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奋斗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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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 《宫女奋斗日常》作者:月下幻影【完结】
简介:
凌欢冰肌玉骨貌若天仙,却无心权势,一心想着出宫。最终母子二人皆不得善终。
重来一次,她的目标是养好崽崽自己当太后。
大女主文。
女主心狠手辣智商在线。
情节很爽。
第1章 罚跪
寒冬腊月,灰濛濛的天空飘着毛毛细雨,寒风刺骨。
凌欢被罚跪在翠璃宫前,身上半旧的宫衣已经湿透。
站在翠璃宫屋檐下的小太监尖着嗓子说道:「玉主子说了,跪满两个时辰就可以走了,也是咱们主子仁慈,若是换了别人,冲撞了主子就算不死也得去了半条人命,好了,你走吧,下次招子放亮点,可别得罪了自个儿得罪不起的人。」
「是,奴婢谢过玉主子。」
凌欢朝着宫门磕了头,待小太监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这才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再慢慢地拖着伤腿走进雨幕中。
她由此至终都垂着头,没有人看见此刻她眸中深深的恨意。
「阿欢,你没事吧?」
小宫女叶兰举着油纸伞快步走过来,见凌欢一身狼狈,脸色惨白得厉害,不由担心地说道:「可是着凉了?快回去换身衣裳。」
凌欢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没事。」
叶兰见她这副模样,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难受,关心的话却是说不出口了。在宫里像她们这样的小宫女,是生是死,也不过是主子的一句话。
回了屋,凌欢换了衣裳,叶兰去膳房要了一碗姜汤,凌欢忍住不适,一点一点地喝了下去。
像她们这样地位低下的小宫女,在宫里是没有人在意的,这碗姜汤来之不易,凌欢不能辜负叶兰的心意。
叶兰与凌欢是同一批进宫的,二人都被分在没有嫔妃居住的蔷薇宫做洒扫宫女,叶兰性格活泼开朗,凌欢内敛平和,这一来,二人相处得犹如姐妹一般要好。
与凌欢不同,叶兰在进宫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凌欢却出身候府,她本是选秀入宫的秀女,却因为长得太过貌美,得罪了如嫔,被私下换了牌子贬为洒扫宫女。
那时凌欢一心想要出宫,虽然知道如嫔在私下动了手脚,却是没有声张,再加上与她一同进宫的还有她的嫡姐,候府根本就忘记了她这个庶女,候府没有追究,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玉主子真是狠心,你看你的膝盖都成什么样了!」叶兰接过碗说道:「我一会去问小权子要点药,你先好好歇着吧。」
「好,你小心一点。」
「放心,这会儿下雨,那些贵人都不出门呢!」叶兰拿着碗出去了。
凌欢捂在胸口的手一点一点地按紧,感受到胸口传来的心跳,她无声地笑了。
那个『人』没有骗她,她真的回来了。
她不但回来了,那个『人』还送了她一件神物,那个『人』说,那是一个,有一汪仙泉,长期喝仙泉可以让她变得更加貌美,身体也更健康,仙泉还有解毒的效果,这对她来说就是天大的福音,这些都是她在宫里生活的依仗,有了这些,她的底气更足。
上辈子她一心想要出宫嫁给良人,在宫里苦苦煎熬的她却不知在她进宫不到三个月,她的良人已经变心另娶,娶的人还是她的庶妹。
如今,她是不想出宫了,这辈子她想要的就在宫里,她要将儿子养大,给他最好的,不让他再受上辈子那些苦……
第2章 冷宫
如今是万历十年,当今十二岁登基,如今在位已经十年,前年中宫皇后病世,如今中宫无后,宫内宫务是四妃共同管理。
一年前刚刚选秀过一次,进了十多位妃子,最高位是相府家的嫡出小姐,被封为如嫔,其余大大小小分别被封为贵人,常在,和美人。
她的嫡姐被封为贵人,有侯府作为后盾,在宫里的日子并不难过,听说已经承宠了,也算是宠妃之一。
不过当今勤政,对后宫不怎么上心,如今也只有德妃和慧妃二妃各自育有一女,其余妃子皆无所出。
上辈子这个时候她无意中被玉贵人遇见,对方嫉妒她的容貌,找了藉口罚她,让她淋着雨在翠璃宫门口跪着请罪,上辈子她回来后大病了一场,可玉贵人并没有放过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将她叫去翠璃宫,轻则罚跪,重则是一顿打,次数多了,她的腿就落下了病,一到下雨天就疼痛得厉害。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叶兰回来了,她拿回来一小瓶药膏,掀起凌欢的衣襟就开始给她擦药。
看着乌黑红肿的膝盖,叶兰唬了一跳,:「怎么这么严重?」
凌欢笑了笑,说道:「我皮白呢,你别担心,也就看着严重些,其实没什么事。」
「怎么可能没事?二个时辰呢,再跪久点,你这腿都得废了!」叶兰把药膏小心地揉上去:「你一向很小心,怎么就惹上那人了?这满宫的人谁不知道她最难伺候?」
凌欢笑了笑,没说话。
她倒是不想招人,可别人偏偏不肯放过她,她能怎么办?
玉贵人不得宠,却有个妃位的堂姐,有底妃作后盾,她心眼又小,又见不得容貌比她长得好的,可不就使劲儿折腾了?
上辈子她差点儿被玉贵人折腾死,后来还是管事李姑姑见她可怜,才将她调到冷宫去,也就是在冷宫那儿她遇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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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她不想留在宫里,哪怕发生了那样的事儿她都没有想过出头。
谁能想到呢?
皇家的庶长子竟然是在冷宫里出生的,她到死也没能让她的儿子上皇家玉碟,她对不起她的旭儿,也害了他一生。
想起前世发生过的事,凌欢的心一阵阵的疼,都是她的错。
叶兰看着凌欢如花似玉的脸有些失神,忧愁地说道:「阿欢,你以后怎么办呢?玉主子最是爱罚人,我怕她不会放过你。」
凌欢看着自己修长如玉的手,轻声说道:「小兰,前段时间姑姑不是说玉和宫那边缺人吗?一会你去和姑姑说,就让我去吧。」
叶兰惊讶地睁大眼睛,低唿道:「你疯啦?那可是冷宫,去了那里的人那还有出头之日?」
凌欢苦笑,:「我现在这样又那有什么出头之日呢?玉主子想要我死,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去了冷宫总比留在这里被人折腾死的强。」
叶兰默然。
她总是为凌欢感到可惜的,凌欢长得好看,这模样在宫里也是头一份的了,那怕是宫里的第一美人婉妃也比不上的,可惜这样好的人儿却因为被陷害做了宫女,若是凌欢做了妃子,凭着她这般的性情容貌,再怎么也比那玉贵人强。
见叶兰闷闷不乐,知道她是在为自己担心,凌欢安慰道:「你也别为我担心,那里虽然是冷宫,可也自在,我这样的去了那儿反倒是好事。」
「我是捨不得你……」叶兰眼睛红红的,这一年来二人相依为命,在这冰冷的宫里互相抱团取暖,她一个毛毛躁躁的丫头到如今这样,是凌欢教了她许多,一年前若不是凌欢,她差点因为犯错被管事打死了。
第3章 犯错
凌欢是对她有救命之恩的,在她心里早就将凌欢当成了亲人。
「捨不得我,到时候就常常去看我,又不是见不着了。」凌欢笑了笑。
上辈子她留在这里被玉贵人折腾得满身是伤,这辈子她是不准备继续留下来了,趁现在玉贵人还没反应过来,离开这儿,到时候她去了冷宫,那儿可就不归玉贵人管了,就算玉贵人想要找她麻烦,一个去了冷宫的宫女,也碍不了她的眼,估计她也懒得去理会了。
叶兰终究还是哭了,她哽咽着开口:「阿欢,你一定要好好的,我日后得空了就去看你……」
「好……」
凌欢轻轻抚着叶兰的秀髮,声音轻轻的,有些飘忽:「你也要好好的,总有一日……」
凌欢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叶兰却睁大了双眼。
「记住我的话,若是有那一日……我会来接你,好了,你出去吧,你还有差事呢。」
叶兰憋住泪,点了点头,终究还是听话地退了出去。
她知道凌欢是个有主意的,之前她一心想要出宫,遇事能忍则忍,如今却……
叶兰看了看翠璃宫的方向,是那个人让她改变主意了吗?
阿欢若是日后真的……那位若是知道了,只怕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叶兰离开后,凌欢怔怔地看着铜镜出神,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认真的看自己了,她一向知道自己长得好,鹅蛋脸,柳叶眉,一双杏眼又圆又大,眼睫毛浓密又长翘,小翘鼻,粉嫩的红唇,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涡,再加上白得发光的皮肤,整个人活色生香,眸顾盼生,一举一动皆风情。
十五岁,正是最美的年龄,难怪玉贵人见到她会发狂。
凌欢轻轻一笑,镜中的美人顿时灵动了起来,仿若仙姿玉颜美得不可方物。
夜色渐临,翠璃宫内灯火通明。
外间,一位守夜的宫女和圣上身边的杨九公公站在门口。
忽然里面传来了砰的一声,瓷器砸在地上的声音,守在门外的二人脸色大变。
杨九公公急忙推门进去,问道:「皇上?」
秦封一脸怒容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玉贵人,怒极:「玉贵人,你好大的狗胆!」
「皇上,皇上臣妾不是有意的,皇上……」玉贵人脸色惨败,急急想要解释,可惜秦封却不愿意听,只听他冷冷地说道:「玉贵人犯了错,贬为美人!」
说完头也不回地一甩袖子带着杨久离去,玉贵人看着圣上远去的背影,整个人瘫软在地,完了,一切都完了……
离开翠璃宫,秦封怒气未消,他连辇都没坐,直接步行离去。
杨久亦步亦趋地带着宫人跟在身后,半响后才小心翼翼地上前开口问道:「皇上,要不要到其他嫔妃那儿……」
杨久没有想到玉贵人会这样作死,竟然敢给皇上下药,如今皇上显然是在盛怒中,弄不好连他都会受连累。
「不必,去玉和宫!」
身为天子,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嫔妃对他下药,这将他置于何地?对于玉贵人,他是真的起了杀心,若不是看在德妃的面子上,就沖玉贵人做的事,他就能废了她。
第4章 伺候
身为一国之君的皇帝,却被自己的妃子算计,实在是窝囊至极,这其中的原因固然是玉贵人大胆妄为,也有他子嗣不丰的缘故。
他登基十年,后果数十嫔妃,如今膝下却只有两位公主,皇子却一个都没有,再加上他勤政,对于后宫并不怎么热心,才导致玉贵人做出这样的事来。
皇上中了药,却不肯去找其他嫔妃,可把杨九急坏了,他生怕皇上会憋坏龙体,想要劝说,却又怕皇上多心,一时急得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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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留在这里,朕自己进去。」
秦封冷冷地扔下一句话,自顾自进了玉和宫正殿。
别人只当玉和宫是冷宫,却不知这里是秦封生母住过的地方,秦封被当今太后抱养时已经五岁,而在五岁之前,他都是跟着生母在玉和宫的,后来生母病逝,他才被当今太后抱养膝下。
五岁的孩子已经记事,对于自己的生母,秦封是有感情的,可为了顾及太后的心情,他一直没有表露出来,也只有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独自来玉和宫坐坐。
杨九眼睁睁地看着皇帝进了内殿,心里急得不行,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看见不远处跪在地上的宫女,当下大喜,急忙指着人问:「你叫什么名字?那个宫的?」
「奴婢叫凌欢,是玉和宫的洒扫宫女。」凌欢垂着头回道。
「抬起头来,给咱家看看。」
凌欢慢慢抬头,杨久看清了她的容貌不由冷抽了一口气,心里顿时又惊又喜。
惊的是玉和宫里什么时候有了一个这样貌美的宫女,而他却不知道,喜却是因为这宫女有如此倾城之色,事后皇上看在美人的面子上应该也不会责罚太重。
「起来吧,皇上在里面,你进去好好伺候,伺候好了自有你的好处,去吧。」
杨九心里转了几道弯儿,比起有可能受到责罚,终究还是龙体最重要,万一皇上憋出病来,那可就麻烦大了,要知道,现在宫里还没有皇子降生呢。
「是,奴婢谢过公公提携之恩。」凌欢郑重地对杨九行了一礼,这才慢慢地往内殿走去。
杨九看着凌欢的背影,满意地点了点头,倒是个聪明人,如此也好,聪明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不管怎么样,总比那个愚蠢的玉贵人好。
凌欢不知杨久心里所想,此刻的她虽然早有准备,可还是有些紧张。
上辈子她就是在今天被杨九看中,让她去伺候皇上,那时她一心想要出宫,哪里愿意进去伺候?因此对杨九苦苦哀求,一直到杨九发现不对,狠心将她推进去,那一夜说是她伺候那人,还不如说那人在她身上发泄,等完事后那人就走了,到最后她也没再见过他。
凌欢知道那个人是知道她的,可他并没有册封她为妃子,就好似把她忘了一般。
后来她发现自己怀孕了,更是缩在玉和宫不出,宫里竟然无人发现她怀孕,唯一知道的只有叶兰,也是叶兰在她不方便的时候给她送来食物,让她可以带着孩子在玉和宫里活下去。
第5章 承欢
上辈子她害怕,她躲避了一辈子,等来的却是别人的迫害,她的儿子明明是皇家血脉却得不到承认,如今她却不想躲了,如今那人没有子嗣,是她唯一的机会。上辈子那人不知道他怀孕,这辈子若是他知道了呢?他还会对她不管不顾吗?
凌欢心里有无数个念头闪过,最后全都化为了坚定,虽然她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那人对她不喜,可这是让孩子来到她身边的唯一机会,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的。
进了内殿,凌欢看着靠坐在榻上闭着双眸的男人,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上前轻轻唤道:「皇上……」
秦封正努力压抑住身体的不适,陡然被吵醒,心里极度不悦,他不耐地睁开眼,待看清来人的面容时不由微微一怔。
眼前的美人仿佛沐浴在光里,有她在幽暗的房间里仿佛光亮了起来,美人敛蛾眉,生情更生姿,眼前的女子竟是长了副仙姿玉貌,那怕是见惯了后宫美人的他,也不由惊艷万分。
「你是谁?」秦封的声音微沉,如此美人也勾起了他一丝兴趣。
「奴婢是玉和宫的宫女……」凌欢大着胆子,身体却因为惊慌轻微地颤抖着。
听着软糯的声音,秦封只觉得体内一股无名火在瞬间爆发出来,他再也忍不住,伸手将少女拽进怀里。
火光摇曳,温香暖玉,一夜春宵。
杨九守在外面,往里面送了好几次水,心里却暗暗佩服凌欢,虽然皇上是中了药,可这神智却是清醒的,这说明凌欢是得了圣上的欢心。
杨九在心里暗暗佩服自己,一直到天色微微发亮,这才听到里面有动静。
杨九这才推门进去,看着坐在榻上的皇上,杨九小心地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然后才快手快脚地上前伺候着。
他往后面扫了一眼,只见被子微微隆起,见那人还在睡呢,心下不由暗暗吃惊,他跟了圣上那么多年,知道他是最重规矩的人,后宫嫔妃那个不是早早起来亲自伺候着?现在这个竟然还在睡,真是……啧!
秦封穿戴好准备离去,杨九小心地问道:「皇上,这……」
还没有册封,他也不知道怎么称唿凌欢,只能这样含煳着。
「先不管,调二个宫人来伺候着。」
「是。」杨九为凌欢感到可惜,这样的美人儿都打动不了圣心,真是……可惜了。
凌欢醒的时候,秦封已经离开,屋里静悄悄的,凌欢拖着疲惫的身体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刚刚回到屋前,就看到二个三等宫女站在那里候着,看见凌欢忙行了礼:「杨公公让奴婢来伺候姑娘。」
凌欢勉强打起精神应付了几句,便将人打发了,她现在也是宫女,实在是受不起别人的伺候,可人是杨公公送来的,她是不受也得领了这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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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她没有估错的话,应该是那人的意思。
回了房间,凌欢坐在床上轻轻地抚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她的旭儿应该来了吧?
上辈子她也是这样一次就怀上了旭儿,后来那人就像是忘了她,也没有让宫人来伺候她的事,这一世终究是有点不一样了。
抚了抚脖子上的淤痕,凌欢倒吸了一口气,那人就像狼一样,折腾得她死去活来,哪怕她这次早有准备,可还是被伤到了。
第6章 人心
「姑娘,奴婢来给你抹点药吧?」两个宫女一人打了水进来,另一个拿着一盒药膏。
凌欢本想拒绝,但想了想,也就由她们去了。
她们奉命来伺候自然是不敢怠慢她的,她若是拒绝,倒是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宫人轻手轻脚给凌欢解开衣襟,看着她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不由倒吸了一口气,面上露出了同情之色。
凌欢倒是不在意,她皮肤嫩,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红,因此身上的伤痕看起来严重,其实并没有真正伤到,而且比起上辈子来,那人已经温柔了许多。
至少这次她没有不情愿,那人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虽然勐浪,但她却知道他到底是 顾及她的。
光阴如水,转眼已经过了一个月。
有了二个宫人在,凌欢的日子好过了许多,日常的差事也有人帮着做了,玉和宫一如往常一般冷清,三人却因为相处渐渐地熟了起来。
高点儿眉目清秀的叫何珠儿,矮个圆脸的叫木珍,二人都不是多话的人,与凌欢相处得还可以。
当然,凌欢是不敢信她们的,虽然人是杨九送来的,可这宫里七拐八拐的关系可复杂得很,谁又知道她们背后的主子是谁呢?
在宫里的人又有那个不慕名利不想往上爬的?被送来这里伺候她这个没名没份的人,她们真的甘心吗?
凌欢从不敢去低估人心,上辈子她躲在冷宫里都能被人害死,这辈子谁又能保证她能够活到最后?
可不管如何,她总是要争一争的,就算不为了她自己,为了旭儿日后能够平安活下来,她也要争。
距离那日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她的月事并没有来,就如她想的那样,她应该是怀上了,只是日子还短,暂时还没有什么反应。
凌欢抚了抚肚子,目光微闪。
前朝。
秦封正在批着摺子,却越看脸色越难看,最后脸几乎沉得要滴出水来。
「这些人一天天的就知道问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不是要朕选秀,就是过问朕的子嗣,手都要伸到朕的后宫来了!」
秦封把摺子扔到地上,一脸怒容。
杨九只能苦着脸上前灭火:「皇上何必为这些事伤神?大臣们也是担心……」
「担心?担心什么?担心朕生不出儿子来吗?」秦封勐地拍了一下案台,怒道:「你看看,这都要逼朕过继儿子了,这一个个的都安的什么心?」
「这……」杨九说不出话来,在心里却将那些没事找事的大臣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一天天的就知道来拱火,最后倒霉的还他这个身边伺候的奴才。
「我看他们是心大了,一个个的看朕没有儿子,就上窜下跳。」秦封冷笑:「就算朕没有儿子又如何?想要朕过继儿子?简直是做梦!」
杨九奉了茶过来,小心地问道:「皇上,今晚儿可是去淑妃那儿?」
午时淑妃送了补汤来,因此杨九才会这样问。
秦封顿了顿,沉吟了片刻,才道:「去惠妃那儿吧,顺道去看看朕的二公主。」
杨九应了声是,便出去安排了。
宫里育有公主的并不是只有慧妃,还有德妃,德妃养的还是大公主,今年六岁,也是因为大公主的缘故,德妃这些年圣宠不断,只是近来因为玉美人犯了错,秦封有点不侍见德妃,德妃也是乖觉,这段时间都缩在宫里教养孩子,没敢出来为玉美人求情。
第7章 商议
傍晚,凌欢几人正在屋子里做针线,叶兰来了。
看到叶兰,何珠儿和木珍有眼色地藉故离开,留二人在屋里说话。
「阿欢,得了你的话,我便过来了,怎么样,你还好吗?」叶兰看着凌欢有些苍白的脸,不由露出了担忧之色。
凌欢笑了笑,她让叶兰坐下,这才轻声说道:「我能有什么事?在这里总是比在那边儿好。对了,我走了那边儿没有为难你吧?」
「那边儿正在发疯呢!也不知道怎的得罪了皇上,被降为美人了,这会儿躲在屋里,连门槛儿都不敢出了。」
叶兰一脸的幸灾乐祸:「听说这个月翠璃宫的瓷器损失了不少,都说是下面的人苯手苯脚给打破了呢!」
凌欢见她说得直白,便劝道:「你在那边儿当差,还是小心点儿吧,那可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
「我省得,我就一洒扫宫女,还没资格去主子面前呢!」叶兰朝外面努努嘴问道:「那二个是怎么回事?」
「是杨总管送来的,说是伺候我。」凌欢笑了笑,:「瞧着人还行,也不知背后有没有主儿的。」
「杨总管?可是那……」叶兰往上面指了指。
凌欢点头。
叶兰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在宫里谁不知道杨九是圣上身边的大总管,人是杨九送来的,这是不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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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欢,你……你是不是已经……」叶兰太过惊讶,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的。
「是。」凌欢神色如常,她用手按在肚子上,轻声说道:「兰儿,事儿成了,我想要你帮我个忙。」
「这……」叶兰盯住凌欢的肚子怔愣了片刻,好一会儿才吞了一口唾沫,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压低声音说道:「你怀上啦?」
「八九不离十。」
听了了凌欢的话,叶兰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圣上子嗣艰难,登基十年膝下也不过是得了二个公主,现在也没有嫔妃怀孕,凌欢怀上了龙胎,虽说不上是一步登天,可母凭子贵还是有的,若是日后生下皇子,那在宫里可就是头一份。
「那二个知不知道?」叶兰在欢喜过后,又担心了起来。
凌欢说道:「这几日我闻不得肉味儿,幸而还不算严重,也不知她们看没看出来,这事儿拖不得,这宫里日日有人盯住呢,我一个地位低微的宫女,随便那个伸伸手指头也能把我按死。」
「那你打算怎么办?总得想个法儿让皇上知道才行,阿欢,你这样太冒险了。」
「我知道。」凌欢嘆了口气,说道:「我也是没法儿,那晚就是个意外,事情隔了那么多天,皇上估计也把我给忘了。我在这宫里孤立无援,又能找谁帮忙呢?最后还是要麻烦你。」
「阿欢,要不去找娴贵人?娴贵人是你姐姐,或许瞧在姐妹情分上会帮忙?」
「她?若是她真的想帮我,我如今也不是个宫女了。」凌欢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当初我成为宫女,可少不了她的功劳。」
第8章 下毒
娴贵人与她同出候府,二人又是姐妹,在宫里本应互相守望才是,可凌欢太了解这个嫡姐了,那女人目中无人,根本不把府里的庶女当人看,当初她被人陷害换了牌子,她虽然不是主谋,却也推波助澜,目的就是想要将她这个庶妹踩是脚下。
以娴贵人那狭窄又善妒的性子,她去找她不是帮忙,而是去找死。
叶兰显然也想到了,不由为凌欢感到心疼,自己的亲姐妹都指望不上,在这宫里还能指望谁呢?
「兰儿,你与膳房的小权子交好,我打听过了,小权子的师傅张公公是杨总管的徒儿,让他帮忙给杨公公递个话应该不难。」
「阿欢,」叶兰担心地说道:「我与小权子关系虽然不错,可这样的事被他知道了万一……」
凌欢微微一笑,说道:「我不是让他帮我传话,我只是想要见杨总管一面。」
叶兰松了一口气,说道:「这个没事儿,不用经过张公公,膳房那每日都往正干宫送膳食呢,小权子现在就管这个,我回去就和小权子说一声,到时候你找个空儿过去,让小权子安排你去送膳,保管你能见到杨总管。」
「那就麻烦你了。」
「咱们的关系那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阿欢,你可不能与我生分了,我这条命还是你救下来的呢!」叶兰眼睛就有红。
凌欢握住她的手,安慰她:「过去的事儿就别放在心上了,相信我,往后咱们会越来越好的。」
「嗯,咱们一定会越来越好。」叶兰紧紧握住凌欢的手:「阿欢为了小主子,一定要小心。」
「我会的。」
有人在,叶兰也不好多留,二人又说了几句其他的事,叶兰便走了。
夜幕降临,木珍去膳房领了膳食回来。
将膳食摆好后,木珍给凌欢端来了一碗汤:「姑娘,今儿个膳房炖了鸡汤呢,奴婢给你要了一碗。」
凌欢蹩了蹩眉,清冷的目光落在木珍的脸上。
木珍有点不自然,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姑娘,这可是奴婢好不容易讨要来的,你还是喝了吧,喝了也能补补身子!」
凌欢不接,也没有说话,她只是安静地看着木珍,那凌厉的目光看得木珍头皮发麻。
可她一想到背后主子交代的话,只有硬着头皮硬撑着说道:「姑娘身子弱,这鸡汤十分滋补,姑娘不要辜负了奴婢的一片好心。」
「木珍,你干什么?姑娘不想喝,你难道是想要逼姑娘吗?」何珠儿这时也看出不对劲了,急忙出声斥道。
「我只是担心姑娘罢了,我给姑娘要了鸡汤来补身子,难道还错了不成?」木珍狡辩道:「我还不是为了姑娘好,这几天姑娘的胃口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何珠儿气结。
凌欢却笑了,她冷冷地看着木珍,说道:「你想要给我下毒?为什么?」
木珍脸色一白,却仍然嘴硬道:「姑娘说的什么话?奴婢一片好心,姑娘是想要冤枉死奴婢么?」
第9章 决定
「若是好心,你便将这碗鸡汤喝下去,就当是我赏给你的,若是你不喝,我这便去告诉杨公公,说有人要谋害我。」
木珍脸上闪过一阵慌乱,她咬了咬牙,恨道:「姑娘何必如此埋汰奴婢,若是看奴婢不顺眼,奴婢走就是了!」
说完,木珍端着汤碗扭头就沖了出去。
凌欢并没有阻止她,一是她现在有孕在身,若是有个万一得不偿失,二是她的身份不够,就算留下木珍也无法治她的罪,更不要说是对付她背后的主子了。
「姑娘,这背主的人不能留了,奴婢这就去找杨公公。杨公公一定会给姑娘主持公道的。」何珠儿愤愤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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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木珍都是杨九找来伺候凌欢的,在来之前杨九也和她们说了,让她们好好伺候着,以后凌幻就是她们的主子了。
因此虽然凌欢与她们一样都是宫女,可她对凌欢还是一心一意的,她没有想到,木珍这样看起来十分精明的人,竟然敢谋害姑娘。
此事可大可小,往轻了说,凌欢不过是个宫女,害了也就害了,可若是真计较起来,凌欢可是伺候过圣上的人,也可以说是圣上的女人,谋害圣上的枕边人可是大罪。
何珠儿是杨九的人,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她自然是不敢瞒着杨九,总要去禀报一声的。
至于木珍,有杨九在她自然是跑不了。
只是更让她疑惑的是,凌欢是如何知道鸡汤里有毒的?
何珠儿那里知道凌欢是用鼻子闻出来的,自从重生后,她除了有个灵泉空间,鼻子更是灵敏得厉害,别人闻不到的味道,她却可以清晰地分辨出来,因此鸡汤有问题,在木珍拿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闻出不对了,是不是毒其实她也不敢断定,所以才会出言诈一诈木珍,结果这一诈,木珍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去找杨九?这何珠儿果然是杨九的人,既然如此,倒是省事了。
凌欢本来是想找小权子的关系去见杨九,如今有了更好的选择,她自然不用如此麻烦。
木珍对她下毒,必定是对她有所怀疑,否则她一个无身份无地位的宫女碍不了别人的路,别人又怎会浪费心机在她身上?
如今有人指使木珍对她下毒,显然是幕后的人知道了什么,否则不会对她下此毒手!
她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她必须马上将她怀孕的事告诉杨九,杨九知道了,那人也就知道了,看在孩子的份上,那人想必也会为她安排妥当,至少,在她生下孩子之前,不会再让她有事。
想到这里,凌欢咬了咬牙,对何珠儿说道:「我和你一起去,我有事要找杨总管。」
何珠儿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正干宫,秦封正在看书,敬事房的太监端着绿头牌进来,杨九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最近几天皇上都没有去后宫,看来太后是急了。
只是如今天山西水患,皇上心里担忧百姓,又那里有心情去后宫?
第10章 龙嗣
果然,秦封看到绿头牌,眉头一皱,看也不看就挥手让人退下。
杨九看得一阵心塞,前几日太后才让人来敲打过他,让他多劝皇上多去后宫,这几日偏偏皇上连牌子都不翻了,回头他在太后那儿可讨不着好了。
敬事房的人刚刚出去,便见他的徒孙小福子走了进来,杨九心情正不好呢,眼一瞪就要发作,却听小福子说道:「师公,何珠儿和凌姑娘来了,说是要见您。」
何珠儿他知道,可凌姑娘又是谁?杨九心里烦着呢,正想说不见,忽然想起那个在玉和殿的宫女,只得忍了火气走了出去。
杨九出了内殿来,就看到何珠儿和凌欢站在一旁,何珠儿见到杨九急忙行礼,凌欢也幅了幅身子。
杨九不耐烦地说道:「这些虚礼就免了,你们找咱家做什么?」
何珠儿正想说话,却听凌欢淡淡地说道:「杨公公,奴婢怀孕了。」
「你……什么!」杨九瞪大了眼睛。
何珠儿也愣住了。
「杨公公,奴婢怀了龙嗣。」
「你,你,你,你不是来和咱家开玩笑的吧?」杨九深吸了一口气,正了正脸上的神色,说道:「凌姑娘,这玩笑可是开不得的,你可别怪咱家没提醒你,这事儿一个不好,可是要丢脑袋的。」
「公公是什么身份?奴婢又是那个牌面的人物?那敢和公公开玩笑?」凌欢淡淡地说道:「公公若是不信,招太医来便是。」
「行,你等着。」杨九顿了顿,扭头对小福子说道:「还不搬个凳子来给凌姑娘坐?没眼色的东西!」
说完,杨九便急匆匆走了回去。
回了内殿,秦封已经放下书,神色有些不悦,看见杨九进来,便问道:「什么事这样吵闹?」
「皇上,玉和宫的宫女凌欢过来说,说她怀了龙嗣。」
「什么?」秦封有些惊讶,心里也有些喜悦,问道:「太医可确定了?」
「还没有,不过凌姑娘自己说,她怀上了。」杨九偷偷瞄了秦封一眼,说道:「凌姑娘这个时候过来,可能是有事,不过老奴没有多问,先进来禀报皇上。」
「让她进来,顺便让人去将林院正过来。」
「是。」
凌欢不过在在外殿等了片刻,便被杨九领进了内殿。
「奴婢叩见皇上。」看到案上坐着的男人,凌欢老老实实地叩了头。
「起来吧。过来坐下。」看着下面柔柔弱弱的少女,秦封和颜悦色地说道。
杨九机灵地搬了一个棉墩过来。又亲自去给凌欢端来一碗果茶。
身为皇上身边的贴身大太监,杨九这点眼色还是有的。且不说凌欢的身份,就凭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母凭子贵是跑不了的了,若是日后真的生了皇子,这人日后可了不得呢!
凌欢谢过杨九,安静地坐着,她垂着头,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腰身仍然纤细,看不出她怀有身孕。
但秦封知道,应该是真的,她还没有那个胆子敢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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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发生那样的事,他其实是有些迁怒她的,他知道不能全部怪凌欢,他中了玉美人的暗算,和人在母妃曾经住过的宫殿欢好,他心中恼怒。因此他并没有给凌欢册封,甚至刻意去忘记她。
第11章 贵人
只没想到,这女人倒是好运道,他努力耕耘了那么久后宫嫔妃都没有怀上,她倒是怀上了。如此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也不好继续为难她了。
最重要的是,有了这个孩子,他终于有理由去堵前朝那些大臣们的嘴了。
秦封没有说话的意思,凌欢也没有开口,一时竟是十分安静。
凌欢心里其实是有点忐忑的,她虽然有十分的把握自己是怀孕了,可毕竟没有真正被太医诊治过,一日没有确定下来,她的心都是提着的。
按原计划,她其实想等过段时间才说的,可如今形势不由人,她不说也得说了。
太医很快就来了,来人正是太医院的林院正,秦封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让他给凌欢诊脉。
林院正认真地把脉片刻,这才收了手,一脸喜色地对秦封说道:「臣恭喜皇上,凌姑娘已怀孕一月有余,且脉象显示,胎儿十分健康。」
「好,好,好!」秦封勐地站起来说道:「凌氏身怀龙嗣有功,册封为贵人,赐住如兰宫!」
至此凌欢半空中吊着的心,才缓缓落下,如玉般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自惠妃生下二公主后,宫中嫔妃就没有人怀孕,这几年因为子嗣的事,秦封在前朝承受了不少压力,近来甚至有大臣建议他过继子嗣,如今凌欢成功怀上龙嗣,着实是让秦封松了一口气。
秦封心中高兴,他握住凌欢的手,目光温柔地说道:「这段日子苦了你,是朕的不是,往后的日子你好好养胎,待生下皇子,朕自会补偿于你。」
「奴婢谢皇上恩典。」凌欢有些羞涩地低下头。
如此近距离地看美人,秦封有瞬间的惊艷,这凌氏长得确实极美,竟是将后宫众嫔妃都比了下去,那怕是容貌最出色的婉妃也不及她三分,轮相貌这凌氏可算是后宫第一人了。
秦封并非是那等贪图美色的人,可面对这样的倾城绝色,态度不由也温和了几分,再加上美人怀了他的子嗣,心里对凌欢的那点芥蒂也就没了。
秦封还有朝事要处理,被太医诊过脉后,凌欢便被杨九送了出来。
杨九亲自将凌欢送去如兰宫,随行的还有何珠儿。
也不知秦封是有意还是无意,如兰宫并没有其他嫔妃居住,凌欢只是贵人,并没有资格住正殿,因此将偏殿收拾出来,让凌欢居住。
对此,凌欢自然是十分满意的,她性子清冷,不喜与人交际,如此正合她意。
「贵人主子看看可有不满意的地方?若有叫宫人安排便是。」杨九对凌欢的态度来了个三八六十度大转。
「劳烦杨公公了,嫔妾很满意。」凌欢笑着,示意何珠儿将一个荷包递过去。
杨九倒是没有推辞,见凌欢态度客气,并没有因为怀孕就露出高高在上的嘴脸,心里对她又高看了几分。
「凌主子可还有什么事?若是没事咱家就先回去禀报皇上了。」
凌欢沉吟了片刻,终究还是开口说道:「嫔妾确实有一事要劳烦公公,嫔妾先前与翠璃宫洒扫宫女叶兰相交甚好,不知公公能否将叶兰调过来陪伴嫔妾?」
「凌主子不必客气,这是小事,回头咱家让人去说一声便是了。」
「如此嫔妾就多谢公公了。」
不过是调动一个小宫女,在杨九的眼里算不上什么,回头他交代一句便是,这样的小事能让凌欢欠他一个人情,算起来是他占了便宜。
第12章 心机
凌欢怀孕的消息像鸟儿一样飞往各宫。
翠璃宫。
哗啦一声,一个精緻的瓷瓶被砸得粉碎,玉美人脸色狰狞咬牙切齿地道:「那个贱人,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的,真真是个狐媚子!」
一旁的贴身大宫女明柳急忙劝道:「我的主子,你可小声点儿,那位现在可是贵主子了,又怀有龙嗣,可金贵着呢,这些话可万万不能被人听了去!」
玉美人喘着气,冷笑道:「再金贵也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洒扫宫女,难道我还怕了她不成?」
明柳心里暗嘆一口气,继续劝道:「主子有德妃娘娘撑腰,自然是不必怕她,不过,奴婢打听过了,那位的出身可不简单呢,那位是西伯候府的庶女,听说是得罪了如嫔娘娘才被贬为宫女,她的嫡姐也进了宫,被封为贵人,那住在清芯宫的娴贵人便是。」
「那又如何?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有嫡女在,西伯候府还能将她当宝不成?」玉美人是嫡女出身,从来不将庶女放在眼里:「你当皇上有多中意她?不过是看在她肚子的份上罢了!瞧着吧,以后有她好受的,不过是怀了,可还没生下来呢!」
怀了又怎么样?生不生得下来还不知道呢,那贱人以为背着她攀上了皇上就有好日子过?却不知后宫多少女人恨不得撕了她。
明柳对这话也是贊同的,宫里的孩子可不是那么好怀的,怀上了也不是那么好生的,这宫里道道多着呢,现在皇上还没有儿子,她可不相信那些女人会眼睁睁看着凌欢生个庶长子出来。
清芯宫。
娴贵人坐在贵妃遢上,看着刚刚做好的指甲,听着身边的大宫女环儿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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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本小主的庶妹怀孕了?」
「是,奴婢刚刚从外面得了消息。」环儿瞥了娴贵人一眼,小心地说道:「确实是咱们府上的三小姐。」
「本小主记得,她被如嫔换了牌子,成了三等宫女,如今又是怎么回事?」娴贵人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对凌欢这个长得比她好看却出身卑微的庶妹她一向看不顺眼,如今凌欢的存在更让她觉得碍眼。
尤其是,对方还怀孕了,怀的还是龙嗣。这可是她盼了许久,却得不到的。
「这,箇中缘由奴婢也不知,只知道皇上已经封三小姐为贵人,并赐住如兰宫。」
环儿犹豫了一下,又小心地问道:「主子,听说各宫娘娘已经往那边儿送礼了,你看,咱们要不要……?」
「要,怎么不要?」娴贵人站起来,轻笑一声,道:「娘娘都送礼去,本小主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更加亲近才是。环儿,你准备一份厚礼,本小主要亲自送去。」
「是。」
芳华宫。
「主子,」一个宫女匆匆走进来,在自家主子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砰!
靠坐在椅子上的美丽女人勐地将手中的茶具扔到地,声音尖厉:「没用的东西,一点小事也做不好,本宫要她何用?」
「娘娘,现在木珍已经暴露,恐怕已经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了。」站在一旁的奶嬷嬷说道。
女人眸中闪过一丝厉色,淡淡地道:「你亲自带人去处理了,手脚干净点,可别让人牵扯到本宫。」
「那凌贵人那边……」
「派人送一份贺礼过去,哼,倒是便宜那个贱人了!」
第13章 折腾
凌欢入住如兰宫,在杨九的帮助下,很快就安顿了下来。待杨九走后,如兰宫的宫人聚集在院子里,等待凌欢这个主子吩咐。
凌欢初来乍到,也不愿意落下苛待宫人的名声,只简单地说了几句话便让宫人们散了,身边只留何珠儿贴身伺候。
如兰宫在凌欢入住前一直没有主人,凌欢也不指望这些宫人忠心,到底是人是鬼,日子长了自然会知道。
她现在怀有身孕,身边也确实缺不得人,幸好还有何珠儿在。何珠儿是杨九的人,更确切的说,何珠儿应该是秦封的人,虽然何珠儿忠心的人并不是她,可这样的人却不会害她,凌欢用起来也比较放心。
安顿好后,天色已晚,凌欢也回了寝殿休息。
杨九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一早,叶兰便来了。
看到靠坐在榻上的凌欢,叶兰一脸的激动,何珠儿见状也识趣地离开,留下空间给二人说话。
待人离开后,叶兰便忍不住问道:「阿欢……不,主子,你不是说要找小权子么?怎么……」
对于叶兰改口,凌欢并没有阻止,她如今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二人感情再要好,也得顾及宫里的规矩,叶兰改口,也是因为如此。
凌欢笑了笑,将那日叶兰离开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末了才道:「也不知是谁盯上了我,木珍敢对我下毒,是受了别人指使,若我继续留在玉和宫,只怕会有危险。」
叶兰恨恨地说道:「幸亏您没事,若不然……那背后之人也真是恶毒,只可惜人跑了,否则倒是可以查出幕后指使之人。」
凌欢淡淡一笑,道:「跑不了,这事已经惊动了皇上,不出三日就会有结果,不过,只怕这幕后之人没有那么容易查出来,最后也不过是死了个宫人了事。」
上辈子她独自在冷宫顺利生下孩子,这辈子因为木珍,幕后兇手应是猜出她有了身孕,这才指使木珍对她下毒。
若不是她重生后,鼻子特别灵敏,恐怕已经着了道。
上辈子的死,加上这辈子的仇,这事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只是她现在人微言轻,想要找出幕后真兇却不易,不过,早晚她会把这个人揪出来。
「真是便宜她了!」叶兰恨恨地说道。
「不说她了,你过来,那边可还好?」
「奴婢来之前,听说那边的宫人不小心,摔了一套瓷器呢!杨公公亲自去要人,那边可不敢留我,只打发一个嬷嬷说了几句话。」叶兰撇了撇嘴,说道:「那边儿还在折腾呢,听说主子怀孕了,还找藉口罚了宫人。」
「玉美人脾气不好,倒是苦了身边的人。」凌欢淡淡地说道。
木美人善妒,又心胸狭隘,上辈子嫉妒她长得貌美可没少折腾她,这辈子她早早离开翠璃宫,现在更是怀了龙嗣被封为贵人,被一个她不放在眼里的三等宫女凌驾在头上,木美人不疯才怪。
「主子,你说,下毒这件事会不会是她……」
第14章 贺礼
「谁知道呢?这件事皇上说要给我个交代,咱们等着就是了。」
叶兰贊同地点了点头,如今凌欢也算是熬出头了,有皇上盯着,那些人想要对她下手也不容易,只是日后该防的还是要防着,这宫里可不太平呢。
主僕二人正说着话,忽然何珠儿走了进来,说道:「小主,其他宫的嫔妃送来了贺礼。」
凌欢一怔,倒不是觉得意外,而是没想到那些人的消息如此灵通,她不过刚刚安顿下来,那些人便送来了贺礼。
「主子,这些贺礼要如何处置?」何珠儿还站在一旁等着凌欢发话。
「这些贺礼你分类记好,都收到库房里去吧。」凌欢想了想,淡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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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嫔妃送的东西她可不敢用,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夹杂其他不该有的东西?当今皇上还没有子嗣,谁能够生下皇子就能够一步登天,可偏偏后宫那么多嫔妃都没有怀上,她一个没有身份地位的人却怀上了,那些女人岂会让她好过?
凌欢心里知道,这辈子终究是和上辈子不同的,上辈子她躲在玉和宫,没有人会注意一个在冷宫的小宫女,所以她才能顺利生下孩子。
这辈子她怀孕的消息已经暴光,这宫里想要她母子性命的人多得是,她想要顺利生下孩子,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还好她有灵泉空间,鼻子也能够分辨出各种不同的味道,这些是她的依仗和底气,也足够应付幕后之人的算计了。
至于依靠男人,凌欢是从来没有想过的,上辈子秦封忙于政务,甚少进后宫,宫里大权都在四妃手里,四妃争权,弄得后宫乌烟瘴气,太后更是常年礼佛不理事,才会导致她在冷宫生下孩子却无人得知,后来她不明不白的死了,估计是旭儿被人发现了,所以才对她下毒手。
这也怪她,上辈子若不是她懦弱逃避,也不至于后来害了旭儿。如今想想,她心里都如割肉般疼痛。
她的孩子本是天潢贵胄,最后却被人害死,至死也没能上皇家玉碟,最后竟是草草葬了了事,这叫她如何甘心?
上辈子到她死,宫里都没有其他皇子出生,最后秦封还过继了宗室的子嗣,可她的孩子明明是皇家血脉,却没能登上那至高的位置,凌欢只要一想到这里,心就滴血,她恨,恨幕后兇手,更恨自己。
是她害了旭儿,一切都是她的错。
幸好上天给她弥补的机会,让她可以重来。
「主子,娴贵人来了。」何珠儿出去忙碌了片刻,又进来禀报。
凌欢和叶兰对视了一眼,这才淡淡地问道:「她来做什么?」
「娴贵人是送贺礼来的,说是想要见见主子。」何珠儿说道:「娴贵人送的贺礼十分贵重。」
「本小主知道了,你出去伺候着,我梢后便去。」
「是。」
待何珠儿离开,叶兰这才问道:「主子,娴贵人这是什么意思?」
凌欢冷笑一声,道:「恐怕是听说我怀孕了,所以坐不住了。」
第15章 嫡姐
上辈子凌欢在冷宫,到死都没见过凌娴,这辈子她怀孕的消息刚刚传开,这位嫡姐就上门了,不用想也知道她是为了什么。
想到凌娴那无利不起早的刻薄性子,凌欢实在是不愿意见她,可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这人亲自上门了,见还是要见一下的,否则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娴贵人坐在侧殿的大厅里,喝着何珠儿送来的茶水,心里是满满的不耐烦,可却不得不耐着性子等着。
对于凌欢这个庶妹,她是十分厌恶的,也瞧不上对方那小家子气的模样,可她现在却不得不主动上门探望这个让她厌憎的庶妹。
只要一想到这个一直被她踩在脚下的庶妹怀了龙嗣,她心里就像猫抓一样难受,她一进宫就被封为贵人,可她并不得宠,皇上对她的态度冷淡,因此在得知庶妹怀孕后,她才想要来拉近关系,以期日后可以谋些好处。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往日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的庶妹竟然摆起了架子,得知她来了不亲自出来迎接也罢了,竟然还让她坐了那么久的冷板凳。
越想凌娴越是恼火,她甚至想就此一走了之,可想到来之前的计划,终究还是不甘心,只得忍着脾气留了下来。
大约过了一刻钟,凌欢才从内室出来。
「娴贵人真是稀客,倒是本小主怠慢了。」看在坐在椅子上一脸不耐烦的凌娴,凌欢淡淡地开口。
「妹妹现在终究是不同了,和过去相比,这性子倒像是变了一个人。」凌娴笑了笑,终究还是忍不住心头的火气,嘲讽道。
「哦?不知在娴贵人的眼里,本小主是什么样?」凌欢扶着叶兰的手,慢悠悠地坐下。
是什么人?自然是唯唯诺诺,在她面前连话也不敢说的懦弱无用之人!
见凌欢不冷不热的态度,凌娴心中恼怒,忍不住指责:「凌欢,这就是你对待嫡姐的态度么?你别忘了,我们是亲姐妹。」
「姐妹?娴贵人今天来就是想要和本小主说这个的么?若是的话,还请娴贵人不要说了,本小主不想听。」
凌欢不客气地说道,将对凌娴的厌恶摆在面上,就沖凌娴当初在进宫的时候对她做的事,她也无法和她说什么姐妹情。
「你……」凌娴大怒,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凌欢冷笑道:「凌欢,你是不是觉得你怀孕了,所以翅膀硬了?我告诉你,在这宫里,若是没有依靠,你一个庶女,你以为你可以顺利生下孩子?」
「不劳娴贵人费心,」凌欢冷笑一声:「说起来,本小主还要谢谢娴贵人,若不是娴贵人当日落井下石,也没有本小主今日了。」
凌娴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她咬着牙,恨恨地看着凌欢,说道:「你在记恨我?当初你得罪了如嫔娘娘,我如何敢帮你?」
「记恨倒是算不上,你既然当初不顾情份,如今又来和我说什么姐妹情?我沦落为三等宫女,可少不了你的功劳,凌娴,如今你那来的脸,来这里指责我?」
凌娴脸色青白交替,瞪着凌欢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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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累了,叶兰,送客。」凌欢端起茶杯。
「娴贵人,请吧!」叶兰上前。
「好,好,好!咱们走着瞧!」凌娴勐地站起来,愤愤离去。
第16章 威胁
「主子,娴贵人走了,不过,她在走之前让奴婢给主子带句话,说是府里的何姨娘很想念主子。」看着凌欢,叶兰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凌欢冷笑一声,道:「那又如何?她一个姨娘难道还能进宫探望本小主不成?」
凌娴想用姨娘来威胁她,可惜她却不知道,她与何姨娘的情分早在上辈子就断了。
何姨娘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孩子,除了她,底下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上辈子她早已订亲本来是不用进宫的,是何姨娘和夫人连手将她送进宫,断了她的姻缘。
凌娴幼时落湖,落下体寒之症,大夫曾说过她此生难有子嗣,因此嫡母看中她的容貌,想要她进宫给凌娴固宠,何姨娘则是为了小女儿谋取好处,将她送进宫后,正好让小女儿顶替她嫁给了她的未婚夫。
上辈子她一直被瞒在鼓里,一心想着出宫,直到最后才得知,那个口口声声说非她不娶要等她出宫的男人早已经背叛了她,在她进宫不久就与庶妹成了亲。
大夫人算计得很好,何姨娘和庶妹也得偿所愿,可她们却估错了凌娴的嫉妒心,凌娴嫉恨她貌美,生怕被她夺了宠爱,因此在如嫔算计她的时候不但没有出手相助,反而落井下石,让她从一个秀女变成了三等宫女。
上辈子她吃尽了苦头,死得不明不白,对何姨娘的那点母女情分早就没了,如今凌娴想要用何何姨娘来威胁她,简直是可笑之至。
「主子,娴贵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想到凌贵人离开前那难看的脸色,叶兰有些担忧。
「我这个嫡姐最是难缠,你们日后见到她,避着些。」
凌欢太了解凌娴,那人看着清高,实则心胸狭隘,小性又爱记仇,今日在她这里受了气,日后恐怕会找茬。
如今她怀有身孕,又与凌娴的份位相同,只要凌娴不蠢,在明面上就不敢对她下手,她担心的是底下的宫人。
「是。」叶兰和何珠儿应了下来。
「主子,娴贵人的贺礼……?」何珠儿处理贺礼的事,刚刚娴贵人离开,并没有将贺礼带走。
「原封不动给她送回去。」
凌欢懒得和凌娴扮演姐妹情深,这一次,她就要明明白白地告诉宫里的其他嫔妃,她与凌娴不和,彻底与凌娴撕扯开来。
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当今最的厌憎后宫与前朝勾结在一起,她可不想因为西伯侯府那些虚假的亲情,得罪了她在宫里的最大靠山。
何珠儿下去处理贺礼,因人手不足,叶兰也去帮忙了,凌欢觉得有些疲倦,正想回房休息一下,却又见下面的宫人进来,说太后身边的人送来了贺礼。
太后身边的人凌欢自然要见的,她亲自走出去迎接。
来人是太后身边的高嬷嬷,高嬷嬷一见到凌欢,便行礼:「恭喜贵人主子了,娘娘她老人家一听到贵人主子怀孕,就差奴婢送些用得着的东西过来,娘娘说了,该用的小主尽管用着,缺了什么尽管说,可不能委屈了娘娘的皇孙。」
「嫔妾谢过太后娘娘,嬷嬷辛苦了,先进去坐坐喝口茶。」面对太后身边的人,凌欢不敢怠慢,客气地说道。
「小主客气,奴婢就不进去了,娘娘还等着奴婢回话呢。」高嬷嬷清点好贺礼,便带着宫人离去。
第17章 太后
慈仁宫。
高嬷嬷站在下首,向太后回禀:「凌贵人精神很好,看见奴婢送去的贺礼也很高兴,看起来是很好相处的人,只是……」
太后问道:「怎么?有哪里不妥么?」
「也不是,」高嬷嬷说道:「就是奴婢觉得,这凌贵人长得也太好看了一些。」
太后淡淡地道:「与婉妃相比如何?」
高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奴婢觉得婉妃比不上凌贵人。」
高嬷嬷这样说已经十分婉转了,其实在她心里,婉妃与凌贵人根本不在一个档次,婉妃是貌美不错,可也只是貌美,可凌贵人却称得上是冰肌玉骨,倾城之色。婉妃与她比起来,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哦?」太后有点惊讶:「连婉妃也比不上?」
「奴婢不敢撒谎。」高嬷嬷说道:「依奴婢看,这满宫的嫔妃若是论容貌,恐怕没有一个比得上凌贵人。」
「是么?若是如此倒是难怪皇帝会动心。」太后淡淡笑道:「没想到西伯候府能够养出这样如花的美人,也好,当娘的貌美,如此哀家的孙儿才会长得好看。」
皇帝登基多年,膝下却只有二个公主,大公主今年六岁,是德妃所出,二公主是慧妃所出,今年也已四岁,自二公主出生后,这宫里就没有再传出嫔妃有孕的消息,几年过去,太后心里已经急坏了。
太后喜静,常年礼佛不插手宫务,可事关皇家子嗣,她是怎么也放不下的,因此她常常规劝皇帝多点去探望后宫嫔妃,可惜皇帝对政务十分上心,对子嗣之事并不放在心上,对后宫嫔妃也十分冷淡,太后规劝多次也没用。
如今喜讯传来,虽然怀孕的只是一个三等宫女提上来的贵人,太后心里也是高兴的,这证明皇帝不是不能生,而是后宫那些女人没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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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人多看着点,可别让那些女人伤了哀家的小孙孙。」太后一想到后宫那些斗成乌鸡眼的女人,心里就烦,也有点替凌欢担忧:「哀家可不想哀家好不容易盼来的小孙孙没了。」
「主子放心,奴婢会让人盯住的,依奴婢看,那凌贵人也是个明白人,今儿个各宫送去的贺礼她都没动,全送进库房里去了。倒是主子送去的贺礼留了出来。」
「这倒是个聪慧的。」太后脸色缓了缓,道:「也好,有个精明的娘,哀家的小孙孙才能过得好。」
高嬷嬷深以为然。
她是太后的贴身大宫女,在先帝时期就跟在太后身边,在宫里也过了大半辈子,什么风浪没有见过?
在宫里若是没有一点心眼,也活不到现在。凌贵人小心谨慎些是对的,粗心大意的人,就算能够顺利生下孩子,在这宫里也养不活。
主僕二人正说着话,忽然宫人来报,说是淑妃来了。
太后的脸色在瞬间沉了下去,高嬷嬷的脸色也有点不好。
「让她回去,哀家不想见她。」
宫人出去了片刻,又回来说淑妃不肯走,正跪在慈仁宫外。
高嬷嬷听了欲言又止,太后却冷笑一声,说道:「她自个儿没法留住皇帝的心,就往哀家这儿来,难道哀家还能押着皇帝去她那儿不成?」
第18章 淑妃
「主子,淑妃娘娘估计也是心急了,所以才……」高嬷嬷劝道。
「你不用替她说话,哀家这个侄女是个什么性子哀家知道,她的心比针尖还小,容不得人,现在听说凌贵人怀孕了,可不就急了?她这个时候来找哀家想要做什么?难道还想哀家帮她去对付凌贵人不成?」
高嬷嬷哑口无言,以她对淑妃的了解,她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蠢事来。
「她虽然是哀家的侄女,可在哀家的心里,皇家的血脉传承才是最重要的,她若是老实便罢了,否则哀家让她从那里来就回那里去!」
高嬷嬷也恨淑妃不懂事,可她终究是太后娘家侄女,让她这样跪在慈仁宫外也不是个事,只得劝道:「她既然不肯离开,不如主子让她进来,看看她想要做什么?这样下去,恐怕又有人说主子不慈了……」
「她就是逼迫哀家!」太后一脸怒容,道:「罢了,而让她进来,哀家倒是要看看,她来找哀家想要做什么!」
淑妃在外面足足跪了一刻钟,才得以进慈仁宫,此刻她被贴身宫女扶着进来,小脸都白了。
「姑母……」看见太后,淑妃委屈得直流泪:「您,您是生柳儿的气了么?」
看着一脸委屈的淑妃,太后只觉得一阵牙疼,这些年来她无数次后悔,若是她早知淑妃是这样的性子,当初她说什么也不同意她进宫。
「收起你的眼泪,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太后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她道:「都多大的人了,一点长进也没有,你娘到底是怎么教你的?」
「都是柳儿的错,可柳儿实在是……」
「哀家不想听那些废话,你就直说,你今儿来找哀家要做什么吧!」
太后直接打断了淑妃的话,这个侄女进宫这么久,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做出的事每每让她头痛不已。若不是对方是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侄女,她都想将人送回娘家去了。
淑妃有点不满太后的态度,但也不敢再哭哭啼啼,收敛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这才期期艾艾地说道:「姑母,听说那凌贵人怀孕了,是真的吗?」
「这满宫都知道的事,你这会才来问哀家?皇上已经册封了,你身为管理宫务的四妃之一,你难道不知道吗?」
淑妃被太后说得哑口无言,过了片刻,才又开口说道:「姑母,品级在嫔以下的嫔妃不能养育皇家子嗣,您能不能和表哥说说,等凌贵人生下孩子后,抱给柳儿?」
「怎么?你想抱养凌贵人的孩子?」太后锐利的目光盯住淑妃。
淑妃垂下头,说道:「姑母也知道柳儿身子弱,这些年来苦药汤不知道灌了多少,可这身子就是不争气,柳儿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还求姑母垂怜。」
「荒唐!」太后勐地一拍案几,指着淑妃怒道:「凌贵人按品级确实是不能亲自抚养皇子,可此事自有皇上做主,哀家虽然贵为太后,却不是那等拆散别人亲骨肉的恶人,你跑来和哀家说这些,你当哀家是什么了?」
第19章 拦截
「姑母,柳儿也是没有办法了!」淑妃哭道:「自进了宫,柳儿一颗心便扑在表哥身上,可表哥总是对柳儿不冷不热的,就算侍寝也比不上别人,柳儿的身子不争气,这辈子想要怀孕更是难上加难,柳儿如今已经不敢妄想,只求姑母可怜可怜柳儿,成全柳儿这个念想吧!」
「你……」太后气得倒仰,指着淑妃颤抖着声音说道:「你这是在逼迫哀家?」
「柳儿不敢,柳儿实在是没有办法……」
淑妃垂着头,却掐紧了掌心,她侍寝多年都没有怀上,一个小小的三等宫女一次却怀上了,这让她如何能甘心?现在有皇上护着她不能拿凌欢如何,可她却不想让她好过。
能生又如何?到时骨肉分离,还不是生不如死?
「此事哀家不会插手,好了,哀家也累了,高嬷嬷,送淑妃回宫。」
「淑妃娘娘请吧。」高嬷嬷扶着淑妃的肩膀,将人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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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母……」淑妃还不想走,可见太后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得忿忿离去。
不说淑妃回去之后如何拿宫人撒气,另一边凌欢并不知道别人已经在打她的肚子的主意,她此刻正休闲地在吃着水果。
如今她怀孕一个多月,身体已经渐渐有了反应,肉是半点也吃不下,倒是水果青菜可以吃点,如此一来倒是急坏了叶兰等人,总是变着法儿让膳房给她弄吃的。奈何凌欢反应严重,一丝肉味也闻不得,那肉汤才端上来,她便吐得天昏地暗,把一旁伺候的人都吓坏了。
其实凌心里也有点担忧,她吃不下东西,肚子里的孩子就没有营养,还好她有灵泉,她每天喝着空间灵泉,有灵泉水滋养着,整个人看起来不但没有憔悴,还容光焕发,美得惊人。
何珠儿和叶兰看着越来越美的凌欢,心里也觉得惊奇,不过却没有多想。
毕竟怀孕了变漂亮的孕妇也不是没见过,只是比较少罢了。
正干宫。
因为渝西水患,已经忙了好几天的秦封难得有了空闲,这才想起凌欢来。
凌欢搬到如兰宫已经有好几天了,虽然杨九每天都和他禀报,不过毕竟怀了他的孩子,今儿正好得空,他便想去看看。
后宫多年无所出,秦封对于孩子还是十分看重的,在凌欢怀孕后,他便将她查了一遍,得知凌欢并不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宫女,而是西伯侯府的庶女,也是选秀出身,只是得罪了如嫔才会沦落为三等宫女。
查到如嫔做的那些事,秦封心中不悦,不过如嫔的父兄还算得用,他一时也不好动她,不过这事终究是被他记在了心里。
「摆驾如兰宫。」
「是。」
杨九很快就安排好了銮仗,一行人往如兰宫走去。
走到半途,却遇到了婉妃的大宫女珍珠。
目前后宫四妃,婉妃最为得宠,杨九也不想得罪婉妃,便上前问话。
珍珠一脸的担忧,说道:「劳烦公公通报一声,婉妃娘娘病了,想见皇上。」
杨九将话如实禀报,秦封脸色沉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道:「去芳华宫。」
第20章 争宠
銮仗刚到芳华宫,婉妃便带着人迎了出来,亲自将秦封迎进宫中。
婉妃身穿华服,妆容整齐,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病人。
秦封瞥了她一眼:「听宫人说,你生病了?」
婉妃仰起美丽的小脸,撒娇般说道:」都是奴才们多嘴,不过是早起的时候精神有点不好,哪有生病那么严重。」
秦封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不是你说要见朕?」
婉妃心里一紧,笑道:「是底下的奴才自做主张,竟然跑去打扰皇上,嫔妾在这里向皇上请罪,还请皇上息怒。」
说完婉妃福了福身体,又媚眼如丝地看着秦封,伸手去拉他的衣袖,三分温柔七分娇羞地低声说道:「其实嫔妾也想皇上了……」
这是婉妃惯用的手段,往日里也是用这样的手段从其他嫔妃那里截人,秦封也从来没有拒绝过。
毕竟婉妃长得漂亮,又懂得温柔小意,秦封也给她几分脸面。
可今日秦封却觉得十分腻味,而且婉妃私自窥探帝踪的行为让他恼怒。
因此秦封冷淡地说道:「生病了就该好好歇着,胡思乱想什么。」
本想继续撒娇的婉妃一愣:「皇上……?
秦封脸上已有不耐之色,打断道:「好了,去歇着吧。」
说完秦封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只留下婉妃傻傻地站在原地。
在这瞬间,婉妃觉得心都凉透了,她争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秦封过来她都能将人成功留下来,今天怎么就不行了呢?
「皇上,皇上他是不是厌了本宫了?」婉妃眼睛都红了,心里又慌又怕。
珍珠急忙安慰道:「那里就这么严重了,娘娘可别胡思乱想,许是皇上有事儿要忙呢!」
「可这个时候已经下朝了,他又能忙什么呢?」婉妃坐在榻上,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今儿个是在哪儿遇到皇上的?」
珍珠不敢隐瞒,说道:「是,是在去如兰宫的路上。」
「如兰宫?那里住着的是凌贵人?」
「是。」珍珠硬着头皮回道。
婉妃的脸色在瞬间变得难看起来,:「皇上他,他竟然为了一个小小的贵人给本宫难堪……」
「娘娘许是想多了,一个小小的贵人哪里就值得皇上去惦记了?不过是看在她肚子那块肉的份上,才……」
这话不说还好,这一说,婉妃的脸色更难看了:「是啊,后宫多年无所出,皇上可不就上心了么,呵,那个贱人,本宫就知道她不是个好的,当初怎么就不把这个祸害除了呢……」
「我的好主子,这话你可千万不要再说了,万一叫人听去可怎么好?」
婉妃冷笑:「这里就本宫与你,谁能听去?对了,那件事处理好了没有?」
「处理好了,人没了,就算有人查,也查不到娘娘这里。」珍珠压低声音说道。
「真是可惜了。」婉妃嘆道。
木珍是她的人,她是最早猜到凌欢怀孕的,因此她才让木珍对凌欢下毒,可惜却失败了。现在秦封已经知道凌欢怀孕,她再动手就不合适了。
「娘娘何必担心?这宫里有的是人想要她的命,怀了又如何?能不能生下来还不知道呢!再说了,就算生下来也不一定是皇子,这宫里呀最不缺的就是公主,娘娘又何必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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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矫情
秦封到如兰宫的时候,凌欢正皱着眉一脸嫌弃地看着叶兰端上来的鸡汤,最近她的反应越来越严重了,前几天她还能勉强让自己喝几口,今天光闻着味儿她就想吐。
「主子,你好歹喝一点吧。」叶兰苦口婆心地劝着:「你就算不为自己,为了肚子里的皇子也得吃点儿啊。」
「这味儿太沖,本小主闻着就不舒服,那里吃得下。」凌欢苦着脸,她也没想到怀孕的反应会这么大,上辈子她在冷宫,衣食不足,整日提心弔胆的,倒是没有什么反应,这辈子日子好过了,连肚子里的孩子都矫情了起来。
摸了摸还平坦的小腹,凌欢心想, 莫非是因为灵泉的原因,才导致小傢伙开始挑食?
上辈子没有灵泉,她吃的都是粗茶淡饭,有时候胃口会不好,但没有现在这样严重,现在她是真的一点肉味儿也闻不得,更不要说吃了。
「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这几天凌欢吃不下东西,可把所有人急坏了。
「什么如何是好?」秦封大步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杨九和何珠儿。
「皇上来了,怎么也不让人说一声?」看到秦封,凌欢小脸一亮, 高兴地站了起来,向秦封行礼。
才屈膝就被秦封扶住:「是朕不让她们说的,你怎么样?孩子有没有闹腾?」
凌欢顺着他,走到一旁坐下,嘟着嘴说道:「孩子没事,就是有点吃不下东西。」
「怎么回事?」秦封皱眉,他看着凌欢,只见她容色绝艷,容光焕发,才短短几日不见,这个女人竟然又变美了。
孕妇秦封并不是没有见过,不管是德妃还是慧妃,当初在怀孕的时候多少都有点脸色蜡黄,每每见他都会化着厚厚的妆容,那即便化妆再浓,也掩饰不了那份憔悴。
看这凌贵人不施粉黛,脸上不但没有半点憔悴之色,皮肤白嫩得几乎能掐出水来。
「皇上,您快劝劝主子吧,主子这些日子老是用不下饭,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呢。」叶兰也不等凌欢说话,直接告状。
「真的吃不下?」秦封捏了捏凌欢嫩白的手腕,好像是比之前瘦了一些:「杨九,去让太医来看看。」
杨九领命而去。
「嫔妾只是闻不得肉味儿,那里就那么严重了。」凌欢瞪叶兰一眼。
叶兰缩了缩脖子,退了下去。
「你怀的可是朕的皇子,吃不下东西可不行。」秦封轻轻拍了拍凌欢的手,语气温和地说道:「一会让太医好好看看,可不能饿了朕的皇儿。」
「好。」
凌欢垂头,看着男人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手,男人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看起来十分好看。而他的动作也很温柔,可凌欢知道,他看重的并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凌欢知道自己容色出众,在后宫嫔妃中也是拔尖的,可这个男人却并非是贪图美色的人,否则上辈子也不会那样对她了。
太医很快就来了,来人正是林院正,凌欢乖乖地让太医把脉。
第22章 害怕
过了好一会儿,林院正才说道:「胎儿很好,贵主子的身体也十分健康,并没有大碍。」
「那她为何吃不下东西?」秦封皱眉。
「贵主子吃不下东西?」林院正蹩眉,不应该啊,从脉像来看,凌贵人的身体十分健康,并没有问题。而且凌贵人的状态看起来比其他没有怀孕的嫔妃还要好,根本不像是吃不下东西的模样。
「就是闻不得肉味儿……」凌欢有点不好意思。她自己也觉得有点矫情,可事实就是这样,她也没办法。
「这是妇人怀孕的自然现象,贵主子有反应反而是好事,这代表腹中的胎儿更健康。」
「有没有办法可以让她吃东西?」秦封皱眉,虽然林院正说胎儿十分健康,凌欢的身体也没有大碍,可他还是有些担心。
「这……这是孕妇的自然反应,这个臣实在是没有办法。」林院正无奈地说道。
「皇上,嫔妾能不能要个小厨房?」凌欢满眼期待地看着秦封小心翼翼地开口。
嫔以下的品级的嫔妃不能独自有小厨房,凌欢也知道她提出这个要求已经超出了她的品级,可她也是没有办法了,她猜测她吃不下东西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她喝了灵泉的缘故,如果有了小厨房,她可以在做菜的时候加点灵泉进去,这样或者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秦封心里有些不悦,可看着一脸期待十分乖巧的凌欢,不知为何,心一下子软了下来,他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开口:「朕准了。」
「谢谢皇上,您真好。」凌欢像个孩子一样开心雀跃,笑容灿烂无比。
看着凌欢如花般绽放的笑容,想到先前查到的事,秦封眼眸沉了沉。
「给你下毒那个宫女已经溺水而亡,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罢,」秦封看着凌欢渐渐凝住的笑容,终究是觉得亏欠了她,又道:「你好好养胎,待孩子出生后,朕自会奖赏你。」
这样的结果凌欢并不觉得意外,她早就猜到木珍给她下毒的事不会有结果,她也不相信秦封没什么也没有查出来,作为皇帝,整个后宫都是他的,若是真心想要查什么,怎么会查不出?如此的结果不过的敷衍她罢了。
这样让凌欢心寒之余,也更加警惕,对她下毒的幕后兇手身份绝对不简单,很可能是宫里的高位嫔妃,也只有这样,秦封才没有告诉她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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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封并没有立后,现在宫中权利最大的就是四妃,对她下手的人肯可能是四妃之一,而四妃代表着她们背后巨大的家族势力,秦封自然不会轻易动她们。
不过现在动不得,不代表以后也动不得,总有一日,她会让幕后之人付出代价。
凌欢眸中闪过一丝冷光,縴手却主动握上秦封的大手,仰首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轻声说道:「皇上,嫔妾害怕……」
看着眼前娇娇软软的少女,秦封冷硬的心又软了软,温声道:「别担心,朕会护住你。」
凌欢主动靠过去,双手抱住他健壮有力的腰身,闷闷地说道:「嫔妾只有你了,皇上,你可不能不管嫔妾……」
第23章 承诺
后宫嫔妃争宠的手段秦封见过不少,但从来没有人会像凌欢这样全身心地依赖着她,想到他之前查到的资料,凌欢是庶女出身,在西伯候府并不得宠,在府里处处被嫡母嫡姐打压,进宫后又得罪了如嫔,被贬去做三等宫女,之后更是被玉美人处处刁难,若不是机缘巧合,恐怕……
想到这里,秦封眼眸暗了暗,轻轻地抚了抚凌欢的秀髮,嘆道:「你怀了朕的孩子,朕自然是不会不管你,日后有朕在……不会有人再欺负你。」
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凌欢重新扬起了笑脸,一脸依赖地蹭了蹭他的胸口。
秦封突然觉得心里痒痒的,一股热流从腹部涌起,他勐地将凌欢抱了起来。
凌欢惊唿一声,在瞬间红了脸,又有点惊慌地推了推他,小声道:「皇上,孩子……」
「放心,朕不会对你做什么。」秦封的声音有点暗哑,又带着几分忍耐。
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他看得比她还重,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做可能会伤害孩子的事。
他只是想抱抱她,谁让眼前这个小女人太撩人?
可很快,秦封就发现自己是惹火上身,怀里抱着温香软玉,却只能看不能吃,对一向随心所欲的皇帝来说,实在是一种折磨,所以最后秦封十分狼狈地离开了如兰宫。
凌欢看着秦封离开的背影,唇角扬起了一丝笑意。
她发现,其实秦封也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冷酷无情,虽然下毒那件事并没有查出真兇,但不管如何,她终究是得到了她想要的,如此也不枉她放下身段来讨好他了。
一想到日后可以拥有自己的小厨房,凌欢就高兴起来,她吩咐人去将厨房收拾出来,准备自己亲自去做菜。
灵泉的事她是万万不会告诉别人的,那怕是她最信任的叶兰。
宫人的动作很快,小厨房很快就收拾好了,凌欢已经饿了好几天,等宫人准备好材料后,她便不顾阻拦,亲自去给自己炖了鸡汤,鸡汤是用灵泉炖的,散发出浓郁的香气,往日闻到肉味就想吐的凌欢,现在一点想吐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很有食慾,满满的一大碗鸡汤被她喝完,鸡肉也吃了不少。
要不是叶兰怕她一下吃得太多,不让她吃了,她恐怕会把自己吃撑。
灵泉果然是宝贝,用灵泉做出的食物美味无比,剩下的鸡汤被她分给叶兰和何珠儿,二人对凌欢的厨艺惊嘆不已,纷纷赞嘆凌欢的厨艺比膳房的师傅还好,难怪凌欢吃不下膳房的东西。
只有凌欢自己有点心虚。
她会做菜是真的,若说菜比膳房做得好那是不可能的,这一切不过是因为灵泉而已,若是没有灵泉,她做出的的菜虽然说不上难吃,但也好吃不到那里去。
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一下吃多了便有点撑,凌欢便在院子里走走,如兰宫并没有其他的嫔妃居住,所以她也不怕遇到别人。
现在是冬季,院子里的花草基本已经凋零,只有院子中间放了七八盆盛开的鲜花,花是粉红色的,看起来和桃花十分相似,可仔细一看又不像是桃花。
「这个时节那里来的花?」凌欢走过去,一股刺鼻的花香袭来,她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下意识地远离了那些花。
第24章 花香
「这是今儿早上内务府送来的夹竹桃,这花开得漂亮,看起来像桃花却不是真正的桃花,听说是番国那边上供的。总共就那么几盆,听说几位娘娘都没有呢。」何珠儿笑着说道。
夹竹桃?凌欢蹩眉,她没听说过这种花,可内心却下意识地不想靠近。
她盯着不远处开得灿烂的粉色花丛,那股浓郁的花香让她觉得十分刺鼻。
「内务府怎么会突然送花过来?」凌欢问道。
宫里份位比高的嫔妃不知道有多少,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人,有什么值得内务府巴结的?
这花来的蹊跷,凌欢心中有疑虑,她绕开那几盆花,回到屋里,对何珠儿说道:「你去请太医过来。」
「主子那儿不舒服?」
听到凌欢要请太医,何珠儿和叶兰都有点紧张。
「我没事,只是那些花……我觉得有点不对,还是请太医来亲自看看才好。」
听了凌欢的话,何珠儿和叶兰的脸色难看起来。
「那些花有问题?」
「我也不知道,但那些花香闻起来感觉不对。」凌欢也不敢确定,但她鼻子灵敏,那些花香太过刺鼻,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何珠儿出门去请太医,叶兰陪着凌欢在屋子里等着。
太医院见何珠儿亲自来请,也不敢怠慢,如兰宫一向是林院正负责的,所以来的人是林院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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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来到如兰宫,看到凌欢好好地坐在那里,林院正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皇上有多看重凌贵人这一胎,若是凌贵人有什么闪失,恐怕他也讨不了好。
还好人看起来精神不错,不像有事的样子。
「林太医,麻烦你看看我院子里的那几盆花。」凌欢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口道:「那花的味儿,我闻着不对。」
林院正一愣,却也没有多问什么,直接跟着何珠儿去了院子里。
不过片刻,林院正便和何珠儿回来了,林院正脸色有点难看,问道:「贵主子这些花是哪里来的?」
「是今儿早上内务府送来的,怎么?那些花有问题?」凌欢挑了挑眉。
「那些花产自番国,因为开出的花朵神似桃花叶子狭长又似竹叶,所以叫夹竹桃,夹竹桃花季漫长,几乎四季都开花,可这些花的花粉和花香却含有剧毒,只需要一点点的花粉就能够毒死一头牛,而花香闻多了不但会影响腹中胎儿,对孕妇的身体也伤害极大。」
林院正神色凝重脸上甚至有了些怒气:「如此剧毒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宫里?」
「本小主也想知道,为什么这些花会出现在本小主的如兰宫里。」凌欢俏脸含霜。
她知道她怀孕的消息一公开,后宫那些女人必定会忍不住动手,却没想到对方的动作这样快,这些花确实看起来很漂亮,若不是她鼻子灵敏,恐怕着了道还不知道。
一想到那些花香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凌欢心里就一阵发冷。
本以为有秦封和太后护着,那些女人不敢轻易对她出手,现在看来是她小瞧了那些女人,对方的手段简直是防不胜防,一不小心就会阴沟里翻船。
「珠儿,你和林太医一起,带着那几盆花去找杨公公。」凌欢沉思了片刻,终究还是决定将事情交给秦封处理。
第25章 德妃
将事情交代好后,凌欢便不管了,她现在人微言轻,那怕想要追查也有心无力,将事情交给秦封是最好的选择,先前木珍对她下毒,木珍是死了,可幕后兇手却被秦封轻轻揭过,希望这一次,秦封会给她一个交代。
她知道自己在秦封心里不够分量,那个男人只是看重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这又如何?对方一次次的害她,若是秦封真的看重孩子,他必须不会轻易放过。
发生了这样的事,凌欢也没有心情再逛院子,她回了屋,看着叶兰端上来的红枣茶沉思。
木珍死了,她下毒的事已经无从追究,能够让秦封放弃追查,这幕后的兇手身份必定不简单,也不知道这下毒之人是不是上辈子害死她的人,若是,她日后必定会将这条毒蛇揪出来!
凌欢轻轻抚摸着青花瓷杯的边沿,心里告诉自己,不要着急,一切等孩子顺利生下来再说。总有一日,她会让那些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另一边,何珠儿和林院正带着几盆夹竹桃找到了杨九。
杨九看到他们有点惊讶,待知道这几盆花有问题后,杨九也不敢怠慢,急忙进去禀报了。
秦封正在处理摺子,见杨九进来神色不对,便放下了手里的摺子沉声问道:「什么事?」
杨九苦着脸,将事情说了一遍。
秦封俊脸在瞬间就黑了下去,他没想到他才刚刚对凌欢许下承诺,不到一天就被人打了脸。
他让人将林院正叫进来,又让杨九去追查相关人等,再让人去将掌管内务府分配的德妃叫来。
心中恼恨的他,这次下定决心追查到底。
杨久的动作很快,他很快就将这次负责送花去如兰宫的一个管事捆了带来。
另一边,德妃得知皇帝要见她,心里也有点诧异,她有心想要打听什么,塞过去的银子对方却不肯收,口风密得很,一点消息也不肯透露。
无奈之下,德妃只得匆匆整理一下妆容,赶去正干宫。
等德妃赶到的时候,秦封正阴沉着脸坐在案前。
德妃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管事,心里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过她终究在后宫经营多年,又是掌管宫务的四妃之一,也沉得住气,不慌不忙地向秦封行礼,完了才问道:「皇上将嫔妾叫来,可是有什么事?」
秦封冷笑一声,淡淡地瞥了德妃一眼,:「德妃,朕信任你,所以才会让你掌管宫务,你就是这样对朕的?」
「皇上这话是何意?嫔妾自从掌管宫这样宫务至今,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差错,皇上,您这样说,分明是在剜嫔妾的心啊。」德妃秀丽的脸上满是委屈,眼眶都红了。
「那你告诉朕,这几盆花为何会出现在如兰宫?」秦封冷冷地看着德妃,仿佛看不到她脸上的委屈。
德妃这才注意到地上有几盆开得灿烂的夹竹桃,她心里一惊,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说道:「皇上,这几盆花可是有什么问题?」
第26章 愚蠢
「林院正,你告诉她,这几盆花到底有什么问题。」
林院正上前将夹竹桃的毒性说了一遍,末了道:「夹竹桃的花粉毒性极强,对孕妇和胎儿的危害极大。」
「德妃,你还有什么话说?」秦封冷冷地看着德妃:「枉朕如此信任你,你就是这样对朕的?」
「这,这……」德妃脸都白了,她满脸委屈地喊冤:「皇上,此事嫔妾是真的不知情啊,这几盆花是番国进供的,嫔妾并不知道此花有毒,嫔妾见此花开得灿烂,便让人将花放在御花园观赏,嫔妾实在不知道会被送去如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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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德妃又转头去看跪在地上的管事,道:「本宫记得你是负责分配花木的管事,本宫之前吩咐你将花送去御花园,你为何将花送去如兰宫?」
管事额上满是冷汗,他颤声道:「小人确实是按德妃娘娘的吩咐,将花送去御花园,至于花是怎么到如兰宫去的,小人也不知情啊……」
「还敢在胡弄朕,杨九,拖下去!」对于管事的话,秦封一个字也不相信。
杨九将人拖了下去,身为总管太监,他有的是手段,不过是审问一个小小的管事,他自然是有办法撬开他的嘴。
果然,不到一刻钟,杨九便回来了,他禀报导:「皇上,人已经招了,说是翠璃宫的玉美人的大宫女明柳送来了五百两银子,让他将花送去如兰宫。」
「去将玉美人带来。」提起玉美人,秦封一脸厌恶。
有了上次下药的事,再加上这次的事,秦封对玉美人的印象掉到谷底。
德妃脸色十分难看,玉美人是她堂妹,这件事如果幕后之人真的是玉美人,她也脱不了关系。
别人不知道,但她自己心里清楚,这次的事确实是与她无关,她虽然也不想凌贵人顺利生下孩子,但她不会用如此低劣的手段,夹竹桃有毒,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少,若是凌贵人真的出了事,皇上必然龙颜大怒,到时候追查起来,根本就躲不过去。
如今她那个愚蠢的堂妹做下这样的蠢事,恐怕还得连累她。
德妃心念急转,若是这件事真的与玉美人有关,她得好好想想,如何才能撇清自己。至于玉美人,这样蠢苯的人,继续留在宫里只会拖她后腿。
玉美人很快就被带来,一起被带来的还有她的贴身宫女明柳。
玉美人来得匆忙,看起来有点狼狈,可人还算镇定,:「嫔妾见过皇上。」
秦封冷冷看着她,并没有开口让她起来。
如此过了半刻钟,玉美人的脸色已经煞白,她屈着膝,整个人摇摇欲坠,眼见人支撑不住了,秦封这才开口道:「起来罢。玉美人,朕问你,这几盆花是不是你让人送去如兰宫的?」
玉美人身子微微一颤,她飞快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明柳,这才开口道:「皇上,这件事嫔妾并不知情。」
见她不承认,秦封冷笑道:「你不知情?人已经招了,是你身边的宫人送了五百两银子,让掌管花木的管事将花送去如兰宫,如此你还说你不知情?」
「皇上,嫔妾冤枉,」玉美人眸中含泪,目光盈盈地看着秦封:「皇上,您不信嫔妾吗?「
第27章 采女
面对楚楚可怜的玉美人,秦封并没有动容,而是冷冷地说道:「对朕你都敢下手,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出话一出,玉美人瞬间惨白了脸。
德妃却心里勐地一沉,脸色越加难看。
玉美人对秦封下药的事,被秦封掩盖了,毕竟身为皇帝被自己身边的妃子下药,传出去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后宫的嫔妃们只知道玉美人伺候不周,惹得秦封大怒,降了她的品级,并不知道其中的缘故。
德妃当初在知道玉美人被降品级的时候,心里还暗自恼怒这个堂妹不懂事,害得她在皇上面前没了面子,因此]她并没有出面求情。
如今听了秦封的话,这才知道事情并不简单,玉美人很可能为了争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皇上,嫔妾真的没有……」
玉美人是万万不敢承认的,若是承认了,她就完了。
后宫多年无所出,皇上膝下只有二个公主,而凌欢肚子里怀着的很可能是一个皇子,这谋害皇家子嗣的罪名她担不起。
见玉美人仍然在狡辩,秦封心里已是不耐烦,他指着垂头跪在地上的明柳,冷声吩咐:「把她拖下去严刑拷打。」
明柳勐地抬起头,脸上露出决绝之色,:「不关主子的事,这一切都是奴婢做的,是奴婢嫉妒凌贵人,奴婢的家乡在番国边境,知道那些花含有剧毒,对胎儿有害,才私自做下这样的事。奴婢只是想给凌贵人一个教训,这件事奴婢是瞒着主子做的,主子她并不知情。」
「明柳,你,你真是煳涂,你怎么可以这样做?」玉美人一副十分惊讶的模样。
「主子,是奴婢对不住你,奴婢就是看不惯凌贵人,凭什么她一个三等宫女可以凌驾在主子头上?奴婢不服。」
明柳似是铁了心要将罪名揽下,开始口不择言:「一个凭着肚子往上爬的贱人,奴婢就是看不得她好!」
「大胆!」秦封气得脸色铁青,怒道:「拖下去,乱棍打死!」
侍卫上前将人拖下去,外面很快就传来了明柳的惨叫声,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外面便没了声息。
玉美人听到外面没了动静,心里却暗自松了一口气。
明柳对她还是忠心的,真是可惜了。
虽然如此,但玉美人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也不会因为明柳的死而觉得伤心,在她心里,下人为了主子去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心里更惋惜的是,这次的事并没有害到凌欢,若是死的是那个贱人就好了,如今倒好,那贱人好好的,倒是累得自己的心腹赔了一条命。
想到这里,玉美人心里就恨得不行,可惜却半点也不敢表露出来。
一旁的德妃也松了一口气,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说是再好不过了,死了一个明柳,至少玉美人的小命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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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玉美人是愚蠢了些,可毕竟是她的堂妹,若是玉美人出了什么事,她也不好袖手旁观。
可他们都低估了秦封的怒气,只听他冷冷地说道:「玉贵人御下不严,导致身边的奴才犯下大错,降为采女,即日起禁足宫内!」
玉美人身体一软,瞬间瘫倒在地。
第28章 夺权
本以为事情到此告一段落,却不想秦封又将矛头转向德妃:「德妃监管不力,导致内务府管事大胆妄为,有不察之罪,即日起将宫务交与慧妃,禁足半个月。」
德妃没想到秦封会夺了她的宫权,这下她真是想吃了玉美人的心都有了。
当今皇上没有立后,宫权一向是四妃在管,四妃表明相处和睦,实则各自算计,德妃野心极大,她不屑与其他低级嫔妃那样耍些小手段去争宠,她膝下有一个公主,在皇子没有出生前,这就是她最大的筹码,她是一心冲着后位去的,所以平日里她都表现得端庄大气,其管理宫务也从来没有出过错,在宫中的威信很高,看在大公主的份上皇上对她也有几分情份,眼见她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现在这一切都被玉美人毁了!
德妃心里恨极,却不敢表露出一点不满,她甚至连为自己求情都不敢,只是垂头柔顺地接受。
见她这样,秦封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他也知道自己是迁怒了,不过德妃确实也有过错,只是她终究是大公主的生母,大公主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终究是有感情的,因此他才暂时剥夺了德妃的宫权,又将她禁足半个月以示惩罚。
至于玉美人,却是真的惹到他了,之所以会留玉美人一条命,不过是看在德妃与大公主的份上,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玉美人的父兄还算得用,他暂时不想动她。
明柳死了,玉美人也受到了惩罚,德妃失去了宫权,也意味着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秦封没有继续追查下去的意思。
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次事情的罪魁祸首是玉美人,否则明柳一个小小的宫女哪里来的胆子去谋害正得宠的宫妃?
而且此事分明还有疑点,宫里的宫女都是有月银的,三等宫女一月也不过是一两银子,像明柳这样的大宫女一月是三两月银,五百两银子并非是小数目,她区区一个宫女那里来这一笔银子?
这些在场的人都知道,秦封也明白,玉美人才是幕后指使,可后宫与前朝总有脱不开的关系,玉美人虽然愚蠢恶毒,可她的父兄还算勉强得用,再加上德妃的关系,因此秦封才会如此决断。
事情的经过何珠儿一点不漏地禀报给凌欢,凌欢听了只是轻笑一声,仿佛完全不在意。
之后杨九带人送来了不少贵重物品,说是皇上赏赐的,凌欢心里明白,这是秦封在补偿她。
可她并不觉得高兴,玉美人心思歹毒,她还是宫女的时候就与她有过节,这次更是直接想要害她,人证物证俱在,她本以为秦封会给她一个交代,却没有想到秦封只是打死一个宫女了事。
明柳确实是该死,可更该死的是玉美人,对于凌欢来说,玉美人想要伤害她的孩子,就是罪不可赦,这点惩罚根本就不够。
可她人微言轻,对于这样的结果除了接受并没有其他办法。
凌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心中的怒气,玉美人此举实在是阴险毒辣,若不是她鼻子够灵敏,恐怕她已经中了招,而秦封的态度也让她明白,这个男人靠不住。
第29章 容貌
玉美人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后宫,德妃被夺了宫权的事自然也被人知道了,对于此事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更多的是幸灾乐祸或者冷眼旁观。
德妃失去的宫权落到慧妃的手里,一时间慧妃风光无限,显然成了这件事情的最大赢家。
慧妃自己也是惊喜不已,皇上夺了德妃的宫权却交给她,是不是表示,在皇上的心里更看重她?
中宫没有皇后,一直是四妃把持着宫中事务,四妃表面上相处融洽,实则私底撕得厉害,在过去,因为大公主的缘故,德妃隐隐成为四妃之首,如此其他人自然是不服。
尤其是慧妃,同样生了公主,同样是妃位,却处处被德妃压制,她对德妃早就心生不满,如今德妃被禁足,又失了宫权,最高兴的人就是她了。
慧妃得了宫权,一时间风光无限,而凌欢这里也因为这件事,原本蠢蠢欲动的人不敢再轻举妄动。
如此凌欢难得迎来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值得一说的是,在这件事发生后,太后除了送来赏赐,还将高嬷嬷送了过来。
对于高嬷嬷的到来凌欢自然是高兴的,高嬷嬷是太后的人,太后虽然不管事,可在这后宫里的地位无人能及,秦封是个孝顺的人,太后不是生母,却是养母,在先皇的时期母子二人吃了不少苦。
先皇宠信罗贵妃,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膝下无子,先皇便想将罗贵妃生的三皇子过续到太后膝下,太后极力反对,最后顶着先皇的压力,硬在冷宫抱养了秦封。
所以说若不是有这个养母护着,秦封别说做皇帝,能不能活到现在都是问题。
因此对于太后,秦封是十分尊敬的。因为秦封的态度,那怕太后并不理事,后宫嫔妃也无人敢对她不敬。
当然能够在先皇宠爱罗贵妃的情况下将秦封扶上皇位,这也证明了当今太后并非是一个不闻世事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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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作为太后的心腹,高嬷嬷自然也不简单,有她在身边,凌欢也放心不少。
倒是叶兰有些担心高嬷嬷会喧宾夺主,毕竟她可是太后的人,可事实证明叶兰多虑了,高嬷嬷来了之后,除了关心凌欢的日常饮食和作息,其他的事一概不管。
如此也让叶兰松了一口气。
凌欢对于高嬷嬷的态度也十分满意。对方不会限制她的自由,又会在适当的时候提点她,有她在凌欢省心了不少。
光阴如水,一转眼冬去春来,临近除夕的时候,凌欢已怀孕四个多月,本来平坦的小腹已微微隆起,这几个月她吃得好睡得好,整个人看起来不但没有孕妇的憔悴,反而容光焕发,本来就精緻的五官在灵泉的作用下越发美得惊人。
这样的变化不要说叶兰她们,就连见惯了后宫美人的高嬷嬷也暗暗心惊。
如此美貌不要说是婉妃,就连当年的罗贵妃都比不上。要知道无论是婉妃还是当年宠冠六宫的罗贵妃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可凌欢的容貌已经不是一个美字可以形容的,说是冰肌玉骨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第30章 痛恨
这几个月凌欢的日子过得十分平静,中宫没有皇后,太后又一心礼佛不管事,所以后宫中并没有请安的规矩,所以平日里凌欢都是关着宫门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自从出了玉美人那件事后,宫中再没有人敢针对凌欢,不过凌欢心里也明白,一切都是暂时的,这平静的背后仍然隐藏着无数的阴谋算计。
后宫那些女人不会眼睁睁地看她生下皇上的长子,只是她平时基本不出宫,身边又有高嬷嬷在,她们无从下手罢了。
这几个月,因为前朝政事繁忙,秦封只是偶尔过来看看她,却不会在这里多呆,基本都是来看一眼就走。
一直到除夕前秦封封笔,这才空闲了下来。
这日,凌欢正在高嬷嬷的指导下做着针线,杨九却带来了秦封的口谕,说让凌欢出席宫中晚宴。
每年除夕宫中都会举办晚宴,参加的人都是些皇亲和宫中的嫔妃,这个时候太后也会出席,这是宫中的规矩,并不会因为凌欢怀孕而改变。
其实凌欢并不想出席,这样的宴会人多眼杂,是最容易出事的地方,她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孩子,自然不想给别人有机会来害她。
可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人,能够在宫中占有一席之位也不过是依仗肚子里的孩子,秦封对她态度说不上冷淡,可说宠爱也没有多少,不过是看在孩子的份上给她几分脸面罢了。
这样的她根本就没有资本去任性,也没有拒绝的权利,毕竟在别人的眼中,她一个小小的贵人能够参加皇家晚宴是天大的体面。
凌欢心里略有担忧,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手中的针线活却是没有心思做了。
高嬷嬷人老成精,看出了凌欢的心思,开口道:「小主不必担忧,一切自有皇上和太后娘娘做主。」
言下之意是皇上和太后会护住她。
可凌欢却没有她那么乐观,现在她身边的人都是皇上和太后的人,整个如兰宫就如同铁桶一,让其他人无从下手,如果有人想害她,这次宴会就是最好的机会。
不说其他品级低的嫔妃,就是四妃又有那个愿意她顺利生下孩子?
正所谓防不胜防,她虽然有灵泉在,鼻子也算灵敏,可想要害人的手段却并非只有下毒这一种,她的身体虽然在灵泉的调养下还算健壮,但也经不住别人的有心算计。
上辈子她被人害死,不知道为什么灵魂却没有消散,一直跟在旭儿身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糟蹋她的旭儿,诬陷她的旭儿是她与侍卫的私,最后陷害旭坠湖而亡。
她知道害死旭儿的是新帝,毕竟秦封并不知道旭儿的存在,是新帝生怕旭儿的身份暴露,失去皇位,才对旭儿下毒手。
可凌欢心里还是怨,她怨秦封对她母子不管不顾,但她最痛恨的却是自己,恨自己懦弱无能,明明已经委身于帝皇,却没有勇气踏出玉和宫,还天真地想着带旭儿出宫,事实证明她上辈子的想法太过愚蠢,最终才会害死自己和儿子。
第31章 冲撞
在失去旭儿的时候她才知道什么叫心碎,她愧对旭儿,这辈子最是看重的就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因而并不因为高嬷嬷的安慰就能放下心来。
可凌欢也知道,她并不能一味缩在如兰宫,有些事,有些人 ,她总是要去面对的。
也许有一日,她可以如太后一般,可以自由没有束缚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可现在不行,现在的她没有这个资格。
想到这里,凌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道:「嬷嬷多虑了,有皇上和太后娘娘在,我有什么好担忧的?」
高嬷嬷道:「小主明白就好。」
除夕晚宴,可以说是皇家私宴,百官是不参加的,但对于嫔妃来说,也是一件大事,响午过后凌欢就在高嬷嬷的安排下开始沐浴更衣梳妆打扮。
在皇家每个品级的嫔妃穿戴都是有限制的,低品级的嫔妃从衣裳到首饰都不能越矩,这些事情十分繁琐,凌欢第一次参加晚宴难免有些手忙脚乱,还好有高嬷嬷在,折腾了一个下午,总算是把一切都弄好了。
梳妆打扮好后,时间也差不多了,凌欢便带着高嬷嬷和何珠儿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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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在安寿宫举办,距离如兰宫并不近,所以凌欢要提前出门,必须酉时前到达。
高品级的嫔妃出门是有软轿代步的,比如四妃,以及妃之下的嫔,凌欢只是贵人并没有这样的待遇,所以她只能步行。
高嬷嬷和何珠儿扶着凌欢慢慢行走在宫道上,一路上遇到不少和她一样的低级嫔妃。
与凌欢同级的嫔看到凌欢只是瞥了一眼,有嫉妒的,也有冷漠的,比凌欢品级低的,虽然上前行礼,但也没有上前攀附的意思,这让凌欢松了口气。
眼见再转过一条长廊就到目的地,凌欢脸上露出了的表情,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衣着华贵的小女孩突然从转弯处跑出来,直直向凌欢撞来。
高嬷嬷眼疾手快,与何珠儿双双挡在凌欢面前。
小女孩跑得太急,被高嬷嬷一挡,哎哟一声,跌坐在地上,而高嬷嬷却被她撞得退了好几步。
凌欢脸色都变了,高嬷嬷虽然有了一定的年纪,可却身体强壮,这样她都被撞得频频后退差点跌倒,若是撞在她身上,她几乎不敢想像。
而且看小女孩的身高,正好与她腰部齐平,若不是高嬷嬷上前挡着,这小女孩这一撞正好是撞在她的肚子上。
高嬷嬷与何珠儿的脸色也不好,谁也没想到这里会突然跑出一个小女孩来,而且差点撞到凌欢身上。
「二公主殿下,二公主殿下,你没事吧?」还不等凌欢回过神来,转弯处跑来了一大群人。
二公主看看来人,又看了看凌欢和高嬷嬷几人,最后目光落在了凌欢身上,看到凌欢微微隆起的小腹,可爱的小脸在瞬间就变得厌恶,她扶奶嬷嬷的手站了起来,指着凌欢:「嬷嬷,这个女人冲撞了本宫,你给本宫教训她!」
二公主的声音奶声奶气,看起来也十分喜庆可爱,可说出的话却与她的年龄不符。
第32章 蛮横
奶嬷嬷等人自然也看到了凌欢几人,其目光落在高嬷嬷身上,脸色变了变,说道:「殿下,这位是凌贵人。」
二公主今年四岁,正是天真可爱的年纪,可脸上却露出蛮横的表情,指着凌欢说道:「什么贵人,她就是个狐狸精,是她迷惑了父皇,因为她父皇都不疼本宫了!」
奶嬷嬷脸色大变,高嬷嬷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谁也没有想到才四岁的二公主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到是凌欢十分平静,她看着二公主,轻声问道:「这些话殿下听谁说的?」
二公主一脸厌恶地看着凌欢说道:「是大姐姐说的,大姐姐说了,你怀了父皇的孩子,以后会生下弟弟,有了弟弟父皇就不疼我们了!」
「殿下说的大姐姐是大公主殿下吗?」凌欢仍然轻声细语地问道。
到底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凌欢的态度温和,二公主心里对她的厌恶少了些,态度倨傲地说道:「没错,大姐说了,你不是个好的,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个好的,我们不想要弟弟,你不能生下他!」
此时奶嬷嬷已经吓得脸色煞白,恨不得掩住二公主的嘴,可她是下人,二公主年龄再小也是主子,主子说话那有她插嘴的份?
