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燃烧过》 第1页 《他曾燃烧过》作者:无香堪恨【完结+番外】 文案: 煳咖偶像郁又青,出道五年,队友接连出事,团队解散后又惨遭公司雪藏两年,舞台梦彻底破灭。 重生之后他认清现实,花钱买到老闆的裸照威胁老闆给自己资源,成功上位皇族,战战兢兢拖着全团登顶。 但是环顾四周,队长没心肝,老二谈恋爱,老四狂躁症,老五铁废物。 前世对他冷眼旁观的队友竟然纷纷向他表白。 郁又青:我只是想跟你们卖腐,并不想跟你们谈恋爱! 风流美人攻危乐成x事业批万人迷受郁又青 疯批对疯批 你是路过的一场风啊,可惜我早已燃烧过。 标籤: 男团 狗血 纯爱 he 修罗场 第一人称 第1章 重生 我重生在了出道前的一个星期。 这是一个极其关键的时间点,因为再过一天,老总的侄子就会空降差点把我挤出男团,从此开启了我的贫民之路,并在后期黑料压身不得不退团。 我决定先下手为强,花光积蓄从我们老总的情妇手上拿到了他的裸照,单枪匹马来到他的办公室与他对峙。 轻飘飘的几张裸照,承载着我沉甸甸的希望。 看着老总骤变的惊恐表情,我第一次感到无比惬意,靠着座椅,在桌面上架起了二郎腿,淡然自若地俯视他。 老总惊慌失措:「郁又青,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闆你别慌,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意思意思。」 他沉默许久,道:「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我春风得意地回了宿舍,已经在心里开始幻想我未来的皇族待遇了,今天的我和往日里截然不同,但是无人在意。 没关系,我不跟这些傻逼队友见识。 我在宿舍巡视一圈。 这个睡成死猪的是老大,rap担,一开嗓没人听懂他在拉什么,想立关心队友人设,第一次下厨做饭就成功把所有队友都送进医院洗胃。因为偷税漏税被封杀,值得我引以为戒。 那个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是老二,门面大vocal,废太子,曾经皇过,但后来由于不小心睡了老总的情妇被老总穿小鞋。时间管理大师,私联站姐,恋爱噼腿塌房,被七个姐姐按在地上锤。 还有那个边打游戏边口吐芬芳的是忙内老四,和我一样是舞担,家里很有钱,刚出道的时候霸凌的黑料满天飞,在热搜上挂了整整三天,据说和他对视三秒以上就会被打,不过我和他关系还不错。 我排行第三,爹不疼娘不爱最容易被忽视的老三,长相一般,唱歌ktv水平以上,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跳舞,天生就是伴舞的好苗子。老大夸我眼神很有魅力,摄像师一看见我就迷醉了,近景切远景,吊臂挡脸,抖得像上世纪舞厅的迪斯科。 你懂什么事贫民,我的part少得更离谱,有一次打歌舞台我中途下去喝了口水,至今没有人发现。 往事不堪回首,但是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我对三个队友宣布:「曾经的郁又青已经死了,现在在你们面前的是太上皇郁又青,本宫不死,尔等皆是贱婢!」 没人理我,只有老四刚打完一局,摘掉耳机看了我一眼:「小青,给我倒杯水。」 「好的!」 我条件反射地去给他倒了杯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谁是小青?老子是你青帝! 我本来应该收拾老四一顿让他知道什么叫规矩,但是想想老四在黑料满天飞的情况下还能出道,想必背景颇深,我一个亟待上位的假太子,根基不稳还是不要轻易惹他了。 老四喝了一口水,盯着我问:「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听说我们团要空降一个成员。」 老四毫不在意地说:「团名叫fray,五个人也是正常的。」 说起这个团名我就想笑,因为是f开头的,又是星期五,所以我们江湖人称废五,空降的老闆侄子就排行第五,对外称是全能ace,实际上是啥也不会的铁废物,小牌大耍,爱嘴队友,看起来很傲却是怂炮一个。 「但是据说他跟老闆有亲戚关系,没准就是皇族呢?」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扎心了,老四。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精彩,竟然成功把老四逗笑了,他转头看向忙着在鱼塘撒网的老二,用戏嚯的语气打趣他:「危乐成,听到没,看来你的太子之位不保了,还不快谢谢小青的提醒。」 危乐成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打字打得都快擦出火星子来了,同时跟二十几个女生聊天还不会切错页面,这点我只服老二。 他在百忙之中拨冗赏脸,抬头看了我们一眼,笑着说:「那我就多谢小青了。」 我说:「别叫我小青。」 老二叫叫就算了,老四这个没大没小的,应该叫我青哥才对。 老四挑了一下眉,老二反应了一下,突然就笑了,把手机屏幕按熄仔细打量我的表情,好像看见什么有意思的东西:「老三今天怎么支棱起来了?宣钧,我早就跟你说过别一天到晚小青小青的,不知道的以为我们在这演《白蛇传》呢。」 不是,合着刚才没一人听我说话是吧? 我表示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深沉地说:「大人,时代变了。」 第2页 等主打歌重新分part的时候,哥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太子。 老四宣钧当我在抽风,切了一声又自顾自地转回去继续打游戏,危乐成的目光在我脸上落了一下,似笑非笑,冷不丁开口:「你偷了老闆裸照?」 !!! 我差点跳起来,但是想想又觉得没准是老二在炸我,用尽毕生功力按捺住自己,若无其事地问:「你在说什么?」 危乐成对我招招手,跟叫小猫小狗似的,我走过去。 「不是你偷的?那小梅怎么会给你却不给我?」 小梅是老闆的新欢,没想到老二现在就已经跟她搞在一起了,我控制不住激动的表情,想着要是把这件事再捅给老闆,危乐成就再无竞争之力,我的对手只剩下老五了。 危乐成看我半天不说话,突然出手掐了一下我的脸。 我条件反射:「我付了钱的!」 他顿了一下,想忍笑但没忍住,把脑袋搁在我肩膀上大笑起来,手机掉到我的腿上,一个个聊天气泡争先恐后地在屏幕上闪啊闪,就没停过,我默默数了一下,1,2,3,……好傢伙,竟然有十个不同的女生。 危乐成笑得太大声,以至于把正在补眠的老大给吵醒了。 大哥按了一下太阳穴,一向冷冰冰的脸上挂着恐怖的神情,满身被吵醒的杀气,嗓音低沉得吓人:「危乐成你又在发什么疯!」 危乐成好像一点都没感受到大哥想要杀人的心情,一边笑一边说:「队长,你不知道我们家小青竟然偷……」 我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 幸亏大哥看上去也不是很好奇我到底干了什么的样子,不耐烦地起身往外走,我赶在他没走出门的时候快速通知了一句:「寅哥,老闆说今天晚上七点要开会你千万别忘了。」 凌寅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点头示意自己听见了,反手毫不留情地关上门。 咱们队长从出道前到出道后都是神出鬼没的,每天早出晚归,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要不是知道他一直没爆出谈恋爱我真以为他跟危乐成一样养着七八个嫂子呢。 不管了,反正从今天起我就要翻身做皇族了,这些庶民的事只要别被爆出来,与我何干? 我快速起身往外走:「我去打探一下消息。」 实际上我正要去给即将到来的老五一个下马威。 第2章 空降 我们公司叫璀璨纪年,但并不璀璨,也没有纪年,撑死也不过出道了四年就被迫解散了,走出半生,仍是煳逼。 破烂公司虽小,但有一个金碧辉煌的待客室,是老闆专门煳弄合作伙伴,给股东灌迷魂汤的地方。 我在待客室的卫生间玩了半个小时手机,终于等到了响亮的开门声,老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听到沙发的骨架被他两百斤的身体压出的嘎吱声,紧接着是一个少年不耐烦的声音。 「二叔,什么会啊还要我亲自来参加!你直接跟他们说我空降不就得了?」 我的怨种老闆被他的不孝侄子气得大骂:「不就开个会!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少爷吗!」 老五疑惑地问:「难道我不是吗?」 我差点没笑出声来。 老闆苦口婆心:「小颂,你当时求我把你塞进这个团的时候跟我答应得好好的,怎么现在又开始作妖了?以后在团队里也没人惯着你,那个宣钧,是京城宣家的小少爷,比家世你也比不过人家。危乐成,你堂姐的前男友,你要对他吼一句过年就等着被你姐整死吧!还有那个郁又青,他……」 我竖起耳朵想听听老闆是怎样描述我不好惹的,但是老闆又支支吾吾地不说了。 「二叔,你继续说啊!」 「哦,那个郁又青,是咱们公司最近特别栽培的好苗子,你叔很看好他,所以你们就好好相处,给我省心点!」 说得好像有那回事似的,前世只有在出周边的时候公司才会记得我们团有五个人,拍mv的时候老五咳嗽一声都比我的词还长,我去质问老闆,老闆给我画的饼都够我吃三年。 老五也被无语到了,冷笑一声:「他们也配让我好好相处?凌寅那张死人脸也不知道怎么能出道的,一点礼貌都没有!危乐成除了脸什么也不是,一个靠我姐上位的小白脸,看在我姐的面子上我忍他。宣钧不是黑料能塞满一抽屉的吗,你也不怕被爆出来连累我。二叔你到底是不是老闆!怎么能纵容他在公司作威作福,真当我们公司是他家了?还有那个郁又青,不过是个娘娘腔绿茶男,整张脸上就写着心机两个字,这种人有什么好捧的,叔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啊?」 老五这张嘴稳定输出,令人满意。 「李颂,你在胡说什么!你还想不想出道了?!我告诉你,虽然你是我侄子,但是我可不会惯着你!出道后各凭本事,你要是人气高,实力强,二叔也不会不帮你,但你要是仗着自己是我侄子作威作福,我马上打电话让你爹来收拾你!」 老闆真不愧是老闆,寥寥几句,就把话题一转,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多公正一老闆。 「二叔……」 我点了结束录音,把手机往口袋一塞,开门出去,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惊讶道:「老闆?你这么早就来了啊,这位是?」 第3页 「你、郁又青!你怎么在这!」 老闆凸嘴瞪眼,差点没被我给吓死。 「不是七点开会吗,我怕自己迟到就提早过来了。」 我看了一眼老五,他今年十八,刚高考考完,那张老子天下第一的脸现在还稚嫩得很,挑衅似的看着我,完全不担心我把他刚才的话泄露出去。老闆满脸写着提心弔胆,但是没敢问我有没有听见,他不问,我就不说。 「这位是……新加入的成员李颂,又青啊,他年纪小,你多多照顾一下他。」 老闆只字不提这是他侄子,我露出标准的营业笑容,对李颂伸出了手。 李颂完全没有要跟我握手的意思,两只手都插进口袋,趾高气扬得让我想抽他,我笑容不变,老闆急得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背:「李颂,快叫青哥!」 李颂撇嘴:「二叔,你怎么对着一个员工奴颜婢膝的。」 老闆看起来是真的火了,我拦住他,笑道:「没事,孩子还小嘛。」 多揍几顿就老实了。 我看了一眼手机,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七点了,怎么说他们也该到了。 我对老五介绍:「等下我给你介绍,其实我们队里的都蛮好相处的,队长看着冷,但是人挺好的,二哥性格最好,就是比较忙,老四呢……咳,他脾气有点直,你可千万别惹他!要是他生气了你就赶紧道歉,他不会跟小孩子计较的。」 李颂的脸色如我设想的那样马上就变臭了,非常不爽地问我:「凭什么要我道歉?就宣钧那小子,再怎么样也是我不跟他计较吧?」 微信的聊天界面还显示着「到了」这两个字,会议室的门被人勐地踹开,宣钧一米九的个子带着极度的压迫感向我们走过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比任何表情都要恐怖。 他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李颂,李颂做梦也没想到今天这么倒霉两次说别人坏话都被正主听见了,被宣钧的气场压得喘不过气来,明明心里怕得要死但还是强撑着一副「就是我说的怎么地」的样子,老闆一个激灵挡在宣钧和李颂之间。 「宣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 「新成员嘛,我知道。」宣钧跟拂开一片叶子一样把两百斤吨位的老闆给推开了,眼睫一垂,「你刚才叫谁小子?」 宣钧——我们的对李颂宝具。 前世我在团里待了一年才学会利用宣钧对付总是欺负我的李颂,毕竟队长是我们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动一下眉毛的活死人,老二是和事佬,和得一手好稀泥,只有宣钧,说要揍李颂那是真的会往死里揍的。 我内心十分期盼他们能在第一次见面就打起来,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已经看到了后面进来的危乐成,他和宣钧向来不怎么对付,肯定会制止他。 果然,危乐成开口了:「宣钧你怎么回事,第一次见我们的新队友就要揍他,你高中还没打够吗?」 宣钧校园霸凌的事情是发生在他高中,危乐成戳人肺管子那是一个戳一个准,宣钧的怒气成功转移到了危乐成身上。 我们这边又是要打架又是要吵架的,凌寅竟然能当做没看到,漠然地就径直从我们身边走过去了。 老闆揪了揪头髮,绝望地大喊:「都停一下!听我说!」 两人这才作罢,李颂安静如鸡,宣钧坐在了沙发上老闆刚刚坐的那个位置,危乐成意味不明地瞥了我一眼,双臂环胸倚在了墙上。 他一向聪明,肯定是看出了我挑拨离间,故意让李颂和宣钧交恶。 但他什么也没说。 「这是咱们的新成员李颂,他年纪最小,那个谁,队长,你多看着点。」 凌寅「嗯」了一声,我怀疑他根本没记住老五叫什么。 「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出道了,因为新加入了一个成员,我们得重新分一下主打歌的part,还有mv也得加急赶做。」 几张纸分别发到我们的手上。 那是和我前世拿到的截然不同的一张纸。 第3章 天下part共十斗,我独占五斗 如果说前世我是只有两句词,3秒镜头的小可怜,那如今我就是y全场的恶霸,天下part共十斗,我独占五斗,李颂占两斗,剩下三斗全队均分。 危乐成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宣钧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凌寅漠不关心,只有李颂脸色大变,震撼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叔叔。 危乐成要笑不笑地问我:「就一个星期了,这么多的分量你都能唱下来吗?」 老五这个小怂炮马上附和着说是啊是啊。 我面不改色:「可以唱。」 这当然不是我嘴硬,以前我一直期待能多分点part,多点镜头,想着如果有哪个队友出了意外现场没办法上台我可以唱他的趴,所以整首歌我都练得滚瓜烂熟,不能说有危乐成那种bug的天籁之音,但起码不会给我们废五丢人。只可惜从出道到解散,从来没有遇到过我想像的情况。 「乐成哥,要我唱给你听听吗?」 危乐成敛了笑,无趣地说:「不必了。」 老闆一拍手:「好了,那就这样吧,具体的让你们经纪人张姐来告诉你们,自己回去多练练,明天下午补几个mv的镜头。」迟疑了一下,他问侄子,「李颂,你应该可以的吧?」 李颂牙都要咬碎了,强颜欢笑:「我也可以的。」 第4页 谁让他非要在出道前一个星期空降呢,要是危乐成我相信他能在一个星期学完歌和编舞,但是李颂这个废物,就等着给我们拖后腿吧。 虽然我很想看他出洋相,但是毕竟他丢人丢的是我们整个团的脸,为了我自己考虑,我温柔地说:「小颂啊,你要是哪里不会的可以来找我,没关系的。」 李颂嗤笑一声,头也不回地直接走出房间。 我们几个人也打算各回各家,这时候老闆突然叫住我说:「郁又青,你也知道公司给你的待遇不错吧,但是,这也是有要求的。」 妈的,姓李的你是不是忘了裸照还在我手上? 我凶神恶煞地勐回头。 危乐成「噗嗤」一下就笑了。 老闆绷紧神经,努力安抚我:「就是kpi嘛,每个人都有要求的,又青你肩上的责任重,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我说:「什么kpi,不就是营业吗?」 我寻思着,这玩意儿最容易达成的不就是卖腐这条路吗?我出道这么多年,潜伏粉丝群,cp超话,老福特,有什么是我没见过的啊,卖腐而已,卖啊请卖。 「那你……想跟谁一起?」 我没有想过官推也是我可以决定的,一说这个我可就来劲了,前世官推是凌寅和危乐成,宣钧和李颂,我就一小可怜,跟谁卖都像是破坏人家家庭的小三,现在终于论到我来选了,看我不把我们团卖腐卖出圈。 扫了一圈,老大看不起我们所有人,很难营业,老二人气最高,但却是个聪明人,老四狂躁症,容易变成家暴现场,老五爱嘴队友,容易be。 我毫不犹豫地说:「危乐成吧!」 原因有二,一是他人气高方便我吸血,而且人也聪明可以跟我打配合,避免工业糖精荼毒cp粉的心灵。二是他以后会爆出恋爱瓜塌房,方便我美美提纯。 危乐成闻言一把揽过我脖子,低头笑着看我:「小青你有眼光,咱们合作愉快。」 我脸上笑嘻嘻,却在心里决定不仅要跟老二卖,还要跟所有队友卖。 卖腐这件事,有百利而无一害,当然要跟所有人卖,吸所有人的血了。 我打算根据我这么多年刷超话的见闻,糖送八大家,遍地开花,卖出花样,卖出风格。 凌寅冷淡,我就借五年队友对他的了解跟他打好关系,让冷淡变成偏爱;宣钧暴躁,我努力当个镇定剂;老五嘴贱,我用春风化雨的温柔去感化这个小兔崽子。 一个男团想要火,颜值,实力,卖腐都缺一不可。 老闆一怔:「我打算给李颂按个团宠人设,本来还想让你跟他一组的,可惜了。」 谁不知道团宠人设最吸粉啊,真有你的,最好的留给自己侄子,连装都不装了是吧? 但是我还是说:「没关系,这样李颂跟大家都能营业。」 团宠,我让你团宠变团欺。 回宿舍后,经纪人张姐在那里等着我们,拿着几张纸条,一见到我就说:「抽一张。」 「什么东西?」 「分房间。」 哦,想起来了,我们马上就要出道了,终于可以搬出这个狭窄的四人寝,升级成双人间了。前世我跟老四一间,宣钧没有打唿噜梦游这种怪癖,但是会打游戏到很晚,我基本上每天都是在他骂人的声音里睡着的。 我希望能抽到危乐成,不为别的,就为他经常外宿,双人间就变成我的单人间,想干嘛就干嘛。 我随手抽了一张,拆开来看,上面俨然是「凌寅」二字。 凌寅……也行吧,他除了有点洁癖之外,基本上不理人,勉强也能让我拥有独居的体验感。 「寅哥,我们三天打扫一次卫生吧?」 凌寅有些惊讶,大概是没想到我知道他洁癖吧。 「两天。」 我无奈:「刚出道我们肯定会很忙,到时候根本没那么多精力打扫,三天是我的极限了,不过我比他们爱干净多了,房间不会那么快变脏的。」 凌寅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行。」 他的同意只是对我三天打扫一次卫生的同意,我知道只要房间一乱,他就算只剩下一口气也还是会爬起来打扫干净的。 危乐成听完我们的对话,突兀地开口:「原来队长有洁癖啊?还是小青细心,这么快就发现了。」 老二阴阳怪气是有一手的,这一句把宣钧也拉下水,指责他不够关心队友。 我好歹也是看完了整部《甄嬛传》的,完全不虚,假笑着说:「一般啦,我也只是知道宣钧不吃香菜,喜欢猫,讨厌狗,学过四年芭蕾舞,对石榴花粉过敏,右手骨折过。寅哥超级喜欢吃辣,从来没下过厨,不会吞胶囊,会蝶泳和自由式,差点成为网球运动员。」 我一口气说完,经过一脸震撼的三个人走回房间收拾东西,危乐成一把拉住我问:「那我呢?」 我说:「不好意思,你在宿舍待的时间太少,我不是很了解你。」 危乐成眼里的笑意一顿,微眯起眼睛,看起来有点生气的徵兆了,而宣钧咳嗽了一声,走过来有意无意推开危乐成,挤到我身边追问道:「我家里养了狗,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猫讨厌狗?」 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他:「你养了狗但你一句也没提到过啊,反而前段时间你手上被猫抓了好几道,问起来你说是带你妹妹的猫去做绝育被抓的,你被猫抓了竟然一点都不生气,还把它当做头像,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第5页 宣钧被我说愣住了,站在原地努力回忆着。 其实他没提到过自家养的狗也不能说明他不喜欢狗,反正宣钧对我们一天只有打游戏和指挥我伺候他的时候说的话最多,大家都是塑料友情,点开微信群基本上都是拜託队友帮忙拿外卖或者快递的信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大学城互助群呢。 我之所以了解他们,是跟他们相处了五年,就算是条狗也该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了,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呢。凌寅洁癖,我一开始不知道,有一次不小心用了他的杯子喝水,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他用过那个杯子了。知道宣钧讨厌狗是他有一次在综艺上说自己小时候被狗咬过所以就很讨厌狗,知道他喜欢猫是因为妹妹养的猫死掉了他难过了整整一个星期。 「我说的没错啊,我们家小青就是很细心。」 危乐成笑眯眯地走过来帮我把被子捲起来放到袋子里,一点也看不出刚才生气的样子。 我从来都不害怕危乐成生气,因为我知道自己不是值得他生气的人。 看着他叠得歪七扭八的被子,我无奈地嘆了一口气:「算了,危乐成,你天生就不是干家务活的料,你也就做饭能吃。」 我抱起被子平铺到床上,重新叠了一遍。 他在身后茫然地「啊」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吃过我做的饭?」 宣钧推了他一下说:「梦里吧。」 第4章 要打去练舞室打 搬完东西已经是大半夜了,我累得说不出话来,跟凌寅说了句晚安就陷入沉睡。 危乐成和宣钧是一个房间,李颂毕竟是老闆的侄子,给他单独一个房间,但是直到我睡着他也没有回来,不知道去哪里野了,希望他能记得明天下午还要拍mv吧。 凌晨六点,我的生物钟准时叫醒我。 凌寅还在睡觉,他的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和发呆,和宣钧那个只需要五小时睡眠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总是担心宣钧随时会猝死,又担心队长睡的时间太久会变成白痴。 但是不管怎么说,凌寅睡着的时候还是挺好看的,醒着的时候他就像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与外界有壁,有一种能割伤人的冰冷,而睡着后,这种疏离感就消失不见了,看上去就跟我的高中同学一样亲切。 他的闹钟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我勐然惊觉自己已经盯着他看了许久了。 凌寅闭着眼,皱着眉头摸索到手机,胡乱点了几下把闹钟关了,才撑着床板坐起来,眼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茫然。 我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 凌寅看我已经穿戴好了,迟钝地问我:「你要出门?」 「我出去买早饭,寅哥你要吃什么?」 「烧麦……」他后知后觉地说。 我下楼吃了一碗馄饨,给凌寅买了烧麦,给危乐成买了肉包和茶叶蛋,又买了三杯豆浆,宣钧一般早上起不来,所以我没给他买。 回去的时候凌寅也起了,撑着脑袋坐在桌前刷手机,我把烧麦递给他,他自然地接过开始吃。 「寅哥,你早上有空吗?我想找你排练一下站位。」 凌寅冷淡地说:「我不是舞担,你应该找宣钧。」 「他一般要睡到中午十一点,我可没那个胆子叫他起来。」 「危乐成舞蹈也不错,你可以找他。」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知道自己是被他委婉地拒绝了,不过他平时一般都是直截了当的拒绝,完全不在乎别人怎么想,现在能绕了一圈拒绝我也算是一个进步。 我苦中作乐地想,正好说曹操曹操到,危乐成顶着个鸡窝头从房间里走出来,脸色很差,但是我没想到后头还跟着一个脸色更差的宣钧。 开眼了,这位爷怎么今天起得这么早? 「危乐成,你下次起床再发出这么大的动静我真的会弄死你。」 「声音很大吗?我怎么感觉比你昨天晚上打游戏的声音小啊?」 我几乎把头埋到了桌子里,而凌寅还在边上淡定地吃早饭。 宣钧走过来一眼就看到放在桌上的肉包和茶叶蛋,皱了一下眉头,正要拿走的时候,我按住他的手,鼓起勇气说:「宣钧,这是我给危乐成买的。我没想到你今天起得这么早,就没给你买。」 两个人都明显地愣了一下,危乐成心情瞬间就变得愉悦了,长臂一伸,虎口夺食,咬了一口肉包,空着的那只手揉了揉我的脑袋。 「小青,哥没白疼你啊。」 宣钧咬了一下后槽牙,本来看起来就凶的下三白眼冷冷地盯着我,看得我都想报警了。 我犹豫了一下,把喝了一半的豆浆拿在手里:「要不……豆浆给你?但是我已经喝了一半……」 宣钧一下抽走我手里的豆浆,狠狠咬着吸管一口喝完了,视线还在我脸上没动,一甩手扔进身后的垃圾桶,我「嘶」了一下,感觉被扔的好像是我。 「练舞室见?」 他关门的手顿了一下,用鼻音发出一声低沉的「嗯」,本来要摔门的动作变成了关门,就是声音有点大。 真是伴君如伴虎啊,看来我顺毛的道路还长得很。 危乐成拉开椅子坐到了我身边,一边吃一边拿出手机拉出一串聊天页面。 「去练舞室干嘛?」 「排一下走位。」 「你们什么时候瞒着我们约好的?」 第6页 「你在想什么东西,就刚才好吗?」 危乐成刷手机的手停了一下,有点牙酸:「你们这默契,真是……」他笑着摇了摇头,「等下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不会跟宣钧打起来吧?」 「我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还有李颂那小子,不排走位他自己瞎练能练出个什么,你们有谁知道他在哪……算了,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过来。」 我拿出手机给李颂打了一个电话,危乐成突然就没声了,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打电话,我已经习惯他时不时脑抽了,看都没看他,走到窗边。 「你起床没?现在到练舞室,我,宣钧还有危乐成都在,我们排一下群舞。」 李颂听起来不像是被我吵醒或者刚起床的,因为他的声音很清醒,他没有回答来不来,反而问我:「郁又青?你怎么会有我手机号的?」 我僵了一下,感觉有些不妙,因为按理说昨天是我和李颂的第一次见面,众目睽睽之下我也没有向他要手机号,回来后又一直在大家的眼皮底下。 但我三言两语搪塞过去:「老闆给我的,你别扯开话题,到底来不来?反正你来不来我们都能排。」 他一下子就忘了刚才的问题,咬着牙说:「来!」 我结束电话对危乐成自然地笑了一下说:「除了寅哥我们就齐了。」 危乐成点点头,揽着我的肩膀往外走,直到走出宿舍,他突然凑到我耳边轻声说:「你刚才是直接输号的,宝贝。」 他吹了一下我的耳垂,然后笑着低下头继续看手机。 我的冷汗一下子就出来了。 所以说这五年来为什么我最讨厌的人一直是危乐成。 我郁又青此生最恨聪明人。 尤其是危乐成这种长得好情商高察言观色堪比福尔摩斯的聪明人,简直不给人留条活路。最讨厌的还是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但是为了好玩,会冷不丁突然吓你一跳。 我僵着脸一声不吭。 他说:「小青,很生气吧?很想打我吧?没事,我们慢慢来,你迟早会暴露的。」 我已经开始考虑怎样和宣钧一起联手杀了他。 到练舞室的时候宣钧已经开始跳了有一会儿了,我和危乐成沉默地加入他。这首歌对于我还是太过久远,我还得熟悉一下,全程都没有跟危乐成有视线交流,宣钧看出来了,拍着我的肩膀问:「吵架了?」 「没有。」 然后李颂也来了,他还洗了个头过来的,没必要,反正跳一会儿就会出汗。 但是我终于找到一个段位比我低的人,心情一下子就好起来。 「小颂来了?你先跳一段我看看。」 按理说我这种充满慈爱的语气李颂听了肯定会生气的,但他却点了点头开始跳,压根不跟我对上视线。 我思索了一下,觉得他应该是回去之后復盘过,发现我们这些人都不好惹,彻底躺平了。 真没意思。 下一秒我醒悟到自己的思维越来越像危乐成了,连忙上去指点李颂。 「这里手要抬高一点,对,然后换位的时候你要擦着地过去,宣钧你来给他示范一下。」 要不然怎么说李颂是个铁废物呢,宣钧示范了好几次他还是学不会,腰扭得跟腰间盘突出的老大爷一样,走的几步让我以为自己是在维密现场。 我是有一点强迫症在身上的,想过自己如果不当偶像了没准还可以去当舞蹈老师。李颂的这些缺陷在我眼里就是夜空中最亮的星,一锅粥里的老鼠屎。 我忍无可忍地上去帮他摆好姿势,手扶着他的腰,几乎靠着他的背贴在他身上,冷冷地说:「3,2,1,抬手,转头,顶胯,扭,你发财的小手呢,废了吗!」 我毫不留情地说:「再来!」 李颂微微转头幽怨地看了我一眼,眼里好像有千言万语但被他憋回去了,他含泪又跳了一遍,这回终于对了。 危乐成「啪啪啪」开始海豹式鼓掌,说:「小青你好像严母啊。」 妈的,这什么破形容。 我一转头,看见宣钧这个酷哥的脸上好像也带着难以言喻的神情。 我终于明白刚才李颂眼里是什么意思了,我上去帮他摆正姿势的动作太自然太娴熟了,好像已经这样做过千百回了。 可不就是千百回吗? 第5章 不就是社死嘛 顶着危乐成和宣钧若有所思的视线,我硬着头皮教完李颂,就匆匆回宿舍休息了。 我决定搞点东西出来转移一下危乐成的注意力。 搞什么呢?还是研究一下怎么卖腐吧。 我在电脑面前正襟危坐,脑海走马灯一般里闪过五十万字的同人文,并联繫我团的基本情况,扎根实际,根据危乐成的性格,快速炮制出一篇新鲜出炉的计划书。 首先来点性张力。 这对于万花丛中过的海王危乐成来说不是问题,但是对我来说就有点困难了,危乐成长相俊美,桃花眼自带魅惑加成,我长相勉勉强强能夸一句可爱,但因为过于清秀经常被误认为是女孩子,我觉得粉丝想看的是两个男人搞暧昧,不是我搞第四爱。要是造型再拉跨一点,直接安能辨我是雌雄,在众多用力过勐分分钟十八禁的男团中竞争力不强,很难脱颖而出。 前世我尝试过很多人设,想走财阀少爷路线,粉丝说我像被抱错的假千金,和宣钧站一起就像他的小厮。 第7页 我走清冷大美人路线,粉丝说我狗改不了吃屎,凌寅站我边上就是随时都会飞升的仙君,我看起来就是会求神拜佛痴迷炼丹成仙的昏君。 我嫉妒李颂粉丝多想走团宠可爱路线,问题是没人宠,每次轮到我发言都会冷场,人设直接给我塌完。 想展示男友力,粉丝说我0装1,想媚粉,粉丝说我不诚恳,偶尔走个性感路线,被批伤风败俗,想要突破自己做霸总,宣钧一眼看过来我差点当场跪下,粉丝还问我们是不是在搞什么字母游戏。 最后我认清现实,做回绿茶心机婊,粉丝说怪不得总感觉差点什么,原来他们哥哥一帆风顺的道路少了一个恶毒男配啊。 细数我这么多年转型失败的累累血汗,真想给自己掬一把泪。 现在我觉得,恶毒男配也挺好的,起码他们三个人的爱情,我还能有姓名。而且现在不正流行反派主角吗,像我这种没有感情线一心想要篡位的事业批已经不多了,粉丝应该珍惜。 所以我给自己的定位是《回家的诱惑》里的艾丽,永远奋斗在破坏他人爱情的第一线,危乐成男主,我小三,性张力这不就出来了吗。这部剧能经久不衰也是有原因的,没准危乐成努把力,酝酿出一句「你好骚啊」之类的千古名句,我们团就算是死了也能音容宛在,含笑九泉了。 其次是推拉,必不可少的是吃醋和独占欲。 我决定把这个分给宣钧那个铁直男,毕竟卖腐对他来说太难了,以前主动的永远是李颂那个小怂炮,本来就怕宣钧怕得要死,却为生活所迫还得逼自己卖腐,每天都徘徊于被打的边缘,就差在宣钧面前大跳艷舞了,宣钧还是懒得理他。 李颂可能是小时候乱吃东西把脑子吃坏了,喜欢胡言乱语,卖腐不成就到处造谣宣钧那方面不行,结果他们的cp没出圈,宣钧性冷淡倒是人尽皆知,我记得那次宣钧直接把人打进了医院,第二天他校园暴力的黑歷史被旧事重提,重新冲上热搜,不过无人在意,大家都在讨论他到底行不行。 但还是有一些精神失常的cp粉嗑这一对,在他们眼里,宣钧把李颂打得越狠就证明他越爱李颂,由于我比较会看眼色,宣钧自认为我是他小弟,所以对我比对其他队友要好一点,我这个职业惯三横空出世,眼看着马上就要登堂入室了,结果天天被绚丽,也就是宣钧和李颂的cp粉追着骂,几乎每一句都是不重样的,我只能含恨把她们骂我话改一改,拿回去用小号骂我的黑粉。 再说吃醋和独占欲,吃醋是不可能吃醋的,宣钧脑子里根本没有那根弦。我对别人好他倒是会生气,因为他就像小孩子一样不许别人玩他的玩具,更何况我还是他眼里的小弟,当着他的面变节那是我对他尊严的挑衅。而且他又讨厌危乐成,明明我跟凌寅关系更好,对着队长献殷勤他却没什么反应,但只要我稍微对危乐成好一点,宣钧能先撕了危乐成,再撕了我,分分钟变成修罗场。 基于这一点,我决定给宣钧点危机感,让无良老闆发现我在跳槽的边缘跃跃欲试,甚至下家还是他最痛恨的竞争对手,只能对我改变态度,拿高薪和福利来挽留我。 唉,没想到我在狗公司没有实现的梦想即将在卖腐的过程中实现了。 第三点是宿命感,再加上一点偏爱。 毕竟凌寅跟我还是蛮有缘的,以前游戏分组还是抽房间都会选到对方,而且比起乐子人危乐成,暴躁宣钧还有傻逼李颂,凌寅毫无疑问会选我这种温和无害又不会给他添麻烦的。 我有时候会突发奇想,没准在凌寅眼里我们都不是人,危乐成是聪明但不听话的边牧,宣钧是暴躁烈性的藏獒,李颂是无能狂怒的泰迪,我呢,我觉得我自己是金毛吧,对人友善,是普通又大众的犬种。 最后是李颂,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想跟他卖腐,他上辈子不知道抢了我多少镜头,私底下对我唿来喝去,颐指气使的,几乎是每一天晚上睡前我都有种冲动拿着刀去他房间把他杀掉的念头。 我正在发愁怎么跟李颂卖腐,突然身后一凉,有人没敲门就直接推门而入。我吓得瞬间关掉页面,强装镇定地回头看,是危乐成。 他盯着我停留在桌面的电脑屏幕,眼里闪烁着我最痛恨的饶有兴致的情绪,我背对着电脑,挡住他的视线,问:「拜託你有点礼貌,别不敲门就进来了,万一我在换衣服呢?」 「有什么关系,大家都是男的。」 他走过来按住我的肩头不让我移动,力度大的惊人。 「你刚才在写什么?」 我想了一个绝妙的点子来阻挡他过于旺盛的好奇心:「我在写日记,你不会连别人的日记也要看吧?」 「我的好奇心还没有到那种程度,但是我能确定你刚才写的绝对不是日记。小青,咱俩都这么熟了,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能看的啊?」 没有东西是你能看的! 我在心里大骂,却仍笑着说:「真的是日记,危乐成你很闲吗,怎么老揪着我不放啊。」 「好吧,你提醒我了,我还要去跟我家宝贝视频呢。」他拍拍我的脑袋。 我刚松了一口气,结果下一秒他放在我头上的手突然一用力把我给按在了桌面上,另一只手同时覆在我拿着滑鼠的手上,几乎是瞬间就打开了我的word文档,从歷史记录里点开我刚才写了一半的计划书。 第8页 「危乐成你他吗的想死是吧!放开我!你这是触犯隐私我告诉你……」 他漫不经心地说:「哇真厉害,那你报警吧。」 我不用测表都知道我现在的心率肯定破百了,有种跟危乐成同归于尽的冲动,但奈何他的力气比我大,我这个姿势又使不上劲,基本上是被他困在怀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目十行快速把我的计划书看完了,屏幕的反光映出他兴致盎然的脸。 我放弃了,摆烂了。 危世贤,爱看就看个够吧你,反正你也得按着计划书跟我卖腐,咱俩锁死了,钥匙被我吞了。 他的手从我身上离开,我还是维持着这个姿势,脸部向下对着桌面,一副一心求死,任人摆布的模样。 「小青,看不出来,你的内心竟然这么狂野。」 他把我拉起来,弯下腰,勾着我的脖子开始挨个点评。 「鸭店花魁……谢谢小青的夸奖,不过怎么是鸭店?危乐成反攻凌寅,凌寅含泪做零,郁又青破坏家庭,宝贝你这个剧本不对啊,你是不是对我的型号有什么误解?不过你这还挺押韵的,宝贝。」 我:「???」 型号,什么型号?你刚才是说了型号这两个字吗?正常人不都是说自己不是gay,怎么到你这就开始反驳型号了,到底是你不对劲还是我不对劲! 我说:「你还是叫我小青吧。」 别叫宝贝,我害怕。 「好的宝贝。性张力是吧,我知道了。但是宝贝你不是说好只和我一个人卖腐的吗,怎么这里还有队长和宣钧的名字?」 我善良地指点他:「你没看到,下面还有李颂的名字。」 然后我就差点被他给勒断气,说真的,这个姿势很限制我发挥我的特长——逃跑。 危乐成问我:「怎么?我是你刺激宣钧的工具吗?还有,凌寅对你特别偏爱吗,我怎么就看不出来?」 反了你,连队长都不叫了,看凌寅怎么收拾你。 我说:「别看了,下面是我的商业机密,要是被你偷学了我真的会杀人的。」 「相爱相杀是吧?我觉得这个路线也行。」 神经病危乐成,你卖腐卖得恋爱脑都出来了是吧?我们搞的是男团,不是师徒哨向abo……等等我是不是说得有点多了? 不管怎么说,危乐成的营业热情值得肯定,但还是改变不了我想杀一个人的心情。 「能闭嘴吗?」我说。 他诚恳地劝我:「别跟他们卖腐了,你又得不到回应,还是跟我吧,你想怎么卖就怎么卖。」 这是不可能的。 我发出灵魂质问:「难道你的鱼塘里只有一条鱼吗?」 危乐成直接被我整沉默了。 这时候凌寅回来了,一进门就看到房间的门大敞着,我和危乐成又是以这么妖娆的姿势展现在众人的目光下,连凌寅都不能当做没看见。 「什么鱼塘?你们俩这是在干什么呢?」 「跟小青讨论一下营业计划。」危乐成放开我,气定神闲。 凌寅点点头,也不在意,坐到自己床上开始换衣服,提醒我们:「马上就要去补拍mv了,你们都去洗个脸。」 我眼前一黑,光是今天一个上午就够跌宕起伏的了,结果一天还没过去,等下拍mv不知道又会出什么么蛾子。 危乐成也想起来,往外边走边说:「我差点都忘了,宝贝,刚刚我来就是想提醒你这个。」 凌寅被这一声宝贝雷得连换衣服的动作都不连贯了,看我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对狗男男。 「危乐成你能不能赶紧滚?」 「遵命,宝贝。」 危乐成终于出了房间,突然又探出一个脑袋,对着凌寅的方向意有所指地说:「清冷师尊哈。」 凌寅:「?」 「危乐成求你快点死!」 第6章 剧本 fray的定位是青春男团,出道mv是在学校拍的,叫做《纸飞机》,充满了青春洋溢傻白甜的感觉。 我感觉我们团只有李颂一个人符合这个人设。 刚好是夏天,高考考完,选为拍摄场地的这个高中空了很多,我们五个迎合定位穿着校服拍摄,但是我们的校服是美式的,在一群蓝白色的麻袋式校服里异常格格不入,一出场就吸引了很多目光。 但是你以为大家都会过来围观吗,现在的高中生哪有这么闲,他们不过是多看了几眼,就行色匆匆地回教室自习了。 非常具有中国特色,勾起了我对校园生活的一丝回忆,上学的时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无忧无虑最快乐的阶段了,我情不自禁地感嘆:「青春真好。」 李颂毫无同感,反而露出媳妇熬成婆的狰狞笑容:「老子终于不用上晚自习了!」 唉,小屁孩一个。 公司给我们找了个空教室作化妆间,张姐把新的mv剧本发到我们手上,还特意看了我一眼。 我正在对化妆师姐姐说:「麻烦不要给我化太重的妆,我的双眼皮不是很明显,就给我晕染一下就行,口红也不要用浓的颜色,还有头髮,别给我梳上去,跟被牛舔过一样。」 化妆师都懵了,没想到我还没出道呢就敢挑战她的尊严,但是我实在忍受不了前世那种艷俗的妆造了,队友们在这边是青春初恋脸高中生,就我在这边是年纪轻轻就出来混社会的辍学二流子,看上去就很有教育意义,甚至我杀马特的造型还吸引了一大堆葬爱家族的非主流少年。 第9页 「但是……」 「要我打电话给李总吗?」我抬眼看她。 她深吸一口气,马上露出微笑道:「好的,淡一点的妆是吧?」 我才低下头开始看新改的剧本。 对他们是新剧本,对我来说也同样。 前世的剧本是这样的,我独自坐在教室靠窗的地方转笔装酷,忧郁地眺望远方,宣钧走上天台折了个纸飞机往外抛,危乐成在搞《灌篮高手》挥洒汗水,纸飞机飞过他,又飞过一边看着书一边走过林荫道的凌寅,落到地上,再被李颂骑着自行车带起的风重新飞起。 之后再穿插好几段我们在空教室、操场、教学楼门口等等地方跳广场舞的片段,从此成为我们就算埋在土里也要爬起来删掉的黑歷史。 我也搞不懂为什么我的设定是坐在教室里转笔,我的脸2秒,转笔3秒,加起来一共5秒的镜头,光是纸飞机的镜头就是我的好几倍了。 再看新剧本,改了,好像又没全改。 这次轮到我扔纸飞机了,还是那个教室,这次光是我叠纸飞机的镜头就有好几秒。 我在窗边看见了骑着自行车叮叮噹噹经过的李颂,对着他送出了纸飞机,李颂却没有注意到,反而对着正在打篮球的危乐成按响了车铃。 宣钧还是酷哥人设,单手把书包拎在背后,踹开天台的门,从高处俯视纸飞机的轨迹。 纸飞机被风送到李颂的身边,却被面无表情捧着书经过的凌寅伸手截住,与此同时危乐成的三分球投进了篮筐,在欢唿声里,他抬头看向了天台上的宣钧。 最后我们五个人一起站在天台,背对着镜头,一起对着夕阳投出五个纸飞机破坏环境。 看完剧本,我只想说,编剧一顿到底吃了几个郭敬明?到底是怎么写出这种缠绵悱恻又狗血烂俗的剧本的,这是什么我爱你但你爱他而他又不爱你的剧情,你搁这拍《换乘恋爱》呢? 但是时间有限,又是补拍,也不可能再重新改了,反正我的镜头够多,也算勉强完成了目标。 要我补拍的镜头就是站在教室跟傻逼一样地摺纸飞机,总共折了五个,全都中道崩殂,飞了两米就掉下来了,真不争气。 导演委婉地表示我折的纸飞机有点不太上镜,到时候效果可能不太好。 我又挣扎着折了两个,一个比一个烂,最后我恼羞成怒,问导演:「不能用特效吗?」 导演:「……」 看起来他很想骂我,还是算了。 宣钧看不下去了,袖子一卷,说:「我来吧。」 我喜上眉梢,说:「手替,手替总可以了吧!」 导演可能想问我你算个什么东西拍个mv还要手替。 危乐成挤开宣钧,笑吟吟地说:「那哥给你折一个,保证是整个学校最漂亮的纸飞机。」 你他吗逗你两岁侄子呢? 凌寅在边上已经开始折了。 只有李颂坐在椅子上,一下看看这个一下看看那个,茫然地问:「折个纸飞机而已,至于这么卷吗?折得好又不给加工资。」 你懂什么,这可是男人之间的竞赛。 我觉得自己已经很男人了,就不跟他们比了,免得说我欺负人。 危乐成折好了一个,确实非常漂亮,花里胡哨的,上面的褶子都快赶上我七十岁爷爷的了,拿到幼儿园去一定能获得无数羡慕的目光。 但是,怎么说呢,这个纸飞机跟他人一样中看不中用,也就比我飞得远一点,直接一勐子扎到地上去了。 我和危乐成面面相觑,他平静地解释道:「我没有哈气,这个不算。」 你以为你这一口是仙气吗? 说话间,宣钧已经折好了,他的纸飞机是扁头的,反正是我没见过的款式,他也没哈气,就是轻飘飘地随手一扔,纸飞机跟利箭一样射出去,慢慢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 小学生李颂激动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无比捧场:「宣钧哥,你是真的牛啊!能不能教我折这个!太酷了!」 危乐成看了看自己的工艺品,再看看宣钧的波音747,直接沉默了。 凌寅捧着自己折好的一桌子纸飞机,转过来对我们说:「这个高度我是不可能接到的。」 这下宣钧也沉默了。 我没想到区区一个纸飞机竟然难倒了我们五个人,而且看看凌寅桌子上这五花八门的纸飞机吧!这是在搞军备竞赛吗!我们团表演的时候要是有摺纸飞机的一半热情,他妈的就不会走上解散的道路了! 我随手拿起一个纸飞机就往外泄愤地一扔,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盯住了那个可怜的纸飞机,很好,高度,速度,完全符合。 凌寅很荣幸地晋升为本太子的手替,为他修长白净的手赢得了三秒的镜头。 妈的,到时候播出来,粉丝看到我真正的手长什么样不会骂我诈骗吧? 第7章 卖腐初战告捷 这一段终于拍完了,危乐成跟我只要补团体的镜头就没了,所以趁着他们还在拍,我拉着艷光四射的危乐成下了楼,专门往女生多的人群里钻。 古有狐假虎威,今有又青吸血。 果不其然,危乐成的脸瞬间秒杀了一众灰头土脸的男高中生,不仅气质鹤立鸡群,而且眼波流转间简直是顾盼生辉,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吸气声,尤其是他的笑容,对于这些在卷山题海里迷失自己的学生来说杀伤力实在是大的惊人。 第10页 我觉得以我的脸平时走在路十有八九也会被人要联繫方式,但站在危乐成边上,我一下子就泯然众人了,没事,我习惯了,反正我这次的目的也不是这个。 一群女生围过来拿着手机边拍照边问危乐成的名字,他虽然不感兴趣,但还是露出标志性漫不经心的笑容。 「危乐成。」 他说完名字就什么也不说了,好像笃定那些女孩子回去之后一定会去搜他的名字。危乐成撩妹向来无往不利,在若即若离,欲擒故纵这方面是大师级别的人物,不然也不能那么游走在这么多女朋友之间。 但是我没他那么自信,不敢赌这些潜在粉丝真的会回去搜他的名字,所以我一把搂住危乐成的脖子,装作我们关系很好地靠在一起,露出官方营业笑容,对着那几个女生说:「他叫危乐成,危险的危,乐于成全的乐成。我是郁又青,郁郁又青青的郁又青。还有三个成员在上面拍mv呢,我们团叫fray,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出道了,希望在未来的舞台下可以看到你们!」 危乐成呆了一下,用眼神问我:现在就开始卖了吗? 当然了,此时不卖,更待何时?我可是要强迫他们捆绑购买的! 他收到信号,自然地搂上我的腰,和我一起笑着看过去,笑眯眯地说:「说好了哦,妹妹,我已经记住你的脸了。」 我们俩平地起高楼,空地造柜门,原耽照进现实,把这些没见过真人cp的妹妹们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们热泪盈眶,激动地说:「你们以后的演唱会我一定会去的!危乐成我永远喜欢你!」 危乐成竖起食指放在唇上,轻轻地说:「不要忘记喜欢郁又青哦,不然我也会伤心的。」 过了,演过了哥。 饶是知道他是在营业,我还是麻了一下。 那些姑娘就更别提了,结结巴巴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卡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我条件反射地露出一个浅笑:「谢谢你!」 反正我是不会辜负她们的期望,努力搞事业走上人生巅峰的,但是危乐成,要是被这些姑娘知道他以后会塌房那得多伤心啊。 完成今天的kpi之后,我们就回去补拍团体镜头,刚离开她们的视线,我们俩就跟被电到一样瞬间分开了,我感觉刚才被他搂过的腰上好像有一千只毛毛虫在爬,每一寸肌肤都值得我回宿舍后一遍遍洗过。 如果这就是卖腐要付出的代价,我也……我也认了。 危乐成看起来很满意自己的表现,还有脸问我:「我刚才表现不错吧?」 活了十九年怎么都没发现你是个普信男。 我想提醒他不要把我当做女孩子来营业,但是想了想,还是委婉地说:「回去我给你发篇文,你研究一下。」 「什么文?」 「《回家的诱惑》同人文。」 「?」 「艾莉和林品如的。」 「?」 回去之后他们的部分也差不多拍完了,李颂正百无聊赖地瘫在座位上玩手机,看到我们走进来瞬间就精神了。 「你们俩刚才干什么去了?半天都找不到人。」 「我们去圈粉了,你这个小屁孩懂什么?」 李颂呆若木鸡:「可是……我们不是还没出道吗?」 我指了一下危乐成:「你知道他当练习生的时候就有粉丝站了吗?」 李颂看向凌寅,我说:「队长是他们大学的校草,在全国校草排行榜上排第一呢,他以前是网红出身的你不知道?」 李颂再看向宣钧,我说:「宣钧他爸已经买下北京所有广场的大屏了,到时候就放宣钧的个人镜头。」 「……」 李颂认清现实,发现他就算是老闆的侄子好像也改变不了地位,只好走到我身边。 我怜悯地看着他,老五,没想到吧,我手里有你二叔的把柄。 我们五个人就在如此尴尬的气氛下把团体镜头拍完了,之后就是去录音,练舞,等上一个星期就可以把自己洗干净出道了。 其实fray在刚出道的时候也是小火过一段时间的,虽然老闆总是搞骚操作,甚至把自己侄子空降进来,但他推出这个团就是为了赚钱,所以刚开始还是认认真真营销过我们,架不住大家都没有事业心,黑料一个接一个的爆,划水的划水,私联的私联,他后来就摆烂了,除了时不时诈一下尸给宝贝侄子拉资源,其他时间都在推新女团。但是我们公司可能就是这么倒霉,推什么扑什么,新女团一出道就遇上了新人王女团luna,也就是我前女友辛採薇在的那个团。 往事休提。 这一世,我势必要抓住刚出道的一点热度,禁止他昙花一现。 我在录音室待到了凌晨一点钟,反覆听了好几遍,还是不满意,但因为人已经累得不行,我打算明天再继续,结果站起来一转身,看见队长站在玻璃窗外静静地看着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寅哥,怎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我前面有事,现在过来补。」 我点头表示知道了,正要经过他的时候,凌寅却突然开口,淡淡地说:「你的气息有问题。」 我的脚步一下子停下了,首先惊讶的是凌寅竟然会管这种事,之后反应过来,还是觉得一个rapper教我唱歌很离谱。 第11页 「你是用喉咙发声的,」他说,「这样唱是达不到你想要的效果的,而且你的声带也会受损。」 我说:「寅哥……」 「你练一下气息,就这样,」他像我那天教李颂一样,走到我身后,让我双手叉腰,按着我的腹部,「全身放松,鼻子和嘴巴同时吸气,停一下,再慢慢吐气。你自己感受一下。」 我根本没办法反抗队长,下意识地就按照他说的做了,他嘴上说着让我自己感受,手却还是放在我的腹部上,存在感非常强烈,让我也情不自禁紧张起来,害怕辜负队长难得的关心会被他打。 凌寅是第一个教会我冷暴力比热暴力更可怕的人。 所以哪怕他看起来最没有脾气,我还是宁愿惹上宣钧也不敢让他生气。 我练习了一会儿气息,凌寅让我到录音设备前再唱一遍,自己坐到我对面戴上耳机,表情异常严肃。 我战战兢兢地唱了一遍,自我感觉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但他脸上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变,我又试探着再唱了一遍,这次他点头了。 几乎是瞬间,我全身都放松下来,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幼儿园的时候,老师的一个肯定就能让我傻乐半天。 解决完我的part我还是没走,我站在凌寅边上,想听听他是怎么唱的。 《纸飞机》是我们团这么多年来罕见的抒情歌,rap的地方不多,而离开了嘈杂的背景配乐,我也是第一次听见凌寅开口唱歌。 我听不见伴奏,录音室里我只能听见他的声音。 凌寅没看我也没让我走,直接无视了我。 但他一开口我就震惊了,凌寅的vocal比他的rap好得太多,让我难以相信这是一个rapper唱出来的,还是说这么多年璀璨纪年都是瞎了眼,主唱当rapper,明珠暗投,暴殄天物。 难道这么多年,我们团煳是因为大家的配置都错位了,凌寅应该是主唱,危乐成是主舞,我还有宣钧都深藏着没有被挖掘出来的唱歌天赋吗? 宣钧骂人的语速还是挺快的,也不乏节奏感,回去之后得让他唱段rap试试。 我终于找到了困扰我多年的癥结,如获至宝,对着凌寅胡言乱语:「寅哥,这么多年你辛苦了!我一定让李建国给你磕一个!」 李建国是李颂他二叔,我们公司的黄世仁老闆。 凌寅摘下耳机对我说:「郁又青,就算精神出问题也别忘记打扫卫生。」 哦,想起来了,明天轮到我做大扫除。 我恨洁癖,我恨凌寅,他被埋没这么多年都是他活该。 本来三天一大扫除的,被这个变态硬生生改成了两天一次。 枉我飞升还想带你。 偷税漏税出来后就等着来我家当保洁吧你! 第8章 终于有一次,轮到我当主角 光天化日,朗朗干坤,我逼着一个主舞唱rap。 顶着所有人看神经病的眼神,我依旧不依不饶地把手机上的歌词怼到宣钧面前,用期盼的目光在他脸上打出「求你了」这三个字。 宣钧的眉头皱得,让我怀疑下一秒他就会暴起打人了。 「宣钧,宣哥,唱一段吧,又不会掉块肉。」 危乐成好奇我到底是为了什么竟能放下身段叫宣钧哥,凑过来看了一眼,我就像溺水的人拉住一块浮木,热情地说:「乐成哥,你要不要也来试一下!」 危乐成一眼就看到手机上硕大的《达拉崩吧》四个字。 「打扰了。」 「……行吧我唱就是了。」 宣钧被我这一声宣哥喊得身心通泰,勉为其难地接过手机,我在边上殷勤地点开《童话镇》的伴奏,很快安静的宿舍里就开始迴荡着他低沉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变扭的歌声。 「……哈利波特骑着扫帚自由自在地飞,而我的扫帚只能用来清理垃圾堆……这什么破歌词!」 李颂用尽毕生功力在忍笑,看他抖得跟被杨教授电过一样,凌寅无奈地摇摇头,带着手里的书坐得离我们这些神经病更远了一点。 我放弃了。 幻想破灭随之带来的是我对出道表演的焦虑。 花无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人生能重来一次,已经是老天爷看不下去我过得这么惨才给我的机会,我不能辜负这个机会。 在待机室里,听着前面舞台传过来的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欢唿声,我焦虑得几乎要开始抖腿了。 凌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紧张与期待,就像那句古话说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变。 危乐成这时候还在刷手机,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可聊啊? 宣钧正在对着拿着摄像机拍来拍去的李颂发火,李颂紧张得脸都快僵了,但越是紧张,他就越要挑衅宣钧。我对李颂比较熟悉,知道他在压力之下会做出很多惊世骇俗的举动,比如说开始胡言乱语,到处造谣。 前世是我拿着摄像机在拍上台前的情况,拍了半天,最后回看的时候才发现我紧张得都把摄像头调成自拍模式了。这一世我绝对不要这种不露脸的视角,于是只能由李颂代劳了,以他和宣钧的关系,我都怕待机室视频放出来反而会掉粉。 「小颂,到哥哥这里来。」我对李颂招手。 李颂如蒙大赦,在我开口的瞬间就闪现到我身边。 「哥,你紧张吗?」 我微微侧过去,用我刚上好妆,完美无瑕的左脸对着镜头。 第12页 我已经研究过了,我的左脸更加精緻一点,左边的酒窝比右边深,笑起来更好看。 「紧张?有一点吧。毕竟是我们第一次站在舞台上,不过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粉丝们了,我又开始迫不及待了。」我微微一笑,转头问凌寅,「寅哥,你觉得怎么样?」 凌寅的流苏耳坠落在肩头,就像一捧雪,再配上他没什么表情的脸,让我深深地领悟到了他粉丝说的所谓禁慾感。 凌寅很给面子地回了我一句:「很好看。」 好看,什么好看??? 我甚至检查了一遍我刚才说的话,是不是我的表述有问题让凌寅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但是,怎么看都是一段无比正常的官方营业宣言,凌寅只需要回答我「不紧张」,或者「我也有点紧张」就行了,我都已经打好腹稿为队长营造出一个外冷内热的人设了,他怎么一点都不珍惜,还跟李颂争夺胡言乱语人设呢。 危乐成吹了段口哨,抬头从镜子里看了一眼我的脸。 我的脸上没长花谢谢。 李颂不耻下问:「哪里好看?」 「我们的新歌《纸飞机》,mv的妆造和镜头都很好看。」 原来是我理解有误,还以为凌寅在夸我呢,我真是跟危乐成待久了也变普信了。 我捧场地补了一句:「难得都让我们挑剔的队长也感到满意呢,粉丝们请多多期待哦!」 感觉差不多了,我打算以一个普通的飞吻结束摄像,指尖刚离开嘴唇正要覆盖镜头,李颂却突然往后勐地退了一步,我的手猝不及防地跟着向前,让我整个人差点离开座位摔下去。 不是,老五你后退一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但是李颂看起来比我这个受害人还要惊恐,瞳孔地震,震惊地问我:「你刚才是在干什么!」 结束镜头啊你个傻呗!连这也没见过你还当什么爱豆!要是看到危乐成吻镜头你是不是要当场昏过去啊! 我懒得跟他解释,直接走过去按了结束键,李颂才恍然大悟,一下子涨红了脸:「……原来你是想关掉啊。」 所以你原来以为我是在干嘛? 危乐成打断我们:「快轮到我们团了。」 我一下子支棱起来,按住李颂的双肩,盯着他的眼睛严肃地说:「小颂,等下你一定要认真跳啊!毕竟你可是我们团的中心啊!」 ——其实是木桶的短板啦。 「但是也别太有心理负担,如果失误了就继续跳,没关系的。」 ——顶多就是上热搜,昭告全天下fray四带一,你是里面唯一一个废物。 「毕竟我们可是一个团啊!」 ——到时候团不火的锅就有人背了。 我对李颂温柔一笑,他不知道是不是体会到了我的良苦用心,感动地用力点点头。 危乐成看完全程,正在努力憋笑。宣钧没他那八百多个心眼子,不理解我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又一眼。 我给他使眼色,让他别给孩子压力。 宣钧领悟到了,迟疑了一下,走过来拍拍李颂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好好表现,我看着你。」 李颂的脸色刷一下就白了。 这个语气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威胁了吧?真服了你个老四,危乐成老说我们有默契,我怎么就一点感受不到呢? 上一个团退场,我们五个人鱼贯而出,灯光亮得让我几乎看不见台下,人群的喧嚣扑面而来,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舞台,让我差点忍不住眼泪。 五年前同样的一天,我站在最靠后的位置,李颂严严实实地挡住了我的脸,我只看得见前面交错的四个身影,根本看不见,也不知道台下无数的欢唿声里,是否有一道声音属于我,是否有一个眼神看到了我。 而此时此刻,我站在舞台的正中央,四个人站在我身后,明亮的灯光打在我仰起的脸上,刺眼,我却甘之如饴。 终于有一次,轮到我当主角。 有人可能想问我,在舞台上等待音乐响起的这五秒里,我是在追忆曾经舞台上默默无闻的自己,还是在担心李颂会不会紧张到把表演搞砸。 我一定会告诉你,我他妈的当然是在担心李颂失误啊!这个废物让我恨不得以身代之啊我去! 但是灯光明灭,音乐骤响,我顾不得担忧李颂的情况,开始了我此生的第一个舞台。 第9章 我们团好像真的要完蛋了 「陈旧的,破碎的,清晰的, 夕阳下望着我的你, 折一枝枯死的浪漫主义。」 五个人同时抬手,浅蓝色灯光流照在凌寅苍白的发色上,如同燃烧到最后的一点灰烬,扫到他脸上时,又恰似深藏于海底的可燃冰。 不愧是我永远帅气冷静的队长,很好,保持住。 我接着用余光瞟向李颂。 「漂泊万里,不定归期, 落在你手里, 化作连绵七月阵雨。」 等等,这个僵硬的爪子,这个狰狞的笑容,这个45度仰望天空硬凹出来的淡淡忧伤,这跟我们排练的舞有半毛钱关系吗?还有你刚刚是不是唱噼了?我怀疑我们唱的根本不是一首歌! 我的心里瞬间就溢满了悲伤,根本不用怎么投入,就能轻而易举地酝酿出严重超标的忧伤情绪。还好这是一首be抒情歌,就算我泪洒舞台也不会有人奇怪。 第13页 「把玫瑰献给月亮, 每个人都是自恋狂。 我要摘一段芬芳, 寄给你敲打我的心脏。」 到了危乐成的part,我顺势转身走位,死死地盯着李颂。然而危乐成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如听仙乐耳暂明,与前面李颂走调走出的山路十八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已经预想到之后粉丝剪辑对比后的腥风血雨了,李颂将被永远钉在「五音不全」这个耻辱柱上,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李颂的表情看起来是已经被危乐成掏空了心脏,但万幸他还是想到了我临行前对他的谆谆教诲,虽然动作机械,没有灵魂,但也没有完全摆烂。 在间奏的时候,危乐成流畅地和宣钧换位,与我擦肩而过的时候对我迅速眨了一下眼睛,笑得开心极了。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队友失误你怎么还笑得出来!虽然是很好笑没错,但你为什么不心疼一下老五,不担忧一下我们全团的未来? 「让兔子变成小猫, 尾巴开始熊熊燃烧。 你来的不太巧啊, 眼睛正站着孤独的鸟。」 宣钧也发挥得很稳,把我衬托得跟个伴舞似的,但是没关系,我就是这么甘于付出,无私奉献的人。只是他的表情管理不太到位,不像是为逝去的爱情悲伤,反倒是像要把这个该死的纸飞机撕烂。 接着我靠这五年来的歷练,发挥正常,平稳地唱完了多到人神共愤的part,甚至让台下的观众恍惚「这是独唱吧?」 然后又快轮到了李颂。 看他依旧是一副死了爹的惨澹表情,可以百分百预见接下去的车祸现场,我没忍住,在转身的时候隔着那么大一个宣钧拍了一下李颂的肩,短暂地关心了他一下。 宣钧:?当我不存在是吧? 他没有说,但已经用眼神表现出来了。 李颂被我拍得一激灵,灵魂重新归位,和我殷切的眼神对上了。 我用「萌萌,站起来」的眼神鼓励他,他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即使站在c位目光还是没离开我。 ……你看我干嘛?我又不可能替你唱。 「多年后提起我和你 是否还在惋惜结局」 咦,竟然没走调!可以可以!看吧看吧你随便看!如果我英俊的脸能给李颂的唱腔加持buff的话,我不介意贡献出来。 「他们说白纸与天空的交聚 千篇一律 却只有我们是传奇」 危乐成快速接上,李颂滚到队尾了,他妈的怎么还在看我!难道我长得像纸飞机吗? 我放弃他了,反正也快要结束了,危乐成带着他的脸过来普渡了一下众生,宣钧看起来是要把台下的观众全都踩死,凌寅像一朵云一样飘过来,清冷的脸上仙气萦绕,转身向我伸出了手。 「多年后提起云和雨 是否会道一句可惜」 虽然原来的舞蹈里没有这个环节,但对着凌寅,我有一秒的犹豫就是对他这张脸的不尊重。 于是我行云流水般地握上了他的手,就像一对失恋的好兄弟一样面对着观众,深情地唱出了最后一句。 「他们说理想和世俗的相遇 不知凡几 却只有我们是奇蹟」 他妈的,总算唱完了。 为什么以前李颂划水的时候我没有这么愤怒,可能是因为以前我是贫民吧,他唱得好唱得烂都跟我没有关系,但现在fray是我在娱乐圈登顶的起步,我不允许我完美的履歷上有半点污点! 但如果每次都这么搞,我真的会不想干了,solo单飞吧,爱谁谁。 一同鞠躬走回后台,我看到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汗水淋漓,正要转到李颂身上,他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麻了,同手同脚走了几步,突然踉跄了一下,而宣钧就站在他边上也没扶,任由李颂摔了个狗吃屎。 两千个观众加上直播的不知道多少观众,一起看着李颂摔了个大跟头。 我真想给他一个大逼斗。 我一个大跨步走过去拎起李颂,调动满身的愤怒之情,把他给拖回了后台。 张姐瘫坐在待机室,面前的大屏幕已经开始放下一场了,她心如死灰,满脸绝望。 这一刻我们终于心灵相通了。 我觉得李颂如果不是老闆的侄子,张姐会直接上来把他掐死。 李颂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哥……」 「谁是你哥!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李颂:「?」 我问凌寅:「寅哥,我们团是不是真的要完蛋了?」 危乐成说:「你操什么心啊,没准我们聚是一团煳,散是满天星呢,要是真煳了我就去当歌手吧,反正隔壁公司一直想挖我去做歌手。」 他就这么大刺刺地说出来了! 凌寅一愣:「我大概会去做演员,有部剧找了我两次了。」 凌寅你清醒点!你可是队长啊! 宣钧随意地说:「那我是不是只能回去继承家业了?」 李颂沮丧地低下了头:「我也是。」 不是,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有退路啊!就我没有是吧?解散solo什么的只是我说说而已,你们怎么能当真呢? 我立刻又重新燃起了斗志:「一次失误而已,怎么能就此摆烂呢!大家都给我捲起来,只要卷不死,就往死里卷!李颂!说你呢!回去之后每天跳满五个小时,让乐成哥盯着你唱歌!我就不信你扶不起!」 第14页 我给他们打了半个小时的鸡血,嘴都要说干了李颂才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化妆师给我们重新补了个妆,我们又飞去做採访,轮到我们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了了。 前面的男团化成灰我也认得,那是前世死死压了我们五年的天琴座,七个废物丑男,却凭一首《海底写诗》莫名其妙就爆了,大爆特爆,红得令我咬牙切齿。 天琴座的队长方弦刚录完採访,脸上不见疲惫,走过来对着我们打招唿。 看看他精神抖擞的模样,再看看困得东倒西歪的李颂,满脸烦躁踹着垃圾桶的宣钧,还有一边打呵欠一边发信息的危乐成,我觉得我们团煳也是有原因的。 凌寅看起来像是睡着了,脑子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有人在跟自己打招唿,屈尊降贵地点了点头表示「朕已阅」。 凌寅,你活到这么大都没被人打死真是奇蹟。 方弦看起来并不在乎他的敷衍,笑容温和,对着我说:「我刚刚看了你们的表演,你们看起来关系真好,唉,我们团就没这么默契了。」 我跟他握手,感谢他没有提起李颂。 「我很喜欢危乐成的声音,凌寅哥的表现力也很强,不过我还是最喜欢你了,郁又青。」他笑眯眯地说,「负责这么多part压力一定很大吧?」 我说:「并没有。」 简直爽死了好吗? 他笑容不变,继续说:「哦,那看来你心理素质很不错啊。 「方弦,你就算是把他夸出花来小青也不是你们团的。怎么?难道你的队友都很烂吗,烂到你都不肯提一下他们?」 危乐成终于抬起了头,一反平日里八面玲珑的模样,眼里毫无笑意,竟然显得有几分剑拔弩张。 方弦摆摆手,嘆了口气:「看起来有人对我有意见。」 没人理他,要是李颂清醒的时候说不定会胳膊肘往外拐,帮他里应外合损一把危乐成,但他现在困得要死,说不定什么也没听进去。 凌寅淡淡地说:「要轮到我们团了,请回吧。」 他睁着眼说瞎话,明明前面还有三个团,方弦的表情一僵,还是耐着性子对我们都点点头,终于走人了。 又等了半个小时,李颂打瞌睡,往后勐地一下撞到椅背,终于给自己砸醒了,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天琴座的方弦是不是来过啊?」 危乐成:「哟,终于醒了啊大少爷。」 宣钧说:「来过,你现在过去打人也太晚了,等下次吧。」 李颂揉了揉脑袋磕到的地方:「谁要跟他打架了,你以为都跟你一样?」 下一秒就被宣钧给踹到了地上,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半天都没爬起来。 我估计他想说这可是过道里,那么多人看着呢。 不作死就不会死,以前宣钧都能当着他二叔的面打他,传出去李颂挨队友的打难道就好听了吗? 我对着那边看过来的工作人员笑笑,把李颂拉起来:「我们老么比较皮,他哥跟他闹着玩呢。」 李颂乖乖爬起来,彻底老实了,悄悄跟我们八卦:「那个方弦,据说是天造羲和的大小姐,沈期月的男朋友。」 危乐成拿着手机的手一颤,眼神复杂。 我说:「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不是,你们见到一个活的小白脸软饭男就不觉得稀罕吗?」 宣钧冷冷地说:「有什么可稀罕的,我们不是也有危乐成吗?」 危乐成笑了一下,说「我去下卫生间」,站起身往外走,路过李颂时一脚把刚站起来的李颂又给踹跪下了。 李颂:「??为什么又是我!明明是宣钧说的!」 我再憋不出藉口了,用求助的眼神看凌寅,凌寅收到,对着工作人员淡定地说了一句:「李颂有受虐倾向,习惯就好。」 我:「……」 工作人员:「……」 我们团好像真的要完蛋了。 第10章 凌寅杀疯了 採访的第一个问题就让我开始冒冷汗了。 「队长应该很了解自己的队友吧,请凌寅说出每一个队友的五个不为人知的冷知识。」 凌寅很沉得住气,脸色都不带变的,但眼神瞬间充满了杀气。 我算了一下,我和凌寅在公司训练的时候最久,相处也有两年多了,李颂空降,宣钧出道前就拿过很多舞蹈比赛的奖,在公司当了半年练习生就出道了,危乐成待得比他久一点,但也没多久。当练习生的时候我只认识凌寅,对宣钧的大名有所听闻,而危乐成我估计凌寅也不认识,而除了李颂,我们四个人此世总共待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过三个月。 凌寅要是答不出来,也不能说他没良心,危乐成本来就不咋待在宿舍,宣钧又一天到晚都在打游戏和睡觉,凌寅和他们的关系只能说认识。 凌寅第一个看向的是宣钧,而宣钧同样杀气腾腾的眼神回看他,表示你要是敢说我在宿舍打人你就完了。 「宣钧……宣钧不吃香菜,喜欢猫,讨厌狗,学过四年芭蕾舞,对石榴花粉过敏,右手骨折过。」 出乎我意料的是,凌寅只犹豫了一下,就很流畅地说完了,问题是,这他妈不是我之前说过的话吗?早知道凌寅现在要抄袭,我当时为什么不多说点! 凌寅再看向我。 「郁又青……」 我的心脏不禁一紧,想起了当年凌寅只不过碰巧看见了我在刷其他男团的视频,就敢在综艺上宣布我「喜欢在抖音看男人跳舞」。某瓣上我被扒了快两千层楼分析我到底是不是给,其实我只是在研究竞争对手的舞蹈实力罢了。 第15页 如果说李颂是胡言乱语的话,那凌寅就是uc编辑部了,他总是能把一些很正常的事情经过艺术加工变成一些挑战大众底线的东西。 「很邋遢。」他很肯定地说。 草拟吗。 我的脸抽搐了一下。 一股子怒气冲上了我的头,回忆起曾经被凌寅揪着打扫卫生的日日夜夜,我真想让凌寅开眼看世界,看看非洁癖患者是怎么生活的。他开口之前,我都准备万一他又替我出柜我也忍了,但他一开口我发现自己还是忍不了。 我「唰」的一下站起来,声嘶力竭:「我三天做一次大扫除!三天!我邋遢?那李颂算什么!」 李颂莫名其妙被cue到,惊慌失措,满脸都是被我拉下水的愤怒,还没来得及骂我,凌寅就冷静地回答我了:「流浪汉。」 我:「……」 我又默默坐下了。 说的不错,李颂那个房间跟狗窝比起来都算是辱狗了,但是下次请不要当众这么说出来了。 李颂对着凌寅无声地骂了一句脏话,宣钧和危乐成合力把他按下去了。 主持人对身后做了一个「这段切掉」的手势,然后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问:「然后呢?」 凌寅作回忆状,铁口直断:「内心脆弱,慈善家,心理活动过多内心太吵,有时候会看着成员笑得很吓人。」 我内心脆弱?有没有搞错!前世我可是在这个狗屁公司呆了整整九年,被各家粉丝网暴了七年,搁谁谁受得住这委屈啊?一点开微博满屏都是自己的遗照和辱骂你见过啊?气死我了。还有我内心活动你是能听到还是怎么样啊?凌寅你不觉得自己太荒谬了吗? 看着成员笑得吓人……好吧这点我没办法反驳,看来是我想着卖腐吸血想得太开心了,以后我得注意点了。 大概是我的表情过于狰狞,主持人小哥笑着问其他人:「大家觉得队长说得怎么样?」 李颂臭着脸:「又青哥人很善良,慈善家这个词有点过分了。」 危乐成笑眯眯:「小青明明就很坚强。」 宣钧抽了一下嘴角:「郁又青很爱干净。」 我大感欣慰,没白养这三个。 「好吧,看来凌寅对我们郁又青有点小误解,那么下一位,危乐成,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呢?」 「没有。」凌寅面无表情地说。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主持人拿话筒的手都开始颤抖了,他纵横内娱多年,今天竟然在凌寅身上遇到了职业生涯的第一个滑铁卢。 他不死心,还想努力挣扎一下,干笑道:「哈哈,那我们的忙内团宠李颂呢,队长一定对他很了解吧?」 凌寅毫不犹豫地说:「跟他认识没几天,不太了解。」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李颂会失误,我不知道凌寅也会。今晚凌寅跟喝了吐真剂一样,完全杀疯了,我现在怀疑凌寅是隔壁公司派来的卧底,与李颂里应外合,共同搞垮我们这个团。 危乐成用手撑着下巴看向别处,努力憋笑。我觉得以他的情商应该不至于化解不了这场悲剧,但他竟然袖手旁观,我恨他。 宣钧则毫不掩饰地用幸灾乐祸的目光在凌寅和李颂之间打量,但幸好他没有火上浇油,我谢谢他。 性格坚强的我又要崩溃了。 李颂年纪轻,沉不住气:「凌寅,你什么意思?」 危乐成终于想起了他煽风点火的本性,微笑着说:「没关系,侄子像叔叔,队长你可以说几个关于李总的冷知识嘛。」 凌寅:「我想这个你比我了解。」他指危乐成差点当了李建国的女婿这件事。 救命,我感觉前世捂了五年的黑料,现在五分钟不到就快被他们抖完了。 在他们从语言攻击发展到大打出手之前,我挺身而出,终止了这场危险的话题。 「我来说吧!寅哥可能是有点不好意思说,我们队长其实还挺刀子嘴豆腐心的哈。」 主持人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正常人,唯恐我熘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话筒怼到了我面前。 「乐成哥怕黑,所以一直是开着灯睡觉的。他来公司之前被伯克利音乐学院录取了,但是他没去,有点可惜,不过粉丝们也差点就见不到这么一个大帅哥了。乐成哥滑板和魔方都玩得很好,在wca拿过名次。还有乐成哥的母亲之前是一名歌手,所以乐成哥也算是星二代了。最后一个是他烧饭很好吃,虽然没有专门训练过,不过据说他只要看过菜谱就能复制出三成来。」 我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危乐成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奇怪,而主持人的笑容越来越真挚,然后我话锋一转,又开始讲李颂。 宣钧推了一下危乐成,用眼神质问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危乐成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小颂呢,虽然是个很皮的臭屁小孩,但是其实他成绩很好。而且因为上的是国际学校嘛,小颂会中英德语言,是我们团的外语担当。小颂妈妈是美国人吧?」我不确定地战术停顿了一下,李颂眼睛亮亮地看着我,像小狗一样勐点头,我对他一笑,「还有就是小颂特别爱喝奶茶,但是又要当爱豆所以必须戒奶茶,对于他来说非常痛苦。为了防经纪人姐姐搜查嘛,他都把零食藏在衣柜挂起来的衣服口袋里。」 话音刚落,李颂就睁大了眼睛,一副「你怎么可能知道」的样子。 第16页 笑死,我感觉前世我至少替张姐搜出了李颂至少有一吨的零食了,他出道五年都没怎么发胖还得感谢我在他吃东西的时候时刻监督着他。 「好,那下一个问题,宣钧,评价一下mv里各成员的风格表现。」 主持人真的是有点子眼力在身上的,问一个前校霸关于校园背景mv里的各人表现,要是危乐成还能把我们每个人都夸出花来,但无论我们是怎样的造型,在宣钧眼里都是…… 「凌寅,书呆子。郁又青,游手好闲的装逼犯。危乐成,脑子里只有打球的学渣。李颂,胆小怕事,最好欺负。」 通过短短几句,我似乎已经能够想像到宣钧校园时期横行霸道的画面了。 主持人用求助的眼神看了一眼摄像,但他估计是听说过宣钧的名声,也唯恐他突然不爽暴起伤人,一句废话点评都没说就强行结束了话题。 「李颂,听说你们这次的mv拍得很赶,在录制的过程中有什么想要和大家分享的吗?」 李颂精神一振,洋洋洒洒五百字,滔滔不绝地把我夸了一遍,什么我是怎样手把手教他练舞啊,什么我一句一句教他唱歌啊,听得我都脸红。最后他以一句「我是绝对不会辜负又青哥对我的爱的!」深情结尾。 说得很好,但是我没爱过你,孩子。 主持人姨母笑笑完,最后看向了我。 「郁又青,在mv里,你是对李颂扔出了纸飞机,却被凌寅接到了。如果不是在拍mv,而是现实里,你又会对谁扔出纸飞机,又想让谁接住你的纸飞机呢?」 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我。 mmp,我无语凝噎。 第11章 恶剪!这一定是恶剪! 卖腐,是一门技术活。 虽然每家cp粉都觉得其他cp是假的,只有自己产品才是真的,但无论如何坚信,当看到拆家发糖的时候还是会心梗,如果雨露均沾着卖的话,海王也是会翻车的。 因此我一旦决定要跟所有人都卖腐,就必须卖得花样百出,自由心证,并且时刻记住这只是在卖腐,我还是要保持住我的直男人设的,cp粉只是想嗑cp,不是想撑同志反歧视。而且我还有梦女粉呢,虽然不多,但架不住她们死忠啊。 主持人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首先我对谁扔出纸飞机,意味着我回答的人将是我在卖腐过程中单箭头的那个人。舔狗人设又不吃香,顶多拿来虐粉,而且要是没舔到那也太丢面了。 不过接住纸飞机的人倒是可以反过来,按理说我是应该回答危乐成的,毕竟他可是我相亲相爱的官方指定唯一营业对象,但是鑑于我们发糖已经很频繁了,我决定把这个机会留给打死也不卖腐的直男宣钧同志。 短短几秒我已思绪万千,转头看那四个队友,我拿起话筒,在心里措辞了一下就说:「纸飞机……我应该会向寅哥扔吧。因为凌寅哥一直都是我奋斗的目标,在当练习生的时候,远远地看到凌寅哥在我面前走过,心里就会想着要是我能到达他的那种程度就好了。」 完美无瑕的青春校园模板,既是cp发糖,也给凌寅艹了一个校园高冷男神的人设,一举两得,凌寅的唯粉也不会太恨我。 我语气略带三分羞涩,难为情地说完,主持人瞬间领悟,及时捧哏:「原来凌寅在练习生时期就已经像现在这样光芒万丈了啊!」 凌寅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我会当众这么说,有些意外,视线看向地面。宣钧没什么反应,李颂一脸不以为然,而危乐成的视线则在我与凌寅之间打转,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接住纸飞机的,我觉得应该是宣……」 「是我吧?」危乐成直接打断,手快准狠地放在我的后颈上,威胁之意不言自明,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走在森林里被狼盯上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了吧,更何况他虽然是在笑着,眼神却在提醒我要是我敢不说他的名字就死定了。 只见过逼良为娼的,没见过逼人卖腐的。 我含恨道:「是、是啊。」 李颂无语:「危乐成,你这是在威胁吧?」 危乐成的笑容一瞬间就收了,淡淡地说:「没问你。」 出道第一天,我们团就展现出了不熟的队友和不和的气氛。 主持人从来没有採访过这么不配合的团,说了几句就匆匆结束採访,回去的路上,我在车上点开微博,「李颂 摔跤」已经上了热搜第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位着名的摔跤选手呢。但是我继续往下看,竟然没有关于他这次失误的词条,点进去几乎都是缺德路人在嘲笑李颂当众丢脸的,虽然对李颂不太友好,但是我还是松了一口气。 一般来说,每次的回归打歌都是腥风血雨,百团大战,天琴座提前我们三个月出道,按理说我们两个团应该拿出来比较的,但是热搜一熘的都是「天琴座 丑」、「难听」、「方弦 金主」、「天造羲和」……没等我点进去,那个金主和天造羲和的词条就没了。 前世的这一天,本来我们废五应该是被按在热搜骂全员失误,因为李颂空降,我们的编舞和歌曲简直是车祸现场,这一世part都到了我身上,反而却没有这个问题了。 我悟了,原来上天给我一次当皇族的机会,不仅是让我登上人生巅峰,还给了我一个带全团起飞的任务。我当皇族,是无可辩驳的天命啊! 第17页 正当我自我洗脑的时候,又看到了一个新的热搜词条,「fray皇族」。 我:…… 颤抖的手点开词条,我屏住唿吸一个个看下去。 「虽然知道男团是有皇族这种东西存在的,但是fray是不是太过分了?」 「李建国出来说话!为什么我们家危乐成长这么帅却不是皇族!郁又青手上是有你裸照啊?!」 ——你预言家啊你? 「啊啊啊啊啊凌寅一下子就帅到了我的心巴上!白毛永远的神!」 ——神经病!竟敢在我的词条里刷凌寅! 「这个皇族也太奇怪了,要颜没颜,要实力没实力,完全不符合璀璨的登基要求啊!」 「偷来的王冠吧,郁又青小偷!」 ——多谢,感觉小偷比小三好听一点。 「只有我一个觉得郁又青唱得不差吗?而且他还提醒老五不要失误,比队长好多了,这个队长就跟死了一样。」 ——多说点,我爱听。 「青帝跟李建国商量一下下次别站宣神身边跳了,对我的眼睛不好。」 ——很好的建议。 「战火纷飞,请来鲤鱼批怀里躲躲,废物忙内x跳水皇族,因为爱情,不可李郁。」 「楼上的有病吧,哪个眼瞎的会嗑这一对啊,饱暖就要思寅郁,ending世纪牵手谁没看谁后悔。」 「厕品,不嗑难危青的是想等着我们美帝后再霸凌你们吗?谁不知道队内只有二三关系最好其他都是塑料啊!」 ——是时代发展太快了吗,我怎么一点都看不懂了? 接下去就是我的各大cp粉不看场合地互撕,成功把我皇族的词条刷上了热搜第一。 这下我坐不住了,一秒都不耽搁地去找张姐求助。 张姐正在苦逼地打电话撤李颂摔跤的词条呢,闻言眉毛都没动一下,安慰我说:「郁又青,你迟早会因为这件事上热搜的,而且皇族又不是什么黑料,总比李颂摔跤出丑好吧?热搜第一呢,黑红也是红,星期五能不能一炮而红就靠你了啊!」 我觉得张姐是不理解我愤怒的点,为什么危乐成是皇族的时候粉丝说危乐成值得,李颂皇族的时候粉丝一笑而过说不意外,等轮到我了,就变成我德不配位,小偷登基了? 张姐看了一眼我的表情,拍拍我:「好了,知道你不容易,但是都要开始庆功宴了,开心点。」 「庆功宴?什么庆功宴?」 前世我们怎么没有这一茬?想想都火大,李建国是不是真没把我们团当回事啊! 「李总看了你们的直播后突然说要开的,场地都定好了,就在羲和大酒店,姐今天算是托你们的福可以好好吃上一顿了。」 我一点都不想吃,只想回去睡觉,一想到要打一个星期的歌、录一个星期的採访就已经开始累了。 「寅哥,你饿吗?」 我一回头,好傢伙,凌寅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危乐成……」 「我没意见,反正接下来几天是很难吃上一顿正常的饭了。」 我被说服了,决定多点几个菜让李建国出点血。 公司给我们定了一个巨大的包厢,防止我们喝嗨了出事被人拍到,我一进包厢就开始狂点菜,对着服务员说:「炒这页,还有这页,你们这最贵的酒呢,给我来两瓶。」 张姐刚想提醒我不要太猖狂,但是看看在一边傻乐附和我的李颂,又忍了。 我端着这杯据说上万的酒站起来,正准备发表一些类似于「我们今天之所以欢聚在一起是为了庆祝我们出道」的言论,突然就见张姐看了一眼手机,脸色就变了,大声地喊了一句:「我草!」 我被吓得一激灵,大家纷纷拿出手机看。 「fray队内不和」俨然挤掉了我的热搜第一,配合着视频里凌寅冷脸评价我邋遢,我站起来歇斯底里发疯,李颂被骂流浪汉后,被特意放大的口型和一句陌生的「你麻痹」,凌寅继续输出「没有」、「认识没几天」,怎么看我们团都是形同水火的关系。 恶剪!这一定是恶剪!我们队明明就气氛融洽,亲如一家!我们队长明明就很关心队友!别以为我不知道李颂那句话根本没有骂出来! 接着映入眼帘的是李颂两次分别被宣钧和危乐成踹倒的图片。 我好像突然理解了张姐此刻唿吸不过来的表现了。 张姐站起来狠狠一拍桌子,痛心疾首,声泪俱下:「你们要打就不能去练舞室打吗!」 第12章 凌寅我恨你是块木头! 宣钧和危乐成对视一眼。 「李颂说我爱打人,为了不让他变成造谣所以我只能打他了。」 「李颂说我是小白脸软饭男,张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难道我要承认吗?」 李颂怎么可能斗得过这两位人精,还没反应过来锅就被扔到自己身上了。 面对张姐越来越黑的脸色,他大声为自己解释:「危乐成那个明明是宣钧说的!」 危乐成像看不懂事的小孩一样看着他,嘆道:「李颂,你宣钧哥可不是那样的人。」 他和宣钧虽然不对付,但也知道此刻最好的背锅侠是李颂,张姐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对着上司的侄子发火。 李颂难以置信他们脸皮竟然这么厚,转头向我确认:「又青哥,你当时也在场,你也听到的,是宣钧说的吧?」 第18页 李颂找我算是找错人了,我犯不着为李颂得罪对我一向不错的宣钧,而且我还指着宣钧编舞呢。 我笑了笑表示爱莫能助:「但是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当时我在看手机,寅哥当时也戴着耳机的是吧?」 凌寅「嗯」了一声。 可怜的孩子,白挨一顿打,谁让你嘴贱呢。 李颂要疯了:「就算、就算是我说的好吧,那他们也不能打人啊!」 张姐恨铁不成钢:「李颂啊李颂,你说你,他们几个要实力有实力,都是相处过好久的队友,关系比你好多了,你一个空降的,实力又最差,这还不努力跟人家打好关系多学一点,偏偏要搅风搅雨的,活该被打!」 李颂当了这么多年的少爷,头一回被这么说,气得脸都红了,但张姐也是公司的老资歷了,他再蠢也没蠢到跟张姐顶嘴的地步,只好憋着气喝闷酒。 场面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我知道这时候该是我这个奸佞小人出场了。 「张姐,没事,还能补救,那个视频一看就是恶剪,我们多发几张合照,再在各自的直播里提一下队长是怎么关心自己的就行了,那个照片也没关系,就说我们闹着玩,私下里都是这么打打闹闹着相处的,就是小颂……」我顿了顿,露出遗憾的神色,「以后的设定可能要从团宠变成团欺了,这是李总给他定的人设,但是……」 「没关系,团欺就团欺吧,还能虐虐粉,以后不至于被骂得太惨。李颂,你没意见吧?」 李颂几口喝下去就醉了,郁闷地抬起头:「我有什么意见,反正你们也都欺负我。」 我一看不对劲,马上坐到李颂身边。 「哦,只有又青哥对我好。」 我屁股还没沾到凳子,马上站起来装作过来拿茶壶,又重新坐到凌寅的身边去了。 「好了,那大家赶紧过来拍几张合照,记得要表现得和睦一点,开心一点,来,小颂站到中间来。」 既然c位已经定好了,大家就可以随便站了,反正我是一点都不想跟危乐成站在一起,对比太惨烈了。一般拍照我都是去找宣钧,他眉骨高,长相浓烈,看起来有点兇相,我长得比较清秀,又是淡颜系,跟他站在一起刚好沖淡了他脸上的凶气,而且也不容易忽略我。 宣钧站在凌寅边上,危乐成站在另一边,在我正要越过危乐成走向宣钧的时候,危乐成突然长臂一伸把我给拉过去了,我挣扎了一下,没挣开,他按着我的肩膀,就这几秒钟的时间队形已经站好了。 「宣钧,你跟凌寅换一下位置,到李颂边上。大家都知道这个合照是拍来干什么的啊,都挨近点,宣钧李颂,你俩一起比心,危乐成你揽着李颂的肩膀。」 我小声地说:「那你就别按着我了,不然画面会很奇怪。」 危乐成看了我一眼,把手从我肩膀上放下了,但却重新捏着我的后颈。 ……这还不如按肩膀呢! 李颂和宣钧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露出噁心的表情,但还是拗不过张姐,无比变扭地撑开手指比了一个西瓜,就像一对貌合神离的商业夫妻。 我嘆为观止。 「大家都笑得甜一点,我要拍了!」 我立即遗忘了身边讨厌的危乐成,露出了练习过千百遍的营业笑容。 张姐拍完一张,皱了一下眉,对我说:「郁又青,你靠近点,差点没拍到你。」 我的胳膊都贴着危乐成的手了,再靠近还能近到哪? 危乐成却直接出手把我按在他肩膀上了。 好吧,总感觉怪怪的。 危乐成一米八五,我一米七七,勉强靠着他的肩膀,还没调整好,张姐就按了拍摄,闪光灯亮起,我条件反射地露出笑容,一张合照新鲜出炉。 看到成品,我感觉更奇怪了。 李颂已经半醉,脸色微红,眼神茫然,就像哈士奇一样充满着智慧。宣钧脸带些许不耐烦,而危乐成揽着李颂,我靠在他肩上,我们俩像一家三口……神他妈一家三口,多么诡异啊,不知道在暗爽个什么劲笑得阳光灿烂的父亲,小鸟依人带着甜甜笑容的娘炮母亲,以及他们的狗儿子。这么一对比,凌寅和宣钧就像是误入家庭合照的路人。 张姐,虽然知道你是想让我们表现出一家人的亲密,但也不是这样的一家人啊! 但是张姐听不到我内心的吶喊,她十分满意,马上把照片p好发到官方微博上。 李颂搓了搓脸,茫然地左顾右盼:「拍完了吗?那我可以出去吹吹风吗?」 我摸摸好大儿的狗头,心里突然充满了对他的怜爱之情:「去吧,别迷路了,迷路记得给你又青哥打电话。」 李颂感动地说:「又青哥,你对我真好。」 他打着摆子出门醒酒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想,发了合照之后,可能就没人嗑李颂和危乐成的cp了,这下又少掉一个竞争对手。 我们继续吃饭,张姐先吃好就出去接着打她永远打不完的电话了,我边吃边对凌寅说:「寅哥,我们商量一下给你整理一个採访的问题合集,以后再被问到这种问题你就能回答了。」 凌寅一贯是滴酒不沾的,没什么表情地冷淡拒绝我:「没必要。」 我一梗,耐心地劝道:「但是你是队长,这样很不利于我们建设团魂的啊!我们还有团粉呢,到时候团粉得多伤心啊,你说是吧?」 第19页 凌寅平静地说:「那你觉得他们就演得很好吗?」 危乐成略带三分醉意地嗤笑一声:「再怎么样也比你演得好啊队长。」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凌寅这么平静的语气让我一下子就破防了,我把筷子一摔,第一次直视凌寅的眼睛,充满愤懑地大声道:「可你是队长啊凌寅!你是队长!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以为我能旁徵博引,引经据典地论述一大堆理由来指责说服他,结果没说几句我就开始哽咽了,带着哭腔说:「你以为你自己是一座孤岛不用交际不用合作的吗?我们都他妈是你的队友不是你的仇人!跟我们像正常人一样交流有这么困难吗?为了粉丝在镜头面前装一下你都不肯吗?!那你当偶像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钱吗?」 凌寅被我整懵了,看着我迟疑地点了一下头。 我更崩溃了。 宣钧这个酷哥都被我吓得酒醒了,筷子夹着菜都不知道该不该吃下去,危乐成欣赏了半天我宛如粉丝塌房的崩溃画面,才站起来摸着我的头让我冷静点。 「郁又青,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凌寅啊,怎么反应还这么大?」 我靠,我当然不是第一天知道凌寅就是这副死样子,但我为什么还要崩溃!为什么老天不干脆把我人生重启到我十八岁那年,我还来什么璀璨纪年啊直接加入天琴座得了,他们刚出道还拿了新人奖呢! 我把眼泪给死命憋回去了,但还是处于一个非常混沌的状态,像祥林嫂一样嘴里只会反覆重复着一句话:「但你是队长啊,你怎么可以这样!」 「郁又青,你……」 凌寅冷漠的表情慢慢变了,看着我欲言又止,我透过朦胧的眼泪期待地看着他,以为他会被我说得良心不安,浪子回头,说点什么人话来,结果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凌寅我恨你是块木头! 我勃然大怒,狠狠一擦眼泪,像一个绝望的失恋者一样推开包厢门沖了出去。 我以为凌寅至少会出来找我,还特意在门口停了一下,但是接着推门出来的是危乐成。 「郁又青你去哪里?你不至于这么脆弱吧?」 我以为危乐成谈了这么多位女朋友应该很会哄人的,看来我错了,他还不如铁直男宣钧呢! 我跑得更快了。 在转角处我没剎住车,直接撞上了一个男人,我快速地说了句「不好意思」,就要往旁边疾步走掉,突然一声疑惑的「郁又青?」让我下意识抬起头,看见了天琴座队长方弦有些惊讶的脸,但是声音却是从他身后站着的女人口中发出的。 那个女人穿着价值不菲的小香风西装套装,五官浓艷,妆容凌厉,看起来仿佛似曾相识,但是我确定自己不认识她。 第13章 张姐,我对不起你啊! 我刚想走,方弦拉住我:「你刚刚哭过?出了什么事了?」 被你看到算我倒霉,但是家丑不可外扬,我抽抽鼻子,用一种满不在乎的bking姿态淡淡地说出:「没什么,就是刚刚打排位连跪十局。」 方弦笑了一下:「你觉得我有那么好骗吗?你们是在这里开庆功宴吧?是有谁欺负你了吗?」 我跟你和熟吗?为什么要告诉你? 「谢谢关心,但是你的想像力未免有些丰富了,我们队内关系很好。」 我像是惨遭离婚的丈夫强撑着说「我们好得很」以掩盖失败的婚姻,想想都觉得自己可悲。 方弦盯着我发红的眼眶看了半天,犹豫地说:「嗯,好吧……」 「那我先出去找李颂了,就不打扰你和这位……」 嗯嗯嗯?这位女士?!这位……我靠,这不是传说中的方弦金主,天造羲和的大小姐沈期月吗?原来传言是真的!哈哈天琴座终于让我也搞到你们的把柄了。 我正想着现在突然掏出手机怎样才能不着痕迹地偷拍两张他们站一起的照片,后头危乐成就追过来了。 「小青,你还生气啊?你……」 他突然站住了,脸色史无前例的难看。 沈期月马上调整了一下站姿,脸上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 「危乐成,真巧啊。」 这三个字在她口腔里玩味地绕了几圈,就像毒蛇吐信子一样充满着不怀好意的感觉,我突然感觉耳朵有点不舒服,而危乐成却一下子弯了弯眼睛,像一个美艷的杀手那样,把致命的暗器全部藏在笑脸后。 「早知道今天出门前就看下黄历了,遇到你还真是晦气。」 我内心的震惊就别提了,危乐成对女生一向绅士有礼,我从来没听过他对女孩子口出恶言,而沈期月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挑了一下眉:「在你队友面前说这种话合适吗?你不是挺喜欢这位的,叫小青是吧?还蛮可爱的。」 沈期月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却感到浑身发寒,第一次被女生夸赞却毫无喜悦之情。 危乐成瞬间把我扯到他身后,他的手都是冰的。 「你们庆功宴都结束了吧?有没有空跟我们去喝一杯?」方弦听着自己金主当面夸别的男人竟然毫无愤怒之情,还热情地邀请我们。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觉得这么早跟他们撕破脸不太合适,刚想拿出去找李颂的藉口来回绝他们,就听见危乐成冷冷地说:「他没空。」 然后我就被危乐成拉着走了,他攥着我的手腕几乎要把我的腕骨捏碎,大步向前,我被他拉着几乎是原地起飞,踉踉跄跄着被他拉走,一路不停地从侧门出去走到江边。 第20页 夜晚十一点多,江滨路没什么人,除了一些年轻的情侣和夜钓的,路灯又暗,一般很难看清我和危乐成的脸,让我可以放心和他吵架。 我一屁股坐到路边的石凳上,夜风把我做好的头髮给吹乱,我脸上妆还没卸,眼眶里的一点眼泪一下就被风给吹走了,有点凉。 「说说吧,你认识?」 我比较担心的是沈期月是不是危乐成的某一任女友,到时候传出去跟对家男团的抢女朋友,性质比普通谈恋爱要严重多了。 「不认识。」他面不改色地说谎。 我冷着脸说:「危乐成,我本来就心情不好,你别给我耍花样。」 危乐成捏了一下我的脸颊,表情在黑夜里看不太清:「哟,刚才对着凌寅不是很委屈吗,怎么一到我这就这么硬气了?你可真是欺软怕硬啊!」 你什么意思?我怕凌寅? 我拍开他的手:「别扯开话题,我们团现在遇到的事已经够多的了,再加上你,大家都别干了一起完蛋吧!」 