的头髮。
她的手白皙娇嫩,与黑髮纠缠,极致的反差连空气的温度节节攀升。
离开时,郁苍的手解开了白曦的腰带,白曦拉开了郁苍胸前的衣襟。
郁苍抱着白曦说,「大婚的庆典还没有完成,愿意陪朕再来一次吗?」
白曦没有一刻迟疑地说好,「流程还与上次的一样吗?」
「一样也不同,在浮空岛成亲如何?」
白曦无所谓在哪成亲,她只是与郁苍说,「为何不在皇宫,这里是你待的最久的地方。」
「浮空岛美景更好。」郁苍说。
白曦不言,安静的注视她。
成熟期后的白曦已无甜美无害,那双与大海颜色相近的竖瞳,一眨不眨的注视,仿佛看破一切。
「好吧,上次大婚,朕有阴影。」
「害怕?」白曦说。
「你不用紧张,如今我进入成熟期,没有人能奈何得了我,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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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页
身为她的伴侣,世界上第二条龙,将与她一起享受无边寿命,手握翻云覆雨的能力。
郁苍摇头,「谈不上害怕,只是朕不愿意想起往事。」
大婚惊变,是他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伤痕。
白曦手指从郁苍的面颊,划过他的脖子,落到他的左肩。
「你成为龙后,这里再也没有我的气息。」
郁苍低笑,主动拉开肩膀上的衣服躺好,「劳烦朕的皇后再为朕咬一个。」
白曦爬到郁苍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她没有急着咬,
「你如今也是龙,应该明白标记是什么意思。」
龙有极强的领地观念,最不喜欢有别的东西染指他的领域,「我现在是成熟期,咬了的话,你这一生都得带着!」
「求之不得。」郁苍喉结滚动,「于我,你可以为所欲为!」
白曦满意亲了他一下,「你是我的所有物,当然得有我的气味。」
说着,白曦张嘴,朝郁苍的肩膀咬了下去。
剧痛传来,紫色的鳞片浮现保护主人,却被白龙锋利的牙齿撕碎。
郁苍仰起头,伸长脖子暴露所有的弱点。
以龙的身体被咬伤标记,比人形还要痛上十分,因为人形咬标记没有鳞片的阻碍,白曦轻而易举,现在却要露出獠牙,发了狠才能在龙强大的身体上咬下印记。
郁苍轻轻闷哼一声,手抓着白曦的一缕长发,在指尖缠绕把玩。
若不是空气中有若无若无的血腥味,单看郁苍放任的表情,根本猜不到他正在做什么。
白曦咬完标记抬起头,嘴角又淡淡的血迹,被郁苍吻去。
白曦轻轻推开他,「你想要给我咬一个也行。」
郁苍现在也是龙,他也能咬出紫色的龙形印记。
「不需要。」郁苍说。
他怎么捨得让她疼呢。
白曦摸着他肩膀靠近颈窝的印记,「现在你安心了吗?」
郁苍疑问,不懂她突然蹦出来的话在说什么。
白曦指腹抚着印记,印记在她的手下微微发光,「安心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我不在意在哪成亲,不管陆地还是大海,你是我的伴侣都可以随意选择,但我不想你因为别的事左右自己的决定。」
白曦捧着郁苍的脸,「不用害怕,我永远在你的身边,你离开的时候我相信你会回来,现在你也该信我不会走。」
白曦洞悉郁苍没有安全感。
的确,面对白曦,郁苍常常没有安全感。
不管是从前身为人,还是如今身为龙。
郁苍听懂了白曦的话,他等了很久,有这句话他就放心了。
「好,朕明白……」
最后的大婚地点,依旧定在浮空岛。
但郁苍同样也在曦国境内举办庆典活动,燃放鞭炮,点燃烟花,街上处处敲锣打鼓,喜气洋洋。
如今议政殿的大臣,早就不敢说白曦坏话。
别说白曦要做皇后,就算当皇帝他们也不会有半个不字。
之前他们不知道她的身份,处处看白曦不顺眼,后来听闻她是龙,又觉得她是异类,可真当龙从头顶飞过,他们剩下的只有惊骇和臣服。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龙!
他们为自己有眼无珠而懊恼,生怕白曦翻旧帐,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把他们弄死。
畏惧真龙,龙的压迫与威严,足够他们跪下磕头!
大臣们为表歉意,每个人花重金送上两份礼物,一份是新婚贺礼,一份是赔罪之礼。
又闻龙不喜字画,喜欢闪闪发光的事物,曦国境内售卖的宝石一度缺货,稍微大点的宝石还没有端上柜檯,就被有权有势的贵族买走。
不为别的,只为哄白龙一笑展颜。
剩下那些手速没他们快的大臣,只能送上铜臭味的黄金。
黄金的价格比起宝石稍次,他们拼不了宝石,就拼分量,拼大小,争取黄金散发出的金光能亮瞎龙的眼睛!
第323章 番外:成婚(二)
白曦抱着黄金爱不释手。
还没到成婚的日子,就先被贺礼砸得晕乎乎。
「漂亮宝贝,这些全部都是我的吗?」
郁苍:「对,他们给我们的成婚礼物,以及赔罪之礼。」
白曦倨傲的抬起下颚,「哼~我只能看在礼物的份上,不连累他们的家人和后代,他们还是得为说过的话付出代价!!」
白曦会让他们的运势变差,倒霉的事一桩接着一桩,这就是得罪她的后果!
郁苍有先见之明的把后宫当作白曦的仓库给她放礼物,可这次成婚依旧放满了一大半,只余个别偏小的院落还空着。
太后从前的寝殿是在后宫,在郁苍把后宫送给白曦当仓库时,她的长寿宫也搬到了前朝,距离延英殿不远处。
「等后宫放满,还有些空置的宫殿,以及偏僻很少有人去的花园,把花园推平重建后,这些都是你的仓库!」
白曦稍微满意,属于龙的仓库,当然得大啦~
婚期将至,成婚前夜,曦国境内下了场雨,百花收到龙的喜讯,违逆时节绽放;
喜鹊在天空振翅,飞入挨家挨户报喜高歌;
绚烂的彩虹从清晨起就驾在天空,给苍穹染上缤纷的色彩,祝贺双龙大喜!
处处鸟语花香,漂亮的景致抬头是,低头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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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蒙眼道士走在热闹的街市,听着周围的笑声也跟着笑起来。
两天前,白曦曾找到他,要为他治疗眼睛,可惜他的眼睛不是普通的顽疾,而是因擅动禁咒受到的反噬。
所以白曦治不好他,但却在他蒙眼的薄纱中滴了一滴龙血。
虽然不能视物,但蒙着这条蕴有龙血的薄纱,可以看见天地万物的生灵所散发的绿光,也算能勉强视物。
白曦说,「听说你喜欢我?」
龙的话语直白,她也不需要弯弯绕绕。
「但我不喜欢你,我马上就要与漂亮宝贝成婚了!」
「贫道明白。」鹤水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他为何会心悦白曦,他想白曦这样品格的人,待在她身边没有人会不喜欢。
这份品质,叫世上多少人望尘莫及。
「欢喜不过是一种情绪,并非一定要得到。国师大人,贫道在此恭祝你与皇上新婚大喜,万事顺意!」
见他诚心祝福,白曦愿意多跟他说几句话,「日后你打算如何?」
「贫道已经与师兄弟们商量好了,今生走遍名山大川,解除湖水中的杂质。」鹤水研究出来了一种新的符咒,可以解开那些被丢入水中的「平安符」。
这些符咒要现画才有威力,归墟山长老利用百姓撒播的「平安符」,未来他们会用双脚与双手,踏遍曦国每一寸土地去修復。
鹤水:「但愿今生能做完这些事,余生也可不留遗憾……」
鹭洲,望海县,南城门。
今天是白曦和郁苍大喜之日。
受邀前往浮空岛的宾客,可走水凝固的梯子通向浮空岛,也可以选择鲛鲨和鲸鱼等大海鱼送入浮空岛。
起初梁珩等人不敢走梯子,更不敢把食人鱼当牛马骡子等工具使唤,迟迟不敢伸出脚。
金鳞卫见多识广,他们早见识过食人鱼的真面目,一个个全往鲛鲨背上爬。
鲛鲨一下驮了三十几个人,还有好些金鳞卫在岸边,等它背完这波,回来再继续背他们。
鲛鲨一气之下决定冲浪,把他们衣服弄湿掉报仇,结果金鳞卫更高兴了,一个个嚷嚷着刺激!