看着仍然一脸仇视地看着凌欢的二公主,奶嬷嬷知道,她这个奶娘算是做到头了,一个不好或者连命都保不住。
天地良心,她是真的不知道大公主殿下会对二公主殿下说这些,若是知道她一定阻拦二公主殿下来见凌贵人。
凌欢眸中冷意渐盛,语气却仍然十分温柔:「这是你父皇的孩子,你为什么不要他?」
「谁知道你肚子里是不是父皇的孩子?大姐姐说,你就是狐狸精,迷惑了父皇,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孽种……」
「殿下……」奶嬷嬷再也忍不住,颤声阻止,然而她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转角处的明黄色衣袍。
完了!
奶嬷嬷一下瘫软在地。
「胡闹!」秦封冷着脸走上前,顿时众人跪了一地,凌欢唇角微勾,伏身行礼却被秦封一把扶着。
「父皇……」看到秦封,刚刚还一脸蛮横的二公主在瞬间变成了乖巧的鹌鹑,缩着脖子不敢看秦封。
「刚刚的话是谁教你的?」到底是自己的女儿,看到二公主小脸被吓得惨白,秦封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是、是大、大姐姐……」二公主也知道自己是惹父皇不高兴了,结结巴巴地说道。
「告诉父皇,你大姐姐还说了什么?」秦封眸色暗沉,里面酝酿着风暴,语气却仍然温和。
「大、大姐姐说、说凌贵人是、是狐狸精,不、不能让她生、生下弟弟……」二公主低着头。
「所以你就来找凌贵人的麻烦?还骂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孽种?你的母妃就是这样教你的?让你如此不知礼数?」
面对自己最敬爱的父皇如此责骂,二公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抽泣着大声说道:「大姐姐说父皇有了弟弟有不疼我们了,我不想要弟弟,我、我不是故意的……」
第33章 惩罚
二公主的童言童语让人心惊,尤其是其中还牵扯到大公主,众人此刻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二公主的奶嬷嬷更是脸色惨白,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别人不敢出声,凌欢却不得不开口,:「皇上,殿下还小……」
秦封审视着凌欢,确定没有在她脸上看到任何不忿,脸色这才缓和下来,说道:「将二公主带下去,身边伺候的人各自去领三十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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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候二公主的人松了一口气,三十板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虽然惩罚重了些,但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二公主此时也被吓到了,一声不吭地被奶嬷嬷抱在怀里离开。
凌欢看着远去的二公主等人,目光微闪。
表面上看来,二公主之所以仇视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是因为受到了大公主的挑拨,可大公主也不过才六岁,一个六岁的孩子真的有这样深的心计吗?
大公主是德妃的女儿,二公主是慧妃所生,表面上德妃与慧妃关系融洽,可二人私底下却斗得厉害,中宫没有立后,作为后宫育有子嗣的唯二嫔妃,是最有可能被扶上后位的,这次的幕后兇手也许是德妃,亦有可能是慧妃,甚至有可能是其他嫔妃从中挑拨。
不过不管如何牵扯到二位公主,无论如何事情都不能善了了。
凌欢眸中闪过一丝冷光,这次幕后之人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以她对秦封的了解,因为多年子嗣艰难,秦封对于膝下的二个公主亦是十分看重的,这次有人拿孩子来作伐子,也算是触到了秦封的逆鳞,秦封必然不会放过幕后之人。
至于秦封是否能够 查出事情的真相,最后又会如何处置,这些都与她无关了。
待二公主被送走后,秦封这才看向凌欢,淡淡地说道:「孩子不懂事,让你受惊了。」
秦封这是在安慰她?
凌缓柔顺一笑,轻声说道:「有高嬷嬷在,嫔妾没事,只是二公主还小,摔着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秦封看她的目光变得温和,牵起她的手,与她一同往前走:「我会让太医去看看,倒是你,这些日子孩子有没有闹你?」
凌欢任由他牵着自己,轻声说道:「没有,孩子很乖。这些日子嫔妾吃得多,也睡得好,嫔妾都长胖了。」
秦封目光掠过凌欢微微隆起来的小腹,最后落在凌欢美得惊人的脸上,想起自从孕后这个小女人的遭遇,心中莫名一软,语气温和地说道:「你太瘦了,还是胖点好。」
凌欢主动握紧了他的手,略带撒娇道:「再胖下去嫔妾都要胖成猪了,到时候皇上可就要嫌弃嫔妾了。」
秦封笑道:「就你这样的还想胖成猪?朕都嫌你骨头咯得慌!」
凌欢嘟了嘟唇,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引得秦封忍不住笑起来。
二人手牵着手有说有笑地走在路上,看起来竟是十分。
可这一幕落在别人的眼中就不是那么美好了。
刚刚路过这里的娴贵人看着远处和皇上走在一起,时不时露出甜美笑容的凌欢,嫉妒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第34章 四妃
等秦封与凌欢到安寿宫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除了太后,其他嫔妃与宗室皇亲都到了。
众人看到秦封到来纷纷行礼,四妃更是亲自上前迎接秦封。
在看到跟在秦封身后的凌欢时,四妃脸色都有瞬间僵硬,但很快就露出了笑容。
凌欢自从成为贵人后,一直深居简出,四妃也只是闻其名而不见其人,此刻目光落在凌欢那张美得令人眩目的脸上,各自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
尤其是婉妃,她的脸色最难看,毕竟在凌欢出现之前,她一直是所有嫔妃中容貌最出色的,有着宫中第一美人的称号,那怕在没进宫前,她也被称为京城第一美人,如今却被一个小小的贵人比了下去。
但婉妃心机深沉,那怕心里嫉恨万分,恨不得划烂凌欢的脸,可脸上却不露半点痕迹,只是心里暗恨当初没有下死手按死凌欢,让一个蝼蚁凭着肚子翻了身。
看到凌欢德妃的脸色也不好看,因为凌欢,堂妹从美人被贬为采女,而她也因此失去宫权,甚至还被禁足,可以说二人之间有仇也不为过,可德妃城府极深,她深知凌欢目前正得宠,因此只是随意地瞥了凌欢一眼,仿佛并不将她放在心上。
惠妃则是表现得最淡定的一个,二公主的事她已经知道了,可她恨的却是德妃,若不是大公主挑唆,她的女儿又怎会去冲撞凌欢?这件事秦封暂时没有追究,可她心里却是记下了。
而四妃之中的淑妃则是最没有城府的,在看到凌欢的时候,她的目光仿佛刀子一般狠狠地剜了凌欢一眼,尤其是看到凌欢微微窿起的腹部,心里更是嫉恨得要命,可因为秦封在这里,她暂时没有空理会凌欢,因此只是瞪了凌欢一眼,便对着秦封撒娇道:「表哥,您来了……」
淑妃的声音很嗲,她甚至不顾众人的目光,上前挽住秦封的手。
对于淑妃如此不合礼法的行为,其余三妃都表现得十分平静,仿佛早已经习惯。
秦封皱了皱眉,不过也没有推开淑妃,被她挽着向上座走去。
淑妃是太后嫡亲侄女,他虽然对其不喜,但看在太后的情分上,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给她难堪。
四妃拥着秦封上座,凌欢则在高嬷嬷的指点下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贵人的位置排在中间,距离主位不远不近,在她前面还有嫔位以及四妃等人,而贵人以下则是美人、常在、采女等嫔妃。
刚刚落座,凌欢就感觉到一道怨恨的目光落在身上,她顺着目光看去,只见在下首已经被贬为采女的玉美人正狠狠地瞪住她。
玉采女本来正是禁足中,因为今天的晚宴才暂时解了禁足,此刻看到凌欢,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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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玉采女的怨恨,凌欢则表现得十分平静,玉采女落到今日这样的境地,完全是她自己作的,她不过是顺手推波助澜罢了。
「妹妹如今算是风光了,不知妹妹是否还记得府里的何姨娘?」同是贵人,娴贵人的座位正好与凌欢相邻,此刻看到凌欢便忍不住开口嘲讽。
第35章 死心
「何姨娘有母亲和候爷照看着,本小主自然是放心得很,倒是娴贵人如今口口声声的在本小主面前提何姨娘又是为何?」凌欢冷淡地回道。
在候府的时候,她没少被凌娴挤兑,那时候她不过是个庶女,是不得不忍,如今进了宫,二人同是贵人,她自然不会再惯着她。
「妹妹的心倒是宽,姐姐我不过是好心提醒妹妹罢了,如今妹妹得皇上看重,可不要忘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凌娴不怀好意地说道:「听说,何姨娘现在的日子很不好过呢,难道妹妹就不担心?」
就如同凌了解她一般,凌娴对这个自己从小就看不上的庶妹也有几分了解,她始终不相信凌欢会不管自己的生母,有何姨娘在,她就不信凌欢敢不听她的话。
「娴贵人多虑了,何姨娘过得好不好,自然有母亲和候爷在,可轮不到我这个进了宫的人担心。」
若是上辈子,凌欢或者会被她拿捏住,可重活一次的凌欢早已看淡了一切。
何姨娘一共生了三个儿女,可她对凌欢这个大女儿却没有什么感情,甚至有点厌憎。
何姨娘怀凌欢的时候正与嫡母争宠,她一心想要生庶长子,可最后生下的却是女儿。也是因此,她对后面所出的子女都极为疼爱,唯有对凌欢这个大女儿淡淡的,从来没有好脸色。
上辈子渴望母爱的凌欢早已死去,如今的凌欢对何姨娘早已经死心。
「妹妹果真不管何姨娘的死活?」见凌欢油盐不进,凌娴不禁有些恼怒,道:「何姨娘再有不是,也是你的生母,你就如此绝情?」
凌娴的声音有点大,引得周围几个嫔妃纷纷看过来。
凌欢冷冷地看着凌娴沉默不语,心中却暗暗有些警惕,她感觉今天凌娴有点反常,仿佛是故意想要激怒她。
「像你这样不孝不悌的人,不知道皇上知道了会如何?」见凌欢不说话,凌娴越发得意,她恶毒地说道:「一个连生母都不顾的人,有什么资格去做母亲?你就不怕你的孩子生下来,和你一样,不认你这个生母?」
「我的孩子如何,不劳娴贵人费心。」凌欢并没有被她激怒,她淡淡地收回目光,这时太后已经到了,秦封亲自下来迎接,其余人等纷纷站起来行礼。
凌欢站起来的时候,凌娴目光一闪,她身体微微一晃,仿佛没有站稳一般,突然向凌欢撞去。
却不知这一切都被站在凌欢身后的高嬷嬷看在眼里,高嬷嬷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凌娴,口中淡淡地说道:「贵主子小心。」
凌娴被坏了好事,心中暗恼,可高嬷嬷是太后的人,她不敢对她如何,只得暂时忍下这口气。
随着太后到来,宫宴正式开始,宫人连绵不绝地将食物端上来,凌欢紧记着高嬷嬷的吩咐,对于桌上的食物半点不沾,这样的宴会是最容易做手脚的地方,她为预防万一,自然不会碰这些东西。
殿中有歌舞表演,席间觥筹交错,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凌欢饶有兴趣地看着歌舞,偶尔拿起杯子沾了沾唇,却没有喝下去。
第36章 仇人
「这道鱼脍味道不错,凌贵人为何不尝尝?」一道清悦的女声传来。
凌欢转头看去,只见坐在她下首的楚贵人正笑看着她。
「最近胃口有些不好,尤其是闻不得腥味,这鱼脍虽然美味,我却是无福消受了。」凌欢淡淡地回了一句。
楚贵人她知道,是目前宫中比较得宠的嫔妃之一,平日里为人比较低调,没想到她会主动开口与她说话。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楚贵人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但很快又笑道:「参加宴会本是开心之事,可对凌贵人来说倒是为难了,这满桌的却不能品尝,岂不是一种折磨?」
这是在嘲讽她过于小心?这楚贵人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凌欢脸色如常地回道:「折磨倒不至于,不过是没什么胃口罢了,胃口不好,那怕再多的美食摆在面前也是吃不下的,楚贵人认为我说得对么?」
楚贵人笑道:「凌贵人说得有理。」
凌欢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楚贵人也识趣地不再开口。
凌欢将目光投向殿中的歌舞,忽然她的目光落在对面一个少年身上,脸色在瞬间微凝。
看着那个少年,凌欢内心控制不住地涌起了一股恨意。
秦意正无聊地看着歌舞,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凝眸看去,却见对面一个容貌绝美的女子正看着他,在看到女子那绝色的容颜时,他不由微微一愣。
身为皇亲贵族,出身宗室的他见过的美人多如过江之鲫,就连被称为京城第一美人的婉妃他也见过,在他的眼里,婉妃确实算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可与眼前这个女子一比,却落了下乘。
宫里何时出现了一个如此绝色的美人?看样子还是宫中的嫔妃,此女拥有倾城之貌,为何他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当今圣上无子,若说秦意没有野心,那自然是假的,所以他对后宫尤其关注,秦封后宫所有嫔妃的资料他都有,可他却对对面的女子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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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疑惑了片刻后,秦意忽然想起一个人,就是那个突然被皇上册封的凌贵人,难道这个女子就是她?
看着对面的绝色女子,不知为何,秦意心里有些不安。
而凌欢早已收回目光。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上辈子就是秦意害死了旭儿,上辈子因为她龟缩在冷宫,秦封一直不知道他们母子的存在,后来在朝臣与宗室的压力下,秦封过继了秦意。
秦意在进宫后不久,她就被陷害与人私通被害死,而旭儿更是被打上了私生子的名声,之后被秦旭害得坠湖而亡。
这辈子凌欢早早就暴露了自己怀孕的事,在孩子生下之前,秦封自然不会有过继的心思,她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到秦意,没想到一场宫宴倒是让二人见了面。
比起上辈子那个阴狠的男人,这辈子秦意只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眉目清秀还带着一些青涩,完全没有上辈子那心机深沉的模样。
「凌贵人在看什么?」耳边传来楚贵人的声音。
凌欢缓缓将心中的恨意压下去,笑道:「今天的歌舞不错,楚贵人觉得呢?」
第37章 桐油
楚贵人一愣,缓缓点了点头,倒是另一边的凌娴听了嗤笑一声,道了一句:「土包子!」
凌欢恍若不闻,凌娴讨了个没趣,也不再说话。
这时高品级的嫔妃和宗亲们上前向秦封和太后祝词,一时间殿中的气氛十分热闹,嫔以下的嫔妃是没有资格上前的,因此凌欢稳稳地坐在坐位上,看着喧嚣的大殿,心思却是飘远了。
而就在这时,却听太后说道:「那个是凌贵人?」
凌欢回过神来,发现众人正看着自己,她十分平静地站起来,在高嬷嬷的陪同下上前行礼:「嫔妾见过太后。」
太后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微微一怔,然后看向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露出了慈祥的笑意,道:「皇上眼光不错,你是个好的。」
凌欢羞涩一笑,微微垂头。只觉得周围嫔妃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射过来。
皇室宗亲们看着凌欢则心思各异,有些人甚至脸色十分难看,当今圣上无子,在朝臣和宗室的压力下眼见皇上就要答应过继子嗣,可这个时候却偏偏出现一个怀孕的凌贵人,被坏了好事的宗亲们脸色自然不好看。
顶着众多的目光站在殿中,哪怕凌欢再镇定也如坐针毡,幸好太后只是想看看她,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后,就让她回座位去了。
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凌欢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宴会继续,一直到戍时宴会才结束。
皇上和太后先行离开,接下来是皇室宗亲和高品级的嫔妃,等这些人都走了,凌欢这些低品级的嫔妃才能够离开。
凌欢在高嬷嬷和何珠儿的陪伴下,缓缓出了大殿,却见外面天色一片漆黑,幸而宫中每隔一段路就修有一座烛台,因此可以勉强看清楚道路。
此时离开的嫔妃不少,但所有人都识趣地避开了凌欢,凌欢也并不介意,正所谓知人面不知心,她虽然小心,却也不能处处防备,没有人同行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三人沿着回去的路慢慢地走着,在走到一处假山旁凌欢突然停了下来。
「主子,怎么了?」何珠儿有些不解地看着突然停下脚步的凌欢。
凌欢没有说话,她仔细地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确定自己的感觉并没有错,这才对高嬷嬷说道:「嬷嬷,我闻到了桐油的味道,您过去看看,地上是否被人浇了桐油。」
听了凌欢的话,高嬷嬷的表情在瞬间慎重起来,她小心地上前察看了片刻,又用手拈了拈地上的泥土,片刻后才走回来沉声说道:「贵主子说得没错,地上确实是被人浇了桐油。」
桐油湿滑,浇在鹅卵石铺成的路上极容易让人滑倒,而现在又是晚上,轻易不会被人发现,而这条路又是凌欢回如兰宫的必经之路,显然这是冲着凌欢来的,由此看见幕后之人的用心险恶。
凌欢也没有想到那些人会如此迫不及待地对她下手,她沉吟了片刻,果断地说道:「我们绕路回去。」
凌欢并没有叫何珠儿将事情禀报上去,因为她现在身处险境,身边离不得人。
第38章 暗潮
事实证明凌欢在对的,在绕开这条路之后,她们回宫的路上并不平静,不是地上出现了石块,就是出现了尖利的瓷片,凌欢甚至因为不小心踩到地上的弹珠而差点滑倒,幸好何珠儿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这才没有出事。
三人几经周折才回到如兰宫,直到回到宫中凌欢紧绷的心弦才松懈下来,心神放松她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高嬷嬷和何珠儿也好不到那儿去,二人一路上护住凌欢,走得十分艰难,此刻也是一身狼狈。
特别是高嬷嬷,她毕竟上了年纪,此刻脸色有些惨白。
不过过程虽然兇险,三人总算是完好无损地回到宫中。
不过事情却不能这样就算了,平日里被宫人打理得十分干净的道路为何会出现那些石块和弹珠?假山那段路为何被浇了桐油?
这些分明都是有人故意为之,幕后兇手如此猖狂,实在是出乎意料。
凌欢在宫人的伺候下沐浴过后便歇息了,而何珠儿却趁着夜色往正干宫去了,她是秦封的人,出了这样的事自然要往上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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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嬷嬷则去了太后的慈仁宫。
得知二人离开,凌欢唇边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事情都办妥了么?」
「办妥了。」叶兰轻声说道。
「人可靠得住?」
「那是小权子的同乡,那同乡的姑姑是翠璃宫的小管事,事情是由她安排的,小权子并没有出面,大公主也没有看见说话的人,就算追查下来,也找不到人。」
「那就好,你最近不要去找小权子了。」
「是。」叶兰为凌欢盖好被褥,又将室内的烛火调暗些。
凌欢看着叶兰忙碌的身影,缓缓闭上双眸。
这一天下来,她也累了,可却睡不着。
她身边的得用的人终究是太少了,想要做点什么,都得小心翼翼,可那怕如此,她也不是挨了打不还手的人,玉采女如此害她,她岂能放过她?
玉采女能够在宫里嚣张,依仗的就是德妃,可若是德妃没了权势,她还能如此得意么?
这次的事情牵扯了大公主和二公主,这二人是秦封目前唯二的子嗣,她不相信,这次秦封仍然会放过玉采女。
玉采女是第一个,以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总有一天……
凌欢心里想着事情,慢慢地睡了过去。
叶兰听着凌欢轻缓的唿吸声,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翌日,凌欢正在用膳,宫里就传来了消息,德妃因教养不当被禁足半年,玉采女被剥夺身份贬为庶人,打进冷宫。大公主和二公主被勒令思过,慧妃也被申饬。
与此同时后宫还批处置了好些宫人,处置的缘由却没有传出来,一时宫中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凌欢听着宫人的禀报,脸上神色平静,她喝了一口粥,这才吩咐道:「吩咐下去,这几日宫里的人少出去走动,免得惹了贵人的眼。」
「是。」何珠儿领命下去。
高嬷嬷说道:「贵主子安心养胎就是,不必为其他事费心。」
「嬷嬷说得是,不过宫中人多眼杂,还是要约束一下下面的人,免得招惹事端。」凌欢淡淡地说道。
第39章 教女
宫中只有她一个孕妇,本来就极为打眼,其他嫔妃无不将她视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她那怕缩在宫里也有人想尽办法来害她,若是再不约束宫人,谁知道会招惹来什么事?
上辈子的经歷让她不敢小小觑宫里的任何一个人。
永安宫。
慧妃正脸色难看地坐在遢上,在她身旁,二公主正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二公主的奶嬷嬷和其余服侍二公主的宫人跪在地上哆嗦着。奶嬷嬷和这些宫人都挨了板子,此刻却被慧妃叫来跪在这里。
「本宫信任你们,将殿下交给你们,你们就是这样对本宫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宫人,慧妃气不打一处来。
「拖下去打,生死不论!」
「娘娘饶命啊……」宫人们纷纷求饶。
奶嬷嬷瘫软在地哭得鼻涕横流:「娘娘饶命,殿下,殿下……」
眼见奶嬷嬷扑上来想要拉扯,慧妃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喝道:「还不快拖下去!」
宫人们急忙上前将奶嬷嬷拉住,奶嬷嬷还想挣扎叫喊,却被人掩住嘴拖了出去。
二公主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当下便吓得小脸煞白,怯怯地看着慧妃,想要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见人被拖下去,慧妃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冷着脸对二公主说道:「盈儿,母妃和你说过多少次,不能和大公主来往,你为何不听?」
「母,母妃,那,那日是大、大姐姐来找我……我、我没有……」二公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毕竟只是个四岁的孩子,她是真的被吓着了。
「她让你去找凌贵人的麻烦你就去了?你是猪脑子么?母妃的话你不听,却听你大姐姐的?」对着自己愚蠢的女儿,慧妃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大姐姐说父皇有了弟弟就不疼我了……」二公主哭着嘟囔:「母妃说盈儿要讨父皇喜欢,所以盈儿才不想要弟弟……」
听了女儿的话,慧妃眸中闪过一抹暗光,她缓了缓声音,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能直接去找凌贵人,你可想过,若是凌贵人真的出了事,你父皇又会如何对你?到时候又会如何对母妃?」
「母妃,是盈儿错了……盈儿不该听信大姐姐的话,去找凌贵人。」
处置了女儿身边的宫人,慧妃心头的气也消散了一些,她也明白自家的女儿是被人当枪使了,再加上女儿还小,当下态度便软了下来,她抱过女儿,拿来帕子为女儿擦去泪水,说道:「这次凌贵人没事,你父皇也只是让你思过,下次你可不能这么鲁莽了,你记住母妃的话,以后不管谁说什么 ,你都不能去招惹凌贵人,知道吗?」
「是……」二公主是真的被吓坏了,这次的事在她的心上烙下了一个深深的烙印,哪怕惠妃不说,她也不敢去招惹凌欢了。
看着女儿惨白的小脸,慧妃又是心疼又是愤恨,对德妃母女简直恨到了骨子里。若是没有大公主的挑拨,女儿也不会去招惹凌贵人,这一切都是德妃母女的错。
慧妃是聪明人,若说她想凌贵人顺利生下孩子,那自然是假的,可现在谁不知道这凌贵人是烫手山芋?皇上有多看重凌贵人肚子里的孩子,这宫里谁都知道,敢对凌贵人出手,若是成功了还好,若是不成功,那玉采女就是下场!大公主在这个时候挑唆女儿去对付凌贵人,简直居心叵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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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真相
明月宫。
「跪下!」德妃脸色阴沉,冷冷地看着垂头跪在地上的大公主。
周围的宫人大气也不敢出,德妃积威多年,在明月宫一向说一不二,那怕是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她也是十分严厉。
「说说,你为何要挑拨二公主?那些话是谁教你的?」看着跪在地上哭泣的女儿,德妃没有半点心软。
她是想对付凌欢没错,可她不会用如此愚蠢的手段,更不会牵扯自己的女儿,这次的事,她毫不知情,若是知道了,她必须会阻止。
毕竟这样的小手段实在是上不得台面,成功的可能性极小,事发后暴露的风险却极大。
皇上看重凌贵人这一胎,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唆使孩子去冲撞凌贵人,实在是愚蠢之极,二公主不过才四岁,一个四岁的孩子能成什么事?现在好了,她好不容易才解了禁足,现在又被自己的女儿连累。
禁足半年,也就是说这半年她无法侍寝,这对德妃来说,简直无法接受。
「是、是姨母说的……」大公主小声抽泣着说道:「姨母说凌贵人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害了母妃,还说、说父皇日后有了弟弟就不要我了……」
啪!德妃勐地一拍案台,脸色黑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忍住心头的怒火,放缓了声音问道:「是你姨母亲口对你说的?」
大公主目光微闪,垂着头说:「是。」
「还敢撒谎!」对于大公主的话,德妃是半点也不信,玉采女是她堂妹,这个堂妹的脑子虽然不怎么聪明,但就是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利用自己的女儿。
「母妃,惜儿没有撒谎,真的是姨母说的。」大公主一口咬定了玉采女。
「所以你就告诉你父皇,是你姨母挑唆你的?你可知道,母妃与你姨母同出一府,是嫡亲的堂姐妹,现在你姨母被贬,你母妃又当如何?」德妃简直要被自己的女儿气吐血。
「姨母做错了事,被贬也是她应得的,母妃不过是禁足,这说明父皇并没有迁怒母妃不是吗?」
大公主深觉自己做得没错,若是没有姨母顶罪,那么父皇一定要怀疑到母妃身上,她是为了母妃才那样说的。
想起自己无意中先前听到的宫人的话,大公主越发觉得自己是做对了,反正姨母已经失宠,被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老实对母妃说,那些话真的是你姨母与你说的?」德妃紧盯住女儿。
大公主眼神有些躲闪,却仍然一口咬定是玉采女。
德妃心中仍有疑虑,但见女儿不肯承认,最后也只得作罢。
见德妃不再追问,大公主心里松了一口气。
除了大公主自己,谁也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谁会相信这件事的真正主谋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而她这样做的目的仅仅只是因为嫉妒。
她不喜欢二公主这个妹妹,对凌欢肚子里还没有出生的孩子也充满了恶意。
她是父皇最疼爱的孩子,任何和她抢夺父皇的人都是她眼中的坏人。她不喜欢父皇有其他的孩子。
所以她才故意在二公主面前说那些挑唆的话,唆使二公主去对付凌贵人。
可她年纪毕竟太小,做事不谨慎,也没有想到二公主会将她说出来,在那一刻,她其实是惊慌的,她害怕会连累母妃,更害怕会失去父皇的宠爱。
第41章 恨意
可就在她惶惶不安的时候,忽然听到有宫人在说姨母,她机灵一动,便想到了让姨母顶罪,反正那些宫人也没有说错,姨母本来就因为凌贵人被贬,她心怀怨恨教唆自己去对付凌贵人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其实在得知姨母被贬为庶人甚至被打进冷宫的时候,大公主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可为了自己,她却还是选择了隐瞒。
大公主心里如何想,被贬为庶人的玉采女并不知道,此刻她正被关在荒芜的冷宫里,看着破败森冷的冷宫,玉采女快要疯了。
她大声喊着自己冤枉,甚至还想要见皇上,可根本没有人听她的。
「主子,你歇歇吧,这里不会有人来的。」
她本来的大宫女明柳已经死了,其他的宫人在知道她被打进冷宫也纷纷离去,只有新提上来的大宫女明玉愿意跟她来冷宫。
「可我是冤枉的,我什么也没做……」玉采女瘫坐在地上,往日秀丽的脸此刻狼狈无比。
「奴婢相信主子,可大公主说了是你指使,皇上他也相信了……」
「秦惜为何要害我?」玉采女神色狰狞恨道:「一定是德妃那个贱人!是她,是她恨我拖累她,所以才害我,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玉采女心中恨意滔天,就像其他人一样,没有人会相信这件事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做的,她也认为德妃才是幕后指使。
明玉垂下头,说道:「也许是误会,德妃娘娘是主子的堂姐,她怎么会害主子呢?」
「堂姐?她什么时候将我当成姐妹?枉我往日那般信任她,我被皇上禁足,被贬的时候她在那儿?说得好听,说什么是为了我好,结果呢?还不是为了她自己!」
玉采女恨得咬牙切齿,她现在满腔恨意,将一切都怪到德妃头上,现在她对德妃的恨已经超过了凌欢。
「那个贱人,等着罢,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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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在仇恨里的玉采女并没有发现明玉微微闪烁的目光。
如兰宫。
凌欢正心情极好地在小厨房里做菜,菜都是宫人提前准备好的,凌欢做菜的时候不喜欢有旁人在,对于凌欢这奇怪的 举动,如兰宫的宫人已经见怪不怪。
宫中的嫔妃在进宫前都是十指不沾春水的大家小小姐,偶尔也有人亲自下厨去做些点心或者煲点补汤什么的给秦封送去,不过说说亲自动手,实则不过是站在一旁指挥宫人罢了,真正亲自下厨的只有凌欢。
凌欢做菜从来都是亲自动手,其实她的厨艺一般,做出来的菜却十分可口,这一切都功归于灵泉。
也正是因为灵泉的存在,所以她在做菜的时候才不允许宫人在一旁伺候。
高嬷嬷不知其中原因,对于凌欢自己亲自做菜的举动是十分不贊同的,可凌欢也怪得很,她吃不下其他人做的菜,只能吃自己亲手做的菜,如此一来,高嬷嬷也只有妥协了。
凌欢就着宫人准备好的材料,简单地做了三菜一汤。
等菜做好,这才唤宫人进来将菜端出去,自己则去梳洗。
刚刚梳洗好,正准备出来吃饭,这时秦封却来了。
第42章 厨艺
「皇上,您怎么来了?」凌欢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急忙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秦封一把扶住凌欢,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小女人,脸色缓了缓,道:「朕听说你每日下厨做菜?」
凌欢拉着秦封坐下,笑道:「嫔妾也是没法儿,嫔妾吃不下其他人做的菜,只能自个儿亲手做了。」
「怎么回事?」秦封蹩眉,「身为嫔妃,却日日下厨,像什么话?」
她是他的妃子,又不是厨娘,日日挺着大肚子做菜像什么话?
「还不是肚子里小猴儿闹的。」凌欢嘟囔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嫔妾怀孕后就挑嘴得很,吃不下膳房送来的菜,非得嫔妾亲手做的菜才能吃下去。」
看凌欢一脸无奈的模样,秦封无语,这样的事他也是第一次听说,先前德妃和慧妃怀孕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事。
「今儿个皇上来得巧,不如就陪嫔妾一同用膳如何?尝尝嫔妾的手艺。」
「哦?你的手艺很好?」秦封见凌欢一脸献宝的小模样,不由笑了:「你就不怕朕吃了会嫌弃?」
凌欢自然是不怕的,不是她自夸,用灵泉做出来的菜,味道可是比御膳房里的大师傅做出来的还要好。
秦封不是贪图美色的人,她虽然容色绝美,在秦封的眼中他看重的也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而除了孩子和容貌,她并没有其他可以吸引秦封的,如今有机会向秦封展示自己的厨艺,凌欢自然不会错过。
她始终记得姨娘曾经说过的话,要留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留住男人的胃。何姨娘之所以能够得宠,并且在嫡母虎视眈眈之下生下三个孩子,凭的就是一手出色的厨艺。
「嫌不嫌弃,皇上尝了不就知道了?」凌欢拉着秦封在桌旁坐下,一旁伺候着的叶兰有眼色第摆上了碗筷。
杨九上前将每样菜色都尝了尝,凌欢这才开始给秦封布菜。
凌欢今天做了一道清水鸡,一道清蒸鲈鱼,一道清炒白菜芯和一道丸子汤。都是比较清淡的菜餚,也是一些家常小菜。
秦封先是喝了点丸子汤,感觉味道鲜美无比,丸子是鱼肉和猪肉做的,吃起来q弹可口,鱼肉的鲜美和猪肉的浓香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吃起来既爽口又不会觉得油腻。
秦封喝了汤,又去吃其他的菜餚,菜色虽然简单,可味道却让人惊艷无比,那怕是他这个吃过无数美味的皇帝,也忍不住胃口大开。
秦封比较注重养生,平时吃食也不过是吃七分饱,而今天他却吃了整整两碗饭,还喝了两碗汤。
这简直是看呆了站在一旁伺候的杨九。
杨九看着几乎被吃光的菜餚心里有点惋惜,这凌贵人的手艺可不是一般的好,可惜做的菜不多,不然他倒是可以一饱口福了。
身为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平时皇上吃剩下的菜都是赏给他的,可惜今天的菜全部被吃完了,他想吃也没得吃了。
用完膳,秦封满足地接过凌欢递过来的清茶喝了一口,笑道:「原来爱妃的厨艺这般好,难怪爱妃吃不下其他人做的膳食,今儿朕可算是有口福了。」
「皇上若是喜欢,嫔妾日日给你做。」凌欢笑道。
第43章 要求
「日日做倒是不必,朕偶尔来品尝一下便可。」秦封喝着茶,只觉得神清气爽,道:「爱妃的泡茶手艺不错。」
「皇上喜欢便好。」这茶可是用灵泉水泡的,能不好吗?
「朕确实是挺喜欢的,今天难得朕高兴,说吧,你想要朕赏你什么?」
「什么都可以吗?」凌欢认真地看着秦封。
秦封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目光犀利地审视着凌欢,口中却仍然说道:「什么都可以。」
凌欢仿佛没有察觉到秦封的审视和试探,她咬了咬唇,小声说道:「嫔妾不要其他的,嫔妾只想皇上多点来看看嫔妾……可以吗?」
「为何?」这是在邀宠?秦封的神色淡了淡。
对于后宫嫔妃的这些伎俩,秦封早已经看透,后宫嫔妃那个不是嘴上说着什么也不不要,实则却比谁都贪心,说什么多看看,不就是想要圣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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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嫔妾问过太医,太医说满五个月后就可以和肚子里的孩子互动了,嫔妾现在每日都给他讲故事,有时孩子也会给嫔妾回应,因此嫔妾想着、想着能不能让孩子也听听皇上的声音,让他知道他的父皇也是喜欢他的……」
凌欢垂着头,越说越小声,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若是,若是皇上没有空的话,那就、那就算了……」
看着垂头丧气一脸做错事模样的小女人,秦封的心软了软,他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凌欢的髮鬓,语气温和地道问:「是太医说的?」
「嗯。」凌欢脸上露出忐忑。
「朕答应你便是了。」
「真的?」凌欢勐地抬头,双眸亮晶晶地看着秦封。
「嗯。」秦封漫不经心地应道,在孩子满三个月的时候,林院正就说过凌贵人腹中的孩子是个男孩,既然如此,他抽点时间来陪下也是应当的。
除了林院正和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其实身体有恙,他小时候受过伤,子嗣艰难,这也是这些年来后宫子嗣少的原因。
这十多年来后宫嫔妃不少,可怀孕的只有德妃和慧妃,他本来将希望放在二人身上,可德妃和慧妃生下的都是女儿,而近年来林院正也说他的病越来越严重,几乎无法再让嫔妃怀孕,他本来也准备放弃了,想着在宗室过续子嗣,却不想凌贵人却给了他一个惊喜。
这份惊喜来得及时,而且已经确定是儿子,这才是他为何如此重视凌贵人这一胎的原因。因为这很可能是他唯一的儿子,是秦家江山唯一的继承人。
「皇上真好。」
见秦封答应下来,凌欢小脸上满是欢喜,仿佛是一个得到奖赏的孩子。
这就高兴了?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小女人。秦封此刻对凌欢态度是无比的满意,在他心里,看重孩子的女人才配做一个母亲。
不管是德妃还是慧妃,在怀孕的时候都做过利用孩子邀宠的事,甚至直到现在,德妃和慧妃也时不时的拿孩子说事,只有凌欢从怀孕至今,都没有做过任何利用孩子的事。
这次提出的要求也不过是为了孩子着想,在这样的对比之下,秦封自然对凌欢的印象极好。
第44章 害羞
看着一脸欢喜的小女人,秦封表情前所未有的柔和,算了,到底怀着他的孩子,只要她乖乖听话,宠着就是了。
凌欢唇角上扬,她是真的高兴,秦封来不来如兰宫对她来说其实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秦封的态度,她现在孤立无援,皇帝的宠爱就是她最大的底牌,有秦封盯着,那些想要对她下手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日日相伴,日后孩子出生后自然更能得到秦封看重,感情也更好。
这辈子,她要将最好的给她的孩子,所有属于他的东西,她都会一一帮他讨回来。
看着笑得天真无邪的凌欢,秦封心里微微一动,他忍不住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只觉得小手柔若无骨,几乎嫩滑。
轻轻捏着手中的嫩]滑,秦封忍不住伸手搂住凌欢,微微用力将她抱起来放到膝上。
凌欢却因为他的动作羞红了脸。
如此近距离秦封才发现,眼前的小女人肌肤好得几乎要嫩出水来,更难得的是,她的脸上没有半点脂粉,完全是素着一张脸,那怕是如此,却仍然美得令人眩目。
在后宫之中,婉妃是长得最美的,可与眼前这个小女人比起来,婉妃就有点不够看了。
秦封自问并非是喜好美色之人,但面对眼下如此倾城绝色,也忍不住有些心动。
「皇上……」凌欢微微垂首,露出修长白皙的颈脖。
「嗯?」秦封的声音暗哑,盯住那抹白皙,微微有点失神。
凌欢其实有点紧张,她现在怀孕已有五个多月,太医说了没关系,但她还是有点害怕。
也许是看出了凌欢紧张,秦封定了定神,声音略带嘶哑地说道:「别怕,朕不会对你做什么。」
凌欢松了口气,小脸上重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秦封被她的表情气笑了。
没好气地点了点凌欢的翘挺的鼻尖,说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朕还没到飢不择食的地步。」
后宫里那个女人不是想尽办法将他留住?想当初德妃在怀孕的时候挺住;八个月大的肚子都恨不得日日占住他,也只有这个没良心的小女人会将他往外赶。
凌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声道:「嫔妾是怕会伤害到孩子……」
秦封心里一暖,笑着逗她道:「太医没有告诉你过了三个月就可以了吗?」
作为二个孩子的爹,对于这些秦封十分清楚。
「太医是说了,不过……」凌欢只觉得小脸热得仿佛要烧起来,声音似蚊吶:「可是嫔妾还是怕……」
「那么久了,你难道就不想朕?」
凌欢羞得将头埋进他的怀里,过了半天,才闷声说道:「想……」
声音小得秦封几乎听不见,只看见她羞得通红的耳朵。
秦封再也忍不住发出闷笑,他轻轻地抚了抚凌欢的秀髮,笑道:「都快要做孩子的娘了,还这么害羞,好了,日后朕会多点来看你……和孩子的。」
「嗯……」
二人又温存了一会儿,杨九进来提醒,秦封这才起身离开。
凌欢将人送到门口 ,这才返回,她喝了一口灵泉水,刚刚剧烈跳动的心这才慢慢缓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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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谋算
轻轻按住心口,凌欢缓缓地笑了。
帝宠,在这后宫里人人都想要,能不能得到看各自的本事,今日秦封对她态度温和了许多,虽然是因为孩子,但她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总算没有白忙一场。
光阴如水,转瞬即逝。
一转眼又过了三个多月,如今凌欢已经怀孕将近九月,肚子也高高隆起,身材变得臃肿,如兰宫里开始忙了起来。
凌欢亲手做了不少衣服,高嬷嬷也带来了四个接生婆子。
因是高嬷嬷亲自挑的人,凌欢也没有反对,但也没有完全放心。
眼见距离升产的日子越来越近,凌欢心里却紧张了起来。
上辈子她是在冷宫生产的,身边只有叶兰一个人,几经周折才生下孩子,因为环境和照顾不周,她到底是落下了病根,旭儿的身体也不怎么好。
这辈子有高嬷嬷在,这些事情应该不会发生,可她还是担心,毕竟这几个月她过得十分平静,她不相信后宫那些女人会让她顺利生下孩子,若是那些女人要对她下手,那么她生产的时候就是最好的机会。
几个稳婆她私下里也让叶兰去查过,可却查不出什么来。
这几个人都出身清白,并没有问题。
可越是如此,凌欢却越是担忧,甚至连这几日的胃口都差了许多。
高嬷嬷人老成精,自然也看出凌欢在担心什么,可即便如她,也无法保证凌欢能够顺利生下孩子。
毕竟女人生孩子就是在过鬼门关,若顺利,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有事,说不准就是一尸二命。
而且太后也说了,若是有事让她尽量保小,至于凌贵人,自然是看天意了。
她是太后的人,自然是听主子的,可她毕竟与凌贵人相处了几个月,凌贵人为人不错,待她也十分尊敬,她终究是不希望凌贵人有事的。
寝室里,凌欢和叶兰在做着针线。
「那边儿如何了?」
「还是那样,要疯不疯的,听说让人找了德妃娘娘好几次,都被打发了。」叶兰有些担忧地看着凌欢:「主子真的要这样做吗?」
凌欢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说道:「那人留着总归是个祸害。」
「可是那样太冒险了,若是万一……」叶兰仍然担忧,她不贊同凌欢冒险,毕竟生孩子是大事,玉庶人已经被打进冷宫,日后有的是机会去收拾她。
可凌欢已经打定了主意,她也无法改变。
凌欢眸中闪过冷色,语气坚定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倒是那几个稳婆,你到时候可要给我盯紧了。在她们进产房前,全部让她们沐浴更衣,指甲也都给剪了。不能让她们带任何东西进产房。」
「嗯。」叶兰低声应了。
凌欢轻轻吐出一口气,她能做的只有这些,宫中嫔妃对她虎视眈眈,就是太后和皇上关心的也是孩子并不是她,真正关心她的只有叶兰。
所以她将一切都託付给叶兰。
至于玉庶人,她是不准备放过她的,这一次生孩子就是最好的机会,一个除掉玉庶人和打压德妃的机会。
第46章 碍眼
正干宫。秦封放下手中的摺子,喝了一口清茶,皱了皱眉。
杨九极有眼色地凑上前:「皇上?」
「这泡茶的人换了吗?」秦封看着手中的雨前龙井,眼里闪过一丝嫌弃。
杨九苦着脸,自从皇上在凌贵人那里用膳后,就对膳房送来的膳食各种挑剔,现在连茶都嫌弃上了。
「没换人呢,许是今日泡茶的女宫没用心,等会儿奴才去教训她。」
「罢了!不过是个泡茶女宫,既然泡不好换了便是。」秦封放下手里的茶,冷漠地说道。
「是。」杨九的脸色更苦了,这几个月泡茶的女宫都换了多少个了,还是没有一个让皇上满意的,宫里泡茶最好的都被他调过来了,现在这个又被嫌弃,他上那儿找人去?
皇上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这样下去不行,他还得想个法儿才行。
杨九心里想着,脸上却半点不露,小心开口:「皇上,已经午时了,您看是不是该用膳了?」
秦封想了想,道:「去如兰宫。」
「是。」
杨九得了话,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对于皇上最近常常跑去如兰宫已经见怪不怪,心里倒是暗暗佩服凌贵人的手段。
长得美又怀有龙嗣,最重要的是还有心机手段,这不,凭着一手出色的厨艺勾得皇上神魂颠倒,看起来倒是真把她放在心上了。
想到凌贵人做出来的美味无比的膳食,杨九暗暗咽了咽口水,脚下的步伐也忍不住加快了几分。
銮仗很快就安排好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如兰宫的方向走去。
芳华宫。
哗啦一声,精美的瓷器被砸个粉碎。
婉妃美艷的脸此刻扭曲着,咬牙道:「皇上又去如兰宫了?」
「是。」前来回话的宫女大气也不敢出。
「真是个狐媚子!」婉妃脸色阴沉,冷笑道:「凭着下三滥的手段去勾引皇上,她以为这就行了?本宫等着看她的下场!」
「娘娘何必恼怒?那凌贵人快生了,皇上去如兰宫不过是看重她的肚子罢了,不过是一个宫女出身的人物,那里值得娘娘去费心?」大宫女珍珠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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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妃挥手让其余宫人下去,这才冷笑道:「你说得没错,不过是个凭着肚子往上爬的贱人,确实不值得本宫为她费心,这宫里有的是人收拾她!」
「那娘娘……?」
「你亲自去安排,小心些,可别露了痕迹。」
「是。」珍珠小声应下。
「想要凭着肚子一步登天?也不看她配不配!本宫倒是想养个孩子,至于孩子的生母,还是不要留着碍眼了!」
婉妃打量着刚刚做好的精美的指甲,神色阴冷。
永安宫。
慧妃慵懒地坐在榻上,神色淡淡地问道:「楚贵人怎么样了?」
「回娘娘,楚贵人还是如往常一般不怎么出门,倒是她身边的大宫女如云最近常常往外跑。」
「本宫上次好像听你说过,楚贵人与凌贵人关系不错?」
「倒也不是。」大宫女海棠说道:「不过是在晚宴上说了几句罢了。那凌贵人小心的很,倒是没有着她的道。」
「哦?是么?那倒是可惜了。」慧妃淡淡地说道。
「奴婢听说楚贵人身边的大宫女如云与那边儿找的一个稳婆子有亲戚关系,听说如云是那稳婆子的远亲侄女儿,娘娘您看要不要……」
「这件事本宫不管,」不等海棠说完,慧妃便冷声打断:「都把嘴给本宫闭紧了,若是传出什么风声,本宫可饶不了你!」
「……是。」
第47章 怨气
明月宫。
大宫女月秀奉着茶走进来,德妃淡淡地问道:「那边儿又来人了?」
月秀放下手里的茶盏,回道:「这会儿正跪在外面呢,说是玉庶人知道错了,让娘娘帮帮她。」
德妃眸中闪过一丝厌恶,冷声道:「帮她?本宫因她被禁足,连宫权都没了,让本宫怎么帮她?」
「谁说不是呢?」提起玉庶人,月秀也是满腹的怨气,说道:「娘娘被她连累得禁足,她倒好,现在还怨起娘娘来了?」
「哦?她可是说了什么?」
这段日子玉庶人的贴身宫女明玉几乎天天过来,德妃也是烦不胜烦,对于玉庶人这个堂妹她自问已经做得够多了,可人心不足,都被打进冷宫了还不消停。
若不是看是二叔的份上,她是真的不想理会这样的蠢人,玉庶人沦落到如今这样的地步,完全是自己作的,她对她已经仁至义尽。
「还能说什么?不就是说娘娘对她不管不顾的,她在冷宫的日子没法儿过了,也不想想,她犯的那些事儿,娘娘能为她出头么?这一天天的来闹,做给谁看呢?」
月秀从小就服侍德妃,是德妃从府里带进宫的,对德妃忠心耿耿,她与德妃感情深厚,说话也随意许多。
德妃沉默不语,她也烦玉庶人,可玉庶人终究是她的堂妹,正所谓打断骨头连着筋,她若是完全不管,也难免落得个冷漠刻薄的名声。
可她太了解玉庶人了,那人就是个不消停的性子,若是帮了她,还不知道她日后闹出什么事来。
月秀见德妃不说话,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娘娘,现在人在外面跪着呢,这满宫的人看着,这样闹下去也不像话,不如奴婢去将她打发走?」
德妃沉思了片刻,才开口说道:「罢了,终究是本宫的堂妹,本宫也不好做得太过,你挑些得用的东西给她送去,如此也好堵住那些人的嘴。」
「是。」
月秀得了话便出去了。
德妃喝了一口茶,又沉思了片刻,又唤了人进来,问道:「那边儿如何了?」
来人回道:「那边儿有高嬷嬷盯着,咱们的人不好动手,不过人传来了消息,说是有个稳婆子有问题。」
「哦?可知道是谁的人?」
「暂时还没有查出来。」
「让人仔细点,可别露了痕迹,实在不行,就先不要动手,到时看看再说。」德妃淡淡地说道。
「是。」
冷宫。
明玉带着东西回来了,玉庶人看到人急忙问道:「她怎么说?」
明玉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回道:「德妃娘娘没露脸,是她的大宫女月秀出来回话,说这些东西让主子先用着,日后若是不够用了再去要。」
「就这些?没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没有,」明玉垂下头,目光微闪轻声说道:「德妃娘娘也有她的难处,主子还先耐心等等吧。」
「她能有什么难处?不过是怨恨我连累她丢了宫权罢了!可我落到如今的境地是谁害的?还不是她们母女俩害的?「
第48章 邀宠
看着堆在一起的东西,玉庶人有些不甘心,她要的是离开这个该死的冷宫,德妃却让送这些没用的东西来,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明玉轻声问道:「主子,现在德妃娘娘是指望不上了,我们怎么办?」
玉庶人勐地将桌上的东西扫到地上,狠狠地喘了几口气,才冷笑道:「她不让我好过,我便让她不得安宁!凭什么我就得呆在鬼地方,她却高高在上?当初进宫的时候,她可是答应过我爹会照看我的,如今既然她不讲情面,也休怪我不客气!」
说完,玉庶人招手让明玉过来,贴着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明玉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暗光,脸上却露出惊讶的表情,她睁大眼睛,片刻后才犹豫地说道:「主子,这样真的好吗?日后若是连累主子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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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庶人冷笑道:「我能有今日,都是她们害的,我不好过,她们一个也别想好过!那个贱人想要顺利生下孩子,简直是做梦!」
「可,可是德妃娘娘终究是主子的堂姐……」
「什么堂姐,你当她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会装罢了!你当她真的那般大度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贱人生下孩子?你瞧着罢,我那个好堂姐手段好着呢!」
如兰宫。
凌欢满心欢喜地迎接秦封,她甚至主动伸手去拉住秦封的手,如玉般的小脸上满是雀跃:「皇上,您来啦?」
看着小女人满心欢喜的模样,秦封的心软了软,他扶住她略显臃肿的腰身,道:「都快做娘的人了,怎还是这般的性子。」
「那有?嫔妾不是看到皇上太高兴了么?」凌欢嘟了嘟红唇说道:「皇上可是答应过嫔妾的,可这几天皇上都没来……」
「朕那不是有事么?那能日日来陪你?」秦封点了点她的小鼻子,说道:「你这是在怪朕冷落你了?」
「嫔妾那敢怪皇上,只是孩子想皇上了……」凌欢垂首小小声地说着,她通红的耳垂却出卖了她。
才几天不见,就知道拿孩子来邀宠了?看着凌欢红得几乎滴出血来的耳垂,秦封忍不住想要逗逗她:「就孩子想?你就不想朕?」
「也……也是想的……」凌欢声音似蚊吶,一张小脸羞得通红,不好意思地埋进他的怀里。
「哦?是么?有多想?」秦封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轻轻抬起。
「嫔妾,嫔妾也,也不知道……」凌欢只觉得脸热得快烧起来了,一双水眸笼罩着雾气,看起来竟是急得快哭了。
见此秦封开怀大笑,也不忍心逗她了,小心地扶着她坐下,问道:「这几日睡得可好?孩子有没有闹你?」
月份大了,凌欢晚上总是被孩子闹得睡不着,有时候还会抽筋。
「这几日还好,没怎么闹。」说起来孩子,凌欢小脸上几乎要发出光来:「可能是知道他父皇来了,刚刚他还踢了嫔妾呢。」
「是么?朕摸摸看。」秦封轻车熟路地将手轻轻贴在凌欢的小腹上。
这几个月他已经习惯了这样做。
手放在小腹上不过片刻,就感觉被轻轻踢了一下,感受到震动的秦封俊脸露出了一丝慈爱的笑容:「小傢伙还真调皮。」
第49章 父爱
还记得地一次感受到胎动的时候,秦封满心的震撼,他是第一次感受到生命如此奇异,就好像有一股暖流从心里溢出,明明整个人都快僵住了,心里却是满满的感动。
他已经是二个孩子的父亲,但却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父爱,大公主和二公主出生的时候他也是满心喜悦,可却没有这次来得如此直接。
从六个月开始,他只要有空便来如兰宫,并且在凌欢的要求下给孩子念书,有时候也会和孩子说说话,一开始他这样做只不过是想安抚凌欢,后来却发现,孩子渐渐开始有回应,这让他真心了许多。
他是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期待这个小生命的降临,并非完全因为他是个男嗣,也并非完全是因为他或许会成为他唯一的继承人,而是因为他是孩子的父亲。他参与了他成长的过程。
这样的感觉十分奇妙,那怕是秦封也无法解释。
感觉到肚子里轻轻的震动,凌欢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辈子终究是不同了,这辈子她的孩子会得到完整的父爱,会得到所有属于他的东西,因为他的父亲是皇上,他会得到这世上最好的。
因为心情好,那怕已经怀疑快九个月,凌欢仍然坚持亲自下厨做菜,秦封其实并不贊同她如此做,可她始终吃不下膳房做的东西,无奈之下也只好由她去了。
虽然担心她的身体,但如此也确实能满足他的口腹之慾,这几个月下来,他的胃口已经被凌欢养刁了,一天不吃她做的菜,心里便想得紧。
因为挺着大肚子不方便,凌欢只是简单地做了几道菜,一道枸杞肉片汤,一道上汤白菜芯,一道嫩笋闷鱼块。
因为秦封来了,她临时又加了一道清水鸭。
她做菜的时候叶兰在门口心惊胆颤地看着她,一直到她将菜做好,这才放下心来。
吩咐宫人摆膳,凌欢则回寝室去梳洗,片刻后才出来与秦封一同用膳。
虽然只是简单的三菜一汤,秦封却吃得极为满足,几个月下来,他也发现了,在凌欢这里,不管是吃的还是喝的都十分合他的口味,尤其是凌欢亲自泡的茶,简直是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看着吃饱喝足正满足地品着清茶的秦封,凌欢勾了勾唇。
她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
像秦封这样薄情又内心强大的皇帝,想要得到他的心难如登天,但想要勾住他的胃,对她来说并不难。
没有人可以经得住美食的诱惑,哪怕是秦封这样自我控制力极强的皇帝。
凌欢从来没有奢望过自己能够得到秦封的真心,那毕竟不现实,她要的是细水长流,要他习惯她的存在,成为他身边不可缺少的人。
凌欢一直很冷静,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她不会允许自己陷入情爱之中。
那些情情爱爱对于她来说,上辈子经歷过一次就够了,这辈子的她需要的是权势,她要一步一步地往上爬,直到成为后宫最尊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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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前朝有事要忙,秦封用了膳后,只是梢坐一会便离开了。
第50章 字条
送走了秦封,凌欢觉得有点累,她回了寝室正想歇息一下,叶兰却走了进来。
「主子,冷宫那边传来了消息。」
说着叶兰将手里的字条递给凌欢。
凌欢看了字条上的内容,俏脸在瞬间沉了下去,她将字条交给叶兰烧了。
叶兰说道:「这玉庶人果然不死心,只是没想到她藏得倒深,爪子都伸到德妃娘娘那儿去了,也不知道德妃娘娘知道了会有什么感想?」
「玉庶人和德妃本就是堂姐妹,德妃身边有她的人并不奇怪。」凌欢倒是并不觉得奇怪。
玉庶人与她不同,她与凌娴虽然是姐妹,但叶娴是嫡出她是庶出,在候府没有人将她这个庶女放在眼里,她与凌娴一同进宫,府里的资源全部给了凌娴,她一无所有。这也是当初她被如嫔和凌娴打压沦落为宫女的原因。
可玉庶人不一样,她与德妃是堂姐妹,二人都是嫡出,甚至玉庶人在府里比德妃更受宠,因此德妃身边有她的人并不奇怪。
玉庶人心胸狭隘,个性冲动又记仇,可偏偏她出身国公府,身后有家族势力支撑,这样的敌人十分可怕,这也是为什么凌欢宁愿冒险也要彻底剷除她的原因。
她势孤力单,与玉庶人又结了死仇,若是放过玉庶人日后极容易被反噬,而有国公府和德妃撑腰,她想要对付玉庶人也不易,目前最好的机会就是在她生产时动手脚。
没有人知道,在明柳死后,玉庶人新提上去的大宫女明玉是她的人。在翠璃宫的时候,还是三等宫女的明玉因为犯错差点被管事嬷嬷打死,最后还是她看不过眼,拿了银子来贿赂管事嬷嬷,这才救了她一命。
现在当初那个管事嬷嬷早就因犯事被处死,因此她与明玉的关系除了叶兰没有人知道。
更重要的是,明玉的亲姐姐在明月宫当差,不知为何惹怒了大公主,被德妃活活打死。
明玉与德妃有仇,大公主诬陷玉庶人就是明玉引诱的,目的就是让玉庶人与德妃结仇。
「主子,玉庶人想要害主子嫁祸给德妃,也不知道她图的什么?」叶兰想不明白玉庶人的脑迴路,按道理说,有德妃在,她在冷宫的日子才不会那么难过,若是没有德妃,以玉庶人的性子,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谁知道呢?」凌欢淡淡一笑。
图什么?不过是认为德害了她,她要报復回去罢了。玉庶人说白了就是无脑,喜欢四处招惹是非,偏偏又心胸狭隘爱记仇,根本就是个祸头子,过去若不是有德妃撑腰,她能过得那般逍遥?
可惜,德妃的一片苦心她却不领情,如今倒是养出白眼狼来了。
如此也好,让她们狗咬狗,她到时候倒是方便了许多。
叶兰帮凌欢将头上的首饰摘下来,说道:「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连累明玉,她继续留在玉庶人身边太冒险了。」
凌欢撑着榻缓缓躺下,如今月份大了,她的行动迟钝了许多:「过些时日你给她递个话吧,看看能不能想个办法离开冷宫。」
「是。」
第51章 香味
光阴转瞬即逝,转眼又过了大半个月。
眼见凌欢临盆在即,如兰宫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凌欢的肚子高高隆起,整个人的行动也越来越迟钝,每天叶兰等人看着她都心惊胆颤。
虽然太医也说了,胎儿养得极好,凌欢的身体也很健康,顺利生产没有问题。
可越是如此,叶兰等人却越是紧张。
特别是高嬷嬷,她这几日看凌欢的目光都带着复杂,作为在宫里活了一辈子的老人,她哪里不知道女人生产的艰难?
胎儿养得好,就说明孩子长得不错,可越是如此,就越是难生。凌贵人骨架娇小,又是第一胎,胎儿养得太好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相处了几个月,凌贵人为人不错,她不忍心凌贵人出事,可她毕竟是太后的人,太后说了,一切以孩子为重,她做奴婢的不能违背主子,只能尽量劝说凌贵人平日多点走动,这样有利于生产。
凌欢的感觉还好,虽然随着月份越大,她的身体也有各种不适,但在灵泉的滋养下,她的精神不错,毕竟上辈子经歷过一次,她并没有太过紧张。
上辈子在那样艰难的环境下,她都能顺利生下旭儿,这辈子有叶兰有高嬷嬷,还有接生的稳婆和太医在,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她应该能够顺利生下孩子。
这日吃过饭后,凌欢照例到院子里散步,叶兰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凌欢轻轻抚着肚子,慢慢地走着:「都安排好了吗?」
叶兰扶着凌欢眼里全是担忧,说道:「产房已经安排好了,那几个稳婆子也都有人盯着。」
「那就好,明玉那边怎么说?」
「明玉传来了消息,她不愿意现在离开,不过事情十分顺利,德妃那边已经安排妥当,只是什么时候动手还说不准。」
叶兰担忧地劝道:「主子,这样还是太冒险了。」
凌欢沉默不语。
她何尝不知道这样太过冒险?可有些事情,她是一定要做的,现在后宫那些女人虎视眈眈,之所以没有动手,是因为太后和皇上盯得太紧,或者说,她们是在一个机会,等她生产的时候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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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然有所准备,但这一次生产必定会惊险万分,她哪怕她什么也不做,那些女人也不会放过她,既然如此,她为何不利用这次机会去剷除一些敌人?
凌欢看着湛蓝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算了算日子,上辈子她的旭儿就是今日出生的,只是现在已经过了午时,肚子还没有动静,这让她有些担忧。
凌欢月份大了,走了一会儿便觉得累了,便回寝室去歇息,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到醒来已经是申时,凌欢唤了叶兰进来梳洗,然后准备去膳房做菜。
如往日般到膳房时,膳房里的菜已经被宫人准备好,看起来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可凌欢的鼻子及其灵敏,她还是闻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膳房里的柴火如往日般烧得极旺,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奇怪的香味,那股淡淡的香味让凌欢闻着十分不舒服。
那柴火有问题。
第52章 遇袭
凌欢快步离开膳房,如往日般站在门口的叶兰看到凌欢神色不对,急忙问道:「主子,怎么了?」
「今天的菜是谁准备的?烧火的宫人是谁?」凌欢神色严厉地问道。
「往日都是小文子负责烧火,菜是高嬷嬷自准备的。」叶兰也有些慌了:「主子,是出了什么事吗?」
「今天烧的柴火有问题,你进去把柴火息了,一会让太医过来。」
「是。」叶兰走进膳房,用水将正在燃烧的柴火浇灭,正要出来,突然外面传来了凌欢一声惊叫。
叶兰飞快地冲出去,却见不知道那里跑来一只大猫,正疯狂地向凌欢冲去。
凌欢脸色煞白,她被惊得后退几步,却因为身体迟钝,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后跌去。
叶兰大惊失色,飞快地跑上前往凌欢身后一扑,她刚刚扑倒,凌欢便重重地跌在她身上。
那只大猫的同时也扑到凌欢的脚下,凌欢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抬脚狠狠地向大猫踢去。
大猫发出一声惨叫,被凌欢踹得翻滚开来。
可它并没有离开,仍然全身的毛炸开来,恶狠狠地盯住凌欢,悽厉地叫喊着,又一次沖凌欢扑过来。
叶兰还趴在地上,凌欢也来不及躲避,只得用手挡了一下,只听呲的一声,凌欢的衣袖被锋利的爪子抓破,洁白如玉的手臂上留下了几道伤痕。
大猫见了血,越发疯狂,爪子飞快地在地上刨着,眼见又想扑过来,所幸这时高嬷嬷等人已经赶到,一个宫人用木棒狠狠地向它打去。
大猫被打得趴在地上发出悽厉的惨叫,几个宫人蜂拥而上,将它制住。
大猫被宫人抓住仍然挣扎不断,本来金黄色的猫眼变得血红,仍然死死盯住凌欢。
凌欢在高嬷嬷的帮助下艰难地站了起来,此刻她悬着的心才缓缓落下,然而就在这时,她觉得肚子一阵抽痛,一股热流涌了出来。
已经生过一次的她自然明白那是什么,她白着脸忍痛对高嬷嬷说道:「嬷嬷,我要生了……」
高嬷嬷在瞬间变了脸色,不过她终究是宫中的老人,此刻仍然沉着道:「奴婢这就扶贵主子去产房。」
叶兰惊魂未定,也急忙上前与高嬷嬷扶着凌欢进了早已备好的产房。
待凌欢进了产房,高嬷嬷又匆匆离开。
肚子的抽痛越来越剧烈,凌欢的神智却是十分清醒,她吩咐叶兰:「去让珠儿来陪着我,你去盯住那几稳婆,让她们沐浴洗髮,指甲也要全部剪,全部换了先前准备好的衣裳,才能进来。记住,不要让她们带任何东西进来。」
「是。」
叶兰得了吩咐匆匆离开。
趁着叶兰离开间隙,凌欢喝了一点灵泉水,这才安心地躺在榻上等待。
何珠儿很快就来了,她看着躺在榻上的凌欢有些担忧,但也来不及说什么,只是取了水来帮凌欢清洗手臂上的伤口,包扎好伤口后又服侍凌欢换了衣服,等到高嬷嬷和几个稳婆都进了产房,她这才放心离开。
这边凌欢要生的消息很快就被禀报上去。
第53章 候爷
秦封正在御书房与几个心腹大臣在讨论国事,突然看到杨九走进来,便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过去。
杨九走过来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
秦封脸色在瞬间沉了下去。
几个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的表情都显得十分凝重。
杨九的声音虽然轻,但他们都听到了,是后宫的凌贵人出了意外,快要生了。
今天在场的大臣都是秦封的心腹,其中就有凌欢的亲生父亲西伯候。
刚刚杨九的话,西伯后自然也听到了,他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喜色。
虽然在嫡女与庶女之间,他更看重的是嫡女,可庶女也是他的女儿不是?现在庶女如此争气,他作为亲爹自然是高兴的。
当今皇上子嗣不丰,膝下只有二个公主,若是他的女儿生了皇子,日后说不定造化大着呢。
不过可惜的是,他与庶女的关系有些冷淡,这可不好。
如此想着,西伯候不由有些后悔起来,早知道凌欢有这样的造化,当初他就不该对她这样冷淡,不过还好现在也不晚,候府终究是她的娘家,是日后她的依靠,他以后多多补偿她便是了。
而德妃的父亲安国公的心情就没那么好了,他的女儿是德妃,数年前生下了大公主,如今几年过去,大公主已经六岁,可肚子却没有动静,连后来送进宫的侄女也因为犯了事被打尽冷宫,而且还与凌贵人有关,如今凌贵人要生了,虽然不知道生的是男是女,但他也确实高兴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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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凌欢快要生了,秦封也没有心思再谈论国事,便让众人下去,自己则匆匆赶去如兰宫。
离开御书房,除了安国公其余几人纷纷向西伯候道喜。
西伯候确实是高兴,他轻抚着长须满脸笑容,与其他同僚寒暄着。
安国公本来就与西伯候政见不和,此刻看不得他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冷哼一声,道:「西伯侯倒是生了个好女儿,不过现在高兴得未免太早了!」
西伯候也不甘示弱:「本候爷就是高兴,你待如何?」
安国公冷笑道:「劝候爷还是等生下来再高兴罢,免得到时候失望。」
西伯候也冷笑道:「看来国公爷当初对德妃娘娘十分失望,也不知道德妃娘娘知道了会如何?」
「你!」
安国公气得脸都青了,他喘了几口气才将心中的怒意压下,冷冷地说道:「西伯候的心态倒是好,也不知道候爷当初有没有后悔太过偏心?」
谁不知道西伯候有重嫡轻庶?虽然西伯候有二个女儿进宫,可他最重视的还是嫡女娴贵人,对庶女却不闻不问,如今倒是得意起来了,也不知道宫里的娴贵人知道了是什么表情。
「这就不劳国公爷操心了!」
西伯候自然是后悔的,早知道凌欢有这样的运道,他应该一视同仁,而不是只重视凌娴忽视了凌欢。
不过不管如何那都是他的女儿,难道做为女儿的还能记恨他的亲爹不成?
其余几人都是人精,看着安国公和西伯候针锋相对,也不插话,只是笑呵呵地看着,心里却暗暗盘算着,看来日后对西伯候的态度要更客气一点了。
第54章 狠厉
不说安国公等人如何,秦封那边已经赶到如兰宫。
对于凌欢这胎,秦封是十分重视的,他子嗣不丰,凌欢怀的又是男孩,他自然是更重视几分。
他并非是第一次做父亲,也知道女人生孩子有多难,当初不管是德妃还是慧妃,在生孩子的时候都差点去了半条命,如今凌欢受到惊吓,突然要生产,这样的情况比德妃和慧妃要难得多,这也让秦封极其恼怒。
「给朕狠狠的查,朕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在弄鬼!」
秦封脸上的怒气几乎毫不掩饰,他没想到在他的保护下,竟然还有人敢对凌欢下手。
「是。」
杨九脸色也不太好,深知皇上重视凌贵人,如兰宫他可是让人盯得死死的,没想到这样还是出了岔子,若是凌贵人和孩子没事还好,若是出了什么事,在这里的人都要人头落地。
杨九带着侍卫将整个如兰宫的宫人控制了起来,除了何珠儿和叶兰,几乎所有宫人都被带去审问。
「凌贵人情况如何了?」交代了杨九,秦封这才看向刚刚出来的高嬷嬷。
「回皇上,凌贵人现在情况还好,只是受了惊吓,肚子痛得有点厉害。」高嬷嬷恭敬地回道。
「朕怎么听不到声音?」里面十分安静,这让秦封有点担心。
要知道当初德妃和慧妃生孩子可是惨叫得声嘶力竭,人还没到宫门口就听到了,可凌贵人这次却十分安静。
高嬷嬷笑了,回道:「皇上,现在还早呢,凌贵人是个坚强的,她现在不喊,可是在攒力气呢。」
对于凌欢,高嬷嬷实在是佩服,人看着娇娇弱弱的,却出唿意料的坚强,明明肚子已经痛得出了一身冷汗,连身上的衣杉都湿了,却仍然咬住牙一声不吭。
对于这一点,高嬷嬷是十分贊同的,在先皇时期她见过的产妇不少,后宫的嫔妃那个不是娇气得很?还没开始就叫得惨绝人寰,到最后要生的时候反而没了力气,这样的人最是要不得。
而凌贵人虽然是第一胎,可却十分配合,愣是忍住了疼痛,这确实是难得。
产房内,凌欢已经痛得满头大汗,她紧紧扯住被单控制自己放缓唿吸。
叶兰和何珠儿站在一旁不停地给她擦汗,同时也死死盯住几个稳婆的一举一动。
特别是叶兰,在经过猫袭击后,她现在更是紧张得不行,尤其是凌欢将一切都託付给她,她实在是放松不起来。
她用干净的手巾给凌欢擦了擦汗,看着已经痛得脸色惨白的凌欢,心里十分犹豫:「主子……」
虽然凌欢早有安排,可今天的事实在是太过突然,凌欢受到惊吓突然生产,如此她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原来的计划。
凌欢咬住牙,强忍住剧痛,眸中露出狠厉之色:「你放心,我没事。」
还不容易才有这样的机会,她不愿意放弃,若是她放弃了,今天这苦就白受了。
虽然她不知道今天对她下手的人是谁,可不管是谁,总归是后宫那些女人动的手,若是可以,对她下手的人她一个也不想放过,更何况,玉庶人与德妃并不无辜,说不得今天的罪魁祸首就是德妃。
第55章 不配
秦封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产房里面还是没有动静,这时杨九过来禀报:「皇上,人已经招了。」
「怎么回事?」秦封黑眸中酝酿着风暴。
「今天负责烧火的小文子肚子不舒服,离开了一会儿,如兰宫的三等宫女如意偷了空子进去,在燃烧的柴火里添加了麝香和一种会引起动物躁狂的粉末。」
「可有问出是谁指使?」
「那如意已经咬舌自尽,不过……」杨九说到这里也有点恼怒,人是在他面前死的,说起来他也有责任:「她临死前招了说是淑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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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封脸色阴沉得可怕,冷声道:「宫里怎么会出现猫?」
杨九垂下头:「猫是淑妃娘娘养的。」
「继续查!」
「是。」
杨九再次匆匆离开,秦封看着毫无动静的产房,俊脸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犯事的宫女在临死前指认了淑妃,那猫又是刚巧是淑妃养的,一切的证据都指向淑妃,看起来就像淑妃是幕后兇手。
可事情真的有那么简单吗?秦封并非是傻子,这一切太过巧合,反而让人蹊跷,若说淑妃是幕后兇手,不如说是幕后之人有意为之嫁祸给淑妃。否则那个宫女为何要自尽?
秦封与淑妃自幼便认识,二人是表亲,他对淑妃的性子说不上十分了解,但也有七八分,虽然淑妃的脑子不怎么好,人也善妒,但却也不傻,就算她要下手,也不会用自己养的猫。
秦封平时忙于政事,对后宫并不怎么关心,宫务都是交给四妃处理,没想到后宫会混乱成这样。
想到这里,秦封不由对管理宫务的四妃心生不满,同时心里也有了好好整顿后宫的念头。
如兰宫外,得到消息的的嫔妃匆匆赶来,却被拦在宫门口。
看着拦在门口的侍卫,淑妃有点不满 ,怒道:「你们干什么?还不给本宫让开?」
侍卫面无表情地回道:「皇上吩咐,闲杂人等不得进去。」
「你的意思是说本宫是闲杂人吗?真是好大的胆子!」淑妃心中不满之极,她来这里自然不是为了看一个小小的贵人生孩子的,而是为了皇上,没想到会被人拦在门外,连宫门口都进不去。
面对淑妃的指责,侍卫不为所动。
婉妃看着不动如山的侍卫,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慧妃眸光闪了闪,倒是开口说道:「既然皇上不让我们进去,淑妃妹妹,那我们便在这里等着罢。」
淑妃冷笑道:「慧妃姐姐倒是好性儿,不过一个小小的贵人而已,就凭她也配?」
慧妃好脾气地笑了笑,道:「凌贵人既然怀了龙嗣,就是立了大功,淑妃妹妹如此说,有些过了。」
淑妃沉下脸:「用不着慧妃姐姐在这里装好人!慧妃姐姐既然愿意等,那就在这里等着罢,妹妹就不奉陪了!」
说完,淑妃头也不回地带着人离去。
慧妃看着她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冷光,轻笑一声。
如嫔看着淑妃离开的方向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暗色,她上前问道:「娘娘,我们怎么办?」
第56章 生产
今天除了还在禁足的德妃,其余三妃都来了,现在婉妃与淑妃已经离开,在场地位最高的就是慧妃了,她自然是要问慧妃的意见。
慧妃沉思了片刻,这才开口道:「凌贵人出了事,本宫身为监管宫务的四妃之一也有不察之责,如今皇上恼怒想来是不想见到我们,你们都回去罢!」
得了慧妃的话,低等嫔妃纷纷离去。
慧妃沉思了片刻,也决定先回宫。
她虽然对淑妃说在这里等,但那不过是场面话罢了,正如淑妃所说的那样,一个小小的贵人生孩子还不配让她们亲自等。
不过是生孩子罢了,这生不生得下来还不知道呢,就算顺利生下来又如何?一个贵人顶天了也就升个嫔,更何况,现在这样的情况,这凌贵人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
宫妃们的机锋凌欢并不知道,她此刻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了。肚子的抽痛越来越剧烈,那怕坚韧如她,也有点吃不消。
不过她仍然紧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喊出声来,她始终紧记住高嬷嬷的话,在生孩子之前不要浪费任何力气,免得到生产的时候脱力。
「主子,你怎么样?」叶兰看着凌欢越来越惨白的脸,心里难免焦急了起来。
凌欢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疼痛,问道:「我没事,怎么样了?」
叶兰看向几个正在忙碌的稳婆子。
其中一个稳婆子低头看了看,说道:「口子已经开了三指,贵主子是第一胎,还早呢,先吃点东西吧。」
「奴婢去给主子做点吃的。」何珠儿开口。
「珠儿姐姐,还是让我去吧,你在这里陪着主子。」叶兰看到凌欢的眼色,急忙开口。
何珠儿想了想,说道:「好吧。」
高嬷嬷说道:「去熬点清淡的粥来,顺便熬点参汤备着。」
见凌欢没有反对,叶兰便出去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转眼又过了好几个时辰,秦封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在等着,他心里焦急,却仍然沉着气。
眼见已经到凌晨,杨九担心秦封熬不住,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劝道:「皇上,要不要先歇息一下?」
「不用,朕就在这里等着。」
「这……」杨九犹豫着还想要继续劝,这时产房里突然传来了凌欢的叫声。
听到凌欢的声音,秦封勐地站了起来。
产房内,凌欢痛得几乎要窒息,感觉到下面仿佛被刀割一般,她再也忍不住发出惨叫。
「贵主子加把劲,已经看到头了。」其中一个接生的稳婆子说着便俯下身去。
「你干什么?」看到那稳婆子竟然想伸手去拽孩子,一直紧盯住她的叶兰急忙上前阻止。
「奴婢只是想帮贵主子……」那稳婆子被叶兰阻止急忙狡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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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欢喘着气,忍住疼痛,说道:「看住她……让人将她押出去……看好……」
「是。」叶兰与何珠儿强行将那稳婆子扭住,高声喊人进来。
很快外面就进来几个嬷嬷将那稳婆子押了出去。
至此凌欢才放下心来,按着其他稳婆子的吩咐,放缓唿吸,开始用力。
第57章 见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极致的剧痛中,就在凌欢快要脱力的时候,她突然发出一声悽厉的尖叫,终于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缓缓滑了出去,紧接着整个人一松,耳边就传来了孩子的哭声和稳婆子惊喜的声音:「出来了,出来了。」
经过六七个时辰的疼痛,凌欢此刻疲倦得昏昏欲睡,但她仍然强打起精神,声音微弱地问道:「孩子好吗?」
高嬷嬷抱住刚刚裹好的孩子走过来,对凌欢说道:「贵主子辛苦了,孩子很健壮,是个皇子,奴婢这就抱出去给皇上看看……」
听了高嬷嬷的话,凌欢一直悬着的心此刻才缓缓落了下来,眼角悄悄滑落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真好,她的旭儿终于回到她身边了……
这时秦封已经在外面等急了,直到高嬷嬷抱着孩子走出来,他才快步走过去,双眸紧紧盯住高嬷嬷怀里的孩子。
「恭喜皇上,凌贵人生了个皇子!」高嬷嬷笑着向秦封道喜,并小心地将孩子递给秦封。
「好,好,好!」
秦封大喜,双手小心翼翼地抱过孩子,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不点,小不点此刻正睁着乌黑的眼睛也在好奇地看着他。
秦封看着粉粉嫩嫩的小糰子,此刻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他并非是第一次做父亲,在大公主和二公主出生的时候他也看过,可大公主与二公主出生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皱巴巴的小猴儿,可小糰子却不一样,他刚出生就白白嫩嫩的,哭声也十分洪亮,一看就是健壮的小傢伙。
虽然如此,秦封还是将孩子交给在一旁候着的太医,直到太医说孩子十分健康并没有什么问题,他才放下心来。
在确定孩子没事后,秦封这才问道:「凌贵人怎么样了?」
高嬷嬷回道:「凌贵人还好,就是有些累着了……」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产房里就传来了一阵骚动,紧接着何珠儿沖了出来:「皇上,凌贵人见红了……」
秦封心里一沉,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何珠儿急得脸色发白,颤声说道:「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太医,进去看看。」
早已等候在一旁的林院正得了秦封的话,急忙进了产房。
毕竟男女有别,嫔妃生产太医是不能进去的,除非皇上亲自开口。
高嬷嬷看着急匆匆进产房的太医,心里嘆了一口气。
作为宫中的老人,自然知道产妇见红有多危险,她心里是希望凌贵人熬过这一劫的,可见了红的产妇基本已经无力回天,那怕是有太医在也不一定能够救得回来。
秦封脸色也不好看,虽然皇子顺利出生他十分高兴,可凌欢毕竟是皇子的生母,若是凌欢出了事,刚刚出生的皇子难免会落得个克亲的名声。
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更何况,对于凌欢他也是有几分感情的,毕竟这个小女人乖巧又安分,而且有一手不错的厨艺。他不希望凌欢出事。
想到那个往日里笑靥如花的小女人,秦封突然心里有点堵得慌,这样的感觉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第58章 中毒
产房里,林院正正在给凌欢把脉,凌欢脸色惨败双眸紧闭,叶兰看着面无人色的凌欢死死咬住下唇,双眸里全是泪水。
何珠儿已经按太医的吩咐去煎药了,只有叶兰一动不动地守着凌欢。
几个稳婆子被吓得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她们都是经验丰富的接生婆,否则也不会被挑进宫里伺候贵人生产。
往日产妇见红的她们也不是没见过,可像凌贵人这样的情况她们是第一次见。
先前明明已经顺利生下孩子,凌贵人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怎么突然间就出了事呢?
此刻几个稳婆子心里都在暗暗祈求凌贵人没事,若是凌贵人出了事,她们这些人一个也活不了。
林院正把了脉,眉头皱了皱,问道:「凌贵人可是吃了什么?」
凌贵人的脉象有点奇怪,脉象虚弱混乱,不似是产后脱力所致,而像是中毒的迹象。
「在先前喝了点松茸粥,还喝了一点参汤,主子没有喝完,剩下的在这里。」叶兰的声音微微颤抖。
林院正走到一旁去察看,他先是用银针探了探剩下的粥和参汤,片刻后眉头蹩了起来。
「林,林太医,可,可是东西出了问题?」叶兰的嗓声带着哭腔:「东西是奴婢亲自去熬的,奴婢一直盯着,没有人动过……」
林院正没有说话,他又小心地拿起那碗粥闻了闻,这才神色凝重地说道:「东西没有问题,可这盛粥和参汤的餐具却被某些药物泡过,产妇吃了会导致大量出血。」
「那现在怎么办?」叶兰急得快哭了,她握住凌欢冰凉的手,有点手足无措。
「等会先喝老夫开的药再看看。」林院正见小宫女一脸惊惶的模样,心里也有点不忍:「凌贵人现在的情况还不算危险,你不要着急。你试着唤一下凌贵人,看能不能把她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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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院正说完便带着有问题的餐具走了出去了。
「是。」
叶兰抹去眼里的泪水,俯身轻贴着凌欢的耳边轻轻唤道:「主子,主子……」
凌欢此刻觉得十分疲倦,累得连睁眼都觉得费力,但她还是奋力睁开了双眸,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虚弱地说道:「别怕,我不会有事……兰儿,记住我的话……」
「好……」叶兰含着泪水答应,惊惶无措的眸子渐渐变得坚定。
主子将一切都交给她,她不能辜负主子的一片苦心,若不然,主子这苦就白受了。
何珠儿很快就端着熬好的药进来,她身后跟着林院正。
叶兰上前接过何珠儿手里的药碗,说道:「珠儿姐姐,让我来吧。」
何珠儿也不和她争,只是默默地拿过一个软枕帮凌欢垫高点,方便叶兰餵药。
「主子,喝药了,喝了药你就没事了……」叶兰动作小心地将药餵给凌欢。
凌欢没有争眼,却十分配合地将药喝了进去,等喝完药,她才声音微弱地说道:「水……」
凌欢的声音很小很微弱,可叶兰却听到了,她神色自然地走到一旁,将茶壶里的水倒了出来,餵给凌欢。
第59章 晋封
凌欢小口小口地喝完了一杯水,便昏睡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药效起了作用还是什么原因,本来缓缓往外涌的鲜血竟然止住了。
林院正又给凌欢把了把脉,这才松了口气,说道:「凌贵人暂时没事了,你们先给她更衣。」
其余人听了林院正的话,脸上皆露出了喜色,尤其是几个躲在一旁的稳婆子,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凌贵人没事,她们的一条小命总算是捡回来了。不但小命保住,说不定还有赏赐呢,毕竟凌贵人生的可是皇子啊。
听了林院正的话,叶兰激动得几乎喜极而泣,她总算没有辜负主子的期望。
先前她一直好害怕,怕凌欢真的会出事,虽然凌欢一直说她没事,可她还是十分担心,如今得了林院正的话,她总算是放心了。
叶兰和何珠儿轻手轻脚地给凌欢拭擦身体换衣裳,这边林院正已经出去了。
秦封一直在外面等着,看见林院正出来,便沉声问道:「凌贵人如何了?」
林院正回道:「凌贵人喝了药,目前情况已经稳定了,暂时不会有危险。不过……」
「如何?」秦封刚刚松开的剑眉又蹩了起来。
「凌贵人中了毒,目前虽然血止住了,可身体里的余毒并没有清除,想要彻底恢復还得将毒解了才行。」
「可知道那是什么毒?是否能解?」
「那是一种导致人身体虚弱的毒素其中有活血成分,对孕妇的危害极大,这也是导致凌贵人见红的原因,不过却算不上是什么奇毒,只要给臣一点时间,可解。」
听到毒可以解,秦封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心里也没有那么堵了。他挥手让林院正退下,看了看外面已经渐渐升起的旭日,目光再次落在已经被奶娘餵了奶,此刻正在高嬷嬷怀里睡得正香的小糰子,俊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朕的麟儿果然是个有福的,旭日东升,象徵我朝日日蒸上之意,如此便叫秦旭罢!」说完,他沉思了片刻,又开口道:「凌贵人生育有功,即日起晋升为嫔,赐封号为熙。」
杨九看着产房的方向,心里唏嘘不已,谁能想到呢?一个三等宫女,不过是数月时间,已经成了尊贵的熙嫔娘娘,还生下了唯一的皇子,这福气真是来了挡也挡不住。
这熙嫔也是个命好的,这次生产一波三折几乎九死一生,却被她活生生的熬过来了,这人活着,日后的福气大着呢。
如此想着,杨九也不禁为自己的当初的眼光得意不已,这熙嫔可是他看中的,怎么说与他也算是有一份香火情,日后自然少不了他的好处。
朝中政事繁忙,秦封一夜未睡,此刻得知凌欢已经没事,便匆匆上朝去了。
那些解除了嫌疑的宫人也被放了出来,此刻如兰宫里一片喜气洋洋,人人都为凌欢高兴不已。
叶兰得知主子已经晋位,心里也十分高兴,要知道嫔以下的嫔妃是不能亲自养育孩子的,如今主子已经晋升,这说明可以亲自养育小皇子了。
第60章 祸患
凌贵人顺利生下皇子,并被晋封为熙嫔这个消息在一个时辰后传遍了整个后宫。
永安宫,慧妃正在梳妆,得知这个消息后,沉默了片刻,才轻笑一声,道「她倒是个命好的。」
大宫女海棠道:「可不是么?都见红了还能活下来,这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
「本宫也没想到,不过这人既然活了下来,有些人就该担忧了!」慧妃淡淡地说道。
「听说如兰宫现在还有侍卫守着不让人进呢,依奴婢看,这次的事皇上是铁了心要追查到底了。说不得到时候还要劳烦娘娘。」
「皇上既然要查,本宫配合便是了,再怎么说,那些事与本宫可没有关系。」慧妃看着镜子里自己精緻的妆容,笑道。
这宫里想要熙嫔死的人多得是,她自然不会脏了自己的手。那么多年来她早已经看透了一切,当今皇上可不是个好性儿的,一但惹恼了他,谁也跑不了。
「娘娘难道不担心楚贵人?她毕竟是住在娘娘宫里的。」海棠有些担忧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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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本宫有什么关系?若是她出事了,大不了本宫就担个监管不察的罪名,真要计较起来,本宫还是无辜的呢,皇上也不是那等爱迁怒的人。」
楚贵人自己要作死,与她无关,她至多就是看着不阻止罢了,到时皇上追查起来,她一口咬定不知情便是。
芳华宫。
婉妃狠狠地将手里的茶盏摔出去,娇美的容貌此刻一片扭曲,咬牙切齿地道:「真是没用的东西!」
大宫女珍珠上前劝道:「娘娘何必生气,不管如何,总归查不到这儿来,倒是那熙嫔这命也太好了,这样都让她熬了过来,还被晋封为嫔,可以亲自养育皇子。」
「她倒是命好,皇上可是在那儿守了一个晚上呢,当初德妃和慧妃可没有这样的待遇。可见皇上是真的将她放在心上了」婉妃狠狠地喘了几口气,脸上的表情渐渐平静了下来,冷笑道:「一个蝼蚁如今倒是得意起来了,可恨当初本宫太过大意,如今倒是养出个祸患来!」
珍珠也有些后悔,想当初那个熙嫔也不过是个卑微的三等宫女,不过一时大意,如今倒是成了气候。
现在熙嫔已经顺利生下皇子,再想动手也难了。
不过好在她都处理好了,那怕再查,也查不到娘娘身上来,如今也只有看日后了。
想到这里,珍珠便开口劝道:「娘娘,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就算她生下皇子又如何?她再怎么样也越不过娘娘去,日后可有她受的。」
「她自然是越不过本宫,」婉妃眸中闪过一抹冷光,冷冷地道:「想要越过本宫也得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说完婉妃顿了顿,又吩咐道:「吩咐下去,让我们的人最近都悠着点,可不要闹出什么夭蛾子来连累本宫。」
「是。」珍珠应了下来。
既然先前的事儿不成,现在也该收手了,免得被人查出了什么,那可就不好了。珍珠心里默默地盘算着,退了出去。
第61章 不安
明华宫。
如嫔脸色阴沉如水,看着宫人在打扫地上的瓷片。
大宫女青儿小心地奉了茶过来,又挥手让收拾的宫人下去,这才开口道:「娘娘,如意自尽了。」
「她也算是个忠心的,她既然走了,便让人送她的家人上路罢,这样她一家子就能团聚了,免得她一个人在下面孤单。」如嫔面无表情地说道。
青儿垂下头应了。
「淑妃那边如何?皇上可是信了?」
「淑妃那边还没有动静,皇上那边也是,咱们的人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暂时探不出什么消息来。」
如嫔冷哼一声,道:「皇上与淑妃是表兄妹,恐怕不会轻易相信,不过也无妨,本宫要的已经得到了。」
「那熙嫔……」
「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且让她得意几天。」
「她毕竟生了皇子,现在又被晋封为嫔,日后恐怕……」青儿有些担心。
自家主子与那熙嫔可是结了仇的,当初选秀的时候就是主子做手脚让熙嫔沦落为宫女,如今她生下了皇子,日后若是再晋升,恐怕对主子不利。
如嫔眼里闪过一抹寒光,冷笑道:「她能生又如何?能否养活才是关键,想要母凭子贵也得看看她有没有那个命。」
明月宫。
「凌贵人生了个皇子,已经被晋封为嫔了,皇上还赐了封号熙。」
「她倒是命硬得很。」德妃不知道为什么,今日有点心烦意乱,如今听了这个消息心里更是不舒服。
「可不是么?听说那边儿是受了惊吓,生了孩子又见了红,可就算这样也熬过来了。」贴身宫女芳儿小心地为德妃上着妆:「如今那如兰宫正得意呢,皇上可是说了,不许人去打扰。」
「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没有。」
德妃还想要问什么,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宫人进来禀报导:「娘娘,杨九公公来了。」
「本宫知道了。」德妃站了起来,她现在还在禁足,杨九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德妃心里突然有点不安。
「杨公公,你来找本宫可是有事?」德妃看着往日十分客气,今日却面无表情的杨九,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
「奴才见过德妃娘娘,皇上有令,让德妃娘娘前往正干宫一趟。」杨九板着脸说道。
「皇上找本宫可是有事?」德妃说着向芳儿使个眼色,芳儿急忙将一个荷包塞过去。
杨九却不接,只是冷淡地道:「娘娘去了便知,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奴才。」
德妃无法,只得交代了几句,跟着杨九去了正干宫。
冷宫,玉庶人正在大发脾气,将东西砸得满地都是,明玉从外面端了一碗热茶进来,说道:「主子,别生气了,有好消息呢。」
「什么好消息?」玉庶人眸中露出惊人的光亮:「可是那贱人死了?」
「奴婢今儿早上打听到,如兰宫被封了,德妃娘娘现在已经被杨公公带走了!」明玉不动声色地放下手里的茶碗,满脸笑容地说道。
第62章 魂断
「那贱人一定是死了,否则德妃也不会被带走,哈哈,那个贱人终于死了……」玉庶人发出癫狂的笑声。
这段日子被困在冷宫,她整个人的精神已经有点错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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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歇歇喝口茶,奴婢一会儿再去打探打探,看有什么消息。」
「好,好得很,我就知道你是个忠心的……」玉庶人闹了一个早上,此刻早已口渴难耐,她端起茶碗一饮而尽,正要说什么,突然觉得心口一阵剧痛传来,手里的茶碗砰的一声掉到地上。
「你,你……」玉庶人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明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玉庶人,有件事奴婢忘了告诉你,凌贵人没有死,昨天晚上凌贵人已经顺利生下孩子,是一个皇子,而且凌贵人没事,她已经被皇上晋封为嫔了,还赐了熙字为封号。不过,德妃娘娘被带走倒是真的,怎么样?玉庶人听了这件事是不是开心一点?」
「为,为什么?」玉庶人死死按住胸口,不甘地瞪住明玉。
「奴婢是熙嫔娘娘的人。」
噗!玉庶人勐地喷出一口鲜血,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可怖,整个人仰后重重地倒在地上。
明玉面无表情地看着在地上抽搐着的玉庶人,亲眼看着她渐渐没了声息,这才动手将人扶到床上,然后离开了冷宫。
正干宫。
德妃跪在地上,已经过了半盏茶的时间。
秦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德妃,你还有什么话说?」
「皇上,嫔妾冤枉。」德妃满脸委屈地喊冤。
她确实是想害熙嫔,可如兰宫被盯得太紧,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动手。
「你还有脸喊冤?朕信任你,才让你管理宫权,可你呢?你做了什么?将药物浸泡过的器具分发给各个嫔妃?德妃,你好大的胆子!」
因凌欢中毒,秦封大怒下令切查,却没想到在各宫纷纷查出了问题,各宫里的日常用品包括被褥,日常用的器具餐具等全部被特制过的药物泡过,虽然不是什么剧毒,但用久了却可以致人不孕,时间长了身体也会变得日渐虚弱。
幕后之人用心之险恶其心思之歹毒,简直令人髮指。
而这些有毒的物品却是德妃掌管宫权的时候分发下来的,再加上宫人的招供,证据已经全部指向德妃。
不但如此,根据明月宫的宫人招供,凌欢这次之所以会中毒也是德妃下的毒手,虽然柴火投毒和猫惊人之事还没有查清,但各种证据都表明,德妃并不无辜。
德妃脸色惨白,她没想到这些事会被查出来,可她毕竟身居高位多年,虽然现在情况对她十分不利,可她却仍然沉得住气,只是哭诉道:「嫔妾真真是冤枉死了,自从嫔妾掌管宫权以来,都是按着规矩办事,皇上,你可不能不信嫔妾啊,这些事情嫔妾真的没有做过……」
在四妃掌管宫权之前,宫权一直在皇后手里,直到皇后去世,宫权才被分发给四妃,而德妃接管的恰恰就是分发物品这一块。
可宫里的物品先前都是皇后在管的,虽然是她接手之后才出了问题,可也不能说就是她动的手脚。
德妃铁了心咬死了自己不知情,谋害宫妃,尤其是有关皇家子嗣的事,认了可就是抄家的大罪,一但罪名落实,不但她讨不了好,就连国公府也会被她连累。
第63章 指控
秦封看着仍然在狡辩的德妃,对她失望无比,看着这个仍然一脸无辜的女人,此刻他心里只有厌恶,没有任何怜悯。
「这些是朕在管事那里查到的东西,还有你宫里宫人的招供,德妃,你到现在仍然不肯承认么?」
秦封将手里的证据狠狠地摔在德妃的脸上。
德妃哭声一窒,她看着宣纸上陈列的一条条罪状,眸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惊恐之色,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哭道:「皇上,嫔妾是真的不知情啊……」
「不知情?好一个不知情,你简直是冥顽不灵……」秦封怒极而笑,正想再说什么,这时杨九却走了进来。
「皇上,冷宫那边来人,说玉庶人毙了。」
秦封一怔,道:「何时的事?」
「说是今儿早上,玉庶人的贴身宫女在外面喊冤,说玉庶人是被人害死的。」杨九说着看了德妃一眼。
德妃被她看得心惊肉跳,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底瀰漫。
「将人带进来。」
「是。」
杨九很快就出去了,一会便将明玉带了进来。
「奴婢叩见皇上。」明玉脸上满是悲戚。
「你说说,玉庶人是怎么回事?」一个被关在冷宫里的妃子突然死亡,尤其是这种时候,实在是令人心疑。
「皇上,你可要为主子做主啊!主子是喝了德妃娘娘送来的茶才死的,主子死得好冤啊。」明玉流着泪,恨恨地看着德妃。
「胡说八道,谁给你胆子诬衊本宫?」面对明玉的指控,德妃的心直直往下沉。
「奴婢不敢诬衊任何人,求皇上做主。」明玉哭着说道。
「来人,带太医去看看。」秦封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玉庶人是德妃的堂妹,二人关系密切,现在德妃出事,在这眼骨节上玉庶人却死了,若说里面没有蹊跷,实在是说不过去。
德妃脸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慌乱不已,她可以确定玉庶人并非是她下的手,可谁相信呢?恐怕皇上也不会信。
现在这样的情况,任谁都觉得她是为了灭口,所以才会毒杀玉庶人。只有她自己知道,除了那些分发下去的有问题的物品,其余的事她是真的没有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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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命去查看的太医很快就回来了。
「回皇上,玉庶人确实是因中毒而亡,所中的乃是剧毒鹤顶红,见血封喉,毒性十分强烈,这些茶叶里确实混有鹤顶红。」
太医将手上的茶叶呈了上来。
「皇上,这些茶叶是德妃娘娘让人送去的,今儿早上主子想喝茶,奴婢便给她泡了一点,没想到……皇上,你要为主子作主啊,主子她,她死不瞑目啊……」明玉哭得泣不成声。
「皇上,玉庶人与嫔妾是姐妹,嫔妾一向对她照顾有加,怎么会害她?求皇上明鑑。」
聪明如德妃,那里不知道自己是被别人的算计了,可她现在实在是百口莫辩。
「德妃娘娘,你就不要再狡辩了,你不就是怕主子将你谋害其他宫妃的事说出来吗?主子是你的妹妹啊,你怎么就那么狠心,要了她的命?」明玉哭着指控。
第64章 心软
「你,你好大的胆子!」德妃被气得脸色发青,她看着秦封阴沉的脸色,心直直往下沉:「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来诬衊本宫?」
玉明只是伏在地上哭泣,并没有再说话。
「够了!」秦封冷冷地看着德妃,冷声道:「德妃心胸狭隘谋害宫妃,其心可诛,德不配位,剥夺封号降为嫔,禁足明月宫!其余助纣为虐的宫人按罪乱棍打死!」
「皇上!」德妃看着面无表情的秦封,心里一片冰凉。
「看在大公主的份上,朕放饶你一次,若有下次,朕会赐你毒酒,你好自为之罢!」
德妃彻底瘫软在地上,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可德妃却没有半点感激,她被夺了妃位,身边的宫人全部被处死,皇上这是要圈禁她,如此她日后还有什么指望?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
秦封冷眼看着德妃如丧考妣般被宫人同拖下去,脸上的表情一片冰冷。
以德妃所犯的罪行,本应是死罪,可他却不得不顾及大公主的心情,再怎么说,大公主也是他第一个孩子,他对大公主的感情还是十分深厚的,他到底是心软了。
「皇上,楚贵人自尽了。」杨九进来禀报导。
「怎么回事?」一天之内有二个嫔妃死于非命,这让秦封的心情极度恶劣。
「那个稳婆子招了,说幕后指使是楚贵人,可等奴才去拿人的时候,楚贵人与她的贴身大宫女已经自尽。」
杨九的表情也有点难看,他奉命追查熙嫔生产被害之事,柴火下毒与猫伤人的事因兇手如意自尽断了线索,而那稳婆子指认的楚贵人是兇手,楚贵人却自尽了,如此一来,线索全部断了,这让他如何查下去?