危乐成挨着我也坐下来,轻轻地嘆了一口气:「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放心好了,反正她只要没疯就不会把我们的关系爆出去。」 「你们什么关系?」 我越听越不对劲,感觉这个雷比我想像得还要大。 他突然一笑:「哎小青,你这样,真的很像正在捉姦的女朋友。」 靠,这是个什么破比喻,危乐成你怎么敢泥塑到队友头上去的啊? 我本来就火大,再加上他这么不以为然始终不肯正面回答我的态度,真想把他掐死,咬着牙说:「危乐成,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 他的声音也沉了下来:「那你到底想听什么?我和那个女人的关系是我的隐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跟你的关系也没有好到可以分享的程度吧?而且我已经向你承诺过这件事不会影响我们团了,你还想怎样?郁又青,不要拿无端的东西来揣测我,还说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一个形象?」 危乐成,吵架戳人肺管子你是真在行啊,变脸就跟变天一样,要是前世的我听到这种话还不哭死,但是现在我不在乎。 我站起来说:「是啊,你在我心里就是这种形象。你以为你有多干净吗?如果不是你身为偶像却谈恋爱,还同时谈这么多个女朋友,我至于看到一个女的就怀疑你吗?自己做过的事心里不清楚,难道还要我夸你一句冰清玉洁啊?整个团我唯一不信任的就是你,凌寅虽然没良心,但他至少没伤害任何人,宣钧校园暴力,但他是什么人我自己知道,只有你,危乐成,我骂你一句渣男是我骂错了吗?」 七年了,我终于把这句话骂出口了。 危乐成的表情我终于看清了,阴沉到感觉他随时会杀我灭口,我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时刻准备逃跑。 他沉默了很久,我们隔着两米的距离,夜风在我们之间唿啦唿啦地响,灯光昏暗,除了草丛里不知名的小虫的叫声,感觉世界都是寂静的。 他轻轻地问:「原来你是这样想我的?」 我结结巴巴地说:「也、也不全是啦,但是……」 「但是你也没说错,」他忽而展颜一笑,那张艷丽的脸如同在世修罗,眼底殊无半点笑意,「你亲爱的队长都把你气哭了,在你心里还是外冷内热的男神,宣钧脾气差成那样,你也觉得他是个好人,只有危乐成无论对你多好都是别有用心,值得你怀疑。」 救命,我不会是把这人给刺激疯了吧?我现在开始哭会不会太晚了? 他的脸色不停变幻,用气音自言自语:「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 我本来不应该听到的,但是风把这句话送到了我的耳边。 毫不犹豫,我迈腿就跑。 危乐成眼疾手快地伸手,像猫抓老鼠一样直接预判了我的动作,揪着我的背部衣领就把我拉了回来,我在空中徒劳地抓了几把空气,正要豁出去大喊「救命」了,危乐成却突然从背后把我抱住,我差点魂飞魄散。 下个动作是拧断我的脖子吗? 但是我却听到他轻声说:「对不起,吓到你了吧?」 ??? 我死死地闭着眼睛,不敢睁眼。这一定是杀人犯的计策,只要我回答是,他就会狰狞一笑说既然看到了我真实的一面那就没必要活着了,然后再把我给杀掉,机智的郁又青是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的! 我毫无停顿地一口气说下去:「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你危乐成你人很好很善良很温柔,你不是渣男我才是渣男谢谢你但我真的想活着呜呜呜呜……」 感觉我好不容易被夜风吹干的眼泪又要出来了。 说实在的危乐成真的很恐怖,尤其是他笑着的时候,吓人程度简直翻倍,收拾一下就可以去演杀人狂之类的角色了。 听完我不顾脸面的苦苦哀求,他开始浑身颤抖,据我十年二次元的看番经歷,这一定是他在强行忍耐杀意! 然后就听见他压抑不住的笑声:「郁又青你的傻是真实的吗?」 他妈的,现在都流行把人侮辱完再杀掉吗? 我战战兢兢地睁开眼:「你觉得是的话……也可以……」 他的脑袋从后面埋到我的锁骨处,高挺的鼻樑直接戳在我的锁骨窝,随着他的笑不停地蹭着我的皮肤,怪难受的。 第21页 「危乐成你……」我刚想批判一下他这种过分的行为,忽然整个世界突然亮了一瞬,熟悉的白光一闪,我那个偶像现役七年的脑子不假思索地闪过「偷拍」两个字。 我和危乐成被偷拍了。 我和危乐成以这种姿势被偷拍了! 我去! 一瞬间,前世与私生和记者斗智斗勇的经歷在我脑海里闪过,我使出蛮荒之力一下子掀翻了还在茫然地找白光来源的傻逼危乐成,用不到一秒就锁定了偷拍的方向,脚下踩了风火轮,像一阵风一样就杀过去了。 「郁又青!」 危乐成在身后徒劳地伸出尔康手。 我拿出高中体测跑一千米的气势,而偷拍者三下五除二地收好相机,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我在身后拼命追,他在前面拼命跑。 我们经过路边散步着谈情说爱的情侣,颳起的风掀起女孩的裙摆。 我们经过夜钓的老头,撞翻了他放鱼的水桶,把老头愤怒的「别以为没有鱼就可以随便撞啊」扔在了耳后。 我们踏平了灌木丛,吓出了两只野猫,共同踩到一处狗屎,最后在大马路边,眼睁睁看着偷拍者上了一辆车,车尾气喷了我满脸。 张姐,我对不起你啊! 第14章 瓜田老猹 我拖着已经形同行尸走肉的身体疲惫地返回,如丧考妣。 危乐成已经笑得捂着肚子弯腰了,我泪眼汪汪地与他执手相看,沉痛地说:「危乐成,我为我刚才的话向你道歉,现在组织需要你爆出恋情!」 「什么恋情?和你的恋情吗?」 「你妈的。」 我大怒:「别再笑了!快商量一下怎么解决这件事!张姐会杀了我们的!」 他好不容易忍住了笑:「这有什么的,就实话实说啊,我们吵架,我安慰你。」 深更半夜,江边夜风,灯光朦胧,两个男人深情相拥,一个笑得含情脉脉,一个哭得梨花带雨。 你以为人民警察会信我们的鬼话吗! 我们是卖腐,不是要出柜啊!这张激情相拥的照片一出,我的其他cp还有活路吗?我年纪轻轻的为什么要吊死在你这艘破船上啊! 我迈着沉重的脚步和危乐成一起回了酒店,电梯门一开,看见两个喝得神智全无的醉鬼。 我喊他:「小颂。」 李颂勐然抬起头,看见是我,有些紧张地搓了搓脸:「又青哥,你怎么出来了?」 不知为何,总感觉他看我的表情有些心虚。 我睁着眼说瞎话:「你出来太久了,我有点担心,就跟乐成哥一起出来找你。」 李颂直接忽视了危乐成,眼睛亮亮地看着我,要是他是一条狗现在已经开始摇起尾巴了:「我路上碰到朋友就多喝了几杯,又青哥你不用担心我的。」 他朋友看起来也是非富即贵,颠颠倒倒地撑在墙上,震惊地看着李颂:「不是,颂啊,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娘了!」 李颂脸色瞬间变得兇恶无比,回头兇巴巴地吼:「娘你个头啊!」然后又对我傻乎乎地露出一个笑来,「又青哥我们回去吧,你吃好了吗?」 你小子还有两副面孔呢? 我现在没心情理他,敷衍了几句,回到包厢。 一推开包厢门,背对着我们的凌寅立刻回头看过来,脸上竟然有一闪而过的紧张。 我看都没看凌寅一眼,冲过去握住张姐的手,哆哆嗦嗦地说:「张姐对不起,你听到下面的话后请千万别害怕。」 宣钧无语地看向危乐成:「你们出去又喝了?我怎么感觉小青醉得更严重了。」 危乐成摸摸鼻子:「啊这个,刚才不小心发生了点事。」 张姐的脸由青转白,最后勉强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冷静地说:「就一下没看住,你们又给我惹事了吧?」 这句话一般会发生在宣钧和李颂身上,我第一次得到这种待遇,心情还是蛮复杂的。 「张姐,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 「就是刚刚在江边我和小青被狗仔拍到了。」 「你们抽菸了?打架了?随地吐痰了?」张姐马上紧张起来。 我支支吾吾:「都没有,但是……」 危乐成一脸平静:「我想安慰小青就抱了他一下。」 我使劲擦了一下眼睛,把刚哭过本来就红的眼眶擦得更红了,可怜兮兮地点头:「就是这样的情况。」 张姐松了一口气,满不在乎地说罢:「这算什么大事?狗仔放出来还显得你们关系好,刚好化解队内不和的传言,挺好的,没事。」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到时候真的放了照片可别骂我们。 我打破砂锅问到底,非要一句准话:「张姐,真的没关系吗?」 她肯定地说:「没关系。」 我和危乐成互相看了一眼。 危机解除。 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庆功宴也圆满落幕,第二天还要接着打歌,我经歷了对着凌寅发疯,又狂追了狗仔一通,已经累得精疲力竭,打算回去洗漱完就躺到床上睡觉。 凌寅前脚跟着我后脚进了卫生间,站在门口,我正把头埋在水头下洗脸,抬眼从镜子里看见他抿着嘴唇看着我,好像想说什么。 我匆匆抓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脸,随口道:「寅哥,不好意思,那么没礼貌地吼你,那时候我心情太差了,因为我很担心我们团一出道就要被迫解散。」 第22页 他没料到我会率先道歉,眼睫颤了一下,好像听到我道歉也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我苦笑:「我这个可能算是道德绑架吧,不过我是真心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对你抱有不负责任的期待,其实也算是一种负担吧?」 「不是。」他说。 凌寅走过来,伸手仿佛是要摸我的头,但他顿了好久,却是去拿挂在架子上的毛巾。 我揉了揉眼睛,感觉热水洗过脸之后好像所有毛孔都被蒸气给打开了,困意涌上来,恰好凌寅又表现得对我的歉意全盘接受了的样子,我就把洗手池让给凌寅,回去睡觉了。 「郁又青。」他突然叫住我。 「寅哥你还有什么事吗?」我打着哈欠转过头,感觉眼睛一闭上就能立刻睡过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真的好睏,明天打歌一起加油啊!」 他就没有说下去,我一个飞跃整个人埋进柔软的床铺,闭着眼睛换上睡衣,然后就埋进枕头不动了。 但是可能是极度的疲惫之下反而不太容易入睡,我感觉身体在不停地上浮,眼皮沉重得打不开,但是意识还是模模煳煳的,能听到周围的一切声音,感觉就像从另一个世界传出来的,灯光照在我的眼睛上,有一点刺眼。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凌寅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的声音,他好像在门口站了几分钟,接着关了灯。 好了,现在我可以安心入睡了。 凌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但是他没有回他的床位,反而向我走来,我疲惫到极致的脑子已经转不动了,根本思考不了他过来是做什么的,突然感觉有一个人帮我掖了一下被子,隐约嗅到一股淡淡的梅香。 这个时节梅花有开吗? 冰冷的指节蹭开了我的刘海,落在我的额头上。 「对不起。」他轻轻地说。 然后我的额头一烫,凌寅起身,终于离开回到他自己的床上去了。 不是说好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的吗? 我翻了一个身,沉沉睡去。 第二天我是被凌寅叫醒的,艰难地从被窝里爬起来,感觉全身上下每一处肌肉都在向我表达不满,甚至洗漱完穿好衣服之后,我还觉得自己没醒,魂魄还留在温暖的床上。 以至于我走路的时候没看路还差点摔了一下,凌寅背后跟长了眼睛似的突然转头扶住我,我就心安理得地挂在他身上一路走到食堂。 危乐成已经吃完了,坐在那里一边喝冰美式一边在看手机,不知道他女朋友发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让他看手机的时候一直在笑。李颂昨天喝成那样,今天照样精神百倍,让我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老了。 宣钧看我睡眼朦胧的样子,嫌弃地啧了一声,一把把我从凌寅身上撕了下来,按在他身边的座位上。 「给你抢到了葱油拌面,快点吃,面要坨了。」 我用筷子用力搅了一下已经黏在一起的面条,发出泣鸣:「这不是已经坨了吗!」 宣钧把筷子拍到桌子上,看着我:「你吃不吃?」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瞬间低下头开始吃面。 危乐成清完盘子走过来坐到我们边上:「你和凌寅和好了?这么快。」 我咬着面条含煳地说:「我都跟寅哥道过歉了,寅哥心胸宽广,跟某些人不一样。」 危乐成大概是真的有点病吧,被我指桑骂槐地阴阳了一句也不生气,自顾自地笑得开心。 「你今天最好避开张姐。」 我马上在心里拉响了警报:「照片被放出来了?」 「没有,但是快了。」 他把手机拿给我看,屏幕上是一个极其眼熟的微博帐号——瓜田老猹。我是死都不会忘记这个帐号的,前世我们团的黑料都是他放出来的,而且放出来之前也没问过公司买不买,完全就是故意要我们团死。 上面是一张打了起码三层马赛克的图和几个骇人听闻的红字,「某男团队内恋爱瓜,今晚揭晓」。 我顿时食慾全无。 「神经病啊!抱一下就算队内恋爱了,那别的团天天亲来亲去岂不是当场出柜?」 「什么东西?」 宣钧一把抢过手机,看了一眼,莫名其妙:「这是你们昨天说的那个照片?怎么就变成恋爱瓜了?」 我翻了个白眼:「瓜田老猹头上长恋爱脑了,别理他。」 这时候李颂像个开屏的公孔雀一样跑到我面前,信誓旦旦地说:「又青哥,今天我已经准备好了,绝对不会像明天一样失误了!」 李颂,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 「但是今天是预录啊,你失误了也没关系的。」 「哦。」 他沮丧地垂下狗狗眼。 「今天晚上还有一个综艺,大家都别像昨天一样,不过也不用过于紧张,到时候提问的内容都会提前告知的,张姐会把回答写好再让我们说。记住了,我们一定要表现得和睦一点,寅哥多笑一笑,危乐成你别冷笑,宣钧你再生气也得忍住别打李颂,小颂有什么想说的话,先过一过脑子再说。」 我一拍手,期待大家表现出亲如一家的气氛。 凌寅面无表情地低头吃东西,李颂对着宣钧翻白眼被他抓住揪着领口要打,危乐成以光速调出摄像头抓拍到了这一幕。 ……当我没说。 第23页 第15章 你说你惹他干嘛 上午因为是预录,所以都有惊无险地过去了,反倒是晚上的综艺,虽然我们fray只是配角,但嘉宾名单上有圈内据传脾气差又没有艺德的老前辈吴学博,我真担心李颂不看眼色把人给得罪了。 「星熠的观众们好,我是队长凌寅,是fray的rap担。」 「大家好,我是vocal危乐成,你们喜欢我的声音吗?」 「星熠的观众们晚上好,我是郁又青,排行第三,是我们fray的可爱担当。」 我刚忍着尴尬自我介绍完,吴学博就转过去说了一句:「感觉越来越不能理解现在年轻人的审美了,好好的大男人用可爱来形容合适吗?」 他身边的年轻演员栾纯干笑了一声:「我觉得郁又青长得很可爱啊。」 我都要在心里骂人了,吴学博自己走的就是小白脸路线,都三十出头了还是只会演霸道,性格油腻爱占女演员便宜不说,演技还烂得要死,年纪都这么大了还没转型成功,看到比自己年轻貌美的后辈就心理不平衡,活该他越来越煳! 想到他接下来的剧会被骂上三条热搜,我就毫无畏惧:「吴哥可能是年纪大了,跟我们有代沟了,所以不太能理解吧。」 正要打圆场的主持人一口气憋在了喉咙里,李颂敬佩地看着我,而吴学博的脸色就别说了,瞠目结舌,完全想不到我敢在镜头前这么说话。 主持人马上示意导播把镜头给宣钧,想赶紧岔开话题,但是等宣钧说完,吴学博又继续作死,好像只是随口一提:「宣钧嘛,好像你出道前我就听说过这个名字,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言论来着?」 沉默,是今晚的星熠佳期。 我,凌寅和危乐成都不约而同地齐齐往后退了一步,留出宣钧发挥的。 主持人看了眼台本,又看了一眼,好像突然不认识汉字了开始努力钻研,栾纯小姐姐看天,男配江明轩看地,可能是在心里疯狂后悔为了钱出演了吴学博的剧。 宣钧沉默了几秒,活动了一下筋骨,把骨节按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微笑:「能说说是什么言论吗?」 吴学博没得到想要的慌乱表情,有些失望,浑然未觉大事不妙,继续嬉皮笑脸:「不就是说你校园霸凌嘛,其实我也不怎么相信的,哪有人当了霸凌者还能出道啊!」 主持人绝望地眼睛一闭,直接走下台跟导演商量打算重新开始。 李颂一转头发现我们都站得老远,也反应过来了,小跑着到我身边,嘟囔一声:「吴学博自己不还让人打胎嘛。」 宣钧彬彬有礼地说:「谢谢前辈的信任,但是……」他勐地出手卡住吴学博的脖子,膝盖一顶直接给他脆弱的肚子来了一下,吴学博瞬间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鸡叫声,宣钧一松手,我听到脑袋撞击地面时清脆的声音。 好听吗,好听就是好头。 「但是传言都是真的。」宣钧面无表情地说。 「你疯了吗?这可是在综艺上!」吴学博努力挣扎地爬起来,惊恐地看着宣钧像拎一只鸡一样把他拎起来端详。 「你们、你们都眼睁睁看着我被打吗?!我要报警!你完了!」 张姐在台下已经拿到了摄像机的储存卡,并让人删了云端素材,我们闲杂人等陆续退场,补妆的补妆,吃东西的吃东西,把偌大的舞台留给宣钧。 凌寅在给老闆打电话,我没事干,跟栾纯搭话。 「你们公司怎么会让你接这种剧本啊?我记得那个古装剧不是很好吗,大制作,感觉能爆的样子。」 「这部剧是我们老闆指定要接的,其实没花多少钱,是为了……呢。」她指了指上面,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那部古装剧我本来想接的,但是被人截了胡,没撕过,吴学博说能给我介绍一部好剧,结果到现在都没消息,唉,我真是后悔。」 江明轩也嘆气:「我也后悔呢,剧本上说是男二我才来的,结果到了才发现剧本已经被他乱改一通,把我的戏份都快删完了,还不如反派呢。」 我对栾纯印象不错,而且她是科班出身,演技已经甩了那些半路出家的不知道几条街,只可惜时运不济,总是遇不上好剧本,我兔死狐悲,忍不住指点她:「许编剧有个剧本,叫《心上秋》的,因为找不到女主角已经搁置了很久了,我觉得你可以试试看,虽然看起来是个稻草班子,但是剧本好,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江明轩不信:「这个剧本我听都没听过,真能爆啊?」 《心上秋》在我出道的第二年因为低成本又收益高,一举成为当时的黑马,收视率高得离谱,因此我记忆犹新。女主角是一个没演过几部剧的新人演员,捡了一个大漏,一跃成为后来数得上名号的女演员,只不过她当时演技不是很好,被诟病许久,如果换成栾纯,想必会更好吧。 危乐成坐在我身边听了许久,笑我:「你一个当偶像的,怎么就知道有哪些剧本了?你是要往演员路线发展啊?」 我不理他,还是看着栾纯。 她咬着下唇犹豫许久,最后一狠心,点头道:「行,那我就赌一把,反正我最近档期很空,如果真能爆……」她看我一眼,笑意宛然。 江明轩被她这么一刺激,也开始把我当神棍:「又青,你也给我挑一个呗,不管能不能爆哥都承你情。」 第24页 我无语:「你刚才不是不信吗?」 「你就随便说一个吧,反正也不可能比这部剧更烂了。」 「好吧。」我想了想,从记忆里搜刮出几部有印象的剧来,「《白昼计划》感觉会爆,但是爆的应该是反派,《青史不留名》剧本应该挺好的,但这个是群像剧,剧火人很难火,你自己看着办吧!」 江明轩精神振奋,拿出手机开始在备忘录做笔记。 危乐成淡淡地说:「你说的好像看过这几部剧似的。」 我一僵,意识到我语气太笃定了,马上採取补救措施:「这些都是我听圈内的朋友说的,不能完全相信啊!」 这时候宣钧已经把吴学博收拾完了,姓吴的正在鼻青脸肿地跟他的经纪人咆哮,结果听到宣钧的家世,又老老实实闭嘴了。 真蠢啊,有黑料还能出道,肯定是背后有人啊!吴学博出道这么多年还是煳穿地心,就是因为他这张嘴吧,好剧本没人愿意留给他,也没前辈指点他该怎么走,不过靠出道的一部霸总剧吃够了青春饭,还想在一条路上走到黑,现在又惹到京城宣家的太子爷,我要是宣钧他爸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主持人在台上重新露出笑脸:「很遗憾吴学博因为档期问题没办法参加我们星熠佳期了,不过这次我们请来了fray男团的五位小哥哥,现在有请fray!」 我们五个跟没事人一样出来又说了一遍自我介绍,没了吴学博搞事,流程进展得非常之顺利,再加上刚刚在台下我和栾纯,江明轩聊得也很开心,互相交换了联络方式,一些小游戏也很丝滑地完成了。 到了最后的煽情部分,问及队内对每个成员的初步印象。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我们团罕见得一致对外,突然产生了本不该存在的默契,还是因为这些问题的回答都是一早定好的,连凌寅都没有出状况,场上的氛围竟然让我感到了一丝诡异的。 「第一位,郁又青,请问哥哥弟弟们对他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呢?」 凌寅:「善良。」 危乐成:「认真。」 宣钧:「坚强。」 李颂:「温柔。」 主持人:「感觉都是很好的印象呢,到目前为止有感觉和第一印象不一致的地方吗?」 大家都摇头,这虚假的队友情,让我不禁在心里产生了对张姐浓浓的感激。 「那队长,大家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危乐成:「佛系。」 宣钧;「很有礼貌。」 李颂:「很会关心他人。」说完他马上把脸转过去撇嘴。 轮到我时,本该说凌寅外冷内热之类的场面话,但是受此氛围蛊惑,看着凌寅坐在我对面安安静静的样子,我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在公司见到凌寅的场景。 第16章 面试 凌寅是一边读书一边来公司当练习生的,他就读985名校,学的又是前途一片光明的建筑,进公司前就是坐拥百万粉丝的网红,按理说去带货或者进圈演戏还要更赚钱,但他却来当练习生。 璀璨纪年是个小作坊,既没什么资源,也没出过什么拿得出手的大明星,李家是搞钢铁实业出身的,李建国在一众兄弟里完全排不上号,听说娱乐圈赚钱,于是办了个公司搞男团,还花了重金从隔壁公司挖来张姐。这么一个小作坊,练习生也没几个,所以长相不出色的我也能进来,甚至还挤进了出道的队伍。 我记得进公司的那天,还是在盛夏,练习室开了空调,冷气从骨头缝里钻进来,反而像是在冬季。等待面试的年轻男孩挤在走廊上,压着嗓子叽叽喳喳的,满怀紧张地互相分享着或真或假的情报,我抱着吉他独自坐在走廊尽头,紧张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 那时我还是跟李颂一样的年纪,刚被第一志愿的大学录取,眼看着就要走上父母给我定好的师范道路,却背着父母孤注一掷来了璀璨纪年当练习生。虽然即使当上了练习生也无法证明什么,那么多练习生里,最后出道的也不过寥寥几人,但是我总觉得只要进了公司,就能离舞台更近了一些。 「你准备了哪首歌?」旁边的陌生男孩问我。 「《stitches》。」 他看了一眼我的吉他:「你是要自弹自唱吗?这样很加分诶。」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把脸埋在过长的刘海后面,高考考完我就仿佛解放了,连父母都不太管我,于是一整个暑假都在搞乐队,留了及肩的长髮,再加上苍白的肤色,看起来就像一个阴郁的吸血鬼。 「你提醒我了,我这首也可以自弹自唱,不过肯定没你弹得好……能把吉他借我一下吗,你是207号,我是185,我排在你前面,表演完就还你。」 我抱着吉他的手紧了紧,犹豫着想要拒绝他。 「拜託啦!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我叫杨佐,如果有幸通过面试,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当练习生了!」 他这句话打动了我,我是孤身来这座城市的,如果能有个人陪我一起也不错。 我跟他交换了手机号,把吉他借给了他。 杨佐拿过去马上想调一下弦,突然意识到这是在走廊,不好意思地问我:「那我去厕所练习一下,你要过来一起吗?」 我摇摇头。 就见他抱着吉他往厕所的方向走去。 我继续蹲在地上等待,手机上母亲的微信信息跳出来,她问我玩得怎么样。我之前告诉她我是来a市旅游的,随手发给她几张风景照敷衍过去,继续等待。 第25页 练习生不断有人进出,出来的基本上都是哭丧着脸,看得我越来越紧张,出来一个人就被团团围住问消息,那人只说自己太紧张发挥得很烂,隐隐约约听到说那个姓张的女人很严肃,还有声乐老师和舞蹈老师看着打分,如果没达到要求根本不会让人表演完,必须直接走人。 下一个进去的都是184号了,感觉快到我了,但是还没见到杨佐回来,甚至没见到他进去,打电话又是空号,我感觉有点不对劲,走到卫生间,小声地问:「杨佐?你练好了吗?杨佐?下一个就是你了,你不过去吗?」 但是没人回我,我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最里面的一个隔间里传出一个不耐烦的声音:「鬼叫什么?我在这都蹲了快一个小时了,压根就没见到有什么人!」 我呆若木鸡:「你真没听到有人在弹吉他吗?」 「没有!」 这下我再蠢也知道自己被骗了,那个挨千刀的王八蛋怕我表现好进了面试,干脆把我吉他给偷走了,妈的,我花了两千多买的吉他就这么没了! 我眼睛泛潮,加上在走廊吹了那么久的冷气,勐地吸了一下鼻子,差点哭出来。 那人听到了,兇巴巴地骂我:「你哭屁啊!」 我带着哭腔说:「我两千三的吉他被人偷走了!」 那人嗤笑一声,不耐烦地说:「两千三,很贵吗?」 「可是那是我表演要用的!」 「你再惨有我惨吗?老子直接被同伴下了药,面试都没面完就跑厕所来了,他妈的杨天宇,老子回去一定不会放过你!」 虽然很缺德,但是我立刻就一点都不难过了,想到了什么,问他:「你说的那个杨天宇,是不是左耳带着一个蓝色耳钉,穿着黑色t恤,上面有个骷髅头的?」 那人沉默许久:「到时候老子把他绑了多让你打几下。」 妈的连名字都是骗我的! 我噗嗤一下就笑了,敲了敲他的门:「你现在很严重吗?」 「你说呢?」 我想了想公司边上好像有一家药店,轮到我之前还有一些人,就下去给他买了水和药。 他从隔间出来的时候,我正在洗手池前给我妈发语音消息,告诉我妈我明天回来。准备了半天的表演被破坏,面试是肯定进不去的了,结束后我打算在这个城市随便逛逛,坐第二天的高铁回家。 突然我听见身后门被狠狠撞到墙上的声音,里面走出来一个高个子的男孩,黑色t恤被汗水打湿贴在背上,还有汗水在沿着鬓角往下落,满脸不耐烦。 他嘲讽地看我一眼:「这就打算回去了?」 我无奈一笑:「没办法。」 他走到我身边洗了一把脸,像小狗一样甩了甩头,水珠全甩到了我身上,我往后退了几步。 「你准备的是哪首歌?」 「《stitches》,吉他弹唱。」 「可以跳,你舞蹈怎么样?」 「学过四年街舞。」我有点压不住上扬的尾音了,他说得太轻描淡写,好像笃定自己有办法,让我在绝望里忍不住升起一丝希望。 他从镜子里淡淡瞥我一眼:「我给你现编一首,能学多少看你本事了。」 然后就在狭窄的卫生间里,他打开播放器听了两遍这首歌,就开始编舞,我感觉我高三读书都没这么拼命过,完全忘我地学,他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教我,有过来上厕所的刚想打断我,都被他拎着领子打了出去。 等轮到我了,他把我送到练习室门口,我握着手机的掌心全是汗,推开门一只脚刚踏进去,突然转身问他:「等等,我还没有问过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 「宣钧。」 「等我出来请你吃饭!」 我笑着转过去,充满信心地面对一众严肃的评委。 「老师们好,我是207号郁又青,我要表演的是《stitches》,自编舞唱跳。」 那时候张姐在我眼里就像峨眉派的灭绝师太,有她看着我话都快讲不利索了,手忙脚乱地打开伴奏版,回想刚刚宣钧手把手教的舞,我闭上眼睛,深唿吸。 「i thought that ive been hurt before.」 「but no ones ever left me quite this sore.」 我不知道我的表演是否让他们满意,但他们一直没喊停,直到我大汗淋漓地表演完,疲惫已经盖过了紧张之情,我原地站着静待宣布我死期。 「唔,感觉编舞不错,但是你的唱跳让我不是很满意……」 「其实唱得不错了,但是声音并不是很有特色……」 张姐跟几位老师低语讨论了几句,皱着眉,不知道该不该让我通过。 我的心已经沉入谷底了,绝望地想着我真的对不起自己又对不起宣钧。 突然张姐回头对着墙角的那张躺椅问了一句:「凌寅,你觉得呢?」 我这时候才发现原来那张躺椅上还睡着一个人,那人按着太阳穴坐起来,肤色过分白,柔和的五官线条不笑时却显得异常冷峻,他抬起眼,盯着我看了有三秒,才冷淡地说:「舞是现编的吧?」 「……嗯。」 「我觉得比前面几个好。」 凌寅站起来,走到我面前,「脸长得也……」他漫不经心地拨开我的刘海,我的额头一凉,碎发被他撩到耳侧,不适应地往一旁偏了一下头,「……挺可爱的,为什么要用头髮遮住脸?」 第26页 也不像是想要得到回答的样子,刚问完就毫不犹豫地转过去,重新坐回到躺椅上,懒懒往后一靠:「跟个女孩子一样。」 我的脸刷得一下就红了。 大概是从这一刻开始,我第一次发现学国外的吉他手留长髮很非主流,不仅不帅气,还容易丢脸。 「好吧,那就算这个通过了。」张姐看了一眼我的编号,「郁……又青,恭喜你。」 我半天憋出一句谢谢,内心即刻想要逃跑出去把这该死的长髮给剪了。 出去之后,答应面试完陪我吃饭的宣钧却不见了踪影,人群散尽后,我还是在走廊等了许久,从下午等到了晚上,发现我还是找不到人分享我的喜悦,一个人站在空空荡荡的走廊,中央空调的冷气穿过我的身体,我打了个寒战。 我以为就只剩我一个人了,练习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凌寅终于睡醒从里面走出来,看见我后小声地说了一句:「怎么还有人。」 我也没想到会单独见到凌寅,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原来是你啊。」他慢吞吞地经过我,随意地抬手摸了一下我的头说:「恭喜你。」然后就走远了。 我站在原地,感觉整个世界都被照亮了。 -------------------- 这首歌也蛮贴凌寅和小青…… 第17章 大小姐驾到,通通闪开 「就像一个疲惫的人走在河边,目光离开高楼大厦,红尘万千,忽然看见了河水倒映出来的一颗月亮。第一眼见到凌寅哥,他就是那颗年轻的月亮。」 凌寅勐然抬眼,看着我。 「猴子捞了几千年的月亮,才懂得月亮只有在天上才是月亮,映在水面上的,长着月亮的形状,一碰就散的,叫做梦想。但是我觉得,就算再来千次万次,猴子还是会忍不住去捞那水中的月亮,真正的月亮在天上,你碰不到,假的月亮在水中,哪怕会散掉,但是没关系。比起仰头望月的徒劳,我还是更喜欢伸手去捞月的真实,没准有一次,月亮真的从天上掉到了水里呢。」 凌寅轻轻地说:「但是它现在已经在你怀里了。」 「所以能和寅哥一起出道,在一个队伍里,我觉得自己真的非常幸运。」我感觉自己说的有点多了,最后强行升华主题。 其他队友纷纷露出牙酸的表情,后面提到宣钧,我又忍不住笑了一下:「我和宣钧在他进公司之前就见过一面了,我面试的舞蹈还是他给我编的,当时我们俩都被同一个人坑,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很有缘分了,但是我都约好请他吃饭,结果等了很久他都没有来。」 宣钧反应了半天:「之前见过吗?」 我:「你不记得了吗?」 他架不住我控诉的眼神,视线飘忽不定:「有一点印象,好像你面试出了状况吧?」 这谁信你记得啊? 「你记得倒是说说看那时候教了我哪首歌?」 宣钧闭嘴了。 我非常受伤,感觉一腔深情餵了狗,我还以为宣钧一开始对我的好都是因为我们有一面之缘,都倒霉到了一起,没想到他贵人多忘事,压根就不记得我了,看来那时候我说请他吃饭他也没当回事,在我进去后就直接走了。 主持人忍笑,接着问:「危乐成呢?」 凌寅回忆了半天:「他带了两箱衣服,一来就把我们的衣柜给占了,不过他人不错,来的第一天就上去把坏掉的电灯泡给换了。」 危乐成无力地解释:「也没有很多衣服,都是常备的……反正我没宣钧过分,他打游戏会打通宵,第一天我们都没备耳塞,除了队长没人睡着的。」 宣钧迅速反击:「可是你也一直在打电话,让你关了微信来信的音效你也不关!」 「做人别太双标!寅哥打扫卫生没问过我们就把我们大半东西都扔了你怎么不说!你打排位能带队长和小青上分,轮到我和老五你就当做没听见!」 李颂终于有个话题能进去说了,反应很快:「对啊!我还求了你很久!结果你宁愿跟又青哥玩小游戏也不带我们!」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技术这么烂,我怎么可能带的动!」 「那二哥呢?」 「他话太多,烦人。」 危乐成:「……」 看他狗嘴马上要开始吐象牙了,我马上拉住他:「算了,算了哥。」 他突然把目标对准了我:「你把队长说得那么好,怎么不说说我?」 可能是因为……和他的初次见面不太友好? 在确定出道队伍前,我就对危乐成的风流名声有所耳闻,他倒是不吃窝边草,从来不跟女练习生谈恋爱,因此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我一直觉得这种事与我无关,直到那天我深更半夜还在编辑室里赶我的编曲作业,正专心致志的时候,危乐成闯进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毫不夸张地说,他的脸简直让熬夜将近猝死的我恍惚自己是不是穿越来到了二次元,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在心里悲观地想有这种人的存在我是不是肯定进不了出道队了。 他也没想到这么晚了这里还有人,只反应了两秒,迅速说了一句「别告诉她我在这」就钻进狭窄的桌子底下,我还愣在原地,危乐成就按着我的椅子往他的方向一拉,我刚好严严实实地把他给挡住了。 「什么……」 第27页 下一秒,编辑室的门再次被粗暴地打开,本来就逼仄的小房间又挤进了一个人,我都要骂出声了,看到来人,硬生生地给憋回去了。 大小姐驾到,通通闪开。 这位是真大小姐,谁他妈能想到危乐成能跟老闆的女儿谈恋爱啊? 李风雅扫了一圈,盯着我问:「危乐成呢?」 按理说,面对着老闆千金,我是不应该帮危乐成掩盖的,但是我此刻已经快被这该死的编曲作业给折磨疯了,脑袋不是很灵光,想想自己出不了道得罪她也没什么,竟然鬼使神差地回答:「没看见。」 李风雅狠狠地皱起眉头,犹疑地看了我一眼,最后还是担心自己错过了危乐成,又「轰」的一声把门给我甩上了。 我在桌子底下轻轻地踢了危乐成一脚示意他出来,转头又无情地投入了我的编曲大业。 危乐成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惊讶地说:「我还以为你会告诉她,你是真不怕那个疯女人给你穿小鞋啊?」 我脸色都被花花绿绿的屏幕给映青了,面无表情地说:「无所谓,这个破公司不来也罢。」 这只是我随口一句抱怨,没想到下一秒门又被推开,李风雅杀了一个回马枪,不仅成功堵到了前男友,还刚好听到了这句话。 我:「……」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我早该知道的,遇见危乐成就是我此生不幸的开始。 「原来真有人会帮着你这个人渣打掩护!」李风雅冷笑一声。 其实我很想问她,危乐成都这么甩你了,你要不也看看我,不仅为你守身如玉,绝不看其他女人一眼,还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既能洗手作羹汤,又能吹拉弹唱。但我倒是想竞争上岗,奈何大小姐眼瞎,就追着危乐成不放。 危乐成无奈道:「风雅,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那是你单方面的!」李风雅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我又不在乎你谈了几个女朋友!为什么莫名其妙就要跟我分手!」 我麻了。 这个世界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原来我这么多年都没找到女朋友,是我的道德观太落伍。 算了,就让他们吵吧,作业要紧。 我又转回去在一大堆不认识的乐器里挣扎,但是那两位还是不肯放过我。 危乐成这个小机灵鬼想了想说:「可能是我最近才发现自己喜欢男的。」 他看着我。 李风雅也转头来看着我。 我戴着耳机,突然感觉身后阴风阵阵,茫然地摘掉耳机跟他们对视。 三秒之后,李风雅突然爆发,指着我说:「我不信!你要说你喜欢凌寅我可能还能信一半,但这个死娘娘腔?你眼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喜欢什么?凌寅?我怎么了?娘娘腔? 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混沌的脑子立即清醒了,迅速捋了一下前言后语,不知道此时是该怒斥她来捍卫我直男的身份,还是该为凌寅的贞操哀悼一刻。 危乐成全无刚刚出柜的自觉,若无其事地打量着我:「也没有很差吧,他长得不是还行吗?」 刚刚李风雅的娘娘腔三个字没有激怒我,但危乐成的还行二字成功激怒了我。 我起身愤怒地说:「你有病啊!凌寅怎么可能看得上你!你还是洗干净回去继续做你的小白脸吧!」 危乐成被我骂懵了,李风雅骂他:「你看,人家比你更像给!你他妈装也装不像,别想骗我!」 我:「……」 危乐成:「噗!」 俩神经病,锁死吧!钥匙我扔海里了! 我说:「你们要吵能出去吵吗?我的编曲作业要写不完了!」 危乐成走过来看了一眼我的屏幕,嫌弃道:「你写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丧乐吗?」 妈的,今晚我就用这首把你送走。 李风雅退开他,也过来看了一眼:「谁给你布置的?」 我老老实实报了制作人的名字。 李风雅一挥手:「行了,明天我给他打电话,你不用做了!」 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光。 然后我就站在李风雅这一边跟她一起批判了危乐成两个小时,直到李风雅困了,正式宣布和他分手,我殷勤地把人送到楼下,危乐成在我身后微笑着说:「你死了这条心吧,李风雅只喜欢长得帅的。」 我觉得他这句话跟我没什么关系,就无视了他,回去睡觉了。 我在那一天终于相信了否极泰来这个词,就是我倒霉地遇见了危乐成之后,第二天制作人接到大小姐为我打的电话,以为我是大小姐的新宠,虽然心里有疑惑,但还是把我的名字填上了出道位推荐表。 所以至此以后,每当我有一段不走运的时候,我都会在心里祈祷,祈求危乐成再跟他女朋友分一次手。 当然,在看见出道名单上有凌寅和危乐成之后,我足足提心弔胆了一个月,唯恐危乐成对凌寅下手。 没想到现在更危险的却是我。 我对危乐成勉强笑了笑:「乐成哥是我的幸运。」 每次他跟女朋友分手的时候,我都会非常幸运。 第18章 论坛体 综艺拍完收工,我拿出手机在豆瓣和微博都逛了一圈,瓜田老猹还没放出清晰照,但是讨论帖已经开了n个了。内娱偶像虽然舞台生命很短,但是属于来钱快的流水线,因此数得上名号的男团也有二十几个,想不到我和危乐成还能以一己之力把他们都拖下水。 第28页 现在豆瓣已经扒疯了,许多陈年旧瓜都被扒了出来,我看得津津有味,直到终于看到了一个火眼金睛分辨出我和危乐成的粉丝帖。 【这一看就是阎王爷和青帝啊,骗你我下半辈子没性生活】 危情批你们有福了,竟然搞到真情侣。 1l 楼主 不是说是poem的队长和忙内吗,怎么是星期五,他们那天在打歌啊。 2l 是我的错觉吗,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越看越像! 回二楼,他们那天打歌完去羲和开了庆功宴来着,羲和就在江滨路边上。 3l 天琴座那天也去了羲和你怎么不说?我觉得像方弦。 4l 方弦是铁直男啊,那天是去私会羲和大小姐吧,他能跟谁抱啊,杨天宇吗?你们魔芋想拉瓜想疯了吗? 5l 楼上请谨言慎行,我不想这楼被锁。 6l 沈大小姐你在看吗?出来给你家方弦说句话啊! 7l 为什么就不能是方弦和青帝,我还蛮嗑这一对队外cp的,方弦亲口说过最欣赏的男歌手是小青。 8l 楼上你杀死了比赛。 9l 都说了请谨言慎行,里拉姐和弗丽嘉即将在三秒后到达战场。 10l 里拉姐和弗丽嘉都是谁啊?星期五才刚出道几天怎么就这么多花名。 11l 给新人科普一下,青帝是郁又青的花名,因为他是皇族,皇到老闆亲侄子李颂都得靠边站的地步,尊称青帝。 危乐成也挺皇的,但是排在青帝和太子李颂的后面,只能当个王爷,又因为是门面,所以花名阎王爷,阎通颜。 凌寅目前没有花名,宣钧因为有校园霸凌的黑歷史所以叫宣武,但他舞蹈很强,又名宣舞。 难危情是危乐成和郁又青的cp粉。 废五是fray的团黑称,不过不是因为有五个废物的意思,是李颂排行老五,就算再所有男团里都是最废的一个,一拖四,就变成废五了。我个人认为这个黑称对其他四个不太公平,如果照片里真是危乐成和郁又青的话,我建议把fray更名为腐好了 12l 补充一下,里拉姐是天琴座的粉丝,因为天琴座拉丁学名lyra。弗丽嘉是fray的粉丝,星期五就是以弗丽嘉的名字命名的。 13l 我枯了,现在追星对文化水平要求这么苛刻了吗? 14l 所以为啥是危乐成和郁又青啊,他们很熟吗,我怎么感觉李颂跟郁又青关系更好,俩人都不太直的感觉。 15l 有点人脉,楼主的姐妹跟危乐成谈过一段,她看了照片之后很肯定地说抱人的那个绝对是危乐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肯定,可能这就是失恋女人的直觉吧。 16l 楼主 哦买噶,请问她现在心情如何? 17l 应该是非常复杂……她说虽然早知道危乐成是个海王,但没想到他鱼塘里还有公的。 18l 楼主 神他妈「还有公的」,我感觉真的很离谱,不是说危乐成是双这件事,是他搞的竟然是青帝,我以为是凌寅……凌寅可是给圈天菜啊。 19l 能说吗,fri拍mv的时候是来我们学校取景的,苯人当时忙于学业没有去看,但是据我同学说危乐成和郁又青关系特别好,有女生说会喜欢危乐成结果他说「不要忘记喜欢郁又青,不然我会伤心的」,就……有点奇怪吧,莫名其妙说这个。 20l 靠,楼上,感觉我嗑到了。 21l 有人看过他们打歌当天的採访吗,感觉也挺……emmmm,青帝本来要说宣钧的,结果硬生生被危乐成威胁得改口说他的名字了,请0.5倍速细品宣钧当时的表情,所以说星期五队内不和的传言我是相信的。 22l 我真的拴q,根本没有锤的东西你们就开始嗑生嗑死了,人家只是卖腐卖得好,怎么就直接替他们出柜了。 23l 瓜田老猹的这句话就很有误导性啊,其实也只是个拥抱吧,还是他手上有更锤的?塞壬的老二老三当年还被拍到一起去给老二外婆过寿,一起买了隔壁的房子当邻居,结果还不是各自结婚了。 24l 楼上,你就当cp粉发疯不行吗,这里还不能嗑cp了? 25l 都别吵了,我宣布危乐成已经和郁又青偷偷领证了,我亲眼看到的! 26l ……再过一会儿就会放照片吧,这有什么好吵的。 27l 但是危乐成真的是直男吧,吃过好多他前女友的瓜,而且他不会跟熟人谈恋爱的啊,不是有一个前女友没告诉他自己是他兄弟的妹妹,他知道后就马上分手了。他就算喜欢男的也不会跟队友谈恋爱吧? 28l 我也觉得危乐成是直男,青帝就不太清楚了,不过他不太会跟女孩子相处也是真的。 29l 郁又青如果是直男的话没什么好说的,如果是弯的那他应该喜欢凌寅吧? 30l 凌寅好惨,就因为长得帅老是被拉郎,你怎么不说李颂呢? 31l 楼主 楼主原来你是寅梦女啊,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32l 我急什么?反正凌寅是直男。 33l 楼主 嗯嗯,你家哥哥是不会队内谈恋爱,他只会在队外找嫂子。 第29页 34l 笑死,我说里拉姐别太缺德了。 35l 靠!瓜田老猹放照片了,还真是阎王和青帝,我说你们危情别太荒谬了! 36l 啊啊啊啊啊危乐成梦女心碎了! 37l 无人在意,今晚的打歌凌寅和青帝又牵手了…… 38l 无人在意,今晚的舞台老五又看他哥了…… 39l 无人在意,今晚的离场宣钧全程搂着青帝的腰! 40l 别垂死挣扎了,今晚是难危情赢了,危乐成你搂得这么紧是怕你老婆飞走啊? 41l 这俩人是吵架了吗,我怎么感觉青帝眼里泪光闪烁啊? 42l 等下我打个电话给凌寅问问。 43l 你还是去问李颂吧,我就喜欢听他胡说八道。 44l 危情批开饭了!捏妈,好多太太群里在线写文!谁懂,开局就顺风,终于给我搞到美帝了!不说了看文去了! 45l 楼上别急着走,留个群号! 46l 我私你吧! 47l 拉我一个!看到这张图的瞬间我脑内已经构思出50万字的强制爱剧情了! 48l 已拉,莫辜负,你最好真有50万字。 49l 数一数今晚有多少人因为这张图入坑fri的,天琴座什么时候能这样卖腐出圈,方弦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50l 怎么说……丑人就算卖腐了也没有这个效果的,就是郁又青放到天琴座里也能吊打吧,更何况还是跟危乐成卖,美人攻x病娇受我吃了。 51l 我就是被天琴座丑得不行,直接跑路,不过他们公司好像要推一个新女团,感觉还不错,目前正在观望中。 52l 确实,我之前一直没有get到郁又青的脸,那个出道公式照也太丑了,但是这张照片里郁又青长得挺好看的,氛围感加成,挺有忧郁帅哥内味。 53l 青帝入股不亏啊!我感觉整个团就他一个认真搞事业的,而且我刚看出道前物料觉得他是个小可怜,粉上之后还有点后悔,怕被虐粉,结果出道后才发现他是皇族,真的爽死了好吗? 54l 青帝真的,挺会媚粉的,还会卖腐,梦女腐唯两手抓,而且感觉跟队友关系都不错,反正李颂粉肯定不会讨厌他。 55l 说到李颂,他怎么能这么废啊,就算是李建国亲侄子也不能让他就这么出道吧!出道舞台唱破音,舞蹈还慢队友一拍,最后退场都能平地摔,我要是他都没脸待在这个团了。 56l 最的不是宣钧在边上看到他摔倒都不扶,脸上就差写着「莫挨老子」四个字了,他是真的很讨厌李颂啊! 57l 李颂和郁又青这么一对比,要是我是宣钧我肯定也更喜欢青帝! 58l 一个团里两个少爷,相看生厌也是正常的,我奇怪的是为什么危乐成跟宣钧关系不好。 59l 那你怎么不说凌寅孤立全团啊! 60l 破案了,「郁又青 fray唯一正常人」。 61l 现在的男团都是有点疯的,我看天琴座的杨天宇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啊,听说他当年去了五家公司面试都被拒,还恶意害得很多人面试不成,不过那些人去了其他公司面试都成功出道了,火了好几个,他们是不是该感谢杨天宇啊,说不定当时面试成功还不能这么红呢。 62l 这是什么新型的洗白方式吗?杨天宇就是贱的啊,听到他的名字我都噁心,你怎么敢把他跟李颂相提并论啊,李颂最多是嘴队友,杨天宇直接是害人了,想到我担当年面试没过吃了半年的泡面不敢回家我就心碎,此生都不会和杨天宇和解。 63l 天琴座队内也没多少和睦啊,我反正觉得星期五更好,不和也明晃晃地表现给你看,起码每个人都势均力敌吧,但是天琴座的赵修远感觉是被队内霸凌了,每次看到队长都表现出很害怕的样子,忙内也没好到哪里去,上次综艺里杨天宇以为没有镜头直接用篮球砸他脑袋你还记得吧? 64l 姐妹们!现场打脸了!快去看微博热搜第一条!李颂嘴队友的录音出来了! 65l 第19章 如果他想对付的是我呢 我全程皱着眉头看完,结果看到最新的一条,手上的手机差点没拿住,快速地瞥了一眼车上各个闭目养神的人,找出我的耳机快速点开了微博。 对着那个音频我纠结良久,就是下不了手点进去。 看到「录音」这两个字时,我的第一反应是我跟李颂第一次见面时的录音被泄露出去了,毕竟那天在场的只有我们三个,但是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当初录音只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真的没有搞死李颂的意思……好吧我承认,只那么有一点点,但是现在爆出来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又没疯。 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之后,我终于点开了那段音频。 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标准的国骂。 老五,你要是唱rap的时候有这么字正腔圆,气运丹田就好了。 「我现在就是后悔,倒了八辈子霉遇到这群傻逼!」 音频背景非常吵,听起来就像是有一千只鸭子在叫,李颂拍着桌子含混不清地骂,身边传来几个人模煳不清的大笑,除了李颂其他的几位都做了变音。 第30页 「说说呗!你二叔不帮你吗?」 「他帮个屁啊!老煳涂一个,不知道的还以为危乐成是他亲儿子呢!他跟我姐早八百年分的手,我二叔还真把他当女婿啊?我姐头上绿油油,他这个做老丈人的脸上就好看?我真的看到他这张脸就想吐!真不知道我姐看上他哪里了,赶着非要跟别人共事一夫……」 我想了想通过上次对李风雅一面之缘对她的了解,觉得李颂回去得被他姐打死。 他朋友劝他:「想开点,现在的女人都看脸,你姐最多把他当个小白脸,又不是来真的。」 「我们队长也是个绝世大傻逼,整天端着张晚娘脸,看到都晦气。你说我叔到底是怎么想的,让这种人当队长?队长起码得有点责任心吧,你知道採访的时候凌寅是怎么说我的,说我是流浪汉!什么只认识几天不太了解,他妈的好歹也说几句好的啊,他不知道老子是谁吗?」 「哈哈哈哈哈!妈的,人家也没说错啊,你那房间跟狗窝似的,每次去老子都不知道怎么下脚!」 「他是不是那个……自闭症啊,回家对着父母也那副死样子吧?我真受不了他了,郁又青到底是怎么对着那张脸笑出来的,我草,我真的觉得是不是我们四个都欠了凌寅八百万!」 旁边一个女生凑过来,醉醺醺地大声说:「凌寅长得好看啊!要我我也可以!」 我点了暂停,缓一缓,收拾一下我复杂的心情。 李颂到底是怎么做到一句没骂我,却句句都在骂我的? 我对凌寅真的很舔吗?这不是对队长基本的尊敬吗?李颂是什么舔狗眼里出舔狗,反正肯定不是我的问题! 我继续听下去。 「宣钧呢?听说你在队里老挨他揍啊,李颂,你就拾掇拾掇你这张破嘴吧,人宣钧真不是我们惹得起的。」 提到宣钧,李颂立刻语塞。 「你看你,没少挨打吧?」 「宣钧算什么东西?他有本事像高中那样把我整成抑郁症啊!」李颂嘴硬,「他狂什么啊!真以为老子没办法治他?嘉哥你妹妹不是跟他一个高中的吗?你多搞点他的黑歷史,到时候直接爆出来让他退团!」 「啊这……不太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难道你妹妹还是他的粉丝啊?」 「……」 中间被截掉一段,然后就是他朋友的撺掇:「你骂了这么久,怎么不提那个郁又青啊,听说他占你的资源,怎么搞的?有金主啊?我一看他这张脸就知道……」 李颂马上制止:「别乱讲!又、郁又青人挺好的,跟那两个傻逼不一样!」 「我靠,开眼了,你竟然还会说别人好话?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你他吗,我又不是眼瞎,谁对我好我不知道?反正人家是真的想好好搞事业的,你们就别乱讲话了……」 「李颂你他妈一个大少爷,混成这样也是挺惨的……」 然后录音就戛然而止了,听得出来,李颂当时真的喝了很多,我估计有些话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录音是一个叫「流火」的发的,是一个刚註册的号,看也看不出东西来,反正刚发完十分钟就三千转上了热搜,现在已经五千评论了,背后肯定有人推,但是要查也是费劲,当务之急是先撤热搜锁词条。 知道不是我这边的录音让我松了一口气,虽然李颂嘴上没门把乱说话,但是他竟然没说我坏话,让我觉得蛮惊讶的。 短短十几分钟视频,等我看完,时刻在跟妹妹们畅聊的危乐成也已经看到了,还特意回头看了我一眼。 什么意思啊,以为是我发的? 下一秒我微信就收到消息。 危:是你? 春知未:在你心里我有这么蠢吗。 危:…… 危:是羲和那天。 春知未:他说过那天一起的都是他的髮小,不至于。 危:我觉得是方弦。 春知未:为什么觉得是他?他没这本事吧,天造羲和跟李家有合作,不可能对付李颂的。 危:如果他想对付的是我呢? 春知未:?怎么说? 春知未:??? 春知未:危乐成,说话! 危乐成没有再回我了,我抬头看过去,他正握着手机撑着下巴看窗外,神色淡漠。 我不可能过去揪着他的领子刨根问底,他现在看起来不像是会站出来揭破这件事的样子,凌寅又没在看手机,张姐刚刚处理完宣钧的事故,累得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回忆一下李颂的丰功伟绩,此时唯一适合挑明的只有我了。 谁让李颂眼瞎,在他心里我还是个大好人呢。 我快步在晃动的车里穿行,经过小憩的凌寅和戴着耳机听歌的宣钧,宣钧马上摘下耳机看了我一眼,我路过他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张姐的肩。 张姐勐然惊醒,看见我的脸色,脸上露出崩溃的神色。 「这次又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犯了错的是李颂,我却在心里产生了类似于愧疚的情绪。 「李颂……您看最新的一条热搜。」 趁着张姐低头看手机的时候,我飞快地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正要原路折返,车子突然一个急转弯,我没站稳直接往旁边一扑,精准地扑到了宣钧的怀里。 第31页 「……」 我们面面相觑。 在他瞳孔地震的第二秒,我灵机一动,快准狠地捂住他的嘴巴,表情严肃,小声地说:「宣钧你快看热搜,听到千万别生气。」 宣钧被我的话和紧张的神情转移了注意力,也没意识到我此刻正坐在他腿上。 但是后座的李颂注意到了,睁大了双眼,我恶狠狠地看过去,妈的,看屁啊!还不是你干的好事,李颂信不信你马上就要挨打了! 宣钧默不作声地听着,惊异地挑了一下眉,大概是想不到酒壮怂人胆,李颂还有胆子骂他,但是录音前几分钟李颂骂的都是危乐成和宣钧,他表情有点微妙地想笑,尤其是李颂前几句评价危乐成的,没准每一句都说到了宣钧心坎上。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我放手,自己不会生气,结果下一秒就听到了李颂骂他的话,表情一下就变了,原来饶有兴致的笑越来越冰冷,缓慢地咬了一下后槽牙,唿吸间的热气喷薄在我的掌心,我掌心一痒,立刻放手。 宣钧:「我草……」 没等他这句话骂出口,我又迅速捂住他的嘴:「宣钧,冷静!」 宣钧满眼冷意,跟我对视三秒,我慢慢放开手。 李颂坐不住了,在后面问:「你们在干什么呢?」 我说:「我有事跟宣钧说。」 趁着车子等红灯的时候打算坐到宣钧后面去,刚起身宣钧把我勐地一拽,我又迫不得已坐他腿上了。 我:「……」 宣钧:「什么时候的事?」 「庆功宴那天……他也是喝醉了,你跟他计较也没用。」 「我是说,录音是怎么爆出来的?跟李颂一起的那群公子哥我知道,没理由录音。」 宣钧在此刻竟然还能理智思考,我决定给他点个赞,但是我不知道该不该把刚刚危乐成的推断告诉他,危乐成的表情让我有点犹豫。 「我刚刚跟乐成哥聊过了,他说是方弦干的,但是也没有说为什么。」 我最后决定还是告诉宣钧了,他的家世我拍马也比不上,说不定他知道点什么。 「他怎么说的?」 我为难地回头看一眼危乐成,他还在看着窗外,好像根本没有发现我和宣钧这边闹出的动静,不过我知道他肯定发现了,为了不让他听到,我只能靠近宣钧,在他耳边悄悄说:「他说方弦想对付的是他,他们之前是不是就认识啊,两次见到方弦他的表情都不太对。」 「第二次是在什么时候?」 「庆功宴乐成哥出来找我,碰巧遇到方弦……」 红灯转绿灯,司机一踩油门,我没准备,又是一头撞到玻璃窗,发出一声痛唿。 这下大家都转过来看我们,凌寅正好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我坐在宣钧腿上,撑着他的肩膀,他扶着我的腰,另一手给我揉脑袋的场景。 ……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他们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第20章 手机给我 凌寅做了一个我做梦也没想到的动作,他怔怔地看了我几秒,又闭上眼,再睁开,终于露出了怀疑人生的表情。 说真的,凌寅这双眼看透太多了,上次危乐成按着我看文档,也是恰好被凌寅看见。 我怀疑凌寅要恐同了。 我一下子跳起来,以稍逊闪电的速度坐到了宣钧的后座。 再次打开手机,刚刚看的那个帖已经建到三百多楼了。 原来危乐成和李颂堂姐还真谈过啊,恭喜我组又出一位凤凰男! 374l 不一样吧,听录音感觉是危乐成甩的大小姐,他要真想当凤凰男就不会跟她分手了。我在意的点是危乐成噼腿,这已经算蛮严重的恋爱瓜了吧? 375l 不过是李颂的一面之词,又没有锤,而且李颂不是都自己说了吗,他姐上赶着要跟人共事一夫,这能怪得了谁,被渣也是活该! 376l 最惨的是凌寅吧,只不过是是没给李颂好脸色看就被人家嘴成这样,我先说了,男人嘴最贱,撕逼起来比女生狠多了。 377l 没人注意到李颂唯一没有说青帝坏话吗?不仅没说还让朋友也别说,青帝真的有点东西啊,太子爷也给你调教得服服帖帖的,我又嗑到了! 378l 虽然但是,鲤鱼批又开始发危难财了。 379l 李颂说宣钧高中把人整成抑郁症是怎么回事啊?我刚想听呢怎么爆料人还给它剪掉了,感觉有大瓜啊。 380l 这个出道前大家就扒过的,宣钧高中的时候校园霸凌,被霸凌的小可怜抑郁症出国了,但是他也没报警没把事情闹大,宣钧连一个处分都没背,我感觉另有隐情。 381l 别洗,校园霸凌是洗不白的,宣钧的家世放在那里,怎么可能闹大? 382l 但是那个学校就是很有名的贵族学校啊,里面的学生家境都半斤八两吧,不可能会出现畏惧对方家世就不敢闹大的情况,而且反而是受害者出国的,大家自由心证吧。 383l 宣钧这个可能是李颂嘴嗨,但是危乐成是锤了吧,楼主姐妹说他是海王,李颂嘴里危乐成也是噼腿,两个一印证,妥妥塌房了,危乐成粉丝还好吗?我早就说男爱豆迟早会谈恋爱塌房的,只不过是有没有捂住的问题。但是危乐成能不能有点事业心啊,刚出道就被爆出来,全团唯一事业批郁又青会被气死吧?危情批呢?刚才嗑的美帝指日可待,结果下一秒就be,真是笑死了。 第32页 384l 乐粉还在广场洗呢,危乐成要是不退团,粉丝还帮哥哥赚钱养嫂子?好感动哦。 385l 接一个危乐成退团。 386l 接一个危乐成退团。 387l 接。 388l 危乐成干回老本行吧别连累团里的四个废物。 389l 战火纷飞,我来默默守护废五的嘴。 390l 战火纷飞,我来默默嗑一口不可李郁。 391l 有人能听一下澄清吗,楼主姐妹说了,当时危乐成跟她谈恋爱之前已经告知了同时跟别人在谈,虽然楼主也觉得这件事很抓马但确实是真的。危乐成海王我先说了,但是他也没欺骗女孩子,你们骂太过了吧? 392l 楼主 楼主,你和你姐妹到底是谁对危乐成旧情难忘啊? 393l 笑死,不知道的还以为咱这里已经废除了一夫一妻制呢。 394l 省流:都不是什么好人。 395l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怎么都在审判危乐成,没人审判一下宣钧吗,校园霸凌更过分吧? 396l 乐粉洗得好努力,别祸水东引了。 397l 384l好像是脂粉,友友们别被带跑了风向,微博已经都在说危乐成塌房的事了,宣钧又美美隐身了。 398l 我怎么感觉你更像脂粉,别是隔壁月神娱乐派来的奸细吧,怕危乐成把你们家方弦拉下水啊? 399l 方弦就算是做大小姐的狗也没像危乐成这么过分,把危乐成从软饭届开除吧,他这是软饭硬吃…… 400l 只有我想问这个录音是怎么传出来的吗?爆料人真的神通广大,李颂嘴队友的时候是完全没想到会被人录下来吧? 401l 我不感兴趣,只想吃瓜。 402l 谁知道呢,神仙打架,我们负责吃瓜。 403l 想知道的话去看看微博吧,我感觉已经不止三家下场了,以璀璨的能耐竟然还没把词条锁掉,就证明了背后肯定有人在搞事。宣钧的那段被人剪过,他们不敢对宣钧下手,估计是只负责狙危乐成。 404l 狙危乐成干嘛?他才刚出道啊,有恋爱瓜为什么不挑个好时候晚点爆出来,还可以拖死全团,我觉得反正不是月神娱乐的手笔。 405l 对啊,到底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点开微博,这个兵家必争之地已经完全被脂粉占领了,危乐成至多恋爱噼腿,而且这个噼腿还有点站不住脚,而宣钧则是校园霸凌到受害者抑郁症,怎么想也应该是宣钧的料更勐啊,为什么现在所有人关注的都是危乐成的事? 车终于开到了公司楼下,我拉着不明情况的凌寅下车,李颂刚想下车,张姐满面寒霜地守在车门前,冷冷地说:「李颂,你跟我过来。」 李颂:? 「寅哥,我跟你说,那条热搜……」 凌寅很淡定地说:「李颂的录音是吧?我已经听过了。」 我大为震撼:「你不生气吗?」 凌寅莫名其妙:「我生什么气?」 我一时也搞不清凌寅是圣母之光普照还是冷漠到听别人骂自己也不在意,也可能李颂在他眼里就是依託答辩,他不关心答辩在说什么。 李颂没回宿舍,我估计他今晚都回不来了,就把宣钧拉到李颂的房间紧急开会。 「我现在觉得乐成哥说的有点道理,爆料人真的想让他死。」 宣钧想了想,说:「哦。」 我:「你哦什么?清醒点大哥,我们才刚出道啊!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不想陪他一块死啊!」 妈的,前世怎么就没这么多腌臜事,这辈子我不就当了个皇族嘛,怎么这些事都提前到五年前来了?但是想想,前世先是危乐成被锤,接着又是凌寅,宣钧,好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我们团走上解散的道路,虽然那时候我已经发觉不对了,但是我只是一个小透明,根本改变不了什么,这辈子给我重来一次,结果也是同样,我没办法改变他们身上的黑料,因为那些都是真的,我至多只能让这个崩溃的结局来得晚一点,再晚一点,起码要等到我有足够的人气在解散后能够solo,到时候我就能不在乎他们是怎么死的了。 不对,起码我还是可以搞清楚一些事。 我问宣钧:「你高中真的把人霸凌到抑郁症了吗?」 我想听到一个否定的回答,不辜负宣钧这么多年在我心里的形象。 但是他看着我,说:「是啊。」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露出了什么表情,宣钧朝我走了一步,慢慢把我逼到墙角,脸上逐渐流露出暴戾恣睢的神情,轻声问我:「你害怕了吗?」 我说:「我怕你个大头鬼!你是不是有病啊?什么难言之隐都藏在心里,觉得自己很帅很忧郁是吧?我看你比凌寅还自闭,寅哥最多是不理人,你他妈还有中二病啊我去!你和危乐成都是同一个保密局修炼出来的吧?十根铁锹都撬不开你们的嘴!我真的服了!」 宣钧懵了一下,完全没想到我蹬鼻子上脸竟敢指着他一通骂,但不得不说,骂出来之后我的心情好了很多。 「宣钧,虽然我只大了你一岁,但你好歹也得叫我一声哥。我相信你不是那种随便霸凌别人的人,不然以李颂的嘴贱现在也不可能还活着,你别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商量啊?」 第33页 我自我感觉说得真诚又感人至深,宣钧在我的谆谆教诲之下一定能全盘托出,把我引为知心哥哥,结果他听了半天,表情都没变,只说了个「哦」。 宣钧属鸭子的吧?嘴怎么这么硬!我再也不说凌寅没责任心了,实在是队伍太难带。 我一句话都不想跟宣钧说了,直接回房间找凌寅。 「寅哥,帮个忙呗?」 「什么事?」 「我感觉宣钧校园霸凌的那件事有隐情,但他死都不说,我打算自己去找。」 凌寅不能理解:「既然他不想你知道,为什么你还要刨根问底?」 」现在不挖出来难道还要等到时候爆出来吗?」 凌寅想了想,对我说:「别人拼命想掩盖的,必然是你不希望看到的,所以追寻别人的秘密必然要承担知道秘密的后果。」 我说:「凌寅,你是真觉得我没看过《笔记》是吧?」 凌寅装逼失败,闭嘴了。 在我的死缠烂打之下,凌寅终于答应了帮我一起找真相。 解决了这一个,我又去敲危乐成的门,感觉自己到处救火,真是个当消防员的料。 但是我这次气势汹汹地闯进来,是来当王母的。 危乐成正躺在床上玩手机,似乎一点都没受到网上风言风语的影响,我坐到他床沿上,伸出手:「手机给我。」 他抬眼看了我一眼,无奈地笑道:「晚了。」 我说:「是我拿你手机帮你分手,还是你们自己来?」 第21章 我很好打发的 我们对视,危乐成眼睫一垂,那双潋滟多情的桃花眼流转出楚楚可怜的意味,好像我要对他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但我深知他惯爱用这招对付张姐和不明真相的粉丝,反正我是不吃他这一套的。 我说:「好吧,你可以留一个你最喜欢的。」 危乐成低头笑了笑:「那怎么办呢,每个我都很喜欢。」 据我五年来对这个渣男的了解,他口中的「每一个都喜欢」基本上等同于「每一个都不喜欢」。 那我就放心了,我原本还担心我挥剑斩情丝,他们跟罗密欧茱丽叶似的逆反心理上来,越拆越爱,但是想想危乐成的良心,大概是下一个更乖。 我一把夺过他的手机,点开微信,未读信息跟潮水般涌过来,差点晃花了我的眼。 这一熘串的「宝贝」、「亲爱的」、「亲亲」、「honey」……简直令人嘆为观止。 我绷不住了,认真讨教:「你到底是怎么分得清的?」 危乐成揪着我的后领把我往床上拉了一下,我顺势坐下来,他把胳膊放在我另一侧肩膀上,头靠过来,思考片刻后说:「分不清。」 啊这熟悉的人渣味。 点开第一个备註是「宝贝」的,女孩子头像是可爱的马尔济斯犬,口吻像是还在读大学,一直在抱怨舍友和老师,大部分都在分享自己的生活,不像是在谈恋爱,反而像是把危乐成当成生活日记了。 而危乐成的回覆也很有意思,他也从来不关心女朋友一天到底干了什么,只发自己的东西,俩人各聊各的,从不吵架,非常和谐。 我终于发现不对,说:「你俩搁着把对方当树洞呢?」 危乐成表情无辜地说:「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指给他看:「你女朋友抱怨她六级没过,你问她为什么不去考雅思,还给她炫耀你的雅思成绩。你深夜emo给她打电话没人接,第二天她说她家狗大半夜瞎叫唤,她给带去做了绝育……你们是上辈子有仇吗?这都不分手?」 危乐成下巴抵着我的肩,看了半天,说:「有道理,她六级都要考两次,是有点配不上我。」 我要被他气笑了,危乐成,钥匙配锁,你配几把? 他的发尾扫在我颈边有点痒,我推开他脑袋,点开聊天框,不耐烦地说:「那我就帮你分手了?你要怎么跟她说?」 「说她六级没过……」危乐成的脑袋又靠过来,沉得要命。 我烦不胜烦:「你有病啊!」 低头打字:对不起,我今后的行程会很忙,我觉得我不应该耽误你,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希望你依然过得快乐,前程似锦,万事胜意。 ok,发送! 危乐成盯着我打完这行字,突然问:「为什么你这么熟练啊?」 他问倒我了,对啊,我这两世加起来也就谈过一场恋爱,还是我单方面被甩的,为什么我分手会这么熟练? 对方也回得很快:「好,反正你这个人我也腻了。」 我:「……」 为什么他说的是危乐成,我却感同身受了呢? 但危乐成脸上毫无悲伤,还兴致盎然地翻了翻聊天记录,责怪我:「你应该按我说的来做的,你看,现在我们都输了吧?」 我盯着那行字,胜负欲上来了,咬牙切齿:「行!下一个我换一种说法!」 我打开下一个备註叫「亲爱的」,如饥似渴,全神贯注地盯着每一段对话看。 隐隐约约中危乐成好像问了我一句什么,被我随口敷衍了过去。 这位女朋友是个成熟的大姐姐,头像也是充满着一种社畜的味道,她总是很有霸总范儿地对着危乐成颐指气使,比如说什么「我想听你的声音」,「今天遇到傻逼客户了,陪姐姐一起骂」之类的,而危乐成总是乖乖地照做,不仅要接受御姐的调戏,还要放送彩虹屁,帮她骂人,并被姐姐骂。 第34页 他们的相处方式简直打破了我二十多年来对女生的幻想,我一直以为危乐成是情场老手,没想到这位姐姐更加牛逼,淫词艷语不在话下,分分钟看得我面红耳赤。 不仅如此,她还精通pua,前一句还在诉说着对危乐成的性幻想,后一句就骂他为什么长得这么丑还有脸出来见人。 我不禁把目光移到了危乐成这张造物主钟爱的脸上,怀疑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还是这位姐姐的审美出了问题,如果说这张女娲炫技之作是丑的话,那我的又算是什么? 我一边问危乐成:「你图什么?」一边用力地打字——「对不起,我不想跟长得比我丑的女人谈恋爱。ps:姐姐的眼睛好像出了问题,建议去看一下吧。」 然后赶在她回復之前拉黑。 危乐成一声不吭,始终默不作声地看我操作,终于我抬头看他时,他才移开目光,淡淡地说:「因为她爱我。」 他说得太认真,嘴巴在微笑,眼睛在撒谎,自欺欺人。 我也觉得非常可笑,但是我没能笑出来。 夜晚就不是一个适合谈笑的时机。 昏黄的光晕洒在我们之间,像是一条流淌着的长河,寂静无声。他的头还靠在我肩膀上,眼神毫无焦距地不知在看什么地方,我第一次发现危乐成最好看的时候不是他在舞台上展现侵略性的美,而是他在悬崖走钢丝,看见的人担心他会掉下来,他却真的想往下掉。 我们团果然没一个正常人,一个比一个疯。 我知道正常人的爱是什么样的,也知道危乐成口中的不太正常,可惜我也没遇上过真正的爱,喜欢的人也不太正常,危乐成就别指望我救他了,我会远远地望着他,下坠还是止步,都不关我的事,只要他掉下来不要砸到我就好了。 我耸耸肩,没有发表任何言论,继续看一下个。 危乐成却问我:「你不惊讶吗?」 我说:「我已经学会装成一个正常人了,你不行吗?」 「你觉得我装得不像?」 我迟疑了一下:「要不我帮你把前面的那个妹妹加回来?」 危乐成已经开始自暴自弃,对着我彻底摆烂了,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盒烟出来,问我要不要抽。 我已经戒了八百年了,于是严词拒绝。 「好吧,」他点燃,修长的指尖夹着明灭的香菸,隐藏在烟雾里的侧脸泛着一种模煳的解脱感,曾经表现出来的游刃有余都随着吐出来的烟云一同散去了,常年含笑的眼像万年的冰,这一刻我竟然分不清他和凌寅谁更冷漠。 「说起来会很可笑吧,但我好像只有被爱才能在这个世界活下来呢。」 「人生就是这样的啊,吸进去那么多爱,吐出来的全都是嘆息。不过好在我这个人不挑食,说是来者不拒也行,反正我谁都可以,郁又青,你刚刚答应过我的,不能反悔。对我差一点也行,是坏人也可以。」 什么鬼? 我马上反应过来:「刚才我是不是答应了你什么?」 危乐成捏着我的下巴逼迫我转过来跟他对视,一字一句地说:「我说你让我失去一个女朋友,就得赔我一个,承担她们的责任,你答应了。」 我也一字一句地回他:「你妈的。」 我就说吧,他跳就跳了,为什么非要砸中我,我看起来就那么好欺负吗? 我打掉他的手,动作迅速地要把那姑娘给加回来,危乐成掐着我的手腕让我进退不得,还装可怜:「郁又青,我很好打发的,你只要对我笑一笑就好了。」 「你就放屁吧!笑一笑就打发的那是李颂!」 我把手机塞回他怀里:「没事,你看还剩下这么多呢!你要嫌少我再给你介绍几个!我支持你海王的事业,你放心,黑粉我来扛,你就尽情地谈恋爱吧!」 我俩跟过年推辞红包似的,有来有回,马上就要发展到大打出手的地步了,还好这时候宣钧进来了,他见到我马上一愣,露出厌烦的神色:「郁又青,你还没死心吗?」 危乐成在我身边努力发射问号光波,我不理他,冷淡地对宣钧说:「我是来找乐成哥的,跟你没关系。」 宣钧抿嘴,心情极差地从我们身边经过,大刀阔斧地往电脑桌前一坐,好像压根不在乎我们要干什么。 而危乐成已经趁此机会把手机塞到我手上,用眼神鼓励我继续。 我只能点开下一个,以量子速读的方式把接下去五位心动嘉宾看了一遍,并绞尽脑汁,用了五种不同的方式对她们说了分手。 第22章 爱情是事业的坟墓 作为一个前二十年自闭社恐,后七年男团忙碌现役爱豆,我一直没怎么接触过女孩子,结果今天就在危乐成的微信里见识了千奇百怪的类型。 一个备註名为「小可爱」的黑头像,我以为是甜甜的恋爱,结果是病友交流会,对方严谨地通过真实案例和亲身经歷来阐述离开这个美丽新世界的可行性,而危乐成总是以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表明了她虽然活不下去但也不能死掉的可悲事实,导致女友破大防,两人对骂三百条,互相发疯,聊条记录拿出去都能作为《神经病眼中的世界》出版。 另一个备註「甜心」的姑娘,头像是危乐成的精修图,应该是危乐成的女友粉,还是陪伴他多年起于微末的大粉,她发五十句话,危乐成回一个字,待遇还不如树洞妹妹。 第35页 之后我又见识到了视男爱豆如娘炮的二次元萌妹,对着危乐成嘘寒问暖慈爱如母亲的妈粉姐姐,以及让渣男浪子成为知心哥哥的高冷毒舌天才游戏少女……真的,这些性格各异的女孩子普通人能遇上一个就已经是幸运了,危乐成有这么多还不知足,嫉妒让我辣手摧花,毫不犹豫地把微信里所有性别为女的好友都给删了,只留下一个张姐和危乐成的亲妈。 经此一役,我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为什么危乐成明明也没什么朋友但是却一点都不寂寞了,这些百花齐放的前女友别说是组建一个家庭了,都可以组成一个家族了! 我说我怎么越看越熟悉,我七岁的时候看我十一岁的表哥网恋就是这样的,只不过那时候我觉得表哥很牛逼,现在觉得危乐成很傻逼。 「危乐成,原来这么多年,你都是这样谈恋爱的……」 我决定对他改观了,是什么,让一个缺爱少年用声名狼藉来掩饰自己内心的脆弱!是什么,让多情的浪子在网络上终于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我们所有人都误解了他!只有危乐成!只有他还坚守「贞洁是男人最好的嫁妆」这个古老的男德守则…… 「你不会以为我没跟她们睡过吧?」 好吧,我就说我这双鉴渣的眼睛没有出错。 「郁又青,你的表情让我开始怀疑你的恋爱史了,这么多年了,你不会还是处男吧?」 我毫不犹豫地否认:「怎么可能?」 「那我也没见你谈过恋爱啊,你在公司出道的背调纪录里记载的是没有过往恋爱史,出道后也没见你有恋爱的迹象,你还能跟谁谈恋爱啊?」 我怒道:「你偷看我的背调?我自己都没看过!」 危乐成掐了一下我的脸,「别转移话题,你在跟谁谈恋爱?公司的女练习生?不可能啊,她们怎么可能越过我和凌寅跟你谈恋爱。」 我真的很想把辛採薇的舞台直拍甩到他脸上,告诉他这个天朝人气top女爱豆是我女朋友,但是此时她还没有出道,而且按理说现在我和她也不认识,除了她以外,我只能瞎掰一个女练习生出来,但是我又不可能损害她们的名声,于是话题就这么僵住了。 危乐成站起来,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坐在床沿上的我,一只腿强硬的顶开我的膝盖,俯下身子,微笑着,却压迫感十足地问我:「好吧,就当你有一个神秘女友,你们接吻过吗?」 我往后仰去,觉得他的问题毫无意义。 「当然了,你以为我是李颂那个小屁孩吗?」 「哦?那你从背后拥抱过她吗?」 危乐成低头,深灰色的发梢随着重力作用倏然在我的视线里晃过,阴影落在我的锁骨间。 「你的手指丈量过她的腰吗?」 那张春生万物的脸无限靠近我的脸,我屏住唿吸,除了后退,别无他选。 一步,两步。 「你的舌尖探索过她的唇齿吗?」 「你用目光触摸过她的肌肤吗?」 「像我对你这样把她推到在床上过吗?」 他一步步地向我逼近,语速越来越快,语气越来越重,令我头昏脑涨,无暇思考,脑海中刚闪过一张清澈的笑靥,就被面前的人推倒在柔软的床上,直直地对上了他的眼。 这双眼常年有雾,时而三月桃花,时而枯枝盛雪,然而此刻人间花与雪在我眼前簌簌而落,一时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爱还是恨。 在这种目光的力度下,那个名字在我舌尖萦绕片刻,即将被吐出,又像困扰许久的咳嗽,在忍不住的那刻被宣钧生生逼回去。 「危乐成。」宣钧转过来,警告似的喊了一句他的名字,用看垃圾的眼神。 危乐成对此照单全收,并不介意自己被当成垃圾,然而我却突然感到一阵隐约的失落,就像幼时被母亲勒令不许跟坏孩子玩,我不停地走,不停地回头,玩伴却没有再看我一眼。 「你就当我在瞎编吧。」 「我又没说不信。」危乐成侧身往后一躺,以迎接落雨的姿势,我感到旁边明显的塌陷,他又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对我笑得像从前那样温柔,好像危乐成的人生词条里没有「覆水难收」这四个字。 「小青,你故事里的那个女孩,还真是幸运啊。」 这真是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 我把脸一沉,踹了他一脚,说:「我走了。」 同样是谈恋爱,有人避之不及,视如敝履,有人颜面扫地,后悔莫及。 我的大好人生,为什么要恋爱?爱情就是事业的坟墓,既疯狂,又盲目。我郁又青这辈子绝对不要再被女人骗了,当然男人也不行。 遗世独立,我就是最靓的仔。 我在某乎和某书上刷了半个小时谈恋爱的悲惨案例,终于神清气爽,躺到床上时,我对凌寅说:「寅哥,要是到四十岁我们都没结婚的话,那我们就一起养老吧?」 那边沉默许久,才传来一声轻轻的「好」。 我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第二天我是被李颂挨打的声音给吵醒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队内不和也是一种和,如果放在别的团,出现嘴队友这种事,再相处肯定会很尴尬,但是放在我们队就不会。凌寅照样对他爱理不理,危乐成照样笑里藏刀,宣钧也照样打他……而李颂本人更加没有自觉,愧疚感什么的,对他来说是不存在的。 第36页 我一开门就看见宣钧一手掐着李颂的脖子一手拿着水杯看起来要往他脑袋上来一下,李颂把头仰得老高,被掐得憋红了脸,还是梗着脖子不肯道歉,两人凝固的姿势颇具动态张力,我要是会画油画就把这个画面给画下来了。 最后的战局以李颂没忍住把口水喷到宣钧的脸上,宣钧愤怒地抓起李颂的袖子擦脸结束。 宣钧威胁他:「要么管好你的嘴,要么等老子扒了你的皮!」 李颂从他手下捡回一条命,不懂感恩地对他翻了一个夸张的白眼。 我快步走到他们中间分开这两只小学鸡,对着宣钧一笑表示你何必跟傻逼计较,又转过来对着李颂点头传达了我对他在暴力狂手下讨生活的同情。 「小颂,张姐有骂你吗?那个偷偷录音的人也太过分了吧,不知道这种行为是犯法的吗?」 李颂哼了一声:「她怎么敢骂我,这又不是我的错……那个录音的崽种要是被我揪出来他就死定了!」 我适时露出略微惊讶的神色:「不是跟你一起的人录的吗?」 李颂一秒都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肯定不是啊!他们要录怎么可能只录这个?肯定是有人在针对我,怕我出道挡了他们的路!这种只敢躲在暗处的小人有什么好害怕的?这些又噁心又没眼力见的东西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真有脑子的话对付我之前为什么不打听一下少爷我的名声?又青哥你别担心,我告诉我爸后,他已经专门派了他的秘书帮我查了!」 我不禁开始想像这群公子少爷们私底下玩得有多大了,李颂此刻在我眼里就是一只泰迪犬,脑容量越小,叫得越大声,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我估计他现在已经开始慌了,毕竟就算是钢铁巨擘的儿子也架不住自己的每一句话都随时有可能被录下来,他要是继续当他的太子爷倒是很好找出背后那个人,可惜他现在已经是公众人物了,盯着他的眼睛太多,简直防不胜防。 要是被他知道那个人想对付的不是他而是危乐成,估计李颂现在就已经跳起来了,不过很可惜我和宣钧都不喜欢李颂,更不可能告诉他,我还想借着李颂他家的势力找出那个人呢。 我:「嗯嗯,但是小颂你还是要小心一点,最近得谨言慎行哦,我不是说你有什么不对,但是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坏人喜欢曲解你的意思,小颂,你这么善良,他们很容易就找上你的。」 李颂一瞬间精神焕发,如伯牙遇钟子期,荆轲遇高渐离,整个人都支棱起来了,自信地说:「又青哥,你说得太对了!这个世界上还是坏人多!不过又青哥你是好人!」 「哈哈小颂你也是啊!」 我真佩服自己说谎不脸红的功力,宣钧直接被我噁心走了,危乐成最近没有手机刷非常无聊,专心致志地围观了全程,突兀地提问:「所以我被曲解前在李颂心里的形象是什么样的?」 我努力控制表情让我不至于面目扭曲:「危乐成你是专门来拆我台的是吧?」 第23章 新人奖 我和李颂不约而同地开始光速回忆录音里他是怎么评价危乐成的,李颂毕竟是当事人,反应比我快得多,强装镇定地说:「我说我二叔把你当亲儿子,怎么了?」 我虚假地一笑:「是啊,老闆对你好得让亲侄子都嫉妒了,大小姐非你不嫁,可不是你魅力大嘛?小舅子嫉妒了抱怨几句不是很正常的吗?都怪李颂的朋友起闹,把你误解成小白脸,小颂,你下次记得要给你乐成哥辩解几句啊!」 李颂有我三分亲传弟子的风范,带着同出一辙的笑容:「好的!下次一定!」拉着我迅速退出危乐成的视线。 刚走到走廊上,李颂就憋不住了,一张嘴:「他特么阴阳怪气给谁看呢,真是……」 我极速制止:「隔墙有耳!谨言慎行!」 他又把脏话给憋回去了,深唿吸几下,瞬间就从狂暴的哈士奇变成了可怜的泰迪,委屈地说:「哥,你看他,怎么能这样!」 我大惊失色,第一次发现李颂竟然还有做绿茶的天赋,这可不行,星期五队内的绿茶只有我一个就够了! 我语重心长地说:「李颂,你一个男孩子,能不能爷们点说话?咱们天朝又不吃娘炮那一套,你看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李颂乖乖地说:「好的哥。」 一转身就看见张姐一大早来敲我们宿舍门,李颂下意识地想往我身后躲,张姐吼他:「你躲什么!道歉信写了吗!让你在宿舍好好待着这几天别作妖!你听见了吗!」 李颂硕大一个狗头怼在我后背,发出闷闷的声音:「……听到了。」 我震惊:「张姐,你让他待在宿舍是什么意思?小颂不跟我们一起去打歌了吗?」 张姐嘆了一口气:「这种情况下他还怎么出得去啊,在舞台上会被人扔烂菜叶的吧?先让他避几天风头,而且几个重要的节目你们都去过了,后面几天少一个人也没关系,他的part就让凌寅唱。」 我于心不忍:「那至少星期六的颁奖让他去吧?」 李颂蹭了蹭我的背,期待地抬起头来,染髮后干枯的发质弄得我有点痒,我微微转过去打了一下他的肩膀警告他别搞小动作。 张姐冷冷地看了眼李颂,表情跟我初中的教导主任一样冷酷:「看他表现。」 然后她的目光又落到了我身上:「郁又青,我还没找你呢,你和危乐成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第37页 我毫不犹豫地说:「我也不太清楚,是危乐成……他突然就莫名其妙的抱了我一下,然后又不巧被人拍到,张姐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太没用了,都没追上狗仔的车……」 我极尽渲染之能,先把自己给摘干净了,张姐虽然已经阅人无数,但应该也很少见过我这种做佞臣的好苗子,再联繫一下危乐成的过往劣迹,心中的天平一下子就往我这边倾斜,还安慰我:「那确实不能怪你,危乐成呢?他在宿舍吗?我跟他聊聊。」 仅存的良心让我为危乐成说了一句好话:「张姐,危乐成跟他女朋友都断干净了,你看他也是想要改过自新的,就对他从轻发落吧!」 不出意外又收到了李颂钦佩的目光,这孩子估计以为我不计前嫌帮危乐成呢。 「是吗?危乐成竟然还有这份心,难道是我看错他了?」 我和李颂恭送张妃娘娘回宫,一致决定今天不到晚上都不回宿舍了。 在练舞室照常教李颂舞蹈,我对他深情嘱託:「你这几天好好表现,如果我们团真的走狗屎运拿奖了,你要是不在场那得多遗憾啊!」 李颂死鸭子嘴硬,表示这种破奖都不值得他出场,但是我知道其实他心里在乎死了。要是真不在乎还来当什么爱豆啊,如果只是想拥有很多粉丝的话,去拍戏就好了,剪辑师配音师灯光师导演齐齐上阵,演技不行还可以靠后天剪辑,身段不行还可以靠替身补上,重金砸下去,就是傻子都能红。 但是就是他口中的破奖,前世我们五年了都没拿到,至多也就拿到过无人在意的十八线节目的野鸡奖项,什么新人奖、金曲奖、最佳歌手奖、最佳团体奖……摸都没有摸过一次,噢最佳歌手奖危乐成倒是差点沾到边,但是评委私下很遗憾地表示要是整首歌都是他唱那拿奖就十拿九稳了,所以即使前世危乐成被爆出恋爱瓜我也没恨过他,我真心觉得危乐成来我们团是屈才了。 每次打歌颁奖,我看着隔壁天琴座的水晶奖盃眼睛都要红了,宣钧看不下去,到某宝上给我花29毛6定制了一个铝合金奖盃,我很感谢他,那个奖盃用来砸核桃还是蛮有用的。 fray和大奖的关系,差不多就是鱼和自行车的关系吧,我真心希望每一条鱼都能遇到属于自己的自行车,不要像我们一样只能在别人获奖的时候在边上阴暗地爬行。 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们最后还是得奖了。 「夏末迅音」的季度最佳新人奖,前世是颁给大公司的组合poem,这辈子老天爷终于怜爱了我一把,让这个奖落到了我们头上。 歌手大前辈容嘉实站在舞台上说出我们团名的时候,我感觉心率过快,快得我差点喘不过气来,李颂「嗷」得一声飞扑到我身上抱住我,让我的耳膜受到仿佛千刀万剐的摧残,危乐成和宣钧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凌寅还沉得住气,沉稳地领着我们上台。 接下去的半个小时内,我的记忆断了片,震耳欲聋的欢唿声和掌声把我包围,我看不清台下的脸,只能模煳地听到凌寅拿着奖盃站在话筒面前冷静地讲述获奖感言的声音。我突然明白过来,原来每一次颁奖,凌寅都事先背了颁奖词的,只是我们不知道,而他也一次都没用上。 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这一刻我还是得承认,我是真想留在这个团,跟我的队友一起走上巅峰的,要不然我刚重生那会儿就拿着照片威胁李建国让我solo了。 不行了,越想越感动,郁又青你怎么就这么长情,这么善良呢? 我正处于激动到上头脑子呈浆煳的状态,有种冲动夺过话筒发个疯,但是凌寅好像跟我有心电感应似的,每次都能在我发疯之前提前察觉到。他嘴上还在不紧不慢地讲着获奖感言,然后一心二用,微微转过脸看了我一眼,清凌凌的目光像一盆冷水泼下来把我给泼醒了,我瞬间清醒,意识到这是在现场,起码有二十台照相机正对着我们,马上尽职尽责地摆出荣幸、感动、喜悦、不敢置信等情绪糅杂在一起的表情。 不知道有多少人同时按下拍摄键,快门声噼里啪啦,闪光灯让世界在这一刻亮如白昼,眼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我们簇拥在捧着奖盃的凌寅身边,不约而同地对着观众深深鞠躬,我在像海潮一般奔涌过来的嘈杂声里,清晰地听见了李颂大声地吸鼻涕的声音。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在直起身子的瞬间,眼泪砸在了冰冷的舞台上。 该到我们离场的时候了,主持人开始念下一个奖项的介绍,宣钧离阶梯最近,首先往那边走,我慢了半拍跟上他。但我这人有个毛病,只要一哭眼前就雾蒙蒙的,看什么都看不清楚。此刻的我宛如一个散光加高度近视,表情僵硬,全凭感觉跟着凌寅,突然脚下不知道踩中了什么薄薄的一片,有点磨砂的质感,我也不敢知道是什么东西,下意识地慌忙往旁边退,直接撞到了危乐成的胸膛上,差点效仿李颂那天摔一个狠的。 下一秒我的左手就被宣钧抓住了,他可能以为我会往后摔,因此抓得无比用力。同时后面的危乐成扶着我的肩膀,嘲笑我:「高兴傻了?」 宣钧回头看见危乐成已经扶住我了,握着我的手就慢慢放开了。 我像位不能自理的八旬老人,被热心青年危乐成细心周到地扶着走路,有种往地上一躺把他讹破产的冲动。我怒视他,死命眨眼,想把那些无用的眼泪给眨掉,还我视线一片晴朗,但是我越急眼泪就越多,泪腺跟坏掉的水龙头似的,看上去好不悽惨。 第38页 我:「……」 哪位好心人给我点一首《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危乐成还凑到我面前仔细打量我:「就这还能感动哭?小青你真是多愁善感。」 我刚用手背擦掉眼泪,瞬间清晰的视线里突然冒出来他的一张脸,好悬没一巴掌扇上去。 「你懂个屁啊,我这叫内心细腻,富有同理心。」 一张口,沙哑的声音把我自己都给吓了一跳,还好刚刚领奖致辞的不是我,不然粉丝都得猜我私下是不是菸酒都来了。 「哦,那我就说了,你刚才踩到的是刚才获奖的林前辈的假髮。」 我他妈…… 李颂在队尾,恋恋不捨地不想走,凌寅给他一个脑瓜崩,三下五除二地把这只大型犬给拉走了。 我们五个坐回原位,我隔着危乐成眼巴巴地望着凌寅:「寅哥,奖盃可不可以让我拿着?」 李颂也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凌寅:「寅哥,我也想摸摸。」 凌寅思索片刻,拽着李颂的爪子敷衍地碰了碰奖盃,之后就把奖盃给我了。 谢谢寅哥!寅哥对我真好! 第24章 恭喜你发烧了 我抱着奖盃不撒手,冲着台上的颁奖嘉宾傻乐,前座的男生回过头,表情复杂地说:「恭喜你们啊,刚出道就拿到了新人奖。」 看到那个人的脸,我才意识到,不知道是哪个没好心的人安排的座位,我们团完全被对家包围了,前排是poem,后排是天琴座,左边是去年刚从璀璨纪年跳槽走的歌手夏飞章,右边是被宣钧揍过的那位吴学博的rapper朋友,简直是四面楚歌。 祝贺我们的是同期男团poem的忙内陈眷歌,我们前排坐着的都是这个团的成员。我对着他们总有一种愧疚感,因为前世这个奖是他们的,就算是我也不得不承认,poem的出道曲无论是歌还是编舞都比我们强,这个团出身大公司,刚出道就万众瞩目拿下了新人奖,队内每个人的实力都很强,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前途无量,完全能超过他们的前辈天琴座,结果被大家看好的poem也没能笑到最后,陆续出了主打歌抄袭、成员病退等一系列的事情,很快就查无此团了。 我只能谦虚地说:「你们也别灰心,我听过你们团的歌,你们策划很好啊,下次回 归肯定能拿奖的。」 陈眷歌自嘲一笑:「出道时就晚了一步,之后就得处处晚别人一步了。」 其实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前世我们就是处处比不过天琴座,被压得不得翻身,导致我听到这三个字都有心理阴影了,抗争了不知道多久,心气也给磨完了,最后只能接受现实,躺平做一个煳团。 想起前世他们团的惨状,真是唇亡齿寒,虽然是竞争对手,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提醒:「歌很重要啊,如果歌能爆的话还是有救的,所以你们选主打歌的时候版权啊风格啊什么的千万要注意。」 把版权和风格放一起说肯定很莫名其妙,而且我一个外人这么提醒,说不定他们也不会当真,不过我说出来对得起自己良心就行。 我随口一句,陈眷歌却很认真地听了,对我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说:「郁又青,谢谢你的提醒。」 我突然发现他笑起来还挺可爱的,有一对小虎牙,特别有少年感,真是为他可惜,鱼目混珠了这么久,世人连珍珠都发现不了了。 「郁又青,奖盃要掉了。」危乐成冷不丁说了一句,我吓得肝胆俱裂,快速低头一看,奖盃还好好地揣在我怀里,不由长舒一口气,心脏还在持续狂跳。 「危乐成,我去你的,开玩笑能不能看一下场合!万一我一激动真把奖盃摔了怎么办!」 抬头,陈眷歌已经把头转回去了,我只能继续对着危乐成喋喋不休,誓要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我今天的话实在有点多,多得都不像我了,但是没办法,我太激动了,而且我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前世我们五个人刚出道也算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却连奖的毛都没摸到,这辈子陆续出了队内不和,李颂录音,危乐成恋爱瓜,宣钧霸凌等事件后,我们反而飞升拿奖了。 这说明了什么?黑红也是红啊,争议越多,团就越爆,无良路人根本不关心你们队内和不和,歌好不好听,舞跳得烂不烂……他们只想吃瓜。关注的人越多,迟早会有几个审美异于常人的入坑的,而且我们也不局限于卖专辑开巡演赚钱,直接上几个节目,五年的kpi都满了。 想到这里,我决定宽宏大量地原谅队友们之前搞出来的事,并鼓励他们多搞事,多作死,进行可持续发展,推动我们废五继续做大做强。 整个颁奖典礼就被我抱着奖盃神游过去了,李颂更绝,浑然不顾这是在直播,头靠在凌寅的肩头睡着了,凌寅嫌弃地不停把他脑袋推过去,但没多久李颂又靠过来,他终于绝望了,任由他睡得天荒地老。 要是搁以前,我铁定滥用私刑把李颂叫醒,但是我想明白后,就用慈爱的眼神欣赏了半天李颂的睡姿,睡吧睡吧我的宝贝,明天起来又是一条热搜,公司都不用花钱买了,李颂真不愧是李建国的好侄子,净给他叔省钱。 最后我们陆续退场,从室内的红毯走到室外,好巧不巧我们的队伍又排在天琴座后面。 我看见杨天宇的脸,瞬间就倒尽了胃口,而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特别是看见了宣钧之后。 第39页 方弦看到我们想走过来,但是杨天宇拉住了他,态度极差地说了什么,方弦就停住了脚步,笑容满面,远远地对我做了一个「恭喜」的口型。 我确定以及肯定他是对着我说的。 但是有危乐成那不知真假的推断,我现在对方弦充满了警惕心,怎么看他这个笑都是淬了毒的刀,别有用心。 室外的风迎面拂来,带着青草味的冷意,从我的骨骼缝隙里穿过,我打了个喷嚏,突然感到有点冷。 危乐成垂眼看我,淡淡地说:「回去多加件衣服。」 我有点困了,把奖盃给凌寅拿着,一上车就窝在座椅上打盹。 直到凌晨两点多我突然惊醒,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头疼得像是里面住了个小人拿着榔头在敲我的脑袋,我披衣而起,打算去客厅找点退烧药,怕惊醒凌寅我特意没有开灯,用手机屏幕光照着路,结果凌寅还是被我吵醒了。 「又青?」 我一开口嗓子就疼得难受:「哥,我好像发烧了。」 凌寅立即坐起,眼睛还有点迷煳,过来用手背探了一下我的额头,但半天探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走近一步,按着我的肩,额头贴上了我的。 我迷迷煳煳的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对,他对我一点头,肯定地说:「是发烧了。」 「我们宿舍有退烧药吗?」 「去柜子里找找,宣钧备了很多药。」 我们两个又走到客厅,却发现客厅的灯亮着,沙发上坐着三个人。 我第一反应是危乐成他们三个背着我和凌寅开小会呢,但仔细一看,其中还有一个女人。 危乐成半个身子都横在沙发上,斜躺着,一只手放在沙发靠背上轻点,满脸不耐烦。李颂安静如鸡地坐在他的一米处,坐姿标准得如同要去竞选三好学生,我从来没有在他脸上见过这么乖巧的表情,看来世界上的所有姐姐都对弟弟有血脉压制,李风雅也不例外。 三个人面对面坐着,愣是没有一点声音,空气都凝固住了,我和凌寅站在门口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打扰这前姐夫、姐姐和小舅子齐聚一堂、其乐融融的场面。 我尴尬地说:「对不起,我来得不是时候。」 李风雅闻声立即看过来,在我脸上停留都不到1秒,视线掠过,滑到凌寅的脸上就定住了,「老娘今天打的就是你」的表情立马就变成了三分娇羞,温柔地说:「不,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我恨这个看脸的世界!你不是危乐成的前女友吗,为什么能在前男友面前堂而皇之地对着他的队友露出这种表情啊!我们fray就是你的备选后宫吗! 