梁珩看欠打的金鳞卫都没事,于是也带着女儿和夫人坐到鲸鱼的背上,鲸鱼可以喷水,让慧敏郡主高兴直唿。
「如此新奇的体验,我也算沾光!」梁珩说,若没有皇上,他这辈子哪敢骑在鲸鱼背上?
裘柏岩与梁珩坐一块,欣然点头,被背着前往浮空岛。
吉时至,郁苍牵着白曦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他们的喜袍,都绣着对方的龙纹,譬如郁苍的紫袍绣白龙,白曦的白衣绣紫龙。
他们在天地与亲朋的见证下拜天地。
待所有仪式完成后,郁苍终于把他的龙接到喜房。
如今的浮空岛,他建了一座行宫,大小比不上皇宫,只有一百亩地。
郁苍不是没想过再给白曦建一座皇宫,可浮空岛是他们立于曦国之外的桃源,仅仅只住他们两个,太大反而空旷,不适宜居住。
他只想闲暇时,带白曦过来逛逛,有个落脚处。
待到夜幕降临,宾客送回岸边,四周空寂,郁苍染着一身酒气和白曦回房间。
白曦也喝了酒,是郁苍调配出的果汁酒,喝不醉,奈何白龙酒量太差,脚步虚浮有点晕乎乎。
「漂亮宝贝,人类接下来还有什么流程吗?」
白曦今天完全是为了配合郁苍,满足他心中的执念。
他这条紫龙,沾满烟火气,认准的全是人的那套流程。
郁苍喝醉了,黑漆漆的眸子却很亮,他直勾勾盯着白曦,眼里的欲望带着侵占和掠夺,像要把白曦拆吃入腹。
白曦有不好的预感,可漂亮宝贝能对她做什么坏事呢?
郁苍上前,吻住白曦娇艷的双唇。
白曦环住他的腰,加深这个吻,心说「亲亲什么的,再过分她也不怕。」
后来郁苍带白曦滚去床边,将榻上的桂圆莲子全部拍落在地。
白曦想着能吃,还有点可惜,她分神的思虑,很快由于胸前一凉,衣衫半褪而抽离。
白曦眨巴雪白的眼睫,「……漂亮宝贝,现在要沐浴吗?」
她独自出生,很多事不太了解,郁苍今夜有无数耐心,可以带白曦领略。
他在白曦耳边喘着粗气说,「不是,是另外一件更快乐的事……」
白曦迷茫,后来逐渐知道郁苍要做什么,吓的拔腿就跑。
郁苍哪会让她走,「白曦,今天我们可是拜了天地,是明媒正娶的夫妻,新婚之夜,你想去哪?」
嗓音低沉蛊人,白曦被美色晃神,回过神来时,已经晚了!!
她只能跟随在郁苍的动作中起起伏伏,蜡烛照映他们纠缠的影子,拉得老长,今夜註定是不眠之夜,持续的动静持续到天明还未停下……
第324章 番外:祖龙
传说,天地鸿蒙时期,世间仅有一团清气,一团紫色的闪电包裹其中,不断上浮,清透的水不断下沉。
二者分合。
天空有暴躁的闪电,迸射出强烈的火花,地上有浩瀚的大海,包揽万物。
天空俯视大海,大海照映碧蓝的苍穹。
然,万物有灵,一直被水面照映模样的苍穹,逐渐有了自己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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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躁的闪电逐渐平息,同时大海之下,诞生了一种名为龙的生物。
龙居于海,身躯庞大,体形强悍,祖龙就是世界上诞生的第一条龙。
他鳞片浓稠漆黑,利爪尖锐,龙角威风凛凛。
祖龙吃着海里的鱼虾,无忧无虑,每天思考的事情都是去哪块大石头上睡一觉。
吃饱喝足打个盹,吃撑了就去天上飞两圈。
他不敢飞的太高,因为头顶的闪电不喜欢有东西入侵他的领地。
平静地生活,在海中接二连三有其他龙出生打破。
有思维的高等生物聚在一起,难免会发生摩擦和矛盾,比如他们都想成为统治所有龙族的首领。
祖龙身为第一条龙,不仅能力出众,经验也比其他龙强,他知道打架往对方哪个部位打,会让他们更痛。
撕掉哪个部位的鳞片,会让对方爬不起来。
打了几场后,他凭藉光辉的战绩,成为龙族之首。
成为龙族之首,有其他龙怂恿,让他统治大海。
他们已经是天底下最强的生物,在广阔的海中,完全有称王的资格。
祖龙心了动,他尝到了身为龙族首领,万龙臣服他的快感,所以毫不犹豫,让海底的其他生物一起称他为王。
他沉浸在这种生活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海面映衬的天空,有雷暴蠢蠢欲动。
等祖龙终于收服海中所有物种,飞出海面打算肆意跑一圈后,第一个被雷噼了。
尽管龙的身体粗壮庞大,鳞片坚不可摧,面对天空上的雷电,也只能疼的到处跑。
后来一头扎进海里,追着他的闪电才逐渐平息。
祖龙被噼得狠了,好几百年没敢飞出去。
此时广阔的大海,成为他逃避追捕的避风港。
祖龙已经没心情再去打架,逼迫别的生物称自己为王,有时候他脑海甚至会想,自己和其他龙族住在海中,所有生物依水而活,为什么是他称王,不是这水呢?
想法仅存在一瞬,他飞快压下。
水不会说话,就像头顶的天空一样,天上的雷倒是有脾气,追着他一条龙噼,现在过了几百年,他再出去应该没事了吧?