「夺去封号,让人葬了罢!」秦封有点疲倦地罢了罢手。
「是。」
如兰宫。
凌欢已经醒了,她看着被抱在怀里白白嫩嫩的小糰子,心软成一团。
还记得上辈子孩子出生的时候,皱巴巴的,身体瘦小又虚弱,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他养大,这辈子终究是不同了,她胎养得好,又常常喝灵泉,孩子一出生就白白嫩的,看起来十分健壮。
小心地逗了逗小糰子,又握了握他的小手,凌欢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小糰子玩了一会儿睡着了,凌欢才依依不捨地将他交给奶娘。
若不是宫里有规定不能亲自餵养孩子,她是怎么也不会将孩子交给奶娘的,可祖宗的规矩如此,凌欢也没有办法。
「事情怎么样了?」等奶娘将孩子抱出去,凌欢这才淡淡地开口问道。
「玉庶人已经毙逝,德妃娘娘被贬为嫔并且被剥夺了封号。」叶兰回道。
「只是被剥夺了封号降为嫔?」凌欢轻笑一声,:「看来德妃在皇上的心里可不一般呢,终究是出身国公府的大小姐。」
「许是看在大公主的情面上,毕竟德妃娘娘是大公主的生母。」叶兰说道。
「也是,皇上子嗣稀少,大公主又是他第一个孩子,看在大公主的份上,也不会让她的生母太过难堪。若是换了别人,自然是死罪,对德妃皇上终究是心软了。」
第65章 人命
「可不是么?不要说谋害宫妃的事,里面还有玉庶人的一条命呢,如此也就夺了一个妃位,这个惩罚实在是太轻了。」
凌欢倒是没有觉得意外,德妃出身国公府,安国公又是皇上的心腹,在朝中极有权势,德妃更是在皇子的时候就跟了皇上,又生了大公主,这么多年下来,情分终究是有一些的,否则德妃也不会在宫里风光那么久了。
只是这次事情闹得那么大,她费尽了心思,好不容易才有了对付德妃的机会,却不能一下将她按死,倒是有些可惜了。
「玉庶人的事有没有引起怀疑?」
「没有,明玉一口咬定了是德妃杀人灭口,皇上并没有起疑。」
「明玉现在如何了?」
「奴婢去打听了,说是被调到了浣衣局了。」
「她没事便好,只是她得罪了德妃,往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这也难为她了,过些时日等事情过去了,你再想个办法将她调过来。
「是。」叶兰应下了,她犹豫了一下,又说道:「主子,楚贵人自尽了,那稳婆子的事与她有关。」
「楚贵人?」凌欢有点惊讶:「那稳婆子是她的人?」
「稳婆子招供了,说是楚贵人指使的,可等杨公公去拿人的时候人已经自尽了,一同自尽的还有楚贵人的贴身宫女如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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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欢沉默,她知道宫里想要她死的人不少,可她从来没有想过楚贵人会对她出手。
她与楚贵人接触不多,只是在晚宴上见过一面,楚贵人长得不算貌美,清清秀秀的,说话也带着一股娇弱的味道,没想到这样的一个人,下手却是如此毒辣。
若不是她早有防备,让人盯住那几个稳婆子,说不得就被她得手了。
「主子,你说楚贵人是畏罪自尽吗?」
「不管是不是,人已经死了,这件事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凌欢脸色淡淡的,人死无对证,不管事情是不是楚贵人做的,这个锅都是她背了。
叶兰默然,这宫里的人命不值钱,一个嫔妃说死就死了,连死都死得不体面。
「那猫的事情可查清楚了?」如果说德妃的事是她设计的,稳婆子会下手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可那柴火下毒猫惊人的事就是她意想不到的。
幕后兇手此举甚是毒辣,她在受了惊吓之下生产,一个不小心说不好就是一尸二命,若不是她有灵泉在手,说不定幕后兇手已经得呈了。
「如意已经自尽了,她临死前指认了淑妃娘娘,那猫也是淑妃娘娘养的,可皇上那边却没有动静。」说到这里,叶兰有些不满:「淑妃娘娘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与皇上又是表兄妹,主子,你说皇上会不会……」
「不会。」
对秦封这个人凌欢说不上了解,但也可以确定他并非是感情用事之人,淑妃若真的犯了错,他绝不会姑息。
他到现在都没让人去找淑妃,很可能是他认为淑妃并非是幕后兇手,而不是因为包庇。若淑妃真的犯了事,以秦封的性格他是绝不会容忍的,那怕不能真的处置淑妃,也会给她应有的惩罚,就像德妃那般,最轻也是落得个禁足的下场。
第66章 凌秋
西伯候府。
此时何姨娘正与小女儿在说着话。
凌秋咬着唇说道:「姨娘,听说那位在宫里生了皇子,还被封为嫔了,是真的吗?」
何姨娘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嘴上却责怪道:「什么那位?那是熙嫔娘娘,是你的亲姐姐。」
「不是说她进了宫只是个宫女吗?怎么就成了娘娘了?」凌秋心里酸熘熘的。
「你姐姐当初沦落为宫女还不是你大姐姐搞的鬼?可惜她算来算去也奈何不了你姐姐的好运道,这男人啊,就是爱俏,你姐姐生得貌美,皇上见了自然就喜欢上了。」何姨娘虽然不喜大女儿,可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现在凌欢成了娘娘,她心里也是高兴的。
自己的女儿出息了,最近候爷对她的态度都好了许多,而有一个得宠的娘娘在宫里,日后她们母子也有依靠了。
真算起来,她还是皇子的亲外婆呢。
「姨娘就是偏心,当初为什么要让大姐姐进宫?本来进宫的应该是我才对。」一想到凌欢现在是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娘娘,还生了唯一的皇子,凌秋心里就嫉妒得要命,忍不住埋怨道。
当初姐姐明明是订了亲的人,最后还是被送进宫了,若是当初进宫的是她就好了,说不得现在成为娘娘的人就是她了。
此刻凌秋已经忘记了,当初是她瞧上了姐姐的未婚夫,这才撺掇着何姨娘将凌欢送进宫的。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姨娘何时偏心了?当初不是你要你姐姐进宫的?」要说偏心,何姨娘确实是偏心了,可她偏心的不是凌欢这个大女儿,而是小女儿和儿子。
当初大女儿已经订亲,订亲的对象还是尚书家的公子,她对这门亲事自然是满意的,可偏偏小女儿也看上了这门亲事,她是为了小女儿才将大女儿送进宫的,如今小女儿却来责怪她,实在是让她伤心。
「我哪里知道进宫会这般好?」凌秋已经被何姨娘宠坏了,她一点不觉得自己有错:「我若是早知道,我就进宫了!现在倒是便宜了她!」
「我的好儿,你当宫里的什么好地方呢?你光知道你姐姐现在过得好,却不见你大姐姐那般厉害的人现在也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你姐姐能过得好,是因为她生了皇子,这才得了皇上的宠爱。」
「都是女人,谁不能生孩子啊,她能生说不得我也能生呢?」凌秋嘟着唇不服气地说道。
「你能生,你倒是给姨娘生个外孙儿啊!」何姨娘看着女儿平坦的小腹,恨铁不成钢:「你现在已经嫁人了,女婿也不错,你就安安心心的过日子行不行?不要三日两头的闹腾着回娘家,你总是这样,让女婿如何自处?」
「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听何姨娘提到丈夫,凌秋的眼红了:「他心里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贱人,那里将我放在眼里了?我倒是想生,可我一个人生得出来么?」
「我的儿,你快快别说了,这话若是被人听了去可怎么是好?」何姨娘急得伸手去捂她的嘴。
第67章 银子
凌秋往后躲,抹着眼泪:「做得出还怕人说么?她是娘娘又如何?一个不要脸的贱人,都进宫了还勾着自个儿的妹夫不放,还不能让我说了?」
「你真真是想要我的命啊,你快快住嘴吧!女婿就性情冷了点,与你姐姐又有什么关系?你,你现在说这些话,可是不想活了?」
何姨娘虽然偏心,但终究还是知道好歹,现在大女儿可是宫里的娘娘了,不是过去任她们磋磨的候府二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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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儿这些话若是被人听了去,可是要丢脑袋的,她再怎么宠爱小女儿,也不能任她胡闹下去了。
「我的儿,你就听姨娘一句,女婿和你姐姐的事,你可千万不要再提了!明儿个你便回去和女婿好好过日子吧,这门亲事是你自个儿看中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呢?这男人呀,都是那副德性,这日子长了,他就知道你的好了!不是 姨娘说你,你这性子也得好好改改了,整日里闹腾,像什么话?」
凌秋心里怨恨,到底还是知道怕了,不敢再说什么,只在一旁抹着泪。
何姨娘看得心疼又无奈,只得继续哄着。
不说何姨娘如何哄女儿,另一边,刚刚下朝回来的西伯候心情却极好,候夫人李氏正在看帐,看到丈夫满面春风地走进来,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
当初她之所以会将凌欢送去选秀,是为了帮女儿固宠的,现在倒好,女儿还是个贵人,庶女倒是母凭子贵成了娘娘了,这让她心里不是滋味,忍不住酸了一句:「候爷今儿个倒是高兴得很。」
西伯侯看不得她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道:「本候自然是高兴,难道夫人不高兴?再怎么说,夫人也是娘娘的嫡母,现在娘娘好了,夫人也该高兴才是。」
她高兴什么?如果是她的亲生女儿有这般的造化,她自然是高兴的,可现在成了娘娘的人是个庶女,她疼爱的女儿如今却被个庶女压了一头,这让她怎么高兴得起来?
当然这些话李氏也就在心里想一想,并不敢说出来,只是挤出一抹笑容,干巴巴地说道:「我自然也是高兴的。」
西伯候可不管李氏心里怎么想,又说道:「过些时日皇子满月,估计皇上是要大办的,到时候你进了宫,可别只顾着娴儿,娘娘那边也要好好亲近。」
「我知道。」李氏垂下头。
西伯候见她听进去了,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帐上还有多少银子?当初娘娘进宫的时候什么也没带,你这次进宫,正好给娘娘送点银子去。」
李氏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强忍住气说道:「当初娴儿进宫带走了一笔银子,府里开销大,候爷日常应酬也花费了不少,如今那儿还有什么银子?」
「你从帐上拿出一万两来,我再添补些,凑够三万两到时候给娘娘送去。」西伯候一锤定音。
「候爷……」
李氏还想要说什么,却被西伯后打断:「今时不同往日,夫人你也该为府里想一想了!你可不是只有娴儿一个孩子。」
「是。」李氏闭了闭眼,终究还是应了。
第68章 洗三
如兰宫。
凌欢靠在榻上,在逗弄着小糰子,看着小糰子露出笑容,心里无比满足。
今天是洗三的日子,一大早整个如兰宫便笼罩在一片喜气之中。
因孩子还小,见不得风,所以洗三是不大办的,只是在如兰宫简单地办了一下。
「娘娘,已经准备好了。」叶兰走了进来。
「皇上来了吗?」凌欢小心地将怀里的小糰子交给奶娘。
「还没呢,估计一会儿便要来了。」
秦封政事繁忙,但也答应了今日会来。
其实宫里是没有办洗三这个习俗的,宫里的孩子比较矜贵,出生才三天的孩子太过弱小,容易受到惊吓,为了孩子好,所以宫里都不办洗三,只会办满月。
凌欢也不贊同的,可秦封说了,今日是洗三的日子,要热闹一下,既然皇上开了口,凌欢也只有应下。
正和叶兰说着话,外面就传来了一阵骚动,是秦封来了。
奶娘抱住孩子和叶兰走了出去。
凌欢在屋里听着外面的动静,不到一会儿就传来了孩子的哭声,哭声响亮,中气十足,可凌欢的心还是揪了起来。
还好孩子只是哭了一会,不一会就传来了秦封的笑声,凌欢这才放下心来。
她现在还在坐月子,见不得人,所以秦封并没有进来,在外面逗弄了一下孩子便离开了。
人虽然走了,却送来了不少赏赐,如兰宫的宫人个个都满脸喜色,主子得宠,对于他们这些宫人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
待秦封走后,奶娘又将孩子抱了进来,凌欢急忙接过孩子,看着小傢伙哭得红红的小脸,黑亮的眼睛含着泪水,时不时地打个嗝,顿时心疼坏了。
她小心地将小糰子抱进怀里,手轻轻地拍着哄着:「不哭,不哭哦,娘的旭儿不哭……」
叶兰在一旁笑道:「小主子力气可大呢,闹腾起来皇上都差点抱不住。」
看着渐渐安静下来,乖巧地看着她的儿子,凌欢笑道:「他这是委屈了呢,一委屈就喜欢闹腾。」
「可不是么?刚刚皇上可被闹得不轻,还被抓了一把头髮。」叶兰一想到刚刚洗三的事就忍不住想笑:「连皇上都被他闹得没脾气了。」
「小坏蛋,」凌欢轻轻点了点小糰子的鼻尖,说道:「你可别惹恼了你父皇。」
小糰子好奇地看着凌欢,伸手想要抓她的手。
凌欢将手收回来不让他抓,小糰子不满地蹬起了腿儿,逗得凌欢咯咯笑。
又逗弄了好一会儿,见小糰子有些累了,凌欢才将孩子交给奶娘,让她抱下去餵奶。
「猫的事儿查得怎么样了?」凌欢有些疲倦地靠回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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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灵泉在,但她到底是伤了底子,想要彻底恢復还需要一些时日。
「如意死了,线索也就断了,皇上那边也不知道查出了什么,那猫儿被打死了,听说因为这事儿淑妃娘娘还闹了一场。不过却因此被皇上禁了足。」
「这幕后之人藏得倒是深,淑妃也不算完全无辜,就算事不是她做的,那猫总是她的,被禁足也算是皇上对她的惩罚了。」
第69章 家人
叶兰拿过一旁的软枕让凌欢躺得舒服一点,有点担忧地说道:「奴婢就是怕淑妃娘娘会因此恨上主子。」
「就算没有这事,她也不见得会喜欢我,」凌欢并不在意,懒懒地道:「这宫里的女人哪个就见得我好了?」
这满宫的嫔妃哪个不是恨他们母子恨得牙痒痒的?正所谓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这满宫的仇人里也不差淑妃这一个。
而且比起没有什么城府的淑妃,和个性张扬的婉妃,她更忌惮的是不动声色的慧妃。
不过慧妃是个聪明人,轻易不会对她出手,除非对付她能够得到更大的好处,否则像慧妃这样的人不会轻易留下把柄。
「明玉那边如何了?」
「宫里人人都知道她得罪了安嫔,虽然安嫔被禁足了,可底下的人还是为难她,她这些日子过得很不好,还是奴婢让小权子过去几次,如今才好些。」
说到明玉,叶兰心里也不好受,她是如兰宫的大宫女,为了避嫌也不能亲自出面去帮她,如今明玉的处境实在是艰难。
「且等几日罢,等风声过了,你再想法儿将她调过来。」
明玉这次可是帮了她的大忙,若不是明玉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现在玉庶人死了,安嫔被贬,明玉在其中起了极大的作用。
凌欢并非是过河拆桥之人,明玉虽然是为了报仇,可她毕竟又帮了她,她自然不会薄待对自己忠心的人。
「嗯。」叶兰应下了,又道:「皇上说了,等小主子满月可是要大办呢,到时候会邀请一些命妇来,主子,侯夫人到时候可能会进宫。」
凌欢微微一怔,重活了一辈子,其实她已经很少会想起候府里的人了,现在叶兰提起,她才想到孩子满月,候府会来人。
何姨娘是她的生母,可她只是一个姨娘,以她的身份是不能进宫的,老夫人年纪大了,可能也不会来,那么进宫的人就只有候府的当家主母李氏了。
对于李氏,凌欢唯一的印象就是刻薄,李氏对她们这些庶女也就是个面子情,私底下常常苛待她们,凌秋有何姨娘护住还好些,像她,在府里的时候就常常被冷落,甚至李氏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罚她抄佛经,十多卷佛经抄下来,往往要熬好几天。
想起以往在府里的日子,凌欢不由有点出神。
叶兰见状便问道:「主子不想见家人吗?」
「我是庶女,大夫人与我并不亲近。」凌欢淡淡地说道。
叶兰默然。
她出身农家,家里的日子过得艰苦,可家里的孩子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没有什么嫡庶之分,不像主子,虽然出身大户人家,可却是家里的庶女,处处被嫡母嫡姐压一头。
「到时候侯夫人肯定要来见主子的。」叶兰有些担忧地说道。
「来便来了,她终究是我嫡母,见见也好。」凌欢并不放在心上,道:「她虽然是嫡母,但我如今也不是过去那个任她磋磨的庶女了,便是见了她又能如何?」
第70章 拈量
光阴如水,一转眼已经过了一个月。
这日是凌欢出月子的日子,也是孩子是办满月宴的日子。
因要邀请大臣,所以宴会在金銮殿举办,今儿一早,凌欢便开始沐浴薰香准备起来。
经过一个月的时间调养,凌欢的身体已经恢復如初,她的身材已经恢復原来的纤细模样,容貌在灵泉的滋润下越发美得惊人。
一旁的叶兰和何珠儿看着已经梳妆打扮好的凌欢不由看呆了。
凌欢穿着符合她品级的宫装,梳好的流云鬓上插着珠翠,脸上仍然脂粉不施,肌肤却白嫩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真真是人比花娇,绝色倾城。
「主子真好看。」何珠儿忍不住说道。
凌欢对着镜子一笑,只见镜子里的美人瞬间灵动了起来,她抿了抿唇,对自己的容貌变化也感到暗暗心惊。
她本来就貌美,如今在灵泉的滋养下,容光越盛,美得几乎让人窒息。
装整好后,一行人便往金銮殿走去。
另一边,西伯候等人也到了宫门口。
让凌欢意想不到的是,西伯候府的老夫人也来了。
老夫人下了马车,看着巍峨的宫门,板着脸对像木头一样站在一旁的候夫说斥道:「板着一张脸给谁看呢?不想来就给我滚回去。」
被老夫人当众难堪,候夫人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娘,我没有。」
「你最好给我记住了,一会见到熙嫔娘娘的时候可不要给我掉链子,若是惹了娘娘不高兴,我这候府也容不得你了!」老夫人冷冷地警告道。
她年纪大了,本来是不想进宫的,可她还是硬是撑着一口气来了。
不是她放心不下,而是她根本就信不过儿媳。婆媳多年,她对这个儿媳妇太了解了,这就是个心胸狭隘容不得人的,往日在府里看在她是当家主母的份上给她几分面子,对她做的那些龌龊事也懒得管,可如今事关候府的荣辱,她是不得不插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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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相信媳妇,觉得她违背他的话,可她不相信。
若是她不跟着来,她可不信媳妇会甘心将三万两银子奉上,以媳妇的性子,那银子十有八九会落进自己亲生女儿的手里。
不得不说老夫人对候夫人确实了解,候夫人心里就是这样想的,想当初女儿进宫的时候也不过才带了二万两银子,如今三万两银子她那里甘心送给一个往日她连正眼都不看的庶女?
那日西伯侯和她说的时候,她心里就盘算着,等进了宫,就找机会将银子给凌娴,至于凌欢那里,她不说谁又知道?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今天这老不死的竟然也要进宫,不但如此,还直接将银子从她手里拿走里 。
眼睁睁看着一大笔银子从手里飞走,这让候夫人心里滴血,可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忍住心中的怨恨,还要佯装出一副欢喜的模样。
「娘这样说真真是冤死媳妇了,娘娘也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惹她不高兴?」侯夫人咬碎银牙往肚里吞:「娘娘过得好,咱们府上才好,媳妇再不懂事,这点事儿也能拎得清的。」
见候夫人一脸诚惶诚恐的模样,老夫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明白就好,说到底府里日后还要靠着娘娘,为了信儿,你也得好好拈量拈量。」
第71章 难受
凌欢坐着软轿,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金銮殿,杨九早已等候在一旁,引着她们进了偏殿。
「熙嫔娘娘,皇上在里面等着呢。」杨九满脸笑容。
「多谢杨公公。」
叶兰递了个荷包过去,杨九笑着接了。
进了偏殿,秦封正在案台后看书,见凌欢进来,便放下手里的书看了过来。
目光落在凌欢的脸上,不由怔了怔,一个月不见,这个小女人又变美了,整个人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美得令人眩目。
「嫔妾见过皇上。」
「免礼,过来罢。」秦封朝她招了招手。
凌欢这才从何珠儿手里接过孩子,缓步上前。
秦封接过手里的孩子,逗弄了一会儿,看着小糰子不满地朝他吐个泡泡,这才笑道:「旭儿现在是越来越精神了。」
「可不是么?今儿个换衣的时候还登了嫔妾好几下呢。」说起儿子,凌欢脸上是掩不住的笑容。
秦封看着眉眼酷似自己的小糰子,心软成了一团,:「小傢伙晚上可有闹你?」
「有高嬷嬷在,可闹不着嫔妾。」凌欢笑道。
她不放心孩子单独睡,晚上小糰子都是在她屋里睡的,除了奶娘,高嬷嬷也陪着,晚上孩子哭闹了,也是高嬷嬷和奶娘哄,虽然偶尔会被孩子吵醒,但她甘之如饴。
自上次出事后,如兰宫清理了一些宫人,可也不能说就完全安全了,孩子在她眼皮底下她才能放心。
「真是辛苦你了。」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秦封也心疼儿子,儿子现在太小了,完全交给宫人他也不放心。
「嫔妾不辛苦,嫔妾愿意。」凌欢垂首看着在秦封怀里不断伸胳膊登腿儿的小糰子,绝美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二人逗了一会孩子,看时辰不早了,才将孩子交给叶兰,然后一起去前殿。
到前殿的时候,所有的嫔妃和大臣已经到了,凌欢跟着秦封缓缓走进去,殿中各自目光纷纷落在她身上。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生了皇上唯一的皇子的熙嫔娘娘见过的人并不多,朝中的大臣和宗室看到凌欢只觉惊艷不已,如此一个堪比神仙妃子般的倾城美人,难怪能够在短短一年内就从一个小小的三等宫爬上了嫔位,这样的美人,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
这西伯候府也藏得够深的,有如此美人的名声不显,想当初,婉妃娘娘可是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的,可如今与熙嫔比起来,就有点不够看了。
女眷们则在忌妒的同时,心里却暗暗觉得凌欢命好。这长得美也就算了,偏偏还生下了宫中唯一得到皇子,这不是命好是什么?
在人群里的侯夫人,看着站在皇上身边容光焕发的凌欢,再看了看隐没在人群中有些憔悴的女儿,心里如同被猫抓般,难受得不行。
眼见候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瞪住凌欢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身边的老夫人咳嗽了一声,警告地瞥了她一眼。
候夫人这才不甘不愿收回目光,垂下脸。
第72章 棋子
宴会很快就开始了,因今天邀请了女眷,所以整个大殿被屏风隔开,大臣和宗室们在外面,里面则是嫔妃和一些命妇。
经过德妃的事,现在所有嫔妃都恨不得离凌欢远远的,但因凌欢已是嫔位,不得不上前拜见,而其余三妃,在凌欢上前见礼的时候,婉妃与淑妃不屑理会凌欢,慧妃倒是过来寒暄几句。
「恭喜妹妹了。」慧妃笑地向凌欢恭喜。
「娘娘客气了。」凌欢也笑着回应。
淑妃哼了一声,冷淡地道:「熙嫔的命倒是好,只是不知道日后是否也这样好。」
凌欢笑了笑,没有说话。
一直默不作声的婉妃突然说道:「孩子呢?怎么不抱过来?」
凌欢垂首:「回娘娘,旭儿还小,这会儿已经抱回宫去了。若是娘娘想看,改天可以来嫔妾宫里坐坐。」
孩子才刚刚满月,虽然现在办的是满月宴,但小糰子也不过出来露一露脸而已,现在已经被叶兰和高嬷嬷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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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无趣。」婉妃嗤了一声,站起来道:「本宫累了。」
说完,婉妃也不管众人的目光,带着人就走了。
婉妃在宫里受宠多年,又身居高位,她一向我行我素,众人已经见怪不怪。
婉妃走后淑妃也一言不发地离开,慧妃也找了个藉口离去,三妃如此不给面子,如此一来,就显得凌欢有点尴尬了。
在场在命妇那个不是人精?见此心里也暗暗思量,脸上却半点不露,仍然满脸笑容地上前与凌欢寒暄着。
对于上前来的嫔妃和命妇,凌欢一律笑脸相待,不冷淡也不热情,分寸拿捏得刚刚好。
刚刚难受不已的候夫人,此刻轻吐出一口气,心里也好受了一些。
可坐在下首的娴贵人看着又被众人围住的凌欢,心里却嫉妒得要命,指甲都差点被掐断了。
老夫人冷眼看着这对母女的神态,再看看不亢不卑始终进退有度的凌欢,心里不由摇了摇头。
等品级高的命妇退去,老夫人这才带着候夫人上前。
「臣妇见过熙嫔娘娘,恭喜娘娘。」
看到老夫人,凌欢微微一怔,但很快就上前扶起老夫人笑道:「祖母不必客气。」
看着一脸亲近的凌欢,老夫人满皱纹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不过她也知道这时不是说话的时候,因此只是简单地寒暄几句便带着候夫人退了下去。
由头到尾,二人都没有理会候夫人,这让侯夫人感到十分难堪。
曾经任她百般磋磨,在她面前大气都不敢出的庶女,如今成了高高在上的娘娘,她这个嫡母在她面前甚至还要行礼,这让她觉得无比憋屈。
可她什么也不能做,现在的凌欢已经不再是那个在她手底下苟活看她脸色的庶女了,人家现在是高高在上的嫔妃,还生下了宫中唯一的皇子,别说她这个嫡母,那怕是进了宫的女儿也望尘莫及。
想到这里,候夫人几乎要吐血,她此刻十分后悔当初将凌欢送进宫的举动,不过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如今倒是翻身成了主人。
第73章 丑事
热闹的宫宴在一个时辰后结束了,凌欢回到如兰宫,不到一会儿,宫人便来禀报,说是老夫人和候夫人来了。
凌欢亲自迎了出去。
「娘娘。」老夫人神色平和,候夫人则显得有些拘谨,脸上的表情也有点不自然。
「祖母,母亲。」凌欢上前去挽着老夫人,将人带进来,笑道:「祖母,孙女很想你。」
若说在候府还有谁值得凌欢牵挂,那老夫人便是唯一一个。
凌欢小时候因为何姨娘的忽视,差点被冻死,后来还是老夫人出面,才救了她,她也因此被接到老夫人身边养着。
老夫人虽然也看重嫡出的孙女,但却不会因此忽略身边养大的庶孙女,老夫人虽然年纪大了,却不偏心,当初凌欢的亲事便是老夫人亲自定下的。
可她毕竟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府里又是候夫人在管事,再加上候夫人刻意隐瞒,这才有了凌欢进宫的事。
当初老夫人在知道凌欢被送进宫后,很是生气,还因此禁了候夫人的足,可一切已经成了定局,;她也无法改变。
至于凌秋的亲事,她是不同意的,这亲妹妹嫁姐姐曾经的未婚夫像什么话?可奈何凌秋自个儿作死,未婚便失了清白,还被众人抓个正着,为了掩盖丑事,老夫人最后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同意了。
「家里可还好?」凌欢扶着老夫人坐下,这才开口问道。
「家里好着呢,娘娘不必忧心。」老夫人看着随着容貌越发出尘,美得不可方物的孙女,心里十分复杂。
「听说三妹妹成亲了?」凌欢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娘娘进宫后,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所以……」说到这件事老夫人实在是有点难以启齿,可不说,又怕孙女心里有疙瘩。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凌欢对这件事心里都是放不下的,要说她对赵子轩感情有多深,那倒也算不上,二人也不过是见过几次面,在私底下通过一些信罢了。
而且信上的内容也不过是普通的未婚男女之间的一些简单的问候,她心里放不下的是,在她进宫前,曾经去找过赵子轩,对方明明答应了会等她出宫,转身却娶了她的庶妹,而她上辈子却因为那个男人的一句承诺,傻唿唿的在宫里熬着,最后不但害死了自己,还害死了旭儿,这才是她为何不能释怀的原因。
上辈子她会落得那样的下场,虽然是自己作的,但与赵子轩也有一定的关系,;若是那个男人没有答应她,没有给她承诺,;她又怎会一心想着出宫?
她遵守了承诺,一心想着出宫,结果赵子轩转身就娶了凌秋,这将她置于何地?
重生以后,凌欢已经看开了许多,虽然心里仍有不甘,但却不会因此而感到难过了,此刻见老夫人面有难色,也猜到了其中可能还有隐情,再想到凌秋的性子,心里也猜测到了几分。
「可是这期间出了什么事?」
「这……」当着凌欢的面,老夫人实在是说不出口。毕竟府里出了一个爬床的孙女,说出去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第74章 示好
可老夫人不说,在一旁的候夫人却迫不及待地说道:「可不是么?这事儿说出来也不怕娘娘笑话,三姑娘实在是不像话,还没出嫁便与人做出了苟且之事,所有才会草草成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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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还有这样的事?」凌欢目光落在候夫人有点幸灾乐祸的脸上。
「娘娘还不知道吧?」此刻候夫人突然有点报復的痛快感,她不顾老夫人警告的眼神,飞快地说道:「与三姑娘成亲的是赵家,三女婿正是与娘娘订过亲的赵家二公子……」
「住口!」看到凌欢的脸色变了,老夫人再也顾不得其他,勐地开口打断候夫人的话,厉声说道:「你不说话没有人将你当哑巴!」
在老夫人狠厉的目光下,候夫人有点心惊肉跳,仍然不服气地说道:「媳妇说的是实话,怎么就说不得了?再说了,三姑娘能够找到这样的好亲事,娘娘应该高兴才是。」
凌欢的神色已经恢復如常,淡淡地开口道:「母亲说得不错,本宫确实应该高兴,不过三妹妹出了这样的事,母亲还是不要再提了,免得传出去,对咱们府里的名声不好。」
候夫人脸色一窒,她光顾着看凌欢的笑话,却忘记了自己的儿女,除了大女儿进了宫,儿子和小女儿都没有成亲,若是事情传出去,会影响到儿子和小女儿的亲事。
「娘娘说得是。」候夫人脸色讪讪的。
「好了,母亲难得进宫一趟,还是去看看姐姐罢,本宫这里就不留你了。」凌欢淡淡开口。
「是。」
听到可以去找女儿,候夫人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若不是老夫人,她根本就不会来如兰宫,现在凌欢发话,正和了她的心意。
看着候夫人急不可待地离去,凌欢淡淡地收回目光。
这时老夫人才小心地开口:「你母亲她就是个煳涂的,娘娘不要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祖母放心,那些事对于孙女来说,早已经忘了。」
她对赵子轩的感情并不深,上辈子又经歷了那么多,这辈子知道了真相,只会为上辈子的自己觉得不值,但也不会再放在心上了。
「这件事是府里对不住你,祖母老了,管不住下面那些人的心思,也不想去管了,如今你过得好,祖母也就放心了。」老夫人嘆了口气,从怀里将一叠银票取了出来:「这些是你爹补给你的银子,看在祖母的面子上,你就收了吧。」
凌欢沉默了片刻,这才伸手将银票接过来。
除了老夫人,她对候府的其他人并没有多少感情,就算不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为了儿子以后着想,她也不会和候府断亲。如今侯府送银子过来,也是示好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候府都是她的娘家,以后也是旭儿的外家,比起外人,自己的娘家更值得信任,当然前提是在老夫人和西伯候还活着的时候。
对于西伯候这个父亲,凌欢虽然说不上十分了解,但也知道他是个精于算计醉心权势的人,女儿对于他来说,只有利用的价值,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凌娴,都是一样。
过去西伯候更看重凌娴,那是因为凌娴是个贵人,如今看重她,也是因为她如今的身份地位,有旭儿在,只要西伯候还不煳涂,就不会选择凌娴而放弃她。
第75章 煳涂
见凌欢接了银子,老夫人心里松了一口气。
当年候夫人与何姨娘做得实在是过分,她实在是怕孙女会因此记恨府里。
可如今孙女虽然对候夫人态度冷淡,但也没有太过份,现在又接受了银子,那些事也就过去了。
「祖母。」凌欢见老夫人这样,终究是心生不忍,她伸手去握住老夫人满是皱纹的手,:「您对孙女的好,孙女都记着呢……」
「好,祖母知道你是个好的……」老夫人轻轻拍着凌欢的手,眼眶有些发红。
将一切说开后,祖孙二人亲近了许多,老夫人又与凌欢说了一些家常话,凌欢也耐心地听了。
这边祖孙二人相处融洽,另一边清芯宫里的气氛却是不太好。
候夫人看着容色憔悴的女儿,心疼得不行:「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娘……」自进宫后凌娴就没有见过家人,此刻看到候夫人,不由红了眼眶:「您可算是来了,女儿好想你……」
「可是她为难你了?」见女儿满脸委屈的模样,候夫人更是担心。
凌娴有一肚子的委屈,因为出身侯府,她当初一进宫就被封为美人,比起沦落为三等宫女的凌欢,她自然是风光无限,可如今过去那个她瞧不起的庶妹已经靠着肚子爬上了嫔位,而她还是一个小小的贵人,这让她如何不委屈?
「为难也算不上,不过是甩了女儿几次面子罢了。」想起当初凌欢对自己爱理不理的模样,凌娴气不打一处来:「不过是个凭着肚子往上爬的贱人,给她三分颜色,倒是开起染坊来了!」
「如今她倒是风光了,你父亲和你祖母也是个煳涂的,巴巴地凑上去。」想到丈夫和婆婆这些日子的作为,心里也是恨恨的:「他们就不怕那些银子餵了狗!」
只要一想到那三万两银子会落入凌欢的手中,候夫人心里就在滴血。
「爹和祖母给她送银子了?」凌娴强忍住心里的不舒服,问道。
「可不是么?前些日子你爹得知她生了皇子,就巴巴的凑了银子想要送去,府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他也不管。」
「送了多少?」凌娴咬牙问道。
「三万两,公中出了一万,剩下二万是你爹和你祖母出的。」侯夫人忿忿地道:「他们也太偏心了,那么多银子也不说匀给你一些,都给了那个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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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万两!」凌娴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嫉妒,怒道:「爹是煳涂了吗?」
「可不是煳涂了,一听那边儿生了个皇子,就高兴得找不着北了,」侯夫人酸熘熘地说道:「那贱人倒是母凭子贵了,不说你爹,最近就是何姨娘那个贱人都蹦达得厉害,我的儿,你可要争气点,早点儿怀上,也给娘争口气。」
「女儿也想怀,可,可最近皇上都不来了……」提起这个凌娴就委屈不已,过去凌欢还没有得宠的时候,皇上每个月也会来一二次,可自从凌欢被封了贵人后,皇上来她这里的次数便少了许多,如今皇上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来了。
第76章 阴谋
「这,这……」侯夫人也没想到会这样,在她心里,她的大女儿知书识礼,长得也貌美,想要得宠并非难事,可如今女儿的处境却不如她想像的那般好。
「是不是那边儿在弄鬼?」想到凌欢如今的风光,侯夫人忍不住猜测道。
「女儿也觉得是那个贱人是弄鬼,」凌娴咬牙切齿地道:「宫里的规矩多,那贱人得了宠自然不想女儿好过,娘,你可要帮帮女儿,这日子女儿实在是没法儿过了!」
「娘自然是帮你的,可娘在宫外,有心无力……」侯夫人也心疼自己的女儿,可她人是宫外,想要做点什么也没法儿。
「娘,你想个法儿……」说到这里,凌娴贴过来,轻声在侯夫人的耳边说了几句。
侯夫人脸色阴晴不定,有点犹豫道:「这样做真的好吗?会不会连累你?」
凌娴清秀的脸上露出一抹狠色,冷笑道:「娘尽管按我的话去做便是了,女儿自有办法。」
侯夫人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一咬牙,道:「好,你放心,娘一定会为你办得妥妥的。」
见侯夫人答应了,凌娴脸上才露出笑容。母女二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时间到了,宫游人来催,侯夫人才依依不捨地离去。
来到宫门口,老夫人早已等在那里,此刻见侯夫人到来,这才上了马车。
至于西伯侯,因为皇上还有政事找他,所以并没有与他们一同回去。
上了马车,老夫人便开口问道:「娴贵人可好?」
侯夫人心里有事,只是胡乱点了点头,说道:「娘放心,贵人好着呢。」
「那就好。」老夫人也不多问,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便闭上了眼睛。
侯夫人松了口气,心里却开始盘算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如兰宫。
在老夫人走后,凌欢便沐浴歇息了一会儿,等到她醒来已经是下午卯时,才刚刚梳洗好,就接到宫人禀报,说晚上侍寝。
凌欢并不觉得意外,今日她出月子,又是儿子满月的日子,秦封会来并不奇怪。倒是宫里的宫人欢喜得很,主子越是得宠,宫人在宫里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现在时辰还早,凌欢心里想着秦封有可能会过来用膳,便吩咐宫人准备好菜,她准备亲自下厨。
今天的菜式比较丰富,内务府那边送来了一些海味,凌欢便熬了瑶柱鸡汤,又做了一道红烧海鱼,再加上一道清蒸鸭子和炒腰子,再炒了一道青菜。
做了四菜一汤,凌欢这才下去沐浴换衣,等她沐浴出来,秦封已经来了,正坐在那里喝着茶。
「皇上,您来啦?」凌欢一脸欢喜地走过来,「嫔妾这就让人摆膳。」
秦封看着凌欢脸上灿烂的笑容,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其实已经用了膳,但见凌欢一脸期待,再加上凌欢做的饭菜实在是美味,便不忍心拒绝她。
宫人很快就将饭菜端了上来,秦封陪着凌欢用了一些,直到吃得有点撑了,这才放下了筷子。
第77章 规矩
秦封满足地嘆了一口气,整整一个月没有吃凌欢做的菜,他也想念得紧,现在这口腹之慾总算是满足了。
「爱妃的厨艺一如既往的好。」
「那以后皇上可要多点来。」凌欢笑道。
秦封深沉的目光落在凌欢的脸上,见她笑得单纯,心里一动,伸手搂住她,用手戳了戳她脸上的小酒涡,说道:「你这是在向朕邀宠?嫌朕来得少了?」
凌欢嘟着唇,撒娇道:「嫔妾那里邀宠了?嫔妾只是想皇上开心。」
「真的?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想朕?」秦封逗她。
「想还是想的……」凌欢垂头,露出白皙修长的脖子,嘟囔道:「嫔妾已经很久没有见皇上了。」
「那不是你在坐月子么?」秦封笑道:「如今你倒是怪起朕来了。」
凌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看着凌欢羞得通红的耳尖,秦封心里一动,勐地一用力将她抱起来,往寝宫走去。
凌欢发出一声惊叫,双手下意识地搂住秦封的脖子。
一旁伺候的宫人纷纷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一夜春宵,春光无限。
秦封今夜特别勐浪,到后半夜里面传来了凌欢求饶的哭泣声。
寝宫外,杨九和叶兰二人眼观鼻鼻观心,对里面的动静充耳不闻。
叶兰安静地垂着头,她有点为凌欢担忧,毕竟凌欢才刚出月子,生孩子的时候还受了大罪。
杨九却默默地在心里算着里面要了多少次水,并在心里暗暗佩服凌欢。
熙嫔娘娘果然手段了得,如今看来皇上对她是上了心了,自己日后可要对熙嫔更客气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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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里面又叫了一次水后,寝宫里终于没了动静,如此又过了由个时辰,眼见上朝的时间到了,杨九便推门进去,将秦封叫醒,伺候他更衣。
秦封穿戴好,又简单地梳洗了一番,这才去上朝去了。
一直到秦封离开,凌欢都没有露脸,杨九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别的嫔妃侍寝的时候可没有熙嫔这样心大,都是亲自起来伺候着的,也只有熙嫔娘娘才会这样,说起来也是奇了,熙嫔娘娘如此任性,一向注重规矩的皇上竟然也不怪罪,实在是希奇。
杨九在心里嘀咕着,面上却完全看不出来,他手脚麻利地安排着,一行人很快就离开了如兰宫。
在秦封离开之后,凌欢睁开了双眸,她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明,那里有半点睡意?
并非是她不懂规矩,而是她故意为之,她在一点一点地试探着秦封的底线,也在刻意让秦封习惯她的一举一动。
她不想在秦封面前太过卑微,这样的话,想要得到这个男人的心会更加艰难。
满宫嫔妃数十人,身为皇帝,秦封并不缺少伺候的人,她作为皇上的女人,在床上伺候他就算了,在日常生活中,她不想自己沦落为一个伺候人的宫人。
所以在一地次侍寝的时候,她就刻意装睡,如此数次下来,秦封果然已经习惯,心里也不会觉得她没有规矩了。
第78章 芳翠
西伯侯府。
正院里,侯夫人正在看帐,贴身嬷嬷走了进来。
「夫人,人已经找到了。」
「把她带上来。」侯夫人听到人已经找到了,脸上不由一喜。
「是。」
贴身嬷嬷很快就带了一个满脸忐忑的丫鬟进来,若是凌欢在这里,一眼就认出眼前这个满脸胆怯的丫鬟就是她进宫前的贴身丫鬟芳翠。
「奴婢见过夫人。」芳翠一进来,就跪下磕头。
侯夫人挥手让身边的下人下去,这才开口说道:「你是二姑娘的贴身丫鬟芳翠?」
「是奴婢。」芳翠心里有些忐忑。
当初凌欢进宫的时候给了她银子赎身,在凌欢进宫不久她便为自己赎了身离开了侯府。
她离开侯府那么久了,没想到侯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前段时间突然找到她,将她带回了侯府。
芳翠心里有点害怕,她虽然赎了身,但对侯夫人仍然心怀畏惧,此刻见到人也不由有些畏畏缩缩。
「你是二姑娘的贴身婢女,这么说,二姑娘的事你地知道了?」侯夫人淡淡地问道。
「不知夫日2说的是什么事?」芳翠咬了咬牙大着胆子问道。
「本夫人也不与你卖关子,你说说吧,在二姑娘进宫之前,有没有与三姑爷通过信?二人有没有联繫过?」侯夫人盯住芳翠冷冷地问道。
芳翠心里一惊,但还是说道:「奴婢不知,二姑娘性子好,平日里很少出门。」
啪!侯夫人勐地一拍桌子,冷声道:「嬷嬷。」
站在一旁的张嬷嬷上前勐地煽了芳翠一个耳光,冷笑道:「小蹄子,老奴劝你还是实话实说,若是你不识相的话,老奴有的是手段让你开口。」
芳翠垂着头,说道:「奴婢说的是实话。」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听说,你家里还有个兄长和弟弟?你爹娘为了你兄长的亲事急得病倒了?真是可怜吶,你说,本夫人要不要帮帮你?」
侯夫人看着染得殷红的指甲,淡淡地说道。
芳翠身子微微一颤,沉默不语。
她虽然曾经在侯府当差,但并非是被家人卖进来的,而是因为她爹生了病没钱医治,所以她才自卖自身,为的就是有银子给她爹治病。
她进了侯府就被分配到二姑娘身边伺候,二姑娘对她很好,她家里也因此好过了许多。
对二姑娘她是感激的,可她对家里人的感情也深,此刻侯夫人用她的家人来威胁她,这让她十分犹豫。
一方面是对前主子的忠心,一方面是对家人的担忧,芳翠此刻陷入了两难之中。
见此,侯夫人又对张嬷嬷使个眼色。
张嬷嬷会意,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到芳翠面前,说道:「夫人心善,你家里如今需要银子,若是你说了,这些银子就是你的。」
芳翠目光落在银票上,脸上露出挣扎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家人占了上风,她咬了咬牙,开口说道:「二姑娘在进宫前确实与三姑爷联繫过,也通过几次信,夫人,奴婢知道的就这么多,其他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第79章 柱子
「可有私自出去见过面?」侯夫人开口问道。
芳翠垂下头眸中闪过一丝惊骇,语气却十分肯定:「没有。」
侯夫人皱了皱眉,一旁的张嬷嬷问道:「那些信呢?」
「信二姑娘都烧了,具体写了什么奴婢不认字,也看不明白。」芳翠怯怯地抬起头:「夫人,奴婢知道的就这么多,其他的真的没有了。」
侯夫人沉吟了片刻,示意张嬷嬷将人带下去。
张嬷嬷将银票塞给芳翠,将人带出去,说道:「夫人心善,不愿意为难你,你可要管好自个儿的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掂量掂量。」
「奴婢知道了。」芳翠急忙保证道。
张嬷嬷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一旁的丫鬟将人带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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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翠出了侯府,并没有迟疑,而是埋头往家里赶去。
后面远远跟着的人亲眼看着芳翠进了自家的院子,这才离去。
正院。
张嬷嬷走了进来。
「怎么样了?」侯夫人淡淡地问道。
「人已经回家去了。夫人,芳翠只是个奴婢,就算有什么,她知道的也不多。」
「最近三姑娘有没有回府?」
「前段时间回来了,前几日才回了赵府。」张嬷嬷说道。
「下次三姑娘回来,让她过来坐坐。」侯夫人淡淡地说道。
「是。」
另一边,芳翠才回到家,在院子地洗衣的林母便迎了上来,问道:「二丫,侯府找你可是有什么事?」
「没事儿。」面对母亲,芳翠不愿意多说。
「没事就好,你不知道,那嬷嬷带人来的时候,可是把娘吓坏了!那些大户人家规矩多得很,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娘可是不要活了。」林母拍了拍心口。
芳翠心里有事,只是简单地安慰了林母几句,便回房去了。
回了房间,芳翠从怀里掏出那一百两银票,怔怔出神,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咬了咬牙,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
芳翠将银票重新收了起来,走了出去。
院子里的林母见了急忙问道:「二丫,这个时辰了,你不做饭,要去哪儿?」
「我有事去找柱子哥,娘,你今儿个自个儿做饭罢!」芳翠头也不回。
「这个死丫头,一天到晚就知道乱跑。」林母抱怨了一句,又去忙手里的活了。
芳翠出了门,谨慎地打量了一下周围,见没有可疑的陌生人,这才快步往巷子里走去。
柱子是芳翠的未婚夫,二人的婚事在年初就定下了,小户人家没有大户人家那些规矩,作为未婚夫妻,芳翠私下与柱子见面也没什么。
柱子家与芳翠家离得并不远,中间就隔了二条巷子,芳翠走了一会儿就到了。
敲了门,是芳翠的未来婆婆将门打开的,柱子他娘一见到芳翠就露出了笑容:「是芳翠来了啊。」
「大娘,柱子哥在家吗?」
「在呢,你快进来。」说着柱子娘将门打开,又回头去喊儿子:「柱子,芳翠来了。」
在里屋的柱子闻声出来,看到未婚妻黝黑的脸上也露出憨厚的笑容:「翠儿,你怎么来了?」
「柱子哥,我有事儿找你。」
第80章 报信
赵子轩如往常一般,在散值后坐着马车回府。
在转过街角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住了。
「出了什么事?」赵子轩问道。
车夫在外面回道:「大人,有人拦住了马车,说是有事要找大人。」
赵子轩不耐烦地掀开车帘,只见马车前面站着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壮实的汉子,来人看起来很陌生,赵子轩确定自己并不认识。
「你找我有何事?」近日在衙中当差并不顺利,赵子轩的心情并不好。
「可是赵尚书府的赵子轩大人?」来人走过来问道。
「我便是。」赵子轩有点疑惑。
「不知大人可认识芳翠?」说这句话的时候,来人刻意压低了声音。
赵子轩听了这话,双眸瞳孔一缩,紧接着他将马车的门打开,冷冷地说了一句:「上来说话。」
来人也不客气,直接上了马车,马车继续悠悠地往前行,不过这一次却并不是回府,而是沿着城中的街道慢慢地走着。
马车里,赵子轩冷冷地盯住来人,冷声道:「说罢,有什么事?」
来人正是柱子,此刻他被赵子轩盯得心里有点发毛,硬着头皮说道:「芳翠让我给大人带句话,说是今儿个侯夫人找了她去,打听信的事儿,这是侯夫人给的银票。」
柱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了银票,递给赵子轩。
赵子轩并没有接银票,而是盯住银票上的印记,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可还说了什么?」
「芳翠说,侯夫人还问了,大人是否和二姑娘见过面,芳翠说没有。」柱子垂着头,不敢看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的赵子轩。
「我知道了。这些银票你收起来。」说着赵子轩从荷包里取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这是赏给你的。」
柱子犹豫了一下,还接了过来。
马车在没有什么人的街角停了下来,待柱子下了马车,马车这才缓缓往尚书府走去。
回到尚书府,赵子轩黑着脸直奔书房。
守在门口的丫鬟看见赵子轩回府,脸上露出喜色,急忙往后院跑去。
凌秋正在寝室里,看见贴身丫鬟进来,急忙问道:「可是夫君回府了?」
贴身丫鬟雪儿笑着回道:「是呢,姑爷刚刚回府。」
「人呢?」凌秋往门外看去,却见不到人影。
「姑爷刚刚去书房了。」雪儿有点忐忑地说道。
凌秋一听这话就变了脸色,她恨恨地将手里的绣帕一扔,恼道:「又是去书房,整日里就知道去书房,难道我这个夫人就是个摆设不成?」
雪儿安慰道:「小姐何必恼怒?许是姑爷有事儿呢。」
「他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不想见到我罢了!」凌秋气得眼眶都红了。
她虽然是庶女,但有何姨娘护着,在侯府里也算得宠,因此性子也有点娇纵,当初她看上了赵子轩,可赵子轩已经与她的庶姐订亲,为了得到这门亲事,她硬是磨着何姨娘将庶姐送进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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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姐进了宫,她又使了手段成功地嫁给了赵子轩,可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这个男人看起来风光霁月,其实却是个没有心的人。
或者说,他并非没有心,而是他的心早已经给了别人。
第81章 念想
她人已经进门一年多,可赵子轩却没有碰过她,这与守活寡有何区别?凌欢不是个好性儿的,可她哭也哭了,闹也闹了,还三天两头的回娘家,可这些手段对赵子轩统统没用。
她闹得越是厉害,他便待她越是冷淡,到如今他甚至连正眼都不愿意看她。
凌秋心里委屈,她本就性子娇纵,哪里受得了这个?可这夫妻间的事实在是难以启齿,她要怎么说?
凌秋虽然任性但也知道要脸,更何况,这样的事传出去别人知道了,也只会怪她自己个儿没用,抓不住男人的心。
想到自己嫁进来后所受的委屈,凌秋越想越是恼火,她再也忍不住,勐地站了起来,冷笑道:「他不愿意见我,我便去见他,我倒是要看看,他现在在做什么!」
虽然心里已经有点后悔嫁过来,可人毕竟是自己看上的,凌秋也不想闹得太僵,便对雪儿说道:「你去厨端碗今儿早上熬的参汤来,和我一起去书房。」
「是。」
书房里。
赵子轩坐在案后,看着案上的几封书信怔怔出神。
修长的指尖轻轻抚过信封上清秀的字迹,俊美的脸上露出了挣扎之色,过了半饷,他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将所有的信全部扔到一旁的盆里点燃。
看着火盆里的信在火苗的跳动中一点一点地化为灰烬,赵子轩这才浑身无力地靠回椅子上。
信被烧毁,同时也烧毁了他心里唯一的念想。
他知道他早就该放手了,可却始终捨不得,可如今,他却不得不亲手毁了他与她之间的羁绊。
是他毁了他们之间的承诺,他太过大意,中了别人的算计,如今他成了亲,她也成了高高在上的熙嫔娘娘,他与她之间再无半点可能。
有缘无分,说的便的他与她。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早已深陷情网的他想要挣脱何等艰难?
可事已至此,他连一点奢望都没有了,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连累她,只希望她在宫中一切顺遂。
脑海中浮现出少女甜蜜的笑容,赵子轩的心突然一阵一阵的抽痛。她可能不知道,他对她是一见钟情,在二年前那次的花灯节,他在人群中一眼就可中了她。
后来经过多方的打听,才知道她是西伯侯府的庶女,双方的身份有差距,他是尚书府的嫡子,她是不得宠的庶女,二人本应并无交集,家里的长辈也反对,可以说,这门亲事是他强求来的。
在订亲之后他何其欢喜,可人算终究不如天算,本已是未婚夫妻的二人终究还是有缘无分,她被嫡母逼进宫,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还记得,在进宫前,她鼓起勇气来找他,他心里又惊又喜,他许下了承诺。可他终究没有做到。
她进宫不到半年,他被迫另娶他人,而她,在进宫一年后,被封了贵人。所谓天意弄人,也不过如此。
「少爷,二夫人来了。」贴身小厮走了进,打断了赵子轩的沉思。
第82章 失心
赵子轩脸上露出一丝厌恶,冷声道:「她来干什么?」
「二夫人带了参汤来。」贴身小厮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府里的人都知道二少爷对二夫人十分冷淡,可二夫人总是不死心,为此还闹出了不少事来。
「让她回去。」赵子轩疲惫地挥了挥手,他现在实在是不想见到凌秋。
「是。」贴身小厮苦着脸出去了。
「二夫人,少爷现在没空,夫人还是请回吧。」看着在书房外巴巴等着的凌秋,贴身小厮硬着头皮说道。
「没空?那他什么时候有空?」凌秋心里的火气一下就爆发了出来:「他没空本夫人亲自去见他。」
说完凌秋不顾阻拦,硬是闯了进去。
「你干什么?」看到凌秋不顾劝阻闯进来,赵子轩不耐烦地蹩起剑眉。
「我,我……」冷不防对上赵子轩冰冷的目光,凌秋一下就胆怯了,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我给你送了参汤来……」
「既然东西送来了,你便回去罢。」赵子轩有些不耐烦地揉了揉额。
「你,你就一定要这样对我么?」凌秋一下便红了眼圈:「赵子轩,你到底有没有心?我对你不好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这门亲事不是你求来的么?你现在在抱怨什么?」面对凌秋的指责,赵子轩不为所动。
凌秋被噎住,过了半饷,终究还是忍不住哭道:「你既然娶了我,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好些?你,你心里再想着别人也没用,你可知道,她,她根本就不爱你……」
「住口!」赵子轩俊脸在瞬间黑了下去,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你胡说什么?」
凌秋已经豁出去了,她再也忍不住哭喊道:「难道我说错了吗?你若不是心里有那个贱人,为何一直不理我?你心心念念都是那个贱人,却不知人家早就忘了你,现在人家在宫里做了娘娘,那里还记得……」
啪!
赵子轩勐地站起来,扇了凌秋一个耳光,怒道:「你给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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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我?你竟然为了那个贱人打我?」凌秋捂住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赵子轩。
「你若是想死便自个儿去死,可不要连累其他人。」赵子轩咬牙道:「凌秋,我警告你,今日的话若是传出去半点风声,你便等着被休罢!」
凌秋后退几步,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口中喃喃道:「赵子轩,你竟如此狠心……」
赵子轩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道:「不是我狠心,而是你太过蠢笨无知,你可知道,你刚刚那些话会害死许多人?且不说尚书府,便是你娘家也脱不了关系!」
「哈哈哈……」凌秋如疯了般突然笑了起来,她神色癫狂地嘶声道:「说来说去,你就是为了那个贱人,赵子轩,你是怕了,对么?你怕了,怕事情传出去,会害了那个贱人!」
「住口!」看着冥顽不灵的凌秋,赵子轩眸中一片森冷,冷声道:「二夫人得了失心疯,把她带下去,看管起来!」
第83章 毒妇
西伯侯府。
书房里,西伯侯正脸色铁青地看着手里的信函。
因为二女儿的缘故,最近他很是春风得意,在朝中也如鱼得水,过去不怎么理会他的同僚现在对他十分热情。他知道这都是因为他的女儿生了皇子的缘故。
当今圣上子嗣艰难,过去十多年膝下也不过只得二个公主,如今他的女儿肚皮争气,生下了唯一的皇子,若是没有意外的话,那可是妥妥的皇位继承人。
只要一想到自己日后会成为皇帝外公,西伯侯心里就激动不已。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枕边人会在这个时候闹出么蛾子。
今人体他刚刚下朝,便接到三女婿送来的信函,信上的内容让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夫人竟然在私下调查二女儿与三女婿的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当今圣上眼里容不得砂子,虽然二女儿与三女婿之间并没有什么,可若是被有人心人揭开,到时候这盆脏水泼过来,不但二女儿会被连累,就是侯府和尚书府也不好过。
将已经定了亲的女儿送进宫,这可是欺君之罪!
那个蠢妇!
后院。
侯夫人正与张嬷嬷在说着话,:「三姑娘有多少天没有回府了?」
「一个多月了。」张嬷嬷算了算日子,说道。
「这倒是奇了,这三姑娘过去三日两头的闹回府,如今倒是不见影,可是这性子改了不成?」侯夫人蹩眉道。
「可不是么?过去天天搅风搅雨的,现在倒是安静了。」张嬷嬷也觉得疑惑。
侯夫人沉吟了片刻,问道:「可有让人去打听过?」
「去了,可那边的人说三姑娘病了,不好见外人。」
侯夫人脸色沉了下去,冷笑道:「这倒是巧了。」
「夫人,会不会是那边儿知道了什么?」张嬷嬷有些忐忑地说道。
「三姑娘虽然是个蠢的,可那赵子轩却精明得很,说不得他还真知道了。否则好端端的人,怎么说病就病了?」侯府人沉着脸道。
「若是被三姑爷知道了,这事儿可就不好办了,夫人,咱们怎么办?」张嬷嬷有些担心。
「怕什么?做过的事总会留下痕迹,我倒是不信了,那赵子轩还能只手遮天不成?」侯夫人冷笑道。
「可三姑娘现在病着不能见人,咱们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又如何?有些事根本就不需要证据。」侯夫人脸上露出一抹恶毒的笑意:「只要咱们放出风声,一口咬定了他们之间未婚私通……」
砰!
侯夫人话还没有说完,门就被人一脚踹开,西伯侯阴沉着脸大步走进来,扬手就给侯夫人一个耳光,怒斥道:「你这个毒妇,你想要干什么?想要整个侯妇给你陪葬吗?」
侯夫人发出一声尖叫,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西伯候:「你,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毒妇!若是本侯不来,整个侯府就被你毁了!」西伯侯指着脸色惨白的侯夫人:「心思歹毒,为了一己之私,想要谋害他人,你实在是不堪为凌家主母!」
第84章 弃子
「不是的,侯爷,你听我说……」侯夫人仍然想狡辩:「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侯府……」
「为了侯府?你为了侯府就去诬衊娘娘?你可知,娘娘出身侯府,若是娘娘有事,咱们侯府也是大罪!」
「她不过是一个庶女,私下犯了错,与侯府有何关系?」侯夫人尖叫道:「侯爷心里只知道娘娘,可想过咱们的另一个女儿?」
「所以这些事你是为了凌贵人做的?」西伯侯冷冷地问道。
侯夫人窒了一下,不自然地别开了脸:「不关娴儿的事。」
「不关她的事?我看你们母女都一样,都是一样心思歹毒容不得人!」
「侯爷!」侯夫人不甘心地叫道:「娴儿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她!」
「本侯宁愿不要这样的女儿!」西伯侯怒道:「一个不顾侯府死活的白眼狼,若是早知道她如此心思如此歹毒,在她出生的时候本侯就应该掐死她,省得她现在来祸害侯府!」
「侯爷!她是我们的女儿!虎毒不食子,你,你为了一个庶女,竟然连血脉亲情都不顾……」侯夫人脸色惨白,不敢置信地看着西伯侯。
一旁的张嬷嬷早已经吓得簌簌发抖,缩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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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贵人已经进宫,往后与侯府没有半点关系!」西伯侯冷冷地说道。
「不,侯爷,你不能这样做!娴儿她是你的女儿啊……」侯夫人尖叫着扑了过来哀求:「娴儿如今已经够难了,你,你可不能不管她……」
她不能让她的女儿成为家族弃子。如果那样,全都完了。
西伯侯冷冷地看着苦苦哀求的侯夫人,脸上没有点半动容:「要怪就怪她自己不争气。」
在西伯侯的眼中,不管是大女儿还是二女儿,只要能够给侯府带来好处,就是他的好女儿,他过去偏心嫡女,也是因为嫡女能够为侯府带来荣耀,如今庶女更得宠,又生下了唯一的皇子,在他心里,庶女可是比嫡女更有利用价值,心里的天枰自然倾向了庶女。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他更是下定决心放弃了嫡女。
「侯爷……」
侯夫人还想哀求,可西伯侯已经不耐烦了,他冷冷地挥开她,面无表情地说道:「夫人胡言乱语,神智不清,自即日起禁足正院,任何人不得探望!」
侯夫人闻言,不甘心地尖叫道:「凌正安!你没良心,我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这样对我!」
「若不是看在信儿的份上,我今日便让你比病逝!」西伯侯冷酷地说道,:「留你一命已是本侯心慈了。」
候夫人彻底瘫软在地,一旁的张嬷嬷白着脸颤着身子过来搀扶,不料却听西伯候冷冷地道:「来人,将这个恶奴拖下去,乱棍打死。」
张嬷嬷身体一僵,再也顾不得主子,跪在地上哀声求饶。
可西伯侯已经铁了心,很快就有人进来将张嬷嬷拖了下去。
看着大声哭着求饶的心腹被拖走,侯夫人浑身气得发抖,她想要求情,可喉咙仿佛被堵住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85章 功效
门外很快就传来了张嬷嬷悽厉的惨叫声,不过半刻钟外面便没了声息。
侯夫人眸中闪着强烈的仇恨,她双手死死地拽着手中的帕子,嘴唇已经被咬出血。
枕边人是个什么性子西伯侯一清二楚,他看着满脸不甘和恨意的侯夫人,冷声哼道:「你最好不要做什么蠢事,若不然,本侯可不缺儿女!」
说完,西伯侯挥袖离去。
侯夫人身子一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仇恨强行压了下去。
她可以不顾自己,却不能不顾自己的儿女,丈夫离开前的一句话,正中她的软肘。
她恨,恨凌欢,更恨丈夫,夫妻多年,她如今才知道这个人有多狠心,为了权势,为了荣华富贵,竟然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可以放弃。
如兰宫。
侯府里发生的事凌欢并不知道,此刻她正在照看着二盆兰花。
一盆是君子兰,一盆是珍贵的蝴蝶兰,这些都是下面的人进贡上来的,十分难得。
秦封喜爱兰花,得了便摆在正干宫,许是不适应气候的缘故,不过几天的时间,蝴蝶兰便有些枯萎了,就连君子兰也有点焉焉的。
秦封十分心疼,有次在如兰宫不经意说起,凌欢便向他讨了过来。
凌欢之所以向秦封讨要兰花,是因为她想要试试灵泉水的功效。
灵泉有解毒和调养身体的功效,用灵泉做出的饭菜也十分美味,用来泡茶更是一绝,可她总感觉灵泉的功效并不止这些,灵泉应该有更大的作用才是。
于是在听到秦封说兰花枯萎的时候,她心里一动,便想试试用灵泉能不能将兰花救回来。
兰花是昨天送过来的,她昨天晚上给君子兰浇了一点稀释的灵泉,给蝴蝶兰滴了一滴没有稀释过的,今天一早她起来便过来看效果。
这一看,可是把她吓了一跳,只见昨天还焉焉的君子兰今天却就是了不少,连那些未开的花骨朵,今天也盛开了。
而蝴蝶兰的效果更是惊人,本来叶子泛黄已经枯萎的兰花仿佛重获了新生,一夜之间不但长出了绿叶,还开了十多朵花。
凌欢看着生机勃勃的兰花,心里真是又惊又喜。
喜的是灵泉的效果如此强大,日后若是用在其他作物上效果应该会更好,惊的是灵泉的效果太好,很容易会被人发现。
凌欢想了想,终究还是让叶兰将二盆兰花收了起来,而她自己则是向内务府要了一些农作物的种子,她准备试试,灵泉对那些种子有没有用。
上辈子她一直躲在冷宫,每日带着儿子艰难度日,她所知道的事并不多,但有一件事她还是记得的,那就是万历十三年,也就是后年会出现大旱,进而发生饥荒,朝廷虽然拨了不少银子去救灾,可杯水车薪,根本就不够用。
她之所以会记得这件事,是因为秦封为了节省开支,下令后宫嫔妃节衣缩食,以便省下更多的银子去救灾。
上辈子她在冷宫里听叶兰说,那次的饥荒饿死了不少百姓,有好几个地方因为饥荒和官府的腐败,引起了叛乱。朝廷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平定了那次叛乱。
第86章 笑话
叶兰的老家就是叛乱的发源地之一,也是受灾最重的地方。当时叶兰正为家人担心,又无人倾诉,便和她说了。
这辈子她已经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但她更想为了那些无辜饿死的百姓做些什么。
她还是亡魂的时候,曾经听那『人』说过,说是某些农作物经过培育后,可以长出新的,产量特别高的种子,若真是那样的话,她或许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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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页
她没有任何经验,凭仗的只有手里的灵泉,但她却十分希望用灵泉真的可以培育出那『人』口中的高产量种子,如此也枉费那『人』的一片苦心。
说做便做,如兰宫的院子还算大,如今她又是一宫主位,整个如兰宫都属于她,因此她便让人在院子角落里开垦出一片土地来。
当然,她在做这些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准备,她找了不少农书来看,并且是某本古老的农书里看到了培养种子的内容。因此她也不担心日后成功培育出种子后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这些农书便是她最好的藉口。
如兰宫的熙嫔娘突然对农事感兴趣,并且在如兰宫开垦了一小块地用来种植的事在后宫里传开了,其他嫔妃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纷纷看起了笑话。
清芯宫。
「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侯府的脸都被她丢光了。」娴贵人听了宫人的禀报,冷笑道。
「主子,你说熙嫔娘娘这是什么意思?」贴身大宫女蔷薇一边帮娴贵人梳着头,一边问道。
「谁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娴贵人不屑地笑了笑,道:「我这个庶妹最是会弄些譁众取宠的东西,说不得是想讨皇上的欢心呢!」
「熙嫔娘娘现在正得宠,种地也不是什么体面的事,何必呢?」蔷薇有点不解。
「谁知道呢?做什么不好,偏偏去学那些泥腿子,真真是笑死人了。」娴贵人拿起一支珠花插在髮鬓上,左右看了看,又淡淡地问道:「宫外可有消息传来?」
「奴婢没有收到。」蔷薇说道:「夫人已经好些日子没有传消息进来了。」
娴贵人皱眉:「这些日子你多注意些,宫外若有消息传来,就告诉我。」
「是。」
芳华宫。
得到消息的婉妃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道:「庶女就是庶女,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亏皇上将她当宝一般。」
「娘娘说的是,就熙嫔这样的,皇上说多上心也不至于,不过是看在大皇子的面上罢了!要奴婢说,真正让皇上上心的还是娘娘。」珍珠笑道。
「就你嘴甜。」婉妃喜笑颜开。
「奴婢说的是实话。」
……
永安宫。
「娘娘,您说这熙嫔是什么意思?」
「不过是譁众取宠罢了!一个出身侯府的庶女跑去种地,真真是可笑。」慧妃想到宫人传来的消息,忍不住轻蔑地说道:「也不知皇上知道会作何感想?」
「可不是么?作为嫔妃偏偏去学泥腿子那一套,真真是让人笑话。」海棠十分贊同,在她的眼中,种地就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事,连她这样的宫人都不屑去做,更不要说是身份尊贵的嫔妃了。
第87章 手段
「安嫔那边怎样了?」慧妃淡淡地问道。
「看起来十分正常,听说每日在抄佛经呢,好像已经认命了。」海棠说道。
「认命?这可不像她。」慧妃轻笑一声。
她与安嫔做了那么久的对手,谁不知道谁呀?以安嫔那样的性子,没事都要搅出三分理来,这样的人说她认命,别人可能会信,可她却是半点也不信。
安嫔还是德妃的时候,她与她就不对付,二人争了那么多年,她对她是最了解不过了。安嫔表面上看起来温柔可人,贤良淑德,其实为人却最是小心眼和记仇,在过去她可是吃了她不少亏,如今她因熙嫔被降罪,她可不信她会甘心。
从一个手握宫权的妃未降为嫔,还被禁足,以安嫔的性子她会受得了才怪。
什么认命,什么抄佛经,不过都是为了復宠耍的手段罢了。
「倒是如嫔那边儿好似有了动作。」海棠又道。
「哦?她又闹什么么蛾子?」提到如嫔,慧妃皱了皱眉。
「咱们的人发现如嫔宫里的宫人与如兰宫那边的宫人有接触。」
「哦?可是做了什么?」慧妃来了兴趣。
「奴婢暂时还查不出来。」
「那就不用管,这满宫谁不知道如嫔与熙嫔有仇?如嫔想要对付熙嫔,就看她的手段如何了。」慧妃看着手上刚刚做好的指甲,懒懒地说道。
比起生了皇子的熙嫔,慧妃更忌惮相府出身的如嫔,如嫔表面上看起来性子冲动,可实则心思极深,又有相府作后盾,可以说,如嫔进宫就是冲着后位来的。
对于慧妃来说,所有觊觎后位的人都是她的敌人。
至于熙嫔,虽然出身侯府,又生了唯一的皇子,可她却是庶女,单凭这一点,她就与后位无缘。
不过这熙嫔也确实扎眼,若是有人将她踩下去,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那熙嫔那边要不要提醒一下?」海棠有点犹豫地问道。
「不用,她的本事大着呢,让她们狗咬狗去罢,本宫只管看戏便是。」
「是。」
如兰宫。
凌欢正在屋里逗着小糰子,已经三个月大的小傢伙学会翻身了,这会儿正在床榻上滚来滚去,惹得凌欢哭笑不得。
「你这傢伙,真是调皮。」凌欢点了点小糰子的小鼻子。
小糰子呆呆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忽然咧开嘴笑了,又伸手去抓凌欢的手。
凌欢将手收回来不让他抓,逗得小糰子急得啊啊地叫着。看着小糰子焦急的可爱模样,凌欢和叶兰笑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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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小糰子急得要掉金豆子,叶兰这才拿来一个摇浪鼓,小糰子抓住了摇浪鼓,这才又高兴地笑了。
「主子老是这样,会把小主子闹哭的。」叶兰埋怨道。
凌欢有点讪讪的,上辈子她就喜欢这样逗小糰子,这辈子还是改不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何珠儿走进来:「主子,高嬷嬷来了,说太后娘娘想见小主子。」
「本宫知道了。」
在小糰子满二个月的时候,高嬷嬷就回了慈仁宫,之前孩子太小,太后一直没有让人将孩子抱去慈仁宫,现在孩子已经满三个月,太后按耐不住了,常常让高嬷嬷过来将糰子抱过去。
第88章 兰花
现在已经是五月,天气开始热了起来,孩子出门也冻不着,不过凌欢还是给小糰子穿多了一件衣服,又用薄被子包裹好,这才让何珠儿将小糰子抱出去。
太后一直深居简出,甚少会接见嫔妃,因此凌欢是不去的。
小糰子刚刚被抱走,秦封便来了。
「皇上。」凌欢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小酒窝若隐若现,看起来十分惹眼。
对于凌欢,秦封那怕是见过多次,仍然免不了有惊艷感,不是他没见过美人,实在是小女人长得太扎眼了些。
「朕听说你想要种地?」想到刚刚进宫时看到被翻得乱七八糟的院子,秦封就皱眉不已。
身为一个嫔妃,种种花还算说得过去,种地?那简直就是胡闹。
「皇上知道啦?嫔妾问了内务府要了些种子,想要试试看能不能种出高产量的粮食来。」凌欢也没有否认。
「就你还想种出高产粮食?真是胡闹。」秦封哭笑不得。
「皇上就那么瞧不起嫔妾?」凌欢不满地嘟着唇,道:「嫔妾可是认真的,嫔妾这些日子看了不少农书呢,嫔妾觉得嫔妾可以种出来。」
「你看了农书?」秦封这就有些惊奇了,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道:「都看了些什么?」
「就这些。」凌欢将几本书拿过来。
秦封翻了翻,便随手搁到一旁,说道:「书倒是不错,不过朕还是不允许你在宫里种地。」
一个嫔妃在宫里种地像什么话?
凌欢不高兴地垂下头,伸手去拽他的衣襟:「皇上……」
秦封严肃脸:「不行。」
凌欢眼巴巴地看着他,开口撒娇:「皇上,您就应了嫔妾吧……」
看着凌欢满眼期待的模样,秦封虽然有点心软,但仍然坚持地说道:「不行,在宫里种地像什么话?传出去朕还不被人笑死?」
「宫里不行,那宫外可不可以?」凌欢水灵灵的杏眼一亮。
「你还想出宫?」秦封被她气笑了。
「嫔妾就知道不可以。」凌欢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脸上也没了笑容。
秦封看着她闷闷不乐的模样,不知为何心里一软,模了模她的脑袋,哄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要向朕证明,你确实会种地才行,朕的庄子总不能白白给你吧?」
「真的?」凌欢勐地抬起头,一脸惊喜地看着他。
秦封一窒,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可话已经说出去,只得硬着头皮道:「朕金口玉言,自然是真的。」
「太好了!」凌欢喜笑颜开,像个孩子一般欢快地跑进寝室,片刻后就亲自抱住两盆被养得极好的兰花走出来:「皇上,您看看这是什么?」
秦封看着眼前开得极盛的兰花,一时有些惊喜:「这是朕给你的兰花?你真的养活了?」
「这下皇上相信嫔妾了吧?」凌欢扬起小脸,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秦封喜爱兰花,此刻看着两盆开满花朵生机勃勃的兰花更是爱不释手:「爱妃是怎么做到的?」
第89章 赏赐
这两盆兰花是下面进贡上来的,因为京都的气候不合适兰花的生长环境,因此兰花在这里总是养不长,每每没到两个月时间就会枯死。哪怕请来最好的花农也没有办法。
可就连最好的花农都养不活的兰花,却被凌欢一个十指不沾春水的嫔妃养活了。而且这两盆兰花枝叶茂盛,花开得灿烂,一看就是养得极好。
「嫔妾也不知道,嫔妾就是按着农书去养的,养着养着就这样了。」凌欢笑道。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若是真的按农书去养,这两盆花早就枯死了,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她有灵泉罢了。
兰花娇贵,在京城极难养活,可有了灵泉的存在,不要说这些普通的兰花,就算是兰花里最娇弱的鬼兰她也能种出来。
秦封沉默了。凌欢看的农书他刚刚也看了,单凭那些农书想要养好这两盆兰花根本不可能,难道凌欢真的天赋异禀?
凌欢脸上笑容不变,仿佛看不到秦封脸上的怀疑,笑道:「兰花嫔妾可是给皇上养好了,皇上要怎么谢嫔妾?」
「爱妃想要什么赏赐?」对于兰花秦封是真心喜爱。
「嫔妾想要一个庄子。」凌欢为了得到庄子也是豁出去了,改良粮种的事她是势在必行的,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既然宫里不能种,那么在宫外总可以罢?
秦封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淡淡地开口:「朕准了!」
「嫔妾谢谢皇上。」凌欢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有了庄子,她不但能够继续研究食种的事,还意味着她可以随时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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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别高兴得太早,朕是有条件的,朕只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若是你种不出来,这个庄子朕可就要收回来了。还有,这件事不能传出去,你出宫之事朕自然会安排。」
「是。」凌欢满口应下。
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了,粮食从种下到收成也不过是三个月的时间,有灵泉在,她完全可以放手去做,至于庄子的问题,凌欢一点也不担心,只要成功培育出高产量的种子,到时候秦封自然不会收回庄子。
不但不会收回,很可能还会大力支持她,毕竟粮食对于一个国家来说,那是重中之重,更是老百姓的口粮,没有哪个皇帝会不重视。
秦封看着笑容灿烂动人的凌欢,心里有些后悔,可话已出口,他想收回来也不可能了。身为皇帝,一言九鼎,说出的话便是圣旨。
罢了,此举虽然胡闹了些,可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若是凌欢真的能够种出高产量的粮食来,日后对旭儿也好,她庶女出身,她的身份註定了她不能当皇后,可她终究是旭儿的生母,若是有功绩在身,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而站在一旁的杨九心里却暗暗吃惊,皇上是最注重规矩的,现在却陪着熙嫔娘娘胡闹,可见是真的上心了。
要知道,哪怕是最得宠的婉妃,也不是想出宫就能够出宫的,前不久婉妃娘家的老太君摆寿宴,婉妃娘娘想要回娘家做脸,却被皇上拒绝了,不但拒绝,婉妃娘娘还被训斥了一顿,若是被婉妃娘娘知道熙嫔可以随意出宫,恐怕会被气得吐血。
第90章 狠毒
凌欢一脸喜色地送走了秦封,才回了屋里,便见叶兰过来说道:「主子,刚刚有人给奴婢送来了一张纸条。」
说完叶兰将手里的纸条递过来。
凌欢接过纸条,问道:「来人可认识?」
「是个陌生的宫人,奴婢并没有见过。」刚刚叶兰去内务府领东西,在半道上突然被一个宫人拦住了去路,来人什么也没说,只是递给她一张纸条便走了。
凌欢将纸条拆开看了起来,不过片刻,俏脸便沉了下去。
「主子?」叶兰有些担忧地看着凌欢。
凌欢将手里的纸条递给叶兰,吩咐她拿去烧了,这才坐在榻上沉思了起来。
一个陌生宫人送来的字条,本来她并不放在心上,可字条上的内容却让她极不舒服。
送字条来的是西伯侯府的人,字条上的内容并不多,只是和她说了西伯侯府最近发生的事。
而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侯夫人竟然让人去查她与赵子轩的事,现在侯夫人虽然已经被禁足,但凌欢心里仍然觉得不舒服。
上辈子她就是被人诬陷与人私通而死的,这辈子侯夫人去查这些事,她想要做什么?或者说,凌娴想要做什么?想要诬陷她与赵子轩私通吗?
不得不说,此举确实够毒也够狠,她与赵子轩曾经定过亲,这门亲事虽然没有完全公开,但知道的人也不少,而她在进宫前也确实去见过赵子轩,虽然她与赵子轩并没有什么,但若是这些事被有心人渲染出来,她的名声也就坏了,甚至还会连累到旭儿。
想到赵子轩,凌欢心里有些复杂,上辈子那个男人的一句承诺,让她守了一辈子,重生后,因为知道他早已经娶了她的庶妹,她心里的那点执念也放开了。
她不想知道赵子轩为什么会娶凌秋,毕竟现在去追究那些事已经没有意义,毕竟自她进宫后,她与他之间就再无半点可能。
她是被嫡母逼进宫的,若是真正追究起来,西伯侯府也犯了欺君之罪。可她没有想到,凌娴与侯夫人竟会如此愚蠢,居然想要利用她与赵子轩的过往来对付她。
不,也许凌娴并不蠢,真正蠢的人是侯夫人,此举若是被凌娴得逞,被连累的只有西伯侯府,而身在宫中的凌娴还能够做着她的贵人,毕竟这些事与她无关,就算皇上迁怒,也迁怒不到她身上。
凌欢在嫡母的眼皮底下做事一向小心,她与赵子轩见面的事只有当时的贴身丫鬟芳翠知道,侯夫人找芳翠,必定是想要得到她私通的证据,可她与赵子轩联繫过的信函在她进宫前已经全部烧了,侯夫人想要找也找不到。
至于赵子轩,他为人小心谨慎,既然西伯候知道了这件事,那么他应该也知道了,所以他那边凌欢也不必担心,现在她唯一担心的是凌娴,她这个嫡姐为人心胸狭隘又狠毒,日后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么蛾子来。
想到这里,凌欢深吸了一口气,眸中闪过一抹厉光。
凌娴这个人留着终究是一个祸害。
第91章 地契
转眼又过了一个月,小糰子一天一天的长大,凌欢也忙着在她的院子里种花。
之前她将院子里的地翻了,秦封却不允许她在宫里种粮食,她只好重新在地里种些花。
至于庄子的事,秦封则没有再提,如此过了一个月,就在凌欢几乎以为秦封忘记了的时候,却接到了杨九送来的地契。
庄子就在京都郊外不远,原来是朝中一个官员的私人庄子,因那官员犯了事,被抄了家,所以庄子才落到了朝廷手里,如今又被秦封赐给了凌欢。
庄子不大,也就十多亩地,但对于凌欢来说,已经够用了。
庄子已经到手,至于何事出宫秦封并没有说,因此凌欢只能耐心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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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地并非是一天两天的事,她想要顺利出宫,还得仔细策划一番才行。
不过在出宫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做。
「可打探清楚了?」凌欢将小糰子交给奶娘,让奶娘抱下去,便淡淡地开口问道。
「打探清楚了,最近太后娘娘身体不适,皇上每日下朝都会去探望,娴贵人已经连续四天在御花园的莲湖旁散步了。」
「除了她,可还有其他嫔妃?」
「有些美人常在也常常去御花园,不过娴贵人脾气不大好,其他嫔妃并不敢去招惹。」叶兰说道。
「我这个嫡姐的性子霸道着呢!」凌欢嗤笑一声,道:「高份位的嫔妃不屑做这样没脸没皮的事,倒是让她一个贵人占了便宜。」
「可不是么?奴婢听说,前几天一个常在挨了巴掌,还有一个美人被罚跪了。」
御花园里截人的事,凌娴自己做得,却看不得别人和她争,尤其是那些份位不如她的嫔妃,若是遇到她,自然免不了要吃些苦头。
「她倒是耍起了威风。」凌欢冷笑道:「今儿天气正好,本宫也去御花园走走。」
现在是六月,这个时候又接近午时,外面太阳大得很,天气又热,一般嫔妃在这个时候并不愿意出门,生怕把自己晒黑了,所以这个时候御花园里并没有什么人。
凌欢沿着花丛的小径慢慢地走着,在接近莲湖的时候,她远远就看见了一个站在莲湖亭子里的赏莲的身影。
凌欢算了算时间,觉得大约差不多的时候,这才往亭子走去。
「娴贵人倒是好兴趣。」
凌娴看到凌欢,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质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大胆娴贵人,看到娘娘竟然不行礼?」叶兰见凌娴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不由开口斥道。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斥本小主?」连凌欢她都不放在眼里,一个小小的宫人竟然敢斥骂她?
「娴贵人,你的规矩呢?」凌欢挥手让叶兰退下:「你的规矩让狗吃了吗?」
凌娴是侯府精心培养进宫的,自然是并不懂规矩的人,她只是不甘心罢了!在她的眼中,凌欢这个庶妹就应该被她踩在脚下,哪怕现在凌欢的份位比她高,她仍然不将凌欢放在眼里。
「凌欢,你得意什么?」凌娴冷笑道:「不过是一个庶女,哪怕你爬得再高,也改变不了你是个庶女的事实。」
第92章 动手
凌欢也没有生气,她确实是庶女出身,可那又如何?在皇家最看重的是嫡庶最不看重的也是嫡庶。
她现在份位比凌娴高是事实,凌娴没有向她行礼也是事实。
「娴贵人不守规矩,不懂尊卑,叶兰,给我掌嘴!」
「是。」叶兰毫不犹豫地上前。
「你敢!」凌娴不敢置信地瞪着凌欢。
「我为何不敢?」凌欢淡淡地看着她。
凌娴恨恨地瞪着凌欢,咬牙道:「凌欢,你若是敢对我动手,就别怪我不客气!那赵家公子你可还记得?」
「你想说什么?」凌欢脸色在瞬间沉了下去。
凌娴看了叶兰一眼,并没有回答凌欢的话,而是对一旁的叶兰说道:「你出去。」
叶兰看向凌欢,在凌欢的示意下退出了亭子。
凌娴的贴身宫女蔷薇被她唤回去拿伞了,如今亭子里只有她和凌欢二个人。
「凌欢,你恐怕还不知道罢?那与你定过亲的赵家公子虽然已经娶了三妹妹,可人家现在还惦记着你呢,听说三妹妹为了这个整日闹回娘家,怎么?你听了是不是很得意?」凌娴看着凌欢恶毒地笑道。
「这与本宫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那赵家公子可是喜欢你喜欢得紧呢,听说,你在进宫前还与他见面,你说,这件事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会如何?」
「你这是在威胁本宫?」凌欢脸色冰冷地道:「凌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别忘了,当初我之所以会进宫,完全是因为夫人。」
「那又如何?我娘让你进宫,可没让你不要脸的与人私通……」
啪!