为了守护凌寅的贞洁,我说:「哥,我们还是去药店看看吧,我记得不远的地方有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 凌寅还没发表意见,李颂就争先恐后地开口了:「又青哥你哪里不舒服吗?就别麻烦凌寅哥了,我陪你一起去吧!」说完他迅速要站起来,一副就算是我拒绝也要抱着我的腿出去的架势,但还没站起来,李风雅头也不回地按住他的脑袋把他往下一怼,李颂又身不由己地坐下了。 凌寅说:「又青有点发烧。」 危乐成俯身干脆利落地从茶几的抽屉里抽出一根体温计,甩了甩,不由分说地掀开我的短袖下摆作势要帮我测,我眼疾手快从他手里抢到体温计,大喊:「哥,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然后场面就变成了我们五个人坐在沙发上,我被众人包围,尴尬地夹着体温计。 凌寅睡一半被我叫醒,现在还有点困,而且他跟李风雅不熟,也没什么话好说,李颂是不敢说话,一向能言善辩的危乐成此刻就跟哑巴似的,只有李风雅发挥李家优良传统根本不看眼色,架起二郎腿往身后一靠,旁若无人地开始跟我唠嗑:「现在是夏天啊,你怎么会着凉的?空调开低了吧?郁又青你得注意身体啊,你现在可是你们团的顶樑柱,倒下可就没人顶上了。我呢是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有星相,肯定能红,你看你这不就把整个团带起来了嘛,这次签售你多多努力,老头子现在就指着你赚钱呢。」 真是天道好轮迴,那天我对她弟也是这么说的,结果现在轮到我了,李风雅真是遗传了李家的好基因,这画饼的方式跟她爹一模一样。 我心中还怀揣着一个当小白脸的梦,况且我能出道也有李风雅的一半功劳,因此竭力发挥出《出师表》的一半感激涕零,烧得迷迷煳煳的脑子还不忘对大小姐放电,像一朵小白花一样对她笑了一下,轻轻地说:「真的吗?我就是靠着小姐那天的鼓励才一直坚持下来的,现在看见李小姐,我的头痛都好多了。」 李颂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李风雅注视我半晌,忽而一笑,道:「叫什么李小姐,叫我风雅就行了。」 我从善如流:「风雅。」 正要继续努把力,危乐成走过来挡在我和李风雅之间,用旱地拔葱的气势,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抽出体温计,看了眼刻度,笑眯眯地说:「38.6度,恭喜你发烧了。」 我的头一下子痛了起来。 第25章 偷我指纹 凌晨三点十四分,医院。 这个地方是唯一一个没有白天黑夜之分的,空气中瀰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无论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还是各色的行人都是行色匆匆,小孩子哭闹的声音简直要刺穿我的耳膜,一对情侣在吵架,一个踩着高跟鞋的女人边吊盐水边打电话。 第40页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凌寅把柜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退烧药,李颂自告奋勇去二十四小时药店买药却发现已经关门了,最后李风雅见我烧得快迷煳了,当机立断开车带我去医院挂针,不知道中途出了什么变故,变成了我们五个一起来到医院。 我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生过病,我妈奉行免疫自愈的理念,有小病都让我自己撑过去,最多吃点药,因此我还没怎么来过医院,一进门就想打出表情包「好多人啊.jpg」。 危乐成对医院倒是熟门熟路的,拿我的医保卡取号,找科室,抽血,一条龙服务下来,护士姐姐马上就拿着针头过来了,我的心一紧,在针头进来的瞬间偏过头去不看。 危乐成轻笑:「这么大了还怕打针啊?」 那你以为我为什么从小就不来医院? 护士娴熟地给我挂上吊瓶,还特意看了我们这豪华阵容一眼:「这么多朋友陪你来医院啊?人缘真好。」 我觉得她心里想的应该是我们过于兴师动众,区区发烧整得跟我身怀绝症一样。 看看周围带着口罩虎视眈眈的三个队友,以及自来熟地坐在边上的李风雅,我想说这他妈怎么能怪我? 「风雅,」我说,「已经很晚了,你不回去吗?」 李风雅懒懒地说:「家里又没人,回去也就是睡觉,哪有跟你们一起有意思啊?噢对了,我都差点忘记我来这里干嘛了,」她一拍脑袋,转而望向危乐成,「危乐成,你为什么把我微信删了?」 !!! 靠,我那天删得太顺手,竟然没注意把李风雅也给删了,但是为什么这俩人分手了还留着对方的微信啊,不删留着过年吗? 我现在就是心虚,非常心虚,根本不敢看一眼危乐成的表情,低头盯着我手背上的针头看,啊这个针头可太针头了…… 就在我面针思过的时候,听到上面传来危乐成轻佻的声音:「想重新做人了呗,不光是你,其他女朋友我也删了,反正以后我们也没什么交集了,又有什么关系?」 危乐成可真是头铁啊,这时候只能由我这个当爹的给他圆场了。 赶在李风雅发怒之前,我勐然抬头,连声说:「不至于不至于,乐成哥你还是加回来吧!分手了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嘛,而且风雅又是李颂的姐姐,是微信好友也很正常。」 李风雅不接茬,抱臂抬了抬下巴,阴阳怪气地说:「了不起啊,危乐成,是哪位菩萨下界把你给点化了?你还当什么偶像啊,收拾收拾去山上出家得了。当初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们我一个都不想放弃。结果现在突然说自己改邪归正了,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李颂说:「姐,你可真没底线啊。」 李风雅狠狠瞪了堂弟一眼让他闭嘴。 其实我也很想说这句话,真不知道李风雅是图危乐成什么,是图他长得好看,还是图他唱歌好听?好吧这么一想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直接一把夺过危乐成的手机,打开微信拉出好友列表展示给大小姐看:「你信他这次吧,他是真删了。」 李风雅没有看手机,而是看着我,说:「你刚才是用指纹解锁的。」 我一愣:「怎么可能,这又不是我的手机,我刚刚是密码解锁的。」我按了一下锁屏键,再点亮,正要输入密码,却突然卡住了。 咦,我刚才是输入密码的吗? 大事不妙啊,我拿着手机的右手都开始颤抖了,危乐成这个当事人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浑然未觉这是多大的问题,对上我的视线还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我咽了咽口水,默默地把我的大拇指放上屏幕,轻轻的一声系统音,手机解锁,我看到了刚刚未退出去的微信界面。 我:「……」 李风雅:「……」 危乐成:「哇哦。」 李颂:「哥你……」 凌寅:「zzz……」 我崩溃地大叫:「你竟然偷我指纹!」 我语无伦次地对着李风雅解释:「那个,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可以发誓,我之前从来没动过危乐成手机!没准是他偷偷按着我的手指录的,我们俩关系好嘛,他老爱搞恶作剧……挺搞笑的是吧,我也被吓了一跳呢……危乐成你他妈的倒是说句话啊!」 然并卵,李风雅已经用痛心疾首的复杂目光看着我了。 「他脑子又没问题,没事录你指纹干嘛?是你自己偷偷录的吧?」她问。 我去你的,李风雅你跟危乐成谈了这么久的恋爱还不知道他脑子有问题吗? 危乐成勾起嘴角,兴致盎然地说:「是啊,你偷偷在我手机上录你指纹干嘛?我手机又没你不能看的东西。感觉怪怪的,郁又青你该不会是暗恋我吧?」 李风雅:「微信该不会是你删的然后推到危乐成身上吧?」 李颂:「哥你不会真的喜欢危乐成吧?」 凌寅:「zzz……」 我头昏脑涨,他们一句跟着一句的诘问像是有一万只苍蝇在我耳边嗡嗡叫,我不堪其扰,在众人的围攻之下,终于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我要暗恋也是暗恋凌寅啊!」 世界都安静了。 凌寅:「?」 他正犯困呢,我们这边吵得热火朝天,他那边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突然作为一个编外人员被cue到,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用困惑的目光把我仅存的良心给凌迟了一遍。 第41页 看着凌寅懵懂无知的眼神,我自闭了,千疮百孔的心如同我那吊着盐水的左手一样冰冷,我慢吞吞地用右手握住左手整个人缩成一团,表现了我不想与这个世界交流的坚决。 「好吧,我开玩笑的,那天趁又青在车上睡着我偷偷录的,在他手机上也录了我的,怎么样,好玩吗?」 危乐成极其自然地把两只手都捂上我的左手,自然得连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他掌心的温度很高,刚放上来没多久我就感到左手的温度骤然回升,他笑眯眯地看着我,说出来感觉就像是为了给我解围随口编了个理由,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纵容。 纵容你妈哦! 但架不住李风雅她不信啊,全场除了不知情况的凌寅根本没人信,李风雅「呵呵」一声:「你真幽默。」左眼写着「狗男男」,右眼写着「绞杀同性恋」,仿佛随时都要转身走向崆峒山。 我:「你为什么不信!」 李风雅:「我信了啊。」 我:「你根本就没信!」 李风雅:「那你报警啊!」 我要被她给气死了。 此刻我非常希望危乐成能再出来说几句,祈求他能发挥平时一半的能言善辩,但是他却只是笑着不说话,眼底快速划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等等,得逞? 我悟了!大彻大悟了!前因后果迅速在我脑子里串成一条线,从我初次见到他们两个时表现出企图上位的心思,到李风雅处于单身并邀请我称唿她的名字,危乐成的图谋就唿之欲出了。 ——他想破坏我的上位之路,拆散我和李风雅! 好歹毒的心!好狠毒的男人! 虽然有凌寅珠玉在前我未必能上位成功,但万一大小姐突发奇想决定换种口味呢?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我就可以抛弃那张随时有可能以敲诈勒索罪把我送进监狱的裸照,和该死的李建国成为相亲相爱的一家了,就让资源尽情地把我砸死吧!危乐成作为前姑爷都能得此殊荣,没理由二十四孝好女婿不行。 但是我的梦想破灭了,危乐成真不愧是游走在千万粉丝和十几位女友中间的男人,心狠手辣,宁愿牺牲自己的名声也要拉我下水! 然后我又在不小心之下,牺牲了凌寅的名声了。 李风雅拎着包站起来,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三位好基……好兄弟了,李颂,跟姐姐回家。」 你有本事把原来想说的话大胆说出来。 李颂弱弱地躲在我身后,小心翼翼地说:「姐,经纪人让我这几天在宿舍待着,你看……」 李风雅点点头:「行吧,那你自己小心点。」 说完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她毫不留念地开车走人了。 我苦逼地挂着吊瓶,愤怒无比,李风雅这是看不起谁呢?我们在场的三个,有谁会想不开去喜欢李颂?怎么想最危险的都是凌寅吧! 我对凌寅道歉:「哥,我今天发烧之后头很晕,说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了,你就当我在胡言乱语吧,别往心里去。」 凌寅欲言又止,最后为难地点了点头。 「没关系,我不喜欢男人。」他说。 都让你别往心里去了啊你还说! 危乐成在一旁笑出了声。 第26章 兄妹 打完一瓶盐水之后,我的烧慢慢退下来了,怕再待下来会出事,于是火速回了宿舍。 我们几个虽然戴着口罩,但还是被人认出来了,不仅如此,还拍了照片,这个拙劣的拍摄技术和如同座机的像素把我拍得仿佛命不久矣,凌寅在高度模煳的照片里依然绝艷得像一个睡美人,路人抓拍到的刚好是危乐成帮我捂手的瞬间,李颂霸道地占据了我身边的位置,时不时故意拨动我的输液管。 好吧,虽然把我拍得很丑,但是很有氛围感,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拿出去也能骗一骗不知情况的路人宣扬我们团的关系很好。 我默默欣赏了半天,点开评论。 网友锐评:「丈夫和情人带二胎妻子去医院安胎,大儿子在旁百无聊赖。」 你讲清楚,谁是丈夫谁是情人谁是二胎妻子?! 「青帝还真不愧是团宠啊,挂个吊瓶这么多人陪着,fray队内不和,但是在郁又青的事上特别和。」 「是感冒了吗,颁奖礼出席的时候他状态就不太好,我还以为他是感动哭了呢,结果是感冒哭了。」 「凌寅不是出了名的没感情吗,但是困成这样了还跟着去医院,让我对他改观了。」 「改观的太早了,凌寅也就对郁又青这样,郁又青搞卑微暗恋人设害我心疼了他半天,结果搞清楚是双向奔赴,我平生最恨这些娇妻了!」 「热评那个,危乐成是情人吧?你看他还贴心地给他捂手,我自己去打吊瓶的时候男朋友还说不过就是个感冒不肯陪我去,只能默默地向医生要了个暖宝宝,我真的好嫉妒郁又青,竟然有三个帅哥陪他打点滴!!!」 「姐妹,这种男朋友不要也罢,还男朋友呢,连人家队友都比不上。」 「我也好嫉妒!!郁又青让我跟你换一换吧,发烧的痛苦我来承担!凌寅危乐成和李颂也让我来!」 「危乐成连夜扛着吊瓶跑了。」 「凌寅是室友还是队长啊,不陪郁又青来医院会被骂死的吧。危乐成跟郁又青关系本来就好,我惊讶的是李颂一个大少爷大半夜不睡觉竟然能来医院看人打点滴,看来是长大了学会心疼人了。」 第42页 「真情侣说这些。李颂本来就很爱他家又青哥啊,搞到就是爽。」 「团粉看到真的好感动。」 「有什么好感动的,宣钧又不在,多尴尬。」 「好奇怪,宣钧不是跟危乐成一个房间的吗,怎么危乐成来了他没来?」 「不会真有人相信宣钧跟队友关系好吧?他能打李颂,为什么不能打郁又青?说不定在宿舍里私下霸凌你们家哥哥,不把人打进医院都算好了,怎么可能陪队友来医院看病。」 「造谣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好吧!是个人都能看出他和郁又青关系不差吧,如果他真的欺负郁又青,那青帝为什么根本不害怕跟他有肢体接触?在採访里郁又青回答谁会接住他的纸飞机,他脱口而出宣钧,这个问题本来就是隐喻谁对他最好,他最信任的人是谁,郁又青能第一反应想到宣钧,他们关系怎么可能不好!」 「镜头面前的你也信啊?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宣钧是不是这样的人呢?他高中的事情我比你更了解,他霸凌的那个人刚开始跟他也是朋友,结果还不是无缘无故被他搞成抑郁症。娱乐圈这么多长得好看的,为什么非要喜欢一个混混?」 我指尖划到这里立刻停下了,这人说起来信誓旦旦的模样,仿佛确有其事,但她说的比我之前看到的爆料还要细节一点,要么是她为了博眼球不负责任地添油加醋,要么就是现实里认识宣钧的人,甚至是宣钧的高中同学。 「嘴皮子一碰什么话都能说是吧?那个受害者真的存在吗?到现在也没听过他出来控诉啊,而且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校方肯定会介入的吧,怎么宣钧就能毫髮无损呢?那个贵族学校之前出了一个女生造谣同学的事情就被开除了,那女生父亲还是某银行行长呢,宣钧要真把人整成抑郁症学校绝对不会放任不管的。」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会就是那个造谣的女生吧?」 话题到这里就被宣钧的粉丝围攻了,那人迅速拉黑了一大串的人删帖跑路,我迅速切了一个小号,点进她主页。这个帐号是13年註册的,应该是大号,而且她也一直在分享自己的日常生活,网络安全意识堪忧,除了不露脸,照片背景把所有的都露完了。 她的背景要么是豪车别墅,要么是宴会趴体,一年四季出国旅游,衣着和饮食看起来都非富即贵。 起码可以证明她是真的有可能认识宣钧的。 我又到她的互关里找了几个发微博频繁的帐号,基本都是富二代,然后在一个叫「张航」的男生的自拍里看到了一栋漂亮的英式教学楼。 他的微博写着:回母校一趟,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现在的学妹都是整容脸,还好学长们还有纯天然学姐,可怜的学弟们…… 打开照片,保存,截掉男生只保留身后的教学楼,百度识图,跳出来「索兰国际学校」。 我屏住唿吸,这正是宣钧曾经就读的高中,他自小跟着外祖父生活在英国,后来高二的时候突然回国,因为不适应中国的教育模式所以特意转到了中英合办的索兰,其后出了霸凌事件,受害者出国,而宣钧平静地读完了最后一年。 我本来打算用宣钧黑粉的身份向这个女生打探消息,但是看到张航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在网上炫富,我又改变了主意。 回去换了一个卡通头像,把性别改成「女」,到网上随便找了几张网图,万事俱备之后,我私信那个女生:「你好,请问你是航哥的女朋友吗?」 自称lillian的女生回我:「张航吗,不是,哈哈,你们怎么都觉得我跟他在谈?」 我苦思冥想,努力把我的话加工得不那么茶一点:「上次无意间在他的手机相册里看到了你们的合照,还以为他有女朋友……那你们是同学吗?好像认识了很多年的样子。」 lillian:「航哥是我的高中学长啦,比我大一届。」 我:「你们还有一个玩得很好的男性朋友在国外是嘛?就是高二的时候出国的那个,我经常听航哥提到他,不过他不告诉我那个人叫什么,好像我对那谁有意思一样,我只是好奇啦!」 lillian:「英国的?还是纽西兰的那个?」 靠,我怎么知道是在哪个国家的,你们这些富二代别太荒谬了,出国对你们来说就跟喝水一样简单是吗? 我紧急转动大脑,宣钧的外祖父在英国挺有势力的,他又是从小在英国长大的,我要是那个人,就是死也不可能去英国的,所以英国pass,至于纽西兰……我没什么头绪,但想到宣钧提到过以后想去旅游的国家,他好像也提过纽西兰,唯一明显表达过不喜欢的城市是墨尔本,所以…… 我试探性地说:「都不是,好像是澳大利亚的,是在墨尔本吗?我对国外不是很了解。」 lillian:「噢!孟英卓啊!好久没听说这个名字了,没想到航哥跟他还有联繫啊。孟英卓是长得很帅,航哥也没瞎吃醋,不过他也是好意啦,孟学长有抑郁症,谈了好几次恋爱都不欢而散了,他真的很可怜的,高中的时候受到霸凌,不得不出国,霸凌者还什么惩罚都没受。」 我目光一凝,确定自己找对方向了,忍着噁心问:「确实很惨,霸凌者真过分……他是为什么被霸凌的啊,是抢走了别人的女朋友吗?」 lillian:「你好搞笑,霸凌者霸凌能有什么理由啊,孟学长根本什么都没干啊,他不过就是跟霸凌者的妹妹谈了个恋爱而已,反正他们兄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孟学长遇人不淑啦。」 第43页 兄妹。 我一直知道宣钧有个亲妹妹,不过俩人从小不是在一起长大的,他从来没提过,我以为是他们关系不好,前世当了好几年队友,才无意间得知他妹妹很早就去世了。 十六岁,女孩一生中最美好最灿烂的年华。 宣钧在妹妹去世后一直养着妹妹的猫,养了六年,猫去世的时候他哭得差点喘不上气。 我的手放在键盘上,发了许久的呆,「是啊」两个字半天都没能打出来。对面的lillian还在得意洋洋地细数他们的罪行,因为死人不会说话,我第一次有了想沿着网线过去把人暴打一顿的念头,我理解宣钧了,每天待在这种环境里真的很难保持冷静的心态,他还站在舞台上,曾经在背后的窃窃私语终于有了靶子,所有的造谣中伤都成了无形的箭隐藏在千言万语中,把他的伤口挖出来反覆鞭笞,而他竟然还能站在舞台上。 我切回了大号,对着担忧我病情的粉丝们回了「一点小感冒,现已病癒,不必担心。」,接着又转发了那条「不会真有人觉得他们关系好吧」的评论,并添了一条「笑死,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和宣钧关系不好,你们又替我知道了?若有眼疾请尽早治疗」。 第27章 心灵鸡汤 我刚刚转发完,危乐成就在微信上找我了。 危:你和宣钧关系好?我怎么不知道? 春知未:……我还没问你呢,昨天李风雅来干什么的? 危:她来收拾弟弟的,非得让李颂跟我道歉,我说不用,然后就扯到很晚。你也真够无聊的,看粉丝吵架就算了,还正主亲自下场撕逼。 春知未:我都说了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去的,你们一个个的跟上来干嘛,还害得宣钧挨骂。 危:? 危:不跟过来留给你和李风雅二人世界吗? 春知未:好好说话。 危:好吧,虽然我和李风雅已经分手了,但是也很难看着有人当着我的面追求我前女友吧,特别是那个人还是你。 春知未:我的错我的错。 春知未:话说,李风雅应该认识宣钧那个圈子的人吧?你能动用色相帮我查个人吗? 危:谁? 春知未:一个叫孟英卓的,在帝都索兰国际读的高中,前年去澳大利亚墨尔本留学了。 危:…… 危:和宣钧有关吗? 春知未:你怎么知道的?我最近在查他高中校园霸凌的事情,现在已经有点眉目了,再加上你,说不定我们真能搞清楚! 危:和我没关系,我不参与。 春知未:???什么没关系?宣钧是我们队友啊! 危:队友而已,你不觉得你太上心了吗?他又没求着你查,如果真的信任你的话就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你了,你再怎么样也不过是自我感动。 春知未:你是这样想的吗? 我愤怒地退出微信界面,对着凌寅抱怨:「是我做错了吗?我都快把真相弄清楚,就差找到那个人了,危乐成不帮忙就算了怎么还给我泼冷水啊?要不是李颂管不住嘴巴我就找李颂帮忙了……」 凌寅没有顺着我的话一起抱怨危乐成,而是静静地问我:「你查到哪里了?」 我把我开小号套话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凌寅在听到我假装富二代女友的时候抽了抽嘴角,听到我推测霸凌者与宣钧妹妹的死可能有关系时直接打断了我:「郁又青,你真的认为这件事被挖出来是对宣钧好吗?」 我怔住,想为自己辩解一句表示我真的出于好意:「可是如果不解释……」 凌寅道:「我倒是认为,宣钧宁愿听别人指责他霸凌,也不愿意再一次面对妹妹的死。他如果不是对自己妹妹有愧,为什么不回宣家?他真的有多喜欢当偶像吗,我看未必。」 宣钧不喜欢当偶像?那他来干嘛,微服私访体验民间生活吗?不会真的是为了实现妹妹的梦想才站在舞台上这种狗血的剧情吧。 我看向凌寅,突然想起来凌寅作为队长是看过我们所有人的档案的,档案里有写为什么想出道这种假大空的问题,我当初还傻傻地写了「为了能让更多人看到我」这种傻白甜的回答,如果是问现在的我,那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就是想要赢」。 「我不想对此评价什么,但是,」凌寅那双狭长的凤眼瞥过来,目光没有什么重量,却仿佛能看进我的心底,「为了除自己以外的某个人而努力是毫无意义的,终其一生不过是在别人的影子里起舞。」 我别开头,不去跟凌寅对上视线,他说的明明是宣钧,但是却仿佛在说我。 「每个人都有深藏的过去,你有,我也不例外,过去的伤疤被挖出来是再一次的伤害,如果你真的在乎他,就别这样做。」 凌寅突然成了心灵鸡汤大师,说的话我一句都反驳不了,他说完就转回去继续做刚才的事了,我瞟见他的电脑屏幕,似乎是在编曲。 我的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堵着,想出去走走,戴了口罩和帽子确定没人认出来后,我从公司后门出去,附近有个小花坛,平时也没什么人,我打算从那边散步到公园,那边有很多流浪猫,是公司的小姑娘们经常来餵猫的地方。 今天却看到一个高个子的男生蹲在花坛边上餵猫,我对着那个熟悉的背影认了许久,不确定地问:「……宣钧?」 第44页 宣钧回头,我看他双手捧着一只小猫,小猫浑身脏兮兮的,长毛都打结了,上面都是碎叶和泥,额头上都是血,趴在宣钧手上发出微弱的叫声,看起来可怜极了。 我也顾不得看见宣钧的尴尬了,连忙上前几步:「哪里发现的小猫,它妈妈呢?」 还好现在是夏天,不然光是夜晚的气温就能把小猫冻死。 第28章 谁贊成,谁反对? 宣钧抱着小猫站起来:「前几天还看见猫妈妈带着几只小猫,今天找了附近都没找到,另外几只小猫也不见了,估计是被猫妈妈抛弃了,这只小猫本来身体就弱,还没到能够捕猎的年纪,如果没人收养的话根本活不下去。」 「先去宠物医院看看吧,它额头怎么了?」 「被树枝刮的,先去看一下吧,你不忙吗?」 我知道他的意思:「今天没什么事,张姐看我生病就让我休息一天。我跟你一起去。」 从口袋里翻出一个备用的口罩让宣钧戴上,宣钧抱着猫,我打车,上车后他不假思索地报了一家宠物医院的名字。我想到他妹妹的猫,瞬间心虚,只好转移注意力去逗小猫,小猫估计是被宣钧餵过几次不怕他,缩在他怀里对着我哈气。 我笑吟吟地对着小猫说:「你之前吃的猫粮都是我给买的,我还餵过你妈妈呢,小白眼狼,能不能给我个好脸色?」 小猫把头埋到宣钧的怀里,把他的t恤都弄脏了,我看不过去抽出纸给小猫擦身体,宣钧直视着前方的路况,轻而淡地说了一句:「你在微博上,说那些话不太好吧?」 我专心致志地跟小白眼狼斗争,把它毛上沾着的污水给擦干,好似没注意他的话,随口反问:「什么?」 宣钧这个酷哥的尊严不允许他再说一遍,他只能无奈地看着我和小猫,喊了一声我的名字:「……郁又青!」 「我们把这只小猫带回去养着吧?大家都没有怕猫的,我们多养个宠物还能吸粉,没照片发还可以发萌宠照,你看它本来是纯白的,打理干净之后肯定很好看。」我抓住小猫的前爪摇了摇,「是不是呀小可爱?」 「这得问问其他人的意见吧?」 「问就问。」我立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我们的队群「fray开始放假」发了小猫在宣钧怀里的照片。 他年若我为青帝:朕欲在宿舍养此猫,谁贊成,谁反对? 危乐承包鱼塘:狮子猫啊,看着怎么这么可怜? 他年若我为青帝:流浪猫,刚被妈妈抛弃了,我正和宣钧带它去宠物店看病呢。 危乐承包鱼塘:怎么不叫我? 他年若我为青帝:下次,下次吧。 无事勿扰:你想养就养吧。 你颂哥:哥!!三思啊!!猫屎很臭的! 他年若我为青帝:小颂,你是不是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猫砂。 你颂哥:这不是流浪猫吗,它怎么会用啊? arvin:我会教它。 「你颂哥撤回了一条消息」 你颂哥:没问题了,反正我也想养猫很久了[微笑][微笑][微笑] 既然全票通过,我就把这张照片加了个滤镜发到微博上。 「遇见了被猫妈妈遗弃的小猫和心软的神,欢迎加入fray这个大家庭。」 发出去没多久转发就破千了,下面都是在夸宣钧善良和询问小猫的,这次就没人敢在下面提宣钧的黑料了,气氛和谐,我觉得回去张姐应该夸我一句,这一下又多了个上热搜的机会。 我刷着手机,从上车开始就一直没开口的司机突然转头看了我们一眼,问:「你们是不是明星啊?」 我和宣钧同时抬头,我看司机似乎不确定的样子,刚想说自己是网红煳弄过去,司机却已经非常肯定地说:「是刚出的那个男团,叫什么周五的是吧?我女儿很喜欢……你是郁又青吧?我女儿最喜欢你了!另一个是凌寅吗?」 宣钧:「不好意思,我是宣钧。」 我受宠若惊,虽然知道这辈子的人气跟前世简直天差地别,但真的亲耳听到现实里有人喜欢自己还是难以置信,我强行忍住上扬的嘴角,温柔地说:「真的吗?那麻烦您回去转告您的女儿,她的喜欢我已经收到了,给了我莫大的鼓励,谢谢她的支持。」 没等司机说话,我又以迅雷不及的速度掏出我随身携带的小卡,热情地说:「我给她签个名吧,您带回去您女儿肯定高兴!」 司机愣愣地:「你这服务意识真好!比我这个当司机的还好!」 我谦虚地说:「哪里哪里,咱们都是服务行业的,殊途同归了。」 司机接过小卡,憋了半天,小声地说:「行吧,以后我不拦着她追星了。」 没关系,这种家长我见多了,我丝毫不受影响,淡定地接上一句:「还是要尽量尊重孩子的爱好,不过如果太花钱就另当别论了,不好意思,我能问一下您女儿多大了吗?」 「十二岁。」 ……要是这个年纪的粉丝给我花钱我半夜想起来都会睡不着的吧? 我勉强地说:「这个年纪……还是好好学习吧。」 司机开到目的地了,还给我竖了一个大拇指:「你这小孩不错!」 小孩……我都搞不清有多久没人叫过我小孩了。 第29章 猫猫教立大功! 跟司机礼貌道别后,我和宣钧带着小猫进了这家看起来很豪华的宠物医院,一进门就是各种叫声,门口一只高大的德牧死都不肯往前走,害怕得腿都在抖;边上那只金毛估计是第一次来看医生,独自开朗;吉娃娃被主人牵着有恃无恐,对着比自己体型大好几倍的狗狂叫,叫得小猫浑身毛都竖起来了。也有带着猫的,基本上都用猫包和笼子关着,一只健全的猫进去,一只戴着伊莉莎白圈的太监出来。 第45页 我才恍然等小猫长大了得给它做绝育。 「这只是公的还是母的来着?」 宣钧丝毫不顾它的自尊心,拎着它的后颈看了一眼下身,笃定地说:「公的。」 我点头:「等长到大点就带过来做绝育吧?」 「好。」 真庆幸小猫现在还听不懂人话,在猫叫犬吠中死命往宣钧怀里缩,浑然不觉这是未来要残忍地把他阉掉的兇手。 宣钧走到前台,自然地问:「童医生在吗?」 「有预约吗?」 「我在微信上跟她说过。」 「稍等,我问一下院长。」 「您好,宣先生是吗?院长请您直接到她办公室找她。」 宣钧是有点子人脉在身上的,有个认识的兽医,起码不用担心小猫以后生病了。 童医生看起来居然很年轻,长相温婉,有种莫名的亲和力,大概是宠物医院的生意太好,脸上带着淡淡的倦色。她一见到宣钧就笑了起来,打趣道:「arvin,你又捡小猫了?」 宣钧言简意赅地说:「学姐,这是我朋友要养的。」 童医生又看向我,我瞬间挺直了背,下意识露出一个微笑,不知道为什么对面只是宣钧的学姐,但她的眼神让我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我默默接受她的检阅,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我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下去了,童医生才笑着说:「啊我知道,这是你队友凌寅吧?」 我终于体会到了宣钧刚刚在计程车上的尴尬,为什么每次误认都是误认成凌寅?凌寅有那么令人记忆深刻吗?算了,能被认成凌寅也是我赚了,这是学姐对我颜值的肯定! 宣钧轻嗤一声:「学姐你这脸盲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好?这是郁又青,哪里像凌寅那个冰块脸了?」 我打趣道:「大胆逆贼宣钧,竟敢在外对队长不敬,我马上把你这句话发到群里审判!」 宣钧没理我,继续跟学姐说话,童医生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我太忙了,都没时间把你们团的人认全。宣钧,你现在过得不错啊,我昨天看见你们拿奖了,队里也交上了朋友,白担心你了。」 我摸摸鼻子,不知道我是否有此殊荣成为宣钧的朋友,但是宣钧没有反驳。 fray出道五年,队内关系还是跟五年前一样也是蛮神奇的。 童医生带上了手套开始检查小猫的情况,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她松了一口气说:「不是很严重,后腿这里流脓了,额头有点伤口,还有营养不良,其他都没问题。」 她另外找了个医生把小猫带进去治疗,然后又把我叫进去,说是要对初次养猫的新手讲一些养猫的问题,宣钧想跟上来一起听,童医生用力挥了挥手把他轰出去:「你都养了这么久了,听什么听!别过来碍事!去客厅坐着,要是闲着没事干就去帮小陈把那只布偶洗个澡!」 宣钧跟童医生应该真的是很熟,听了这种话也不生气,还真问了洗浴区的位置帮忙去了。 我觉得童医生特意支开宣钧想必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但她确实很详细地告诉了我很多养猫守则,从猫砂到猫粮,我认真地听着,慢慢忘了刚开始的念头,但讲着讲着,童医生却忽而走到办公桌的电脑面前看了眼监控,确定宣钧已经上手了之后,换了严肃的神情回来问我:「郁先生,我能问一问吗,你和宣钧应该是朋友吧?」 我苦笑:「叫我郁又青就行了。如果他也觉得是,那么我们就是朋友……童医生,你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我……我不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童医生脸上带着犹豫的神色,看起来内心也在剧烈挣扎,「你们作为朝夕相处的室友,arvin又愿意带你一起来这里,我觉得你在他心里应该跟别人不一样。我认识他有十多年了,自从他回国,就再也没见过他有交朋友,说实话,我很担心他。你应该对他的那些传闻有耳闻吧?」 我说:「我知道,我相信宣钧。」我没有说出这辈子只跟宣钧相处了三个月的事实,「宣钧帮了我很多,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童医生下定决心,道:「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宣钧确实……在那时候做了很多不理智的事情,但是他也有原因的,他妹妹……」 真相就在眼前,只要我扔保持沉默听下去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全部真相,甚至连宣钧都无法责怪我,但想到凌寅的话,我还是打断她:「您不用告诉我真相,我只要知道宣钧没做错就行了。」 童医生听到我的话之后先是惊讶,继而脸上绽开欣慰的笑容,真心实意地说:「能遇到你,是宣钧的幸运。」 还是别了吧,我何德何能。 她带着感嘆说:「当年我还在我家的宠物医院打下手,宣钧也是这样抱着煤球跟他妹妹一起走进来,臭着脸说谁让他妹妹非要养。louis的梦想是当一位歌手,因为小时候他们母亲经常带着他们去看演唱会,宣钧在英国本来预计是去读商科的,也许是想要实现妹妹的梦想吧,我也没料到他竟然去当了偶像。」 细数我们这些人,凌寅出道纯粹是为了赚钱,危乐成也许是因为母亲的关系也进了娱乐圈,宣钧是想代替妹妹站在舞台上,纯粹热爱这个事业的竟然只有我和李颂。 颇具黑色幽默的是,想赚钱的凌寅最后是为替大佬背锅永远离开了娱乐圈,危乐成成了歌手,还在圈内痛苦挣扎,宣钧还是没能在宣家的逼迫下坚持下来,回去继承家业,成为了曾经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第46页 我呢,可以说是努力了这么久,连梦想的一点边都没摸到,最后反而是李颂,这个最没实力又最不被看好的走到了最后,我重生的那个时间点,在新闻上看到了他正要开第三次全国个人巡演。 童医生不再多说什么,跟我加了微信说之后有事可以找她,这时候宣钧也回来了,满身都是给猫洗澡溅出来的水,看起来非常狼狈。 我们一起去接了小猫,宣钧抱着他就像抱着小孩一样,低头温柔地对我说:「给他起个名字吧?」 我随口道:「你家的叫煤球,那我家的就叫棉花糖好了。」 他的动作一顿。 「你要不把煤球也带过来养吧?给棉花糖做个伴,他俩应该不会打架吧?要是看对眼了我们还可以做儿女亲家,对了,你家煤球公的母的啊?」 「公的。」 我沉默许久,道:「公的就……也没关系,性别不要卡的太死,没准这两只性取向异于常猫呢。」 我还是想让宣钧开心点的,虽然不至于让他把宿舍当家,但是有猫在,他起码会有归属感一点。 他抬头对我笑了一下,虽然这个笑容清浅短暂如烟花,却仿佛卸下了什么负担,真真切切落及眼底。 「好。」 我得意洋洋地带着新鲜出炉的棉花糖回到宿舍,模仿《狮子王》里辛巴出生的那段,把小猫高高地捧起,告诉队友他的名字。棉花糖一脸懵逼,四处顾盼,但到了新环境也没有很出现我担心的应激的情况。 宣钧跟在我身后作为苦力,左手拎着一袋猫砂,右手拎着猫粮和猫砂盆,安静地走到一旁开始布置。 李颂吐槽我:「哥,你起名字怎么跟女孩子一样的?我还想给他起个霸气点的名字,齐德龙东强就不错。」 危乐成是最先过来撸猫的,抬也没抬地说:「我觉得这个不错。」 我翻了个白眼。 我还不是为了起一个跟煤球对应的名字,让宣钧爱屋及乌,等煤球走后还有棉花糖在就不会太难过了。这群傻孩子怎么懂我用心良苦?话说我本来想给他起名字叫白帝城来着的。 把棉花糖放到地上让他自己熟悉环境,他倒也不怕生,扑腾着短腿就开始乱走,目标很明确,就是凌寅的方向,他抓着凌寅的裤腿练习捕猎,凌寅抬了抬腿想换个地方坐,我马上唯恐天下不乱地说:「哥,你怎么跟小猫过不去呢?他这么喜欢你,你要是走掉了他得多伤心啊!」 凌寅一脸无语,拎着棉花糖的后颈就把他放到腿上,棉花糖瞬间就安分了。 说也奇怪,凌寅怎么这么招猫喜欢。 不过棉花糖的出现也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一些改变,平时我们没事的时候都是待在房间里,去练习室的时间也跟排队一样,虽然没有人特意商量过,但大家都默契地选择别人不去的时候,基本上我去的时候,练习室里要不是空的要不就只有宣钧。 棉花糖来了之后,我们的活动场所就从房间转移到客厅,有时候我会做点猫饭,李颂倒是沉迷逗猫,嘴上说着棉花糖烦死了,实际上又喜欢得要死,宿舍里一熘的猫咪玩具全是他给买的。 凌寅可能是因为自己不会做饭,所以热衷于给棉花糖的饭盆加猫粮,只要下去了就马上补上,棉花糖刚来一个星期就胖了一圈,颜值稳步上升,完全没有宣钧捡到他时那副小可怜的样子了。 一个星期后,宣钧把煤球带来了,作为一只三岁的大猫,煤球看起来就成熟稳重得多,而且自觉控制饮食,苗条得像一道黑色闪电。 而我们这几个人因为常在客厅,交流倒是比从前多了很多,连李颂和宣钧也不是一天到晚弩拔弓张的模样了。 真是猫猫教立大功啊! 第30章 签售 沉迷撸猫的这两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fray的签售会如约而至。 这次的签售放在一家新开的商场,跟前世没什么两样,看到排队的粉丝数量我还以为我的眼睛出了问题,出道不过一个月,签售人数都快赶上我们五年的了,我恍惚地问凌寅:「哥,我们是不是已经红了?」 我已经有点想飘了。 凌寅让我看看天琴座上次的演唱会人数冷静一下。 在粉丝的欢唿声里,我们陆续走上台依次坐下,我用肉眼观察,危乐成的粉丝队伍是最长的,其次竟然是我,我瞬间扬眉吐气,有种翻身做主人的感觉,对着第一位粉丝笑得春光灿烂,直直地把人看红了脸。 小姑娘路都走不直了,捧着脸小声地说:「郁又青,你能别对我笑了吗,再这么笑我就要爱上你了。」 我笑得更温柔了,低声道:「怎么了,难道你现在没有爱上我吗?」 「我其实是危乐成的粉丝来着,我朋友是你的粉,这次让我帮她代签……」她把海报推到我面前,不好意思地说。 我精神一振,只要锄头挥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倒,能来签售的不是欧皇就是富婆,危乐成遇到的富婆已经够多了,分一个给我那是为他减轻压力。 我闭着眼睛就能签完,于是还是直视她的眼睛,加大攻势,微笑着问:「to什么名字?」 「她叫栗子。」 我低头飞快地写了个「to 栗子」,又抬头对她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那你呢,你又叫什么名字?」 「……晴曦。」她几乎快把头埋到桌子上了,抓起海报就要逃,我在她身后笑容不变地说:「好的,晴曦,我记住你了。」 第47页 回去我就要用小号看看危乐成的哪个大粉是你。 危乐成一边给人签字,一边凑过来撒娇般地抱怨:「把粉丝当做恋爱对象也是可以的吗?」 我说:「不好意思,这是你的粉丝,帮朋友代签的,我这样算不算给你带绿帽子?」 危乐成露出被噎住的表情,纠结半天,闷闷地说:「算!」 下一个走过来的粉丝听见我们的对话一下子就笑了,我感到非常丢脸,马上使出蛮荒之力把危乐成的狗头推过去,正襟危坐,露出笑容:「你好……」说到一半,我突然顿住了。 我没有超绝的记忆力,无法记住我所有的粉丝,但是我一定不会忘记陪伴我最久的,我的吧主、站姐、后援会会长。 刚出道那会儿,我每天激动得半夜都睡不着,会开小号到网上偷偷搜自己的名字,在贴吧和超话看我的粉丝是怎么评价我的,可悲的是,搜到其他队友的都是黑红参半,有辱骂的也有表达喜欢的,而搜自己的名字却如死水一潭,除了一些带着团队全名的新闻,根本没搜到任何议论帖。 有时候我也会想像,郁又青是不是被单独施了魔法,在这个五人团里,除了真正喜欢我的人根本就看不到我。 我不死心,每天上号给我自己签到,转发,持续了一年,我的吧主更换得很频繁,站子关了又开,很少有人能坚持到最后,多是三分钟热度,无意喜欢上我,但真正了解我之后,不是被虐得跑路,就是被我的其他队友给吸引。 那时候我看着我的队友,想的不是真羡慕他们有这么多粉丝,而是在想,你们已经有这么多人喜欢了,为什么还要抢走仅剩的喜欢我的人? 但是我自己也知道这种想法很没道理。追星是为了让自己开心,她们在喜欢我的时候得不到快乐,选择另一个能带来快乐的喜欢是很正常的事。 fray虽然煳,但比那些小作坊出来的煳团要好得多,队友们的微博帐号在稳步吸粉,只有我的在疯狂掉粉,张姐都没办法了,只好给我买粉。 她买来的粉都尽职尽业,时不时会在给我的转发里说一些狗屁不通的话,点进去从头像和日常转发里都不太看得出这是殭尸粉,真假难辨,导致后来我每次看自己的微博评论都在想这里面会不会其实一个活人都没有。 就在我自我怀疑,粉丝疯狂跑路的阶段,小鱼出现了,她的叫「凋谢的鱼」,刚当上吧主就开始大刀阔斧地整顿吧务,迅速建了粉丝站,我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个演唱会每次扛着长枪短炮对着我的小姑娘就是小鱼。 专辑特典、生日宣传等等她都一手包办,有一次我独自坐地铁,竟然在地铁大屏看见了我的照片,我记得自己足足在照片前呆呆地看了一个小时,站得腿都酸了也不肯挪动一下。 照片里的自己有些失真,在化妆和灯光的打造下,连我自己都有些认不出来了,但我还是仰望着那张照片里傻笑着的郁又青怔怔地落下了眼泪。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然而我人生最辉煌,最失意都在这五年,从一无所有到勉强有了姓名,而小鱼也从要请假去看演唱会的大学生变成了工作繁忙的白领,再次看见她此刻青涩的形象,我竟然有些恍惚。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小鱼被我的表情吓到了,迅速整理了一下头髮,好像还想要拿出镜子看。 我眨掉眼前的水渍,微笑着说:「没有不对,你今天很漂亮。」 小鱼刚成为我的粉丝就展现出了面对自担甜言蜜语却岿然不动的气质,我一顿乱夸,她始终不为所动,脸都没红一下,跟上一位女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甚至还指责我:「郁又青,你以前没有这么多花言巧语的,你变了!」 我:「你们这些粉丝不喜欢吗?」 小鱼说:「不喜欢,我是妈粉。」 我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给她签了名之后,随口问:「这时候不是出成绩了嘛,六级过了吗?」 「过了,但是……」小鱼露出费解的表情,茫然地说,「我没告诉你我去考六级了啊,还有我没说我的名字,你……」 她看了一眼我刚刚大笔一挥写的「to 凋谢的鱼」,我也低头,隔壁危乐成也远远瞥过来一眼。 我灵机一动:「我会看超话的啊,你不是我超话主持吗?凋谢的鱼。」翻出放在一旁的手机点进超话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气,还好这时候她已经是超话主持了,不然今天真不知道该怎么圆过去。 小鱼脸上的疑窦刚消,就露出恼怒的神色:「你竟然还看我主页!郁又青,请你离粉丝的生活远一点!」 我说:「你气什么啊,我都看到你叫我亲亲女儿了,这是对你的亲亲女儿说话的态度吗?」 我家后援会会长从容淡定的表情终于崩溃了:「你!」 「你什么你!能不能有点安全意识,别在微博发自拍,万一有人看你有钱对你图谋不轨怎么办?」 我记得小鱼有段时间就遇上了贪她钱财的凤凰男,她谈上头送了人家好几万的贵重礼物,还是在无意间听到前男友骂我的时候清醒过来分手的。 小鱼咬牙切齿:「知!道!了!」 我在说教了她一通后终于心满意足地放她走人了,前世我老在私信里被她讲,不是训斥我去练舞室去得不勤,就是责怪我拍杂志内页的表情太僵,还和我的cp粉一起手把手教我卖腐,搞得我烦不胜烦,还不能不看,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消息。 第48页 和小鱼重逢让我保持了一下午的好心情,继续打起精神营业。这时候我都非常羡慕凌寅,因为他即使是在签售的时候也保持人设,每次都高冷地只回答一个「嗯」、「是」、「谢谢」,他的粉丝也很有意思,知道他是什么性格的,量身定做了一系列选择题让他回答,就差列个表了。 危乐成不愧是最会营业的,脸上的笑容都没变过,我都快把脸笑僵了。 宣钧虽然不擅长对付女孩子,但偏偏他的粉丝就吃这一套,而且他看着凶,但是对女生还蛮温柔的。 只有李颂,也就他粉丝能听得下去他的中二病发言还不觉得尴尬了,在我看来是花钱找罪受,但就像那个帖子说的,指不定有人爱听李颂胡说八道呢。 譬如此刻,李颂就开始了他的表演,把「宣智深拳打吴学博」添油加醋改编成武侠小说,跟粉丝聊得眉飞色舞,粉丝「嗯嗯嗯」,没人相信。张姐气得要死,差点当着几百位粉丝的面表演打孩子。 我签了好几个粉丝,在下一位粉丝上来的间隙小休了一下,揉了揉写字写得酸痛的手指,转了转脖子,往队伍那里看过去,本来是想看看还有多少排队的,却毫无预兆地看见了一张死都无法忘怀的脸。 辛採薇。 她静静地站在人群里,刻意压低的鸭舌帽遮了半双清冷的眼睛,黑色口罩把那张娇艷如海棠春睡的容颜挡得严严实实,穿着宽大臃肿的运动外套,看起来平平无奇得跟在座的任何一个粉丝一样,我却一眼就认出了她。 第31章 辛採薇 我的右手一用力,签字笔的笔尖抵在桌面上,竟然生生地被我掰断了,手心随着惯性砸在桌面上,疼痛让我瞬间清醒,我把坏掉的笔扔进垃圾桶,对着工作人员礼貌地说:「这只没油了,能给我一只新的吗?」 「郁又青。」危乐成盯着我发红的右手。 「怎么了?」我笑得若无其事。 他看着我,不说话。 接下来我恍恍惚惚地接待了几个粉丝,五年来的肌肉记忆让我完美地保持住了偶像的形象,任谁都看不出破绽,却让危乐成连问了我三次要不要休息一下。 重生之后,我见到了一度认为无法面对的队友,见到了我的大粉,见到我的前女友也是迟早的事,我们俩都是在娱乐圈混的,总有一天会打个照面。我一直在思考,我遇到她时该表现出什么神情,是假装初次相见再也不要重蹈覆辙,还是让一无所知的她为前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想像了无数次再次遇见她的场景,以为这一次可以平静面对,但真正见到她时,发现我还是没办法保持平静。 终于轮到她了。 辛採薇压了压帽檐,步履有些侷促,她已经尽可能做了乔装,但走上台的这几步还是不掩风仪,我注意到她身边已经有几个女孩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了,辛採薇令我最为惊嘆的一点,就是她总是能对所有目光视而不见,只走自己的路。 她走上台阶,纤长的手指扶着口罩边缘。 我捏紧了签字笔,唿吸急促,异样到连凌寅都若有所觉。 玫瑰味的香水先一步被推到了我的身前,逐渐漫过我的鼻尖,她轻轻地拉开椅子,坐在我的面前。 「前辈你好……」她抬起头,从来淡然如深海的眼眸罕见地泄露出一丝紧张,琥珀色的眼睛比黄蜡更深,比独山玉略浅,盛着与我的每一个粉丝同出一辙的,我从来没在她望向我的眼神里见到的憧憬和仰慕。 辛採薇竟然在憧憬我,想到这件事,我突然有些想笑。 我的所有无措在她的这种眼神里粉碎,极致的冷静像一阵风抚平了我的所有情绪,我很难相信这是前世那个高高在上,把我弃之如敝履的女人,思及前世的一切,我想,既然这一世我不打算重蹈覆辙,那么辛採薇于我也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我又何必对她另眼相待。 「你好,」我摆出我最擅长的笑眼,好像初次认识她似的,连疑惑都恰如其分,宛若天成,「为什么叫我前辈呢?」 辛採薇垂下眼,仿佛有些难以启齿般地开口:「因为我马上就要作为女团成员出道了……我一直很紧张,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站在舞台上的能力,就这样怀疑着自己,直到看见了前辈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样子,我对自己说,我一定要像前辈一样,在舞台上燃烧自己,让每一个喜欢我的人都能感受到。」 我注意到她的右手一直撑在脸颊边,完全挡住了摄像机的镜头,不禁问她:「要出道了,来我的签售会……没有关系吗?」 「没关系的,」她勉强地笑了笑,语气前所未有的真诚,「我这次来只是希望听到前辈对我说『辛採薇,你一定能成功的这句话。还有两个月我们就要出道了,如果能得到前辈的祝福的话,我就有勇气走下去了。」 辛採薇。 作为luna队长出道以来尽职尽责,毫无劣迹,兢兢业业到连黑粉都无法从人品上攻击她一句,打着封闭也要坚持带伤上台,场场开麦,从未划水,自称就算天上下刀子雨也要每天去练舞室的敬业女爱豆,从资源最少的镶边,到人气壁垒其他队友迫使公司不得不捧她的皇族top。 她在舞台上从来都是那样游刃有余,好像从出生那一刻起灵魂就已在翩然起舞,不管是实力还是营业能力都无懈可击,甚至是面对着跟踪自己的私生也能露出完美的笑容,没有人不爱她,连工作人员都不得不承认她「真了不起,能把人设维持到这种地步,跟是不是本性如此已经没有区别了。」 第49页 她诞生在这个舞台上的剎那,就成了我此生的厄里斯魔镜,倒映出我梦寐以求的自己。 我希望能成为她那样耀眼,希望能成为她那样强大。 我无可挽回地爱上了她。 但我终究无法成为她。 原来你也曾经歷过彷徨无助的瞬间,你也曾用仰望的目光去抓住水中的稻草,可惜我曾经是你不响的跫音,如今却成为你一头撞进的迷途。 既然前世再激烈的奔跑都换不回你的转身,那么江河也不必倒流,岁月也不必回首。 「辛採薇,你一定能成功的。」看着她的眼睛,我轻轻地说,「我肯定。」 你救不了我,我也同样。 她捂住嘴,眼里泪光闪烁。 「谢谢你,郁又青,我们一起在顶峰相见吧。」 我把签完名字的海报用双手递给她,轻声说:「好啊。」 不必了。 成功与登顶是两个概念,辛採薇会成功,是因为我亲眼见到过,但这条路太险峻,太逼仄,越是剑走偏锋就越有跌落的危险。 我见过她风光,也见过她跌落,两个溺水者就别再说报团取暖这件事了,把对方抓得越紧,就沉没得越深,海底多深多冷呀,当我双足再次踏上陆地,这辈子就不想再碰水一下。 我目送着她怀揣着还尚熄灭的满腔热忱走远,继续以不变的微笑迎接下一位粉丝。 结束了一天的签售,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会疲惫不堪,我因见到辛採薇情绪有些低落,原以为自己能很好地伪装成疲惫的样子,却被危乐成一眼识破。 「是因为那个带着鸭舌帽的女生吗?」 他的敏锐总是让我自嘆不如,我与辛採薇的谈话不足五分钟,双方都冷静克制,聊天内容也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危乐成至多听到个大概,却能从几百位粉丝里精准地找出目标。 也许是他和辛採薇也谈过恋爱的关系吧。 我毫无疑问地否定了:「为什么这么想?我和她又不认识。」 他看我的眼神更深,更沉,似乎随着我的矢口否认更加确定了某件事,隐约的打探变成了压迫性的质问。 「不,你们认识。」他肯定地说。 我实在是累得没精神应付他了,随口道:「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这真的是我和她的第一次见面,你非要认为我们认识的话,那就当我们上辈子认识好吧?」 「上辈子你们谈过恋爱吗?」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噼得我差点瞬间直起腰,我还保持着撸猫的动作,只是力道有点大,棉花糖扭过头冲着我拖长了声音叫,如同抱怨。 「你一只公猫,怎么都是夹子音呀?」我揉了揉棉花糖的下巴,才抬起头对着危乐成茫然地回答:「什么?你的思想也太龌龊了,我又不是你,我是不可能睡粉的!」 「小青,你的演技大有长进啊。那个女孩就是跟你谈过恋爱的那个吧?」危乐成倚在墙上看着我,修长的身形像是锁定了猎物正蓄势待发的花豹,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威慑力。 如果不是重生这件事太过荒谬离奇,说不定我真的会被他诈出来。 对付危乐成这种八百个心眼子的乐子人,你说得越多就错得越多,但又不能完全缄口不言,那就证明你心虚。 五年队友,我对付他的办法就是彻底摆烂,一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的态度,当他感到无趣时就不会再过多纠缠。 「我前女友是圈外人啊……好吧,我承认我对她是有点好感,毕竟作为一个男人,面对不仅长得漂亮还崇拜你的后辈,有好感是正常的吧?但是我也不准备跟她有什么,没到达我给自己设定的目标之前我是不会谈恋爱的。」 我说得煞有其事,疯狂开动脑筋根据我对危乐成那几个性格各异的女朋友的浅薄了解,集大成之后迅速捏造出一个性格高冷的玩咖女性形象,打算如果危乐成想要刨根问底的话就开编。 但是他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反而问了我一个南辕北辙的问题:「真的不打算谈恋爱吗?这样的话不会感到寂寞吗?」 我要被气笑了:「危乐成,你以为谁都是你啊?爱情又不是人生必需品,对我来说更不是。」 人们耻于展露自己的野心,我不一样,郁又青一百二十斤的身体,倒出来有一百斤的野心。 我不想理他了,问出来烧水的凌寅:「哥,签售完了我们还有什么活动吗?」 凌寅想了想,说:「好像还有个综艺,不是访谈之类的,应该是真人秀那种。」 我和凌寅在这边认认真真地讨论行程,而危乐成也不走,就靠在墙上一下看我,一下看凌寅,看了不知道多久,突然见他一锤掌心,恍然大悟:「我说怎么那么奇怪,那个女孩不就是队长的性转版本嘛?」 凌寅:「?」 我:「神经病!」 我直接摔门回房间。 # 玫瑰信 第32章 隐藏任务 签售之后是更加繁忙的行程,凌寅没给我画饼,我们团确实是受邀参加了近期最火的真人秀《悠闲假期》,剧本都已经送过来了。 我在忙碌之余,到隔壁月神娱乐的官方微博搜了有关luna的信息,不过他们藏的很严实,到现在也没有透露风声,只知道这是个七人女团,跟她们的师兄天琴座一样。 其实我并不清楚辛採薇刚出道时候的事情,我注意到她时,她已经在天朝女爱豆的名列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第50页 而我,还是一个出道快一年的煳逼前辈,呵呵。 看了一下剧本,这期综艺的内容是由三个部分组成的,首先是雷打不动的打卡餐厅,每个人要在用餐的时间里完成自己的隐藏任务,并对餐厅的菜色进行评价,完成任务的人可以得到钥匙的线索。 结束用餐后,是去一家网红鬼屋迷宫,分组寻找钥匙开启宝藏,最后进行追逐战,集齐七个钥匙即可打开宝藏。值得一提的是,抽籤分组只能看到自己的阵营,不能把纸条给别人看,谁是你的队友只能依靠你们无用的默契了,刚好我们五个人分成两组,总有一组是多一个人,更加难以分辨。 跟危乐成相比,我的脑力不算发达,跟宣钧一比,我的体力是渣。 更何况我自认运气不好,比起李颂我可以算是倒霉透顶。 真人秀向来是吸粉利器,如果没什么值得称道的表现那么镜头分量就不多,看到队友成功我比看到自己失败还难受,所以我是绝对不肯把这个机会拱手让给队友的。 公司之前就有对我们上真人秀的计划,给每个人都安排了人设,凌寅的人设是看似高冷实际上外冷内热,热心负责的队长,他是孤狼型角色,但在最后必须帮助队友,把自己的战利品无私奉献出来,给他一个个人高光。这是张姐想出来的洗白方案,毕竟凌寅不善言辞,只能从行动上下手了。 危乐成的人设是高智商综艺感,说实话他的性格确实也就是这样,每次在综艺里抢风头谁都抢不过他,有时候连主持人的节奏都要被他带着走。我只能庆幸我是他的官方营业对象,起码跟他站在一起能多混点镜头。 李颂是属于走在路上天上会掉钱的类型,之前在综艺上也是找东西,我翻箱倒柜找不到,李颂不小心就踩到了,有段时间我疯狂地让他帮忙给我选彩票号码,我没中,李颂随手买了一张中了个两百万,总感觉他偷走了我的人生。 宣钧对这种弱智游戏没兴趣,他还是比较喜欢线下真人pk,我觉得就凭他每次出门前都找不到放在眼皮底下的钥匙,到了综艺里应该也会找不到。所以张姐给他的定位是看起来聪明实际老干部,反差萌,随机摆烂贡献笑点,我给他的定位是和郁又青一起恶贯满盈的江洋大盗。 是的,我不仅要赢,还要赢得一波三折,惊心动魄,把区区一个鬼屋迷宫玩出生死存亡的感觉,至少要贡献出三百个表情包,统治b站养活几千个up,让我的名场面遍布大江南北,让整个娱乐圈都传颂我的声音。 我有种冲动跟队友们规划好剧本,但想想剧本永远赶不上现场自然,只能随机应变了。 「宣钧,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我最先找的永远是宣钧。 宣钧还在看剧本,闻言抬起头来,用一种「你又要搞什么事」的眼神注视着我。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是李颂。 「如果到时候我们一组的话,你把钥匙给我吧?」 「哦。」 「如果我们不是一组的话,你也把钥匙给我吧?」 宣钧拧着眉毛看我:「郁又青你最近是不是有点飘了?」 「我想赢啊,你不是对这种游戏都无所谓的嘛,一句话,给不给?」 宣钧无奈:「行吧,但是你也别太抱希望了,我对找东西不擅长,而且我也不可能努力去找钥匙,你找我没用。」 「没关系,你到时候努力去抢李颂的钥匙就行了。」 危乐成从房间探出头来问:「你为什么不找我合作?」 我:「宣钧,到时候你也可以去抢危乐成的,他肯定能拿到很多把钥匙。」 危乐成:「……算你狠。」 危乐成又缩回房间去了。 我又去找李颂,两面下注,轻声细语跟他商量:「小颂,如果到时候我抽到和你一组的,我会给你暗号,这种游戏大家都不知道自己的队友是谁,到时候我们就杀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李颂用他不太经常使用的脑子思考了半天,终于理解了,不吝加以赞美:「哥!你真是阴险……不!你真机智!到时候咱们就这么干!这又不算作弊!」 忙内对自己的实力果然有清晰的认知,意气风发得仿佛已经肯定我和他会分到同一组,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万一真的倒霉跟李颂一组,他能找到钥匙,却肯定会被人抢走或者骗走,完全指望不上他,只能靠成为卧底骗宣钧的钥匙。 而且如果我没有分到跟李颂一组,那骗他就更容易了,反正我无时无刻不在骗他,这种事我早已驾轻就熟。张姐给他安的这个铁憨憨人设不就是拿来骗的吗,还能圈点妈粉怜爱他。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二天我们化好妆之后就坐着保姆车到了拍摄现场,这次去的是本地的一家新餐厅,英国人开的,在上期节目后的网络投票中得票数最高,虽然我对此保留意见。 在启程之前,节目组先给我们每个人都分发了隐藏任务,我打开卡片,看到上面用三号黑色宋体字清清楚楚地写着的「让凌寅吃下你吃剩的食物」,本来保持得完美无缺的笑容瞬间就崩塌了。 这就是幸运e吗?给我一个最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节目组是想看着凌寅当着镜头的面对我动手还是想看我以下犯上啊? 众所周知,凌寅有洁癖,但是凌寅的洁癖已经到了什么地步呢?你不用公筷夹菜都别想跟他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我们宿舍五个人却有两个烧水壶,一个是公用的,另一个是凌寅专属。 第51页 除非我的嘴进化成消毒水,不然我就是拿着刀放在凌寅的脖子上他也不会吃下去的。 我合上卡片还给工作人员,脸上的笑比苦瓜还苦。 但是往边上看看,其他队友的脸色也都好看不到哪里去。 危乐成第一反应是看向我,嘴角噙着似有似无的笑容,我心中一寒,仿佛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他的任务跟我有关? 宣钧和李颂的俊脸几乎要扭曲了,如果是张姐在场肯定会冲上来呵斥他们回去重修表情管理,不过他们的表情还是有微小的不同,宣钧是看着李颂一副快吐出来的样子,李颂是盯着手上的卡片,脸色青了青白了白。 只有凌寅看了一眼,表情不变,淡定地合上卡片。 我这该死的好奇心! 我冲着危乐成使眼色,希望他能透露一点我也好配合,但他只是对着我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闭口不言,那双惊艷绝伦的桃花眼此刻成了我最痛恨的存在。 很好,既然你无情,就休怪我无义了,接下来我绝对不吃危乐成递给我的一粒米饭,不拿他的一针一线,坚决不跟危乐成有任何实质性的交流,我看他还怎么完成任务! 第33章 点餐 长枪短炮和声势浩大的摄像组跟在我们后边,我整理好自己的收音器之后就小跑着到凌寅身边,态度之殷勤,言语之谄媚足以让魏忠贤也对我甘拜下风。 「哥,你最近不是胃口不太好吗,现在都推行光碟行动,你吃不下就少点一点吧,相机拍着呢。」 凌寅虽然有些困惑,却还是应下了。 我打蛇随棍上,加了把劲:「到时候你有什么想吃的又觉得自己吃不完就让我来点吧,我们俩分分肯定能吃完!」 凌寅大概是以为我们俩的分食是分盘的分,点了点头。我是特意在摄像大哥镜头扫过来的时候问的,凌寅的这句话被完整地捕捉进了摄像机镜头,我要是节目组,后期我执行隐藏任务的时候这句话肯定要挑出来打脸鞭尸。 我已经想好我到时候的死法了,但是就算是死,我也要在拍完综艺后英勇就义! 李建国应该把我保送到感动中国十大人物,他身为老闆都不敢动凌寅,我却敢动,全中国还有什么我不敢动的人物? 在来参加综艺之前我就在网上查过这家叫「yolo」的餐厅,在我浅薄的知识储备里,英国是不存在这个概念的,我对英国美食的印象只有死不瞑目的「仰望星空」,如果凌寅真愿意吃我吃剩的菜的话,我愿意把那两颗绝美的鱼眼珠子留给他。 这家店大众点评4.3,人均五百多,外观装修得富丽堂皇,逼格满满,还有钢琴伴奏,实属约会圣地。 看了下评价,最为出名的是下午茶和拍照场地,节目组选在这家拍摄,菜色不一定很好吃,但是拍起来一定很好看。 餐厅坐落在巷子深处的洋房里,装修很有上世纪英法租界的风格,一进门就听见了悠扬的钢琴曲,老闆穿着一身燕尾服站在门口热情地迎接我们。 他嘴里冒出一串流利的英语,我靠着我擦线过的六级水平勉强听懂了一些,李颂撇了撇嘴,显然看不上这种小餐厅,宣钧见没人回应,只好上前一步以标准的牛津腔回应他。 老闆眼睛一亮,似乎是在问宣钧就读的学校。 宣钧彬彬有礼地回答了,他说得太快,我没听清楚,就听一旁的李颂拖长了声音阴阳怪气地复述了一遍:「westminster,了不起啊。」 我终于听懂了,如雷贯耳的威斯敏斯特公学,牛津剑桥输出机。 娱乐圈的参差可见一斑,虽然下限有杨天宇这种货色,但是上限也高得离谱,宣钧和危乐成无不是放弃了常人苦求不得的学校来当偶像,李建国真应该给他们嗑一个头。 当然我是没什么受宠若惊的心理的,所谓小人得志,说得就是我,这些学霸天才纷纷下凡只能与我这种庸才为伍,让我有种报復性的快感。 老闆大喜,说是要为校友打折,宣钧也没想到能在天朝遇见校友,不过以他的家世,在英国见过的校友应该数不胜数,自己也麻了,所以没有露出特别喜悦的神情。 正是他乡遇校友的欢聚场景,突然听见李颂微抬下巴,操着美式英语傲慢地问:「how much discount do you give?」 我要为李颂喝彩,不愧是你!问了我最想问却又不好意思问的问题!哪怕他家的钱已经可以买下十个像这种的餐厅了,李颂的想法还是如此朴实无华,没给他祖上三代的贫民先祖丢脸。 宣钧和老闆都愣了愣,完全没想到有人会问这个问题,然而李颂问得理直气壮,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我默默地站到他身后,用我高贵的无产阶级身份给他撑腰。 「七、七折?」老闆手足无措,极度紧张之下竟然飈出了标准的普通话。 李颂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夸奖他:「你的中文说得很不错。」 「谢谢?」 混迹在摄像小哥中的总导演无声地给李颂竖了个大拇指。 我们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依次落座,小小的四方桌艰难地塞下五个人,我眼疾手快在凌寅边上占据了一个位置,危乐成坐在我的侧边,李颂坐在我的对面。 万幸如今科技发达,大家都用手机点餐,让我可以看到每个人点的菜。我看见凌寅慢条斯理地刷着菜单,点了一份烤猪肋排,蘑菇麦芬,安格斯牛肉芝士意面,例汤,我觉得差不多了,在他的头像下出现土豆泥的瞬间,我按住凌寅的手,诚恳地说:「哥,够了吧,再多你就吃不完了,要不土豆泥我来点,咱俩拼一份?」 第52页 凌寅愣住了,回头确认了一遍自己点的东西,用困惑的目光看着我,而李颂起码点了七八样菜,头像下面哗啦啦一串,闻言停下了手不知该不该继续点,满眼的「就这?」 我说:「哥,我们男艺人要注重身材管理的。」 为了起到表率作用,我忍痛只点了三样菜。李颂默默地把刚点的几样菜给取消了。 危乐成默默地看我们一顿操作,为了一份土豆泥勾心斗角,不由沉思。 我生怕他猜到我的隐藏任务,连忙殷勤道:「乐成哥,你要不来点司康饼?我记得你还是蛮喜欢吃甜点的。」 危乐成不由莞尔,笑纳了我的好意,我们各自点完菜,在等待上菜的中途闲聊,危乐成正在跟他们抖落我在签售会上的媚粉操作,这时凌寅突兀地插了一句:「危乐成,你说了这么多话嘴巴不渴吗?喝口水吧!」 危乐成:「……」 餐桌上出现了长达一分钟的静默。 虽然凌寅的脸上没有任何尴尬之意,讲出来的语气也很自然,但是谁都看出了不对。愚钝如我,也猜到了凌寅的隐藏任务说不定是跟危乐成喝水有关,危乐成肯定也立即察觉到了。 他礼貌地笑笑,说:「谢谢队长的关心,我还不渴。」 我在凌寅冷漠的脸上怎么看都看不出关心的意思。 要是我的话已经尴尬到准备下一次再找机会让他喝水了,但是凌寅一点都没有被拒绝的自觉,依旧是冷冷地「劝」道:「我觉得你渴了。」 还是没看出关心,倒是看出了杀气。 大哥二哥吵架的名场面举世罕见,他们一个性子冷不在乎别人,一个性格圆滑不轻易动怒,我有预感这之后就很难再看见他们俩扯头花了,马上放下筷子聚精会神地围观,李颂和宣钧抱着和我一样的想法,几乎快要把「吃瓜」两个字打在公屏上。 要是平时,危乐成说不定就给队长面子从善如流地喝了,但这是在节目上,他深知自己那么容易妥协就没有爆点,观众虽然不喜欢好胜心特别强的人设,但一定更不喜欢没有好胜心轻易服输的人设。 修长的手指抵在桌面上,轻敲了几下,危乐成顶着凌寅威胁的视线,终于慢吞吞地伸向玻璃杯,动作慢得连后期都不必给这段加慢动作了。 危乐成端着玻璃杯的画面赏心悦目得足以去竞选最美电影镜头,白衬衫挺括贴合身材,稍稍露出一段清瘦的骨节。嵴背挺直,侧脸优美,低头轻嗅的模样就好像玻璃杯里装的不是纯净水而是红酒。 妈的,最烦装逼的人!危乐成是狗吧,能闻到人类闻不到的味道。 我们现在的心情就宛如看电视剧看到最精彩的一段,突然放起了又臭又长的gg,如果我是电视机前的观众,此刻一定在狂按快进,希望直接快进到红酒淋头,兄弟撕逼的场面。 第34章 洁癖有治 危乐成大概也是感受到我们不友善的视线了,他看向镜头,含着笑慢慢地喝了一口水。 我要是在沙漠里喝到最后一口水大概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了,犹豫再三,依依不捨,看得我都渴了,迅速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让观众明白正常的喝水速度是怎样的,危乐成这厮委实不太正常。 一口喝完,我们三个吃瓜群众屏息凝神看向凌寅,正主却没什么反应,真他妈沉得住气啊。 也只有危乐成有这个心态能够试探凌寅了,遇上凌寅,他察言观色的本事全都无处施展,只能靠作死上百次作出来的感觉。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确定凌寅的隐藏任务不是让他喝一杯水的,就见他突然打了个响指,干脆地把玻璃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和之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杯子刚挨到桌面,凌寅迅速提起水壶给他满上,动作快得就像在酒店给人倒过千百回酒一样,我走了一秒神,想着凌寅要是在爱豆这行干不下去还可以去酒店当服务员,以他的抗压能力说不定能做到经理。 一个敢倒,一个敢喝,危乐成拿出喝酒的架势,端直玻璃杯,仰头利落地一饮而尽,凌寅时刻准备着,见此又给他满上,危乐成却把手从杯上放开,说什么也不肯喝了。 这俩人戏真多。 危乐成微微偏头看他,问:「三杯,对不对?」 凌寅冷冷地说:「知道你还喝?好玩吗?」 危乐成点点头:「好玩啊。」 如果凌寅的隐藏任务是给危乐成三个大耳刮子,我想我一定能效劳。太气人了,危乐成猜出了凌寅的任务让他少了一个钥匙线索……那是凌寅少了一个线索吗?分明就是我少了一个线索!昨晚凌寅已经跟我达成了战略性合意,他的线索就是我的线索,我的线索还是我的线索。 好了,现在危乐成和凌寅都欠我一个线索了,今天我必须让凌寅吃下我的剩菜! 菜慢慢上来了,有一道不知道是谁点的杏脯炖羊肉放在危乐成的面前,我正想着该如何不被凌寅发现地抢先吃一口土豆泥,就听见危乐成对侍者说:「可以把这道菜放边上吗?」 危乐成把这道菜推到我面前来了。 「什么呀,你吃不来羊肉吗?」 危乐成笑着说:「不是,只是我这边再上菜就没位置了。」 他的眼里完美地没有泄露出一丝厌恶,但是目光扫过去的时候总是避开那道菜,我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没怎么见过危乐成吃过羊肉,他就算是吃火锅也是点的牛肉。 第53页 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噁心他了。 趁着凌寅低头切肋排的时候,我迅速用勺子挖了几勺土豆泥放到我的盘子里,然后换了公勺,温柔可亲地对着危乐成说:「乐成哥,我记得你很喜欢吃羊肉,那就多吃点,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吃啊?」 然后使出我过年跟哥哥姐姐们抢肉的速度迅速捞了两大勺羊肉汤给他,正要舀第三勺的时候,突然听见凌寅清冷的声音。 「郁又青,别中计了。」 对凌寅的信任让我迅速停下手上的动作,艰难地转了一个角度把羊肉放进我的盘子里,在看向危乐成的瞬狙捕捉到他眼底未来得及掩饰的一丝遗憾。 他一边笑一边把我给他盛的菜都吃完了,抓起餐巾纸擦擦嘴巴,然后说:「谢谢小青,我确实很喜欢吃羊肉,更喜欢吃牛肉 。」 我差点用叉子把瓷盘叉碎。 我气得声音都开始颤抖了:「你!」 危乐成歪头卖萌:「我?」 我对两个弟弟一挥手:「你们来骂。」 宣钧一整衣襟:「阴险狡诈!」 李颂:「卑鄙无耻!」 宣钧:「没节操!」 李颂:「不要脸!」 我拳头一握,做了一个「收」的动作,两人又低下头开始吃饭。 「真可惜,差点就成功了呢。」他嘴上说着可惜,看起来心情却很好。 我决定提高警惕,密切关注危乐成的一举一动,坚决保持我的餐具和他盘子的距离,誓死捍卫我仅存的线索! 但是危乐成这边消停了,李颂和宣钧又快要打起来了。 起因是宣钧毫无预兆地揪起李颂的衣领并用勺子舀了一大勺蘑菇汤,当我们所有人包括李颂都以为宣钧是想效仿《小时代》里南湘泼红酒时,他突然把勺子怼到李颂的嘴前,面目扭曲极力露出慈祥的表情,道:「李颂你看你这么瘦得多吃点,来,喝口汤!」 他的语气宛如在说「大郎,喝药了」,光是看李颂惊恐的目光就知道他现在的心情是多么的崩溃了,我前面还觉得凌寅表现生硬,现在看看宣钧,我真是该死。 李颂盯着那勺还散发着热气的汤,好像里面是砒霜,嘴唇紧闭疯狂往后退,宣钧笑得跟《天书奇谭》里我童年阴影的那只狐狸一样,看得我不寒而慄,心中对李颂充满了同情。导演组到底是什么人才辈出的地方,都提前告诉他了我们队内不和,他还能想出这么多强人所难的隐藏任务,而且对宣钧来说,这个任务隐藏不隐藏都没差,区别只是他在揍李颂之前还会事先威胁他。 李颂用求助的目光把每个人都看了一遍,凌寅当做没看到,危乐成睁着眼睛说瞎话:「老五,你干嘛不喝啊?这是蘑菇汤又不是毒药。」 宣钧深以为然,眼看就要伸手捏住李颂的下巴给他灌下去了,李颂在这千钧一髮之际勐然往后一仰,连人带椅子翻倒在地,引得餐厅里所有正在用餐的其他顾客都看了过来,凌寅觉得很丢脸,但我已经习惯了,毕竟没有什么是比去乡下拍综艺李颂被一条土狗追了八条街还丢人的事。 李颂摔懵了,撑着地板痛唿,宣钧趁此机会按着他不让他起来,一手端着碗另一只手快准狠地给他灌了下去,完全不顾李颂会不会被呛死,我看得都快窒息了,深深地觉得宣钧以后还是别生小孩了,他要是餵奶也是这么餵的,孩子应该活不到六个月吧? 三勺灌完,我适时出声:「宣钧,够了吧,别太过分。」 宣钧特别给我面子,立马站了起来,反正他任务也完成了,危乐成把李颂拉起来,宠溺地说:「怎么这么大了还能摔啊。」 李颂:「……」 他终于认清了事实,我们团里没有一个好人。 宣钧成功,凌寅任务失败,危乐成我不会让他成功的,李颂的任务不知道,现在就剩我了。我把那盆土豆泥推到凌寅边上,试探性地问:「哥,你吃饱了吗,这份土豆泥你吃了吧?」 凌寅:「我差不多饱了,你吃不下了吗?」 我被他的话提醒了,恋恋不捨地巡视了一圈我还剩一半的肉酱面,剩了两勺没吃完的南瓜派,两根火腿,忍痛点了点头:「对,我吃不下了,但是又不能浪费,哥你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就见凌寅把那盘被我吃得坑坑洼洼的南瓜派,淡定地切了一小块,在众目睽睽之下送到嘴边慢条斯理地咽了下去。 我:!!! 李颂:!!! 宣钧:…… 危乐成:??? 夭寿啦!!洁癖有治了!不需要药物!不需要心理疗法!只需要郁又青吃剩下的一碗南瓜派!诺贝尔生理学奖即将被我斩获,我这就去速速写一篇论文弃艺从医,捨弃小我成就大我,带领我的医学团队冲出亚洲,走上人生巅峰。 第35章 小骗子 李颂作为一个只要坐在地毯上吃饼干,三个动作就让凌寅为宿舍买新地毯的男人,此刻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自言自语:「我是不是在做梦?寅哥不是洁癖吗?」 宣钧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手臂,李颂嗷地一嗓子吼出来,前者冷静地说:「痛吗?痛就不是在做梦。」 李颂:我他妈谢谢你。 我唯恐凌寅早就看我不顺眼,这次故意找个由头髮作,不由战战兢兢地提醒道:「哥,这是我吃剩下的……」 第54页 凌寅愣了一下,又是一勺下去把南瓜派吃干净了,说:「……谢谢?」 他的动作自然得让我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洁癖,但是想到每天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凌寅扔给我的抹布,以及有一次李颂吃螺蛳粉的时候凌寅那张冰块脸上第一次出现的痛心疾首的表情,我又冷静了,觉得那是凌寅没吃饱,飢饿感战胜了他的洁癖,这波是干饭人大胜利! 我由是动了恻隐之心,得寸进尺地把我的肉酱面推到凌寅身前,柔声道:「哥你慢慢吃,这里还有。」 世界上有三种东西是无法隐藏的,那就是飢饿和飢饿,以及飢饿。但是哪怕此刻我胃部空空,还是无私地将仅剩的食物分给了亲爱的队长,此情感天动地,所以我能完成隐藏任务也是应该的。 危乐成问我:「你没吃饱吗?」 我说:「饱了。」 危乐成:「那你为什么要对着队长流口水?」 我擦了擦嘴角:「我垂涎队长的美色。」 危乐成:「好吧,等下还有甜品套餐,你吃不下没办法品尝,还真可惜。」 我:「……」 天朝也没规定吃饱的人不能再吃啊,你没见我已经吃过晚饭还能在深夜狂炫烧烤小龙虾吗? 我翘首以盼,焦急地等待餐后甜品的到来,侍者终于推着满载甜品的小推车过来了,不负众望地推到了我边上,我匆匆说了一句:「你们要什么哥帮你们拿。」就伸出万恶的叉子叉走一大块慕斯。 李颂老老实实地说:「哥我要那块黄油饼干。」 这孩子,我就客气一下,你怎么就蹬鼻子上脸了呢,啥事都不干,净给你哥添乱。 我内心流泪,还是给李颂夹了一块黄油饼干,又觉得不患寡而患不均,连忙给左边的凌寅来了一块,手忙脚乱之际,正打算趁乱偷偷吃一口慕斯,就听见危乐成说:「泡芙太远了,宣钧拿不到。」 我只好又去夹泡芙,右边递过来一个盘子,我想也没想就放上去了,然后转过去偷吃了一口盼望已久的慕斯,转回来之后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我。 我:「?」 宣钧满脸无奈,示意我去看危乐成的盘子,我把脑袋慢慢转过去,发现我夹给宣钧的泡芙不知道怎么到了危乐成的盘子上。 他咬了一口,笑得风情万种,顾盼温柔:「谢谢小青。」 我干巴巴地回:「不客气。」然后迅速扭头问凌寅,「我刚刚是给他夹的吗?」 凌寅无语地点头。 我要自闭了,刚才吃到嘴里的慕斯也不甜了,这个世界充满了太多的阴谋诡计,单纯如我该怎么在这个有危乐成的世界生存下来啊! 我化悲愤为力量,把剩下的甜品席捲一空,愤怒地问危乐成:「我们不是相亲相爱的战略合作伙伴吗?」 危乐成说:「是啊,但是你跟多少男人说过这句话?」 我说:「我不记得了。」 我跟凌寅说我们是室友应该互相帮助,对宣钧卖惨说我不想跟危乐成一组会被他欺负的,向危乐成表示我们必须合作不然就达不成营业kpi了,对着李颂什么也没说,只是说哥哥一定会帮你的,李颂就热血上头拍着胸脯说我一定让又青哥赢。 说几句话怎么了,又算不上作弊。 重点不在危乐成靠我完成了隐藏任务,重点是他欺骗了我纯洁的心灵!现在危乐成背叛了我们的事业,我想跟他散伙了。 我们都吃得差不多了,餐后甜点也已经被我炫完,我突然想到李颂好像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不由好奇起他的任务是什么,正在我思考的时候,李颂突然端起酒杯起身,我们四个齐齐一震,绷紧神经等待李颂出手,结果李颂看也没看我们一眼,径直走向隔壁桌的外国顾客。 糟了,李颂该不会是因为刚才那个大鬍子的外国男人嘲笑他笑得太大声要去打他吧? 却见李颂好似换了一个人一样,目光沉静,姿态从容自若,落落大方地走到那桌顾客边上,用英语作了开场白。那男人有些惊讶,也站起来跟他碰杯,俩人没说两句就打开了话题,谈得很投机。 短短几分钟,李颂在我眼里从村口那二傻子变成了去参加晚宴的贵公子,比《变形记》还励志,危乐成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心情复杂,想着李颂要是在平时镜头前这样也不至于被骂成废物了。 我现在才想起李颂和宣钧一样,都是出身富豪之家的,只不过宣钧从小跟在外公后面耳濡目染,学了一身资本主义国家old money的气质,而李颂作为咱们天朝土生土长的中二少年一枚,不怎么需要学习装逼。 但他毕竟是李家的人,接受过一样的教育,参加过的晚宴不比宣钧少,关键时刻,还是很拿得出手的。 只是我前世都没有资格见过而已。 他们相谈甚欢,李颂也不露痕迹地提出要品尝一下他们的菜色,男人欣然同意,李颂每吃一口都会品鑑一下,说得煞有其事,吃完之后他就礼貌告别了,回到我们桌后又重新变成了一条土狗,得意洋洋地显摆他的交际能力。 「小颂,你平时能不能也这样跟我们说话啊?」我忍不住问。 他要是有这一半礼貌,宣钧就不至于天天收拾他了。 「不行,那样太累了。」他百无聊赖地说。 吃完午饭,导演宣布我、危乐成、宣钧和李颂完成隐藏任务,凌寅失败。 第55页 我很想吐槽这个隐藏任务其实一点都不隐藏,连我这种智商都能猜到,危乐成的任务大概是让我给他夹菜或者是餵东西?我后面看帐单的时候才发现那份杏脯炖羊肉竟然是他点的。 宣钧的肯定是让李颂吃下他餵的东西,凌寅是让危乐成喝三杯水,他刚落座就把危乐成杯里的果汁换成了纯净水,李颂的任务应该是去别的桌吃菜,谁也没想到他就这样轻易地完成了,导演最开始是想把他设置为笑点担当的。 我都有点可怜节目播出之后看了这段场面粉上李颂的粉丝了,等她们发现李颂的真实性格应该会崩溃吧。 工作人员把线索递给我,我拆开来。 「若你在黑夜寻到光明,请将他燃烧殆尽,若你看见我绝望的眼睛,请在其中寻找爱意。谨记,爱情比毒蛇更致命。」 我呆在原地,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没经歷过九年义务教育,怎么一句都看不懂? 看向其他人,李颂皱着脸抓耳挠腮,看样子是跟我处于相同的困境,危乐成只看了一遍就露出瞭然的笑容,你到底懂了什么啊!宣钧蹙眉正在思考。 我正打算去危乐成那边旁敲侧击一下,节目组就办了个箱子过来让我们抽队友了。 危乐成推推我:「快跟我一起祈祷,你想跟谁一组?」 我先瞥了一眼宣钧,心里想着凌寅,看着李颂说:「当然是想跟乐成哥一组啦!」 危乐成眼睛微眯,抬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小骗子。」 第36章 孤立他 李颂在抽之前对我疯狂使眼色,提醒我不要忘了跟他的约定。 他抽了一张纸条,特意躲到一旁拆开,陷入不知该怎样暗示的苦恼。 我特意等在第三个抽,就是担心太早抽会暴露自己。 纸条上写着「曙光」两个字。 那么对应的阵营应该是跟黑暗有关的。 我不动声色地跟宣钧对了一个眼神,他已经抽完了正在跟凌寅说话,无声地做了一个「光」的口型,我对他眨眨眼,宣钧先转向凌寅,然后又转回来对我微微点头。 我心里有数了,我和凌寅,宣钧是一个阵营的,李颂和危乐成是一个阵营的。 于是我径直走向李颂,对他做了一个枕着脑袋睡觉的动作,这傻瓜蛋眼睛一亮,飞奔过来:「哥!我们是一组!」 我微笑:「我就说我们这么有默契肯定能分到一组。」 「乐成哥呢?」 我压低了音量:「我不太想去试探他……危乐成这么聪明,要是对方阵营的,没准我们还会被他套出话来,不如就把他当做对方阵营的吧。你看凌寅和宣钧站一起,他们肯定是一个阵营的,如果乐成哥是我们这边的,他肯定想到要去当间谍,如果不是的话,那我们也防得正好。」 李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哥你还说乐成哥聪明,你也不比他差嘛!」 我的粉丝都没敢登月碰瓷,没想到竟然是由李颂来实现的。 危乐成迈着长腿走过来,气定神闲,好像不完全不介意自己被两方孤立,他看着我眨眼:「小青,真巧,我们是一个阵营的。」 李颂看看我,又看看危乐成。 我按住李颂,冷静地说:「怎么证明?」 危乐成的目光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扫了一遍,依旧是笑着问我:「我真是你这边的,你不信我?」 我道:「你怎么不问问他们信不信你?」 由于危乐成平日里表现出来的信用太低,宣钧冷冷地说:「我不信你。」 凌寅思考片刻,说:「我保持观望。」 于是本来两个阵营硬生生分成了三个,我和李颂一组,凌寅和宣钧一组,危乐成两边都不被承认,只能选择独行。 我们保持着这样的队形进了鬼屋迷宫,里面是模拟医院的场景,我们分了三个不同的走廊进去。 进去之前我还和李颂约定好绝对不能走散,结果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一片黑暗,能见度低得可怕,前台一盏老旧的檯灯泛着黄光,走廊顶部的照明灯又忽明忽暗,不安地闪烁着。 不知从何处刮来的阴风拂过我裸露的脚踝,仿佛一只轻柔的手,令我汗毛倒竖,我有种掉头回去的冲动。 我咽了口唾沫,不知不觉就紧紧地抱着李颂的胳膊:「小颂,你怕鬼吗?」 李颂脸色惨白:「不怕,但我怕电锯杀人狂。」 我说:「好吧,电锯杀人狂我也怕。」 我现在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来当这个卧底,身边的是李颂,他从来跪得最快,真遇到鬼我肯定跑不过他。要是宣钧在我身边就好了,安全感满满,我只需要担心他会不会拧掉杀人狂的头,不小心把鬼给超度了。 李颂跟我英雄所见略同,声线颤抖地说:「哥,要是宣钧这个暴力狂在就好了……」 要是宣钧在这里听到这句话,我保证他会在李颂被鬼吓死之前就把他碎尸万段。 我们互相依偎着,贴着墙上的应急灯走,应急灯把我的脸都给照绿了,我们没走多少步,就听见前方传来推车慢慢驶过的声音,瞬间停住脚步,我不受控制地想往回逃,突然听见「砰」的一声,我们进来的门被狠狠关上了。 「我草……」 我小声安慰:「这是医院,有推车的声音不是很正常的吗?没准只是营造恐怖效果的背景音。」 第56页 李颂也安慰我:「哥,到时候如果有npc,我给你拖时间让你逃走。」 我把他的这句话当做一个屁轻轻地放了,不吝夸奖:「那我就谢了啊,李颂你真够兄弟的!」 我们互相吹捧,直到在走廊上看见了第一个病房。 我们面面相觑,李颂抢先说:「哥,你进去看看有没有钥匙,我在外面给你放风。」 妈的,怎么就被他给抢先了! 我推辞:「不,小颂你找东西厉害,还是你去,我给你放风。」 李颂:「哥你就别谦虚了,你比我细心,我找了也是白找,万一刚好错过了那得多可惜啊!」 我:「……」 要不是怕崩人设,我早就效仿宣钧揍他了。 最后我只能含恨同意。 小小的一间病房,隐隐约约看见放了三张病床,唯一用来照明的只有床头和边上各种仪器上闪烁的微光,三张病床之间用帘子隔着,我站在门口踟蹰不前,不敢想像掀开帘子后面迎接我的是什么。 门口李颂在问我:「哥,你找到了吗?」 我把心一横,先推开厕所门粗略地检查了一遍,厕所的灯倒是完好的,只不过老式灯泡照明度有限,碍于角度只能照亮门口的地方,我一抬头就看见厕所的镜子上用血字写着许多凌乱的「死」字,心脏瞬间狂跳起来,根本不敢自己看镜子里面的自己。 我缓缓退出厕所,先到第一张病床边,小心翼翼地拉开每一道抽屉检查,找到了一台小巧的老式摄像机,又把枕头被子什么的也翻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这些用品太久没晒过,摸上去总感觉潮乎乎的,一手黏腻,噁心极了。 第一张病床检查完,我克服了恐惧,慢慢拉开第一张病床与第二张病床之间的帘子,病床上一个人形的阴影突然跃入眼帘!我吓得差点叫出来,借着光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只是个人偶。 等我出去之后一定要把这鬼屋老闆拖出来打一顿! 正准备搬开人偶检查,忽然听见病房外李颂颤抖的声音:「哥……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那个推车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我皱起眉,感到不妙:「什么?」 还没走到门口,突然听见一阵刺耳的刮擦声,车轮在地面上迅速滚动的声音剎那间抵达我的耳侧,刚才听到的推车声不是背景音,是真的有推车存在! 「我草!你别过来!啊啊啊啊啊——」 「李颂!」 我听见他狂奔的声音,喉咙发紧,脚步刚踏出房门半步,一转头,推车上坐着的两具穿着病号服的尸体就跟我打了个照面,闻声齐齐地转过来看向我。 那两张惨白腐烂的脸庞跟我的脸相距只有两厘米的距离,近得能让我清楚地看见这是一男一女,女人表情怨毒,男人只剩了半张脸,我一口尖叫卡在喉咙里,以自己都没能料到的速度闪电般地关上门反锁。 我背抵着房门大口喘气,感觉快唿吸不上来了。 外面传来男人和女人混杂在一起轻柔到诡异的声音:「开门,请开门!里面有鬼,请开门!」 哪里有鬼?我看你们才是鬼吧! 我心中不安起来,看着昏暗的病房,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刚才第二张病床的人偶是这个姿势吗?我记得他明明是躺着的啊! 人偶微微抬起上半身,在门外坚持不懈的「请开门」的声音里,凝固成恐怖的一道剪影,我死死地盯着它,仿佛时间都停止流动了,忽而门外的推车开始勐烈地撞击门,一下,又一下,与此同时人偶勐然坐起,一把扯下了第三张病床之间的门帘! 一个披头散髮的病人勐然扑了出来! 「我靠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 -------------------- 接着就是漫长的综艺副本,写的时候特别崩溃 第37章 你踩到我的头了 我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声大得能响彻整栋楼,下意识地想往外跑,但是手刚碰上把手突然想起外面还有两具尸体等着我,进退不得。 此刻我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是在鬼屋里了,小时候对医院的阴影和此刻穿着病号服的恐怖人影重合,他在地上四脚着地,像一只蜘蛛一样迅速向我爬过来。外面是丧尸医生,里面是鬼病人,这会儿我仅存的王八蛋队友李颂不知道逃哪去了! 我脑子一片空白,想到李颂,极度的恐惧瞬间被极度的愤怒盖过,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要死也要拉上李颂一起死! 在病人扑到我身上的前一秒,我决然地一扳门把手,打开了门,极力把身体贴着墙,推车在惯性之下冲进了病房内,病人也扑到了两个丧尸医生身上,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推车把病人创飞了!他痛唿的声音比我的还要大声! 妈呀!这些演员也太敬业了点吧! 我不敢留在原地,趁着鬼挂在推车上跟我擦肩而过,迅速抱着摄像机跑出了房间,从外面关上了门,拔腿就跑。 然而我一转头,发现走廊里的灯光全暗了下来,连应急灯都不亮了,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前方的一小段路。我努力回忆刚才进来的方向,往李颂刚刚跑掉的地方走。 没走几步,又看见一个门开着的病房,我现在看见病房都害怕,坚决不肯走进去,继续往前走,竟然出现一个十字路口。 我麻了。 左边的走廊有明亮的灯光,右边和直走都是一片黑暗,我往前径直走了几步,感觉好像有微风吹拂,前方不是出口就是有窗户,我觉得以李颂的性格应该会往左边走,但是前面很有可能是出口,我绝对不能错过。 第57页 我下定决定还是直走,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牌子,显示「妇产科」。 妇产科?好像跟我的线索对不上啊?不管了,先到出口占个位置,到时候还可以抢他们的钥匙。 继续往前走,前方依旧是一片黑暗,只能看见走廊两侧的长椅,墙上贴着从胎儿胚胎时期到刚出生的贴画,隐约能听到小孩尖锐的啼哭声若有若无,这次我不敢当做背景音了。 我一直扶着墙走路,就怕踩到什么东西摔倒,结果还是踢到了什么东西,像是一颗足球,但是医院里怎么会有足球?我刚踢到它的一瞬间,婴儿的哭声瞬间在我耳边炸响,我站在原地寒毛倒竖,寂静的长廊只能听见哭声和那个球状物体在地上疯狂滚动的声音。 拜託拜託千万别是人头! 球状物体滚了一阵子,突然一蹦一蹦的,然而每次蹦起的幅度很小,就仿佛有个小孩在拍它。 我听见从脚下传来稚嫩的声音:「叔叔,你踩到我的头了。」 它一边蹦,一边往我这里走。 最后挽救我的是我的爱豆操守,我说:「叫哥哥,我没那么老。」 然后瞬间跃起往前狂奔。 我发誓我高中体测都没有跑这么快过,体育老师挥着棍子在后面追,我每次都还是最后一个,现在我速度堪比博尔特,我们体育老师应该学习一下,棍子是没用的,他得搞个人头在后面追,保证我们班个个进长跑队,代表学校冲进省队,冲出亚洲。 肾上腺素狂飙,心率瞬间破百,我一路和各种牛鬼神蛇擦肩而过,比如说墙上突然掉下来的画像突然弹出来一个人头,拿着针剂一脸狞笑的医生,站在血泊中的小孩,我都靠着坚强的意志克服过去了,直到我一口气跑到尽头,尽头是一扇半掩着的窗户,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站在窗前,慢慢地回过头,风吹起她的长髮,那张脸美艷至极,肤色惨白,看起来不太像活人。 不知道是不是前女友给我的ptsd,我现在见到长得漂亮的女人就害怕。 更别提她的腹部高高隆起,是个孕妇。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 身后是刚刚经过的各路鬼神慢慢向我靠近。 我好想哭。 那张血色的唇动了动:「你有没有见到我的孩子?」 她缓缓抬步,机械的动作像殭尸一样,更添几分诡异。我借着月光定睛一看,原来她身上穿的根本不是什么红衣服,而是被鲜血染红的护士服!甚至随着她的脚步,身后逐渐蔓延出一滩鲜血。 「你有没有见到我的孩子?」 她的脸已经凑到了我的面前。 我的爱豆操守再一次拯救了我,哪怕我此刻已经手脚冰凉,对肢体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只能站在原地发抖,但当她的脸逐渐和我接近时,我刻进dna里的信条——「不能在镜头前靠近任何女人」觉醒了!我的身体在我没有控制它们时条件反射地往后噔噔噔退了好几步。 想到这是一场综艺,我的任何表现都随时有可能被剪进正片里,被我的粉丝、队友的粉丝、我的黑粉、对家粉丝和路人们看见,我郁又青会被按上一个胆小的标籤,我的女友粉会大失所望,甚至看到我在舞台上的表现也会出戏……想到这里,我又充满了勇气。 「你的孩子不是在你的肚子里吗?」我支棱起来,冷静地反问。 孕妇疑惑地歪了歪头,然后低头看自己的腹部,看了有三秒,然后在我的视线之下把又尖又长的指甲插进了腹部的肌肤里,生生地撕开腹部,露出血肉模煳的胎儿。 「我靠!!!」 我扭头就跑。 对不起了,我的粉丝们!这场面谁他妈受得住啊!那个胎儿他还会动啊! 都怪我高中生物没学好,以为婴儿出生就长那么大,这个拙劣的道具把我吓得肝胆俱裂,尤其是胎儿仿佛还对我露出一个笑容,同时挣扎着要往外爬。 女人的手完全伸进了肚子里,用力地往里掏了掏,疑惑地说:「没有啊?」她继续向我走来,「你有没有见到我的孩子?」 「没有没有没有!求你了!放过我吧!」 我根本不敢再多看一秒,闭上眼睛再次踏上逃跑的旅程,也不管回来的路上那些差点把我吓疯的东西了,我宁愿被变态医生扎针,跟小孩的人头玩拍皮球也不愿意看到孕妇了,从此以后我郁又青又多了一个害怕的东西! 由于我是回来是闭着眼睛跑的,不幸再次踩到了那个人头,往前扑倒在地,我下意识睁开眼睛,刚好对上了人头全是眼白的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哥哥,你踩到我的头了!」然后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杀了我吧…… 这时候突然有一只有力的手把我拎了起来,我在空中扑腾着挣扎,还是持续尖叫大放送,然后冰凉的手捂住我的嘴,无奈地说:「郁又青,是我。」 我如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突然没声了,接着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我一把抱住那个人,哇哇大哭:「宣钧呜呜呜呜你妈的你怎么才来啊!」 宣钧轻轻拍着我后背的手突然僵了一下,黑暗中我也看不清他的表情,想必是非常火大吧,因为我把眼泪鼻涕都蹭到了他的衣服上,但是他却一直没再说话了。 我眼睁睁看着他弯腰捡起那个人头,在诡异的笑声里镇定地摸索着,最后终于找到了开关,把笑声关掉了。 第58页 他拉着我原路返回,我抓着他的胳膊,忽然感到莫大的安心,不仅安心,甚至还想带着宣钧回去欺负刚才吓我的那个女鬼。 第38章 线索 满血復活之后,我一路上叽叽喳喳跟宣钧控诉李颂没良心把队友丢下,以及我一路上一波三折的奇幻经歷,宣钧罕见的沉默寡言,至多「嗯」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快走回到路口时,我说:「我刚才就是直走的这条路过来的,现在想想应该选右边那条路,直走和左边的灯光都太像陷阱了,宣钧你是从哪边过来的啊?我记得你们说要先去楼上……呃,凌寅?」 我一抬头,看见凌寅冷漠如雕像般侧脸。 我靠,这下尴尬了,我怎么也没想到找到我的竟然是凌寅,而且在慌乱之中也没认出凌寅的声音,他一定也尴尬死了吧,所以后来一直都不说话。 其实仔细辨认一下,从身形上就能清楚地把两个人分开,宣钧个子要更高一点,肩膀也更宽,但是在完全黑暗的环境里没有人会去仔细看的。 