祖龙上次被噼的太狠,噼掉的鳞片堪堪才长出来,于是他冒出海面的每一步都很谨慎。
先冒头,观察天空没有雷活动的痕迹,没有才逐渐露出身躯和长而有力的尾巴。
一切都进行的很好,仿佛百年前被噼出血的场景只是个梦。
祖龙又开始在海面的石头上晒太阳,吃饱就去飞两圈,直到有其他龙浮出水面,称他为「王」。
不知这个字到底哪让天空的雷看他不爽,称唿刚冒出口,又遭雷噼。
气得祖龙朝天怒吼,「我在海中称王,与你何干!你有意见就来水里,我们打一架,打赢了我就听你的!!」
祖龙亮出一贯解决问题的办法,自打架成为首领之后,所有物种都奉行强者为尊。
他的话使躁动的闪电无法回答,水面的阻隔,他去不了海底。
强大的闪电没有屈服,随后不仅是祖龙,所有龙族只要一冒头飞向天空,就会被噼回去。
「王,虽然我们不一定每天都要去天上飞,可是不让我们飞也太憋屈了吧?」
东西放在那,他们不一定想要,可规定他们不能碰,每根骨头都在叫嚣上去飞一会。
「王,怎么办?」
祖龙嘆气,他舔舐自己被噼掉鳞片的伤口,痛的嗷嗷叫。
「等我伤势痊癒,鳞片长出来时再去和他谈话。」
龙的鳞片要百年才会长好,这百年沧海桑田,海水退去的地方露出陆地,陆地又有其他生灵飞速生长。
待祖龙出海,看见失守的土地,懊恼不已又无可奈何。
他恍惚明白,「有水的地方才有龙,海水退去,失守的土地就算是我也无力改变,或许水才是龙族该信奉的王。」
奈何水不会说话,才被他们抢了先。
顿悟一切的祖龙,没有再要求龙族称自己是王,他将水奉为王,因为有水,才有龙以及水中万物生生不息。
明白了的祖龙再也没被雷噼过,或许天上时常轰鸣躁动的闪电,等的就是他这句回应。
祖龙很想与头顶上的雷电说话,「海水不会回应我们,不知您可否现身一见?」
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
时间又过了千百年,陆地上已经有人活动的痕迹。
在闪电的压制下,龙极少踏上陆地,偶尔从天空迅速飞过,才会被偶然察觉。
可他们飞的太快,人一时半会,也不确定自己看见的是不是真的。
直到有一天,有个银髮穿着一身紫袍,模样酷似人类的人出现在大海之畔。
海中的祖龙感受到对方强大熟悉的气息,从海中现身。
「你是……」
站在礁石的男子手指轻抬,天空天闪雷鸣,祖龙迅速反应过来,「竟是您现世了,为何是以人身出现?」
「重要吗?」男子面容冷峻,平静的无喜无悲。
万物皆有悲喜,祖龙看不透他。
「无所谓,终于能与你见面,不如我们先打一架?」
祖龙看不惯他已经很久了。
好巧,紫衣男人也是。
海面捲起巨浪,与龙躯体一般粗的闪电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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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昏地暗,龙迅勐如风,可仍旧快不过紫色的闪电。
不管祖龙如何挣扎,想突破重围,雷电如网,密密麻麻将他包裹,叫他无处可逃。
最后的结果不出意外,是祖龙输了,他将身体卷在海面的礁石上,舔舐身上被噼掉的龙鳞。
「……你的确很强。」
祖龙说,「我输了,但我打的很痛快!」
他们已交手数次,可当紫衣男人出现,才叫真正的对决。
「我想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第325章 番外:祖龙(二)
名字?
紫衣男子被问时明显愣神,他从未想过自己叫什么。
有意识的时候,他每日如照镜子一样注视海面。
祖龙见他冷冰的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有名字,
「我是世界上第一条龙,起初也没有名字,后来族人祖龙祖龙地喊我,我便有了祖龙这个名字。」
「说到底,名字不过是个称唿,你可以自己给自己想一个。」
紫衣男子走了,再次和他见面,祖龙听到他给自己取名为「苍」。
「为何叫这个名字,是因为陆地上渺小的人类,喜欢把头顶的世界称为苍天吗?」他问。
「不是。」苍说,他指向海边郁郁苍苍的草木,「它们伫立在海边,与水长在一处。」
有水的地方一定有树,有郁郁苍苍的景致。
祖龙轻嗤表示不屑,「我以为你会给自己起一个厉害的名字,比如雷,比如电,一看就很强大,结果你起个这么普通的称唿。」
在祖龙看来,苍有强大的力量,只要他愿意,世间万物都可灰飞烟灭,哦……不对,水不可以,就算强大的闪电,也无法进入大海深处。
他刚说这名字不好,祖龙就受到了苍的眼神威胁。
「……行吧行吧,你喜欢就好。」
反正名字叫什么,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祖龙有个问题,「你可以用酷似人的身体站在我面前,哺育我们的水能不能也出现?」
祖龙自把水奉为王以来,很想与他对话。
苍同样在思考这个问题,他现在的身体不过是偶然遇到机遇,模仿出来躯壳。
「听说,你们龙族都是以蛋的形式来到这个世界?」
祖龙不傻,他迅速反应过来,「怎么,你要把水装进龙的身体里?」
苍说,「我只是觉得,龙是水中最强大的生物罢了。」
既然要让他说话,当然得找最强的躯壳。
祖龙得意洋洋,「就当你夸我们龙厉害,可你到底要怎么做?」
苍消失了,他总是这样我行我素,只有他愿意才能见到他。
他消失后,祖龙听见天空闷雷滚动,雷响经久不息,昼夜不停不知道在噼什么东西。
再次见到苍时,祖龙见他面色虚弱,怀里小心的抱着一枚龙蛋。
龙蛋外表是纯澈无瑕的白,有流光在壳上闪烁。
「你偷我们龙族的蛋!!」
祖龙怒了,刚想把龙蛋抢回来,又发现蛋中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
「这蛋……怎么回事?」
明明外表是龙蛋不错,可里面怎么是空的?
「上清之气淬鍊,无坚不摧。」苍解释说,「世间一切最初诞生于清气,我试试这个办法可不可以使用。」
他话落将空的白色空蛋投入大海,自己也入了水中。
他不适应水下,虚弱的面容更加苍白。
祖龙无法帮他,他们龙寄生于水,受水庇佑,哪能操控哺育他们的水?
就算偶尔有龙受到水的赐福,可以简单的控水,但也无法将水的能力,用在外人身上,用无法用水疗伤。
说白了,这片水下世界,得水亲自点头说允许才可以。
接下来的时间,苍与祖龙时常待在一起。
严格来说是祖龙跟在苍身后,看他是如何让水说话。
可惜投入海中的蛋,千年都没有回音,陆地上的人都会建房子建城邦,他依旧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
倒是苍,祖龙看他仗着自己像人的身体,经常趁龙蛋未醒时往岸上跑,和人类聊天、说话,他好像很喜欢待在岸上,和孱弱的人类交流。
每当他回来,祖龙都能听见他和白色的龙蛋说岸上的见闻。
说人类朴实纯善,夸人类聪明能干。
「你把人吹得跟什么似的,哪有人全部都是好人,我们龙都有恶龙!」
在祖龙看来,苍自化身以来,极少与旁的东西打交道,缺乏经验,把旁人对待陌生人的客气,当做是善意。
「你别净教好的不教坏的,万一水真的能破壳出现,岂不是要被你带坏,认为岸上全是好人?」
苍仅仅是把自己接触到最美好的东西,告诉龙蛋,没想过其他。
祖龙见他自己都是半吊子,干脆自己亲自上手,抱着龙蛋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恶事,说到最后,他又觉得告诉他太多恶也不好,万一破壳孵出来一个调皮捣蛋的恶龙该怎么办?