凌娴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就重重地被甩了一个耳光。
「你竟敢打我?」凌娴气急败坏,扑了过来,伸手就往凌欢的脸上抓去。
凌欢眸中闪过一抹寒光,她并没有躲避,而是一把抓住凌娴的手,整个人往后倒去,在重力之下,不过是瞬间,二人就跌落湖中。
凌娴发出惊恐的尖叫,凌欢却在凌娴的挣扎中拔下她头上的金钗,先在脖子上划了一下,又狠狠地刺进自己的肩膀。
做完这一切后,凌欢才抓住在水里扑腾的凌娴,用力将她压进水里。
凌娴受了惊吓,很快就因为呛水而昏迷,凌欢却很冷静,她屏住唿吸,死死按住凌娴,一直到她不再动弹,才松了手。
看着凌娴缓缓沉落水底,又听到湖面上传来了叶兰惊慌的叫喊,凌欢这才放心地闭上双眼。
又过了一会儿,凌欢便感觉到自己被人一把抱住,用力往水面上拽去。
秦封看着怀里脸色惨白,面无血色的凌欢,脸色难看得要快滴出水来。
「主子……」叶兰也被吓坏了,她跪在地上看着双眸紧闭的凌欢,心里惊惶不已。
凌欢受了伤,又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几乎已经筋疲力尽,如今知道自己安全了,便放心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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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沉入水底的凌娴也被打捞了起来。
这时太医也赶了过来。
「如何?」秦封看着凌欢脖子上和肩膀上的伤口,冷声问道。
「熙嫔娘娘没事,只是受了惊吓昏了过去。伤口泡了水可能会引起高热,还需要仔细处理一下。」
第93章 后手
而另一个太医却在探过凌娴的脉搏后,说道:「皇上,娴贵人已经没气了。」
至此跪在地上的叶兰彻底松了一口气。
而刚刚赶过来的蔷薇却一下瘫软在地上,大声哭泣了起来。
「皇上,主子死得好枉啊,你可要为主子作主啊……」
秦封闭了闭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看着叶兰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叶兰垂着头,说道:「娘娘今儿个想要出来走走,正巧在这里遇到娴贵人便过来说说话,后来,后来奴婢便看到娴贵人想要刺杀主子,之后便和主子一起跌入了湖中……」
「你说谎……」听了叶兰的话蔷薇有些慌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她不过是按主子的吩咐回去取伞,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甚至主子也丢了性命。
「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并无半句谎言。」叶兰回道。
秦封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娴贵人以下犯上,夺去封号,贬为庶人,尸体送回西伯侯府。」
「皇上……」蔷薇还在苦苦哀求,可秦封却已抱住凌欢离去。
叶兰在离开的时候冷冷地看了蔷薇一眼。
凌娴的尸体也被宫人带走,蔷薇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跪在湖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脸上突然露出恨毒之色,从地上爬起来,往清芯宫走去。
往日热闹的清芯宫,今日不知为何特别冷清,那些宫人也不知道去了哪儿。若是往日蔷薇必定要训诉一番,而今天她却没有这个心情,她迳自走进寝殿,直奔梳妆檯,将一个放在柜子下的盒子拿出来,正要打开,忽然脖子一紧,被人用力掐住。
蔷薇奋力挣扎,奈何来人的力气极大,她根本就挣扎不脱。
不知道过了多久,蔷薇几乎要窒息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来人的脸。
「是……你……,为……什么……」看清兇手的脸,蔷薇瞳孔急剧收缩,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我的主子是侯爷,蔷薇姑娘,对不起了。」来人压低声音,冷冷地说道。
「呵呵……」蔷薇发出艰难的苦笑,不过片刻便没了声息。
来人将事先准备好的白绫将蔷薇挂了上屋樑,造成自尽的假像,这才拿着盒子离开。
如兰宫。
凌欢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身上的伤口已经被清理过,此刻仍然隐隐作痛。
「主子,你感觉怎么样?」看到凌欢醒来,叶兰上前担忧地问道。
「水……」凌欢感觉喉咙干涩得厉害。
叶兰急忙倒了一杯水过来。
凌欢就着水杯,喝了好几口,这才问道:「怎么样了?」
「娴贵人死了,她的贴身宫女蔷薇自尽了。」
「皇上可有说什么?」
「皇上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娴贵人贬为庶人,并将尸体送回西伯侯府。」叶兰说完又压低声音说道:「主子,有人送来了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些信函。」
凌欢闻言双眸微闪。
「拿过来给我看看。」
叶兰将信函拿来,凌欢拆开看了,俏脸瞬间沉了下去,过了片刻,才冷笑一声道:「本宫这个嫡姐果然够狠毒,找不到证据,私下里却连信函都伪造好了。」
第94章 鲜血
这些信函是模仿她的笔迹写给赵子轩的信函,里面用词极为不堪,若是被人看到,她真是百口莫辩,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凌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吩咐叶兰将那些信函全部烧了,直到亲眼看着那些信函全部化为灰烬,凌欢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到底没有做错,不是她心狠,凌娴留着确实是一个祸害,若她没有先下手为强,那么到时候遭殃的就是自己。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上辈子她忍了一辈子不得善终,这辈子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忍了。
所有妨碍她的人都是她的敌人,玉庶人是第一个,凌娴是第二个,为了自己,为了儿子,她哪怕双手沾满了鲜血也在所不惜。
「主子,送盒子来的是什么人?」叶兰好奇地问道。
「帮咱们的人。」凌欢淡淡地说道。
蔷薇的事是她大意了,还好有人帮她处理了,否则那些信函落到别人的手里那就麻烦了。
而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蔷薇并非是自尽,而是被人杀害的,动手的人应该就是送来信函的人。
那人为什么会帮她,应该与侯府有关,或者说与她的父亲西伯侯有关。
不过不管如何,这件事总算是圆满解决了,凌娴死了,她在宫里的威胁也没了,至于侯夫人,有西伯侯在,她掀不起浪花来。
永安宫。
「你说娴贵人死了?」看着来禀报的海棠,慧妃有些惊讶:「怎么回事?」
「听说是想要刺杀熙嫔,最后不小心与熙嫔一起掉落湖中,被溺而亡。」
「那熙嫔呢?」娴贵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人,死了也就死了,慧妃真正关心的是凌欢。
「听说熙嫔受了伤,虽然也落了水,不过却没有事。」海棠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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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是运气好。」慧妃有些失望。
「可不是么?听说熙嫔受了不轻的伤呢,当时已经昏了过去,可她硬是挺过来了,倒是她的嫡姐娴贵人没了命。」海棠也觉得凌欢运气好。
「往日里熙嫔都不出宫,今儿个怎么突然就出去了?」
「娘娘的意思是……」
「这件事可不简单,熙嫔倒是够狠。」慧妃淡淡地说道。
「娘娘是说,这件事是熙嫔主导的?为的就是除去娴贵人?」海棠惊讶地道。
「也不一定,那娴贵平日里看起来温柔贤淑,私底下却是个狠毒的,说不得这也是她自作自受。」
虽然娴贵人死了,可熙嫔也受了重伤,在重伤之下,她又怎么去对付娴贵人?这也是慧妃觉得不解的地方。
「皇上怎么处理的?」慧妃想了想,又问道。
「娴贵人被贬为庶人,尸体被送回西伯侯府。」海棠说道:「这娴贵人也是可怜,连死也死得不安宁。」
「最近西伯侯太得意了,皇上这是给他警告呢。」慧妃笑道:「这一府出了二个嫔妃,风光倒是风光了,只是如今亲姐妹自相残杀,一死一伤,也不知道西伯侯如今心里作何感想?」
「这件事要不要奴婢让人去查一查?」海棠问道。
「去查吧。」慧妃总感觉事情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是。」
第95章 悲泣
被送进宫的大小姐死了,尸体被送了回来,此刻就摆在院子里。
整个西伯侯府此刻人心惶惶,就连早已不问世事的老夫人也惊动了。
老夫人和西伯侯坐在屋里,老夫人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悲色,可以看得出来大孙女突然去世对她是不小的打击。
西伯侯沉着脸,仿佛是思虑着什么。
母子二人相对无话,过了良久,老夫人才嘆了一口气,说道:「简单的葬了吧。」
凌娴的封号已经被夺,此刻也只是一个庶人,再加上她死得并不光彩,连身后的荣耀都没有。
进宫就是皇家的人,就是死了也该是皇家的人,可皇上却偏偏将人送了回来,皇上这是在警告他们西伯侯府啊。
西伯侯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点了点头,道:「听娘的。」
老夫人沉默了片刻,又问道:「娘娘怎么样了?」
「来人说娘娘受了伤,不过并无大碍。」
「这人送回来了,皇上也是不想再追究的意思,往后这事不能再提。」老夫人闭了闭眼:「真是家门不幸啊……」
凌娴是嫡女,是整个家族重点培养出来送进宫的,府里在她身上花了不少心血,可如今人却没了。这人死也就死了,可偏偏死了还要连累府里,真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只要娘娘没事就好。」比起大女儿,西伯侯更看重二女儿,毕竟二女儿能够给侯府带来更多的好处。
「这事不能声张,你亲自去把事处理了,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老夫人交代道。
「是。」西伯侯应下,正要离去,这时院子里却传来了一阵嚎啕大哭。
「我的儿啊,你这是要剜了娘的心啊……」闻声赶来的侯夫人披头散髮地扑在凌娴的尸体上放声大哭。
在她身后还跟着急急追过来的僕妇。
听到哭声,西伯侯和老夫人的脸色都变了,二人快步走了出去。
「都在干什么,还不快把人带回房去!」看着站在一旁缩手缩脚不敢上前的僕妇,西伯侯大怒:「连个人都看不好,府里养着你们有什么用!」
几个僕妇急忙上前拉人,却不想侯夫人勐地举起手中的剪刀架在脖子上,嘶声道:「滚开!」
僕妇被吓得不敢上前。
「你干什么?」看着披头散髮状若疯魔的侯夫人,西伯侯不悦地皱起眉:「还不快把剪刀放下?」
「凌正安,你到底有没有心!「侯夫人狠狠地瞪住西伯侯,咬牙道:「你若再逼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西伯侯那会被她威胁,走上前去一把夺过剪刀,把人推给一旁的僕妇,道:「带夫人回去!」
「放开我!」侯夫人挣扎着,可却被几个僕妇死死架住不能动弹。
「侯爷,娴儿死了,咱们的女儿没了啊……」侯夫人悲泣着道:「我求求你,让我看看娴儿,就看一眼……」
看着满脸哀伤的侯夫人,西伯侯微微动容,终究是相守多年的髮妻,如今沦落到如此模样他心里也不好受,可想到侯府的前程,想到宫里的二女儿,西伯侯终究还是硬下心肠道:「把人带走!」
闻言几个僕妇七手八脚地将候夫人往院子外拖去。
「凌正安,你不是人……」侯夫人发出悽厉绝望的哭叫。
第96章 真心
如兰宫。
秦封看着躺在榻上的凌欢缓缓开口:「告诉朕,娴贵人是如何死的。」
凌欢咬了咬唇,过了半响,才小声说道:「嫔妾不是故意的。」
「凌欢,朕不想当傻子!好端端的娴贵人为何要对你行兇?」
凌欢垂下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滴落。
「你哭什么?」看着凌欢不说话,只是哭泣,秦封突然有些心烦意乱。
「皇上,嫔妾真的不是故意的……」凌欢抬起头,露出精緻绝美的小脸,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哽咽着道:「嫔妾在进宫前定过一门亲事,姐姐她,她用此事威胁嫔妾,嫔妾与她争辩了几句……姐姐的脾气不太好,嫔妾受了伤,在惊慌之下不小心拽到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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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定过亲?对方是谁?」秦封俊容微沉。
「是,是赵尚书家的二公子……」凌欢怯怯地说道。
「赵子轩?」
「是……」
「你心悦他?」不知为何,秦封的心口有点堵。
「没,没有……」凌欢有些小心地瞥了秦封一眼,:「这,这门亲事是家里定下的,嫔妾并没有见过赵公子。」
听了这话,秦封心里顿时舒服了,他仍然冷着脸,冷声哼道:「你还想与他见面?」
「不,不想……」凌欢垂下头。
「哼。」秦封冷哼一声,又道:「你既然定了亲,为何会进宫?」
虽然按规矩每三年各个大臣家里都会送秀女来选秀,可定了亲的女儿家是不必参加选秀的,更何况凌欢只是个庶女,在有嫡女在的前提下自然不必送庶女进宫。
「嫔妾是被嫡母和姨娘逼进宫的。」凌欢小心翼翼地看着秦封,咬了咬唇:「嫔妾虽然是被逼进宫,可,可嫔妾对皇上是,是真心的……」
「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赵子轩?」秦封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窃喜,他懒懒地道:「赵家二公子风光霁月,文采斐然,就是朕也有所耳闻,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动心?」
「嫔,嫔妾只心悦皇上……」凌欢伸出手怯怯地拉住秦封的衣襟,急得脸都红了:「嫔妾真的只喜欢皇上……
「你不喜欢赵家公子,却为了他算计娴贵人?」秦封嘴角上扬,却仍然板着脸冷冷地说道。
「嫔妾没有算计姐姐,嫔妾真的不是故意的,嫔妾只是害怕,并不是有心的。」凌欢哭道:「姐姐威胁嫔妾,说要划花嫔妾的脸,嫔妾好怕……」
「你怕朕知道你与赵子轩定过亲的事?」
「嫔妾不想皇上知道,是怕皇上会嫌弃嫔妾……嫔妾也没想过姐姐会死。」凌欢梨花带雨地看着秦封。
「太医说,娴贵人是溺水而亡。」秦封淡淡地说道:「你与娴贵人一同落水,你没事,她却死了。」
「是我对不起姐姐……」凌欢垂下脸,轻声抽泣。
秦封静静地看着凌欢沉默不语,就在凌欢心里有些忐忑的时候 ,却听他说道:「朕姑且信你。」
凌欢不敢置地抬起头:「皇上……?」
秦封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嘆了口气道:「娴贵人的死是她咎由自取,与你无关。」
「皇上……」凌欢勐地扑到秦封的怀里,放声痛哭,仿佛在瞬间将内心的悲伤发泄出来。
第97章 夫君
秦封轻轻抚着她的秀髮,动作说不出的温柔。
在凌欢侍寝之后,他曾经让人查过凌欢的身世,他知道她是西伯侯府的庶女,在府中并不得宠,常常被嫡母刁难,可他没有想到凌欢曾经定过亲。
按规矩来说,定了亲的人是不可以进宫的,他本应该追究西伯侯府的欺君之罪,可是想到眼前这个小女人差点就成为了别人的妻子,他心里就堵得很。
甚至有了不想再追究的想法。
罢了,侯府终究是她的娘家,西伯侯也算得用,看在她的面子上,这次的事他便轻轻揭过。
想到这里,秦封的脸色缓和了下来,说道:「都多大的人了,还那么爱哭鼻子,也不怕被人笑话。」
「这里又没有别人。」凌欢带浓重的鼻音,嘟囔道:「皇上不算别人。」
「你倒是嘴甜得很!」秦封唇角微扬,道:朕不是别人,是什么人?」
「皇上是嫔妾的夫君……」凌欢声音小小的,耳朵却羞得通红。
秦封一怔,一股莫名的感觉在心里瀰漫,那样的感觉酸酸的又带着一丝甜意。
「你胆子倒是不小!」
夫君,除皇后,其余的嫔妃都是没有资格称他为夫君的,可眼前这个小女人却说,他是她的夫君,也不知道是大胆还是无知。
不过秦封并没有不悦,听着她软软地唤他夫君,心里痒痒的,忍不住伸手将她抱起来。
「皇上!」凌欢发出一声惊唿,紧接着又痛哼了一声,本来微红的小脸在瞬间白了下去。
「可是扯到伤口了?」秦封急忙将凌欢放回榻上,问道:「很痛?」
凌欢白着脸,委屈地点了点头。
看着痛得脸色惨白的小女人,秦封刚刚起的那点儿心思已经尽去,他有些狼狈地别开脸,道:「朕去上朝了,一会让太医过来看看,别胡思乱想,好好养伤。」
「嗯……」
凌欢目送他离开,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这才缓缓地吁了口气。
算计娴贵人的事,是她太冒险了,可她却不后悔,她也没想过会完全将秦封瞒住,毕竟那并不现实。
当初她与赵子轩定亲的事虽然知道的人并不多,可知情人也不少,这件事情秦封早晚会知道,与其让秦封日后从别人的口中知道真相,还不如她由开始就承认,如此一来也算是过了明路,日后就算有心人想要利用这件事来算计她,秦封也不会相信。
至于算计凌娴的事,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的,她与凌娴同时落水,她没事,凌娴却死了,秦封自然会怀疑她,这也是她为何在落水后会用凌娴的金钗刺伤自己的原因。
她受了伤,秦封就算怀疑,也猜不到这些伤是她自己弄的,如此她才能彻底洗脱自己的嫌疑,让人误以为凌娴落水是个意外,并非是她有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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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举是极为危险的,一个不小心极容易被反噬,还好她这辈子的身体经过灵泉调理,力气也大了许多,所以她才敢冒这个险。
第98章 东西
凌欢对自己下手极狠,虽然并没有伤到内脏,但也伤得极深,尤其是肩膀处的伤口,整支金钗几乎全根而入,现在金钗虽然已经被太医取了出来,可伤口太深,已经伤到了骨头。
摸了摸肩膀上包扎好的伤口,凌欢缓缓地吐了一口气。
皇上多疑,想要瞒过土并不容易,今日这一关她算是过了。至于日后,她自然会更小心,她可不想在儿子还没长大之前失宠。
秦封走了不久,林医正便来了,他给凌欢把了脉,又吩咐医女给凌欢换药重新包扎伤口,这才说道:「伤口恢復得不错,并没有大碍,不过娘娘还需要小心一些,最近这些时日还是不要走动为好,免得牵扯到伤口影响癒合。」
凌欢自然一一应下,又吩咐叶兰将太医送出去。
叶兰将人送出去,又转了回来,口中抱怨道:「娘娘就不能小心一点?万一伤口又裂开可怎么办?」
凌欢淡淡地笑了笑,道:「这不是没事么?」
「都伤到骨头了,还说没事?要奴婢说,你就不该让自己受伤。」叶兰没好气地说道。
凌欢沉默不语,她的手段是狠了些,可用这些伤来换凌娴一条命还是值得的。凌娴就像一条毒蛇,若是她不死,日后会给她带来极大的麻烦。
想到那些伪造的信函,凌欢心里就一阵庆幸,若是再晚一点,说不得那些信函现在已经落到了秦封的手里。
「主子,你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嗯。」凌欢乖乖地应了。
同样的手段一次就够了,下次再用也不会有效果,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明华宫。
如嫔懒懒地靠在榻上看书,大宫女青儿奉着茶走了进来。
「娘娘,清芯宫的娴贵人死了。」
「死了?怎么回事?」如嫔勐地抬起头。
「听说是溺毙的,好像与熙嫔有关,可事情被皇上封了口,再多的便打探不出来了。」青儿说道。
「熙嫔那边可有动静?」如嫔问道。
「奴婢听说熙嫔受了伤,如今正在静养。」
「熙嫔受伤是不是与娴贵人有关?」如嫔放下手中的书,淡淡地问道。
「应该是,不过在场的人都被封了口,奴婢也打探不出什么来。」
「娴贵人的贴身宫女呢?」
「自尽了。」青儿说道:「在娴贵人死后不久,被人发现在清芯宫里用白绫自尽。」
「死了?」如嫔脸色有点难看,问道:「东西拿到了没有?」
「没有,蔷薇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断了气。」
「呵!」如嫔冷笑一声:「这倒是巧了!主子死了,奴婢也自尽了,熙嫔倒是好手段!」
「娘娘的意思是……」青儿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这些都是熙嫔做的?」
「凭她可没有这样大的能耐,自然是有人在帮她,看来娴贵人是被西伯侯府放弃了。」如嫔冷笑道:「西伯侯为人精于算计,城府极深,侯府三代传承,先皇时期还出过一位得宠的妃子,他在宫里有人手也不足为奇。」
第99章 祸水
「虎毒尚不食子,西伯侯他……」青儿感到不可置信。
「娴贵人一向与熙嫔不和,如今熙嫔生下皇子,以西伯侯的为人,他会捨弃娴贵人也不足为奇,更何况娴贵人死了,还可以讨好熙嫔。」如嫔淡淡地说道。
西伯侯府送二个女儿进宫,却重嫡轻庶,如今庶女翻了身,又生下宫中唯一的皇子,娴贵人自然成了被捨弃的那个,世家大族都是这样,只注重利益,一但失去利用价值,很快就会被捨弃。亲情对于世家来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主子,那我们怎么办?」
「东西找不到,本宫也没有办法,如今娴贵人已死,本宫与她的交易自然是一笔勾消。」如嫔淡淡地说道。
熙嫔得宠,又有皇子,日后自然有大好前程,可她与熙嫔已经结了仇,自然是见不得她好,可如今想要对付熙嫔却不容易。本以为娴贵人会是一颗对付熙嫔的好棋子,却不想人突然死了。
真是可惜了。
如嫔心里有点惋惜,不过也没有放在心上,娴贵人死了也就死了,这宫里想要对付熙嫔的人多得是,她只需要等待最好的时机便可。
明月宫。
「事情办得如何了?」安嫔正伏案抄佛经,见大宫女月秀进来,便放下手中的毛笔,淡淡地问道。
「府里传来消息,说是已经找到了。」月秀回道。
「很好,你传消息回去,让人快点将东西送来。」安嫔眸中闪过一抹寒光:「让人小心些,可别露了痕迹。」
「奴婢明白。」月秀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还有事?」见月秀没有退下去,安嫔又开口问道。
「娘娘,娴贵人死了。」
「娴贵人?本宫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娴贵人是如兰宫那个贱人的嫡姐?」
「正是她。」
「人是怎么死的?」安嫔如今在禁足中,消息已不如以往灵通。
月秀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听说是掉到湖里溺死的,好像熙嫔也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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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娴贵人的死是不是与那个贱人有关?」安嫔何等精明,几乎不用想就猜到了真相。
「奴婢也不清楚,皇上亲自下旨,不许再提这件事。」月秀说道:「奴婢在一个相熟的公公那里打听到,娴贵人被剥夺了封号,尸体也被送回了西伯侯府,如兰宫那边儿得了好些赏赐。」
「呵!」安嫔冷笑一声,道:「皇上对她倒是上心。」
月秀忍不住说道:「皇上许是看在大皇子的份上……」
「你不懂。」安嫔脸上的表情十分狰狞,咬牙道:「皇上最是冷情,若不是对那个贱人上心,又怎会费心为她遮掩?」
安嫔进宫多年,在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她就已经陪伴在皇上身边,她是皇上第一个女人,也是宫里最了解皇上的人。
从年少到现在,十多年的时间,她从来没有见过秦封对任何一个妃子动过心,哪怕盛宠如婉妃,也不过是多去几次芳华宫罢了。
可熙嫔却不一样,虽然没有证据,但她能感觉到,皇上对熙嫔和其他嫔妃是不一样的,其中固然有因为子嗣的缘故,可更多的却是因为熙嫔那个人。
想到熙嫔那张如红颜祸水般的绝色容颜,安嫔心里就仿佛被棉花堵住一般,呕的厉害。
第100章 出宫
光阴飞逝,转眼就过了半个月。
经过半个月的休养,如今凌欢已经能够下床了。
其实在灵泉水的滋养下,凌欢的伤早就好了,只是她生怕引起别人怀疑,不得不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如今半个月过去,她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向秦封提出想要出宫。
一开始秦封并不同意,后来在凌欢撒娇耍赖的纠缠下,才终于松了口。
得到允许的凌欢欢喜不已,在当天便收拾了一下,在秦封的安排下悄悄离开了皇宫。
嫔妃是不能私自出宫的,因此对外也只说凌欢在养伤,暂时不能见人。
皇宫西门,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停在门口,过了片刻,二个宫女从宫里出来上了马车,马车无声无息地离开了皇宫。
马车里,凌欢在宫女的帮助下重新换了衣服,待穿戴好后,她便忍不住掀起车帘,往外面看去。
此时马车正行走在京都繁华的街道上,街道两旁商店林立,街道上行人踵摩肩,还有各种小贩在叫卖着,热闹非凡。
这样热闹的景象对于凌欢来说,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上辈子她进宫后就没有再出过宫,这辈子重生后又一直在宫里,这是她第一次出宫。
在记忆里的热闹景象再一次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她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激动之色。
「姑娘,人多,还是将帘子放下来吧。」林珊忽然说道。
林珊,或者应该说是林三,林珊是凌欢给她取的名字,她是皇家暗卫,皇家暗卫只有代号是没有名字的,这次凌欢出宫,林珊便是保护她的人,同时也是秦封放在她身边监督她的人。
凌欢有点依依不捨地放下车帘,同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于她来说,离开皇宫后,连空气都充满自由的气息。
可惜,她这辈子註定失去了自由。
上辈子她嚮往自由,一心想要出宫,最后却死于非命。这辈子她选择了权势,也因此失去了自由。
不过凌欢却不后悔,与其成为鱼肉,她宁愿成为刀俎,掌控他人生死。
醉风楼二楼,一个锦衣少年正呆呆地看着远去的马车出神。
「阿澈,在看什么呢?」秦意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意,我看到了仙子。」宁澈神色激动地看着好友:「我一定要找到她,去她家里提亲!」
看着好友激动的模样,秦意觉得有点好笑,道:「你可知道是哪家姑娘?」
听了好友的话,宁澈顿时焉了,他吶吶道:「我刚刚就应该追上去的,现在好了,仙子不见了……」
「到底是哪家姑娘引得咱们世子爷如此倾心?」另一个少年走过来笑道:「阿澈你不是最喜欢美人么?难道遇见了什么绝色美人不成?」
在京都,谁不知道宁亲王府的世子爷是个喜好没美人的人,只是他眼光奇高,一般的美人他都看不上,曾放言要迎娶一个天仙做妻子。
曾经他为风月楼的花魁不惜砸下千金,却在见了花魁后,只淡淡地说了句不过如此,花魁羞愧得差点要寻死,最后也只换来了宁世子的一句丑人多作怪。
第101章 庄子
这件事让宁世子在京都出了名,同时出名的还有那个花魁,听说风月楼因为这件事生意一落千丈,风月楼的老鸨都把他给恨死了。
连风月落花魁那般的绝色都入不了宁世子的眼,如今到底是何等绝色,竟然迷得宁世子想要将人娶回家?
大家对于宁世子看上的姑娘不由好奇起来,倒是秦意站在一旁若有所思,说起美人,他脑海里不由闪过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只可惜,那人已经嫁了人,甚至连孩子都生了,不然倒是能让宁世子的眼。
宁澈眼巴巴地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过了半响,突然跳起来说道:「今天本世子就不陪你们了,本世子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也不管众人,带着小厮下了楼,就急急往马车消失的方向追去。
另一边,凌欢并不知道她搅乱了一汪春水,此刻马车已经远离了京都街道,正在往庄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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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热闹的京都,马车的速度也快了起来,庄子距离京都也不过十来里,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便到了。
庄子里的人早早就接到了消息,知道新主子要来,因此都在庄门口等着,此刻看见凌欢到来,庄子管事急忙率领众人上前行礼。
庄子管事叫李立,大约三十出头,是个看起来十分精明的汉子,凌欢问他什么,他回答得也十分详细周到,因此凌欢对他还算满意。
天色已晚,再加上坐了那么久的马车,凌欢也累了,因此她也不急着去看庄子,而是回了房休息。
翌日一早凌欢便起来了,用过早饭,这才开始在庄子里逛了起来。
庄子不大,大约也就十来亩这样,现在是六月,地里的水稻已经收割,露出了空空的土地,庄子边上还种了不少果树,有些果树上已经结了果子,不过果子还没有成熟。
凌欢对这里很满意,她取出用灵泉水泡过的种子交给管事,吩咐他撒进地里,并且特别叮嘱他不能浪费。
这些种子来之不易,都是内务府在全国各地收集来的,哪怕是损失一颗,凌欢也觉得心疼。
内务府收集的种子种类有很多,除了常见的水稻和麦子的种子,还有几种凌欢并没有见过的,一种是根茎的种子,是番国传过来的,另一种叫粟米的种子则是外邦的商人带来的。
现在正好合适水稻的播种,凌欢打算先试种水稻。
庄子里的人对于种地极有经验,得了凌欢的吩咐后,就开始忙碌起来,反而凌欢这个主人没有事做,凌欢闲不住,便开始研究起果树来。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在庄子里凌欢过得十分充实,她每天都去查看地里的庄稼和果树,并亲自为果树浇水。
看着田地里的水稻长势喜人,凌欢的心也放下了一半。
看来灵泉水确实有效果,灵泉水泡过的种子比普通种子长出来的水稻要茂盛得多,果树也是如此。
时间不知不觉就进入了七月,天气也变得炎热起来,这日一大早难得下了一场大雨,天气变得凉爽了许多,凌欢便打算去庄子后面的后山走走。
第102章 后山
雨后的空气十分清新,凌欢沿着林间小道慢慢地走着,在她身后,除了林珊,还跟着一个十岁的女孩。
女孩叫桂花,是管事的女儿,因凌欢身边缺少人伺候,管事在问过凌欢后,便让自己的女儿来了。
桂花长得壮实,力气也出奇的大,性格却沉闷不爱说话,许是管家说了什么,桂花在凌欢面前一直有点小心翼翼的。
凌欢倒是挺喜欢桂花,这小丫头为人老实却很听话,不像别的这个年纪的女孩那么活泼多话。
三人沿着林间小道走了片刻,便看到半山腰上有一处凉亭,凌欢走得有些累了,便想去凉亭里歇歇脚。
很快三人来到了凉亭,林珊将随身携带的物品放好,便到附近的小溪去打水。
凌欢看到亭子不远处长着一丛紫色的野花,便走过去看看。
这一丛野花长得极漂亮,花朵不大,却开得茂盛,空气中还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凌欢忍不住伸手想要采些带回去,然而这时却听桂花说道:「姑娘,这花不能采。」
凌欢缩回了手,问道:「这花有毒吗?」
她鼻子灵敏,这花的香味淡淡的,闻着十分舒服,并不像是有毒的植物。
「没有毒。」桂花抓了抓头髮,有点难为情地说道:「这种野花我们叫它怀子花,不小心吃了就像怀了孩子一样。」
「怀子花?」凌欢若有所思,「意思是吃了这些花,会假怀孕?」
「是。」桂花老实地说道:「过去庄子上有人不小心吃过,肚子大了,里面却没有孩子。后来在生孩子的时候只生出了血块,人也没了。」
「大夫也诊不出来吗?」凌欢问道。
桂花摇头,说道:「大夫也诊不出来。」
「这件事知道的人多吗?」凌欢目光微闪。
「不多,只有奴婢的娘和奴婢知道。」桂花说道。
凌欢点了点头,转身回了亭子,这才淡淡地开口说道:「一会儿你帮我采些回去,晒干磨成粉末。」
「姑娘要这些花吗?」桂花有点惊讶。
「对,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连你爹娘都不要说,知道了吗?」
「是。」桂花点头道:「奴婢不说。」
凌欢对桂花的态度很满意,这丫头虽然呆板了些,可却十分听话,只要凌欢说的话,她都会听。
看着桂花手脚麻利地採花,凌欢的心思却是飘远了。
出宫已经半个多月了,她有点想念小糰子了。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母子二人都没有分开过。
不过她并没有很担心,毕竟宫里还有叶兰和何珠儿在,只是离开的时间长了,心里控制不住有些想念。
「姑娘要喝什么茶?」这时林珊取了水回来,她看见桂花在採花,也不在意,只是将随身带来的茶具拿出来,准备烧水煮茶。
凌欢正要说话,忽然桂花却跑回来说道:「姑娘,前面好像有人掉到野猪陷阱里了。」
「在那里?」凌欢站了起来,说道:「我们过去看看。」
第103章 仙子
二米多深的陷阱里,宁澈看着一旁灰头土脸的小厮喜墨,恨得牙痒痒的,忍不住用手去指他的脑袋:「本世子叫你回庄子去找人,你跳下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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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墨丧着一张脸:「奴才不是见世子爷掉下来,心里着急了嘛。」
世子爷心情不好,来庄子散心,硬是要说来后山打猎,却不想不小心掉到了陷阱里,他看了心里一急,来不及想太多就跟着跳下来了。
「你着急有什么用?现在好了,咱们都被困在这里了,你这个猪脑袋,本世子怎么会有你这样蠢笨的奴才!」
宁澈气哼哼地骂道。早知道他就不撇开侍卫了,身带着这个蠢人有什么用。现在宁澈后悔了。
喜墨也很委屈,嘟囔道:「奴才也是担心世子……」
「你担心个什么劲儿?本世子又死不了,说你蠢,你就是蠢,还敢驳嘴,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要拉着本世子一起死……」
「奴才没有……」喜墨被骂得都快哭了。
「现在好了,都掉下来了,都在这呆着吧!」宁澈破罐破摔,也顾地面潮湿,一屁股坐在地上。
「世子爷,不如你踩着奴才往上爬?」喜墨建议道。
「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本世子弄脏了衣服!」宁澈跳起来,敲了喜墨的脑袋一下:「算你还有点用。」
喜墨想说他的衣服在摔下来的时候已经脏了,可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没敢说出口。
世子爷的脾气不好,等出去了还不知道怎么罚他呢,只要想想喜墨就觉得心塞。
喜墨趴下来,让宁澈踩着他的肩膀往上爬,可陷阱实在是太高了,墙壁又湿滑,宁澈挣扎了半天终究还是没能爬上去,一个不小心跌了下来摔了个四脚朝天。
宁澈大怒,他跳起来正想骂人,却听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
他不悦地抬起头,在看到上面的人的瞬间,却呆住了。
凌欢三人站在陷阱边上,看着被困在里面狼狈的二人忍不住失笑。
「姑,姑娘……」宁澈看凌欢看得呆住了,连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完了,被仙子看到他最不堪的一面,真是……
突然见到自己心悦之人,此刻宁澈心里又激动,又是懊悔,激动的是他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人,懊悔的是,他现在人掉坑里,被仙子看到了。
凌欢目光落在宁澈的脸上,也是一怔。
这个人她上辈子见过,不,应该说是在她上辈子死后成为孤魂的时候见过。
宁亲王世子,在三年后会率领军队前去平剿叛军,并立下了大功。
这人在战事上极有天赋,在之后的十多年里,从一个小小的副将,成了镇守边关的大元帅,更重要的是,他与秦意是好友,上辈子秦意能够在秦封死后顺利登基,也是因为他的支持。
想到上辈子发生的事,凌欢眸中闪过一抹冷光,但她还是对林珊吩咐道:「这二人看着也不是坏人,救人罢。」
林珊没有犹豫,在腰间取下一条鞭子探了下去,冷声道:「抓稳了。」
宁澈用手抓紧了鞭子,很快就被林珊和桂花合力拉了上来,小厮喜墨也被同样的办法救了出来。
因为早上才下过雨,陷阱里还有积水,此刻主僕二人看起来十分狼狈。
第104章 吃味
「宁澈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宁澈也顾不上自身狼狈,急忙向凌欢道谢。
「宁亲王世子怎么会在这里?」凌欢在林珊救人的时候已经戴上了帷帽。
「姑娘认识我?不知姑娘是?」被人说破身份,宁澈不惊反喜,仙子竟然认识他,真是太好了。
「我是谁你日后便知。」凌欢不欲多说,转身就要离去。
「宁澈急忙上前说道:「还请姑娘留下姓名,日后小子亲自上门道谢。」
「我姓凌,至于上门道谢就不必了,这份救命之恩宁世子日后自有机会报答。」
虽然出了宫,但凌欢终究是嫔妃,并不合适与外男相处,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带着林珊和]桂花离去。
宁澈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凌欢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回过神来,打起精神和喜墨一起往山下走去。
突然遇见宁澈,让凌欢想起了上辈子的事,此刻她也没有心情再游山玩水,回到亭子里收拾好东西,便带着人匆匆回了庄子。
才回到庄子就发现不对,庄子里站了好些侍卫,凌欢心里一动,急忙回房,果然看到正坐在案后看书的秦封。
「皇上,您怎么来了?」凌欢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走上前去。
「怎么?不想见到朕?」秦封放下手里的书,淡淡地说道。
「怎么会?嫔妾这些日子都不知道有多想皇上。」凌欢露出讨好的笑容,并主动伸手去握住秦封的手:「皇上那么久都不来接嫔妾回宫,嫔妾以为你忘了嫔妾呢!」
「朕看你倒是乐不思蜀,怎么刚刚你去哪儿了?」秦封没好气地点了点她的小鼻子。
「嫔妾不是觉得有点闷么?所以去后山走走。」凌欢说着顿了顿,又说道:「对了,刚刚在后山嫔妾遇到宁亲王世子了。」
「宁澈?他怎么会在这里?」秦封皱起眉。
宁亲王是大秦唯一的异姓王,也是秦封的信任的心腹,宁亲王在子嗣上也并不顺利,当年连续生了六个女儿才得到宁澈这个儿子,因为是唯一的儿子,宁亲王难免宠溺了些,因此惯得宁澈无法无天,成了京成最有名的纨绔。
尤其是他最爱美人的喜好,连秦封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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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秦封看了看凌欢如花似玉的小脸,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吃味。
「嫔妾也不知道,嫔妾遇到他的时候,他和他的小厮被困在山民捕抓野猪的陷阱里,嫔妾曾经在百花节上见过他一面,认出了他,便让林珊将人救出来。」
「你倒是好记性。」秦封轻笑一声,意味不明地瞥了凌欢一眼:「才见一面,你倒是将人认出来了。」
「嫔妾的记性一向很好。」凌欢垂下头,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酸意。
身为嫔妃遇到外男终究是不好的事,告诉秦封也并非是她的本意,只是这件事就算她不说,林珊也会说,如此一来还不如她自己主动说,显得更坦荡些。
「你救了人,宁世子就没有多谢你?」
「嫔妾已经婉拒了他,嫔妾救人是因为他落了难,又不是图别的什么,就算遇到的人不是宁世子,嫔妾也会出手相助。」
第105章 农事
「你倒是好心。」秦封淡淡地说道。
凌欢笑了笑,沉默不语。
「粮种的事怎么样了?你可是在朕面前夸下海口的。」对于粮种,秦封是十分看重的,虽然他觉得凌欢是在胡闹多些,可也忍不住心怀期待。
「嫔妾按书上的说法,将粮种先浸泡发芽才播种,种出来的苗果然比直接洒到地里的好,」说到种子的事,凌欢顿时精神了起来:「现在庄户已经插秧,至于收成如何,还要到成熟了才知道。」
「很好,那朕就等着。」秦封有些诧异,他没想到凌欢真的成功了,当然,种地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现在才刚刚开始,不过也算是一个好的开端。
大秦与其他国家相比,虽然算不上贫穷,但也不算富裕,下面每天都有密报送上来,他虽然是皇帝,但对普通的百姓生活也不是完全不了解,在某些贫穷落后的地方,没有天灾的时候百姓还勉强可以维持温饱,若是遇上年景不好,很多百姓都在饿肚子。
因此秦封一向注重农事,可粮种不好,根本就产不出高产的粮食。
若是凌欢真的能研究出高产粮种,那么她可是为江山社稷立了大功。
「皇上,嫔妾想旭儿了。」凌欢小心翼翼地看着秦封,观察着他的脸色:「旭儿他好么?」
「旭儿在母后那里,你不必担忧。」秦封淡淡地说道。
「那就好。」凌欢松了口气。
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意在旭儿那么小的时候出宫,可时间不等人,后年就是灾年,若是她真的想为那些饿死的百姓做些什么,就需要尽早做准备。如此粮种在研究出来后,才能够及时发放下去。百姓有了更好的种子,就能够种出更多的粮食,待到来年发生天灾的时候,才不会被饿死。因此她虽然放心不下儿子,还是做出了出宫的选择。
「皇上,咱们什么时候回宫?」她想儿子了,想马上就见到她的旭儿。
「朕要去皇觉寺一趟,你与朕一同去罢。」
秦封出宫并非是为了凌欢,而是要去皇觉寺,明天是他生母的忌辰,他每年在这一天都会亲自去皇觉寺是上香,添加香油钱。
一夜春宵。
第二天,凌欢扶着腰上了马车,心里暗暗骂秦封不是人,不过是半个月不见,就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实在是让她吃不消。
马车缓缓前行,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皇觉寺走去,凌欢靠在马车上昏昏欲睡,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她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已经到了。
皇觉寺建在半山腰上,虽然修有阶级,马车却上不去,只能在山脚下下车,然后步行上去。
凌欢很累,可她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沿着长长的阶梯往上走,才走到一半,她就脚疼得厉害,一张小脸都白了。
「累了?」秦封淡淡地问道。
「嫔妾不累。」连皇帝都没喊累,她一个嫔妃哪里来的资格累。
在后宫活了两辈子,凌欢早已习惯了察言观色,早在下马车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秦封的心情并不好,因此那怕往日她在秦封面前表现得比较娇气现在也只有咬牙忍着,毕竟在皇帝心情不好的时候撒娇,可不是一件讨好的事。
第106章 遇刺
「你……」
秦封张口欲说什么,凌欢却发现不远处一道寒光闪过,在这瞬间,凌欢眸中闪过一丝异色,直接扑到秦封身上:「皇上小心……」
话音刚落,破风之声传来,紧接着一支箭矢直入凌欢的后心,凌欢只觉得背后一阵刺痛,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有刺客!」
「护驾……」
「凌欢!」
各种声音落在凌欢的耳中,她听到兵器交接的声音,也听到秦封语气焦急地唿喊她的名字,她想要回答,却说不出话来。
在昏过去的瞬间,凌欢心里唯一的想法是,痛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凌欢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如兰宫里。
「主子!」看见凌欢醒来,一直守在一旁的叶兰惊喜地站了起来。
「水……」凌欢艰难地张口。她只觉得喉咙被烟燻过一般,又干又涩。
叶兰急忙给她倒了一杯水,小心地餵她喝了。
「我……怎么回来了?」喝了水,凌欢才感觉好些。
「是皇上送主子回来的,主子,发生了什么事?你可把奴婢吓坏了。」好端端的人出了宫,回来却伤成这副模样,实在是把叶兰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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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凌欢浑身是血的模样,叶兰现在还觉得心有余悸。
「遇到了刺客……」凌欢苦笑。
在那一瞬间,她其实也犹豫过,可终究还是选择了救驾。
如此豁出性命去救一个男人到底值不值得,在凌欢看来是值得的,她有灵泉在手,哪怕是受了极重的伤,也死不了,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会伤得如此重,还来不及喝灵泉,就痛得昏了过去。
还好她熬过来了,只要她活着,这一切都是值得。
「真是太危险了。」叶兰忍不住说道:「主子怎么那么不小心,太医说了,差一点点就伤到心脉了,还好主子没事,若是有事小主子怎么办?」
凌欢沉默,此举确实是太冒险了些,可当时的情况也容不得她多想。
「为了小主子,主子你就少些折腾罢,老是弄得一身伤,你不心疼自个儿,奴婢都替你心疼。」叶兰埋怨道。
「皇上呢……?」
「皇上可是急坏了,守了主子一个晚上呢,刚刚去上朝去了。」
凌欢松了口气,看来她是赌对了。
秦封对她虽然看似宠爱,但却没有半点真心,一个冷心冷情的男人想要得到他的真心极难,因此在发现刺客的瞬间,凌欢便有了决定。
她要救驾,以此举来打动那个冷情薄倖的男人,哪怕仍然得不到他的心,至少在他心里她是不一样的。
面对一个为了他可以豁出性命的女人,她就不信秦封一点也不动容。哪怕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她也要一点点地把他融化了。
「我昏迷了多久?」
「主子昏迷了二天了,若是主子再不醒来,奴婢可就要急坏了。」凌欢虽然是被秘密送回来的,皇上也下了封口令,可如兰宫里那么多宫人,哪里瞒得住呢,若不是有她和何珠儿在,宫里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
第107章 祸害
「是我太大意了。」凌欢也有点后悔,旭儿还小,若是她有什么事,他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儿日后该怎么办?
「旭儿呢?」她心里最记挂的还是儿子,十多天不见,她实在是想得不行了。
「自主子出宫后,太后娘娘便接了小主子过去,如今在太后娘娘那儿呢。」
「我出宫后可有发生什么事?」
「没有,主子出宫的事被皇上瞒了下来,不过主子这次受伤的事恐怕瞒不住了。」
出宫的事可以瞒住,是因为秦封的缘故,如今她重伤惊动了太医,恐怕是瞒不住了。
不过瞒不住也没什么,现在她人已经回了宫里,就算别人想要做什么,也得掂量掂量。
「主子可醒了?」何珠儿走了进来。
「可是有事?」看见何珠儿进来,凌欢问道。
「高嬷嬷来了,带来了太后娘娘的话,让主子好好养伤,小主子暂时留在太后娘娘那儿,等主子养好伤才抱回来。」何珠儿说道。
「你替我谢谢太后娘娘。」见不到儿子,凌欢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强打精神说道。
何珠儿得了话便出去了。
凌欢伤得很重,又说了好些话,早已经累得不行,她在何珠儿出去后便又沉沉睡去。
玉景宫。
淑妃用力揉着手里的绣帕,咬牙切齿地问道:「昨天表哥又去了如兰宫?」
大宫女椒儿回道:「是。听说那熙嫔受了伤,这二天皇上都在那边儿守着呢!」
「真真是个狐媚子,她怎么就不干脆死了呢!」淑妃恶毒地说道:「这样的祸害死了本宫倒是清静了!」
「可不是么?」椒儿说道:「先前就说一直在养伤,这会儿又受伤被皇上从宫外抱了回来,这熙嫔怎么就那么多事儿呢!」
「这个贱人!」淑妃气得脸都扭曲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为什么,但作为皇帝最亲近的表妹,她可是知道表哥每年都会在生母的忌日去皇觉寺庙上香的,连去祭奠生母都带上凌欢,可见表哥对那个贱人是真上心了。
这让一向目中无人的淑妃感到心慌,她从小就心悦表哥,她也知道作为皇帝,表哥身边不可能只有她一人,她可以接受表哥有别的女人,可她无法接受表哥爱上其他人。
只要想到表哥会爱上别的女人,淑妃就嫉妒得近乎疯狂。
「娘娘,不如咱们去找太后娘娘?」椒儿小心地建议道。
「找姑母有什么用!」淑妃恨恨地说道:「姑母也是煳涂了,心里都是那个贱人的儿子,这些日子都在逗弄她的好孙儿呢,早就把我这个侄女给忘了!」
提到太后,淑妃心里更是一肚子怨气。
「娘娘慎言,这话要是给人听了去,可怎么是好。」椒儿急忙劝道:「太后娘娘不过是喜欢大皇子罢了,比起熙嫔,太后娘娘还是更看重娘娘的。」
「她哪儿看重本宫?她若真的看重本宫,本宫早就是皇后了,哪里还像如今这般只是一个普通的妃子?」
当初她进宫的时候可是冲着后位来的,她本以为表哥会看在姑母的份上对她百般宠爱,却不想表哥对他冷淡之极,对她与其他普通的嫔妃并无不同,更不要说让她当皇后了。
第108章 看戏
永安宫。
「你亲眼看到熙嫔被皇上抱进宫?」慧妃看着跪在地上禀报的宫女问道。
「回娘娘,奴婢确实是亲眼看到了。」宫女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奴婢还看到,熙嫔浑身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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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妃沉吟了片刻,挥手让宫女出去,才轻笑一声,道:「这熙嫔倒是好运道。」
「娘娘的意思是……熙嫔受伤与皇上有关?」海棠猜测道。
「自然是与皇上有关,说不得,熙嫔就是为了救驾才受伤的。」慧妃眸中闪过一丝隐晦的光芒,说道:「看来,过不久宫里又要多一位熙妃了。」
「这,这不能吧?这不合规矩。」海棠有点不敢相信。
哪有嫔妃升得这样快的?这熙嫔才晋位多久?不过一年的时间,就从一个三等宫女爬上了嫔位,这还不算,难道真的要成为四妃之一不成?
「怎么不能?咱们皇上最重视规矩,却也最不讲规矩,在这宫里是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只要你得到帝皇的宠爱,不要说妃位,哪怕就是成为皇后,也不过是皇上的一句话。」慧妃冷冷地说道。
本以为不过是个小角色,却不想,如今倒成了气候。
「她是庶女出身,怎么可能……」海棠吶吶说道。
一个庶女成为后宫之主?这也太荒谬了。
「皇后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妃位嘛,倒是十有八九。」慧妃说道:「若真是有救驾之功,一个妃位也未免不可。」
「那娘娘……」海棠有点担心。
「她就算坐上了妃位也不过是和本宫平起平坐罢了。」慧妃神色淡淡的。
她的目标是一宫之主,区区一个庶女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有救驾之功又如何?生了唯一的皇子又如何?
当今皇上可不是昏庸的先皇,他绝不会做出让庶女为后如此荒谬之事。所以她的敌人从来都不是熙嫔,而是出身世家的婉妃和淑妃。
曾经的德妃如今已经降为安嫔,也意味着她失去了争后位的资格。淑妃不得宠,虽然她是太后的侄女,可看皇上对她的态度,并没有将她扶上后位的意思,所以她唯一的对手便是出身好,又得宠的婉妃。
可婉妃看似嚣张跋扈,行事毫无忌惮,却城府极深,精于算计,作为曾经的对手,哪怕是她,也在婉妃手上吃了不少暗亏。甚至在生二公主的时候差点被暗算,虽然最后有惊无险,可她到底是被伤了元气,养了许久身体才得以恢復。
「不过是一个庶女……」海棠仍然心有不平。
「庶女又如何?说起来,本宫还巴不得她早日上位呢,如此一来急的可不是本宫。」慧妃轻笑一声,淡淡地说道。
她真的想看看,熙嫔晋位后,婉妃和淑妃还能不能如此淡定,淑妃爱争风吃醋,婉妃性格最是骄傲,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庶女与她们平起平坐?
「娘娘说的是。」海棠脸上的担忧尽去。
「这日后啊,后宫可是有戏看了。」慧妃端起茶盏,轻轻地碰了碰杯盖。
「娘娘只管看戏便是。」海棠笑道。
第109章 温柔
「皇上……」如兰宫的宫人正要行礼,却被秦封阻止,他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宫人,径直走进寝殿。
「皇上。」在寝殿里伺候的叶兰看到秦封急忙行礼。
「你家主子如何了?」秦封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凌欢,淡淡地问道。
「回皇上,主子先前已经醒过一回,这会儿又睡了。」叶兰恭敬地回道。
「可有叫太医?」
「奴婢已经唤太医来看过了,太医说主子没有大碍,只要小心养着就行。」
秦封缓步走到床边,叶兰则识趣地退了出去。
秦封一瞬不瞬地盯着凌欢绝美却略显苍白的小脸,心情极其复杂。
他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女人会有如此的勇气,会奋不顾身地为他挡箭。
不得不说,在那一瞬间,他是感动的。感动过后便是动容。
他自幼在冷宫长大,之后又被太后养在膝下,在先皇的时候,他见多了女人善变和尔虞我诈,因此他从来都不相信女人,那怕后宫嫔妃在他面前表现得再好,他也不相信那些女人对他是真心的。
真心,这个世上那里来的真心?一切不过都是利用罢了!因为他是皇帝,那些嫔妃便会想尽办法来讨好他,而他为了稳固朝廷,拉拢大臣,也不得不逢场作戏。
他以为这一切再正常不过,可如今却有一个小女人傻傻的跑出来为他挡箭。
她是真心的吗?或者说,这不过是她的苦肉计?
秦封伸手缓缓抚过凌欢苍白的脸颊,脸上神色变幻。
过了良久,秦封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神色变得柔和起来,看着凌欢的眼神也渐渐变得温柔。
皇帝多疑,可他终究还是选择了相信。他相信凌欢不是刻意为之。毕竟刺客的身份他已经查清,不过是前朝余孽不甘心,在得知他行踪之后便精心策划了这一场刺杀,与凌欢并无半点关系。
而且太医也说了,这一箭极为兇险,若是再稍有偏差,伤及心脉,就是神仙也难救。
因此他相信她当时确实是出自真心,而不是为了谋好处。
「皇上……?」凌欢缓缓睁开双眸。
「你醒了?伤口疼不疼?」秦封语气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很疼……」凌欢皱着眉撒娇。
「朕去叫太医来。」秦封站起来就要离开,却被凌欢一把拉住衣袖:「别去……呃。」
因为动作太大,凌欢不小心牵扯到伤口,不由闷哼一声,小脸疼得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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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朕不去,你别动……」秦封握住她的手,重新坐了回去,说道:「你小心一点。」
「皇上……您没事真好……」凌欢语气虚弱,看着秦封脸上却是满满的欢喜。
「都什么时候了,你……你还为朕担心?」秦封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小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堵得厉害。
「皇上,嫔妾真的好怕……」凌欢微微用力握紧了他温暖的手掌,虚弱地笑道:「还好您没事……」
看着凌欢这般模样,秦封冷硬的心在瞬间软化为一滩水,他忽然俯身在她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说道:「朕没事,所以你要乖乖听话,好好养伤知道吗?」
第110章 闹腾
「嗯,嫔妾都听皇上的。」凌欢乖乖地应下,苍白的小脸因为秦封的动作微微泛起了粉色。
「等你养好了身子,朕册封你为妃。」
「嫔妾不是为了……」
「朕知道。」秦封握紧了她略带冰凉的手,柔声道:「是朕想要给你最好的。你值得朕如此对待。」
凌欢羞涩地垂下眼帘眼睑,半响才小小声地说道:「嫔妾谢过皇上。」
「不用谢朕。」秦封眉眼温柔地看着她,幽深的黑眸中盛满了柔情:「欢儿,朕可以这样叫你吗?」
「……嗯。」凌欢低低地应了一声,又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句:「夫君……」
秦封的心在瞬间仿佛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他握紧了她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有人的时候不能这样叫,知道了吗?」
「好。」凌欢笑了,眉眼弯弯地看着秦封,仿佛是一个偷着糖的孩子:「只有我们二个人的时候叫……」
「好。」这是他给她的承诺。
宁亲王府。
「仙子不见了?可知道她去哪儿了?」宁澈瞪大眼睛看着喜墨。
「奴才,奴才不知道……」喜墨小心翼翼地回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就不会去查吗?什么都不知道,本世子要你这蠢材有什么用?」宁澈烦躁地抓了抓头,恨不得踹他一脚:「真是气死本世子了!」
「奴才去查了啊!」喜墨委屈地说道:「可奴才什么也查不出来,那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不管奴才怎么打探,都打探不到半点消息。」
「怎么可能?那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查不到?」宁澈气急败坏。
「您,您不是叫人家仙子么?也许人家姑娘真的是神仙呢?」喜墨吶吶地说道。
「你……」宁澈一下语塞,过了好一会儿才跳起来骂道:「还敢顶嘴,本世子看你是不想活了!」
喜墨垂着头不敢吭声。
「还待在这里干嘛?还不快滚去给本世子找!」宁澈就不信了,这世上还有他宁世子找不到的人。
「人都不见了,您让奴才去那儿找……」喜墨哭丧着脸:「世子爷,奴才求您了,您就别折腾了行不行?」
「不行!本世子非要找到人不可!」宁澈一口拒绝。
「也许人家姑娘已经成了亲呢……」喜墨说道:「要是这样您不就白折腾了吗?」
「你个狗奴才,会不会说人话呢?」宁澈炸毛,狠狠地敲了一下喜墨的脑袋:「你要是不想你家世子爷孤独终老的话,最好就去把人给本世子找出来!」
喜墨抚了抚被敲疼的脑袋,心里更委屈了。
这都折腾多少天了,还是没个消停,这两天他腿都快跑断了,他倒是想劝劝世子爷,可世子爷就是吃秤砣铁了心,要死要活的闹腾,直接闹得整个王府都不得安宁。
这不,连孤独终老的威胁都用上了,这要是被王爷知道了可还了得?要知道王府可是只有世子爷这一根独苗,王爷王妃还等着他娶亲为王府开枝散叶呢!
第111章 凌敏
喜墨心里腹诽却不敢说出来,世子爷脾气不好,上次从庄子回来他就挨了板子,现在屁股还疼呢,伺候这样一个主子,真是太难了。
那姑娘也是,救了人就跑了,偏偏他家世子爷还上心了,这人找不到就要死要活的闹腾,这不是为难人吗。
「世子爷,仙子不是说她姓凌吗?不如奴才去查一下,京城里有哪些姓凌的人家?」为了自己少受点罪,喜墨建议道。
宁澈双眸一亮,伸手就给喜墨一个暴栗,骂道:「知道了还不赶紧滚去找?」
喜墨摸了摸脑袋,不敢再停留,转身就熘了出去。
宁澈在屋里来回踱步,过了一会儿一个人傻傻地笑了起来。
仙子认识他,应该也是出身大户人家,他得好好想想,这京里有哪些人家是姓凌的,若是被他找着了,他就上门提亲去。
另一边,喜墨拿着宁亲王府的帖子去了衙门,花费了好些功夫才算有些眉目。整个京都姓凌的可不少,可真正的大户人家只有西伯侯一家。
而且他打听到了,这西伯侯府刚好还有个嫡女没有成亲,听说长得十分美貌,这不正合适吗?
查到消息的喜墨兴匆匆地回了府。
「世子爷,奴才查到了,西伯侯家正好是姓凌,家里还有一个嫡女没有成亲,说不得正是您要找的仙子。」
喜墨满脸喜色,终于有些眉目了,他也不用面对他家世子爷阴晴不定的老脸了。
「西伯侯?」宁澈抓了抓头髮,说道:「你确定是西伯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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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亲王府与西伯侯并没有什么交集,宁澈对西伯侯了解得不多。
「应该是没错的,那姑娘认识世子爷您,不可能是小户人家的姑娘,在京都所有的世家里,只有西伯侯一家姓凌。」喜墨说道。
「干得不错,还算你有点脑子。」宁澈笑道:「若真找到人,本世子重重有赏。」
「多谢世子爷。」喜墨喜笑颜开。
几天后。
京里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一向低调的宁亲王妃突然要开赏花会,并邀请了京都所有世家适龄的姑娘参加。
接到帖子的人家纷纷准备了起来。
西伯侯府。
老夫人手里拿着帖子,沉吟了片刻,才开口淡淡地说道:「去将四姑娘唤来。」
侯夫人已经被禁足,老夫人不得不接手管家的事,因此宁亲王府的帖子才送到她这里。
这时四姑娘凌敏正在正房。
「娘,该喝药了。」凌敏端起药亲自餵给侯夫人。
若是凌欢在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曾经雍容华贵的侯夫人,此刻脸色蜡黄形容枯藁,看起来仿佛老了十多岁。
「敏儿,你姐姐没了,没了啊……」看着小女儿,侯夫人悲从心来,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些日子她已经哭了无数次,凌娴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人长得漂亮又聪慧,她对她抱有极大的期望,可现在一切都毁了。
她的女儿啊,她乖巧的女儿,怎么就那么命苦……
「娘,您别哭了,您还有我,还有信哥儿呢……」凌敏安慰道。
姐姐没了,凌敏心里也难过,不过却不会很伤心,她虽然与嫡姐凌娴是同胞姐妹,可凌娴性子霸道,事事争先,所以姐妹之间的感情并不深厚。可不管如何,那终究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人没了,她也是难过的。
第112章 机会
凌敏正在安慰侯夫人,这时贴身丫鬟走了进来,说道:「小姐,老夫人让你过去一趟。」
「我这就过去。」凌敏服侍侯夫人躺下,这才拿着药碗起身。
「娘,你好好歇息,我先去祖母那一趟,过会儿再来看你。」凌敏将药碗递给丫鬟,又叮嘱了一句,这才离开。
离开的凌敏并没有看到侯夫人脸上瞬间闪过的狰狞。
安和堂。
「祖母。」凌敏进了屋,规规矩矩地行礼。
「快过来。」看着亭亭玉立的小孙女,老夫人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凌敏乖巧地走过去,在老夫人身边坐下。
「刚刚去看你娘了?」老夫人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药味,问道。
「嗯,娘她不肯喝药,孙女去劝劝。」提起侯夫人,凌敏脸上有着淡淡的担忧。
「你娘她……」老夫人嘆了一口气,说道:「你娘她做错了事,你爹如此做也是不得已,你可别怪你爹心狠。」
「孙女知道。」凌敏垂下头。
进了宫的大姐没了,二姐却成了娘娘,娘一向疼爱大姐,一时想不开也是正常。
凌敏虽然心疼自己的母亲,却也不是不懂理的人,老夫人在事后已经将事情与她讲了。母亲确实是犯下了大错。
「你日后多点去劝劝你娘罢。」看着乖巧的小孙女,老夫人终究还是心软了,说道:「若是你娘能够想开点,也是一件好事。」
侯夫人再不堪,也是孙子孙女的亲娘,老夫人也不想孙子孙女寒了心。
「祖母放心,孙女以会的。」
见孙女答应了,老夫人便揭过此事,说道:「宁亲王妃送来了帖子,让你三日后去参加花会。」
「花会?」凌敏有些愕然地抬起头。
「没错。」老夫人笑道:「宁亲王妃一向低调,与咱们侯府也没有走动,这次送来帖子,估计是想要选世子妃了。」
「这……」凌敏俏丽的脸蛋微红。
「这是一门好亲事,祖母希望你能够被宁亲王妃看中。」老夫人缓缓说道。
宁亲王世子虽然有点不着调,却长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宁亲王更是皇上最信任的心腹,在京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与宁亲王府攀上关系,可宁亲王为人精明不好接近,宁亲王妃又一向低调,让人无从下手。
如今宁亲王妃突然发帖举办百花会,估计是想要为宁世子选妃了,若是侯府能够攀上这门亲,日后对侯府也有极大的好处。
当然,老夫人也不是不顾孙女意愿的人,因此她才将小孙女唤来,问她的意见。
「祖母……」凌敏有些羞涩地垂下头:「京中贵女有很多,宁亲王妃也不一定会看上孙女。」
「这终究是一个机会。」老夫人说道:「敏儿,你告诉祖母,你愿意吗?若是愿意,你便去,若是不愿,祖母便将帖子退了。」
「孙女,孙女自然是愿意的……」凌敏小声说道。
凌敏今年也有十四岁了,正是相看的年纪,宁亲王府又是如此显赫的人家,如今得到这样的机会,她自然是不想错过的。
第113章 臭美
「既然你愿意,那这帖子祖母便接下了,你回去准备准备,三日后祖母亲自与你去宁亲王府。」
「是。」凌敏含羞答应。
老夫人又让人取出一个匣子,里面盛满了精美的首饰:「这是祖母给你的,你拿去好好装扮自己。」
「祖母,这太贵重了,孙女不能要。」凌敏急忙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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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吧。」老夫人嘆了口气,说道:「这些本来是为你二姐准备的嫁妆,如今你二姐已经进宫,祖母留着也没用了,就给你罢。」
这些首饰老夫人本来是为凌欢准备的,可惜凌欢最后却进了宫。如今这些首饰也没了用处,现在府里就只有凌敏一个孙女未出阁,所以她便将东西给了凌敏。
并非是老夫人偏心,而是大孙女早就预定了进宫,府里会为她安排好一切,二孙女虽然是庶女,却是养在她身边的,又有一门好亲事,所以她才特意会为二孙女准备了这些嫁妆。
可她千算万算,怎么也想不到侯夫人会逼二孙女进宫。
「孙女谢过祖母。」凌敏诚惶诚恐地接了过来。
「去罢。」想起往事,老夫人也没了心情,挥手让孙女下去。
宁亲王府。
宁澈正在试穿着府里的针线房刚刚送来的衣裳。
「你说本世子那天穿什么颜色的衣裳好?」宁澈提起两件衣服互相对比着。
「世子爷长得玉树临风,神采非凡,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看。」喜墨奉承道。
「本世子是问你意见,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宁澈不悦道:「你就老实说,本世子穿哪个比较好?」
「都好。」喜墨老实地说道。
宁澈被噎了一下,他轻踢了喜墨一脚,没好气地说道:「本世子自然知道都好,可哪件更合适本世子?」
宁澈举起手上的衣裳左右看了看,一会觉得这件不错,一会又觉得那件很好,实在是拿不定主意。
喜墨哭丧着脸,犹豫了片刻,指了指左边那件,说道:「要不世子试试这件?」
「这件?这个不好,太张扬了,万一仙子觉得本世子不够稳重怎么办?」宁澈摇头。
「那就这件吧?这件世子爷穿了显得更稳重。」
「还是不好,这件颜色太深,本世子穿起来显得太老成了。」宁澈还是摇头。
又来了。
喜墨看着宁澈差点想哭出来,这都折腾了半天了,愣是一件衣裳也看不中,这挑不上也就罢了,大不了让针线房重新做便是,可世子爷就是要折腾,这也不行,那也不好,弄得像个新娘子要见新婚夫婿一样。
他自个儿折腾也就罢了,偏偏还要来为难他,他一个小厮管跑腿,管找人,现在还得管挑衣裳,实在是太难了。
要他说,用得着这样臭美嘛,这人到底是不是那个人还没个准儿呢,这会儿就沉不住气了,要万一不是……
想到这里喜墨不由打了个冷颤,屁股又隐隐作疼起来。
「算了,你就是个蠢的,问你有什么用,本世子去问娘去。」说完宁澈抱起一堆衣裳兴沖沖地跑去正堂。
喜墨彻底松了一口气,急忙跟了过去。
第114章 狠心
明月宫。
「娘娘,东西送来了。」月秀奉着一个密封的匣子走进来。
安嫔正在抄写佛经的手一颤,缓缓放下手中的毛笔,淡淡地问道:「可有走漏风声?」
「没有,是府里让人私下带进来的,除了奴婢,没有人知道。」月秀回道。
「那就好。你记住了,这事事关重大,万万不能传出去。」安嫔秀丽的脸上闪过一抹厉色,:「传信回去,让府里帮本宫把事办妥了,不要出纰漏。」
「是。」月秀应了,脸上的表情却有些迟疑:「娘娘,您真的要这样做吗?万一小主子……」
安嫔眸中闪过挣扎之色,不过很快就变得坚定起来:「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可是小主子……」月秀还是心有不忍。
「那是她的命。」安嫔冷冷地道:「本宫心里自有分寸。」
「娘娘,要不咱们换二公主吧,这样小主子也不会有事。」月秀建议道。
「本宫倒是想,可慧妃那贱人将二公主看得死死的,咱们的人根本就接近不了!」安嫔说道:「惜儿是本宫的亲生骨肉,你当本宫不心疼她?可本宫也是没法儿,因为那个贱人,如今皇上厌恶了本宫,没了圣宠,你让本宫怎么办?」
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意拿自己的亲生女儿去冒险,可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因为之前的事,皇上是彻底恶了她,往日还算得宠的她,如今却被困在宫里,连皇上上的面都见不到,见不到人,她就算有百般手段也没用。
她陪伴了皇上十多年,在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被府里被送进宫,十多年的相伴,她陪着皇上熬过了先皇时期,熬到皇上登基,她好不容易才爬上妃位,并在皇后死后掌管了部分宫权,眼见后位垂手可得,如今却因为一时大意遭人算计沦落至此,她无论如何也不甘心的。
她太清楚皇上的薄倖,若是她不做什么,那个薄情的男人就彻底会将她忘了,与其如此被困在宫里蹉跎一辈子,她宁愿豁出去放手一博。
她虽然捨不得女儿,可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復宠,她必须狠下心。
「娘娘,这样做值得吗?小主子毕竟还那么小……」
安嫔闭了闭眼,道:「要怪就怪她为何是本宫的女儿!本宫现在已经一无所有,那个贱人想要踩着本宫上位,她做梦!本宫要让她生不如死!也尝一尝失去所有是什么滋味!」
月秀默然。
她知道主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重新得到圣宠,可为此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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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
月秀还欲再劝,却被安嫔厉声打断:「够了!本宫心意已决,你不必多说!去将惜儿唤来罢!」
月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应道:「是……」
主子已经下定了决心,她虽然不忍心,可她不过是一个奴婢,根本就无法改变主子的想法,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按主子的吩咐行事。只希望小主子能够熬过这一劫,主子也能够得偿所愿。
第115章 姐弟
慈仁宫。
太后坐在榻上乐呵呵地抱住小糰子,笑得合不拢嘴。
小糰子在太后的怀里扭动着,努力想要爬出来,一个不心,小胖脚丫子踹了太后一脚。
「哎哟,哀家的小孙孙就是有劲儿。」太后搂紧了小糰子在他胖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啊啊……」小糰子有点不满地伸手去推太后的脸。
太后就像个老小孩一样与他对着干,不顾小糰子的拒绝,又把脸凑过去,狠狠地亲了一口。
「啊哇哇……」小糰子皱眉抗议,小嘴扁了扁,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哦,小旭儿乖乖,祖母抱抱,不哭哦……」太后小声哄着,时不时拍了拍他的小屁股。
哄了半响,太后才发现小傢伙光打雷不下雨,这嚎了半天呢,脸上一滴泪花儿也没有。
「你这小人精……」太后被气笑了,忍不住用手去扭了小脸蛋一把。
「啊哦啊……」小糰子挥手抗议。
祖孙二人闹成一团,慈仁宫里的人早已经见怪不怪。
高嬷嬷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自从大皇子来了之后,这慈仁宫里可就热闹了许多,往日除了礼佛就是念佛经的主子现在日日含饴弄孙,心情也开朗了许多。
看着红光满脸精神了许多的主子,高嬷嬷心里欣慰极了。
在先皇时期经歷了太多,主子早已经厌倦了后宫的尔虞我诈,所以在皇上登基后,主子便在慈仁宫一心礼佛,不再插手宫务,只是主子却过得并不开怀。
她知道主子有心结,可她做为奴婢,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却毫无办法。
如今有了大皇子的陪伴,主子开朗了许多,人也显得比过去精神了,这让高嬷嬷放心了许多。
高嬷嬷心里想着事,脸上却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这时一个宫人走了进来,在高嬷嬷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高嬷嬷有点惊讶。
太后抬头看过来,问道:「怎么了?」
「回娘娘,大公主来了。」高嬷嬷说道。
「是惜儿来了啊,让她进来吧。」听到大孙女来了,太后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她虽然不喜大公主的生母安嫔,但对大孙女还是十分喜爱的。毕竟她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她的第一个孙女儿。
很快大公主就被宫人带了进来,大公主今天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裙,看起来十分喜庆。刚一进来就规规矩矩地向太后行礼:「惜儿见过皇祖母,皇祖母安好。」
已经七岁的大公主看起来就像个小大人,在礼仪方面安嫔教养得很好。
看着规矩行礼的孙女,太后脸上露出了笑容,和蔼地说道:「快快起来,过来哀家这里,让哀家看看。」
「是。」大公主脆生生地应道,然后也不怕生地走到太后面前。
「长高了不少。」太后看着大公主笑道。
太后喜静,因此后宫嫔妃并不需要来慈仁宫请安,可大公主是孙辈,在过去倒是常常会来,只是最近这几个月因为安嫔被贬,太后有些恼怒,所以并没有再唤大公主过来。
第116章 天真
「皇祖母,这就是皇弟吗?」大公主睁大眼睛看着被太后抱在怀里的小糰子,眼底飞快地闪过暗色,脸上却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这是你皇弟。」太后说着,突然哎哟了一声,原来是小糰子不小心揪到了她的髮鬓。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扯疼祖母咯……」太后轻轻拍了拍小糰子如藕节般的小胳膊,笑得开心极了。
如此温馨的一幕落在大公主的眼里却显得刺眼极了。她脸上闪过一丝嫉妒,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
她想起她来慈仁宫前母妃对她说的话,母妃说,让她努力讨好皇祖母,一定要表现得对皇弟十分喜爱,并且最好是能够亲手抱抱皇弟。
其实大公主心里并不喜欢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皇弟,可是母妃的话她却不敢违背,只得装作很感兴趣的模样凑过去,甜甜地笑道:「皇祖母,皇弟好可爱,孙女可以抱抱他吗?」
「你想抱你皇弟?」太后略带审视的目光落在大公主的脸上。
「孙女没有抱过皇弟,想抱抱。」大公主心里有些紧张,脸上的表情却一派天真,她不敢与太后对视,而是装作很好奇地看着太后怀里闹腾的小糰子。
太后打量了大公主片刻,才缓缓露出笑容,说道:「你人小,力气不够,恐怕抱不动你皇弟,这小祖宗闹腾着呢。」
言下之意便是拒绝了。
不是太后多心,也不是她怀疑自己的孙女,而是她实在是不放心安嫔。那个女人可不是个安分的。
「那……孙女和皇弟在榻上玩一会儿?」大公主说道:「皇弟真可爱。」
太后犹豫了片刻,看着眼巴巴盯着小糰子看的孙女,还是答应了:「你上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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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子嗣不多,作为祖母,她还是希望孙辈们的关系要好些。
大公主在宫人的伺候下脱了鞋,她坐到榻上伸手去逗弄小糰子:「皇祖母,皇弟好小喔。」
「你皇弟才六个月大呢。」太后放开小糰子,让他自个儿歪歪斜斜地坐在榻上,笑道:「以后他会长大的。」
看着太后一脸宠溺地看着小糰子,大公主心里仿佛有把火在烧,嫉妒得恨不得用手去掐小糰子一下。
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装出一副天真的模样伸手去搂小糰子:「皇弟,我是你大皇姐哦,来,给姐姐抱抱。」
「哇哦啊……」小糰子皱眉去推大公主的手,不想让她抱,可大公主却不顾他拒绝,硬是将小糰子搂进怀里。
「哇呜呜……」被拽痛了的小糰子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太后急了,急忙伸手将小糰子抱过来,轻声哄着。
大公主一脸惶然地看着太后:「皇祖母,皇弟他,他是不喜欢我吗?」
「你皇弟还小呢。」太后皱了皱眉,说道:「他不喜欢不熟悉的人抱他,认生呢。」
「哦。」大公主有些失落,但很快又露出了笑容,握住小拳头挥了挥手,:「以后我会做个好姐姐的,到时候皇弟一定会喜欢我!」
第117章 衣裳
明月宫。
「娘娘,小主子回来了。」月秀话音刚落,大公主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母妃……」看见安嫔,大公主习惯性地想要上前撒娇。
「小主子……」月秀见大公主往安嫔身上扑,顿时变了脸色,急忙上前将人拦住。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母妃教你的规矩你都忘了?」安嫔皱了皱眉:「月秀,带大公主下去沐浴,等沐浴完了换了衣裳再将她带过来。」
「母妃,女儿不想换。」大公主撅嘴说道:「女儿喜欢这套衣裳。」
早上的时候母妃还说这套衣裳是她亲手为她做的,让她穿去慈仁宫。母妃亲手做的衣裳,穿着又漂亮,因此大公主并不想换衣。
「你是不是连母妃的话都不听了?还不快去!」安嫔沉下脸,厉声说道。
「母妃!」
大公主还想撒娇,却被月秀强行拉了出去,:「我的小主子哎,你就听娘娘的吧。」
看着大公主被月秀拽了出去,安嫔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目光落在案上抄了一半的佛经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收回目光,浑身无力地靠在榻上。
并非是她心狠,连自己的亲骨肉也不顾,而是她没有办法,她不想失宠,不想像那些没有圣宠的嫔妃一样,被困在后宫磋磨一辈子。
「惜儿,不要怪母妃,母妃也是不得已……」安嫔脸色颓丧,吶吶自语。
过了片刻,月秀回来了。
安嫔打起精神,问道:「可处理好了?」
「娘娘放心,都处理好了,衣服是奴婢亲手拿去烧的。没有经过他人的手。」月秀回道。
「那就好。」安嫔沉默了片刻,又问道:「惜儿怎么样了?」
「小主子闹腾着呢,不过还是在奴婢的劝说下去沐浴了。」说完,月秀顿了顿,又担忧地说道:「娘娘,小主子还那么小,恐怕……」
「只有这样,别人才不会怀疑本宫。」安嫔淡淡地说道。
月秀看着面无表情的安嫔,心里有些难受,终究还是忍不住说道:「娘娘,您,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小主子么?」
「本宫担心有什么用?她是本宫的女儿,」安嫔冷笑道:「若是本宫不好,你以为她能好到哪儿去?与其日后被人踩在脚下践踏,还不如帮本宫一把,如此我们母女二人才有出头之日!」
「娘娘……」月秀黯然。
作为主子心腹,她理解主子的心情,从高高在上手握宫权的德妃娘娘被贬为嫔,封号也被剥夺,甚至连明月宫也不能踏出,这样落差任何人都承受不了。
可小主子又何其无辜?她那么小的一个人,却要受这些苦,万一熬不过……更何况那熙嫔也不是好惹的,她就怕主子算计不成,反倒栽了进去。
「惜儿可碰到了那孽种?」
「小主子说了,她去的时候太后娘娘和大皇子都在,她按娘娘的吩咐去抱了大皇子。」
「那就好。」安嫔脸上露出狠毒的笑容:「几个月大的孩子最是体弱,本宫倒要看看,没了那个孽种,如兰宫那个贱人还如何得意!」
第118章 高热
如兰宫。
经过将十来天的休养,凌欢的伤口已经癒合,如今也能下床走动了。
在回宫的十多天里,她十分想念小糰子,可太后那儿不肯放人,她只得按耐着内心的焦急,耐心等待。
还好今儿个一早高嬷嬷过来递话,说晚上会将小糰子送过来。
「叶兰,本宫好像曾听你说过,你家在西南府辖下的南山县?」
「奴婢确实说过,奴婢是南山县人,不过奴婢家并非在县城里,而是在距离县城不远的小山村。」叶兰笑道:「都多久的事了,难为娘娘还记得。」
「你想不想家人?本宫让人将你家人接过来如何?」凌欢淡淡地说道。
「奴婢谢娘娘大恩。」叶兰听了这话,真是又惊又喜,急忙向凌欢行大礼。
「多大点事,也值当你如此。」凌欢笑道:「你跟在本宫身边也不易,本宫也想你能够安心为本宫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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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兰是她的心腹,几乎知道她所有事,如今她在宫中也算有了些权势,身后又有西伯侯府做后盾,因此她才起了这个念头。
更何况将叶兰的家人接来京都,将人护在她的眼皮底下,如此也不怕被人钻了空子。
叶兰对她是忠心不错,可她还有家人,日后若是她的人落在别人的手里,叶兰又当如何?凌欢不敢去赌人心。人心善变,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不想因为一时大意,失去叶兰这个忠心耿耿的姐妹。
二人虽然是主僕相称,可在私心里凌欢一直当叶兰是妹妹,只是她并没有说出来罢了。她对叶兰是感激的,毕竟上辈子叶兰帮她不少,如果可以,她会护着她一辈子。
叶兰心里却是十分感激,这件事对于凌欢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可对她来说意义却不一样。
进宫那么久,她心里是十分想念家人的。
「娘娘……」
叶兰正想要说什么,突然何珠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娘娘,刚刚慈仁宫来人说,说小主子发高热了!」
「什么?」凌欢勐地站起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幸好被叶兰及时扶住,才没有跌倒。
「珠儿,你,你将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凌欢只觉得全身发冷,声音都有些颤抖。
「刚刚太后宫里来人,说小主子突然哭泣不止,并且全身发热,如今太医已经赶去慈仁宫了。」何珠儿看着脸色苍白的凌欢,硬着头皮说道。
「叶兰,快,本宫要去慈仁宫……」凌欢强忍住心慌,吩咐道。
……
慈仁宫。
小糰子被太后抱在怀里哭得声嘶力竭,本来白嫩的皮肤现在因为高热变得通红,更让人心惊的是,小糰子的手上和脸上出现了红色的疹子。
「娘娘,太医来了。」高嬷嬷带着太医走进来。
「臣见过太后娘娘。」来人正是林院正。
「不必多礼,快来看看哀家的小孙孙,看他怎么了……」太后已经无暇顾及这些虚礼,急忙说道。
林院正的目光落在小糰子身上,触及他脸上的小红疹,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神色一下变得凝重起来。
第119章 疫症
林院正先是给小糰子把了把脉,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再仔细检查了脸上的小疹子,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太后娘娘,大皇子恐怕是得了天花之症……」
「天花?」太后脸上露出惊骇之色,抱住小糰子的手勐地一抖,小糰子差点从她手里滑落,还是高嬷嬷眼疾手快,将小糰子接住。
小糰子受了惊吓,哭得更是厉害。
太后脸色苍白,看着哭泣不止的小糰子,神色越来越恐惧,整个人都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
「母后,我好难受……」
「皇儿不怕啊,有母后在……」
「母后,对不起……」
「皇儿!」
看着渐渐失去气息的儿子,女人发出悽厉的哭叫。
……
「皇儿,哀家的皇儿……」太后吶吶地说着,脸上露出了悲痛之色。
「娘娘……」高嬷嬷看着已经有点魔怔的主子,忍不住开口唤道。
「哀家没事。」终究是在宫里活了大半辈子的女人,太后只是一时失态,很快就回过神来。
天花,是不治之症,是疫病,也是大秦的禁忌。
在先皇时期,宫里就有不少孩子死于天花,而在二十多年前,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太后唯一的儿子,就是因为天花没的。
那是先皇的宠妃下的毒手,后来虽然查出了幕后真兇,可在先皇的庇护下,凶依然逍遥法外。
这件事成了太后心中的刺,也是不能提起的禁忌。
对于儿子的死,她一直心怀愧疚,这也是她为什么在皇上登基后,选择闭门不出,整日礼佛的原因。
「林院正,哀家的孙儿如何了?病情可严重?」太后收起脸上的悲色,神情关切地问道。
「大皇子才刚刚发病,情况还不算严重,不过,这终究是疫症,为了避免传染他人,宫里所有接触过大皇子的宫人都必须沐浴更衣,衣物全部烧毁,不得随意走动,避免将疫症扩散出去。」林院正神色凝重地说道。
「哀家不怕,就由哀家来照顾。」太后淡淡地说道。
得过天花的人不会再被传染,林院正也是经歷过先皇时期的老人,自然也知道先太子的事,也知道太后曾经感染过天花。
不过太后的年纪毕竟大了,他并不贊同:「娘娘身体虚弱,并不合适操劳。」
「还是奴婢来吧。」高嬷嬷说道。
慈仁宫里曾经感染过天花的人除了太后还有高嬷嬷。
「哀家……」太后还想要说什么,却见有宫人进来说道:「娘娘,熙嫔娘娘来了。」
太后一怔,旋即说道:「她又不是太医,她来干什么?让她回去……」
然而太后话音未落,外面却传来了凌欢的声音:「太后娘娘,求求您,让嫔妾看看旭儿……」
凌欢跪在地上,一脸的惶然,身体微微颤抖着。
「胡闹!你可知道旭儿得的是什么病?这是天花,天花啊……」太后声音哽咽。
天花!
这两个字仿佛晴天霹雳般噼在凌欢的头上,凌欢在瞬间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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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她的旭儿得的竟然是天花这样的不治之症。
第120章 天意
凌欢浑身颤抖,脸上的神色苍白得吓人,她强忍住心中的恐慌,颤声说道:「嫔妾不怕,求娘娘开恩……」
作为母亲,旭儿就是她的心头肉,她怎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受苦?她做不到为了保全自身而袖手旁观,不管有多难,她都要陪在儿子身边,哪怕最后母子二人一起……她也不悔。
听着凌欢在外面苦苦哀求,太后又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往事。
现在的熙嫔让她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自己,心里终究一软,疲惫地说道:「到底母子连心,让她进来罢……」
凌欢得到允许,很快就走了进来,她顾不上其他,只往被高嬷嬷抱在怀里的小糰子扑过去,将儿子接过来紧紧抱在怀里:「旭儿,娘的旭儿……」
凌欢的声音哽咽,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掉落。
众人看她这般,心里无不动容。
高嬷嬷擦了擦眼角,上前说道:「熙嫔娘娘小心些,那些小疹子不能碰……」
出过天花的人都知道,那些长出来的水痘是不能碰的,若是水痘破了,就会留疤。
凌欢感激地对高嬷嬷点了点头,她眸中闪过一抹坚定之色,抬头对太后说道:「太后娘娘,嫔妾想将旭儿接回如兰宫,还请娘娘恩准。」
太后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点头应了。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哪怕她这里千好万好,作为母亲终究是放心不下的,罢了,既然如此,她便成全她罢。天花兇险,是好是歹,只看天意了,只希望佛祖保佑她的好孙儿能够顺利熬过此劫。
既然已经答应了凌欢,太后也不再犹豫,她吩咐高嬷嬷收拾好东西,亲自送凌欢母子回去,并不许宫里其他人靠近如兰宫,同时慈仁宫也禁止出入。
凌欢刚刚回到如兰宫,吩咐宫人去熬药,就听到叶兰进来禀报导:「娘娘,大公主也发热了,刚刚明月宫唤了太医。」
凌欢的脸色在瞬间变了变,她沉吟了片刻,冷静地吩咐道:「你找人去打听一下,看大公主前些时日是不是去过慈仁宫。」
「是。奴婢这就去。」
凌欢小心地将哭累了有点昏昏欲睡的小糰子放在榻上,然后取来一杯灵泉水一点一点地给小糰子餵下去。
灵泉水可以解毒,可以令人强身壮体,可以改良种子,可以加快伤口癒合,可是却对疾病的效果却甚微。
天花是疫症,凌欢也不知道灵泉水能不能起作用,可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餵小糰子多喝点灵泉水,希望他可以熬过去……
看着烧得满脸通红,可怜巴巴地在抽泣的小糰子,凌欢只觉得心都碎了。
伤在儿身,痛在娘心,她的旭儿才那么小,老天爷为何要对他如此残忍?
不,或许这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凌欢眸中闪过一抹恨意。
是她太大意了,本以为小糰子在慈仁宫有太后娘娘护着不会有事,却没想到有人胆大包天,居然敢在太后的眼皮底下对小糰子下毒手。
第121章 杀机
何珠儿很快就熬来了药,凌欢从门外将药端进来,亲自给儿子餵药,奈何药汁太苦,小糰子只喝了一口就不愿意喝了,凌欢无奈,只得加了些灵泉水进去,再强行给小糰子灌下去。
小糰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碗汤药刚刚灌进去,就被他全部吐了出来。
凌欢没办法,只得又让何珠儿去熬药。
这时叶兰推开门走了进来:「主子,让奴婢来吧。奴婢小时候得过天花,并不怕。」
说着叶兰便动手收拾了起来。
凌欢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折腾了这一番,早就疲累不堪,她抱着小糰子轻声哄着,问道:「可打听清楚了?」
「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在三天前大公主确实去过慈仁宫,并且与小主子有过接触。」叶兰回道。
凌欢听了眸中瞬间闪过一抹厉色,咬牙道:「安嫔!」
「主子觉得是安嫔?可大公主也病了……」叶兰有点不敢置信。
「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除了她不会有别人!」凌欢神色冷静,浑身却笼罩着一股寒意,冷笑道:「你可别小瞧后宫里的女人,为了上位,为了争宠,她们有什么做不出来?」
上辈子她躲在冷宫的时候,大公主与二公主也得了天花,最后大公主熬过一劫,二公主却没了。
这辈子大公主照样得了天花,而她在之前还接触过旭儿,可二公主却没事,这说明什么?说明大公主是故意接近旭儿并传染给旭儿的。
可大公主在宫里,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宫外之人,这天花又从何处来?
是她小瞧了安嫔,她没有想到那个女人心思歹毒至此,竟捨得拿自己的亲生骨肉冒险。
想到上辈子慧妃在二公主没了之后一蹶不振,而安嫔却在大公主熬过一劫之后,借着此事得了皇上的青眼,被册封为贵妃。
如此种种无不表明了,此事是安嫔所为。
「虎毒不食子,安嫔她就不怕大公主……」叶兰不敢相信这世上有这样狠毒的母亲。
「她自然是不怕的,大公主没事自然好,若大公主有事,她也能趁此获得皇上的怜惜。」凌欢冷笑道:「不但如此,还能彻底除去我们母子这对心腹大患,真是一举数得,不得不说安嫔确实是个聪明人,却确实够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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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嫔她,她真的不配为母……」如此歹毒的手段,让叶兰感到心惊。
「她确实不配为人母,更不配活在这个世上。」凌欢此刻是真的动了杀心,她眸中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这辈子她最看重的就是他的旭儿,可以说旭儿就是她的命,为了旭儿哪怕是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安嫔想要害她的旭儿,就要拿命来抵!
「主子……」看着一脸恨意的凌欢,叶兰有些担心。
「你放心,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凌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笑道:「先前我要的东西可有送来了?」
「送来了,奴婢都收着呢。」
「你……」凌欢在叶兰耳边吩咐几句。
「是。 」
第122章 便宜
大公主和大皇子得了天花的事很快就在后宫里传开了。宫里竟然出现了如此可怕的疫病,瞬间宫中人人自危,连守卫也变得森严了起来。
秦封在得知消息之后大怒,下令彻查后宫,并亲自叫来林院正询问大皇子与大公主的病情。
天花传染性极强,秦封虽然担心自己的女人和儿子,但身为皇帝的他,必须以江山社稷为重,连太后的慈仁宫他都不能去,更不要说如兰宫探望儿子了。
芳华宫。
「天花?」婉妃嫣红的唇微微上扬:「你确定没听错?大皇子真的得了天花?」
「是。」珍珠说道:「听说大皇子是在慈仁宫发病的,现在慈仁宫已经被封了。不过,大皇子已经被熙嫔带回了如兰宫。」
「她倒是个好娘亲。」婉妃语气惋惜:「长得如花似玉的,也不怕得了天花成了丑八怪。」
「到底是自己肚子里掉出来的肉,又是皇子,熙嫔又怎忍心不管?」珍珠说道:「只是这可是天花,也不知熙嫔心里怎么想的,难道她就不怕死?」
「谁知道呢?说不得,她就是做给皇上看,好博得皇上怜惜呢!」婉妃恶毒地说道:「她也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若是母子二人都没了,倒是让本宫省心了!」
「听说大公主也病了,病得比大皇子还严重。」珍珠笑道:「娘娘,这安嫔也太倒霉了些。」
「这可不一定。」婉妃懒懒地说道:「咱们皇上啊,最是心软,安嫔也就罢了,那大公主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若是有事,日后皇上少不了会瞧在大公主的面上弥补安嫔,这大公主得了天花,对安嫔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如此说来安嫔倒是占了便宜。」珍珠笑道。
……
永安宫。
慧妃搂住二公主,神色紧张地问道:「盈儿,你近来可有见过你大姐姐?」
「没有。」二公主撅着嘴:「母妃都不让盈儿出宫,盈儿去哪儿见大姐姐?」
「没有就好。」慧妃松了一口气。
「娘娘放心,咱们小主子乖着呢,最近都在练字,可没有出去过。」海棠笑道。
「宫里出现了天花,本宫这做娘的又怎会不担心呢?」慧妃嘆了口气说道。
「娘娘您说,这好端端的,怎么大皇子就得了天花呢?」
「谁知道呢?不过不管如何,这都与本宫无关,这人呀,就不能得罪人,得罪得人狠了,可不就要倒霉了?」慧妃笑道。
她一个做娘的,别人的孩子可与她无关,只要二公主好好的,她就安心了。
「娘娘说的是。」
……
浣衣院。
明玉正在用药油仔细地擦着手上裂开的口子,忽然外面走进来一个圆脸的宫女:「阿玉,小权子公公来了。」
明玉闻言忙将药油放好,走了出去。
小权子正站在院子里,看见明玉出来,清秀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阿玉。」
身后跟着明玉出来的圆脸宫女挤眉弄眼的推了明玉一把:「阿玉,小权子公公喊你呢,你还不赶快过去,可不要让人家久等了!」
「你说什么呢!」明玉有些羞涩地垂下头。
「好了,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你好好儿的和小权子公公聚旧罢!」说完圆脸宫女笑着跑开了。
等圆脸宫女离开,明玉脸上的娇羞尽去,她淡淡地看着小权子问道:「你怎么来了?可是主子有事?」
第123章 送衣
小权子看了看左右,见没有人,便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塞给明玉压低声说道:「这是主子给的,让你……」小权子在明玉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明玉不动声色地将纸包收进怀里,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说道:「让主子放心,我定会将事情办妥。」
见明玉已经将东西放好,小权子便略提了提声音,说道:「明玉姑娘,这是我托人从宫外带进来的点心,你看看喜不喜欢。」
明玉会意,略带娇羞地垂下头接过点心,娇声说道:「谢谢公公。」
「我身上还有差事,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小权子目光温柔地看着明玉。
「嗯……」明玉有点害羞地说道:「我送你出去。」
二人往院子外走,迎面走来两个浣衣宫女,其中一个高个子宫女看到明玉不屑地哼了一声,待看到走在她身旁的小权子时,脸色变了变。
另一个却矮点的宫女却一脸笑容地说道:「公公又来看明玉了?看来还是咱们明玉姑娘有魅力。」
小权子露出羞涩的笑容,抓了抓头髮,胡乱地点了点头,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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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小权子离开后,明玉朝着二人点了点头,也快步回房了。
高个子宫女看着明玉的背影冷笑道:「不过是个阉人,瞧她得意的模样!」
「你少说两句吧,小权子公公可是张公公的徒儿,连咱们嬷嬷都要巴结呢,你也不怕这话传出去,日后讨不着好!」
「哼。」高个子宫女哼了一声,终究是不敢再说什么。
明玉回了房,沉思了片刻,又提了点心出门。
「嬷嬷可在?」明玉站在管事嬷嬷的门口,提高声音问道。
「谁呀?」管事嬷嬷将门打开,看到明玉不由皱了皱眉,等目光落在她手里提着的点心上,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是你呀,找我老婆子有什么事?」
「这是小权子公公从宫外福明楼买的点心,明玉特意拿来给嬷嬷尝尝。」明玉笑道。
「你有心了。」管事嬷嬷接过点心,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福明楼的点心在京都可是出了名的难买,在宫外那些大户人家想吃,也得早早派人去排队,去晚了可就买不到了。而在宫里就更难得了,没有点关系根本就买不到,像她这样的低等管事想要一饱口福,更是难上加难,可以说,别小瞧这是一份点心,可金贵着呢!
「嬷嬷,明儿个送衣裳的差事可不可让奴婢来?」明玉问道。
「你想换差事?」管事嬷嬷有点犹豫。
在浣衣院里,送衣裳可是个好差事,这门差事清闲得很,平日里就跑跑腿,运气好还能得到主子的赏赐,不像其他的浣衣宫女,整日里只有洗不完的衣裳,手都搓烂了。
「是小权子公公约奴婢,奴婢就送一天……」明玉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是这样呀,那好吧!」管事嬷嬷答应了,只送一天也碍不了什么事,小权子公公的面子还是要给的:「看来小权子公公对你可是上心得很呀……」
「嬷嬷……」明玉不胜娇羞地跺了跺脚,扭头就跑。
管事嬷嬷看着明玉远去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
这也是个不懂事的,不过是个阉人,那有什么以后可言呢?这宫里呀,关系可复杂得很,陷进去了,可就出不来咯。
第124章 情深
如兰宫。
凌欢疲惫地睁开眼,第一时间看向躺在身边的小糰子。
小糰子因为难受哭闹了一夜,在天色微微亮时才勉强睡过去。
凌欢摸了摸小糰子的额头,小糰子已经不再发热了,身上的疹子却越来越多,甚至从一开始微红色的小疹子在短短几天内演变成了脓胞疹。
看着浑身长满了疹子的小糰子,凌欢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这几天她一直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小糰子,甚至有时候连眼皮都不敢合一下,好在因为有灵泉水,她总算是熬过了最艰难的几天。
小糰子还小,出胞疹会发痒,他一直想用手去抓,凌欢不得已,只得用柔软的棉布将他的小手小脚包扎起来,这样就可以避免他抓伤自己。
「娘娘,该用膳了。」叶兰端着膳食走进来。
「什么时辰了?」
「已经快午时了。」叶兰放下膳食,又打来水伺候凌欢梳洗。
「药可熬好了?」凌欢问道。
「珠儿姐姐正在熬着呢,太医说了,高热退了就好,这样小心些小主子就不会有事了。」叶兰说着脸上露出了些许松快之色。
天花之所以可怕,除了出痘之外,就是连续不断的高热,很多人熬不下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天花最危险的就是发病的前几天,一旦熬过了发病期,待身上的疹子全部爆发出来,接下来便没了危险,只小心照顾着,等待身上的疹子结痂,等痂脱落便可。
看着闹累了沉沉睡着的小糰子,凌欢的目光说不出的柔和。这几天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心里其实很害怕,害怕会失去他,还好,总算是熬过去了。只希望佛祖保佑,她的旭儿能平安渡过这一劫。
「那边儿如何了?」凌欢淡淡地问道。
「听说大公主已经好了许多,也没有发热了,为此安嫔还在佛堂里跪了好几天,听说人都昏过去了。」叶兰说道。
「她倒是母女情深。」凌欢嗤笑一声,:「这戏也不知道是演给谁看。」
「要说心狠,这宫里就数她最狠,这会儿倒是假惺惺了,大公主有这样的娘,也是倒霉。」叶兰说道。
话说虎毒不食子,这安嫔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下狠手,能不心狠么?这样的女人想想都让人觉得可怕。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大公主小小年纪也是心狠手辣,这一点倒是随了她。」凌欢冷笑道。
她可没有忘记当初二公主冲撞她的事,小小年纪就知道挑唆自己的妹妹去谋害嫔妃,可见大公主也不是什么善茬。
「主子说得是。」叶兰十分认同。
「东西送去了吗?」
「明玉前几日送来消息,说东西已经送去了 。」叶兰说着,又有些担忧地道:「主子,那人毕竟是安国公府的人,靠得住吗?」
「人是安国公府的人没错,可忠心的却不一定是安国公父女。你可别忘了,玉庶人是怎么死的。」
「娘娘的意思是……」
「听说如今安国公二房与大房不和。」凌欢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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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花茶
有西伯侯府作后盾,凌欢如今消息可是灵通得很,不管是宫里的还是宫外的,她都知道一些。
西伯侯十分识趣,主动将宫里的人手给了她。至于这些人信不信得过,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那人是二房的人?」叶兰恍然大悟:「在二房的心里,玉庶人就是被安嫔害死的。」
「没错,玉庶人虽然不着调,人也愚蠢,可她却有一个好爹,听说玉庶人在府里的时候十分受宠,心爱的女儿死了,而且还是被侄女害死的,你说,二房会如何做?」
凌欢冷笑,想要踏着她们母子往上爬?也得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她既然敢对旭儿伸手,她就敢剁了她的爪子!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这样愚蠢的事她绝不会做,这次她就要彻彻底底地按死她,让她再无任何翻身的机会。
明月宫
「惜儿如何了?」安嫔妃脸色红润,容光焕发,一点也不像是在佛堂里跪了几天的人。
「小主子已经退了热,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月秀神色轻松地说道。
天花兇险无比,她也没想过小主子能熬过去,可小主子硬是熬了过来,这对主子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那就好。」安嫔舒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高兴,语气淡淡的:「让人小心照看着,可别让她抓着了脸。」
「奴婢知道。」月秀说道:「一开始小主子闹腾着呢,不过到底是长大了,也知道爱美了,听了奴婢的话吓得也不敢乱抓了。」
大公主脾气不好,可七岁的年纪已经知道爱美,一听说抓破脸上的水痘会留疤,顿时被吓得哭了。
「如兰宫那边如何了?」
「奴婢去打听了,听说大皇子也退了热……」
安嫔皱了皱眉:「熙嫔呢?她没事?」
「奴婢没听说。」月秀道。
「她倒是命好!」安嫔有些不甘心,她精心策划了这一切,本想要那对母子的命,却没想到不但大皇子没事,连那个贱人也没有被传染。
「许是还没有发作呢!」月秀说道:「这天花可兇险得很,听说熙嫔是亲自照顾大皇子的,如此日夜相处怎么可能会没事?」
天花传染性极强,除了曾经出过天花的人接触了不会被]传染,没有得过天花的人一但接触到病人都会被传染上,按理说这熙嫔也不会例外。
听了月秀的话,安嫔心里舒服了些。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太后那边如何了?」
「太后娘娘是出过天花的,她倒是没事,就是几个宫人被传染了,这会儿都被关起来了。」
「皇上那边没查出什么吧?」
「没有。奴婢都处理好了,就算查,也查不到这儿来。」
「那就好。」听了月秀的话,安嫔安心了些,拿起一旁的茶喝了一口,问道:「今儿个的茶是谁泡的?」
「是月澜亲手泡的,月澜说娘娘这几天辛苦了,便给泡了些安神的花茶。」月秀回道。
听说是月澜泡的茶,安嫔也不再追问,而是将茶喝了,放下茶杯说道:「这味儿不错,待会儿让月澜再泡些来。」
第126章 花宴
宁亲王府。
西伯侯府的马车缓缓在王府门口停下。
凌敏在贴身丫鬟的扶持下下了马车,又亲自去扶了老夫人下来。
守在门口迎客的嬷嬷走上前:「可是西伯侯府凌老夫人和凌四姑娘?」
「老身正是。」老夫人笑着说道:「宁王妃可好?」
「好着呢!」管事嬷嬷笑道:「王妃吩咐了,若是老夫人和四姑娘来了,让老奴直接引你们过去。」
「劳烦嬷嬷了。」老夫人客气地说道。
「不敢。」
管事嬷嬷在前面领路,凌敏扶着老夫人跟在身后。
很快,她们就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百花宴顾名思义,宴会是举办在花园里的,好在王府的花园也足够大,举办一个小小的百花宴绰绰有余。
老夫人与凌敏到的时候,花园里已经有不少人,有相熟的便过来与老夫人打了招唿,不认识的也含笑点头。
这次受邀的京中贵女不少,大部分都是冲着宁亲王世子妃这个位置来的,都是十来岁的少女,还不怎么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此刻看到容颜出色的凌敏,顿时心里有了危机感,看向凌敏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不善。
凌敏在众人的目光下有些不自在,不过也沉得住气,表现得还算得体,老夫人冷眼看着她的表现心里暗暗点头。
四孙女是个好的,只是可惜有个那样的亲娘。想起最近闹腾不休的侯夫人,老夫人心里就厌烦不已。
前院。
穿着一身新衣的宁澈正在照镜子,喜墨苦着脸守在一旁。
「怎么样?本世子这样够英俊了吧?」看着镜子里神采飞扬的少年,宁澈有点不自信地问道。
「世子爷今天很精神,很俊美,简直就是天神下凡,一会儿肯定会将那些贵女迷得七荤八素。」喜墨神色麻木地奉承着。
「其他人关本世子什么事?本世子只要仙女一个就够了。」那些丑八怪也配和仙子相提并论?这对仙子简直就是侮辱。
「是是是,世子爷一会儿肯定获得凌姑娘的芳心。」
「那倒是,也不看看本世子是什么人!」宁澈有点得意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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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京都的少年有哪个及得上他?仙子肯定会选他。
喜墨看着得意洋洋的世子爷有点想扶额,这臭美了半天你倒是出去啊,外面都来了不少贵女了,说不定你的仙子已经来了,这会儿还在这里磨叽什么?
「对了,西伯侯府来人了没有?」宁澈突然问道。
我的世子爷,你终于要出去了吗?真是太好了!
喜墨差点喜极而泣,他立马打起精神说道:「奴才这就出去打听!」
说完也不等宁澈说话,一熘烟就跑了出去。
宁澈想跟着出去,迈起的脚又放了下来,咳咳,他可不能太主动了,万一仙子觉得他不够矜持怎么办?
喜墨跑出院子,在去后花园的路上一把抓住一个路过的丫鬟问道:「西伯侯府的人可来了?」
丫鬟被唬了一跳,等看清楚来人是世子爷身边的喜墨,急忙笑道:「来了,正在花园里呢。」
喜墨得了消息就想往回跑,跑了几步突然又停了下来,他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亲眼去看看比较好,万一,来的不是世子爷找的人呢?那他岂不是要遭殃?
第127章 来了
因为花园里要宴客,而且来的都是女眷,没有允许外男是不能去的,喜墨自幼跟在宁澈身边,对府里自然熟悉得很,只见他七拐八拐的,就找到一处假山爬了上去。
这里十分隐蔽,在花园里的人看不到他,他却可以将整个后花园瞧得一清二楚。
此时宾客已经来了不少,喜墨伸长了脖子,在一群贵女里瞧来瞧去,却怎么也看不到那个熟悉身影。
越看喜墨越是心凉,完了,仙子根本就没来,或者说,那个西伯侯府的姑娘根本就不是世子爷要找的人。
喜墨不死心地又仔细看了一遍,始终没看到自己要找的人,一张脸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彻底完蛋了!找错人了,一会儿若是被世子知道,还不知道要怎么罚他呢!