我尴尬到无地自容,很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宁愿刚才死在女鬼的手里也不愿处在这么社死的环境里。 凌寅静静地看了半晌我手足无措的样子,道:「走吧。」 他带着我走的是我刚才来的那条路。 我不解,凌寅说:「我和宣钧是在有灯光的那条走廊找线索,突然听见你和李颂的叫声,宣钧就冲过去找你了,我打算把我这边的东西找完再来找你们汇合,结果刚走到这个路口又听见你的声音,就过来了。」 「哦。」这很合理,宣钧过来找我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狂奔到了妇产科了,刚好和他错过,现在我们得回去找他。 「那你看见李颂了吗?」 「没有。」 我们径直走着,刚好碰见宣钧从我刚才经过的第二个病房里走出来。 「你没事吧?」宣钧先问我。 我已经丢脸过一回了,当然是点头作云淡风轻状:「没事。」 「你刚才叫得这么惨,我还以为你要挂了呢。」 我连忙转移话题:「你在这个病房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宣钧扬了扬手里的一叠信:「这个,具体的我还没看,第一个房间门关着,我叫了半天你的名字,没听到回应就去第二个房间了。」 我抱怨道:「你怎么不跑得快一点,我差点被门外的丧尸医生和里面那个病人变成的鬼吓死!」 我们三个找了个有灯的地方交换情报。 他们刚刚搜查的地方是大厅,所以有灯,而且比较安全,他们制止了一场「医闹」,拿到了一个线索就过来了。 「什么线索?」 「有一个医生被患者的儿子害死了,之后变成了冤魂徘徊在院长办公室的走廊里。」 「院长办公室应该在三楼吧?」 「对,三楼,我们刚刚准备查完就去。」 我们互相分享了对方的线索,凌寅没完成隐藏任务所以没有,宣钧的线索也很抽象。 「当我枯竭凋谢,你却光芒永存,于是我举起冰冷的刀锋,夺走一盏又一盏的明灯。但为何你的火熄灭了,我的火却也不能再度燃烧?」 对照我的。 「若你在黑夜寻到光明,请将他燃烧殆尽,若你看见我绝望的眼睛,请在其中寻找爱意。谨记,爱情比毒蛇更致命。」 作为一个「找不同」的高手,我举手发言:「两个线索都提到了燃烧,而且都是比较悲观的语气。」 宣钧说:「动动脑子,这两个燃烧的意思怎么会一样?这是两个不同的线索,明显第一个是加害者的口吻,第二个是被害者的口吻。」 我震惊地打量宣钧,发现他还是会动脑子的,还是说他带入了加害者的角度看就一目了然了。 凌寅无视了我们的争吵,思忖片刻,道:「宣钧说得没错,第一个确实是加害者的视角,一个凋谢,一个永存,是加害者行动的原因,他用了『夺走』这两个字,说明被害人有的是加害者失去的东西,但是即使是被害人失去了,加害者也依然无法失而復得,所以我猜测他失去的东西是健康,具体来说是身体的某个部位。」 我和宣钧安静如鸡,被迫在学霸面前低头。 「第二个线索就更加抽象了,这个黑夜指的是走廊里的黑暗还是其他主观的黑暗?光明又如何燃烧殆尽?能燃烧殆尽的要么是火柴蜡烛,要么是生命。在眼睛里寻找爱意,这个眼睛是关键……爱情比毒蛇更致命,我可以理解为被害人是死于自己爱人的手下吗?至少是有关于爱情!」 凌寅斩钉截铁地说:「第二个无法确定,但是第一个线索一定在内科!我们去一楼看看。」 「等等!还有信和摄像机里的东西没看!」我把摄像机塞给宣钧,从他手里抢回了那叠信。 我不喜欢看鬼片,所以为了防止看到一些伤眼的东西,只能让宣钧代劳了。 信是一位重症患者写给女儿的,最开始是一些遗言和叮嘱的话,到后面开始记录生活,提到了隔壁病房有一个被害妄想症的病人和一个毁容的女孩,还有凌晨三点他有时候惊醒能听到走廊里隐约传来推车的声音。 那个被害妄想症的病人总认为他的主治医生已经变成了丧尸,为了不让他们把医院的所有人变成丧尸危害社会,他决定在医院的人们变成丧尸之前把他们杀掉。在宣布这件事之后,他在病房里自杀了,而隔壁床位的女孩收到惊吓,在第二天不知所踪,只留下一个巨大的人偶。 第59页 宣钧那边,摄像机里是那个毁容女孩的自述,她说自己很后悔没有听隔壁病床的提醒,如今被关在在了地下室里。失去自由后她非常痛苦,甚至一度想要自杀,她拜託一位姓李的好心医生把这个摄像机送了出来,希望有人看见能来救她。 「这里还有地下室?而且为什么她都遇到好心人了,那人却不肯救她出来?」 凌寅道:「也许李医生不是活人呢?」 「等会儿再找吧,先去第一个病房拿到钥匙。」 我们折回去第一个房间,殭尸医生和病人都不知所踪,只留下了推车和卫生间里的血字,从「死」变成了「丧尸随时会出现在你们身边」。 我一阵恶寒,决定之后都牢牢地抱紧宣钧的大腿,死也不离开他半步。 最后我们在推车里找到了第一个钥匙,由凌寅保管。 十字路口,宣钧和凌寅打算分头去楼下内科找钥匙,让我去还没探索过的右侧走廊探索。 我说什么也不肯去:「你没看提示随时有丧尸出现吗?我一个人怎么打得过丧尸?」 宣钧不耐烦:「你怎么打不过了?打不过你不会跑吗?作为一个合格的间谍,你去找李颂或者危乐成不就行了吗?快点去!别让我看不起你!」 我失魂落魄,不敢相信宣钧37.1度的嘴巴竟然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语,我求助地看向凌寅,凌寅只是安静地看着我不说话,我想到我刚才吓得屁滚尿流抱着凌寅不放的情景,无言面对,决定用实际行动来给自己正名。 我说:「去就去!今天不好好收拾一下老五我就跟你姓!」 宣钧说:「你想得美。」 第39章 朋友圈 我们不欢而散,我毅然决然地冲进了黑暗的右边走廊,觉得自己充满了英勇就义的美感,希望后期能把我的镜头剪的好看一点,给我配上《孤勇者》的bgm。 这条路倒是安安静静,什么么蛾子都没有,但是我来的那条路好歹有顶灯和应急灯,这条路什么也没有,我没走多久就看到了尽头,尽头一侧是楼梯,一侧是电梯。 我最害怕的地方还是来了。 每次坐电梯,我总会想到各种电梯失灵骤降把人压成烂泥的新闻,又会想起鬼片里经典的和鬼一起坐电梯的桥段,电梯门一关,只能进不能出,里面发生了什么外面的人都不知道,电梯进来的是人是鬼也还是不知道。 走楼梯呢,看似安全一点,但是楼梯间也是事故多发的地方,万一背后有鬼推你呢?而且楼梯间也黑灯瞎火的,自己也有可能摔下去,而且如果被鬼追杀,我在平地上还有可能一战,但在楼梯上我怎么可能跑得过熟悉场地的演员。 所以,还是选择电梯。 我站在电梯门前,看着上面的数字从五一下跳到负二,再慢慢由负二往上攀爬,负一层,一楼,二楼。 「叮——」 我眼皮一跳。 电梯门开了。 电梯里的人对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嗨!」 我有种一拳砸在那张俊脸上的冲动。 「how are you?」 「im fine,thank you.and you?」 「我的意思是,怎么是你?」 危乐成一脸无辜:「哦,我刚刚看了一下医院的地图,发现有负二负一层,就下去看了一下。」 「你别想骗我,电梯是一下从五楼直接到负二的。」 「好吧,其实根本不存在负一和负二,只有一楼二楼三楼,那个纯粹是吓人的,小青你刚刚有没有被我吓到?」 「三楼有什么?」 「院长和其他主任的办公室。我刚才好像听见谁的尖叫声了,是你的吗?你被什么吓到了?」 「是李颂的,他吓得直接丢下我跑了。」我撒谎不打草稿,淡定地回答。 「是吗?」危乐成眼波一转,若有所思,「那李颂跑了,现在我们是队友了吧?」 「除非你给我看你的线索。」 我提出了一个不可能的要求,但他竟然同意了。 危乐成的线索是——「他死了,你说是我的责任,我死了,现在是你的责任,你死了,又该由谁承担责任?」 我:「……」 我真的上过学吗?凌寅在哪?我们现在急需一个凌寅! 我借着电梯灯光看了一眼危乐成的表情,他嘴角含着笑意,看起来无比轻松,好像完全没有被这个线索难住——他一定已经搞清楚这个线索了。 我突兀地开口:「你已经拿到钥匙了?」 「你猜。」他说。 猜猜猜,猜你个头啊!我说怎么一秒都不犹豫一下就给我看了,等着吧,到时候追逐战开始的时候我让宣钧第一个钥匙就抢你的! 我忿忿地把线索给撕碎了,问他:「你这个线索是在三楼找到的?那我们去一楼找吧。」 「别那么心急,三楼还没找完呢,我觉得院长办公室有东西,但是我还没找到。」 「那你下来干嘛?」 「我刚找到一个钥匙就听到了你、听到了李颂的尖叫声,就下来找李颂了。」 「……呵呵,李颂是叫得挺大声的。」 我默默无语,跟他一起站到电梯里,正要按三楼,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制止我:「别按三楼,按了三楼你就出不去了,得按五楼。」 区区一个鬼屋迷宫,有必要搞得这么险恶吗? 第60页 电梯缓缓上升,灯光不停闪烁,酿造出阴森恐怖的氛围,为了缓解紧张,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危乐成聊着天。 「你那个钥匙是在哪里拿到的?」 「一个因为医闹被逼跳楼的医生手上,院长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他身上,所以他冤魂不散回来报仇。」 医闹?我想起了宣钧和李颂在大厅找到的那个线索,看来已经被危乐成抢先拿到了。 三楼出乎我意料,走廊灯竟然都是完好的,除了过分寂静和地板上清晰的血痕以外,跟一个正常的办公楼没什么区别,让我梦回人间。 我注视着地上明显的血色脚印,仿佛看到了那个冤魂来来回回徘徊在走廊里的场景,感觉他随时都会出来吓我一跳。 「脚印的主人呢?」 「我拿到钥匙后演员就离开了。」 我狐疑地看向危乐成,总感觉他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没有别的了吗?」 危乐成一脸正直地说:「没有。」 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东西,我只能作罢,和他一起从最左边的办公室查起。这间是人事处主任的办公室,里面很安静,电脑开着,仿佛办公室的主人只是出去上了个厕所还没回来。 因为所有线索都直接指向院长,所以我只草草地搜查了一下他的办公室,危乐成则坐到了电脑面前轻车熟路地点开了屏幕中间的微信页面,里面只有人事处主任和一些同事的聊天记录。 「你们有没有发现院长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是人事处主任说的话。 药剂科:「有一点。」 护理部:「每次来办公室找他他都不在,但是以前这个时间点他应该都是在的。」 人事处:「前天我来办公室发现没人,就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突然想起有东西忘在里面了,于是进来拿,却发现院长坐在办公桌前,我发誓半个小时前办公室里真的没有人,那他刚刚去了哪?」 财务处:「有些事,我们还是不要深究为好。」 之后都是一些没意义的聊天灌水,不过倒是提到了一些医院深夜的异闻,我看出来院长办公室里应该有一个地方藏人,打算离开直接去院长办公室看看,但是危乐成依旧坐在位子上,悠然点开了人事处主任的朋友圈。 我大受震撼。 他的朋友圈是:昨天凌晨两点我在走廊遇见了已经死去的李医生,看来院长是活不到明天了,我得早点投靠副院长。 危乐成又挨个点开其他人的朋友圈。 药剂科:丢了好几盒依託咪酯注射液和顺式阿曲库铵,跟出库记录对不上,怎么办? 护理部:我早就说过李医生靠不住,果然小林被抛弃了,她都怀孕七个月了,真可怜。 人事处:那个女孩到底是怎么失踪的?医院竟然能把一个大活人搞丢,连当天的监控都没了,保安说他值夜的时候看见院长进了那个房间,我该怎么让他闭嘴…… 机械设备科:怎么突然少了这么多把手术刀,又得採购了,烦死了! 财务处:院长拿着这么多钱究竟要干什么…… 食堂:连院长都每天给爱人打包饭菜回去吃,食堂到底哪里难吃了? 危乐成往后一靠,不知道哪里顺来的原子笔在他指尖灵巧地转动,俊美的脸上挂着气定神闲的笑容。 「来,让我们一条一条分析。从人事处的朋友圈可知,女孩的失踪与院长有关,院长打包的饭菜是给那个女孩吃的,依託咪酯注射液和顺式阿曲库铵都是麻醉药物,院长通过麻药和手术刀威胁女孩,财务处明示院长贪污,估计那些钱就是用来建造地下室。李医生是哪个跳楼自杀回来的医生,我拿到了他的钥匙,但是根据护理部的朋友圈,李医生应该诱骗了一个护士并让她怀孕,最后无情地抛弃了她,这也一定是个线索。」 我不由自主地附和:「是的,我在二楼妇产科看见了那个护士,她一直在问我有没有看见她的孩子,然后我就跑了。」 第40章 日记本 「ok,那等下我们三楼找完就回去二楼把那个钥匙拿到。」 「好。」我不假思索地答应了,然后才反应过来,「我们?」 危乐成眨了眨眼:「你不是和我一个阵营的吗?」 「那可不一定!」 危乐成是长夜的,我可不是,我们这边已经有三个人了,节目组总不可能让李颂一个孤军奋战吧?我突然想到自己不知不觉中就把那个女护士的线索告诉了危乐成,不由感到无比懊悔,但是想想就算我不告诉他,危乐成也能凭藉这些已有的信息推断出这么一个「小林」存在,我心里又平衡了。 他嘆了口气:「随便你怎么猜忌我,但是不管怎么说,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小青。」 我说:「那你把你的钥匙给我。」 他说:「不是我不想给你,只是给了你你也护不住。」 这个人不仅想骗我,还质疑我的智商! 他看我不以为然的表情,轻轻笑了一声:「你不信?那就接着看下去吧。」 我们政见不合,却还是不得不一起探索院长办公室。 院长办公室比其他主任的办公室要大上好几倍,找的难度也随之增加,我把每个抽屉都打开找了一遍,只找到一堆没用的文件,危乐成大概是看多了美剧,一进来就直奔书架,把每本书都抽出来仔细地看,不过设计者很有原创精神,没有把机关藏在书柜里。 第61页 我巡视了一圈院长柜檯上的藏品,各种名酒,人类标本,玉石雕像,一个诡异的神像,鎏金烛台,莲花灯,竹灯笼,香薰,神龛…… 等等!为什么这个办公室里有这么多灯?即使是从走廊上看过去,院长办公室也是最亮的那一间。 光是天花板上就有三种风格各异的顶灯紧紧地挨在一起,无比逼仄,而且中间的那盏吊灯已经足够照明了,角落里还有落地灯,全身镜和书架边上有好几盏壁灯,电脑桌上有檯灯,茶几这边既有落地灯又有檯灯,区区一个办公室,竟然有十一盏灯,更别提收藏架上琳琅满目的灯具藏品了。 我刚觉得不对劲,危乐成突然唤我,他找到了院长的日记本。 「这是那个姑娘的照片。」他递给我一张照片,俨然是我在摄像机里看到的那个女孩。 日记只有寥寥几页,讲的是院长犯罪的心理歷程,前面一大段都是在讲他偶然遇见了那个女孩对她一见钟情。 「愿上天宽恕我的罪过,我从神的花园里偷走了最珍贵的那朵玫瑰花,我让她陷入沉眠,把她藏进我的花园……但为什么我的玫瑰花看见我要尖叫?我喜欢看她笑的样子,她为什么不笑?」 「没有任何一场手术比我此刻还要紧张,她的脸已经被烈火摧毁过一次,如今被我用手术刀摧毁第二次,我的小爱神啊,你为什么不肯展颜微笑?」 「她今天终于肯吃东西了,让我因为手术失败的心情变好了很多,如果她不是哭得那么厉害的话就更好了……」 「真该死!一个死掉的老人而已,他们根本就不关心,他们只关心钱!既然如此,干脆把所有责任都推给小李好了,反正这都是他的错,这是我帮他摆脱那个女护士的代价!」 「小李竟然跳楼自杀了,死得真及时。今天一整天忙着这些没用的事情,回来之后她竟然第一次问我去哪里了,也许我该离开一段时间……」 「她终于对我笑了!可惜我不能二十四小时陪在她身边欣赏她的笑颜,有人发现了我的事,我得抢先把他杀了。」 「为什么她会感到不安?什么声音?我没有听见任何脚步声,或许她只是害怕了,但是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 「我看见小李回来了,他的头已经完全烂了,就这样睁着眼睛站在我的门前,到底是谁告诉他这件事的?」 「我的玫瑰,我的缪斯,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 我合上日记,深吸了一口气,问:「所以院长已经死了?到底是谁杀了他?是李医生,还是那个女孩?」 「谁知道呢?」 我已经完全肯定我的线索就是关于那个女孩的,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得不把我的线索拿出来跟危乐成共享了。 危乐成听完之后,视线在整个房间转了一圈,然后抬起头,我只能看见他下半张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 「若你在黑夜寻到光明……小青,你不觉得,这座房间里的『光明』过多了吗?」 「英雄所见略同。」我说。 危乐成走到收藏架边上,摸着下巴把每个藏品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我无法确定「光明」是哪个,而危乐成却突然抓住烛台,把它取下递给我,烛台原来放置的位置露出了一个黑色的孔洞,烛台移开后,里面马上跳出来一个弹簧。 我把每个藏品都取下看了看,终于服气了:「你怎么猜到的?」 「直觉。」他对我笑了笑。 「然后我们现在要点燃它?」 「对,蜡烛燃烧后质量变小,那个重量才是机关开启的重量,我们得等它烧完。」 危乐成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打火机,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把烛台放回收藏架上,「咔」地把三个蜡烛都点燃了。 「现在我们分析下一句。若你看见我绝望的眼睛……眼睛应该就是打开地下室的机关了,应该是画像或者雕像上的眼睛,下去的时候特别注意一下眼睛。」 我和危乐成找了个地方坐着,静静地等待蜡烛燃烧完,我们都没有说话,但是氛围却并不尴尬。 我默默地想着接下去那个钥匙的归属,按理说,虽然线索是我提供的,但是给危乐成一点时间他一定也能猜出来,我只不过加快了这个进程而已。 没有我,危乐成依然能找到钥匙,但是我没有危乐成,就算找到了地下室也不一定敢独自下去。 我们看着烛火缓慢地摇曳,白色的烛泪在重力的作用下翩然流淌,在周围重新凝固成嶙峋的形状。 这时候我们听见机括转动的声音,如同拖着重物在地面上艰难地拖拽。 书架慢慢地从两边分开,露出一条漆黑不见底的狭窄通道,光是站在通道前就感到阴风阵阵。 「走吧,要我拉着你的手吗,小青?」危乐成率先走进去,回过头来笑着问我。 他的身前,十一盏明亮的灯照亮了他立体的五官,清澈如雪,而他身后却深邃如渊,犹如一张巨口随时将他吞没。 危乐成的笑就悬在极致的明亮与极致的黑暗之间,摇摇欲坠,却漫不经心。他好像随口说了这句话,又像是对我发出一起下地狱的邀约。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脸,心想我又不是女孩,他为什么突然开始用这张脸勾引我。 「为什么突然露出这个表情?」他忍俊不禁。 第62页 我还想问你他妈在干什么呢? 推开他的手往下走,这条楼梯确实很陡,台阶之间的距离都大得离谱,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去,我伸手扶着墙,在墙上摸索着。 「你在找什么?」 「照明的东西,你不是怕黑吗?」 「我不怕黑,」危乐成说,「我只是怕寂寞。」 我真担心这个人忘了自己是在综艺上,什么话都敢说。 第41章 地下室 扶着墙慢慢走,突然我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连忙拉住危乐成:「等等!我好像摸到了一幅画!」 危乐成停住脚步,我听见他按下打火机的清脆声响,一束微弱的火光在剎那间驱散了我们身前的一小块黑暗,我看见他映在火光里朦胧的脸,正专注地盯着那幅画看,我随即也转过去,那是一张捧着百合花的白裙少女的画像,少女嘴角上扬,笑容奇异。 「不是这幅。」他肯定地说。 我们又一路照过去,不断经过了捧着不同花束的少女像,最终停在一幅捧着玫瑰花的画像前。 危乐成手持打火机,另一只手不假思索地戳破画像上少女的眼睛,姿态之潇洒,动作之从容,让我都要怀疑一秒他是不是一个潜在的杀人犯。 危乐成的两根长指探进画像背后的机关,侧耳静静地感受了一下,然后往下一扳,又是一声熟悉的机关运转的声音,是从底下传来的,危乐成拉着我快步往下走,看见面对着我们缓缓打开的密室大门。 「这里!」 我满心都是即将拿到钥匙的喜悦,危乐成不紧不慢地跟在我后面,我们走进地下室,明亮温暖的灯光看起来不像是用来囚禁人的地下室,更像是一间温馨的卧室。 女npc看见我们立即站了起来,用欣喜的声音迎接我们:「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我见危乐成没有说话的意思,连忙上前几步:「是的,请问钥匙……」 她穿着与画像上少女款式相同的白裙子,左脸是大片崎岖不平的深褐色伤疤,还有刚刚结痂的新鲜伤痕,我不禁为化妆师绝妙的化妆技术赞嘆一秒。 npc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从脖子上取下串着鎏金钥匙的项鍊递给我,我注意到那个项鍊的两端是用吸铁石连接在一起的,只需要用点力就能从别人的脖子上拽下来,想到之后的追逐战,顿时感到不妙。 我迟疑地伸手接过,看向危乐成:「给我吗?」 他从刚进门的时候就一直在打量着女孩的表情,闻言漫不经心地说:「是啊,不是你的线索吗?」 我于是心安理得地把钥匙塞到口袋里。 「我们现在就出去吧?」女孩问。 「等等,」危乐成好似终于确定了什么事,桃花眼微微泛起涟漪,温柔地说,「这位『善良』的小姐,我有一个问题。」 女孩有些不安:「……什么问题?」 「院长是你杀的吗?」 女孩恰如其分的表现出震惊、哀伤、释然的表情,轻声道:「不是我,他现在已经死了吗?」 「不是你?那为什么我从李医生那里得知,他一开始并不知道手术失败不是他的问题,而且医院有一个规则,那就是只要院长待在办公室,他作为鬼魂就无法杀了他。院长深知这条规则,已经有两天没有出过办公室了,但是第三天,他还是死了。」 「他确实没有出过办公室……」 「但是地下室并不属于办公室。」 听到这里,我已经知道危乐成是触发了什么隐藏任务了,于是安安静静地闭口不言。 谁知危乐成站在原地,毫无预兆地关了地下室的门。 我:「!!!」 女孩脸色一变:「你为什么要关门!我们现在就出不去了!」 「未必。」危乐成转头对我说,「小青,借一下钥匙。」 他拿着钥匙,仿佛是笃定般地把钥匙插进门锁里,轻轻一扭,门开了。 「你看,你明明有钥匙,却还待在这里,是在守护着什么东西吗?让我猜猜,莫非出口就在这个地下室里?」 女孩发现自己多说多错,干脆也学我闭嘴了。 危乐成盯着她,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里如今满是逼迫:「院长的尸体在哪?」 「我不能告诉你。」 「好吧,那我换一种问法。」危乐成凑近了女孩的脸,食指抵着薄唇,眼里的威胁之意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如春水流光的温柔,柔声问,「院长的尸体就在我们这个房间吧?」 我眼睁睁地看着女孩慢慢红了脸,小声地说:「是。」 危乐成,不愧是你! 我心情复杂,危乐成扫视一圈,用手指点了点房间内的装饰物,一个个数过去:「手形托盘,雕像笔筒,做成下半身形状的架子,肺状菸灰缸……找到了,院长的心。」 我问:「为什么是心?」 「心脏象徵爱情,你还记得线索上最后一句话吗?我原以为致命的爱情是指院长因为爱情把她囚禁,但后来看了日记,我发现那姑娘有斯德哥尔摩症,爱上了院长,甚至不想他离开,所以和李医生联手杀了院长。这,才是致命的爱情。」 危乐成走到茶几边,拿起摆在上面的心型小木盒,打开,里面俨然是一把钥匙和一个按钮。危乐成取走钥匙,按了一下按钮,左墙上原以为是装饰性的窗帘刷得一下就被拉上去,露出了一扇门。 第63页 我也走过去:「用你手上的钥匙打开出口?」 「不急,不过我们还有两个钥匙没找到,等找到了再立即从这里出去,现在我们先上去找。」危乐成合上木盒,对我一笑。 两个钥匙以及出口都被我们找到,npc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她拿出手机聊天,在我们即将出去时,没忍住对危乐成轻声提醒了一句:「护士的钥匙在婴儿的肚子里。」然后瞬间心虚地抬头看向摄像头。 危乐成一点都不意外,对她扬起笑容:「谢谢你。」 我和他原路返回,路上我犹豫许久,还是说出来了:「要不你遇到那个女护士也试试色诱?」 危乐成绷不住了:「也?我色诱谁了你说?」 我虚伪地说:「没有啊!人家npc怎么可能是被你色诱才提醒你的呢,一定是看到你正直善良的一面,动了恻隐之心,不忍心看到我们疲于奔命,所以才好心提醒我们的。说不定那个女护士也这么乐于助人呢,我觉得你一定能担此大任的!」 危乐成说:「乐于助人?把你吓得惨叫,追着你跑了整个走廊,这叫乐于助人?」 我脸上挂不住:「我哪里是怕她?我是怕那个婴儿模型好吗?你是没看到那个有多恐怖……」 我们一边斗嘴,一边坐着楼梯重新回到二楼,突然听见广播的通知。 「亲爱的玩家们,七把钥匙都已找到,现在即将开始追逐战,请各位玩家们将自己得到的钥匙挂在脖子上,追逐战时间为半个小时,期间有丧尸出没,若被丧尸碰到即为淘汰,钥匙则无法被任何玩家获得。」 七个钥匙都被找到了?! 我手上一把钥匙,危乐成两把,宣钧在推车里找到一把,护士那里一把,内科一把,还有一个线索不知道在哪里,怎么就算找到了?难道李颂也找到了一把? 我与危乐成对视一眼,在广播响起的那一刻,我就瞬间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他露出伤心的神情:「刚刚我们还在合作,现在你就开始戒备我了……」 我说:「少废话。」 我们按照规定把钥匙挂在脖子上,塞到衬衫里面,钥匙沉甸甸的,让人担心那小小的磁铁能不能撑住,感觉只要动作稍微剧烈一点就能自动脱落。 第42章 李颂淘汰 背景音开始切换成如泣如诉的缥缈歌声,走廊上的灯依旧是坏的,我仿佛听见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似乎有丧尸躲在暗处,随时就有可能冲出来把我淘汰。 我和危乐成隔着两米的距离,我一边警惕丧尸的出现,又要一边盯着危乐成怕他抢我钥匙,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忽然他停住脚步,我慢了半拍回头表示疑惑,就听他凝重的声音:「前面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啥?」 我脑袋空白了一瞬,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挂在危乐成的身上了,他被我抱得快喘不过气来,却还是闷笑着用力搂住我的腰,我寻思着这个姿势不对啊,我应该先把危乐成推出去给我挡着自己趁机跑的,但现在我们这样应该会被丧尸一锅端吧。 但是万幸的是过来的不是丧尸,那人接近了,我逐渐认出了来人。 「又青哥,是你吗?」 「哦,李颂啊。」 我尴尬地从危乐成身上下来,他还死都不放手,我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手臂,灵活地一扭身从他怀里出去,我一手护着颈间的钥匙,走到李颂身边,并没有放松警惕。 「又青哥,你怎么跟乐成哥在一起?你拿到钥匙了吗?」 「路上遇到的,你呢?你刚刚跑掉之后去了哪里?」我避过这个话题。 李颂听到这个问题立刻肉眼可见的尴尬,抓着头髮底气不足地向我道歉:「对不起啊又青哥,我不是故意把你扔在那里的,不过我后面在妇产科找到一个钥匙!拿到钥匙我就来找你了!」 我确实在李颂的脖子上也看到了一把钥匙,但是我仍不敢置信,这可是李颂啊!胆子小到能把队友扔下逃跑的李颂,竟然能面对那个残暴的女护士,扒开婴儿的肚子找到钥匙? 「妇产科……你看见了那个女护士吗?」 「看见了啊,看见她我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我会面对变态杀人狂呢,结果只是个女孩子而已,而且那个婴儿道具也很假,我把它脑袋拧下来,就看见里面有一把钥匙。」 原来你只害怕变态杀人狂吗!不是我说,李颂你这样的行为也很像变态杀人狂啊!谁他妈会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把婴儿模型的头给拧下来啊! 消息分享完,我们就安静了,三个人同处一室,心思各异。 李颂把我当做队友,而且也相信危乐成很有可能也是长夜阵营的。我知道我是间谍,但是我不知道危乐成知不知道我的身份,而且即使他说了他是站在我这一边的,我也搞不清楚他是诈我的还是真把我当同阵营的人了。 最重要的是,如果李颂所言非虚,那我们三个人加起来也才四把钥匙,宣钧和凌寅一定拿到了内科的钥匙,但是还有一把,他们是在哪里发现的? 我们此刻的队形是危乐成在最前面,我和李颂紧挨着走,间隔一定距离,我正思考着怎样才能把他们引到宣钧那里一网打尽,就看见李颂脸色发白地问我:「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我心里咯噔一下,听说狗能听见人听不见的声音,李颂上次这么问我的时候他直接丢下我跑走了。 第64页 但危乐成也停下来,用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说:「啊哦,好像真有丧尸过来了。」 广播里适时地开始放起丧尸嘶吼的背景音,我看见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丧尸演员就冲着我们跑过来了,他们手上都是红色颜料,一边跑一边洒,我低头看看我们穿得别无二致的白衬衫,面部表情扭曲了一下,飞快地说了一句「危乐成你殿后」就拉着李颂往回跑。 「小青,你可真没良心。」危乐成似乎是笑着抱怨了一声,但还是口嫌体正直地待在原地没动。 李颂惊恐地问我:「哥,为什么我们要往回跑?」 我在逃跑之余回答他:「祸水东引懂吗?我们跑也不一定能跑得掉,还不如把丧尸带到宣钧那边。」 如果光比逃跑的话,我可能真比不过李颂。 冲进楼道里之前我还回头看了一眼,危乐成刚好一低身躲过丧尸挥过来的手臂,从容地在丧尸群里给我们拖延时间,身上依然没有沾到半点颜料,见我们快进去了便终于放心开跑,身后跟着黑压压一片的丧尸群,忠实地完成了他的使命。 我跑到下一层楼时他才进来,有好几个丧尸几乎是贴着他下的楼梯,惊险无比,还剩下几节台阶,危乐成一撑扶手,整个人瞬间跃起落到了下一个楼梯上,顺利拉开距离。 说起来,身后还有一个危乐成确实是让我安心多了,起码丧尸要淘汰也是先淘汰他。 李颂比我快了半个楼梯,远远地问我:「哥,我们去几楼?」 「二楼大厅,那里有灯光!」 大厅的灯光对我们来说就是驱散迷雾的灯塔,刚才在全程黑暗里逃亡真的让人吃不消,完全不知道丧尸在后面离你有多近,只能拼了命的跑,期间还有诡异的背景音刺激我们的心跳。 但是有光的地方就意味着有人,李颂一直保持着一马当先的身位,不幸地直接迎面对上了宣钧。 李颂:「我去年买了个表的!」 宣钧二话不说,直接上去抢他脖子上的钥匙。 身后的凌寅和危乐成对上了眼神,两个人的眼里都是杀气瀰漫,危乐成歪了歪头,说「真倒霉」,然后一个急剎车斜插进右边走廊,凌寅马上追了上去。 在这种紧张刺激的场合下,我竟然感到一瞬间的茫然,大家都有目标,好像只有我闲着没事干。 不对! 「丧尸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我。 什么意思啊!柿子要挑软的捏吗?有种别追我去追宣钧啊! 啥也别说了,跑就是了。 如果我进来的时候把手机带在身上,今天微信步数可能已经在朋友圈登顶了吧。 于是大厅里出现了极其荒谬的一幕,宣钧拽着李颂的衬衫,李颂手舞足蹈地想要挣脱他,我身后跟着一圈丧尸在大厅转圈,想了想,我干脆带着我的丧尸大军沖向李颂,美其名曰:「小颂!三哥来救你了!」 宣钧抽了抽嘴角,抓着他领口的手稍微松了一点,李颂满脸绝望:「哥你别……」 话说晚了,现在我们三个人都被丧尸包围了,宣钧一个闪身挡在我们之间,我向李颂竭力伸出手,就像世界名画《创世纪》里亚当向上帝伸手那样,眼里流露出悲痛与惋惜的情感,义正言辞地说:「小颂!把钥匙给我!我一定能坚持到最后的!」 李颂前有宣钧后有丧尸,如同黄花大闺女一样双手死死地护住钥匙,宣钧一边敲他的头一边往外拔,但是又忌惮丧尸随时准备逃跑,所以没有特别使劲,让李颂得以趁机把钥匙扔给我。 李颂深情地说:「哥!我们阵营就靠你了!不要为我的离开而悲伤,为了胜利!我可以牺牲!你的奖盃有我……」 话还没说完,宣钧就把人推到丧尸堆里,无数只手瞬间淹没了李颂,他立刻惨叫起来,大骂:「哪个王八蛋把颜料抹我脸上啊!我要投诉你们!」 「玩家李颂淘汰,丧尸将在其他地点出现,请其他玩家继续努力,追逐战还有二十分钟结束。」 第43章 骗人者人恆骗之 丧尸们把他给拖走了,我不紧不慢地把钥匙挂在胸前,忍不住露出得意的表情。 宣钧按了按指节,困惑地问:「你给我使眼色干嘛?我明明都可以抢过来了。」 我说:「你不觉得从他手上骗过来的感觉更美妙吗?不然前面我都白演了。」 我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做反派的潜质的。 宣钧表示不理解,好吧,我也没期待过他能理解,这些天我对李颂虚情假意扮演一个知心哥哥的角色,演得我自己都快烦了,我至今忘不掉前世他是怎样毁掉我最后的一丝希望的,当时的绝望让我这辈子都无法与他和解。但是我现在又不能跟李颂撕破脸,所以只能在综艺上虐虐他罢了。 「对了,现在我手上两把钥匙,危乐成两把,你和寅哥两把,还有一把钥匙在谁手上?」 宣钧说:「不知道,我们这边只有推车上的一把,还有后面在一个因为自己肾衰竭所以疯狂挖别人肾脏的疯子手上拿到的一把,那把我给队长拿着了。」 「难道是危乐成骗我,其实他还藏了一把?你还记得他是从哪个方向逃的吗?」 宣钧摇头:「二楼很大,我们得分头找。」 又是分头找! 我告诉了宣钧出口的位置,突然想起,打开出口那扇门的钥匙还在危乐成手上。 第65页 行吧,这下必须得把危乐成的钥匙抢到手才行。 我们再次分开,我发现这个二楼大得离谱,我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急诊科,边上的一个房间写着「血库」两个大字,我一边走一边小声地叫他的名字,眼看就要走到放射科了,还是连人影都没见着,五分钟倏然过去,广播又开始响起丧尸出现的背景音,我着急起来,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先到放射科室躲一躲,经过水房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把我拉进黑暗的水房,我一口惊唿卡在喉咙里,手肘狠狠往后顶,那人轻而易举地化解了我的攻势,用力捂住我的嘴,低头几乎是擦着我的耳朵在说话:「别出声,是我。」 危乐成我去你爹的,我当然知道是你!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早知道就跟宣钧换条路走了! 我空着的那只手往他的项鍊抓去,危乐成一侧身子,瞬间变换成压着我的姿势,手肘把我的肩膀抵在墙上,脸依然朝着走廊:「有丧尸过来了。」 我只抓到一把空气:「呵呵。」 我信你个鬼!刚刚就用这个藉口骗了我一次,谁还会信啊? 危乐成发现我不相信,想了想,竟然放开了我,说:「你要是不信就自己出去看看,不过可别连累了我,水房又没有第二个出去的地方。」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一眼,危乐成好整以暇地摊手,最终我还是不信邪,但是又害怕万一真的有丧尸,于是蹑手蹑脚地贴着墙踱过去,往半开放式的大门边探出头去看。 我靠! 我只飞速瞟了一眼就瞬间撤回来,默默地走回到危乐成边上,踹了他一脚示意他过去点把位置留给我。 三个丧尸无声无息地从水房外经过,如果他们能仔细地把目光投进水房,将会看到我和危乐成像两只壁虎一样死死地贴着墙,那正是他们站在外面视线的死角。 但我和危乐成在此等生死关头也并不能放下阵营之别,他掐着我的后颈仿佛时刻会把我扔出去给他自己争取时间,而我的手还是锲而不捨地,以极缓慢的速度悄悄伸向他的脖子,危乐成也不负众望地再次抓住了我的手,低头含笑看了我一眼。 我可以发誓,他刚刚一直在盯着走廊,头保持着那个姿势动都没动过一下,但是偏偏就如脖子上长了只眼睛一样,不用看就知道我想偷他的钥匙。 丧尸逐渐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但依然在这个过分安静的走廊,我们只要发出一点声音他们就会立即听到,所以我和危乐成只能无声地扭打在一块儿,当然是我单方面被扭打,危乐成用指尖从我的衬衫领口挑出钥匙,捏在掌心,用气音对我说:「你再敢动一下我就抢走了。」 我不敢动,忍气吞声到丧尸彻底走出这条走廊为止。 「走了吗?」我小声地问。 「没有。」 可是我怎么觉得他们已经走远了,连脚步声都没听到。 「真的没走吗?我都好久没听到脚步声了。」 「没有。」危乐成肯定地说。 我们不得不又僵持了很久,这时我确定以及肯定丧失已经走远了,但是危乐成依旧给了我一个否定的回答。 他到底想干嘛?拖延时间? 这时我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我。 「郁又青,你在吗?宣钧,是你吗?」 是凌寅! 「凌寅!我在这里!」 危乐成脸色一变,在他即将要拽下我的钥匙的时候,我抓着项鍊冲出水房,危乐成想抓住我衣袖但抓了一个空,急切地说:「别去!凌寅有问题!」 凌寅就站在外面,脸上迅速划过一丝焦急,也想要来拉我的手:「快走!我刚看到丧尸要过来了!」 丧尸不是刚走吗?我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但是出于对凌寅的无条件信任,我任由他抓住我的手,被他拽得往前踉跄了几步,一头栽在他胸前:「凌寅,危乐成在这里,我们一起把他钥匙抢……」我顿住,目光刚好停在他脖颈上的项鍊上,怎么会有两条…… 我的大脑警告我快离开凌寅,身体还没反应过来,凌寅按着我的肩膀长臂一伸,我感觉脖子被扯得轻轻一痛,两条项鍊还没焐热就被他拽走了,我傻在原地,凌寅慢条斯理地把抢来的两条项鍊系好,看着我说:「不好意思,骗了你。」 什么叫做现世报啊,骗人者人恆骗之是吧? 危乐成靠在墙上,幸灾乐祸:「笨蛋,早就告诉你了,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我首先冲着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傢伙发火:「你怎么不早说!明知道他是卧底却不说出来,谁知道你到底是哪一边的啊!你到底是图什么?看我被骗很好玩吗?」 「好玩啊。」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笑眯眯地说,「我早就想看你被凌寅骗了。」 我看看危乐成,又看看凌寅,觉得今天我起码得弄死他们其中一个。 凌寅慢慢倒退着走了几步,对危乐成说:「谢了。」然后转头就跑。 我脑子一热,追了上去:「凌寅!你别想跑!把钥匙还给我!死骗子!」 凌寅一边跑一边说:「我没跟你说过我是你们这边的,所以我没骗你,硬要说我也只是骗了宣钧。」 「你别以为你是队长宣钧就不敢打你!」 我们一个跑一个追,跟刚刚的丧尸打了个照面,但是为什么!这次丧尸还是只追我! 第66页 这期节目放出来之后,没准我的镜头还能剪一个年度倒霉集锦。 我被丧尸包围,走投无路,四面楚歌,这时候宣钧就如天神降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拉着我突出重围,效仿赵子龙杀个七进七出,他是赵子龙,我是那刘阿斗。 虽然他此刻英勇无比,但是我还是有理由怀疑他是不是一直在划水,找队友都能找到对面阵营的,找钥匙也找了个半天,跟凌寅一起行动,连他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钥匙都不知道,直接把我给坑死了。 第44章 压寨夫人 「你的钥匙呢?」他盯着我的脖子。 我悲愤欲死:「你只关心我的钥匙,你根本不关心我!」 宣钧一拧眉:「少他妈废话,你的钥匙呢?」 我老老实实地低下头,委屈地告状:「被凌寅骗走了。」 「凌寅?他不是我们阵营的吗?」宣钧也是一副怀疑人生的样子。 我冷笑一声:「你说呢?」 「那危乐成呢,他是哪边的?」 「我也不能确定,毕竟你知道的,他是个神经病。」 「……」宣钧沉默了。 到目前为止,我们团的智商金字塔已经一目了然了,金字塔底层的肯定是李颂,从游戏开始到淘汰他都一直认为我是他这边的,再上面是我和宣钧不分伯仲,但是我觉得自己很冤,因为我的消息来源是宣钧,除非我同时怀疑两个人,不然谁他妈想得到凌寅是卧底啊!金字塔顶端是危乐成和凌寅,凌寅以他心狠手辣的性格和深沉的谋略成功欺骗了我,但是危乐成混乱邪恶的乐子人属性让凌寅也无法确定危乐成到底是哪边的。 「所以到最后我们只有一把钥匙?」 「能别说了吗?」 为了保住硕果仅存的钥匙,我们决定还是抓住危乐成让他给我们开门算了。 「没关系,宝藏不宝藏的,其实我也不是很在乎。」我假装大度。 「真的?」 「真的。」 「万一里面有钱呢?」 我抬头:「多少钱?」 「你不是不在乎吗?」 泪,流了下来。 宣钧安慰我:「别想了,就算宝藏是钱也不可能比我的钱还多,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我说:「谢谢,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呢。」 宣钧烦了:「郁又青你再垮着张脸信不信我揍你?」 我霎时笑靥如花:「都说失败乃成功之母,没事的,不过是一个游戏,我已经看开了,一点都不难过呢,哈哈。」 宣钧说:「不错。」 呜呜,没良心的骗子队长,暴力狂死直男宣钧,疯子危乐成,没义气的胆小鬼忙内,我们团到底还有正常人吗? 我领着宣钧再一次回到了三楼的院长办公室,顺着台阶走到地下室,推开门,危乐成和凌寅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沉默不语。 我决定把这个场景命名为《世界名画》。 危乐成的左手玩把着钥匙,架着二郎腿,整个人慵懒地靠在沙发上,自然闲适得仿佛是这间房间的主人。 他微笑着说:「请我开门的代价是每个人给我一把钥匙。」 好傢伙,现在我真的搞不清危乐成到底是哪边的了,怎么谁的羊毛他都要薅啊?我怀疑节目组搞事,分了三个阵营却骗我们只有两个。 我身无长物,没有负担,干脆也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问:「那我没有钥匙,是不是就出不去了?」 危乐成莞尔:「是的,就只能请你留下来做压寨夫人了。」 凌寅垂下眼睑,捏着项鍊不语。 「给我们点时间考虑。」我说,把宣钧拉到一边,尽量摆出我这辈子最兇恶的表情,咬牙切齿地命令他,「出去的时候,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凌寅!我们阵营就全靠你了!」 宣钧:「那你呢?」 我毫不犹豫地说:「我负责在里面给你加油!」 想了想,他又问:「为什么是凌寅?出去的时候凌寅手上只有三把钥匙,危乐成拿走我们的就有四把了。」 我努力憋了憋,挤出点眼泪,可怜巴巴地说:「可是凌寅哥欺骗了我的感情……」 宣钧受不了了:「okok,抢凌寅的是吧?我知道了。」 他扯下脖子上的项鍊,干脆利落地递给危乐成,危乐成一点也不意外,看向凌寅。 现在压力全部给到凌寅。 在沉默中,凌寅的目光依次滑过他们两个的脸,最后定在危乐成的脸上,用缓慢的语调问危乐成:「你到底是哪个阵营的?」 危乐成勾起嘴角:「你猜。」 他的神态和语气都不乏挑衅,但凌寅很沉得住气,目光不放过危乐成脸上闪过的半点情绪,沉吟片刻,他肯定地说:「你是对面阵营的。」 危乐成挑眉:「哦?何以见得啊?」 「我抢走郁又青的钥匙之前,他跟你在一起。」 「那是因为我更希望看见你抢走他的钥匙。」 饶是凌寅,这下也被脑迴路异于常人的危乐成给整懵了,宣钧听得不耐烦,已经等不及要动手了,毫不掩饰地催促凌寅:「队长,你就打算这么跟他干耗着?快点给他吧,你不出去我怎么抢你钥匙?」 凌寅道:「危乐成,出去时你会保持中立吗?」 危乐成换了个姿势,还是说:「你猜啊。」 第67页 他那个样子看得我都来气。 凌寅淡淡地说:「看来这次命运不站在我这边。」一边摘下项鍊给他。 我打起精神期待宣钧暴打队长的画面,危乐成手握四把钥匙却完全没当回事,也不怕被抢,就那么大大咧咧地坠在衬衫外面。 他准确地择出打开出口的那一把钥匙,一掀窗帘,直截了当地开了门。 外面的灯光照进地下室,危乐成站在门口长身玉立,微微躬身,礼貌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放松地坐在沙发上盪着腿,危乐成第一个走出去,出去之前还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不懂他那一眼的含义,只觉得莫名其妙。 凌寅第二个进去,一边走一边警惕地回头看宣钧,宣钧进去之后把门关上了,我等了大概有三分钟,就听见好几道急促的脚步声,不由好奇起里面的景象,最后是宣钧压抑怒气的一声怒喝「危乐成!」门外又恢復寂静。 我瞬间站起来,满脑子都是危乐成双面间谍,临阵反水的画面。 然后门开了,危乐成头一个走进来,手上挂着七把钥匙,晃悠着走过来,我的目光就跟着他手上的钥匙转。 凌寅脸上没有失望,只有无奈,宣钧看起来比他还要生气。 「发生了什么?」我一头问号。 宣钧满脸晦气:「谁他妈会在队友抢别人钥匙的时候把队友钥匙给偷走啊!」 「我啊。」危乐成笑眯眯地说。 好吧,我果然还是低估了危乐成的下限,他真是有够无…… 「给你的。」危乐成把七把钥匙晃到的面前,我下意识地就抓住了。 「给我?为什么?」 收回刚才的话!好耶!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比危乐成更热心善良的人了! 他松开手,指节屈起抵着下巴,装作思考的样子说:「战利品上交给夫人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什么夫人……哦压寨夫人。 看在他把钥匙都给我的份上,我就宽宏大度不计较他嘴上占我便宜的事了。 我们一起走出去,我问宣钧:「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刚把钥匙从队长那里抢过来,又被危乐成抢走了,我还以为他是对面的呢,差点又跟他干起来了。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 我默默点了点头。 第45章 论坛体(2) (140)有人看了鱼姐最近一期《悠闲假期》的reaction吗? 路人,看了不到十分钟就想入坑了,做郁又青的受腐唯也太幸福了吧? 1l 楼主 鱼姐不是受抚慰啊,她是青帝的妈粉,楼主说话小心点。 2l 这期很搞笑吗?我看到有几个热搜,如果搞笑的话我速速去看。 3l 其实也还好,鱼姐的reaction比节目搞笑,不过这期还是蛮好看的。 4l 楼主 主要比较震惊我的是武皇竟然是威斯敏斯特毕业的,他家真的好有钱!我何德何能让少爷给我跳舞! 5l 李颂还是没辜负他的土狗人设…… 6l 救,身为颂粉真的好丢脸,郁又青你怎么还一副欣慰的表情啊? 7l 李颂是什么社牛吧? 8l 看到孩子们就点了这么一点我真担心他们的身体,感觉我和我朋友两人就能吃完,节目组就不能选火锅吗?英国料理就这么一点量,价格还这么不友好,反正我是不会去吃的。 9l 凌寅好像真的不太擅长演戏,他让wlc喝水的时候你看所有人的表情,我真的会笑死!青帝和武皇瞬间就放下吃的围观,只有李颂这个铁憨憨还在吃,反应了半天才发现。 10l 郁又青、宣钧:大哥二哥打架? 李颂:发生了什么? 11l 其实凌寅不用这么急的,危乐成后面吃了那么多甜食肯定会渴,他的饮料不是已经被凌寅换成水了吗? 12l 凌寅可能不太想费劲完成任务,如果他跟宣钧换一下的话,对李颂应该很容易完成任务。 13l 危乐成是什么神颜啊!连喝水的样子都这么美!我疯狂截图! 14l 危乐成,求你去演戏吧! 15l 楼上指不定有点大病,大主唱你让他演戏?娱乐圈现在这么多烂剧都是爱豆转行奉献的,九漏鱼们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舞台上吧。 16l 王爷也不是九漏鱼啊,他不是收到伯克利的offer了吗? 17l 凌寅的那个大学也是数一数二的好吧?还有青帝那个师范也挺有名的,不过我是完全想像不出他当老师的样子。 18l 这是综艺区,禁止撕逼。 19l 我刚刚开始看,危乐成怎么这么贱啊,哎,我就是不喝,你能拿我怎么样?凌寅都没怎么生气为什么青帝看起来那么不高兴啊,他和危乐成关系不好吗? 20l 回20l,小情侣的把戏罢了。 21l 我都要怜爱李颂了,他怎么这么惨,郁又青别太茶了,任务都完成了才出来装好人。 22l 什么意思?是郁又青给他灌的汤是吧?什么锅都往我们小青身上推,有本事去跟宣舞姐姐们去撕啊! 23l 都别吵了,来嗑cp吧!寅郁粉今天死而无憾了!什么叫只对你一人的偏爱啊!凌寅你的洁癖就在老婆面前不药而愈了是吧? 第68页 24l 犹记得鱼姐看到这里的一声尖叫「臭男人离我宝贝女儿远一点!」 郁又青自己都不敢相信,他是不是怕凌寅把他杀掉啊,洁癖而已,不至于这么怕的吧? 25l 楼上你有所不知,我姐妹就是洁癖,我跟她七八年的交情了,有时候忘记了没用公筷,她都说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26l 李颂不土狗的时候还是蛮帅的。 27l 对他改观了一秒,回来之后,好吧他还是那只土狗。 28l 郁又青绝世大渣男,整个团的男人都是你的裙下之臣是吧?干脆把这期叫做《郁又青和密室逃脱》算了。 29l 危乐成:你到底引诱过多少个男人? 青帝:你会记得一生中吃过多少小饼干吗? 30l 此时小饼干一号李颂仍不知道他亲爱的又青哥骗了他。 31l 危乐成怎么这么人嫌狗憎啊,果然是因为平时表现得太贱了吧? 32l 你说的这个狗憎的狗是不是指的李颂? 33l 小青,我就说男人是靠不住的,你得找宣钧那样靠谱的男人才行。 34l 上一秒我还觉得李颂对他青哥是真爱,结果下一秒就扔下老婆跑了,所以说我觉得后面火葬场是他活该。 35l 啊凌寅英雄救美我爱了 ! 36l 对不起我说早了,被误认成别人真的好虐…… 37l 楼上你是想笑死我吗? 38l 真的好虐,被救时郁又青的第一反应是宣钧,完全没有考虑过任何可能,但是来救你的却是永远不在选项之中的那个人……我感觉凌寅都要抑郁了。 39l 但是郁又青也没想错啊,确实是宣钧想都没想就第一个来救他,只不过刚好错过了而已。 40l 更虐了……来人给他们点一首《爱人错过》。 41l cp脑可不可以停一下,宣钧:不是我想过来,实在是你叫得太惨了。 42l 钧青哪有危青好嗑,郁又青完全不是危乐成的对手吧?而且注意一下危乐成那句话,他原来是想说自己是听到郁又青的声音才下来的,但是硬生生改口成了李颂,我真的很怀疑如果不是在镜头下他会说什么骚话。 43l wlc不是在跳楼死的医生那里得知还有一个线索是在医闹者手上吗?他为什么不告诉郁又青啊? 44l 危乐成:骗老婆真好玩! 45l 怪不得说了那么多次郁又青还是死都不相信他。 46l 是啊,当着老婆的面色诱npc,除了危乐成谁能干得出来? 47l 郁又青:不仅不吃醋,还想让他再色诱一个。 48l wlc女友粉好嫉妒!npc偷我人生! 49l 鱼姐还说自己想去扮演女护士吓郁又青呢…… 50l 妈粉都这么可怕吗? 51l 危乐成真的好坏,他早听出来前面的是李颂了吧?故意吓青帝,还是两次。 52l 但是郁又青使唤危乐成使唤得好顺手,幻视我爸妈了。 53l 其实我感觉危乐成在团战的时候就发现那把钥匙被凌寅拿走了,但是他就是不说…… 54l 所以说危乐成是屑啊!我要是郁又青我真的会气死! 55l 水房里那一段,谁懂啊!我脑子里已经有三十万字小黄汶了。 56l 太太,你上一篇都没写完怎么就来豆瓣玩了!快回去写文啊! 57l ……我现在能退群吗? 58l 原来楼上的竟是大名鼎鼎的五十万老师,危情有你了不起! 57l 其实钧青也蛮好嗑的,宣钧,虽然凶,但是对郁又青的装可怜没有抵抗力。 58l 郁又青也好奇怪,他自己能骗李颂,但是为什么就不觉得凌寅会骗他呢?看他那个震惊又心碎的表情,宛如塌房现场。 59l 谁让那是他崇拜的队长哥哥呢? 60l 你阴阳怪气的样子好像那个危乐成。 61l 危乐成出门前那个眼神真的好搞笑,公孔雀开屏了,想让郁又青注意他的表现,「我一定把胜利给你带回来!」,然而你看郁又青茫然的表情「刚才有什么东西进去了?」 62l 危乐成让我想起了军舰鸟,鸟中强盗,在别的海鸟捕捉到鱼的时候冲过去把人家的鱼给抢走…… 63l 好形象,但是重点他也不是为了自己赢,而是为了让郁又青赢,这比军舰鸟还恶劣,起码人家是为了吃。 64l 郁又青对「压寨夫人」这个称号就一点反应都没有了吗? 65l 因为他们是真的! 66l 靠,最后竟然是女装!怪不得鱼姐发疯发了三条微博抽奖! 67l 微博抽奖?哪里? 68l 好可惜,我还想看危乐成女装呢,那张脸女装一定很好看! 69l 青帝也不差啊,他当练习生那会儿真的会不小心把他看成女孩子,那双眼睛像小鹿一样漂亮。 70l 观看量什么时候破千万啊!我想看青帝女装! 第69页 71l 支技一把!我已经发动亲朋好友去看这期的综艺了! 72l 突然想到,青帝的那一堆情侣戒指情侣项鍊情侣耳钉情侣装,不会是队友们看了他的女装之后才…… 73l 楼主 啊啊啊啊啊啊啊楼上! 74l 郁又青在这个团真的安全吗? 75l 而且那天之后无论是拍杂志的路透还是下班照,俩人都是怪怪的,郁又青恨不得离危乐成八百米远,危乐成眼睛都快黏在郁又青身上了。 76l 每次看到对家cp发糖总比我cpbe了还难过,凌寅你给我支棱起来啊! 77l 宣钧你给我支棱起来啊! 78l 李颂你给我支棱起来啊! 79l 危乐成你给我……算了,再支棱郁又青就下不了床了。 80l 危情姐给我闭嘴啊! 81l # 子夜歌 第46章 女装 出口设在地下停车场,我们坐着电梯回到前台,李颂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等待,见到我手上的七把钥匙脸上迅速泛起喜悦之情:「哥,我们赢了?」 我纠正他:「是我赢了。」 「那有什么区别?」 「没区别,我的胜利也有你的一份。」 然后李颂就听到广播通告「曙光」阵营胜利了,他还疑惑地重新把阵营纸条拿出来确认了一遍,露出怀疑人生的表情。 「哥,你骗我!」他委屈地说。 我立即转过去对着凌寅:「是啊,哥,你为什么要骗我?」 凌寅:…… 我上交了七把钥匙,满心喜悦等待开七个宝箱,却见工作人员吭哧吭哧搬上来一个破破烂烂的箱子,破旧得让人怀疑它随时会散架,工作人员拍了拍箱子,说:「宝藏,你自己打开吧。」 我难以置信:「这、这就是宝藏?」 「对啊,这可是导演斥巨资买的。」 我被「斥巨资」这三个字欺骗了,再次升起一丝期待,五台摄像机对准我的脸,连凌寅的脸上都难掩好奇。 我已经准备好无论接下来看到什么都要露出惊喜的表情了,伸手缓缓打开箱子,然后我的表情就僵住了。 里面是一套崭新的女装。 女装,cos服。 化成灰我也认得这是我老婆远坂凛的衣服啊! 我用颤抖的声音问:「这cos服……是给哪个女孩子穿?」 导演诧异地问:「你没看见里面的卡片吗?」 「我看见了……」 女装体验券,这他妈是什么东西!我要崩溃了! 「不是说好的宝藏吗!」 李颂脸上的怅然若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庆幸。宣钧别过脸小声地说了一句「你们真会玩」。 导演完全无视了我绝望的脸色,一脸深沉,缓缓地道:「女装也是人生中一次珍贵的体验……」 我麻木地说:「我可以把这个宝贵的机会让给别人……」 危乐成走过来把裙子展开,笑着摇头,不知是感嘆裙子的长度还是在同情我,用手指丈量了一下裙子腰围,他看向我,嘴角挑起,露出一个恶劣的笑来:「可是裙子是你的尺寸诶。」 我勐然把箱盖一合,危乐成及时抽回手才没被压断,我低着头,咬牙切齿,用气音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危乐成马上抬头走开,若无其事地说:「啊今天天气真好啊。」 还好导演有点良心,没让我当场换上,不然我也不用活了。 拍了一天的综艺终于到此结束,临走时导演还拉着我的手殷切嘱託,让我回去之后一定要把衣服换上当做彩蛋福利,张姐不顾我意愿满口答应了,我顶着队友揶揄的目光回到宿舍,危乐成已经把cos摆成一套在沙发上摊开了,我垂死挣扎:「这大晚上的,化妆师应该都下班了。」 张姐翻了翻手机通讯录,无情地说:「小林就住在附近,来一趟很快的,我给他算加班费。」 我急中生智,又临时想出一个藉口:「只有衣服没有假髮,看起来会很奇怪,还是算了吧?」 凌寅就坐在那套衣服旁,棉花糖趴在他腿上撒娇,他低头轻轻抚过棉花糖的脑袋,好似无意中提到:「假髮?给师妹们准备的造型室里不是有吗?」 我怒视凌寅,刚刚在游戏里欺骗我感情我还没找他算帐呢! 张姐已经转过去给小林打电话了,听到有加班费小林马上爽快地答应了,我如坐针毡,绞尽脑汁想一个藉口拒绝,我的四个队友为了看热闹錶现出一副死都不离开的态度,凌寅在撸猫,李颂和宣钧在打游戏,宣钧唯恐天下不乱地到网上找了一大堆远坂凛的cos图拿给我看,一个个点评过去,最后说:「不过我觉得小青cos得一定比她们都好看!」 我:「滚啊!」 在发现地球不会在十分钟之内毁灭,张姐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并且队友们是打定主意要看我出丑之后,我彻底绝望了,几乎是恳求着说:「寅哥,你不是还有编曲没完成吗?要不你把棉花糖带进房间边撸猫边编曲?」 凌寅抱着猫想了想,道:「不急。」 不急?!我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敢情那个每天晚上熬夜到凌晨三点还在电脑桌前编曲的人不是你? 我又转向宣钧:「你不是约了朋友开黑吗?放人家鸽子不太好吧?」 第70页 宣钧头也不抬地说:「什么不太好?他们有本事弄死我还是怎么的?」 等着吧,你离众叛亲离也不远了! 「李颂,你要打游戏回房间打吧,戴着耳机不舒服又影响听力……」 「没关系的哥,回房间又是我一个人,现在客厅这么多人,多热闹!」 热闹是你们的,而我什么也没有。 我含恨道:「危乐成……」 「你害羞了?」危乐成反问我,眼底满是戏嚯的笑意。 我心一横,鱼死网破,干脆跟他们同归于尽:「是啊,我害羞了,你们要不一起陪我好了,我记得去年假面舞会公司买了好多cos服,你们一人一套还有的剩。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们可是一个集体,怎么能就让我一个人女装呢?每个人都来一套嘛,节目组肯定会很开心的。张姐你觉得呢?」 张姐思考了一下,竟然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凌寅,危乐成,你们俩要不也来陪郁又青?」 我看向他们的目光带着隐隐的期盼。 凌寅迅速抱着猫站起来回房间:「我回去编曲了。」 宣钧退出游戏站起来却是往外走:「我去下练习室。」 李颂连忙跟上:「哥我跟你一起!」 眼见众人马上作鸟兽散,我一把抓住危乐成:「乐成哥,你考虑一下嘛?」 危乐成竟然还真考虑了几秒钟,然后遗憾地说:「虽然我很想第一个看到你女装的样子,但是我并不想尝试……小青,你自己加油吧!」他毫不留念地走了,我也顾不上问他去哪里,委实是松了一口气。 张姐接了个电话,对我道:「小林已经来了,让你去化妆室,到时候化完妆他会给你拍照的,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我巴不得她赶紧走,带上衣服就告辞去化妆室了,比起朝夕相处的队友,我宁愿让不太熟的化妆师见到我女装的样子,反正做爱豆这行,舞台上的造型什么千奇百怪的都有,女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吧?起码从化妆师的表情来看,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郁又青,这次怎么就你一个人要做造型,其他人呢?」 我客气地说:「我倒霉呗!林老师,你应该会化动漫的妆容吧?」 林老师打量了一下我的脸,微笑道:「叫我林哥就好。你这是cos什么角色,还是女装啊?」 我长长地嘆了口气,把危乐成给我找的那些cos图给他看。 看动漫的时候光顾着欣赏女神的脸了,谁能想到我有一天会cos我女神啊?虽然我长得比大部分男的都要秀气一点,但再秀气我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大老爷们,每次看到我粉丝给我做的泥塑图都要花好久时间做心理建设,而且更重要的是,我本来就最讨厌别人说我长得像女生,结果自己却cos女角色,这他妈算什么事啊! 「哦。」他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化妆之前你先把衣服换上吧,不然到时候把妆蹭花就麻烦了。」 第47章 化妆师 「行。」我转身拿起衣服,还好公司开了中央空调,不然在大夏天上身穿毛衣真的能把人热死。 我脱了t恤,穿上红色高领毛衣,感觉一下子就出了汗,这件衣服质量不错,就是脖子的部位有点刺人,我不舒服地调整了一下衣领,拿起那条裙边短得要命的短裙,手足无措,转过去有点犹豫地问:「这裙子……」 却看见化妆师一下子移开的视线,我突然觉得很不舒服,难道我刚才换衣服的时候他一直在盯着我看? 「裙子怎么了?」化妆师转回来,欲盖弥彰地问。 我平復了一下心情,努力把刚才的想法移出去。 「我是想问这裙子就这么短吗?是不是搞错了?」 「不短啊,放心好了,这就是正常长度。」 我难以置信,就这么点布料能遮盖啥啊!为什么女孩子们穿起来都很正常,到我自己要穿了,就觉得这么奇怪呢。 但是没办法,作为一个男的,裙子短就短吧,我低下头拉开拉链,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又看见了化妆师飘忽不定的视线,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又如鲠在喉,明显到让我无法忽视。 「林老师,能请您出去一下吗,我换衣服。」 化妆师满不在乎地一笑:「都是男的,有什么关系?」 我坚持说:「不好意思,我不太习惯在别人面前换衣服。」 「你这个毛病不行啊,作为爱豆,在待机室当着那么多工作人员的面换衣服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你不是跟凌寅一个房间吗,平时换衣服是怎么换的啊?」 妈的,那他们也不会用这么噁心的眼神看我啊! 我忍住噁心,重复了一遍:「能请您出去一下吗?」 他皱着眉头,一副我大惊小怪的模样,一边小声嘟囔着什么一边不情愿地走出去了,我特意等了一段时间,以防他突然推门进来,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微型录音器放在桌角,做完之后,我视线下移,深吸一口气,毅然换上了那条短裙。 第一反应是下面凉飕飕的,特别没有安全感,联想到舞台上的那些裙子更短的女爱豆,突然觉得她们真不容易。 紧接着我又看到了原本放在裙子下边此刻露出来的黑色丝袜。 我:…… 不知该怎么说,好像穿上裙子的那一刻,一直坚守的底线突然就被打破了,即使是看到了黑色丝袜,我也只是闪过「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的想法,脸色都没变一下,轻而易举地接受了。 第71页 我悲哀地想,果然女装有一次就有无数次,底线就是用来打破的。 把全套衣服穿上,我到镜子面前打量了一下自己,发现效果竟然没有特别伤眼,可能是因为我骨架小,也没什么肌肉,所以看起来还算自然,化妆师进来的时候我正在笨拙地尝试戴假髮,想着果然如此,转身问他:「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他笑得很假,眼神非常明显地在我腿上停留了几秒。 这下我有点拿不准了,我以为姓林的是gay,但是我现在穿着女孩子的衣服,还是长发,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他怎么还用这么噁心的眼神看我? 「可以化妆了。」 化完妆就赶紧滚吧,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这个化妆师了,我记得他好像一直是负责女团的妆造。 他估计是看出我有些不渝,也没再做出什么噁心人的事情,坐到我面前开始给我化妆,但还是免不了问东问西,一下问我最近资源这么多是不是老闆特别喜欢我,一下子又问我有关凌寅的事。 靠,他不会是看上凌寅了吧? 我感觉全身上下都开始不对劲了,寒毛倒竖,比吃了苍蝇还噁心,想到凌寅凛若冰霜的脸,觉得对他有丝毫非分之想都是对他的亵渎。 就连李风雅也只是对凌寅的脸浅浅地表示了一下欣赏之情,姓林的又算是什么东西? 我非常不爽,皮笑肉不笑:「你问那么多凌寅的事干什么?我们团不是你负责化妆的吧?」 「说不定哪天我就换到你们这边了呢。我还是比较喜欢给美人化妆,你们团的成员长得都很漂亮,危乐成长得最美,凌寅的气质难得一见,宣钧也不错,就是太兇了,李颂还有点青涩,哦还有你,郁又青,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跟女孩子一样漂亮?」他一只手给我化眼线,另一只手在我的脸上有意无意地抚摸着。 不知道张姐哪找来的神人,不仅在行动上揩油,言语上还在我的雷区疯狂蹦迪。 我微眯了一下眼睛,努力压抑怒气,要笑不笑地说:「这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林老师,李颂刚刚成年,还是个孩子呢,当然青涩了。」 林奇见我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抗拒,动作更加放肆,自以为和我已经拉近了距离,说得话也越来越过分:「这个年纪也不能说是孩子了吧,比起你们那自然是青涩得多,但是要我说,最漂亮的年纪还是十五六岁的时候,你们现在出道都太晚了,只有你还保留着那种雌雄莫辨的魅力。我前两年还在月神娱乐工作,那里的练习生都是我给化妆的,个个都节食瘦得身材纤细,漂亮得就跟刚刚开放的海棠花一样。」 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林奇是不是还有点恋童倾向啊?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只能模煳地问了几句:「我当练习生的时候也节食过,确实都不容易……您刚才说自己在月神娱乐工作过,月神不是待遇挺好的吗,又是大公司,怎么来我们这里……」 林奇表情一僵,继而苦笑道:「好汉不提当年勇,月神是大公司没错,但还不如璀璨呢,我不过只是跟练习生谈了个恋爱就把我给开除了……他们能出道的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找金主的,忙着排除异己的,弄得跟似的也没人管,我看迟早会煳掉!」 我没敢问他那个练习生多大了,反正被开除这种事应该都可以查到的。 这个话题起得不错,林奇也忘记揩油了,接下来化妆的时间全在喋喋不休地抱怨月神娱乐没良心,我听了一耳朵的陈年旧料,甚至开始犹豫要不要把这货留着再挖点东西出来。 但是林奇接下来的动作马上打消了我的念头,他的手伸向我的脖子似乎是要拉开领口看,嘴角僵硬地扯出一个笑,比厨房灶台上的油烟还要黏腻,我在他手碰到领口的剎那就攥住他的手,眼神冷了下来:「林老师,妆不是化好了吗,你还想干什么?」 他没料到我的反应这么激烈,有些尴尬地说:「我看你抓了好几次脖子,担心你对这个布料过敏,看看有没有长疹子。」 我依旧用力地抓着他的手没动,微笑着说:「谢谢林老师的关心,这就不必了。」 「郁又青,你干嘛这么激动?我也是好意,而且这里也没有人……」他变本加厉,暧昧地对我眨眨眼睛。 我看向卡在桌角的那个挂扣,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于是平淡地说:「林老师,我建议你不要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不然你会后悔的。」 他的动作一僵:「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刚才的那些话,传出去可能对你的事业不太好吧?」 话音刚落,一秒之内他脸上变换了三个表情,从一开始的惊慌到后面的阴沉,迅速站起来四处寻找着隐藏的录音器,愤怒地几乎要把桌子上的化妆品全扫到地上,最后他终于找到桌角的微型录音器,正要把它摔碎,我提醒他:「这是联网的,数据已经上传到我的云空间了。」 「郁又青你他妈——」林奇涨红了脸,像一头愤怒的公牛冲过来揪住我的衣领。 「咚咚。」 我镇定自若地看着他,突然门外传来两声有规律的叩门声,我说:「请进。」 林奇脸上一闪而过慌乱,门被不紧不慢地推开,我听见危乐成含着笑意的声音:「看来我来得不太巧?」 第72页 第48章 把你点燃就这么难吗 危乐成?他来干什么? 林奇放开我,一下子跳起来,也顾不得录音器了,几乎是逃般推开危乐成从他身边匆匆经过。 我手上有录音,倒也不是很在乎他跑掉。 「你来这里干什么?不是说有事吗?」我转过去看他。 他嘆了一口气:「小青你看,我不在你身边,你果然就受欺负了,下次还是我……」他的声音突然一顿,目光定在我的脸上就不动了,好似被人使了石化咒。 我莫名其妙,以为林奇学艺不精把我给化毁容了,但是对着镜子一看,发现他虽然人品低劣,但是化妆技术还是不错的。 我的眼睛本来就是杏眼,大多数都是温柔无害的感觉,林奇给我画了上挑的眼线,看起来就显得凌厉不少,挺有傲娇大小姐内味。 「怎么不说话了?下次还是什么?」 危乐成终于回过神来,但眼神还是追着我的脸。我对着镜子摆弄我的假髮,危乐成慢慢走过来,步履轻得像一首歌,我从镜子里看见他站在我身后,俯身挑起我的一缕髮丝,黑色长髮从他指间滑落,明明是假髮,却仿佛拨动了头部最纤细的神经末梢。 「下次我应该在你身边。」他捏着我的下巴勐地扳过我的脸,我一抬眼就撞进他的眼里,那浓密如扇的长睫几乎覆到我的眼睫上,他看我的眼神不再像往常那样含着笑意,反而如同涌动的黑海随时能将我淹没。 「危乐成,你……」 我想问他是不是看谁都是这么深情。 「早知道就由我来给你化妆了,你现在的样子,走出去我都怕他们……还是应该把你锁在家里,只能让我一个人看到。」他慢条斯理地说着一些恐怖的话语,右手还是捏着我的下巴,从身后牢牢地把我锁住,余光里,从镜面倒映出的他笑意缱绻,却无端让人感到窒息,我竟然有一瞬间相信他真的能做得出来。 我瞬间收回视线,冷静地说:「你又在发什么疯!」 他扯了扯嘴角,放开我,但是把脑袋搁在我肩头,像一只撒娇的大狗:「把妆洗掉好不好?我不想让粉丝看到你这样。」 我无语,逆反心理上来:「让我穿女装的是你,现在不让我拍照的也是你。我干嘛事事都要听你的?」 「因为我喜欢你。」他的声音柔软得能世上最铁石心肠的人动容,「好不好?」 我的回答是无情地把他的脑袋从我肩膀上推下去,命令道:「去拿相机。」 危乐成不情不愿地找出一台单反,调试了一会儿,我找位置摆pose,化妆室空间并不大,正对面摆着一个落地镜,我站到镜子面前想看全身的效果,刚走到镜子面前就听见危乐成叫我「郁又青,看过来」,我茫然地转过来,白光一闪,还未调整好的表情就被摄像机收录进去,我想那时我的表情一定很蠢,顿时露出恼怒的表情,而危乐成却趁此机会连拍了好几张。 「危乐成!把照片删掉!」我压着裙边冲过来抢相机,因为有走光的风险因此我的动作都不敢太大,危乐成闲庭信步般缓缓后退,顺手扶着我的腰以防我摔倒。 「喂!」 危乐成一米八五的身高终于体现出他的优势了,高举着相机挑眉看我,就像逗猫似的,一下把相机放在我能够到的位置,在我即将碰到的时候又突然一抬手,让我摸了个空。 我气得咬牙,他还表现出一副根本没看出我生气的样子,故作茫然:「怎么?不是让我拍照吗?」 「把那张删掉,不然我让你好看!」 危乐成的眼眸沉了下来,纯黑的眼瞳泛着一种足以刺伤人的寒意,我情不自禁后退一步,在无意透露逃跑念头的下一秒,他陡然按着我肩膀一转身把我们俩掉了个位置,肩胛骨勐烈地撞上门板,一只手几乎是擦着我的耳际把我掼在门上。 「你是想用那个小玩意儿录的东西威胁我吗,宝贝?我怕录下来的东西你自己都不敢听呢。」 我没意识到自己眨眼的频率高得有些过分,想着该如何在这个疯子面前脱身,深唿吸抑制住语气起伏说:「有什么不敢听的?」 但是我刚一动他就察觉到了,另一只手按着我的腿不让我移动寸步,本来很正常的动作却因为只隔了一层薄薄的布料显得格外奇怪,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那一小块肌肤烫得都快烧起来。 他不说话,眼底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燃烧与熄灭共同挣扎着,如同勘破某道罕见的世界难题,充斥着尘埃落定后的茫然。 我暗自揣测他为何突然心情不好,耐着性子把手放在他肩膀上安抚他:「危乐成你今天是怎么了?心情不好吗?我不该威胁你,我道歉……」 「你应该向自己道歉。」他突然说,「郁又青,你没发现你每次都是拿自己做诱饵,以命换命的玩法。你好像压根不在乎风险,只想着最后的结果,但是在你想要的结果发生之前,我可以对你做任何事而你都不会反抗。」 他这个「剑走偏锋」的论调把我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全盘否定,我第一次的反抗在他眼里就成了蜉蝣撼树,徒劳无功又毫无意义。 我条件反射地抬高下巴,露出一个锋芒毕露的浅笑,冷冷道:「你可以试试……」 腿上手掌的力度倏然一重,危乐成默不作声地注视了我几秒,一偏头,吻了上来。 第73页 我只感到下唇一麻,蓦然睁大眼睛,他轻而易举撬开齿关将我所有声音淹没,光是口腔里的异物感就足以让我惊慌失措,从我前二十七年单薄的感情经歷来描述,这根本不能算一个吻,而是兵临城下,攻城略池。 舌尖被吮得发麻,喉咙仿佛也随之丧失了吞咽能力,安静的空气里能清晰地听见舌头扫荡而过搅动出的水声,让我难堪得要爆炸,拼命往后退,而危乐成如附骨之疽紧贴着我追吻过来,我退一分,他就敢进一寸,吻得如此兇狠,犹如被蟒蛇缠上竟然产生窒息的错觉。 在我濒临窒息而死的前一秒,他终于放开了我,最后犹恋恋不捨地轻轻含了一下我的下唇,之前暴烈的情绪似乎被这一吻平定,如姗姗来迟的春风温柔地拂过我身上的每一寸。 我无法说服自己刚才那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玩笑,回过神来后的第一眼,看的竟然不是隐藏在桌角的录音器而是落地镜。 明亮的镜面清晰地映出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一个高大俊朗,一个长髮及腰,任谁看都是一个女孩子。 我闭了闭眼,声音干涩沙哑:「危乐成,逗我好玩吗?」 「我没有逗你玩,」他注视着我,认真地说,「郁又青,把你点燃就这么难吗?」 点燃?可是我已经燃烧过了。 我还是毫无焦距地看着镜子,镜子里那个「女孩」脸色苍白得好像要死掉一样,我感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控制,我讨厌这种感觉,讨厌别人靠近我,讨厌热烈到足以把人烫伤的感情…… 「你以为我感觉不到吗?你总是想要靠近凌寅,却总是推开我,你只喜欢满足于自己付出,对别人的追求却总是无所适从,你觉得这种方式对你来说最安全吗?」他说。 「你他妈懂什么!」我瞬间推开他,被说中的心事终于有了一个发泄口,那些悲悯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犹如在积雪之上浇了一捧热水,把所有积极的情绪都消融。 我面无表情地取回录音器,头也不回地从他身边走过。 -------------------- 好担心会被锁…… 第49章 reaction 之前听说过一句话,人是无法摆脱过去的,正是过去塑造了现在的自己。 我依旧热爱舞台,但是这种热爱不再包括与队友相处、参加各种节目、为了那点part疲于奔命……我只享受在舞台上独自盛放。练舞室日日夜夜的汗水在灯光下实现了由苦到甘的过程,除此之外所有的事情都被我用功利的目光概括为一场勾心斗角的必然战争,如果是前世此时此刻的我见到彼时彼刻的我,说不定也会大吃一惊,根本认不出我自己来。 我已经竭力把前世带过来的伤疤都藏好,但七年的痛苦还是在我灵魂上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印痕,对我来说漫长的七年被浓缩成重生的一夜,而对于我的队友来说,他们无可避免地发现了我的变化。 其实我还没想好怎么对待他们,我带着满腔恨意回来,见到的却是冷淡却不至于冷酷的凌寅,依旧玩世不恭却还没疯的那么厉害的危乐成,只是对我略有关照的宣钧,以及天真年少还未变成面目可憎的李颂。 七年前的郁又青全心全意地信赖着他们,而七年后的郁又青全心全意地恨着他们。 我才忽然发现,原来我一直以来讨厌危乐成都是因为嫉妒他,嫉妒他的光芒把所有人都掩盖,嫉妒他拥有我梦寐以求的一切却毫不在意,我把自己不得志的原因都归咎于他,但自己又清楚的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无能。 我怎么能不讨厌他? 而我讨厌的人却对我说了喜欢,难道我是他的新游戏吗?在失去了那些女朋友之后,把我当做可笑的新目标,甚至不惜打乱我的计划,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在他世界里安安静静地当一个npc呢? 我快步走在公司走廊里,沉重的脚步声拖曳出无数迴响,忽然在这个迴响声里,有什么声音在上面重叠。 「郁又青?」 我置若罔闻地继续往前走。 「郁又青,你要去哪里!」 身后的人一把把我拉住,我才勐然回神,发现自己都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宣钧?」 他看着我一怔,瞳孔放大了几秒,然后皱着眉,有些啼笑皆非地问我:「你、你穿着一身是要去哪里?」 「啊,我回宿舍……」 「宿舍不是往这个方向走的。」 「我想事情太入神了,没注意。」 「往那边可就是出去了,这大晚上的,你穿这一身出去就完了。」宣钧大概是练完舞回来,头髮都被汗水打湿,他往后捋了一下,手刚想放在我肩膀上揽着我一起回去,但刚碰到我的衣服就如同被烫到一样迅速收回手,在距我身体几厘米的地方不断游移,半天也没找到地方搭。 「你有病?」 「再骂句试试?」宣钧往我后脑勺拍了一记,比起以往,他这次的力道可以说是轻飘飘了。 我费解地盯着他看,宣钧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兇巴巴地问我:「看什么?」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止不住地笑:「宣钧,别告诉我你是看到我穿女装害羞了,你平时对女孩子可不这样。」 宣钧轻轻地咳了一声,果断伸手圈住我的脖子把我勒着走:「就你话多!你照片拍好了?怎么衣服不换妆也不卸就回来了?」 第74页 「这个……」我下意识地隐去了危乐成的事,「那个化妆师让我很不舒服,就回来了。」 「不舒服?他怎么……他对你动手动脚了?妈的!」宣钧迅速想到了,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我用胳膊肘捅捅他的腹部,理直气壮地跟他告状:「没有,我没被欺负,但是他很噁心!」 「嗯,等会儿我给李建国打个电话让他把化妆师开了。」 这个话题就很自然地被略过了。 「话说,宣钧你那里有卸妆油吗?我的用完了。」 「我为什么会有那种东西?」 「那你有时候忙得没卸妆回来怎么办?」 「用洗面奶。」 我用敬佩的目光看他,宣钧察觉到了,不爽地说:「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宣钧,你到现在脸还没烂真是太了不起了,下次你生日我送你一瓶卸妆油吧?」 「随便你。」他翻了个白眼,我听见他转过头小声地说了一句「我大老爷们还用这个」。 宣钧拿出钥匙开了门,李颂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打游戏,我随口问了他一句:「小颂,你有卸妆油吗?」 「没有。」他不假思索地说,在角色死掉回泉水的间隙抬了头,先看到宣钧,然后目光移到我身上突然一顿,不小心一松手,手机掉下沙发,他手忙脚乱地去捞,脸莫名其妙地突然变得通红,「咳,又青哥你等等,我现在去找找。」 我说:「哦,你打游戏呢?不急,打完这局去找吧。」 说完我就进了自己的房间打算换衣服,凌寅不出意料地坐在电脑面前编曲,我觉得有点热,走到桌前找空调遥控器打算把温度再调低一点。 「19度,已经很低了。」凌寅移动着滑鼠,头也不回地说。 我只能悻悻地放下遥控器。 突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回头看我,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虽然他的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但是我还是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把裙子往下拉了点,不自然地走到床边拿起我的睡衣打算换。 衣服都脱了一半了,我突然想起林奇那句话——「你不是跟凌寅一个房间吗,平时换衣服是怎么换的啊?」 我又迟疑了,抱起睡衣走到卫生间去换。 出来之后我对上凌寅平静的眼睛,他轻轻地问我:「刚才发生了什么?」 有时候真的会被他的敏锐吓到。 我低下头,表示若无其事:「没什么,宣钧已经帮我解决了。」 「我是说,危乐成,他跟我说他去找你了。」 我的身体都僵住了,顶着凌寅探究的眼神,我竭力保持镇定地说:「没什么,他帮我拍完照我就回来了。」 凌寅下巴微抬:「妆都没卸?」 「哥,我把卸妆油拿来了。」恰逢此时李颂敲门进来,看到我已经换了衣服,脸上露出一丝失望。 我拿过来:「谢了,用好还你。」 「不用。」李颂也不是很在乎一瓶卸妆油,他站在门口不走,「哥你照片拍好了吗,我能看看吗?」 我和凌寅对了一下眼神:「不能,照片是你乐成哥拍的,我没摆好姿势他就拍了,拍出来肯定很丑。」 「危乐成?怎么是他给你拍的?」 我走进卫生间,轻飘飘地说:「那你去问他啊。」 虽然危乐成看似脾气很好,但是李颂也发现他其实并不好惹,反正是没那个胆子去找他的。 我卸完妆,洗漱完毕从卫生间出来之后,李颂已经走了,凌寅也从电脑桌前回到床上,我们默契地不再提刚才的话题,我坐到他刚刚坐的那个位置,把录音文件下载下来,随手保存在角落,戴上耳机开始听。 「我还是比较喜欢给美人化妆……这个年纪也不能说是孩子了吧……我不过只是跟练习生谈了个恋爱……」 我復盘了一下方才林奇肆无忌惮的言论,截了几句话打包发给宣钧,正要关掉,突然又听到接下来的话,不由一怔。 「我不在你身边,你果然就受欺负了……」 「下次我应该在你身边。」 「因为我喜欢你。好不好?」 「郁又青,把你点燃就这么难吗?」 反应过来,我迅速点了关闭,把文件揉吧揉吧扔到不知道哪个小黑屋去了。 「郁又青,你没事吧?怎么突然脸这么红?」凌寅问。 我把电脑关机,行尸走肉般走了几步,滚到床上,把脑袋埋在枕头里,闷闷地说:「气的。」 「郁又青,把头露出来,你这样睡会闷死的。」 「知道了!」 我翻了个身,心烦意乱地闭上眼睛。 第50章 梦碎 拜忙碌的行程所赐,我已经有很久没有做梦了,以至于久远地看见凌寅比起刚出道时更加成熟也更加疲惫的脸时,我竟然以为重生才是我的大梦一场。 如果给我二十七年短暂人生提炼出两个重要的时点,那么二十岁登上出道成员名录和二十五岁团队解散那天,分别是我人生中最快乐以及最痛苦的时刻。 出道五年,fray依旧是半死不活地挣扎着,时隔许久才回归一次,不管是粉丝还是成员都被消磨了心气,去练习室的时间越来越少,大多数都在自寻出路,直到凌寅出事,我甚至还是在网上才知道的这件事。 第75页 作为在宿舍待得最久的人,我可以很肯定地说凌寅起码一个月里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在外面,不同于危乐成是去谈恋爱的,凌寅参加的饭局根本数都数不清,连李颂都略带妒意地评价他起码跟娱乐圈大部分大佬都搭上了关系,无论是哪个剧组都会对他敞开怀抱。 我难以想像凌寅是怎样用那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去交际的,但是从他身上完全看不出来得到高层青睐的样子,继续增长的财富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加剧了他心灵的疲惫,有时候我半夜出来喝水,能看见他一个人坐在没开灯的客厅里沉思,指尖的香菸明灭,眼神空洞,仿佛是完全被某种东西驱动着的傀儡,我看不出任何自得,唯有痛苦。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吗?」他掐灭了菸头,轻轻问我。 我说:「没有,我只是出来喝水,寅哥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他摇摇头,站起来回房间,经过我身边时摸了摸我的头,说:「晚安,早点睡。」我闻到了他身上浓郁呛人的烟味。 那是前世我和凌寅的最后一面。 那之后事态急转而下,在一个平静的下午,我躺在床上刷微博,突然弹窗跳出来一个「凌寅 偷漏税」,我茫然地点进去,甚至以为是同名同姓的某个明星,但是跃入眼帘的是凌寅那张冰冷俊美的脸,以及税务局对他偷税处理处罚决定的通报,看着那个惊人的数字和陌生的公司名字,我只觉得荒谬,凌寅才出道五年,赚的钱都没有那么多,哪来那么多税可偷漏? 然而他在那些公司的挂名和法人身份彻底摧毁了他,事态如多米诺骨牌般急转直下,连已经去带新人的张姐都回了公司,一天到晚地打电话找关系希望把凌寅保下,就连李颂也坐不住了,给认识的叔叔伯伯们打电话,我在房间里都听见他在客厅里的咆哮:「他是在为你们办事!现在出事了你们就把他像垃圾一样扔掉!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也在这个团里!」 宣钧回了趟宣家,请他父亲出手,他风尘僕僕回到公司时,我以为他找到了办法,但是他却沉默了很久,抬头对我苦涩地说:「我父亲让我回去,我……可能要退团了。」 那是第一次李颂冲上去揍他而宣钧没有还手。 但是事实证明宣钧是不是主动退团都没关系了,紧接着爆出来的就是他和危乐成,他校园霸凌的事情被重新翻出来,危乐成被几个身份不明的「女友」带着一张精神鑑定报告按在地上锤,李风雅愤怒无比,在网上跟人撕了三百回合,为此跟未婚夫的婚事告吹。 接着是李颂嘴队友的言论被爆出来,连最博爱的团粉都不愿意为他说话,根据他的只言片语,粉丝们终于发现所谓温馨和睦的fray只是她们一厢情愿的一场幻梦,于是接连脱粉,与之相比,到后面李颂耍大牌得罪前辈,欺负队友和后辈等等黑料都无关紧要了。 最后,轮到了我。 世界上到底是不存在不露风声的恋情,我和辛採薇的行程被人拿着探照灯研究,终于有人发现了那些蛛丝马迹,彼时辛採薇是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我是步入深渊的余烬,我刚想出来把她从泥潭里扯开,她却在採访中轻描淡写地表示我的追求对她造成了困扰。 于是真相大白,她是冰清玉洁的圣女,我是恶意骚扰的前辈,比起那些揣测,最刺痛我的也许只是她粉丝松了一口气的感嘆——「我就说辛採薇怎么可能会看上郁又青。」 那个在舞台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的女孩一下子碎得彻底。 只有躺在一堆垃圾和白烟之间,眼神迷濛的辛採薇,咳得要把肺吐出来一样,一边大笑着一边用力割自己的手腕,慢悠悠地对我说:「一个人怎么会喜欢上跟自己一样的人呢?郁又青,你救不了我,你自身难保。」 我冲动地想要去找凌寅质问,我无法接受,一直以来我最崇拜的队长毁了所有人的梦想,但是我没有找到凌寅,从那一天开始他就消失了,公司在网上发布了凌寅退出娱乐圈的声明,在交接了所有东西之后,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我的生命里,就像他来时那样,只留下一句群发的「对不起」。 连一句认真的道别都没有,就这样离开了。 第二个走的是宣钧,他走得声势浩大,宣东山的秘书替老闆来接他,三辆黑色斯宾特停在公司楼下,宣钧什么东西都没带走,只带走了三年前我们在夏威夷一起拍的照片。李建国在门口殷勤地想要和秘书搭上关系,宣钧搭着我的肩膀,努力想对我露出一个笑容,却失败了,欲言又止,我说:「一路顺风。」 他说:「混不下去可以去北京找我,我养你。」 我扯扯嘴角:「也许我到五十岁还一事无成呢?」 他轻轻地笑了笑:「没关系,养你一辈子也可以。」 我就这样送走了第二位队友,李颂没来送他,我在宿舍感嘆只剩下我们三个相依为命时,李颂冷冷地说:「你多说了一个人,危乐成已经打算跳槽到月神了。」 我的笑容如被截停的列车,戛然而止,我想那一定很蠢,然而我还问了一个更蠢的问题:「为什么?」 李颂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你不会觉得待在现在这个团还有未来吧?」 「但是塞壬……」 我想说塞壬也是经歷了风风雨雨最后只剩下三个成员依然能走到最后的,但是刚说出口我又沉默了,作为我仰望的目标,我当然知道塞壬那三个前辈是有多拼命咬着牙往前奔跑,他们是比亲人更亲的关系,而我们呢?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地基,只要碎一块就拼不回来了。 第76页 但是我没想到危乐成不仅自己要走,还竭力劝我一起走。 面对危乐成,我倒是可以理直气壮地质问他,我有一大堆的话想要说,但是危乐成只用了寥寥几句就止住我;「郁又青,就算我不走,这个团也是没办法继续的。李颂不用你担心,就算公司没了李建国也会给他找好出路,但你呢?郁又青,你也得为自己打算。」 当时愚蠢透顶,我不相信公司真的能把我轻易放弃,我说:「公司给你的待遇不够好吗,危乐成?除了李颂待遇最好的就是你了。月神有天琴座,你不是最讨厌方弦了吗?你觉得你去了月神又能好到哪里去……」 「我从没告诉过你吧,郁又青,我母亲就是月神出身的。」危乐成打断我,眼里的笑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看着我吃惊的表情,他淡淡地说,「危婵衣,这个名字,你应该不陌生吧?可以说,月神娱乐就是为她成立的……」 他摇了摇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那双多情的桃花眼灼灼地看着我:「郁又青,我再问一次,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我可以向你保证,在月神,你的资源会比在璀璨时更好。」 第51章 情侣戒指 如果换做是现在的我,一定毫不犹豫地答应,五年队友相处下来,危乐成虽然总是捉弄我,但是在大事上从未言而无信过,何况他那时问我的样子那么认真,我只要回他一个「好」就能挣脱璀璨的泥潭。 但是依旧抱着fray残骸不放的我,想到那天李颂露出的落寞神情,想到我第一次以fray成员的身份站在舞台上的样子,我坚定又义无反顾地拒绝了他。 「祝你在月神过得幸福。」我说。 或许这句话听上去更像是诅咒。 在我被雪藏的两年我隐约听到危乐成的消息,他在月神过得并不幸福,也不快乐。月神不余遗力地捧他,有了足够的曝光和好歌,危乐成凭藉他的天籁之音和优越的外表爆红过一段时间,然而天才或许都如同断臂的维纳斯只能拥有缺憾的美丽,他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稳定,如早已勘破命运的掌纹,却依然如飞蛾反覆撞灯的惨烈。 fray解散之后,我们五个人如同死掉的恆星爆炸后四散的碎屑,或是在无穷无尽的宇宙孤独漫游,或是撞向另一个天体化作一闪即逝的流星,或是不可避免地驶向深渊。 但是万幸,上天给了我一个重来的机会。 我醒时,窗外天色正好,宿舍安静得令人不安,我马上意识到自己睡过头了,看向凌寅的床铺,那里空空荡荡,只有被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 今天刚好没什么事干,我打算叫上宣钧去练舞室,这个点宣钧说不定还没醒,于是我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推开他们房间的门,对着宣钧床铺的方向小声地说:「宣钧,你醒了吗,我们一起去练舞室。」 然而没有人回我,我正打算加大音量,突然听见边上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宣钧很早就出去了,你不如找我吧?」 危乐成。 想到他,我的心情迅速变得恶劣。 我也不再控制音量,反手关了门,危乐成看起来也像是没醒多久,靠在床头看手机,拍了拍床沿示意我坐到那里去。 「宣钧呢?」我问。 他打了个哈欠:「不知道,我看他早上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好像是他爸的秘书打过来的,真是奇怪,今天是什么开家长会的好日子吗……」 我马上问:「什么意思?你妈也找你了?」 他诧异地看我一眼,平淡地说:「嗯,她想看看我还活着没,我不想见她就说有事。」 「她不会是来劝你跳槽去月神的吧?」联想到那个梦,我现在对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警惕。 危乐成失笑:「你那小脑瓜里到底在想什么?我才刚出道没多久,怎么可能跳槽,还是去月神。少担心这些有的没的,还是说你不想我走?」 「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希望你走的,」我对他翻了一个白眼,嘲笑他的自作多情,「宣钧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你就非得跟宣钧一起去吗?」 危乐成翻身下了床,只扣到第三颗扣子的衬衫露出精緻的锁骨,我别开视线,嘴硬道:「我看你不是也挺忙的吗?」 「再忙也得顾上你啊,宝贝。」 余光看见他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我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于是盯着宣钧衣架上的鸭舌帽看,冷冷地说:「你能不能别总是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一转头看见他在我身前单膝下跪,手捧着的盒子里放着两枚相似的戒指,差点没给我吓飞出去,连退了好几步,后背勐地撞到门板上,发出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危乐成作势要过来看我撞得重不重,我马上用手指着他,语无伦次地说:「你、别动!危乐成你知道我们现在不能谈恋爱的吧?不是,重点是我又不喜欢你……不对,我们都是男的啊?」 我的脑袋已经完全死机了,我茫然地想,为什么这么突然,这是求婚吗?我们国家已经通过同性婚姻法案了吗?危乐成不是直男吗?而且我也是直男啊?难道我不是重生,其实是穿越?这是什么cp粉写的同人文吗? 「你是不是过于紧张了,宝贝?」他笑着说,「我只是昨天刷到塞壬的视频,突发奇想买了一对情侣戒指。」 第77页 原来只是营业啊,我松了一口气,揉了揉刚才突然发力导致过度紧张的肩颈肌肉,拾起一枚看了看,发现只是普通的卡地亚对戒,一枚是白金的,一枚是玫瑰金的。 「这个很贵的吧?」我随口问。 「不贵。戴上就别摘下来了。」危乐成站起来,抓着我的手把那枚玫瑰金的戒指推到我右手无名指的底部,尺寸竟然刚刚好,我有理由相信危乐成不仅偷录了我的指纹,还偷偷量了我的手指围度。 我对着光打量了一下戒指在手上的样子,竟然还不错。 「另一个给我戴上。」他说。 我一边吐槽:「你自己是没手吗?」但还是给他戴上了。 危乐成抱怨:「我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你就没发现你和宣钧的cp粉已经快赶上你和我的了吗?宣钧明明已经有了自己的营业对象,为什么还要抢我的!」 原来不止我在时刻关注着cp粉的趋势啊! 讨论了一番营业的话题之后,我发现我在危乐成面前已经没那么紧张了,我们一起去练习室的路上我突然想起刚才的话,不确定他有没有听进去,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他:「我刚才说的……你听到了吗?」 