所以祖龙反转说了更多龙族的好事,包括龙的习性,一些乱七八糟没营养的东西都跟他说了,
「总之等水醒来,有我们在,他也不会接触到恶事。」
谁敢对他不敬,杀了就是。
可惜意外来的总比计划快,万法寂灭时代即将来临,龙族与苍一起感受到自己大限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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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活得太久,地上的人仅能生存百年,他们却有漫长悠久的生命,这很不利于世间的秩序平衡。
他们被放弃了。
尽管愤怒、遗憾、不甘,可谁也无可奈何。
祖龙找到苍,苍还待在那颗白色的龙蛋旁边。
像苍那样强大的男人,祖龙竟在他脸上看到害怕。
他也会怕消失,但不是怕死,而是怕等不到龙蛋的孵化。
祖龙心情复杂,脱口而出的话变成安慰,
「苍,我们相识千万年,这蛋也孵了几千年,或许水本来就没有形状,不受束缚,他不会醒来了,我们放弃吧!」
苍没有回答。
祖龙继续说,「我们在海底找到一块地势极好的空地,打算召集所有龙族去那,一起抵抗灾厄,你要不要一起来?」
苍:「不用。」
「为什么?你放不下这枚蛋,可以把蛋也带去那里!」
苍摇头,「这里是海水最中央,灵气最充沛的地方,他不能随意移动,再说了……」
苍复杂的紫色眼睛既悲伤又庆幸,「再说了,他现在没有生命的迹象,那个时候就算我们全部消亡,他也会活下来。」
活下来,再等千万年,总有一天会迎来新生。
祖龙:「如果真是那样,我们龙族也算有了延续,到时候我该谢谢你……」
祖龙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苍掌心爆发出强烈的电光,他吓了一跳,「你在干什么!」
磅礴的力量使海底不断震颤,祖龙看见苍的脸被强光照耀的模煳不清,他恍惚明白他要做什么,「你疯了!」
苍的表情依旧平静,「就算真的要消失,我也要给他留点东西,这最后的力量就是我送给他的礼物。」
第326章 番外:祖龙(三)
「可你会加速消亡!」祖龙说,「你停手,和我去我龙族避难的地方!」
「我不去。」苍执拗,他很坚持,「万法寂灭,跑去哪里都没用,我看过你们那个地方,顶多只能给自己留一把枯骨。」
祖龙有和他不一样的见解,「就算是枯骨,也比什么都没有强!」
「不,我会将我的骸骨会分解在陆地,千万年后我们或许有机会重逢。」
祖龙看苍认为他癫狂的失去理智,「人不过百年寿命,就算你成功了,也不过是多活一百岁,况且你如此行径,就算真的能够復生,也是逆天而行,会让你横死!付出代价!!」
「无所谓!!」苍坚持要这么做。
祖龙道,「万一这百年,你始终没见到她呢?」
苍没说话,显然也不能接受这个结局,「……倘若真的如此,那就是天命。」
他努力过,拼尽全力。
祖龙无法阻止他。
等三天三夜过后,苍终于做完了自己想做的,自己也变得半透明。
他要消失了。
祖龙赶紧用身体圈住他,隔绝出一片没有海水的世界。
周围没有苍不适应的水,苍好受了许多,他与祖龙道谢。
祖龙劝他,「你现在太虚弱,该离开海底,去到天上,那里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苍用沉默无声地拒绝。
他默默注视眼前毫无知觉的白色龙蛋,不知是喜是忧。
「你干嘛一定要水拥有躯壳,就只是想跟他说话?」
祖龙从前很期待水的诞生,但比起自己,苍更加坚定,这份坚定甚至成为了他的信念。
「……我也不知道。」苍说,「我们一开始是在一起的,我能感受得到。」
那片漆黑的混沌,有温和柔软的水。
他来这世间一遭,为何迟迟不见他的到来。
他很想见他。
「想见他是什么模样,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
祖龙瞧他这样,突然想起他龙族的男女,「你是男子,若他是女子,你们便能长长久久在一起。」
苍幻想那个画面,他还从未想过那样的长长久久。
苍将手放在白色的龙蛋上,触摸冰凉没有生命气息的壳,「倘若你真的能诞生,便叫白曦吧,纯白无瑕,洁净如海水的白,初升晨曦,代表希望的曦。」
祖龙看着苍消失了。
很奇怪,明明是天空上的雷,却一直在注视地面上的水。
明明实力强大恐怖,专克巨龙,却又如此温柔。
祖龙在原地待了好一会,最后看了几眼未诞生的水,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见到壳上沁出一滴水珠,宛如水的眼泪。
与此同时,海面外的天空风云翻涌,闪电起、雨水落。
如何连接天空与大海的距离,雨就是答案。
祖龙返回龙族避难的地方。
如苍所言,他费尽心思弄出来的避难地,最后还是抵挡不了灭亡的灾厄。
祖龙剩下一把枯骨,或许是因为他是世间第一条龙的缘故,他没有完全消散,直到某天他感受到故人的气息,甦醒后看见一个银髮蓝眸的龙。
真奇怪,所有龙逝去,结果剩条小龙还活着,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条龙想救一个人,好巧不巧这人就是万年前与他相识的故友。
故友成功拥有人身,同样也横死了。
如果要救活他,只能藉助那团天地鸿蒙的清气,让他脱离凡人孱弱肉身的禁锢,以最初的姿态,重临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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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和那位龙族小辈说,让她找一个白色的空龙蛋。
应该是空的吧,那么多年都没有甦醒,现在也不会醒来。
他等着小辈带来那团清气,结果小辈却说这是她的龙蛋壳,她从这枚龙蛋中醒来!
祖龙错愕,明白为何龙族寂灭,她却活着,原来如此。
兜兜转转,这便是因果。
他跟她说,「吾王,你别急,有这颗龙蛋在,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那个人的坚持,才会有现在的结果。
「待他重生之时,请吾王代替我龙族,向他表示感谢!」
这团上清之气,他龙族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第327章 番外:婚后生活
白曦觉得,成婚除了有个仪式和名头,没有比以前差多少。
她还是在延英殿晒太阳,漂亮宝贝做他的皇帝,用他的谋略和聪明的脑袋治理国家。
硬要说哪不同,就是郁池挨揍了。
郁苍始终记得,郁池在他意识还未彻底回来前,抱着摸他鳞片的事。
所以郁池每每出现在郁苍眼前一次,郁苍都想揍他。
郁池哪是郁苍的对手,他那点道行,根本不够看,嗷嗷叫跑去找白曦和太后轮番诉苦。
太后自己也摸了,摸的是龙爪子,心也虚着呢,哪会主动凑到郁苍面前提起这事?
她温柔和蔼地替郁池整理衣领,语重心长的说,「池儿,实在不行的话,你就洗干净脖子,给你皇兄赔罪吧!」
郁池震惊!!
「母后,这是人说的话吗?」
「怎么不是?」太后跟她讲道理,「你想想,舍你一人,消你皇兄对这件事的怨气,保全上百人,值了!!」
那天碰龙爪的有太后,还有吴公公和阙火等人,可不是上百人吗?