想起前几日挨的板子,喜墨只觉得十分心塞。
喜墨越想越害怕,后悔得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他怎么就那么蠢,怎么会觉得西伯侯府的姑娘就是世子爷要找的人呢?现在好了,这人没找着,还惊动了王妃,这下可怎么收场?
想起一脸期待,为了百花宴臭美了好几天的世子爷,喜墨只想一头从假山上栽下去,死了算了!
等喜墨哭丧着脸回来的时候,宁澈早就等急了:「怎么样?人来了没有?」
喜墨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回世子爷,西伯侯府的人确实是来了,不过……」
不过来的却不是您要找的人。
可喜墨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自家世子爷打断了:「真的来了?」
宁澈一听人来了,俊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此刻他满心满眼都是即将见到心上人的喜悦,却忽略了欲言又止的喜墨。
「来了,可……」喜墨看着自家世子爷一脸喜色,心里挣扎了半响,终究还是一狠心开口说道:「奴才并没有找到……」
喜墨话还没有说完,又被突然进来的丫鬟打断了:「世子爷,宾客已经到了,王妃娘娘让您过去。」
「本世子这就过去。」说完宁澈一脸迫不及待如旋风般走了出去,只留下话说到一半脸色难看得像死了爹娘一般的喜墨。
主院。
宁王妃坐在梳妆檯上,看着往她髮鬓上插上珠钗的丫鬟,淡淡地问道:「西伯侯府的人可来了?」
「来了,是刘嬷嬷亲自去接的人,」丫鬟说道:「来人是西伯侯府的老夫人和他们府的四姑娘。」
「哦?」宁王妃来了些兴趣,问道:「那姑娘长得怎么样?」
「刘嬷嬷说长得好,在众多贵女里,也是拔尖儿的。」丫鬟笑道:「如此美貌,也难怪咱们世子爷会动心。」
「他啊,就是爱长得美的。普通人可入不了他的眼。」说起儿子,宁王妃脸上露出了笑容。
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性,她这个做娘的最清楚不过了,人是爱胡闹了些,可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就是那眼光奇高,从小就爱美人,这些年为了儿子的亲事,她可是操碎了心。
可京中贵女虽多,却没有一个能入他的眼,如今难得儿子开窍,求到她这儿来,她自然要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第128章 臆症
花园里,老夫人与几个相熟的夫人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凌敏则和几个认识的贵女走到一起。
西伯侯府在京里也是有名的世家,府里又出了一个娘娘,因此在众多贵女里凌敏的出身算不上最好,却也是不差的。
「很久不见敏姐姐了,最近敏姐姐在干什么?」说话的是一个长着一张圆脸,笑起来十分可爱的贵女。
「最近府里有些事……」凌敏微笑着说道。
「是这样呀,难怪几次邀姐姐出来,姐姐都推了呢。」说话的贵女叫程西儿,是户部侍郎的嫡女,今年十三岁,与凌敏的关系较好。
「呵!」不远处一个长相艷丽神情高傲的少女却嗤笑一声,说道:「谁不知道西伯侯府的当家夫人病得起不了身?这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没了,人家这是在家里尽孝呢!」
「家母不过是感染了风寒,可没有安姐姐说的严重。」凌敏淡淡地回道。
艷丽少女是安国公府三房的嫡女安丽,西伯侯与安国公政见不和,安丽自然也看凌敏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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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染风寒?不是得了臆症么?」安丽恶毒地说道:「一个当家主母得了臆症,可活不长咯!」
「安姑娘慎言。」凌敏秀丽的脸上闪过一丝怒色,说道:「当众议论长辈,这就是安姑娘的教养?」
「西伯侯府做得出,难道还怕人说不成?」安丽半点也不示弱,冷笑道:「禁足便禁足,说什么得了风寒,真是笑话。」
西伯侯府是出了个娘娘没错,可那却是个庶女,这庶女成了娘娘,一同进宫的嫡女却死了,同时府里的当家主母也病了,若说其中没有猫腻,谁会相信?
安丽出身国公府,她知道的自然比别人更多些。
「你……」凌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母亲因为做错事被父亲禁足,是她最难接受的事,现在被安丽当众揭穿,实在是难堪之极。
眼见凌敏被说得哑口无言,安丽这才哼了一声,扬起头趾高气扬地离去。
「敏姐姐,你不要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程西儿安慰道。
「我没事……」凌敏勉强笑了笑。
这时花园里一阵骚动,不知谁说了声:「王妃娘娘来了!」
众人顿时纷纷抬首看去。
只见不远处盛妆打扮的王妃正款款而来,而在她身旁还有一个身材修长,长相俊美的少年。
看到少年的瞬间,在场的贵女只觉得眼前一亮,好一个气宇轩昂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宁王妃上前与各家夫人打招唿,宁澈的目光则在那些贵女间扫来扫去,可找了半天,却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回事?他的仙女呢?他的仙女到哪儿去了?宁澈的俊脸在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喜墨这个蠢货根本就没有找到人,找了一群丑八怪来参加百花宴,这是在噁心谁呢?
宁王妃可不知道儿子此刻已经被气得脸色发青,她目光在众夫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老夫人身上:「可是西伯侯府的老夫人?」
老夫人有点受宠若惊,急忙回道:「正是老身。」
「多年不见,老夫人还是如此精神矍铄,」王妃说着目光又落在乖巧地站在老夫人身旁的凌敏身上,眼里闪一抹满意之色,问道:「这就是府上的四姑娘?果然是个美人。」
第129章 失望
凌敏羞涩地低下头,老夫人却笑道:「王妃谬赞了。」
「老夫人不必谦虚,四姑娘确实是乖巧可人,本妃最是喜欢这样的小姑娘……」
安亲王妃话还没有说完,却听一旁的宁澈突然开口问道:「凌府可还有其他的姑娘?」
宁澈突然开口打断长辈谈话,实在是太过无礼,可宁亲王妃却只是瞪了他一眼,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老夫人愣了一下,然后才说道:「府里确实还有其他姑娘,不过都已经成亲,不知世子的意思是……」
「没什么,本世子只是随口一问罢了!」没找到心上人,宁澈有些心灰意冷,也不愿意继续留下,当下便对宁亲王妃说道:「娘,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宁亲王妃一怔,正要说什么,可宁澈不等她答应,就已经大步离去。
看着任性又无礼的儿子,宁亲王妃顿时觉得十分头疼,她尴尬地朝老夫人笑了笑,道:「这孩子,让老夫人见笑了。」
老夫人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失望,看宁亲王世子如此冷淡的模样,这门亲事恐怕成不了了 。
凌敏刚刚还在剧烈跳动的心,此刻却在一点一点地冷却,她不是傻子,宁亲王世子此举分明就是瞧不上她。
想到这里,凌敏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其他贵女见此却纷纷松了一口气,刚刚宁亲王妃分明是看上了西伯侯府的四姑娘,还好宁世子拒绝了。
虽然宁世子也没有看上她们,不过只要宁世子一日没有成亲,就代表她们还有机会。
安丽看着凌敏嗤笑了一声,「有些人呀,就是不自量力。」
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刚好让凌敏听到。
凌敏的脸色更白了,身体也不由晃了晃。
宁世子不喜欢她,她却对风流肆意的少年一见倾心,可偏偏对方对她不屑一顾,凌敏此刻只觉得难堪无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因为宁世子中途离开,这一场百花宴最终还是草草结束了,宁王妃强忍住心中的怒气将客人送走,回头便让人去将宁澈寻来。
另一边,回了院子的宁澈憋了一肚子气,看到畏畏缩缩躲在一旁的喜墨就是一脚,怒道:「狗奴才,连本世子都敢骗,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喜墨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哭丧着脸道:「世子爷就算给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骗您啊,这,这不都是误会嘛!」
京都城里姓凌的大户人家就只有西伯侯一家,恰好仙子姑娘又自称姓凌,偏偏那西伯侯府又恰好有个云英未嫁的姑娘,他这不就误会了嘛。
只要想到自己今天差点认错了人,宁澈就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一脚把这个蠢奴才踹死。
「误会?你一个误会,害得本世子差点成了笑话!」宁澈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说本世子该怎么罚你?」
「要,要不,世子爷打奴才几板子消消气?」喜墨颤巍巍地建议道。
「打三十板子,一个都不许少!」宁澈冷笑道:「也好给你长长记性,免得日后再给本世子闹出笑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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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板子?喜墨差点没昏过去,十板子都能要了他半条命,就他这小身板儿,挨了三十板子还不得躺上个半年?
第130章 生气
「世子爷,咱们商商量量,能不能少打点?」喜墨哭丧着脸说道:「要把奴才打坏了,可没人伺候您了。」
「没得商量。」宁澈冷酷无情地说道:「本世子有的是人伺候!」
想讨价还价?门儿都没有。
「世子爷,奴才不是故意的……」喜墨真的要哭了,他真真是冤死了,他不是有心隐瞒的,那不是没来得及说嘛,现在好了,世子爷生气了,害得他要挨板子了。
「你就是故意想看本世子的笑话!」宁澈冷笑道:「不许再求情,再纠缠就加多二十板子!」
再加二十?那不就是五十?这五十板子打下来,他还能活着吗?
喜墨打了个寒蝉,嘴唇动了动,终究是不敢再求情了,只得丧着一张脸乖乖出去领板子。
打发了喜墨,宁澈怒气未消,准备出去亲眼看着喜墨挨板子,却在这时有丫鬟过来,说王妃找他。
宁澈只得憋着一肚子气去主院。
喜墨看着离去的宁澈,心里松了口气,没有世子爷盯着,他还可以让打板子的人打轻些,要不然这三十板子结结实实地打下来,他就算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主院。
「母妃,你有事找儿子?」宁澈进门便问道。
宁亲王妃对自己的儿子最了解不过,见他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便问道:「你又在生什么气?」
「还不是喜墨那个狗奴才,害得儿子差点闹了笑话!」
「不过是一个奴才,你与他计较什么?」宁亲王妃说道:「你今儿个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和母妃说,你瞧上了西伯侯府的姑娘,让母妃帮你?」
为了儿子,素来低调的她难得举办了一场宴会,结果儿子却不领情,半途就熘了,害得她面子都丢尽了。
「都是喜墨那个狗奴才的错,那个什么四姑娘根本就不是儿子要找的人。」只要想想宁澈就心塞得很,这些日子都白忙活了。
「你告诉母妃,你到底看中了哪家姑娘?若是个好姑娘,母妃做主为你上门提亲。」
「儿子,儿子也不知道……」宁澈抓了抓头髮。
见儿子一脸懊恼的模样,宁亲王妃也有点懵了,先前口口声声说是西伯侯府家的姑娘,现在又说不是,他到底是看中了哪家姑娘?
「你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就喜欢上人家了?」宁亲王妃感到不可思议,她知道自己的儿子爱胡闹,却没想到他如此的不着调。
「母妃,儿子是真的喜欢她。」
「可你连人家是哪里人,成没成亲都不知道,你让母妃怎么帮你?」宁亲王妃被儿子气笑了。
「这……」宁澈说不出话来。
「你就别胡闹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母妃今儿个看那西伯侯府的四姑娘挺不错的,不如母妃去西伯侯府提亲?」
「不要!儿子不喜欢她。」宁澈一口拒绝。
开玩笑,那女人连仙子的一根髮丝儿都比不上,还想要他娶她?简直就是做梦。
「那安家姑娘呢?你喜欢美人,安家姑娘也算得上是个美人吧?」安丽容貌艷丽又出身安国公府,与王府也算门当户对。
「谁会喜欢那个丑八怪!」宁澈不耐烦地说道:「行了,母妃,这事儿您就不要管了!」说完宁澈扭头就走。
「这孩子……」宁亲王妃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131章 留疤
正干宫。
「大皇子如何了?」秦封看着前来回话的林院正淡淡地问道。
「回皇上,大皇子身上的胞疹已经结痂开始脱落了,只要过几天就能彻底痊癒。」林院正回道。
「大公主那边呢?」
「大公主的情况也差不多,目前也已经开始结痂。」林院正说着,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不过大公主脸上的胞疹被抓破了,日后可能会留疤。」
作为女子,脸上留疤可不是小事。
「可有办法将疤去掉?」秦封皱了皱眉问道。
「臣可以给大公主配些去疤的膏药,不过想要完全把疤痕去掉,很难。」林院正说道。
患过天花的人都知道,脸上的胞疹不能破,一但抓破了,就会留下疤痕,脸上的皮肤会出现一个个小坑,显得凹凸不平。而天花的名字也因此而来。
秦封皱了皱眉:「难道没有其他办法?」
「没有。」林院正十分老实地说道。
「大皇子呢?可会留疤?」比起女儿,秦封还是比较担心儿子,作为日后的一国之君,脸上还是不要有缺陷为好。
「熙嫔娘娘照顾得不错,大皇子脸上的胞疹并没有破,只要好好养些时日,就能恢復如常。」说到凌欢,林院正心里是十分佩服的,一个娇娇弱弱的女人,硬是不顾自身的安危,亲自照顾患病的儿子,这让人不得不佩服。
宫里人人都在说安嫔心诚,为了大公主早日痊癒,在佛堂里跪了三天三夜,甚至还因此昏了过去,可与熙嫔比起来,安嫔那点儿手段可就不够看了。
听到儿子没事,秦封的脸色好看了些,又问道:「熙嫔如今可好?」
「皇上放心,熙嫔娘娘身体很好,并没有发热的迹象。」林院正说道:「熙嫔娘娘心善,连上天都不忍让她受苦。可是真正有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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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是不治之症,而且传染性极强,一旦被传染,是死是活全看天意。可熙嫔亲自照顾了大皇子那么久,母子二人同吃同住一室,这样熙嫔都没有被传染,不是有福气是什么?
秦封微微点头,他心里也贊同林院正的话。
能够不被天花传染的人,都是老天爷眷顾之人,也是有福之人。
竟然如此,一个嫔位倒是委屈她了。
早在凌欢立下救驾之功时,秦封就有让凌欢晋位的想法,只是那时凌欢的伤还没好,后来又发生了天花之事,所以才迟迟没有册封,如今大皇子痊癒在即,凌欢的伤也好了,如此这册封之事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想到这里,秦封挥手让林院正退下,然后对侍立在一旁的杨九问道:「事情查得如何了?」
「宫里奴才都彻查了一遍,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杨九回道。
「继续查下去,除了如兰宫和明月宫,其他嫔妃的宫里也查一遍。」秦封淡淡地说道。
他就不信了,如此彻查之下还能有漏网之鱼。
这天花之毒来得实在蹊跷,而且偏偏还传染给了大公主和大皇子,这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怀疑是有人在暗害皇家子嗣。
想到并那些并不怎么安分的宗室,秦封越想越觉得这是一场阴谋。
「是。」
第132章 旧情
光阴似水,二个月后。
这日如兰宫里一片喜气洋洋。
今天是如兰宫解封的日子,随着最后一块痂脱落,太医宣布小糰子已经彻底痊癒,凌欢搂着儿子差点喜极而泣。
小糰子瞪乌熘熘的眼睛看着眼眶有些红的娘亲,好奇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
因为凌欢照顾得好,小糰子身上的痂都是自然脱落的,在灵泉水的作用下,皮肤已经恢復了原来的白嫩。
凌欢看着调皮可爱的小糰子,忍不住狠狠地亲了他一口。
叶兰笑道:「今儿个天气不错,主子要不要带小主子出去走走?」
凌欢沉吟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道:「再等会吧,一会儿皇上可能要来。」
叶兰笑了笑,没有再劝。
今天是如兰宫解封的日子,皇上会来也不奇怪。
「明月宫那边如何了?」
「明月宫昨天已经解封了,听说皇上送去了不少赏赐,那安嫔已经恢復了妃位和封号。」叶兰皱着眉说道:「皇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凌欢冷笑,眸中全是寒意。
能怎么想?不过是念旧情罢了,她早就知道那个男人靠不住,安嫔,不,德妃可不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敢利用大公主害旭儿?
大公主得了天花,皇上就算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到德妃身上,谁会想到一个做母亲的,会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如此狠心?
她若不是有上辈子的记忆,也不会怀疑德妃。只会和上辈子的慧妃一样,被蒙在鼓里。
上辈子德妃用这一招坐上了贵妃之位,距离后位只有一步之差,这辈子能够復宠重新坐上妃位也并不奇怪。
男人么,不管怎么样,对自己的第一个女人都是有感情的,德妃先前谋害皇嗣的事若是换了别人,那可是妥妥的死罪,可到了德妃这里,却只是降位了事。这其中固然与前朝的势力有关,但最主要的还是皇上对德妃有感情。
否则谋害皇嗣之罪可不会如此被轻易揭过。
「德妃的绿头牌可有重新放上去?」凌欢并不在意德妃晋位,她真正在意的是这个。德先前被贬,绿头牌也被撤了,如今也不知有没有恢復。
「奴婢去打探过了,说绿头牌并没有恢復。」叶兰说道:「也不知皇上是什么意思,恢復了她的妃位,却没有恢復绿头牌。」
没有绿头牌就不能侍寝,这是宫里的规矩。
「能是什么意思,恢復妃位是因为大公主的缘故,不让她侍寝,不过是心里还有些膈应罢了。」凌欢淡淡地说道。
德妃现在不能侍寝,不过以她的手段侍寝也不过是早晚的事,但她却不会给她机会。
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叶兰默然,帝皇心最是难测,皇上这边儿对主子千好万好,转过身便给德妃晋位,实在是让人噁心。
凌欢默默算了算日子,问道:「事情如何了?」
「明玉传来消息说,事情已经办妥了,让主子安心等待。」叶兰回道。
「那就好。」凌欢垂下头,掩去眸中的杀机。
这人若是一下子踩死了可没什么意思,她要一点一点地将德妃最在意的东西毁去,让她彻底翻不了身。
第133章 册封
「娘娘,圣旨来了。」何珠儿一脸喜色地走进来。
凌欢将怀里的小糰子递给叶兰让她抱下去,这才整理一下衣裳,款款地走了出去。
「皇上有旨,凌氏救驾有功,即日起册封为妃,封号熙。」杨九读完手上的圣旨,笑道:「咱家在这里恭喜熙妃娘娘了。」
「公公客气了。」凌欢脸上露出惊喜的之色,亲自上前接过圣旨。
何珠儿上前将手里早已准备好的荷包递过去,杨九笑着接了,捻了捻,感觉里面是薄薄的一张纸,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了:「奴才还有差事,就不打扰娘娘了。」说完顿了顿,又道:「今儿个皇上翻了娘娘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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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公公。」凌欢亲自送杨九离开。
自家主子终于册封了,而且今晚还会侍寝,如兰宫里的宫人们欢喜不已,人人喜笑颜开。
凌欢也是一脸欢喜的模样,待回了房,这才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主子不高兴?」叶兰将已经睡着的小糰子放在床上,问道。
「有什么可高兴的?」凌欢淡淡地说道:「不过是想要弥补本宫罢了!」
德妃比她先晋位,皇上这是怕她心里有怨呢,不过,这弥补的方式实在是让人噁心。
「主子何必恼怒?那边儿也高兴不了多久了。」叶兰安慰道:「那边儿虽然封了妃,可连侍寝的机会都没有呢,这说明皇上心里还是有主子的。」
「他心里的人多着呢,本宫这里也不过是梢占一席之地罢了!」凌欢冷笑道:「真当本宫稀罕?若不是……」
凌欢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圣宠她是真的不稀罕,若不是因为旭儿还小,她连看都不想看那个男人,人生如戏,谁不是活在戏里?
可惜旭儿还小,还需要那个男人为他保驾护航,她也不得不耐下心来与他周旋。
想到上辈子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宗室,还有秦意这个打败了一众宗室之子,以十五岁的年纪被过继的新帝,凌欢的心里就堵得难受。
她的旭儿终究还是太小了,在群狼环伺中,想要活下去都艰难无比,等到他真正能够独挡一面,她还有很长的路需要走。
「主子……」叶兰以为凌欢是为了德妃的事心里难过,便安慰道:「你还有小主子呢,再怎么说,看在小主子的份上,那边儿也越不过你去。」
「且瞧着罢。」凌欢突然有点意兴阑珊。
傍晚。
即将落山的太阳染红了半边天,秦封迎着霞光踏进了如兰宫。
「皇上……」凌欢看到秦封娇美的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她甚至不顾一旁的宫人,勐地扑到他的怀里:「嫔妾好想您……」
秦封抱住凌欢,心里不由有点愧疚,:「是朕不好……」
凌欢沉默不语,只是安静地伏在他的怀里。
「欢儿可是怨朕……」秦封抬手想去抚她的脸,却有一滴泪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秦封在瞬间只觉得被烫了一下,心里堵得难受。
「嫔妾不怪皇上,嫔妾只是害怕……」凌欢缓缓抬头,她绝美的脸上满是泪痕,梨花带雨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夫君,欢儿真的好怕,怕再也见不到您了……」
第134章 腻味
「别怕,都过去了。」秦封看着眼前哭得不能自己的小女人,心里也有点酸涩。他知道,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吓到这个小女人了。
凌欢吸了吸小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嫔妾真的被吓坏了,如果,如果旭儿他……嫔妾也活不成了……」
「胡说,旭儿是朕的儿子,福大命大,自然不会有事。」秦封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别哭了,朕看着心疼。」
「嗯……」凌欢垂下头,耳朵却悄悄地红了。
「旭儿呢?」很久没看到儿子,秦封心里也有些挂念。
「在睡觉呢,刚刚喝了奶,闹腾了好一会儿,嫔妾才将他哄睡了。」说起儿子,凌欢是满满的疼爱,:「嫔妾这就将他抱来……」
「不必了,朕一会儿去看他。」秦封可捨不得吵醒儿子。
「皇上,大公主她还好么?」凌欢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秦封闻言一怔,他仔细地打量了凌欢一眼,发现她脸上除了担忧并无其他神色,顿时心中一暖,缓声说道:「惜儿她很好,你不必担心。」
「那就好。」凌欢松了一口气。
看着脸上担忧尽去的凌欢,秦封不由想起了德妃,他先前去探望大公主,德妃也是哭得不能自己,可却半句没有提大皇子,只是一味诉说自己的委屈。
想到这里,秦封不由有点腻味。
二人多日不见,彼此之间有着说不尽的话,相处得甜蜜无比,也许是因为对凌欢心有愧疚的缘故,秦封表现得极尽温柔。
一夜被翻红浪,烛光摇曳。
直到深夜二人才沉沉睡去。
待天色微亮,杨九才轻手轻脚地进将秦封唤醒。
「什么时辰了?」秦封起来,淡淡地问道。
「回皇上,快卯时了。」杨九动作麻利地伺候秦封穿衣,他现在已经习惯了,只要皇上来如兰宫,那么早上伺候的人一定是他,这满宫的嫔妃,也只有熙妃娘娘有这个待遇。
梳洗好后,秦封便匆匆赶去上朝,凌欢则是一觉睡到天色大亮,在叶兰的叫声中醒来。
经过前段时间的折腾,昨天晚上皇上又要了她好几回,哪怕有灵泉水,她也是真的累了。
明月宫。
德妃恹恹地坐在榻上,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她精神有些不好,有时闻到不好的味儿,还有想呕吐的感觉。
「娘娘,要不要奴婢让人去叫太医来?」月秀有些担心地问道。
「去叫来吧。」德妃也觉得自己浑身不对劲,最近这段时间乏力得很,常常嗜睡。
月秀出去吩咐人叫太医,回来看见德妃昏昏欲睡的模样,不由皱眉道:「娘娘可是累着了?」
德妃疲惫地睁开眼,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是像睡不够似的,胃口也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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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不会是着凉了吧?」虽然是演戏,但主子可是在佛堂里跪了好几天的。
德妃也觉得自己是累着了,这几日她总是不得劲儿,吃东西也吃不下,头昏昏沉沉的,实在是难受得紧。
不多会儿,太医便来了,来人正是林院正,他仔细给德妃诊了脉,皱了皱眉,问道:「娘娘有多久没来月事了?」
第135章 喜脉
德妃心里一惊,又觉得不可能,说道:「这个月还没来,怎么?本宫可是身子出了问题?」
林院正脸色变了变,又重新给德妃把了脉,眸中闪过一抹惊骇之色,但很快就冷静下来,沉声说道:「没什么大碍,娘娘不过是累着了,喝点药,好好歇息便可。」
德妃松了口气,当下便道:「劳烦林院正了,月秀,送林院正出去。」
「是。」
正干宫。
秦封正在看摺子,杨九走进来说道:「皇上,林院正来了。」
秦封放下手里的摺子,皱眉道:「他来干什么?」
「说是有事禀报。」杨九说道。
「让他进来。」
杨九很快就将人领了进来。
「臣叩见皇上。」林院正一丝不苟地行礼。
「免了。」秦封有点不耐烦地说道:「你找朕可是有事?」
最近朝中事务繁多,他有点烦躁。
「皇上,刚刚臣去给德妃娘娘看诊,发现德妃娘娘的脉象有些不对。」看着秦封脸色有点不悦,林院正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一咬牙说道:「德妃娘娘的脉像如玉盘走珠,是,是喜脉之像。」
「喜脉?你确定?」秦封听了林院正的话,脸上不但没有喜色,反而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臣有十成的把握,德妃娘娘确实怀孕已一月有余。」林院正垂着头,不敢去看秦封的面色。
嫔妃侍寝太医院都是有记录的,德妃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侍寝,现在却怀孕一月有余,这说明什么?说明德妃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皇上的。
而且作为皇上最信任的心腹,林院正对皇上的身体情况十分清楚,近些年来皇上的病越来越严重,以皇上目前的情况来看, 让嫔妃怀孕的机率很低。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德妃根本就没有侍寝,既然没有侍寝,这孩子又是哪里来的?
砰!
秦封勐地一拍案几,咬牙道:「好一个德妃!」
怀孕一月有余,他已经有四个月没有去明月宫,德妃是如何怀孕的?想到这里,秦封就暴怒不已,心中杀机顿起。
这样的事连普通男人都无法容忍,更何况他还是皇帝。
龙颜大怒,林院正垂着头不敢作声,一旁的杨九更是缩着身子,恨不得捂着耳朵当自己听不见。
皇上被人戴了绿帽子,这事儿偏偏还被他知道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灭口?
「杨九,去给朕查,朕倒是要看看那个姦夫是谁!」秦封额上青筋爆凸,语气却平静得吓人:「不要惊动了大公主。」
「……是。」
如兰宫。
「娘娘,那边儿传来了消息,说是今儿个德妃身体不适,叫了太医。」叶兰压低声音说道。
「太医院去的人是谁?」凌欢目光一冷,问道。
「是林院正。」叶兰说道:「德妃瞧不上其他太医,所以明月宫一向是林院正负责。」
「是他?」凌欢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林院正最是刚正不阿,对皇上也是忠心耿耿,这次德妃可是找错人了!」
若是别的太医,或许会被德妃收买,可是林院正却不会,而且林院正为人最是精明,他很可能不会告诉德妃的真正病因。
第136章 安氏
毕竟作为太医院的院正,他是知道自德妃被贬后就没有侍寝过的,既然没有侍寝,又是怎么怀孕的?
出身国公府又如何?膝下有大公主又如何?嫔妃与人私通,这可是死罪。她可不信秦封这次仍然会放过德妃!
怀子花得来不易,她从来没想过会用在德妃身上,只是德妃对小糰子下手,彻底激怒了她,因此她才会反击。
德妃背靠安国公府,又与她有杀子之仇,二人可以说已经是不死不休,若德妃不死,日后待德妃重获圣宠,将会是她们母子的心腹大患。
想要对付德妃不易,她既然出手,就必须要一击必中,彻底毁德妃,如此才能够以绝后患。
「主子,你说皇上会不会……」叶兰还是有点担心。
「他会。」凌欢语气淡淡的,其中的寒意却让人心惊:「你等着罢,若是本宫没有猜错的话,过不了多久,德妃便会病逝了。」
没有男人会容忍自己的女人背叛,皇帝也是男人,哪怕他再心软,也不会放过德妃,不但如此,有一个这样的生母,日后大公主也讨不了好。
叶兰默然。
「你是不是觉得本宫很恶毒?」凌欢淡淡地问道。
「不,」叶兰摇了摇头,说道:「德妃敢害小主子,主子这样做是对的。」
若是不趁这次机会将德妃除去,以德妃的性子,日后必然不会放过主子和小主子,因此叶兰并不觉得凌欢狠毒,反而觉得她做得对。
在这人吃人的后宫里,心慈手软只会害人害己,叶兰很庆幸,自己跟对了主子。只是她还是有些担心。
「主子,明玉找的那个人信得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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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这样的事,皇上是一定会彻查的,万一……
「信不信得过,与本宫何干?」凌欢冷笑道:「动手的人是安国公府的人,他们再查也查不到本宫这里来。」
更何况,怀子花的事根本就无人知晓,就算查也无从查起。
「那明玉……」叶兰还是担心事情会牵扯到明玉。
「明玉不会有事,玉庶人死了,德妃是罪魁祸首,安国公府的人不会招出她,若是本宫没有估错的话,那动手之人已心存死志。」凌欢淡淡地说道。
动手的人是颗棋子,也是忠心玉庶人的人,此人既然为了玉庶人背叛德妃,自然也会为了玉庶人报仇而对德妃下手。
德妃与人私通的罪名一旦落实,整个明月宫除了大公主不会再有人活着。这就是帝皇之怒。
明月宫。
此刻整个明月宫都被侍卫团团把守。
德妃脸色苍白地坐在榻上,在她面前,是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的杨九。
「皇上有旨,即日起罪人安氏剥夺封号贬为庶人,打进冷宫。」杨九语气平静,却隐含着一丝丝让人心惊的寒意。:「安氏,请罢!」
「为什么?嫔妾做错了什么……」德妃浑身颤抖,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愤怒:「皇上才不会这样对嫔妾,嫔妾要见皇上!」
「安氏,咱家不想对你动粗,你是自己走,还是咱家让人送你走?」杨九冷笑道。
第137章 月澜
杨九态度如此强硬,德妃的心在瞬间沉入谷底,可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百般谋划,甚至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舍了出去,好不容易才重新回到妃位,如今不过短短一天她就被剥夺封号打进冷宫,这叫她如何肯接受?
更让她害怕的是,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不是她自信,多年相伴,她对皇上的性子说不上完全了解,可也了解得七七八八,看在大公主的份上,哪怕她做错了事,皇上也不会如此不讲情面,毕竟皇上对大公主还是十分疼爱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在害她?
德妃心中惊骇,脸上却露出哀色:「杨公公,看在过去的情份上,你就告诉本宫,哪怕本宫就是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杨九冷眼看着苦苦哀求的德妃,并不为所动。
「公公,奴婢求求您,您就说吧……」月秀惨白着脸,将手里的荷包塞了过去。
杨九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接了,说道:「安氏,就算咱家不说,你到时也会知道,只是咱家想替皇上问一句,安氏,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姦夫是谁?」
「什么孩子?本宫根本就没有怀孕,哪里来的孩子?」德妃听了这话,脸色在瞬间变了。
「安氏,你有没有怀孕,只要给太医诊一诊脉便知。」说完杨九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等候着的太医上前。
这次来的太医并不是林院正,而是另一个老太医。
老太医上前,德妃却下意识地躲了躲。
杨九见状,冷笑道:「安氏,为了自证清白,你还是让太医看看为好。」
听到这话,德妃身体一僵,不再躲避。
看着认真诊脉的老太医,德妃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她突然想起她最近身体不适,只是因为事情太多,被她忽略了,现在想想,那与妇人怀孕的症状太相似。
可,可她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侍寝,怎么可能怀孕?
老太医仔细诊查了一会儿,便对杨九说道:「脉像圆滑如按走珠,确实是怀孕一月有余。」
「不可能!」德妃听了此话,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嘶声道:「不可能,本宫没有侍寝,怎么可能怀孕?一定是有人谋害本宫!」
「将人带走。」杨九不耐烦与德妃纠缠,直接吩咐道。
「不,本宫不走,本宫是冤枉的,本宫要见皇上……」没有人比德妃更清楚,她是被冤枉的,她根本就没有怀孕。
「安氏,你还是给自己留个体面罢。」杨九挥挥手示意将人拖出去,然而这时一个宫人却走了进来:「公公,明月宫有个宫女自尽了。」
「是谁?」杨九皱了皱眉。
宫人看了德妃一眼,说道:「是明月宫的二等宫女月澜。」
「她可说了什么?」
德妃心里咯噔了一下,然而还不等她有所反应,便听那宫人说道:「她临死前指证德妃安氏谋害大皇子,并且与宫中侍卫私通。奴才已经让人去拿人了。」
第138章 绝望
德妃脸色大变,情绪在瞬间变得激动起来:「不可能!是她,是她谋害本宫,是她给本宫下毒。」
德妃并非愚笨之人,想起前些日子的种种,还有月澜泡的花茶,如今她已经明白过来。
「陈太医,安氏可有中毒的迹象?」杨九问道。
「没有。」陈太医说道。
德妃愣住。没中毒?怎么会没中毒?
既然事情已经有眉目,杨九也不急着将人送去冷宫了,只等着拿了人,得了口供再将人送走。
等了一会儿,去拿人的宫人回来了,却带来了一个对德妃十分不利的消息:「公公,那个侍卫已自尽了!」
德妃彻底瘫软在地,眸中露出绝望之色。
太医诊出她怀有身孕,月澜临死前的指证,还有那个侍卫自尽,让她彻底陷入了百口莫辩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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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大声说她并没有与人私通,也没有怀孕,可谁信呢?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将她死死钉在耻辱之上。
与人私通怀孕,是死罪,不但是死罪,甚至连安国公府都会被她连累。
月澜,月澜!
德妃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可她再恨又如何?月澜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也彻底坐实了她的罪名。
看着狼狈不堪坐在地上满脸绝望的德妃,杨九摇了摇头,说道:「带走吧。」
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罢了,他何必浪费时间在她身上?他可是还有差事要做呢!
德妃不再挣扎,目光呆滞地被人带下去,明月宫的其他宫人包括月秀在内全部被关了起来。
看着那些哭喊着饶命的宫人,杨九摇了摇头,不是他心狠,只是事关皇上的颜面,是半点儿消息也不能传出去的,今儿个这差事他若办不好,他自个儿的小命也别想要了。
……
德妃犯了事被打进冷宫的事不到半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芳华宫。
婉妃拈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懒懒地问道:「可查到安氏犯了什么错?」
「皇上的人都在盯着呢,咱们的人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
「呵呵,真是可笑。」婉妃冷笑道:「大公主病的时候,她可是将戏做足了,本宫还以为她有多大能耐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就德妃那套把戏,谁瞧不出来呢?也就是皇上才会被她蒙蔽,可惜呀,现在人被打进了冷宫,先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也不知道那安氏犯了多大的错,才让皇上如此震怒,」珍珠心有余悸地说道:「整个明月宫三十多人都被处死了呢!」
「那些宫人全部被处死了?」婉妃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可不是么,还是杨九公公亲自看着灌了毒酒的,奴婢听说,那明月宫的宫门口都摆满了尸体。」
「这安氏到底犯了什么错,让皇上如此大动干戈,连大公主的面子都不顾?」婉妃心里有些疑惑,她总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谁知道呢。」珍珠说道:「莫不成与天花有关?」
婉沉思了片刻,道:「皇上既然不想让人知道,那这事咱们就别管了。」
反正这安氏是蹦达不起来了,她也懒得在她身上费心思。
「是。」
第139章 仇恨
如兰宫。
「主子,德妃被打进冷宫了。」叶兰匆匆走了进来。
「可知道是什么罪名?」凌欢抓住小糰子的小手亲了亲,又用手指去点了点他的小鼻子,逗得小糰子咯咯笑。
「说是谋害皇嗣,明月宫里的宫女月澜亲自指证的。」叶兰说道。
「这也不算冤枉了她。」凌欢唇角微扬:「那宫女现在如何了?」
「已经畏罪自尽了。」叶兰有些唏嘘。
「倒是个忠心的,可惜了。」凌欢淡淡地说道。
「大公主现在在正干宫跪着呢,听说是想要为德妃求情。」
「到底母子连心,大公主心机再深,也不过才七岁,发生这样的事,她自然要为自己的母亲求情的。」
「德妃倒是罪有应得,摊上这样的母亲,大公主也可怜了些。」叶兰说道。
「你去准备一下,本宫去一趟正干宫。」
「是。」
正干宫。
杨九正在禀报:「月秀招了,天花之毒是安国公夫人瞒着安国公私下让人寻来的,并通过採购宫人带进宫,安氏将有毒的衣服给大公主穿,并指使大公主接近大皇子。」
秦封脸色阴沉得吓人,冷冷地问道:「那个侍卫的身份可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是安国公府的远亲,算起来也算是安氏的表兄,那个侍卫当初进宫也是安国公引荐的。」
「好一个表兄表妹!好一个安国公!他们这是将朕当傻子了!」秦封咬牙:「安氏这个毒妇!」
杨九垂着头,几乎不敢看秦封的脸色:「不过月秀始终没有承认 安氏私通。只是奴才在明月宫里搜到了信函。」
说着杨九将手里的信函递上去。
秦封接过信函却没有看,他闭了闭眼,冷冷地道:「拿去烧了!免得脏了朕的眼睛。」
这信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安氏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最好的证据。
「那安氏……」
「过两天让她病逝罢。」秦封摆了摆手。
「是。」杨九应了,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道:「大公主还在跪在外面……」
「让她回去。」对这个自己曾经百般疼爱的女儿,秦封现在也有点迁怒。
不过他倒没有怀疑大公主的身世,毕竟德妃怀大公主的时候,那个与她私通的侍卫还没有进宫。
「是。」杨九应下,正准备出去,这时他的徒弟小德子却走了进来,禀报导:「皇上,熙妃娘娘来了。」
秦封微微一怔,脸色缓了缓,道:「让她进来。」
正干宫门口,凌欢站在一旁等候着,而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大公主却跪在地上。
大公主看到凌欢小小的脸上闪过一抹仇恨,恨恨地问道:「你来找父皇干什么?」
「本宫来找皇上有事。现在太阳大,殿下还是早点回去歇着罢,免得晒伤了皇上心疼。」
「用不着你假好心!」大公主一脸怒容:「 你得意什么?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就凭你也配与我母妃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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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自然是不敢与你母妃比的。」凌欢嘆了口气,不再说话。
而这一幕却正好落在杨九的眼中,杨九眯了眯眼,出来对凌欢说道:「熙妃娘娘,皇上让您进去。」
「多谢公公。」凌欢朝杨九点了点头,从何珠儿手里接过食匣,走了进去。
第140章 送汤
「嫔妾见过皇上。」凌欢规规矩矩地行礼。
秦封哼了一声,说道:「起来罢,你来找朕有何事?」
「嫔妾,嫔妾是想皇上了……」凌欢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嫔妾还给皇上熬了汤。」
秦封脸色缓了缓,说道:「过来罢!平日里连宫门都不愿意出,今日倒知道给朕熬汤了?」
「嫔妾不是想皇上了嘛……」凌欢走上前,将手里的食匣放下,又小心地盛了些汤出来,:「皇上尝尝看好不好喝?」
秦封这会儿哪里有什么心情喝汤,不过看着眼前的小女人一脸期待的模样,终究还是不忍心让她失望,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
「味道不错,你有心了。」秦封淡淡地说道,脸上的表情也更柔和了几分。
「嫔妾就知道皇上会喜欢。」凌欢脸上露出欢喜之色,像个得到糖的孩子。
「好了,朕汤也喝了,你可还有事?」秦封语气冷淡,因为德妃的事,此刻秦封心情极差。若是换了别人,他早就迁怒了,可来的是凌欢,他却生气不起来。
「嫔妾,嫔妾想要见一见德……安氏……」凌欢有点期期艾艾地说道。
「你想要见她?为什么?」秦封的脸色沉了下去。德妃安氏现在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谁也碰不得。
「嫔妾想要知道,她为什么要害旭儿……」凌欢眼眶在瞬间红了,她含泪看着秦封:「皇上,嫔妾真的想知道,嫔妾哪儿得罪了她,她为何那般的狠毒,旭儿他,他才那么小啊,她怎么下得去手……」
秦封沉默不语。
他也想知道,安氏为什么会这么狠毒。十多年的陪伴,若说他对安氏一点感情也没有,那自然是假的,安氏在他少年时就陪伴在他身边,是他第一个女人,又生了他的第一个孩子,因此他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在他的眼中,安氏是一个温柔贤惠的女人,她十分识大体善解人意,他对她一直很满意。
一直到她利用宫权谋害其他宫妃,控制皇家子嗣,他才发现这个女人并没有他所以为的那般好,可就算如此,看在大公主和往日的情分上,他还是愿意放过她。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因为他一时心软,不但给自己戴了一顶绿帽子,还差点失去唯一的儿子。
这是他绝不能容忍的。
「安氏犯了大罪,不得见任何人。」秦封闭了闭眼,若不是顾及大公主,他现在已经赐下毒酒。
「皇上,嫔妾求求您……」凌欢含泪说道:「你就让嫔妾去吧,若不问个明白,嫔妾,嫔妾都吃不下饭了……」
秦封被她气笑了,他伸捏了捏凌欢的脸颊,:「都胖成这样了,还整天想着吃?」
「嫔妾哪儿胖了?先前皇上还夸嫔妾身材好呢。」凌欢嘟囔道。
秦封看着凌欢气鼓鼓的模样,哭笑不得,心里的郁气倒是消散了许多。
「你和朕老实说,为什么要去见安氏?」
「嫔妾想知道她为什么要那样做,」凌欢咬了咬唇:「旭儿也就罢了,终究不是她的孩子,可大公主是她的亲生骨肉啊,她怎么狠得下心……」
第141章 后悔
秦封看着凌欢,幽深的黑眸带着几分审视,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嫔妾谢谢皇上。」凌欢神色郑重地行礼。
冷宫。
安氏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她神色呆滞地看着窗外灰暗的天空。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落到如此的境地。这一切都是那么让人措手不及,哪怕她有百般的手段却无计可施。
幕后之人想要将她置于死地。而她明明是冤枉的,却百口莫辩。
到底是谁在害她?安氏脑海里闪过一张张脸,可都被她否决了。
月澜虽然是二等宫女,却是府里的家生子,她对她一直信任有加,可她却背叛了她。
能够收买月澜的人,显然身份不简单,想到这里,德妃突然想起了玉庶人。
难道是二房?不,二房不会这样愚蠢。就算二房要害她,也不会用私通这个罪名,毕竟此事一个不好就会连累整个安国公府。
到底是谁?谁有这样的手段,这样狠毒的心机?德妃咬紧牙关,对幕后之人简直恨到了骨子里。
不,她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担着这样的罪名去死,死了还要连累安国公府。
她要见皇上,只有见了皇上,她才有机会洗脱罪名。
想到这里,安氏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去,然而刚到门口,就见守在门口的宫人面无表情地伸手将她拦住。
「滚开!本宫要去见皇上!」安氏挣扎着想要推开宫人,却被无情地推倒在地。
往日高高在上的德妃,此刻神色狰狞狼狈得像一个疯妇。
「这不是德妃姐姐吗?怎地如此狼狈?」清脆甜美的声音响起,安氏勐地抬头看去,却对上一双毫无感情的黑眸。
「见过熙妃娘娘。」宫人们看到凌欢,纷纷神色恭敬地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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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你来干什么?来看本宫的笑话吗?」安氏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凌欢恨恨地说道。
「本宫有些事要问德妃姐姐,你们先退下。」凌欢并没有理会安氏,而是对守在门口的宫人淡淡地说道。
几个宫人互相看了一眼,识趣地退到了院子里。
安氏看着那几个宫人如此听话,心中暗恨,冷笑道:「熙妃娘娘好大的威风。」
「本宫这点儿手段哪及得上德妃姐姐。」凌欢淡淡地嘲讽道。
「你!」安氏深吸了一口气 ,冷声道:「废话少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德妃姐姐放心,本宫不会对你做什么,本宫来这里,只是想问一句」凌欢淡淡地看着安氏,一字一句地问道:德妃姐姐,你后悔了么?」
「你什么意思?」
「在伤害别人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今日?」凌欢缓缓走近她声音很小,却有着说不出的寒意:「我的旭儿就是我的命,谁动了我的旭儿,我便让她生不如死!」
「是你!」德妃瞪大眼睛,目眦欲裂:「贱人,是你害我……」
「德妃姐姐慎言。」凌欢眼眶在瞬间红了,她的语气委屈又气愤:「明明是你为了争宠害得旭儿和大公主染上天花,如今你竟然还想诬衊本宫?」
第142章 恐惧
看见不远处宫人们纷纷看过来,安氏被气得差点失去理智:「贱人,贱人!我不会放过你……」
「你错了,是我不会放过你。」凌欢脸上的表情十分委屈,可说出的话却让安氏心中发寒:「安氏,你想大公主成为一个孽种么?」
「你,你就不怕我告诉皇上?」安氏看着眼前美得令人嫉妒的女人,仿佛在看一条毒蛇,她眸中终于露出了惧怕之色,:「皇上若是得知,他不会放过你。」
「你说,皇上是信你呢,还是更相信本宫?」凌欢眸中闪过一抹轻蔑:「安氏,你没有别的路可走。」
安氏双膝一软,跌坐在地上,她看凌欢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恐惧。
她知道凌欢说得没错,就算她将真相说出去,谁会相信?皇上更加不会信。没有人会相信她,这个女人算计了一切,一步一步将她逼进绝路,为的仅仅是因为她害了她的孩子。
这一刻,安氏后悔了!
凌欢这个女人看似无害,实则心狠手辣,她应该早在她是宫女的时候就摁死她,可惜现在已经太迟了!
「德妃姐姐,你没事吧?」
凌欢一脸担忧地上前想要扶她起来,安氏却如同看到毒蛇勐兽般往后缩去,并用手将她推开:「滚开!」
凌欢一个不稳,差点跌倒在地,不远处的何珠儿快步走上前:「娘娘,你没事吧?」
凌欢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安氏,轻声说道:「我们走吧。」
何珠儿没有犹豫扶着凌欢往外走。
凌欢走出冷宫,看着阴沉的天色,唇角微微上扬:「看来今天要下雨呢。」
何珠儿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凌欢,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问道:「娘娘,你何苦来这一趟呢?那安氏根本就不怀好意,万一伤了你可怎么是好?」
「我只是想问个明白罢了。」凌欢嘆了口气:「珠儿,你说这人呀,怎么就能那么狠心呢?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放过,难道她心里就不难受么?」
「安氏是罪有应得,娘娘不必为她难过。」何珠儿说道。
「本宫哪儿是为她难过,本宫只是可怜大公主罢了。」凌欢嘆了口气。
「娘娘心善,可别人却不领情,娘娘的身子还没好全呢,还是少折腾些罢!」何珠儿没好气地说道。
「是本宫不是。」凌欢笑道:「本宫怎么发现,你和叶兰越来越像了呢?」
……
翌日。
杨九匆匆走进内殿:「皇上,安氏畏罪自尽了。」
秦封一怔,心里顿时有些复杂,他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地说道:「让人葬了罢。」
「是。」杨九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大公主那边恐怕瞒不住……」
「告诉她,安氏得了急症去了。」
这是他给安氏最后的体面,也是看在大公主和安国公府的面子上,至于那个助纣为虐的安国公夫人,他自然就不必给面子了,他下了一道申饬的圣旨,直接剥夺了安国公夫人的一品诰命,并罚了安国公一年的俸禄,闭门思过,以惩为诫。
若不是安国公身上有军功,是铁帽子爵位,在朝中也极有影响力,他甚至想直接夺了安国公的爵位,将安国公夫人处死。
敢将手伸进后宫,真当他这个皇帝是死的?
第143章 逆鳞
「昨天熙妃去见安氏可有说了什么?」秦封淡淡地问道。
杨九心里一惊,急忙垂头回道:「熙妃娘娘就说了几句话,奴才的人离得太远,听不清楚。只知道安氏骂了熙妃娘娘,熙嫔娘娘离开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
「什么都没听到?」
「只,只听到安氏骂熙妃娘娘是,是贱人……」杨九此刻不敢看秦封的脸色。
秦封脸上看不出喜怒,过了好一会儿,才冷笑一声,道:「真是死性不改。」
杨九心里贊同,那安氏倒真是狠毒,连死也想拉个垫背的,可惜皇上并不吃这一套。
熙妃娘娘如此心善,怎会是那等逼人自尽的恶人?更何况,是在明知道安氏必死的情况下,根本没必要去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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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封心里的想法与杨九一样,他对安氏的好感已经跌到谷底,安氏的死不但没有引起他的怜悯,反而让他越发感到厌恶。
那个女人不但背叛他,临死还想要挑拨离间,真真是可恶至极。
若不是看在大公主的份上,他连最后的体面都不想给她。
如兰宫。
凌欢抱着刚刚喝完奶,正在闹腾的小糰子嬉戏着,叶兰走进来说道:「主子,冷宫那边传来消息,说安氏自尽了。」
凌欢动作一顿,淡淡地笑了:「皇上那边怎么说?」
「皇上那边没有消息传来,估计是不会办丧事了。」叶兰说道。
进了宫的嫔妃,就是皇家的人了,无论等级高低,只要去世,皇家都会发丧,有的甚至会追封,如今看来,安氏是没有这个待遇了。
「到底是母女连心。」凌欢淡淡地说了一句。
「主子还是太冒险了。何必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浪费心思?」叶兰有些不贊同地说道:「若是皇上起了疑心可怎么办?」
「你不懂。」凌欢眸中闪过一抹冷意:「安氏自尽,皇上只会觉得安氏在陷害本宫。」
安氏犯了大错,早就失去了皇上的信任,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她死了,皇上也只会觉得她罪有应得,并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而且安嫔是以谋害皇嗣的罪名打进冷宫的,自己的儿子差点被害死,她这个做娘的知道了,想要去见一见兇手也是人之常情。若是她不去,反倒是显得不正常。
「皇上会相信吗?」叶兰还是有点担忧。
「他会的。」凌欢面无表情地说道:「若他怀疑本宫,现在安氏应该已经发丧。」
安氏死了,却死得无声无息,连丧事都没有办,这说明秦封是彻底厌弃了她,同时也说明了秦封对安氏的死因并没有起疑。
去见安氏确实是有点冒险,可凌欢却还是这样做了。因为她想要亲自逼安氏去死,如此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她的旭儿就是她的逆鳞,无论是谁,想要害她的旭儿,都要付出代价!
在这宫里并没有对错之分,有的只是阴谋算计,看谁棋高一着。安氏为了復宠想要她母子做踏脚石没有错,如今她以牙还牙利用大公主逼死安氏也没有错!
第144章 女儿
安国公府。
「老二,这事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安国公看着一旁的弟弟神色疲惫地问道。
安明冷笑道:「我若有这个本事也不会等到今日出才动手。」
安国公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道:「说到底,你还是对珊儿不满,你可想过,珊儿没了,如今皇上大怒,府里以后又该如何?」
安明冷笑一声,道:「大哥一心想着自己的女儿,可想过你的侄女?当初玉儿进宫的时候,大哥可是保证过不会让玉儿有事,可结果如何?」
「珊儿说不是她……」安国公淡淡地说道:「玉儿死了,珊儿也很愧疚。」
「愧疚?哈哈……」安明嘲讽道:「她也会愧疚?若不是她,玉儿又怎会死?说到底她有今日,都是她自己作的!安珊在宫里肆意妄为,可不就是大哥在背后撑腰?大哥与其问我,还不如去问问大嫂,问她到底做了什么!」
一旁在哭泣的安国公夫人哭声勐地一顿,有些惊恐地睁大眼睛。
安国公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此事是你大嫂不对,不应纵着珊儿胡闹,现在珊儿也没了,此事日后不必再提。」
「大哥果然是夫妻情深!」安明冷笑道:「咱们府里有个这样的当家主母当真是三生有幸!」
说完安明拂袖离去。
看着头也不回地离开的弟弟,安国公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对缩在一旁的安国公夫人冷冷地说道:「往后府里的中馈交给二弟妹,你就在佛堂里为珊儿祈福罢!」
「凭什么!」安国公夫人尖叫出声。
「凭什么?」安国公冷笑,看着安国公夫人眼里没有一丝感情:「就凭你做的事,我没给你一封休书已经是看在均儿和丽儿的份上,一个没了诰命的白身,还有什么资格做国公府的当家主母?」
安国公夫人脸色惨白,在瞬间瘫软在地,:「你不能这么对我……」
「话已至此,你好自为之罢!」安国公不再看安国公夫人,转身离去。
安国公夫人看着丈夫的背影,泪流满脸,此刻的她看起来狼狈之极,再也没有了往日当家主母的威风。
她悔不当初,她不该纵着女儿胡闹,如今却害了女儿的性命。
芳华宫。
「安氏自尽了?」婉妃有点惊讶。
「是。」珍珠说道:「听说临死前还见过熙妃。娘娘,你说会不会……」
「熙妃那个贱人可没有那么愚蠢,倒是安氏,也真是心狠,连死都要倒打一耙。」婉妃有点惋惜地说道:「可惜了,皇上不会信的。」
「皇上就那么信任熙妃?那可是一条人命呢。」珍珠有些不解。
「本就是将死之人,这条命又算得了什么呢?安氏也是煳涂了,这样死了能讨到什么好?如兰宫那个贱人半点事儿也没有,倒是苦了大公主。」
「是呀,大公主也真是可怜,才七岁呢,没了娘,在这后宫里可不好过。」珍珠说道。
「谁说不是呢?罢了,本宫还是去看看她罢。」婉妃淡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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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是想……」
「本宫倒是不介意多一个女儿。」婉妃轻笑。
第145章 母妃
十月,京都的天气已经有些微凉,这日阳光明媚,凌欢带着已经九个月的小糰子在御花园里晒太阳。
她靠坐在凉亭里,整个人有些懒懒的,凉亭地上铺上了厚厚的毯子,九个月大的小团十分好动,不断地在毯子上爬来爬去。
「庄子那边可有消息传来?」转眼几个月过去,凌欢算算时间,地里的禾苗应该已经开始抽稻穗了。
「有呢,林珊姐姐昨儿个才传来了消息,说地里的稻子长得好极了,稻穗也比普通的禾苗沉,果苗也长得很好。」叶兰笑道:「要是皇上知道了,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就你嘴甜,这可还没成熟呢,好不好,要等收割了才知道。」凌欢笑道。
庄子里的庄稼长得好,说明灵泉水确实可以改良种子,若是一切顺利,等明年新春就可以先分发一部分种子下去,这对百姓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后年就是灾年,希望一切来得及。
「你的家人,本宫已经吩咐府里的人去接了,现在估摸也差不多到了。」凌欢淡淡地说道。
叶兰的家乡距离京都极远,一千多里路来回都得走上几个月。
「奴婢谢谢主子。」想到家人,叶兰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进宫也有几年的时间了,她十分想念家人。
「等人接过来,你再谢本宫。」凌欢笑道。
叶兰羞涩的笑了笑,能够接家人来京都在过去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却真的实现了,她真的庆幸自己跟了个好主子。
「对了,明玉那边如何了?」如今安氏已死,威胁也没了,凌欢便想将明玉调来如兰宫。毕竟她身边得用的人手太少了。
「昨儿个张公公亲自去要人,明儿个明玉姐姐就可以来咱们宫里当差了。」叶兰回道。
「那就好,这些日子她受苦了,是本宫对不住她。」她能够顺利除去玉庶人和安氏,明玉可是帮了大忙,没有明玉,她想要除去安氏可没有那么容易,对自己忠心的人,凌欢自然要好好对待。:「等她来了,本宫再好好补偿她。」
叶兰也为明玉感到高兴,在宫里能得到主子的看重,比什么都强。
「呜妃……」在地上爬着的小糰子突然滚到凌欢的脚下,口齿不清的喊道。
「母妃在呢,怎么了?」凌欢笑着扶起趴在地上的儿子。
「哇哇……」小糰子用手指着亭子外的花。九个月大的孩子已经能够说些简单的语句,只是还不太清晰。
凌欢还记得,第一次听到儿子叫她母妃的时候,心情激动得一晚不能入睡,在别人的眼里,她是因为儿子第一次叫母妃而高兴,却不知道,她等这一声母妃从上辈子等到这辈子。
儿子也不负众望,第一次开口就是喊母妃,,其次是皇祖母,最后在秦封的百般诱导下,才开口喊了父皇。
这让秦封十分吃味,却又无可奈何。谁让他这个父皇平日里太忙,与儿子接触得比较少呢?
小糰子能喊父皇还是凌欢私下里教的呢,不然小糰子都不知道谁是他父皇。
第146章 紫月
临近中午,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小糰子该到时间午睡了,凌欢便让人收拾东西回宫。
几个宫人刚刚收拾好,不远处几个宫人正捧着几盆长相奇异的花走过来。
「奴婢见过熙妃娘娘。」几个宫人看到凌欢急忙行礼。
凌欢也无意为难人,正想挥手让她们起来,风中突然飘来一股奇异的香味。
她心里一动,便开口问道:「这是什么花?本宫为何没有见过?」
「回娘娘,这是紫月花,是南边送来的,娘娘没有见过也是正常。」其中一个宫人恭恭敬敬地回道。
「紫月花?」凌欢沉吟了片刻,说道:「这花倒也奇特,你们这是要将花送去哪里?」
「这是如嫔娘娘特意吩咐人去南方寻来的,奴婢几人正准备将花送去明华宫。」
「如嫔很喜欢这紫月花?」
「如嫔娘娘很喜欢呢,每年都会让人从南方送来。」其中一个宫人笑道。
「原来如此,你们去罢。」凌欢挥挥手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是。」几个宫人急忙行了礼,然后捧着花快速离去。
看着几个宫渐渐走远,凌欢微微眯了眯眼。
叶兰看出凌欢表情不对,便开口问道:「主子,怎么了?」
「没什么。」这里人多眼杂,凌欢也不欲多说什么。
几人回了如兰宫,凌欢让奶娘将小糰子抱下去餵奶,又挥退了其他的宫人,这才说道:「你找个机会递消息回府,让父亲去查一查如嫔的娘家。」
「主子这是……」叶兰有些谔然,这好端端的,主子怎么突然就查起如嫔的娘家了。
「本宫怀疑当初那猫的事是如嫔下的手。」凌欢脸色微沉:「今儿个那些花的香味,与当日本宫闻到的几乎一样。」
「这……」叶兰被惊住了,当初猫惊人的事那个下毒的宫女供认是淑妃,可因为没有证据,最后不了了之,这幕后的兇手一直没有找到,没想到,今儿个因为几盆花露了痕迹。
凌欢的鼻子极为灵敏,她可以确定自己并没有闻错,这紫月花的香味和她当初闻到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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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猫惊人事件一直没有找到兇手,那下毒的宫女如意虽然在临死前指证了淑妃,可却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淑妃是兇手。
这幕后之人藏得极深,凌欢怀疑过婉妃,也怀疑过安氏,却独独漏了如嫔。现在看来,猫惊人的事,恐怕就是如嫔一手策划。
这个女人倒是好算计。
想到当初自己被猫惊吓,差点难产,凌欢眸中渐渐冷了下去。
当初进宫的时候,如嫔就是仗着相府的势和凌娴联手换了她的牌子,让她沦落为三等宫女,又在她快要生产的时候下手害她嫁祸给淑妃,连皇上都查不出线索,这个女人可当真是厉害得紧。
「主子,不如咱们将这事告诉皇上……」叶兰说道。
凌欢摇头:「没用的,如嫔背靠相府,其父如右相在朝中势力极大,连皇上都要忌惮三分,没有证据,皇上也不能拿她如何。」
更重要的是,如嫔还会倒打一耙,说她刻意陷害,毕竟当初下毒的如意已经死了,人死无对证,她根本不能定如嫔的罪。
第147章 退亲
「那怎么办?就这样放过她?」叶兰有些不甘。她知道当初的情况有多兇险,可以说是只差一点点,主子就会落得一尸两命的下场。
「这日子长着呢,你急什么!」凌欢冷笑道:「既然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早晚会将她的狐狸尾巴揪出来。」
早在进宫的时候如嫔就与她结了仇,二人註定了不能和平共处。如嫔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出手害她。
「这如嫔也隐藏得太深了。」叶兰忿忿地道:「当初主子可是差点连命都没了呢。」
凌欢沉默不语。
如右相在前朝势力极大,对上如嫔她没有十分的把握就不会轻易动手。不过这个仇她却是记下了。早晚有一天她会将这条毒蛇揪出来。
凌欢眸中闪过一抹寒光。
南山县。
距离县城十多里的青山村,叶老大正坐在院子里抽着旱菸。
陈氏愁眉苦脸地坐在一旁,说道:「他爹,这可怎么办啊?大郎的腿再不治可就要废了。」
叶老大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皱着眉道:「怎么办?大夫说了,没有五十两银子这腿治不好,家里就这么点银子了,就算一大家子不吃不喝,也凑不够。」
家里这些年省吃俭用就剩下三十多两,五十两银子对他们家来说可是一笔天大的数目,家里根本就拿不出来。
「后山村那边儿递话来,说是要退亲……」陈氏说着就红了眼眶:「你说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这往后的日子可咋过呀……」
一个月前大儿子去服徭役,不小心摔断了腿,被人送了回来,腿伤得特别严重,大夫说了,若不好好治,日后大儿子的那条腿就废了。可治腿要那么多银子,他们家哪里拿得出来?
大儿子今年已经十八,好不容易去年才定了亲事,如今出了这样的事,眼看这亲事也不成了。
谁家好好的姑娘会嫁给一个废人?
陈氏这段日子愁得头髮都白了,可却没有法子。
「爹,后山村那边儿来人了。」夫妻俩正愁着,却见小女儿推了院门进来,在她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看到来人,陈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亲家你们怎么来了?」
「可当不起你这一声亲家。」一个面相刻薄的妇人挤了进来说道:「这门亲事咱家不答应,彩礼咱也给你送回来了,这亲事就退了吧。」
「亲家母,这好好的……」陈氏脸色难看,却仍然小心地陪着笑脸。
「什么好好的?你是打量咱家不知道呢?你家大朗摔断腿,这日后就是一个废人了,可没有你家这样办事的,咱家好好的姑娘配谁不行?为何非要嫁给一个废人?」妇人说出的话刻薄之极,可也并非没有道理。
虽然亲事是早定下的,可谁家会愿意自家的姑娘嫁给一个废人?
叶老大和陈氏都是厚道人家,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娘,这门亲事退了吧,我这样的人何必去连累别人?」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屋里的大郎撑着拐杖艰难地走了出来。
「我的儿,你怎么出来了。」陈氏看到儿子,急忙上前搀扶。
第148章 来人
叶大郎却推开陈氏,慢慢地走到那个妇人面前,说道:「是我配不上你们家姑娘,这门亲事就此作罢。」
说着大郎从怀里取出一块绣帕,递给妇人:「这是当初的定亲信物,现在物归原主。」
妇人一把夺过绣帕,说道:「算你识相。」
叶大郎苦笑,他这样的废人,何必拖累别人?
陈氏在一旁默默抹着泪,却也不再说话。
陈老大勐地吸了一口烟,被呛得咳嗽了几声,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这时院子外却传来了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这里可是叶大朗家?」
众人愣了一下,还来不及反应,便看见一个身穿锦袍的汉子和一个穿着绸缎长衫的中年文人走了进来。
「这里可是叶大郎家?」见众人不说话,锦袍汉子又问了一句。
「我就是叶大郎,不知你们是……」叶大郎看着眼前的二人,眸中露出一疑惑之色。
来人不管穿着还是气质一看就是出身富贵人家,这样的人怎么会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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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叶大朗?」中年文人笑道:「你可是有个妹妹叫叶兰?」
「我确实有个妹妹叫叶兰,她,她可是出了什么事?」叶大郎有些担忧地问道。
「你不必害怕,叶兰姑娘好着呢,」中年文人笑道:「我是西伯侯府的外管家,姓何,此次前来正是奉侯爷之命来接你们进京。」
进京?叶大郎呆住了。
叶老大和陈氏也被惊住了,他们都是乡下出身的泥腿子,平日里见的最大的官儿就是村里的里正,不要说京里的贵人,他们可是连他们南山县的县令也没见过。
那来退亲的刻薄妇人也愣住了,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着平日里见都没见过的贵人对叶大朗如此客气,她心里也隐隐有些后悔起来,可这亲事已经退了,她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谁会知道,像叶家这样的泥腿子会认识京里的贵人呢?
西伯侯府。
正院里,凌敏正在伺候侯夫人喝药。
这次侯夫人倒是没有闹腾,而是默默垂泪。
「娘, 你别哭了……」凌敏轻声安慰道。
这些日子侯夫人不是闹腾着不肯喝药,就是伤心哭泣,凌敏被折腾得心力交瘁。
侯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抬头盯住凌敏,问道:「听说最近你祖母在给你相看人家?」
凌敏垂下头:「是。」
「你可有看中的人家?」侯夫人又问道。
「……没有。」她心里有人,可心上人却看不上她。
「敏儿!」侯夫人突然用力抓住凌敏的手:「明年开春就要选秀了, 你进宫好不好?」
「娘,你说什么呢?」
凌敏勐地一惊,下意识地想将手抽出来,却被侯夫人死死拽住:「若你还认我这个娘,就进宫。你姐姐死得冤,你,你要为你姐姐报仇……」
「娘,您胡说什么,姐姐,姐姐她只是意外……」看着状若疯魔的侯夫人,凌敏心里有点害怕。
「不,不是意外,是那个小贱人害的,是她害死了你姐姐……」侯夫人脸色狰狞,满是怨毒地说道:「她害死你姐姐,我要她不得好死!」
第149章 相逼
凌敏深吸了一口凉气,脸色都变了:「娘您别说了!我不会进宫的。」
不管姐姐是怎么死的,都不能说出来,更不能心生怨恨,否则会给整个侯府带来灭顶之灾。
「你若不去,我便死在你面前!」侯夫人勐地拔下头上的簪子,对着喉咙嘶声道:「你去还是不去?不去我现在就去死!」
「娘……」凌敏看着满脸疯狂的侯夫人,心里又惊又怕,更多的却是心寒:「难道在你的眼里,只有姐姐才是你的女儿,我就不是吗?就算你看不上我这个女儿,难道你连信哥儿也不要了吗?」
侯夫人闭了闭眼,一滴泪水缓缓滑落,却仍然咬牙道:「只要你进宫,一切都好好的, 你只说你进还是不进!」
凌敏摇了摇头。
她不想进宫,她心里早已经有了别人,哪怕那个人对他不屑一顾,可她还是念着他,若是进宫,她最后的一点想念也没了……
「你是想逼死我吗?」侯夫人心一狠,手上锋利的簪子已经刺破了脖子,鲜血在瞬间涌了出来。
「娘!」凌敏大惊失色。
「你答不答应!」侯夫人死死盯住凌敏。
「娘,女儿求您了……」凌敏哭着跪倒在地。
看着伤心的小女儿,侯夫人却不为所动,只是冷眼看着她,如同看一个陌生人,眼里没有一丝感情。
大女儿的死,已经成了她的心魔,面对小女儿的哀求,她心里没有半点动容。
「你若不去,今日我便死在你面前。」侯夫人语气冰冷得令人心惊。
看着已经彻底疯魔的母亲,凌敏绝望地闭上双眸,:「我答应您……」
「好孩子……」侯夫人扔了手里的簪子,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这才是娘的乖孩子,你别怨娘心狠,日后呀,你会感激娘的,娘都是为了你好……」
凌敏怔怔地看着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的侯夫人,喉咙里堵得厉害,她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心里空洞洞的,浑身冰凉得吓人。
……
金秋十月,一转眼便到了深秋时节。
每年十月中旬,宫里都会准备一场秋猎,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皇家猎场在京都郊外的深山里,往年秦封都会与大臣宗室们一起举办一场秋猎,用最珍贵的猎物来祭奠列祖列宗,祈求大秦风调雨顺物阜民丰。
如兰宫。
「主子,听说这次秋猎皇上会带几个妃子出行呢!」叶兰有点兴奋地说道:「往年都是婉妃娘娘和淑妃娘娘去,今年不知道主子是否能去?」
「谁知道呢。」凌欢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旭儿还小,若非必要,她可不愿意出宫。再说了,秋猎人多眼杂,她可不想出什么事。
「主子不想去?」叶兰问道。
「旭儿还小呢,就算去了,也不能打猎,去了又有什么意思?」凌欢兴趣缺缺。
经过天花的事,若要她留小糰子在宫里,她是万万不肯的,若带着小糰子去,却又不方便。如此还不如不去。
第150章 偷听
很快凌欢就不必为此烦恼了,下午杨九亲自来颁旨,这次秋猎凌欢与小糰子都在随行的名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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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欢心里并不情愿,可圣旨已下,她却不得不接受。因为作为皇家的庶长子,哪怕小糰子还小,在祭奠祖宗的时候他必须在场,这是祖宗留下的规矩。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就在凌欢为小糰子担忧的时候,其他接到随行圣旨的嫔妃们却欢喜不已。
芳华宫。
自婉妃进宫后,几乎每年都会参加秋猎,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送走前来宣旨的公公,珍珠一脸笑容地走了进来:「主子刚刚做好的骑装,倒是刚好用得上。」
婉妃却表现得淡淡的,但微微上扬的唇角却出卖了她的心情:「除了本宫这儿,还有谁接到圣旨?」
「奴婢刚刚打听了,这次随皇上去秋猎的有娘娘,还有如兰宫那位,还有如嫔,燕嫔和李贵人。」
婉妃皱了皱眉:「今年去的人可比往年多。」
「可不是么?」珍珠说道:「奴婢记得去年的时候,就娘娘和如嫔去了,今年倒是多了好几个人。如兰宫那位也就罢了,毕竟养着大皇子呢,倒是那燕嫔和李贵人竟然也在名单上。」
「不过是皇上一时起意罢了。」婉妃并不放在心上。
秋猎她已参加过多次,不管随行的嫔妃有多少,能够侍寝的也不过是一两个罢了,那些心里想着去争宠的只怕会白费心机。
秋猎一共三天,前两天狩猎,最后一天祭奠天地祖宗,皇上是不会召嫔妃侍寝的,可以说侍寝的名单早已定了。
往年都是她一个人侍寝,去年也是,如嫔虽然去了,却连边儿都挨不着,不过今年有了如兰宫那位……
想到这里,婉妃脸色沉了沉。
「大公主怎么样了?」
「还在闹腾呢!」珍珠说道:「娘娘何苦去管她呢?她心里惦记着生母,也不会与娘娘亲近,这不是白折腾了吗?」
珍珠不明白自家娘娘为何要将大公主养在膝下,为了此事还特意去求了皇上。
「本宫怎么会白折腾呢?」婉妃冷笑道:「小孩子么,她闹腾只管让她闹,等她闹够了自然就好了。」
她从来就不是心善之人,若不是看大公主还有点利用价值,她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大公主已经被安氏养歪了,年纪小小性子却刻薄狠毒,着实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若是不管,恐怕皇上那边……」珍珠有点担心,这就是养别人的孩子的坏处,养好了是尽本分,若是养不好,哪里都是错。
「她闹了那么些天,你见皇上来过么?」婉妃不屑地笑道:「她还当她自个儿是皇上的心头肉呢,却不知如今那心头肉已经换了人。」
「也是个可怜人……」珍珠嘆了口气。
门外,大公主死死咬住下唇,泪水控制不住地流下脸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擦去脸上的泪水,恨恨地瞪里面一眼,捂住脸跑了。
「走了?」婉妃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懒懒地问道。
珍珠走到门口看了看,又回来说道:「人没在了。」说完,顿了顿又说道:「娘娘,您说她会不会……」
「谁知道呢?」婉妃轻笑一声。
第151章 秋猎
三天后。
今儿个是去秋猎的日子,凌欢一大早就起来梳妆打扮,宫人们则在叶兰和何珠儿的指挥下开始收拾东西。
毕竟要带小糰子去,所以要收拾的东西也很多,而且十分琐碎。
足足忙了一个时辰,总算是将东西都收拾整齐了,而这时离宫的时间也到了。
凌欢抱住小糰子坐在马车上,小糰子闹腾了一个早上,现在已经在凌欢的怀里沉沉睡去。
「主子,时辰还早呢,您要不要歇会?」叶兰问道。
凌欢也有点困,可马车颠簸得厉害,她睡不着。
这次出宫凌欢只带了叶兰和明玉,何珠儿则留在宫里。
明玉拿来一个软枕,说道:「主子,你靠着会舒服一点。」
凌欢也没拒绝,她放任自己靠在软枕上,轻轻闭上双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总算是停了下来。
凌欢在叶兰的扶持下下了马车,马车停在一片宽阔的草地上,而草地上早已经架起了一座座帐篷。
虽然是深秋,但草地边缘种了大量的红枫树,放眼望去一片火红,景色让人惊艷。
凌欢看了一会儿,觉得心情开朗了许多。
这时在不远处,婉妃也下了马车,她随意瞥了凌欢一眼,并没有上前的意思。
凌欢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正要收回目光,却突然看到站在婉妃身边的大公主,此刻用仇恨的目光看着她。
凌欢怔了怔,却见大公主却哼了一声,跟在婉妃身后走了。
「大公主现在养在婉妃娘娘身边。」叶兰轻声说道。
凌欢若有所思,只是养在身边,并没有改玉碟,显然皇上对大公主心里也是有不满的。
改了玉碟,大公主就是婉妃的女儿,没改玉碟,大公主的生母仍然是罪人安氏。有个这样的母亲,对大公主来说,就是一个污点。
「这是何时的事?」凌欢淡淡地问道。
「就是安氏死后第二天,听说是婉妃亲自去求皇上,皇上答应了。」叶兰说道。
「她的动作倒是快。」凌欢嗤笑一声。
当今皇上子嗣不多,大公主虽然是公主也不是亲生的,可也比没有强。婉妃进宫多年,一直受宠,却没有孩子,大公主对她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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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是不是真心的,并不重要。
「主子,大公主看来是恨上您了。」明玉提醒道。
「她恨本宫也是人之常情。」凌欢淡淡地道。
大公主会恨她,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安氏的死多少与她有关。
「娘娘,大公主她……」明玉有点担心,大公主虽然年纪小,可却不是过省油的灯,如今恨上了主子,日后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么蛾子来。
「本宫知道。」
凌欢从来不小看宫里的任何人,哪怕对方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
一行人说着已经到了帐篷外,凌欢的份位高,因此她的帐篷是在主帐篷的边上,与婉妃的帐篷不过十来米的距离。
闹腾了一个早上,凌欢早就累了,她将孩子交给随行的奶娘餵奶,自己则梳洗了一番,准备好好歇息。
第152章 失落
第二天早上,秋猎正式开始。
凌欢虽然并不参加捕猎,可却要带着小糰子去参加捕猎仪式。因此她一大早便起来了。
前来参加秋猎的人很多,除了宗室,还有不少大臣和各个家族的公子贵女。
凌欢等嫔妃跟在秦封身后,缓步往场地中心走去。
有不少宗室大臣都见过凌欢,只有年轻的一辈没有见过,此刻看到传说中的熙妃娘娘,不由惊艷万分。
而在人群中的某个少年却如遭雷击,不敢相信地睁大了双眼。
他的仙子,他念念不忘的心上人竟然真的早已嫁人,还是传说中的熙妃娘娘。
宁澈只觉得他的心啪的一声,在瞬间摔粉碎。
难怪仙子说她姓凌,熙妃可不就是出自西伯侯府?喜墨并没有找错,错的只是人罢了。
「少爷,那,那,那是仙子姑娘……」喜墨看着凌欢结结巴巴地说道。
「本少爷眼睛没瞎!」宁澈没好气。
「可是她,她,她是娘娘……」喜墨心里有点幸灾乐祸,又有点害怕。
「你不说话会死吗?」宁澈气得脸色铁青,若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恨不得将这个不长眼的奴才的嘴巴缝上。
眼见世子爷真的生气了,喜墨连忙闭嘴不敢再撩虎鬚。
宁澈定定地看着人群里的凌欢,一时之间心里百味陈集,有点苦涩也有点失落。
难怪先前他怎么也找不到人,原来她是皇上的妃子。
熙妃,出身西伯侯府,虽然是庶女却极为受宠,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不但生下了大皇子,还从一个小小的贵人被册封为妃。
意中人已经成为他人妇,若是别人他宁澈就算是抢也要将她抢来,可是对方是皇上,他却无计可施。
安亲王府再有权势,能比得过皇家?
宁澈心里酸熘熘的,在这一瞬间,他竟然有些嫉妒那个得到她的男人。
「阿澈,在看什么呢?」秦意和几个世家子弟走了过来。
「没什么。」宁澈有气无力地说道,盯住凌欢的目光却不捨得移开。
秦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落在人群中那个绝色少女身上,眸中闪过一抹暗色,笑道:「那是熙妃娘娘。」
宁澈勉强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他能说什么呢?难道说熙妃娘娘就是他一直念念不忘的仙子?他不敢,也不能说。
正所谓哪壶不开提那壶,却听秦意又笑着问道:「阿澈可找到你的仙子了?」
「没有。」宁澈垂头丧气,一旁的喜墨欲说话,却被宁澈瞪了一下,不敢开口。
「阿澈,你都找了那么久了,还没找到人?」另一个世家子笑道:「你要找的人不会真的是仙子吧?」
「是啊,她就是仙子……」宁澈心里堵得难受,仙子进了宫,他找是找着了,可却没有机会了。
「那阿澈你还是别找了,这世间好看的女子不少,你惦记的仙子可能已经回天上去了。」
「是啊……」他惦记也没用,仙子已经成亲了,连孩子都有了。
一旁的秦意见宁澈这副模样,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他总感觉今天的宁澈有点不对劲,往日里宁澈总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今天却像焉了的花朵。实在是有点不对劲,可哪儿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
第153章 心痛
另一边,赵子轩也看到了人群里的凌欢。
三年不见,她变得更美也更动人了,可惜佳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会对露出甜蜜笑容的少女了。
美人如斯灼灼其华,却与他无缘。
她曾经差一点就成了他的妻,可天意弄人,他终究还是失去了她。
看着对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露出甜蜜笑容的少女,赵子轩心里不由一痛。
她笑起来还是那么美,可那样的笑容却不再属于他,她的心里也已经没有他。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取代了他的位置。
也许是心有感应,凌欢突然抬头向他看来,却又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随意得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一刻赵子轩心痛得几乎不能唿吸,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当众失态。
「轩儿。」看到儿子脸色不对,赵尚书沉着脸警告:「不要胡思乱想。」
儿子与熙妃有过婚约,这件事赵尚书作为父亲自然是知情的,他也知道儿子对熙妃有多痴情,可二人终究是有缘无分,儿子已经娶亲,对方也成了宠妃,他作为父亲不管是为了儿子,还是为了尚书府,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继续陷在这段感情里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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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赵子轩深吸一口气,依依不捨地收回目光,脸色也重新变得从容起来。
他知道父亲是对的,他不能放任自己继续沉溺在这段感情里,否则不但会害了她,还会害了尚书府和西伯侯府。
既然得不到,那就放手罢,只要她过得好,他此生无憾。
凌欢此刻心情也有点复杂,她没想过会再次见到赵子轩。
这个男人她上辈子惦记了一辈子,可以说她上辈子受了那么多苦,都是因为这个男人。若是没有他那句承诺,她不会一心想要出宫,若是没有那句承诺,她不会放任自己沦落为三等宫女。
可她信守承诺在宫里苦苦煎熬,这个男人转身却娶了她的庶妹,还是一母同胞的庶妹。
若说心里没有恨,那是假的。可她恨了一辈子,这辈子才知道,赵子轩之所以会毁诺另娶是因为被人算计了,如今她已经释怀了。
她与他的这段感情,早在上辈子就已经断得干干净净,这辈子她早已经心如止水,再也泛不起任何波澜了。
秋猎仪式已准备好,秦封上前拿起早已备好的弓箭抬手朝天射了一箭,众人发出一阵欢唿声,这一箭过后,意味着一年一度的秋猎正式开始。
所有参加秋猎的人在秦封的带领下纷纷骑马冲进森林。
凌欢站在原地,目送他们远去。
小糰子还小,离不得人,她也不放心将他留下,因此她并没有准备参加狩猎。
「妹妹不参加吗?」一身火红色骑装的婉妃忽然走过来问道。
「旭儿还小,离不得人,妹妹又不会骑马,就不凑这个热闹了。祝姐姐旗开得胜,夺得头筹。」凌欢淡淡地说道。
「妹妹真是小心。」婉妃意味深长地看了凌欢一眼。
凌欢笑了笑。
婉妃不再说话,在宫人的帮助下,动作利落地上了马。
看着婉妃骑马跑远,凌欢眸色沉了沉,淡淡地说道:「我们回去。」
第154章 小衣
一行人回了帐篷,凌欢闲着无事,便逗着小糰子玩儿。
她拿着摇浪鼓轻轻摇着,小糰子听了便向她爬过来想要抓,凌欢却将摇浪鼓高高举起,小糰子抓不到,气得哇哇叫。
凌欢看着他气鼓鼓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叶兰在一旁看着母子闹成一团,不由有些无奈。
主子什么都好,就是爱逗弄小主子,每次都会将小主子逗弄得哭鼻子才作罢。
眼见小糰子委屈得扁起了嘴,叶兰急忙上前说道:「主子,您就别闹了,一会儿闹哭了小主子您又得心疼了。
凌欢悻悻地放下手里的摇浪鼓,小糰子得到自己想要的,高兴地笑了。
「你们就惯着他罢,可别给我惯出个小霸王来。」
「怎么会?咱们小主子可乖了!」叶兰笑道。
她可没见过这样乖巧的小孩呢,平日里只要喝饱了奶,就自己玩儿,要尿要拉才会哼唧一声,懂事得像个小大人,一点儿也不用费心,不像别的小孩,哭闹起来可要人命。
小糰子好像听到了叶兰的话,脑袋一点一点的,可爱极了。凌欢忍不住点了点他的小鼻子,笑道:「你这个小人精。」
小糰子以为凌欢和她闹着玩,咯咯笑着去抓凌欢的手。
母子二人正闹着,忽然明玉走进来说道:「主子,李贵人来了。」
凌欢一怔,沉默了片刻,才说道:「让她进来吧。」
这李贵人她在宫宴的时候见过一次,人长得清清秀秀的,气质十分温婉,在众多嫔妃里也算不上得宠,平时在宫里就像个隐形人一般,没想到这次秋猎的名单上会有她。
「嫔妾见过熙妃娘娘。」李贵人一进来,就规矩地向凌欢行礼。
「不用多礼,过来坐罢。」凌欢说着又问道:「你来找本宫可是有事?」
「这是嫔妾闲着没事给大皇子做的小衣,也是嫔妾的一点心意。」李贵人从贴身宫女的手里接过一个小包袱,递给叶兰:「希望娘娘不要嫌弃。」
凌欢看了一眼,笑道:「你有心了。」
李贵人羞涩地笑了笑,说道:「娘娘不嫌弃就好,嫔妾别的不会,就是这针线活还过得去。」
「这是你一番心意,本宫又怎会嫌弃?」凌欢看了看叶兰递过来的小衣,笑道:「这针线确实做得好。」
小衣是用柔软的棉布做的,大小刚好合适小糰子,看得出来李贵人确实是用了心的。
虽然凌欢并不知道她这样做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别人过来示好,她自然也不会拿架子。
「娘娘喜欢就好。」李贵人脸上露出欢喜之色。
「李贵人为何不参加狩猎?」这次陪驾来的嫔妃除了凌欢和李贵人,其他人都去狩猎了,凌欢自己是因为小糰子走不开,这李贵竟然也不去,倒是有点奇怪了。
「嫔妾并不会骑马射猎,所以才没有去。」李贵人解释道。
「原来如此。」凌欢笑道:「这倒是与本宫一样,本宫也不会骑射。这秋猎虽然热闹,咱们却只能看看了。」
第155章 煳弄
「娘娘说得是。」李贵人笑道。
二人又简单地聊了几句,李贵人便识趣地告辞了。
「主子,你看这……」待人走后,叶兰拿着李贵人送来的小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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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收起来罢。」凌欢淡淡地说道。
这李贵人到底有没有问题都不重要,别人送的东西她可不敢让小糰子用。她们母子二人在宫里可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她便是再小心也不为过。
「主子,你说这李贵人是什么意思?」
既然有心,为什么在宫里的时候不送,偏偏等出了宫才巴巴的送过来?