「哦,不打算谈恋爱是吧?没关系。」危乐成若无其事地说,「只要你不跟别人谈恋爱就行了,郁又青,反正我们来日方长。」 他说的每句话都很正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一股寒意涌上心头,竟然有点不敢想像如果我谈了恋爱会有什么下场。 于是我强调:「但是你不能对我动手动脚,不准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 「哪种语气?」他歪头想了想,凑到我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宝贝?」 我冷冷地看着他。 「好吧,但是动手动脚,我们在镜头面前难免的吧?」 「我是说不准像昨天那样!」 「你直接说不准吻你就好了,亲爱的。」 「危乐成!」 说着说着就走到了练习室,今天凌寅和李颂竟然都在,我和危乐成走进来的时候,他们俩几乎是瞬间就发现了我们手上的戒指。 李颂瞪大眼睛:「你们!!!」 危乐成找了个位置放外套,漫不经心地说:「别太大惊小怪了,老五,这样显得你真的很蠢。」 凌寅抽了几张纸擦汗,淡淡瞥来一眼:「无缘无故戴戒指应该很奇怪吧?」 危乐成想了想,说:「确实有点,那就当七夕节礼物了。」 李颂:「离七夕还有大半个月呢哥。」 「提前送不行吗?」 李颂已经凑上来研究我的戒指了,我拿出手机挑选着接下来要跳的舞,任由他把我的右手翻来覆去地看,李颂忽然抬起头来,有点诧异地说:「乐成哥,这款要六万多吧?」 什么?! 我差点把手机摔地上,六万多,这叫不贵?! 危乐成淡淡地问我:「小青,你是觉得我们的友情不值这个价吗?」 其实我觉得不值,但我不敢说。 我只能小心翼翼地捧着我的右手,唯恐摔碎了价值六万的友情。 我们团里的两个少爷太显眼了,导致我现在才发现危乐成的家境也挺优越的,虽然他没像李颂那样全身上下都是值钱的东西,但是他好像也没差过钱,不过也是,他的母亲危蝉衣女士退圈之前是华语乐坛非常着名的女歌手,我是从小听着她的歌长大的,作为一个星二代,危乐成怎么说都不能说是家境一般。 看来fray里除了我和凌寅全都是少爷。 第52章 代价 跳了大约两个小时,我累得够呛,危乐成倒仍是游刃有余的样子,我都快不记得他以前的体力是不是有现在这么好了。 李颂问:「乐成哥,你今天好像心情特别好。」 危乐成:「有吗?」 李颂:「就像一只开屏的公孔雀。」 危乐成:「……」 然后李颂又开始炫耀他的人脉,抖了一堆的爆料:「poem的那谁好像谈恋爱了,谈的是一个女团的成员,不过那小子藏得真好……说起女团,月神那个新女团是不是要出了?叫什么……luna的是吧?」 危乐成看了我一眼。 我打断他:「小颂你老盯着女团干什么?我们才刚出道,你要谈恋爱也等到两年后吧,而且最好不要跟圈内人谈。」 李颂不满地说:「我就是这么一说啊,而且我也不是想谈恋爱,是我二叔想推一个女团出来,我这叫提前勘测敌情好吧?」 我说:「让他先把我们团搞好吧,别拣了芝麻丢了西瓜,我们团才刚出一点成绩,再出女团有什么用?资源都不够分的。」 李颂想了想:「也是,我还想再多上几个综艺呢。」 危乐成扯开话题:「队长怎么一直不说话?」 凌寅如同被惊醒,愣了一下才说:「我刚在想我们下一张专辑的主打歌。」 「不是吧!我们才刚回归不久啊!这就要思考下一张专辑了吗!」李颂发出一声惨叫,他也被回归繁忙的行程折磨得不轻。 我陷入沉思,前世我们下一张专辑延续了青春风格,叫做《梦境行者》,主打歌无功无过,虽然不能说难听,但是也没什么记忆点,回归也是人气平平,毫无水花。 但是我记得天琴座在明年年初回归的那首歌《海底写诗》让他们一夜爆红,算算时间,这首歌应该也差不多被写出来了吧? 第78页 想到方弦在一次採访中无意间提到这首歌是他在公司曲库里听到小样,于是联繫创作者拿到完全版,大胆地选择了这首作为主打。他也没想到这首歌会爆红,因为歌曲小样在曲库里躺得都快生尘了。 我也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既然这首歌现在还无人赏识,处于无主的状态,那我能不能趁着方弦还没发现找人把它买下来?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都一发不可收拾,我满脑子都是天琴座前世的盛况嫁接到我们团的场面,恨不得立刻就拿到那首歌。我现在才意识到,上天让我重生一次不是傻乎乎地重新走一次原路的,我拥有了未卜先知这个作弊器却不用,这才叫暴殄天物。 「小青,你想什么呢表情这么激动?」下台阶的时候危乐成拉住我,我回神,敷衍地说了句「没什么」,下一刻却突然想到,那首歌现在还在月神的曲库里,如果我想买到就必须找一个能够接触到这首歌的人,靠他买下来。 我身边跟月神娱乐有关系的人,除了那个噁心的林奇,就只有…… 「危乐成!帮我做一件事!」我瞬间抓住他的手臂,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危乐成眼神复杂地说:「如果你不说这句话的话,光看你的态度我还以为你爱上我了。」 鑑于我有求于人,所以我忍住了骂他的话,露出商业假笑:「你就说你帮不帮吧?」 他挑眉,双臂抱胸开始摆姿态:「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别以为你没笑我就不知道你在暗爽! 我左顾右盼,看李颂和凌寅没注意到我们这边的动静,赶紧把危乐成拉到角落,小声地说:「行吧,你的条件?」 危乐成摸摸下巴,沉吟道:「看起来你所图不小啊,先说说看,你要我帮什么忙?」 「告诉你妈,你有时间,今天出去见她一面。」 危乐成抬了抬眼,微笑着说:「可是我刚刚告诉她我今天没时间,现在要我改口我岂不是很丢脸?」 那是你亲妈,有什么可丢脸的? 我瞪着他,难以置信这是昨天才向我表白的人。 他看我表情越来越不善,连忙补救:「好吧,明天,明天我跟她出去。」 我想了想,觉得也没急到这种程度,这时候那首歌应该是安全的,于是点头:「你的条件?」 危乐成:「撒个娇吧。」 我:「!!!」 危乐成不紧不慢地说:「我这不算难为你吧?没要你的钱又没要你的色,撒个娇又怎么了?」 被他这么一说,我竟然也觉得很划算,撒娇嘛,爱豆营业的必备技能,但是对着粉丝撒娇我毫无心理负担,对着危乐成就……尤其是一想到这人还对我抱着非分之想,撒娇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动作就变成奇怪了起来。 我看看四下无人,眼睛一闭,心一横,拿出过年给亲戚表演的厚脸皮,抱着危乐成的手臂轻轻晃了晃,小声说:「乐成哥哥,拜託了,就帮我这一次嘛?可以吗?一定可以的吧?」 对不住了!我逝去的节操!对不住了!我亲爱的粉丝们!我不干净了! 危乐成用手遮住上扬的嘴角,另一只手指了指左脸颊上的酒窝,轻咳一声。 我震惊地睁大眼睛,我靠,他不会是那个意思吧?我都已经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了怎么还不放过我,危乐成你他妈还是人吗? 我气恼地说:「你答应过我不可以动手动脚的!」 危乐成眼波流转,笑道:「注意,这是你对我动手动脚。」他在「你」这个字上加了重音,我气得磨牙,暗想这个人怎么这么狡猾。 但是,来都来了,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不然我岂不是很亏? 我只能稍稍踮脚,以迅雷不及的速度迅速在他的左脸上碰了一下,危乐成的眼神瞬间就暗了下来,说:「就这?」 我开始到处找刀。 危乐成见我即将爆发,忙说:「好吧,就算你过关了。」 唉,人生真的好艰难。 我们晚了他们半个小时回宿舍,李颂奇怪我们怎么突然掉队了,我只能语焉不详地说我们在谈事情。 我抱起棉花糖打算凭藉撸猫平復我激盪的心情,然而棉花糖这个见异思迁的白眼狼唯爱凌寅,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主人,一看到凌寅就努力挣扎着从我身上逃走了。 凌寅顺手摸了一把棉花糖,递给我一个亮闪闪的银饰。 我接过一看,是一个银耳钉。 再抬头看凌寅,他的左耳正戴着一个一模一样的。 我:「……」 今天是怎么了? 我说:「哥……」 凌寅没等我说出口,拍了拍我的头走了。 好吧,这下不戴也不行了,粉丝看到我和凌寅戴情侣耳钉,又跟危乐成戴情侣戒指,该不会把我打成渣男吧? 李颂保持张大嘴巴的痴呆状态看了全程,突然恍然大悟,沖回房间,没过多久拿着两件衣服出来了。 我认出来这两件都是《eva》联名的定制款,一件是碇真嗣的,一件是渚薰的。 问题很大,李颂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啊!这俩可是真给子啊!你但凡拿两件鸣人和佐助的呢! 李颂兴沖沖地拿着碇真嗣的那件在我面前举着,用可怜巴巴的狗狗眼期待地看着我:「哥?」 你不觉得我这种忧郁美少年应该穿渚薰的吗? 第79页 我忧郁地想着,无奈地接过衣服。 好了,看来我渣男的名号这辈子都洗不清了。 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宁愿穿品如的衣服! 第53章 陪睡 「宣钧呢?」李颂这时候才发现我们宿舍少了一个人。 「他今天回家了。」 我想到宣钧跟他父亲紧张的关系,觉得有必要关心一下宣钧,打开了微信群。 fray开始放假(5) 他年若我为青帝:宣钧,到家了吗? arvin:到了。 他年若我为青帝:没跟你爸吵起来吧? arvin:差点打了一架。 他年若我为青帝:…… 你颂哥:野啊宣哥。 危乐承包鱼塘:今天回得来吗? arvin:回不来,老二你敢趁我不在的时候上我的号你就死定了! 危乐承包鱼塘:这是什么话?你二哥是这样的人吗? 你颂哥:宣钧,你不知道你刚走就被偷家了吧?乐成哥和又青哥戴了情侣戒指,哈哈。 arvin:??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危乐成你是不是嫉妒我们cp粉比你的多? 危乐承包鱼塘:呵呵。 你颂哥:不过我和队长得到启发,队长跟又青哥戴了一对的耳钉,我把我那件eva联名的衣服送给又青哥了,这样大家就扯平了! 危乐承包鱼塘:耳钉?联名?郁又青你挺雨露均沾的啊! 他年若我为青帝:……你们都有病!无不无聊啊!寅哥应该跟宣钧戴啊,小颂你才应该雨露均沾才对! 你颂哥:那我给队长也送一件吧? arvin:送哪件? 你颂哥:……绫波丽那件? 无事勿扰:滚。 危乐承包鱼塘:笑死,这不巧了吗,三无少女,跟队长挺配的。 arvin:+1 凌寅黑着脸走了,李颂在原地犹豫半天不知该不该送出去,这边宣钧已经在私敲我让我看住危乐成别让他上号,我突然想到今天宣钧不在,我可以用他的电脑和游戏帐号打游戏了,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进了他房间直奔电脑。 危乐成正坐在自己的电脑面前打游戏,瞥了一眼我的屏幕,阴阳怪气:「怎么还差别对待啊?他把号给了你?」 「嗯,」我说,「来一盘?」 危乐成爽快地跟我组队,其实我还蛮喜欢跟他打游戏的,因为我们队游戏水平最高的除了宣钧就是危乐成了,但是跟宣钧开黑得承受不少压力,他上头起来连队友都骂,跟他玩吃鸡的时候,我可是忍了好久才没有把枪口对准他。危乐成虽然也会阴阳怪气,但是脾气要比宣钧好多了,而且也不是很看重输赢。 打了几局,他眼睛盯着屏幕,随口问我:「你要找我妈做什么事?」 我全部心神都在游戏角色上,也随口回他:「拜託她在月神娱乐的曲库里找一首歌,买下来。」 「你是想把那首歌作为下个专辑的主打曲?」他好像一点都不奇怪我是怎么精确地知道隔壁公司的曲库里有这么一首歌的。 「是啊。」我远远看见了对面山头的敌人,迅速换了把狙击枪,镜头瞄准。 「难度不小啊,我妈已经退圈好几年了,要买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话音一转,「你得付出同等的代价。」 我滑鼠一抖,那一枪射偏了,迅速换了个地方趴着。 我现在简直听不得「代价」这两个字,上一次危乐成提到代价,是我替他分手他要我承担他的前女朋友们应该承担的责任,我提心弔胆了半个多月,最后发现这个代价是危乐成越来越烦我了。 「什么代价!我不是已经付过了吗!」我崩溃地说。 「啊,那是我跟她出去的代价。」他无比自然地说,「刚才你又没说具体是什么事,如果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呢?当然是要另算了。」 我抬起八倍镜继续搜索着对面的身影:「好吧,这次是什么条件?」 危乐成淡淡地说:「宣钧今天不回来,你过来陪我睡一晚。」 「什么?!」 话音刚落,我就中了一个子弹,血量迅速锐减,对面已经发现我了,枪声跟下雨似的,我也顾不得反击了,感觉趴着往后挪动,移到一棵大树后,确认这棵树能把我严严实实地挡住之后,才怒不可遏地对着危乐成说:「你在说什么鬼话!」 危乐成平淡地看了我一眼:「这么激动干嘛?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你觉得我们人民警察会信你的鬼话吗? 「你能不能听听你自己说的话?你觉得有哪个正常人能答应跟一个刚刚向自己表白的男人共处一晚!」 「很显然,你不正常。」 我翻了一个白眼,把对面那个在八倍镜里不停晃动的人头当做危乐成,愤怒地把人爆头,系统传来击杀的通知,我感到心情稍微变好了一点,但还是忿忿地说:「你要是太饥渴可以去找一个新女友,我这里有你微信通讯录的备份……」 「你在想什么啊宝贝?」他似笑非笑,「我只是有点……一个人的话我睡不着。」 「我没听说过这种毛病,那你之前那些日子都是怎么睡的?」一击得手,我迅速离开原地,跟其他队友汇合。 「漫漫长夜,当然是跟女朋友们互诉衷肠咯,但是那些女朋友现在都被你删光了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会寂寞的。」危乐成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我,我欲言又止,憋屈地说不出话来,毕竟强制替人分手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干的不地道,但是我绝对不可能答应这么离谱的条件,怎么会有人会因为这种事感到寂寞,他是巨婴吗,一下没人看住就会死掉? 第80页 我嗤之以鼻:「就算我删掉了,你还可以再加回来。」 在地图上,代表队友的那个绿点逐渐向我靠近,危乐成慢吞吞地说:「郁又青,现在你还看不清形势吗?重点不是我的理由能不能说服你,而是你要不要为了你的目的答应我的要求。那首歌对你来说很重要吧?让我想想,唔,那首歌现在还躺在月神的曲库里,万一被月神的制作人发现,那就成了别人的歌了,真可惜,宝贝。」 我一下子想到前世大街小巷都放着天琴座的歌的画面,气得都要吐血,尤其是危乐成还用这种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出来,我这么处心积虑到底是为了谁啊?我又不是solo,fray火了对你难道就没有好处吗? 但是毕竟形势比人强,我只能寄希望于危乐成仅剩无几的诚信让他能遵守约定,又想到我们俩都是男的,前世当队友的时候偶尔睡一张床也没见出什么事,我只能恶狠狠地说:「记住你说的话!」 危乐成心情很好地吹了一个口哨,地图上的绿点无限接近我在的位置,一辆车越过山丘横冲直撞地下来,在我面前一个甩尾停下了。 「跑毒去了,亲爱的。」 我不爽地上了车。 在危乐成的房间打了一个下午的游戏,快到饭点了,我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危乐成站在我身后捏捏我的后颈,问:「晚上吃什么?」 我们已经快吃吐食堂了,李颂是顿顿点外卖,偶尔跟他姐出去吃饭,危乐成自从不再天天出去之后也开始点外卖,我们之中只有凌寅每天雷打不动地去食堂吃饭。 「小龙虾吧。」我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特别想吃小龙虾。 「行。」危乐成已经拿出手机点单了,我看见他拿着手机的右手无名指上熠熠闪光的白金戒指,上面的碎钻在灯光下差点晃花我的眼睛。 我撇撇嘴角,去找凌寅问他要不要一起吃外卖。 「不用了,我去食堂吃。」 我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刚要走,突然想起今晚不回来睡了,觉得有必要跟凌寅说一声。 「我今天晚上跟乐成哥打游戏,就睡宣钧的床了,哥你不用给我留灯。」 凌寅抬起头看我一眼,眼神有些奇怪,他说:「知道了。」 奇怪,那个眼神总感觉他好像知道些什么一样。 第54章 认真并不可笑 跟危乐成干完一大盆小龙虾之后,我打开窗户散散味,然后继续跟他坐下来打游戏。我时不时看一眼右下角的时间,感觉在打游戏的过程中时间以超出我预期的速度飞逝,忽然一下子就到了晚上十点多。 期间我神不知鬼不觉地疯狂私戳宣钧,问他今天是真的赶不回来了吗,宣钧冷酷无情地表示除非他能瞬间移动到a市,不然就别烦他。 我拿出牢底坐穿的气势,哪怕已经困得不行了还是努力睁大眼睛,一不留神就死了好几次,我这边和困意抗争,危乐成刚结束这盘,按了按脖子,问我:「困了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说:「有点。」 「明天再打吧,早点休息,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你先吧,我再打一会儿。」 「ok。」 他进了洗手间,没过多久浴室里就响起了水声,我僵硬地坐在电脑面前,屏幕上还停留在游戏大厅的界面,我控制着滑鼠动来动去,就是不点「准备」,进了商场把游戏装备看了个遍,试穿了好几件时装,但满脑子还是那水声。 真奇怪,和凌寅一个房间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尴尬,危乐成在我心里一直以来都是讨厌的队友形象,然而从昨天开始,突然就变了。 仿佛那些无意间瞥过来的眼神突然间有了重量,那些随意触碰到的地方突然间有了温度,他的一颦一笑都别有深意,一言一语都意味深长,跟他唿吸着同一处空气都令人心烦意乱,待在同一个房间就坐立难安。 当这种情感落在你身上时,才会明白为何他在恋情上总是战无不胜,因为他即是爱情本身。 我的思绪随着房间里隐约的香水味蔓延到每一处,连水声何时停了都没发现,危乐成穿着一件浴袍一边用毛巾擦着头髮一边走出来,浴袍前随着他的走动露出大半白净的胸膛,我只看了一眼就匆匆移开视线,逼迫自己盯着屏幕看。 危乐成带着满身热气和沐浴露的清香向我逼近,他把刚擦过头髮的湿毛巾把我脑袋一罩,低下头来,轻声说:「该你了。」 我差点把他给掀翻。 「把毛巾拿开!」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站起来生气的我,白皙的脸上似乎还氤氲着水汽,清纯得像一个高中生,但随着他恶劣地一笑,那点青涩感就迅速不翼而飞了。 「生什么气啊,怪我洗得太慢了?」 我觉得自己现在听不得「洗」这个字了,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前世在泳池拍杂志照的时候危乐成完美的肉体,打住!他有的我也有,只是腹肌没他那么明显而已,有什么可羡慕的! 我几乎是逃进卫生间,但令人崩溃的是浴室里沐浴露的味道塞满了整个空间,还有他柑橘味的香水味,我说到底是什么牌子的香水啊质量这么好! 努力忽视掉那若有若无的柑橘香,我烦躁地打开热水,浴室内瞬间就充满了雾气,我仰起头让热水迎面浇下,温柔地拂过我的身体,慢慢抚平了我内心的烦躁。 第81页 洗热水澡果然能够解压! 我关了水开始打洗髮水,分出一点心神猜测危乐成此时正在干什么,但是卫生间外安安静静,听不出任何动静。 这时候凌寅应该睡了吧,宣钧在家里不知道怎么样了…… 在热水温暖的洗礼之下,我也有点困了。 我把热水开到最大,打算速战速决,突然听到一声轻微的开门声,差点淹没在水流声里,我警惕地抬起头,刚好和危乐成对上视线。 我:「……」 危乐成:「哇哦~」 我:「你妈的……」 危乐成:「别误会!我是来给你送浴袍的!」他迅速举起手上的衣服,我迅速转过身去,余光看见他把我叠整齐的衣服放在洗手池上。 「你怎么还不滚!」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他的视线还停在我的身上,从上到下,在某个位置停了一下。我只寄希望于隔着雾气和水流,那个形同虚设的玻璃门能给我挡一下。 危乐成的声音轻飘飘的:「啊我只是想说,小青,你屁股很翘。」然后在我用洗髮水瓶砸过来的前一秒迅速关了门。 我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宣钧今天如果回不来的话,第二天赶到宿舍可能只能看见危乐成冰凉的尸体。 这傢伙是怎么做到两世竟然一世比一世贱的啊!我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会被危乐成缠上,我以为跟他当队友已经够惨的了,难道说是拆散他和那些女朋友的下场吗?因为我替他的前女友们挡了烂桃花,现在就要让我来承受?我宁愿被辛採薇虐……不对,这两个都不怎么正常,我还是选择跟事业结婚! 我也没心情享受热水澡了,草草洗完,走到洗手池前拿起浴袍。 我还特意对着镜子看了一下我的身材,虽然也有腹肌,但因为要保持体重所以比起正常的成年男性还是偏瘦,比不上宣钧危乐成的,但怎么说也算是爱豆的标准身材吧?为什么就只夸我……那个部位? 想不通,我面无表情地走出去,向着宣钧的床走去,宣钧的床还是乱糟糟的,不过他还蛮爱干净的,前世做了那么久的室友我也习惯了。 危乐成叫住我:「你去哪里?」 我不想理他,冷冷地说:「睡觉。」 「那你为什么要去宣钧的床睡?」 我:「?」 这是我理解的意思吗? 「你别太荒谬,我们说好的不就是陪你睡一晚吗?你管我睡哪呢!」 「是啊,」他理所当然地说,「可是不睡一张床怎么能叫陪我睡?」 我浑身都僵了:「要不我现在把凌寅、不,李颂叫过来陪你睡?」 「少来,别噁心我。」 我断然拒绝:「你想都别想!」 「可是我冷!」他竟然开始撒娇。 「那你把空调开高一点啊。」 危乐成幽幽地说:「这是心灵上的冷……」 「那冷死你算了!」 「好吧,那你别想什么主打歌了……」 「睡就睡,我怕你啊?」 我大步走向他的床,踹了他一脚,怨气冲天地说:「滚过去一点!」 危乐成滚过去靠住墙,我骂骂咧咧地躺下来,用力把被子抢过来只留给他一个小边边,刚躺下,危乐成就滚回来把我连人带被子死死地抱住,我唿吸困难,沖他艰难地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想憋死我?」 「啊抱歉。」 他稍稍松开了一点,但还是抱得很紧,这片区域的热度逐渐上升,我浑身都暖洋洋的,困得要死,无奈地看他一眼,也就懒得动了。 「郁又青,我以前,一直都把人生当做一场游戏,所有人都是我的npc,我不在乎任何事。」 「我来者不拒,哪怕那些人不怀好意,但是我希望有人能爱我,即使我无从辨别哪些是虚假的爱。」 「其实我自己也明白,我没有先付出爱,又怎么能期待有人能爱我?有时候我会问自己,我真的有爱过人吗?或者说,我拥有爱人的能力吗?」 「直到我遇见你,小青,你是一个很认真的人。」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已经默默注视了你很久,你总是最早到练习室练舞,又是最后一个走的,被其他练习生欺负也总是不吭声,偷偷跑去看凌寅练舞,还以为他不知道。给你妈打电话总是跟她吵架,哪怕生活费被断也死犟着不肯回家,你在公司边上的便利店打工总是收错饮料的钱,说了几遍也记不住,奶茶少收人家五毛,酸奶又多收了一块钱,我买了三次你却压根不记得我……」 「认真并不可笑,宝贝,可笑的是那些嘲笑你的人。只有认真的人,每一滴汗水才会变成珍珠,哪怕所有人都在路过,总有一天,看到你的人会把每一颗都捡起来珍藏。」 「郁又青,我有没有说过,我很喜欢你认真的样子。」 我把边上的枕头砸到他脸上:「睡觉!烦不烦?」 「不烦啊,我就是很喜欢你,你知道吗?」 第55章 捉姦在床 一晚上我连续做了三个梦,先是梦见自己在塔特拉马干大沙漠里跋涉,热得唇干口燥,而后又梦见我在热带雨林探险,被一条三米长的蟒蛇缠住,唿吸困难,最后画面一转,是在雾气瀰漫的浴室,磨砂玻璃只能模煳地看见浴室内的景象,我跪坐在一个男人的身上,他抬起我的下巴,轻声说:「有没有人说过,你的……」 第82页 我浑身一震,勐然惊醒过来。 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景象是危乐成精緻的锁骨,我的脸枕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肌肤的热度,但是我起不来,他的一只手横过我的腰间,死死地把我按在他的胸前,一条腿锁住我的下半身,沉得要死。 好吧,我可算是知道梦里的那条蟒蛇是哪来的了,他维持了一夜这个姿势难不难受我不知道,但是我倒是浑身酸痛,尤其是被自己压着的左肩,感觉已经麻得快没知觉了。 我使劲推了一下他,没推动,反而把我搂得更紧了些,我咬牙切齿:「危乐成,醒醒!」 上方传来他带着困意的低沉声音:「还早,再睡会儿宝贝。」 他用下巴蹭了蹭我的头髮,我又听见了均匀的唿吸,这傢伙又睡过去了。 我只能咬牙从他的重围中勉强逃出一只手,努力去够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几秒钟,显示上午十点多。 我「啪」一巴掌扇到危乐成的俊脸上:「都特么十点了!早你个头啊早!猪头!快点起床!要是被宣钧回来看见我们这样就完蛋了!」 危乐成抓住我正在坚持不懈扇他的手,喃喃:「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他是六点多的飞机,马上就要回来了!要是让宣钧看到……」 「看到会怎样?」 我听见一个带着玩味的声音,浑身都血都冷了。 「我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回来了,你们俩这是干嘛呢?」宣钧冷笑一声,把行李随意扔到地上,发出很大一声声响。 危乐成就算是个死人这下也被吵醒了,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还是无比睏倦:「宣钧不是早就回来了嘛?李建国没跟你说什么吗?」 「啊啊啊啊啊啊危乐成我要杀了你!」 我真没脸见人了,两只手默默放上了危乐成的脖子,打算掐死他跟他同归于尽。 危乐成挠挠我的下巴,完全没把我的自杀式袭击当回事,支起身子跟宣钧说话。 「没有,他问东问西,我就说跟我家老不死的吵了一架,他就不敢再问了。」宣钧嗤笑一声,「他也是搞笑,发现我是背着家人跑来出道的就马上改口劝我回去了,以为这样那王八蛋就能放过他?」 「所以这次回去你们没谈拢?」危乐成饶有兴致地问。 「我是被骗回去的,我还以为……算了。」宣钧皱着眉头看我们一眼,「你们是怎么回事?」 危乐成说得很自然:「通宵打游戏,干脆就在这里睡一晚。」 「怎么不睡我的床?」 「他不敢。」 我瞬间爬起来,恼火地说:「我没有!」 宣钧点点头,非常自然地接受了这个理由,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那你们昨天晚上是打到挺晚的。」 我满脸晦气地爬起来,搓了搓脸让自己清醒点,正要离开这个伤心地,宣钧叫住我,从上到下,视线从耳钉看到戒指,「啧」了一声,扔给我一条链子。 我一看,还是条镶嵌着碎钻的项鍊,宣钧沖我一扬下巴:「别说哥不疼你。」 我都快无语死了,无力道:「就这种事情你们也这么积极,宣钧你还记得我是你哥吗?拿回去吧,我不要,这么贵的礼物别随便乱送。」 「也就比危乐成的戒指贵一点而已。」宣钧还要拉踩一下危乐成,见我死活不戴,干脆走过来,低下头,强硬地帮我带上。 「宣钧……」 「我妹妹之前说过,她生日想要一条项鍊。」他突然低声说,我一下子就不动了,虽然我也搞不懂她妹妹的遗愿跟他营业有什么关系,但我这人就是吃软不吃硬,只能无奈接受了。 「学姐把我的事都告诉你了吧?」他问。 我一个激灵:「没有!」 但他只是拍拍我的肩膀,说:「没事,告诉你也没关系。」 我抓抓头髮,翻开备忘录:「我们下周一有事情吗?」 「没有,不过周末那几天有杂志要拍。」 我不放心,跑出去问凌寅,得到了确定的回答才放了心,危乐成眯起眼睛,盯着我看:「你星期一有什么事?」 「呃……」我可不能把我的星期一的行程告诉这些人。 「他下周一要跟我一起带棉花糖去复诊。」宣钧看我半天不说话,突然开口。 「啊?不都是你一个人去的吗?」 因为童医生跟他比较熟,所以无论是棉花糖或者煤球生病还是去洗澡都是宣钧一手包办,我也尝试过提出一起去,但都被宣钧无情否决了,说我去了也只能添乱,但是这次怎么突然要我一起去了,还是刚好碰到我有事的情况。 宣钧不客气地说:「你才是棉花糖的主人,怎么能这么不负责?」 无语了,平时我倒是想负责,但你让我负责了吗?棉花糖和煤球都是我给铲屎的你怎么不说? 「他下周一没空,」危乐成说,「他已经跟我有约了。」 宣钧倏然抬眼看向危乐成,我也有点摸不清头脑,危乐成这应该是给我解围吧?毕竟我不记得我和他有什么约定啊? 「是吗?」宣钧问。 我纠结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你们去哪?」 危乐成笑眯眯地说:「去见我妈。」 兄弟这可不兴说啊!而且我都已经把谱子大致默出来给他了,怎么还要我亲自去啊? 第83页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是有这件事没错,但是总感觉怪怪的。 宣钧看看我,又看看危乐成,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欲言又止,犹豫着说:「你们两个……已经到了这个进度了吗?」 危乐成还是微笑着说:「是啊。」 我翻翻眼睛,拉着宣钧往外走:「宣钧你别听他瞎说,我是拖阿姨办件事,你知道我们团要出新专辑了吧,但是主打歌现在还没着落,我打算去隔壁公司偷偷买一首……」 客厅里正在喝水的凌寅听到我说的话,拿着杯子的手顿了顿,然后又继续若无其事地喝下去,我还在想凌寅怎么没对我这个惊世骇俗的想法提出任何看法,刚讲到我已经看中了一首小样,凌寅突然就呛到了咳个不停。 「队长,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喝水都会呛到?」宣钧嘲讽地说。 凌寅没理他,反而问我:「你怎么知道隔壁公司的歌?」 我已经找到一个背锅的人了:「那天给我化妆的那个林奇你们还记得吧?他以前就是在月神娱乐的……」我没说完,余下的就让他们去脑补吧,反正我什么也没说,也没骗人。 宣钧说:「李建国已经把他开了。」 我说:「反正他也没利用价值了。」 然后我又偷偷把凌寅拉到一边请假。 「你下周一到底有什么事?别拿危乐成来煳弄我。」凌寅清凌凌的眼睛看着我,我确实无法对他撒谎。 想了想,我说:「下周一poem回归,陈眷歌请我去看他的打歌舞台。」 第56章 她叫什么名字 周一,朝阳音娱的现场。 我穿得比签售会那天辛採薇还过分,从宣钧的衣柜里抢了一件我绝对不会穿的衣服和破洞裤,鸭舌帽下是一头藏蓝色的假髮,这还是上次cosy给我的灵感。黑色口罩和平光眼镜,把我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确保没有任何人可以认出我。 我还特意挑了比较后排的位置,可以看到台上的景象又不至于离得太近,身边都是扛着长枪短炮的站姐,为了不让自己显得那么显眼,我也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想到凌寅最后意味深长的「回来之后不要又多一条项鍊或者手鍊」我就想嘆气,陈眷歌是请我来看现场不假,但是也只是客气一下,我和他的关系还没好到那份上。 我这次来现场,是因为luna的首次舞台就在这里。 luna的出场在很后面,我静静地看完了前面那些团的表演,终于萤光蓝的镭射灯扫过汹涌的人潮,把每一张狂热的脸打乱成无数个鲜明的色块,而我的灵魂似乎短暂地离开了身体漂浮在上空,以旁观者的角度冷眼俯视一切,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中兀自产生了一种离群索居的孤独感。 辛採薇一身锈红,黑色长髮如瀑,宛如一捧缓慢燃烧的火焰,被音浪推到台前。 我灵魂归位,瞬间清醒了。 她毫无瑕疵的脸努力摆出符合歌曲风格的冷淡,但眼里还是隐约带着紧张,浓墨般的长髮与苍白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红唇惊心动魄。 她在台上微笑着望着台下的芸芸众生,看见的是未来光明的坦途。 而我在台下,从她明亮的身上看见的是日落之后漫长的黑夜。 我看着她启唇,清歌悠扬,在舞台上蹁跹起舞,她脸上的紧张之色渐渐被抚平,台下已经有人在问她的名字,按快门的声音连成一片,然而就在我转头四顾的时候,突然觉得她的声音有一秒的停顿。 我看过去。 被打扫得光可鑑人的地板上俨然是一个无意掉落的耳返,耳返线垂在衣服外,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出了直播事故,然而她的队友还毫无所觉,辛採薇甚至没办法借舞蹈的间隙去捡耳返。 哪怕我已经对她的实力有所了解还是免不了为她提起了心。 在舞台上,背景音的声音基本都会盖过演唱者的声音,没有耳返就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唱走调,声音大得能不能让观众听见,因此耳返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更何况朝阳音娱要求必须开麦,对垫音也有规定,还是直播,不允许后期修音。作为回归的第一站,是检验爱豆水平的试金石,观众基本上都会根据朝阳音娱的表现决定要不要第二天的回归现场,辛採薇如果出了岔子绝对会影响后期的打歌,观众可不会管她的耳返有没有出问题。 但那一秒的停顿转瞬即逝,辛採薇的睫毛颤了颤,继而毫无异样地接着唱了下去。 她的嗓音依旧清澈甜美,声线平稳,一些因运动产生的气音也被垫音巧妙地盖住了,辛採薇是那种越紧张发挥越好的天赋型选手。 观众们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的耳返掉了,开始交头接耳。 「天啊,右边长发的那个女孩子耳返掉了,好牛……」 「擦,我才发现,竟然一点都听不出来。」 「人家声音反而更大了……」 「她叫什么名字?」 「辛採薇。」 「她叫什么名字?」 看着舞台上银色短髮的女孩,我问。 「辛採薇。」 宣钧随意瞥了一眼,告诉我。 危乐成看着我有些恍惚的表情,似笑非笑:「这可是我们师妹的竞争对手啊,郁又青你怎么不多多关注啊?」 「luna的?」我恍然,「我只是对这个团有印象,她们团……实力还不错。」 第84页 台上的辛採薇牢牢把持着c位,不过就算她不站c位,所有人也只会看她,因为她实在是太耀眼了,站在台上就好像会发光一样,让我想到了曾经的凌寅。 「岂止是不错啊,luna已经横扫各大榜单,把其他女团挤得都没地方站了,我二叔都快哭死了,说早知道晚一年再让女团出道……说真的,跟她们同时代真是那些女孩的不幸。」李颂这个话痨一见有八卦的地方就开始停不下来,完全不顾自己二叔的死活。 平时我还嫌他话太多太烦,此刻只想听他多讲一点。 我说:「可是她们团也只有前面的那个女孩子实力强啊……」 「有她一个还不够吗?」李颂不耐烦地打断我,「辛採薇人气高到能带着整个团起飞了,而且她还是队长,那不得顺带关注整个团啊。说起来有个人气高的就是好,只可惜我们团没有这种人。」 李颂别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凌寅,我连忙说:「我们团不是有乐成哥吗?」 李颂闭嘴了,危乐成幽幽地瞥来一眼,里面的含义很清楚,我知道自己为了让凌寅免于指责而拉危乐成下水有点不地道,不禁心虚地低下了头。 但是我又实在很好奇,于是只能把李颂拉到一边问东问西。 李颂平时根本懒得理我,不过他也憋不太住了,队里凌寅冷淡,宣钧寡言,危乐成阴阳不露声色,他一肚子的话也只能跟我说了,而且他对这个女团也很感兴趣。 「这是前年出的团,好像刚出道就火了吧,其实也蛮奇怪的,这个团除了辛採薇都长得不怎么样,月神娱乐好像不看脸。而且辛採薇实力还是最强的,她的女粉估计比我们的还多。」 「我觉得luna能火很正常,但是天琴座凭什么啊?从队长到门面全都比我们门卫大爷还丑,而且他们黑料也不少啊,全靠月神营销强……杨天宇也得罪前辈,怎么就逮着我一个人骂?」 「她们演唱会大部分都是辛採薇的粉丝,唯粉能跟其他几家加起来打平,luna的代表色不是蓝色吗?结果现在蓝色都快成了辛採薇的个人应援色了……」 我忽然抓到了一处重点:「小颂,你去过她们的演唱会?你疯了?万一被人拍到……」 李颂的脸立马沉了下来,恼怒地说:「你管得着吗?也不看看我们都煳成什么样了!就算被拍到又怎样,我这么大个人了连去干什么的自由都没了吗?整天畏手畏脚的还算什么男人?你听张姐的话做个乖宝宝也没见你人气有多高啊?」 我手无足措:「可是我们是爱豆……」 「爱豆又怎样?」李颂显然怨气很大,「凭什么危乐成绯闻满天飞也没人管啊?要说爱豆守则,危乐成第一个就要被狙掉吧?但你看看他现在还是我们之中人气最高的,这算什么道理!喜欢他的女生眼睛都瞎了吧?」 我想了想,马上调转枪口跟李颂同仇敌忾:「我也觉得!但是她们都看脸啊有什么办法?真想让她们看看危乐成现实里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选择性地忽略了天琴座的七个丑男和危乐成的天籁之音。 「……所以我现实中是什么样的?」突然危乐成低下头在我耳边轻轻地问。 我浑身都僵住了,看向李颂,李颂马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走开了。 第57章 解围 「你……很好啊,长得又帅,人又温柔,还有……」我绞尽脑汁想出夸奖的话,危乐成直起身子,淡淡地说:「哦,原来相处了这么久我在你心里才这么点优点。」 我半晌无言。 回头望去,一首歌已经快表演完了,辛採薇的银色发梢仿佛闪烁着微光,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起伏。 危乐成站在我身边,与我一同望过去,轻声道:「你喜欢辛採薇?要不要我提醒你一句,这女人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害。」 我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为什么要这样说一个女孩子?我当然知道她肯定不是表现出来的样子。」 危乐成耸耸肩,好像不介意我对他的反感:「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她不是你能喜欢的人,想谈恋爱还是找别的女人吧。」 台上辛採薇已经开始鞠躬下台了,我别开视线,冷冷地说:「我没有喜欢她。」 「那就好。」危乐成说。 那时我的确没有喜欢她,只是比起其他人,对她稍微关注了一点。 我会在无意间刷到她的直拍时选择把它看完,碰巧遇上同一天打歌会在后台的直播屏幕前伫立一会儿,在採访中被问到择偶标准,脑海中第一个闪现出来她在台上的身影。 但是,当时我确实没有想要跟她发生点什么的念头。 fray就这样不温不火地又过了一年,虽然还是没能爆红,但好歹在内娱也有了名字。 内娱说大不大,一点地方撕得死去活来,但终究还是个小圈子,尤其是数得上号的明星,把爱豆单拎出来人就更少了。 所以在一次综艺上,我和李颂理所当然的遇见了辛採薇。 共同参加节目的还有几年前跳槽的歌手夏飞章,他因为直到现在违约金都没交齐,面对璀璨的总是有些尴尬,我们也不会没事找事,于是在综艺上只跟队友聊天。夏飞章单独一个,大概是怕被晾在一边,于是可劲跟女爱豆聊天,面对弱势的女后辈他就要肆无忌惮得多了,满口黄腔,听得我们直皱眉头,其他人想着可以后期剪辑,也就忍着没说。 第85页 整场节目都保持着不愉快的尴尬气氛,傍晚天气又冷,我等着上菜更不想说话了,夏飞章已经问到了感情生活上,辛採薇坐在他边上好几次打断他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夏飞章总是能把话题引到下三滥的地方去,有几个luna的成员脸都气红了,辛採薇察觉到,就干脆不再回答夏飞章的问题,三言两语敷衍过去。 夏飞章一开始还没察觉,到后面慢慢品出来了,脸色也变了,目光不再掩饰地盯着人家的腿看。虽然是冬天,但女爱豆还是穿着丝袜和短裙,裙子连膝盖都没到,辛採薇不动声色地把裙摆往下扯了扯,落落大方地问:「夏前辈,请问我今天的穿着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吗?」 正常有点廉耻心的人肯定会说着「没有」然后收回视线,但夏飞章却看得更加光明正大,得意洋洋地说:「你们今天的裙子怎么这么长啊,平时在舞台上不是很短的吗?要是综艺播出收视率太低,全怪你们的裙子太长!」 在座的纷纷露出怀疑人生的表情,不敢相信这是夏飞章当着镜头说出来的话。 我心想还好宣钧没来参加,不然当众暴打夏飞章那也太离谱了。 辛採薇一时呆住了,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冰冷的眼神昭示着她现在无比愤怒,我担心她要真跟夏飞章对上回去不好交代,干脆地脱下外套隔着桌子扔给她,笑道:「我还觉得这裙子也太短了点,这个天气穿这么点会冻到吧?夏哥,你要担心收视率低不如你自己把衣服脱了,你看你穿了件衬衫,外面还有羊毛背心和西装,你脱到衬衫就差不多了。」 夏飞章未料到我会出来说话,脸上一时青一时白:「我脱有什么用啊,她们女的脱才有用……」 我打断他,故作惊讶:「夏哥,原来你没有女粉的吗?」 「我、我有啊,但是这个关女粉什么事……」 李颂推推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出来充这个冤大头,凑过来小声地问我:「你干嘛要惹他?」 我也用同样的音调回他:「我看夏飞章不爽,他违约金都没交完呢……」 李颂看夏飞章的眼神就变了,不管夏飞章的违约金是谁拿到,那都是他们李家的钱啊,而且夏飞章欠着他们家的钱还敢在李颂面前蹦跶,让他颜面何存! 李颂反应过来之后,后面就没我的事了,完全是李颂单方面输出,明的宣扬了一遍夏飞章欠钱不还的伟业,又暗讽他实力不行,离开璀璨就开始走下坡路,恨不得当场把夏飞章的衣服扒了让他冻死。 我见菜终于上来了,又加之把外套给了辛採薇,急于补充热量,吃得头也不抬,李颂刚骂完人,看见我都快把面前的菜都清光了,勃然大怒:「你也不给我留点!」 我摸摸他的狗头:「急什么啊,我们点了很多菜,够你吃的!」 李颂也迅速加入抢菜的大军,夏飞章被骂闭麦之后节目上只剩一片欢声笑语,我拿着碗率先去盛饭,路过的时候无意扫了一眼,我的牛仔外套正叠得整整齐齐地摆在她的大腿上,并没有被她用来挡腿。 她是为了避嫌,还是不好意思? 这个念头只在我的脑海里过了一遍,算了,反正把外套给她也是为了解围,夏飞章也不敢再盯着她看了,不用也没什么,毕竟我们俩都是爱豆,之前还没什么交情,她不用才是正常的。 但是还是有一点淡淡的失落萦绕心间。 第二天因为要赶下一个通告,我和李颂就在晚上提前走了,辛採薇没找到机会把外套还给我,表情有些焦急,我对着她摇摇头,示意不用还了,我又不是李颂和宣钧,身上的衣服也没多贵,拿不回来也不心疼。 保姆车是先接了凌寅他们再直接来接我们,我的妆都没卸,张姐又一直催促我,我只能对他们打了个招唿就走了。 凌寅依旧在车上闭目养神,宣钧和危乐成都在看手机,我和李颂坐到后排,李颂已经开始跟张姐炫耀自己刚刚把夏飞章说得哑口无言的事迹了,这种事,李颂能说,我可不敢。 我自以为身上没什么异常,危乐成却突然放下手机转过来问我:「你的外套呢?」 我只祈求李颂没注意刚才的事,想随便找个藉口煳弄过去,然而李颂正说上头,闻言兴致勃勃地说:「郁又青英雄救美呢,把自己外套脱下来给luna的队长辛採薇了,你脱外套的动作还挺干脆的,我都没反应过来……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辛採薇啊?」 张姐的眼睛瞬间就看过来了。 我强行镇定:「没有啊,任何一个女孩子被夏飞章刁难我都会这么做的,难道你就不会吗?」 张姐的眼神转为赞许。 但李颂仍坚持不懈:「但你只给了她一个啊!」 我无奈道:「我也只有一件外套啊,而且她们队长就坐在夏飞章身边,是重灾区,我也用眼神示意你借外套的,但你死活没反应!」 李颂想了想,被我说服了:「好吧,但我当时真的没感觉到你是这个意思。」 所有人都转过去了,这件事本该如春雨般寂静无声,但危乐成仍是看着我,勾起嘴角,略带嘲意:「我提醒过你的。」 我说:「我知道。」 第58章 水中月,梦里花 我之所以把危乐成的告诫置之脑后,是因为我万分肯定我和辛採薇不可能有什么,就算我有这个念头,她也不可能。 第86页 这些日子从网络上对她的了解让我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恪尽职守,严于律己,作为一个人气上升期女团的队长,她绝对不可能在这时候传出绯闻,尤其是跟隔壁公司的男爱豆。 因此在她的师兄方弦遇到我闲聊答谢时,我也只是淡淡地表示这是我应该做的。 方弦拍拍我的肩膀,说:「我原先还有点担心……不过你的人品比我想像的还要好啊。」 我也听不出他话里的真心有几分,就当夸我了,但是我也是真的不想跟他们公司的扯上关系,看到天琴座我都倒胃口,他还想跟我聊下去,我隐晦地表示自己行程忙碌,方弦便识趣地放我走人了。 其实我哪有什么行程,越到后期越闲,整个团除了危乐成和李颂行程比较多之外,我们三个都没事干。 凌寅再次神出鬼没,宣钧则爱上了网购,热衷于拿快递,美其名曰锻鍊身体,我从善如流地把我的快递都交给了他,然而有一天宣钧捧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脸色古怪地上来了,我第一时间以为是他的东西,还在打趣他是不是有女粉送东西送到公司来了,第一次见他拿上来。 宣钧对我翻了个白眼:「是你的。」 我更奇怪了:「那你给我拿上来干嘛?我不收粉丝礼物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是粉丝送的,」宣钧摇头,把盒子递给我,「你自己看吧,她放在前台了,估计被挺多人看见了。」 我诧异地打开盒子,里面用垫子垫着一件眼熟的牛仔外套,洗衣粉的清香表示着这件衣服刚刚洗过,上面的一张纸条随着空气流动往外飘,我一下没抓住,被凑过来看热闹的李颂抓住了。 我心道不好,连忙去抢:「李颂,还我!」 李颂比我高许多,高高举着纸条不让我碰,三两下就窜到另一头,对着纸条大声地喊出来:「谢谢前辈那天替我解围,也谢谢前辈的外套,很温暖。虽然没有穿过,但我还是把它洗掉了,希望前辈不要介意。这条路很难走,我早就知道,但是……」 还没念完,纸条就被宣钧一把抢走,宣钧对他翻了个白眼:「看别人的东西,你有没有素质?」 他把纸条递给我,我当着众人的面涨红了脸,抱着盒子和纸条沖回房间。 「但是在这条路上不仅有我一个人的努力,还有很多人的帮忙,无需雪中送炭,锦上添花足以,然而只有前辈你送我的花,常开不败。」 「辛採薇留。」 我把纸条塞到枕头下,抱着盒子发了足足十分钟的呆,直到脸上的热度退下去,才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出去。 「辛採薇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把你的外套还回来啊?她再忙不会随便找个人送过来吗?这下那么多人看到,你们不闹绯闻也不行了。」 也许是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 但是我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了,于是对李颂说:「luna这个月都挺忙的,而且随随便便找个人送外套岂不是更会闹绯闻吗,大大方方的就好,反正我们也没在谈恋爱。」 「诶呀谁要听这个了,她的但是后面是什么?」 今天我要是不说出个三言两语李颂肯定不会放过我,于是我急中生智开始胡说八道:「但是夏飞章那个王八蛋根本无足挂齿,没有卵*的货色也就只敢欺负女人了,等我有钱了之后一定要把他送到非洲挖煤。」 李颂惊呆了:「她真这么写啊?」 我说:「是啊,小颂,你记住,女人都不好惹。」 李颂想到他姐,深以为然:「好吧,看来越漂亮的女人越不好惹。」 我没想到他这就相信了,差点笑出来,还含着笑意的眼神一转,突然和危乐成的对上了。 他的眼眸深得惊人,一丝笑意也无,被他这双眼看着,好像赤身站在冰天雪地中,所有的心思都无处遁形。 我下意识地收敛了笑容,转身借去卫生间的机会避开这个眼神。 然而在我前脚刚进卫生间,后脚卫生间的门就被危乐成给甩上了。 他几乎是贴着我一起进了卫生间。 我憋住骂他的话,上前洗手:「有话要跟我说?」 危乐成上前一步,手撑在洗手池上,几乎把我整个人圈住,是不容许我随意脱逃的姿势。 「是啊,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吧?」 他紧紧盯着镜子里的我。 我说:「你多虑了。」 「你觉得我多虑的是你会不会喜欢上辛採薇,还是你们会不会在一起?」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你放心好了。」 他的眼神一松动。 我说:「它已经发生了。」 「……」危乐成看起来很想掐死我,我硬着头皮说下去,「如果是后者的话,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辛採薇不可能跟我在一起的。」 他品味着我的这句话,意味深长地说:「所以,你的意思是,辛採薇看不上你所以你们才不会在一起,而不是你不会跟她在一起。」 「有什么区别吗?」我问。 「区别大了。」但他突然意兴阑珊,不想继续说下去了,「这是你自找的。」 他毫不犹豫地转头走了,但当时我只觉得莫名其妙,直到最后,才想起他说的这句话,竟是一语成谶。 我都不知道是喜欢上辛採薇的我倒霉,还是我本来就这么倒霉了。 第87页 有了送回外套的交集,我和辛採薇也不再是百闻不如一见的关系了,不知道在哪次见面中,我们交换了联繫方式,然后我就莫名其妙地变得跟危乐成一样开始捧着手机不放,整个团里或许只有危乐成一个人第一时间发现,或者有的人看出来了,但是没说,总之,我和辛採薇逐渐熟稔起来。 她完全就是我想像中的样子,自信大方又坚强,不仅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私底下也三百六十五天元气满满,有列不完的计划,做不完的目标,她好像永远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清醒自律,让我逐渐麻木的心也慢慢活过来。 那时我觉得自己像是溺水的旅人,只要看着她就能被她拯救。 与其说爱上她,不如说我爱上了想像中的那个自己。我一直看不起危乐成不太正常的恋爱观,结果到了我自己身上,我也没正常到哪里去。 我知道自己永远没办法做到像她这样优秀,但是仰望优秀的人,和优秀的人在一起,仿佛我就能拥有他们的一半光芒。 不记得是谁先告的白,在何年何月,何时何地,就这样突如其然又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我们不约而同地努力维持着这一场地下恋情,对于我来说就像一场美梦,低头捞了三千次月亮,月亮终于落到了我怀中。 但是我还是像那只骤然得偿所愿的猴子,茫然四顾,又提心弔胆,比起从未拥有过,更怕失而復得,得而復失。 可惜月亮人人都想拥有,却不是人人都能得到。 我穷尽一生,捞到的也终究是水中月,梦里花。 一切都是假的。 美梦虽长,也只持续了三个月,在和她恋爱的第四个月,我在化妆室撞见了我的女朋友在亲吻我的队友。 第59章 背叛 我和辛採薇因为是地下恋情,除了我们二人没有人知道,并且也约定在队友面前绝对不表现出相熟的样子,因此即使我们是在同一天演出,我也忍住没去找她。 然而就是这么碰巧,我都坐电梯到了一楼了,突然收到简讯说我的宿舍钥匙落在了化妆室。 钥匙这东西说重要也不重要,私生基本上进不了我们宿舍的大门,但是以防万一,我还是跑回去拿了。 坐着电梯重新上升到七楼,我还在想着下班之后要约女朋友去做个针灸放松一下,我们舞担通常都有腰伤,跳得勐了很容易復发,辛採薇前几天就跟我抱怨她腰痛得都没办法弯下去,但是又不能说出来让队友担心,只能强忍着。 跑到化妆室前发现灯光还亮着,我以为简讯是化妆师发的,因为化妆师基本上都是最晚走的,还要收拾东西,应该是收拾化妆品的时候发现了我遗落的钥匙。门半掩着,化妆室也不是什么特别私人的场所,我想都没想就推门进去了。 入眼的第一幕,是辛採薇踮起脚尖亲吻那个双手插在裤袋里神情淡漠的男人,危乐成高了她一个头,好似无意间往我这边微微一偏,辛採薇就只碰到了他的唇角,轻轻擦过,双手环住危乐成的脖子,娇嗔道:「你干嘛突然转头啊?有什么东西吗?」 她往外看了一眼,我也不知道为何,明明我是理直气壮捉姦的一个,身体却下意识地躲到了墙后,刚好避过她的视线。 「没有呀,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辛採薇背对着我,我只能看见她及腰的长髮,她的秀髮曾经缱绻于我的掌心,她的撒娇我也曾以为是我的独享,然而危乐成正对着我,轻轻抬眼,数不尽的嘲弄与寒意。 我说不清是那一眼还是辛採薇的理所当然更刺痛我。 我就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危乐成低下头,刘海遮住眼睛看不清里面的神色,却迫使辛採薇发出一声不安的询问。 「乐成哥哥……」 「别烦我,」危乐成冷漠地把她一推,辛採薇倒退几步才止住脚步,震惊地看着他,「这是你自找的。」 他此刻的表情冷得可怕,但是我知道那是对我说的。 他说的没错,是我自找的。 赶在辛採薇发现我之前,我转身走了。 「记得把我宿舍钥匙带回来。」我给危乐成发消息。 我没走几步,听见危乐成笑着对辛採薇说:「我得走了,我家宝贝催我回去了。」 辛採薇的声音依旧冷静:「危乐成,你之前对我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啊,不好意思,突然一下子对你完全失去兴趣了。」危乐成走了几步,又说,「你别跟过来,要是被别人发现我被你缠上了就不好了。」 我连忙加快脚步,往电梯的方向走去,怕跟危乐成坐同一班电梯,死命地按下降键,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电梯门终于开了,我冲进去又开始狂按关门键,危乐成离我越来越近,然而电梯门就在他眼前慢慢关上,我终于送了一口气。 一只手突然伸到差一点就能关上的电梯门中,强硬地掰开了电梯门,门在我震惊的目光下又缓缓往两边去。 「危乐成你疯了?」顾及辛採薇,我压低了声音骂他。 他一个闪身进了电梯,再从容按下关门键,回头笑着问:「什么?」 我无话可说,自认倒霉。 「终于死心了吧?难过不?让我看看你哭了没……」危乐成扳过我的脑袋,我挥手推开他,终于能问出口了。 「你挺幸灾乐祸啊,不对,你故意的吧?那个简讯是你发的,你知道辛採薇要过来?」 第88页 「啊,那倒没有,我算得没有这么准。」他摸摸下巴,淡淡地说,「我只是想噁心一下你,没想玩这么大。」 我一想到刚才辛採薇垫脚亲危乐成的画面就想吐,冷笑一声:「美女投怀送抱不是正合你这个海王的意吗,为什么要躲?」 「别侮辱海王好吗,好歹我的每个女朋友都知道我是开放式恋爱,我的女朋友们也不止我一个男朋友啊。但是辛採薇勾引你的队友们之前问过你吗?而且你以为辛採薇真有多喜欢我吗?她只是无聊追求刺激,这种女人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值得喜欢的。虽然我玩得花,但是也追求一心一意的感情,结果一个真心的女人都没遇到。郁又青你倒是真心了,但第一次恋爱就遇到这种人,要哥抱抱你吗……」 我还陷在震惊之中,急切地问:「队友们?她还、她还背着我追过谁?」 危乐成想了想:「凌寅肯定有,不过凌寅不太可能喜欢谁吧,绝对是拒绝了。宣钧应该也有,但是宣钧不喜欢这一挂的。至于李颂……」他摇了摇头,「如果是李颂的话,早嚷嚷得天下皆知了,看来就算是辛採薇那女人也不想当妈。」 我感到更深的反胃感从胃部泛上来,让我说话都有些困难:「所以除了李颂,你们都知道……」 危乐成完全没体会到我的难受,凉凉地道:「你自己识人不清,为什么还要求别人提醒你?我不也提醒你这么多次了吗,谁让你一头往里扎。凌寅那性格,估计觉得被女人骗根本不算什么事吧,宣钧呢,可能是想让你栽个跟头下次谈恋爱就不会这么蠢了。你等着吧,再过两个月你要是还没发现,宣钧估计就要出手了。」 我完全没被安慰到,低着头不说话。 「要回宿舍冷静一下吗?」危乐成问。 我说:「我的宿舍钥匙呢?」 危乐成这么快就追过来肯定没顾得上拿钥匙。 果然,他毫不羞愧地说:「没时间拿。」 「那用你的。」 「我的没带啊。」 「……凌寅在外面,李颂回家住了,宣钧在外地录节目,你说今天我们怎么回去?」 「去住酒店啊!」 「你不怕被拍到吗?」 「你说我们俩大男人,还是队友,去酒店住一晚会怎么样吗?」 我被说服了,思考片刻,又道:「你晚上有时间吗,陪我喝一杯。」 危乐成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说:「当然。」 去喝酒前,我虽然没醉,但是头脑发热,跟醉了也没差。 危乐成拉着我去了他兄弟开的店,据说隐私能保证,我一看是个隐蔽性很强的包厢就放飞自我了,意识清醒的时候还能用正常的逻辑表达我被背叛的悲伤与痛苦,后来越喝越多,危乐成一肚子心眼,自己喝啤的,给我白的混红的,一杯「我懂你」给我灌下去,「你也不容易」又是一杯,要不是我俩都是男的,我真怀疑他对我心怀不轨。 但是喝多了我意识断片,死活回想不起我那天晚上拉着他的手到底说了什么能把我自己哭成那样,第二天起来我的头好像出走了,浑身都疼,脑袋尤其,宛如放在半斤白酒里还是昏昏沉沉的,嗓子哑得就像有一千只鸭子在叫,眼睛也肿了,可见昨天我哭得有多惨,我从生下来就没哭得这么惨过。 不过我身上只有淡淡的酒味,衣服裤子都被换过了,危乐成抱着另一个枕头睡得特别香,我一看竟然是我的枕头,怪不得我还落枕了。 我把他摇醒,问他:「我们团是穷得要去讨饭了吗,为什么买了一间大床房?」 危乐成说:「闭嘴,我昨天照顾了你整整一夜。」 好吧,看在他难得这么够义气的份上我不跟他计较,其实我也摸不清楚我到底跟他抖了多少,不然他为什么看我的眼神总是感觉很奇怪。 第60章 pua 大醉了一场之后,我自觉已经完成了男孩到男人的转变,其实想想,我今年也不过二十三,年纪轻轻就被坏女人骗,导致我再也不敢相信爱情了。 但是我还是没想好怎么跟辛採薇分手,不过我也不后悔没有当众揭穿她,那也太尴尬了。 于是我去质问凌寅和宣钧。 「是啊,她找过我,我拒绝了,怎么了?」凌寅很自然地问我,对着他清澈的眼睛,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句话问的毫无气势。 「为什么要告诉你?不是你和她在谈恋爱吗?」 我顿了好久:「凌寅,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 我估计也没有,像我这种从来没吃过猪肉只见过猪跑的人,起码也在中学看过无数的小黄书,见识过同学早恋,不过我家管得严,我爸妈都是老师,所以我一直无缘体验早恋的感觉,而凌寅,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他是仿生人,不用吃饭上厕所,也没有情感需求,只能用理智思考。 对于仿生人,我不应该对他有太高的要求。 但是此刻,我非常担心仿生人的贞操。 我说:「凌寅,以后如果有女孩子像辛採薇那样对你……或者更过分的事情,你一定要告诉我,告诉危乐成也行,他……其实还蛮靠谱的。」 刚出道那会儿,我真不敢相信我会说出这种话,但是自从那天一醉,我感觉自己和危乐成有了男人之间的交情,对他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第89页 「哦。」凌寅点头,「没事了吧?」 「没事了,我去找宣钧。」 我对宣钧就理直气壮多了,气势汹汹地走到他房间,大喝一声:「宣钧,你瞒了我什么老实交代!」 宣钧被我的怒吼震了一下,犹豫地说:「我把你的圣晶石都抽完了……?」 我一下子跪在地上。 我虚弱地说:「我辛辛苦苦才攒了两百个……你他妈全给我嚯嚯完了,这是我要留着抽老婆的!」 这下好了,二次元的老婆没抽到,三次元的老婆也要离我而去了。 「起来,我给你再充就是了。」 要不是我还有话问宣钧,这个沉重的打击就能让我抑郁半个月,一句话都不跟他说。 「还有吗?」 宣钧一愣:「你房间抽屉里放的那瓶酱我拿来配饭已经吃完了,这个算吗?」 我刚站起来,又感觉膝盖一软,这回宣钧有经验了,手一托,把我拎到边上,说:「不就是一瓶酱,至于吗?多少钱我赔你?」 我沖他大吼:「那是我妈给我做的!做了两个月呢!我一口没吃!你知道我要多久才能吃到吗?那是家乡的味道你别以为用钱……」 宣钧道:「你上次看的那两双鞋我给你买了。」 「谢了哥。」 「所以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一时也没想到宣钧瞒了我这么多东西,只能坦言相告:「辛採薇是不是找过你了?」 「哦,你说这个啊。」宣钧也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三个月了,你终于发现了?」 我没好意思告诉他要不是危乐成当着我的面撕伞,我可能还会继续傻逼下去。 「所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宣钧反问我:「我告诉你了你就会信吗?如果不是你自己亲眼看到,其他人说什么你都会给她找理由的,因为你不能接受她是这样一个人,等于是间接否定了你自己,所以如果别人拆穿,说不定你还会恨他。」 我想反驳,但是宣钧那句「间接否定你自己」让我动摇了。 「只有你自己跌倒过一次,下次才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你看你以后对谈恋爱肯定会慎重很多吧?」 我说:「我不谈恋爱了。」 宣钧被噎住了:「不至于,我认识很多性格好的学妹,到时候介绍给你认识,放心好了,不可能所有女人都跟那谁一样的……」 感情他连辛採薇叫什么都没记住。 我说:「不用了,我不配,我现在看到女人都害怕。」 宣钧愣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我,只好说:「那你……要不跟危乐成谈谈看?」 「?」我盯着宣钧看了很久,从来没发现他还有胡说八道的天分,「为什么是危乐成?」 「凌寅也看不上你啊。」宣钧诚恳地说。 我说:「滚!」 凌寅,你也滚! 我做了很久的准备,还是没想好怎么跟辛採薇分手,只能不断推脱自己有事避免跟她相见,然而我的演技拙劣,她马上就发现了,问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鼓起勇气决定跟她见最后一面,就在羲和预定了一个包厢。约好的时间是晚上七点,但是我在包厢等了一个小时也没等到人,还在想辛採薇是不是因为过于羞愧所以不敢面对我,垂头丧气地去找服务员把那些预定的菜撤掉,然而却在一个转角听见辛採薇颤抖着的声线。 「我知道……对不起,我告诉过你我这次是去分手的……他已经发现了,我根本没有办法!明明是你让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知道是我的错,哥哥,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我没有!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下次我一定能做好……」 我从来没有听过辛採薇如此濒临崩溃的声音,她带着哭腔,一句句地道歉,我的眉头随着她的话皱起,心慢慢下沉,感觉好像有一个巨大的漩涡同时把我们两个都捲入,辛採薇在跟谁打电话,到底是谁指使她去接近凌寅的? 但是我没有直接走出去打断她的话,而是静静地等待她把电话打完,她花了好多时间平復心情,擦干眼泪给自己补妆,觉得自己毫无瑕疵之后,转身往包厢这边走,然而一个转身,她看见了我。 她僵住了。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她。 「你……听到了多少……」 我问:「你在给谁打电话?」 她拼命摇头,想要往后逃,我拉住她:「你忘了我们是私下见面吗!回包厢说!」 她一声不吭地被我拉进包厢。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的脑子也很乱,原以为我只是辛採薇鱼塘里的一条鱼而已,现在看来她接近我们团的成员都是别有用心的,我宁愿相信她只是不喜欢我,也不愿意相信她也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 「你接近我,也是他要求的吗?」我难以置信地问。 她捋捋头髮,镇定下来,也不再伪装了,露出盛气凌人的表情,冷酷地说:「是啊。」 「这就是你喜欢的人?让你去勾引别的男人?」 辛採薇淡淡地说:「这是我自己要求的,跟他有什么关系?我只想减轻一些他的负担,像我这样的人,又怎么配得上他呢?」 我已经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这真的是现实里发生的事吗?辛採薇是被pua了吧? 第90页 「你这样的人……你有哪里不好吗?你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又有谁会不喜欢你?为什么你还是觉得你不够好?」 辛採薇复杂地看了一眼我:「但那只是我装出来的,你知道我在你面前装得有多累吗?我根本没有那么优秀,我满身缺点,努力伪装到我自己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你知道我每天上台前都要吃药,没有一天是不睁眼到天明的吗?我失眠,掉头髮,昼夜颠倒,无数次想死……郁又青,你爱的根本不是真正的我,真正的我是不可能得到任何人的爱的,只有他会爱我!」 我说:「你疯了吧?」 第61章 私 辛採薇大概就如她所言,装得太久不想再装下去了,把我当做垃圾桶倾诉了她从出道的忐忑到被人推着走下去崩溃的心情,那张妆容精緻的脸都已经被眼泪晕开,她的眼神空洞,说到一半几乎都喘不过气来,如同被绷紧的弦,时刻有断裂的危险。 我几乎感同身受体会到了她的绝望,然而比这种情绪更鲜明的是我信仰崩塌的痛苦,我就像眼睁睁看着我的神明在我面前陨落,不如说,更像是从未有过神明,我的那些仰慕,那些迷恋都是假的,辛採薇在粉饰太平,苦苦支撑着光芒万丈的人设,而我不过是爱上了她的幻象。 根本不存在那个在舞台上始终强大冷静游刃有余的女孩,她走的每一步都走在横贯于万丈高空的钢丝之上,无论是心灵还是肉体都疲惫至极,甚至她还是被人操控的傀儡,说服自己去献上自己仅剩的残骸,把爱託付给一个不值得爱的人。 我甚至觉得她比我更可怜。 「採薇,既然你没办法做到,为什么不让自己放松一点,循序渐进总比强撑着好……」 「我办不到!我每天做噩梦,梦见我的粉丝见到我真实的样子会怎么对我口出恶言,梦见我披头散髮吞药片突然发现自己就在台下,几千双眼睛就这样看着我,你明白吗,我都已经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了,我根本不敢入睡!」 「採薇……」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与我对视,强撑着的外表有软化的趋势,我只来得及收拾自己塌房后的心情,想趁此机会说服她让她看清自己被pua的现实,但就是这么巧,她刚对我敞开心扉,放在桌上屏幕朝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显示一个叫「l先生」的人来电,我几乎是瞬间提起了心,想要顺着网线去扒开这位传说中的正牌男友的真实身份。 辛採薇刚才柔软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她又缩回到那个坚硬的躯壳里,全副武装地向这个世界出战。 她一把抓起手机,擦擦眼泪,站起来往外走,冷淡地说:「就这样吧,郁又青,分手后就别再见了,希望你别把今天的事说出去。」 「哥哥,我马上就回来了……事情已经办完了,对……」 她的声音逐渐远去,我一个人坐在包厢里,深深地嘆了一口气。 过了好久,服务员敲门进来,小心翼翼地问:「郁先生,菜还要上吗?」 我摇摇头。 回去之后,我一直思索着那个l先生到底是谁,这个l跟姓氏有关还是英文名的首字母呢?跟辛採薇有关的圈内人我全想了个遍,但还是没有什么灵感,整天都神思不属的,他们以为我是刚失恋心情不好,但其实自从那天之后我对辛採薇的倾慕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只想知道到底是谁把她逼成这样的,我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而她也只是某人的提线木偶。 但是直到我重生,我依旧没有找到那个l先生的真身。 漫长的回忆在现实里只有一瞬,台上辛採薇已经渐入佳境,我静静地看她表演完,心里什么也没有想。 luna退场后,我本打算就此离开,但想想陈眷歌随口的一句邀请,我还是老老实实地看完了后面几个舞台,直到看完了poem的舞台才走。 因为我是私下来的,就这样从正门出去说不定会被人看到,所以思考片刻,我还是选择走员工通道,现在打歌还没结束,从员工通道出去倒不是很引人注目。 我到后台跟工作人员说清楚情况之后就打算走,但刚下场的陈眷歌看到我,惊喜地说:「郁又青,你怎么来打歌现场了?你是来……」 我干脆地承认:「是啊,你不是邀请我来看现场吗,今天刚好有空我就来了。」 他是肉眼可见的高兴,追问了我几句他表现得怎么样,我对poem印象挺好的,就跟他们多聊了几句。 「你们这次的歌不错啊,舞挺复杂的,不然我就cover看看了,这几年出的团实力都不错的。」 「是啊,刚刚在后台看见月神娱乐的那个新女团,年纪轻轻的反应这么快,要是我刚出道遇到这种情况肯定在舞台上吓傻了。」陈眷歌感嘆,我垂下眼帘笑了笑,跟他们告别。 我打扮得严严实实,但走了一半还是被人认出来了,回头一看,方弦竟然也来了现场,而且也是走员工通道离开的。 「方弦,今天天琴座不回归吧……哦,你来看你师妹们。」 这样一想,方弦还挺关爱后辈的,也怪不得后面的师弟师妹跟他关系都不错,根本不像我们公司内部撕得那么厉害。 「你今天怎么来了,还是一个人来的。」 「我来看陈眷歌的舞台。」 「原来你们认识啊?」 第91页 「嗯,也没有特别熟。」 我敷衍过去,一看到方弦我就想到那首主打歌,瞬间产生了紧迫的心情,我此刻只想赶紧回去问问危乐成的母亲到底买到手没有,压根不想跟他多聊。 但是显然方弦不是这么想的:「我们找个地方喝杯茶聊聊吧?我刚好有点事想跟你说。」 什么是做贼心虚,说的就是现在的我。 虽然知道方弦此刻一定对我的行为一无所知,但我还是答应下来:「好啊,去哪里。」 他带我去的是一间茶馆,说实话,我都以为茶馆这种地方已经退出时代了,不过这地方环境幽静,里面气氛也是安安静静的,非常适合谈事情,方弦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来了,熟门熟路地要了一个包间,点了茶水,问我:「你喝什么?」 作为一个土狗,我对茶的认识也就只有着名的几种茶了,勉强说:「铁观音吧。」 茶上上来之后,方弦摩挲着质地略微粗糙的茶盏,有些犹豫地说:「你知道危乐成的母亲吗?」 我浑身一震,汗都要出来了,紧张地盯着方弦的脸,从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分辨他到底知不知道我拜託危女士的事,无缘无故的,他提到危乐成母亲做什么?前世要不是危乐成告诉我,我绝对死都想不出他竟然是危婵衣的亲生儿子。 「知道,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他本来应该进月神娱乐的,但是当时大小姐说他就算出道了也当不了几年爱豆,他的那些风流名声会毁掉整个团,然后危乐成就直接去了你们璀璨。」 我莫名其妙,不过只要他不是说我想的那件事就好了。 我说:「所以呢?」 方弦盯着我说:「你就不好奇他和大小姐之间的关系吗?」 我说:「不关心。」 谁他妈关心危乐成跟其他女人的关系啊,想想也都知道是那些风花雪月,我又不是李颂,没那么好奇心。 他一怔:「但是我有必要告诉你,危乐成是沈期月同父异母的弟弟,他是私生子。」 我:「!!!」 都说了我不关心了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啊!看来这不仅有风花雪月,还有爱恨纠葛,怪不得危婵衣在事业最辉煌的时候突然退圈生子,怪不得危乐成说月神娱乐是为了危婵衣设立的,毕竟危婵衣作为一个歌手只演过一部戏,那就是客串一部仙侠剧饰演里面的嫦娥,其风姿依旧传颂在b站各大视频剪辑里。 怪不得当时李颂私下跟朋友聚会的录音都能被传出去,因为我们在羲和大酒店吃饭,也怪不得危乐成说那是针对他的,沈期月对同父异母的弟弟那不得可劲针对吗? 第62章 他山玉 但是。 「那又如何?」我默然地低头饮了一口茶,我去怎么这么烫! 天造羲和的董事长沈贤是有家室的,从来没传出的离婚的传闻,每年过年和企业周年还会带着妻子和女儿出来熘一圈呢,谁知道背地里竟然有私生子,不过这些上层人士的游戏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方弦略微惊讶:「你不担心沈期月针对危乐成波及到你们团吗?」 如果我真的跟危乐成关系不好,听到这种话早就被他成功挑拨了,但是多出来的七年阅歷又不是白送的,我翻翻眼睛:「你这是在挑拨离间吗?危乐成的身世跟我有什么关系?如果被爆出来私生子天造羲和的股价会暴跌的吧,沈期月不可能干出这种损敌三千,自损八百的事情,我也没有那么道德洁癖,他人的事情与我无关,只要别涉及到我身上就行了。」 我觉得一个正常人听到我说的话可能要么觉得我心冷不关心队友,要么就是三观不正,竟然能接受跟私生子当队友,但是方弦听了我的话也没有露出反感的表情,反而是笑了笑,说:「郁又青,你真有意思。」 我也听不出他到底是夸我还是在讽刺我,不过方弦和他的天琴座註定是我的假想敌,是我成功道路上的绊脚石,就算他真的欣赏我,我也不可能和他做朋友,于是我又喝了一口茶,不接话。 又聊了几句日常,我打算找个藉口走人了,方弦也不留我,只是垂眸微笑,悠悠地在我身后说了一句:「其实我没跟大小姐谈恋爱。」 我不知道他跟我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说沈期月看不上他,只想当他的金主不想当他的女朋友,还是说沈期月针对危乐成做的那些事与他无关? 顿了顿,我打开门,说:「知道了。」 我简直是身心俱疲的回到宿舍,凌寅有事出去了,李颂在房间里打游戏,宣钧带着棉花糖复诊回来,对我也没个好脸色,冷冷地问我:「你没跟危乐成出去,你今天到底去哪里了?」 因为我确实看完了陈眷歌的舞台,也跟他搭上了话,所以我理直气壮地告诉他:「陈眷歌请我去看他的打歌舞台。」 宣钧想了半天才想到陈眷歌是哪号人物:「陈眷歌?poem的那个?又不是去做贼,你怎么不早说?」 我说:「我怕我说了你们觉得我通敌啊!」 宣钧嗤笑一声:「你要是去看天琴座的回归那才叫通敌呢!」 我瞬间心虚,毕竟我刚刚跟方弦喝了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危乐成,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要是搁以前,危乐成早就能感觉到我的眼神,并举一反三推断出我的想法,但是今天他握着手机坐在沙发上沉思,完全没有搭理我的意思。 第92页 我坐过去:「危乐成。」 他才发现我回来了,身体一僵,欲言又止地看着我:「小青,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我心一沉,不会是那首歌出了什么问题,没能顺利买下来吧? 他看我表情,摇摇头轻声道:「你放心,歌已经买下来了,但是……」 知道歌买下来我就放心了。 我站起来,去吧檯给自己倒了杯饮料沖沖嘴里苦涩的茶味,随口道:「那就行了,还有什么事吗?」 「但你知道作曲者是谁吗?」他在我身后问。 「谁啊?」 我喝了口饮料,被他挑起了好奇心,《海底写诗》这首歌能爆,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我对作曲者所知的只有他一个取自《诗经》的名字,虽然被埋没许久,但他确实是有点东西的,后面给天琴座写的几首歌也不错,只是可惜没有《海底写诗》那样的热度,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这位作曲家也挖过来。 危乐成说:「他的署名叫他山玉,但是我妈查出来了,这个人你也认识。」 我愣了一下,重复了一遍他最后的一句话:「我认识?我怎么会认识……」我只觉得好笑。 然而他说:「他山玉,就是凌寅。」 「嘭!」 我手里的玻璃杯应声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饮料洒了一地。 顾不得收拾玻璃,我舔舔嘴唇,笑了一下:「你开玩笑的吧?」 危乐成略带怜悯地看着我,轻声说:「你不信的话,不如自己去问他?」 宣钧听我们没头没脑地聊了几句,就见我的脸色骤变,莫名其妙地问:「凌寅怎么了?他还写歌?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危乐成看他一眼:「他当然不会让你们知道了,因为他把歌卖给月神娱乐了。」 宣钧想了想,深吸一口气:「他妈的,这才叫通敌叛国啊,凌寅他疯了吧?天琴座可是……他怎么想的啊?」 危乐成竟然有些幸灾乐祸,轻飘飘地说:「谁知道呢?」 耳边宣钧还在愤怒地咒骂着凌寅,但是我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本该回房间静静,但是一想到这是我跟凌寅共用的房间我就觉得噁心。 前世他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已经让我对他彻底绝望,曾经的崇拜和仰慕都随着那句群发的「对不起」一同随风而逝,重生之后我只希望他不要再拖后腿,但还是为他丝毫没有队长的意识而生气过。那次在庆功宴上对凌寅大发雷霆之后,我以为那句睡梦中听到的「对不起」是我的幻觉,然而出乎意料的事,凌寅在那次之后竟然真的开始改变,逐渐承担起队长的责任,行程确认,新专选曲他都默默地完成了。 当我又重新对他升起一丝希望时,现实又给了我狠狠一棒。 我想不通,凌寅有编曲的天赋为什么从来没听他提过,在座的各位都上过公司的编曲课,有没有天赋老师一看便知,除非他藏拙。 凌寅在闲暇时喜欢编曲,这是众所周知的,即使是在前世我也没特别关注过,因为他从来没有把他的作品给别人看,我只以为他是觉得自己没有编曲的天赋,作品拿不出手,一直努力想给我们团编出好的曲子。前世我还问过他什么时候能听到他的成品,而凌寅每次都说就快了,让我不要太期待,他退圈时我还遗憾过这辈子都听不到他的歌了,结果原来我已经听了这么多年他的歌却不知道这就是他写的。 看到我抱怨天琴座狗屎运找到一首好主打的时候,他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蠢?这么多年把我们所有人包括整个公司玩弄于股掌之间,我们都是失败者,而他不是,因为他的歌已经成功过了。 真的太荒谬了,我们才出道多久啊,他的歌曲demo就已经出现在月神娱乐的曲库里了,根本不存在什么「看我们团不成功才选择另一家」的理由,他在当练习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给月神写歌了!他这么喜欢月神,为什么当年不去月神啊!他是隔壁公司派来的卧底吗? 想想看,如果这首歌给了我们团,凌寅作为队长编曲也是一个亮点,我们团就不可能变成出道多年仍是煳逼的状态,不可能因为各自的黑料说解散就解散了,危乐成不至于去月神受尽沈期月的冷眼,宣钧不至于回去继承家业,我也不可能被公司雪藏两年郁郁不得志,李颂不可能出道那么多年才能开一场个人演唱会……就算我们最后终将走上解散的命运,最起码我们曾经辉煌过,而不是直到舞台生涯结束之时都没有留下名字! 就算是团里任何一个人做出这种事我都不会这么生气,但是凌寅,他可是队长啊! 第63章 借酒消愁 我咬着下唇,将刚刚萦绕在舌尖的甜腻味道连同苦味一起咽下,从喉头不断泛上咸甜的铁锈味,我垂眼想了片刻,目光转过快气疯了的宣钧,落到危乐成身上,平静地说出了上辈子的那句话:「有空吗?陪我喝一杯吧。」 危乐成一怔:「郁又青……」 我转身往外走:「我知道你有不被拍到的地方能喝酒,走吧。」 宣钧眉头皱得死紧,过来拽住我:「这大晚上的你出去喝酒?你能喝吗?你现在的状态太不理智了……」 危乐成轻轻挑开他的手,意有所指地说:「宣钧你也把他护得太紧了,不就是喝酒,你难道就没喝过吗?」 宣钧脸一沉就要骂人,我转过来心平气和地制止他:「没事,让我发泄一下就好了,也就第二天起来头痛,我又不是不能喝。」 第93页 处心积虑防止我的队友们走上前世的老路,结果没想到这一世凌寅还给我埋了一个大雷,我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你还真醉过啊?」危乐成挑眉。 岂止,简直是烂醉。 我以为这一世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做自己的事情了,却还是免不了为外人难过,前世辛採薇,今生凌寅,一个是我曾经爱过的女人,一个是我曾经崇拜过的前辈。 果然上岸第一剑,得先斩意中人。 危乐成果然带我去了上辈子那家店,只不过却不像上辈子一样给我灌酒套我话,还劝我少喝一点。 我在心里比较了一下,两个人的背叛,凌寅带给我的痛苦竟然要比辛採薇还要多。 这种痛苦就体现在我喝的酒上。 前世我也不是没有借酒消愁,用酒精麻醉自己的不如意过,但是重生没把我练出来的好酒量带过来,我没喝多久就醉了,趴在桌上看着酒杯里摇晃的液体不说话,危乐成这次安安静静地陪在我身边,轻轻抚摸我的头髮,一边嘆气:「凌寅又不喜欢你,你为什么要那么在意他?」 我几乎要笑出声来:「我在意他?」我怎么可能在意这个浪费天资,为他人做嫁衣的胆小鬼,「我在意的……是舞台上的那个凌寅,我在意的是他的梦想,因为……那也是我的梦想……」 我最早是看见凌寅在舞台上唱歌的样子,连着爱上了这个舞台。 我跟家人决裂,一意孤行跟随凌寅来到这个公司,最终在同一个队伍出道,刚知道这个消息时我整整一个晚上都兴奋得睡不着觉,因为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为此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我总是跟在凌寅身后,想告诉他你一直都是我的动力,但凌寅始终嫌我烦,他是公司的明日之星,面试表演就技惊四座,出道自带人气,而我充其量只是个幸运进了出道位的小透明,我劝凌寅别捨本逐末被那些人骗了,凌寅却让我别跟着他了,他真的很讨厌我。 本来我有一个难得的个人资源,是当下收视率最高的一个综艺的常驻嘉宾,拍都拍完了,即将要播的时候,凌寅背黑锅偷税漏税的事情爆出来了。 我们整个团都陪着他一起死。 不对,应该说只有我给他陪葬了,那个节目瞬间把我的镜头删得干干净净,宛如我没有来过。 明明是队长,却从来没有承担过队长的责任。 我在最绝望的时候,多希望凌寅能向我伸出手,哪怕是看我一眼。 得到的只是他退圈时的一句「对不起」。 还是对所有人说的。 我絮絮叨叨地像个祥林嫂一样对着危乐成翻来覆去地讲我曾经对凌寅是有多么信任,他现在的背叛是多让我伤心,危乐成脸上还带着笑,漫不经心地听着,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说更多,但还好我岌岌可危的理智拽住了我,前世我完全断片不记得跟危乐成说了什么,这辈子我还多了重生这种事,万一被他听到把我当神经病送进精神病院就惨了,我还记得前世危乐成被他妈送进那地方的样子是有多可怜。 危乐成看看时间,问我:「差不多了,可以回去没?」 我勉强打起精神,抓住他的手看时间:「几点了?」 危乐成的声音从我的头上传来,感觉闷闷的,像是在憋着笑:「你看到几点了?」 「九点四十三。」我严肃地点点头,撑着桌子想站起来,屁股刚离开凳子就感到头晕目眩,眼前全是花花绿绿的一片,连头顶上的天花板似乎也有要砸下来的趋势,吓得我连忙闭上眼,「要地震了吗?快走!」 危乐成看看自己光洁的手腕,还是没忍住笑,我想不通都要地震了这傻逼怎么还在对着自己的手傻笑,狠狠拍了他一下:「快走啊!」 我醉得七荤八素,危乐成不笑了,连忙来扶我,我心安理得地靠在他怀里,认真模仿螃蟹的走姿,一边走一边焦急地大喊:「地震了!大家快跑!」 当时觉得喊得很大声,事后回顾其实是蚊子叫。 但危乐成的好兄弟还是听到了,走出来咋舌:「嫂子醉得不轻啊,这酒量……」 我眯着眼睛迷迷煳煳看到那张似曾相识的脸,不假思索地伸手要拍拍他的肩膀,大着舌头说:「小陈啊,你家……酒不错!你一会……一定发大财!」 满脸横肉的「小陈」无语道:「危乐成,你都告诉嫂子我的名字了,怎么不告诉他我还比他大一岁呢?」 危乐成愣了一下,然后点头笑着说:「他随我这边叫,不行吗?」 小陈摇摇头:「你们赶紧走吧,要是再被拍到那可就完了。」 他们在聊天,我感觉耳边嗡嗡嗡的仿佛有苍蝇在吵个不停,连忙捂住耳朵,危乐成马上说:「那我先带他回去了。」 之后就是打车,回宿舍,快到宿舍门口时我昏昏欲睡的脑子终于被熟悉的景色唤起一丝清明,唰得一下站直了,对着危乐成口齿清楚地说:「钥匙。」 他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找钥匙,敷衍地说:「带了,带了。」 我说:「放屁,你还把我的钥匙落化妆室了!我们俩没带钥匙,只能去开房……」 危乐成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到我眼前晃了晃:「谁说我没带钥匙?宝贝你要这么期待开房怎么不早说?」 他把钥匙插进锁孔,还没转,门就开了。 第94页 门口站着一个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俩,眼神冷得刺人。 危乐成「呦」了一声,问我:「你还能认出这是谁吗?」 我眯着眼睛认了半天,这次我不会再认错了,我脱口而出:「叛徒!」 危乐成瞬间笑出声。 凌寅雪白的脸上带着冰冷的神情,黑沉沉的眼睛盯着我,却是对危乐成说:「把他给我。」 危乐成刚才还带着笑的脸也马上冷了下来:「如果我说,不给呢?」 两人默不作声地对峙着,气氛冷得几乎能结冰,我有点搞不清自己所在的时间点了,按理说,危乐成刚刚绿了我,不是应该我跟他吵架吗?他和凌寅怎么吵起来了?难道说凌寅和辛採薇也有一腿? 我下意识地问出了这句话,然后两双眼睛就瞬间转向了我。 「辛採薇?」 「辛採薇?」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我一缩脖子,刻意地打了个哈欠:「我好睏,你们堵在这干嘛?」 危乐成不上当,追问我:「你跟辛採薇有什么关系?」 第64章 小恩小惠 我答非所问:「钥匙还我。」 但是危乐成阴郁的表情却一下子松动了,嘆了口气,掏出钥匙放到我手心上:「醉鬼,明天醒了记得还我。」 嗯嗯,确认了,这是第二世。 我推开他们俩往自己房间走,凌寅跟着我进来了,我强撑着洗漱完毕,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能睡着。 但是,头好痛,根本睡不着。 凌寅坐在我的床沿上,轻声道:「郁又青。」 我说:「你走。」 「郁又青。」 「别烦我!」 「……郁又青。」 我闭上眼睛,感觉眼泪争先恐后从我紧闭的眼角溢出来,流进两侧的发间。 「凌寅,你知道吗,你还是我的学长呢。」 我的爸妈都是老师,从我记事起就开始严格要求我,看的书严格要求,一起玩的玩伴严格要求,不伦不类的书少看,不三不四的人少碰,唯一的业余活动是练字,此生的信仰是学习。 在大人眼里,郁又青是别人家的孩子,在孩子眼里,郁又青是不受欢迎的书呆子。 从小就没有朋友,小学的时候同学顾忌我父母是老师不敢欺负我,但是到了初中高中我就因为沉闷的性格和不够阳刚的长相遭到校园霸凌。 我没有爱好,没有梦想,只是顺应父母的计划出生的傀儡,一举一动都由父母发出指令。 七岁时在书法比赛里得了奖,母亲心情好打算奖励我,第一次问我:「你想要什么,妈妈都买给你。」 我一开始无比欣喜,但是想了一圈,我竟然没有想要的东西。 连喜欢的东西都没有,何其可悲。 但是不想浪费那个奖励的机会,我随口说,想参加学校组织的演出。 母亲很不悦,但因为是在众人面前问的话,不得不答应我。 那是我第一次站在舞台上,第一次学习舞蹈,第一次唱歌,我只能挤在舞台的边角,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却被一个学生家长看到了。 那个学生家长曾经是专业的舞蹈家,她看见了角落的我,夸我在舞蹈上很有天赋,站在舞台上就好像在发光。 我第一次被人夸奖,不是因为会读书,不是因为懂事,而是因为我身上独有的天赋,有人说我擅长跳舞。 于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叛逆也随之而来,我努力抗争了许多年,终于争取到学习街舞的机会。 之前在综艺上谈到和凌寅进公司的第一次见面,其实并不是我和凌寅的初见,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我已经默默认识了他很多年。 初中时,我受小学同学的邀请去他们学校看元旦晚会,我很少收到这种邀请,受宠若惊,坐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去看,来时已经到了最后几个节目了,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但操场上还是有好多女生留在那里不走。在人群里我找不到同学,只能作罢,站在一群人的中间,直到凌寅上场,我才知道那些女孩子为什么还不走。 他的舞台,真的可以照亮夜色。 台下都没有人在说话,只有他沙哑的声音在缓慢地流淌,我只穿着单薄的衣服,却完全不觉得冷,心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我不需要四处打听问他的名字,因为那些女生已经在用哭腔喊出他的名字。 凌寅。 他在舞台上肆无忌惮地燃烧,不需要任何人的目光,音乐震耳欲聋,台下充满爱意,但他却漠不关心,握着话筒,眼里只有今晚的月,就像他的人一样,明亮,皎洁,不染尘埃。 若即若离,却那么令人难以忘怀。 让我记了整整三年。 那时我终于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想要变得和凌寅一样受欢迎,我想要站在舞台上被人看到,我想要更多的人喜欢我。 我想如果是我站在舞台上,有那么多人喜欢,我一定不会像凌寅那样毫不在乎,我会努力回应每一份爱。 于是我拼命考上凌寅所在的高中,我高一时,他已经快毕业了,但他却没有我想像的那么受人瞩目,就像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只有曾经的同学对他还有一点特殊的印象,他永远是那朵高岭之花,独来独往,成绩跟脸一样好看。 我能做的只是在身后默默望着他,不去打扰。 第95页 但是我不去打扰他,却永远有人来打扰我。 我倒霉的学生生涯一直持续到我高中毕业,别人的青春都是美好的,只有做不完的卷子和早恋被抓的烦恼,我除了无穷无尽的卷子,就是数不清的校园霸凌。凌寅独来独往,那是因为他不想跟别人交朋友,我独来独往,是因为没人想跟我做朋友。 有时候回过头来看看我初中高中时期的照片,感觉我长得就像是狼群里混进来的一只羊,满脸懦怯犹豫,就差把「我很好欺负」写在脸上了。 成绩好,胆子小,别人被欺负还能告老师,但是我好像天生少了这项功能,我看到老师就像看到我父母。 高一的末尾,我再次被人关到了美术教室,面对着满室的石膏像和画板,走廊里响起一连串的笑声和奔跑声,我已经习惯了,把书包扔到旁边桌子上开始写作业,窗外夕阳把整间教室都映成红色,我作业写到一半突然抬起头欣赏了半天落日的余晖,忽然就感到无限的悲凉。 笼罩天际的落日一寸寸地沉没,洒落在桌上的浅金色被黑夜拂过,山头上一层绮丽的薄暮挣扎着离去,这一天我在美术教室待得格外的久,我妈那天被事情绊住没有到学校来找我,我从一开始的平静慢慢变得后恐惧起来,害怕被关在这里一整个晚上。 我想喊人救我,突然见到窗外的走廊上走过了一个人。 是凌寅,他是到隔壁的音乐教室练琴的。 但他看过来的前一秒,我却鬼使神差地蹲下来,躲到桌子下,不想让他看见我这副狼狈的样子。 他看了三秒钟,收回视线,走进隔壁教室。 没过多久,我听见悠扬的钢琴声响了起来。 我看向窗外,月亮出现了。 昏暗的教室里,我趴在桌子上听着隔壁的琴声,仿佛就响在耳边,就像我在陪着凌寅一起练琴一样。 我不知不觉睡过去了,然而直到我醒来,隔壁的琴声还没停,我好像有些不记得了,凌寅以前练琴的时间有这么长吗,时钟已经快到九点了。 我没盼来我妈,但是盼来了检查教室的保安,他刚好带着钥匙,进来检查门窗有没有关好的时候,他一打开门我就抱着书包沖了出去,把保安叔叔吓了一跳。 「你是哪个班的!怎么放学不回家,你想在这里待一个晚上啊!」 冲到走廊上的时候,隔壁的琴声终于停了,我松了一口气,很担心凌寅的手有没有弹伤。 我的担忧没错,第二天在走廊上见到凌寅,我对他说「学长好」,他没有看我,点点头就从我身边经过,用胳膊而不是手捧着书,看起来有些费劲。 我闻到了留在走廊上的,久久不散的冷梅香。 我陷在回忆里,却听到凌寅清冷的声音:「我知道。」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吃惊道:「你知道?那你……」 「因为你看起来不想让我发现,所以我就装作不知道。」他说,「那次你被关在美术教室,也是这样……所以我只能弹到你走。我警告了那些人,但是我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那之后是有一段时间那些人没有再欺负我了,我以为他们是发现那天把我关到晚上玩得太过火了才收敛,但是没过多久又故态復萌,算算时间,那就是凌寅毕业的那段时间。 「你是想让我感动吗?想让我被这些小恩小惠收买,就此原谅你犯的错吗?」我尖锐地问。 「小恩小惠?」凌寅突然笑了一下,我从没在那张淡漠的脸上见到过这么阴鸷暴戾的表情,他撑在我枕边低头问,「如果我指望着感动你,为什么不告诉你是我把你放在出道名单里的?」 「什么?!」 第65章 辜负 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声音干涩:「可明明是李风雅……」 「李风雅?你以为她能决定什么?」凌寅嗤笑,「当时李建国给我看出道名册,里面李颂是关系户,宣钧是内定的,危乐成他母亲打过招唿,这些人全都有背景,他让我再选一个,于是我选择了你。」 多荒谬啊。 成也凌寅,败也凌寅。 出道的机会是他给的,毁掉我梦想的却也是他。 那些崇拜被他毁得支离破碎,支撑我走下来的都是对他的恨,然而现在连恨也无法恨了。 我活得就跟个笑话一样。 「为什么要告诉我?」我哽咽着问。 他没有回答,而是问我:「郁又青,你恨我吗?」 我怎么能不恨,我恨到咬牙切齿,我希望他登上人生巅峰在最高处再狠狠摔下来,我希望他离开娱乐圈后诸事不顺,走到哪里都没人把他放在心上,就像别人对我一样……午夜梦回时我都想有朝一日遇见他,狠狠地羞辱他,告诉他没有凌寅郁又青能过得更好。 但是比起羞辱,我更想问他…… 「所以,没握上的那只手,后悔吗?」 我抬眼看他,泪盈于睫。 凌寅僵住了。 我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充满怨恨地告诉凌寅他之后即将遇到的报应,什么退圈,什么重生,我都不管不顾说出来了,如果我重生一次能绝情灭爱就好了,背叛的痛苦为什么还要让我经歷第二次,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记得! 小学的时候,我希望有人救我,替我摆脱只有学习的枯燥生活。 第96页 中学的时候,我希望有人救我,帮我摆脱无穷无尽的校园霸凌。 当练习生的时候,我也希望有人救我,认可我的实力,让我能够站在舞台上。 出道后死水一潭的生活里,我还是希望有双手能把我拉出泥沼,告诉我没有人喜欢我不是因为我不值得喜欢。 