郁池捂着胸口,受伤地看着太后,「母后,您可真是我的亲生母后啊!」
「当然,必须亲生的!」太后同样捂着心口,说得十分有诚意。
郁池:「……」
郁池从太后这没闹到结果,去找白曦。
白曦嘆气,她也无能为力,「龙爪好说,你摸鳞片我救不了你,我自己都没摸过!」
漂亮宝贝害羞着呢,根本不给她碰。
郁池听完,霎时觉得自己赚翻了,「难怪皇兄如此生气,他生气,我就开心~」
郁池欢欢喜喜出宫。
白曦见他那样,想他被揍是活该的。
可是摸鳞片……
白曦摩挲手指,在晚上郁苍沐浴时,故意提出两个一起泡的建议。
「漂亮宝贝,现下天气越来越冷,泡泡温泉时节刚好,你累了一天泡一泡还能去除疲乏。」
郁苍不累,自打有龙的身躯后,他精神力强了许多,但白曦的话他向来不会拒绝。
「好。」
温泉池中,裊裊青烟吹起。
白曦脱去鞋袜,却不急着入水。
「漂亮宝贝,你先下去看看水温怎样。」
郁苍挑眉,没多说什么,乖乖入池。
郁苍下水,背部暴露在白曦眼前,白曦狡黠轻笑,扑了上去。
后面传来的风声,郁苍自然察觉到了,转身将扑来的龙抱了个满怀,「嗯?泡个澡也如此主动?」
白曦嘴角抽搐,用力推了推郁苍,想把郁苍推去水底,可惜纹丝不动。
——哦,她差点忘了,他现在不是普通人类,力气比她还大。
一个计划不行,白曦用第二个计划。
「你能帮我洗洗头髮吗?我不想自己动手。」她使唤的理所当然,郁苍顺势点头。
白曦的头髮只需入水,自然而然就能打理好,郁苍依旧用人的办法帮她。
他站在白曦身后,两个人挨得很近,如此近的距离,加上郁苍对白曦向来没有防备,被白曦得逞。
她把郁苍逼到池子的角落,手指在郁苍心口画圈。
「漂亮宝贝,把你的鳞片露出来。」
郁苍眸色渐深,没动。
「现在是在水里,你觉得你不配合我,我就没办法吗?」白曦的手在水中拨弄了两下,郁苍紫色的鳞片便在衣服下若隐若现。
白曦计划通,上手去碰郁苍锁骨上的鳞片,手感光滑坚硬。
「唔~与我的没什么不同,但你的鳞片,比猫咪更舒服~~」
白曦从前很喜欢猫咪毛茸茸的绒毛,现在喜欢郁苍的鳞片。
她没发现,被自己手指摸过的鳞片正在发热,白曦像研究新东西似的,手指从锁骨一路往下,碰到胸口、腰腹,直到……
郁苍将她的手抓住。
此时他眼神晦暗,嗓音沙哑,「你确定要在这里?」
「啊?」白曦没听懂,「什么在这里,在这里干什么……唔……」
没说完的话吞进肚子里,唇舌间的攻占郁苍步步紧逼,白曦喘不上气,浑身发麻,全身血液全往脑袋上沖。
「你等……等我唔唔……」
白曦张嘴想说什么,无意中给了郁苍可乘之机,让他能更近一步。
他实在太兇了,白曦眼尾泛红,被搅的天翻地覆。
分开时纠缠的银丝若隐若现。
「白曦,朕不让你碰朕的鳞片,可你偏要碰,那么今夜就怨不得朕了……」
白曦被扑进水里,指甲在郁苍肩膀上抓出道道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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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面波澜起伏,盪起的涟漪如汹涌的海浪,一下一下将夜色染上暧昧的温度。
白曦一点力气也没有,被郁苍从温泉一路抱回寝殿。
她躺在床上,瞪圆眼睛,「你给我出去!!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
此时外面已经天亮,郁苍餍足地替她盖好被子,他发现在温泉池水中别有一番风味,而且恋恋不捨结束后,还可以立马沐浴清洗干净。
「白曦,下次你想摸朕的鳞片可以直说。」
「不摸了!我一辈子都不摸了!」白曦正在气头上,恨不得把郁苍的鳞片全部拔秃。
郁苍摸她面颊,被白曦挥开。
郁苍说,「白曦,从前朕想碰你鳞片,你觉得烫,现在知道烫不烫吗?」
白曦脸红,羞愤的踹开郁苍,「滚!!」
她的腰。
接下来几天,郁苍几次提起邀请白曦去水里,白曦通通不想理他,发誓要和郁苍划清界限。
她现在想划清界限已经来不及了,不去水里,在榻上、窗台、桌面等等地方也是一样的。
白曦震惊,仿佛开启新世界的大门。
嘴上怒骂狗男人花样真多,后面又逐渐咽呜化作一滩水沉浸其中。
白曦不知道是第几次,累的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她愤恨的盯着天花板,恨不得把天花板烧出一个窟窿。
「成婚后也不是什么都没变,漂亮宝贝……不,臭宝贝他越来越过分了!!!」
男人的精力,因为身体的改变用都用不完。
不管她怎么推,怎么拒绝,臭宝贝不仅不听她的,还更加越卖力。
白曦不愿意一天有一半的时间在榻上休息,恢復好后,收拾东西,带着她的闪闪亮跑了。
她要回海里,这日子没发过了!
第328章 番外:婚后生活(二)
郁苍下朝回来,没见到白曦。
派人出去找,皇宫上上下下都没找到她在哪。
这才后知后觉白曦跑了!
她能跑去哪,答案显而易见。
郁苍处理好手头上的事,去海里抓龙。
郁苍找来之前,白曦在浮空岛舒舒服服的晒太阳。
「没有臭宝贝在身边,连空气都是香的!」
白曦很满意现在逍遥的日子,浮空岛四季如春,又被郁苍移栽了不少果树,白曦伸手就能摘下一个苹果塞嘴里。
「甜~~」
白曦美滋滋的日子还没到一个时辰,郁苍追就来了。
白曦翻身,用后脑勺对着他,「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也不会跟你一起回去!」
气头上呢,懂不懂!
「是朕错了,朕下次一定控制。」
「你上次也这么说。」白曦不信他的鬼话,臭男人就是个骗子!
郁苍摸了摸鼻子,没强求白曦信他。
白曦打定主意要晾着郁苍,郁苍干脆皇宫大海两边跑。
晚上当然是和自己龙睡一起,一个卧房一个书房也是一起。
媳妇生气了,他也不能要求太多。
后来,郁苍终于找到一个机会,把白曦接回去。
「白曦,马上除夕,朕想与你一起过春节行吗?」
他们认识这么久,还没好好过个年。
白曦动摇了。
但她没立刻答应郁苍,回到浮空岛的卧房,从柜子最显眼的地方拿出个物件,是个被黄金包裹的宝石,黄金上雕刻她和臭宝贝放风筝的图案。
臭宝贝那年不远万里,来大海找她,给了她这件新年礼物。
「我当然会和你一起过年,但我还是得晾着你,让你知道错不可!」
白曦用脚踩着礼物投影出的男人影子,晚上抱着礼物睡觉。
夜间,卧房门轻轻打开。
郁苍摸黑走到床边,他拿走白曦的礼物丢在床角,自己取代礼物的位置反把白曦抱入怀中。
他和自己的夫人就寝都要偷偷摸摸,凭什么一件小玩意还能占他的位置?就算是自己给她的礼物也不行!