「她有心想投靠本宫,却又怕扎了别人的眼,不过是些小心思罢了。」李贵人的心思凌欢不用想也能猜到几分。
宫里的嫔妃没有几个不想争宠的,投靠高份位的嫔妃以此来获得圣宠,有时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毕竟高份位的嫔妃面圣的机会更多,只要在皇上面前说上一两句好话,她也比别人多了几分机会。
只是这李贵人也未免太会算计了,想要讨好凌欢,却又怕得罪别的嫔妃,想要得到好处,又不想得罪人,这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儿。
「这李贵人也未免想得太好了。」叶兰很是瞧不上这样的人,两头都想讨好,也不怕自己没那个福分。
「她这是把本宫当傻子呢。」凌欢并不在意,在宫里这样的人多了去了,区区一个李贵人并不值得她费心思。
「她的胆子倒是不小……」叶兰说道:「连主子都敢煳弄。」
「煳弄倒不至于,不过是有些小心思罢了。」凌欢看小糰子仍然精神得很,并没有要睡觉的意思,便站起来说道:「这里景色不错,咱们出去走走。」
现在是深秋,外面阳光灿烂,却并不闷热,凌欢便想带着小糰子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林院正可是说了,小孩子多晒晒太阳才会健壮。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主僕几人便离开了帐篷。
因为这里是猎场,森林里有勐兽,为了安全,凌欢也不敢走太远,只是营地周围走走。营地里有侍卫巡逻,这里还是比较安全的。
凌欢找了一处比较干净的草地,铺上毯子,将小糰子放在毯子上玩,自己则坐在一旁看着远处的风景。
远处群山起伏槐榆丹枫,凌欢的心情在瞬间也变得晴朗起来。
人被困在宫里久了,就会更嚮往大自然,若是可以,她宁愿木屋一座,男耕女织,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那不过是妄想罢了。
正所谓人在局中身不由己,她此生已经註定在那高高的宫墙里孤独终老。
感情对于她来说,太过奢侈也太过廉价,她要不起,也得不到。
凌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收回目光,正想要说什么,突然营地里传来了一阵喧譁。
凌欢抬头看去,只见营地的中心之处,冒起一股浓烟,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主子……」叶兰有些担忧。
「我们回去看看。」凌欢起来,抱起小糰子,几人匆匆往回赶,只是刚踏进营地,凌欢便不由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在瞬间被一股寒意笼罩。
第156章 恶毒
只见刚刚还好好的帐篷,此刻火光沖天,热浪扑面而来。
十多个和侍卫和宫人在灭火,不过火势太大根本就没有什么用,不过在片刻间一座帐篷便夷为平地。
那是她的帐篷。凌欢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冷。
如果刚刚她没有一时兴起想要出去走走,恐怕此刻母子二人已经没了命。
「主子……」叶兰看着不远处的火光,心里也是后怕不已。
「主子,那是大公主。」忽然站在一旁的明玉开口。
凌欢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大公主正一脸冷漠地站在那里,此刻看到凌欢,小小的脸上露出了恶毒的笑容。
是她。
凌欢心里有种强烈的直觉,觉得帐篷起火应该与大公主有关。
营地的守卫森严,外人想要潜进来放火根本不可能,那么就只有内鬼了。
「熙妃娘娘。」负责守卫营地的侍卫首领看到凌欢一行人,心里松了一口气。营地起火说起来也是他失职,还好人没事。
「可有抓到放火的贼人?」凌欢问道。
「没有。」侍卫首领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帐篷起火之后,臣等赶过来,只发现大公主一人,大公主说并没有看见贼人。」
谁会相信一个才七岁的孩子会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显然侍卫首领也并没有怀疑大公主。
「只有大公主一人吗?她可说了为何会在这里?」叶兰问道。
侍卫首领看了叶兰一眼,见凌欢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回道:「大公主说在帐篷里很闷,所以想出来走走。」
小孩子都好动也坐不住,大公主这样的行为很正常。
凌欢沉吟了片刻,挥手让人退下,这才缓步向大公主走去。
大公主看到凌欢走过来,也不迴避,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
「大公主。」凌欢看着大公主缓缓开口:「你可看到放火的贼人?」
「没看到。」大公主笑道:「熙母妃运气真好。」
「本宫的运气一向很好。」凌欢的目光落在大公主的手上:「大公主手上有什么?」
大公主脸色一变,但很快就笑道:「刚刚吃了个鸡腿儿呢,可好吃了,熙母妃要不要?」
「是么?」凌欢扫过大公主明显染了油迹的衣角,淡淡地道:「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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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是七岁的孩子,虽然心思深,却终究是有点沉不住气,在凌欢犀利的目光下,大公主脸上的笑容几乎无法维持,她抿了抿唇说道:「这里热死了一点儿也不好玩!」说完大公主便拎着裙摆跑了。
凌欢看着一她远去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冷意,冷笑道:「果然不愧是安氏的女儿。」
小小年纪便如此恶毒,与她的母亲不遑多让。
「是大公主?」叶兰深吸了一口凉气,吶吶道:「她才七岁……」
「她手上和衣服上都染有桐油油迹,应该是放火的时候不小心染上的。」凌欢的鼻子极为灵敏,桐油的味道十分刺鼻,她不可能闻错。
「太可怕了,她才多大啊。」叶兰感到不可置信。
「在宫里哪怕只是一个孩子,也不容小觑。」凌欢淡淡地说道。
第157章 底线
孩子又如何?后宫里的人有哪个是简单的?更何况,大公主还有一个那样的母亲。
安氏工于心计,在耳濡目染之下,大公主自然也不遑多让。
看着化为一堆废墟的帐篷,凌欢抱紧了儿子,是她小瞧了大公主,本以为一个孩子翻不起什么风浪,却没想到年纪小小的她,心思却如此恶毒。
放火烧帐篷,这真的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做得出来的吗?想到大公主现在养在婉妃身边,凌欢不由眯了眯眼。
「主子说得对。」一直默不作声的明玉突然说道:「有些人天生就是恶毒胚子,叶兰妹妹可知,大公主在四岁的时候就已经杀过人。」
她的亲姐姐就是被大公主害死的,虽然动手的是安氏,可罪魁祸首却是大公主。
「四岁……」叶兰几乎不敢想像。
「主子以后要小心,大公主看来是恨上主子了,今日动手不成,恐怕还有下次。」明玉提醒道。
若说宫里除了安氏还有谁最了解大公主,恐怕就是明玉了。明玉的姐姐因为得罪了大公主,便被安氏处死,其实明玉知道,说是得罪不过是不小心弄脏了大公主的衣服罢了。
若是别人,宫人犯了错,也不过是打几板子了事,可大公主却不是,那会儿才四岁的她,却亲眼看着她姐姐被打死,甚至听到惨叫声还在一旁拍手高兴地笑。
由此可以看出,大公主的性子是天生的恶毒。
「本宫不会再给她机会。」凌欢眸中寒意渐盛。
她本以为婉妃收养大公主不过是为了争宠,却不想大公主养在她身边成了婉妃对付自己的一把刀。
她不想去对付一个孩子,可大公主行事毫无顾忌,已经触及了她的底线。
凌欢的帐篷已经全部被烧毁,不过宫人的动作很快,在侍卫的帮助下,很快又搭起了另一个帐篷。
凌欢等人总算有了一个落脚处。
将早已经困得不行的小糰子交给奶娘餵奶,凌欢这才问道:「本宫记得,大公主的生辰是在五月?」
明玉说道:「大公主确实是在五月出生。」
五即『无』,在百姓的眼中,五月是一个并不吉利的月份。
大公主出生在五月,当时宫里还有传言说过大公主是灾星,最后却被皇上压下了。
凌欢沉吟了片刻,道:「可知道父亲在哪个帐篷?」
整个营地被一分为二,最中心处住的是皇上和嫔妃,之后是宗室,最外面住的是大臣以及其的家眷。
今天西伯侯也来了,不过却没有看到嫡弟凌信,毕竟凌信的年纪不过十一岁,并不适合参加秋猎。
「奴婢一会儿去打听一下。」叶兰回道。
因为大臣与嫔妃的住处是分开的,因此叶兰也不知道。
「一会儿等狩猎结束了,你帮本宫给父亲送点东西过去。」凌欢淡淡地吩咐道。
难得出宫一次,作为女儿的给父亲送点东西,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更何况这样做的并非只有凌欢一个,其他嫔妃也会这样做,她若不做倒是有点显眼了。
「是。」叶兰应道。
第158章 胡闹
下午,出去狩猎的人回来了。
秦封得知帐篷被烧,不由大怒,下令彻查,可不知道查到了什么,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只听说婉妃不知道为什么,被皇上申饬了一顿,并让她回去好好思过。
凌欢这边则得到了很多赏赐,甚至晚上还翻了凌欢的牌子。
凌欢听了并不觉得得惊讶。
大公主终究年纪小,做事并不周密,若是秦封想查,自然很快就查了出来。
只是这兇手是查出来了,处不处罚,这就是另外一件事了,凌欢收到赏赐的时候,已经猜到了结果。
她本就对此事不抱希望,毕竟大公主曾经是皇上最爱的孩子,大公主哪怕做错了事,在皇上的心里也不是一个小小的嫔妃可以比的,若是别人做下此事就算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可大公主却一点事也没有,甚至连最基本的惩罚都没有。
「皇上太偏心了。」叶兰有点忿忿地说道。
「终究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更何况,小孩子爱玩,不小心烧了帐篷也是正常。」
凌欢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她早就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与其靠别人,还不如靠自己。
「她那是不小心,分明就是故意的。」叶兰说道。
「在皇上的眼中她就是不小心。」凌欢冷笑道:「这便是年纪小的好处,就算犯了错,也不会被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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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主太可怕了。」叶兰吶吶地说道。
大公主如此针对主子,这可不是一件好事,这次不成,估计还有下次,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凌欢沉默不语,她认真地在一张小小的宣纸上写了几行字,然后将纸小心地卷了起来,交给叶兰,说道:「你将这些东西给父亲送去,亲手交到父亲手上。」
「是。」叶兰将纸条小心地放进怀里,然后捧着东西走了。
凌欢看着叶兰出了门,这才懒懒地对明玉说道:「给本宫梳洗罢。」
「是。」
等凌欢梳洗完毕,时间也差不多了,凌欢这才在明玉的陪伴下,缓缓往主帐篷走去。
「嫔妾见过皇上。」凌欢规矩行礼。
「过来。」
凌欢缓步上前,却被秦封一把抱住:「欢儿今日受惊了。」
「嫔妾没事,」凌欢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皇上可抓到贼人了?」
秦封看着强颜欢笑的小女人,说道:「这事并非是贼人所为,是惜儿胡闹,不小心才……」
「是大公主吗?」凌欢问道。
「是她,欢儿,惜儿她并非是故意的……」
「那真是太好了。」凌欢吁了口气,笑道:「嫔妾还以为营地里真的进了贼人呢,既然是大公主,那嫔妾就放心了。」
秦封看着凌欢,一时心里有些复杂,说道:「这事是惜儿胡闹了些,朕已经说过她了……」
「没事,大公主也不是故意的,小孩子么,爱闹玩也是正常,再说了,嫔妾和旭儿也没事。」凌欢笑道。
「是朕不好,日后朕会好好教导她……」秦封看着笑得坦然的小女人,心里暖暖的,同时对婉妃也不由有些迁怒起来。
在他心里大公主一直是个乖孩子,就是有错,也是别人的错。
第159章 担心
另一边,刚刚狩猎回来的西伯侯正准备梳洗,却见贴身随从进来说道:「侯爷,熙妃娘娘身边的叶兰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西伯侯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奴婢见过侯爷。」叶兰行了礼,这才将送来的东西交给随从。
「娘娘可好?」西伯侯缓声问道。
叶兰看了随从一眼,并没有说话。
西伯侯挥挥手,随从便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见随从离开,叶兰这才神色郑重地从怀里拿出纸条递给西伯侯:「娘娘很好,这是娘娘给侯爷的。」
西伯侯接过纸条小心打开,过了片刻,才收起纸条放在一旁的烛火点燃了,等字条全部被烧成灰烬,他才沉声说道:「让娘娘放心,本侯会将此事办妥。」
「奴婢替娘娘谢过侯爷。」叶兰说道:「侯爷可有什么话要与娘娘说?」
「告诉娘娘,家里很好,让她放心。」西伯侯顿了顿又道:「你的家人本侯已经让人去寻了,大约过段时间就能到京。」
「奴婢多谢侯爷。」叶兰脸上露出喜色。
……
夜幕初临,繁星点点,婉妃躺在软榻上却没有半点睡意。
「大公主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睡下了。」
「她倒是能睡得着。」婉妃冷笑道:「自己弄的烂摊子,却让本宫替她受了,倒也是好本事。」
「奴婢也没想到,大公主的胆子会如此大。」珍珠说道。
「胆子是不小,可这脑子却不够用。」婉妃嗤笑一声,有些恼怒道:「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害人精。」
按照往年的惯例,秋猎的第一天,都是婉妃侍寝,看在太师府的面上,皇上也乐于给她面子,如今因为大公主,不但被皇上申饬了一顿,还没了侍寝的机会。
「熙妃的运气也太好了。」珍珠说道。
现在是深秋,正是天干物燥的时候,帐篷起火里面的人很难逃出来,可熙妃却和大皇子硬是逃过了一劫,还毫髮无伤。
「所以本宫说她愚蠢,连人在不在帐篷里都不知道,就去放火,她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害人么?」婉妃冷笑道。
「大公主终究是年纪小了些。」
年纪太小未免考虑得不够周全。
「她年纪小,可心却不小,也够恶毒,本宫过去倒是小看了她。」她将大公主养在身边,不过是为了膈应熙妃罢了,也没想过她能成什么气候,却没想到大公主年纪小小的,胆子却大得很,竟然敢在营地里放火伤人。
要知道营地里到处都是帐篷,一个不小心火势就会完全失控,若不是巡逻的侍卫发现得早,还不知道要烧死多少人呢。
「大公主太恶毒,奴婢怕……」珍珠有点担心。
「怕什么?怕她反噬本宫?」婉妃冷笑道:「她想要害本宫也得有那个本事,更何况她的仇人可不是本宫。」
在婉妃看来,大公主就是她手里的一柄刀,用来对付熙妃的刀。若是成功自然是最好,若不成功,不过是换一柄刀的事罢了。
「可是大公主对娘娘也不恭敬。」珍珠有点恼怒大公主对自家主子的态度。
「不过是小孩子脾气罢了,现在该担心的不是本宫。」婉妃不在意地说道。
第160章 正红
在婉妃的眼中该担心的是熙妃才对,招惹了大公主这条毒蛇,毒蛇虽然小了点,可被咬一口也是致命的。
「娘娘说的是。」珍珠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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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主仗着年纪小,行事毫无顾忌,日后熙妃可是有得头痛了。
婉妃笑了笑,看着窗外漆黑天空中的点点星光,懒懒地说道:「今儿的天气倒是不错,可惜却是多事之秋。」
珍珠笑道:「娘娘还是早点歇吧,明儿个还要参加狩猎呢。」
「你说得对,本宫最想要的火红狐狸还没有猎到呢,明儿个一定要猎一只,如此本宫的狐皮披风便有了。」婉妃笑道。
婉妃出身太师府,自幼喜爱骑射,因此每年的秋猎她都会参加狩猎,往年她都能猎到火狐,今年却失了手,让她遗憾不已。
「是啊,娘娘穿红色最好看。」珍珠说道。
婉妃容貌艷丽大气,穿红色确实是最合适。
「可惜,本宫最喜欢的正红却穿不了。」婉妃嘆息道,美丽的眸中闪过一抹失落。
正红色在宫里只有皇后才有资格穿,其他的嫔妃是没有资格穿的,婉妃一向骄傲,不能正为正室是她一生的痛。
「皇上总有一天会立后,娘娘也是有机会的。」珍珠安慰道。
「本宫不会有机会,皇上不会允许太师府出一个皇后,不管是本宫还是淑妃都没有机会,反倒是慧妃那个贱人才最有可能会坐上那个位置。」
婉妃艷丽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太师府势大,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她凭着家族的势力在宫里极受宠爱,坏处便是,皇上为了前朝后宫的平衡,不会允许她坐上后位。
这一点婉妃心里是清楚的,可她只是不甘心罢了 。
……
第二天,狩猎照常开始,营地起火的事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
凌欢这次早早就起来伺候秦封更衣梳洗,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做,不要说杨九,就是秦封也有点受宠若惊。
「欢儿今儿为何起得这般早?」秦封问道。
「嫔妾认床呢。」凌欢笑了笑。
她不过是担心小糰子罢了,就算在宫里也不见得有多安全,更不要说是在宫外了。
昨天发生的事,让凌欢到如今仍然心有余悸。
秦封也不多问,梳洗穿戴好后,便离开去了猎场,今天凌欢是不用去,她很快就收拾好自己,回了帐篷。
回到帐篷小糰子已经醒了,正被奶娘抱住餵奶,看见凌欢回来,奶也不喝了,伸着手儿向凌欢要抱抱。
「别闹,乖乖喝奶。」凌欢笑道。
得不到母妃爱的抱抱,小糰子扁了扁嘴,又委屈巴巴地喝奶去了。
凌欢看着哭笑不得,虽然她碍于宫里的规矩不能亲自餵奶,不过小糰子却粘她粘得紧,只要她在,就会闹腾着要她抱。
「主子,小主子这是想您了呢。」叶兰笑道。
「昨儿晚上可有闹腾?」
「看不到主子您,闹腾了好一会儿,直到困得不行了才肯睡。」叶兰笑道。
见奶娘餵完了奶,凌欢这才将小糰子接过来抱在怀里,笑道:「小祖宗,你这会儿可满意了?」
小糰子发出咯咯的笑声,看着儿子可爱的笑脸,凌欢忍不住亲了一口。
第161章 福气
因为是最后一天狩猎日,下午时分没有参加狩猎的人纷纷聚集在一起等候狩猎的队伍归来。
凌欢也抱着小糰子在叶兰和明玉的陪伴下走到宽阔的草地上。
她到的时候,草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一些宗室和大臣的家眷纷纷过来行礼。
凌欢笑着与众人寒暄。
等众人行礼离开,早已等候在这里的李贵人这才走了过来,笑着行礼:「嫔妾见过熙妃娘娘。」
「李贵人不必多礼。」凌欢笑道。
李贵人有些拘谨地笑了笑,目光落在在凌欢身上扭来扭去的小糰子身上说道:「大皇子好活泼。」
「他呀,就是个泼猴儿。」凌欢抓住小糰子的手不让他动:「一刻也待不住。」
「娘娘真是有福气。」李贵人一脸羡慕地说道。
「能够伺候皇上,谁不是有福气?」凌欢淡淡地说道。
「娘娘说得是。」
凌欢没有再说话,李贵人有点失落,但还是识趣地离开了。
叶兰看着李贵人离开的背影,撇了撇唇说道:「她这是想要主子帮她邀宠呢。」
「她若是有那个本事,本宫也不介意帮她一帮。」凌欢不在意地说道。
与其便宜婉妃和如嫔,倒还不如便宜这个李贵人。
「主子就是心善。」叶兰说道。
」心善倒不至于,只不过比起其他人,她更识趣罢了。」凌欢看着在远处站着的如嫔,眯了眯眼。
如嫔倒也识趣,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见,也没敢凑过来,不过这也太目中无人了些。
二人已结仇,若是在宫里,凌欢并不介意做个恶人,让她知道什么是规矩,可这里是宫外,在众目睽睽之下,凌欢也不好做什么。如嫔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才会如此猖狂。
……
「主子,是熙妃娘娘。」青儿说道。
「那又如何?难道她还想本宫过去向她行礼不成?」如嫔哼了一声。
「刚刚奴婢看到李贵人过去了。」
「那就是颗墙头草,不过是个庶女罢了,也值得她巴巴的去讨好?」提起李贵人,如嫔一脸的不屑。
大秦重嫡轻庶,庶子庶女的地位低下,一般世家都不会送庶女进宫,哪怕是送了也不会重视,至多当成为嫡女邀宠的工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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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当初她为何敢在选秀时买通管事嬷嬷换了凌欢的牌子的原因。
都是世家,西伯侯府虽然也算是高门,可与相府比起来就有点不如了,而且西伯侯为人精明,她是算准了西伯侯府不会因为一个庶女而得罪相府。
可惜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没想到区区一个庶女竟然因为肚子翻了身,如今还被册封为妃,凌驾在她头上。
看着不远处的窈窕身影,如嫔眸中闪过一抹寒光。
「可都准备妥当了?」
「那边传来消息,说已经准备妥当。让主子放心。」青儿说道。
「那就好。」如嫔冷笑道:「到时候本宫倒是要看看,她如何得意!」
「主子定会得尝所愿。」青儿笑道。
「但愿如此。」如嫔淡淡地说道。
如今熙妃势大,这次秋猎是剷除她的最好机会,若是错过了,倒是不好下手了。
第162章 惊马
临近申时,出去打猎的人队伍逐渐带着猎物回来,草地上传来了一阵阵的欢唿声,连空气中也飘着淡淡的血腥味。
受到气氛的感染,凌欢也站了起来,看着远处渐渐靠近的明黄色,绝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美人如斯,一笑倾城。
早有传闻熙妃貌美,却没想到美得如此惊人,只是简单一个笑容,便让人看呆了。
凌欢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大的杀伤力,她只是专注地看着那个在人群中高高在上的男人。仿佛一个看到丈夫归来而满心喜悦的妻子。
可她却不知道,她在看别人的时候,自己也成为了一道最美丽的风景。
骑在马上意气风发,刚刚还为猎得勐兽而满心喜悦的宁世子,此刻心里却是酸涩得不行。
他念念不忘的仙子眼里根本就没有他,只有别人,她明明已经认出了他,却待他如同陌生人一般,连一个眼神也不屑给他。
她看不上他……
宁澈心里酸涩难受,抓住缰绳的手也不由紧了几分。
赵子轩同样也看到了人群中耀眼的她,他黑眸微沉,俊脸上闪过一抹黯然之色。
虽然心里知道自己应该放手,可每当看到她对别的男人露出笑容,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失态。
心爱的人有了别人,而他却只能默默接受,哪怕心里有太多的感情和思念,也无法诉诸于口。
狩猎的队伍渐渐走近,看着被捆马匹上满满的猎物,众人欢喜不已。
凌欢也情不自禁地露出灿烂的笑容,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宫人突然在不远处摔了一跤,凌欢一怔,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她心里一惊,也顾不得失态,对明玉大声说道:「抓住那个宫人,快离开这里!」
众人被她的叫声惊动,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到距离她们最近的一匹马突然发疯般沖了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惊呆了,纷纷发出惊恐的尖叫。
那马匹如同疯了一般,直直向凌欢冲撞而来,凌欢脸色大变,在情急之下也顾不上仪态,紧紧护住怀里的小糰子,往地上一扑一滚,总算是躲开了那匹疯马。
这时众人总算回过神来,十多个侍卫一涌而上,团团将那疯马围住,可马已经彻底失控,虽然侍卫的人数不少,一时却无法将马制住。
眼见那疯马掉了头,又向凌欢冲去,这时一道人影如闪电般扑过来,挡在凌欢面前,手中的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朝马首斩去。
砰的一声,随着鲜血飞溅,那疯马发出一声哀嚎,重重地跌倒在地。
凌欢惊魂方定,也顾不上去道谢,急忙轻声哄起被吓得哇哇大哭的儿子。
「凌……熙妃娘娘,您,您没事吧?」宁澈看着脸色苍白的凌欢,忍不住开口问道。
「本宫没事。谢谢你救了本宫。」凌欢这时已经恢復了从容。
「您没事就好……」宁澈看着神色淡然的凌欢,不知道为什么心口堵得厉害。
「爱妃……」这时秦封急急赶过来:「你没事吧?」
「嫔妾没事。」凌欢勉强露出笑容,说道:「此事还多得宁世子出手相助。」
秦封微微点头,在片刻却沉下脸,怒道:「杨九给朕去查!」
杨九还没应声,却听凌欢冷声说道:「不必查,嫔妾知道是谁!」
说完将小糰子交给叶兰,在众目睽睽之下,寒着脸快步走到如嫔面前,扬起手狠狠地甩了她一记耳光!
第163章 揭发
「你干什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挨了一记耳光,如嫔再也保持不住原来的淡定,她捂着脸尖叫出声。
凌欢二话不说,又是一个耳光。
挨了两个耳光,如嫔被气得羞愤欲死,她恨恨地盯住凌欢,恨不得杀了凌欢。
「住手!」秦封沉着脸喝道,脸色难看之极。不管怎么样,凌欢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人都是不对的,更何况她们都是后宫嫔妃。
「皇上……」凌欢回头,泪眼模煳地看着秦封,说道:「刚刚嫔妾与旭儿差点便惨死马蹄之下,您可知道嫔妾有多害怕?」
看着梨花带雨的凌欢,秦封心里一窒,想要呵斥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而造成这一切的幕后真兇就是她!」凌欢勐地转身,指着脸色青白的如嫔。
凌欢出手打人,实在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此刻见她直接指认如嫔为兇手,众人顿时都窃窃私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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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嫔妾没有,」如嫔浑身颤抖,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害怕,她哭着说道:「皇上,你可要为嫔妾做主啊……」
秦封没有看如嫔,只看着凌欢,沉声问道:「你可有证据?」
对于凌欢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事情闹出来,丝毫不顾及皇家的脸面,秦封的内心是极为不喜的,可事情已经撕扯开来,他又不得不处理。
「证据嫔妾自然是有的。」凌欢冷笑,指着在侍卫的帮助下被明玉押过来的宫人说道:「这便是人证,至于物证,这就要问如嫔了!」
凌欢从来没有如此愤怒过,如嫔一次又一次地算计她,已经彻底激怒了她,刚刚若不是她反应灵敏,此刻母子儿二人已经丧命在马蹄之下。
相府势大,若她不彻底将事情真相撕扯开来,恐怕秦封看在相府的面上,这件事情仍然会不了了之。
她不想继续容忍如嫔,与其让这条毒蛇继续躲在暗处害人,今日她便要彻底撕开她的面具,她倒是要看看,在人证物证之下,秦封是否仍然会将此事轻轻揭过。
今天她是豁出去了,无论如何都要将如嫔彻底摁死。
「你胡说!」如嫔满脸委屈地说道:「熙妃娘娘,嫔妾自认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何要害嫔妾?」
「是本宫害你,还是你害本宫,你心里明白得很!」凌欢冷笑,指着那被押在地上的宫人对明玉说道:「搜她身,证据就藏在她身上。」
「是。」明玉动作利落,很快就从那宫人身上搜出一团被胡乱捏成一团的黄纸。
如嫔看着那黄色纸团,目光闪了闪,脸上的表情仍然十分镇定,冷笑道:「这算什么证据?」
众人包括秦封在内,都有些不解地看着凌欢。
婉妃更是冷笑道:「熙妃妹妹,你可不要弄错了,这不过是一团废纸,如何能算得上证据?」
「是不是证据,只等太医来了便知。」说罢凌欢对秦封说道:「皇上,可否将林院正唤过来?」
秦封点头,很快便有侍卫将林院正带了过来。
「林院正,麻烦你看看这纸团有何不妥。」
第164章 证据
林院正倒是十分淡定,他拿起纸团,认真地查看片刻,又仔细地嗅了嗅,这才开口说道:「纸上确实染有一种让兽类闻了会发狂的粉末。」
「可与先前导致猫发狂的毒素一样?」凌欢问道。
「熙妃娘娘说得没错,正是同一种毒素。」林院正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变了颜色,秦封的脸色也阴沉如水。当初凌欢被猫惊吓,差点难产,事后他追查,却什么也查不知道来,最后却不了了之,如今这些毒素又出现,哪怕是傻子,也知道这两起事故是同一个兇手。
可单单这些并不能给如嫔定罪。
「熙妃妹妹,就算如此也不能说明如嫔就是兇手。」婉妃笑道。
「皇上,嫔妾冤枉。」如嫔哭诉道:「这些事根本与嫔妾无关,更何况,这宫人还没说话,熙妃娘娘怎么就认定了是嫔妾?」
凌欢冷笑道:「既然本宫说是你,自然是有证据的,你心急什么?至于这个宫人,说与不说,根本无关紧要。」
这宫人一看就和如意那般是个死士,与其让她开口胡乱攀咬,还不如什么也别问。
「嫔妾不知道熙妃娘娘说什么。」如嫔心里有些不安,不过面上却仍然一片淡然。
「熙妃妹妹倒是厉害,一张嘴说谁就是谁,妹妹不去大理寺当差真是可惜了。」婉妃嘲讽道。
凌欢却连眼神都懒得给她,只盯住如嫔一字一句地说道:「听说如嫔极为喜爱鲜花,每年都会花费巨资在南方搜罗的稀有的鲜花送进京,怎么,如嫔宫里养着的紫月花可开了么?」
如嫔闻言脸色顿时大变,她勐地后退一步,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如此一来,众人自然是看出了其中的猫腻。
「怎么回事?」秦封脸色极为难看,冷冷地问道。
「嫔妾的鼻子对花粉极为敏感,只要闻过一次便记得,先前在宫里遇到几个宫人将花送去明华宫,嫔妾见那花长得奇异,便问了几句,却不想发现那花香与嫔妾被猫惊吓时闻到的味道极为相似,当时嫔妾也问过那几个宫人,那宫人说,那花名为紫月,只生长在南方,在京都极难养活,而如嫔却唯独对此花,每年都会花大价钱从南方买来。当日嫔妾只以为是巧合,因此便没有声张,而今日嫔妾在惊马之前也闻到了同样的花香味。」
说完凌欢看着如嫔冷笑道:「第一次可以说是巧合,第二次,如嫔,你还能说是巧合吗?」
「嫔妾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如嫔慌乱地垂下头,不敢对上凌欢的目光。
「皇上,你只需要派人回宫,将那几盆花取来便知!」凌欢含泪看着秦封:「如嫔心思歹毒,嫔妾求皇上,为嫔妾做主。」
秦封看着满脸希冀地看着自己的凌欢,缓缓闭了闭眼,冷声开口:「来人,去宫中将花取来,杨九,将人押下去审问,同时去查这人是否与相府有关。」
「皇上!」如嫔不敢相信地抬起头,脸上露出惊惧之色。
站在人群里的右相及其家人此刻脸色也极其难看,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第165章 落幕
杨九亲自带人将那犯事的宫人押下去,如嫔见此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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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是她沉不住气,事到如今,不管那宫人招还是不招都不重要了,她宫里的紫月花就是最好的证据。
紫月花在南方也是极其稀有,更不要说是在京都。那几盆紫月花是她花了大价钱从南方搜罗来的,因此她并不捨得销毁,如今那几盆紫月花的存在,便是她谋害宫妃和皇嗣最好的证据,更何况,那宫人的家人确实被扣押在相府,只要有心查,并不难查到其中的关系。
如右相一张老脸难看得要滴出水来,他想要说什么,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却不敢轻举妄动。
秦封没有发话,众人只有在原地等着,还好猎场距离京都并不远,快马加鞭来回也不过是半个时辰。
去取花的侍卫刚刚回来,杨九也正好来回话:「皇上,那宫人招了,说是受了如嫔的贴身宫女指使,让她在熙嫔娘娘身上洒药粉。」
这时林院正也仔细观察完了几盆紫月花,说道:「皇上,此花的花粉和花瓣确实含有入兽类发狂的毒素。」
事已至此,人证物证俱在,如嫔再也无法抵赖,她娇躯一软,跌坐在地上。
「皇上……」如嫔眼含希冀地看着秦封。
秦封看她的目光却仿佛含了冰一般没有一丝感情:「如嫔居心叵测,谋害宫妃与皇家子嗣,其用心之险恶,心机之歹毒,罄竹难书!来人,将如庶人关押起来,等回宫再发落!」
庶人!
她竟然被贬为庶人!一切都完了!如嫔脸色惨白得吓人,她挣扎着不肯被拖走:「皇上,是嫔妾错了,嫔妾不是故意的……」
可秦封却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走到凌欢身旁,说道:「爱妃受惊了。」
「嫔妾多谢皇上。」凌欢垂下头:「是嫔妾冲动了。」
如果可以,凌欢也不愿意冒着触怒皇上的风险当众将事情揭发出来,可这是剷除如嫔的最好时机,若是错过了今日,待回到宫里,再想要对付如嫔就难了。
所以她果断地选择在众人面前与如嫔撕破脸,在人证物品俱在的情况下,让如嫔不得不认罪,同时也让秦封无法包庇如嫔。
相府势大,若是给如嫔继续成长的机会,必定会成为她的心腹大患。
秦封心中确实有点恼怒,毕竟后宫嫔妃相残,说出去他这个皇帝也没有面子,可此刻看到凌欢小心翼翼的认错,又想到她母子二人差点丧生在马蹄之下,心也不由软了下来。
「是如庶人太过歹毒,与你无关。」
「皇上不怪罪嫔妾便好。」凌欢感激地看了秦封一眼。
「走罢,朕送你回去。」秦封看着髮鬓凌乱有些狼狈的凌欢,语气也难得柔和了下来。
「嗯。」凌欢轻轻地应了一句。
婉妃看着走在前面的二人,尖尖的指甲几乎要掐破掌心。
她看着随着皇上离开而渐渐散开的人群,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众人渐渐离去,只有赵子轩呆呆地站在原地,看到她遇险,他第一时间就是想去救人,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就如同她并不属于他,他们之间的缘分永远是差一点,这一点的距离,却是他一辈子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第166章 轻重
回了帐篷,凌梳洗后才发现手臂上被擦出了好几道口子,现在是火辣辣的痛。
叶兰一边帮她上药,一边忿忿地说道:「如庶人真是太歹毒了。若不是主子机敏,恐怕已经……」
凌欢也心有余悸,说道:「本宫也没想到她如此大胆,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
如嫔此举确实是毒辣,若不是她嗅觉灵敏,恐怕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还好主子及时躲开了,说起来,这事还要多谢宁世子。」叶兰说道。
「确实要多谢他。」凌欢淡淡地说道。
若是没有宁澈及时出现斩杀了疯马,她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脱身。
不过不管如何,这次能够一举除去如嫔,也算是意外之喜。
……
另一边,宁澈看着眼前满满的赏赐,心里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世子今天好厉害。」喜墨看着赏赐喜笑颜开,他家主子今天算是狠狠地出了一次风头。
「厉害什么?」宁澈心里酸酸的,他救了仙子,仙子还对她说了谢谢,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高兴不起来。
「世子爷不会还念着熙妃娘娘吧?」喜墨惊恐地睁大眼睛:「我的世子爷,那可是娘娘哎……」
「你给本世子闭嘴!」宁澈恼怒:「不会说话就别说!」
「奴才只是想提醒您……」喜墨有些委屈。
别个就算了,与皇上抢女人,世子爷可是嫌活腻了么?
「本世子是什么人?用得着你提醒?」宁澈狠狠地给喜墨一个爆栗,恼羞成怒:「你将本世子当什么了?」
他心里是放不下仙子,可也知道轻重,仙子已经嫁人,连孩子都生了,他就算再放不下又如何?那可是皇上的妃子,就算不为了他自己,为了宁亲王府他也不会做那等煳涂之事。
只是有点意难平罢了。
见宁澈如此,喜墨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家世子爷还算清醒,虽然脑子一热去救人,可心里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
「今儿个晚上是谁侍寝?」婉妃靠在榻上懒懒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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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李贵人。」珍珠说道。
「李贵人?」婉妃轻嗤一声,淡淡地说道:「倒是让她捡了个便宜。」
「那李贵人平日里低调得很,没想到也是个有心机的。」
「这宫里有哪个是简单的?」婉妃冷笑道:「没点儿手段,她能来到这儿?」
往年秋猎,皇上也不过是带着她和淑妃,今年淑妃没能来,一个小小的贵人却来了,说她没心机,谁信?
「娘娘说得是。」珍珠说道:「倒是熙妃,今儿个受了惊,皇上不说安慰,连这侍寝的机会也没了,也不知她有没有后悔。」
「她后悔什么?她高兴着呢。」婉妃冷笑道:「本宫真是小瞧了她。」
谁也没想到熙妃如此豁得出去,竟然当众与如嫔撕破脸。
「这熙妃的运气也太好了。」
「她的运气确实好。」婉妃皱着眉冷冷地说道:「如庶人的手段不错,换了本宫也不一定能躲过,她倒好,不但毫髮无伤,还揪出了兇手。」
有美貌,有儿子,还心思缜密,日后恐怕会成为她的心腹大患。
第167章 焦虑
第二天,也是这次秋猎结束的最后一天,按规矩皇家要将得到的最好的猎物祭奠天地祖宗,祈求大秦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能参加这场祭奠的只有男人,女人是不允许去的,小糰子虽然年纪小,但却是皇家庶长子,所以也必须要参加。
因此凌欢早早就起来,让奶娘给小糰子餵好奶,待一切收拾妥当后,这才前往秦封的帐篷,亲手将小糰子交到他手上。
这次秋猎事情一件接一件,凌欢现在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不敢相信任何人。
若不是祖宗规矩女眷不能参加祭奠,她甚至想亲自带着小糰子去。
可惜规矩就是规矩,连身为皇上的秦封都不能轻易改变,更不要说她这个小小的嫔妃了。
「皇上,嫔妾在这里祝您一切顺利。」凌欢依依不捨地看着被秦封抱在怀里的小糰子。
小糰子见凌欢在看她,也向她探出手:「哇妃……抱……」
「今儿个你好好跟着你父皇,要听话知道么?」凌欢点了点他的小鼻子,叮嘱道。
小糰子得不到亲娘爱的抱抱,扁了扁小嘴,乖乖地趴在父亲的怀里。
眼见时辰差不多了,秦封便带着小糰子往猎场的祭坛走去,凌欢在后面依依不捨地目送他们离开,这才回了帐篷。
秋猎祭奠是皇家大事,其中过程复杂繁琐,一场祭奠从开始到完成差不多要三个时辰,如此长的时间,就算是大人也有点难熬,更何况小糰子才几个月大。
凌心里担忧,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按下心中的焦虑,默默等待。
没了小糰子在,感觉帐篷里冷清了不少,叶兰等人也有点不习惯。
「没有主子在身边,也不知道小主子会不会哭闹。」叶兰担忧地说道。
「皇上会照顾好他的,」凌欢抿了抿唇,说道:「到底父子连心,旭儿还是喜欢他父皇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孕期的时候听多了秦封的声音,小糰子出世后对秦封也特别亲近。
与秦封在一起,凌欢倒是不担心安全,她只怕时间长了,小糰子会哭闹。
虽然孩子小会哭闹也是正常,可那毕竟是祭奠大典,她可不想某些居心叵测的人利用小糰子做文章。
活过一辈子得到她,可是知道宗室对皇位虎视眈眈,小糰子的存在,就是那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上辈子秦意以十五岁的年龄打败众多宗室之子,顺利被秦封过续,并且在秦封死后顺利续承皇位,这辈子他会因为小糰子的存在轻易放手吗?
凌欢觉得不会。
宗室的狼子野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想要他们彻底放手这块到嘴的肥肉,根本就不可能。
秦封作为皇帝对此也并非一无所知,只是他暂时无能为力罢了。
想到这里,凌欢不由嘆了口气。
上辈子她躲在冷宫,因此才能顺利将儿子养大,这辈子离开了冷宫,却招惹了更多的是非。
她的敌人并非只有虎视眈眈的嫔妃,还有她们身后的各种错综复杂的势力,甚至还有宗室。而为了儿子,对这一切她不能退缩只能迎难而上,如此才能够为了儿子走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第168章 玉佩
祭奠顺利结束,但秦封的脸色却有点古怪,凌欢接过小糰子一摸,不由笑了。
原来小傢伙尿了,虽然被层层的布裹住,可还是尿湿了龙袍,难怪秦封的脸色会如此奇怪。
「你呀,就是顽皮,你平时想要尿尿不是都哼哼的么?今儿为什么不叫?」凌欢拍了拍小糰子圆墩墩的小屁股。
「哇妃,呜啊哇哇……」小糰子委屈地告状。仿佛在说他哼了好几声呢,只是父皇不理他,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凌欢忍不住失笑,捏了他的小脸蛋一把,说道:「你这个小猴精儿,你可把你父皇害苦了。」
见母子二人笑闹成一团,秦封摸了摸鼻子,说道:「倒也不能怪他,是朕没有注意到。」
祭奠顺利完成,秦封的心情很不错。
「皇上快去梳洗罢,一股子怪味可别被自个儿熏着了。」凌欢笑道。
看着秦封有点狼狈地离开,凌欢这才抱住小糰子回了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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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傢伙尿了一身,这会正不舒坦呢,得给他洗洗。
秋猎随着祭奠的结束,也彻底落幕,下午众人便开始拔营回宫。
……
三天后,皇觉寺。
这日主持如空大师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不知施主来找老纳,可是有什么事?」如空大师慈眉善目地看着来人。
来人是一个容貌普通的中年人,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缺了一半的玉佩递给如空大师,问道:「大师可还记得这块玉佩?」
如空大师的目光落在玉佩上,顿时瞳孔微微一缩。
「不知施主这块玉佩从何而来?」 不愧是修炼有成的大师,不过转眼间,如空大师的脸色就恢復如常。
「大师放心,玉佩的主人现在很安全。中年人淡淡地说道。
「不知施主想要老纳做什么?」如空大师并没有因为中年人的话而放松,反而越加戒备地看着他。
「大师不必害怕,我们的目的很简单,只要你在适当的时候出来说几句话便可。」中年人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条递过去。
如空大师接过字条,仔细地看了一眼,对中年人冷冷地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大师菩萨心肠,为了普渡众生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不顾,实在是令在下心生佩服。」中年人脸色不变地笑道。
「你……」如空大师脸色微变,顿了顿,才咬牙说道:「你们到底要如何,才肯放过他。」
「在下说了,只要大师按主子的吩咐做事,令朗自然会安然无恙。」中年人淡淡地说道。
如空大师眸中闪过一丝挣扎,他早已出家多年,世俗的一切本不应再理会,可那却是他在世俗中唯一的亲生骨肉,他无法做到放任不管。
谁会知道呢?大秦大名鼎鼎的如空大师,皇觉寺的主持,竟然在年轻的时候爱上一个妇人,并且与那妇人苟且产下一子。
当年在妇人产子后,他便深觉自己做错了事,可事已至此,他也无可奈何,所以他便留下半块玉佩作为物证,并叮嘱妇人日后遇到难事可以来皇觉寺寻他。
第169章 妥协
他留下玉佩不过是因为一时不忍,可他没有想到这块玉佩会落到别人的手上。更没有想到这块玉佩成为对方要挟他的把柄。
「你们……到底是谁?」如空大师问道。
「这就不劳大师费心了。」中年人冷笑道:「我劝大师最好不要做傻事,否则不但令朗性命难保,就连大师也会遗臭万年,若是不信大师可以试试看。」
如空大师颓然地垂下头,沉默不语。
中年男人只是悠闲地喝着茶,并没有心急的意思。
过了良久,如空大师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老纳会按施主的吩咐去做,只是这块玉佩施主能不能先还给老纳?」
在唯一的血脉和自己的名誉的威胁下,如空大师终究是选择了妥协。
「在下便知大师并非迂腐之人。」中年人笑道:「我家主子说了,只要大师办妥此事,到时玉佩自然会奉还,就是令朗也有享不尽的人间富贵。」
「阿弥陀佛。」如空大师垂下眼眸,念了一句佛号。
「既然如此,在下便先告辞了,只希望大师日后不要食言。」中年人很干脆地站了起来,告辞离开。
如空大师神色莫测地看着中年人远去的背影,深深地嘆了一口气,吶吶道:「弱小的紫微星如今渐渐成势,本来已吸取龙气的贪狼星却不甘放手,二星之争已经无可避免,阿弥陀佛。希望佛祖保佑,我皇觉寺日后香火鼎盛,老纳也不必成为罪人。」
西伯侯府。
西伯侯坐在案台后,淡淡地问道:「事情可成了?」
回话的人赫然是在皇觉寺威胁如空大师的中年人:「侯爷放心,属下已经将事情办妥。」
「那就好,」西伯候颌首,冷笑道:「如空那老秃驴最是精明,若不是本侯多年前偶尔知道这件事,他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妥协。」
「侯爷英明,那老秃驴确实不情愿,不过在属下的威胁下才不得不妥协。」中年人笑道。
「大皇子虽然年幼,但这诸位之争已经开始……」西伯侯吶吶地说道,眸中却亮得惊人:「娘娘非是池中之物啊……」
虽然都是女儿,但比起庶女,西伯侯是更看重嫡女的,毕竟庶女在府里的时候除了容貌出色,其他的平平无奇,甚至表现得十分懦弱。
西伯侯自身便是一个精于算计城府深沉之人,对于懦弱的人自然是看不上眼,却没想到他精明了一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在他眼里唯唯诺诺懦弱无用的庶女,在进宫后却大放异彩,不但顺利诞下皇长子,还凭着自身的本事一举坐上了妃位。
他膝下两儿四女,他本以为嫡女最像他,所以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嫡女身上,却不想最像他的人竟然是他从来没放在眼里的庶女。
刚柔并济,果敢隐忍,该出手的时候就出手,并且一击必中,任如城那老傢伙再狡猾如狐,也不得捏着鼻子告了罪。
想到秋猎上发生的一切,想到如城难看的面色,西伯侯只想放声大笑。
真是太让人畅快了。
第170章 杀意
「娘娘确实是女中豪杰。」中年男人笑道:「如嫔是如城那老东西花费了无数心血培养出来送进宫的,目的便是想争夺后位,却不想毁在娘娘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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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城那老东西长得不怎么样,想得倒挺美,奈何被女儿拖了后腿,」西伯侯冷笑道:「那如嫔小小年纪却心狠手辣,她敢对娘娘和大皇子下手,仗的便是相府的势。还好娘娘心思缜密,才没有着她的道。」
「如嫔被剥夺份位打进冷宫,相府恐怕会恨上娘娘。」中年人有些担忧地说道。
「那又如何?他相府势大,我西伯侯府也不是吃素的,自古诸位之争就没有不流血的,有了娘娘和大皇子在,侯府想要独善其身根本不可能。」
「现在皇上还年轻,大皇子也太过年幼,恐怕……」中年人有些担忧。
「本侯的外孙自出生那日起,就註定了未来要走的路,不管是侯府还是娘娘,都没有第二条路可走。至于皇上……」西伯侯眸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哪怕好好养着,也不过是十来年的功夫罢了……」
中年人心里一惊,道:「侯爷是说……」
「这本是皇家秘密,可本侯自幼时便跟在皇上身边,皇上十岁的时候,受过重伤,并因此有碍寿数,此事在表面上只有林院正知道,但其实不轮是本侯还是宗室,其实都心知肚明。」
说到这里,西伯侯冷笑道:「不然你以为之前宗室为何会逼皇上过继子嗣?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娘娘会怀孕,并成功生下大皇子。如今大秦有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宗室的美梦可就破碎了。」
中年人听了此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难怪在大皇子没有出生的时候宗室步步紧逼,甚至不惜激怒皇上。」
「因为无子,皇上这些年来对宗室太过放纵,如今导致宗室势大,皇上如今后悔也太迟了。」西伯侯嘆了口气,继续说道:「娘娘如今在宫中如覆薄冰,宗室不可能会轻易放弃,而且娘娘能生下大皇子,也给其他世家带来了希望,毕竟娘娘只是庶女出生,在地位上要比其他嫔妃矮上一截。」
「娘娘确实不易。」中年人嘆道。
从一个小小的庶女爬到如今的妃位,无论是心计还是手段都是缺一不可。
「所以本侯会成为娘娘最大的后盾。」西伯侯淡淡地说道。
「可是夫人那边想要将四小姐送进宫……」中年人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敏儿是个聪慧的,自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若是她心大了,也得看她有没有娘娘那样的本事,若有那个本事,自然也不必本侯费心。」西伯侯冷笑道。
「四小姐虽然不情愿,但夫人以死相逼……」没有女儿不心疼母亲,侯夫人以死相逼,恐怕凌敏最后还是会妥协。
「她既然自寻死路,那便成全她罢,如此也好向娘娘交代。」西伯侯眸中闪过一丝杀意,脸色淡漠得仿佛不是在说相伴多年的妻子。
第171章 自尽
如兰宫。
「主子,如庶人在冷宫里自尽了。」叶兰突然走进来说道。
「怎么回事?」凌欢放下手里的书卷,有些惊讶。
「听说是今天早上去送膳食的宫人发现的。」
如庶人犯下大错,身边的宫人全部被遣散,贴身大宫女青儿被赐死,只独留她一人关押在冷宫,没想到这人才进冷宫一天,就自尽了。
这让凌欢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如庶人为人城府极深,是个有心机有手段的 人,这样的人哪怕跌落尘埃也不会轻易结束自己的性命。毕竟如庶人身后还有相府在撑腰,哪怕她一辈子被关在冷宫,只要有相府在,她也可以活得很好,根本没到寻死的地步。
若是如庶人不是自己寻死,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她是被人害死的,可到底是谁下的手,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凌欢沉吟了片刻,问道:「如庶人是如何死的?」
「听说是服毒身亡,被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没了气。」叶兰回道。
「服毒?」听了叶兰的话,凌欢心里越发觉得事有蹊跷,如庶人身边的宫人已经全部被遣散或被处死,她独自一人被关押在冷宫,这毒又是从哪里来的?
「奴婢仔细打听过了,确实是服毒自尽的,宫人发现的时候,那脸都浮肿得不能看了。若不是身上穿着如庶人的衣服,宫人还不敢确认。」叶兰说道。
「是这样么?」凌欢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如庶人为人狠毒,如今落得如此的下场也是活该。」叶兰一点也不为如庶人感到惋惜,就沖她对自家主子做的事,便是死了也是活该。
都说死者为大,这如庶人就算是死了,也弥补不了她犯下的错。
「皇上那边怎么说?」凌欢淡淡地问道。
「没有发丧,只是让人葬了。」叶兰有点嘘唏。
一条人命说没了就没了,死得无声无息,哪怕如庶人出身相府,如今也不过是一副薄棺罢了。在这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芳华宫。
「如庶人死了?」婉妃有点惊讶。
「是,听说是服毒自尽的,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凉了。」珍珠说道:「这如庶人往日看着也挺有手段的一个人,没想到就这么去了。」
「相府的人没出面?」婉妃问道。
「奴婢打听到如右相今儿早上跪在御书房外,可皇上并不理会。」
「如右相为了女儿倒是豁出去连老脸都不要了。」婉妃嗤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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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页
「听说如庶人是如右相最宠爱的女儿。」珍珠说道:「也是家里唯一的嫡女。」
「真是可惜了。」婉妃淡淡地说道:「自个儿寄以厚望的女儿没了,右相这个老狐狸还不知道有多心痛呢!」
「可不是么?听说今儿早上在得知如庶人没了之后,就跪在那儿了,这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也着实是可怜。」珍珠笑道。
「这是在逼皇上心软呢!」婉妃笑道:「左右此事与本宫无关,倒是熙妃,得罪了右相这个老狐狸,日后可有得受了。」
第172章 流言
如庶人的死如同石子划过水面,不留半点痕迹。
只是从那以后,如兰宫却接二连三的出事了。
先是在如兰宫里发现了一些死去的猫狗,接着在如兰宫外的梅林里发现了一个吊死的宫女,那宫女是如兰宫的粗使宫女,平日里十分低调,并不引人注目,如今却突然死在了梅林里。
在宫女死后不久,如兰宫外本来好好的梅林突然就枯萎了一大片,紧接着一向身体还算健壮的太后突然病了。
发生了这些事之后,宫里不知何时开始有了一些不好的流言。
一些宫人开始说如兰宫的熙妃娘娘是灾星转世,是红颜祸水,专门祸害大秦江山。
秦封得知流言后大怒,下令彻查,却始终查不出流言的源头,随着太后的病情加重,流言更是喧嚣尘上,秦封一怒之下,斩杀了一批宫人,一时间整个皇宫更是人人自危。
如兰宫。
「那些人太过份了,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叶兰今天去内务府取东西,往日巴结的很的内务府管事,今天却对她避如蛇蝎,其余宫人看到她的眼神也是十分奇怪,这让叶兰恼怒万分。
「宫里见风使舵的人多了去,你与他们计较什么?」凌欢倒是十分淡定。
什么红颜祸水,什么灾星,不过是有心人在陷害罢了。在除去如嫔的时候,凌欢心里便有了准备,毕竟相府可不是好惹的,可她也没想到相府动作这样快, 并且手段毒辣,竟然往她身上泼脏水,想利用流言毁了她。
「主子,现在该怎么办?」叶兰有些担心地问道。
后宫嫔妃被人说是灾星,可不是一件好事,万一皇上真的信了,那主子可就麻烦了。
「静观其变罢。」凌欢现在也没什么办法,那脏水泼到身上,她暂时也没有办法澄清,现在也只能见招拆招。
能够操控后宫,可见相府的能耐,而且此事未必只是相府所为,或者其他的嫔妃世家,甚至宗室都有可能在背后插手此事,这些人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她除去。
到底还是她身边得用的人太少了,凌欢在心里嘆息。
「难道就让她们继续诬衊下去吗?」叶兰心有不甘,杀人不见血,那些人的心也太毒了。
「皇上查也查了,人也杀了,还能怎么办?」凌欢冷笑道:「本宫倒是想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手段。」
而凌欢不知道的是,这时正干宫也不平静。
钦天监监正此刻正在正干宫侃侃而谈:「皇上,熙妃娘娘的命格确实贵重,但命中带煞,煞气太重确实会影响身边之人的气运。」
「哦?」秦封冷笑道:「你的意思是,熙妃不但会克太后,也会克朕?」
「并非如此,熙妃娘娘受命格影响,亦非是故意为之,若是想消除煞气,只需要离开皇宫便可。」钦天监说道:「为了大秦江山,熙妃娘娘最好便是前往庵庙祈福,如此一年后便可消除其身上煞气,同时也能为大秦带来福运。」
「这么说来,熙妃是必须出宫了?」秦封冷冷地说道。
第173章 逼迫
「求皇上三思。」钦天监垂首说道。
「求皇上三思。」站在下面的几个心腹大臣除了西伯侯,其余人纷纷跪下。
「西伯侯怎么说?」秦封并不理会安国公等人,而是对西伯侯问道。
「既然娘娘出宫能够给大秦带来福运,臣自然是不会有异议。」西伯侯说着话题却一转:「只是如今大皇子尚且年幼,还离不得娘娘的照顾。」
什么灾星,不过是一群居心叵测之人刻意陷害罢了,能够顺利生下大秦继承人的人岂会是灾星?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可恨这钦天监老儿已经被人收买,才会如此诬衊娘娘。
不过对方显然早有准备,精明如他一时也难以招架。
「你们怎么说?」看着以老太师为首等大臣。
「大皇子确实年幼,不过熙妃娘娘出宫后,可将大皇子交给其他娘娘抚养。」刘太师说道。
「老太师说得轻巧。」西伯侯冷笑道:「子不嫌母丑,其他娘娘再好,也不是亲母,别说本侯小心眼,可本侯作为大皇子的外公,却不得不为大皇子担忧。」
「西伯侯这是信不过其他娘娘了?」安国公说道。
「自然是信不过。」西伯侯直言不讳地说道:「大皇子从出生到现在,遭遇了多少劫难,若不是皇上与熙妃娘娘护着,能否活到现在也是难说,不是本侯说话难听,大皇子交给其他娘娘抚养,若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安国公来负责?」
此话一出,不但安国公闭嘴了,连其他大臣也不再吭声。个个都是千年老狐狸,没事的时候舌灿莲花落井下石,有事的时候一个个躲得比谁都快。
何况大皇子身份尊贵又敏感,万一出了什么事,谁承担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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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那西伯侯想要如何?」秦封脸上看不出喜怒,淡淡地问道。
「这要看熙妃娘娘的意思。」自家女儿精明无比,若真被逼离开皇宫,她定会为儿子安排好后路。
「西伯侯倒是会说话。」安国公冷笑道:「难道熙妃娘娘想要带大皇子出宫,也由她去不成?」
「这就不劳安国公费心了。」西伯侯淡淡地说道。
秦封看着吵得不可开交的大臣,也是头痛得很,其实在凌欢离开皇宫祈福后,最好的选择就是将大皇子交给太后或者他来亲自抚养,如此也是最安全的,可太后如今身体有恙,他又整日忙于政事,实在是无法分心去抚养孩子,若是交给其他嫔妃,不要说西伯侯不放心,就是秦封自己也不放心。
他身体有恙,恐怕日后不会再有子嗣,大皇子可以说是大秦江山唯一的继承人,若是大皇子出了事,恐怕这大秦江山就要落入别人的手里了。
想起虎视眈眈的宗室,秦封一时心里犹豫不已。
他不想自己的女人出宫,可身为皇帝也不能无视群臣的意见,更何况此事是钦天监提出的,若是凌欢不出宫祈福,朝中大臣必定会冒死进谏,作为皇帝,他总不能为了个妃子将大臣们都杀了罢?
第174章 父女
所以无论如何,熙妃出宫已成定局。只是在熙妃出宫后,如何安置大皇子,这才是难题。
想到这里,秦封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事情如何,等朕问过熙妃再行商议。」
安国公与刘太师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并没有反对。
反正他们想要的已经得到了,至于皇上要如何安置大皇子,那就是皇家的事了。大皇子身份敏感,无论他们有什么心思,也不敢轻易插手此事。
秦封此刻心里烦躁,也不想见到这群不省心的大臣,便挥手让人退下。
安国公等人退下,西伯侯却犹豫了一下,说道:「皇上,臣想见一见熙妃娘娘,还望皇上成全。」
秦封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道:「朕准了!」
对于凌欢,秦封心里是喜爱的,现在凌欢被逼出宫,他心里也恼怒得很,可为了大秦江山却又不得不妥协,想到那个小女人可能会因此事伤心落泪,秦封就烦躁不已。
罢了,到底是父女,此事由西伯侯去说,倒也给他省事了。
说到底,他还是有些不敢面对凌欢,身为一国之君,却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实在是无用至极。
得到秦封允许后,西伯侯由杨九亲自领着前去如兰宫。
如兰宫,凌欢正在与小糰子闹玩,突然得知西伯侯前来,也有点惊讶。
在凌欢的心里,西伯侯并非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他醉心权势,为人精于算计,却对儿女冷漠无比,不要说她这个庶女,就连嫡女在他的眼里也不过是个可以换取权势的工具,唯一能够得到他几分重视的,恐怕只有嫡长子凌信。
「臣见过熙妃娘娘。」见到女儿,西伯侯脸上露出笑容。
「父亲快快请起。」凌欢亲自上前将西伯侯扶了起来。
父女二人落座,凌欢又吩咐宫人上了茶,这才问道:「父亲怎么来了?」
「最近那些流言娘娘可听到了?」西伯侯问道。
「女儿确实听了一些,父亲可是为此事而来?」凌欢看着神色凝重的西伯侯,心里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臣确实是为此事而来。」说着,西伯侯将正干宫里的事说了一遍,末了才道:「此事恐怕是几个世家共同谋划,目的应该是想要逼娘娘离宫,对此,娘娘可有应对之策?」
凌欢沉着脸,沉吟了片刻,冷笑道:「倒是难为他们了,我一个女人何得何能值得他们如此费心?」
「他们或许并非是冲着娘娘而来,而是因为大皇子。」西伯侯沉声说道。
凌欢有手段有谋略,有她在宫里护着想要对付大皇子不易,若是凌欢离开皇宫,大皇子一个十个月大的孩子还不是任人拿捏?
「本宫知道,可有钦天监插手此事,说明本宫出宫之事已成定局,就是皇上也无法改变。」凌欢淡淡地说道:「他们倒是好算计,利用流言将本宫逼出宫,先将本宫母子分开,再图谋其他,真是好手段!」
「娘娘打算如何安置大皇子?」这才是西伯侯最关心的。
西伯侯府的命运早已与凌欢母子捆绑在一起,大皇子更是他唯一的希望,他这个女儿有心机有手段,哪怕是出了宫他也不担心,他担心的是大皇子的安危。
第175章 折兵
凌欢沉吟片刻,才神色凝重地说道:「旭儿不能留在宫里,本宫想将旭儿送去宁亲王府。」
「娘娘想要将大皇子送去宁亲王府?」西伯侯微微一怔。
「没错。」凌欢轻笑一声,淡淡地说道:「他们费尽心思逼本宫离开,不就是想拿捏旭儿么?可本宫偏偏就不让他们如愿,宁亲王是皇上最信任的心腹,府中人际关系也并不复杂,比起宫里,宁亲王府可要安全得多。」
宁亲王虽然贵为亲王,却是出了名的痴情人,一辈子只守着宁亲王妃一人,虽然他与宁亲王妃的儿女不少,但女儿均已出嫁,因此宁亲王府里现在只有三位主人。
府中人口简单,宁亲王妃又是个仁慈的人,是养育旭儿的最佳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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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亲王是坚定的保皇派,在朝中的权势不小,有他在,完全可以保证小糰子的人身安全。
西伯侯也很快就反应过来,笑道:「宁亲王府确实合适大皇子。」
宁亲王一向独善其身,宁亲王妃又一向低调,在京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与宁亲王府搭上关系,可惜却无处着手,若是能将大皇子送去宁亲王府抚养,对于大皇子来说,确实是百利而无一害。
更重要的是,搭上宁亲王府这艘大船,日后大皇子也有了依靠,哪怕宁亲王不愿意站队,但有了这段香火情,日后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支持大皇子。
那些老狐狸联手逼娘娘出宫,却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不知道那些老狐狸在得知大皇子被送去宁亲王府抚养会不会后悔?
想到这里,连西伯侯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女儿:「娘娘此计甚妙。」
「父亲莫要多想才好。」凌欢淡淡地笑道。
「为父知道娘娘的难处,再说,府里确实不合适。」西伯侯不以为意。
自家知道自家事,侯府确实不合适抚养大皇子,若是将人送去侯府,连西伯侯自己都不放心。
凌欢笑了笑,默然不语。
「只是不知皇上那边会不会同意?」西伯侯有点担心。
「本宫自有办法。」凌欢冷笑道:「皇上虽然对后宫不上心,但对旭儿还是有几分真心的,只要是为了旭儿好,他自然会同意。」
小糰子是大秦唯一的继承人,只要秦封并不煳涂,就不会反对,若是留小糰子在宫里,他反而束手束脚,只有将小糰子送出宫,他才能放心处理朝政,更何况将小糰子送去宁亲王府,对小糰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那就好。」西伯侯放下心来。
「最近府里可好?祖母她老人家身体如何?」凌欢问道。
听到凌欢问起府里的事,西伯侯脸色缓和了下来:「府里一切都好,你祖母也精神得很。娘娘不必挂念。」
「那就好。」凌欢顿了顿,又问道:「母亲现在如何了?」
「你母亲已病重多日,恐怕时日不多了。」西伯侯淡淡地说道。
凌欢微微一怔,说道:「母亲为何会突然病重?可要请御医?」
「不过是放不下娴贵人罢了,心药难医,娘娘不必为此费心。」西伯侯淡淡地说道。
第176章 拒绝
凌欢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西伯侯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口问道:「娘娘,若是你母亲没了,为父将何姨娘扶正如何?」
「何姨娘当不了侯府的主母,父亲不必为此费心。」凌欢淡淡地说道:「若是母亲没了,父亲另娶便是,何姨娘之事不必再提。」
将何姨娘扶正,除了让她得到一个嫡 女的名份没有任何好处,更何况何姨娘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凌欢更清楚,将她扶正只会拖侯府的后腿,侯府是她的外家,也是日后小糰子的依仗,她可不想因为一个嫡女的名份让自己的儿子有一个煳涂又小家子气的外祖母。
「是。」西伯侯点有应道:「一切都听娘娘的。」
接下来父女二人又简单地话了一下家常,西伯侯这才告辞离去。
凌欢回了寝殿,看着自个儿在垫子上玩儿的小糰子,心里顿时充满了不舍。
世事无常,她本以为她会一直在儿子身边为他保驾护航,抚养他长大成人,却不想如今却要被逼母子分离,只要想想,凌欢心里就难受得很。
「哇妃……」看到凌欢,小糰子十分高兴,放下手里的玩具,飞快地向她爬过来。
「你这个小精怪。」凌欢一把抱住他,看着儿子脸上灿烂的笑容,心里的阴霾也消散了少。
「哇妃,啊啊……」小糰子举起小胖手,拍了拍凌欢的脸。
「你倒是开心得紧。」凌欢无奈地抓住他的小手,说道:「日后可不要这样顽皮才好。」
叶兰看着强颜欢笑的凌欢心里有些难受:「主子,要不咱们带着小主子出宫吧。」
凌欢摇了摇头,说道:「皇上不会同意的,更何况,本宫也不放心。」
出了宫,她只会成为那些人的目标,将小糰子带在身边只会害了他。
「那些人真是太可恨了!」叶兰恨恨地说道。
「不过成王败寇罢了。」这次的事确实让她措手不及,可那又如何?她不好过,那些人也得不到好处,若是想藉此拿捏旭儿来威胁她,那他们可就想错了。她宁愿将旭儿送出宫,也不会任由旭儿落在他们的手里。
「娘娘,皇上来了。」明玉走进来说道。
凌欢将小糰子递给叶兰,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皇上……」凌欢看到秦封,眼眶在瞬间红了。
「爱妃你这是……」
「皇上,您,您是不是也认为嫔妾是个灾星,不要嫔妾了?」凌欢伤心地看着秦封,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掉落。
「胡说什么!朕怎会不要你?」看着伤心哭泣的凌欢,秦封一时心里愧疚不已。
「可,可是父亲说,说皇上要将嫔妾送出宫……」凌欢委屈地说道:「明明嫔妾什么也没做……」
「朕知道你是个好的。」秦封将人抱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朕不是不要你,只是让你出宫祈福罢了,一年后,朕会亲自前去接你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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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凌欢含着泪充满希冀地看着他。
「朕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旭儿呢?旭儿是与嫔妾一起去吗?」凌欢问道。
「旭儿不能去。」秦封看着一脸失落的凌欢,心里有些不忍,但终究还是硬下心肠说道:「旭儿他必须留在宫里……」
第177章 答应
「皇上!」凌欢打断他的话:「旭儿他才那么小,您怎么忍心……」
凌欢说不下去了,哭得伤心欲绝。
「欢儿别哭……」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女人,秦封也是心疼不已,他说道:「朕会照顾好他……」
「不……」凌欢哽咽着道:「皇上,让旭儿独自留在宫里,嫔妾根本就放不下心,若是,若是您真的要将嫔妾与旭儿分开,嫔妾也活不成了……」
「朕说了会护好旭儿,难道你还不相信朕吗?」秦封无奈地嘆了一口气,说道:「欢儿,别胡闹了好吗?」
凌欢屈强地看着他,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却不肯开口说一句话。
「你到底要朕如何做?」看着如此屈强的凌欢,秦封心里也有点难受,语气也软了下来。
「嫔妾说了,皇上会听吗?」凌欢睁大眼睛看着他。
「你说,只要朕能做到的,朕都答应你。」终究是自己喜欢的女人,秦封还是心软了。
「嫔妾真的不能带着旭儿出宫吗?」
「不能。」秦封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嫔妾要皇上将旭儿送去宁亲王府。」凌欢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不是嫔妾不相信皇上,而是嫔妾不相信其他人,皇上日理万机,政事繁忙,旭儿年纪又小,难免会照顾不周,嫔妾不想,不想再经歷一次天花之事了……」
连在太后宫里都能出事,这皇宫哪里有安全的地方?
「为何是宁亲王府?」秦封看凌欢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审视。
「嫔妾听说宁亲王妃是个仁慈之人,」凌欢咬了咬唇,说道:「旭儿交给她抚养,嫔妾也能放心些……」
「你就这般不相信朕吗?」秦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嫔妾自然是相信皇上的,可,可旭儿留在宫里,皇上真的能保证旭儿一年后安然无恙吗?」凌欢问道。
秦封沉默不语。
他不敢保证,也保证不了。旭儿是他唯一的儿子,说他不重视那自然是假的,可连他也不得不承认,在他十多年的放纵下,皇宫里已经不再安全。
世家咄咄逼人,宗室虎视眈眈,他先前以为自己后继无人,因此才放任宗室坐大,如今悔之已晚,这也是他在朝中处处受制的原因。
自己留下的烂摊子,却连累了自己的儿子,秦封如今也深感无力,唯一庆幸的是,他如今还年轻,还有余力为儿子扫清一切障碍。
想到这里,秦封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朕答应你,送旭儿去宁亲王府!」
「嫔妾多谢皇上。」凌欢含泪道谢。
「你不怨朕便好。」秦封嘆了一口气,说道:「欢儿,很多事,朕也是迫不得已……」
「嫔妾知道,嫔妾并不怪皇上……」凌欢吸了吸鼻子,说道:「嫔妾日后一定诚心为大秦祈福,以求大秦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秦封拥住她的手用力紧了紧,沉声说道:「待出了宫,朕有空便去看你。」
这是他给她的承诺,也是为了让她安心。
「嗯。」凌欢轻声应道。
第178章 信任
宁亲王府。
「素儿,皇上下了密诏,说将大皇子送来宁亲王府抚养,你一会安排人收拾好,本王估计,大皇子下午就会被送来。」
「皇上怎么会突然将大皇子送来?」宁亲王妃听了有点惊讶。
「熙妃娘娘即将出宫为大秦祈福,并不放心将大皇子留在宫里,因此求皇上将大皇子送来宁亲王府。」宁亲王嘆了一口气说道。
「这,皇上就这么答应了?」宁亲王妃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皇上也是没办法。」宁亲王说道:「如今宗室虎视眈眈,前朝与后宫各种势力交错,大皇子是大秦唯一的继承人,他不得不小心。」
宁亲王对朝中的形势十分清楚,也知道大皇子如今的处境,他虽然不愿参与诸位之争,但事到如今皇上密旨也下了,容不得他拒绝,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选择接受。
他心里十分清楚,一旦接受抚养大皇子,朝中形势必然会发生变化,可人在局中身不由己,有些事在大皇子出生后,已经成了定局。
比起名不正言不顺的宗室,他更倾向拥有真正皇家血脉的大皇子。
毕竟大皇子虽然还年幼,但其母熙妃却是个聪慧又睿智的女人,有心机有手段,性格沉稳做事果断,更何况他身后还有西伯侯府支撑,也并非没有胜算。
当然,这件事有好处自然也有坏处,与大皇子亲近,必然就会得罪一大批世家和宗室,可这又如何?他宁亲王府也不是吃素的,他能够成为大秦唯一的异姓亲王,靠的可不是一张嘴。
「熙妃娘娘就如此信任宁亲王府?」宁亲王妃问道。
「熙妃娘娘是个聪明的人。」这是宁亲王对凌欢的评价。
「此话怎讲?」宁亲王妃只是在宫宴的时候见过凌欢一次,只觉得熙妃长相不俗,却对她没有太多了解,现在听丈夫这样说,心里不由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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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亲王将秋猎时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末了笑道:「说起来,熙妃娘娘也算是女中豪杰了,若是换了个嫔妃,在那样的情况下为了皇家面子自然会选择忍气吞声,息事宁人。可熙妃娘娘却反其道而行之,不但当众揪出了兇手,还让如城那个老狐狸吃了一个闷亏。」
「熙妃娘娘这性子真是吃不得亏……」宁亲王妃笑了,这样的性格她喜欢。
「说起来,熙妃娘娘与咱宁亲王府也算有些渊缘,她救过澈儿,在秋猎上澈儿也救过她,她想将大皇子送来宁亲王府也并非没有缘由。」
「原来如此。」宁亲王妃若有所思。
「大皇子的身份敏感,虽然咱们府中一向注重规矩,但有些下人还需要清理一下。」宁亲王拍了拍老妻的肩膀,说道:「日后大皇子就要辛苦你了。」
「王爷放心。」宁亲王妃神色凝重地说道。
大皇子身份贵重,自然是要万分小心,不管如何,皇上既然将人交给宁亲王府,这就是信任宁亲王府的表现,所以大皇子在宁亲王府绝对不能出事,否则整个宁亲王府都会为大皇子陪葬。
第179章 容萱
皇宫西门。
凌欢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在瞬间泪如雨下。
她的旭儿,她真的很捨不得,骨肉分离之苦就如同刀在剜心,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双手一点点地握紧,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旭儿,你等着母妃,母妃总有一天会重回皇宫,将你接回身边。
「主子……」叶兰眼眶也红红的。
「走吧,去西伯侯府。」凌欢深吸了一口气,将脸上的泪水擦去,淡淡地吩咐。
出宫在即,皇上答应了她去西伯侯府告别,这也算是给她的恩典,毕竟她此行是为了大秦祈福。
而且这次祈福之行她身边只允许带一个贴身宫女,在祈福期间除了皇上任何人都不得探望。
已得到消息的西伯侯带着家眷早早就等候在侯府门口。
车队停下,凌欢在叶兰的扶持下缓缓下了马车。
看着侯府熟悉的大门,凌欢心里有些感慨又有些复杂。
上辈子她进了宫就没有再回来过,这是她两辈子第一次重新踏进侯府的大门。
「臣见过熙妃娘娘。」西伯侯率领众人向凌欢行礼。
「都起来吧。」凌欢上前亲自将老夫人扶起来,亲密地挽住她的手:「祖母可好?」
「好,好,劳娘娘挂心。」老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一行人进了府,凌敏跟在后面看着走在前面的庶姐觉得陌生无比。
在她记忆里,庶姐凌欢是个懦弱又有些沉默寡言的人,在主院向母亲请安的时候永远不敢抬头。
可如今眼前这个庶姐却已经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宠妃,很难让人相信她们是同一个人。
看着风光无限的庶姐,想到如今病重在床的母亲还有已经去世的大姐,凌敏心里复杂无比。
人世事无常,莫不过如此。
谁会想到呢?曾经风光无限的大姐早已化为一杯黄土,曾经没有人放在眼里的庶姐却成了高高在上的宠妃,当初得不到母亲正眼的庶姐,如今却成为了整个侯府都要仰望的人。
一行人回了正堂,凌欢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又赐下了一些东西,老夫人看出她心情不佳,便让其他人下去了,她自己也离开,只留下西伯侯与凌欢说话。
「父亲,事情可办妥当了?」待人全部离开,凌欢便开口问道。
「娘娘放心。」西伯侯轻轻拍了拍手掌,便见屋里走出一个女子,女子身材娇小,面容却与叶兰惊人的相似。
「叶兰见过主子。」『叶兰』对着凌欢行礼,这声音几乎和叶兰一模一样。
一旁的叶兰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若不是她自个儿就在这里,她还真辩不出真假。
「这是容萱,是为父多年前培养出来的死士,身手是死士里数一数二的, 并且精通易容之术,有她在你身边,为父也放心些。」西伯侯说道。
「女儿多谢父亲。」说完凌欢又转头看向容萱说道:「往后你便代替叶兰留在本宫身边吧。」
「是。」容萱点头:「奴婢誓死保护主子。」
从今以后,凌欢就是她的主子,身为死士,她只会听自己主子的话,哪怕凌欢让她去死,她也二话不说地照办。
凌欢对她的态度十分满意,她点了点头,这才对叶兰说道:「兰儿,你以后就留在侯府。」
第180章 庵堂
「是。」叶兰有些不舍,可她也知道,这样不管是对主子还是对自己,都是最好的选择。
时间紧迫,容萱帮叶兰易容后,时间也差不多了,众人再次将凌欢送出府,只是在出府的时候,凌欢却见到了何姨娘。
一个姨娘是没有拜见娘娘的资格的,除非得到传唤,可凌欢并没有传唤她,她会出现在这里,显然是刻意过来的。
「欢……娘娘。」何姨娘看到大女儿,心里十分复杂。
她一向不喜这个大女儿,可如今却要依靠这个大女儿在府里生活。当初她为了小女儿狠心将大女儿送进宫,为的就是帮小女儿谋夺大女儿的婚事,可如今她看不上的大女儿成了高高在上的娘娘,而她最疼爱的二女儿却过得并不幸福。
「姨娘。」凌欢看到何姨娘,神色平淡,眼里没有一丝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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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如此淡漠的大女儿,何姨娘一时有些胆怯,但想到如今正在受苦的小女儿,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你妹妹她,她如今过得很不好,你能不能……」
凌欢看着何姨娘的眼神渐渐冷了下去。
西伯侯脸色一沉,喝道:「带何姨娘下去!」
下人急忙上前将何姨娘拖走。
何姨娘挣扎着不想走,叫道:「娘娘,秋儿是你的亲妹妹,你,你 不能不管她……」
凌欢静静地看着挣扎不已的何姨娘,过了好一会儿,才冷冷地说道:「本宫只有一个嫡妹。」
「你……」何姨娘还想要说什么,却被下人捂住了嘴拖走了。
妹妹?早在何姨娘为了凌秋将她逼进宫,在她的心里凌秋就已经不再是她的妹妹。
上辈子她落得那样的下场固然是自找的,可也有一半是何姨娘和凌秋的功劳。
对于凌秋她不记恨不报復已经是大度,想要她去帮她根本就不可能。
说她小心眼也好,记仇也好,对于上辈子的事,她始终不能释怀,她可以原谅辜负了她的赵子轩,却无法原谅来自最亲的人的伤害。
「何姨娘煳涂了,娘娘不要放在心上。」西伯侯说道。
凌欢点头,说道:「女儿要走了,父亲和祖母要保重。」
「娘娘放心。」西伯侯神色郑重地说道。
凌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容萱的扶持下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车队缓缓前行,很快就将西伯侯府抛在身后。
凌欢要去祈福的地方在距离京都三十多里的西山上的一处庵堂,庵堂是前朝一名太妃所建,目的是为了江山社稷祈福,如今前朝已经成为歷史,可庵堂却保留了下来。
只是比起庵堂,大秦皇帝更偏爱香火鼎盛的皇觉寺,所以庵堂才慢慢被人淡忘。
大秦没有嫔妃出宫祈福的先例,哪怕太后喜爱礼佛,也是直接去皇觉寺,可是如今凌欢一个嫔妃孤身出宫,再去皇觉寺便不合适了,所以她去的地方是西山庵堂。
西山庵堂位置偏僻,现在里面住有七八位比丘尼,日常香火併不旺盛,香客也少,不过庵堂里住的都是女尼,环境清幽安静,确实是合适嫔妃祈福的好地方。
最重要的是,这处地方是司天监亲自提议的。
凌欢看着手上有关庵堂的资料,美眸闪过一抹冷光。
第181章 刁难
马车颠簸了二个多时辰,终于在西山脚下停了下来。
凌欢下了马车,举目望去,只见在半山腰上,有一排屋舍,屋舍是普通的青砖绿瓦,周围环绕着树木林荫,环境十分清雅。
「娘娘,卑职就不上去了。」护送的侍卫长上前回话。
「你们回去罢。」凌欢淡淡地说道。
「娘娘保重。」侍卫长向凌欢行了一礼,然后才带队离开。
看着车队离去,凌欢看了一眼山腰上的庵堂,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对容萱说道:「我们上去罢。」
天色已经不早,主僕二人也不多停留,沿着陡峭的阶梯慢慢往上走。
庵堂建在半山腰处,不算太高,但想要上去也不容易,容萱是习武之人,所以并不觉得疲累,凌欢走了一会儿便觉得疲惫不已。
「娘娘,先歇会儿,喝口水。」容萱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水壶递给凌欢。
凌欢接过喝了几口,这才慢慢缓过神来。
这次与其说是来祈福,不如说是来苦修,为了表示诚意,凌欢除了带几身衣裳,其他的东西一律不许带。
凌欢知道,这不过是那些人故意刁难罢了,不过她在意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那些比丘尼的态度。
按理说,她虽然是来祈福,可毕竟身份尊贵,现在她人已经上了半山腰,庵堂里却没有一个比丘尼迎出来。如此显然不合常理。
凌欢看着近在咫尺的庵堂,眯了眯眼,咬牙继续往上走。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来到庵堂门口。
庵堂大门紧闭,容萱只得上前去敲门。
敲了半响,终于出来了一个中年比丘尼,她瞥了一眼凌欢,冷冷地说道:「进来罢。」
凌欢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径直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庵堂在外面看着不起眼,里面却环境清幽,一排排屋舍座落在花木之间,错落有致。进了庵堂,凌欢也看到了其他在此静修的比丘尼,可她们看凌欢的眼神十分冷漠,甚至隐隐还带有一丝嫉妒与敌意。这不像是清修之人该有的情绪。
中年比丘尼带着凌欢二人来到一处小院子,便停下脚步,说道:「这里便是你们的住处,]庵堂有庵堂的规矩,没有允许,你们不得乱闯。」
凌欢淡淡地问道:「如何才是乱闯?莫不成你们这里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这是庵堂的规矩。」中年比丘尼态度冷漠地冷笑道:「不管你的身份有多尊贵,来到庵堂就得按庵堂的规矩来,若是乱了规矩,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难不成庵堂的规矩还能比得上皇家不成?」凌欢嗤笑一声。
「施主若是想要呆在这里,最好就按庵堂的规矩来。」中年比丘尼眸中闪过一抹轻蔑:「还有,这里是佛门修炼之地,施主穿得太花俏了。」
说完,中年比丘尼不等凌欢说话,转身就走。
凌欢看着她的背影冷笑一声:「果然是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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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放心。」容萱说道。
她刚刚已经观察过,这里的比丘尼都是一些普通人罢了,有她在对自家主子构不成威胁。
凌欢心神领会,爬了半天的山,她现在已经疲惫至极,也顾不上其他,与容萱进了院子,简单地梳洗一下便歇下了。
第182章 强势
第二天天色还不亮,凌欢就被院子里的嘈杂声吵醒。
她披着衣服与容萱走出去,却见几个比丘尼闯进了院子,为首的中年比丘尼看到凌欢便冷冷地说道:「施主该去打扫庭院了。」
「这就是你们庵堂的规矩?」凌欢冷冷地问道。
「是。」中年比丘尼眸中闪过一抹恶意,对一旁的几个比丘尼吩咐道:「你们去将她们的衣裳和支钗换了。」
几个比丘尼闻言想要上前,凌欢冷声说道:「你们敢?」
几个想要动手的比丘尼犹豫了一下不敢上前,中年比丘尼却冷笑一声说道:「到了庵堂就要按庵堂的规矩来,若是施主受不了,大可以离开。」
「是去是留,可不是你说了算!」凌欢冷笑道:「天地君亲师,你们可知道,对本宫不敬可是死罪?」
面对凌欢的警告,中年比丘尼目光微闪,却仍然冷着脸喝道:「还不快动手!」
另外几个比丘尼见状也不再犹豫,纷纷上前动手。
「容萱。」凌欢淡定地后退几步,喝道。
听了凌欢的话,容萱不再犹豫,娇小的身影如同旋风般瞬间几个比丘尼纷纷被踢得摔成一片,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寒光闪闪的软剑已经架在中年比丘尼的脖子上。
中年比丘尼脸色大变,她惊恐地看着容萱,色厉内荏地说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凌欢轻笑一声,缓步走到中年比丘尼面前,冷冷地问道:「是谁指使你来为难本宫的?」
中年比丘尼目光闪躲,不敢看凌欢,嘴硬地说道:「贫尼不知道施主在说什么!施主在庵堂里动粗,已经违反了庵堂的规矩,若施主不按规矩行事,贫尼只有请施主离开。」
「不说是么?」凌欢伸手接过容萱手里的软剑,毫不犹豫地用力在中年比丘尼的脖子上一划,鲜血在瞬间喷涌而出。
在中年比丘尼不敢置信的惊恐目光中,凌欢神色淡定地说道:「那你便不要说了!」
砰的一声,中年比丘尼的尸体重重地砸在院子里,其余几个比丘尼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日后,若再有冒犯本宫者,下场便和她一样。」凌欢将手里的软剑扔给容萱,冷冷地对那些比丘尼说道。
几个比丘尼被吓得脸色发白不敢作声。
「把她拖出去埋了。」凌欢淡淡地扔下一句,便转身回了房。
容萱神色从容地跟在她身后。
院子里的几个比丘尼只得颤抖着身体,几人合力将中年比丘尼的尸体拖出去。
「这些事交给奴婢便是,主子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本宫这双手,早已经沾满了鲜血。」凌欢淡淡地说道。
从宫里一步步走到现在,她这双手早已经染满了鲜血,这次出宫,不管对方有什么阴谋,她从来没想过要忍气吞声,更不会心慈手软。既然敢来挑衅,那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所谓杀鸡敬猴,那中年比丘尼就是那只鸡。
她处事喜欢干脆利落,如此才不会留后患。
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她要在这里住上大半年,她可不想在往后的日子里,没完没了的应付这群比丘尼。
容萱有点意外地看了凌欢一眼,她也没想到,她这个新主子看起来娇娇弱弱的,性子竟是如此强势。
第183章 夜袭
杀鸡敬猴的后果显然而见,在之后的日子里,庵堂的比丘尼不要说为难凌欢,看到凌欢她们简直恨不得躲起来。
至此凌欢在庵堂里也算是安顿了下来,她每日准时在卯时前去佛堂祈福,午时回院子歇息,下午末时再去佛堂,到酉时结束。
凌欢每日都过得极为规律,虽然是被逼出宫,可该做的还是要做的,免得到时落人口柄说她祈福并不诚心。
如此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凌欢在庵堂过得十分平静,没了宫里的烦扰,那些比丘尼也不敢再来冒犯,她的心情平静了不少,心中的戾气也消散了不少。
这日凌欢如往常一般从佛堂回来,容萱去食堂领回了饭菜,凌欢拿起筷子正准备吃,却突然停了下来。
今天的饭菜味道不对。虽然仍然是普通的斋饭,看起来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可凌欢灵敏的鼻子还是嗅出了一丝腥膻的味道。
「主子,怎么了?」容萱见凌欢神色不对,不由开口问道。
「这些饭菜不对。」凌欢淡淡地说道,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容萱微微一愣,顿时神色变得严重起来,她拔下头上的银簪试了试,发现银簪并没有变色,她又挑了一点饭菜放进嘴里,瞬间脸色便变了。
「主子,这些饭菜被下了蒙汗药。」容萱脸色十分难看。
「你懂医?」凌欢有些惊讶。
「奴婢学过医,不过比较精通药理。」辨别毒药是所有暗卫的必修课程,容萱从小就跟着大夫学医,不过她学的却是如何辨毒和用毒。
「原来如此。」凌欢点头。
「主子,那现在怎么办?」容萱眸中闪过一丝戾气,那些比丘尼真是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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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欢沉吟了片刻,才冷笑一声说道:「你将这些饭菜处理了,不必打草惊蛇,本宫倒是想看看她们想要做什么!」
容萱动作麻利地去处理了饭菜,然后又将碗筷放回桌上,过了一会儿,一个比丘尼走了进来,看到桌子上的已经空了的碗筷,目光闪了闪,垂着头收拾碗筷离开。
夜色渐渐降临。
房间里的烛火被灭掉,凌欢与容萱坐在椅子上,静静等候。
到了午夜,外面终于传来了动静,一股浓浓的桐油味在空气中飘散开来,紧接着外面亮起了火光。
容萱脸色一变,飞快地拉住凌欢从半掩住的窗口跳了出去,来到院子里,却见整座屋舍已经被火光包围,一个黑衣蒙面的贼人正在放火,突然看到凌欢和容萱,也吃了一惊,仿佛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但很快黑衣人便镇定下来,冷笑一声,抽出腰间的刀向凌欢扑过来,容萱挡在黑衣人面前,瞬间二人打斗在一起。
黑衣人的武功不弱,可却不是容萱的对手,不过片刻,便被容萱挑破了喉咙,不甘地瞪大眼睛死去。
容萱用剑将黑衣人脸上的黑巾挑开,却发现是一个容貌普通的男子。
这时院子里的火势越来越大,正慢慢地往其他屋舍瀰漫,继续留在庵堂里已经不安全了,容萱只得带着凌欢离开庵堂。
第184章 捨身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离开庵堂却让她们陷入了更大的危机。
她们刚刚出庵堂,守在庵堂门口的七八个黑衣人便围了过来,容萱与凌欢在瞬间被陷入包围之中。
容萱浴血奋战,可对方人数太多,她只能护住凌欢且战且退,很快就离开了庵堂门口,来到了偏僻的山上。
「主子,你先离开。」容萱挡下其中一个黑衣人的攻势,对凌欢说道。
凌欢看着身上已经挂了彩的容宣,咬了咬牙往山上跑去。
她不懂武功,继续留下只会拖容萱的后腿,所以她必须先离开这里,如此容萱才能腾出手来专心对敌。
哪怕身陷险境,凌欢心里仍然冷静得很,也知道如何选择才是对她最好的。
借着天上微弱的月光,凌欢跌跌撞撞地跑着,那些黑衣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见她跑了,便分出人手来追,见此容萱心中大急,她想将人拦下,奈何对方人数太多,她根本就做不到。
凌欢在前面跑,两个黑衣人在后面追,在不知不觉间凌欢发现她已经跑到了悬崖边。
面对两个黑衣人的步步紧逼,凌欢已经退无可退。
「果然是个美人,难怪皇帝如此上心,老子还没有尝过皇帝女人的滋味呢,今儿就让老子尝尝。」看着惨白着脸站在悬崖边上的凌欢,其中一个黑衣人不怀好意地说道。
「说得没错,如此美人杀了真是可惜了!」另一个黑衣人也笑道,目光露骨地落在凌欢身上。
凌欢慢慢地往后退,她已经站在悬崖边上,脚步一动,脚下的石子随滚落了悬崖,只要她再梢动一下,便会摔落悬崖。
寒风吹来,衣袂发出沙沙的声音,凌欢看着渐渐逼近的黑衣人,脸上露出决然之色。
既然逃不过,她宁愿死也不落在这些人的手里,因为她心里明白,落到这些人的手里她只会生不如死,而且还会因为失贞而连累旭儿。
重生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哪怕是死,她也不愿自己成为旭的拖累。
敌我力量悬殊,反抗是自不量力,也不可取,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跳下悬崖,如此或许才能有一线生机。
就在凌欢下定决心,身体微微往后仰的时候,突然空中传来了惊恐的叫声:「不要!」
凌欢举目看去,只见不远处飞快地跑来一道人影,来人出手如电,两个黑衣人在他手上不过一个回合,就已经没了性命。
杀了黑衣人来人向凌欢扑过来,凌欢此时才看楚来人是宁亲王世子宁澈。
「原来是他……」
凌欢心里一松,可已经太迟了,她的身体已经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跌去,宁澈只来得及抓住她的一片衣袖,可衣物的布料纤薄,根本承受不了凌欢的体重,只听『撕啦』一声,布料在瞬间断裂。
「不!」宁澈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喊,如同陷入绝境的孤狼。
看着如风中落叶般往下坠的凌欢,宁澈俊脸上没有半点犹豫,直接一跃而下,利用自身的重量他的下坠速度很快就赶上了凌欢,他一把将人抱在怀里,死死的将她护住,任由二人往下坠落。
第185章 傻子
凌欢惊讶地瞪大眼睛,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为了她连命都不要。
本来她已经存了必死之心,此刻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有瞬间的感动。
「你,为何……」在烈风唿啸中,凌欢艰难地开口。
「与你同死,甘之如饴……」曾经不可一世的宁世子,脸上露出了腼腆的微笑。
「我不会……」她不会回报他任何感情,这辈子她只为旭儿而生,亦为旭儿而死,其他人在她眼中都是过客。
「我知道……」他倔强得像个孩子,任性而鲁莽。
「真是个傻子……」凌欢嘆息着闭上双眸。
她不知道,宁澈心里想的却是,与心爱之人死在一块儿,也是一种快乐,唯一对不起觉得愧疚的,只有他的父王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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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如流星般坠落,还好上天还眷顾他们的,等待他们的并不是冰冷坚硬的地面,而是一汪深潭。
砰的一声巨响,平静的水潭激盪起剧烈的水花,因为高空坠落的缘故,二人在瞬间沉没在水潭中,凌欢只觉得耳朵一痛,人在瞬间晕眩了过去。
还好很快就被冰冷的潭水刺激得恢復了神智,这时一直紧搂住她的宁澈却缓缓松开了手,凌欢在水中看去,却看到他双眸紧闭,飘散在水中的长髮溢出了鲜血,鲜红色的血液在水中慢慢飘散开来。
凌欢心里一惊,急忙拖住他的肩膀奋力往水面上游去。
游上水面,凌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将宁澈拖上岸。
此时宁澈脸色苍白得吓人,整个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凌欢顾不上其他,试了试他薄弱的气息,急忙取出灵水给他餵进嘴里,看着他下意识地吞咽,这才放下心来,然后才借着月色认真检查他脑袋上的伤口。
宁澈的后脑勺上破开了一道口子,外伤看起来并不算十分严重,因灵泉水有加快癒合伤口的效果,所以她又用灵泉清洗了伤口,做完这一切后,她才长吁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上。
剧烈跳动的心脏在慢慢平復,凌欢看着躺在地上毫无知觉的男人,心里却百感交集。
上辈子她与这个男人并无任何交集,在认识他的时候,她已经是一抹游魂,有关这个男人的事她还是从宫人的口中得知的。
上辈子这个男人是秦意上位最大的助力,虽然知道自己与旭儿的死并不能怪这个男人,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迁怒了。
这辈子在阴差阳错之下,她与他有了交集,却不想只是一面之缘,对方却对她上了心,如今更是为了救她豁出了性命。
如此沉重的感情,让凌欢感到害怕。
她救他并非是心善,而是别有用心,如今看来,她成功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份感情很真挚也很难得,可是她不值得。
她的前路铺满荆棘,每走一步都洒满鲜血触目惊心,她没有时间去儿女情长,她要做的便是继续往前行,哪怕前路坎坷危机四伏,她亦不悔。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哪怕是踏着尸山血海往上爬,她亦要得到她所要的。
凌欢收回目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本来犹豫的心渐渐又变得冷硬坚定起来。
第186章 山谷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凌欢这才看清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处三面环山的小山谷,山谷中草木繁茂,长满了不知名的野花,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景色怡人。
在她面前是一汪深潭,昨天晚上他们正是跌落在这汪深潭里,也因此才捡回一条命。
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后,凌欢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只差一点点,他们就会被摔得尸骨无存。
因为那汪寒潭面积并不大,大约只有三四米宽,若不是巧合,他们二人此刻已经没了命。
还好上天终究还是眷顾她的。
看了看仍然昏迷不醒的宁澈,凌欢决定先去找点吃的。
她有空间有灵泉,可空间里却不能装东西,只能够将灵泉取出来。因此她现在需要去找点东西来果腹。
昨天下午就没有吃东西,又折腾了一晚上,此刻凌欢飢肠辘辘,只觉得饿得前胸贴后背。
因为宁澈还没有醒,凌欢也不敢走远,她在山谷里寻了一会儿,除了找到几棵野果树,她还发现了宁澈的剑,有了这柄剑凌欢放心了不少,她将剑捡起,又简单地摘了些野果便原路返回。
回到水潭边,却见宁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此刻正一脸焦急地站在水潭旁,脸上满是哀伤之色。
「凌,你,你没事?」看到凌欢宁澈一脸的惊喜,他想要叫她名字却又不敢,叫娘娘他又不甘心。
「我没事。」凌欢捧着野果缓缓走过来:「多谢世子救命之恩。说起来,你已经救了我两次,实在感激不尽。」
见凌欢是自称我,而不是本宫,宁澈开心地笑了起来,说道:「算起来凌姑娘也是救了我两次,我们这算不算是有缘分?」
凌欢笑而不答,只是将野果递给他:「吃点东西罢。」
得不到凌欢回应,宁澈有点失落,但见她亲自将野果递给自己,又高兴了起来:「凌姑娘可吃过了?」
「我已经吃过了。」凌欢淡淡地说道。
看着活蹦乱跳的宁世子,凌欢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灵泉还是有用的,至少宁世子是没事了。
宁澈一边啃着果子一边欢快地偷瞄凌欢,那模样活脱脱就像一只仓鼠。
凌欢差点被逗笑了,她开口问道:「宁世子怎么会在西山?」
「啊?」宁澈差点被噎住,手里的野果掉了都没注意。
他能怎么说?难道说他知道仙子来了西山,他便忍不住想要跑过来见一见佳人?知道庵堂不接待男客,因此才会想晚上偷偷来碰碰运气,哪怕是偷看几眼也好?结果却刚刚好遇到佳人被刺杀,他正好来得及英雄救美?
这些话当然是不能说的,因此他想了想,才说道:「我是来西山打猎的,听说西山的猎物多。」
「原来如此。」凌欢笑道:「还好你来了,不然我恐怕已经没了性命。」
「凌姑娘,你怎么会遇到那些贼人?」说起这件事,宁世子的神色郑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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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贼人就是冲着我来的。」凌欢淡淡地说道:「看来我是碍了某些人的眼,所以那些人才会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将我除去。」
第187章 许诺
宁世子默然,他虽然胡闹了些,但并不愚蠢,自然知道凌欢的身份有多敏感,在宫里那些人不好下手,现在人出了宫自然就成了某些人的靶子。
「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宁澈说道。
「任何事都可以么?」凌欢抬眸看他,眼里透出认真之色。
「是,任何事都可以。」宁澈神色郑重地许诺。
他是真心的,只要她需要,哪怕是赴汤蹈火他也甘之如饴。
「好。」凌欢微笑。
她的要求不高,只需要他日后别支持秦意便可。
见凌欢没有拒绝,宁世子也露出了笑容,他看着佳人脸上若隐若现的小酒涡,不由看得有点呆了。
「旭儿在宁亲王府还好吗?可有顽皮?」凌欢问道。
「大皇子被养在母妃身边,他很好,你放心。」宁澈怕她不放心,又道:「大皇子现在粘母妃粘得紧,有关他的事母妃都是亲力亲为,从来不假手于人。」
「如此我便放心了。」想到小糰子凌欢的心情有点低落,她很想儿子,不知道他是不是长高了,过得好不好,说是牵肠挂肚也不为过。
都说一日不见如三秋,她如今也尝到了这样的滋味。
「凌姑娘,你别难过,日后你总能回去的,到时候便能见到大皇子了。」宁澈安慰道。
他见不得仙子难过,她难过他心里便堵得慌。
「我没事。」凌欢勉强笑了笑,站起来:「你的伤还好么?若是没有大碍,我们便去找出路。」
这处山谷的景色虽然美,却不是久留之处。
难得与心上人单独相处,宁澈心里有些不舍,毕竟出去之后,他便再也见不到心上人了,可他也知道凌欢的身份太过敏感,不能离开太久,否则只会害了她。
「走吧,我没事。」哪怕不舍,为了凌欢宁澈还是站了起来。
山谷三面环山,只有一处出口,两人只能先从出口出去再说。
二人沿着出口慢慢往外走,走了不多一会儿,就离开了山谷,来到一片树林里。
这片树林十分茂密,在里面很难辨别方向,宁世子提起轻功,跃上一颗树梢梢 辨别了一下方向,二人才继续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眼前一亮,他们终于走出了树林,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道崎岖的山道,山道蜿蜒地往山上而去,这应该就是离开的路了。
爬山需要很多体力,需要补充一下食物,宁澈可以打猎,可他们却没有火,本来宁澈是带着火摺子的,可掉落水潭中的时候已经被潭水淹灭,所以他们只得又去找了些果子,二人吃了果子这才继续上路。
费了差不多二个时辰,二人才爬到山顶,抬眸看去,已经可以看到半山腰上的庵堂了。
看着隐没在树影中的屋舍,凌欢松了一口气,终于出来了。
可人出来了,却并不意味着就安全了,凌欢看向宁澈,宁澈也知道她的意思,说道:「我送你回去。」
凌欢并不矫情,她现在急切地想要知道容萱怎么样了,那些黑衣人还在不在,有宁澈在她的安全才有保障。
二人慢慢地沿着山路往下走,因为距离并不算远,又是下山,不过半个时辰他们便到了庵堂门口。
第188章 灭口
「主子!」一直在门口的等待的容萱看见凌欢急忙走了出来。昨天晚上她杀完那些黑衣人再去找凌欢的时候,却只是悬崖边上发现两具黑衣人的尸体,凌欢却不见踪影,她当时心里都急坏了。
「我没事,庵堂里怎么样了?」凌欢问道。
「那些比丘尼都被奴婢关起来了。」容萱说道。
「宁世子,庵堂里有规矩,本宫就不请你进去了,这次的事还请世子不要说出去。」凌欢看着宁澈说道。
「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宁澈承诺道。
「那本宫就多谢宁世子了。」凌欢微微一笑。
虽然有些不舍,可宁澈也知道他不宜久留,便主动提出告辞,
凌欢目送他离开,这才与容萱走进庵堂。
进了庵堂,容萱这才指着关着那些比丘尼的院子问道:「娘娘,这些人怎么处置?」
凌欢眸中闪过一丝杀意,淡淡地说道:「都杀了罢。」
这些女尼是帮凶,而且她们知道了她一夜未归,确实是留不得了,现在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若是留着这些女尼,她们势必会将她彻夜未归的事说出去,到时候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身为嫔妃最忌讳的便是清白,若是失了清白,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旭儿,这些比丘尼都留不得。
容萱的动作很快,只见她走进院子不过片刻,里面便传来了惨叫声和哀求声。
凌欢面无表情地站在外面,内心没有半点波动。
不一会儿里面便没了声息,紧接着容萱带着一身杀气走了出来:「主子,已经办妥了。」
「你去将尸体处理掉,本宫这就给父亲写信,让父亲安排几个合适的人过来。」凌欢淡淡地说道。
「是。」
……
三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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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页
西伯侯送的人来了,来人是七八个容貌普通的妇人,经过容萱易容后,彻底代替了原来的比丘尼。
容萱的记忆极好,在她的易容术下,就连凌欢也看不出有任何不妥。
事情至此总算完美落幕,凌欢本来悬着心,总算彻底放松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次刺杀失败的缘故,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十分平静,她每日准时去佛堂祈福,日日吃着斋菜,日子过得平淡又安然。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十月。
这日,凌欢收到了一封信函,是庄子上送来的,送信的人是林珊,而信上的内容却让凌欢大喜。
原来是庄子上的水稻收割了,获取得粮食是其他普通粮食的七倍之多,普通水稻亩产不过百斤,而经过灵泉水浸泡的水稻却亩产七百余斤,这对于凌欢来说,实在是一个惊喜,对于那些百姓来说,也是一种福音。
看着手上的信函,凌欢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主子?」容萱有点不解地问道。
「容萱,看来我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凌欢笑道。
种出如此高产的水稻,意味着日后大秦的百姓不会再饿肚子,这不世之功将列入青史,哪怕那些人再不情愿,也没有藉口再阻拦她回宫。
立下如此功德,谁还敢说她凌欢是灾星?就算他们敢,天下百姓也不会允许。
第189章 朝事
金銮殿,正是早朝时分,秦封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的大臣们在扯皮,心里十分不耐烦。
这时兵部尚书正在讨要军饷,而户部尚书正在哭穷,工部和吏部尚书正在事不关己看热闹。
「皇上,现在已经十月,马上就要过冬了,军士们没有过冬穿的棉衣,怎么熬过这个冬天?」兵部尚书何贊苦着脸说道:「这军需跟不上,士兵们如何守卫边境?」
户部尚书张使说道:「前年才拔了六十万军饷去边境,去年山西水患又拨了一百万两赈灾,今年的税收还没有完全收上来,户部哪里来的银子?」
「老夫管你哪里来的银子,总之军饷是一个子儿也不能少。」何贊蛮横地说道:「没有军饷,军需不到位,边境几十万将士不用吃不用穿?老夫看你这个老匹夫就是刻意剋扣军饷,不怀好意!」
兵部尚书是将士出身,长得粗犷性格也大大咧咧的,却粗中有细,嘴皮子一点也不输给文人。
「你这是泼老夫脏水!」张使被气得脸色铁青:「兵部年年拨那么多银子,怎么会没钱发军饷?军需前年不是刚刚补过?怎么就熬不过去了?」
「你昨天才吃了饭,今天怎么又吃?有种你一年吃一次给老夫看看?」何贊冷笑道:「兵部年年缺银子,前年拨的那点银子连个水花都没能溅起来,你也好意思说?」
「简直不可理喻!」张使怒道:「你们兵部就是吸血鬼,现在天下太平,你们年年要那么多银子想要做什么?」
「张老匹夫,你给老夫说说,你家下人一个月挣多少银子?」何贊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光是你家僕人就穿红带绿的,更不要说你的家人,你可知道边关战士有多少食不果腹,衣不遮体?朝廷的银子是用来保家卫国的,不是用来养你这些蛀虫的!」
「你!」张使羞愤欲死,勐地鞠身下拜:「皇上,你可要为臣做主啊,这些年来臣兢兢业业,不敢有半分松懈,现在被人诬衊,实在是杀人诛心啊!」
「兢兢业业?老夫看你就是失职!每年的军饷不是推託就是拖延,你还好意思哭?」何贊冷笑道。
眼见继续吵下去不好收场,秦封这才淡淡地开口说道:「好了,军饷确实要拨,毕竟将士们要过冬,咱大秦虽然并不富裕,可也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说到这里,秦封顿了顿,又说道:「不过户部今年确实也难,拨多少,还要具体商议。」
「至少六十万两银子,不能再少了!」何贊说道。
「六十万两银子,你还不如去抢!」张使冷笑道:「三十万两,多一个子儿也没有。」
「三十万两能干什么?连军饷都不够,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何贊怒道。
「爱要不要,就三十万两!」张使一口咬定。
「老匹夫!」
眼见二人又要吵起来,秦封这才咳嗽了一声,问道:「宁亲王怎么说?」
宁亲王出列,拱手说道:「臣在边关呆过,那边的将士确实不好过,为了军心,这军饷是无论如何也要发的,至于军需也得备齐,否则将士们很难熬过冬天。」
第190章 脸皮
「此言差矣,如今边关太平,鞑子也不敢来犯,实在是不需要如此多的银子,只需要发齐军饷,将士们便能自己购买棉衣过冬,如今朝廷艰难,实在不应将银子浪费在军事上。」老太师出来说道。
「皇上,虽然如今边境没有战事,可鞑子虎视眈眈,这些银子实在是省不得。」吏部尚书赵文齐站出来说道。
「鞑子已经多年没有来犯,赵尚书何必如此紧张?再说了,如今我大秦国威赫赫,又有谁敢轻易来犯?」如右相冷笑道。
「正因如此,才要保证军事之需,鞑子狼子野心,虽然暂时退去,可在座各位谁敢保证他们不会再来?若是鞑子来犯,将士们却缺衣少食,拿什么来抵抗?到时受苦的可是咱们大秦的百姓!」宁亲王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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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页
宁亲王曾是边关威名赫赫的大元帅,如今虽然已经退了下来,但如今镇守边境的将士可是他的心腹,他自然是不能眼睁睁看着边境的将士们挨饿受冻。
「宁亲王也太过危言耸听了,如今边关已经没有战事,说明鞑子已经知难而退,再说了,我们也不是没发军饷,只是不需要另拨银子购买军需罢了!」老太师不以为意地说道。
「太师说得有理。」以太师为首的众臣纷纷附言。
「屁的道理!」何贊就是个火爆脾气,横眉竖目道:「一个一辈子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让将士们自己去购买过冬的棉衣?你可知道在边关有多少士兵家里连饭都吃不起?」
「你,你,你简直是有辱斯文!」老太师气得浑身颤抖,他歷经三朝,在朝中德高望重,谁敢对他如此说话?偏偏何贊就是个愣头青,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人都敢得罪,若不是有宁亲王护着,这狗东西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何尚书就是这样的性子,老太师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宁亲王笑道。
「哼!」老太师脸色铁青地哼了一声,宁亲王深得帝心,手里又捏住兵权,这点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好了,老太师消消气。」对何贊这样的暴脾气,秦封也是很无奈,可这样的人够忠心,也够耿直,肚子里没有什么花花肠子,确实是做兵部尚书的好料子。
可这傢伙也太能得罪人了,前脚刚刚跟户部张使吵完,现在又得罪了老太师,实在是个惹祸精。
不过这样的人才可不多,看在宁亲王的面上,他能护着还是要护着点:「这样罢,户部拨银五十万两,也算是各退一步。」
下面的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户部尚书有点不满,不过皇上已经开了口,他只得应道:「是。」
何贊则乐开了花:「皇上圣明。」
有五十万两银子,不管是军饷还是军需都解决了,也不枉他豁出去与张使那老匹夫闹了一场。
「何尚书为了银子可是连脸皮都不要了!」张使冷笑道。
「彼此彼此。」何贊回敬。
这时杨九急匆匆地走进来,递给秦封一封信函,并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秦封的脸色在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第191章 福星
秦封拆开信函,认真看了里面的内容,越看脸色越是激动,他收起手中的信函,问道:「可确认过了?」
「回皇上,奴才已经派人确认过了,确实是如信上所说。」杨九笑着说道。
我的乖乖,熙妃娘娘可真了不得,这种地也能种出花样来了,亩产七百余斤啊,这是个什么概念?这可是平时的粮食的七倍!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一旦这些粮种发放下去,以后大秦的百姓就不会再饿肚子了!