就算我被雪藏两年,人生中最绝望最脆弱最想去死的时候,我仍希望有人对我伸手,拉我一把。 那个人,我一直希望是凌寅。 在我重生的前一秒,我还在坚持不懈地向凌寅伸出手,祈求他的回应,哪怕他已经消失在人海中,离我而去。 可是我至今没能等到,我只等到了永远——永远不能忘怀。 这种疼痛至死难忘,所以重生之后,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向任何人伸出手了,能救我的只有我自己。 然而凌寅开口了,说:「……后悔。」 我恍惚了一瞬。 「我来晚了,郁又青,我知道哪怕我从现在开始努力,我也还是晚了,哪怕我早已认识你很多年。」 他平静地说,眼里流露出一丝伤痛:「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我不能回应,从小我父亲就告诉我,如果给不起就别承诺。我辜负了很多人,但是,郁又青,我唯独不想辜负你。」 「但是……」 「但是,你唯独辜负了我。」我闭眼,一滴泪在剎那落下。 他平静的面具霎时被打破,深吸一口气,语气有些不稳地说:「我没机会了,是吗?」 我蓦然睁开眼睛,不敢相信:「什么?」 我的情绪瞬间粉碎,直到这一刻,我仍不敢相信我听出来的意思。 他的目光一瞬不错地看着我,轻声道:「你恨我,不可能原谅我,你的未来也不再会有我,而危乐成却还有机会。」 我都根本来不及思考他话里的含义,紧张地盯着他:「你怎么知道……」 「我听到了那天的录音,」他说,「你真的太不小心了。」 我瞬间想起那天被我随处扔到一旁的录音文件,心脏紧缩,快要喘不过气来:「我和危乐成不是……」 不是你想的那样。 但是想到我又何必跟他解释,于是冷冷地说:「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还是在心里狂骂危乐成,凌寅到底是什么时候听到那段录音的!那这几天他还看我去危乐成的房间过夜,戴危乐成送的戒指,怪不得他看我的眼神这么奇怪! 凌寅的眼神一黯,努力克制自己:「危乐成惯会玩弄人心,他对你不是真心的,郁又青,你千万不要陷进去。」 「就算不是真心的也比你的虚伪好!」我脱口而出,万万没有想到我还有对着凌寅给危乐成说好话的一天,「谁对我好我自己心里清楚,就算我跟他在一起,也好过你!凌寅,你这样活得有意思吗?少自作多情自我感动了,一直伤害我的到底是谁你自己不清楚吗?那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的感情指指点点,你对我的怎么能叫爱?我没有感受到的那不叫爱,那叫一厢情愿!」 我不能理解,真的喜欢一个人,对方怎么能感受不到呢。 我真的爱过辛採薇,哪怕结局惨烈,但我也曾爱的真切。 前世也有人爱过我,哪怕爱的漫不经心,连自己都不敢确定,但我也有一瞬间感受到了,那越过宇宙,从岁月长河遥遥投过来的一瞥,无论世事如何变迁,起码有一刻是如此心动。 「那就是爱,」他说,「只不过是刺猬的爱。」 我说:「凌寅,你非要把我扎得遍体鳞伤才甘心吗?」 凌寅脸色煞白,怔怔地看着我,像一块摇摇欲坠的玉像,随时会碎成四分五裂。 一想到他的破碎有我的一份功劳,我心头就产生一阵快意。 「算了吧凌寅,」我冷静地说,「第二天我找张姐换宿舍,我和你言尽于此,我不想恨你,你也别来打扰我,我想走到那个地方,你也是知道的。把那首歌写完吧,以后别再给天琴座写歌了,我希望你能作为队长好好努力,就当是给我们每一个人赔罪,你不仅欠我,还欠了所有人。」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把被子一拉,转过头去不理他。 今晚喝成这样我还说了那么一大堆话,我真是了不起。 房间里一安静,困意就迅速漫上来,我的意识慢慢下沉,恍惚间只记得凌寅好像在我床边坐了许久,久到第二天起来时,床沿边依然留有淡淡的梅香。 我眼睛肿得不行,对着镜子看把自己都吓了一跳,狠心用上了斥巨资买的化妆品,就当是心理作用,看起来要好多了,出去时发现李颂已经回来了。 他对我一张嘴我就知道他要骂人了,在他骂出来之前,我一句话给他堵上了:「我已经骂过凌寅了。」 李颂委屈地眨眨眼,又要开口,我适时地说:「歌我也已经买下来了。」 李颂无话可说了:「我找我二叔给你报销。」 「行啊。」 反正我也没打着把歌留在手上的主意,反正是要作为全团的主打歌的,到时候让李颂再去说服李建国就行了。 只是这首歌作为一首抒情歌,天琴座的编舞好像也不太行,《海底写诗》只能说是音源好,但是舞台根本没多少人看,好多翻唱也不cover舞蹈,直接站桩输出。 第97页 想了想,我还是去练习室找宣钧。 说也奇怪,他以前去练习室练舞也没那么勤,反正他天赋好,我只能花数倍的汗水赶上,但那次从宣家回来之后,不知是不是被他父亲刺激了,他几乎一天到晚泡在练习室里,看得我这个前世的卷王都要汗颜,感觉在勤奋上都要被他比下去了。 自我反思一下,重生之后我大多精力都放在搞事上了,虽然七年的沉淀已经能吊打一些同期,但是爱豆这行还是得靠实力,我决定紧跟宣钧的步伐,远离凌寅和危乐成。 -------------------- 今天痛经痛得快死掉了,布洛芬也不起作用,害 第66章 社死 我到时,宣钧正在挥汗如雨。 「宣钧,找你件事。」 他看我一眼:「换宿舍?」 见他猜出来意,我也不掩饰,干脆地说:「是啊,想来想去,这个团能当舍友的也就你了。怎么样,你同意吗?」 宣钧耸耸肩,促狭地笑了:「我没意见,但是你确定跟我而不是跟危乐成一个宿舍吗?」 我:「……你怎么看出来的?」 不会连李颂也知道了吧,我们这个团都是人精子,就我前世跟个傻子一样什么都被瞒得死死的。 「危乐成那种人,前女友都被你删完了,竟然能洁身自好几个月,要不是不行了就是有新目标了,但是你看他也没怎么出去,反而就盯着你一个……」 他不用继续说我也懂了,一屁股坐下,深深地嘆了口气:「谁他妈知道卖腐也能卖出事情来啊!」 宣钧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好像无比贊同我的话,但眼里尽是嘲笑之意:「是啊,所以我觉得各大公司应该出台一个规定,不仅要禁止队外恋爱,还要禁止队内恋爱。」 我翻了个白眼:「又不是每个爱豆都跟危乐成一样有病!」 「谁让你遇见危乐成了呢,据我所知,只要危乐成看上的,没有追不到的,这点我也佩服他,所以你……」 我马上说:「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守护好我的底线的!作为一个爱豆,我的爱只能留给我亲爱的粉丝们!」 宣钧说:「你能这么想就好了,不然我觉得你到时候应该会很痛,不过你的cp粉应该会很快乐。」 「??」我发现宣钧总会发出一些非人之语,「你什么意思?就算……我也不可能是在下面那个的好吗?少看不起人了!我可是被我粉丝天天叫着老公的!」 「不是我看不起你,叫危乐成老公的人只多不少好吧,而且还有男的叫他老公呢,人家光是身高就比你高了十厘米……」 「八厘米。」我纠正道。 「……八厘米,而且长得也比你帅……」 「你是不知道,现在长得漂亮的爱豆,女粉都叫他们老婆的,危乐成作为万千少女的老婆,他凭什么做1啊!而且身高不是问题,现在泰国不是都流行什么矮攻吗!身高差才是萌点啊!」 宣钧顿了一下,疑惑地说:「你怎么会觉得就没女粉叫你老婆呢?」 「什么……」 宣钧拿出手机给我看我的超话,我颤抖地接过去,我玉树临风的超话头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我那天的女装照! 翻到第一条,点赞评论数最高的精华帖。 「老婆,我命中注定的亲亲老婆郁又晴!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和没看过老婆女装照的人没什么好说的!嘿嘿,看到我漂亮柔弱又不能自理的老婆了,今天也是幸福的一天捏!」 视线下移,看到发帖人——凋谢的鱼。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会长你怎么可以母爱变质呢!签售会上还叫我女儿呢!我还说女儿就女儿,几个月不见又变成老婆了,你怎么不上天呢!气死我了!怎么见谁都叫老婆,你自己没有老婆的吗!不对,你是女孩子啊,叫一个男的老婆合适吗!到底谁柔弱不能自理啊!老子一拳一个危乐成! 美好的一天在这里结束了,我捂住脸,实在没脸看下去了。 宣钧完全不顾我崩溃的心情,继续声情并茂地读下去:「让我看看是谁的老婆cos了远坂凛哦原来是我的老婆!什么东西,老婆,亲一个,什么东西,老婆,亲一个,好美好美好美老婆你的美貌会杀人!」 我咬牙切齿:「宣钧,给我闭嘴!」 他一转身:「谁偷走了我的老婆(跑来跑去)谁啊(仰天长啸)是不是你偷了我的老婆(揪住衣领)说啊是不是你(狠狠盯住)什么?不是你?(十分不解)那是谁偷走了我的老婆,是谁啊(继续奔跑)。」 他念着念着,一伸手揪住我的衣领还演上了,我生无可恋地被他摇来摇去,感觉我的尊严就随着我粉丝的疯批语录随风而逝,什么粉丝,不存在的,这些都是我上辈子的债主啊! 这时我突然听见了一声颤抖的声音:「宣钧,又青哥,你们在干什么?」 宣钧刚好读到:「为什么这么美丽的郁又晴不是我的老婆为什么……」 我们俩如同断了电的机器人瞬间停下,对视三秒,一同转向门口一脸震惊的李颂,我尔康手:「小颂你听我解释……」 他勐然往后一仰,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跑走了。 沉默,无尽的沉默。 我勐地揪住宣钧的领子反客为主,崩溃大吼:「特么的都叫你别读了别读了你为什么不听!我在李颂心里的形象啊啊啊啊啊啊!」 第98页 怎么可以,一天之内在粉丝和队友之间都社死呢! 宣钧有点尴尬,嘴硬道:「总比他误会你和危乐成好吧?」 好个屁啊!在李颂心里不就是出轨男和家暴男的区别吗!能不能让我独美啊! 我脸色灰白地瘫倒在地:「你要赔我,给主打歌编舞。」 宣钧无奈道:「我还能拒绝吗?」 我冷冷地说:「这是你叫我老婆的代价!」 宣钧陡然低下头翻超话:「都什么黄色言论啊!全给你举报了!」 我冷静想了想,被李颂误会也不会怎么样,反正也不是真的,我只要担心他会不会到处造谣然后被宣钧打进医院,如果被他看到的是我和危乐成那才叫糟糕。 而且我还赚到宣钧给主打歌编舞,比起公司里舞蹈老师那些匪夷所思的舞蹈动作,还是宣钧的编舞更符合我的心意,我面试的那场舞蹈至今还被张姐津津乐道呢。 我对着宣钧信誓旦旦地说:「这首歌出来之后,我们一定能一炮而红,之后就叫凌寅继续写歌,我们继续唱,把天琴座死死地踩在脚下,一起走花路!也不用五年,就算他三年吧,三年后我们一定要成为天朝最火的男团!」 宣钧没有附和我,我推推他,不满地说:「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不可能实现?」 他低着头,表情有些隐晦不清,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轻轻地说:「怎么会?我相信你。只要是你的话,肯定能做到的。」 他的情绪迅速低落下来,我不知所措,感觉我刚才说的话也没有哪句有问题啊,他怎么突然一下就不高兴了。 「郁又青,你喜欢这个团吗?」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但是还是诚实地回答:「不喜欢,但是也不讨厌,团魂什么的,我觉得我应该是没有的,但是我还是希望我们团能够更好。」 前世再崩溃,我也从来没想过离开这个团,其实也不是没有公司找我,但是我都拒绝了,为什么呢,我自己也没想明白,也许是因为fray给了我人生第一个舞台吧。fray的解散,错的不是这个团,而是我们每一个人。 「好,我答应你,一定会陪着你登顶的。」宣钧认真地说,「就算我以后不在你身边了,也会拼尽一切让你走到那个位置。」 我呆了一下:「为什么突然这么郑重其事,什么意思啊?你要跳槽了吗?」 宣钧给了我后脑勺一巴掌:「想什么呢,有什么公司能把我挖走啊?」 靠,我就是随口一问,为什么又要打我? -------------------- 今天科三过了!哦耶! 第67章 换室友 在练习室被宣钧虐了几个小时之后,我浑身无力地爬回了宿舍,给张姐发简讯说要换房间,宣钧已经同意跟我住一间了。 张姐马上打电话过来问我为什么突然要换房间。 我手忙脚乱地接听:「那个,张姐,我可能是不太适应凌寅的生活习惯,我和宣钧更合得来,而且我们都是舞担……」 张姐不客气地说:「合不来?你跟凌寅一起住了快三个月了才说合不来,你觉得我信吗?你们是不是闹变扭了?要不要我出面帮你们和好啊?」 我把手机略微移开,无奈地说:「是真的合不来啊,凌寅他有洁癖,张姐你也是知道的吧?天天打扫卫生我也吃不消啊,而且我经常熬夜,跟凌寅的生活作息完全不同,晚上吵醒他我会很为难的!」 「跟凌寅住一间不就是打扫卫生嘛?他爱干净,多给我省心。你跟宣钧一个房间的话被吵醒的就是你了,他每天打游戏打到这么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住一起还不天天打游戏啊?」 这时候我看见危乐成抱着一捧勿忘我走了进来,一边低头看卡片上的字,我隐约觉得那张卡片的背面有点眼熟,但危乐成一看见我就马上把卡片塞到口袋里去了,我撇撇嘴,怎么还摆出一副不想让我看见的样子,他不就是另寻新欢了嘛,能从苦海中解脱我肯定双手双脚支持啊。 我换了只手拿手机,继续打电话:「张姐,打打游戏不是很正常吗?而且我和宣钧就不用老是在练习室碰不到一面了,以后约练舞就方便多了,而且我们俩还可以一起教李颂,你看……」 危乐成抱着花进房间。 「你和凌寅,宣钧都说好了,但是你和危乐成商量过没?你和凌寅合不来,万一他和凌寅也合不来呢?」 我说:「他和凌寅怎么可能合不来?他连宣钧都能做三个月的室友,肯定会同意的……」 「我不同意。」 我勐然抬头,危乐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站在我身前,垂眼看我,一字一句地说:「你想换房间跟宣钧一起住?我不同意。」 前世你跟凌寅住了那么久怎么没见你说句话啊? 我捂着手机迅速站起来打算另找一个地方打电话,却突然被危乐成抽走了手机,我急得大喝一声,危乐成已经跟张姐聊上了:「张姐,郁又青换房间根本没跟我商量过,反正他只是跟凌寅合不来,跟其他任何一个队友住都没什么区别,那为什么一定要跟宣钧当室友呢?宣钧每天打游戏打到半夜,作息不健康又扰民。我呢,每天晚上十一点之前准时睡觉,不抽菸不喝酒,偶尔打游戏,虽然不是舞担,但教他vocal没问题,而且您老不是总担心我出去谈恋爱吗,你让郁又青看着我就行了……」 第99页 他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通,我听得目瞪口呆,什么玩意儿啊,谁要看着他谈不谈恋爱了,跟他一起住我的清白还能保住吗?那我还不如不换房间呢! 我勃然大怒:「危乐成,把手机还我!我不换室友了!我就是死也不会跟你一个房间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危乐成不理我,仍自顾自地跟张姐讲话,时不时附和几句,我气得要死,强行抢过手机,他也没反抗,抢到手机我连忙说:「张姐,我不换……」 「郁又青,我决定了,你就跟危乐成一起住。」张姐在那头无情地宣布。 我人都傻了。 怎么回事?刚才危乐成到底给张姐灌了什么迷魂汤?她又不是不知道危乐成是什么德行,怎么就钦点我跟危乐成同宿舍了? 我垂死挣扎:「张姐,我觉得……」 张姐:「不要你觉得,要我觉得。你跟危乐成一起住,这是命令,你听懂了吗?」 我:「我的人权呢……」 张姐轻蔑地说:「你作为一个爱豆有什么人权啊?为什么能跟宣钧住就是不能跟危乐成住?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营业也很有默契,昨天还一起出去喝酒,都是好朋友,你连室友都不想做,危乐成得多伤心啊!好了,我有事要忙,你今天就搬吧,让危乐成帮你搬。」 然后只剩下一串忙音,我无语凝噎,怎么危乐成在张姐嘴里就从一个风流浪子变成一个小可怜了,搞笑呢这是,我不想跟他当室友他还会伤心? 一转头,看见危乐成低着头坐在沙发上,身上每一处地方都散发着悲伤,带着几分欲语还休,轻轻地问我:「郁又青,我做人就这么失败吗?失败到你甚至不愿意跟我当室友?」 我:……明年奥斯卡没你我不看。 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为什么还会觉得装可怜对我有用啊?我真想把这一幕拍下来给他粉丝看看,但是想想,万一他的粉丝就吃这一套呢? 我面无表情地说:「是啊,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你自己是个垃圾吗?」 「我知道呀!」危乐成抬起头,脸上尽是笑意,语调轻快地说,「反正我们都睡过了,当室友怎么了?还是你怕晚上我会趁你睡着强姦你啊?」 人言否! 我沉默许久:「危乐成你去死吧!」 我转身就要往外走,今天不管怎么说,就算是跪在张姐面前求她,我也绝不会跟危乐成当室友的! 把宿舍门当垃圾一样「哐」地甩在身后,我刚出了宿舍,没走几步就收到一条新的微信好友申请。 「昔我往矣」请求添加你为朋友。 我脚步一顿。 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 哦,原来是七夕节。 我已经不奇怪为什么辛採薇会有我的微信号了,这女人素来神通广大,但前世好歹是我出道三年她才来接近我,这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蝴蝶效应把这件事提前了这么多年吗? 这个暱称对我来说就是赤裸裸的讽刺,前世我还申请了一个微信小号,叫做「今我来思」,就仿佛预言了我后来在感情上差点被辛採薇创死,这个暱称就不吉利——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飢。我心伤悲,莫知我哀!每一句都符合我的亲身经歷,我满身疲惫,只有辛採薇自己在「杨柳依依」。 我深吸一口气,点了「通过」。 我怎么可能拒绝呢,虽然女爱豆加男性前辈被爆出来不太好,但是同在一个圈子里混的免不了打交道,而且辛採薇还主动向我表示过仰慕,作为她心目中「温柔、善良、优秀」的前辈,我当然要扮演好这个角色。 她马上主动找我:「前辈,七夕节快乐,你收到我送的礼物了吗?」 礼物? 我瞬间想到危乐成手上的那捧勿忘我,还有见到我马上藏起来的卡片,顿时感到牙痒痒的。 春知未:收到了,很漂亮的勿忘我花,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那张卡片上不会写了什么出格的话吧?要是被宣钧拿到就算了,落在危乐成手上,他会拿这个要挟我多久? 昔我往矣:真的吗?我挑了好久,原来想送薰衣草的,因为感觉很像前辈身上的香味,但还是觉得勿忘我的寓意更美好,所以送了这个。 昔我往矣:昨天打歌舞台,有个师兄告诉我他看见你来了,前辈是来看我的舞台的吗? 我的指尖停在键盘上,犹豫了很久。 第68章 搬家 辛採薇所说的「师兄」应该就是方弦了,但是我都告诉方弦我是来看陈眷歌的舞台的,为什么他告诉辛採薇的时候不说清楚,非要辛採薇误会呢?如果我真的对辛採薇有意思,那么我大可以告诉她我就是来看她的舞台的,但是那也意味着我将会欠方弦一个人情。 我皱起眉头。 方弦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能肯定,但是我能确定他对辛採薇肯定没有什么师兄的情谊,因为他这一手几乎是把辛採薇送到我怀中。女爱豆谈恋爱是什么好事吗?而且luna才刚出道,只要传出一点谈恋爱的风声对于整个团都是万劫不復,对她如此,对我更如此。煳团没人关心你谈没谈恋爱,但fray这辈子已经有了一个极好的开端,拥有了前世拍马不及的热度,我要是谈恋爱,还是跟隔壁团的女爱豆谈恋爱,骂我的人一定比骂辛採薇的人还要多。 第100页 春知未:我是去看陈眷歌的舞台的,你应该知道他吧?poem的忙内,我跟他是朋友,不过就聊了几句就走了。 昔我往矣:啊,原来是我误会了…… 昔我往矣:poem的舞台在后面吧?那前辈有看到我的舞台吗? 春知未:当然看到了,你的耳返掉了嘛,挺惊险的,但是你救场发挥得很好,我在台下听到好多人都在打听你。 昔我往矣:当时我也吓了一跳,一下子就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也不知道唱成什么样,连跳舞的时候都一直在发抖呢! 又聊了几句,快走到张姐的办公室了,我把手机放回口袋,敲了敲门,半天没人应。 我干脆一边敲一边喊,力求整栋楼都能听见我的声音:「张姐,你开门吶!别以为不出声我就不知道你在这里!你有本事让我跟危乐成住有本事你开门啊!」 张姐在里面气吞山河地吼:「不在!」 我直接推开了门,看到张姐头髮乱糟糟地坐在一叠堆成小山的文件之中,用杀人的眼神看着我。 我:「张姐,你是我唯一的姐……」 「滚!」 我继续:「你是我心软的神……」 「滚蛋!」 我含泪表演:「您就大发慈悲……」 一沓文件飞向了我比较英俊的脸,我往下一蹲,惊恐万分:「张姐,你怎么可以打我的脸?!」 张姐撑着额头半天也没说话,我也怕把她给气死了,于是悄悄走到她面前,柔声问:「那个……您老人家还好吗?」 她深唿吸,抬头对我挤出一个微笑,虽然这个笑容在我眼里比阎罗还可怕:「郁又青,这是组织交给你的任务!你不看着危乐成,他要是在队外谈恋爱怎么办?」 我要是看着危乐成,他在队内谈恋爱怎么办? 我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张姐。 她:「……」 「郁又青,你知道危乐成他母亲吗?」张姐见我不吃这套,换了一副表情说,「我和婵衣很早就认识了,她早年被危乐成他父亲伤到了,到现在抑郁症还在治疗中,危乐成从小就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缺爱又敏感,这么多年都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郁又青,你是唯一一个走进他心里的人。」 我说:「不对啊,张姐,我觉得我也挺不三不四的啊。」 张姐:「你哪里不三不四了,你这么二!」 我:「……」 她语重心长地劝我:「郁又青,在这个团里,你是跟队友关系处得最好的一个了,其实刚开始带你们这个团我心里是很忐忑的,毕竟你们这些人不仅各有背景,性格还都很鲜明,我真的很怕你们不听我的话……」 我说:「张姐,我也没见你怕啊,你连凌寅都敢吼。」 张姐给了我一个眼神,我马上闭嘴了。 「但是后来我发现,你能跟每一个人都成为朋友,你的话他们都会听,所以fray的核心其实是你,郁又青。李颂性格开朗,宣钧和凌寅自有成算,只有危乐成,他的性格需要有一个人拉着他,但是却一直没能遇到那个人,直到你出现,我才发现他第一次有了想要停下的念头。」 fray的核心当然是我了,我可是皇族,太上皇。 而且我只觉得张姐把我夸得天花乱坠,其实我没有把他们当朋友,他们都是我成功路上的工具人啊。 当了凌寅这么久的舔狗,结果被男神背刺,竟然还有脸说喜欢我,不想辜负我,我要是还能原谅他是不是太娇妻了?不过我当然会选择原谅他,因为我要凌寅给我写歌,前世天琴座登顶的道路上他付出了多少,这辈子就要成倍地还给我! 李颂,作为彻底斩断我梦想的好弟弟,前世根本没把我当哥,这辈子我为什么还要把他当弟弟?他对我的唯一意义就是身为李建国的侄子,在那张裸照失效的时候代替它的作用。 危乐成,我和他无怨也无仇,但真要说什么交情倒也谈不上,虽然想不通这辈子他为什么突然发疯向我表白了,但我来fray可不是来谈恋爱的,他比辛採薇恐怖多了,辛採薇是自己去死,而他可能会拖着我一起死吧。 至于宣钧,他对我的好是真的,把对他妹妹的愧疚移情于我也是真的。 一开始就不纯粹的感情没有存在的必要。 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在他面前装纯洁无瑕的白莲花,他妹妹的确很可惜,但是有宣钧替她报仇,而我呢,只会亲手把伤害过我的人一个个拖下水淹死。 我轻轻地笑了一下:「好吧,张姐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办?」 张姐欣慰一笑:「那你和危乐成好好相处,他要是欺负你了跟我告状就是了,我肯定狠狠教训他。」 我弯起眼睛,乖巧地说:「好啊。」 原来危乐成前世那么皇不是因为李风雅,而是因为张姐。 丑小鸭会变成天鹅,是因为他出生就是天鹅,真正的丑小鸭早就被人炖成汤了。 就如前世我与凌寅。 等我回了宿舍要告诉危乐成这个消息时,却发现我的房间已经完全大变样了,里面根本找不到一件我的东西,全部被危乐成给搬干净了。 我:一句脏话憋在嘴边。 但是看看来来往往的搬家工人,我还是没好意思骂出声来。 我疾步走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危乐成边上,咬牙切齿:「我都还没说要跟你住,你这就给我搬完了?就隔壁房间你也要叫搬家公司?是怕别人不知道我换室友了吗?」 第101页 危乐成说:「你都要当我室友了,怎么好意思让你搬呢?我是想让你一回来就能住进来,你进去看看,我还把房间稍微布置了一下。」 我立即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冲进房间一看,原来宣钧的东西都被搬到凌寅的房间去了,两张电脑桌被换成一张长桌靠窗放着,刚好够两个人分别办公。房间正中央只有一张大床,床单的图案还是赤色鸳鸯,没错,就是挂在狂徒腰带上的那个赤色鸳鸯。 怪不得那些搬家师傅看我的表情这么奇怪。 我又冲出来:「危乐成!你去死吧!我他妈¥#@$*!」 危乐成头也不抬,手指轻轻上挑,从屏幕上划走一件家具图,声音悠然:「怎么了,不喜欢那件床单?」 第69章 勿忘我 「你什么意思?」 「你要不喜欢那床单还可以换……」 「我今天就和你同归于尽!」 「没必要殉情吧……」 宣钧要是再晚一分钟回来,我就要把危乐成给掐死了。 他无视正在与空气搏斗的我,直接走进房间,然后在门口愣住了,我这时候才想起他还不知道我换成危乐成当室友的事,瞬间弹起来,一个健步走上去:「宣钧你听我解释……」 他幽幽地吐了口气,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眼神复杂:「你们……」 我面无表情:「你要是敢乱说什么我连你一起宰了。」 宣钧:「呃,好吧,嗯那个……不错。」他拍拍我的肩膀,越过我非常自然地走进了凌寅的房间。 我追过去,义愤填膺:「不经过你同意就把你东西搬走,你难道就不生气吗?快点愤怒起来啊!奥利给!跟我一起把危乐成弄死!明明我们才是室友啊!」 「你就从了吧。」宣钧转过来,说。 「……我们一起把凌寅的东西搬过去祝他们百年好、你说什么?」 危乐成在我们身后发出一道非常响亮的笑声,我随手拿了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砸了过去。 「你怎么这么没种,我看错你了!」 宣钧抓抓头髮,纠结了一下道:「反正我不想睡那张床。」 「可以让凌寅和危乐成睡啊!」 「你觉得可能吗?」 我:「……」 为什么,他们不是我的工具人吗?为了我睡一张床有什么问题吗? 危乐成懒懒地说:「你就别勉强宣钧了,他不想跟你一起住。」 我往四周巡视一圈,突然看到了李颂的房间,如获至宝:「李颂是一个人住的,我还可以跟他当室友啊!」 危乐成:「李风雅今天来公司了。」 好吧,让一个姐姐发现一个疑似给的男人跟她弟弟同住一间房间,我能想像我将会是什么下场了。 于是我宽宏大量地说:「这样吧,大床给你睡,我打个地铺就行。」 危乐成说:「嗯,可以啊,但是第二天早上你起来睡在哪里我就不能保证了。」 我:报警了。 我抗争无果,被危乐成拖进房间,我焦急之下口不择言:「给我换宿舍!我就不计较你偷我的花了!」 危乐成抓着我的手力道勐然一紧。 「花?」他缓缓问道。 我第一反应竟然感到心虚,底气不足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束勿忘我是送给我的……」 仿佛空气都凝固了,那双总是含笑的多情目看过来,沉郁而毫无笑意,他定定地看了我半晌,好像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一向张狂妄行的他仿佛突然有了顾忌的东西,又或许是我的错觉,握在我手腕上的力度慢慢松了,他走到飘窗边,拉开窗帘,拿起藏在那里的勿忘我递给我,神情淡淡的。 他不笑的时候,眼尾下垂,深深的眼窝盛满阴影,看起来近乎冷酷无情,而唇角天生微微上翘,是一副忧郁贵公子的长相,再加上他不说话的时候就显得挺文静温柔的,连认识他七年的我都有一瞬间恍惚。 然而仅仅是一瞬间,我说:「还有贺卡。」 危乐成用一副看负心汉的眼神控诉我。 我说:「给我。」 他不装了,扬眉一眺:「没什么好看的。」 「我没看过怎么知道不好看?」 「我是说,」他像一只大型犬把我连人带花扑到在床上,勐蹭我锁骨,近似湖泊的发色比勿忘我花还要蓝,「你又不可能跟她在一起,所以没什么好看的。」 花束都被我压断了,散落在赤色鸳鸯的床单上,看得真让人伤眼,我死命把他往边上推也没推动,抓着他的湖泊蓝发色命令他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不可能跟她在一起?少自以为是了。」 「我当然知道啊,因为小青你已经长大了,不会再喜欢你喜欢的人,而是会喜欢喜欢你的人,就比如我。」 他往边上滚了一圈,撑着下巴看我,本来柔顺的髮型被我抓得乱糟糟的,有种凌乱的美感。 他说的很拗口,但是我还是听懂了。 「前半句不错,后半句胡扯。」 我也累了,干脆转过来横躺在床上,身下压着散落的勿忘我花,鼻尖嗅到淡淡的花香。 「我确实不会跟她在一起,但是我现在也不能拒绝她。」 「嗯。」危乐成竟然不问我原因,好像一句话就相信我了。 第102页 我惊讶地转过去:「你怎么不问我?」 「问你什么?」他的声音跟他的神态一样都懒洋洋的,仿佛下一刻就能睡着。 「问我……为什么不跟她在一起还要吊着她,这样不是很渣吗?」 「没准她也在吊着你呢。」危乐成一针见血,我无言以对。 唉,你说我前世跟危乐成当了五年队友,怎么就不知道从他这里学点东西呢? 我决定把一切全盘托出,让危乐成一起参与商量怎样对付那个神秘的「l先生」。 「虽然这样说很可笑,但是其实我想救她。」 即便我那时已经和辛採薇分手了,但是前世我并没有就此跟她断了联繫,分手那天她完全被洗脑的样子就是一个正常人都不可能放任不管,更何况是前男友,还有那个l先生为何要针对我们团的成员,这个问题一想到我就如鲠在喉。 不记得劝了她多少次,辛採薇都执意认为自己没有那么好,只有男朋友眼里她才是完美的,即使是对她无孔不入的可怕控制欲,那也是对她爱的证明。 每当她在我的劝说之下稍有动摇的念头,都会被打来的电话及时叫走,在这种情况发生第三次之后,我突然意识到辛採薇的手机是被监听了。 我毛骨悚然。 之后我们团解散,我被雪藏,经歷了一系列事端,我一时顾不上辛採薇,直到我终于有精力放在她身上时,她已经越来越红,无时无刻不被聚光灯照耀着,每一张照片里她都对粉丝露出灿烂的笑容,看起来那么耀眼,那么美丽,犹如昭回于天,曙光初照,然而只有我从她的笑容里看到了无尽的疲惫,她已日暮穷途了。 最后一次见她,是凌晨一点多接到的电话,她那破碎崩溃的,断断续续的哭声让睡梦中的我瞬间就清醒了,我追问她现在在哪里,而辛採薇置若罔闻,自顾自地哭着发泄她的情绪,然后她又突然挂了电话,我马上披衣坐起,连打了三个电话问她。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辛採薇终于给我回电话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她已经收拾好情绪,再面对我时已经变回克制冷静的样子,礼貌地对深夜打扰我而道歉,希望我把它忘了吧,她现在很好。 从电话里根本听不出这是刚才那个崩溃的女人,这种割裂的人格让我头皮发麻,我根本不敢想像辛採薇的心理问题已经有多严重了,刚才那个电话里,辛採薇的身上仿佛住了一个恶鬼。 「你还好吗?」我说。 「我很好呀!刚才喝了点酒,醉醺醺的也不知道一不小心给谁打了电话,不好意思了。」她的声线平稳,似乎还带着一丝赧然,但越是这样正常越让我感到不安。 我绝对不信那是她喝醉了不小心打给我的,虽然那通电话她全程只有哭泣,但我还是听懂了,她是在向我求救。 「我现在来找你。」我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说。 第70章 向日葵不该爱上月亮 在跟辛採薇谈恋爱的时候我来过她家,那是一栋私密性很好的独栋别墅,我试着输了之前的密码,门竟然开了,我感到不可思议,她竟然不换密码的吗?知道密码的可不止我一个人! 一进门我就闻到了什么味道,有点油腻,就像烟燻过的腊肉,让我还以为自己进了厨房,我一边给她打电话一边往上走,主卧在二楼,越往上那股味道越浓,我狠狠皱起眉头,快步走过去推开门。 跃入眼帘的是被对流风勐地吹起的落地窗帘,天地间一片素白,辛採薇穿着一件黑色长裙迎面躺在露台前的躺椅上抽菸,从背后看去,她简直瘦得惊人,肩胛骨如同鸟类收敛起的翅膀突兀地把衣衫撑出一个尖角,如刀锋般凛冽。浓重的烟气萦绕在她冰冷的侧脸,那张曾精緻如艺术品的容颜慢慢被白烟给吞噬了,逐渐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一个陌生的,行走在荒野里茫然的灵魂。 她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让人想起火山爆发后时隔千年被挖掘出来的庞贝城。白烟在上空扭曲成嶙峋的形状,用冷漠的眼神睥睨我。 「採薇。」我说,「你还好吗?」 白烟一颤,她转过来了,我才看清她全身都已经被汗打湿,刘海贴在苍白的面容上,额头和胸口上全是拼命往下流的汗水,她的眼神茫然毫无焦距,像是透过我在看什么人,我走近一步,终于闻到了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呕吐物和菸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令人反胃的酸臭味,我屏住唿吸,盯着她指间夹着的香菸,心脏狂跳起来。 「……那是什么?」我的声音干涩。 辛採薇迟钝地与我对上视线,反应慢了半拍,吃吃地笑了出来:「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那头我曾经轻轻抚摸过的长髮被汗水黏在肌肤上,就像是黑色的水蛇把她死死缠住,我一秒都忍不下去了,冲上去把她的香菸打掉,又往上面踩了一脚,看着她深唿吸:「你疯了吗?」 「还给我!」她厉喝。 「有种让你的粉丝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我吼得比她更大声。 这句话像是扇到她脸上的一巴掌,把她给扇醒了,辛採薇先是茫然地看了我几秒,继而眼里溢出了大滴大滴的眼泪,嗓子几乎已经全哑了,嘶声道:「前辈,我已经不敢上台了。」 我一下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的痛苦也在同时击溃了我的心房,这无望的两年里,我又如何能重新站到舞台上,我有勇气上去吗?我敢吗? 第103页 我难以忍住我的愤懑责怪她:「你怎么能沦落到如此地步?」 像是握着一把双刃剑,我问一句就往我自己的心口深入一寸。 我们对望着,互相比谁流的血要多。 「我后悔了!我不应该走上舞台,这根本就不是属于我的地方!」 我扳过她的脸逼她直视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后悔的不是走上舞台,而是遇见他!辛採薇,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还天生适合舞台的人,你只是,在正确的地点认识了错误的人……」 想起另一个埋没天赋的人,我咽下苦涩的感觉,继续说:「如果没有遇见他,你本该慢慢成长,就算一开始没有那么优秀,但你终有一天会走到这个地步的,而你现在却一开始就给了他们太高的期待,这是在透支自己,你在向你的舞台生命贷款!辛採薇,你怎么还得起!」 她缓慢地眨眨眼睛。 我知道她终于明白了,但是太晚了。 有的人轻而易举地就能从爱情里抽身,拍拍屁股就能走人,而有的人需要拼尽全力,花掉自己珍贵的时光才能走掉,但有的人,在满身伤痕,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才会被别人主动抛弃。 要是人生能重来一遍就好了。 「他究竟是谁?」 在这场无言的交锋里,我已经看到了,l先生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毁掉一个天才般的少女,不过是因为他自己天赋平平罢了。也许是身为庸才的第六感,通过辛採薇作为无形的战场短暂地交锋了一次,我很快就发现我和他都是那种野心勃勃,拼命努力却连天才的衣角都碰不到的凡人,但是面对凌寅和辛採薇这样的天赋,我选择仰望,他选择毁掉。 辛採薇慢慢摇头:「都到这种程度了,问这个还有意义吗?而且如果你还想在娱乐圈待下去,还是不知道为好。」 「那你呢?」 她想了半晌,捂住脸失声痛哭:「可是我怎么能离开啊?我盼了那么多年,怎么能就因为我不敢就不上了?我对得起那个十三岁的自己吗?我到底对得起谁?」 此夜月光流照,照亮两个失意的人。 但生活毕竟不是《铁达尼号》里上演的生死诀别,不是我让出那块木板她就可以活下去,我到底是谁也救不了,救不了她,也救不了自己。 留给我们的结局是站在那条船上等待着它慢慢沉没,我们站在船的两头背对着淹死,假装对方已经逃出生天。 我不知道上天为什么把重生的机会给了我而不是辛採薇,但我时常想起那个潮湿的夜里,月光下满脸是泪的少女,我询问上天,她到底得救了没有。 这一世,我可以救自己,也可以救她了。 「你的意思是,辛採薇之后会被pua控制,然后还会因为压力而吸食违禁品?」听完我的陈述,他静静地思考了几秒,向我发问。 「是。」 其实我此刻特别忐忑,对于这种没头没尾,毫无来由的推断,我说得斩钉截铁,但只要他一问我,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但庆幸的是,危乐成毕竟不是正常人。 他几乎是一下子就接受了我的预言,若有所思地点头:「所以你特别关注那个叫辛採薇的女孩,就是因为她之后会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 「你说呢?」 我觉得他几乎说了句废话。 危乐成揆度我的表情,突然笑了起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他说:「但是啊小青,你说她接近你是别有用心,我看未必。」 「……什么意思?」 他从抽屉里拿出卡片递给我:「喏,你看。」 上面摘录的《窄门》里的一句话。 「正由于我抱着与你相见的希望,我才永远认为最崎岖的路是最好的路。」 还有她自己写的一句。 「前辈,向日葵就不可以爱上月亮吗?」 我拿着卡片一时说不出话来。 危乐成说:「你当然不可能爱上她,因为她觉得你是不可接近的月亮,只能被爱。而你会爱我,因为我觉得你是临水自照的花,总有一天会在我的掌中盛开。」 我觉得好笑:「花怎么会在手掌上盛开,它只会生长在泥土里。」 危乐成温柔地说:「那就当我是泥土好了,我愿意被你踩在脚下。」 我唿吸一滞,勉强笑了笑:「你可真会比喻。」 但是那一瞬间我到底想了什么,只有我自己知道。 他也笑了,只不过是胜券在握的笑容,但他没有乘胜追击,耸耸肩,放我离开。 那张贺卡在我手里成了烫手山芋,我不知该怎样处理它,但是忽而想起,辛採薇问我的时候,我只是随口说了「我很喜欢」,但如果那时我就看到这张贺卡,我一定会说得更明白一些。 就怕那句客套的回答在她眼里成了对她的回应了,给了她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嘆了一口气。 第71章 大溪地 凌寅把那首歌写完的时候,我们未来两个月的行程计划也出来了。 月中跑商务,在月末把所有事情都清完,公司一起出国团建,休假结束后进行新专辑的录制准备,宣钧去舞蹈综艺按剧本拿奖,我和李颂俩太子去一个着名的旅行综艺当嘉宾,拍五期,凌寅去国外拍杂志,参加一个时装周,危乐成去一个选秀节目当vocal老师。 第104页 每个人都各得其所,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 璀璨纪年是个小作坊没错,但是李建国抠门归抠门,在团建这一块还是挺大方的,因为每年的这个时候正好是他出国旅行放松的时间,刚好带公司的人一起去,既收买人心还能省钱,我记得第一年是杜拜,第二年是纽西兰,第三年是夏威夷,第四年是北海道,第五年团队解散,我们倒霉没赶上团建,只有李颂一个人被他叔带着去了维也纳玩。 但是考虑到《海底写诗》的mv是在海上拍的,于是李建国同志被fray的大好前景一刺激,又有李颂多次进言,于是李建国大手一挥,把今年的团建地点从杜拜改成了大溪地,挥金如土包了整个摄影团队,准备在旅途中就把mv给拍了。 不过摄影团队六人,加上张姐,李建国和他秘书,两个助理,老闆千金李风雅小姐以及我们五个,总共也就十七个人是坐邮轮去玩的,坐的是大名鼎鼎的保罗·高更号邮轮,作为世界上唯一全年巡游在法属玻里尼西亚海域和南太平洋海域的六星级豪华邮轮,当然价格也贵得离谱,所以对公司的其余人员,李建国不改抠门本性,拿着计算器删删减减算了半天,最后决定给他们另外订了个旅团让他们在大溪地玩。 十六个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从东京坐到帕皮提,吃过午饭之后就登船向着胡阿希内岛出发了,在房间方面,李建国买的是最便宜的海景舷窗舱,给自己和闺女,侄子买的是七万五的豪华露台套房,其他人没意见,但是宣钧眉头一皱,自己贴钱也升到了豪华露台套房,要不是最贵的主人露台套房只有两间他还没抢到,宣钧铁定会买最贵的。其实在我看来最上面几个套房长得都差不多,最多是在景色和面积上面有所区别,但都是在邮轮上,总共就那么点地方,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宣钧属实是有点不把钱当钱了,但是我一转头,危乐成竟然也花钱升到了同样的套房。 我:「你现在彻底不装了是吧?」 前世五年队友,我愣是没发现他是个富二代,危乐成在微服私访这方面做的确实不错。 不过出行前我还是有种不妙的感觉,可能是因为大溪地虽然风景如画,但正是当年轰动全球的海难事件的起点,宣钧嘲笑我封建迷信,我只好收起不安,全身心投入到旅行当中。 套房有个大阳台,一眼就能尽览外面的海景,我刚开始沉迷于坐在阳台上吹风,潮湿温暖的海风拂过脸颊的感觉极其舒适,我拖了一张躺椅躺上去,在海风的吹拂下昏昏欲睡,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蓝,还有海鸟飞过,要是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一大块阴影把我覆盖住,我仰起头,危乐成已经换好了衣服,穿着松松垮垮的t恤,抱着手臂看我。 「什么事?」我半阖着眼睛,几乎是呓语般问出这句话,我感觉我能在他离开后的十秒钟之内迅速睡着。 「你就打算这么待到吃晚饭?」 「是啊,我现在只想在阳台上待到天荒地老,你别来烦我。」 危乐成无语,手挡在额头上看了眼天色,说:「你就不怕晒黑吗?」 「怕,」我说,「但是我懒。」 我的爱豆守则在这一刻终于失效了,爱豆个屁啊,就让我死在这幅美景里吧,反正这个邮轮上大部分都是外国人,也没人认出我们,我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脱掉我的偶像包袱了。 我觉得我这个回答已经足够了,再次安详地闭上眼打算小憩一场,却突然感到脸上一凉,睁开眼一看危乐成正在往我脸上抹什么冰凉的液体。 「?」 「防晒霜。」危乐成拿出人傻钱多的气势,好像不要钱般拼命把安耐晒往手心上挤,光看这用量,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脸盘。 我连忙制止他:「省着点用吧哥!家大业大都是省出来的,我用不了这么多。」 危乐成说:「你真是贤惠啊媳妇儿,还没进门就给我省钱,没事,少爷我有的是钱。」 我面无表情地看他:「这片海域这么大,就算晚上掉下去一个人也不会被发现吧?」 危乐成见好就收,遗憾地说:「你的思想还挺狂野,但我还没开始写遗嘱,如果我就这么死了,你将会失去一大笔财产。」 我说:「那你快写啊!」 在他写完之前,我决定就先别在犯罪的边缘跃跃欲试了。 危乐成给我做了个面部spa,起码给我涂了三层防晒,我感觉我的脸上的毛孔都快不能唿吸了,连面部肌肉都僵化到一笑就感到脸上的厚厚一层,估计连太阳都黑不了我了。 剩下的防晒霜我全抹危乐成脸上废物利用了,他欣然接受,我俩又继续瓜分了剩下的防晒霜抹身上,最后用完一瓶小金瓶,我突然想到:「你说凌寅他们会记得涂防晒吗?」 南纬17度的阳光可不是盖的,不出三天,凌寅他们必定会被晒成煤炭,我已经想到了拍摄结束后张姐的崩溃心情了。 危乐成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凌寅应该不会特意涂防晒,宣钧就算记得也懒得涂,他会觉得这样很不男人,李颂么,依他的性格肯定也不记得,但是谁让李风雅也来了呢。」 我一怔:「但是我们团就只有你一个人记得要带防晒霜,你……」 感觉怪怪的。 危乐成迅速打断我的思路:「我也是上了船之后才想起来的。」 第105页 「那你防晒霜哪来的?」 「李风雅那里抢来的。」 他说得坦坦荡荡,我却要窒息了:「抢女孩子的防晒霜,危乐成你可真有种啊!而且就一瓶,你怎么能用得这么浪费!」 我想到垃圾桶里抢救出那瓶防晒霜看看还能不能再挤出点,危乐成阻止了我:「别急,用完了我再去抢一瓶,」顿了顿,他又说「不行的话boutique shop肯定有卖。」 我盯着他:「为什么第一个选项是去抢李风雅的?李风雅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跟你谈了场恋爱,要是我……」 危乐成只用了一句话打败了我所有的话:「李风雅带了二十四瓶。」 我:「她做代购啊?」 「我帮她带了六瓶,」危乐成忧郁地抬头望天,「李颂带了九瓶,李建国那里我不知道。」 我们坐在阳台上闲聊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见到李风雅时我很难控制自己不露出异样的眼神,李风雅一下子就察觉到了,翻了个白眼:「没见过美女啊?」 一想到这是位带二十四瓶防晒霜出行的勐人,我瞬间低下头不敢与她争论,但李风雅没有轻易放过我,她慢慢踱步到我身边,凑过来闻了闻,然后指甲在我脸上轻轻一刮,很肯定地说:「你用了我的防晒霜。」 我:……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感觉就好像我穿了品如的衣服。 -------------------- 什么邮轮旅行都是我在网上查的,不要当真啊,接下来度个小蜜月 第72章 撞南墙 我们在邮轮上度过了放肆的几天,除了拍摄,其他时间都是在潜水和观赏鲨鱼,张姐要是不管着我们几乎都要玩疯了。 下午坐着小船开到浅海潜水,然后危乐成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拿出了他的aow潜水证,本来教练只带我去珊瑚礁,危乐成把潜水证拿出来之后,他就同意让他跟着一起下去。 我感觉自己可能有点叶公好龙,虽然可以欣赏海景,但是真要我下到那么深的地方还是有点害怕,要是忍不住用鼻子唿吸了怎么办。 下去之前教练教了我几个通用的手势表达状态,要是实在不行了可以随时让他把我带上去。 见我还是脸色惨白,出了一身冷汗,危乐成摸着我的头髮安慰我:「我陪着你呢,没事的。」 我没理他,危乐成也不过是考了潜水证而已,离教练还远着呢,要是在下面真遇到了什么状况根本不可能靠他。 背着死沉死沉的氧气瓶就下去了,但没沉多久就开始往上飘,全靠教练扯着我游,我徒劳地蹬蹬腿,感觉如果只靠我自己的话可能只能在原地扑腾。 危乐成就跟一条游鱼似的灵活地从我身边游过,游出去老远又慢吞吞游回来围着我转圈,我紧张得要死,根本搞不清我现在有没有在唿吸,但是应该有在唿吸吧?不然我早就憋死了。吸进嘴里的氧气也怪怪的,好像在一月的北京迎面吹来的寒风,我就像撒贝宁吸氧的那张图里的样子,拼命抓着二级头吸气,感觉耳朵也开始痛了。 但是慢慢的我就顾不得这点痛了,怪我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眼帘里满是铺开无边无际的珊瑚礁,还有许多说不出名字的小鱼从身边游过,寂静安详的深海如一阵晚风席捲过我的心灵,瞬间抚平了我重生以来的所有负面情绪。 我转头就要找危乐成分享我激动的心情,却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教练放开了我的手在给我们拍照,而我现在抓的是危乐成的胳膊,我只能用力度来表达我此刻的震撼,瞪大眼睛,指着那片珊瑚群无声吶喊:看到了吗看到了吗我去好美! 危乐成敷衍地点了点头。 我转过去痴迷地盯着看,继续在心里无声尖叫。 再往前游了一会儿,教练指着一片红珊瑚让我靠过去拍张照片,我欣然答应,但是这个靠过去的微操动作对我来说有点太艰难了,我拼命扑腾着腿,好半天才游到珊瑚边上,半跪在珊瑚礁上艰难地拍了几张照片,途中感到海水随时把我往上提。 拍完照片我们继续往下潜,危乐成拉住我,皱着眉好像想跟我说什么,但是我看不懂他的比划,而且自认感觉没问题,就兴沖沖地继续跟教练往下潜。 但是我错估了自己这副废物身体,没潜多少米我就感觉耳朵开始发出嗡鸣,胃部泛起噁心,教练还没发现就被危乐成抢先发现了,他冲到最前面截停住教练,打了个手势,教练看我一眼点点头,两个人带着我开始往上游。 都是同时下去的,我们回来了,李颂他们还不见人影,我一上船就瘫在地上,泳衣湿淋淋地贴在身上,不停地往下滴水,我拧了拧衣角,忽然感到小腿上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危乐成正在往我小腿上洒酒精。 我的妈,这是什么时候磕出的一个伤口,全是血,我在潜水的时候竟然没发现。 「你刚才在珊瑚那里拍照的时候磕的。」危乐成抬头说。 我咬牙咧嘴地抱着小腿发出哀鸣:「那我接下来几天是不是就不能下水了?」 「老实养着吧。」他帮我解开身上的潜水器具,我活动了一下小腿,感觉其实也不过破了点皮,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 不过,我刚刚离开珊瑚群的时候,危乐成是不是就已经发现了我受伤了? 我看过去,危乐成正在认真地看着刚才潜水教练给我们拍的照片,我凑过去看了一眼,先是惊嘆了一番海底的绝美景色,然后才注意到里面的人。 第106页 照片里面的我表情僵硬,手足无措,不像是潜水的,倒像是来受刑的,危乐成不知什么时候在我后面做鬼脸搞怪我都完全没有发现,五米深的海域,他的金髮在海水中飘扬,阳光穿透海水照耀在他俊美的容颜上,表情轻松写意,宛如传说中会以歌声引诱船员的塞壬。 但每一张照片里,无论他是什么姿势,什么表情,他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每一张照片里,他都在看着我。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脸上的笑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感觉喉咙像是卡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危乐成还毫无所觉,一边挑着照片一边点评,审美尤为超前,能从我潜水时紧张的动作里硬是看出可爱来。 我怔怔地看着他。 前生今世加起来,我才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被一个人喜欢是这样的。 见我不说话,危乐成诧异地抬起头来,轻轻摸了一下我的耳垂:「怎么了宝贝,伤口疼?」 天空湛蓝如洗,海面平静,我们脚下的船如一叶扁舟在海中顺着水流微微晃荡,温暖而不灼热的阳光落在身上,让人很容易产生昏昏欲睡的感觉,就像在仙境里偷得浮生半日闲。 我往教练那里看了一眼,他正在放着音乐哼歌,凌寅他们也还没上来,于是我说:「危乐成,你没必要这样的。」 危乐成刚开始没有听懂,还对我笑了一下:「怎么,嫌我管的你烦?」 我不说话,看着他。 从小我就不是一个社交能力强的人,在这些孙子孙女里,我奶奶最讨厌性格阴郁的我,说我性子独,以后是孤独终老的命。这种话我听一耳朵就算了,但是越长大,经歷得越多,慢慢发现她的话也没说错,我确实不适合跟人谈恋爱。 对我来说,谈恋爱和那些女孩子追星也没什么区别,爱上给她打造的人设,一意孤行不求回报地付出,爱的轰轰烈烈,被爱的人也精疲力尽,最后发现爱的只是镜花水月,又开始责怪为什么对方不是自己想像的样子。 总的来说,过于自我感动。 所以一开始危乐成说喜欢我,我并没有当真,他游戏人间,一时荒唐,于我不过是路过的一场风,游过的一尾鱼,也许今生有幸一起走到顶峰,但最终还是要两两相忘。 毕竟前世我们都没能捞到什么好结局。 我看着危乐成,就像在看一个不听老人言,一心一意撞南墙的傻小子。 他慢慢回过味来,目光遥遥地掠过飞鸟,灿然一笑:「郁又青,你说海鸟能飞得这么高,是不是因为他们没有心?无拘无束,孑然一身,不能被圈养,不能被驯服。」 我说:「危乐成,你是不是在变着法骂我呢?」 而他转过来,头髮还在往下淌水,如同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狗,浑身湿漉漉的,眼睛也湿漉漉的,他说:「郁又青,你怎么不知道我上辈子有没有爱过你呢?」 我眼睛一眨,大事不妙。 你问我知不知道,我当然知道,就是因为没有好结局,所以才让你及时止损。 上辈子太晚,这辈子太早。 都说人不能一生踏入两条同样的河流,可你危乐成这个倒霉蛋,偏偏撞了两次南墙,还是在同一个位置。 算了,就算是钢筋水泥砌的墙也得被你撞穿了。 我低下头小声说了句「傻子」。 危乐成倒是恬不知耻地应了。 教练放着慢摇情歌,这时候凑过来对我说了一句「he’s falling head over heels for you.(他为你神魂颠倒)」 在我慢慢变得铁青的脸色里,危乐成畅快地笑出了声来。 -------------------- 本章来源于我自己的潜水经歷,被珊瑚礁划出血,明明没事却废物到没多久就上去了 第73章 永远 凌寅率先上来,接着是李颂,宣钧也有丰富的潜水经歷,这次在水底下待了足足半个小时才潜了个爽。 他一上来就看我和危乐成的表情,问我:「你们又吵架了?」 为什么要说「又」? 好像显得我很无理取闹一样。 我坐在船头的甲板上,与迎面而来的海风相拥,下层传来李颂大唿小叫的声音,马上就被宣钧的吼声盖过,两人在下面互相泼水,凌寅忍无可忍地站起来换到另一边,却不小心和我对上视线。 他率先移开目光。 甲板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危乐成走到二楼坐在了我身边。 「看着大海就会觉得人类真渺小,那些爱恨情仇,说穿了不过是沧海中的一粟,众生皆苦,我们又凭什么倖免?」 「所以呢?」 「所以让你不要想太多,我们还很年轻,说不定哪一天我就不喜欢你了,你就解脱了。」他轻轻松松地说,眼睛里仿佛停着今夜的风,只他一声令下,夜风启航,衔来无数浪漫,好像突然又变成了那个哼着歌摔碎私生相机的少年。 「那要等多久?」 「等郁又青变成不漂亮也不可爱的无趣老头。」 我嘆气:「那时候危乐成也已经是油腻又秃头的老头了,说不定还会在疗养院骚扰漂亮年轻的女护工,那时候不喜欢也已经晚了。」 他促狭一笑:「但是油腻秃头的老头危乐成喜欢不漂亮不可爱的无趣老头郁又青,听上去也不错,是吧?」 我说:「好吧。」 第107页 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永远。 凌寅没有对我说过「fray永远不会解散」,辛採薇没有对我说过「我永远喜欢你」,宣钧没有对我说过「我永远会保护你」,李颂倒是对我说过「我永远都讨厌你你」,但是等我死了,说不定他会想起我的好,就觉得我不讨厌了呢。 那些年轻的女孩热泪盈眶,在台下把嗓子都要喊哑了,挥舞着萤光棒和灯牌,说「郁又青我永远喜欢你」,但是所有爱豆都知道,这一行什么都可以保鲜,只有爱不会,也不能。 容颜未老恩先断,这些女孩子爱得很真,用力而热烈,走得也轻易,还要对全世界轰轰烈烈地宣告一番,我某某某从此以后不喜欢你了,曾经爱过,以后也祝你快乐。 我有时候想,凌寅是不是很早就参破了这件事,所以才能走得比她们还轻易,离开得决绝又无声无息。 我好像就不太行,明知道是假的,明知道一碰就碎,一摸就散,还是执着地伸出手。 现在有人握住了我的手。 危乐成没有许诺永远,但是他已经向我许诺了我能想像的最遥远。 曾经我害怕变老,变丑,变油腻,但是现在我开始期待。 我耸耸肩,看到停靠在海面上如同一头巨兽的保罗·高更号,站起来说:「那你可得等很久了。」 危乐成笑着把手放在我肩上:「你信不信,就算是老了我也是疗养院里最帅的那一个。」 我看了一眼这位年仅二十九岁就住进疗养院的精神病人,敷衍他:「信啊,怎么不信。」 二十九岁,疯疯癫癫,头也不梳脸也不洗,照样迷的一大群姑娘昏了头往疗养院里钻。 上了船,李风雅一下子窜出来,激动地对我们说:「有个蒂芙尼的高管姐姐过生日,今晚开party,大家记得晚上到八楼去嗨啊!」 嗯,这位被迷得最甚。 李风雅白我一眼:「郁又青你什么眼神,今晚来不来?」 我不得不给她下军令状:「姐,你都说了我要肯定来啊。」 李风雅盯着我说:「记得把凌寅带来,咱们给他灌酒,我想看看他醉了是什么表情……」她舔了舔嘴唇。 我服了,这位姐怎么还没死心。 我想劝劝她,但是危乐成把我往后一拎,说:「保证完成任务。」 李风雅满意地走了,想要凭藉她的个人魅力继续拿下宣钧,我说危乐成:「你怎么把人往火炕里推呢?」 危乐成看我一眼,意味不明地说:「谁让火炕老想拱猪呢?」 我说:「你搞笑呢?猪要是被火炕拱了那不就成烤乳猪了吗?那家的猪这么牛逼啊?」 危乐成说:「我家的。」 我拉住他问:「你家还养猪啊?」 危乐成急着回房间换衣服,被我问烦了:「养啊,干吃不长肉,还老爱问问题,不知道要养几年才能杀,唉,白菜也很想被猪拱啊!」 「滚蛋吧你!」 我觉得危乐成更像猪,回去之后直接一觉睡到了大晚上,李风雅都来敲门了他还在睡,我当着李风雅的面连声说:「已经在化妆了,马上马上。」 李风雅皱着眉问:「他什么时候还要化妆了,不是标榜自己天生丽质,用脸杀人吗?」 我睁着眼说瞎话,说得我自己都要脸红了:「那不是风雅你今晚艷压群芳吗,他看着有压力,所以得拼命捣鼓自己,争取今晚多杀几个人。」 李风雅笑得脸都展开了,温柔地说:「好了,我知道了,你们慢慢来,不急的啊。」 我点头哈腰地把人送走,一关门扑到床上啪啪几个清脆的大耳刮子把人抽醒,然后冲到衣柜里翻箱倒柜地找衣服,遵老佛爷的旨意今晚绝不能给她丢人。 危乐成茫然地睁眼:「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我说:「2070年了,老头,我们正要去参加李风雅她孙子的婚礼。」 危乐成躺在床上看着我翻箱倒柜,懒懒地说:「折腾这些干嘛?我穿件老头背心走出去都比他们帅。」 我说:「我昨天还看到一个法国小哥长得像基努里维斯。」 危乐成瞬间坐起来:「把那件宝蓝色的西装给我。」 我:…… 其实我觉得我们这堆人里最受欢迎的是李颂,其次是我。李颂可能是因为母亲是美国人,混血有优势,长得比较符合他们的审美,我呢,一连被三个外国女生和一个义大利男生要了联繫方式,非常困惑,死活想不通我在国内无人问津,一出国怎么就炙手可热了。 那个义大利的男人操着不熟练的英文说我的脸颇具中国古典美,而气质让他想起了《面纱》里烟雨朦胧的灕江,我一听他竟然是位专拍纪录片的导演,顿时肃然起敬,互相聊了好一会儿。 而有几个东亚的女孩子则看了宣钧好几眼,虽然我至今也想不通宣钧这种看起来脾气就不好的男人怎么会吸引她们。 凌寅自始至终保持着高冷,就差在脸上写着「莫挨老子」了,所有想要搭讪的人走到他身边半米便折戟沉沙,不得不被他的冷脸吓走。 最城门冷落的竟然是危乐成,他一直以「美而自知」闻名,结果出了国却没人搭讪,这对他的自尊心绝对是个挑战。 说实话我也实在受不了他了,宣钧和李颂倒还好,一有人对凌寅表现出兴趣他就在我耳边疯狂阴阳怪气,曾经在我眼里遗世独立的绝美侧脸被他损成了女娲练手之作,轮到我了,他倒是没对我的容貌发出什么惊人之语,但始终坚持「你对那个女孩笑了别以为我没看到」,「你跟那个拍臭水沟的导演很有共同语言啊」,「怎么,那姑娘长得像你前女友?」不等的言论。 第108页 所以我希望他今晚能被美女包围,最好看都别看到我。 第74章 坠海 我以为有钱人的生日派对是人们衣冠楚楚,觥筹交错,在优雅的伴奏中跳交谊舞,没想到一上到八楼就被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吓得心脏骤停,餐厅里都是人,昏暗的灯光下根本分不清身前的到底是谁。所有人都在欢笑,尖叫,大声吶喊,如同一场世界末日前的狂欢。 我好不容易带着危乐成挤进去,四处找李风雅,忽然一个穿着吊带的短髮姑娘扑到我身上,热情地在我耳边用英语大喊:「祝你生日快乐!」 我:「我不是我没有!」 危乐成粗暴地扯开她,低头微笑宣示主权:「抱歉,他已经有人了。」 姑娘发出一声酷似哈士奇的狼嚎,看看我,再看看他,大力拍打我的肩膀,用口齿不清的声音继续摧残着我的耳朵:「祝你们幸福!」然后她就蹦蹦跳跳地去寻找下一个倒霉蛋了。 靠,这里到底都是什么神经病啊! 我一眼望过去,终于在角落找到了已经喝大了的李颂,他正被两个姑娘扶着揩油,衬衫被扯开三颗扣子,脸上明晃晃的一道吻痕,却完全无视了身边的两位辣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金枪鱼。 我摩拳擦掌要去解救李颂,危乐成却扯扯我,示意我看过去。 凌寅,我们的给圈天菜凌寅,正在被三个大汉围着,脸色冷得都能结冰,边上的人叽叽喳喳,他仰头望天,充耳不闻,深深体现了我们中华民族传说中「物我两忘」的精神。 我说:「你拉我干嘛,队长不是跟他们聊得很融洽吗?」 反正我是没有解救队长于水火之中的念头,并且也不允许危乐成有这个念头,我勒令他跟我一起找宣钧,结果发现宣钧正在用流利的英语问候别人祖宗十八代,就因为别人不小心踩了一下他的鞋。 眼看着他们吵的热火朝天,马上就要打起来了,我立刻拉着危乐成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李风雅呢!她总归要正常点吧?」 在六层高的生日蛋糕边上,我终于找到了与寿星攀谈的李风雅,跟危乐成挤了进去。 「幸不辱命,我没给您丢人吧?」 李风雅打量了一下危乐成,露出满意之色,马上就开始跟她刚认识没两天的高管姐姐介绍起了危乐成。 这位蒂芙尼的高管看起来年纪也不小了,但保养得宜,一见危乐成顿时露出惊艷之色,向他伸出手:「沃尔布加·布兰登。」 危乐成握住她的手微微一欠身:「victor。今晚的您真是美丽动人。」 看看人家这张脸,两句话就能拉来一个个资代言。 我现在就是嫉妒,非常嫉妒。 所以我还是走开决定去拯救可怜的李颂。 我带着那盘品质上佳的蓝鳍金枪鱼走过去,向旁边的两个女孩打了个招唿,李颂一个饿虎扑食开始大快朵颐,两个姑娘见状立即面露嫌弃地走开了,我问他:「你喝了多少?」 李颂茫然地说:「不知道啊,她们递给我我就喝了,哥我跟你说,这洋酒还没我们那的老白干带劲……」 不带劲你还能喝成这样。 我长嘆一声,被室内的酒气和噪音整得头痛,想出去到甲板上吹吹风透透气。 好不容易挤出去,突然哗啦一下,人群又一股脑地开始往外面涌,我耳朵都要被吵聋了,勉强听出他们说要看海上烟火表演,于是全部都跑出来了。 怪不得一个生日宴会能有这么多人来,我估计三百多名游客基本上都来了吧,我被挤得够呛,已经挨到了甲板边缘,扶着栏杆,还是感觉一股推力把我往外挤,偏头一看,宣钧刚好离我只有一步之遥,我心说你不是要打架吗,怎么也被人挤成这样。 他皱着眉头看我一眼,对着人潮大喊别挤了,但是无济于事,天边绽开的烟花已经让本来就酒精中毒的人群更加上头了,我紧张地想这该不会出现踩踏事件吧,学着身边的人踩在栏杆上避开这股推力,忽然感到有雨滴落在脸上。 我冲着宣钧喊:「是不是下雨了啊?」 宣钧没听见,向我伸出手喊着:「过来!」 我倒是想过去,可是已经被挤得都快唿吸不过来了。 忽然船身微微一晃,虽然只是轻微地倾斜了一下,然而本来拥挤的人群都往我这边倒,我望向餐厅里水晶灯照耀下唯一明亮的那一小块地方,危乐成正微笑着对他们侃侃而谈。 又是一滴冰凉的雨滴落到我脸上。 我倚着栏杆想要把人群推回去,忽然耳边似乎听到了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就感到身后一空,然后是原来站在我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发出的盖过欢唿声的尖叫。 我看见远处危乐成原本带着淡笑的脸上陡然出现惊骇欲绝的表情。 真的下雨了啊。 我瞬间坠入无尽的海底,头颅如同被一把铁锤重重的地锤击,不像是碰到海面,反像是从高空落到大理石上,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觉。 最后一眼,我模模煳煳地看到有一个人毫不犹豫地从游轮上跳下来,在他身后万千烟火轰然炸开,如一场花雨纷纷而落。 在偌大游轮的对比下,那个身影显得那么渺小。 宣钧。 我想起,前世的最后一刻,也是宣钧第一个来救我。 只是他没有成功救下我。 第109页 虽然家乡近海,但是我好像从来没有认真看过海。 访谈里要我说出对大海的印象,我想了半天,才勉强翻出电影鑑赏里的大海,犹犹豫豫地说了一句:「包容万物。」 好像所有对大海的描述都是海纳百川,广阔如同天际,又或者是湛蓝清澈,无与伦比的美丽。 但我可以说,夜晚的海是完全不一样的。 迎面注视着他,他在引诱我走向毁灭。 我对着大海回忆我并不算灿烂的二十七年人生,想不通我为何走到这个地步。 被雪藏的这两年我并不是什么事都没干,写了几首歌都石沉大海,听的人始终寥寥无几,我想我应该还能继续走下去,就算团队解散,公司雪藏,爱人背弃,为了依然爱着我的人我还是能走下去。 但是就在昨天,我收到了我后援会会长的一封长信。第二天起来,发现自己最后一个粉丝站子也註销了。 谢鱼说:「对不起啊又青,我可能撑不下去了。」 「我还爱着你,但是我撑不下去了。」 「当时喜欢你,是觉得你能够给我力量,喜欢你的每一天都心怀希望,只要看见你无论如何都会开心,但是突然有一天,发现好像没办法从你身上汲取任何力量了。」 「我大概是很失败吧,在现生是个失败的人,于是逃避到追星的世界,结果发现还是不能逃避。」 「可是追星本身,是因为快乐才要追星啊,是看到喜欢的人努力所以自己也要努力,两个人共同进步,这才是最开始的目的,而不是为了追星变成曾经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因为有爱所以难免有期待,因为有期待所以更难免会失望,我宁愿对你多一点失望,也不愿意少爱你一点。明明与你相遇时是夏天,我却先你一步走到了冬天。」 「我和他们一样爱你,愿你长盛不衰,愿你光被遐荒,愿你永远清澈,永远少年。 他们以盲目,以无私,以赞美爱你。我以窒息,以绝望,以偏执爱你。 原谅我初出茅庐,没有做好准备就贸然迎接你,原谅我毫无理性,先疯狂后冷静崩溃自己,原谅我自我感动,原谅我要求你,原谅我失望于你,最后又离开你。」 「郁又青,对不起。」 二十七年,原来崩溃仅在一瞬间。 # 未名海 第75章 海底 耳机里传出女歌手咬字模煳的歌声,海浪拍打礁石,如同拍打寂静的坟,黑色的海水像墨鱼吐汁漫过我的脚背,明明是盛夏,夜风却这么冷。 我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剥开糖纸一颗颗往嘴里扔。 我对着大海,想说谢鱼啊,我有什么资格怪你。我好像让谁失望都可以,不去读师范当了爱豆让父母失望,我还能坚持自己的梦想,结果梦想半途而废,我都对自己失望了,幸好还有人坚持爱我。 但是现在谢鱼也要走了。 我记得刚出道那会儿,她在我的私信里暴躁地天天骂我:你要努力!要去抗争啊!资源都是撕出来的!真是,从没追过这么让我生气的。 出道三四年后我一身伤病,谢鱼又心疼了,让我跳舞不要这么拼命,多学学李颂是怎么划水的,现在把身体跳废了以后赚再多的钱也换不回来。 团队解散,我哭得稀里哗啦的,看见谢鱼给我发的私信:没关系,反正我不爱这个团,我们只爱你。 漫无目的的两年,我被磨平了稜角,把失败当做一日三餐面不改色地咽下,而谢鱼的每一句都成为我咀嚼到的碎玻璃,每时每刻都扎得我鲜血淋漓。她在现生的社畜生活里垂死挣扎,把我当做她的引路灯,给昏暗的人生续上一盏。 然而我不能。 我无法思考,无法奔跑,无法在她祈求的目光下起舞,每一道凝视与我而言都是即将吞噬我上的黑洞,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终于可以喘口气,躺在床上,跟着那条随时断裂的细线追溯我的童年。 我反问自己,我真的爱舞台吗?这个梦想毫无缘由,究竟是从何而起,它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是不是为了摆脱父母期望而编造出来的自我欺骗,歷经二十七年终于无可避免,崩裂。 我软弱无能,懦弱胆怯,把梦想託付在凌寅亦或是辛採薇身上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自己亲身走上这条不归路?没有意义,没有归途,进退不得。 如果能重新开始,如果那年元旦晚会我待在家里做作业,如果高一那年的美术教室隔壁不再响起不曾断绝的钢琴声,如果面试那天我抱着吉他错过那个高个子的男孩,如果灯光照耀在我身上的前一刻我转头离开…… 通篇错误的人生有太多可以如果的地方了,只要有一个地方回到正轨,再走上千里路都遇不到此刻的郁又青。 我想,错误的人生,就应该以错误的方式来结束。 唯一可惜的是没有人能听到我的遗言。 所以我对着漆黑的海面拍了一张照片,发到朋友圈,附言:好美的景色。 在我脱鞋子的两分钟里,危乐成给我点了个贊,评论:确实不错。 李颂发了个问号,说你的眼睛是不是有毛病。 李颂,在我死后请做一个善良的人吧,再这样下去真的会被打的。 就在我愉快地打算把我的贴身物品跟鞋子一起放好时,宣钧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第110页 他应当还在开会,身边有嘈杂的声音,虽然我都听不懂,只听见他咬牙切齿地问我:「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旅游。」虽然不知道我的死会不会让他难过,但是作为团队里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我还是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应该是善意的吧,我觉得。 但是宣钧完全没感受到:「你骗鬼呢?大晚上出来看海?发个定位给我我现在过来。」 「不用了宣钧,」我嘆气,听见宣钧那边不停地传来下属的声音,替他累得慌,「我就是大晚上睡不着自己出来走走,打完电话我就要回去了,你看我们也好久不见了,你突然说要过来……」 「宣总,你看这个报表……」 「宣总,董事长问你这个会还要不要开了……」 「宣总……」 「都给我闭嘴!」宣钧毫无预兆地发了火,咆哮的声音震得我耳膜都要爆了,我不知道他的下属有没有被吓到,反正我是被吓得够呛,差点把手机给甩飞。 他那边倏然一静,宣钧深唿吸,然后用唯恐惊醒我的音量轻轻说:「不好意思,我这边有点……郁又青,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执着。 但是我说:「晚了,宣钧,你现在应该在北京吧,就算坐最近的一班航班,那也已经晚了。」 「郁又青……」 「我一直很奇怪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好像还以为我没有发现吧?其实我已经感觉到了,你在把我当做什么人,就像急于弥补我一样地对我好,但是我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 「对不起,我向你道歉!郁……」 「没必要,」我说,「没必要了。」 我挂了电话。 他立即打过来,我把他的电话拉黑。 宣钧提醒我了,我应该给其他队友留句遗言。 到底五年队友一场。 我发给危乐成:上次你问我的问题,下辈子回答你吧。 发给李颂:祝你前程似锦。 发给那个不知道有没有被拉黑的人:如果能够选择的话,真希望从未见过你。 万事俱备,我孤身走进海里。 任由冰凉的海水淹没我的头顶,疲惫不堪的肉体留给鲨鱼,支离破碎的灵魂献给海底。 一捧燃烧过的余烬不知该如何盛放,捧在手心怕余温烫伤,触碰可燃物怕死灰復燃,无人看管又怕风一吹就随风四散,一点痕迹都留不下。 最后只能交给大海,我想大海无穷无尽,必定能包容一切。 即使是一个无声者的残破心脏。 仿佛经歷了一个世纪的漫长时光,我缓慢下坠,却被强行止住,然后海水倒流,时间向着来路疾步奔跑。 我感觉冰凉的海水不断带走我身上的温度,我开始发抖,唿吸困难,一个个浪头打过来,让我比那一天更清楚地体验到生命逐渐流失是什么感受。 好奇怪,那时候也没觉得海里有这么冷啊。 我听见身边那人急促的喘息,就如那天电话中的频率,海水把我们推往不知名的远方,我们身不由己地随着海浪移动,肉体凡胎,安能违抗大自然的伟力。 「真快……」 宣钧摸了一把脸上的海水,看着游轮把我们俩甩在后面,不耐烦地问:「什么?」 从北京到上海的距离,原来这么快。 游轮上的船员在发现有人落水后反应及时,立刻按下mob按钮记下落水的位置,调头并派出搜救船营救,但是我没等到搜救船来就晕过去了。 我又开始断断续续地做梦,前生今世交织在一起,光怪陆离,我闻到冷梅的香味,却在下一刻又闻到噁心的菸草味,辛採薇抱着一束浅蓝色的勿忘我站在我面前,勿忘我花上慢慢溢出鲜红的血。 我恍惚看见了我腐烂肿胀的尸体被打捞起,生前无人问津,死后却一夜之间万人痛哭。 我听见那人一生仅此一次的哽咽,他说我也希望你从没见过我。 我看见我的坟前开满了紫色的丁香花,风一吹便迎风摇晃,有一个人捧着一束白鸢尾站在我的墓碑前,衬衫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俊美面容消瘦,桃花眼却粲然一笑:「下辈子不要忘了回答我。」 我勐然惊醒过来。 第76章 漏洞百出 我一张嘴差点以为自己哑了,满脑子「宝娟,我的嗓子」,往边上一看,我已经在医院里了。 一时间竟然有些分不清是上一世跳海被救起,还是这一世掉下邮轮被捞。 我上辈子是精卫吧,怎么老跟海过不去啊? 对了,我记得当时宣钧也跳下来了,他怎么样了? 我刚想直起身四处摸索找我的手机,病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凌寅抱着饭盒走进来,见到我醒了,霎时就一愣,我费劲地用胳膊肘把自己撑起来,问他:「宣钧呢?」 「宣钧已经出院了。」凌寅说。 然后危乐成拿着一颗刚洗好的苹果挤开凌寅进来了,坐在我的病床边开始削皮,一边嘲笑我:「你就省省吧,别说话了,不知道的以为是有一千只鸭子在叫。」 我沉浸在前世记忆里的悲伤心情一下子被他毁了个干净,眼巴巴地看着他手上削好的苹果,但是危乐成一把塞自己嘴里了,浑然不顾我渴望的眼神。 「李建国带着人去协商保险的事情了。我说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没被涡轮卷进去都算你命大,还好有宣钧下去救你。平时都催你锻鍊身体你就是不听,你看看,你在这里昏了三天还是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宣钧在医院睡了一天就活蹦乱跳地出院了,真是没法比啊!」危乐成咬了一口苹果,发出清脆的声音。 第111页 我有种想吐在他身上的冲动。 凌寅把用保温桶盛着的粥拿出来放在病床边上的柜子上,我摆摆手示意现在没胃口,一翻身又重新躺下了。 危乐成死没良心地捅捅我:「喝点吧,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吃流食,都三天没吃饭了,全靠葡萄糖输液续命,你别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啊。」 「闭嘴吧你!」我迴光返照地用那破锣嗓子吼了他一声就彻底没力气了。 我现在只想静静,前世就在我死后,所有人来弔唁我都是一身正装捧着白菊花和水果,怎么到危乐成这里就是衣冠不整的,还带着个格格不入的鸢尾花,显摆什么啊,瞧把你能的!也没见你掉一滴眼泪! 看到危乐成我就来气。 他转头对凌寅说:「队长你去找李颂吧,这里有我呢。」 凌寅看着我,不动,大有我不喝一口粥他就不走的样子。 好吧,比起危乐成,我现在更不想看到凌寅,当然,也不想看见宣钧,因为我心虚。 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宣钧自杀前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我的,那我得多难过啊。 我说:「队长你放那吧,我等会儿吃。」 皇帝不急太监急,危乐成立马就跑去端过来了,舀起一勺粥差点怼到我鼻子上,笑得温柔可亲,看得我汗毛倒竖:「乖,快喝一口不然队长不放心。」 我拼命往后躲:「都说了等会儿吃,危乐成你也不怕我吐你身上……」 危乐成眉毛一挑,恍然大悟:「再等粥就凉了,哦,你是不是想我嘴对嘴餵你啊?」 我含恨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勺,感觉还没品出什么味道就一下子咽下去了,虽然保温桶里的粥还冒着热气,但是这一勺已经放凉了,还没等我开口拒绝,危乐成下一勺又过来了,我仿佛是一个不会自己拿勺子的两岁小孩,憋屈至极。我正要向凌寅求助,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我被迫连续喝了好几大口,危乐成要是不当歌手,去乡下餵猪估计也是一把好手,我实在吃不下了,紧紧地闭上嘴,用眼神表示你再敢给我餵一勺我就弄死你。 危乐成遗憾地收手:「你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吗?」 我吐槽:「不就是你危大厨亲手做羹汤吗?你以为你是什么御厨吗?就这粥,又放皮蛋又放虾米的,到底是皮蛋瘦肉粥还是海鲜粥啊?」 触及到他的眼神,我瞬间就闭嘴了,要不是在病床上躺着不能动我现在就得跳床自救,他原来漫不经心的目光在我说出那几句话之后陡然变得凌厉,犹如x光透视扫描仪把我全身上下都扫了一遍,突然一手撑在床沿上,凑过来对我近乎耳语道:「你又没吃过我做的饭,怎么知道这粥是我做的?」他眼底的笑意如同蝴蝶一下子撞进我眼里。 我开始狂骂自己得意忘形,在心里对着危乐成重拳出击,面上却唯唯诺诺,保持老年痴呆患者的呆滞表情:「呃,我猜的。」 他说:「郁又青,你知道你到底暴露了多少吗?」 我强撑着没露出什么惊骇的表情,若无其事地看着他。 他倒是真的开始细数了:「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疑心的吗?出道前一周你花钱买照片,这不是你以前的风格;明明认识没多久,但是你却对我们每一个人都很了解,包括空降的李颂,而且你还背下了他的手机号;你推荐栾纯拍的那几部剧,笃定它们会爆,就好像你见过一样;还有买下的那首歌,别告诉我你是通过林奇听到那首歌的,你觉得我会信吗?」 我越听越紧张,冷汗都下来了,觉得我这几个月简直是漏洞百出,不怪危乐成起疑心。 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危乐成,他还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不说话,我干脆摆烂了,随便他看,他有本事就举报我重生把我上交给国家,但是这么玄幻的事情又能怎么证明,别到时候危乐成又先我一步进了精神病院。 「然后呢,你想表达什么?」 危乐成垂眼,眼神忽然变得静谧悠长,他屈起指节用冰凉的指腹蹭了蹭我干燥脱皮的下唇,然后侧头吻了上来,一瞬间的动作被无声地拉长到一个世纪,我忽而听见时光在这间病房里缓缓流淌的声音。 他只轻轻含了一下我的嘴唇便退了出来,安抚似的,我只感到嘴唇一热,他的碎发抵着我的额头,我听见他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闷笑声。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好像欠我一个回答。」 我有些恍惚,低声说:「那也说不定呢。」 我注视着面前这张生动漂亮的脸,想起了那朵枯萎的玫瑰。 危乐成在疗养院的时候,我曾经去探望过他。 他的房间乱糟糟的,根本没地方落脚,我只能坐在堆满衣服的沙发上,盯着花瓶里那朵枯萎的玫瑰花,等待着进了疗养院还不肯消停的那个人。 而四周的白墙都被画满了毫无意义的线条,不知是前一位患者留下的,还是危乐成在这两年发掘出了艺术天赋,把住所变成一座牢笼。 危乐成是被鲜花簇拥着进门的,素颜的一张脸,眉眼落拓,顾盼间依然像是曾经在聚光灯下颠倒众生的样子。女孩们笑着离开,而他如同卸下了一身疲惫,张开手臂仰头倒在床上,就如十九世纪纸醉金迷的纽约,竭尽全力去醉生梦死。 过了许久,他才微微偏头,呓语般地问我:「有烟吗?」 第112页 我板着张脸说:「没有。」 他应当是觉得我无趣极了。 「好吧,不请自来的郁先生,你来做什么?」危乐成屈起两根手指,略微分开,模仿抽菸的姿势,像个顽童一样,在唇边微微吸了一口气。有那张脸摆在那里,无论做什么幼稚的动作都不显得奇怪,反而像是艺术品,有种颓废的美感。 我缺少一双欣赏艺术品的眼睛,不为所动,冷冷地说:「我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第77章 爱不是药 危乐成掀掀眼皮,嘲讽地说:「我看你自己过得就不好。」 我以为他会趁机提起解散时邀请我去月神的事,但他没有,我又释然了,他自己活成这副鬼样子,说不定我去了月神也讨不到什么好。 但我嘴硬:「起码比你不人不鬼的样子要好得多。」 他轻轻地切了一声。 之后我们又相对沉默了许久。 「李颂要开个人演唱会了。」最终还是我打破了沉寂,「宣钧继承家业,不知道当他的总裁当得怎么样了,凌寅……至今没有他的消息。」 危乐成「嗯」了一声,做了一个掐烟的动作。 我不知是不是过分的生活让我开始变得神神叨叨的,忽然想起他的名字,危乐成,既不快乐,也不成功。 然后他突然问我:「郁又青,你想不想知道你喝醉那天究竟跟我说了什么?」 其实我并不太想知道。 总归是那些跟辛採薇有关的话,陈词滥调,千篇一律,是被我碾碎了千遍万遍的苦果。 随随便便起一个话题,我就随随便便接了:「说呗。」 「其实你没有提辛採薇,你喊的是凌寅的名字。」 我说:「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拒绝思考,他妈的,越来越不想活了。 危乐成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笑起来:「吃惊吗?我当时比你更吃惊,你这人可真有意思,压抑到连自己在想什么都不知道了。所以那天我决定退出成全你的妄想,郁又青,你有些时候真的一点都没感觉到吗?」 「感觉到什么?」 「我看向你的目光。」 「你看了太多人了,我怎么会注意。」 「那假如从这一刻开始呢?」 他专心致志地注视着我,极度认真地问,我才恍然原来他一直住在童话里,像是永远长不大的小王子,守着千万朵玫瑰花,却永远找不到属于自己的那一朵。 可是爱不是药啊,用爱来治病,失去的时候会病得更重。 我盯着他颤动的睫毛,像纠缠在一起的树叶,在月光下半明半灭。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自己救不了辛採薇,救不了自己,也许我可以救危乐成。 可惜爱不是药。 我说:「这个问题,下辈子再回答你吧。」 其实我是认真的,下辈子做只猫,做只鸟,做个不可燃烧物,等到来年的春风拂过我的身体,也许我就能想到答案了。 只是没想到我的人生是重来。 危乐成的桃花眼闪了闪,笑着说:「好啊。」 究竟是哪句话让他想到捧一束白鸢尾花,在我死后的第二年便住在我的墓碑边。 大概是等不及了,迫切想要求一个答案吧。 前世他毫不犹豫地走向毁灭,这一世他正目光明亮地站在我身前微笑,我有些困惑,这一世的我,究竟有没有成功成为他的药。 「看我做什么?我又不会逼你。」危乐成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说,「走了,估计等下宣钧还要找你,你好好休息吧。」 他走后,我躺在床上闲得慌,连睡了三天三夜,我现在是一点困意都没有,但是碍于身体又不能做什么,想到只拍了一半的mv本事业批就有种冲动把它拍完。 所以宣钧来探望我的时候,我的第一句话就是问:「那我们的mv怎么办?」 宣钧一愣,道:「船上的部分应该拍得差不多了,还有些后期到摄影棚补拍也是一样的。」 然后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我应该说声谢谢。 「你难道就不怕死吗?」我感觉我和宣钧的交情也没好到那份上。 他说:「我妹妹就是跳楼死的。」 我哑然。 没有什么触景生情,我和宣钧的关系也没能好到分享伤疤,但就这么突然而然的,他用那种沉静的眼神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宣钧四岁的时候父母离婚,他母亲带走了他,比他小一岁的妹妹则跟着父亲。 但是宣东山忙于事业,对着这个女儿几乎是不闻不问,全都交给管家和保姆,等宣菲长大之后,他才发现这个女儿被养得性格懦弱,敏感又缺爱,在学校里受了什么欺负都不说。 于是又将女儿转到索兰国际,指望她的性格能在国外的教育方法下变得开朗一点。 宣菲在高一的时候爱上了声名狼藉的学长孟英卓,明知前方是深渊,却还是被三言两语欺骗,眼里只看得见被伪装成爱情的恶意,她就这么一脚踏了进去,被引诱着上床、拍了照片,发现男友出轨,然后被甩,两个月后发现自己怀孕了。 那些照片在学校里流传,原本语焉不详,她向好友求助,好友却添油加醋,对外把她说成生性放荡,玩弄人心。 孟英卓不肯负责,逼着她堕胎,宣菲再也没有说话,怀着三个月的身孕,在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从教学楼上跳了下去。 第113页 亲女儿被逼得跳楼自杀,宣东山第一反应却是把这件不名誉的事捂住。 宣钧当即回国,开着车在大白天想把人撞死,被宣东山捞出来当场扇了好几个巴掌。 他妹妹的遗书里,没有问孟英卓,没有问父兄,而是问母亲,当年为什么你不要我,却选择了哥哥。 宣钧说的时候满脸是泪,这该让他如何原谅自己。 他被外公抚养得很好,上的是贵族中学,从小接受最好的教育,得到最充分的爱,走出去是外公最得意的继承人,而大洋彼岸的妹妹却在十六岁时成了从高楼坠下的一缕芳魂。 因为她从未被坚定地选择过,从未被爱过,所以人生第一次选择,就选择到了万劫不復。 之后的事情就是像传闻中说的那样,宣钧回国,在索兰復读了一年,把孟英卓打进医院三次,推下楼一次,设计了两处车祸,让他染上了脏病,抑郁症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种代价。 孟家发现再这样下去儿子真的会死在他手上,于是找了个由头送人出国。 宣钧没有停手报復,只是,再怎么报復妹妹都回不来了。 他去当爱豆,出道,站在舞台上想要实现妹妹的愿望,但是宣菲难道真的是想成为明星风光吗?她只是想被人爱罢了,就和曾经的我一样。 「所以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和我妹妹很像。你们都是被欺负了也不说,只会在背后默默舔舐伤口,最后都会在绝望中,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反击的类型。」他看着我,说,「只是你现在变了。」 死了一次,人怎么可能不变呢? 如果宣菲能重生,我想她一定也会变的。 我听见他说:「我只是很高兴,你和她走向了不同的路。」 不同的路? 曾经与世无争,热情善良,依赖他人,为了梦想孤掷一注,期待一个无望的救赎,却被梦想毁掉,这是一条路。 如今认清现实,主动争取,过度野心,不择手段,丢掉所有的尊严和道德往上爬,这也是一条路。 对于我这种人,有一个专属的称谓,男的叫凤凰男,女的叫拜金女,不管是男是女,都是自甘下贱,怎么能叫另一条路呢,分明就是人往低处走啊!就连宣菲和前世的我为此付出生命,也难以成为人们心中的完美受害者,何况是这一世,我决心把捅向自己的剑挥向他人,从受害者变成加害者。 然而在宣钧口中,却只是两条路的区别。 我有些崩溃地问:「就算我变坏了,也只是另一条路吗?」 「那又怎样呢?」 他看着我,就像在透过我看着另一个人,「就算变坏了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的刀刃不要对向自己。你以为你伤害的是自己,其实是在伤害爱你的人。我宁愿我妹妹是一个自私自利,恶贯满盈的坏人,也不愿意她成为一个只会往后退的好人。」 他说:「郁又青,谢谢你的刀刃没有对着你自己。」 即使我现在给他一刀,宣钧应该也会笑着握住我的刀锋,感激涕零吧。 可惜我不是他妹妹,我不能让他赎罪。 自始至终,没有辜负我的只有宣钧一人。 他凝望着我,说:「抱歉,郁又青,我可能没办法陪你走到最后了。」 第78章 饭局 他说,无力復仇的那些年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弱者没有说话的权利,而站在舞台上充其量只是一个虚幻的心理安慰罢了,来到这个公司后他就跟父亲撕破脸了,而母亲和外公都不支持他出道,就算fray能大爆,爱豆又怎么抵得过资本,宣东山会用各种手段强迫他回去的。 但他向我保证,一定会撑到不得不走的那天,就算有一天离开了,也会在台下注视着我走得更远。 我没有说话,想到的却是前世那接踵而来的坏消息。 凌寅出事,其中是否有宣东山的手笔?就算是沈期月针对,没有宣东山的默认她绝对没这个胆子爆宣钧的黑料,上次的录音事件就表明了,恋爱瓜和校园暴力比起来,所有人关注的竟然是危乐成谈恋爱的事,就连那录音里有关宣钧的事都语焉不详。 想到这里,我有一种恍然大悟,又浑身无力的感觉。 所以,是不是前世无论我怎么努力,fray都会走向解散的道路?无论凌寅有没有出事,宣钧校园霸凌的黑料都会被爆出来,逼他退团,沈期月再推一把,连退两个人,再火的团面对这样分崩离析的状况都会走向解散的命运。 可我真的不甘心啊! 我恨他们所有人,恨这个世界遗忘了我,被海水淹没第二天从床上睁开眼时,我想的却是如何避免上一世的解散结局带着整个团走向巅峰。 即使上天给了我这个开局,给了我出道前一个星期的选择,我依然从未想过要离开这个团。 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像《肖申克的救赎》里的那个老人,一辈子都在监狱里生活,一朝出狱,却恐惧于日新月异的新社会,最终选择自杀。 他一生都未走出那座名为肖申克的监狱。 我两世也没能走出这个名为fray的监狱,爱是牢笼,恨亦然。 宣钧看我始终不说话,神色也慌张起来,那张向来桀骜不驯的脸上带着浓浓愧疚:「郁又青,对不起,我……」 「我知道,你身不由己,情非得已。」我打断他,「我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第114页 假如重生前我就知道宣钧终将退出,fray依然会面临解散的结局,我是否还会选择留在这个团出道? 我想应该还是会的吧。 毕竟前世已经这么惨了,我还是选择留下。 曾经听过一句话,「不要因为害怕失去而选择不再相遇」,那些美好的回忆才是这场相遇留给我们最珍贵的东西,虽然我的回忆并不美好也不珍贵,反而操蛋又噁心,但正是这些回忆组成了那个努力发光的郁又青。 有时候会特别羡慕那些有着高大上目标的运动员、艺术家们,他们连奋斗的汗水都是晶莹的,梦想都是发着光的,拿出去得到的都是鼓励,而我满口为了粉丝的爱而存在,心里却清楚地知道我不是。 我只是想站在最高处,得到最多爱,收到最多目光,提起我的名字,永远在娱乐圈第一行,哪怕有一天容颜老去,魂归故里,也有人记得我曾存在过,燃烧过。 那就是我的全部意义。 我说:「没关系,即使相约顶峰,也可以分道扬镳,因为这条路很挤。我们走的不是同一条路,但是总有一天会相遇的。」 想起宣钧说的那句「混不下去就来北京找我」,我一笑,补充道:「如果我混不下去会去北京找你的,宣总。」 宣钧指尖一颤,转头看见窗外夕阳缓缓落下,眉间的褶皱也被晚风轻轻抚平了,他转过头来,温柔又平静地向我许诺:「好。」 印象里的他似乎总是拧着眉头时刻准备骂人,暴躁得一点就着,但是此刻温和的模样让我突然想起,遭遇变故之前,他还是一个在大洋彼岸就读名校,眉目温和的少年。 我被迫在床上接着躺了好几天,成为李颂每日打卡的风景线,在我下床狂奔着去打他的时候,终于被医生看到,从「身残志坚」转为「活蹦乱跳」,获准出院。 然后在海边补拍了几个镜头,张姐忙着在微博上散布谣言吹一波我的敬业,转头将一笔丰厚的赔偿金打进我的帐户。 「保险费,有大小姐看着,老闆一成没抽,你就偷着乐吧。」 李建国到底是什么资本家啊,连保险费都要抽成! 由于我坠海的意外事件,所以游玩大溪地的行程被迫取消,我们马不停蹄地回了上海补拍船上镜头,期间出来为一个品牌站台表示我还活着。 宣钧即将退队对我的刺激还是蛮大的,我如打了鸡血一般疯狂连轴转,当然一方面也是为了躲避危乐成的骚扰。 我是看透他了,做个海王都那么不走心,妄图让他搞事业那简直是白日做梦,前世早早把自己折腾进疗养院是不是也有在他嫡姐手下当社畜的一部分原因?他跟我一起参加了三天的行程就开始摆烂了,我真是怒其不争,抓走李颂完成了剩下的几天採访。 这一忙起来我就忘了关注凌寅,我还以为他在老老实实地给我当工具人写歌呢,结果就发现他被李建国带着参加了两场饭局。 这由不得我不警觉。 李建国的饭局,那是什么正经饭局吗?肯定是一群中年男人拖着啤酒肚在酒桌上吹牛逼,从国家大事到隔壁老王,再干完一斤白酒,拍着你的肩膀说小凌我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然后把人送去背黑锅。 前世不就是这么个流程吗? 但是他前世为此得到不少资源也是真的。 所以我出师有名,在一天下班前堵住了提早熘号的李建国,皮笑肉不笑的:「李总,我怎么觉得队长最近特别忙啊?」 李建国心虚得不行,但还是嘴硬:「有吗?我是觉得凌寅挺会来事的,带出去拉拉资源,郁又青,你是不知道我们公司穷的啊,只能骗点人进来投资了。」 我一个字都不信。 「那李总怎么不带我,是我没能力为老闆分忧吗?总是劳烦队长那这么行呢,队长也很辛苦的!」 我就赌吧,李建国总不可能让我带着他的不雅照去背锅吧? 李建国僵住了:「郁又青,你就专心舞台……」 「没关系,舞台酒桌两开花,还是李总担心我把某些事情说出去?」 「那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还听宣钧说他爸催他回去继承家业,指不定哪天您就能在饭局上见到他呢。」 也许是这句话打动了李建国,他毅然决然地抛弃了凌寅带我去了饭局,当然,介绍我的身份那是挪用了危乐成的人设,再拼拼凑凑一下,我就成了他看好的明日之星,半遮半掩的未来女婿,侄子的好队友,宣家少爷的好兄弟。 其实我寻思着,这酒桌上谁不知道谁,说不定李建国的老底都全被扒了,他们看我的眼神就知道根本没信,微笑着跟我举杯,问我李总最近又认识什么新欢了。 我装傻:「不是梅女士吗?」 他们看我的眼神明晃晃的就是我掌握了李建国的哪条把柄。 那还得是守口如瓶的我,待老闆的底裤如核武器般严防死守,李建国的商业伙伴都动容了,夸他有个好员工。 然后菜都没动几口,酒局一散,在另一家酒店碰头,真巧啊怎么又是你们几个。 第79章 艾琳娜 这他妈还不巧,不就是商量怎么对付另一个人了吗,我人还没认全,找了个由头出去透口气。 但是等我再进去,发现里面好像多出了许多陌生的人。 第115页 怎么回事,是那些大佬们的老婆来了吗?谁跟兄弟出去饭局还带老婆啊? 我刚进门,就被好几双眼睛盯住,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看到对面一熘的盘靓条顺的小伙子,我悟了! 我他妈走错包厢了! 我想站起来转头就走,然后就是这么一个转头,我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某个电视台的台长,右边是某集团高管,再右边是某个影视公司老闆的原配正宫。 我又一屁股坐回了原位。 