白曦第二日醒来,郁苍提前走了,她怀里抱着一个枕头,礼物从床上掉下来。
「我晚上的睡相有这么差吗?」
白曦把礼物捡起来,小心放好。
她清清了嗓子,朝外面喊,「来人,伺候我更衣!」
浮空岛上除了白曦外就是郁苍,郁苍推门走进来,熟练的站在白曦身后替她梳头,他面色坦然,一看就是昨天晚上没有爬床的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明知故问的问,「想好了吗?要不要与朕回去,陪朕过第一个春节?」
白曦用鼻子哼了声,心想晾了这么久,以后该乖了,「好,我姑且陪王后去岸上过春节~」
郁苍眼中带笑,「是,朕谢谢白龙大人愿意给朕这个机会。」
洗漱好郁苍将她拦腰抱起,白曦环住郁苍的腰,被海的王后请回了陆地。
白曦是第一次过春节。
人类的节日很多,丰富多彩,每次过节宫里宫外都很热闹。
白曦一大早醒来,和郁苍去太后的长寿宫包饺子。
她到的时候郁池也到了。
曦国的传统是一家人的早膳,都要坐在一起包水饺,寓意来年团团圆圆。
太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一颗刻着福字的金豆放进饺子里。
「待会谁吃到这颗金豆子,明年每天都会福运连连发大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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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指着墙角堆放的木头箱子,里面装的全是金砖,谁吃到谁就能带走。
白曦眼睛瞬间亮起,「我我我,闪闪亮一定是我的!」
水饺出锅,白曦第一个去盛,「金豆子在哪呢?」
白曦眼前全是白花花的饺子皮,找不到金豆子到底包在哪个水饺中,她挑出几个最满意的。
用膳时,郁苍磕到牙。
他迅速向吴公公用眼神示意,吴公公赶忙换了锅水饺。
白曦第一碗没吃到,心想第二碗总该吃到了吧?
于是她给自己又盛了一碗,这次是郁池咬到了硬邦邦的东西。
他恨不得把金豆子吞进去。
郁池用眼神示意纪刑想办法,纪刑翻了个白眼,去煮了锅新的。
这次是太后吃到了。
太后与郁苍和郁池对视。
郁池:「……」
郁苍:「……」
郁苍扶额,最后一锅饺子每个里面都包了金豆子。
白曦吃了三碗,快吃不下了,硬撑着肚皮就想吃到金豆子,好在终于吃到了,不过碗里剩下的饺子被郁苍拿走。
「咦~我还没吃完呢!」
「不吃了,我们去搬黄金。」
郁苍把白曦带走的瞬间,太后立马把白曦碗里,各个装着金豆子的水饺全部替换。
做完这一切她替自己捏把汗,「下次金豆子另外煮一锅,就放白丫头碗里,哀家不信她会吃不到!!」
白曦除夕早上,得了一千两黄金。
午膳用饭,郁池又送来一大盒宝石。
晚膳郁苍换好便装,带白曦出宫散步。
白曦瞧热闹,想出宫已经很久了。
走在宫外的街道上,到处都是人,每个人手上都提着花灯笼,天边还有人在放飞孔明灯。
橙色的孔明灯犹如星海,铺满整个天际。
白曦逛街路过书摊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上面的书。
书册落下,写了个熟悉的名字「显德帝」,可旁边配的却是「燕太子」的画像,且书上有言,燕太子成功登基,称号显德。
白曦满头问号,要不是她知道这件事的过程,怕是要被书里的东西给骗了。
郁苍走过来,回答她的问题,「潜移默化的时间,能改变后世的很多东西,显德帝他不配,朕便帮他改了。」
始帝也改了,但效果还没这么快。
这些人,休想在史册上留下好名声!!
白曦笑着合上书,主动挽起郁苍的手,和他往前走,书摊上的书册,距离她越来越远。
空气中瀰漫淡淡的爆竹味,临近子时,家家户户都在放烟花。
郁苍也给白曦在路边买了一篮子,白曦钻进小孩的队伍里,玩的出汗。
烟花的光亮把白曦的脸照的忽明忽灭,郁苍安静的在人群中看她。
「漂亮宝贝,要一起玩吗?」
郁苍替她点燃手里的烟花,用这种方式陪她玩。
周围的百姓不知道街上和小孩一起放烟花的人当今圣上,和圣上空置后宫,唯一迎娶的皇后。
只觉得他们郎才,羡慕的不行。
当曦国三年的计时沙漏落尽,燕京城满城的人一起点燃鞭炮,迎接曦国四年的到来!
夜幕降临,郁苍带白曦去水里。
他清理了这片水域的所有活物,变成龙身。
白曦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在他的催促下也化作白龙。
郁苍用尾巴缠住白曦的龙尾,龙角牴着白曦的龙角,随后……
龙的身体比人的身体更强,曦国休沐七天,郁苍就缠着白曦在水里待了七天。
第八天白曦发誓,她要是再给臭男人机会,她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第329章 番外:新的生命
最近皇宫里都在愁一件事。
那就是皇后已经一个月没回宫了。
也不知道她去了哪。
皇上的心情每天都很差,像是欲求不满随时发狂的勐兽。
所伺候的人都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说错半个字惹他不快。
郁苍昨天晚上又抽空去了一趟浮空岛,显而易见被赶了出来。
不仅连皇后的手都没摸到,甚至连浮空岛的门都没摸到。
他和白曦说,自己可以睡书房,结果白曦把他从浮空岛踹了出去,说要和他分道扬镳。
郁苍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说得是分道扬镳,而不是和离。
「唉。」
嘆了不知道多少气,吴公公都觉得他惨兮兮的,「皇上,您今天晚上,还去找小主吗?」
「当然。」郁苍毫不犹豫。
就算被扫地出门,他也得去!
万一有机会,能把白曦接回来呢?
而且这件事,本来就是他理亏在先,那日春节,不该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郁苍反省。
反省的郁苍当天晚上又去了浮空岛,这次别说浮空岛的门了,连海里的水他都没摸到。
郁苍站在岸边,和海里拦住他的鲛鲨和鲸鱼,大眼瞪小眼。
它们奉命而来,驱逐王后。
郁苍心念微动,天际划过紫色的电芒,强大的雷电噼开天际,不容抗拒的威压倾泻而出,「若朕一定要过去呢?」
鲛鲨没骨气的往后退。
鲸鱼在原地游了一圈,用旁人听不懂的话和郁苍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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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现在能沟通水中的生物,鲸鱼说,「王正在气头上,您当然可以强闯,以您的能力可以能去世界上任何地方,所有生物都不是您的对手,可吾王一定会生气。」
没错,白曦一定会生气。
她已经表现出来不想见郁苍了,郁苍倘若依旧强闯,那便是不尊重她的意愿。
于是天空中蕴含磅礴力量的闪电停息,冷酷强大的男人收起他的威势,安安静静站在岸边,望着浮空岛的方向。
他用行动,充分表明了他的态度。
既然白曦不想见他,那他就等在这里。
鲸鱼与鲛鲨回去復命。
收到它们消息的白曦满意点头。
现在的漂亮宝贝,就算是她也无法轻易压制地存在,但他依旧如以前那般听话。
仿佛变了,又始终未变。
「伫立在海边的礁石,会在风雨中消逝,但是漂亮宝贝会永远在那。」
白曦就算腰还疼着,腿还酸着,也露出了这么多天第一个微笑。
接下来郁苍每天都会来岸边,就算白曦不见他也会每日都来。
有时候还会托鲛鲨运来热乎的蒜香排骨,和各种她喜欢吃的食物。
白曦十分受用。
「王,您还要继续不让他过来吗?」鲛鲨问。
已经一个月了,就算那个男人很强大,竟也透露出几分可怜。
白曦消气了,「今天勉为其难,让他过来吧。」
郁苍感受到海水的波动,不需要鲛鲨游到岸边传递消息,立刻闪身到了白曦身边。
「站住!」白曦说。
郁苍乖乖站住。
白曦推了推手边的葡萄,示意他剥。
于是人间的帝王,洗干净手,替心爱的女子剥葡萄皮。
他剥的很小心,连葡萄中的小籽,也被他去掉。
有关于她,不管是多么微小的事,他都会认真去做。
白曦吃着葡萄,酸甜的果汁在嘴中爆开,满足的眯起眼睛。
水很难感受到情绪,没有形状永远冰冷的水,也会在此刻心甘情愿被顺毛。
郁苍见她吃的开心,试探性的问,「朕今日可以睡在浮空岛吗?」
怕她不同意,郁苍还说,「只在书房,我保证不乱来!」
白曦没说话,在就寝的时候也没赶人,显然是同意了,但是碍于颜面问题,不能亲自开口。
郁苍懂眼色的会意,帮她铺好床单,让她睡的舒服点。
郁苍说在书房睡,今天晚上的确在书房。
毕竟刚进浮空岛的门,要好好表现。
夜间,郁苍闭起眼睛,突然感受到隔壁不正常的气息浮动。
出于担心,郁苍推开了寝殿的门。
躺在床上休息的白曦没有任何不适,可气息浮动又确实在她身上。
到底怎么了?