这可是天大的功德!熙妃娘娘那里是什么灾星?她分明就是咱们大秦的福星啊!
「好,好,好!」秦封放声大笑,笑得畅快淋漓。
下面的群臣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如相站出来问道:「皇上,可是有什么事?」
秦封眉眼舒展,笑着说道:「确实是有事,而且对于我大秦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众臣脸上都露出疑惑之色,不明白一向沉稳内敛的皇上今天怎么会如此喜形于色。
宁亲王笑道:「皇上,有何好事?不如说给臣等听一听?也让臣等高兴高兴。」
「说起来,这件事还与熙妃有关。」秦封笑道,现在凌欢在他的心里真是哪儿那儿都好。
当初他一时心软答应凌欢出宫去培育粮种,其实过后他就有点后悔了,心里对凌欢培育粮种的事也没抱多大希望,一个娇娇弱弱的嫔妃去种花还差不多,培育粮种,那不是胡闹么?可事是他亲口答应的,只得给她一个庄子,硬着头皮让她去试试。
后来他得到林珊的回报,说粮食长得不错,可他也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现在却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与熙妃有关?熙妃不是已经去西山祈福了吗?怎么会与她有关?难道她又闹出什么事来了?可看皇上的脸色又不像。
群臣心里在嘀咕着,面上却不显。
而如相等人的脸色却有点不难看,熙妃可是他们费了不少心思才送出宫的,与熙妃有关的好事,对他们来说就是不好的消息。
见群臣安静地等待他说话,秦封又笑道:「当初熙妃与朕说想要培育粮种,朕碍于情面答应了,如今熙妃培育出来的粮种已经收割,获得的粮食是普通粮种的七倍有余!」
说到这里,秦封忍不住激动起来:「众位卿家,你们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从今以后,我们大秦的百姓将会有足够的粮食,再也不会挨饿!」
听到此话,众位大臣瞬间被惊住了,亩产七倍的粮食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亩产七百多斤啊,如此高产的粮食不但让百姓不再挨饿,而且还有余粮来换取其他事物,这,这真真是大秦之福啊!
属于保皇派的大臣们脸上纷纷露出喜色,而老太师这一派的人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粮种是熙妃培育出来的,这意味着熙妃立下了不世大功,将名入青史,可这样一个于大秦于百姓有功的人,却被他们以灾星之名逼去了西山。
整个金銮殿安静得落针可闻,还是宁亲王回过神来,上前一步:「臣恭喜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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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情面
「恭喜皇上。」众臣回过神来纷纷开口。
都是老狐狸,不管心里在想什么,此刻脸上都露出了欢喜之色。
若说高兴,西伯侯是真的高兴,他没想到他的女儿竟然还有这样的能耐,居然能够培育出高产粮食,这对于他们这些支持大皇子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福音。
有如此大的功劳,女儿晋升已经指日可待,是庶女又如何?立下如此大的功劳,别说贵妃之位,就是入主中宫也不是不可能。
「西伯侯真是教女有方。」看着喜形于色的西伯侯,如相忍不住刺了一句。
「好说,好说,比起如相本侯还是差远了。」西伯侯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
「你!」如相脸色难看得滴出水来,谁不知道他教出了一个歹毒的女儿?如今人死了还要被嘲讽,真真的气人。
都说打人不打脸,这西伯侯简直就是大嘴巴子往他脸上挥,丝毫也不顾及情面。
「哼。」西伯侯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如相。
「过开年便是春耕,粮种必须要尽早分发下去。」宁亲王说道:「皇上,不知现在有多少粮种?」
「大约有七千多斤,粮种不多,先分发给京都周边的农户,待来年下半年再继续分发。」秦封有点遗憾地说道。
他现在心里有点后悔当初给的庄子太小了,改良粮种才种了十亩地,这么点粮种实在是不够分派。
「农耕之事不能耽误,粮种既然是熙妃娘娘培育出来的,这说明熙妃娘娘有办法,皇上何不将熙妃娘娘诏回宫?」宁亲王提议道。
「不可!」老太师说道:「熙妃是去为大秦祈福,这事关大秦国运,岂能如此儿戏?」
西伯侯冷笑道:「熙妃娘娘能够培养出高产粮种,这已是大秦之福,如今粮种之事事关重大,怎能因那劳什子祈福而耽搁?再说了,熙妃娘娘到底是因为什么出宫,在座各位心知肚明,难道老太师要为一己之私,耽误大秦百姓的温饱吗?」
「你,你简直是胡说八道!」这一顶大帽子盖下来,老太师被气得吹鬍子瞪眼睛。
「西伯侯此言差矣,熙妃娘娘去祈福事关大秦国运,此事并非小事,岂能说变就变?」安国公说道。
「去祈福自然不是小事,可事关天下百姓生计更是大事,粮种之事事关重大,皇上,百姓乃是国之根本,还请皇上三思。」一直默不作声的工部尚书张器神色凝重地开口说道。
「皇上,熙妃娘娘无辜被人陷害,如今粮种之事已经说明熙妃娘娘什么灾星之说简直是子虚乌有,能够培育出高产粮种,熙妃娘娘分明是我大秦的福星啊。」西伯侯声情并茂地说道。
「西伯侯的脸皮真厚。」如相冷笑道。
「彼此彼此。如相还不是黑白不分?」西伯侯不甘示弱。
「皇上,为了大秦皇室的气运,祈福之事断然不能更改!」老太师说道。
「皇上,粮种之事耽搁不得,还请皇上三思。」宁亲王说道。
秦封看着下面吵成一团的群臣,头痛地抚了抚额,沉吟了片刻,才开口说道:「粮种之事事关重大,开春便是春耕,此事耽搁不得,百姓乃国之根本,是重中之重,朕决定,明日便诏熙妃回宫!」
「皇上英明!」宁亲王等人纷纷笑着开口。
老太师等人虽然心有不甘,但皇上已经决定,他们也无话可说。
第193章 轿断
西山。
荣萱快步走进佛堂,:「主子,朝中来人了。」
「哦?来的是谁?」凌欢问道。
「是杨九公公。」
「皇上没有来?」
「没有。」容萱说道。
凌欢轻笑一声。
果然男人的话不能信,出宫之时秦封曾说过会亲自接她回宫,可现在她为大秦立下如此大的功劳,来的也只是一个杨九。
好在凌欢一直保持着本心,既不会因为得到宠爱而欣喜,也不会因为冷落而失望。
「好了,我们去接旨罢。」说完凌欢站了起来。
容萱扶着她走出庵堂,杨九早已等候在那里,此刻见到凌欢出来,脸上露出了笑容:「奴才见过熙妃娘娘。」
「杨公公,好久不见。」凌欢笑道。
杨九寒暄了一会儿,便开始宣读圣旨,意思大意为凌欢培育粮食种子立下功,将晋位为贵妃,即刻回宫接受册封之礼。
凌欢神色平静地接过圣旨,册封贵妃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毕竟改善粮种可是大事,此事事关江山社稷,如此大的功劳换取一个贵妃之位并不为过。
「贵妃娘娘,恭喜了。」杨九笑道。
看着眼前美丽得有点眩目的少女,杨九心里嘘唏不已,谁能想到呢?当初一个三等宫女,如今却成了后宫第一人,而且还生下了唯一的皇子,看来这熙贵妃真的是个有福之人,日后的福气可大着呢!
「杨公公客气了。」凌欢笑道。
「仗鉴已经备好,贵妃娘娘请。」杨九主动在前面引路。
因为山路崎岖,马车上不来,因此下山是坐宫人们抬上来的软轿。
凌欢看了一眼陡峭的阶梯,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安,她下意识地说道:「本宫还亲自走下去罢。」
「这……」杨九露出犹豫之色。
「本宫是来向佛祖祈福的,当日便是步行走上来,如今也应该步行下去。」凌欢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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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杨九只得应下。
一行人开始步行下山,贵妃娘娘都不坐轿子,其余人等自然是没有资格坐的,因此杨九也亲自陪着凌欢往下走。
上山虽难,下山却是容易,不过一会儿,山路便走了一半,而就在这时,队伍后面突然传来喧譁之声。
「什么事?」杨九不悦地问道。
「回公公,是软轿的抬槓断了,轿子已经摔落山崖,抬轿的轿夫有一人失足已经滚了下去。」一个侍卫上前回道。
杨九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出宫之时不是都已经检查好了?为何轿子会突然断裂?」
「这个,属下也不知。」
「去给咱家查!」
「是。」
容萱这时脸色也变了,她的目力极好,已经看到那断裂摔落悬崖的软轿正是用来迎接主子的软轿,若是主子坐在里面,后果不堪设想。
凌欢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也是后怕不已,还好她留了一个心眼,否则她现在已经被摔得粉身碎骨了!
看来是有人不想她回宫,因此才设下如此毒计,想要她的性命。
「娘娘,您看……」看着完好无损的凌欢,杨九心里庆幸不已,还好贵妃娘娘没有坐轿,否则出了事,他脖子上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第194章 埋伏
想到这里,杨九就恼怒不已,那些人害人也就罢了,竟然连他也设计进去了,贵妃娘娘才刚刚立下大功,若是这个时候出事,他们这些人的性命都别想要了,全部得给贵妃娘娘陪葬!
查!他一定要狠狠地查,往死里查,看哪个不要命的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算计到他杨爷爷的头上!
「不过是小意外罢了,公公不用放在心上。」凌欢淡淡地说道。
「还是娘娘宽宏。」见凌欢没有怪罪的意思,杨九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也对幕后之人恨得牙痒痒的,想他杨九在宫里过了小半辈子,还没有吃过如此大亏,若是被他知道是谁在捣鬼,他非要他好看不可。
这一段小插曲丝毫也没有影响到众人的行程,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山脚下。
有了前车之鑑,这次杨久显得特别小心,在凌欢上马车前,他让人仔细地检查了马车的每个角落,包括拉车的马匹也全部检查过。
这一检查,可就了不得了。
马车的轮子被人动了手脚,马匹的脖子上被藏了毒针,若没有检查出来,等套上马车,那些毒针就会扎进马匹的脖子里,从而导致马匹发狂,一但马车失去控制,轮子断裂,一个不小心就会落得车毁人亡的下场。
杨九大怒,下令侍卫将几个车夫抓起来审问,审来审去,却什么也问不出来,其中一个车夫还服毒自尽了,这样的死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对方是个死士。
人死了杨九也查不下去了,如此一波三折,让他几乎成了惊弓之鸟,最后修好马车后,他不敢再让车夫赶车,而是自己带着侍卫亲自上阵为凌欢赶车。
好一番折腾之后,车队终于缓缓启动,离开了西山。
凌欢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的风景,神思恍惚。
离开皇宫已经快二个月了,也不知道小糰子如何了,她心里十分想念。
「主子此行恐怕不会太顺利,一会儿您要小心。」容萱突然将车帘放下,神色凝重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前面会有埋伏?」凌欢在瞬间回神。
「这条路太安静了,连飞鸟都没有,如此很不寻常。」容萱作为死士,对于杀气极为敏感,她此刻已经嗅到不寻常的味道。
凌欢想了想,挑开车帘一角,对杨九说道:「杨公公,你传令下去让众人小心点。」
杨九一愣,他看着前面安静的队伍有些不解,可还是下了命令,让所有侍卫小心戒备。
果然不出容萱所料,在车队进入一处小山谷时,突然出现了一大群黑衣人,那些黑衣人二话不说举着刀就杀了过来。
因为提前有了准备,侍卫们并不慌乱,在侍卫长的带领下,沉着应战,很快就与黑衣人打斗成一团。
黑衣人的人数不少,显然是有备而来,可杨九带来的侍卫全是宫中的精锐,对付起那些黑衣人并不吃力,反而隐隐佔着上风。
眼见久攻不下,为首的黑衣人突然发出一阵哨声,不远处的山谷上突然射出一阵乱箭。
「主子小心!」一支锋利的箭矢从车窗射了进来,容萱扑过来,将凌欢护在身下。
第195章 活口
凌欢惊魂未定,又有数支箭射了过来,不过都被容萱挡下。
这时在马车外的杨九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一支箭从他身后射来,擦着他的耳朵钉在马车上。
他还没反应过来,又射来了几支箭,还好侍卫救得及时,他才没有丧命在箭下。
眼见众人不敌,黑衣人也越逼越近,然而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马蹄声,紧接着一支队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杨九看到来人顿时大喜,急忙喊道:「宁世子,快来帮忙。」
来人正是宁澈,他身后带着三十多个护卫,看着陷入黑衣人包围中的马车,宁澈俊美的脸上露出了焦急之色,不过仍然冷静地吩咐护卫兵分两路,一队护卫上山谷去杀埋伏的弓箭手,剩下的护卫则跟着他上前去杀敌。
有了宁澈的加入,黑衣人根本就不是对手,这场厮杀在宁澈的帮助下很快便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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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黑衣人死的死,伤的伤,不过这些显然都是死士,受伤的黑衣人见势不妙,也纷纷咬破口中的毒囊自杀身亡,还是宁澈眼疾手快,在黑衣人首领准备服毒自尽的时候卸了他的下巴,如此总算是留了一个活口。
「杨公公,你没事吧?」其中宁澈更关心的是马车里的凌欢有没有事,可这些话他却不能说。
「咱家没事,此事还多得宁世子相助。回宫后咱家自会禀报皇上,当记宁世子一功。」杨九惊魂未定,他在刚刚这场厮杀中受了一点伤,不过并没有大碍。
「公公客气了,这是本世子应该做的。」宁澈说着顿了顿,又似不经意地问道:「公公怎么会在这里?」
杨九不疑有他,说道:「咱家奉皇上之命,前来接贵妃娘娘回宫。」说到这里,杨九才想起凌欢来,急忙问道:「贵妃娘娘,您可还好?」
「劳公公挂心,本宫暂时无恙。」
听到凌欢的语气还算镇定,杨九总算松了一口气,:「娘娘没事就好,如此咱家也能放下心了。」
「公公有心了。」凌欢的语气十分温和。
「杨公公,不知贵妃娘娘是……」宁澈听到凌欢的声音眸中闪过一丝温柔之色,但很快就恢復如常,语气平淡地问道。
「是熙妃娘娘,熙妃娘娘因为培育粮种有功,如今已经册封为贵妃娘娘。」杨九笑道。
因为刚刚得到宁澈相助的缘故,杨九对他的态度十分客气。
「原来如此。」宁澈心里有些为凌欢欢喜又有些失落。
「宁世子怎么会在这里?」杨九问道。
「本世子此行是去西山打猎,没想到会遇到公公。」宁澈笑道。
「那倒是巧了,」杨九倒是没有起疑,毕竟宁亲王世子是出了名的喜欢胡闹,一时心血来潮大老远的跑去西山狩猎也不奇怪。
「咱家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请宁世子护送咱家等人进宫?」这一次次的,真是把杨九吓住了,刚刚差点小命就没了,而且侍卫也死伤了不少,若是再来一次,他这把老骨头可熬不住了。
「任凭公公吩咐。」宁澈笑道:「不过在回去之前,若是公公不介意的话,可否让本世子审一审这个贼人?」
第196章 铜牌
杨九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
那个黑衣人首领是唯一的活口,或许能够从他口中知道什么,不过杨九也不抱希望,毕竟这些黑衣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死士,想要一个死士开口,并不是一般的难,现在宁世子肯出手相助,那是再好不过了。
得到杨九的允许,宁澈很快就把黑衣人首领拖到一旁严刑拷问起来。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宁澈才一身煞气地回来了。
「可有问出了什么?」杨九问道。
「人倒是嘴硬得很,不过本世子还是发现了一点东西,公公您看,这东西你可认识?」宁澈将手上一个圆形的刻着奇怪符号的铜牌递给杨九。
杨九接过一看,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咬牙切齿地说道:「刘太师这个老匹夫!」
这个铜牌杨九恰好认识,这是太师府护卫的身份证明,杨九曾跟随皇上出宫前去太师府,无意中看到过太师府的护卫随身挂着这些铜牌。可以说,这种铜牌就是太师府护卫的身份证明。
宁澈眸中闪过一抹异光,但表面上却露出惊讶的神色:「刘太师?公公会不会看错了?」
杨九冷笑道:「不会错,这是太师府护卫的标记,整个京都也只有太师府的护卫才会随身携带这种铜牌!刘念那个老匹夫,咱家早晚要让他好看!」
杨九能够爬得到如今的地位,其心机城府自然是极深的,更重要的是,作为一个阉人,他特别的记仇,让这样的人惦记上,并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这个人还是皇上的贴身大总管。
在马车里的凌欢自然听到了他们的话,凌欢唇角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挨打不还手从来都不是她的性格,不管这些黑衣人的幕后主子是谁,总要有一个人出来背锅不是?
反正派人来刺杀她的人不是那些世家就是宗室,对于宗室她暂时没有办法,可是世家,她却可以动一动了,得罪了杨九,想来刘太师和婉妃今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在路上已经耽搁了太多时间,解决了黑衣人,众人收拾好后,便又开始赶路。
这次因为有宁澈在,回去的路上太平了不少,也没有杀手再来拦截,如此过了差不多二个时辰,车队终于回到了皇宫。
凌欢扶着容萱的手下了马车,看着金碧辉煌气势磅礴的宫门,凌欢心中感慨不已,离开皇宫近两个月,她终于回来了。
芳华宫。
哗啦一声,精美的瓷器被摔得粉碎,婉妃脸色铁青地咬牙冷笑道:「贵妃?皇上这是煳涂了么?让一个扫地婢凌驾在本宫头上,当真是好得很!」
「娘娘慎言。」珍珠劝道:听说那位是培育出了高产的粮食种子,所以皇上才会册封,不过娘娘何必心急?虽说是册封,可真正的册封圣旨还没下呢,老太师他们不会同意的。」
「本宫只是气不过!不过是区区一个扫地婢,还是个奴才生的奴才秧子,有什么资格坐上贵妃之位?」
婉妃心中气极,她自知后位无望,因此从来没想过去争后位,她想要的是贵妃之位,可如今她没能如愿,却让一个扫地婢坐上了这个位置,这让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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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好事
「娘娘何必为此恼怒?贵妃之位虽然尊贵,可也不是想封便封的。」
婉妃深吸了一口气,脸色缓和了下来,说道:「你说得对,是本宫太过急躁了。不过是个凭着肚子爬上来的扫地婢,就算让她坐上贵妃之位又如何?本宫难道还怕了她不成?」
珍珠笑道:「娘娘这样想就对了,她这样的出身,顶天也就是一个贵妃,难道她还想做皇后不成?」
「皇后?连本宫都不敢想,就凭那个贱人也配?」婉妃不屑地冷笑道:「哪怕是一个贵妃,也多的是人想要她的命!」
她出身太师府,皇上为了平衡朝中势力绝不会容许太师府出一个皇后,这一点婉妃心知肚明,可若说她没有野心,那自然是假的,她做梦都想成为后宫第一人,可惜成是太师府败也是太师府,在后宫她的出身最好,可就因为她出身太好,反而错失了后位。
「娘娘想明白就好。」珍珠说道:「就那位的出身,哪怕是爬上了贵妃之位,也越不过您去。」
婉妃沉思了片刻,嘆了口气道:「在宫外没能要了她的命,真是可惜了。」
珍珠也觉得惋惜:「都是那些奴才办事不力。」
「没用的东西。」婉妃冷哼道:「事情处理干净了没有?」
「已经处理干净了,无论如何,反正查不到娘娘这儿来。」珍珠说道。
「那就好。」婉妃看着窗外灿烂的太阳,不知为何,觉得心里有点堵。
永安宫
「娘娘,那位回宫了。」海棠走进来说道。
慧妃懒懒地靠在榻上,问道:「西山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传来?」
「没有。」海棠有些担忧地说道:「娘娘,您说,会不会是出事了?」
「若是如此,倒是本宫小瞧了她。」慧妃冷冷地说道:「也是,西伯侯那老东西怎么会眼睁睁看着那贱人去送死?」
「娘娘的意思是西伯侯?」海棠有点犹豫地说道:「会不会是皇上……」
「也有这个可能,毕竟那贱人在皇上心里可不一般。」慧妃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既然失败了,那人手就全部撤回来,不要露了痕迹。」
「去西山的人至今也没有消息传来,奴婢怕……」海棠担心地说道。
慧妃沉默了片刻,冷冷地说道:「那便不要管了,是死是活也不必过问,更不要去追查。」
「是。」海棠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听说那位回来就要册封贵妃了。」
「那又如何?」慧妃冷笑:「区区一个庶女,就算坐上贵妃之位又如何?皇上不会允许一个庶女统领后宫,你瞧着罢,开年选秀,宫中绝对会进不少新人,至于后宫,多年没册封了,
是时候该动一动了!」
「娘娘的意思是,皇上会大封后宫?」海棠说道。
「没错。」慧妃笑道:「到时候就是本宫最好的机会。」
「如此说来,那位册封贵妃,对娘娘来说还是一件好事。」海棠笑道。
「你说的没错。」慧妃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第198章 兇手
如兰宫。
凌欢下了软轿,便看到站在宫门口等候的明黄色身影。
「皇上,嫔妾好想您……」凌欢如鸟儿般飞扑进他的怀里,水盈盈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娇美的脸上满是依恋。
「欢儿受苦了。」看着清减了许多的凌欢,秦封心里有些愧疚,终究是他不好,他没有护住她。
「为了大秦,为了皇上,嫔妾并不觉得苦。」凌欢轻声说道:「就是想皇上,想得厉害。」
「就想朕?没有想旭儿?」秦封笑看着她。
「也是想的。」凌欢垂下头:「嫔妾想您,也想旭儿,想得心都疼了,在佛祖面前嫔妾又不敢哭,嫔妾真是,真是……」
凌欢的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发出轻轻的抽泣。
「好了,朕知道了。」秦封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这不是回来了么?」
「那皇上答应嫔妾,往后再也不要离开嫔妾了……」凌欢抬起头,眼眶红红的,长翘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好,朕答应你。」秦封无奈地嘆了一口气。
「皇上真好。」凌欢破涕为笑。
「现在才知道朕好?」秦封笑着点了点她的小鼻子:「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那还不是因为皇上。」凌欢不满地嘟起唇,一副小女儿的娇态,看得秦封心里一热,可看了看天色,实在是不合适,只得作罢:「你也累了,先去梳洗好好歇息,今晚朕再来看你。」
「好。」凌欢小声应着,看着他的目光却依依不捨。
「听话。」秦封拍了拍她的脑袋,便带着杨九走了。
凌欢目送他离开,这才面无表情地回了屋。
「最近宫里怎么样?」梳洗好后,凌欢靠在榻上淡淡地问道。
「自主子离宫后,芳华宫的人频频与太师府接触,还有永安宫的人也不太安分。」明玉回道。
「可有查清楚木珍是谁的人?」
「奴婢调查了一下,发现木珍最后接触的人是芳华宫里的宫人。」明玉犹豫了一下,又道:「奴婢人手不足,没有查到木珍的死因。」
「这已经够了!」凌欢冷冷地说道:「事情过去那么久,你查不出来也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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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页
「娘娘怀疑是婉妃?」明玉问道。
「没错,当初木珍对本宫下毒,事后皇上彻查,最后却不了了之,当时本宫心里就怀疑幕后兇手的地位并不一般,并且幕后兇手的家族在朝中也极有势力,若不是如此,皇上也不会选择包庇兇手,如今看来本宫的猜测是对的,当初在玉和宫对本宫下毒的人应该就是婉妃。」凌欢冷笑道。
「如此看来娘娘猜测得不错,那木珍应该就是婉妃的人。」明玉说道。
「咱们在芳华宫可有人手?」凌欢问道。
「有,不过只是三等宫人,不能入主殿。」
凌欢沉思了片刻,淡淡地说道:「兰儿,你可能想办法易容成宫人混进芳华宫?」
「能。」容萱毫不迟疑地说道。
明玉有些惊奇地看了容萱一眼,她怎么看都看不出破绽来。可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并非是叶兰,而是另一个人易容的,不过主子既然没有说,她身为下人自然也不会多嘴。
第199章 青如
「主子是想……」明玉欲言又止,她虽然不清楚容萱的身份,但芳华宫毕竟是婉妃的地盘,贸然潜进去太危险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她既然对本宫下毒,本宫便送她一份大礼!」凌欢冷笑道:「刘太师在朝中也得意得太久了,本宫这次被逼出宫,几乎九死一生,全是拜刘太师他们所赐,如此大礼本宫怎能不还回去?」
「可是万一……」明玉有些担心,婉妃在后宫盘踞多年,手里又掌管着宫权,身边的人更是忠心耿耿,想要进芳华宫恐怕不容易。
「兰儿,你可有把握?」凌欢也有些担心,毕竟容萱对她太重要,她可不想因小失大。
「回主子,奴婢有九成的把握,主子不必担心。」不过是易容成另一个人混进芳华宫,这对于一个精通易容术和毒术的死士来说,并不难。
「那就好。」凌欢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不管事情成与不成,你答应本宫,人要安全回来。」
「是。」看着面带担忧的凌欢,容萱心里一暖,身为死士,说白了就是主子的杀人工具,这是她第一次被人如此关心。
正干宫。
「怎么回事?」秦封冷冷地说道:「因何会损失那么多侍卫?」
杨九将路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哭诉道:「是有人不想让贵妃娘娘回宫啊,皇上,那些人根本就不将您放在眼里,若不是宁世子刚好赶到,奴才和贵妃娘娘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可有查到什么线索?」秦封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不管是凌欢还是杨九,都代表着皇家,敢对他们下手,那些人简直就是狂妄之极,丝毫也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那些都是死士,奴才没能留下活口,不过奴才在他们身上搜到这个。」杨九将手的铜牌奉上。
「这是……」秦封目光落在铜牌上,脸色在瞬间变得阴沉如水。
杨九垂下脸,眸中闪过一抹怨毒之色:「皇上,此铜牌是在那些黑衣死士身上搜到的,应该与幕后兇手有关。」
秦封沉吟了片刻,冷笑道:「看来有些人真安逸太久了,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了。」
「可不是么?贵妃娘娘立下如此大功,却遭人刺杀,实在是令人心寒!」杨九说道。
秦封沉默不语,眸中却闪过一抹寒光。
……
翌日清晨。
芳华宫。
青如一大早便起来让宫人们去收集露珠,婉妃娘娘有个习惯,就是爱喝露珠泡的花茶,所以芳华宫的宫人每天都必须起来收集足够的露珠,用来泡茶。
青如是掌管茶房的大宫女,让宫人们收集露珠是她的差事。
看着宫人们在花园里收集露珠,青如打了个呵欠,她一大早便起来了,现在有点困。
她看了看天色,发现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又见宫人们在忙着收集露珠,便想着先回房去歇息一下,一会儿等娘娘起来了,她才回茶房去泡茶。
看到青如离开,收集露珠的宫人们并不觉得惊讶,毕竟这个大宫女一向都是这样,只要她们收集够了露珠,她便不会责骂。
第200章 青云
十月的清晨已有点寒意,青如搓了搓手,脚步不由加快了些。
回到住处,青如发现房门虚掩着也不以为意,以为是刚刚忘记上锁了,她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屋里一片漆黑,青如也懒得点灯,正要上床歇息,突然闻到一股香味,紧接着整个人跌倒在床上不再动弹。
……
火红色的太阳从东边升起,採集露珠的宫人已经将露珠採集得差不多了,这时青如走了过来,板着脸问道:「都採集好了没有?娘娘还等着用呢!」
「青如姑娘,已经採集好了。」领头的宫人露出讨好的笑容。
「那就好,交给我吧。」
「是。」领头的宫人有些惊讶,因为往日青如嫌累,都是让她们直接送去茶房的。不过宫人也没多想,直接将收集了满满一罐的露珠交给了青如。
青如拿着陶罐,迳自往芳华宫走去。
回到芳华宫,珍珠正好走出来,看到青如便皱眉说道:「今儿个怎么这么慢?娘娘起来了,等着用茶呢。」
青如笑了笑,说道:「今儿个宫人怠慢了,明儿个奴婢一定好好说说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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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泡茶罢,娘娘等着呢。」
「是。」
青如急忙往里走,却被珍珠叫住:「你往哪儿走呢?茶房在这边儿呢!」
「看我,都急煳涂了!」青如讪讪地笑了笑,又急忙往茶房的方向走去。
「毛毛躁躁的,一点小事也办不好。」珍珠看着青如的背影抱怨道,说完珍珠摇了摇头,又去忙差事了。
另一边,青如顺利进了茶房,便手法熟练地将採集来的露珠煮开,然后开始泡茶。
片刻后,花茶也泡好了,她便唤来一个茶房的宫女:「我肚子有点不舒服,青云,你将茶给娘娘送去。记住,要小心一些,可不要弄砸了!」
「青如姐姐放心。」青云脸上露出喜色,急忙上前小心地端起茶,往正殿走去。
这样在主子面前露脸的事,一般都是青如负责的,虽然都是茶房里的宫女,可青如的品级却比她高,平日里给主子送茶的差事根本轮不到她们这些二等宫女。
看着青云离开,青如也快步离开了茶房。
正殿,婉妃刚刚梳洗完毕,青云便端着茶走了进来,珍珠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是你?青如呢?」
「青如姐姐肚子不舒服,所以让奴婢送茶来。」青云说道。
珍珠皱了皱眉,这个青如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伺候主子的事也如此不上心,真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好了,娘娘等着呢,快去吧。」珍珠淡淡地说道。
「是。」青云神色恭敬地将茶奉进去。
婉妃瞥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随手将茶拿起来喝了一口,不由皱了皱眉,她总感觉今天的花茶香味浓郁了些,没有往日清淡。
「主子,怎么了?」珍珠问道。
「没什么。」婉妃也没有多想,毕竟只是花香浓了些,但味道还不错,她又喝了一口,才说道:「再去泡些来。」
婉妃喜欢用露珠泡的花茶,她几乎每天早晨都会喝上几盏。
第201章 反对
青如醒来天色已经大亮,她勐地从床上坐起来,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妆容,便急匆匆地往茶房走去。
看着周围忙碌的宫人,青如心里有些懊恼,平日里她都能准时醒来,今天怎么就睡过了头呢!
青如心里有些忐忑,主子每天早上都会喝花茶,也不知道耽搁了没有。
进了茶房,正好遇到青云回来,青云一看到青如,急忙说道:「青如姐姐,快,娘娘说再泡一壶花茶过去。」
青如有些疑惑,不过她也没有多想,毕竟她来迟了,青云泡了茶过去也是正常,当下便不再说什么,动作利落地泡起茶来。
……
容萱挎着一小篮刚刚採摘的桂花,步伐从容地回了如兰宫。
「叶兰姐姐,你去採花了?」宫人看到容萱,笑着问道。
「娘娘今儿个想要吃桂花糕,所以去采些回来。」容萱笑道。
「这些粗重的事儿交给奴婢便可,哪里就用得着叶兰姐姐亲自去了?」宫人讨好地说道。
「没事儿,我正好想出去走走呢。」容萱笑了笑,不再理会宫人,迳自进了主殿。
「主子。」容萱走进来。
「事情办妥了?」看到容萱,凌欢也觉得有些意外。
「办妥了,虽然奴婢没有亲眼看她喝下去,可茶已经送进去了。」容萱说道:「奴婢打听过了,婉妃认为喝露珠花茶可以养颜,因此每日清晨都会喝几盏花茶,奴婢迷昏了泡茶宫女,代替她去了茶房,亲自泡了茶。不过因为时间有限,所以奴婢并没有亲自送茶进去。」
凌欢微微点头,道:「尽力便可,事成与不成,且看天意罢!」
见凌欢没有怪罪的意思,容萱松了一口气。
金銮殿。
秦封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看着下面的群臣,说道:「熙妃立了大功,朕册封她为贵妃,诸位意下如何?」
宁亲王笑道:「熙妃娘娘培育出高产粮种,如此功于社稷,册封为贵妃正好合适。」
「宁亲王此言差矣,皇上,如今中宫无主,怎么能先立贵妃?」老太师说道:「熙妃确实有功,但粮种还没有发放下去,贵妃之事言之过早。」
「老太师所言极是,若要封赏,等粮种发放下去,再封赏也不晚。」如相说道。
「粮种已经培育出来,这说明熙妃娘娘已经立下大功,为何不能封赏?」西伯侯反驳道:「尔等反对,莫非还能抹去娘娘的功劳不成?」
「中宫无后,本就不应册封贵妃。」老太师说道:「更何况熙妃乃是庶女出身,不能统领后宫,如此不符合祖宗规矩。」
「什么祖宗规矩?」西伯侯冷笑道:「先皇之时,曾经册封宫奴为贵妃,甚至欲立宫奴之子为太子,那时怎不见老太师反对?熙妃娘娘是庶女没错,却出身侯府,为何不能册封贵妃?」
先皇昏庸,在位时独宠那位珍贵妃,甚至还想立珍贵妃之子为太子,可谁都知道那位珍贵妃是宫奴出身,宫奴与宫女不一样,宫女都是清白的良家子出身,而宫奴则是那些犯了错的罪臣家眷,被贬为奴,在宫里的地位十分低下。
第202章 强硬
那位珍贵妃以宫奴之身被先皇看中,之后先皇力排众议,将其扶上贵妃之位,甚至最后还想立珍贵妃之子为太子,还是当今太后出手干预,最后才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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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如果没有当今太后,秦封也坐不上这个皇位。
而更嘲讽的是,老太师当年却是贊同珍贵妃上位的众臣之一。
被西伯侯一顿嘲讽,老太师一张老脸被气得铁青,他怒道:「此事怎可混为一谈?」
西伯侯冷笑道:「为何不可?熙妃娘娘好歹是立下了大功,那位珍贵妃除了媚惑先皇,又做了什么?陷害宫妃,谋害皇后,出身更是轻贱之极,如此不堪之人也配与熙妃娘娘相比?」
老太师对怼得哑口无言,西伯侯提起当年的事,他实在是有点心虚,毕竟他也曾是珍贵妃的党羽之一,后来见势不妙,这才投靠了太后。也是因为如此,他这个太师之位才能坐得如此稳当。
见老太师说不过西伯侯,安国公便出言道:「如今中宫无后,怎能先立贵妃?按规矩若是要立贵妃,必要先立中宫才是。」
「哦?不知安卿想要立谁为后?」秦封突然开口,冷笑道:「如今宫中除了熙妃,其余嫔妃皆无功无过,你想要朕立谁为后?」
「这……」安国公一时语塞。
「婉妃娘娘入宫多年,贤惠淑德,可入主中宫。」如相提议道。
「婉妃膝下无子,不配为后,立后之事朕自有打算,尔等不必再提!」秦封冷冷地说道。
「皇上……」老太师欲言又止。
秦封冷冷地瞥了一眼老太师,冷笑道:「朕欲立熙妃为贵妃,此意已决,尔等不必再说。」
「皇上英明。」宁亲王等人纷纷开口。
西伯侯更是脸露喜色,凌欢成为贵妃,对于侯府来说是天大的好事,而也意味着大皇子的地位更加稳固。
而老太师等人则脸色十分难看。
在他们的眼中,熙妃已经成为他们最大的威胁,毕竟熙妃一旦坐上贵妃之位,就意味着她成为了后宫第一人,将会掌控整个后宫,更可怕的是,熙妃还育有皇子,若是日后宫中没有其他皇子出生,那么熙妃将是铁板钉钉的太后人选。
更何况熙妃的精明和狠辣他们是亲眼见识过的,让这样一个强势的女人掌控后宫,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可皇上心意已决,已不容他们反对。
宁亲王有些意外地看了秦封一眼,往日秦封对以老太师等为首的世家重臣一向宽宏,今日却态度十分强硬,实在是让人意外。
杨九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老太师等人,唇边勾起了一抹冷笑。
想要咱家的命?咱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对于老太师,杨九是恨到了骨子里,他受了那么多苦,岂能白受?若不讨点什么回来,他都对不起自己。真当他这个贴身大太监是纸煳的?玩儿心计,煽风点火他杨九最擅长了,哪怕弄不死你,也要噁心死你!想让婉妃当皇后?简直就是做梦!
第203章 团聚
册封贵妃的圣旨在第二天便送到如兰宫,封妃大典则定在半个月后。
接到圣旨,如兰宫的宫人们欢天喜地,整个如兰宫一片喜气洋洋。
「恭喜娘娘。」明玉和宫人们纷纷上前恭喜。
「今儿个本大喜,每人多发一个月月钱。」
此言一出,宫人们发出一阵欢唿。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不少。
凌欢今天也十分高兴,因为今天小糰子会被送进宫。
接了圣旨,凌欢便回房焦急地等待着,过了响午,小糰子终于被送回了如兰宫。
是宁亲王妃亲自送来的,凌欢看到小糰子,也顾不得仪态,急忙上前一把将小糰子搂进怀里。
「唔……」小糰子一开始有点不情愿地挣扎着想要将凌欢推开,毕竟已经将近两个月没见,小孩子忘性大,他已经忘记了凌欢。
可不到一会儿,他便停下了挣扎,盯住凌欢的脸看了片刻,才有点迟疑地开口:「哇妃……?」
听到这声稚嫩的唿喊,凌欢眼眶一红,几乎忍不住落泪:「旭儿可有想母妃?」
小糰子只是隐约有点记忆,但凌欢身上的气息让他觉得十分安心,便开口说道:「想……」
此话一出,凌欢忍不住泪如雨下,她牵肠挂肚了两个月,如今将人抱在怀里,那空落落的心总算是被填满了。
抱住儿子,她现在是前所未有的安心,这时什么阴谋,什么算计,都被她抛到了一边,如果可以,她宁愿就这样带着儿子安稳度日,可她知道,这些不过是妄想罢了。
又与小糰子狠狠地亲热了一会儿,凌欢才依依不捨地将人交给奶娘去餵奶,这才对宁亲王妃笑道:「让您见笑了。」
宁亲王妃笑道:「娘娘不必客气。」
都是做母亲的人,宁亲王妃十分理解凌欢的心情,哪有做母亲的,不想自己的孩子呢?
「这些日子辛苦王妃了,本宫真感激不尽。」对于宁亲王妃,凌欢是十分感激的,感激她将小糰子照顾得如此好。
「这是臣妇应该做的,再说了,大皇子十分乖巧,臣妇也十分喜欢。」这话宁亲王妃说得真诚,小糰子确实是乖巧可人,她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乖巧听话的小孩儿。
「他呀,有时乖巧得很,有时又皮得不行,闹起来的时候可折腾人,本宫都拿他没办法。」凌欢笑道。
「小孩子都这样,大皇子还小呢,长大了就懂事了。」宁王妃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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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欢笑了笑,是啊,长大了就懂事了,上辈子她的旭儿就乖巧得让人心疼,可惜最后她还是没能护住他。
想到这里,凌欢的心又隐隐作痛起来,上辈子旭儿的死,已经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
二人又寒暄了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宁亲王妃便识趣提出了告辞。
凌欢也不挽留,赏赐了好些物品作为谢礼,便让明玉亲自送宁亲王妃出宫。对于这位平时为人低调的宁亲王妃,凌欢印象极好,宁亲王妃是个聪明人,她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
第204章 花魁
两个月后,百香楼。
刘丰正在天字一号房里喝酒,几个纨绔正在奉承着:「刘兄已经很久没来了,今天一定要不醉不归!」
刘丰笑道:「最近家里约束得紧,今儿个难得出来一趟,本少爷自然奉陪到底!」
「光喝酒有什么意思?听说这百香楼的花魁清媚姑娘可是个难得一见的绝色,不如咱们便叫她来作陪如何?」其中一个纨绔笑道。
「好!那清媚姑娘平日里可是清高得很,我等早已闻名,却始终不得一见,今儿个刘兄在这里,说什么也要将她请来!」
「清媚?百香楼里的花魁不是红妆姑娘么?什么时候又出了个清媚姑娘?」刘丰有点好奇。
「刘兄许久不来,并不知道,那红妆姑娘现在已经不是花魁了,现在百香楼的花魁是清媚姑娘,清媚姑娘刚刚挂牌不久,听说人长得天香国色,比那红妆可是美多了!」
「哦?是你亲眼所见?」刘丰顿时来了兴趣。
那纨绔有点讪讪地笑了笑,说道:「我哪有这个福分见到清媚姑娘,不过是听说罢了!」
「传言最是不可信,什么时候齐兄也相信起传言来了?」刘丰不以为然地说道:「那什么花魁也不过是这么一回事,都是百香楼弄出来的手段罢了!」
「那刘兄这次可是猜错了!」另一个纨绔笑道:「这清媚姑娘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绝色,百两金子的身价可不是虚的,先前的花魁红妆可比不上这位一个指儿。」
「李兄见过?」刘丰有点不信:「红妆虽然算不上绝色,但也是货真价实的大美人,这花魁的名头倒也当得起,你说红妆比不上她的一个指儿,是不是太夸张了?」
「半点儿也不夸张,小弟有幸见过那清媚姑娘一面,当时清媚姑娘还蒙着脸,光露出来的眼睛,就让小弟看呆了!」那姓李的纨绔说道,脸上还露出了嚮往之色。
「哦?若真如此,本少爷倒是真的想要瞧一瞧了。」刘丰在瞬间被勾起了兴趣。
「不过那清媚姑娘可不是轻易见客的,见面费便要百两金子,而且是卖艺不卖身。」姓齐的纨绔有点犹豫地说道。
他们这些纨绔子弟都是京都的世家子,自然不会缺钱,可百两黄金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瞧你说的,咱刘兄可是太师府的少爷,这点儿钱在刘兄面前算什么?」李纨绔笑着说道:「刘兄,兄弟们今天能不能一饱眼福,就看你的了。」
刘丰被捧得飘飘然,说道:「不就是百两黄金么?本少爷有的是钱,你们只管等着便是了!」
李齐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李纨绔笑着对一旁的小厮说道:「听到没有?还不快去将老鸨请来?」
小厮听了急忙出去请人。
不过片刻,穿着艷丽,顶着一脸厚厚脂粉的老鸨走了进来,笑道:「不知道各位公子想要请哪位姑娘作陪?今儿红妆姑娘正好闲着呢!」
这些纨绔可是红妆的常客了,每次来必定要红妆来作陪,因此老鸨才会这样问。
第205章 挑唆
「听说你们百香楼换了花魁?今儿个就让那位新花魁来作陪罢。」刘丰懒懒地说道。
「这……」老鸨面有难色。
「怎么?你怕咱们刘少爷没钱?」李姓纨绔沉下脸。
「咱们刘兄可是太师府的少爷,会少你那点银子?」齐姓纨绔冷笑道:「还不快去请人?」
「这,这不是奴家不愿意,而是清媚姑娘现在正在陪客,实在是走不开。」老鸨为难地说道:「不如各位公子换其他的姑娘?」
「啪!」李越勐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冷笑道:「你这是不给面子了?」
「不是奴家不给面子,而是清媚姑娘实在是脱不开身啊,我的好少爷,您就行行好,点其他的姑娘行不行?」老鸨苦着脸说道:「刘少爷不是最喜欢红妆姑娘吗?奴家这就让红妆姑娘过来……」
「你这是瞧不起谁呢?有了上等货,谁还瞧得上那破烂货?」齐文冷笑道。
刘丰本来也并非一定要见花魁,只是现在被李越和齐文二人一激,心里顿时不服气起来,他勐地从怀里摸出一叠银票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冷笑道:「不就是银子么?本少爷多得是,今天你叫也得叫,不叫也得叫,否则你就等着本少爷拆了你这百香楼罢!」
老鸨看着桌子上的一叠银票,那少说也有近万两了,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道:「少爷息怒,奴家这就去叫人。」
「银子给你,人你今儿个必须要给本少爷叫来!」刘丰拿起一张千两的银票递过去。
老鸨接过银票顿时眉开眼笑:「还是刘少爷出手大方,您等着,奴家这就去喊人。」
说完老鸨扭着身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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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刘兄威武!」李越齐文二人齐齐奉承道。
「好说,好说。」刘丰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几人又聊了一会京都的新鲜事,不一会儿老鸨回来了,身后却没有人。
「怎么?人呢?」李越脸色难看地问道。
「各位少爷。」老鸨苦着一张脸说道:「不是奴家不让人来,而是那边儿不肯放人啊。」
老鸨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有银子谁不想赚?可人就一个,那边儿早早就霸占住了,都是京都的金贵人,她是哪边儿都得罪不起啊。
「什么人敢如此嚣张?连太师府的面子都不给?」齐文冷笑道。
「这个……」老鸨面有难色。
「怎么?不能说?」李越盯住老鸨冷冷地说道:「你可想清楚了,得罪了刘兄,你这百香楼也不用开下去了!」
老鸨能在京都这样繁华的地方开花楼,也是有背景的,自然是不怕刘丰等人的威胁,可毕竟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她也不想得罪人。
「是,是永昌伯家的陈公子。」老鸨说着又劝道:「陈公子一早便来了,一会儿可能便要离开,不如各位再等一等?」
「永昌伯家的?他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让咱们刘兄等?」李越冷笑。
「这……」老鸨面露难色地说道:「各位少爷,奴家求求你们了……」
齐文有点犹豫地刘丰说道:「刘兄,不如咱们等一等?毕竟是永昌伯家的……」
第206章 闹事
「不过区区一个永昌伯的儿子,连他老子本少爷都不放在眼里,就凭他也配让本少爷等?」刘丰冷笑道:「他在哪间房,让本少爷去会一会他!」
「这……」老鸨面露难色。
「刘兄,不如算了吧?」齐文劝道。
谁知齐文不劝还好,这一劝对刘丰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他出身太师府,是刘太师的嫡长孙,这个身份在京都几乎可以横着走,那怕是宗室子弟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现在区区一个永昌侯家的公子,他哪里放在眼里?
刘丰觉得丢了面子,越发不肯息事宁人,他冷笑着对老鸨说道:「你说还是不说?你若是不说,今儿个本少爷就砸了你这百香楼!」
老鸨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开口说道:「陈公子在天字三号房,各位少爷去可以,可千万不要闹起来啊。」
刘丰得知了房号,哪里会理会老鸨,借着几分醉意,带着齐文和李越直接就去了天字三号房。
天字三号房内,陈知明正在喝着酒,欣赏着美人唱曲,好不惬意。
花魁清媚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口中唱着长相思,一双媚眼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房间里的气氛越来越暧昧,就在陈知明忍不住想要上前将佳人拥入怀中时,门却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踢开。
陈知明不悦地抬头看去,却见刘丰三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你们想要干什么?」
刘丰理都不理陈知明,反而盯住清媚姑娘看,:「你就是新花魁?果然是个美人!」
被刘丰盯住,清媚娇柔地发出一声惊唿,急忙躲到陈知明身后。
都是京都的世家子弟,陈知明自然是认识刘丰的,也知道他是刘太师的孙子,若是平时,这样的人他自然是不敢得罪的,可今日他却觉得自己被刘丰等人冒犯了,本就有几分醉意的他,胆子也大了起来:「刘丰,这里是本少爷房间,清媚姑娘也是本少爷的女人,容不得你在此放肆!」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本少爷这样说话?」刘丰冷笑一声,对身旁的小厮说道:「把人给本少爷赶出去!」
「你敢!」陈知明色厉内荏地喝道。
「在京都就没有本少爷不敢做的事!」说完刘丰也不等小厮动手,自己上前与陈知明拉扯起来。
在推搡间,几人瞬间扭打成一团,不知不觉间已经闹到了房外,陈知明长得瘦弱,根本就不是刘丰的对手,被他推得频频后退,突然间众人发出一声惊唿,只见陈知明足下一轻,整个人从楼梯滚落,砰的一声,脑袋重重地砸在地上。
鲜血从陈知明的脑后缓缓溢出,而他却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齐文飞快地跑下去探了探陈知明的鼻息,脸色在瞬间大变:「刘兄,人已经没气了。」
刘丰一个激灵,酒醒了一半,顿时脸色大变,也顾不上其他,直接带着小厮匆匆离开了百香楼。
齐文和李越互相看了一眼,二人也跟着离开了百香楼。
二楼一个房间内走出一个俊美的少年,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陈知明,唇边勾起了一抹冷笑。
第207章 无情
「世子爷。」清媚走过来神色平静地看着宁澈。
「可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
「奴家知道。」
「很好,待事情了结,本世子便放你自由。」宁澈淡淡地说道。
「奴家多谢世子爷。」清媚脸上露出一丝激动之色。
宁澈不置可否,直接越过她,带着护卫离开。
清媚看着少年的背影,目光复杂。
落花有意,流水却无情。
京都的人都说宁世子是个喜爱美人的人,她自问长得算不上国色天香,却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绝世美人,可他却不愿多看她一眼。
永昌伯府。
整个府上挂满了白幡,陈知明的尸体就摆在客厅,永昌伯夫人哭得肝肠寸断,永昌伯老夫人更是直接昏了过去,整个永昌伯府被笼罩在悲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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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伯看着儿子的尸体,整个人好像在瞬间苍老了许多。
永昌伯府子嗣艰难,早年永昌伯花心风流,往后院里招惹了不少女人,那些女人互相斗成了乌鸡眼,最后还殃及子嗣,他的大儿子就是被那些女人用手段害死的,在大儿子死后,永昌伯差点绝后,他也是那个时候醒悟过来,处置了那些女人,只守着夫人过日子。
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子嗣了,可老天眷顾,永昌伯夫人在三十高龄怀上了孩子,并一举生男,让永昌伯又有了希望。
对于来之不易的嫡子,永昌伯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可就这样小心翼翼养大的儿子,今天却因为在百花楼与人争风吃醋没了性命。
「老爷,明儿死得好冤啊……」永昌伯夫人哭喊着捶打永昌伯:「明知明儿喜欢胡闹,你为什么不管管他啊,你还我的儿子,还我的心肝啊……」
永昌伯静静地任由永昌伯夫人捶打,眸中却露出了嗜血的仇恨。
太师府。
刘丰跪在地上,他的父亲刘侍郎正用藤条一下一下地抽打着他,鲜血从皮肉间渗出,湿了薄薄的衣袍,可刘丰却一声不吭。
「平日里我都说了什么?你胡闹归胡闹,就是不能弄出人命来,你倒好,学着人喝花酒,堂堂太师府的公子与人争风吃醋,还闹出人命来?你怎么不去死了算了!」
刘侍郎一边用力抽打,一边骂着:「你倒是长进了,现在我看你如何向你祖父交代!」
刘丰背后被抽打得血肉模煳,侍郎夫人看了心中不忍,扑上来将儿子护在怀里,哭道:「老爷,不能打了,你再打下去丰儿就没命了!」
「死了倒是省事了!」刘侍郎怒道:「都是你惯的,纵得他无法无天,如今才闯下如此大祸!」
「不过是个永昌伯,难道咱们还怕了他不成?这人死了也就死了,难道还要我的丰儿为他偿命么?」
「真是妇人之见!那可是永昌伯的独子,这孽障害死了人家的独苗,永昌伯岂肯善罢甘休?」说完刘侍郎喝道:「将这孽障绑起来,老夫要亲自押着他去永昌伯府赔罪!」
「老爷!」侍郎夫人看着浑身血肉模煳的儿子,心疼得不行:「丰儿已经受了伤,你自个儿去不成么?为何非要丰儿受这样的罪?」
第208章 太迟
「事是这孽障招惹的,这孽障不去谁去?」刘侍郎硬下心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给我绑了?」
一旁的下人正想动手,这时守门的小厮却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大爷,大理寺的人来了,说永昌伯将大少爷告了,要将大少爷带去大理寺!」
刘侍郎脸色大变,侍郎夫人也慌乱了起来,刘丰更是惨白着脸叫道:「爹,你要救救我……」
侍郎夫人也说道:「老爷,丰儿可不能去大理寺,你得想想法儿啊……」
刘侍郎看着一脸惶然的刘丰,嘆了一口气,说道:「太迟了。」
他本来想亲自押着儿子前去永昌伯府赔罪,同时利用太师府的权势逼永昌伯低头,到时候他再赔偿一番,如此将事情了结,却没想到永昌伯的动作这样快,那么快就将人告上了大理寺。
案子到了大理寺庙就代表这件事不能轻易了结,尤其是现在的大理寺卿赵子轩,此人为人最是正直,身后又有赵尚书撑腰,案子经了他的手,不查个水落石出,根本不可能结案。
一间茶楼里。
宁澈正在悠闲地喝着茶,淡淡地问道:「可找到人了?」
喜墨说道:「奴才找着了,这是那几户人家的状纸。」说着将一叠状纸递了过来。
宁澈接过来认真看了一会儿,皱了皱眉道:「这些不够,你让人重新写状纸,这一次,本世子要刘念那老傢伙吃不了兜着走!」
「是。」喜墨垂首应道。同时在心里默默给刘太师点了一根蜡,也不知道那刘太师什么地方得罪了他家世子爷,引得世子爷这样针对他。
宁澈悠悠地看着窗外飘过的白云,脑海里想的却是凌欢对他微笑的模样。
哪怕不能在一起,他也宁愿成为她手中的一柄刀,为她清扫一切的障碍。
从得知凌欢的计划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爱的人并没有他所认为的那般善良,可这样的她对于他来说,却更加的吸引人,比起什么也不懂,善良天真不谙世事,他宁愿她有心机有城府有手段,如此她才能在后宫里活得更好。
也许这就是爱,在过去他不懂,可现在他却懂了。
一旦爱上一个人,他就会为之不顾一切,甚至豁出性命去也在所不惜。
在宫里他帮不了她,可宫外,他却可以为她做任何事,其中包括对付那些世家。
想起几次秦意的邀请与示好,宁澈心里没有一点波澜,若是过去,他或者会接受秦意的示好,毕竟秦意的为人还算不错,可现在他已经有效忠的人了,所以他对秦意一点兴趣也没有。
大理寺。
赵子轩坐在案台后,而苦主永昌伯就坐在他身旁,堂上跪着清媚和百花楼老鸨等人。
这时差人已经将刘丰带来,跟着来的人还有刘丰的父亲在户部任职的刘侍郎。
刘丰作为嫌疑人,又是白身,因此被押跪在大堂上,而刘侍郎是朝中官员,可以在一旁旁听。
「猖狂小儿,你还我儿命来!」看见刘丰永昌伯眼睛几乎欲喷出火来,若不是赵子轩在,他恐怕会扑过去将刘丰活活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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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证言
「永章兄,这也许是误会……」刘侍郎说道。
「什么误会?我儿就是他害死的,此事在众目睽睽之下,难道你还想抵赖不成?」永昌伯悲愤地说道。
「是与不是,等本官审过便知,伯爷稍安勿躁。」赵子轩说道,说完他便一拍惊木堂,对跪在公堂之上的刘丰问道:「刘丰,永昌伯告你害死陈知明,你认是不认?」
「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刘丰回道。
「你等作为证人,可有看到事情的经过?」赵子轩对着清媚说道:「你先说,你看到了什么。」
清媚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孔,她语气清晰地说道:「奴家当时在陪陈公子,这位公子突然带人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对陈公子动了手,奴家亲眼看到这位公子将陈公子推下楼的。」
「贱人!你敢害我?」刘丰勐地抬头,恶狠狠地瞪住清媚,清媚脸上露出一丝胆怯之色,咬了咬唇,说道:「大人,奴家所言句句属实,没有半谎言。」
「你这个贱人,血口喷人……」刘丰大怒。
啪!赵子轩勐地一拍惊木堂,说道:「公堂之上不得喧譁!刘丰,不得出言恐吓证人!」
说完赵子轩又看向老鸨,问道:「你将事情发生的经过说一遍。」
「是。」老鸨战战兢兢地说道:「刘公子想要清媚姑娘作陪,可清媚姑娘已经在陪陈公子,奴家便劝刘公子稍等片刻,可刘公子却不肯,硬是逼着奴家说出了陈公子的房号,自己带着人就过去了,等奴家赶过去的时候,刘公子与陈公子已经打了起来,奴家看到,看到刘公子将陈公子推下楼……」
「你胡说,我根本不是故意的……」刘丰脸色涨红,怒到极点。
刘侍郎看着这样的儿子,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赵子轩并没有轻易下结论,而是又问了好几个百香楼的证人,这些人无一不是指证刘丰将人推下楼。
事已至此,真相已经唿之欲出,赵子轩这才看着刘丰问道:「刘丰,你害人性命证据确凿, 你可认罪?」
「我不认罪!我根本不是故意的,是他自己不小心,怎能怪我?」刘丰自然是不肯认罪的,他虽然纨绔,却也不傻,自知认了罪没有好果子吃,哪怕不用偿命,最轻也落得监禁流放的下场。
「赵大人,当时在场的可不止这些人,你可不能只听片面之词。」刘侍郎开口说道。
然而不等赵子轩开口,永昌伯就冷笑道:「刘举,你儿子的命就是命,我儿子的命就不是命么?什么片面之词?那分明就是事实!」
「永章兄,丰儿也说了,他并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刘侍郎解释道。
「什么不小心?根本就是故意为之!我儿好好的在房里,他不来挑事,哪会害了我儿的性命?」永昌伯怨毒地说道:「一命赔一命,他害了我儿的命,就要拿他的命来赔!」
「永章兄这是想与太师府作对了?」
第210章 告状
「刘举,你这是要用太师府来威胁我么?」永昌伯冷笑道:「那我便等着!」
见永昌伯软硬不吃,刘举的脸色十分难看。
赵子轩冷眼看着他们吵完,这才冷声吩咐道:「将嫌犯刘丰押下去,待来日再审。」
刘丰不认罪,看在太师府的面上赵子轩也不能滥用刑,免得被太师府倒打一耙,因此他决定先将刘丰关押,等收集齐全证据后,才择日宣判。
这也是审案的一个流程,哪怕太师府再不满,也无可奈何。
「我不走,我不要坐牢,爹,救救我……」刘丰挣扎着不肯走,却被衙役硬拖了下去。
「赵大人……」
刘举见儿子被拖走,心急如焚,想要开口说情,却被赵子轩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刘大人,本官也是照章办事,若是令郎没有罪,到时自然会将其释放。」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有罪,那就按律法办了。
刘举讨了个没趣,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可他刚走了几步,外面又传来了击鼓声,刘举本不想理会,却不知为何停下了脚步。
有人击鼓鸣冤,赵子轩当即便让人将苦主带上来。
上堂来的是十多个百姓,衣着普通,看起来并非是权贵人家。
「来者何人?」一旁的师爷问道。
「回大人,我等乃是陵北府的百姓,草民姓黄,乃是陵北府的员外,此次前来大理寺,是状告刘太师纵容其管家与陵北府知府互相勾结,侵占草民家的数百亩良田,并行凶伤人,草民的家产田地全部被抢走,草民的儿子也被打死,女儿更是被那些畜生侮辱,被逼投了缳,还请大人为草民做主!」领头的老头声泪俱下,双手奉上状纸。
接下来几人无一不是状告太师府,其中包括强抢民女,抢夺百姓财产,杀人灭口等等。
赵子轩神色凝重,此事事关重大,他第一时间便派人前往凌北府取证。
谁都知道刘太师出身陵北府,陵北府就是他的大本营,现在出了这等事,虽然犯事的都是下人,可若是没有刘太师在背后撑腰,那些下人又如何敢如此嚣张?
这件案子已经涉及到朝中的正一品官员和三品官员,此事已经不是赵子轩这个大理寺卿可以处理的了,如此复杂的案件必须要上报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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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举此时的脸色已经不是难看可以形容了,他没有想到,这些蝼蚁竟然敢状告太师府,并且直接告到了大理寺。
陵北府的事刘举确实不知情,可陵北府的知府却是太师的座下门生,这些人直接越过陵北府的知府上告大理寺,如此对太师府十分不利。
这几个人不能留了,否则太师府绝对会被牵连进去。
想到这里,刘举看向那几个跪在公堂中央的苦主,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赵子轩细心如发,几乎在瞬间就觉察到刘举要杀人灭口的心思,可他哪能让他如愿,当下便沉着脸冷声说道:「你等暂且留在大理寺,待本官上报后,再处理!」
「多谢大人。」几人面露感激之色,他们都不是傻子,自知此次冒险状告太师府十分危险,能够留在大理寺,对他们来说,相对要更安全一些。
听了赵子轩的话,刘举的脸色在瞬间闪过一抹狰狞,永昌伯却哈哈大笑,他冷冷地看着刘举,冷笑道:「本伯等着看你太师府的下场!」
刘举哼了一声,匆匆离去,儿子下了大狱,现在太师府又被人上告,他必须要回去将事情告诉父亲。
第211章 圈套
太师府。
「父亲,现在怎么办?」刘举看着父亲,有些心急。儿子被关进大牢,现在太师府又被人告上大理寺,让他再也沉不住气。
刘太师阴沉着脸,过了片刻才道:「那些人有备而来,而且现在落在赵子轩那个黄口小儿的手中,想要灭口已经不太可能。你马上让人去陵北,尽可能的将此事摆平。」
「是。」刘举犹豫了一下,又说道:「丰儿的事怎么办?」
「丰儿的事已经瞒不过去了,此事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哪怕想要做点什么也不成,为今只有让丰儿受点苦了。」
刘太师嘆了口气。
对于刘丰这个嫡长孙,他是十分宠爱的,可事到如今已经无力回天,或许儿子看不出,但歷经三朝的他,哪会看不出其中的猫腻?这件事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偏偏丰儿却落入了对方的圈套。
「父亲……」刘举心中不忍:「丰儿一向娇惯,哪儿受得了这样的苦?」
「明知他受不了苦,你平日为何不管教他?老夫早就说过,纵子如杀子,丰儿如今落到如此下场,都是你这个做父亲的错!」
刘举垂下头不敢作声,事到如今他也后悔了,若是早知道,他定不会如此纵容丰儿,现在倒好,纵得他无法无天,如今却闯出弥天大祸来。
「父亲,不如儿子去找永昌伯?」刘举说道。
「没用。死的人是永昌伯的独子,他这个人虽然平庸,但却对唯一的儿子极是溺爱,如今丰儿害了他儿子的性命,他岂肯善罢甘休?」刘太师沉着脸说道:「永昌伯此人虽然无能,但却最为记仇,他不会放过丰儿。」
「那怎么办?难道咱们就眼睁睁看着丰儿他……」刘举心烦意乱,他膝下这有这一个嫡子,这也是他最看重的儿子,要他眼睁睁看着儿子去死,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你急什么?」刘太师瞥了他一眼:「丰儿不会有性命之忧,那陈知明虽然死了,可丰儿并非刻意为之,还不到偿命的程度,至多是误杀,误杀最重的罪名也不过是流放罢了!等罪名落实,到时候咱们再动下手脚,丰儿自然会安然无恙。」
「可是这样的话,丰儿一辈子就毁了。」刘举实在不愿意看到自己看重的儿子一辈子见不得光。
「那你想如何?去杀人灭口还是去劫狱?无论你做什么,丰儿都只有一条路可走,他犯了大错,就要承担这个后果!能够留下性命已经是大幸,你难道还想他日后有什么出息不成?」刘太师没好气地说道。
那是他唯一的嫡孙,难道他就不心疼?可事已至此,已经无力回天,哪怕太师府的权势滔天,也救不了人,与其落人话柄,还不如等宣判后再想办法将人救出来。如此虽然嫡孙再也不能出现在人前,但有太师府在也可以保证他一辈子富贵无忧。
刘举哑口无言,虽然他也知道父亲说得对,可唯一的嫡子就这样废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心里对永昌伯和幕后之人恨得牙痒痒的,却无可奈何。
第212章 求情
刘太师想得好,却不知大厦将倾。
接下来的数日里,弹劾他的摺子如雪花般纷纷呈上龙案。
秦封大怒,亲自审了此案。
最后证据确凿,刘太师被申饬,刘举则因管教不当并纵奴行兇之罪被免去官位,成了白身。刘举之子刘丰误杀永昌伯之子陈知明,被判流放西南,永不得回京。
至于助纣为虐的陵北知府及陵北一众与此案有牵连的官员纷纷落马,陵北知府更是因为贪腐之罪被判秋后监斩。
刘太师在朝堂之上老泪纵横,颤巍巍地摘下官帽向皇上认罪。
而如相和安国公等人纷纷为其求情。
毕竟是三朝元老,看在其他世家的面上,秦封最后终究没有追究刘太师纵容之罪,只在夺了他的权,让他暂时回家荣养。
至此刘太师一党虽然说不上完全瓦解,但也遭受了重创。
婉妃在得知消息后,急忙赶来正干宫求情,却被秦封拒之门外。
婉妃不死心,白着脸跪在外面。
杨九走出来,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婉妃,冷声道:「婉妃娘娘还是请回罢,皇上如今正在处理政事,不见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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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高高在上十分据傲的婉妃此刻正惨白着小脸,向杨九苦苦哀求:「杨公公,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你就帮本宫去递个话,本宫有话要与皇上说。」
「皇上吩咐了,不让任何人打扰。」杨九不为所动。
看着苍白着小脸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婉妃,杨九心里没有一点同情,有的只是幸灾乐祸。
现在知道来求咱家了?当初害咱家的时候刘太师可一点儿也没手软,若不是宁世子及时赶到,咱家这条老命就交代在那荒山野岭了!
想害咱家的命,现在还想咱家为你办事?门儿都没有!
婉妃双眸含泪,娇弱的身躯更是摇摇欲坠:」杨公公,本宫过去待你不薄,难道你要见死不救吗?」
「娘娘太瞧得起老奴了,这是皇上决定的事,老奴能有什么法儿?现在天寒地冻的,娘娘还是先回去罢,免得伤了身子让皇上心疼。」杨九面无表情地说道。
什么不薄?想要咱家脑袋的时候可狠着呢,若不是咱家有些运道,现在坟头的草都长老高了。这就是你所谓的不薄。
「杨公公……」见杨九不为所动,婉妃顿时激动起来,她在后宫能有今日的地位,依靠的就是太师府,如今祖父被劝荣养,父亲成了白身,弟弟更是被判流放,这让她如何不心急?
没了太师府的支持,她在宫里就失去了骄傲的资本,这让她如何甘心?更何况那些是她至亲的人,怎么说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
「婉妃娘娘还是回去罢。」杨九冷漠地说道。
婉妃眸中露出绝望之色,她想要站起来,身体却晃了晃,突然晕了过去。
「娘娘……」陪着她来的宫人急忙上前将她扶住。
杨九眸中闪过一丝冷色,但表面上却露出了焦急担忧之色,说道:「你等先将婉妃娘娘送回宫,去叫太医来。」
看杨九并没有让婉妃进正干宫的意思,珍珠没有办法,只好带着宫人将自己的主子送回宫。
第213章 有孕
如兰宫。
「主子,前朝传来消息,有人状告太师纵容下人侵占百姓财产,并杀人灭口,等等罪行,并且证据确凿,今儿个早朝皇上大怒,已经下令申饬刘太师,并勒令刘太师暂时回家荣养。刘侍郎丢了官职被贬为白身,至于刘太师的嫡孙,因为害人性命被判了流放。」明玉走进来说道。
凌欢抱住小糰子,脸上露出怡悦之色,淡淡地道:「是么?」
说得好听是回家荣养,实则却是将刘太师赶出了朝政中心,荣养?要荣养多久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这刘太师日后想要回归朝廷,几乎已经不可能。
在众多世家中,就以刘太师的权力最大,在朝中的影响力也极深,歷经三朝的刘太师在朝中可谓是门生遍地,在后宫之中、婉妃又极为得宠,正是最难对付的世家之一。
这也是为何凌欢在遭到暗杀后就开始布局,比起婉妃,她更想剷除的是刘太师,毕竟刘太师是世家之首,又是婉妃的靠山和依仗,若是没了刘太师,婉妃根本就不足为虑。
「听说今儿早上婉妃得到消息便去正干宫外面跪着了,可是皇上并没有见她,只是……」说到这里明玉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婉妃晕了过去,太医诊查出婉妃已经怀孕一个多月……」
「怀孕了?真是好事。」凌欢笑道。
「可不是么?」明玉也笑道:「看来刘太师的运气不错,这个时候婉妃怀孕,皇上倒是不好处置他了。」
「那可未必。」凌欢冷笑道:「咱们皇上被世家掣肘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了对付世家的机会,他岂肯放过?」
「主子说得是。」明玉笑道。
「泡粮种的药液可调好了?」凌欢问道。
「主子放心,此事是奴婢亲自经手,已经调好了,今儿一早内务府的人已经将药液运出宫了。」
「那就好。」
粮种之事事关重大,开年下半年便开始长时间的干旱,若是能早点发放粮种下去,百姓们也能早点收穫粮食,到时候应该能勉强撑过灾年。
虽然凌欢知道有点不太可能,毕竟大秦国土辽阔百姓众多,哪怕她调再多的药液,粮种也不可能发放到每一个百姓的手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
哪怕如此,她也冒了极大的风险,可是为了百姓,为了旭儿日后的路走得更顺利,她还是这样做了。
唯一庆幸的是,对于她调出来的药液,秦封并没有多疑,毕竟她一个嫔妃也不可能去手把手的教那些农夫如何种地,就算她愿意,秦封也不会允许。
至于再次去庄子的想法根本就不现实,如此出格之事有一次就够了,更何况她也放心不下小糰子。
芳华宫。
婉妃已经醒了过来,她半靠在榻上,轻轻抚摸着肚子,幽幽地问道:「皇上来了么?」
「皇上正在忙朝事呢。」珍珠说道:「不过皇上送来了许多赏赐,让主子安心养胎。」
婉闻言脸色好看了一些,她用手轻轻放在平旦的小腹上:「这个孩子来得及时,真是本宫的运气。」
「娘娘说得是,只要娘娘顺利生下小皇子,皇上看在小皇子的份上也不会太过为难太师府。」珍珠说道。
「但愿如此。」婉妃脸上有了一点笑意。
第214章 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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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宫。
「婉妃怀孕了?」慧妃脸色十分难看:「婉妃多年没能怀上,怎么现在就怀上了?」
「回娘娘,婉妃确实是怀孕了,而且太医说已经怀孕一月有余。」海棠说道。
「她倒是命好。」慧妃眸中露出冷光:「眼见太师府遭了难,她却怀上了,如此一来皇上倒不好对太师府动手了。」
「可不是么?今儿个早朝皇上才申饬了太师府,听说婉妃还去求情,最后晕了过去才诊出有孕,皇上可高兴呢,虽然人没过去,却赏赐了不少东西。」
「皇上子嗣稀少,不管谁怀上了都会重视。」慧妃冷冷地说道。
「那我们要不要……」海棠有点迟疑地说道。
「先看看吧,等过段时间再说。」慧妃沉默了片刻,又道:「不管如何,婉妃这个孩子绝不能留。」
过去婉妃无子,对她威胁不大,如今却不一样,一旦婉妃顺利生下皇子,将会是她竞争后位的最大对手,尤其是在刘太师已经退隐后,太师府没了威胁,又有子嗣磅身,皇上很可能会册封婉妃为后。
如此一来,她多年的期盼就落了空,这是她最不愿意也最不想看到的。
所以无论如何,婉妃都不能顺利生下这个孩子。
……
婉妃怀孕的消息,如鸟儿一般飞往各宫,其中反应最剧烈的就是淑妃。
玉景宫。
哗啦一声,精美的瓷器被狠狠地摔在地上,淑妃喘着气,神色狰狞,半点仪态也没有。
「刘婉那个贱人,她怎么可能怀孕?凭什么!凭什么!」淑妃满脸怨毒,嘶声低吼。
自进宫开始,她就与婉妃不和,一是因为婉妃貌美,又是出身太师府,出身比她好,二则是婉妃自进宫那天起就极为得宠,让淑妃十分嫉恨。
她与婉妃斗了多年,在婉妃手上吃了不少亏,唯一让她觉得安慰的是,婉妃虽然得宠,却一直没有怀上孩子。
虽然她自个儿也没有怀上,可她一直认为是因为自己侍寝的机会没有婉妃多,所以才怀不上,因此她在私底下没少嘲笑婉妃是只不生蛋的母鸡。
可现在这只老母鸡却突然怀上了,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娘娘息怒,不过是怀上了,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娘娘何必为此气坏了自个儿?」椒儿劝道。
「你说,为什么那个贱人怀上了,本宫却怀不上?是不是本宫不如她?」淑妃揪住椒儿的胳膊,语气有着说不出的怨恨。
椒儿强忍住疼痛,安慰说道:「娘娘说哪里话?娘娘在奴婢心里是最好的,怎么会不如婉妃?」
「那本宫为何怀不上?」淑妃眼眶泛红,一行清泪滑落脸颊:「本宫侍寝虽然不多,可表哥每月也会来几次,为什么偏偏本宫就怀不上?」
「不过是缘分还没到罢了,娘娘身体一向很好,以后会怀上的。」
椒儿嘆了口气,她的主子什么都好,就是嫉妒心太重,特别是对婉妃有着很大的敌意,如此才这样看不开。
「你说,若是她的孩子没了该多好?」淑妃吶吶的说道,眸中的光芒却亮得吓人。
「娘娘……」椒儿吓了一跳。
第215章 典礼
进入腊月,京都下了第一场雪。
今天是凌欢的册封典礼,凌欢一大早便起来开始在宫人的帮助下梳妆,贵妃是有专属冠服的,衣服首饰穿戴极为繁琐,凌欢足足被折腾了一个早上,直到时辰快到了这才弄好。
封妃大典是有朝臣参加的,所以是在金銮殿举行。
凌欢穿着华丽的冠服坐上贵妃专属的轿辇前往金銮殿。
如今中宫无后,贵妃可以说是宫中的第一人,在今天的典礼上,皇上将会亲手将后宫的凤印交给她,这也代表她日后掌管后宫的权利。
凌欢看着窗外白雪皑皑,心情十分平静。
她心里很清楚,坐上贵妃之位只不过是一个开始,婉妃怀孕的事,会引起世家的疯狂,开年之后,就会有大批秀女进宫。
特别是安国公府和如相府,将会重新送府里的女儿进宫。而皇上为了安抚世家,必定会给这两府的女儿册封高位,这两府皆与她有仇,到时候她的仇人又会多两个。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哪怕敌人再多,她也不会畏惧,她能从一个小小的三等宫女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坐上贵妃之位,靠的并非是一张脸。
若说一开始皇上是看在旭儿的份上才册封她为嫔,那么后面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努力获得的,她豁性命去为皇上挡箭以此来换取妃位,她躲过暗算,依靠灵泉培育出高产粮种,以此来获得贵妃之位。
往后,她将会尽她此生最大的努力,坐上那至高的位置。
她的目标从来就不是皇后,而是世间最尊贵的太后。
十三年,她还有十三年的时间,上辈子皇上就是在十三年后突发恶疾而死的,这辈子应该也不例外。
可就算出了意外又如何?她不会允许后宫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人再生出孩子来,那些世家的野心终究只是一种奢望。
至于野心勃勃的宗室,上辈子的帐,她早晚有一天会与他们清算。
「娘娘,已经到了。」外面传来容萱的声音。
凌欢收敛心神,在容萱的扶持下款款下了马车,时间计算得刚刚好,秦封的龙辇也刚刚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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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多朝臣和嫔妃的目光中,秦封上前拉住凌欢的手,二人携手往那高高的龙座走去。
在众人的瞩目中,秦封亲手从托盘上取下凤印交到凌欢的手上,并与她一同坐下。
因为不是皇后,算不得正宫,所以凌欢的位置在龙椅的下首,而不是与龙椅并排。
在凌欢坐下的瞬间,众嫔妃和大臣纷纷行礼:「『臣』『嫔妾』叩见皇上、贵妃娘娘……」
至此,贵妃册封典礼算是真正完成了,接下来便是皇家宴会。
婉妃坐在下首,看着高高在上的凌欢,差点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曾经她并不放在眼里的宫婢,不过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爬到了她的头上,更让她无法容忍的是,她不但要将宫权还回去,还要向对方行礼。因为对方是贵妃,品级比她高。
慧妃同样看着坐在龙椅下首的凌欢,眸中闪过一抹厉色,不过她素来会做人,很快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最明显的是淑妃,她几乎不遮掩脸上的嫉恨,脸色难看得很。
第216章 野心
她嫉恨婉妃怀了孩子,更恨凌欢爬到她的头上,她做梦都想成为皇后,可以与表哥并肩而坐,统领后宫让群臣膜拜。
可那不过是她妄想罢了,表哥对她只是面子情,姑母对她并不看重,她想要成为皇后几乎不可能。
她出身后族,那怕如今家族不得重用,可她一向以自己的身世为傲,那怕是出身最好的婉妃她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区区一个侯府庶女?
可为何表哥要这样对她?为何偏偏让一个出身卑微的庶女爬到她的头上?
淑妃心中不平,若不是形势所逼,她根本不会行礼,看着被凌欢捧在手心的凤印,她眸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凌欢身上,只有一个人注意到了淑妃。
秦意看着淑妃脸上毫不掩饰的恨意,心里若有所思。
皇上十来年膝下无子只得两位公主,宗室早已经蠢蠢欲动,再加上先前秦封刻意放任,如今宗室在朝中已经有了一股不小的势力。这也是秦封在朝中处处受制的原因。
宗室野心勃勃,其中势力最大的便是秦意的父亲宗亲王,在凌欢母子出现之前,秦意是皇位最大的竞争者,而他也一心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尤其是在得知皇上的身体有恙之后,几乎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宗亲王在朝中瞒着皇帝中广结群臣,而他在私底下却结交京都的权贵子弟。
本来一切都十分顺利,可凌欢母子的出现却打破了这一切,皇帝有了儿子,对宗室的态度大变,从开始的支持,到如今的忌惮,宗室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处处受到打压,秦意也不得不暂时收敛自己的行为,怕招了皇帝的眼。
本来宗室联合世家将凌欢逼出宫,正是对凌欢母子下手的好机会,可没想到熙妃精明无比,竟然在临出宫前说服了皇上,将大皇子送去宁亲王府抚养,这无形中拉近了宁亲王府与大皇子的关系。
而刺杀熙妃的计划也不顺利,不但没有完成任务,甚至折进去了不少人手,这样的结果让秦意感到惊讶,同时也对熙妃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人忌惮了起来。
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根本没有她外表表现出来的那般软弱,反而行事作风十分强硬,其心机城府深不可测,那怕被算计了也能在短短的时间内解决困境,这样一个聪明又睿智的女人将是他登上皇位最大的威胁。
为了皇位,宗室早在二十年前就开始布局,绝对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破坏这一切。
秦意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少女,脸上的表情十分自然,内心却充满了杀意。
而就在这时,少女突然抬头向他看来。
对上少女清澈的水眸,秦意在瞬间仿佛有种被人看透的感觉,他有点狼狈地瞥开目光,不敢再与少女对视。
看着秦意刻意躲闪的动作,凌欢唇边勾起一抹几乎不可觉察的冷笑。
上辈子高高在上城府深不可测并心狠手辣的男人,如今也不过是个青涩的毛头小子罢了!
比起上辈子伪装起来几乎毫无破绽的他,如今的野心几乎毫不掩饰。
第217章 宫务
封妃大典完美落幕,凌欢也正式开始接手宫务。
她接手宫务之后并没有急着换人,而是在私底下开始彻查内务府的各项开支。
她与慧妃等人不一样,慧妃等人不会关注宫外的物价几何,三文钱一个的鸡蛋,上报到宫里是一百文一个,这样离谱的价格慧妃等人并不觉得不妥,可凌欢却不会容忍。
她查过帐,知道内务府每年在购买物品的支出就有六十万之巨,其中有一大半是虚帐假帐,这些钱到哪儿去了?自然是进了某些人的腰包。
如今大秦虽然不算穷,但国库中也不算富裕,虽然后宫嫔妃并不管朝事,可凌欢还是打听到如今国库空虚,每年的军饷都要拖欠。
大秦这样的情况,难怪在上辈子发生旱灾后,后宫嫔妃要节衣少食省下银子来救灾。
俗话说,水至清无鱼,凌欢刚刚接手宫务也没想过一下子就整顿过来,但一百文一个鸡蛋,三百文一颗白菜,三两银子一斤肉这样的情况她绝不允许再次发生。
她可不想在十多年后,留给自己的儿子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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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内务府管事拿了牌子过来,说採购的费用不够。」明玉走进来说道。
「内务府大管事好像是出自学士府?」凌欢淡淡地问道。
「是,内务府总管正是内阁大学士缪大人的弟弟,也是慧妃娘娘的亲叔叔。」明玉说道。
内阁大学士在朝中并无正规的官职,他官属一品,但掌管的却是宫内的事务,慧妃正是出身于内务府世家。
在先皇后病逝后,一直是四妃掌管宫务,但在德妃被禁足后,宫务便落在慧妃手里,虽然名义上是与婉妃淑妃同时掌管宫务,但实则上真正的后宫大权一直被慧妃掌控。
如今她掌管凤印,慧妃是第一个主动放权的,此举动看起来是向凌欢这个贵妃示好,实则却是在为难凌欢,一个从来没有掌管过宫务的人突然接手宫务,若是换了个人必定会手足无措焦头烂额,根本就无处下手。
毕竟内务府可是一块硬骨头,其他各司的人也各自有着自己的小心思,没有一点手段,根本就无法掌控这些人。
所以虽然凌欢掌管了凤印,慧妃等人也移交了宫权,可人人都在等着看凌欢的笑话,没有人认为她能够管理好宫中的事务,毕竟她出身不高,一个庶女可能连管家都没有学过,又如何能管理好偌大的皇宫?
若是上辈子的凌欢自然是不能,可这辈子的凌欢在成为游魂的时候见过了太多,也曾见过秦意是如何处理那些内务府的蛀虫的,所以她有足够的把握将宫中的事务管理好。
内务府被内阁大学士也就是慧妃的父亲掌控,因此她首先要除去的就内阁大学士这个最大的蛀虫,当然她现在才刚刚掌管宫务,想要一举除掉在后宫里根深蒂固的内务府世家根本不可能,但她却可以先拔掉他们的爪牙,再慢慢谋算其他。
凌欢看着手上的帐本,冷笑一声,淡淡地说道:「先将人打发走,明日让内务府所有管事全部来见本宫。」
「是。」明玉应下。
第218章 毒素
翌日。
凌欢逗小糰子闹玩,已经快满周岁的小糰子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的,像个小鸭子可爱极了。
凌欢看着跌跌撞撞向她走来的小糰子,张开双手迎接他,小糰子看了咧嘴笑了,勐地一头撞进凌欢的怀里,凌欢抚了抚他的额,说道:「怎么闹出一身汗来了?」
现在天气寒冷,小糰子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在屋里还烧着碳,小孩子好动,所以总是闹着闹着就出了一身汗。
凌欢将小糰子抱在怀里,掏出手帕给小糰子擦汗,然而在下一刻,她脸上的笑容凝住了。
她的目光落在绣帕上,只见本来洁白素净的绣帕上沾上了一抹灰色。
凌欢再次用绣帕给小糰子擦了擦汗,果然汗迹都是灰色的。
凌欢在瞬间沉下了脸,她没想到千防万防,儿子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还是被算计了。
这些灰色的汗渍凌欢并不陌生,这是中毒的表现,因为她每天都给小糰子喝灵泉的缘故,在灵泉的作用下,身体里的毒素被逼了出来,因此才会形成灰色的汗渍。
「主子,怎么了?」明玉见凌欢脸色不对,便开口问道。
「你去查一下,今天和昨天旭儿都吃了什么。」凌欢冷冷地说道。
「是。」明玉心里一惊,急忙应下退了出去。
「兰儿,你让人送些水来,本宫要为大皇子沐浴。」
「是。」
宫人很快就打来了热水,凌欢亲自为小糰子沐浴,果然在沐浴过后,那些洗澡水的水面上飘着淡淡的灰色污垢。
看着这些灰色的污垢,凌欢的手都是抖的。
若是没有灵泉,小糰子会怎么样?她根本就不敢想像。
凌欢从来没有如此庆幸过,她庆幸自己有灵泉,而灵泉可以解百毒,如此儿子才会平安无事。
若是没有灵泉,这次恐怕小糰子出了事,她还不自知。
「主子,这两天小主子除了喝奶,还喝了些肉汤和送肉粥。除了这些,还吃了些紫柰果泥。那些汤和肉粥都是奴婢亲自做的。紫柰果泥也是奴婢亲自动手,并没有假手于人。」明玉很快就回来汇报导。
凌欢沉吟了片刻,眸中闪过一抹冷光:「你再去查奶娘这几天吃了什么!」
明玉对她忠心耿耿,她自然是可以信任的,若是问题不是出在其他的食物上,那么就是奶娘出了问题。
「是。」明玉不敢耽搁,立即带着宫人去将几个奶娘控制了起来。
这几个奶娘是太后娘娘找来的人,平日里凌欢对她们也算是放心,没想到这次一时大意,差点就出了岔子。
奶娘每日的吃食都是有规定的,因此查起来并不难,很快明玉就查出了其中一个奶娘的吃食出了问题。
这个奶娘这几天吃了大量的鲜笋,鲜笋是属于寒性极重的食物,奶娘吃多了身体内就有严重的寒毒,给孩子餵奶后,会导致孩子中毒。
明玉知道事情并不会这样简单,她让宫人将那个有问题的奶娘押下去审问,同时去搜查了那个奶娘的住处,果然搜出了一小包药粉。
第219章 石墨
明玉将搜到的药粉拿给凌欢看:「主子,这是在杨奶娘的屋里搜到的。
凌欢冷着脸,她将药粉递给容萱:「兰儿,你看看这是什么?」
容萱将药粉拿在手上仔细看了片刻,说道:「这是石墨粉,石墨有毒,大人吃少量没事,若是小孩吃了就会出现呕吐头晕等症状,严重会危及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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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欢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她冷笑道:「果然是好手段,若不是本宫注意到不对,恐怕旭儿已经着了道。」
明玉和容萱都有些好奇凌欢是怎么发现的,可她们身为下人,知道不该问的绝对不要问,因此二人虽然好奇,却并没有说什么。
「兰儿,杨奶娘那边你亲自去审问。」凌欢冷冷地说道。
「是。」
待容萱下去后,凌欢这才对明玉说道:「其余几个奶娘也给本宫看好了,让太医仔细检查她们有没有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是。」明玉迟疑了一下,说道:「主子,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处置?」
「等审问结果出了来,让珠儿禀报给皇上。」凌欢沉吟了片刻才淡淡地开口说道。
能够把手伸到如兰宫来,这说明幕后兇手的身份不简单,有可能是宫中嫔妃下的手,也有可能是那些世家或者宗室。
不过不管如何,这件事都必须要禀报上去,涉及皇嗣的事从来都不是小事。
半个时辰后,容萱回来了。
「主子,杨奶娘松口了,不过她并不知道对方是谁,是对方控制了她宫外的家人,逼她给大皇子下毒。与她接触的是一个陌生的宫人,她也不知道那位宫人的身份,只知道那位宫人是在明华宫当差。」
「明华宫?现在明华宫里可住了谁?」凌欢问道。
「自如嫔没了之后,明华宫的主殿就没人住,现在只有偏殿里住着林常在和月贵人。」明玉说道。
「林常在和月贵人?」凌欢皱眉,这两位她几乎没有见过,可见平日里也是个低调的。
「是,林常在是前年进的宫,月贵人则是四年前进的宫,这二人在宫里也不得宠,平日里行事低调,过去常常被如嫔打压,如嫔没了之后月贵人倒是侍寝过几次,那林常在却一如往日般低调,平时极少出门,只是偶尔有时候去御花园赏赏花。」明玉对于各宫嫔妃十分熟悉,对于林常在和月贵人的事也十分了解。
「可知道林常在和月贵人是出自哪家?」
「林常在的父亲是翰林院的林翰林,月贵人则是兴南府知府的女儿。」
「明玉,你带人去将明华宫那个宫人押来,兰儿,你想办法传消息给父亲,让他查一查林常在和月贵人可与京都的其他世家有没有关系。」
「是。」
二人应了,便退了下去。
「娘娘,内务府的管事来了。」明玉和容萱刚刚离开,何珠儿便走进来说道。
凌欢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来得正好,让本宫去会一会他们。」
待凌欢出来,那些管事们已经等在大堂里,凌欢也不耐烦与他们周旋,直接冷声问道;「你们可知道本宫为何将你们叫来?
第220章 处置
「奴才不知。」几个管事回道。
「你们先看看这些帐本。」凌欢示意何珠儿将帐本分发下去。
几个管事心里咯噔一下,接过帐本看了起来。
「怎么?可看出了什么?」凌欢冷眼看着他们,眸中一片冰冷。
内务府每年六十多万两支出,几乎有一大半落入这些人的私库,而国库里却空虚得连军饷都发放不下去,这些人真是该死。
「奴才不知道贵妃娘娘的意思。」领头的内务府大总管说道:「这些帐本并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问题么?」凌欢冷笑道:「一个鸡蛋一百文,一颗白菜三百文,肉三两银子一斤,这些都没有问题?」
大总管心里一沉,不过仍然硬着头皮说道:「帐本上记得得很清楚,这些都是正常的价钱。不知贵妃娘娘为何这样说?」
这是欺她不懂市场物价?不过可惜了,对于这些,凌欢可是早就让人调查过了,知道自己被册封为贵妃必定会掌管宫务,因此她早早就做了准备,这也是她为何一接手宫务就拿这些人开刀的原因。
「本宫为何会这样说,相信在座各位心里都清楚得很,若是不清楚的,可以看看本宫的帐本。」
凌欢从何珠儿手上拿过一本帐本狠狠地摔在地上。
大总管捡起帐本,打开来看,越看脸色越白,最后身体几乎微微颤抖起来。
其他管事见大总管如此,心里也纷纷感到不妙。本以为贵妃娘娘是个好拿捏的,却不想是根硬骨头,他们还没开始啃,就被咯得丢了牙齿。
「娘娘,这本帐本从何而来?这,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大总管额头冒汗,硬着头皮说道:「还请娘娘不要听信谣言,为难我等。」
「谣言?」凌欢冷笑:「这些可不是谣言,这些是本宫亲自让人去调查来的数据,何大总管,你告诉本宫,为何市面上三文钱一个的鸡蛋,到了宫里就成了一百文?八文钱一棵的白菜,成了三百文,三百文一斤的肉却成了三两银子,你来告诉本宫,你是去那儿採购的,让本宫去看看,是不是那些肉菜都与市面上的不一样,都是金子做的?」
「这……」大总管脸色苍白哑口无言。
「怎么?说不出来了么?」凌欢冷笑道:「你们可知道,在普通百姓家里,十两银子可以花费半年,而到你们这些蛀虫的手里,十两银子还买不到三斤肉,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听了这话,大总管彻底瘫软在地,其余管事也脸色发白惊恐地看着凌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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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将他们押下去,交给皇上处置!」
「贵妃娘娘,这都是误会,是误会啊……」大总管趴在地上狡辩道:「都是下面的人弄的鬼,与奴才无关啊……」
其余几个管事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贵妃娘娘,我等只是照章办事,实在是不知情啊。」
「在其位谋其政,就算你等不知情,也有御下不严之罪,若是同谋,更是死罪!」凌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眼里没有一丝动容:「拖下去,等候皇上发落!」
第221章 得罪
何珠儿带着宫人亲自押着几个管事前去正干宫。
秦封在看了帐本之后勃然大怒,当场便下令将包括大总管在内的管事处死,并抄没其家产,其家人等一律贬为奴。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管事的家里都抄出了大量的金银,大总管家抄出的家财竟有百万之巨。
得知抄家结果后,秦封怒极,当场将内阁大学士申饬了一顿,并摘了他的官帽,最后还是看在慧妃的面上,没有降罪抄家。
如此一来,整个内务府彻底大换血,此事震动了整个后宫。
慧妃在知道后急急赶来正干宫,向秦封哭诉,也不知道秦封对她说了什么,慧妃在回宫之后便关闭了宫门,从此闭门不出。
「贱人,贱人!」慧妃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她此刻对凌欢恨到了极点。
在先皇后病逝后,宫务就落到她的手里,她出身内务府世家,整个内务府几乎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至于其余三妃,不过是名义上说得好听罢,实则并没有多少权利。
在德妃失势后,她手中的权利被皇上收回交到她手上,可以说她完全掌握了后宫的命脉也不为过。
直到熙妃被册封为贵妃,执掌凤印,她不得不将宫权移交给凌欢,她表面上上交了宫权,实则心里却等着看凌欢的笑话。
宫权不是那么好拿的,就算像她们这样从小就被培养的嫡女在接手宫权的时候都有点焦头烂额,更不要说凌欢只是庶女出身,连管家之事恐怕都没有学过,这样的人如何能管好一个后宫?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过区区三天时间,凌欢就搞出这样的大事来,不但彻查了整个内务府,此事还牵连到了她的父亲。
如今整个内务府的管事几乎全部被换掉,有些还因犯了贪腐之罪没了性命,连她的父亲内阁大学士也因御下不力被撤了职,这让她如何不恨?
没了内务府支撑,她在宫里就成了孤家寡人,有一个白身的父亲,她还如何去争后位?
一切都完了,她算计了那么多,布局了那么久,眼见就要登上后位,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凌欢,那个她从来不放在眼里的,出身卑微的庶女!
「本宫绝不会放过她!」慧妃咬着银牙恨恨地说道:「贱人,她如此害本宫,本宫要她生不如死!如此才能解本宫心头之恨!」
「娘娘放心,这日子还长着呢。」海棠安慰道。
「是呀,日子长着呢,现在得意算什么?真正笑到最后的才是大赢家!本宫就等着看她的下场!」慧妃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
……
如兰宫。
「主子,这次内务府的事恐怕会得罪慧妃娘娘。」何珠儿提醒道。
「本宫不想得罪人,可内务府那些管事太过贪婪,为了朝廷,为了大秦,本宫不得不这样做。」凌欢嘆了一口气。
对于慧妃,她倒是没有刻意针对的意思,可内务府她是必定要整顿的, 否则就算她掌管着宫权也会受到那些人的掣肘,她想要真正将宫权掌握在手里,就必须除去那些人,这是必然的选择。
第222章 忠心
至于会得罪慧妃,这件事她并不放在心上,就算没有内务府这件事,慧妃对她也未必有善意,不过是对方的心机城府太深,没有表露出来罢了!
「主子这样做的对的。」何珠儿贊同地点头。她虽然是皇上的人,可对凌欢也是忠心的,只要凌欢没有做对皇上任何不利的事,她便会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忠心。
更何况,凌欢待她不薄,她也是希望凌欢好的。
「希望慧妃能够想开些吧,毕竟本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凌欢淡淡地说道。
今时不同往日,她在宫里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势力,而且作为后宫第一人,她做事已经不需要缩手缩脚,也不必顾虑太多,哪怕慧妃不满又如何?若她敢伸手过来,她就敢剁了她的爪子!