这时候有小鲜肉认出了我,用眼神表达震惊,我听见他们之间的窃窃私语:「我就说他资源这么多肯定不干净……」 李建国,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丢了,我好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只求自己继续保持上辈子的微弱存在感,大家酒肉池林也没关系,只求你们别注意到我!这里站着的小鲜肉哪个不比我好看,我甚至在里面看见了几个颜值能跟宣钧对打的,当然,脸比起危乐成就差远了,气质更是比不上凌寅。 不知道是不是怕什么来什么,我正低眉顺眼装死,拼命降低存在感,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个穿着短裙的白人女子端着杯酒越过众人坐到了我身边。 ……我的脸是外国人诱捕器吗? 我往左边坐过去一点。 她又挨过来。 我再次往左边坐过去。 她再次锲而不捨地挨过来。 我只好转过来诚恳地说:「阿姨,我要掉下去了。」 虽然保养得宜,但也能看出她的年纪不小了,我叫声阿姨也没错。 她也没有我想像中的勃然大怒,而是轻轻抿了一口酒,对我笑着说:「我叫艾琳娜。」 我乖乖地改口:「艾琳娜阿姨。」 她一口酒喷出来,笑得花枝乱颤,我承受着槓铃般雄浑的笑声,如坐针毡。 好半天她才止住笑,说:「我这里有一个综艺的常驻嘉宾。」 我的瞳孔一缩,那是我前世拍了一季却被删完镜头的那个综艺。 但是要以为我有这么没下限就错了,如果是刚重生那会儿,说不定我会立即抓住这个机会,但是现在fray已经踏上正轨,新专筹备在即,已经有了爆红的未来,前程似锦,我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她一看我的表情,笑了笑,直接上手要摸我的脸,嘴上说着:「别担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只要你跟我回去陪我说说话,只有我一个人在家,实在是太寂寞了。」她看了眼身后那些看着我们笑的女士们,「如果我一个人都没选中也太不给他们面子了。」 我很想说,你知道吗,危乐成让我陪他睡一晚的时候,用的理由也是「一个人太寂寞了」,你们虽然国籍,性别和年龄天差地别,但都是同一个进修班出来的吧? 我张张嘴:「虽然这么说您可能不相信,但是我真的是走错了房间……」 「是吗?」艾琳娜又喝了口酒,眼睫垂下,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但是就像白种人分不清我们亚洲人,我也分不清我到底有没有见过她,不知道这种莫名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的,上一次让我有这种感觉的还是沈期月,这艾琳娜该不会也是危乐成的某个亲戚吧? 「郁又青,还真是你啊!」刚刚看见的某影视公司的老闆娘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对着艾琳娜说,「我家老林还跟他吃过饭呢,郁又青跟小梅关系不错的,有什么你问他就是!」 我抬眼看这位林夫人,林总的饭局在上一场,才刚刚散,他可真是什么都对老婆说啊! 联想到她的话,我不寒而慄,李建国的情妇小梅别是业务广泛,跟面前这位的丈夫也有业务往来吧?我只是从她手上买了李建国的照片,这个罪名我可不敢当! 我连忙解释:「我也只是听说过她,根本不认识,您就别开玩笑了!我担当不起啊!」 林夫人继续爽朗一笑:「你有什么担当不起的,我看艾琳娜到底对你很欣赏,怎么,还看不上艾琳娜啊?其实夏姐也蛮喜欢你的,想不想去演戏啊?」 夏姐是那位电视台台长,年仅五十七,风华正茂,比我奶奶年轻。 艾琳娜把酒喝完了,微笑着看向我。 我沉默半晌,缓缓道:「……怎么不算喜欢呢?」 我是出了包厢再大吼李建国救命呢,还是到了地下车库再落荒而逃呢? 艾琳娜对着我一笑,站起身,右手微微抬起,我迅速抬手让她挽住我的左手臂,以伺候老佛爷的姿态恭恭敬敬地给人开了门领出去,出去之后面对来来往往的人群,我实在没脸大吼李建国救命,只好一路把人送到车库。 正当我右脚向前,略微下顿,气运丹田,下盘发力时刻准备窜出去逃跑的时候,艾琳娜开了那辆兰博基尼的车门,轻声问我:「听说你有李建国裸照?」 我说:「阿姨,这是污衊啊!我向天发誓根本就没有这……」 「上车。」她用冰冷的两个字打断了我的喊冤叫屈。 我说:「阿姨,使不得……」 她把我拎到了副驾驶,我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刚才为贞洁紧张的心情了,满脑子都是到底从哪里走漏了风声,要是这件事被人知道那照片还有没有用,李建国会不会发疯逼我解约或者雪藏三年…… 艾琳娜刚放了个勐料,现在倒是一言不发了,把车开得风驰电掣,人仰马翻,我都快吐了,下了车她又把我拎进别墅,开了三台印表机,冷冷道:「照片给我。」 第116页 她的语气充满了跃跃欲试,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言论有任何惊世骇俗的地方。 我瞪着那三台印表机,感觉双腿发软,有种掉头逃跑的冲动。 「我觉得你可以冷静一下……」 艾琳娜已经坐到了沙发上,慵懒地半卧着,对我招了招手:「照片给我,我保证你不会出事,资源还会更上一层楼,而且那个综艺嘉宾还是你的。」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没有丝毫心理负担地走了过去,打开手机给她看。 她凝视半晌,突然说:「不对。」 「这不是李建国,这是李建国他哥李伟国。」 「!!!」 我仔细一看,还真不是,这个要稍微瘦一点,长得要老一点。 这俩兄弟长得也太像了吧?怪不得我没认出来,李建国当时也是匆匆扫了一眼,做贼心虚认定了这是他自己。 外人很难认出这两兄弟的差别,那艾琳娜是怎么认出来的? 她弹了弹手机,淡淡地说:「因为李伟国是我老公。」 她是李伟国的妻子,李伟国是李颂他爹,那她的身份……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视线慢慢转到她的脸上,终于看出了她和李颂的三分相似。 妈的,我就说怎么这么熟悉!原来不是危乐成的亲戚,而是李颂的妈!差点被队友他妈给睡了!这合理吗?说出去有人信吗?队友他妈还向我要他叔的裸照,他叔和他爸还共用一个情妇,这究竟是什么复杂混乱的家庭啊! 「没关系,小颂今天不会回来住的。」她善解人意地说。 第80章 塌房 重点是你儿子会不会回来睡吗?好吧重点还真不是这个。 我拿着李建国的裸照顶多威胁一下他多给我点资源,但李伟国可比他弟弟要牛逼多了,如果我拿着照片去威胁…… 「你信不信第二天你就死了?」 我马上收回我的想法。 但我手握重宝,不利用一下又浑身难受,于是对着艾琳娜问:「夫人,你也不想你丈夫的裸照满天飞吧?」 「不,我很想。」 「这剧本不对吧?他丑闻被爆你们公司股票也会跌的啊,这不是你们夫妻共同财产吗?」 艾琳娜冷笑一声:「哪来的夫妻共同财产,结婚的时候就签好了财产协议,他可是防我防得跟我要谋取他财产一样的。」 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我只是发愁,这个照片好像用不上了。 艾琳娜取出一根女士香菸叼在嘴里,我马上像一个合格的管家一样上道地给她点燃,她满意地点头,极其自然把手放在我的脑袋上,面露忧伤,正要发表一些语重心长的言论。 就在这时,别墅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 我魂飞魄散,心想要是李伟国同志看到他若隐若现的绿帽子以及裸照会不会掏出枪给我来一下。 结果站在门口的是目瞪口呆的李颂。 哦豁,完蛋。 「妈,你在饭局上带走的那个小白脸,就是郁又青?」 他的表情从震惊,不可置信,到愤怒,绝望。 艾琳娜一下子慌张地站了起来:「小颂你听我解释!」 我点了根烟,茫然不知所措。 「听你解释什么?解释你为什么偏偏要睡我队友?偏偏那个人是郁又青?」 他咆哮得让我一抖,我没想到这里还有我的事,慌得又吸了一口烟。 李颂疾步走过来,指着他妈让她滚。 艾琳娜欲言又止,最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走出了别墅。 不是,该走的不是我吗?你那三台印表机好险没印你老公的裸照,不是应该谢谢我吗? 你留着我给你儿子杀人灭口呢? 李颂一把揪起我的衣领,脸上已经愤怒得没表情了,眼神深得吓人,我默默放下了烟,问:「你还要我的解释吗?」 他轻轻地问:「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 「为什么你是这样的人?你不是一心想要带着我们团登顶吗?你不是如此热爱舞台吗?为什么要为了区区一个综艺做这种事?你这样跟妓女有什么区别?」 我想了想,说:「可能是我比妓女贵?」 他一下子熄火了,眼里含泪,绝望地看着我。 看他就像是看到自家爱豆人设崩塌的粉丝一样,真可怜。 他说郁又青,为什么偏偏你最懂怎么伤我的心。 你的心很值钱吗?就算我今天真的去陪睡了,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知道我前世被你逼得连陪睡都资格都没了吗? 他表现得越难过,我心里就越痛快,我嘆了口气,故意往他心口上捅刀子说:「我是想要带这个团登顶啊,但这和我为了一个综艺陪睡不冲突。你看,我放弃尊严,出卖色相求来的一个综艺,在你嘴里就是区区一个综艺。你没办法理解我,我也没办法理解你,就这样当做没看见,不好吗?如果你实在受不了我被你妈睡,就帮个忙找另外一个富婆,哦我还是比较想要年轻一点的。」 「郁又青!」 他的嘴唇都在颤抖。 「李颂,我没有对不起你,刚开始我真没想到她是你妈。」 「你没有对不起我?」他怆然惨笑一声,掐着我的下巴毫不犹豫地往我的唇上咬了上去,我感到嘴角一痛,忍不住一拳砸在他脸上。 第117页 他好像也没什么接吻的经验,说起来是吻,其实不过是咬破了我的下唇,胡乱地亲了一通。 但他的力道实在是太用力,太痛苦了,让我也不禁愣了一下。 我一把推开他,李颂把头靠在我肩上喘气,眼里满是泪水,一滴一滴地砸在我的肩膀上,很快就湿了一片。 他轻声道:「你对不起我,因为我喜欢你。」 什么玩意儿? 我真是不敢相信这是从李颂嘴里说出来的,太可笑了,李颂说他喜欢我。 前世他空降,一来就抢了我原本就所剩无几的资源,我没生气,看他年纪小,还把他当亲弟弟一样照顾,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教他舞蹈,他一句谢谢也不说,在爆出嘴队友的微博小号后,我俨然看见他对我的评价是「为了从我身上得到好处,处心积虑想要接近我,那个心机绿茶婊啊,人丑心眼坏,活该不红」。 团体解散后,凌寅退圈,危乐成去当歌手,宣钧继承家业,而我跟公司还有五年的合约,于是被安排跟李颂成双人团,只要他点头,我们就能换个名头收回那些团粉,继续站在舞台上。 我从没有想过他会拒绝,以至于毫不犹豫就拒绝了危乐成的邀请。 然而我却听见他说,跟郁又青这个废物组队只会拖他后腿,他宁愿solo也不愿意组队。于是我就被公司雪藏了两年,什么资源也没有,解约还要承担天价违约金。 一想到这里我就心冷了。 前世我掏心掏肺对他好,李颂觉得我是别有所图,今生我为了资源利用他,李颂却喜欢上了我。 「李颂,你贱不贱啊?」 他红着眼看我,咬牙道:「这就是你给我的回答?你宁愿跟那个私生子不清不白地混在一起,也不愿……」 「什么私生子?」我看着他。 李颂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漠然起来,那些稚嫩与青涩一瞬间从他脸上退得干干净净,看起来像是凭空长大了好几岁,一下子让我产生七年后的李颂站在我面前的错觉。 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一字一句地说:「你和危乐成,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为什么他们都可以,只有我不可以?自始至终你只防备我一个人!凭什么我只晚来了两个月就差了那么多?」 我缓缓问:「是李风雅告诉你的?」 他别过头。 李颂紧绷的脸逐渐与上一世他垂眼带着嘲意的脸重合,我很难相信他怎么能装得这么好,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装作若无其事。 就像他上辈子那样。 也是,除了我,谁会防备李颂?谁不会被他伪装出来的胸无大志欺骗?所有人都知道他藏不住话,没想到他还能把危乐成的身世瞒得这么好。 我感嘆道:「我也真没防错人,李颂。那天的录音真是你不小心泄露出去的吗?你敢昭告天下危乐成谈恋爱,却不敢告诉别人他是私生子,因为前者只会让他掉粉,后者会影响整个团。」我冷笑,「现在我们都有把柄在你手上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对付我?」 李颂的眼中迅速闪过一丝什么情绪,低声道:「我不会,郁又青,只要你答应我,离开危乐成,不要再来这种地方,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我偏偏脑袋,挑起嘴唇,「李颂,不如我们来比一比谁手上的底牌更多。」 艾琳娜不怕公司股价下跌,因为根据财产协议她拿不到一分钱,但是李颂就未必了,他可是李伟国的亲儿子,这偌大的钢铁帝国,有他的一份。 第81章 卖身价 其实我有种冲动,想不管不顾地把照片给他看,让他先管好自家的一大堆腌臜事再说,但是想到艾琳娜轻描淡写地描述出李伟国的手段,我又默默地怂了。 见李颂仍愣在原地,我冷笑一声,推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既然跟李颂撕破脸了,那么当务之急是去找宣钧抱大腿。 我十万火急地找到宣钧,三言两语,长话短说,极尽艺术渲染之能把刚刚的事加工了一遍复述给宣钧听,他从我讲到自己进错包厢开始就脸色怪怪的,欲言又止,最后听见我跟着艾琳娜走了,实在憋不住笑,背过去对着我,肩膀一耸一耸的。 我怒从心头起,狠狠地锤了他一记。 他马上说:「没事,李颂不可能因为表白被拒就让李伟国对付你的,不过郁又青你可以努努力成为他的小爸,这样他就不敢动你了……」 从来只听过小妈文学,没听说过有小爸文学的。 我长长地嘆了一口气,突然有点后悔刚才的意气用事了,主要是旧恨涌上心头,一时激动,本来只需要解释几句就能解决的事,就因为我不想让他好过,让我给搞砸了。 然而想到前世被雪藏的那两年,终究还是意难平。 我握住宣钧的手,用希冀的目光看着他:「宣钧,要不你现在就回去继承家业,多年后回来,一声令下……」 「让十万大军给李颂造狗窝是吧?」宣钧嗤笑一声,「你既然做了就别怕,如果李颂能拿自己的前途来要挟你,李建国肯定不会干看着的,就算是亲侄子又怎样,他本质上还是一个商人。」 我点点头,但是又想到:「万一他跟沈期月联手怎么办?」 真够离谱的,我不是来逐梦娱乐圈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拿的是豪门剧本,一天到晚光顾着商战了。 第118页 真实的商战:尔虞我诈,明争暗斗。 虚假的商战:拿裸照威胁老闆,潜规则队友。 提到沈期月,宣钧的脸色也沉了下去,当时沈期月剑指危乐成,但录音事件也是扫到了宣钧,不管她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这口气宣钧是不可能咽下的。 「那我只好帮你家危乐成一把,把他扶上太子之位了。」他嘴角一挑,脸色微冷。 我在这时煞风景地说了一句:「那还不如让危乐成去和亲,色诱李风雅呢!」 宣钧:「……」 我补充了一句:「一个可能不够,再加个凌寅肯定能行!」 「丧权辱国!」宣钧不想跟我说话了,站起来往外走,忽然停下来问了一句:「你要不要把这件事跟危乐成通个气?」 我感到莫名其妙:「跟他有什么好说的?」 事实证明宣钧很有先见之明,今晚李颂没有回来,我不想面对他刚好松了一口气,满腹心思地打算入睡,危乐成带着晚风的气息走了进来,一手解开领带甩到衣架上,俯下身问我:「你今天喝酒了?」 我就喝了几杯,自己都没闻到酒气,这人是狗鼻子吗? 我说:「多稀罕,饭局哪有不喝酒的?」 他耸耸肩,走过去拿起我的杯子喝了口水,回过头来笑道:「我这不是怕你酒后乱性做出什么事嘛。」 我顿时睡意全无,撑起身来看他:「酒后乱什么性?」 「譬如,答应了某人的表白之类的。」他那双形状完美的眼睛瞥过来,要笑不笑的样子,让人一时猜不准他此刻的心情。 我紧急思考,不觉得宣钧在问过我之后还会告诉他这件事,那么就是李颂找他了? 我的手一松,整个人往后一倒,生无可恋地问:「那王八蛋跟你说什么来?不会拿五百万要求你离开我吧?」 危乐成若有所思:「你觉得你就值五百万?」 我总觉得他的眼神不怀好意,马上道:「卖身是另外的价钱!」 危乐成摸摸下巴,移开视线:「你的合同解约价格是五千万,跟卖身也没什么区别。」他打开抽屉摸出一张银行卡扔给我,「还不如卖给我。」 我手忙脚乱地接住那张银行卡,震惊地抬起头:「这里面有五千万?」 他毫不在意地点点头,走进卫生间洗脸,我爬起来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进去,连声追问:「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不是,你有了五千万还来当爱豆,疯了吗?」 我要有五千万就自己开个娱乐公司把自己供起来,不对,我要有五千万说不定连爱豆都不当了,直接拿着钱环游世界过上摆烂的快乐人生不香吗?何苦在这个狗屁公司做镶边996的工具人,整天在周扒皮和一群少爷手下活得水深火热。 危乐成把头髮撩上去,一张白净的脸在灯光下莹莹发着光,淡淡道:「这是我爸给我的股份。」 至于是什么公司的股份,当然是天造羲和的了! 我愣住了,不敢相信他就这么轻易地说出来了,但是随即想到我没有接着问下去,已经暴露了我早就知道他身世这件事。 他把脸埋在洗手池里,闭着眼,任水流沖刷着那张精緻绝伦的艺术品,发梢被水打湿贴在脸上,让我几乎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在海上漂了几千公里,我还是第一次触碰到冰山下的庞大黑影,却又如那座铁达尼号一样,无可避免地撞上前方的冰山。 我走过去,动作潦草地挑起他被打湿的头髮撩到耳后,故作玩笑地说:「是吗?但我刚认识危乐成的时候还不知道他是哪根葱呢。我还以为只是一个小白脸来着,早知道他是大少爷那我还不如跪求他包养啊!」 危乐成侧过脸看我,神情凝滞了一瞬,忽而轻笑一声,把水泼到我脸上:「现在包养也来得及。」 在与危乐成漫长的队友岁月里,我学会了用意念骂人。 他表情一凛:「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傻子才会承认呢。 我把脸上的水一抹,终于可以轻松地和他讨论李颂了:「所以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危乐成认真想了想,道:「不记得了,不外乎骂我私生子之类的,可能冲动之下会把我的身世爆出来吧?不过我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天,就看老头子怎么应对了。」 他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出来,但我真没觉得他不在乎。 我只是发愁,接下来即将到来的回归舞台和数不清的综艺,我们团和睦相处的假象是不是又要再次破灭了?李颂和宣钧本来就不对付,现在又看不起危乐成,会当着镜头的面说什么我都不会奇怪,而我本该是最长袖善舞给每一个人救场的角色,现在跟凌寅的关系都冷了,对李颂不冷嘲热讽就算好的了,而危乐成,虽然是营业关系,但是这些粉丝神通广大,脑洞大开,在我和他只是普通的队友关系时都能大嗑特嗑,铁口直断我们俩今天领证,明天洞房了,现在我和他都已经挑明了关系,粉丝又会怎么看? 所以我必须,肯定已经一定得跟危乐成保持距离,等等,凌寅是不是也得……还有李颂!合着我给自己精心打造的团宠人设都完了,我唯一能接近的只有宣钧是吧?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前世我们都是直得不能再直的五个直男啊!还是说这一世重生给带的风水有问题,除了宣钧以外我们四个都弯了?不对,我为什么要把自己加进去? 第119页 我只是想跟他们卖腐,不想跟他们谈恋爱! 第82章 腰伤 第二天练舞室我还是硬着头皮遇上了李颂,还好死不死地被他堵在门口。 他正在跟凌寅说话,看见我后突然停下交谈,目光冷的刺骨,骤然钉在我身上,不言不语的,却将手撑在门框上,完全堵住了我进去的道路。 我故意不看他,跟凌寅打了个招唿:「早上好队长,宣钧在里面吗?」 凌寅的表情一时间变得有点微妙,他微微侧过头,但忍住了,回答:「在,今天不是要学新编舞吗?」 我也觉得这个问题是没话找话,但我又不可能上去掰开李颂的猪蹄强行进去,只能站在门口就这样漫无边际地跟凌寅聊起天来。 李颂不耐烦地换了个姿势,不参与谈话,但就是不走,手指频率极快地敲打着门框,毫无掩饰地展示他烦躁的心情,用力得让我都仿佛感到门框在震。 可能是我这一招以退为进用的确实是好,李颂终于忍不住开口,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问:「乐成哥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你们不是一向都恨不得做一对连体婴,走到哪都带着对方的吗?还是说都睡一张床的关系了还能吵架……」 「李颂!」凌寅脸色一变,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我眼皮一抬:「他不是一直起得很晚吗?」 李颂不依不饶:「所以你们昨天晚上到底有没有吵架?」 凌寅听到这一句就没有再说话了,探究的眼神落在我们之间,若有所思。 「李颂,你就不觉得你的问题有点多了吗?」我的目光穿过他去看坐在地板上玩手机的宣钧,他正专心致志地研究着舞蹈,好似完全没有听见我们的话。 李颂一扯嘴角:「我不过是问几句,你怎么就烦了?现在对着我是彻底不装了是吧?都快三个多月了,你终于嫌累了。」 我站在他面前,说:「让开!」 李颂微微低下头俯视我,轻声道:「如果我说不让呢?」 宣钧按住手机,转过头来给了我一个眼神,我读出来,是「自作孽」三个字。 我刚要生气他言而无信,昨天才跟我约好怎么对付李颂今天却冷眼旁观,却突然想起昨天他好像只答应了如果李颂威胁我影响到我的前途才会出手,一时竟然噎住了。 我勐然转头:「凌寅!」 凌寅终于出声:「李颂,让他过去。」 「队长,这跟你没关系……」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凌寅说。 李颂瞬间转头盯住了凌寅,他平时跟宣钧吵架,打打闹闹着看似怕极了宣钧,但是下一次还是敢去招惹宣钧,反而是凌寅,他向来都避其锋芒,好似是知道我们这群人之中凌寅最不好惹一样,从来都对他客客气气的。 我感到李颂的目光一寸一寸地从他脸上打量过去,异常沉重的,揣测以及防备的眼神,但是凌寅始终泰然自若。也许是李颂终于想起这不是应该跟他撕破脸的最佳时机,他收回手站直了身子,场上凝重的气氛顿时一松。 「你是什么时候……算了。」李颂慢慢地说,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一个个的都来送死。」 凌寅没有说话。 我看着他长睫映在脸上莫测的阴影,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低下头快步从他们身边走过。 「队长,没想到聪明人竟然有一天也会做傻事啊。」 他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凌寅一眼,不像是恶意,反倒像无可奈何的怜悯。 宣钧静静地欣赏完一场闹剧,在我即将锤到他的前一秒站起来把手机递给我:「这首编舞稍微有点难。」 我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他把进度条拉到中间高潮的部分,我看着那个瞬移般的走位,感觉脚底已经开始冒火星子了。 我说:「我们总共就五个人跳,你非得整出千军万马的气势吗?」 宣钧说:「除了走位,其他地方都很完美吧?我们团的实力又不差,多练几天就能出来了。」 「但是李……」我下意识开口想说李颂怎么办,但是心里一突,接着才想到我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手把手地教他了。 这么一想我又不爽起来,就算之前是在逢场作戏,但是我什么好处都没拿到,还平白无故免费送出去好几节舞蹈课,怎么想都是我比较亏啊! 当然,那个综艺常驻嘉宾的资源是他妈给的,亲兄弟都得明算帐,李颂是李颂,艾琳娜是艾琳娜,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转头问凌寅:「队长,你觉得怎么样?」 凌寅凑上来把这个地方重复看了好几遍,对着李颂道:「这里让宣钧教你吧?」 李颂没有意见。 《海底写诗》因为整体都是比较舒缓的节奏,所以宣钧在编舞的时候加了很多现代舞和古典舞的元素,我看到最后,发现后面还有一个噼叉的动作,一下子就沉默了。 「这个是谁的part?」 宣钧:「你的。」 「我记得我学的好像是街舞来着的。」 「有什么关系吗?」 「这个托举谁来?」 「我……吧?」 「那谁来扶着我?」 宣钧瞥了一眼李颂:「……你看呢?」 「我看你个锤子!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我们五个人就不能分成三组,让我在中间独美吗?」 第120页 我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这个舞蹈,发现我的部分噼叉一次,贴身舞蹈两次,跪地擦地板一次,往后下腰一次……宣钧确实很好地完成了「让郁又青成为视觉中心」的任务,却完全不顾及我老腰的状态。 我已经开始痛恨曾经的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勤奋,这么死心眼,一天到晚恨不得住在练习室,出道还没两年腰就已经不行了,现在看来宣钧连我的膝盖都不想放过,想让我年纪轻轻就得老寒腿。 我看着他。 宣钧挑眉:「这个舞蹈不好看吗?」 所以问题就出在这里,这首舞虽然难,但是真的很好看,光是想像一下效果我就觉得可以成为fray歷史上的艺术品了,让宣钧来跳c位也不是不行,但是我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part还没分好吗?」 「策划让我们自己商量。」 这时候危乐成推门进来,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排个舞还要打扮得人模狗样的。 我把手机往宣钧胸膛上一拍:「其他随便你,但那几个动作你必须给我改了。」 我一想到让李颂扶着我的腰让我下腰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危乐成走过来静静看完了编舞,然后突然轻轻掐了一把我的侧腰,我莫名其妙地看过去:「怎么了?」 「你的腰还好吗?」 不要问一个男人腰还行不行。 我说:「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个动作对你来说还是太难了吧?」 不过区区一个下腰,前世我还在舞台上展示过后空翻呢。 「我觉得非常简单啊!」 危乐成像是听不懂人话一样,自顾自地对着宣钧说:「让李颂来吧,他年纪小,柔韧性比较好。」 李颂垂着眼,慢慢地说:「我没意见。」 我有意见!凭什么给李颂啊,这可是五秒钟的c位呢! 我捋起袖子,拽起危乐成的手强行按在我后腰上,狠狠地说:「扶着!」 危乐成欲言又止:「算了吧……」 我更生气了:「让你扶着你就扶啊,废话什么!」 危乐成深吸一口气,眼睛一弯,笑道:「行。」 所有人都看着呢,虽然我觉得他的手扶着的位置略低了一点,但我还是毅然决然地往后一仰,动作沖得太勐,我仿佛听到一声清脆的「咔嚓」,眼前一黑,腿一下子就软了,我的惨叫几乎响彻了整栋楼。 危乐成反应迅速地用另一只手环住我的腰,我整个人生无可恋地挂在他的臂弯上,眼泪一下子就飙出来了,正在看戏的宣钧和凌寅哗啦一下子就冲上来扶我,连李颂都情不自禁地往前面走了两步。 然后我听见宣钧清清楚楚的一声长嘆:「作孽啊!」 第83章 身残志坚 时隔数月,大白天的,我们五个又整整齐齐地造访了这家熟悉的医院。 只不过是从发热门诊到了骨科。 只不过这次来作陪的不是李风雅,而是一个更难缠的女人,张姐。 她把我从进公司起数落到出道后,语气沉痛,明面安慰实则贬损,把我说得差点自闭,根本抬不起头来。 我觉得我宁愿面对我妈的冷暴力,也不愿面对张姐暗藏关心的唠叨,但是抬头看见张姐嗔怒的眼神,我的心头一酸,感觉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类似母亲的年长女性对我的关怀了。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其实我……」 我还没说完呢,就见张姐调转枪头,开始一个个骂过去。 「凌寅!你作为队长,怎么不管着点?你就看着他们胡闹啊?新专辑都在准备了,这时候给我整出一个腰伤,是嫌我还不够忙?郁又青搞事的能力你也不是不知道,他要是欺负别人就算了,这下还能把自己整伤,你们舞蹈怎么办?」 凌寅也不辩解,默默无语。 「危乐成,你不是他的室友吗?郁又青挑战人体极限的时候你也在场吧?扶着他的就是你!现在他闪着腰了,平时起居都不方便,你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是觉得自己太闲了想去伺候人?我知道你心眼多,心疼郁又青做这个动作会伤到腰,但你好好跟人说话啊!怎么还撺掇人去作死呢?」 心眼多的危乐成这次没给自己叫屈,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我的错我的错,伺候小青是应该的,我甘之如饴。」 张姐被这声「甘之如饴」给闪了一下,但她的dna里没有加载「腐女」这项程序,自动在脑子里换成了「任劳任怨」,满意地点点头,又转向宣钧。 「宣钧,舞是你编的吧?」 「是我。」 宣钧低下头才能跟张姐对视,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在身材娇小的张姐面前有如勐虎嗅蔷薇,画满看起来说不出的怪异,令人啼笑皆非。 张姐自有一种「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从容,对着宣钧从来就没怂过,毫不客气地开口:「你是觉得你们都有七八岁的柔韧度还是怎么的啊?也没听过你们谁学的是中国舞或者芭蕾,设计出这些动作是觉得自己的身体太好了是吧?你看看隔壁公司的那几个前辈团的成员,还没到三十呢身体就不行了,你这个下跪的动作,哐当一声砸在地板上,我听得都疼,你们的半月板是铁打的?」 一向暴躁的宣钧在张姐面前倒是乖得很,二话不说:「我回去就改了。」 我连忙插嘴:「那个下跪的动作可以改,下腰的那个就不必了吧,改了效果少一半呢!」 第121页 张姐看着我,冷笑一声:「行,你就作去吧,我不管你了!」 危乐成死没良心地戳了一下我的腰,我「嗷」的一声跳了起来,如同高位截瘫的病人颤颤巍巍地伸手去打他,危乐成笑着在我即将要打到他的时候往后一退,我却不敢动了,嘶嘶地抽着凉气,提前体会到了我前世出道两年后的感受。 我想重新坐下,但是又不敢轻举妄动,伸出尔康手:「你们谁来扶我一下。」 方才恭恭敬敬站在张姐面前听训的四个人一下子就动了起来,危乐成离我最近,长腿一迈,暖烘烘的手掌就按在我腰上,忍着笑把我扶到长椅上,我看着他的头顶,竟然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危乐成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好到让我觉得他像一个孝顺的孙子,而我是他那苍老无力的爷爷。 我拍拍他的脑袋:「小成子,朕还是离不开你啊。」 危乐成笑眯眯地说:「陛下盛誉了。」 我说:「知道还不把手放开?」 他的手才恋恋不捨地从我腰上离开。 张姐没眼看,对着李颂说:「李颂,你就好好练舞,听队长的话,其他时间别跟哥哥们吵架,离他们远点,这些人都不正常。」 凌寅,危乐成,宣钧以及我:「……」 好熟悉的言论,李风雅那女人到底给张姐灌输了什么不好的思想! 李颂刚刚还在拧眉盯着我和危乐成的互动,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了一个:「知道了。」 宣钧捏起了拳头。 张姐没注意到他的走神,满意极了:「那好,我先走了,你们要是有空就在这里陪着郁又青吧。还好你们现在还不红,也没多少人认出你们,不过认出来也没关系,就照实说郁又青练舞太用功伤到了,你们陪他来看病,记得说得真心一点,你们关系还是挺好的么。」 真要照实说,我在粉丝心中的英明神武就要毁于一旦了。 张姐走后没多久就叫到我的号了,我刚站起来,危乐成就眼疾手快地又抱住我的腰,仿佛我们去的不是骨科,而是妇产科,宣钧慢了一步,悻悻地收回手,李颂双手插兜,一脸不屑,凌寅时刻盯着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们就以这样的诡异姿势进了诊室,几个大老爷们一下子把窄小的房间塞得满满当当,医生老爷子情不自禁地往后一仰,一脸懵逼:「你们之间哪个是病人?」 我拍掉危乐成的手,扶着腰龇牙咧嘴的:「大夫,我是我是!」 医生只看了一眼便露出瞭然的神色:「腰闪了?」然后起身观察我受伤的部位,「哪疼?」 我看不见后背,用手划拉了一圈大致的范围,大夫用笔盖戳了一下边上的肌肉,刺痛从头麻到脚。 我兇狠地咆哮:「rua!」 我仿佛听见我的哪个无良队友笑了。 大夫嘆息一声,开始给我写病歷:「怎么年纪轻轻的腰就不行了。」再看一眼我身后四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欲言又止,「平时得注意一点啊!」 我:总感觉大夫误会了什么呢! 宣钧不爽地说:「大夫,我的腰好的很,你别把我跟这个废物混为一谈!」 危乐成则是笑了一下,继续扶着我说:「谢谢大夫提醒,我会替他注意的。」 「?」宣钧转过来看他。 凌寅问:「大夫,他的腰伤要多久才能好?」 「休养三周吧,如果想要快一点也可以针灸,反正得慢慢恢復。」 那我当然选择针灸了,一想到要憋屈三个星期只能眼睁睁看着队友跳舞,我恨不得创造医学奇蹟第二天就不药而愈。 「行,那你先针灸十天吧,平时药膏也要贴,对了,针灸的时候就别那么一群人一起来了,陪你来一个还不够吗。」老大夫看我的眼神仿佛在说年轻人别太贪心,我真想一口血喷出来,冤啊,我要那么多队友干嘛,三个人不是也能成团吗! 大夫话刚说完,我的傻逼队友们又开始了眼神厮杀,那个眼神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四角恋,如果不是腰伤我现在就钻车底去了,还好他们还知道不要在外面丢人现眼,只是眼神交流,没有说出口。 但我已经觉得很丢脸了,身残志坚地拉着他们出去,大夫在身后悠悠地提醒道:「一定要记得休息啊,你们这些跳舞的老这么糟蹋身体,以后老了怎么办?」 我震惊地转过去,觉得大夫真是深藏不露,竟然有如此相面之术,「您怎么知道我们是跳舞的?」 危乐成眼睛一瞥,笑了:「您老还给谁看过病吶?」 医生严肃地说:「这是病人隐私,我不能告诉你。」 我觉得左右不过是其他团的前辈,但是出门左转没走几步就遇上一个人,辛採薇。 破案了。 如果不是我自己还被人扶着,真想语重心长地告诫她:「怎么年纪轻轻的腰就不行了?」 第84章 问心有愧 辛採薇是一个人来的,穿得很低调,口罩严严实实地遮住了脸,步履匆匆,像是有要事在身,却在下一秒和我们五个人打了个照面。 我摸不清她有没有想要我避嫌的意思,一时没有开口,辛採薇却抬起眼,惊喜地喊出声:「郁前辈!」 她的出现仿佛在本就暗流涌动的深潭之中砸下一块巨石,瞬间引起惊涛骇浪。 第122页 危乐成不动声色地往我身边靠近了一寸,一手放在我的腰上,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凑过来轻描淡写地帮我整了整衣领,眼底笑容沉淀,将所有情绪都牢牢地锁住,只流露出一丝轻飘飘的狎昵,将精緻到堪称锋利的下颌线对准了辛採薇,有如一把刚刚开锋的,寒光凛冽的刀。 他甚至没有看辛採薇一眼,态度可谓是明晃晃的轻慢。 凌寅一直低着头,神情捉摸不透,宣钧还在茫然之中,最先沉不住气的李颂就已经抢先发难:「前辈?你们很熟吗?大庭广众之下,传出去是嫌他绯闻不够多吗?」浑然没有前世提到辛採薇时的满脸欣赏。 辛採薇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不知所措,正要道歉,我连忙温声道:「不用管他,你也是来看腰伤的吗?诊室现在空着,趁着没人你赶紧进去看看吧!」 李颂舔了舔后槽牙,神色晦暗,看了眼挂着笑容的危乐成和沉默的凌寅,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也退到后头不说话了。 辛採薇的目光从这些神态各异的男人身上过了一遍,最后落在危乐成身上,顺着他的手看见了我僵硬的腰,上前一步,即刻危乐成就拉着我往后退了一步,她的表情微变,但依然担忧地问道:「前辈你的腰受伤了吗?我听说你们在准备下一张专辑了,那你的身体……」 我嘴硬:「撑得住。」想到她上辈子因腰伤整夜整夜的失眠,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你呢?别一天练十二个小时导致旧伤復发了,生产队的驴都不能这么使啊,不要等到一年后开巡演的时候因为腰伤缺席才来后悔。我跟你说,你现在还不严重,多养养还是能养回来的,但要是玩命儿地练舞,没等两年腰都弯不下去了。」 这些都是我的经验之谈,我觉得自己够苦口婆心的了,说起来比老中医还要诚恳,实在是因为我上辈子见得多了,不仅自己的腰脆得跟纸片一样,每次跳舞都像是在上刑,就说最爱偷懒最疏于泡练习室的李颂,就算是他之后年年开全国巡演,也总有好几次因为腰伤上不了台只能临时取消的情况。 辛採薇一开始是因为腰疼得睡不着而滥用镇痛剂,还没到上瘾的程度,却为了缓解压力生生毁掉了自己的下半辈子。 我可以毫不迟疑地说,我这一番话纯粹是出于一个前辈的善良,就算面前不是辛採薇,是任何一个来看腰伤的后辈我都会这么说的,然而好像没有一个人领会我的真实意思。 我说话说着说着,感觉危乐成搭在我腰间的手骤然收紧,逼得我在他暗含威胁的目光里不打磕巴地迅速把最后几句话一气儿讲完,硬生生把几句义正言辞的关心改成了语重心长的劝说,感觉自己都能上感动中国十大人物了,危乐成这狗比还不撒手! 他朝我笑得无比真诚,本来总是摇摇欲坠挂在眼角眉梢的那点焉儿坏也没了,俊美的脸加上那一身正气的表情,瞬间就从风流浪荡的公子哥变成了一心向善的正直好青年,但我一看这表情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因为前世一旦他露出这种表情就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我很少有荣幸得到过这种笑容,这大多数时候都是想不开的私生饭和倒霉的李建国的待遇。 我看看一脸平静的凌寅,再看看恍然大悟的宣钧,苦大仇深的李颂,最后看看整张脸都在发光的辛採薇,默默地觉得,如果非要有人倒霉的话,那还是辛採薇吧,除了她,一般人受不住危乐成的玩笑。 他们俩旗鼓相当,比我般配。 「又青哥哥,谢谢你那么关心我,见到你我的腰就不痛啦。」她的眼睛漾出笑意,完全无视了我身边那么大一个人,咬着嘴唇说,「以后每一次我训练到腰痛的时候,都会想起你这句话的。但你也一定要注意身体呀,不然……我也会难过的。」 又!青!哥!哥! 我的牙开始痛了,前世就算是我和辛採薇谈恋爱的时候她也从没这么叫过我。危乐成铁钳一般的手快要把我腰掐断了,李颂也一下子沉下脸,看着快要气疯,因为他平时叫所有人基本上都是直唿其名,间歇性带个「哥」字,只有对我才一直叫的「又青哥」。 「辛小姐,」他站直了,微微抬高下巴,慢条斯理地抚平衬衫袖口上的褶皱,用他一贯的傲慢语调说,「你今年也成年了吧,十八岁?还是十九?反正年纪也不小了,在娱乐圈混,是不是该懂点道理了?我哥提醒你一句,纯属他心善,一看到后辈就圣母病发作,根本不管对方是男是女,但是你呢……」他轻哼了一声,看她就像在看一个满腹心机的垃圾,「你跟我哥又不熟,有必要用这种亲密的称唿吗?有必要说这么令人误会的话吗?谁关心你会不会难过啊?你不会跟踪我哥,身上带着录音器故意放出去造谣吧?」 「小颂,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辛小姐答谢几句有什么不对吗?人家对小青只有后辈对前辈的仰慕之情,你没必要想得太复杂,他们又不可能谈恋爱,你说是吧,辛採薇小姐?」危乐成长身玉立,侧头微笑时,有种说不出的沉静优雅,让人想到魏晋时期的名士,低头品茶之际便可决胜千里,杀人于无形之中。 我没有说话,是因为我正在因李颂的那番话而微微出神,我在想,前世的李颂是不是也是这样看我的?把我对他的真心当做居心叵测,我对他的关照当做不怀好意,只要一开始存在了偏见,后续的所有事就都是错的。 第123页 被李颂冷嘲热讽,恶意揣测了那么多,辛採薇却连脸色都没变一下,全然没有愤怒想要自证或是难堪到掉眼泪的迹象,她只是静静地看了眼李颂,一眼就看穿了他只是个色厉内荏,毫无凭依的纸老虎。直到危乐成开口快准狠地抵住她的七寸,她才脸色大变,又惊又怒地看向危乐成,不断变换着神色。 李颂说完那几句话我事先没反应过来,等到我要出言训斥李颂的时候,危乐成又开口了,他这话说得滴水不露,如果要我强行挑毛病只能显得我无理取闹。 我一口气闷在胸口,狠狠瞪了李颂一眼,眼神冷彻,而他没经歷过上辈子,必然死活猜不到我为什么生气,只能往辛採薇的身上猜,看起来比我现在还生气。 凌寅却猜到了,他上前一步,揪着李颂的后领把他往里拉,冷冷地问他:「你的教养呢?」 宣钧对女孩子一向绅士,对着孤零零在娱乐圈闯荡的女孩子更是温和有礼,于是赶在李颂生气之前踹了他一脚,道:「他哪有这玩意儿?」 于是场面只剩下了危乐成与辛採薇在无声厮杀,一个气定神闲,一个心事重重,我身为病患只能站在旁观的位置,仔细咂摸危乐成那句话,领悟了,如果辛採薇在他的压迫之下承认了,那么我和她之间就绝无可能,如果她能当着我的四个队友的面在公共场合否认他的话,那辛採薇的前途也会受到影响。 这是一场胜券在握的战争,我毫无疑问不想再跟她牵扯到一起去,静静地等待着她说出那个「是」字。 然而辛採薇深唿吸一下,抬起眼看着我,目光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艰难地说:「我对前辈,并不是只有……仰慕之情……」 第85章 盲人推拿 这句话一下次拨开重雾,瞬间把我拖进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辛採薇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在我面前踯躅半晌,才抬起那双盛放着星星的眼睛对我说:「如果我喜欢前辈,就可以跟前辈在一起吗?」 但我也只是恍惚了一瞬,面前的这张脸比回忆里的更加年轻,更加忐忑不安,我振动翅膀捲动一洲风暴,却仍将这句话扇到了我面前,当那些冲动而毫无缘由的情绪消退,我可以清楚地回忆起她当时精心打造的每一个表情细节,对比一下她此刻的表情,让我惊觉自己为什么能昏头踩进如此拙劣的陷阱中。 我觉得死上一回好像真的带走了一些东西,我看着她,眼里或许有怜悯,有同情,有遗憾,唯独没有爱。 是天意吗,两世为人,她都所爱非人。 我垂下眼帘,先恰如其分地露出惊讶的神情,然后抿着嘴角,欲言又止,用眼睛表达了无言的拒绝。 她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採薇,」这辈子我第一次这样叫她,「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我……」 「好了,别说了,你看这姑娘都快哭了。」危乐成出言缓解尴尬,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是他给辛採薇挖的这个坑,看起来如同真的在心疼她表白被拒,安慰的话也像有这么一回事似的,但掐着我腰间的手力度却一下子就松了,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他目前心情愉快。 李颂沉着脸,看上去还是有点微妙的不开心,但这不开心是冲着危乐成去的。 凌寅示意我们可以走了,走过去对着辛採薇说道:「辛小姐,你放心,今天的事我们五个都不会说出去的,但也希望你能找到下一个喜欢的人,与你的前辈从此相忘人海。」他的声音有种冰凉的质感,犹如镇定剂一般让辛採薇迅速恢復了理智,慢慢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我有心问她有关那个「l先生」的事,想知道这时候她有没有被那人控制,但是想想,如果这时候她已经中毒已深了,恐怕也不太可能主动向我表白。而且危乐成也迅速把我拉走了,好似我在这里多留一秒就会改变主意,对辛採薇重燃爱意。 他强行安排道:「以后每天由我陪着你来做针灸。」 「凭什么!」李颂比我更快地脱口而出,我顺势闭嘴,决定让他们先吵出个胜负来再由我出马吵架。 危乐成眼里满是深意:「你也看到了,辛採薇也腰伤要疗养,说不定之后来做针灸的时候会遇到她,万一她对郁又青死缠烂打怎么办?李颂,你觉得就凭你这话都讲不清的样子,不会让他们第二天就传出绯闻吗?」 李颂险些气炸,多亏了他这扮猪吃老虎的人设,装烂泥装得太像,导致大家对他的印象就是不靠谱的二世祖,更何况在刚刚还对一个女孩子出言不逊。 他的眼珠子转了一圈,从慢吞吞跟在身后的凌寅看到危乐成,然后说:「那为什么不是宣钧跟着一起去?」 宣钧天降横灾,不敢相信这是李颂嘴里说出来的话,我觉得李颂确实是有点眼力价在身上的,整个团对我来说确实是宣钧最安全,但是吧,让宣钧每天陪我来医院,等我做针灸……他哪有这闲心?我要是宣菲转世还能让他做牛做马,问题是我不是,人家还确确实实的是我的救命恩人。 宣钧沉默了一下,真诚地问李颂:「你觉得我最近闲得没工夫揍你是吧?」 李颂:「不是吧不是吧,不会有人连队友受伤都不愿意去帮忙吧?」 宣钧:「……」他的目光转到凌寅身上,但危乐成忽然看了他一眼,宣钧硬生生地改口,「行吧,我先陪他去一个星期看看。」 第124页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李颂以为宣钧陪我去医院,非常满意,但是宣钧私下跟危乐成用眼神进行了骯脏的py交易,实际上陪我去医院的是危乐成。 一回到宿舍我就想像以前一样瘫在床上,但是条件不允许,我一步步地挪到床边,刚坐下去就感觉左腰在抽筋,我连忙喊:「危乐成!救!」 他一转身就端着一碗热腾腾、黑乎乎的中药过来了,苦涩的味道几秒钟侵占了我的鼻端,我屏息凝神:「放那吧,我等会儿喝。」 他微笑:「你等会让就倒掉是吧?不喝药怎么会好?快点喝,喝完了我扶你躺下。」 我忽然对危乐成向我勾勒的美好未来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什么两个老头在疗养院仰望蓝天白云互相比「危公何能及君也」,好像不太现实,比较现实的是若干年后我骨质疏松,老年痴呆,危乐成还活蹦乱跳的,每天就像这样虐待我,逼我吃药,但是我无力抗争,因为我连躺下还要他扶。 我被自己的想像虐到了,两眼放空,几乎要潸然泪下,忽然嘴角一烫,危乐成弯下腰贴着我,我的齿关被轻轻抵住,不由自主地张开,柔软的舌头钻进来,带进一口苦涩的药汤,危乐成小心翼翼地捧着我的下巴,趁我走神时把药给我灌进去了。 「怎么样,不苦吧?」他还舔舔嘴唇,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让我怀疑他的味觉已经严重失灵了。 我大声地,竭尽全力地:「呕!」 危乐成的脸黑了。 我的动作一卡一卡的,但却不妨碍我捂着嘴巴喊:「有刺客!快去取朕的糖来!」 他把碗嘭地往床头柜上一放,黑着脸去给我找糖,但我们团的成员除了李颂都不怎么吃零食,危乐成只找到了贊助商送的巧克力,也不管有没有过期就强硬地塞到我嘴里。刚刚的药味还没散,猝不及防吃到巧克力,我有种自己在吃巧克力的屎的错觉。 危乐成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巧克力,对我笑得风情万种,说的却是:「大郎,喝药了。」 我说:「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要我像刚才那样餵你吗?」 我:「来兄弟,咱们干了!感情深,一口闷!」我夺过碗一饮而尽,抢走他手里的巧克力,含着泪嚼了几口,只感觉到无尽的苦,和无尽的甜。原来生活的苦与甜都无法融合在一起,只能分别感受,无法互相治癒。 就如我与危…… 他突然出手把我打横抱起,轻轻地放倒在床上,然后把我往里一推,我顺着力度不由自主地滚过去,把后背对着他,脸埋进枕头里。 我:「???大胆!」 我可算是知道沙滩上的海龟死活翻不回来是什么感受了,腰部稍微一用力就一阵刺痛,我听到危乐成好整以暇的声音从我上方洒落:「接下来你忍一下,我尽量轻点。」 一时间我的脑袋五彩纷呈,什么画面都有,精彩极了。 「我靠!危乐成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现在还有腰伤呢……」 他置若罔闻,用鼻音轻轻地哼了一下,这声音对于其他人来说慵懒又醉人,对于我来说简直是惊悚至极,我努力像一只没了壳的王八试图翻身,突然听见盖子打开的声音,一阵刺鼻的味道窜入我的鼻腔。 什么b动静? 然后危乐成沾着冰凉液体的手就毫无隔阂地落到了我的腰上重重地按了下去,我「嗷」地一声,眼泪一瞬间浸湿了枕巾,痛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危乐成被我吓到,手放在上面不敢动,我好半天才缓过气来,歇斯底里地大吼:「我要举报你非法行医!没有证你按个屁啊!就不怕把我按死在床上!」 「你别吓我,真有那么痛吗?」 我有气无力地说:「危乐成,你去做盲人推拿吧,我保证,有了你以后杀手都失业了。」 危乐成:「……」 第86章 毫无价值 第二天危乐成陪我去医院,老中医诧异地问我为什么我的腰伤竟然加重了,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危乐成自知有错,端茶送水向我赔礼道歉,做了我十几天的拐杖,我才勉强原谅他。不原谅也不行,专辑已经快出了,录音也录完了,工作人员化身为一个个没有感情的人形摄像头一天到晚在练习室蹲着,就等着拍我们凑足花絮时长,我们比塑料还破烂的队友情不得不重新用纸煳起来,作为危乐成的营业对象,为了维持我温柔可亲的人设,我只能在镜头面前忍着他对我得寸进尺。 直到主打歌预告出的那天,我的腰伤才彻底好了,虽然有前世的亲眼所见,而且队友们在听过这首歌的录音版本后也给出了极高的评价,我还是忐忑不安,想着如果真是我们团运气不好,而天琴座踩着狗屎运随便哪首歌都能红,那我费尽心机岂不是没有意义? 压力过大,焦虑失眠,甚至导致我开始在英年掉头髮,情绪暴躁宛如提前进入更年期,队友们轮番上阵来安慰我,凌寅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要因为第二张专辑这么紧张,从我之前磕磕绊绊的回忆里,他只知道天琴座就是因为这首曲子大爆,也许凌寅足够自信,觉得天琴座能起飞都是因为他的歌吧,二话不说就甩了几张谱子到我面前,表示这种歌他要多少有多少。 我没有他那样良好的心态,因为我深知方弦是一个很难缠的对手,每次都能在危机来临之前做出精准的预判,就比如我至今不知道凌寅和他有什么瓜葛,为什么要顶着那么大的压力为竞争对手写歌,但方弦背后有沈期月的支持,掌握着危乐成的身世,还在很早就认识凌寅却只字不提,看着他,我会有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感觉,只不过面对的是一个更加卑劣更加毫无底线的自己。 第125页 我在这里为了这次回归忧心,宣钧那边则是为父亲更加强硬的态度而烦恼,前世也许他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默默抗争,但这一世好像因为我们团的热度,导致宣东山提前要求宣钧回去继承家业,他担心我们团真能搞出点名堂来,让宣钧更不想回去了,我没想到我所认为的「让队友们事业更上一台阶」的想法竟然会间接推动我最不想看见的事情发生,说起来都觉得荒谬。 李颂呢,这段时间没有烦我,我还以为他是认清现实,发现我和他之间没可能,结果有一天半夜他突然发神经踹开我们房间的门。 我因为腰伤只能睡得板板正正,双手平放在肚子上,随时都可以送进棺材里入土,但是危乐成却截然相反,在这么一个kingsize的大床上睡出了山路十八弯的气势,一条腿搭在我腿上,下巴枕在我的锁骨窝,把我当做巨型玩偶搂着睡了半天,而我始终岿然不动。 但这情同手足,和睦相处的一幕在李颂眼里就极其碍眼,变成了我们秽乱六宫,罪不容诛的证据,我睡得迷迷煳煳,半梦半醒间只听到一声巨响,如果只是一声巨响那倒没什么,因为危乐成有时候被我无意识地踹下床的时候也会发出一声巨响,但是接着又是一阵强光照在我脸上,幼年时蹲在电视机前看警察叔叔扫黄打非的画面在我梦里倏然闪现出来,我一下子惊醒过来,睁开眼睛看见李颂举着手机照我们的床,铁青的脸色在手电筒的白光之下简直是青面獠牙,如同索命的厉鬼。 我唰地一下想要坐起来,结果因为腰伤硬生生把那声痛唿咽下了,只发出了一声气音,危乐成条件反射地坐起来扶住我的腰,可能是以为这次又是他不小心压到了我的腰。 我气得用力把他往边上一推,危乐成毫不反抗地倒下去继续睡,我对李颂破口大骂:「李颂!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神经?」 危乐成终于被我喊醒了,困惑地看了眼李颂,再看看我们俩,竟然还有闲心开玩笑:「这是在玩什么角色扮演吗?」 我:「闭嘴。」 危乐成:「好的!」 李颂看起来摇摇欲坠,死死地捏着手机,手上青筋毕露,这个状态似曾相识,就像那天他发现我在艾琳娜的别墅一样,可怜的孩子,这是又受什么刺激了? 他冷冷地说:「郁又青,你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我没打算动,但是危乐成马上按住我的手,微笑着说:「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也是一样的。」 李颂从刚开始看到我们第一眼后就马上移开视线,死都不肯看我们一眼,就好像我们俩躺在床上睡大觉是多么淫秽不堪的场景一样,听到危乐成平稳的声线,终于屈尊降贵地看了他一眼,脸色更冷了:「危乐成,跟你没关系。」 我一直在打量李颂的表情,他要发疯那天也发够了,不太可能突然想起来再找我吵一架,看他这副失魂落魄又暗含愤怒的表情,我灵光一现,试探性地问:「艾琳娜,不是,你妈把那件事告诉你了?」 他闭了闭眼睛,慢慢把手机放下了,灯光斜斜地照在他身前几寸的地面上,只能隐约看见他迷茫的神情。 我恻隐之心骤起,虽然李颂挺不做人的,但此刻他只是陡然发现叔叔出轨被拍下裸照,又发现裸照是父亲的,而且母亲还打算把照片列印出来广而告之,这一连串的事一下子戳破了他家庭美满幸福的幻梦。 如果只是单纯的出轨的话,在他们的圈子里也不罕见,但是叔叔父亲都看上同一个女人而且都被拍下裸照威胁,这就有点离奇了。 危乐成突然用力一捏我的手,我转头看过去,想起这一位少爷似乎比李颂惨得多。 大少爷目光流转,微微一笑:「你们在说裸照的事情?如果是李建国的照片被你发现你应该不至于这么震惊……让我猜猜看,难道照片是你爸的?」 危乐成!我有些时候真的特别恨你这么会察言观色!这种技能为什么不能给我! 李颂勐然退后一步,后背咣当一下结结实实地撞到了门板上,深恶痛绝地看着危乐成。 这完全就是不打自招,危乐成的眼神闪了闪,慢条斯理道:「你来找郁又青做什么?发火吗?这时候也无济于事了吧,如果我是你,那我一定会花钱让梅女士封口,再三叩九拜求郁又青签合同保证不把事情说出去。都是队友,我觉得小青肯定会很乐意这么做的,你们之前不是闹变扭了吗,李颂,你今年满十八了,成年了你家应该会给你股份吧?但如果你父母知道你对郁又青的感情,你觉得他们会做什么?为什么你不成熟一点,为了那百亿的财产放弃对你来说毫无价值的感情呢?」 危乐成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我和李颂抓到的重点也是完全不同的。 我的重点是他那个「百亿的财产」,李颂的重点是「毫无价值的感情」。 危乐成劝说别人是真的有一套,连我也觉得在百亿的财产面前,这感情确实是毫无价值,思路一转我想起危乐成随手给出的五千万,突然意识到这位也是有股份的。 我的恻隐之心就如同被狂风颳过的小火苗,噗的一下就熄灭了,还往上面踩了几脚。 这两位哪位都不值得同情,最值得同情的应该是我吧? 第87章 逆子 「毫无价值?」李颂惨白着脸轻声重复了一遍,然后看向我,问道,「郁又青,你也觉得是毫无价值的吗?」 第126页 有什么价值?以后变成两个老头抱在一起升值吗? 身边刚好有危乐成这么一个对照组,我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我也不能昧着良心撒谎,如今的我,弯了,但不完全弯,我觉得我纯粹是被危乐成的美色所迷惑,毕竟他的长相确实有种男女通杀的威慑力,当然,我也不是那么看脸,虽然我的前女友和室友并称娱乐圈男女颜值top,我只是在累了的时候,突然会想到危乐成那天坐在甲板上,头髮淌着水,低头对我说话的样子。 走出半生,归来仍是纯爱人。 但是李颂,脸长得不如危乐成好看,性格自私,没有上进心,一堆大少爷脾气,除了是李伟国的唯一继承人以外,一无是处。 就算他性转成女的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更何况他和我之间隔着前世的恩怨,这辈子我又尴尬地捲入了他家族的爱恨情仇之中,和他做队友我都得提着心,更何况是谈恋爱。 所以毫无价值说得也没错。 我没说话,但是也没有否认。 对于李颂来说这已经足够表明我的冷漠了,他看起来比那天还要狼狈,已经被击溃的骄傲又再次节节败退,直到在我眼前粉碎。 「我知道你对我别有用心,从一开始就知道。」他说,「我一直在等,等着你图穷匕见,告诉你到底要什么,但是我等啊等,却只等到了你对我的不屑一顾。」 「郁又青,原来比别有所图更绝望的,是你的不屑一顾。」 他说完就像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一样把门一摔转头离去,但是没有人像里面的男主角一样追着他出去。 我好端端地睡觉被人吵醒,还被迫承受了李颂狂风骤雨式的发疯,被指责成渣男,本来就一肚子气,他竟然还给我甩脸色! 我转向危乐成,咬牙切齿地问:「他是不是有病?」 危乐成打了个哈欠:「又解决一个对手,好了,睡吧!」 我怀疑他口误把队友说成了对手,想要在暗中把我们每一个都杀掉。 但我实在太困了,想想李颂也成年了,就算遇到这种刺激也不太可能会跑出去裸奔,再说了还有凌寅管着呢,于是倒头就睡。 第二天没在公司看见李颂,我觉得他可能需要一些时间冷静下来,但是直到第三天,第四天仍然不见他的影子,我们终于发现不对了,宣钧嘴贱地说了一句李颂不会比他还早退团吧,成功看见了我瞬间变差的脸色。 恰好李风雅在这时打电话过来,问我们李颂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一回去就喝得烂醉,整天浑浑噩噩的,人都快废了。 她在电话里说得毫不客气:「危乐成,我让你照顾好我弟弟,你就是这样照顾的?他今年才刚刚成年,能遇上什么大事?至于喝成这样吗?你不会是为了上次的录音事件报復李颂吧?」 危乐成从天而降一个大锅,满脸无奈:「我哪敢?李颂么,就是年纪小,承受能力太差了点,感情的事又有谁说得清呢?」 他这句话顺利地误导了李风雅,她一听不过是失恋感情受挫,语气马上就缓和下来了:「那你们作为哥哥劝一下他,女朋友没了再找呗,至于吗?」 危乐成满口答应,保证马上就去好好开导一下李颂,李风雅表示了满意,刚要挂电话,突然又生疑窦:「李颂什么时候谈恋爱了?他不是一天到晚跟你们在一起,也没见他新认识哪个妹妹啊?」 还没说完就被危乐成眼疾手快地挂了电话,我觉得等李风雅反应过来之后一定会把我列到黑名单上,在公司给我穿小鞋,不由长长地嘆了一口气。 「暗恋也是恋爱的一种啊!」危乐成意有所指地看着我,我转头就走,他连忙拉住我,「等等!小青你下午没事对吧,跟我一起去看望一下我们的忙内。」 「危乐成,穷寇莫追啊,你找我去有什么意义?」 「在他伤口上撒盐,怎么样?」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危乐成在感情上战无不胜是有道理的,对着亲密相处了大半年的队友都能下如此狠手,又深谙人心,我当然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想到我们这两个前几天刚刚一起伤害过他的队友来看他会不会显得太过分,我还特意把窝在阳台上晒太阳的棉花糖捞起来,打算带着孩子去缓和一下气氛,不是说小动物比较治癒人心的吗,李颂被人类伤害,对着猫应该会好一点吧? 宣钧严厉地谴责了我我这个卖猫求荣的想法,不明白为什么我这么讨厌李颂却还要出现在他眼前,我只能表示,别人重生都有那什么火葬场,到我这里,这火还没有秸秆焚烧的火大呢,危乐成根本不用追谁,自己去火葬场都能自娱自乐玩得开心,凌寅的小火苗刚点起来就被我按灭了,仁慈地将火葬场换成了996,我一身的怒火无处施展,只能用李颂的骨灰放烟花了。 他严肃地问我:「棉花糖被你抱出去,还能全须全尾地回来吗?」 我说:「宣钧,你想得有点多了,李颂就算再不是人也不可能吃猫的。」 宣钧:「我是说,李颂现在住在李风雅的房子里吧?」 我:「是啊,怎么了?」 「你不知道李风雅对着咱们家棉花糖早就垂涎三尺了吗?」 我去!怎么李风雅对着我们宿舍除了我和李颂以外的所有生物都能垂涎三尺啊!我他妈连只猫都比不过……不是,李风雅怎么连只猫都不放过啊!她最近是不是要追宣钧了,我们团是她的后宫吗? 第127页 棉花糖现在也勉强听得懂一些人话了,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从野爹宣钧的语气里听出来这不太像是好话,在我怀里拼命挣扎,差点要跟我亮爪子,我一下没抱住,这个逆子就挣脱了我的手臂往房间里跑。 我勃然大怒:「危乐成,按住这个逆子!」 没想到危乐成竟然袖手旁观,冷眼看着我为了逮一只猫变得灰头土脸:「你带着棉花糖去干什么?不是说好去刺激人的吗,难不成你还想跟他握手言和?不是吧不是吧小青,你竟然这么怂的吗?」 危乐成和宣钧此刻立场一致,看我的眼神就仿佛我是一个带着孩子去向前妻求复合的渣男,我脸都要挂不住了,气急败坏:「谁说我要求和了!但是你们真想看着李颂退团吗?到时候我们fray就只剩三个人了!叫什么fray,叫wednesday算了!」 宣钧不高兴了:「我还没走呢,要叫也得叫thursday吧?」 我真的要吐血了,我们团是不是要成为娱乐圈唯一一个流动式成员的团队啊,勇于创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有几个人就叫星期几,团名跟成员人数一起变,从星期一到星期日,最后走完就剩我一个,我是不是得从郁又青改名叫monday? 他们不肯帮忙,我只能自己动手,奈何我的腰伤还没好,棉花糖又在宿舍吃好喝好,灵活得不像话,气得我发誓回来就要把他阉掉! 棉花糖一矮身就从我手下熘走,瞬间窜进桌下,被刚走出房间的凌寅伸手一捞揪住后颈拎了起来,棉花糖在他的臂弯里老实极了,完全没有在我怀里的半点放肆,凌寅抬起他清凌凌的眼睛看着我,说:「我陪你们一起去。」 第88章 哪来的猫 有凌寅控场,我觉得应该不至于出什么超出控制的情况。 李风雅的独栋别墅在郊区,一个风景如画但是鸟不拉屎的偏僻地方,李风雅是个半吊子导演,说忙也忙,一年到头全国各地到处跑,却没见她拍出什么成绩来,但是也可以说是清闲,没有工作的时候可以在别墅里住上一个月不出门。 不过这个时候正是她比较忙的阶段,以至于根本顾不上关注自己的傻逼堂弟,她已经有大半个月没回过郊区别墅了,还是偶然看了眼监控才注意到李颂满地乱扔的酒瓶,数量已经到了让她担忧的程度。 我们开着宣钧的车出门,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地方,李风雅给门卫打过招唿,看见车牌就放行了,我们在别墅门口按了半天的门铃也没人开门,只好给李风雅打电话让她遥控着开门。 「别按了,李颂这傻逼还醉着呢,你们先上去给他一巴掌再说。」李风雅简单地通知了一句就匆匆挂断,隐约听见她那边嘈杂的声音,据说是在参加一个大项目。 危乐成把手机放回兜里,眼睛微亮,却露出一本正经的表情,与我们严肃地讨论:「都听见了吧?长公主下令,莫敢不从,到时候谁来扇这一巴掌?」 我拖长了声音讽刺道:「好大的狗胆啊,明天李建国就因为你左脚先踏入公司把你开除。」 凌寅懒得参与我们的嘴仗,率先进去:「走吧,进去看看,别让李颂真死在里面了。」 屋子里瀰漫着一股浓重的酒味,从客厅到餐厅一路都是随意丢在地上的空酒瓶,我皱着眉头走进去。 棉花糖因为嗅觉要比人类灵敏很多,在凌寅怀里不安地动了动,我突然有点后悔把它带来了,凌寅关了门就把它放到地上,棉花糖顺着楼梯就上去了,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李颂的房间。 卧室里也同样满地都是酒瓶,我差点踩到摔跤,都大中午的,太阳高照,厚重窗帘依然严严实实地阻挡住了阳光,卧室里就如夜晚一般,怪不得他会产生昼夜颠倒的错觉。 我一向很讨厌有人这样颓废的样子,不管是曾经的辛採薇,危乐成,还是今生的李颂。 真搞不懂他为什么能被刺激成这样,要说家庭不幸福的大有人在,光是我们团,我父母是相亲认识的,平时相敬如宾,把我当做他们的研究内容共同努力,我不知道他们的感情到底好不好,但起码我知道自己差点被他们逼疯。 危乐成,私生子,母亲被父亲欺骗精神除出了问题,自己也被异母姐姐打压,同样是少爷,他不比李颂惨吗?还有宣钧,父母早离婚了,父亲又对女儿的死无动于衷,好好的亲人变成了仇人,艾琳娜和李伟国再怎么样好歹都是爱着儿子的,再不济还有李风雅这个堂姐为他操心。 至于凌寅,我对他的家庭不太清楚,但是想必也不太美满,高中时我就听闻他家境不错,但是从来没有参加过一次家长会,寒暑假都是自己拖着行李回家的。 凌寅走到窗边,从中间抓住窗帘用力往两边一拉,瞬间刺眼又炙热的阳光倾泻进房间,把所有缝隙照得一览无余,他又开了窗,让腐朽又沉闷的空气再度流动起来,清新的微风试探地飘进屋子里,终于解放了我的嗅觉。 李颂睡得乱七八糟的,整个身体横过床,一只手臂垂落在地上,大半个肩膀都挨着床沿,脑袋都快掉出床外去了。阳光落在他年轻意气的眉宇间,却始终融化不了萦绕其中的颓然,李颂被刺眼的光线一烫,在睡梦中用另一只手臂盖在眼睛上挡光。 危乐成视线扫了一圈,对着李颂的睡相点评:「这就是进了贼他也发现不了吧?」 第128页 凌寅蹙眉,踢开绊脚的酒瓶:「他这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 危乐成道:「家庭不幸。」 凌寅一怔:「他家企业破产了?」 「感情上的。」 这下连凌寅也露出「真是不堪造就」的表情,我拿出手机换了好几个角度连拍了许多李颂的睡颜照片以备不时之需,危乐成等我拍完才问:「谁上去把他扇醒?」他这句话是看着我说的,言下之意已经展露无遗了,我非常不爽,他什么意思?是觉得我很擅长扇人巴掌吗?向天发誓,除了危乐成还有谁挨过我的巴掌? 就在我们僵持期间,棉花糖已经等不及跳上床摇醒李颂这个亲爱的铲屎官了,它从一只可怜巴巴的小奶猫长成一只十斤的胖子,突然有一天多了一个恶习,就是跳上铲屎官的胸前把人拍醒,就算是宣钧也经不起这么惊世一跳,所以平时我们都是把它关在房间外面的,这次好不容易逮到这次机会,棉花糖兴高采烈地就上了。 李颂又不是专门表演胸口碎大石的,被这么结结实实地一砸马上就痛醒了,醒来的过程极其酷似在病床上接受电击的病人。 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歪着头盯着他看的棉花糖,我以为他起码会羞愧一下让棉花糖看见了他的醉态,没想到他睁大了眼睛,脱口而出:「我草!哪来的猫?」 这下凌寅都看不过去了,危乐成嘲笑一声:「这是还没醒酒呢?」 李颂可是猫奴中的猫奴,口嫌体正直,整天跟在棉花糖后面跑,搞得棉花糖都烦他了,但他还是乐此不疲,坚信棉花糖最喜欢的就是他,连我这个主人都要退一射之地,今天这得是喝了多少才连棉花糖都认不出了? 李颂闻声,目光从棉花糖身上移开,落到了我们三个身上。 然后他露出了见了鬼的表情。 「郁又青?危乐成!……凌寅?」他挨个念过我们的名字,一声比一声惊恐,让我真的开始怀疑他到底醉得有多严重。 棉花糖被他的吼声惊得从他身边跳开,发出迟疑的声音。 我双手抱臂,不耐烦地说:「你崩溃也崩溃了两三天了吧,我们新专都快出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公司啊,大少爷?」 李颂没准有点抖m,听到我阴阳怪气的话反倒冷静下来了,目光在我脸上仔细地逡巡了一遍,眼神依旧茫然如坠梦中。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问。 我说:「你自己不会看手机吗?」 李颂做了个深唿吸,直起身在床上摸索着,找到了压在枕头底下的手机,不知是不是低血糖,他拿起手机的右手都在微微颤抖,屏幕的时间清晰地跃入视线,李颂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他盯着屏幕,暗了又把它按亮,很久都没有说话。 我突然有些奇怪,李颂也不像是会为了自己浪费时间反思的人,为什么发现自己浑浑噩噩度过了两天竟然是这么大的反应,不至于遇到这么点事就被刺激成这样了吧?我觉得两天的烂醉应该能让他平静下来了。 我看向危乐成,他再次露出了那种若有所思的神情,令我只能庆幸他现在的探究之意都是冲着李颂去的,但是他摆出这种表情,难道李颂身上有什么问题吗? 他没说话,凌寅却开口了,他冰冷的目光投射下来,宛如一束冷光:「李颂,看到我们三个,你似乎特别的惊讶?」 李颂扯起嘴角,镇定地说:「是很惊讶,因为我跟你们的关系没好到能让你们来我家探望吧?」 而危乐成却依然没有说话,我戳了他一下,他转头对我无奈一笑:「小青,你就不觉得他现在的反应,特别像出道前三天的你吗?」 我立即悚然而惊! 第89章 场面人 重生本来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我能重生,没理由李颂不能,万一他也倒霉死掉了,重生后回忆一下与前世截然不同的走向,马上就会发现我重生的这件事。 只不过危乐成和凌寅都知道我重生的事,有了这个前提再看李颂,一眼便看出来了。 李颂按了按自己因为宿醉而头痛欲裂的脑袋,努力地回忆着:「你们怎么进的我家?」 我把棉花糖捞起来:「李风雅看你颓废成这样,让我们来看看你。」 李颂皱了皱眉头:「我醉了几天?不是,我为什么要喝酒来着……哦我想起来了。」他的脸色从追忆变为一闪而过的惊讶,但也并没有特别意外,想必是在后面的七年里早就发现了父母不睦的事情,挑起的眉头很快又放平了,回忆到最后,大概就是他终于发现这一世的李颂基因突变,不仅看上了队友,一颗少男心还被踩得稀烂,平静的面具被打碎,流露出些许微妙和尴尬。 他于是自暴自弃地问:「我那天是不是找你们说了什么疯话?不好意思,我记不太清楚了,请你们也忘了吧。」 然后他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就像上世纪欧洲的贵族少爷每天清晨被僕人叫醒那样自然,镇定自若地顶着一头乱髮无视我们走进卫生间,下一秒从里面传出水声,他就这么把我们晾在了卧室里,自顾自地开始洗脸刷牙。 凌寅问我:「他以前也是这样吗?」 这个「以前」当然指的是我重生前。 我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李颂原本就性格恶劣,但刚出道的时候毕竟年纪还小,而且头上有这么多哥哥压着,顶多算是被宠坏的小孩,骄纵了些也很正常,但等到我们团陆续走人,他爸也逐渐开始放权给他,李颂便更加肆无忌惮。 第129页 有时候我也想不通李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还曾认真地想过,是不是我当年无意间得罪了他,但直到亲耳听见李颂用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他啊,又赚不到钱,留在娱乐圈有什么必要吗?」这漫长的五年队友,落在李颂嘴里也不过是一句话,说完就忘,连自己也想不起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了。 我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李颂不是讨厌我,他只是以和我这种平庸的人当了五年队友为耻,凌寅身负骂名黯然离开娱乐圈,在李颂眼中是凌寅运气不好,没选好金主,危乐成在最巅峰的时候从神坛跌落,李颂遗憾他过于脆弱,被感情捆绑一生,就连在当队友的时候势同水火的宣钧,退队之后李颂还能在宴会上遇见他笑容满面地喝一杯酒,聊几句维持关系。 而他唯独将我的所有痕迹都一笔抹去,在酒桌上被人开玩笑提起我和他当过队友的事情都能愤然离席,让公司雪藏我两年,甚至还想逼我退出娱乐圈,彻底从他的视线里消失。 商人重利轻别离,等我这一世抛弃所有的自尊拼命往上爬,又突然入了他的眼,发了许久的疯之后,变回了我真正认识的李颂。 这个世界就像在跟我开玩笑。 危乐成一看我的表情,就笑着把我的脑袋按在他肩膀上,揉乱了我的头髮:「看来只有我们家小青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我郁闷至极,凌寅确认了之后,与危乐成对视一眼,目光很冷。 危乐成对着他摇了摇头,笑道:「小青很重视这次的回归。」 我使劲从他的桎梏里脱逃,警觉地抬头,目光在他们两个之间扫来扫去:「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是不是想搞事?」 凌寅便垂下目光:「行了,既然李颂没事,那我们就可以走了。」 「这么着急走干嘛?既然来了那就坐会儿呗,我还没来得及招待你们呢!」李颂刷牙刷到一半,探出脑袋,抓着牙刷含煳不清地说,「你们到客厅坐坐吧,我先洗个澡!」 搁七年前的李颂是绝对说不出这种话的,他已经被各种各样的应酬薰陶成一个场面人了,以前他和我们相看生厌,现在则是热情得过分,对着凌寅和危乐成这种对他来说有用的人,李颂向来是很周到的。 危乐成怎么听都觉得无比古怪,脸上的表情就像亲眼看见家养了十年的宠物狗突然开口说话了,差点笑出来,我用力地戳了一下,对着蹙眉想要回绝的凌寅说:「既然如此,就先等一下呗。」 我们移步客厅,我已经忍不了了,臭着脸跟他们宣扬李颂的光辉事迹。 「……开了五场演唱会,正等着开第六场呢,只可惜被我的哀悼会屠版了,连挂了七天呢,第六场应该开不下去了吧,毕竟前队友死了怎么好意思高高兴兴地开演唱会的,不知道他赔了多少钱,一点都不解气!」 「据说他好像还跟方弦干起来了,也不知道后来谁拿到了顶流之位,最过分的是他还跟我的前女、前一位比较喜欢的女明星传绯闻,危乐成你知道吗,李风雅为了你跟她未婚夫分手了,我听宣钧说他被逼着去相亲,竟然相到了李风雅,真是不敢想像他成为李颂的姐夫会是什么样的……」 「小青,你不觉得这句话的转折有点生硬吗?」危乐成微笑着打断我。 「所以,你前一位比较喜欢的女明星是谁?」凌寅问。 我:「……这是重点吗?」 比起宣钧成为李颂姐夫,我更不敢想像身前的这两位得知我和辛採薇谈过恋爱这件事,在他们的逼问之下顾左而言他,危乐成提起辛採薇,我就大谈李风雅,凌寅提起辛採薇,我就控诉方弦,来吧!互相伤害吧!我不信这两位就没什么瞒着我的事。 在我的不合作之下,两人只能无奈放弃,危乐成以手支颐,慢悠悠地说:「可怜的小青,既然在他手下受了这么多委屈,你要不要报復他?」 我义愤填膺的表情一僵,吞吞吐吐地说:「我们的专辑不是还在准备中吗?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会影响整个团的吧?」 除了我献身上位成为李颂的小爸之外,我觉得很难有什么办法既打了老鼠也不伤玉瓶,谁让我这辈子玩不起宁为玉碎了呢? 危乐成微笑:「办法还是有的,只不过嘛,得让寅哥帮个小忙了。」 凌寅眼神一动:「你想一石二鸟,拿方弦来对付他?」 危乐成耸耸肩:「错了,我是想对付沈期月,我知道你的打算,但是凌寅你就别想太多了,你绝对是玩不过现在的老五的。」 「方弦对你姐姐来说可无足轻重。」 「闹大了就未必。」 「你想拿自己做诱饵?你……」凌寅蓦然住嘴,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我听得一头雾水,连忙让他们打住:「行了行了,两位纵横家暂时收手,先把这次回归搞定好吗?什么爱不爱恨不恨的,死过一次我已经看开了,这次我们必须脚踢天琴座,拳打塞壬,拿下最佳团体奖!趁天琴座现在只是小有名气,一定要把他们扼杀在摇篮里!宣钧说不准哪天就要离开了,走之前势必要让他不留遗憾……」我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激情澎湃,甚至把踩着木质地板的下楼声都给盖过了。 「你说得就像他要死了一样。」凌寅用指节抵着额头,冷冷地说。 李颂打扮得人模狗样地下了楼,露出一个温和完美的微笑:「又青哥,你的志向不小啊!」 第130页 我面无表情地说:「一般一般。」 第90章 败笔 李颂不仅洗了个澡,还整理了一下髮型,浅棕色的短髮被梳得顺贴,配着他稚嫩又青涩的脸,本该显得温顺无害,然而那双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让我打心底感到一阵厌恶,他穿戴整齐得仿佛随时都能去参加会议,边走边稍微调整着左手手腕上的男士手錶,微笑着坐上沙发。 他对凌寅说:「寅哥,听说我叔经常带你去林总的饭局,林海生那人很难缠,还是少打交道为妙,如果你有什么困难的话找我就行了,你家的事情上我爸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凌寅的脸上一震,刚才被我喋喋不休地抱怨了那么多也没见他有这么强烈的表现,但李颂这话一出,他看李颂的眼神就像重新认识了他那样,复杂极了。 我则在心里恨得牙痒痒,行啊李颂,凌寅走人后你就把他的事情查得清清楚楚,却一个字都没跟我说,现在重生后面对这么一个害得团队解散的罪魁祸首竟然毫无怨怼,甚至妄图用糖衣炮弹腐蚀我的工具人! 我打断他:「李颂,你的记性是不是不太好啊?凌寅早就不去那些饭局了,现在是我代他去,不然怎么能恰好遇上令堂呢?」 我特意在「令堂」二字上咬重音节,李颂面色不变,目光一转,又用我无比熟悉的傲慢姿态道:「我妈妈很喜欢你,不管从哪种角度看,不是都很好吗?」 这傻逼调戏人的功力也一日千里,大有长进啊! 关键时刻还是危乐成,他长臂一伸,轻松地搭在我身后的沙发上,笑吟吟地提醒道:「李颂,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你可不能得罪小青啊!」 李颂的表情才一怔,他终于想起了李伟国的照片还在我手上,以他一贯的想法,可能是觉得我没胆子拿出来做什么,所以直接忽略了这个把柄,但是危乐成要是知道这件事就另当别论了。 李颂忍不住刺了危乐成一下:「我看二哥现在精神状态好的很啊!」 危乐成看了一眼我,似笑非笑地说:「被你看出来了。李颂,你是从小青那儿受了情伤,被刺激的把感情转移到另一个队友身上了吗?听二哥一句劝,队长这人太渣了,你还年轻,你把持不住,不如看看宣钧吧。他正被亲爹烦的不行,你怎么不去关心一下他?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饶是李颂重生了一回,还是驾驭不住危乐成这个神经病,嘴角抽了又抽,不明白对方究竟是眼瘸到什么地步才能把「招揽」看成「追求」的,强忍愤怒:「二哥,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寅哥……」 「老五,不用多说了,二哥是过来人,懂你的意思。你继续关心队长就是了,没什么,就是小心宣钧会吃醋的。」危乐成摆摆手,继续云淡风轻,语不惊人死不休。 李颂:「我真的……我他妈不是!算了,我不说了。」他在危乐成的胡搅蛮缠之下,不得不放弃了在此刻招揽凌寅的想法。 凌寅的拳头都握紧了,能看到明显绷起的青筋,我迅速坐过去,诚恳地问:「凌寅,你在生气吗?」 凌寅扫了我一眼,眼神冷得彻骨,憋着气回答:「没有。」 我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已经学会了危乐成的风格,决定锲而不捨地扼杀掉凌寅投向李颂的可能性:「那就好,但是你要注意一下和李颂的距离啊,我们作为爱豆是不允许谈恋爱的。」 凌寅沉默半晌,我真的很担心他原本瞄准危乐成的拳头会冲着我来,但他只是忽然轻轻一嘆,看我的眼神令人难以捉摸:「你放心,我不会的。」 此战,社会人完全不是疯批的对手。 李颂只能庆幸此刻的危乐成还没有疯得那么彻底,前世的危乐成差点把他搞死,李颂谈一场恋爱,女朋友都会被危乐成轻描淡写地撬走然后当众表示歉意,搞得李颂粉丝都不知该先洗白李颂谈恋爱的事还是先谴责危乐成不顾兄弟情义。 最恐怖的是李风雅俨然对危乐成旧情难忘,在八百米厚的滤镜之下,坚持自己堂弟和前男友关系很好,一天到晚催促着李颂去看望危乐成,其力度和她催危乐成来别墅看望李颂是一样的,危乐成每次都会装作很惊喜的样子,然后当着李风雅的面添油加醋,阴阳怪气一番,搞得李颂生不如死。 危乐成深谙黑粉尤其是披皮黑的精髓,李颂一提到让危乐成回璀璨,危乐成就找出璀璨的年度报表,拿出要把李建国送进监狱的诚心,极其真诚地问他凌寅偷漏税是不是李建国教导有方。 李颂一吹嘘团队解散后自己的名气,危乐成就随手甩出几个歌曲奖项来,然后问李颂:「我怎么从来没在音乐大赏上见过你啊?你是不喜欢得奖吗?其实我也不喜欢,要准备致辞真是太麻烦了。」随即欣赏李颂嫉妒到扭曲的表情。 李颂再被愤怒摧毁理智,不知天高地厚地讽刺危乐成待在疗养院胖了十斤,把仅有的脸给毁了,危乐成看看一旁表情越来越危险的李风雅,没有反驳,而是兴高采烈地翻出李颂黑粉剪辑出来长达半个小时的脸崩时刻,极尽溢美之词地夸赞李颂越长越帅,只字不提他一个月去三趟医美机构的事。 李颂:笑一笑蒜了。 他于是越来越烦危乐成,尤其是危乐成在疗养院里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压过他一掷千金买下的热搜之后,就像是约好的一样,他开第一场个人演唱会上热搜,突然危乐成发新歌了; 第131页 他开第二场演唱会,宣钧作为董事长出席了一个国际会议,上了央视; 他开第三场演唱会,危乐成说要去演戏了,一个三秒的镜头霸占了三天的热搜,结果剧放出来全剧也就那三秒的镜头; 李颂气急败坏,第四场演唱会准备前特意观察了危乐成一周,在确定他最近不发歌,不谈恋爱,不演戏之后,终于放心地开了第四场演唱会,这次轮到宣钧,和他姐,俩人相亲被狗仔拍到,瞬间引爆了整个娱乐圈,狗仔还追着问李颂感想如何,李颂……李颂他也只能微笑啦。 这些还是我去的时候危乐成跟我分享的,我很没良心地笑了两个钟头,笑完才觉得惆怅,我被雪藏固然有李颂的原因,但是也得怪我实力不济,人气不高,这条路越走越难,越走越心酸,我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像李颂说的那样,根本不适合待在娱乐圈。 于是我轻轻地说:「行了,就让他好好地开一场演唱会吧,你们想给我出气,我心领了,只是……如果他真能有所成就,也能让fray看起来没那么狼狈。」 李颂的第五场演唱会开得一场顺利,没有任何人打扰,其实前几场也不能说不顺利,每场不能说人满为患,但看起来也不寒碜,而且每场的人都在变多,完美符合了我当年所想像的fray开巡演的样子。 开到第六场,宣钧和危乐成都没有出手打扰,只是这次轮到了我。 第六场演唱会准备的时候,我死了。 我想李颂一定很生气,死人是无法否定,又无法忘怀的,只要娱乐圈还有人记得我,李颂和他们就要永远和我捆绑在一起,永远都无法挣脱。他一直不愿被人提起我和他是队友,但之后的每一天,都会有人感嘆我曾当过他的队友。 五年队友,我与他们四人感情泛泛。 但等我死后,我与他们又情比金坚,成了娱乐圈里泛旧的华章,风化的碑刻,四散的满天星,别人口中的最熠熠生辉的少年。 他穷尽一生都无法摆脱我这个夭折的败笔,他怎么能不恨我。 无论今生还是前世,他都恨我。 我也亦然。 第91章 一年 时间弹指而过,很快便到了我们回归的那日。 我殚精竭虑了数月,在重新站到舞台上,灯光照耀下来之后,满身的紧张忽然间不翼而飞,伴奏响起的前一秒我藉此机会转头回望了一眼,凌寅的侧脸被灯光渡上一层暖色,看上去竟然有了点活人的样子,危乐成表现得最轻松,若有所觉地回望我,李颂满脸跃跃欲试,激动的心情下似乎隐藏着几分怀念,反倒是宣钧,此刻正盯着台下的某个地方,表情难堪又不安。 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也只有短暂的一秒,下一刻我收起所有的思绪,完全投入到了舞台当中。 还好,虽然大家都各怀心思,但全程都有惊无险地过去了,唯一差点搞砸的竟然不是李颂,而是宣钧,作为一个舞担,他在走位的时候用力地踩了一下我的脚甚至自己都没有发现。 我觉得自己大概是流年不利,腰伤刚好,差点被宣钧踩出骨裂,等到他终于反应过来,给了我一个抱歉的眼神,勉强收敛了神游天外的思绪,老老实实地完成了接下来的舞台。 因为要接受採访,我勉为其难地按捺住了拎着宣钧问个明白的念头,他在採访中也神思不属,全靠凌寅给他不动声色地收尾,让我领略了几分凌寅在饭局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天赋。李颂本白多了七年的阅歷,仍是费尽心思任劳任怨地扮演好了七年前的自己,在镜头面前饰演着天真又愚蠢的忙内形象,只不过他的眼神总是瞟向宣钧,看起来像是急于要和他搭话,眼神里流露出令人厌恶的算计,让我没忍住当着主持人的面讽刺了他几句。 「……所以我们郁又青在拍摄过程中掉到海里去了吗?」 我微笑:「是啊,我福大命大嘛,当时因为人太多我被挤到甲板上,结果身后的栏杆又这么倒霉直接断了,我就掉下去了,差点淹死。还好宣钧马上就跳下来救我了,不然我一个人肯定撑不到救援队下来……后面的事我完全没印象了,你们得去问宣钧……宣钧?宣钧!」 宣钧勐然回神,说得言简意赅:「嗯,我跳下去,浮在海面上等待救援,还好那时候船已经减速了,郁又青掉下去他们马上就发现了,派了救援船下来救我们。」整个紧张刺激的浩大行动被他三言两语就说完了,听起来就像是跳到泳池里游了一个来回那么索然无味,压根就对不上我前面加诸在他身上的种种溢美之词。 「好、好的!原来是这样……」主持人都懵了一下,强颜欢笑道,「那宣钧也很了不起,能冒着生命危险下去救人,能说一下你决定下去的想法吗?」 这有什么可说的吗?宣钧就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铿锵有力地说:「没有想法,因为郁又青是我的好兄弟,我肯定要下去救他的。」 随着这句话说出来,我们周围仿佛自动响起了《兄弟情义比天大高》的bgm,主持人大受震撼,张姐脸色铁青,我满腔感动,恨不得当场歃血为盟,杀头公鸡在关公像面前和宣钧结拜,这莫名直男又豪迈的氛围让我和宣钧突然进了《水浒传》,硬生生把一旁的三人衬托成了《梦》里的三个小娘炮。 危乐成动了动嘴唇,幽幽的目光扫过来,但还是没说话。如果当时他能早有预料地从李风雅的糖衣炮弹中挣脱出来,先宣钧一步救我,此刻一定洋洋洒洒三千字,以堪比同人文的想像力和琼瑶阿姨的文笔,当场炮制出一篇英雄救美的史诗完成三年分量的卖腐kpi。如果是凌寅,现在也不可能说出如此直男的发言,就算是李颂也会忍着噁心说出一些符合粉丝心意的话来。只有宣钧,我们团比定海神针还要笔直的唯一直男宣钧,才能面不改色,毫不犹豫地说出已经消失在男团歷史中的「好兄弟」三个字。 第132页 主持人也感动至极,感嘆地说了一句:「你们让我想起当年我当兵时候的那些好兄弟……」然后匆匆转移了话题。 採访一结束我就想去找宣钧,然而他似乎有事,猝然起身就往外走,危乐成把手按在我肩上一拦,就这么一会儿,我马上失去了宣钧的踪迹。 「你拦我干嘛?」我没好气地问。 「我还想问你呢,宣钧有事,你拦他做什么?」 「宣钧能有什么事?」 李颂悠然起身,幸灾乐祸道:「你没看见吗?刚才台下坐着他爸宣东山!」 我的脚步一下就顿住了。 「宣东山?他来做什么?就算要绑他儿子回去继承家业也不必这么急吧?我们这才刚出专辑,第一场舞台,他们家又没破产现在来干嘛!」我的精神警戒一下子拉到最高等级,仿佛随时能看见一大帮黑衣人将宣钧一捆,说声「失礼了少爷」就把人从上海绑到北京,剩下一地狼藉和焦头烂额的张姐,第二天舞台就剩下了四个人。 然后我后知后觉地想起危乐成那一拦,看他的眼神就变得痛心疾首:「你到底站谁那一边的?」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次不见说不定李建国马上就能把人送回去。」危乐成看向李颂,玩味一笑,「你说是吧,李颂?」 李颂也没能跟宣钧搭上话,此刻正闷闷不乐,反呛回去:「你在阴阳怪气什么啊,宣钧走了最高兴的是你才对吧?是,我是想跟宣家合作,但我也没想让宣钧走!」 危乐成惊讶于他的坦诚,但依旧是笑吟吟地说:「这个合作的代价是宣钧的卖身费吧?」 李颂脸色一变,嘴硬道:「反正他总有一天要回去的。」 我内心烦闷,又感到浑身无力,好不容易买到了歌,把凌寅的事扼杀在襁褓之中,本以为能歇口气专註解决那个l先生,没想到宣钧这边又出事了。 我想对宣钧他爸真诚地发问,既然你不想让他做你眼中卑贱的「戏子」,那当初就应该看好他别让他出道啊!现在他微博粉丝都快破千万了,你突然出现要把人叫回家,又不是病得快死了担心无人继承,也不是公司破产要他力挽狂澜,宣钧回去不照样待在公司里,在宣东山他老人家眼皮子底下一天到晚努力把亲爹气死吗?宣东山这又是何必,宣钧要是真能混出个名声出来,在他们那个圈子里也算个美谈,起码比那些混吃等死的纨绔要好得多吧?自食其力,有什么可丢脸的? 回去之后等了大概两三个小时,宣钧才回来,表情一如既往的烦躁,看不出到底心情如何,我坐在沙发上豁然抬起头来:「宣钧,你跟你爸谈得怎么样了?」 他站在门口踟蹰不前,脸上表情不断变幻,仿佛是无颜面对似的,深深地低下了头,轻轻地说:「一年。」 「一年?!」我勐然站起来大喊。 从这一刻开始,我听见了沙漏里沙子从我耳边飞速落下的声音,又像是在icu里,医生冷酷无情地宣告:「病情恶化,寿命只剩一年。」 「你爸可……可真够狠的啊!」我扯了扯嘴角,连一个最简单的笑容都难以成形。 前世他的星途直到出事才匆匆截止成五年,这一世才刚刚开始,便只止步在了短暂的一年。 我喊得太大声,危乐成从房间里走出来,毫不意外地对着宣钧道:「回来了?」 「是,如你所愿,我甘拜下风。」宣钧耸耸肩,不知道在打什么哑谜,看着危乐成的眼神格外复杂,「现在你终于可以放心了吧?」 第92章 投之以桃李 宣钧说完这句话就回了房间,我想找他问个明白,凌寅不肯给我开门,站在门口说:「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好了,瞒着我的人又多了一个。 我忍无可忍:「你们到底在谋划着名什么?有什么是我不应该知道的?」 凌寅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直接关了门。 凌寅! 我几乎气炸,冲进我和危乐成的房间打算无论如何都要撬开他的嘴,然而房间已经关了灯,危乐成板正地平躺在床上,盖好了被子,俨然一个入睡许久的状态。 煳弄谁呢!就十分钟睡着了,当我是傻子吗? 我开了灯把他拽起来,危乐成的眼皮就跟被胶水黏住一般,打死也不睁开,任我把他摇的东倒西歪,还是一幅睡美人的模样,甚至因为仿佛被蹂躏过的凌乱姿态更加颇具美感。 我干脆把他往床上跟扔麻布袋一样一扔,抱着手臂冷冷地说:「长本事了啊危乐成?竟然给我装死,我也没兴趣跟一个死人谈恋爱,不说的话,明天你就赶紧搬走,我不想看见你!」 危乐成终于无奈睁眼,仿佛我有多无理取闹似的,睁着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控诉道:「小青你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拿分手来威胁我!难道我对你的感情就不值一提吗?」 我一呆,什么分手,我们有在谈吗? 还没思考出个结果就被他一翻身扑倒了,危乐成非常利索地开始脱我衣服,我条件反射地按住他,大惊失色:「危乐成你你你你他妈是疯了吗?」 他表情十分深沉,手下动作却没停:「我觉得为了让你不再逼问我,还是先睡一觉再说。」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兵临城下,果断摁住了我,只付出了一只手把我的双手死死地按在床头,另一只手则摸进了我的衣服下摆,我感到腰部一凉,他的手却更凉,以轻柔有余,用力不足的力度拂过我的肌肤,被他碰到过的地方都跟过了电一般,我浑身一颤,一个鲤鱼打挺失败,迅速求饶:「我不问了不问了!你他妈快住手!危乐成你听见没有!」 第133页 他长腿上了床,跪在我的腰侧,俯身把我上身横过来压制住,一低头,尖锐的犬齿就抵在我脖颈上蜻蜓点水般蹭了一下,我一声「危乐成」还没发出来,他就含住那一小块肌肤,用力地舔了一下。 我:「!!!」 我大脑一片空白,眼睛毫无焦距地盯着他的头顶看,刚才蓬勃的好奇心在此刻跟死了一样。 危乐成仿佛就跟那一处较上劲了,又啃又咬的,让我怀疑自己已经成了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很快就要被他囫囵整个吞下去。 开了空调的房间一瞬间变得热气蒸腾,我全身都出了汗,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在细微地颤抖,危乐成的指尖慢慢下滑,如同工笔细描,轻松写意地落在某个部位上。 我浑身又是剧烈地一抖。 「危乐成我警告你……」 「你硬了,小青。」危乐成笑吟吟的声音贴着我的肌肤含混地发出,我几乎感受到他闷笑着的颤动。 杀了我吧! 我绝望地闭上眼。 他捧住我的脸用力亲了一口,安慰道:「没事,我也硬了,你看。」然后把我捞到怀里从背后圈着我,抓起我的右手按到了他的那个部位。 我垂死病中惊坐起,深深地感觉到我的右手已经脏了。 「我都说我不问了你怎么还这样!」我泪眼汪汪地,一瞬间委屈至极。 「谁让你把我吵醒的?只管玩火不管灭火,难道不是你更过分吗?」他咬着我的耳朵说,语气十分正经。 我竟然有一秒钟的恍惚,从我进房间开始回忆,勃然大怒:「那你还是没告诉我你们在商量什么啊!」 危乐成诡异地沉默了一下,慢慢地说:「看来你还是有精力想这个。」 然后我就说不出话了,瘫在他怀里完全没有了力气,危乐成低下头封住我的唇,唇齿相依,双手并用,我神智涣散,全身触感都随着他的动作不知去往何方,只能拼命控制住自己不要叫出声来。整个世界忽然安静得过分,闹钟秒针一针一针走过的机械声消失了,平时宣钧在隔壁用力敲打键盘的声音也没了,我听见窗外风吹过树梢带起颤动不休的影子,还听见危乐成近在咫尺压抑着的唿吸声,还有我疯狂跳动,随时会跃出胸膛的心脏。 危乐成陡然退出我的唇齿,一路往下吻,我猝不及防地发出一声短促的鼻音,之后才意识到这薄得跟纸一样的墙根本隔不了音,羞愧欲死,却无法控制这完全失控的发声器官,只好一转头干脆咬住了危乐成的肩膀。 他闷哼一声,被我那一声喊得半天没反应过来,然后加快了动作,恬不知耻地把我手往下按,语气轻佻地抱怨道:「宝贝,我这么卖力,你是不是应该投桃报李啊?」 感受到那个形状和热度,我感觉脑子里有根弦突然断掉了,然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跟鬼上身一样按照他的指挥机械地行动,等到尘埃落定之后,我几乎已经抬不起手了,缩在他怀里还在拼命往下掉,唿吸不上来,缓了半天才发现我的上衣不知在何时不翼而飞了,我艰难地在房间里寻找了一遍,发现它已经飞到了离床最远的卫生间的地板上。 危乐成你之前是练标枪的吧? 我觉得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我的控制,但是看一眼危乐成,他简直是容光焕发,本就风流俊美的脸更是美艷动人,仿佛是会发光一般,含情脉脉地盯着我,看得我大脑宕机,完全无法思考。 「宣钧给他爸的要求是帮忙对付沈期月和那个神秘的l先生。」危乐成冷不丁开口说了一句。 