郁苍不放心,抓起白曦的手闭眼检查她的情况。
有点不同,可那点细微的不同没有任何危险,郁苍检查了好几次,依旧没有发现所以然。
第二日清晨,待白曦睡醒,郁苍去问她,「你昨夜有没有感受到不舒服?」
「没有。」白曦警惕的目光扫向郁苍,「你又想干什么?你昨天夜里进我房间了?」
郁苍前科累累,有苦说不出。
后来每天,郁苍都会时不时在白曦身上感受到异样,有时候是晚上,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是她熟睡时,有时候是她枕在花间吃水果的时候。
郁苍带着疑问回到延英殿。
太后见郁苍一个人回来,询问白曦的下落,「你还没有把她哄回来?」
比起儿子,太后当然觉得儿媳比较重要,「哀家没看见白丫头,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你也真是,做什么事惹她如此生气!」
「哀家现在不期待你能让哀家抱上孙子,但起码媳妇不能丢,你赶紧去把她找回来,她没回来,你也别回来了。」
抱孙子?
郁苍恍惚想到什么,「母后失陪,朕有要事处理。」
郁苍宣召了太医,询问太医女子喜脉是如何的脉象。
太医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龙与人的脉象有所差别,但只要仔细观察,还是能找到相似之处。
郁苍为求稳妥,问太医,「除了脉象,还有什么别的能够区分吗?」
太医说了有喜脉的孕妇特点,但说得隐晦,咬文嚼字,对女子喜脉这事,他身为外臣不好说得太过。
太后在旁边听着,表示自己有经验,「太医不敢说,哀家说得简单点,有喜脉的孕妇胃口会比平时刁钻,上一秒想吃甜的,上一瞬就想吃酸的,闻到荤腥太重的会反胃,会变得嗜睡……」
太后简单粗暴的传授经验,说得口干舌燥,有时候她自己都想停下,瞧见郁苍一副受教的样子,又忍不住喝口水,继续说。
第330章 番外:新的生命(二)
好不容易说完,外面天都黑了。
太后总算有时间问,「是不是白丫头有了身孕?」
「并无。」
郁苍想,不确定的事,他还是先别说的太满。
太后不介意,「现在没有,以后总归是要有的,哀家说得那些你得记住,女子身孕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得照顾好白丫头。」
郁苍点头,「朕都明白。」
太后放心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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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苍想了想,命御厨做了好几种口味的菜,带去浮空岛。
白曦就等着郁苍带吃的过来。
打开食盒,「糖醋鱼、酸辣土豆、东坡肉、清蒸鹅肝……」
白曦念着菜名,「今天菜的口味好杂乱啊,厨子心情不好吗?」
白曦没多想,提着筷子吃了个精光。
「真好吃~」白曦抱着肚子,「我吃好了。」
郁苍询问,「好吃吗?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好吃啊,我要有什么想说的?」白曦胃口好的不行。
郁苍:「……行吧。」
郁苍没有再试,左右不管白曦如何,他都会纵着她。
而且孩子……
说实话,郁苍不想要那东西,他只想和白曦两个人。
奈何某些事总是事与愿违,想测的时候没试出来,不想要的时候偏有反应。
是白曦发现不对。
「这几日海水总会莫名其妙的躁动,有时候连我都会控制不住它。」
「水与我说,有新的生命要出现。」
「什么新生命,漂亮宝贝你有头绪吗?」
郁苍将心底的猜测告诉白曦。
白曦想也没想就否认了,「不会吧。」她把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她没感觉到什么啊。
郁苍想了想,开口道,「白曦,祖龙是世界上第一条龙,他的诞生不靠任何人,时机到了他就出世,或许……或许我们的孩子也是如此……」
他们本来就不是普通人或者……龙。
有些事,郁苍在从紫龙的形态甦醒后慢慢有了印象,不过白曦依旧不记得。
她只知道最近一千年发生的一切。
郁苍没有和她提起过半个字,左右那些都不重要,他等来了他想要的就足够了。
白曦歪头。
突然和她说,有个小生命要出现,她惊喜有之,期待有之,但这些情绪都很淡,夹杂着更多的是无所适从。
她想都没想过小龙崽的事。
郁苍牵起她的手,将糕点递给她,「没关系,你不用管,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够了,剩下的交给朕。」
白曦松了口气,「那就全部交给你了!」
接下来的时间,白曦没有太多不适,就是有时候会很虚弱,那个生命会吸收她的灵力,水也因为他的诞生消退,露出了不少从前被水掩盖的陆地。
它在集中力量,迎接那个强大的新生命。
他的强大,让白曦感受到有些辛苦和疲惫,但都在预料范围内。
白曦没说什么,但郁苍却接受不了。
他本来还在庆幸,白曦不用以龙或者人普遍的方式诞育后代,可以少些麻烦,可结果这个孩子,竟然如此迫切地要吸收灵力。
于是郁苍入水,开始寻找。
这一找就是半年,他最后在一座常年不化的雪山冰原下,找到了一团被冰晶包裹的东西。
他安静的待在冰层下的水底,因他的存在,方圆万里都没有任何鱼群敢靠近。
由于现在时机为到,郁苍看不清冰晶后面包裹的东西。
「总算找到你了,你竟让她如此辛苦。」
「需要力量吗?你不要碰你的母后,朕给你!」
郁苍的手心凝聚电花,强大充沛的力量让冰晶无意识地靠近,郁苍知道自己成功了。
白曦近日,总感觉郁苍比从前忙了许多。
从前不管政务再忙,都会来找她,现在时常不见人。
她去皇宫找人,阙火却跟她说,「皇上一大早就出去了,他不是去找您吗?」
「不是,奇怪,他跑哪去了?」
白曦最近没再有不适,反观郁苍,每次出现总会疲惫,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漂亮宝贝,你做贼去了吗?」白曦虽是打趣,眼中难免担心。
「没事。」郁苍上前抱住白曦,闻了闻她身上平稳的气息才松开手,「朕这段时间有些事要忙,但很快就好了。」
「很快是多久?」
「最快一两年吧!」
那团小东西,不能用常理推断,一两年的时间,是郁苍推断最快的时机。
曦国五年,冬季。
今天的冬天来得格外早,早的可以说毫无秋天的过度,直接下雪过冬。
河面结起厚厚的冰层,百姓走在路上不断哈气搓手,「真冷啊,今年雪下的够久。」
「是啊,赶紧回去吧,皇上下了圣旨,说今年是个寒冬,让我们少在外面逗留。」
天气太冷,郁苍将早有准备的炭火银两,从私库拨去各州府地市,送去给百姓免费的炭火和米面棉被。
就算今年天冷,百姓也不愁吃穿,窝在家里舒舒服服地烤火,有了几分难得的惬意与家人闲话家常。
冰原下,郁苍注视即将出世的生命。
明明日子已经算好,可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有什么阻碍横在面前,不管他如何想尽办法,也无法突破。
白曦顺着气息找来,遇见了郁苍。
她看看郁苍,又看看那团即将诞生的孩子,就知道郁苍这段时间总是消失是在做什么了。
「漂亮宝贝,你可真胡来,没有我在,他无法顺利诞生。」
到底是她的小龙崽,这点就算郁苍再用强,也没办法代替。
郁苍说,「最后一步了。」
他化身为龙,「就算无法用强,朕也要与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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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曦同样变作白龙。
龙吟渐起,有离得近的百姓推开窗户,却被漫天的风雪赶回来。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有什么声音?雪又下大了,估计是风吧!」
「好吧,我听错了……」
唿啸的风雪,在地面结起没过膝盖的积雪,明明是酷寒,奇怪的是第二日积雪又迅速消融,太阳浮现在天际。
冰雪褪去,绿色的枝芽挂满梢头。
盎然的绿意正在驱赶寒冷,像用新装迎接新的生命。
今年的冬天,真是一个怪年,提前了许久不说,又比往年退的更快,你敢相信还没过腊月,外面就已经是春天了吗?
第331章 番外:白千景
白千景小朋友,出生携带冰雪,是曦国的太子。
小太子有酷似其母的银髮,和父亲瑰丽的紫色眸子。
他没有继承父亲和母亲的能力,又或者说是在母亲的能力之上,诞生了新的力量。
他可以下雪。
可以让水结冰。
这是郁苍和白曦也无法做到的。
倘若母亲的眼泪,可以让天空打雷下雨,那么他可以使冰雪迅速出现,让他所在地方不管是什么季节都有雪花落下。
不过他不爱哭,所以就算有这个能力,也从来没使用过。
哦,不对,有使用过。
是他出生第一天,他的父亲兇巴巴的质问他,干嘛让母亲那么辛苦。
他太兇了,围绕在他周围的雷电十分强大,可以轻易噼碎坚冰。
于是白千景小朋友刚出生,就被兇巴巴的父亲吓哭。
太丢人了,他不想回忆。
身为小太子,他刚出生就有无数光环,强大的父母让他过着几乎无忧无虑的生活。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与其他人不同,父亲也告诫他,不能在旁人面前使用自己的能力,除非遇到危险。
白千景时刻谨记,绝不轻易使用自己的能力。
他很聪明,不管学什么一学就会,太傅说他是同龄人中最聪明的小孩,可把他得意坏了,不管心里如何窃喜,他脸上始终冷冰冰的。
不是他故意板着脸,是他性格使然,也许是因为他的能力是冰雪,或者是像他父亲。
听皇祖母说,父亲就不苟言笑,旁人不管怎么看,都只能在他脸上看见同一种表情。
他看过父亲露出别的表情的样子,是在母后面前。
在母后面前的父亲,表情可丰富了,会开心的笑,会无奈纵容的嘆气,不管什么表情,他眼里都是仅对母后一个人的特有温柔。
明明手握强悍藐视一切的能力,竟然比水还柔软。
每当步入夏季,严肃的父亲总会矢口否认他曾经说的话。
说好不让他随意使用能力,结果老是端来一盆水,让他把水结冰,好拿去给母后降温。
母后怕热,天气一热她就受不了。
后来不知道父亲从哪找来什么阵,天天叫他去延英殿下雪。
在这个阵里下的雪,不会影响到别的地方,旁人也看不见,对此白千景十分无语。
他仰着小脑袋问父亲,「您不是不让我随便使用自己的能力吗?」
父亲和他说,「对你母后,任何规则都可以打破。」
好吧,我也很愿意让母后不那么难受。
于是夏季的延英殿,每天都在下雪。
外面炎炎夏日,延英殿总是清凉舒爽。
他有降温的作用,每到这个时候,都可以不顾父亲的臭脸,爬上母后的软榻扑进她怀里。
而冬天嫌弃他冷的母后,夏天总会把他抱得很紧很紧,走哪都要揣着他,每天都要和他说无数遍没我不行。
这个时候,连父亲都要排在他后头!
夏天真好~
白千景想,他最喜欢的季节就是夏天。
有总抱着他的母后,还有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的父亲。
第332章 番外:终
白曦不会带孩子,孩子都是郁苍带的。
郁苍说不用自己操心,所以她很少管。
给孩子取名字的时候,礼部拟定了很多寓意不错的名字呈上来,郁苍一个都看不上。
礼部大臣战战兢兢的问,「皇上,您想要什么名字,微臣这就去改。」
郁苍说,「朕唯一一个,也是最重要的要求,就是太子姓白!」
曦国是从夏国演变而来,先不说国姓就是「郁」,就只说孩子不是应该跟随父亲姓的吗?
郁苍不容置疑的道,「往后曦国的国姓就是白,不仅如此,民间若有母亲想让孩子与自己同姓,外人皆不可干涉,违者重罚!」
旨意下达,白曦脑袋里没有人类的规矩和教条,对孩子跟谁姓,没有明确要求。
但她知道,姓「白」有一点是为了摆脱始帝,彻底摆脱以前的夏国。
「为什么你给儿子取名叫千景?有什么寓意吗?」
「有。」郁苍最后没用礼部的名字,取名叫千景,「寓意为千帆过尽,初景仍在。」
郁苍从后面抱住白曦,手指把玩她脑后垂下来的银髮,「白曦,不管过去多少年,发生多少事,能再次相遇,都是朕最好的风景。」
白曦眨眨眼,起初听不懂郁苍在说什么。
第二年惊蛰,一大早春雷滚动,大雨磅礴,今天是白曦和郁苍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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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页
白曦站在窗户口,仰望天边炸响的雷云和大雨,恍惚令她明白一些东西。
水是无形又包容的,同时水又是无情又强大的。
万物离不开水,可水极少产生意识。
她不管感受什么都很缓慢,但有一个人,费尽千辛万苦,披荆斩棘的也要为她而来。
带她感受这世间种种,让水有了温度。
白曦去找郁苍,主动牵起他的手,「谢谢你,还有……我同样心悦你,我的王后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郁苍心念一动,立刻明白她什么都知道了。
将她珍视的拥入怀中,浅浅的,密密地亲吻她的额头,眼睛,鼻子,最后落在她唇瓣上。
白曦抱紧郁苍,加深了这个吻。
龙拥有无穷无尽的寿命,但郁苍不会一直当这个皇帝。
他下了场雨,淡化了百姓对龙的印象,谁也不会知道,这个世界真的有龙。
等他把山河肃清,曦国领土再无伤害白曦的东西,完成他身为皇帝的责任,就带白曦离开燕京城,游遍千山万水。
白龙是自由的,他会带白曦去见世间所有最美好的景色,体会世间最真挚的感情。
走在街道乡野,与百姓擦身而过的白衣银髮少女,身边永远紧跟着一个紫衣护着她的男人。
至于国事交给谁?
先交给白千景小朋友,他今年刚加冠成人,不负责任地父母丢下他连夜跑了。
说好不轻易哭的小皇帝,在燕京城下了足足一个月的雪。
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负责的父亲,自己不干活全丢给他,难道生儿子就是给他打工,好让他出去玩的吗?
自己走就算了,还把他的母后也带走。
别让他知道父亲到底在哪玩,否则他一定冲过去,天天下雪,冻死他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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