我花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思考更是无比艰难,转了半天,恍然大悟:「你是不是知道了那个l先生是谁?」 他笑着点头。 我问:「他是谁?」 「暂时不能告诉你。」 「如果我想知道呢?」 危乐成的手指缓慢地摩挲着我的腰,似乎有点为难,但是大概是我的语气太过坚定,没过多久,他就把我往上拎了拎,那个灼热的玩意儿又重新变得坚硬,抵着我的大腿,他温柔地问:「这次还有李子吃吗?」 我毫不犹豫地从他怀里挣脱往旁边一滚,顺便捞起被子把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吃屁啊!我突然一点都不想知道了!」 危乐成对我的这个回答非常不满意,追问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吗?这个人不是对你来说很重要,是拯救那个女孩的关键人物吗?」 我们的局势突然之间调了个头,现在是我打死也不想听,危乐成恨不得我问出百八十万个问题。 我在心里大骂,到底是谁想知道啊!我是想拯救辛採薇,但是拯救前女友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拯救我的屁股!前七年到底是谁告诉我危乐成是直男的!我真是恨死他那一车的前女友了,这傻逼完全就是与生俱来的给嘛!还是给中的绝世色魔,这欲求不满的样子跟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 曾经《十万个为什么》系列是我年少最爱的书籍,现在我连一个问号都不敢用了,他妈的,爱谁谁,宣钧走就走吧,老子不管了! -------------------- 拜託别被锁,已经写得很隐晦了 第93章 听墙角 清晨的第一缕晨光落到我脸上,清醒的同时身体突然传来一阵连绵不绝的疼痛,我「嘶」了一声,昨晚的记忆瞬间无比清晰地在我脑海中放了一遍。 第134页 昨天我喝酒了吧?绝对是这样没错!酒后乱性什么的不是很正常吗,而且这不是还没乱成,好兄弟互帮互助又怎么了? 我在心里给自己洗脑,刚觉得自己稍稍直回来了一点,危乐成就醒了,凑过来在我唇上轻轻一贴,起身洗漱去了,只留下一个凌乱的我。 不就是亲一下,早安吻在国外很常见啊,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我只是没来得及躲而已! 我又强行掰了回去,默默地起身换衣服。 还好危乐成没有再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不然我只能把他送去让杨永信给他电一下了。 到了客厅我呆住了,沙发上坐满了人,凌寅,宣钧,李颂,三个人竟然不约而同地起了个大早,让我有那么一刻怀疑是不是今天晚上的打歌移到了早上。 这三人似乎都没怎么睡好,宣钧眼下挂着沉重的青色,应该是打游戏又打到很晚,凌寅困得仿佛下一秒就能睡着,但还是垂着眼,脸色冰冷得堪称阴沉,似乎是在沉默地想着什么事情,还是令他心情不好的事情。 一定是宣钧昨晚打游戏打到太晚,又打得太大声,吵的凌寅睡不着觉,所以这俩人肯定吵了一架。 但李颂也一脸阴沉就有点奇怪了,他死死地盯着危乐成,脸色铁青,看上去凶神恶煞得像是要在他身上咬下一块肉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然后他瞟了一眼走出来的我,眼睛像是被刺了一下,迅速转开视线,愤怒之下,似乎还有什么别的情绪。 危乐成就当没看到,走到水吧檯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我却难耐好奇,问:「你们三个昨天晚上做贼去了?」 宣钧搓了搓脸,欲言又止,最后无奈地嘆了一口气,手肘推了推凌寅,自己仰头靠在沙发上不说话。 「做贼的另有其人吧?」李颂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胸膛急剧起伏,气得不轻,但是好像又顾忌着什么似的憋住了想说的话,无比幽怨地说,「你们俩今天精神倒是好啊,真是只顾自己开心,完全不管队友死活是吧?」 危乐成容光焕发,笑眯眯地说:「是啊!」 这一声又轻又快,他靠在吧檯上喝了一口咖啡,眼角眉梢满是餍足,我没搞明白,坐到凌寅旁边的空位上用疑惑的眼神询问宣钧,但我刚坐下凌寅就迅速起身,一言不发地坐到了李颂旁边。 我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对他阴晴不定的心情实在厌烦,宣钧看了眼凌寅,又看了眼危乐成,无奈地凑到我耳边轻轻地说:「你以为我们宿舍的墙很厚吗?」 这跟墙有什么关系……我草! 等我反应过来,整张脸连耳根都红了个遍,勐地揪住沙发垫,感觉脸上都在冒着热气,眼睛更是不敢往任何地方看,一想到昨晚的动静都被我三个队友听见了我的脑袋都要爆炸了,连带着自动回忆了一遍昨晚发生的事,每一个动作每一道声音都在我脑子里活色生香地放了一遍,放得我面红耳赤,求死不能,心里只想把危乐成拉过来千刀万剐。 危乐成仿佛是听见了我的心声,端着咖啡就坐过来了,顺手递给我,说了声:「小心烫。」 我麻木接过,双眼呆滞,看都不看就低头喝了一口,然后才想起这是危乐成喝过的咖啡,他又自然地拿回来放到茶几上,一只手从我腰后伸过去圈住我,我就不由自主地倒在他怀里,刚要挣扎,他就一低头,下巴刚好从后埋在我的肩头,以一个不容拒绝的姿势把我死死地摁住了。 这个动作他做得无比顺畅,就像已经干了千百回一样,一眨眼我就从正襟危坐变成不堪入目的姿势倒在他怀里,而危乐成已经若无其事地开始看起了手机。 我的脸又红转白,宣钧只看了一眼便觉得伤眼,如坐针毡地起身,回顾四周都没找到位置,干脆站到了水吧檯前,想要给自己倒一杯咖啡,突然想起我刚才喝的那一口,手又僵住了。 李颂压着声音:「你们也不嫌噁心?」 危乐成刷着手机,慢悠悠地说:「你该不会是嫉妒了吧,小屁孩?」 我翻了个白眼,李颂眉毛一扬:「你他妈叫谁呢?」 危乐成耸肩:「那看来就是嫉妒了。」 李颂险些气炸,寒着脸说:「谁嫉妒了?危乐成你就算是被女人甩受刺激了也不至于飢不择食,对队友下手吧?你他妈真是卖腐卖出毛病来了!又不是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你为什么要找他?」 要不是最后一句李颂语气里毫无掩饰的嫌弃,说不定我就要在此刻握着李颂的手声泪俱下了。 危乐成的目光还在手机屏幕上,一点都没分给李颂,也完全没有被他激怒,语调依旧是慢悠悠的:「我还以为你会说要搞出去搞呢,看来昨晚几位确实是孤枕难眠啊。老五,你是闲着没事干吗?这么关心哥哥们的感情生活,有空还不如给你还有队长和老四找个女朋友。」 我听不下去了,一把推开危乐成,他又黏煳煳地凑上来,目光还是没离开屏幕,我灵光一现,抢过他的手机一看,差点气死!他竟然在看我和他的同人文! 「去死吧危乐成!谁他妈要跟你搞了?滚你的蛋去吧!」 危乐成连忙拉着我的手,深情地说:「等等,这篇我还没收藏……」 「信不信晚上回归我把你从台子上推下去?」 「谋杀亲夫啊?」他一本正经地说。 第135页 李颂说:「郁又青你要不搬过来和我住吧?你就跟他住了几天就不正常了,我觉得……」 我说:「关你屁事!」 他被我呛了一声,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冷笑一声:「你倒是自甘下贱,一直都没变啊。那些女人太老了你不愿意,危乐成有一幅好皮相你就从了是吧?不知道睡一次他给你多少……」 宣钧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冷声制止他:「你他妈闭嘴吧!他俩在一起管你什么事?」 危乐成抢回手机心满意足地点了收藏,然后对李颂说:「多谢夸奖。」 李颂却是对着宣钧开炮了:「跟我没关系,跟你就有关系了?我去你的,看看你自己的黑眼圈吧!你以为自己有多正人君子啊,真当别人看不出来你的那点心思吗?」 宣钧脸色一僵,磨了磨后槽牙,勃然大怒道:「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我哪有你牛逼啊!没本事对付凌寅就拖人下水,知道的以为你是指桑骂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指鹿为马!你要是想挨打老子今天就成全你!」 然后凌寅也身不由己地被扯入混战。 「李颂,宣钧,们两个疯够了没有?」 「哈,最白玉无瑕的在这里呢,把人卖了还有本事让人给你数钱,郁又青输得不冤啊!」 宣钧道:「队长,你跟这条疯狗有什么好说的?」 凌寅静静地说:「李颂,两辈子都吃不到,很难受吧?」 空气勐然一绷,李颂立刻就被这句话给激怒了,毫无理智地开始大范围攻击:「疯狗?我看我还不够格,要说疯哪比得上宣钧,硬是把你这个藏头露尾的懦夫给拉出来咬死了!这辈子倒是幡然悔悟了,我告诉你,晚了!你是不是很后悔为什么你没有我这个机遇?为什么老天不帮你?为什么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干却已经全盘皆输?我看你比我还不甘心!」 「危乐成,像你这种人怎么配跟人谈恋爱啊?郁又青你就不怕分手了被他一刀捅死吗?他是来爱你的吗?他分明就是来治病的!」 「宣钧,我真佩服你这找白月光的能耐,找一个死一个,每次都是失去了才后悔,还觉得自己特深情,你他妈就是在犯贱!你早干嘛去了?」 「说真的,在座的各位到底谁比谁高贵啊?我看都不配!郁又青你还是回去找你的辛採薇吧,反正害死了你一回你不照样甘之如饴?你他妈就爱不爱你的人,对吧?」 -------------------- 突然发现这期榜单任务是一万五,给我吓得赶紧补字数 第94章 私生 这场混战到晚上舞台开始前还没有结束,我稀里煳涂地跟每个人都大吵一架,什么前生今世,现在这个时间线上发生过的和还未发生的事全搅在一起了,我和李颂是重生的,危乐成和凌寅知道前因后果,只有苦逼的宣钧吵得头昏脑涨,记忆错乱,很快就不敌李颂那张破嘴,含恨退出战局。 我对此表示,挺好的,不吵一架我都快把那些深仇大恨给忘了。 于是在保姆车上,危乐成狗头再凑过来的那一刻,我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个大逼斗。 我们几个谁都不理谁,在舞台上也表现出随时会把队友推下舞台的犯罪倾向,一连好几天都是如此,微博上每天都在讨论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谣言纷飞,什么危乐成抢了郁又青的女朋友导致俩人恩断义绝,连好脾气都郁又青都忍不住给他一巴掌。又说李风雅在追求凌寅,李颂大怒,而李风雅是宣钧的恋人(这是怎么编出来的),三人感情失和,凌寅和宣钧为了大小姐大打出手,李颂夹在中间进退不得。 在这已经发展出十万字缠绵悱恻的狗血文学中,「宣钧退团」的传闻就如投入水中的菸头,根本无需踩一脚就自己熄灭了。 而《海底写诗》这首歌,就像我预料中的那样爆红了。 天气也渐渐冷了下来,年末的歌谣大赏,《海底写诗》斩获了年度最佳专辑奖,最佳金曲奖以及最佳团队奖。舞台直拍播放量瞬间破了百万,歌曲片段被截成bgm率先占领了所有悲情向的短视频,接着是大街小巷的传唱,gg代言如同雪片般飞来,我们都不敢出门了,公司楼下每天都有年轻的女孩子围在那里,每个行程闪光灯都毫不停歇,到后面我们都不再吵了,以愕然无措的心态接受着面前的一切。 我是怎么知道自己红了呢,是有一天我接到电话说是我的外卖到了,我确实点了一家挺远的鸡公煲,但是距下单不到半个小时,我在心里嘀咕着怎么今天这么快,一边戴了个帽子就下了楼。危乐成最近黏我黏的有点过分了,揽着我的肩黏煳煳地跟我一起坐电梯下去,我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推出去,危乐成就跟被吸铁石吸住一样又贴到了我身上,这个动作重复了几次,我就烦起来了,电梯门一开,两个女生看着我揪着危乐成灰色的中长发打他的头。 我:…… 女孩们:…… 危乐成对她们笑了笑,然后挑眉看我:「继续啊?」 我讪讪地放开他,用慈爱的眼神给他整理了一下被我弄乱的长髮,若无其事地说:「你看,都叫你别穿这么鲜艷的衣服,差点被蜜蜂叮了吧?」 危乐成隔着衣服摸了摸肩膀上我前些日子咬的地方,痕迹已经快消掉了,他当着那两个女孩子的面轻笑一声:「好厉害的蜜蜂呀!」 第136页 我更没脸见人了,拉着他说:「走吧!」 扎着马尾的那个女孩站在电梯门前,拿着手机的右手抬了一下,另一个女孩不安地拉了拉她的衣服,危乐成目光一扫,她的手就顿住了,然后听危乐成对我说:「我们公司的保安是不是该换一批了?」 我蓦然想到,这两个女孩是怎么进来的?前台可是有预约或者工牌才能进的,我转过去看,马尾女孩惶然地把手机放回了包里,轻声问:「危乐成,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如果是在公司外面,我会给你签,但是你现在在这栋楼里。今天我心情好,不跟你计较,但我已经记住你的脸了,下次别让我再看到你。」他淡淡地说。 女孩被他说得眼眶含泪,我却一点都不觉得他有多过分。 私生粉,是每个爱豆最讨厌的一类人,加个粉字都算抬举他们了。买卖个人信息,跟车,接机,偷跑到爱豆家里,干扰行程……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前世我第一次见危乐成发火就是因为私生追车,还好是在市里的公路上而不是国道或者高速上,虽然来了个几车连环相撞,但幸运的是没怎么出现人员伤亡,唯一一个倒霉的就是我了。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司机想跟后面的车拉开距离,于是打了转向灯要超车,不巧后车和右边的车上都是私生,卡着我们的车不让脱身,又是雨天,司机直接撞到了护栏上,右边的车剎车不及,撞在了侧边,车窗的玻璃全碎在了我脑袋上,半边身子全都是血,看上去命不久矣,特别唬人。 尤其是我脑袋撞在了挡板上,头痛欲裂,别人问我话我也答不出来,看起来就像是被撞傻了。 但我的耳朵还没失聪,清清楚楚地听见李颂小声说了一句:「该不会是撞傻了吧?」 李颂这个狗东西,平时都说自己晕车非要坐副驾驶,这一天却百病全消,闹着要坐后面,没人愿意跟他换座位,只有我苦逼地换到了前面去,结果只有郁又青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宣钧立即下车粗暴地扯开车门,力度之大几乎要把本就摇摇欲坠的车门给拽下来,我全身遍布的玻璃渣让我看起来像只刺猬,令他无从下手,眼皮又被玻璃渣划伤,我只能闭着眼,感觉到鲜血流过我的眼角,宣钧颤抖地擦掉那几滴血珠,动作却很温柔,李颂在边上痛唿一声,我睁开眼睛,看见凌寅冷着脸抬脚把他踹到地上,回头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走过来。 几辆车堵在路中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指指点点的,那几个私生躲在车上不敢下来,宣钧小心翼翼地扶住我的后背,把我横抱着从车上抱下来,我身上的玻璃渣跟下雨似的随着他的动作掉落在地上,被宣钧一脚踩碎了,发出清脆的声音。 宣钧抱着我,遥遥地对着危乐成喊了一声:「二哥。」 危乐成淡淡地瞥过来一眼,并不答话,一双笑眼里毫无笑意,整张脸如同冰雪雕琢出的人像,充斥着极致的非人感。 然后他慢慢地走到私生的那辆车边上,折柳一般俯下身,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拳砸在了玻璃窗上,车窗如蛛网状泛出波纹,在女孩的尖叫声里倏然破碎,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危乐成漠然地伸手从里面打开车门,强硬地把女孩拽了出来,抓着她的头髮逼迫她仰起脸对着此起彼伏的闪光灯,在她耳边轻轻地说:「躲什么?你们不是很喜欢拍吗?现在让你拍个够!」 我的头疼一下子就不药而愈了,甩了甩手臂把那些玻璃渣甩下去,半是解气半是幸灾乐祸地对宣钧说:「危乐成会被网友骂死的吧?」 宣钧看我的眼神非常复杂,仿佛是喜悦,又仿佛是无奈,接着他又无比同情地看了一眼危乐成,用袖子按住我脑门上哗啦啦地流着血的伤口,问我:「你觉得这下会不会破相?」 我大惊失色,挣扎着要去拿手机用前置摄像头看一看我脸上的伤口。 那次追车的事情上了热搜,闹得很大,吵了一个月,虽然素人照片被打码了,但还有比私生更无良的营销号把她们的照片放了出来,那几个私生行政拘留了十几天,放出来后天天被危乐成的粉丝堵在门口,享受了几个月明星的待遇,终于崩溃了。 关于到底怎样对待私生,各家粉丝翻来覆去地吵了好久,一直没吵出个结果,但幸运的是,fray之后的私生都绝迹了。 重生一回,我有许久没有体验过私生的待遇了,因此再次遇到私生我也没有很快就反应过来,一想到之后还要面对私生没完没了的骚扰,我的嘴巴就开始发苦,但是让危乐成再发一回火?谁知道这次他能干出什么事来。 第95章 酒吧 大楼外面人声鼎沸,隔着一层玻璃窗我看见衣着鲜亮又面目模煳的年轻人海,出去是不可能出去的,我们给外卖留的地址都是楼下不远处的便利店,后门常年锁着,没什么粉丝来蹲,方便了我们偷偷熘出去拿外卖。 我把帽檐往下扯了扯,跟做贼似的跑进便利店,身后危乐成好像一点都不怕被认出来,闲庭信步,不紧不慢地跟在我身后,就像世家公子带着他家丢人的小厮出门。 老闆娘一眼认出我,脸上笑出了花,对我招招手,亲切地说:「青青啊,今天又吃外卖?我跟你讲啊,这些外卖全都是地沟油做的,店铺都是脏兮兮的,重油重盐,既不卫生又不健康,你们公司不是有食堂的吗?别老是点外卖。」 第137页 我没出道前在便利店打工,和老闆娘早就混熟了,她儿子在外地上大学,见到我可能让她想起了在外求学的儿子吧,一直都很照顾我。 所以我也没客气,抱怨了一声:「我们食堂也重油重盐啊,还没外卖好吃!姨你放心,我也就吃这么几次,大多数还是吃食堂的。」 她白我一眼:「什么就几次?这个星期第三次了!」 我当做没听到,蹲在饮料柜前寻思着屯点货,老闆娘又看到了走进来的危乐成,语调一转,春风化雨似的:「诶呀,是乐成啊,你怎么也跟这臭小子学坏了,天天点外卖是吧?」 危乐成一笑,表示冤枉:「我可没有啊,今天是陪他来拿外卖的,顺便买点东西。」他转头看我,抬高了音量,「你的鸡公煲还没到吗?」 我找出刚才外卖的电话,发现跟订单上的不符,打回去又显示已被拉黑,明白这是刚才的那两位私生买到了我的手机号,借外卖让我们下楼,不然怎么能刚好蹲到我们。 我说:「被摆了一道,白跑一趟,我干脆在这里等着算了,你先上去吧。」 危乐成耸耸肩,站在货架边上就不动了,以实际行动表示他要等在这里,我懒得理他,点开app催单。 便利店的电视里放着我们的mv,危乐成挑着方便面,一边哼着歌。 「要我怎么接受 在没有你的海底 热带鱼巡游成诗句 每一句都是我爱你」 这时候外卖员终于来了,我跳起来往外走,接过外卖道了个谢,外卖员看了眼电视里播放的mv,又看了一眼我的脸,问:「你是明星啊?」 我尴尬不已,想着难道我们已经火成这样了吗,就听见他问:「有传闻说你们的这首歌是抄的,真的假的啊?」 mv里刚好放到危乐成站在倾颓的海浪前,露出一个灰暗低垂的侧影,而他本人正拿了好几包不同口味的方便面放进篮子里,好似没听见我们的对话一般还在哼着歌。 「谁给谁绝望 谁给谁高歌 谁给谁迷惘的海岸与相思成河」 我好不容易煳弄走外卖员,冲过来一手拎着热气腾腾的鸡公煲一手揪着危乐成的衣服:「你还唱!快点上微博看看什么抄袭瓜啊!」 危乐成被我拽着往公司的方向走,不紧不慢地说:「我知道这件事,不过你得问凌寅。」 「……跟凌寅有什么关系?」 回到宿舍,我火急火燎地打开微博,直接掠过满屏的战火纷飞,点进超话看粉丝拉出来的长图时间线,才终于搞明白前因后果。 事情起因是天琴座的队长方弦在一次直播中无意提到有一首很火的歌是抄袭他们公司的一个demo,但是他没提是哪首歌,粉丝把最近几首热歌都猜了个遍也没猜出什么来,刚要鸣金收兵,天琴座的杨天宇发了个视频,是他弹钢琴,无意间弹了几首公司曲库里的歌,终于被粉丝里拉姐扒拉出几首风格相近的歌,一下子就猜到了《海底写诗》。 fray的弗丽嘉们反应也很快,有人神通广大地找到了词作,词作不明情况,懵懵懂懂地就回应这首歌是凌寅写完让他填词的。 但是署名作曲又是他山玉,fray队长撒谎抢功劳又被拉出来鞭尸三百楼,里拉姐和弗丽嘉吵得昏天黑地,塞壬和poem莫名其妙又身不由己地也被扯进这场骂战,但因为也没有证据证明《海底写诗》是抄袭,所以这场风波也只是小范围的,尚未舞出圈。 公司的营销部门知道凌寅就是他山玉,于是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象徵性的买了水军洗广场,锁词条。 李建国也没放在心上,丧心病狂地给我们安排了十三场全国巡演。 美其名曰:「事业上升期,这时候不开巡演捞钱那要到什么时候捞钱?老子又不是做慈善的!」 这密密麻麻的行程表看得我们每个人都眼前一黑,立即从一团混战当中脱身,变成了每天早上起来骂一句李建国。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接到了阔别已久的,辛採薇的电话。 前世我接电话差点接出了ptsd来,因为每次接到她的电话我们俩之间至少得疯一个,但是我又不能不接,生怕她会在我没看见的地方出什么事,这辈子虽然知道她暂时安全,但还是免不了下意识地担心一下,看到显示的那串数字就情不自禁露出了痛苦面具。 练习室里只有我和李颂,在我站起来接电话的前一秒,他的耳朵跟狗一样竖起来了,我看了他一眼,觉得反正他也知道我前世那点破事,也没必要掩饰我对辛採薇过分的关注,所以直接就当着他的面打起了电话。 「你好……」 「郁又青!你可不可以过来一下?」她的语速很快,咬字很重,清晰又颤抖,而背景音很吵,似乎是有音乐,又有许多人宣洩式的大吼大叫,我皱起眉头,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这时候她应该待在公司的练习室里,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去这么吵的地方。 我尽量用温柔的语气问:「怎么了?你是遇上什么事了吗?别怕,我现在就过来。」 我弯腰抓起地上的外套就要往外走,期间与李颂不小心对上视线,他似乎已经察觉到与我通话的人是谁了,用一种厌恶又嘲弄的眼神看着我,我漠然地直起身,心想你能在我死后跟我的前女友闹绯闻,我接个你女神的电话又怎么了? 第138页 那边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好像是有人在打架,暴怒的大骂和起闹声仿佛就在她耳边,突然「嘭」的一下,玻璃瓶在她身边怦然砸碎,辛採薇短促地尖叫一声,然后是一个年轻男人在说话,我觉得那个声音有点耳熟,想再听他说几句话辨认出他的身份,但他的声音比起这混乱的背景音太低了,只说了一句话,场面就安静了下来。 「没什么事,就是跟朋友在外面喝酒,我朋友有点喝醉了,我一个人搬不动,想找你一起把她送回家。」她的语调又变平静了,语速也放缓,有一种风雨欲来,又强行粉饰太平的感觉。 受此情绪影响,我也冷静下来,同样故作轻松地问:「那我开车过来,你在哪啊?都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喝酒,你们两个女生很危险的。」 她报了一个酒吧的名字和卡座的大致位置,接着就赶在我开口之前挂了电话,和前面焦急的表现形成鲜明的对比。 练习室的门被我轻轻带上,隔着极速变窄的空隙,我看见李颂慢吞吞地站起来,烦躁地扯了扯领口。 第96章 神秘老闆 还好我理智尚存,没忘记戴上口罩,连帽衫的帽子一拉,说是干杀手的也有人信。 网约车很快就到了,车主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目的地「7e酒吧」,再看一眼表情阴郁,气质阴森,又把脸遮得严严实实低头不停地看着微信界面的我,没话找话似的:「兄弟,你这是去捉姦啊?」 我说:「去接朋友。您的想像力可真丰富。」 他嘿嘿一笑:「我这不是看你脸色这么差,又好像憋着气要去打架一样吗?不过7e确实挺混乱的,你朋友是喝醉了吧?千万别惹上事,不然你还得打一架。我不是打gg啊,就是好心奉劝你一句,要喝酒的话去隔壁街的菩提子或者lemon都可以,但是7e据说是个毒窝哇,当然,是据说,我可没造谣,警察一个月去查了好几次,不过都没查到什么东西,7e的老闆路子挺广的……我还听说啊,7e明面上的老闆是不管事的,背后的神秘老闆才是牛逼呢……」 我放下手机,看他一个人自言自语都能唠得这么开心,顿觉无奈:「我看你才牛逼呢,越说越离谱了,你怎么不去写小说啊?」 被我一盆冷水泼下来,他的谈性却更高了,胜负欲上来,非常不满地反驳我:「我又没瞎说!你没看新闻吗,前段时间不是有几个吸嗨了的小鬼都是常年泡7e的,你说这里头要是没鬼,谁信吶?住那一片的都知道,我去哪儿野我家里人都不管,但我要是敢说自己去7e玩,那我老子还不打断我的腿?」 我心里阴霾更重,越听越不对劲。 辛採薇这会儿刚出道,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跑到酒吧去,而且据前世她告诉我的,出道前几年她被队友孤立排挤,镜头外都是独来独往的,当时我听了只觉得我们俩同病相怜,现在回想起来,要么她当初是装可怜博同情,要么这次陪她去酒吧的另有其人。 真可笑,一个拒绝了她的男人,到底有什么价值值得她编造谎言把他骗过来? 车开进了巷子,几个青年勾肩搭背,踉踉跄跄着走出来,其中一个突然蹲在墙角大吐特吐,酒吧门口分外热闹,音浪从里头推出来,不分昼夜,二十四小时常常众生颠倒,穿着超短裙高跟鞋的浓妆女子一边抽菸一边打电话,在我经过她身边时对我招手送出一个飞吻。 我站住了:「姐姐,你不冷啊?」 那双展露在冷风里的手臂已经冻得青白,女人挂了电话,吸了一口烟,对我一笑:「不冷啊弟弟,姐姐以前没见过你,第一次来?」 我垂眼道:「是,朋友喝醉了,来接她。」 「女朋友呀?」她露出暧昧的神色,却更贴近了我。 「不是,一个后辈而已。」我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看着她的眼睛,真诚地说,「姐姐,如果你觉得冷的话,就早点回家吧!你长得这么漂亮,还是一个人,真的不太安全。」 她不笑了,细长的烟身夹在指间,好像突然一下子对我失去了兴趣,嘆了一口气道:「知道了,你接完朋友也早点回家吧,什么也别喝,什么也别碰,那个穿酒红色衬衫的那人,别惹他。」 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轻声说:「谢谢。」然后迈步走进了人声鼎沸之中。 推开门,骤然放大了百倍的音乐差点把我耳朵震聋,各种迷幻色彩的镭射灯如毒蛇般穿梭在昏暗的酒吧里,吧檯前人来人往,驻场歌手闭着眼睛唱歌,舞池里人来人往,根本无从分辨谁是谁。 我想给她打个电话,又觉得在这种场合下电话里除了噪音可能什么都听不见,给她发了个微信说我到了,接着继续往里走,旁边一个拿着酒瓶跟朋友聊天的男人突然拉着我,借着灯光打量我的脸,然后就想要摸上来:「小帅哥,第一次来?」 我一句话都懒得说,面无表情地往他腿上踹了一脚,看他醉得保持不了平衡,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不来,酒瓶摔在地上溅出碎玻璃和湛蓝色的酒液,他朋友脸色一变,冲上来揪住我的领口,暴怒地破口大骂:「什么东西!别给脸不要脸,老子告诉你……」 「郁又青?」不远处转角走出来一个高挑瘦削的男人,他有些意外地往前走了几步,对眼前弩拔弓张的一幕视若无睹,脸上还带着惯常的温和笑容,「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还真是你啊。」 第139页 我也无视了自己被人揪着领子的现状,转过头去看他,平静地说:「是啊,好巧。」 骂声戛然而止,他看看走过来的男人,再看看语气熟稔的我,脸上惊疑不定,但揪着我领口的手却慢慢松了,被我踹倒在地的男人爬起来,骂骂咧咧地说:「老七,你怎么怂成这样,就该把这王八蛋打一顿……啊弦哥?你们认识啊?」 方弦说:「当然认识,郁又青不是会挑事的人,小曹,你老毛病又犯了是吧?」他笑着看了小曹一眼,嘴角还带着弧度,那一眼轻飘飘的毫无威慑力,却看得小曹绷直了背,酒意瞬间一散,脸上的热度就下去了。 我耐心地抚平衣服上被拉出来的褶皱,不动声色地看着,小曹摸着脑袋好似十分羞惭地说:「这不是弦哥你朋友长得好嘛,这灯光这么暗又看不清是男是女,我还以为是个美女呢,不好意思,误会了。」他对我双手合十,笑得很假,看起来确实是怕极了方弦。 我冷冷地说:「那你真该去看看眼科了。」 我对方弦一点头,迳自往右一转,看见了一大片的卡座,方弦跟那两人聊了几句之后便追了上来,不紧不慢地跟在我身后,仿佛是与我相识多年的至交好友一般,态度自然地打趣我:「这是刚从练习室出来?早就听说你特别勤奋刻苦,看来名不虚传啊,不过像我们这种没有天分只能勤能补拙的人,也只能靠刻苦了。」 「你也算是没有天分的人吗?」我冷冷地说,向着蓝色灯光照耀下的那个卡座走去,在几张纵情恣意的脸中,准确地看见了那张唯一清醒恬淡的面孔,辛採薇坐在最左边的位置,玫瑰色的长髮垂在肩头,侧脸莹白,笑得非常轻松惬意,丝毫没有遇到麻烦需要别人救的表现。 她趴在桌上拿着一杯酒,鲜红欲滴,忽而一转头,看见了我和身后的方弦。 「郁又青!你们……怎么一起来了?」她勐然站起来,视线不知所措地在我与方弦之间流连,然后停在了方弦身上,露出几分恳求的意味,结结巴巴地说,「那个,郁又青,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是我师兄想见你一面……」 我心中早已有猜测,但在她说出来后,反而心一沉,如同坠入无底深渊。 方弦把手放在我肩上,微笑着说:「你别怪她,师妹她也是好意。」 而我却盯着辛採薇手上的那杯酒,直盯着她如同被烫到般放开了玻璃酒杯,像是个犯错了的小学生把手藏在背后,眼巴巴地看着我,极力证明自己并没有同流合污。 方弦顺着我的目光看向那杯酒,道:「就是普通的酒而已,不用担心,这杯度数很低的。」 我的目光离开了那如同血液般流动的酒液,一晃移到方弦身上,而他身上酒红色的衬衫,让我产生了我仍在凝视着那杯酒的错觉。 第97章 嫉妒 「你来找我干什么?」我没再看辛採薇一眼,也没坐在那个卡座中,而是找了一个更远的地方坐下,确保环绕四周的音乐不会将我们的谈话泄露出去。 方弦端了两杯酒坐到我边上,温和的眉眼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下竟然显得有几分狰狞,他长得并不算出色,据我听说的,他鼻子和下颌都整过,在妆造和滤镜之下勉强碰瓷一下「君子如玉」,人气这么高,光靠那不明所以的个人魅力。作为队长,他比凌寅称职多了,万事都亲力亲为,待人温和,长袖善舞,左右逢源,一直是我想像中的队长形象,除去那若有若无的异样感,其实跟他相处很舒服,更何况我还能感觉到他对我真切的欣赏。 虽然这欣赏不是对着才华横溢的凌寅,不是对着声动梁尘的危乐成,不是对着出身豪门的宣钧和凌寅,而是对着一无是处的我。 我靠在椅背上打量着他,22岁出道,在所有男团里都算罕见,他还没有凌寅的名气,刚出道时一直默默无闻,手下一群刺头,比起我们团的少爷们也相差无几,却硬生生带着天琴座走到这个地步。 他轻轻地问:「你是在怨我说出了抄袭的那件事吗?」 我说:「是不是抄袭,你心里有数。」 他摇摇头,好似我非常无理取闹:「这首歌放了这么久我也没有发现,是我的失误,你慧眼识歌,这是你的本事,但是也得凌寅愿意给你写歌才行。」他凑近我,意味深长地说,「凌寅脱离了我的控制,是因为你吧?」 控制。 我在唇齿间品味了一下这个词,感到一阵森冷的凉意顺着我的嵴椎传递到我身体每一处神经末梢,想起凌寅那双冷淡又毫无波澜的眼睛,再看看面前方弦脸上的悲悯神色,异常刺眼。 我不知该感嘆方弦天生跟我作对,偏偏每次都能精准地毁掉我的喜欢的东西,还是该感嘆我们果然相似,欣赏的人相似,嫉妒也同出一辙。 但是我毕竟跟他不一样。 他的肤色极白,瞳色很浅,看人的时候有种冰冷的非人感,锁骨处一个黑色的英文刺青掩于领口,lyra,是他挚爱粉丝的证明。 原来l先生的l,不是凌寅的凌,不是李颂的李,也不是随便什么姓氏的开头,而是lyra的l。 我几乎要笑出声来,满手脏污,踩着累累白骨的方弦,竟然把被他骗的最深的粉丝视若珍宝,看着他就像看着二十七岁的我,多么可笑。 我说:「把他毁掉,并不能证明你比他更强,只能证明你是个失败者。方弦,你只是在玩弄人心上天赋异禀,你知道吗?你确实很像那些嫉贤妒能的老不死,只配抱着自己一塌煳涂的天分在黑暗里苟且偷生,你对凌寅和辛採薇嫉妒得快发疯了吧?娱乐圈永远不缺既有天分又有一张漂亮脸蛋的孩子,你要怎么保证全把他们扼杀在成功之前?」 第140页 「嫉贤妒能?」他轻笑一声,脸上毫无被冒犯的怒气,「难道你就不嫉妒吗?和凌寅,危乐成他们朝夕相处,你就不嫉妒吗?你说的没错,娱乐圈永远有这种人,但也永远不缺嫉贤妒能的人,你看,其实我能做的也有限,对辛採薇,我只能动用前辈的身份,而对付凌寅……」他一顿,有些怀念地眯起眼睛追忆,「你想知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我说:「洗耳恭听。」 我确实很好奇冷淡如凌寅,到底能因为什么被方弦这种卑鄙小人困住。 「我们两家是世交,父母是同学,所以我从小就认识凌寅。」他说,「不知道你有没有经歷过这样的痛苦,明明比他年长几岁,却好像怎么也比不过他,无论是学习成绩,才华,还是受欢迎的程度,既生瑜何生亮。只要有凌寅跟我一同出现,所有人永远只看得见凌寅一个人。最过分的是,他拥有你渴望的一切,竟然却不屑一顾。」 他垂下目光,语气平平地说出来,其中蕴含了多少痛苦得仔细咀嚼才能品出来,然而就是这样平淡的语气,却令人不寒而慄。 既生瑜何生亮?你也配自比周瑜! 我用鼻音发出一声轻嗤,方弦再怎么粉饰自己的嫉妒也只能加剧他的无耻,就算代入自身,无论是以何种形式与凌寅相遇,我也只能从他身上看见自己的仰望,而非嫉妒。 方弦喝了一口酒,以洞察的目光扫过我脸上的不以为然,在眉宇间掐了那一点薄怒:「你是不嫉妒凌寅,但你对危乐成呢?我记得你之前明明就很讨厌他,是觉得他空有其表,行事张狂,一边浪费你所求不得的天资又能自由自在吗?」他沉吟道,「不过你们现在倒是关系变好了,挺有意思的,危乐成那种人竟然能对你另眼相看。」 被他说中心思,我后背蓦然出了一身薄汗,忍不住伸出手握住了玻璃酒杯纤细的杯身,触及到那抹冰凉又下意识地放开,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戒备。 我已经快要想不起来前世我为何那么讨厌危乐成了。 或许是因为他来公司仅仅三天便传出的风流浪荡的声名,或许是我经过录音室偶然听见的如清泉碎玉般的歌声,又或许是当我把那歌声与先入为主的偏见对应上,产生的巨大落差。 从第一次见面起,危乐成就用他胡搅蛮缠的能力把我循规蹈矩的生活搅得无比混乱,时常有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冲到公司里控诉危乐成的渣男行径,而他照样用轻浮又恣意的语气调侃着我的一切,就像我应该放弃认真的生活方式,投入到他那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荒唐里。 我跟他哪怕是风格各异的前女友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也表现出对他的极大厌烦,危乐成却如同不会看眼色一样,坚持我迟早会堕落到他的怀里。 而这样的他,却比我预计中的更早住进了疗养院,随手弃置他人之爱,自甘堕落。 纵然蜡烛的使命就是燃烧,无论再精美的外形,最终剩下的蜡泪也是相同的,但我却妄想赋予他另外的意义。 「我的嫉妒跟你的不一样。」 「嫉妒能有什么不一样?你难道就没想过取而代之,就没想过让他消失?从十岁到二十三岁,我每一年的生日愿望都是希望凌寅能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他说,「有时候我也想过,我可能不是嫉妒他,只是单纯的恨他。」 我的心脏骤然一缩。 他便很痛快地说了:「凌寅十六岁的时候,他家破产了,其实我们两家半斤八两,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好歹衣食无忧,不然也不可能玩到一起去。世交的情分就如同泡沫,轻轻一戳就破了,我父母冷眼旁观,我却说服他们借钱帮凌寅家还了钱,还出钱供他上高中和大学。」 「虽然等凌寅上了大学就把钱还上了,但人情债难还。」 「我对他的要求是给我写歌,还有就是,只能以rap担的身份出道。」 「他一直谨小慎微,藏得很好,没有让我失望。凌寅一直死死地压着你们团,或许就是担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吧?其实他把我想得太不近人情了,郁又青,如果是你出头的话,我不仅不会为难你,还会帮你一把。」 他的笑意温暖,而我对着他的笑容,想起的却是以音源泄露和抄袭被迫退出人们视线的poem。 他们确实够资格做这棵秀于林的树。 第98章 君子一言 现在poem没拿到新人奖,横空杀出一个fray,里面有凌寅,有我,方弦当然不会关注一个还在起跑线上挣扎的男团。 就连前世我们团flop到最底部,方弦依然不肯放心,绞尽脑汁寻找黑料,不惜把辛採薇磨成一把最锋利的刀来关照我,但耐人寻味的是,他口口声声说着恨凌寅,凌寅却依然能全身而退,回去过他安安稳稳的生活,对他一往情深的辛採薇却一辈子都被他毁了。 「那辛採薇呢?她与你无冤无仇,甚至还那么依赖信任着你……」 方弦一怔,失笑道:「郁又青,你说得好像我对辛採薇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我不过是借她的名义把你约出来而已。」他歪头示意我去看辛採薇跟旁边的人聊得开心的样子,「你看她不是玩得很开心吗?」 「那只不过是你还没来得及下手而已,像你这种人,看到他们就像狼看着眼前的羔羊,哪里还有不吃的道理?只不过是或早或晚罢了。」我竭力忍住尖酸刻薄的讽刺,原本打算嘲讽他正如太监上青楼,但想到跟他同公司的辛採薇,还是勉强忍住了。 第141页 他的笑意更深:「你真的很了解我,你看,其实我们可以做朋友。」 这是在骂我吧?是吧? 混娱乐圈的,脑子多多少少都有点问题,方弦怎么能例外,没准他就是病得最严重的那个。我觉得我是个正常人,出淤泥而不染,跟他们这些傻逼不一样,方弦想跟我交朋友,简直是对我品行的侮辱。 我生气地说:「谁他妈想跟你做朋友?」 他问:「既然你喜欢,那我把辛採薇送给你如何?」 我勐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竟然能堂而皇之地说出这种话,脸色都不带变一下的。 「她在你心里是个物件吗?怎么可以被送来送去!」我差点拍桌而起,方弦的无耻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但是回想前世,他不就是把辛採薇当做一个物件吗?命令她抛下自尊去勾引别的男人,甚至跟不喜欢的人谈恋爱,被洗脑打压,完全沦落为满足他控制欲的工具,熬鹰也不过如此。 我克制地喘了口气,咬着牙说:「而且我也不喜欢她……」 「但採薇喜欢你。」方弦说,「她第一次见到你的舞台就喜欢上了你,非常崇拜你,连我这个师兄在她心里的地位也不如你。你看,你强过我的地方又多了一个。这样一个既满心崇拜你,又长得好看,乖巧听话的女孩子你难道就不心动吗?」 那有怎样,难道喜欢我而不是方弦就能改变辛採薇的结局了吗?谁会对装得完美无缺的师兄设防?如果我这时候告诫她离方弦远一点,她也不一定会相信,就算相信了,在同个公司方弦有太对手段可以对付她了。 我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少给我玩什么下作的把戏。」 方弦诧异地挑眉,不可思议地问:「你有喜欢的人了?难道她比辛採薇长得更美,更优秀吗?她也在娱乐圈吗?难道是李风雅?可李风雅长得……」 「不是李风雅!」我冷冷地说,「在我心里,我喜欢的人确实比辛採薇长得更美,更优秀,但是最重要的是……」想到我的前车之鑑,我心情复杂地说,「辛採薇喜欢的是我的假象,而他,爱的是真实的我。」 方弦愣了好久,难以理解,神情古怪地问:「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我说,「你觉得沈期月喜欢的是真实的你,还是你伪装出来的假象?亦或是明知真实的你有多虚伪丑恶,却仍喜欢你伪装出来的样子?」 方弦的脸色蓦地变得异常难看,方才温和的面具正在寸寸龟裂,他努力维持笑容:「她又不喜欢我……」 「当然了,在她眼中你只是个玩物而已。」我毫不客气地说。 方弦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你想激怒我?」 我说:「没有,我确实是想跟你好好谈谈的。既然你说你欣赏我,觉得我和你是一样的人,想和我做朋友,那么也请你拿出你的诚意来。」 「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答应我,绝对不会对辛採薇下手,无论是实际行为还是心理诱导,既然你展现出前辈的样子,那就请你装一辈子吧!我希望她能健康快乐地继续她的爱豆生涯,你是我的同类,那你也应该这样想。」 方弦沉默了,似乎在掂量我和辛採薇对于他来说重要性到底孰轻孰重。我紧张得背后全是汗,但表情依然竭力撑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沉稳模样。 我只是在赌,他坏事做尽,剑走偏锋,明明知道我对他厌恶至极,生来就是对家,并且与危乐成交情匪浅,甚至令凌寅摆脱了他的控制,却依然锲而不捨地向我伸出招揽之手,即使被我多次不客气地回绝,依然毫无愤懑之情。 他不是个好人,但他却很寂寞。 虽然我仍不清楚我和他到底有什么相似之处,值得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但他偏执到这种地步,哪怕我一夜之间被凌寅点化,他也会坚持认为我是同类。 况且,前世他能把辛採薇当做一枚棋子随意毁掉,就证明他不可能有多重视她。 我的思绪只有短短的一瞬,方弦就已开口说道:「好。」 他向原来那个卡座上的一个金髮青年招了招手,然后辛採薇就莫名其妙地端着一杯新酒被推了过来,看了眼方弦面前已经空了的酒杯和我面前纹丝未动的酒,把湛蓝的酒液放到了方弦面前。 方弦微笑着说:「错了,这是给你又青前辈的。」 我的头皮一紧,方弦对着我说:「喝了这杯,我就答应你的要求并且放你走。」 辛採薇茫然地说:「什么要求?」她在我们俩之间看来看去,有些不安,「你们吵架了吗?」 我努力露出笑容:「没有,我们在拼酒呢,辛採薇,已经很晚了,你赶紧回家吧,我喝完这杯再走,可能没办法送你回去了。」 她怔了一下,看向方弦。 方弦道:「你回去吧,别忘记明天你们团还要拍画报,早点睡。」 辛採薇一下子跳起来:「什么画报!你怎么不早说啊!」她拿起包就往外走,匆匆跟我说了声再见。 于是场面上只剩下我和方弦,以及我们二者之间,澄清的酒。 我凝视着这杯酒,就像在凝视未知的恐惧,而方弦唇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不催促也不出声制止。 这是一杯普通的酒,还是方弦将辛採薇推下深渊的手? 「说话算话?」 第142页 「君子一言。」 我想,喝下这杯酒之后,我就不欠辛採薇什么了。 我一饮而尽。 我往酒吧外走,刚走几步就感到心跳加快,血压上升,体温升高,反射增强,仿佛整个人都飘了起来,然后极速下降,如同一个气球开始上下晃动,我闭着眼睛用力甩头想把这些幻觉甩出去,但是即使是闭着眼睛,还是能看见五颜六色在我眼前旋转着的万花筒。 等我走到酒吧门口时,这种感觉又极速消失不见,我浑身发热,几乎要把我的灵魂烫伤,我似乎听见方弦在我身后说了句什么,然后我的腿一软就要往前倾倒,当我以为自己会摔在地上时,忽然腰间被一只手牢牢地扶住了。 我抬起头,看见李颂盛怒的脸。 做梦吧我这是? 第99章 演唱会 短暂的清醒后,我又陷入了更深的幻觉中,恍惚间好像被他抱着上了车,又被他抱着走了一段路,这条路好长,长得似乎看不见尽头。 就像fray解散那天,我在张姐办公室门口站了十分钟,独自从公司走出的那条路。 尽头是海啊。 李颂那时追出来,就是用这样傲慢又高高在上的神情对我说:「你不适合娱乐圈,还是回去读书吧。」言之凿凿,咬字清晰,好像他口含天宪,说的是什么金口玉言,一句话否定了我的五年。 如果他没有见过我在练习室一天内汗水打湿了三件衣服,如果不是听过我巡演时因腰伤痛了一夜的声音,如果不是见过我对着天琴座的奖盃,泪流成行。 说不定我真的会觉得他是在关心我。 我说:「跟我当了五年队友,忍了五年,你也辛苦了吧?」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是,原来你也知道啊。」 我不想再跟他说话,转头就走,但李颂抓着我的肩头,逼迫我转过来面对他。 「郁又青,我说真的,借着这个机会离开娱乐圈吧,随便做什么都行,你去做别的工作璀璨也不会追究你违约的。」他顿了顿,补了一句,「反正你在娱乐圈待下去永远也火不了。」说着他还笑了一下,似乎觉得自己说得非常正确。 我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悲伤痛苦到极致了,他的声音悠然从我耳侧掠过,在这种时候,我竟然关注的是一个毫无意义的细节。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叫我又青哥的?」 他怔住了,迎着我空洞漠然的眼神,笑意瞬间荡然无存,面无表情地说:「我一点都不想当你弟弟。」 我点头:「行,反正我也不配。」 我一秒钟也不想待下去了,用力甩脱他的手,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这条路,我走了两年,直到再也走不下去为止。 李颂举办第五场个人演唱会时,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托圈内的朋友拿到门票,独自坐在台下静静地看着他在舞台上发光。 粉丝在台下喊他的名字喊到声嘶力竭,我从那一张张年轻的脸当中看见了一些熟悉的容颜,只不过那时她们喊的是fray,会在一首歌的间奏里喊遍所有成员的名字为我们应援,现在从口中喊出的只有李颂二字。 李颂神采飞扬,边唱边往台前走,一路俯下身与粉丝击掌,在即将走到我这边的时候,粉丝激动地疯狂往上涌,而我却作为一个逆行者,挡住脸往后退,虽然知道他应该不太可能从这黑压压的人头里认出我,但我还是担心被他看见。 他的目光扫过,忽然唱漏了一个音,但怎么说也出道五年时间,他的反应很快,把手举高挥动:「大家跟我一起唱……」 台下无数的粉丝跟着他挥动手臂,如同涌动的海浪,千万种声音一同轻唱。 「怎样才能让你看见我的伤, 绝非想像中的欲盖弥彰。 亲爱的我路过, 却假装你错过。」 李颂望着我的方向,英气俊朗的面孔泛着忧郁的微光,目光似乎与我对上,却是一片哀伤,我隔着人群与他对望,就在我以为他看见了我时,那如有实质的目光一撤,他转身往回走,仿佛打了兴奋剂一般,刚才连唱带跳了四首歌的体力又回来了,台下粉丝嗓子都快喊哑了他还精神百倍。 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是只哈士奇,除了拆家就是发泄精力,看来在这一行干也不得不需要点天赋。 我一直等到演唱会结束,顺着人潮一起出去,完全没有想跟李颂打个招唿的念头,直接就回了酒店。 这家酒店离举办演唱会的地方很远,价格又贵,不过我还负担得起,之所以选择这家酒店就是为了不要跟李颂的粉丝撞上,尤其是其中还有可能是曾经fray的团粉,我真是无颜面对。 直到在酒店的停车场我都没有碰上粉丝,正松了一口气,却看见李颂和几个相熟的前辈迎面走来,谈笑风生。 我刚刚走下车,瞬间就想躲到车上等他们走后再下来,心里直唿倒霉,但是一想我都下了车再上去动作太明显了,反正我跟李颂也有好久没见了,低着头跟他往相反的方向经过,说不定他也不一定能认出我。 刚刚那一暼,我已经看清了李颂身边的人,有圈内着名的歌手前辈容嘉实,有最近火出圈的rapper道奇,两个只听说过名字的女歌手,其中一个是跟我同公司的……他们大概是来看李颂的演唱会,帮忙宣传的,即使是fray还在的时候,见到他们我都不敢上前问好,更何况是已经快沦落为素人的我。 第143页 李颂那么讨厌我,就算认出我也不可能当着这些人的面叫出我的名字。 所以经过这群人的时候,我听见了一声惊诧的「郁又青?」也没有止步,而第二声抬高了音量的「郁又青!」让我不得不停下脚步,露出一个尴尬的笑:「真巧,听说你在这里举办演唱会了,祝贺你啊,我先走了!」 没走几步,就被人拎着领子拽了回来。 「你聋了吗?我刚才叫你你没听见?」李颂很火大地说。 我真诚地说:「不好意思,最近耳朵有点问题,可能是耳背了。」 他脸上闪过一瞬惊慌,大概是担心自己也英年耳背吧。 「什么耳背?严重吗……妈的,你煳弄我呢?」 他脸上戾气更重,我只好说:「对不起,不过你叫住我干嘛?让你朋友们等着你,这样不太好吧?」 我示意他去看那些人,容嘉实大概是没认出我,只以为我是李颂圈外的朋友,耐心地等在一旁。其他人绝对认出我了,道奇露出耐人寻味的微笑,看我的眼神不像是嘲笑,但是却很奇怪。同公司的女歌手一副吃到大瓜的表情,强忍了几秒,终于忍不住侧耳跟另一个女人小声地说着什么。 李颂也意识到了,皱眉兇巴巴地命令道:「待在这别动!」然后走向那几人,低声说了几句,容嘉实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对着李颂点头,就带着那几人走了……走了?! 我本打算趁着李颂过去的时候逃跑,腿刚迈出来一步,李颂就已经说完了,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没几步就到了我身前,冷冷地说:「我们走吧!」 这四个字我只听懂一个「吧」,我倒希望李颂对着我喊「爸」,但是明显他不是这个意思。 我颤颤巍巍地问:「去……去哪里?」 「我房间。」李颂理所当然地说,然后又犹豫了一下,「你房间也可以。」 我决定把我的房间号藏好了。 「什么事要去你房间……其实我有事,能不能先……」 他凶神恶煞地看着我:「郁又青?」语气十分危险,完全没有从前笑眯眯叫我又青哥哥的样子。 大丈夫能屈能伸,反正我现在也不混娱乐圈了,李颂要是把我揍一顿破相了也没关系。 就这样想着,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心里充满了十万个不情愿。 李颂走在我前面,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脚步好像有几分雀跃,声音也像是飘在天上:「所以你这次是特意来看我的演唱会的?」 我说:「没有,我只是来旅游的。」 却被他无情揭穿:「少装,我在台上看见你了。」 「您视力真好。」 他没有回头,声音却带了笑:「你要来就早点说,我给你安排一个离我最近的位置。」 这种票能卖不少钱吧? 我只好说实话:「其实我只是想看看如果这时候fray没解散,我们的演唱会将会是什么样的。」 李颂背对着我,突然就不说话了。 第100章 趁人之危 我们俩就这样默默无语地到了他的房间。 挺巧的,就在我隔壁。 你大爷的。 李颂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说吧,为什么来看我的演唱会却不提前告诉我?」 我硬着头皮说:「不想打扰你。」 「说实话。」 「我们没熟到那份上吧?」我真诚地说,「你solo单飞本来就不想跟以前的队友扯上关系,要是被人看见我出现在演唱会上,估计又会出现一些不好的传闻……所以我想,最好还是别见面好了。」 每一句话都是我从李颂的角度考虑的,但他听了之后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目光沉沉地看着我:「你是这样想的吗?」 我心想,大家都是塑料兄弟情,你为什么要搞得我们感情有多深似的,说谎你不乐意听,说真话你又生气,到底谁才是受害者啊? 李颂一言不发地沉默半晌,忽然道:「郁又青,站在台下看曾经的队友在台上唱歌的感觉怎么样?羡慕吗?嫉妒吗?」 我的心口一阵刺痛,暖色灯光下李颂的脸上挂着明晃晃的嘲讽,令我有一种落泪的冲动,我说:「李颂,你大可不必……」 「是因为辛採薇吗?」他问。 我感觉我所有的伤疤在今晚都要被他揭完了,而他依旧直勾勾地盯着我,逼迫着我承认自己犯下过的所有错误。 「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是为了她才留在娱乐圈的吧?本来你都下了决心去面试一所学校的音乐老师了,却因为辛採薇需要你,你就留在了娱乐圈,说真的,那种女人哪里值得你做到这种程度了?」 我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你调查我?」 「我只是稍微关注了一下你的近况,郁又青,如果你出了什么问题,也会影响到我的演唱会,毕竟我们是前队友的关系,不是吗?就算想消除这个关系也办不到。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们各个都有黑歷史在身,你跟女爱豆谈恋爱,你也不是那么清白,fray解散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我豁然起身:「你叫住我是想跟我说这些吗?」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脸上迅速划过一丝懊悔,但是又马上变成了一片冷硬:「你不爱听吗?可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知道你的意思,李颂,你休想逼我离开娱乐圈。」 第144页 那次我们不欢而散,却没想到那是我们前世最后一次相见。 不。 现在我和李颂都重生了,怎么不算某种程度上的久别重逢呢? 他把我按到在柔软的床铺上,我瞳孔扩散,不住地发抖,眼前快速闪过各种光怪陆离的幻象,而李颂侵略性的目光作为其中存在感最强的一种幻象,蓦然穿透了我的骨骼,在没开灯的房间里,那张年轻却偏执的脸与那天冷酷绝情的脸逐渐重合,我浑身无力,动弹不得,只能翕动嘴唇,用最软弱也最决绝的声音命令他:「滚!」 李颂正在脱我衣服的手一顿,然后动作更激烈地继续进行,我全身的温度随着衣物的一件件褪去而迅速降低,但仿佛还有一种燎原的热度自我下腹升起,即将摧毁我岌岌可危的理智和冰冷的身体,李颂俯下身附在我的耳朵边轻声道:「郁又青,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除了我你还想找谁?是我把你从方弦手底下救出来的,还是说你更想让方弦上你?」 我闭上眼睛,恨意一时间压倒热度涌上来,我像是要压榨出肺部的所有空气一般深深地吐了口气,勉强聚集起力量,抬手狠狠给了李颂一巴掌。 清晰可见的一个巴掌印,扇完我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右手无力地垂下,李颂垂下眼睛,按着我的手掌贴在刚刚我扇过的位置,突兀地轻笑一声:「如果现在在你面前的人不是我,而是危乐成,凌寅,你还会这样吗?」 我想对曾经的郁又青说,你看,我早有先见之明,李颂就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无论是喜欢你,还是厌恶你,最后都会用他最噁心的爱情来羞辱你。 我闭上眼睛不想跟他说话,就当被狗啃一口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副拒不合作的姿态显然把他激怒了,李颂掐着我的脖子倾身压上来,一低头咬住了我的嘴唇,那一瞬间我感到嘴唇一痛,同时听见了非常清晰的「嘀」一声,房门被人粗暴地刷开,在惯性之下狠狠地砸在墙壁上,刺眼的灯光把我们俩的身体都洗了一遍,然后我身上一轻,李颂被来人大力拽起甩在地上,毫无保留地一拳砸下去。 凌寅。 我紧绷的指尖忽然就松了,默默看着凌寅如同一头暴怒的凶兽对着李颂拳打脚踢,李颂痛唿之中夹杂着惊诧:「凌寅?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们不是应该在处理方弦的事吗?」 凌寅冷冷地说:「我先来处理你,李颂,你他妈还是人吗?趁人之危强迫,这就是你们李家的教养?」 李颂擦了擦被打得已经泛青的地方,不屑地笑了:「凌寅,你是以什么立场来指责我?换做是你,我不信你就能做个正人君子……」 「你给我闭嘴!」凌寅面无表情地对后面进来的人说,「把你们家少爷带回去,告诉李风雅。」 李颂的表情突然凝固了,被人架起来还在挣扎,咆哮着问:「凌寅你休想!你他妈搞什么黄雀在后,老子不服!」 但他还是被强硬地带走了,李家的保镖估计是听从于李风雅,对李颂的愤怒充耳不闻,如风过境迅速就消失不见了。 然而我的意识从凌寅进来那一刻便断片了,前面强撑着才勉强保持神智,但比起李颂我还是相信凌寅的人品,所以撑不住就自暴自弃地让自己再次陷入昏沉的状态。 神智不清,但是身体还是如实地反馈了我此刻的状态,方弦给我喝的不知是什么东西,既能致幻又能催情,凌寅给我穿上衬衫的时候我已经分不清面前的人到底是谁了,他的手指冰凉,就如同烈日之下浇到我脸上的一捧清水,而我此刻恰好很渴,于是顺从自己的心意贴了上去。 凌寅的身体明显地一僵,想要推开我,但手刚刚放在我赤裸的肩头就跟被烫伤似的迅速收回去了,他的声音干涩,像是强行隐忍着什么:「郁又青,你……认得出我是谁吗?」 我诚实地摇了摇头,怨恨他的无动于衷,手摸到了他的胸膛,听见他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声虚弱的:「你清醒一点。」 我倒觉得他也不是特别清醒,因为他刚刚给我披上的衣服现在又被他扯下来了,一个冰凉的吻落在我的脖颈上,我的思绪漫无目的地飘散,想起镜子里缠绵的那个吻,想起海底绚烂的珊瑚礁,想起那句「把你点燃就那么难吗」,想起了……危乐成。 「危乐成……」我用气音喃喃出我也不太明白的那个名字。 凌寅勐然撤出一段距离,像是被下了石化咒一样,一动不动,痛苦地望着我。 「郁又青……我,不可以吗?」他几乎是恳求地问我,我从未听过凌寅用这种语气跟任何人说话。 但是我太累了,无暇纠结于这个惊人的发现,嘴唇似乎是动了动,就像鱼在海里吐泡泡一样,说了什么我自己也记不清了。 大概是「太晚了」之类的话。 但是我依然清晰地记得我最后对他的话。 「……危乐成在哪里?」 那个问题,我现在应该可以回答他了。 第101章 不幸 我像一条脱离海水的鱼,在岸上搁浅了足足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直到一阵深沉的木质香拂过我的发梢,一个熟悉的吻辗转在我唇边,生生地把我给吻醒了。 我费劲地掀起沉重的眼皮,看见一个模煳清澈的人影在我面前晃动。 「危乐成……」 第145页 他脱掉风衣甩在地上,手肘撑在我耳侧,俯身专心致志地吻我的锁骨:「我在,宝贝。」 「你为什么这么久才来?」要是搁清醒的时候,我很难相信这么委屈可怜的话是从我嘴里吐出来的,但我忍不住睁着水光粼粼的眼睛控诉他。 「我和凌寅在处理方弦的事。」他的声音非常温柔,就像春雨一样落在我身上的每个部位,我刚想追问他到底是怎么处理的,就被他的动作引得无暇多想,所有理智都被摧毁,所有的触感都被他从容操纵。 「你他妈、轻点!嘶,你给我滚下去,老子不做了!」 然而回答我的却是更深的一记撞击,危乐成极其分裂地,一边在我唇齿间温柔地流连,啜饮尽所有的琼浆佳酿,又如同粗暴的掠食者,将我浑身的骨头都打碎重组,仿佛之前的所有温柔都是为吸引猎物而做出的假象。 前生今世加起来,我就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了危乐成,他曾经与世无争,万事随心,此刻却偏执地逼迫我看着他的眼睛,而总是一副风流浪子模样的危乐成,被我气急了咬了一口耳朵,竟然他妈的脸红了!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一边羞赧情态一边不耽误干事的样子,不知该说他是纯情还是疯批。 一晚上精疲力尽,几乎是跟他打了一架,一直到凌晨四点我才得以入睡,危乐成睡觉也不老实,一下摸摸我的耳朵,一下掐一把我的腰,我半梦半醒间给了他一巴掌,他终于消停了。 第二天我醒来,感觉稍微一动就能听见我骨头摩擦的咔咔声,肌肉酸痛到宛如跑了半马,腰部以下通通截肢,身上每一寸几乎都有这条狗留下的痕迹。 危乐成正靠在床头髮信息,见我醒了,把我翻了个面凑过来要亲,却被我惨绝人寰的惨叫给吓住了。 「宝贝,你不至于……腰伤復发了吧?」他用手小心翼翼地揉了一下我的腰侧,那里有一个清晰可见的牙印。 我面无表情地说:「我现在不怀疑我腰伤復发,我怀疑我已经成了植物人。」 他飞快地把我拖到他怀里,力度适中地给我揉腰,一边轻笑着说:「我觉得是昨天的那个姿势不对,我们下一次换种姿势,我觉得……」 我忍无可忍想找个枕头丢他脸上,却发现床上的所有枕头都被我昨晚扔光了,只能有气无力地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长嘆一声:「闭嘴吧你!都叫你轻点了,你就跟聋了一样,还想有下次?」 「但是到后面你也爽到了啊,你让我用力,我不是照办了吗?」危乐成的手不知不觉就开始往下,大有把「下次」直接提前的意思,我冷冷地说:「你再往下摸试试?」 危乐成悬崖勒马,不得不继续老老实实地给我按摩,你还别说,自从我上次腰伤之后,危乐成勤学苦练,终于把一身杀人术进化成了盲人推拿,我酸软无力的腰被他按了几下终于有了知觉,但还是保持着靠在他胸膛上的姿势,思考着昨天他打断我的问题。 「你们是怎么对付方弦的?」 危乐成想了想说:「我,凌寅,宣钧三家联手,一直找人盯着方弦,却一直没抓到他的马脚,直到昨天他找你……」他的脸色微沉,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责怪我竟然喝下了那杯不明液体,但还是归于轻轻一嘆,「在确认李颂把你成功带走后我们的人就报了警,我去牵制沈期月,凌寅则到了方弦面前拖延时间,警方在酒里发现了lsd的成分,现在方弦和杨天宇都被拘捕了。」 「杨天宇?有他什么事?」想起杨天宇我的心情就变得无比糟糕,就是他害得我差点没能进入面试。 危乐成诧异道:「你不会是觉得光凭方弦就能弄到那些东西,还能多次躲过警方的搜查吧?虽然在我心里沈期月不是什么好人,但她是绝对不可能碰那些东西的,如果她知道方弦竟然有胆子做这种事,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抛弃,再亲自把他送进监狱。」 「所以方弦现在是被沈期月抛弃了吗?」我问。 他嘴角一挑:「当然,可以称之为暴怒,但她也应该谢我,提前告诉了她让她做好准备,以防这两人毁掉整个公司。」 我对方弦一点都不同情,如果昨天我没有去的话,喝下那杯酒的一定就是辛採薇了。 「不过奇怪的是,」危乐成忽然幽幽地说,「在酒吧当场搜出分量足以把他送上刑场的致幻剂,但是他给你的那一杯,里面只含了含量异常轻微甚至可以说是忽略不计的lsd成分,更多的反而是另外两种成分,亚硝酸盐和西地那非,而且用量也非常慎重,也就是说,他并不想让你上瘾,只是想上你。」 我歪了歪脑袋,平静地问:「然后呢?」 应当毁灭的天才和同类,这是辛採薇和我在他心里的区别吗? 难道还要我感谢他高看我一眼,于是特意高抬贵手,放过我一马? 那未必也太可笑了,我跟方弦那种人怎么可能是一丘之貉,他和杨天宇才应该是天生一对,都该死。 危乐成轻轻揉开我皱起的眉头,问我:「沈期月已经封锁了消息,直接宣布他们退团,警方想抓住后面的人也需要暂时保密,但是你作为受害者有权知道这件事,还有辛採薇……你想要告诉她吗?」 我一怔。 如果是前世那个绝望到带着镣铐起舞的女孩,我想我比谁都希望她能亲手杀了方弦,杀了这个毁掉她整个人生的人渣,我希望她能够涅槃重生,从泥潭里挣扎出来。 第146页 但是想到今生那个神采飞扬的辛採薇,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她喜欢的前辈前世从未主动了解她,只是单方面把她当做自己梦想的寄託,甚至在发现她深陷泥沼的时候没有伸手拉她,在她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没有出来救她。 她也不知道,最尊敬信任的师兄会利用她的信任控制她的思想和肉体,粗暴地榨干她所有的灵气,在她失去利用价值的时候再将她丢掉。 但是我应该告诉她这件事吗?是让她发觉信仰毁灭,还是让她继续无忧无虑地在舞台上翩然起舞,只当这个师兄突然消失,就如一场幻梦。 我迟疑着,慢慢地说:「我想告诉她……所有的事。」 凭什么同样一心求死的两个人,只有我得到了重生? 凭什么同样一无所知的两个人,只有我拥有千疮百孔的灵魂? 我想要是可以选择,二十岁的郁又青宁愿选择把那多出来七年的人生变成一本书供他翻阅,而不是如此粗暴地,直接将惨烈的人生变成此生难以摆脱的伤疤。 辛採薇比我幸运,又比我不幸。 如果那个二十五岁一身狼狈的女孩回望过去,会对那个少女说什么呢? 是说「请不要踏入娱乐圈」,还是会说「永远别放弃自己」呢? 危乐成揉了一下我的头髮,轻声道:「好。」 第102章 第一个冬天 十三场巡演安排在明年三月,而宣钧预计在那一年的十二月退团。 算来算去,我们还能一起相处378天,经歷两次回归,辗转十三个城市,并肩四十六场舞台。 当然最重要的是,宣钧退团之后fray该如何运转,我设想过五年后的各种画面,却唯独没有想过宣钧会这么早就离开我们。 就在这种情绪中,我被单独叫到李建国的办公室。 我还以为他是要跟我商量宣钧的事,结果推开门后,发现办公室里只有李风雅一个人。 她正站在窗前打电话,语气暴躁,髮型凌乱,只披了一件臃肿厚重的羽绒服,骂人的话滔滔不绝地从她嘴里吐出来,语速快得就像机关枪,大概是在那个剧组当副导演当得实在不顺,见我来了,她也只是吝啬地给了我一个眼神示意,又投入了激情辱骂之中。 我搞不懂李风雅找我是做什么的,她不是忙得很吗?而且李颂又没接着颓废下去了,现在活蹦乱跳的很,差点给我霸王硬上弓,要不是看在李风雅的面子上我早就宰了李颂了。 莫非李风雅是来替李颂赔罪的?但是谁赔罪会把客人扔在一边啊?还是说她知道了我和危乐成的事,气不过打算给我穿小鞋?那她之前得多累啊,忙得过来吗? 我摇摇头,觉得李风雅真是遭罪,于是自顾自地坐在了沙发上给危乐成发信息问他是怎么一回事。 「李风雅?哦没事,我大致知道什么事了,她如果要你干什么你就直接答应下来好了」 「到底什么事啊?她不会想要强行拆散我们,然后逼我去给她当驸马吧?」 危乐成发了一连串的「哈哈哈哈」,然后故意拿捏我的好奇心,语焉不详地说:「你放心好了,李风雅的审美跟我不一样。反正是好事儿。」 我怎么感觉每次遇到李风雅就没好事儿呢? 这时候李风雅电话也打完了,转过身风风火火地在我面前一坐,下巴微抬:「最近不忙吧?」 我马上正襟危坐,如同向老闆汇报财务报表一般严肃:「还好,有一个签售会和两个杂志拍摄,然后就是三月的巡演。」 李风雅点头:「那就好。」 我的心随着她这句话起伏不定,好什么好,前世李建国唯一一次夸我的时候可是把我发配出去给三无产品做代言,李风雅不会也搞什么么蛾子吧? 「我这里还缺一个男配角。」李风雅言简意赅,从通勤包里取出一叠文件扔给我。 我低头看了一眼。 《青史不留名》剧组。 激动之下差点让我把这珍贵的剧本给扔出去。 我捧着这叠纸,连话都快要不会说了,怔怔地看着李风雅。 她嫌弃道:「别用这种狗狗眼装可怜!这个角色戏份很少,你自己看着办,当然,你就算想演,演技也必须得过关,不然第二天就得传出我李风雅包小白脸了。」 李风雅说的这个配角我知道,前世这部群像剧大爆,除了男女主,其他演员都处于角色火人不火的情况,这个配角虽然没有多少台词,但也是一个贯穿整部剧的关键人物,要是能演好,基本上就宣告我可以向演艺界踏一大步了。 再看一眼男主,好傢伙,江明轩,当时在综艺上我跟他有一面之缘,随口给他推荐了几部剧本,没想到他放弃了《白昼计划》能够大火的反派,选择了对演技要求极高的《青史不留名》。 「发什么愣哪?你还要不要这个机会?不要我可给别人了。」 我如梦初醒,拿出当年伺候大小姐的功力,把李风雅奉承得眉开眼笑的,然后一个电话打过来,她刚刚露出笑意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即将酝酿出下一场怒骂。 我拿着剧本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一想到我即将进组,即将在李风雅手下讨生活,接受她每天的辱骂和羞辱,我就觉得对演员好像也没有那么嚮往了。 「明天我带你进组,给导演看看能不能演,郁又青,别丢了我的脸。」李风雅拍了拍我的肩,皮笑肉不笑地说。 第147页 我战战兢兢地送她出门,李风雅前脚刚踏出办公室门,突然回头对我面无表情地说:「郁又青,既然你已经跟危乐成在一起了,那就离我的傻弟弟远一点。」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李颂就堂而皇之地站在过道上,假借跟工作人员讨论行程的名义盯着我和李风雅的商谈。 我一时无语,也突然回过神来,剧组缺一个角色,李风雅什么演员找不到,为什么非得找我一个爱豆出身的?一定是李颂为那天的事做出的补偿,又或许是因为宣钧退团让他想起了前世对我所做的事,怕我想不开所以施捨我另一条路的选择? 见到这一幕,李风雅不由嘆了一口气:「好吧,我也会让他离你远一点的。」 她雷厉风行地挎着包往外走,经过李颂的时候毫不留情地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李颂懵逼地抬头,察觉到我在看他们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工作人员也意识到了什么,尴尬地打了个招唿就离开了此地,我慢慢走过去,问:「是你做的?」 他盯着我的脸,随即露出一个冷笑:「现在你满意了吧?成为演员,以后就算我们这些队友死光了也不会影响到你的前途。」 我说:「李颂,说句软话会死吗?谁道歉赔罪是像你这样的?」 他沉默许久,忽然道:「郁又青,你又何尝不是?巡演那天晚上,只要你对我服个软,要什么资源我都可以给你,可你就是一副软硬不吃,偏要单打独斗一路走到黑的样子,没人护着,你以为自己在娱乐圈不会沦落到辛採薇那个地步吗?」 「但我没有要你来给我做决定。」 「那你希望是谁替你做决定,凌寅吗?前世他走了之后,你就像是魂也被他带走了一样,这让我怎么……算了。」他自嘲地笑了一笑,「是危乐成,总比是凌寅好。」 说到危乐成,他就像踩好了点专门挑着李风雅离开后才不紧不慢地过来,毫不意外地拿走我手上的剧本看了一眼,理直气壮地问李颂:「你们李家人怎么都这么小气,才给这么一个角色?」 李颂被气得脸色铁青:「你以为剧组是我家开的?」 危乐成耸耸肩:「好吧,那我问问导演还缺不缺人,我记得这部剧沈期月也投了钱。」 他瞥了李颂一眼,仿佛是嘲笑,又仿佛什么意思都没有,却差点把李颂气了个半死。 搞什么,这俩人是在我面前比谁的姐姐更牛逼吗? 「危乐成,你还演戏?我看你平时演得就已经够多了……」 「不跟着你去剧组,万一你背着我出轨怎么办?」危乐成大半个身子都靠在我身上,一双潋滟多情的桃花眼淡淡地掠过李颂,落到了远处走来的凌寅和宣钧身上,抱怨道,「谁让我现在四面埋伏呢?本来就已经够难缠的了,要是你在剧组再给我找几个情敌,我们就只能去国外结婚了。」 「谁他妈要跟你结婚啊?」我受不了把他往外一推,走向了我的两个队友。 危乐成不依不饶地抓住我的胳膊:「可你明天不是要去跟辛採薇见面吗?万一你们旧情復燃怎么办,我可是跟前女友完全没有联繫了,郁又青你必须补偿我!」 李颂也顾不得跟危乐成撕逼了,警觉地问:「辛採薇?你要跟那个女人见面?你他妈上辈子被她害得还不够吗?你是不是疯了……」 四个人忽然间团结一致,不约而同地盯着我。 救命啊,我们团是不是真的要完蛋了?全国巡演和这次回归他们都没多重视,一听到辛採薇却一个个都支棱起来了,干脆也别等宣钧退队了,直接解散吧! 我无奈地无视耳边队友和男朋友七嘴八舌的声音,自顾自走到公司大楼顶层的落地窗前往下看,雾蒙蒙的天空纷纷扬扬飘起了雪,在空中旋转着极速坠下,落到了公司外抱着相机鼻头被冻得通红的粉丝髮上。 在漫长的等待中,忽然有几个女孩察觉到,仰头伸手接住了细碎的雪花,惊喜的声音似乎能传到二十三层的高空。 「下雪了!」 刚才的喧譁一下子就消失了,他们站在我身后跟我一起静静地欣赏着雪景,危乐成推开上方的小窗,伸手接住融化在手心上的雪水,展示给我看,微笑着说:「小青你看,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冬天来了。」 第103章 绽放的权利 咖啡厅里,当我讲完最后一句话时,墙上復古的摆钟轻轻敲击,发出悦耳的声音。 不知不觉我竟然已经说了足足三个小时。 身前的两杯热咖啡已经彻底冷了,而我们两个都没有喝任何一口。 我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她的杏眼明亮,脸颊丰润,空气刘海轻盈地挡住了洁白无瑕的额头,妆容精緻,衣饰看起来也是精心挑选过才穿出来的。 前世我跳海自杀前,最后一次见到的辛採薇,眼神空洞,眼窝和脸颊的肉都深深地凹陷进去,突出了高耸而锋利的颧骨,长发也疏于打理,乱糟糟的如同海藻蜷在背后,犹如溺水的行人。 「前世我一定也活不长了吧?」辛採薇眨掉眼泪,对我一笑。 「是啊。」我轻嘆,「我们都是这个圈子的牺牲品。」 每个看起来都是那么光鲜亮丽,拿着高薪,享受着粉丝的热爱,却忘了这个圈子最不缺的就是漂亮的人偶。公司把性格各异的少年少女揉成同一个形状,抹杀他们的思维,把他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作为商品展示出来,供人挑选。 第148页 粉丝路过橱窗,隔着透明玻璃看见了我们,选中了我们,从最浅薄的精美包装探寻到被设计好的人设,一意孤行地认为那就是我们真正的样子,于是步步沦陷,不想让我们单纯地作为一件商品了。 那是她们万劫不復的开始,也是我们走向毁灭的起点。 但凡展露出稍许的真实,就会被资本的浪潮捲成簌簌而落的灰尘。 没有任何人能抗衡这股浪潮,于是辛採薇顶着压力透支自己,方弦牺牲他人保留自己,凌寅提前捲入其中放弃自己,宣钧退出娱乐圈坚持自己,危乐成自暴自弃放纵自己,李颂明哲保身,跟随着这股浪潮失去自己。 而我,或许连被浪潮捲入的机会都没有,李颂把我强行开除出了商品的陈列架,但我是多么可笑,以为我只要成为陈列架上最耀眼,最贵的那件商品,就能够摆脱这个命运,去做自己。 即使如此,即使如此。 还是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奋不顾身。 还是有那么多人爱上了商品,为此伤神。 「我怎么能这么蠢呢?」辛採薇把脸埋进掌心,又像是愤懑,又像是绝望地宣洩,「每个人都已经这么难了,他为什么还要把别人当做踏脚石?我知道他野心勃勃,他不甘心做沈期月的玩物,他对我说希望我能靠着自己走出一条路,所以宁愿得罪上层也要为我推了所有酒局,替我挡了那些人的潜规则……」 她抬起头,漂亮的脸上表情扭曲。 「结果他成了伥鬼,想当狗都没那个资格!」 我喝了一口随着凉掉口感变差的咖啡,目光落在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身上。 我在想方弦做了那么多事,会不会每天都夜不安眠,临睡前都要把圈内对他有威胁的明星全都拖出来想一遍,做的亏心事越多越怕哪天暴露出来,明知道自己走在悬崖上却无法回头,最绝望的是,他已经为了前途抛弃了所有——年少的友人,真挚的爱情,粉丝的期待,良知和道德……能扔下的他已经全都扔下了,走在钢丝上,却还是无法让他轻到不会掉下去。 付出了这么多,他在那些人眼中还是卑微的一根草芥,轻轻一折就断了。 所以他推动了fray的解散,poem的毁灭,却还是不肯也不敢放过李颂。 李颂根本不需要他的殚精竭虑,不需要去讨好沈期月,不需要违法乱纪,不需要维持人设,甚至不需要他梦寐以求的天赋……他什么都不需要,自从他出生在李家,他就自动地得到了一切。 方弦这时候才会发现他最大的对手不是凌寅和辛採薇这种天才,而是像李颂这种背景深厚的少爷小姐。 「你放心吧,他一定也会死的很快的。」 我们静静地对坐了一会儿。 辛採薇收拾好情绪,关心地问我:「那你还打算待在fray走下去吗?」 「不待在fray,我还能去哪儿呢?重生一回,我又不是自带了什么资本,爱豆本来就是这个圈子的鄙视链的最底层。」 「可是!」她脸上写着焦急,想说什么,又顾忌我的情绪欲言又止,犹豫许久,才小声地说,「可是前世他们都对你不好啊!」顿了顿,又苦笑着补了一句,「当然,我也是其中的一员,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说什么,但是前辈你明明值得更好的!你可以跟他们当队友,但是他们都对你抱有那种感情,你难道就不担心吗?」 我的眼神带着抱歉,她一触及到,便自觉失言地浑身一颤,握住了冰凉的咖啡杯。 「上次我告诉过方弦,但是当时你没有听见,我告诉他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想到那天在医院的偶遇,辛採薇回忆片刻,继而不敢置信地问:「危乐成?」 「是。」 「怎么会是他?危乐成那个人……」她忽然嘆了口气,抬起清澈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如果他能一辈子爱着你的话,前辈,危乐成倒也不错。似乎有一个人对我说过,比起你喜欢的,最好还是选择喜欢你的。」 「啊,那句话是前世我对你说的。」我浅浅地弯了弯眼睛,「看来这辈子你不会再选错了。」 她一下子怔住了。 她终于想起了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刚刚已经被风吹得干涸的眼眶又重新决堤,眼睛在流泪,嘴巴却在微笑,又哭又笑地对着我哽咽:「天底下再也找不到比她还要眼瞎的姑娘了,天底下也再找不到比他还要好运的男人了……」 我不由自主地说:「其实上天让我重来一回,我的运气其实也不错,当然,我还顺便拯救了他,他确实很好运。」 想像一下如果是危乐成重生来救我……我不敢想像下去了,也许我会死得更快,说不定我们整个团都会一起死得更快。 「最后一个问题。」 辛採薇擦掉眼泪,却越擦越多,她干脆不管了,顶着泪腺坏掉的红肿眼睛执着地看过来:「你还会坚定地走下去吗?还是带着你前世的梦想,我们所有人的梦想,不管未来发生了什么?」 我目光悠远,轻轻地说:「採薇,你知道吗?人的命运是註定的,但是又有人定胜天的说法。为什么说是註定,是因为好吃懒做的人就算中了大奖未来也还是会变得穷困潦倒,信念坚定的人就算遇到了地狱开局也能奋斗到顶峰。如果性格不改变的话,就算重生了一回也还是会遇到新的困难。」 第149页 「我不能说这次重生完全改变了我的性格,我还是会软弱,还是会崩溃,说不定哪天还是会想不开去跳海,但起码这一次,我再跳的时候有你们在后面拉着我。所以换句话来说,但我决心往前走的时候,你们也会在我背后支撑着我走下去。」 「重生一回,我不仅要改变我自己的结局,还要改变你们的结局。」 「我曾经燃烧过,但是死灰也可以復燃,当发光不再是我的意义,我就要去争求绽放的权利。」 「我依旧会走下去,採薇,但是这次我想跟你们一起走下去。」 正文完 # 番外 第104章 危乐成:你是一场风啊 刚刚入秋的夜风有点凉,危乐成刚刚发信息跟不知道第几位女朋友分手,就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寒颤。 他知道自己是一个非常懒惰的人,空有一副好皮囊和老天爷赏饭的歌声便心安理得地虚度年华,璀璨世纪的练习室对他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一次在练习室待到凌晨一点,是为了躲这位疯狂的前女友。 他趴在栏杆上吹着夜风俯瞰下面的景色,觉得把练习室建在十三层的高楼上实在不是一个好主意,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远处的万家灯火,他就产生了跳下去的冲动。 不过也只是想想。 从左数第三个练习室的门开了,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低头背着包走出来,他跳得浑身是都是汗,额角也是汗涔涔,像是流泪一般顺着鬓角流到眼尾,让他几乎睁不开眼,一头撞到了危乐成身上。 「对不起,我没注意这里有人!」少年惊慌地抬起头,这时危乐成才看见了少年的脸,他像是上世纪的旧电影里走出来的人,五官秀气,神态羞怯,大概是眼睛进了汗的缘故,看人的时候有点雾蒙蒙的,他用力地眨眨眼,长睫扇动的姿态如同初生小雀拼命振翅,天真又可爱。 「没关系。」危乐成嘴角噙着笑,慢慢地说。 刚刚结束了一段恋情,他却又被挑起了兴趣,这不太好,面前的人明明是个男人。 得到原谅的少年就毫不犹豫地走了,他步履匆匆,似乎是急着有事,但眼睛里的汗还是让他很不舒服,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小跑着往前。 危乐成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少年刚刚被自己甩了难过流泪的错觉。 他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最近的症状是越来越严重了。 不过,管他的呢。 一台电梯闪动的数字极速变小,另一边则极速变大,少年已经坐着那一台下去了,危乐成却不紧不慢地等待着电梯缓缓上升。 他认识这个少年。 郁又青,性格最无趣但却是最勤奋最努力的练习生,似乎特别崇拜凌寅,总是独来独往,长相併不出众,实力也不太行,跟人说话总是不敢抬头直视别人的眼睛,像个害羞的小姑娘。 这种人在公司应当是最容易受欺负的,但是偏偏却没人欺负他。 别人不知道,但是危乐成倒是知道,那都是因为一向冷漠无情的凌寅打了招唿,没人敢跟凌寅对上。 真有趣,凌寅竟然会在意那个小粉丝。 危乐成勾了勾嘴角,他还知道,郁又青为了当练习生跟家里决裂,只能在公司附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打工。 果不其然,郁又青一路狂奔下楼,等危乐成慢悠悠到了便利店时,郁又青已经换上衣服坐在前台了。 他当售货员的时候也没闲着,眼睛盯着无声放着舞蹈拆解的手机屏幕,压根没有看危乐成一眼。 一向无往不利的脸在郁又青面前折戟沉沙,感觉还挺新奇的。 危乐成随手拿了瓶奶茶,郁又青瞥了一眼,在电脑上敲敲打打,扫了危乐成的支付码又重新低下头专心致志地看起了舞蹈视频。 修长的手指在柜檯上哒哒敲了两下,危乐成似笑非笑地说:「这位小哥,你是不是多收了我钱?」 郁又青勐然抬头,看的依旧不是危乐成的脸,而是他手机上显示的付款金额。 危乐成看着少年的脸在他面前慢慢变白了。 「加个微信吧,」他说,「我就不计较那多收的钱了。」 回答他的是放在他手心的一元硬币,郁又青铁面无私地说:「还你了。」 危乐成去购物了好几次,郁又青始终没有记住他的脸,这让他有点懊恼又有点新奇。 郁又青终于记住他的脸的那天,他为了躲前女友的围追堵截闯进了编辑室,郁又青两眼青黑地抬起头愤怒地看过来时,他清楚地看见他眼里闪过的一丝惊艷。 这下危乐成的气终于顺了。 而面对李风雅的死缠烂打,他看了眼避之不及的郁又青,心头忽然闪过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我最近发现自己喜欢男的。」他一本正经地说。 「男的」这个范围有点大,他应该限定一个更清晰的,更现实的概念,就像那天突然撞进他怀里的晚风一样。 始终站在状况外的郁又青却没什么反应,直到他听见凌寅的名字。 危乐成二十多年的人生里第一次有了憋屈的感觉,他好像晚来了一步,宝贝被凌寅那个死冰块捡走了。 而且郁又青还意外的,尤其讨厌他。 有点难办了。 他有点犹豫,但凌寅好像完全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对郁又青的视线始终无动于衷,他想自己是不是可以出手了,结果郁又青又好死不死地喜欢上了辛採薇那个女人。 第150页 有些时候他也感到奇怪,为什么郁又青老是喜欢上不应该喜欢的人呢?凌寅和辛採薇,都应该是命运警告他不得靠近的人。 当然,危乐成自己是最危险的一个,他却毫无自知之明。 看着郁又青非要撞南墙,危乐成只好袖手旁观,欣赏他撞得头破血流的样子。 他看人一向很准,辛採薇绝非善类,刚刚得到了郁又青,就把他的队友当了成自己的囊中物。 少女穿着白色的吊带裙赤足站在他的酒店房门外,红唇娇艷,楚楚动人地望着他。 危乐成盯着她的嘴唇,突兀地问:「他吻过你吗?」 辛採薇先是露出茫然的神情,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他问的是谁,微笑了一下:「当然。」 原来也有你求而不得的东西被他人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啊,他在心里自嘲一笑,这感觉还真是奇妙。 他的桃花眼漾出比她更加温柔深情的目光,声音却是冷的:「那么就在明天,请让他看着你吻我吧。」 看着少女陡然变得苍白的脸色,他意味深长地一笑:「愧疚这种情绪,你应该有吧?」 他破坏了自己给自己定下的规则,出手解决了辛採薇,把郁又青半拉半抱地带到酒店的时候,他想着,这算不算趁人之危? 然而这个整天傻乎乎的傢伙,却抱着他把眼泪都蹭在了他的衬衫上,哽咽得不成句地一声声问他:「哥,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看我?我一直都很努力的,你看我一眼啊!」 郁又青在队里有两个哥,一个叫凌寅,一个叫危乐成。 他叫凌寅叫队长,叫寅哥,也会在凌寅听不见的角落偷偷对着他的背影轻声叫一声哥。 而危乐成只能得到他一声暗含防备的「乐成哥」。 这句话是对谁说的,毫无疑问。 危乐成捧着他的脸给他擦掉眼泪哄他,一边在心里骂,凌寅这个王八蛋,占着茅坑不拉屎。 「我是为了你而来的,你却在半路就把我丢下了。」 「凌寅,你一定是世界上最差劲的引路人了吧?」 少年靠在他的肩上,清清楚楚地说出了这句话。 但危乐成知道他其实还醉着,醉得颠倒,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另一位年长的哥哥抱着他,就像对待小孩一样轻轻哄着:「小青,大多数爱情是不会让人变得美好的,你对凌寅的爱只能让你变得破碎。」 而我对你的爱,只会让我走向毁灭。 他对着自己摇了摇头。 明知喜欢的人在走向绝路却还是不阻止他,这又算不算得上是一场报復? 他只是觉得那是一场豪赌,他压上了他未来的人生,就算满盘皆输,也不觉得可惜。 因为那本来就是要被放弃的一部分。 他狠狠掐了一把郁又青滚烫的脸颊,那我就成全你,看看你到底能走到什么地步。 如果你最终选择毁灭,那我祝福你。 如果你最终得到幸福,那我诅咒你。 和我一起走向毁灭。 郁又青死后一个月,好像整个世界都变了。 他并不意外。 他没有自暴自弃,也没有像一只暴怒的雄狮,也没有燃起復仇的火焰,甚至一点都没后悔。 他们痛苦于郁又青是孤身走的,什么也没给他们留下,除了无尽的后悔与绝望。 危乐成却能没心没肺地抱着花在坟前笑出声来,他觉得自己还是蛮幸运的,郁又青唯独给他留了礼物,一个下辈子的承诺。 万一兑现了呢? 手机里流转出清澈的歌声,墓碑上的少年还在羞怯地笑着,一如他第一次见到他那样。 「如果不把海面打破 又有谁知道 我曾存在过 让潮汐掀起我的衣袖 让鲨鱼亲吻我的温柔 让折断的头颅再也不为谁停留」 他弯下腰,把那束白鸢尾轻轻放在墓碑前,低声对风说:「下辈子不要忘了回答我。」 「如果不把世界颠倒 又有谁知道 我曾燃烧过 用全部灵魂换取自由 等到白昼再付诸东流 请别故地重游请永远不要回头」 这是郁又青去世前写的最后一首歌,还没有发布,他是世界上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听到这首歌的人。 他又想起疗养院里两个人肩靠着肩坐在一起,闭着眼感受迎面吹来的晚风。 郁又青的手指流淌,在吉他上倾泻出最后一串音符。 他说:「危乐成,有没有人说过,你就像路过的一场风呀。」 风吹动了地上的鸢尾和身后的一树花。 「可惜啊,我早已燃烧过。」 第105章 凌寅:像月亮一样去爱 凌寅在退出娱乐圈后入职了林海生的公司。 林海生此人虽然手段下作,但颇重江湖义气,凌寅替他办事背黑锅毕竟欠了一个人情,他又很欣赏凌寅,于是直接给他空降安排了一个领导层的职位。 幸而凌寅性格冷淡,无所谓闲言碎语,加上他自己能力出众,没花多久就摆平了同事对他的质疑,办下了一个大单子,很快就在这个公司站稳了脚跟。 他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事,在他心里,既然退圈就跟这个圈子再也没关系了,没了他这个定时炸弹之后,队友应该能走得更远吧? 第151页 郁又青有危乐成和李颂护着,没什么他需要担心的。 没想到时隔一年后,他再次在林海生的口中听见「郁又青」这三个字,是跟在「辛採薇」后面。 「那个女孩挺有天赋的,看见她就让人想起你,只可惜她没你脑子清醒,现在还想拖着男朋友一起死。」林海生摇着头,只是感嘆了一句便转移了话题。 辛採薇? 凌寅记得她是郁又青的前女友,在发现她不忠后两人就分了手,怎么还在纠缠? 他犹豫许久,还是给李颂打了个电话。 「你既然走了,他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李颂在电话里毫不客气,说出的话却不无道理。 「他被公司雪藏,是你的手笔?」 「是。」李颂毫不羞愧地承认了,「我觉得他不适合在这个圈子里待下去了,干脆把他逼走,不过他一直没放弃……凌寅,你现在过得应该还挺舒坦的吧?如果你现在出来添一把火,他铁定就走了。」 话里不乏嘲意,凌寅平静地说:「我对他没这么大的影响力。」 「未必吧?他恨你恨得要死。」 凌寅挂了电话。 他确实是个无能的人,没办法做个好人,做坏人却也拖泥带水,犹豫不决。 公司里有个新人特别崇拜他,凌寅只记得他姓林,于是干脆叫他「小林」。 这么多年他也练出来了,哪怕心里不耐烦,面上却丝毫不表现出来,待人接物都完美无瑕,公司里最苛刻的人都挑不出他的毛病,只能承认凌经理是做大事的人。 不知是否给了小林什么错觉,还是他天生就缺乏距离感,有些同事想接近他最终还是被他的冷淡给击退了,小林却愈战愈勇,丝毫不以为意,执着地坚持他「面冷心热」。 凌寅想到上次在茶水间听见小林给林海生打电话,备註是「大伯」,于是默认了他像小狗一样跟在他身后。 这天公司聚会,凌寅年轻但职位高,不得不喝了许多下属敬的酒,小林着急得不行,想上来给他挡酒,凌寅心里嫌他添乱,找了个由头让他离开别碍事,小林却误会了他的本意,眼里闪动着难言的情绪。 凌寅一边喝酒一边想,为什么有的人这么擅长自作多情,有的人却完全缺了根筋呢? 等到他慢半拍意识到自己在想的那个人,终于明白自己已经有点醉了。 聚会散场后小林非要把他送回去,同事大多对小林的来歷知道几分,纷纷拍着他的肩膀说着暧昧难明的话,小林的脸一下子红透,悄悄看向凌寅,却发现他苍白的肤色被酒意熏红,一双眼仍然是清凌凌的,没有半分醉意。 他的羞意瞬间就消了。 一路上凌寅也没说话,一直在闭目沉思,小林不敢打扰他,直到凌寅的简讯提示声响起,迅速点开看了一眼,他才发现原来凌寅是醒着的。 他有点奇怪,因为凌寅除了设置了来电铃声,简讯基本上都是静音的,这条信息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他为此设置铃声? 凌寅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彻底变了。 那是他从未对人展现过的瞬间,那一层亿万年厚重的冰川被击碎,像是被风暴沖刷了千千万万遍,他的瞳孔放大了一瞬,像是勐然被一股强烈的愧疚和后悔扇了一巴掌,他在平静地崩溃着,好像他的世界一夜之间不见了天明,只有万古黑夜。 小林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他这辈子见过凌寅最真实的一面,那个冰冷理智的凌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痛苦的灵魂。 「凌经理……」他小心翼翼,又满心酸涩地问,「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 凌寅听见了,但他此刻盯着那句话,目光被钉在上面根本无法转移。 如果能够选择的话,真希望从未见过你。 手机屏幕熄灭,他才看见滴落在上面的水渍。 「谢谢你送我回来。」他推开车门,平静地说。 「刚才的那个信息……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发的吗?」 凌寅一愣,终于看向了小林。 很奇怪,他直到现在都不记得也懒得记得面前这个人的名字,他很年轻,长得也不错,审时度势,又热情开朗,按理说,他应该不会令人讨厌。 但凌寅就是很烦他没完没了的讨好和接近,如果不是他的身份,凌寅根本不会忍他到现在。 他想起很久以前,也有个同样年轻,同样热情的少年,执着地跟在他身后,被冷待也毫不在意,眼里全是对他的嚮往与崇拜,还只以为藏的很好。 那个人全心全意地珍藏着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永远站在他一转头就可以看到的地方,灼热的眼神几乎要把他的后背烫伤,但他转头时,那个人却总是看不到,只要他向那个人走一步,那人就会像受了惊的小动物一样跳起来逃走。 那个人曾经让他深陷苦恼,辗转反侧,甚至为他打破自己的原则,自找麻烦,明明是英雄救美这样的事,还要做得不动声色,像个自己最厌恶的藏头露尾之辈。 他是命运註定的不可靠近。 凌寅实在没有拖他下水的念头,就这样,他在前面走,那人在后面跟,已经很美好了。 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让他受伤了。 「凌寅,那个人,是你的前队友吗?」试探的话,再进一步向他逼近。 第152页 凌寅皱了一下眉,突然间恍然大悟。 原来他并不喜欢崇拜者,也不喜欢别人接近他,更不喜欢被死缠烂打。 他只是,喜欢那个人而已。 「是我喜欢的人。」他说。 凌寅刚走了一步,就听见身后的人用颤抖的声音问:「他是郁又青吧?」 凌寅转身,静静地看着他。 对方希冀地盼望着他沉默,或是决绝地否认。 但凌寅说:「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不然怎么能模仿得那么像。」 对方脸色惨白,他却没兴趣再看一眼,快步走回家。 这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许久以前,他在某一次特别的元旦晚会上唱歌。 为什么是特别,因为那天,他第一次与郁又青相遇。 有舞台经验的人都知道,在舞台上强光照射,台下却一片黑暗,基本上是很难看清楚台下的景象的。 但是那天他却偏偏看见了郁又青。 那个纤细的少年孤身站在最远的地方,远处教学楼明亮的灯光微薄地倾泻在他身上,双手握着的萤光棒发出微弱的光,勉强在黑夜中勾勒出他下半张脸的轮廓。 凌寅却注意到他的眼睛,如同夏蝉见到了从未见过的冰,热度几乎要将他点燃。 过了这么多年,凌寅依然不知道那时他眼里的喜欢是对着什么的。 是喜欢当晚的氛围,是喜欢站在台上,是喜欢他的歌声,是喜欢被人仰望的感受,还是喜欢站在台上的那个人呢? 凌寅希望他是在喜欢他。 被这陌生又奇特的情绪冲击,傻到透顶,为他弹了一夜的钢琴,黑白琴键激盪又收敛,冰川融化,他的心绪斑驳,月光也斑驳。 上天派爱情让他饱受皮肉之苦。 手指甘愿,心也甘愿。 第二天对着阳光展示肿胀充血的十指,傻瓜凌寅人生第一次产生了微醺的快乐。 他的视网膜里久久地留下了那个少年抱着书包冲出教室的背影。 却在第二天早上的走廊上又见到了他。 十六岁的郁又青看起来小小的,脸颊有些婴儿肥,过长的碎发被撩到耳后,鹿眼懵懵懂懂,眨得令人心口泛疼。 凌寅用胳膊夹着书,看起来依然玉树临风,冷汗却贴在了后背。 擦肩而过的瞬间,少年小声地说了一声「学长好」。 又细又轻的声音,像羽毛划过水面,他说完自己就开始快乐,凌寅却开始生闷气,被迫成为广大学长中的一个。 「郁又青同学。」他突然叫住匆匆忙忙跑掉的少年。 郁又青像是被揪住后颈的奶猫,惊恐地转过身来,杏眼睁大。 凌寅学长调整了一下书的位置以免它掉下来,他站得笔直,过道的风吹起他的刘海,露出了那双始终平静,如今却含着笑意的眼睛。 他温柔地说:「昨天我为你弹了一夜的琴,你就没什么表示吗?」 郁又青呆呆地看着他。 「跟我谈恋爱吧。」他说。 从这一刻开始,时间突然开始往来处疾步奔跑。 如果这是梦的话,凌寅想,那我选择再也不要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