「主子,那个宫人在两天前就失踪了,刚刚奴婢在明华宫的废井里找到了她的尸体。」明玉回来了,她汇报导:「奴婢查过了,那个宫人是明华宫的三等宫人。」
「死了?」
「是。」明玉说道:「现在天气寒冷,尸体并没有腐烂,杨奶娘自亲指认了,就是那个宫人与她联繫,并交给她药粉。」
凌欢语气淡然,并不觉得意外:「看来是查不下去了。」
人死了线索也断了,这样的手法对于凌欢来说并不陌生,无非是杀人灭口罢了。
「主子,杨奶娘要怎么处置?」明玉问道。
「将她交给皇上罢。」凌欢有些意兴阑珊。
将人交给秦封也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那杨奶娘知道得不多,与她联繫的宫人又死了,就算秦封估计也查不出什么来,如今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放在宫外,希望西伯侯能查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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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秦封过来了。
「皇上,您怎么来了?」看到秦封凌欢脸上露出欢喜之色。
「朕过来看看你和旭儿。」秦封说道:「旭儿没事吧?」
「嫔妾发现得早,旭儿没事。」听秦封提到儿子,凌欢眼眶一红,哽咽着说道:「皇上,您说,旭儿他,他怎么就如此多灾多难呢?他小小一个人儿,也不知道得罪了谁,怎么一个个的就那么狠心……」
「别哭,这不是没事么?」秦封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安慰道:「这件事朕会彻查的,一定会给你和旭儿一个交代。」
「皇上,您,您可不能放过那人,那人如此狠心,连这么小的孩子都能下狠手,可见是个恶毒的,这样的人留在宫里,嫔妾实在的放不下心……」
「你放心,朕不会放过他的。」秦封眸中闪过一抹冷色。
如今他膝下只有两个公主和一个皇子,除了婉妃肚子里还有个不知道男女的,可以说旭儿就是他唯一的继承人,敢对他的嫡亲血脉下手,他绝不姑息。
「那就好,有皇上在,嫔妾也不必再担惊受怕了。」凌欢吸了吸鼻子,又道:「皇上,您一定要保护好咱们的旭儿。」
「朕会的。」看着一脸惊惶的凌欢,秦封抚了抚她的秀髮,心里嘆了口气,看来这次的事是真的吓到这个小女人了。
第223章 心防
「怎么不让各宫的嫔妃来请安?」秦封问道。
虽然凌欢不是皇后,但身为贵妃又掌有凤印,完全可以让后宫嫔妃前来如兰宫请安,可凌欢却没有。
「嫔妾身体好好的,哪需要人来请安?」凌欢笑道。
终究只是贵妃而不是皇后,名不正言不顺的,请哪门子的安?再说了,宫中哪个嫔妃不是嫡女出身?哪怕让她们来请安,心里也未必服她这个贵妃。与其让人来添堵,不如别弄这些有的没的,如此她还能清闲些。
「你呀,就是懒。」秦封牵住她的手,走到一旁坐下:「内务府的事你是怎么发现的?」
「嫔妾在家的时候,曾经出去逛过集市,对于市面上的物价有些了解,在看帐本的时候就发现有些不妥,便吩咐人去查了一番,最后却发现内务府的帐全部是假帐。」凌欢嘆了口气,说道:「在外面,一个鸡蛋只需要三文钱,可内务府报上来却要一百文,差距如此之大,已经不是普通的贪墨了,那些人的胆子太大了,如此弄虚作假,实在是欺人太甚。」
「确实是欺人太甚,那些蛀虫真的该死!」想到那些管事这十来年贪墨了不知道多少银子,秦封就愤怒不已。
「皇上别气,为那些人生气不值得。」凌欢安慰道。
秦封心里一暖,说道「这事多亏了你,若不是朕还不知道宫里养了那么多的蛀虫。」
「能为皇上办事,是嫔妾的荣幸。」凌欢柔顺地垂下头。
看着一脸乖巧柔顺的女人,秦封一时间有些怔忪。
她总是这样,在他面前温柔又体贴,可他心里却知道她看起来无害,其实性子一点也不柔弱,作为宫里唯一皇子的生母,身后又有西伯侯府支持,为了避免日后外戚专权,他本该是忌惮她的,可他每次在面对她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心软。
算了,小女人虽然行事鲁莽了些,可终究也是为了他和旭儿,这样的小女人宠着便宠着罢,终究她的出身不高,他若不护着点,她也坐不稳这贵妃之位。
秦封心里想着,却没有发现他对她的心防越来越低,已经开始将她纳入羽翼之下。
「皇上……?」见秦封怔怔出神,凌欢忍不住试探地唤了一声。
「嗯。」秦封回过神来,「欢儿,怎么了?」
」皇上今儿个……留下来吗?」凌欢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期盼又有些害羞。
秦封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婉妃怀孕了,朕去看看,晚点再过来。」
「好。」凌欢脸上露出喜色,内心却一片平静。
二人又说了一些话,秦封便离去,凌欢笑着将人送走,然后回了房,淡淡地对明玉说道:「伺候本宫梳洗歇息罢。」
忙了一天,她也累了。
「可是皇上……」明玉有些不解,皇上刚刚说了一会儿会过来,主子怎么就歇息了?
「他不会来了。」凌欢有些嘲讽地笑了笑:「婉妃那边不会放人。」
明玉恍然,确实,婉妃的性子最为霸道,皇上去了芳华宫,她哪会轻易放人?自然是百般手段将皇上留住。
「今儿个宫门便不要关了。」凌欢淡淡地吩咐道。虽说知道人不会来,可该做的戏还是要做足的。
「是。」明玉应下了。
第224章 可怜
明月宫。
大公主正躲在正殿里偷偷哭泣,她看着熟悉的宫殿,泪水不住地往下掉。
她想母妃了,可是母妃已经死了,在这宫里再也没有人疼她了。
虽然只有八岁,可在宫里的孩子天生就懂得比别人多,她恨不再关心她的父皇,更恨那个抢走她一切的弟弟。
如果没有弟弟和熙贵妃,母妃就不会死。她也知道母妃是做错了事,可那又怎么样?那终究是她的母妃。
想起以往在母妃的怀里撒娇的自己,大公主哭得越发伤心。
而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了两个宫人的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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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从御花园回来,又碰到芳华宫的人在找大公主了。」
「皇上刚刚才去了芳华宫呢,婉妃娘娘哪儿有心情理会她。」
「说来大公主也是可怜,德妃娘娘没了,她被婉妃娘娘养在膝下,本来还好,现在婉妃娘娘怀孕了,哪里顾得上她。」
「可不是么,」另一个宫人嘆了口气说道:「在这宫里呀,最可怜的就是没有娘的孩子。婉妃再好,那也不是亲娘吶。」
「你说,婉妃娘娘真的不管大公主了吗?这大晚上的,人不见了,也只有一个教养嬷嬷在找人,她就不怕大公主出事?」
「婉妃娘娘怕什么?她肚子里可怀着皇子呢,孩子么?自然是亲生的好,这不是亲生的谁知道能不能养熟?可别养出个白眼狼来!」
「说得也是,婉妃娘娘本来膝下无子这才领养了大公主,现在自己怀孕了,大公主就成了多余的了,再说了,当初也没有改玉碟,大公主也算不上是婉妃娘娘的孩子。」
「是呀,若婉妃娘娘没有孩子,自然会关心大公主,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大公主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这人呀,真是说不准,谁知道婉妃娘娘会怀孕呢……」
「可不是么,若是没有这个孩子,大公主可能还会好过点……」
「嘘!你不要命啦?」
「我说的可是实话呢,大公主也太可怜了……」
两个宫人说着话渐渐走远,大公主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泪水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没有动静了,大公主这才站了起来,飞快地跑了出去。
一直到她跑出明月宫,她都没有发现,在她身后,两个宫人正在暗处盯住她看,直到她的身影不见了,二人才相视一笑,若无其事地离开了明月宫。
大公主一口气跑到御花园,正好遇到前来寻她的教养嬷嬷,教养嬷嬷一看到她,就忍不住埋怨道:「公主,你跑到哪儿去啦?这大晚上的,闹什么脾气呢?咱们还是快点回宫罢,免得娘娘担心。」
大公主瞪住她:「本殿要去哪儿,你个奴才管得着么?」
「大公主,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呢?老奴也是为了你好,你这样乱跑,被婉妃娘娘知道了可是要生气的。」教养嬷嬷说着也不顾大公主的抗拒,直接拽着她的胳膊往前走。
「你放开我,你这个老奴才……」
大公主挣扎去抓教养嬷嬷,却被教养嬷嬷死死掐住:「大公主,你还是别闹了,乖乖听老奴的,回去吧。」
第225章 鸳鸯
毕竟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大公主哪里是身强力壮的教养嬷嬷的对手?不过一会儿功夫,就被教养嬷嬷如抓鹌鹑一般拖着走了。
在教养嬷嬷粗鲁的动作下,大公主疼得直掉泪,可她却反抗不了。
她现在才真正明白,没有母妃,她什么也不是,在这后宫里连一个出身卑微的奴才都敢欺负她。
为什么这些人敢这样对她?明明婉母妃说过会将她当成亲生女儿的,为什么现在不管她?是因为她怀孕了,会有自己的亲生孩子,所以才会不关心她,不再疼爱她了吗?
想起刚刚听到的那两个宫人的话,大公主突然不再挣扎了,只是布满泪痕的小脸上却露出了强烈的恨意。
她恨害死母妃的熙贵妃,更恨对她虚情假意的婉妃。
既然是因为孩子才不要她,那么这个孩子就不要生了!没了孩子,婉妃是不是会对她好一点?
……
夜色渐深,周围一片寂静,明华宫偏殿的门突然开了一条缝,一个娇小的身影走了出来,打量了周围一眼,见没有人便飞快地走出了明华宫。
明华宫外,一队巡逻的侍卫刚刚走过,来人显然对侍卫的巡逻时间十分清楚,她躲在角落里等巡逻的侍卫过去,便飞快地往距离明华宫不远处的竹林跑去。
夜晚的竹林被笼罩在黑暗中,来人看到一个黑影站在竹林里不惊反喜,小声说道:「你来啦?」
来人清秀的脸孔暴露在微弱的月光下,若是明玉在这里,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宫里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林常在。
听到林常在的声音,那身影转过身来,是一个穿着侍卫服饰长相英俊的年轻男人。
「怎么那么晚才来?」年轻男人问道。
「这几日那边儿正盯着明华宫呢,我怕惊动旁人,所以才来晚了。」林常在一脸娇羞地看着眼前的年轻男人,埋怨道:「你已经好多天没有找我了!」
「我这不是有事么。」年轻男人一把抱住林常在:「怎么?想我了?」
林常在柔顺地依偎在他的怀里,有点不满地说道:「知道我想你,你也不来找我!难道你有了妻子就把我忘了吗?」
「你这是吃醋了?你这个醋罈子!」年轻男人轻笑一声说道:「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她不过是为了应付家里人罢了!」
「可她始终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而我与你,终究是见不得人的……」林常在有些酸涩地说道:「若是当初我没有进宫便好了,如此我们也不必分开……」
「现在这样我们不是很好么?主子说了,等日后事成了,就放你出宫,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年轻男子安慰道。
「等到那一日也不知道要多久……」林常在嘆了口气,幽幽地说道:「我怕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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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傻话呢?主子是何等英明之人?他谋划之事断然不可能失败,待日后事成,你便真正自由了,到时候我定会以正妻之礼娶你过门。」年轻男人说道。
第226章 还牙
「你可要记得你的承诺。」林常在被他说动了,脸上露出了嚮往之色。
「对了,主子让你办的事如何了?」年轻男人问道。
「那个奶娘被人发现了。」提到此事林常在沉下脸:「熙贵妃为人太过精明,现在如兰宫就如同铁桶一般泼水不进,好不容易才拿捏住那个奶娘,没想到才三天就被她发现了,并且还查到明华宫来,好在我早有准备,将人灭了口,如此才逃过一劫。」
「被发现了?怎么会被发现?」年轻男人有点难以置信,他们这次的计划几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通过奶娘在不知不觉间给大皇子下毒,等到大皇子病发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没想到这才开始就失败了。
「我也不清楚,那熙贵妃……有点邪门。」林常在说道:「那奶娘已经被送去慎刑司,虽然她知道的不多,但你还是想办法将人处理了,免得被皇上查到痕迹。」
「这件事我会与主子说。」年轻男人说道:「这次我来,除了想见你,还有主子有事交代。」说完年轻男人在林常在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林常在神色有点犹豫,不过终究还是咬牙点了点头:「好,我做,但我有个条件,在事成之后主子要想办法让我出宫,我,我不想等太久……」
年轻男人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林常在的条件。
二人又依偎着说了一些情话,便各自分开,离开了竹林。
而在他们走后不久,一条身影从竹林上方轻飘落地,看了看林常在离开的方向,轻笑一声,足下一点,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之中。
翌日。
芳华宫发生了一件事震惊了整个后宫。
婉妃不慎被大公主冲撞,重重地摔了一跤,伤到了肚子里的胎儿,还好太医来得及时,因此并无大碍。
「大公主闯了大祸,哭得差点昏了过去,听说皇上已经将大公主禁足了。」明玉说道。
「皇上这是白担心了,婉妃的肚子稳着呢,若是换了别人可能胎儿不保,可她么?哪用得着担心?」凌欢轻笑一声,淡淡地说道。
服了怀子花的人哪儿来的胎儿?哪怕摔得再重,也不过是肚子痛一痛罢了!婉妃三番四次对她下手,她便送她一份大礼,不是想要怀孕么?那便让她怀,怀上了能不能生下来,那就看她的本事了!
当初在玉和宫她与婉妃无仇无怨,可她却差点害她她尸两命,如今她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主子,大公主太狠毒了,留着她终究是一个祸害。」明玉说道。
没有人比明玉更了解大公主的恶毒,这就是个天生的恶毒胚子,婉妃如今也算是养虎为患了。
「她得意不了多久了,你放心罢。」凌欢淡淡地说道,眸中闪过一抹厉色:「待来年皇上去皇觉寺,也就差不多了。」
局已经早早就布好,大公主是去是留,就看皇上的态度了。是选择黎民苍生大秦国运,还是选择这个疼爱的女儿?
以凌欢对秦封的了解,他绝对会选择第一条,毕竟女儿哪儿有大秦的国运重要?那个男人既多情又无情。
第227章 扭曲
芳华宫。
「娘娘,大公主来了。」珍珠走进来说道。
「让她走。」婉妃捂住隐隐作疼的肚子,对大公主已经厌烦到了极点,她现在是一点儿也不想看到她。
昨天晚上皇上来了芳华宫,她好不容易才使了手段让皇上答应留下来,大公主却在这个时候冒冒失失地闯进来,还好巧不巧的摔了一跤撞在她的肚子上,害得她也摔了一跤,还好老天保佑,她虽然摔得不轻,肚子里的孩子却保住了。
想到差一点就失去这个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婉妃真是吃了大公主的心都有了,若不是因为皇上在,她差点想将她掐死。
不过是颗用来对付熙贵妃的棋子,如今却害了自己,婉妃心里也后悔招惹了大公主这个祸害。
可惜人已经接来了芳华宫,她又在皇上那儿许下承诺要好好对待大公主,这一时半刻的,倒是不好处置了。
「娘娘,大公主不肯走。」对于大公主珍珠心里也厌烦得很,这个大公主已经被德妃养歪了,根本就是个祸头子。
「让人将她送回房。」婉妃咬牙说道。
然而珍珠还来不及出去喊人,大公主已经强行沖了进来,只见大公主满脸是泪,扑到婉妃面前哭道:「婉母妃,惜儿不是故意的,惜儿真的不是故意的,您别怪惜儿好不好……」
珍珠大惊失色,生怕她又冲撞到自家的主子,急忙上前去拉大公主:「殿下,你小心些,可别碰到主子。」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要伤害婉母妃……」大公主哭得一张小脸都花了,看起来十分可怜。
婉妃冷着脸不说话。
珍珠只得哄道:「殿下,主子知道你不是有心的,你快回去吧,主子这会儿受不得吵闹,你别闹了好不好?」
大公主吸了吸鼻子,仰起小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婉妃问道:「婉母妃,您,您别怪惜儿好不好?」
婉妃看着大公主心里厌烦到了极点,脸上却不得不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母妃不怪你,你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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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大公主一派天真地问道:「婉母妃真的不怪惜儿?」
「不怪。」婉妃咬牙挤出一句话:「母妃没事,你别难过了。」
「谢谢婉母妃。」大公主脸上露出天真可爱的笑容:「惜儿先告退了,改天再来看婉母妃。」
珍珠松了口气,亲自将大公主送了出去。
离开了主殿的大公主脸上的表情冷漠得惊人,哪里还有刚刚的天真可爱?
谁会相信一个才八岁的孩子是故意的?父皇不会相信,就连婉妃心里虽然怀疑却也不敢确定。
可她自己知道,她就是故意的,她不想婉妃生下孩子,因为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疼她了。
她讨厌弟弟,她不想要弟弟,所以她才在父皇面前故意摔跤,并且装作不小心撞上了婉妃的肚子,可惜了,这样折腾一番不但没有将孩子弄掉,还引起了婉妃的怀疑和戒备,实在是有点得不偿失。
不过没关系,早晚有一天,她会让这个讨厌的弟弟消失,包括熙贵妃和她的儿子,她会让所有人都不好过。
大公主稚嫩的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
第228章 诱哄
正干宫。
「皇上,杨奶娘昨天晚上死在了慎刑司,奴才出宫调查她的家人,发现她的家人都死在京都郊外的破庙里。尸体有被火烧过的痕迹,」杨九禀报导:「奴才让人查过,杨奶娘一家并非是死于火灾,而是有人行兇后纵火烧尸。所有的尸体都被人扭断脖子,显然是为了杀人灭口。」
秦封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地问道:「暗卫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暗卫传来消息,说杨奶娘一家在前几天来了个穿着富贵的亲戚,那人在杨奶娘家里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杨奶娘一家就不见了,暗卫询问了附近的百姓,所有人都说不认识那个人。」杨九说道。
「这就是你们给朕的交代?继续给朕查下去,哪怕翻遍整个京都,也要将人给朕揪出来!朕就不信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秦封寒着一张俊脸,冷冷地说道。
谋害皇嗣,刺杀宫妃,这些人简直的胆大妄为。如此不将皇家看眼里的狂徒,他岂能饶过他?
「是。」
……
永安宫。
二公主正闹着要出去玩,宫人们劝不住,只得禀报给慧妃。
慧妃最近因为家里的事正烦心,也没心思去管教女儿,便让宫人看着点,不让她出去。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被关得久了就要闹腾,等她闹完了便好了。
「娘娘不去看看殿下?」海棠问道。
「她那性子你不知道?本宫若是去了她闹得更厉害,都多大的人了,还如此不懂事。」慧妃嘆了口气说道。
「殿下还小呢,等长大了就好了。」海棠笑道。
「都六岁了,哪儿小呢?本宫六岁的时候已经开始学规矩了,她倒好,现在连女诫都背不好。」对于这个唯一的女儿,慧妃是疼在心里,却又头疼得很,因为女儿性子实在是太过顽皮,不服管教。
「殿下身份尊贵,用不着学那些规矩,娘娘何必为此担忧?」海棠劝道。
大秦的公主金贵着呢,哪里用得着像普通人家那样学规矩?日后招了驸马,哪怕再没有规矩也没有人敢说半个字儿。
「作为女儿家哪能不学规矩?都是你们惯的,纵得她越发无法无天起来,现在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
「娘娘就放心吧,殿下虽然闹腾了些,可是比起大公主来已经很懂事了,哪位才是无法无天的主呢!」
「不过是个没娘的可怜人罢了!」慧妃淡淡地说道。
……
这边慧妃正在与贴身大宫女说着话,却不知那边回了房的二公主在贴身宫女的怂恿下趁着宫人不注意悄悄熘出了永安宫。
出了永安宫,二公主就如出了笼的鸟儿,一脸兴奋地往御花园跑去,贴身宫女目光微闪,急忙跟上说道:「殿下,听说湖里养了不少漂亮的鱼儿呢,奴婢带你去看鱼好不好?」
二公主最是喜欢一些小动物,其中就包括在水里游的鱼儿,一听贴身宫女要带她去看鱼儿,便高兴地答应了:「快带我去,我要看漂亮鱼儿。」
「湖在那边儿呢,殿下别急,奴婢这就带你过去。」贴身宫女笑道。
第229章 行兇
如兰宫。
凌欢正忙着处理宫务,等她忙完了,这才对一旁伺候的何珠儿问道:「旭儿呢?」
「明玉姐姐带殿下出去晒太阳了。」何珠儿回道。
快满周岁的小糰子现在活泼得很,每天上午吃了奶就会闹着出去玩儿,也不肯在如兰宫熘达,非要人带他出去。
「这小猴儿,真是一刻也坐不住。」凌欢笑道。
「主子要不要出去走走?」何珠儿说道。
「本宫也很久没有出去了,今儿就出去走走罢。」凌欢想了想,便同意了何珠儿的建议。
自从被册封为贵妃,她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宫务,导致现在陪儿子的时间也少了。今天难得天气好没下雪,出去陪儿子走走也不错。
……
在距离湖边不远处的凉亭里,明玉带着宫人正在逗着小糰子玩儿,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唿,远处跌跌撞撞跑过来一个宫女,那宫女看到明玉如同看到了救星,大声喊道:「快来人啊,二公主掉进湖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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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微微一惊,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这位姐姐,求求你了,快去救救二公主吧,奴婢一个人实在是无能为力。」那宫女满脸惊惶,苦苦哀求。
明玉犹豫了一下,便对跟着出来的宫人说道:「你们去救人。」
她倒不是心软,而是二公主落水的事她不能不管,毕竟二公主身份尊贵,若是在她的眼皮底下出了事,主子少不得背上一个狠心见死不救的罪名。
「谢谢姐姐……」那宫女满脸感激,急忙带着几个宫人赶去救人了。
几人离开后凉亭里就只剩下明玉和小糰子,周围一下安静了起来。
明玉正想抱起小糰子回宫,突然在不远处的花丛里窜出二个人来,其中一人将明玉扑倒,另一个人则抱起小糰子就往湖边跑去。
明玉大惊失色,她拼命挣扎想要唿救,却被来人死死掐住脖子。
眼见那人抱住小糰子跑到湖边,将小小的孩儿抛向冰冷的湖水,明玉眸中露出了绝望之色。
然而就千钧一髮间,树上窜下一道娇小的身影,只见来人手一挥,一道长鞭瞬间将空中的小糰子捲住,及时将人救了回来,抱在怀里。
来人正是容萱,而看到这一幕的明玉松了口气,开始奋力挣扎起来。
小糰子人小,胆子却大得很,他不知道危险还以为别人是在和他玩儿,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那行兇的贼人见计划被破坏,目露凶光向容萱扑过来,却被容萱瞬间制服,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解决了这个贼人,容萱急忙去救明玉,这时明玉已经奄奄一息,幸好容萱来得及时,才捡回一条小命。
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兇手,明玉惊魂未定,却还是认出了兇手的身份:「这是玉景宫的三等宫人。」
「我们先回去再说。」容萱沉着脸将小糰子交给明玉,自己则一手一个将两个行兇的宫人提了起来。
三人快步往回走,却遇上了前来散步的凌欢,凌欢看到狼狈不已的明玉和提着两个人的容萱不由心里一沉,等看到被明玉抱在怀里的安然无恙的小糰子,这才松了一口气,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第230章 双鵰
「二公主坠湖,有人来向奴婢求救,奴婢让宫人去救人,这两个贼人突然出现,想要害小主子……」
明玉将刚刚的事说了一遍,末了道:「都是奴婢的错,若不是奴婢一时心软想要救人,小主子也不会遇险。」
还好小主子没事,否则她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尽管小糰子没出事,但明玉心里还是懊悔不已,都是她处事不当,小主子才差点被害。
想到兇手刚刚的举动,明玉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样的大冬天,若是小主子真的掉进湖里,她几乎不敢想像。
「你没有做错,但你太过大意。」凌欢沉着脸道:「一会回去自己去领罚。」
明玉想要救人没错,但不该让所有的宫人离开,让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若不是她放心不下小糰子,暗地里让容萱跟着,恐怕儿子已经被害。
「是。」明玉对此并没有任何不满,毕竟主子说得没错,确实是她太过大意了。
「这二人你可知道她们的身份?」凌欢问道。
「其中一个奴婢见过,是玉景宫的三等宫人,另外一个奴婢没有见过,不知道其身份。」明玉回道。
「这个人奴婢认得。」一直沉默不语的容萱突然说道:「此人是玉景宫的三等太监。」
这倒是巧了,行兇的是一男一女,女的是玉景宫的三等洒扫宫女,男的也是玉景宫的三等太监。
凌欢冷笑道:「看来此事是有人刻意想要嫁祸给淑妃,当然,也有可能这件事本就是淑妃动的手。兰儿,你将人带回去好好审问,本宫倒是想看看,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弄出这样的局来!」
幕后兇手不但想谋害旭儿,此事还牵扯到二公主,现在也不知道二公主如何了,若是二公主死了,慧妃还不得发疯?
这人她救了是错,不救更是错,救了慧妃不会感激她,若是不救,慧妃恐怕会恨死她。
幕后之人不但想要害死旭儿,更是想要她与慧妃反目成仇。
她本就因内务府之事与慧妃结了仇,若是再加上丧女之痛,恐怕慧妃会与她不死不休。
真是好一招一箭双鵰!幕后之人好算计!
不行,不管如何,二公主都不能死,若是二公主死了,就彻底中了幕后兇手的奸计。
想到这里,凌欢脸色一沉,说道:「本宫去看看二公主,兰儿,你带着人先回宫。」
「是。」
待容萱等人离开后,凌欢带着何珠儿急急往湖边走去。
然而等她寻到地方的时候,正看见几个宫人惶惶不安地站在那里,而二公主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个宫女正跪在地上痛哭。
看到这一幕,凌欢不由心里一沉,她也顾不上其他,急忙上前去探二公主的脉搏和鼻息。
没有唿吸,但脉搏还有轻微的跳动,凌欢在做游魂时那『人』曾经教过她如何急救溺水之人,当下她便按那『人』说的,让何珠儿用力去按二公主的胸口,并让她给二公主唿气。
第231章 好人
那宫女见状脸色大变,急忙上前阻止:「贵妃娘娘,您想要做什么?二公主已经没了,难道您还不肯放过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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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她!」凌欢沉着脸吩咐道。
几个宫人上前将那宫女按住,那宫女仍然挣扎不休,嘶声喊道:「贵妃娘娘,您不能这样对二公主……」
「堵住她的嘴,将人给本宫看好了!」凌欢冷冷地说道。
二公主落水之事她不相信是意外,毕竟时机太巧了,二公主这边落水,到贴身宫女去寻人救助,之后便有人想要谋害旭儿,真是一环套一环。
更重要的是,慧妃平日里对二公主管得极严,轻易不让她离开永安宫,为什么今天二公主会出现在湖边?而且没有其他人跟着,身边只有这个贴身宫女。这显然不合常理。
因此凌欢断定这个贴身宫女绝对有问题。
让人看住那个宫女,凌欢便耐心指导何珠儿如何救人,大约过了半刻钟,一直昏迷不醒的二公主突然吐出了大量湖水,紧接着咳嗽几声,缓缓睁开双眼,然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看到人醒了过来,凌欢松了口气。那位宫女却脸色大变,露出了惊骇之色。
她刚刚已经试探过二公主的鼻息,明明人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能够救活?
凌欢却不管那位宫女在想什么,人是救活了,可事情却还没有了结,她看了冻得瑟瑟发抖的二公主,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来披在二公主身上,将她抱起来柔声哄道:「二公主别怕,本宫这就让人送你回去。」
「贵,贵母妃……」二公主有些怯怯地拉住凌欢的衣襟:「您,您别走……盈儿害怕……」
二公主被吓坏了,她下意识地将凌欢当成了救命稻草。
比起心思深沉的大公主,二公主因为被慧妃保护得太过,反而显得更单纯一些。
「告诉贵母妃,你是怎么掉进湖里的?」凌欢轻声问道。
「是,是她将我推进去的。」二公主用手指向那个宫女。
「她是谁?」凌欢耐心问道。
「她是琴儿,是母妃给我的贴身宫女。」二公主说道。
琴儿却浑身一颤,脸色在瞬间失去了血色,她挣扎着想要说什么,却被宫人们堵住了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出来太久了,又泡了湖水,恐怕会生病,本宫送你回你母妃那儿,好不好?」
「好……」二公主将头埋进凌欢的怀里,小声说道:「谢谢贵母妃,还有,对不起,大姐姐说得不对,贵母妃是好人,过去是盈儿错了……」
母妃给的贴身宫女要害她,是贵母妃救了她。所以贵母妃是个好人,并不是坏人。
凌欢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好人么?她从来都不是好人,因为在这宫里根本就容不下好人,上辈子她与世无争,结果却被人害死,这辈子她处处谋算,却活得很好。
所以这宫里从来就不需要好人,因为真正的好人往往活不长,只有有心机有手段的人才能在这人吃人的后宫里活下去。
第232章 感激
此时永安宫已经乱成了一团。
「这一个个的连个人都看不好,本宫养着你们有什么用?」慧妃脸色铁青,看着跪了一地的宫人气不打一处来。
二公主的奶嬷嬷被吓得浑身颤抖,伏在地上不敢言语。
其余伺候二公主的宫人也被吓得不敢作声。
作为宫里唯二的公主,二公主身边伺候的人足足有十多个,可十多个人却看不住一个六岁的孩子,让人偷偷跑出去还不知道,实在是该死。
「娘娘,当务之急是去将殿下找回来。」海棠劝道。
慧妃脸色渐缓,冷声说道:」都给本宫出去找人,若是找不到殿下,你们也不必活着了!」
众人如遇大赦,纷纷磕头退了出去。
海棠见慧妃脸上露出担忧之色,便安慰道:「娘娘不必担心,想来殿下应该是去御花园玩儿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慧妃嘆了口气说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这宫里如今乱着呢,她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让本宫可怎么活?」
她就二公主一个女儿,对这个唯一的女儿是疼到了心坎里,平日里更是当眼珠子一般护着,没想到一时疏忽,让人跑了出去,这让她如何不担心?
「殿下不会有事的,娘娘放心吧。」海棠说道。
「跟着盈儿出去的是谁?」
「是殿下身边的琴儿。」
「这个贱婢,本宫要扒了她的皮!」慧妃恨恨地说道。
她自己的女儿她了解,虽然人顽皮了点,却没什么心眼,能偷偷跑出去,必然是因为身边的人怂恿,若没有人帮忙,一个六岁的孩子怎么可能避过那么多宫人的眼睛偷跑出去?
海棠默然,那个琴儿平日里伺候二公主也算是尽心,没想到却是个胆子大的,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
如此过了小半个时辰,去找人的宫人还没有消息传来,就在慧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时候,一个宫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说道:「娘娘,殿下找到了。」
慧妃惊喜的站了起来:「人呢?」
「是,是贵妃娘娘亲自将殿下送回来的,殿下,殿下她落水了!」宫人白着脸说道。
「什么?」慧妃脸色大变,也顾不得其他,急忙走了出去。
永安宫主殿,凌欢有些无奈地看着紧紧拽住她的二公主,这孩子已经被冻得脸色发白,却仍然不肯松手。
「盈儿!」慧妃急急走过来,看到自己的母妃,二公主这才松开凌欢一头扑进慧妃的怀里,哭道:「母妃,盈儿好怕,盈儿真是好怕,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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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了,别怕,别怕……」慧妃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道。
「母妃,盈儿差点就死了,是贵母妃救了盈儿……」断断续续地哭诉道。
听了女儿的话,慧妃脸上全是后怕,她将哭泣的女儿交给宫人去换衣裳,这才脸色有些复杂地向凌欢行礼:「嫔妾见过贵妃娘娘,是嫔妾怠慢了,还请贵妃娘娘不要介意。」
「没事,本宫能理解。」凌欢淡淡地说道。
「多谢娘娘救了盈儿,本宫,本宫实在是感激不尽。」慧妃此刻是真的感激凌欢,女儿就是她的命,若是出了什么事,她也活不成了。
第233章 禀报
「慧妃不必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凌欢并不在意,她救二公主并非是为了慧妃感激,只不过是不想让幕后之人算计罢了。
「不管如何,还是要谢谢娘娘。」看着脸色淡然的凌欢,慧妃心里有些复杂,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害得父亲成了白身,整个内务府的人被换了一大半,也让她与后位无缘,在今天之前,她是恨不得让她死。
可就是这个被她当仇人的人却救了她的女儿,若不是女儿亲口说的,她几乎不敢相信。
毕竟若是换成她,她可没有这样大度去救仇人的女儿,并且为了安全还亲自将人送回宫。
「本宫救二公主,是因为她是皇上的孩子,不管如何,孩子都是无辜的,哪怕是看在皇上的面上,本宫也不会见死不救。」凌欢淡淡地说道。
「娘娘可能告诉嫔妾事情的经过?」
凌欢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将事情说了一遍。
她亲自来永安宫本就是为了此事而来,更何况这件事她与慧妃都是受害者,她也没必要隐瞒。
慧妃听了凌欢的话吓得脸色发白,身体微微颤抖着。
她的女儿,她一直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女儿差点就没了,而兇手竟然是女儿身边的人。
这样的大冬掉进湖里,她不敢想像如果没有凌欢,女儿会如何。
在这一刻,慧妃心里充满了庆幸,她庆幸女儿是遇到了不计前嫌的凌欢,而不是其他的嫔妃。
救仇人的孩子,并亲自送对方的孩子回来,若是换了她,她绝对做不到。
「好了,人已经送来了,二公主既然没事了,那本宫便告辞了。」
「嫔妾恭送娘娘。」心里担忧女儿,慧妃也没有心情招待凌欢。更何况,她还要审问兇手。
「这个琴儿应该与玉景宫的两个贼人是一伙的,她是你宫里的人,因此本宫将人交给你,希望你能查出她的幕后指使。」凌欢淡淡地说道。
「娘娘放心。」慧妃眸中闪过一抹厉色。
离开了永安宫,凌欢心里牵挂着儿子,也没有心情多留,匆匆地回了宫。
「主子。」看到凌欢回来,容萱走过来。
「如何了?」凌欢问道。
「那二人嘴硬得很,一口咬定了是淑妃指使。」容萱说道。
「淑妃?」凌欢沉吟了片刻,说道:「你将人押过来,与本宫一同去正干宫。」
事关淑妃,她虽然是贵妃却也不能轻易做主,此事还需要禀报皇上。
「是。」
……
凌欢等人到正干宫的时候,秦封好看完摺子,在得知凌欢的来意后顿时大怒,他下令杨九将两个宫人带下去审问,同时还让人去将淑妃和慧妃带来。
这次的兇手彻底触动了他的底线,同时谋害公主和皇子,可见幕后兇手用心之歹毒。此事他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否则他这个皇帝也不用当了。
「皇上,您一定不能放过那幕后之人,幕后之人如此胆大妄为,嫔妾,嫔妾实在是担心……」凌欢默默地抹着泪哽咽着说道。
「你放心,此事朕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不管是谁动的手,朕都不会放过她!」秦封咬牙沉声说道。
第234章 诬陷
慧妃和淑妃很快就来了。
看到凌欢在,慧妃并不觉得意外,出了这样的大事,凌欢自然是不可能瞒住的,禀报给皇上也是正常。
至于淑妃则是一脸茫然,不过她仍然如往常一般,眼里只有皇上,看到秦封便娇滴滴地问道:「表哥,你喊柳儿来可是有什么事?」
慧妃一向内敛,自然不会如淑妃那般无礼,她规矩地行礼:「嫔妾见过皇上,见过贵妃娘娘。」
秦封对慧妃点了点头,说了句道:「免礼。」
却对一旁期待地看着她的淑妃毫不理会。
淑妃哽了一下,只得不情不愿地屈膝行礼:「嫔妾见过皇上,见过贵妃娘娘。」
秦封这才将目光落在她身上,淡声道:「淑妃,你可知道朕为何叫你来?」
「柳……嫔妾不知。」看着阴沉着脸的秦封,淑妃不知为何有些忐忑不安。
「来人,将人带上来!」
杨九得了吩咐,很快就让人将人押了上来。
「你可认识这二人?」秦封冷冷地问道。
淑妃有些茫然地看着浑身是血跪在地上的两个宫人,感觉人有些眼熟,但一时也想不起来,便说道:「嫔妾不认识他们。」
此话一出,秦封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那其中一个宫人哭喊道:「淑妃娘娘,您救救奴婢,奴婢是按您的吩咐去做的,您, 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淑妃顿感心中不妙,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下意识地反驳道:「贱婢,别想胡说八道诬陷本宫,本宫根本就不认识你,何时吩咐过你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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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娘娘,奴婢只是按你的吩咐去做,你可不能不管奴婢……」那宫女悽厉地哭喊道。
另一个太监也叫道:「淑妃娘娘,您救救奴才,奴才不想死……」
「本宫做了什么?谁给你的狗胆敢诬陷本宫?」淑妃被气得吐血,更过分的是,这两个口口声声说是受她指使,可她到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奴婢没有诬陷,奴婢说的话句句属实……」那宫女见淑妃不认,突然转向秦封哭道。
「你这个贱婢!」淑妃气得脸色铁青,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绝对不是好事,急忙说道:「表哥,柳儿什么事也没做过,他们是故意陷害柳儿……」
「淑妃妹妹,那你可知道,这两位是你玉景宫的宫人?」一旁默不作声的慧妃突然冷冷开口。
淑妃一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说道:「那又如何?莫非就因为他们是玉景宫的宫人便可以诬陷本宫不成?」
慧妃看了秦封和凌欢一眼,见二人并没有开口的意思,随便继续说道:「今儿上午,二公主和大皇子差点被这几个贼人谋害,现在他们都指认自己是受到了淑妃妹妹的指使,对这件事,淑妃妹妹难道就不想说些什么么?」
淑妃听了此话心里一惊,脸色在瞬间变得难看无比,不过仍然镇定地说道:「本宫需要说什么?本宫没做过的事,难道慧妃姐姐还想要逼本宫认了不成?」
第235章 疑虑
「慧妃,谋害二公主的宫人可招了?」凌欢突然开口问道。
「那贱婢已经自尽了。」说到这个,慧妃的脸色就难看不已,咬牙道:「不过本宫搜查了她的住处,搜到了一个玉镯,若是本宫没有记错的话,这个玉镯去年淑妃妹妹还带过。」
说着慧妃将手上的绣帕打开,露出了包裹在绣帕里的玉镯,玉镯晶莹剔透,水润润的,一看就成色极好,不像是一个普通宫女能拥有的东西。
淑妃看到玉镯脸色十分难看,她冷声说道:「这玉镯确实是本宫的,不过早就丢了,为此本宫还罚了身边的人,若是慧妃姐姐不信,大可以将嫔妾身边的宫人带来询问。」
事到如今,就算淑妃再傻,也知道自己是被人陷害了,可谋害皇嗣是什么罪?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别说她根本就没有做过,哪怕就是她做的,她也万万不能承认。
她出身后族,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女,与皇上表哥更是,可这些又算得了什么?与谋害皇嗣的罪名比起来,她什么也不是。
「来人,去将玉景宫的所有宫人审查一遍。」秦封冷冷地开口:「杨九,将人带下去审问,生死不论!」
「淑妃娘娘,救命啊……」
「娘娘,奴婢是为了您,您不能这样对奴婢……」
两个被拖下去的宫人仍然不忘向淑妃求救。
淑妃第一次尝到了被人诬陷的滋味,心中愤怒无比,她本就是一个不太会掩饰再情绪的人,如今一再被人陷害,再也忍不住对秦封哭诉道:「表哥,你要相信柳儿,柳儿是真的没有做过……」
秦封对自己这个便宜表妹自然是有几分了解的,他心里也不相信此事淑妃是兇手。
不是他小看淑妃,实在是以淑妃的性格还没有胆子做出这样的事来,这件事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淑妃是替人背锅了。
很快去玉景宫审查的人就回来了,同时也确定了淑妃在去年确实丢了一个玉镯,因为此事玉景宫的所有宫人都挨了板子。
对这样的结果凌欢并不觉得意外,她从一开始就不认为淑妃是幕后兇手,原因很简单,若淑妃真的是兇手,她在谋害皇嗣的的时候根本不会选择对自己不够忠心的人,再有就是,没有人会将自己的贴身之物去贿赂一个註定被抛弃的棋子。
琴儿做出如此背主的事,在事发后必定会死,一个註定要死的人,如何值得自己下如此大的本钱?此事换了任何人都不会这样做,淑妃也不是傻子,她难道会不知道这个玉镯一旦被人发现,就会暴露自己?
「皇上,人招了,说是受了月贵人身边的大宫女的指使,并且在事后嫁祸给淑妃娘娘。」杨九带着一身冷意走了进来,身上还有一些血迹。
月贵人?
凌欢下意识地想起了上次奶娘下毒的事,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杨奶娘也是受明华宫的宫人指使下毒,而月贵人正好是住在明华宫。
「去将月贵人带来。」秦封语气森寒。
「是!」杨九领命离开。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杨九匆匆赶回来,脸色却难看得很:「皇上,月贵人自尽了。奴才到明华宫的时候,月贵人和她的贴身宫女已经自尽,奴才审查了其他宫人,又查了月贵人的死因,确实是投缳而亡。」
月贵人死了,死无对证。
又是这样。
秦封怒不可遏:「将明华宫所有伺候的宫人全部关起来,给朕一个个的查,朕倒是要看看,到底谁在弄鬼!」
「明华宫除了月贵人还住着谁?」凌欢突然问道。
杨九看了秦封一眼,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便神色恭敬地回道:「自如嫔被贬后,明华宫只住了月贵人和林常在。」
「那林常在如今可好?」
「奴才赶过去的时候林常在正在院子里垂泪,看来是被吓到了,奴才问她话的时候,她都有些语无伦次。」杨九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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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页
凌欢不了解林常在,应该说在座的每个人都不了解林常在,因为林常在在宫里的存在感太低了,她平日行事十分低调,自进宫后几乎没有怎么侍寝,也没做过任何邀宠的事。
「那林常在平日里胆子小得很,」慧妃说道:「嫔妾有次在御花园遇到她,她看见本宫就如同兔子见了鹰,本宫不过说两句话,她便红了眼睛。」
这样胆小的人其实没什么好怀疑的,慧妃心里也不觉得林常在有那个能耐,毕竟对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常在,家世普通,不过是个翰林之女罢了,实在是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凌欢沉默不语,她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因为月贵人死得太巧了。如果月贵人真的是幕后兇手,为何会主动寻死?
就算这件事真的与月贵人有关,那么月贵人也不可能是真正的幕后兇手,至多不过是颗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甚至可能连棋子都不是,不过是个替罪枉死的冤魂。
凌欢心中疑虑,却没有证据,所以她并没有开口。
「表哥,柳儿就说柳儿是被冤枉的,」淑妃委屈地看着秦封说道:「柳儿真是冤枉死了。」
她可不管谁是兇手,她在乎的是自己的清白,她可不想被人诬陷,担上谋害皇嗣的大罪。更不想让表哥怀疑她。
秦封看向淑妃的眼神没有半点动容,冷冷地说道:「淑妃御下不严,禁足半年,引以为诫!」
「表哥……」淑妃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明明她是被冤枉的,为什么表哥还要罚她禁足?
「朕意已决,不得多言!杨九,送淑妃出去!」秦封冷冷地吩咐道。
哪怕淑妃是被冤枉的,可犯事的是玉景宫的宫人,算起来淑妃也有监管不力之罪,身为一宫之主,连底下的宫人都管不住,实在是无用之极。
「表哥……」淑妃还想要说什么,却被杨九请了出去。
随着月贵人的死,这件事也算是断了线索,如今也只有看那些宫人能不能查到什么了。不过凌欢对此并不抱希望,她心里始终对林常在有所怀疑,不过在没有证据之下,她也只能暂时忍耐。
「这件事朕会继续追查下去,你们不必太过担忧。」这话是秦封对着二人说的,可他的目光却只落在凌欢身上。
第236章 报丧
慧妃注意到秦封的目光,脸上闪过一抹暗色,担忧地说道:「虽然月贵人已经死了,可是嫔妾还是担心,皇上,您不知道,今天盈儿差点就没命了!」
想到女儿在大冬天被人推落湖中,慧妃心里就恨得不行,同时也对皇上对淑妃的惩罚有点不满。
「朕知道了,朕一会去看看她。」秦封淡淡地说道。对于二公主,他虽然没有大公主那般宠爱,可也是放在心上的,毕竟他的儿女不多。
「嫔妾多谢皇上,盈儿看到皇上一定会很高兴。」见目的达到了,慧妃满意地告辞了。
凌欢也没有多待,她心里牵挂着小糰子,自然也跟着告辞。
秦封政事繁忙,也没有留人,只是吩咐杨九亲自将人送回如兰宫。
……
西伯侯府。
主院,凌敏捧着药碗走进内室:「娘,该喝药了。」
与半年前相比,如今的侯夫瘦弱得惊人,她头髮枯黄,眼眶深陷,肤色更是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十分吓人。
侯夫人缓缓睁开双眸,看到小女儿,眸中露出一抹亮光,但很快就暗淡下去:「你来干什么?」
「娘,女儿只是担心你……」看着这样的侯夫人,凌敏双眸在瞬间红了。
这哪里是过去那个`温柔慈爱的母亲?分明是一个将行就木的老人。不过短短半年时间,侯夫人的身体就彻底垮了下去,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担心我?你担心我什么?怕我死了?」侯夫人的声音嘶哑难听,她突然笑了起来,伸出如同鸡爪子般枯瘦的手:「你看看我现在像什么?我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是谁害的?」
「娘!」看着瘦骨嶙峋的侯夫人凌敏忍不住痛哭出声:「女儿求求您了,您快喝药吧,你会好起来的,不要胡思乱想好吗?」
「好起来?我还能好起来么?」侯夫人双眸在瞬间变得茫然,过了片刻,她忽然像是疯了一般,狠狠地伸手将凌敏捧在手上的药碗打落,嘶声喊道:「我怎么可能会好?这是有人在要我的命呢,你,你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给谁看?」
「娘,我没有……」看着疯魔般的母亲,凌敏几乎泣不成声。
「敏儿!」侯夫人忽然死死抓住她的手咬牙一字一句地道:「你一定要进宫,要为你姐姐报仇……」
「娘,你别说了!」凌敏看着事到如今仍然固执己见的母亲,心里既不忍又感到心寒:「难道在你的眼里就只有姐姐吗?我和信儿都不是你的儿女吗?」
「你姐姐死得冤枉啊……」侯夫人突然崩溃大哭:「我这些日子日日都梦到你姐姐,你姐姐她,她是被人害死的啊,我不能让她白白没了那条命,敏儿,你就帮帮娘,你帮帮娘好不好……」
「娘,不是女儿不帮你……」凌敏哽咽着说道:「女儿也是身不由己,女儿就算想进宫,也进不去……」
「只要你愿意,娘就有办法!」侯夫人眸中闪过一抹惊人的亮光,说道:「你去找你外祖,你外祖会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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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兰宫。
「主子,宫外传来消息,说是侯夫人没了。」明玉走进来说道。
「没了?什么时候的事?」凌欢有些恍惚,上辈子直到她死都活得好好的侯夫人没了,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既突然又不觉得意外。
以她对西伯侯的了解,既然他说了,那么必然会做到,她的父亲从来就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在他心里家族利益高于一切,什么父女夫妻之情在他心里根本就无足轻重。
「是昨天晚上的事,今儿早上才有人前来报丧。」明玉说道。
毕竟是一品诰命夫人,又是她的嫡母,死了之后自然是要报丧的。
「给本宫拿条素点的衣裳来。」
凌欢如今是贵妃,代表的也是皇家,自然是不必服丧,不过该做的还是要做的,不管她与侯夫人的关系如何,在外人的眼中那都是她的嫡母,她总不能在嫡母去世期间穿红着绿。
「娘娘,要送折仪吗?」明玉问道。
「你收拾一些适当的让人送去吧。」她作为皇家人,是不必亲自去参加丧礼的,不过折仪却是要送的,这也是代表她对侯府的态度。
「是。」明玉下去准备了,这时容萱却走进来说道:「主子,有人送来了一张纸条。」
凌欢有些疑惑地接过纸条打开,待看清楚上面的内容,脸色在瞬间沉了下去。
「纸条是哪里得来的?」
「刚刚一个脸生的宫人送来的。」容萱说道。
凌欢脸上露出惊疑之色,她沉默了片刻,将纸条亲手烧了,这才坐回榻上:「明华宫的林常在有问题,你让人盯紧些,有动静便通知本宫。」
「是。」荣萱虽然对那张纸条十分好奇,但却没有多问,身为一个死士,最重要的一条便是沉默,不该说的不能说,不该问的也不要问。
凌欢坐在榻上默默地想着纸条上的内容,其实纸条上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林常在与宫中的侍卫有染,并且与宗室有密切关系,很可能是谋害旭儿的兇手。
对于这些凌欢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她心里也对林常在有所怀疑,可让她觉得心神不宁的是在纸条结尾处写着一个澈字。
这个字让她想起一个人,那就是宁亲王世子宁澈。
那人不是在宫外么?怎么会给她送纸条来?更何况林常在的事连皇上都不知道,他又是从哪里得知的?
想到宁澈,凌欢不由又想起在西山发生的那一幕,那个男人为了她竟然连性命都不顾,如此真挚的感情若说她没有被感动那是假的,可她知道自己可以感动,却绝不能动心,否则他们都会万劫不覆。
「宁亲王世子最近进宫了?」凌欢淡淡地问道。
「是,如今宁世子是皇上钦点的御前带刀侍卫。」容萱说道。
「御前带刀侍卫么?原来如此。」凌欢轻声说道。
那个男人真的进宫了,而且还是御前带刀侍卫,看来这纸条真的是出自他手,只是他是如何知道林常在的事的?
要知道林常在的伪装极好,哪怕是月贵人死了,秦封和慧妃也没有怀疑林常在,而宁澈又是如何得知林常在与侍卫有染并且与宗室有关系的?
第237章 自私
西伯侯府。
凌敏穿着一身素白的孝衣跪在灵堂里,她双眸红肿,看着摆在灵堂中间的画像,泪水无声地流着。
「四小姐,老夫人让你回房去歇着,今儿个不用守灵。」老夫人身边的张嬷嬷走过来轻声说道。
凌敏却一动不动,恍惚不闻。
「四小姐……」
张嬷嬷还欲再劝,却听凌敏冷冷地说道:「嬷嬷就让我再陪母亲一会儿吧。」
张嬷嬷张了张嘴,看着一脸倔强的凌敏,终究还是嘆了一口气,离开了。
凌敏看着画像里笑意融融的母亲,想起母亲生前骨瘦如柴一脸疯魔的模样,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母亲去世了,这府里除了她和信哥儿没有人伤心,明明大夫说了,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心内郁结,怎么人就这么没了呢?
祖母和父亲是早就料到了吧?想到父亲这大半年来对母亲的态度,还有母亲突然就垮下去的身子,凌敏心里一阵阵的发冷。
她不是傻子,只是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罢了。
母亲死了,甚至她的死可能与父亲有关,这样的事对她来说太过残酷,她是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母亲是被父亲害死的。
可父亲的态度告诉她,母亲的死确实与父亲有关。
是啊,母亲的存在阻碍了侯府的前程,父亲看重二姐,因此一心想要为姐姐报仇的母亲便成了父亲的眼中钉,为了讨二姐欢心,父亲甚至让人给母亲下毒。
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一日一日的虚弱下去,直到身体全部被掏空,人也没了。
母亲至死都念念不忘让她进宫,可她却不知道,她根本就熬不到她进宫。哪怕她答应了,可生母去世,她做为女儿必须守孝三年,戴孝在身的她,如何能进宫?
估计连母亲自己都想不到,她走得这样快吧?又或者说,父亲一早就知道了母亲的心思,所以才彻底断送了母亲的性命,同时也断了她进宫的想念。
她心里是不愿意进宫的,可是母亲的死却如同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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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临死前应该是不甘心的吧?凌敏轻抚手腕,手腕上还残留着一些淤痕,这是母亲在临死前留给她的,在断气前的那一刻,母亲仍然固执地想要她答应进宫。
这是母亲的遗愿,她到最后还是答应了,可是她却做不到了。
守孝三年,过了三年她已经十七了,父亲和祖母不会答应她进宫。
「娘,是女儿不孝,你就原谅女儿吧。」凌敏哭得撕心裂肺。
不是她不想完成母亲的遗愿,而是她根本就做不到,没有侯府的支持,她根本就进不了宫,哪怕她真的如母亲所说的去找外祖帮忙,进了宫的她又能如何?
现在二姐已经是贵妃,身边还养育着唯一的皇子,无貌无才的她,又凭什么与二姐去争?
她终究是自私的,她不愿意因为仇恨赌上自己的终身,不愿意让自己成为母亲的棋子。
那样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她真正想要的是一份纯粹的爱情,平平淡淡却幸福安乐的生活。
翌日。
今天是西伯侯府发丧的日子,除了些亲族,外嫁的女儿也会回家奔丧。
尚书府。
「夫君,你怎么来了?」看到丈夫突然到来,凌秋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自从上次发生争吵后,丈夫就鲜少踏进她的院子,除非是她找他,如今大半年过去了丈夫还是第一次主动踏进这里。
赵子轩面无表情地看着因为他到来而露出喜色的妻子,淡淡地说道:「今天是岳母出殡的日子,你与我一同去侯府。」
「谁出殡?」凌秋有些怔愣。
「岳母去世了,今日是她出殡的日子,你收拾一下,与我一同去侯府。」
嫡母去世了?凌秋有点不敢置信,这半年她被禁足在尚书府,连院子都不许出,一开始她也吵过闹过,可每次她吵闹的结果换来的是丈夫越加冷淡的态度,甚至因为丈夫冷落她的缘故,连尚书府里的下人都敢轻慢她,她这才学聪明了,再也不敢吵闹,只是安心地待在院子里。
如此一来丈夫果然对她态度缓和了许多,虽然仍然是冷冷淡淡的,可在外人面前也给足了她的面子,如此她在府的日子才好过了许多。
可就算这样,丈夫仍然不允许她外出,因此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娘家,所以并不知道嫡母病重的事,如今突然听到嫡母去世了,她还有点惊讶。
当然,她是半点儿也不伤心的,嫡母只是嫡母,又不是她的生母,过去嫡母眼里只有嫡姐和嫡妹,对她们这些庶女的态度可算不上好,如今嫡母没了,她不但不伤心,反而觉得高兴。
话虽如此,但凌秋也没有愚蠢到在丈夫的面前表露出来,她假惺惺地擦了擦根本没有泪的眼角,说道:「还请夫君稍等,妾收拾一下便与夫君回府。」
凌秋心里在想什么,赵子轩一眼就可以看透,他这个妻子为人又蠢又毒,最是自私自利,但他也懒得揭穿,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出去。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凌秋才在丫鬟的陪同下款款走了出来,赵子轩看着她满头的珠翠,不由皱了皱剑眉,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地上了马车。
凌秋自我感觉良好,她有点不满意地看了看身上的素花衣裙,若不是是回去奔丧的,她可不愿意穿这样素淡的衣服,她容貌艷丽,比较合适华丽的装扮,穿素色衣服反而让她失了颜色。
夫妻二人同坐一辆马车,却相对无言,赵子轩是懒得说话,而凌秋想要说什么,可看着一脸冷淡的丈夫,终究还是没敢开口。
丈夫有多狠心,这大半年的日子她已经得十分清楚,她闹,他便让她闹,可过后便禁她足,若是她再吵闹,他便让她读佛经吃素斋,她曾经因为吵闹着要回侯府,惹了丈夫不高兴,足足吃了一个月的青菜小米粥,这吃得她脸都黄了。
她虽然是庶女,可有何姨娘护着也是娇宠着长大的,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苦?在吃过这次苦头后,她终究还是怕了。心里哪怕再恨也不敢在丈夫面前表露出来。
第238章 心思
尚书府的马车到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送殡的宾客,众人都脸色凝重地排着队在灵堂上香。
凌敏和凌信跪在灵堂前,因为侯夫人的晚辈,因此葬礼老夫人并没有露脸,只有西伯侯带着管家在招待着宾客。
「岳父。」
「爹。」
看到赵子轩夫妻到来,西伯侯只是朝女婿点了点头,说道:「进去给你母亲上柱香罢。」
赵子轩看着岳父,见他精神不错,只是脸上略有疲惫,便开口说道:「岳父要保重身体。」
西伯侯沉声说道:「你放心。」
见西伯侯没有多说的意思,赵子轩便带着凌秋往灵堂走去。
二人按规矩上了香,同时也送上了折仪,如此一番折腾后,终于到了送葬的时辰。
凌信是嫡子,凌敏是嫡女,二人一个奉着香炉,一个奉着画像走在前面,西伯侯和唯一的庶子凌棋走在队伍中间,长长的送葬队伍就这样吹打着出了城。
凌秋因为是出嫁的女儿,又是庶女,所以不必亲自去送葬,在送葬队伍离府后,她便急不可耐地跑去了后院。
「姨娘!」凌秋直接跑进何姨娘的院子。
「我的儿,你可来了,想死姨娘了。」何姨娘一看到女儿,就忍不住抱住她,她已经有大半年没见到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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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也想姨娘……」凌秋在何姨娘的怀里撒娇。
「你想姨娘为何不回府?是不是女婿不让你回来?」何姨娘拉着女儿坐到榻上,担心地问道。
「他,他根本就不让我出院子……」说起这个,凌秋是一肚子的委屈:「若不是嫡母没了,女儿也回不来……」
「我的儿,你受苦了。」何姨娘忍不住红了眼眶,:「女婿他怎么就那么狠心?好好的人说禁足就禁足,他还把不把侯府放在眼里了?」
「他为了那个女人还有什么不能做的?他还饿了女儿一个月呢!」想起这个,凌秋就一肚子气:「姨娘,都怪你,若是当初你将我送进宫就好了!现在倒好,我在那边儿受苦,那女人却在宫里享福,听说现在都是贵妃娘娘了,她怎么就那么好命呢?」
想起凌欢这个同母的庶姐,凌秋心里就说不出的嫉妒,她无数次后悔自己看上了赵子轩,费尽心思嫁过去,本以为良人是个谦谦君子,却不想是个不解风情的冰块。
不,也许他并非是不解风情,只是他的心不在她身上罢了。
「你二姐姐就是个冷心冷肺的。」说起凌欢这个大女儿,何姨娘心里也恼怒得很,她作为生母亲自求她,她却当众下她面子,实在是让她难堪。
「姨娘现在才知道么?那贱人最是狡诈,说不得当初她就是一心奔着宫里的荣华富贵去的,不过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凌秋忿忿地说道。
在她心里,那个沉默寡言的庶姐就是个心思深沉的,否则也不会人进了宫,还勾着别的男人对她念念不忘。
「你小声点儿,若是让人听了去可怎么是好?」何姨娘说道:「你听姨娘的,你二姐姐那边儿是靠不上了,你以后可要好好抓住女婿的心,男人么,多哄哄就好了。」
「姨娘当我不想哄么?我,我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可那人心不在我这儿,我还能怎么办?」说着凌秋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是真的喜欢赵子轩的,当年赵子轩与凌欢定亲的时候,她一眼就看上了他,她喜欢他清雅如兰的气质,更爱他对二姐温柔体贴的呵护,在那个时候,她就下定决心要将这个男人抢过来。
因此她才会怂恿姨娘将二姐送进宫,为了这个男人甚至不惜自己的名声与清白。
最后她确实成功了,可那个男人娶她进门根本不是因为爱她,而是碍于侯府的名声,他对她十分冷淡,甚至不愿意见到她,这些委屈她都可以忍受,她唯一无法忍受的是,那个男人不碰她。
她已经不奢望能够得到他的心,她只想要一个孩子,可是那个男人却拒绝了,他甚至说出一辈子也不会碰她的话。
只要想到这些,凌秋就伤心欲绝,自己的夫君不爱重自己,连个孩子也不给她,这样她在尚书府还有什么指望?
婆婆已经说了她好几次,她能怎么办?她能说她怀不上是因为夫君根本就不碰她么?这些话她是死也说不出口的。
「日子都是人过的,再冷的石头,日日捂着也总能将捂热了,你别急,女婿人都是你的了,你还胡思乱想什么呢?」何姨娘用帕子温柔地给女儿擦去泪水,劝道。
「姨娘,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凌秋扑进何姨娘的怀里痛哭,在夫家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她一直忍着,现在见到生母才发泄出来。
「别哭,我的儿,你哭得姨娘心都疼了……」何姨娘安慰着女儿,说道:「现在夫人没了,待日后姨娘成了主母,便常常去看你,姨娘就不信了,你成了侯府的嫡女,女婿还敢这样对你。」
「姨娘,父亲要将你扶正?」凌秋惊讶得连哭泣都忘了,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何姨娘。
「你二姐姐虽然是个不记恩的,可她毕竟是我肚子里出来的,看在你二姐姐的面上,你父亲多半会将我扶正,这样你二姐姐也能得个嫡女一定名声不是?」何姨娘得意地说道。
「若是姨娘真的被扶正,那我就是嫡女了!」凌欢脸上露出喜色,因为是庶女出身,她在夫家抬不起头,丈夫冷淡她,妯娌们看不起她,连婆母也看不上她,她真是想想都憋屈。
若是姨娘真的被扶正, 那么她就是正经的侯府嫡女,到时候她倒是想看看,谁还敢瞧不起她?
何姨娘脸上也露出笑容,道:「你可别嚷嚷出去,你嫡母才刚没了,若是被人知道我有这般心思,可不好。」
主母没了,怎么也得守个半年,这半年内侯爷应该不会提这样的事,可侯府也不能长期没有当家主母,待半年孝满后,她应该就可以被扶正了。
第239章 筹谋
明月宫。
林常在坐在绣凳上看着铜镜里模煳的自己,心事重重。
主子交代给她的事还是失败了,不但如此,还折进去了不少人手。若不是她见机不妙,杀了月贵人顶罪,恐怕现在已经查到了她身上。
哪怕有月贵人顶罪,她仍然心有不安,毕竟月贵人死得太过巧合,极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不行,她不能待在宫里了,她必须要想办法出宫,万一出了纰漏,她想要离开就难了,不如趁现在想办法离开皇宫,如此她才有一线生机。
林常在沉思了片刻,脸上露出坚定之色,走到案台前,拿起毛笔认真地写下几行字,然后唤了贴身大宫女碧儿进来。小心嘱咐道:「将这个送去竹林,小心点别露了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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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碧儿郑重应下,将字条塞进怀里。
过了一会儿,碧儿挎着篮子拿着小锄头走出了明华宫。
路上遇到了在扫地的三等宫人,那宫人笑着问道:「碧儿姐姐,你又去给主子挖笋了?」
「主子说想吃酸笋呢,这大冬天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碧儿笑道。
「要不要奴婢陪你去?」那宫人有些讨好地问道。
「不用了,你去忙吧,我先去看看有没有,若是有再让人去多挖点。」碧儿笑道。
「那我就不阻碍姐姐了。」宫人笑了笑,便继续忙手里的活了。
碧儿别过宫人,直接出了明华宫,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有人便匆匆往不远处的竹林走去。
进了竹林,碧儿熟门熟路地往林子深处走去,一直走到一块岩石旁,这才停下脚步,她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什么动静,这才从怀里掏出捲成圆条的小纸条塞进岩石下一个不起眼的小洞里,做完这一切后,碧儿这才转身离开,然后在竹林里逛了起来。
她逛了一会儿,挑了几根看起来比较鲜嫩的竹笋挖了,然后放在篮子里,这才提着装着竹笋的篮子快步离开了竹林。
在碧儿离开后不久,在茂密的竹林深处跃出一条娇小的身影,来人快步走到岩石下将纸条掏出来,然后飞快地离开了竹林。
如兰宫。
「主子,明华宫有动静了。」容萱走进来说道:「这是林常在的贴身大宫女送去竹林的,奴婢看她鬼鬼祟祟的模样便跟了上去,发现她将这纸条放在竹林的一块岩石下。奴婢便顺手取了出来。」
说着容萱将手上的纸条递给凌欢。
凌欢接过纸条看了上面的内容,不由冷笑一声,道:「倒是个聪明的,可惜此举却是不打自招了。」
林常在是个谨慎的,纸条上的内容不过是约了人在明天晚上子时见面,并没有提任何有关谋害皇嗣的事。
不过凌欢相信宁澈不会冤枉宫里一个普通的嫔妃,他既然说了谋害旭儿的事与林常在有关,那么林常在就一定有问题。
有了这张纸条,想要给林常在定罪十分容易,可林常在不过是一颗棋子,凌欢真正在意的是躲在她背后的幕后兇手。
凌欢看着手里的纸条沉吟了片刻,对容萱说道:「你将纸条原封不动地放回原处,本宫倒是想看看,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是。」容萱接过纸条小心卷好,收进怀里,然后离去。
凌欢坐回榻上沉思了片刻,便让人去将明玉唤进来。
「主子,你找奴婢?」明玉自那日回来后挨了十板子,这会儿正在屋里养伤呢,听到凌欢找她,便急忙赶了过来。
「坐罢。」凌欢指了指一旁的绣凳。
明玉小心地坐下了,有些不解地看着凌欢。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凌欢淡淡地问道。
「谢主子关心,已经没有大碍了。」是她自己思虑不周做错了事,差点害得小主子没了性命,这顿罚她是领得心甘情愿,心里没有任何怨怼。
「没事便好。」凌欢点了点头,又问道:「听说淑妃现在养了只狗儿?」
「是,淑妃喜爱养宠物,先前养的猫儿死了之后,又让人给找了个番国的长毛狗儿来养着,听说淑妃十分喜爱那只狗儿,每天都要抱一会儿。」明玉虽然不知道主子为什么会问起这件事,但这在皇宫里也不是秘密,便将知道的说了出来。
「每天都要抱么?看来淑妃是真的很喜欢那只狗儿了。」凌欢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问道:「咱们在玉景宫可有人手?」
「有,不过是二等宫人,虽然能进主殿,可却不能贴身伺候。」明玉说道。
「能进主殿就够了。」凌欢轻笑一声,压低声音吩咐了几句话。
明玉脸上闪过一抹不解,不过仍然点头说道:「主子放心,奴婢这就去安排。」
……
玉景宫。
淑妃吃了晚膳,喝了口茶,便对大宫女椒儿说道:「本宫的雪球儿呢?快让人将本宫的雪球儿抱来。」
淑妃十分喜爱小动物,尤其是那些猫猫狗狗,之前养了一只猫,结果因为冲撞了熙贵妃被打死了,为此她还伤心了很久,甚至还因此闹了一场,被皇上禁足。
那只猫儿死后,淑妃便又让人找了只全身长着雪白长毛的番国小狗儿回来养着,这狗儿十分有灵性,淑妃喜爱不已,每天晚上吃完饭必定要抱着逗弄一会儿才肯罢休。
椒儿自然知道自家主子的习惯,正要出去吩咐人将雪球儿抱进来,这时突然有个宫人急匆匆地走进来,说道:「椒儿姐姐,雪球儿不见了!」
「什么?」淑妃听了瞬间站了起来,怒道:「本宫不是让你们看着点么?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连一个狗儿都看不住!」
雪球儿可是她的心肝,若是走丢了,她可饶不了这些奴才。
那宫人垂着头,不敢说话。
椒儿问道:「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儿中午雪球儿吃饱了便在窝里睡了,奴婢之后也去看了几次,它都在窝里,就一眨眼的功夫,雪球儿便不见了……」宫人心里也有点委屈,更多的却是害怕,在玉景宫里谁不知道淑妃将狗儿当宝贝?这会儿狗不见了,若是找不回来,她也不用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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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在宫里,人命还没有狗来得尊贵。
第240章 杀手
「你可找过了?」椒儿又问道。
「奴婢找过了,可是找遍了整个玉景宫也找不着。」宫人有点垂头丧气地说道。
「那你们还不出去给本宫找?若是本宫的雪球儿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这些狗奴才都要给本宫的雪球儿陪葬!」淑妃怒道。
「是。」宫人不敢怠慢,急忙出去召集人手去找狗去了。
「真是一点用也没有,连只狗都看不住,本宫要她们有什么用。」淑妃怒气未消。
她这段时间受的委屈可不少,心情正不好呢,偏偏这些奴才还要给她找事儿。
「娘娘别急,说不定是雪球儿一时调皮,跑出了宫呢, 咱们让人去找,应该很快就能找回来的。」椒儿安慰道。
「希望如此吧!」淑妃有点恹恹的,她刚刚被禁足,现在心爱的雪球儿又不见了,心情实在是算不上好。
「娘娘放心吧,雪球儿可有灵性呢,说不准一会儿自己就跑回来了。」椒儿说道。
「若是找不到雪球儿,看本宫不扒了她们的皮!」淑妃恨恨地说道。
……
明华宫。
午夜子时。
林常在披着一件黑色披风悄悄地打开了房门,然后悄无声息地走进黑暗里。
她走出明华宫,刚好听到巡逻侍卫远去的脚步声,仔细观察了周围,见周围一片寂静,便没有多想,快步走进竹林里。
来到熟悉的地方,看到前方站着的人影,她惊喜地走上前去:「沈郎,你来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沈郎语气冷淡地问道。
林常在仿佛听不出对方语气中的冷意,她急忙上前去拉对方的手:「沈郎,你可是在怪我?」
「主子吩咐的事为何会失败?」沈郎语气中含有不满:「不是让你按计划行事么?为何大皇子与二公主都没出事?」
「我已经按主子的吩咐去做了。」林常在有些委屈:「我也没想到会失手,是我们低估了熙贵妃,没想到她在大皇子身边还安排了别的人保护。」
「怎么回事?」沈郎问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咱们的人失败了,还好我见机不妙,杀了月贵人,这才没有露了痕迹。」林常在说着伸手去抱沈郎的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沈郎,我真的不想再呆在宫里了,虽然月贵人死了可以迷惑皇上一时,可我怕终有一日,皇上会查到这儿来,到时候会发现咱们的事……」
「怎么会?你不是都已经处理好了么?」
「月贵人死得太过巧合,我怕瞒不了多久。」林常在咬了咬唇说道:「沈郎,你答应过我会想办法让我出宫的,你去跟主子说,让他想办法让我出宫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再待在宫里了,我很害怕……」
「事没办成你让我怎么向主子交差?这个时候主子正是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你怎么能离宫?」沈郎冷冷地说道。
「沈郎,难道我在你心里还比不上主子吗?我已经按主子的吩咐去做了,虽然事没成,可也没有暴露痕迹,现在熙贵妃估计已经对我有所怀疑,我留在宫里已经没了任何用处……」林常在有些激动地说道:「你答应过我,说此事过后便会想办法让我出宫,说要娶我过门,这些你难道都忘了吗?」
「我自然不会忘……」沈郎手轻轻抚着她肩膀柔声说道:「我说了会与你一起便一定会做到,你难道是在怀疑我对你的真心吗?」
「那你想办法让我出宫好不好?」林常在语气有些急切。
「好……」沈郎的手缓缓抚上她的脖子。
林常在听了这话心里十分高兴,在 黑暗中她根本就看不到她所谓的沈郎此刻脸上露出了杀机。
「沈郎,你……」林常在话还没有说完,脖子突然被男人用力掐住,耳边传来沈郎冰冷无情的声音:「你说得没错,你在宫里确实已经没有用处,既然如此,那么你就去你该去的地方罢!」
「你,咳……想……杀我,为……什么……」林常在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在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掐住她脖子的手在一点一点的收紧。
「因为你知道得太多了。」沈郎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你说过……你爱……我……」林常在挣扎着,绝望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我确实很喜欢你,可是你现在已经没用了……」沈郎冷冷地说道:「主子不会留无用之人。」
听着这般冷酷无情的话语,林常在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她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笑容,彻底放弃了挣扎。
她以为她找到了真爱,她可以为他付出一切,可到头来她才发现,自己早已经以身饲狼,她所认为的,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爱情,不过是她的妄想罢了!在他的心里,她不过是颗可有可无的棋子。
随着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紧,林常在很快就因为窒息而昏迷过去,就在这时,一条身影如闪电般掠来。
「谁……」沈郎还没有反应过来,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味,紧接着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
容萱走到林常在身边,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人还活着,便松了口气,她动手将林常在搬到沈郎的身上,然后将林常在的衣衫解开,再将沈郎的手放在林常在身上,做完这一切后,便闪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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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页
今夜註定是一个不眠之夜,淑妃娘娘心爱的小狗雪团儿不见了,玉景宫的宫人找了一个晚上都没有找到,正在焦头烂额之际,忽然其中一个宫人叫道:「翠珍姐姐,在那儿,我刚刚看到雪球儿跑到竹林里去了!」
「什么?秋儿你可看清楚了?」那叫翠珍的宫人问道。
「奴婢看清楚了,确实是雪球儿,它刚刚跑进竹林了。」秋儿说道。
「我们过去看看。」看着不远处一片漆黑的竹林,翠珍咬了咬牙说道。
「翠珍姐姐,奴婢听说那片儿竹林有脏东西呢,不如咱们让侍卫带咱们进去吧。」秋儿有些胆怯地说道。
第241章 撞破
翠珍看了一眼漆黑的竹林,终究还是有些害怕,有些犹豫地说道:「现在去那儿找侍卫……」
然而她话还没有说完,不远处就传来了脚步声,秋儿高兴地说道:「有人来了,是巡逻的侍卫。」
翠珍看了心里也是一喜,急忙带着秋儿等人迎了上去。
「奴婢见过各位大人。」
「你们是谁?为何深夜出现在此处?」带队的人正是宁澈,他看到翠珍一行人,剑眉微挑,淡淡地质问道。
「奴婢等人是玉景宫的宫人,淑妃娘娘养的狗儿不见了,命我等出来寻找。」翠珍急忙解释道。
「大人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刚刚奴婢看到雪球儿跑进竹林了,各位大人能不能陪奴婢等人进竹林一趟?」秋儿说道。
宁澈眸光微闪,沉吟了片刻,便点头应道:「巡逻之事不能耽误,这样罢,我带两位兄弟陪你们进竹林,其余人等继续巡逻。」
「真是谢谢大人了。」翠珍等人顿时大喜。
宁澈随意点了两人,三人便和翠珍等人走进了竹林。
竹林里一片漆黑,虽然翠珍等人手上提着灯笼,但可见度仍然不高,凭着这点灯光想要在这片偌大的竹林里找到一只小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可雪球儿是淑妃的心肝宝贝,若是找不到雪球儿,她们这些宫人全部没有好果子吃,因此众人虽然知道希望不大,却仍然咬牙坚持着。
大伙儿在竹林里找了一会儿,渐渐地不由往深处走去,然而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了一些动静。
与寒风吹动竹林发出的沙沙声不一样,那声音十分奇怪,众人心里却一喜,秋儿更是忍不住说道:「会不会是雪球儿?」
宁澈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说道:「我们过去看看。」
众人自然是没有异议,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在黑暗中,一块巨大的岩石旁,出现在众人眼里的并不是可爱的雪团儿,而是一男一女交叠在一起的身体。
二人仿佛沉浸在激-情中,对于突然到来的众人恍若未闻,仍然死死纠缠在一起。
「啊……」秋儿发出了一声尖叫。
「这,这不是林常在吗?她,她……」翠珍盯住那个衣衫凌乱的女人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这时一直紧闭住双眸的林常在突然睁开眼睛,当她看到宁澈等人时,忍不住也发出了一声尖叫,手忙脚乱地将想要继续纠缠她的男人推开。
林常在刺耳的尖叫声,彻底惊醒了沈郎,他脸色大变,从地上一跃而起,急急想要逃走,却不知宁澈早就防着他,他才刚有动作,便被宁澈一脚踹得狼狈地摔倒在地,紧接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剑便架在他的脖子上。
「沈易,你想去哪里?」宁澈看着脸色发白的男人,冷笑着问道。
沈易目光落在宁澈冰冷无情的俊脸上,心不住地往下沉。聪明如他,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计了。
想到他在昏过去之前闻到的香味,沈易心里后悔无比,他不应该今晚来见林常在的,显然幕后之人已经怀疑她,因此才设下这个圈套,来钓他这条大鱼。
可人为刀俎他为鱼肉,现在悔之已晚。
都是这个愚蠢的女人,若不是她,他也不会落入宁澈的手中。想到这里,沈易忍不住狠狠地瞪了林常在一眼。
林常在双手死死拽住衣襟缩在地上,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她脸色苍白得厉害,却看也不看沈易一眼,仿佛那个不是她深爱的情郎,而是一个陌生人。
不过是出来寻个小狗儿,结果狗没找到,却惊扰了一对野鸳鸯。这是翠珍等人没有想到的,可事情让她们遇上了,她们却不能不当一回事,只能自认倒霉。
撞破了别人的好事,尤其是其中一人还是后宫的嫔妃,这可是皇家最大的丑闻,想到皇上若是知道了此事,不知道会不会迁怒,翠珍等人就忍不住瑟瑟发抖。
「将他绑起来,带走。」宁澈冷冷地吩咐道。
「是。」跟着过来的二个侍卫应声,直接解了沈易的腰带将人捆住,然后将人押住。
对于林常在,宁澈倒没有动粗,毕竟对方怎么说也是宫里的嫔妃,他只是让宫人将她看好,便带着众人出了竹林。
如兰宫。
今夜是凌欢侍寝,二人如同往常一般畅快淋漓的胡闹一通后,才略带疲惫地进入梦乡。
而就在二人刚刚进入梦乡不久,杨九却突然在门外唤道:「皇上,皇上!」
秦封在睡梦中被吵醒,心里有些不悦,沉声问道:「什么事?」
杨九见秦封醒了,便走进来在秦封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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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封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漆黑,咬牙道:「好一个林常在!」
凌欢有点迷迷煳煳地睁开眼,问道:「皇上,怎么了?」
「没事。」秦封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将心中的怒气压了下去,说道:「你好好歇息,朕有些事要去处理一下。」
「好。」凌欢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您要小心……」
「放心。」秦封拍了拍凌欢的手,然后沉着脸在杨九的伺候下穿好了衣袍匆匆离去。
……
翌日。
凌欢如同往日般醒来,一旁伺候的明玉走过来伺候她梳洗,说道:「主子,昨儿晚上林常在毙了。」
「是么。」
对于林常在的死凌欢并不觉得意外,被自己的女人背叛,这个被背叛的人还是当今天子,秦封能忍得下这口气才怪。
「听说今儿早朝皇上大怒,誉亲王不知为何惹恼了皇上,被削去亲王之位贬为庶人,誉亲王世子也因为犯事下了大狱,说是等秋后问斩。」明玉说道。
「誉亲王?」这倒是让凌欢有些意外了,上辈子她除了秦意,对其他宗室倒是了解不多,不过誉亲王在上辈子直到她死的时候还活得好好的,最后还成为了支持新帝的一股势力,这辈子却早早就被贬为庶人,甚至连誉亲王世子都被判了死罪。
「主子,您说,这誉亲王是不是谋害小主子的幕后兇手?」明玉问道。
第242章 倒霉
「不知道。」凌欢轻笑一声,淡淡地说道:「现在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皇上一定是查出了什么,才会如此判断。」
誉亲王到底是不是幕后兇手,这个除了誉亲王自己没有人知道,哪怕他是冤枉的,也是他自己不够谨慎,才会替人背了黑锅。
其实比起誉亲王,凌欢心里怀疑的人是秦意,不过秦意父子皆是心机深沉之辈,想要将他除去并不容易。
她也不是没想过利用林常在这件事找出真正的兇手来,可惜对方老奸巨滑,早早就算计好了一切,还将誉亲王推出来背锅。
不过不管如何,没了一个誉亲王,这次宗室也算是元气大伤,应该不敢再贸然出手,接下来她应该能够安稳一段时间了。
「那些宗室的胆子还真够大的。」明玉洗了棉帕给凌欢擦脸,说道:「连皇嗣都敢谋害。」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不要说是皇嗣,哪怕是皇上也有人敢刺杀。」凌欢看着镜子里模煳的自己,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对了,昨儿晚上玉景宫还没了几个宫人,听说是因为弄丢了淑妃的狗儿。」明玉说着看了凌欢一眼。
「都没了?」凌欢问道。
「人都没了,不过今儿早上在御花园里有人找到了那只狗儿,已经给淑妃送过去了。」明玉说道。
「真是可惜了,这年头人活着还不如一条狗。」凌欢神色不变,语气轻淡。
撞破了皇家的丑事,那些宫人自然是活不下去了,不过皇上也确实够狠心,七八条人命呢,说没了就没了。
只是不知,那人会不会有事……
想到这里,凌欢不由有些怔怔出神,虽然宁澈出身足够尊贵,皇上应该不会对他如何,可毕竟这事是见不得人的,他作为见证者,也难保皇上不会迁怒他。
「主子放心,咱们的人被宁世子悄悄换下来了,并没有事。」明玉见凌欢脸色不太好,便轻声说道。
「那就好。」自己人没事终究是好的,毕竟她在宫里得用的人手太少了。
「对了,昨儿晚上还发生了一件事,就是宫里的一个侍卫不知怎么的,犯了大错,被赐死了。听说那人还是个世家之子,连家里都被连累了,被皇上下令抄了家。」
「可知道是哪家的?」凌欢对那个胆敢与林常在有染的男人也有些好奇。
「听说是永明侯的嫡次子,这次犯了大错,惹得皇上龙颜大怒,连永明侯都被夺了爵位,还被下令抄家,现在永明侯一家子都在大狱里呢。」说到这个,明玉心有余悸,真是伴君如伴虎,一个世家子说没了就没了,还得连累家人一起受罪。
「是永明侯吗?」凌欢也有些惊讶,她也没想到与林常在有染的人竟然是永明侯的嫡次子,上辈子这人可是秦意最忠心的手下之一,在秦意登基后,还因为立下了大功,被秦意封为忠勇侯。没想到这辈子因为林常在的事早早便死了。
想到这里,凌欢不由皱了皱眉。
上辈子沈易就是秦意的人,这辈子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应该也是他的人才对,如此说来,是不是意味着秦意就是谋害小糰子的幕后兇手?
如果真是如此,誉亲王就是被冤枉的,他给秦意顶了罪。
那么誉亲王是心甘情愿顶罪还是被人刻意陷害?
凌欢觉得应该是后者,毕竟誉亲王就算再傻,也知道谋害皇嗣是死罪,他不可能为了别人让自己陷入绝境,更何况誉亲王世子可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就算不为了自己,也不会拿自己儿子的性命做赌注。
秦意。
这个上辈子能够打败众多宗室被皇上过继最后并顺利坐上皇位的男人果然不简单。
凌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将心里的恨意压下去。
日子还长着呢,且看着罢。
宁亲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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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刚刚进宫多久?就给老子闹出这样大的事来,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宁亲王恨铁不成钢地想去拧儿子的耳朵。
「儿子也不想的,哪儿知道会这样倒霉?」宁澈说道:「若早知道会遇到这样骯脏的事儿,儿子才不去触这个霉头呢!」
「你一个御前带刀侍卫去宫里巡什么逻?啊?老子看你是吃饱了没事干!」宁亲王没好气地说道。
「我那不是因为值夜有些无聊了么?」宁澈一脸无辜地说道:「儿子想着反正闲着也闲着,儿子还没有真正逛过皇宫呢,这不就一时想差了想去逛逛么?」
「大半夜跑去逛皇宫?你咋不上天呢?你当那是什么地方?你当皇宫是你自个儿的后花园么?你这个不肖子,老子打死你!」宁亲王气得找来藤条就要往宁澈身上抽。
宁澈笑嘻嘻地躲闪着:「爹,您恼什么?儿子也是无心的,再说了,这不是巧合么?」
「你还笑,老子让你笑!」宁亲王气得脸色铁青:「你一个无心害了多少人?又得罪了多少人?啊? 你当皇上就真的那么大度,不会迁怒你?」
「我又不是故意的。」宁澈见宁亲王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再嬉皮笑脸,有点委屈地说道:「再说了,这事儿已经这样了,您老就是现在打死儿子也没用啊。说起来儿子还是无辜的呢,谁知道去找个狗儿会遇上这倒霉事儿啊!」
「你无辜?你一点儿也不无辜!你说你闲得牙疼大半夜的去逛皇宫也就算了,你逛你的就是,你去帮别人找什么狗儿啊?谁家的狗儿丢了关你一个御前带刀侍卫什么屁事?」宁亲王被气得口不择言。
「儿子不是一时心软么?」宁澈狡辩。
「你心软个屁,真是个狗屁不通的东西,老子怎么生出你这样的混帐来!」
「爹,你说脏话,我要告诉娘亲!」宁澈大声说道。
宁亲王:……
「老子打死你个不孝子!」
宁亲王大怒,跳起来打人,整个宁亲王府一时鸡飞狗跳。小厮喜墨无辜被挨了好几鞭子,心里欲哭无泪:世子爷,您跑就跑吧,怎么老跑到奴才身边来啊?奴才这小身板儿可不够王爷几鞭儿的……
第243章 晚宴
自出了誉亲王那件事后,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都平静了许多,淑妃被禁足,慧妃也不挑事,婉妃则是躲在宫里养胎,这让凌欢在这两个月里过得十分舒心。
岁月如梭,不知不觉间从缝隙流走。
转眼又到了除夕,又到了皇家一年一度的晚宴。
去年晚宴的事是慧妃负责,今年因为凌欢掌管宫务,便落到凌欢的手里。
凌欢第一次负责举办晚宴,难免有些束手束脚,不过她按着往年的规矩照办,倒也省事了不少。
值得一提的是,自从经过二公主的事后,她与慧妃之间的关系缓和了许多,晚宴的事慧妃也主动提出帮忙,凌欢也没有拒绝。
忙碌了一个早上,凌欢总算是敲定了晚宴的事,下午她便开始沐浴梳妆,准备出席晚上的宴会。
前朝秦封也封了笔,不过自从经过林常在的事后,秦封在这两个月很少来后宫,除了偶尔会来如兰宫,再有就是去看怀孕的婉妃,连慧妃那儿都少去,更不要说翻其他嫔妃的牌子了。
皇帝冷落后宫,可急坏了太后,因为此事太后还特意找过凌欢,让她帮忙劝着点。
凌欢自然是照做,奈何秦封根本就不上心,她也没有办法。
看来因为林常在的事,秦封受了不小的打击,如今林常在这个人已经成了宫里不能提的禁忌,任何人都提不得。
这让宫里的嫔妃心里很疑惑,不知情的还以为皇上有多看重林常在,不过是个常在,死了也就死了,怎地连提都不许提?凌欢作为少数的知情者,自然能理解皇上的心思。
倒不是皇上有多看重林常在,而是被自己的女人背叛,就是普通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秦封还是一国之君。
「母妃……」凌欢正在梳妆,已经打扮好的小糰子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现在小糰子已经能够口齿清晰地喊母妃了,虽然其他的句子仍然说不清楚,但喊母妃却喊得十分顺熘。
「去哪儿胡闹了?你看你都冒汗了。」凌欢伸手扶着儿子,掏出棉帕给儿子擦汗。
大冬天的,外面正下着小雪,宫人怕他冷着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可小孩子好动,不一会儿就折腾得出了汗。
「没,没,母妃,抱……」小糰子扒着凌欢的腿要她抱。
「母妃没空儿呢,你先去玩会儿,等会儿母妃得空了再抱你好不好?」凌欢笑道。
「好……」小糰子乖巧得很,听了凌欢的话就乖乖的跑到一旁自个儿玩儿去了,小胖墩爬上了床榻,在上面滚来滚去,不一会儿就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凌欢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唇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渐渐长开的小糰子三分像她,七分像秦封,尤其是那双丹凤眼几乎和秦封一模一样。
上辈子因为在冷宫中出生,旭儿长得瘦弱,可容貌也是像极了秦封,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母子二人才会引来杀身之祸。
那时秦封已经病入膏肓,可还没有死,秦意在发现旭儿后,怕旭儿的身世暴露,才对旭儿下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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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旭儿是被人活生生溺死在湖里的。而她却是死于一碗毒酒。
凌欢凝视着铜镜里模煳的自己,手却下意识地攥紧,有些仇有些恨,哪怕是过了一辈子,她也无法忘记。
看着明玉将一支金钗插进髮鬓,凌欢目光微闪。
今天的晚宴宗室会一同参加,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她亦会如去年那般看到秦意。
凌欢缓缓地舒了口气,她告诉自己不要急,现在旭儿还小,她暂时还没有那个能力去撼动宗室这个庞然大物,可是早晚有一天,她要亲手杀了那个男人。
准备妥当后,凌欢带着小糰子母子二人坐上了轿辇去安寿宫。
等凌欢到的时候,秦封还没有来,凌欢并没有下轿,而是等了一会儿,等到秦封的龙辇也到了,这才下轿与秦封一起进了安寿宫。
「皇上驾到,贵妃娘娘到……」随着通报的喊声落下,本来热闹的安寿宫在瞬间安静了下来,接下来众人纷纷行礼。
婉妃等三妃也迎了上来,婉妃肚子已经高高隆起,身材看起来有些臃肿,人虽然画了浓妆,却掩饰不住脸上的憔悴。
淑妃一如往日般目中无人,她的眼里只有皇上,不过偶尔扫过婉妃的眼神却带着几分嫉妒。
至于慧妃倒是落落大方地行了礼,然后规矩地站在一旁。
凌欢扫了一眼婉妃,便带着小糰子跟着秦封落了座。
秦封心情不太好,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话,便宣布宴会开始,太后因为身体不适并没有来参宴。
去年凌欢怀孕不敢吃宴会上的任何东西,今年却不一样,每道菜她都小心地尝了,然后再餵给小糰子。
小糰子第一次看见那么多好吃的,鼓着小嘴巴吃得不亦乐乎,看起来就像个贪吃的小松鼠,秦封看了觉得有趣,也来掺了一脚,夹了只小肉丸子来逗儿子。
一家三口看起来其乐融融,落在某些人的眼中却特别碍眼。
婉妃看着喜笑颜开美艷不可方物的凌欢,下意识地抚了抚肚子。她这一胎怀得艰难,一直吐得厉害,而她私底下也问过太医,想要知道胎儿是男是女,可太医却诊断不出来。
按说怀孕满三个月便可以诊出胎儿的性别,可她如今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还是诊不出性别,这让她心里有些不安,不过好在肚子里的孩子十分健康,她受了那么多苦也算是值了。
她现在已经不奢望其他的了,只要能够平平安安生下孩子便好,毕竟现在太师府没落,这个孩子对于她来说,太重要了。
淑妃不甘心地看着坐在高位上的一家三口,那是她做梦都想要的,可惜她再努力表哥也不领情,明明表哥可以对别的女人那么温柔,为何独独对她如此冷淡?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将熙贵妃这个碍眼的女人赶出去,让自己代替她的位置,可惜没有如果,表哥看不上她,在他的心里,出身后族的她,还不如一个出身卑微的庶女。
淑妃心里嫉恨万分,却无可奈何,只能强忍住心中的不满,强颜欢笑。
第244章 乌龙
秦意坐在宗亲王身旁,修长的指尖轻轻地抚摸着白玉酒杯,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坐在高位上的母子二人,眸中闪过一抹杀意。
他费尽了心思,动用了宫里的暗棋,好不容易才谋划了一切,却不想都被这个女人躲过了。
第一次他利用杨奶娘的家人做要挟,逼杨奶娘下毒,却失败了,若不是他见机不妙杀了杨奶娘的家人灭口,恐怕已经露了痕迹。
而第二次,他利用林常在这颗暗棋精心筹划了一场谋杀,甚至不惜将慧妃和二公主拖下水,可惜最后还是失败了,为此他还折进去了不少人手。
沈易一直是他的人,对他忠心耿耿,却在与林常在见面时被人撞破,甚至连人也落到了皇帝的手里。
而让他想不到的是,对沈易一片痴心的林常在却在事后毫无隐瞒地招供了一切,这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还好林常在知道得不多,沈易对他又忠心,所以才让他有机会将誉亲王父子推出去做了替死鬼。
沈易死了,永明侯被抄家下了大狱,这让他元气大伤,失去了一大助力。可罪魁祸首却始终活得好好的,仿佛在嘲笑他这个失败者。
这个女人太聪明了,是他遇到过最聪明也最有心机的女人。
秦意看着凌欢那张美得惊人的脸,俊脸不由沉了沉。
如此美貌又聪明狡诈的女人,恐怕没有几个男人会不心动。若她不是皇上的女人,恐怕连他也忍不住心动了。
可惜了。
从她生下皇上唯一的儿子那一天起,他们就註定了成为敌人。
储位之争註定了充满血腥与杀戮,这个女人和大皇子的存在阻碍了他的路,他只能想办法将她除去了。
殿中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凌欢正品尝着最后送上来的燕窝鸡丝汤。
小糰子见她喝得开心,也闹着想要喝,凌欢正准备给他餵一点,突然婉妃捂着肚子尖叫了一声。
这声尖叫打断了殿中的歌舞。秦封看着捂住肚子的婉妃,脸色在瞬间变得难看不已,他快步走到婉妃身旁:「怎么回事?」
婉妃痛苦得额上冒了汗,她神色惊慌地说道:「皇上,嫔妾肚子痛……」
「快叫太医来!」秦封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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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九急忙去找太医,其他人则是不明所以地看着婉妃。
凌欢抱住小糰子缓步走过去,却不料婉妃看到她却露出了惊恐之色,喊道:「你,你不要过来……」
凌欢脸色一沉,停下了脚步,小糰子被婉妃悽厉的声音惊吓住,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
凌欢看向秦封,却对上秦封怀疑的目光。
凌欢抱住儿子默默地后退几步,连看都不看秦封一眼,只是垂头小声地安慰儿子。
见凌欢如此,秦封眸中闪过一丝犹豫,想要说什么,袖子却被婉妃用力抓住:「皇上,嫔妾肚子好疼,嫔妾好害怕,您,您一定要救救我们的孩子……」
秦封见此只得继续安慰婉妃:「别怕,太医一会就来了。」
婉妃顺势靠进秦封的怀里,轻声抽泣着。
小糰子在凌欢的安慰下,终于止住了哭声,睁大湿辘辘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母妃,有些茫然。
凌欢招来一旁伺候着的容萱,吩咐她先将小糰子带回宫,这才抬眼看向婉妃,婉妃接触到她犀利的目光,不由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垂下头不敢与凌欢对视。
凌欢冷笑一声,并没有说话。
慧妃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宴会可是她协助熙贵妃一起办的,现在婉妃在宴会上出了事,她也脱不开关系。
淑妃看着靠在秦封怀里的婉妃,目光却微微闪烁。
就在众人莫名陷入寂静之时,杨九终于带着林院正匆匆赶来。
林院正上前给婉妃把了把脉,片刻后脸上却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怎么样?婉妃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事?」秦封问道。
林院正咳了一声,沉声说道:「婉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很健康。」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婉妃连哭泣都忘记了,她叫道:「怎么可能?本宫的肚子明明很痛……」
「那是因为婉妃娘娘吃坏肚子了。」林院正十分认真地说道:「孕妇不能吃太过寒凉的东西,婉妃娘娘最近可是吃了很多水果?」
婉妃心里一窒,她最近因为贪嘴,确实吃了不少梨子。
秦封的脸色在瞬间变得铁青,他冷冷地推开婉妃,说道:「来人,婉妃身体不适,送婉妃回宫!」
「皇上,嫔妾不是……」婉妃急急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要如何说。
她确实是肚子痛,她心里也认为是中了毒,谁想到是闹了一场乌龙?还当着众多嫔妃和宗室的面,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凌欢看着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婉妃,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过是个假肚子,别说吃了打胎药,哪怕婉妃自个儿用力捶,这肚子也没事儿。
慧妃松了一口气,看着狼狈不堪的婉妃,心里忍不住一阵幸灾乐祸,让你作,还以为自个儿有多金贵呢,原来不过是贪吃吃坏了肚子。
淑妃却睁大眼睛,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她怀疑地看了看婉妃,又看了看案台上被喝了半盏的燕窝鸡丝汤,欲言又止,不过她看了看脸色难看的秦封,终究是没敢说出口。
只是她的神色却被凌欢看在了眼里,凌欢眸中闪过一丝疑虑之色,扭头对明玉轻声说了几句话。
明玉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闹了一场乌龙,这宴会也开不下去了,当着众多宗室的面,秦封自觉丢了脸面,便挥手让人散了,自己则沉着脸去了正干宫。
凌欢自然也不会留下,在秦封走后,她便坐着轿辇回了如兰宫。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明玉回来了。
「怎么样?」凌欢淡淡地问道。
「回主子,奴婢将东西拿去给太医看了,婉妃喝的那碗燕窝鸡丝汤里面放了大量的花红,花红是活血之物,孕妇吃了花红会因见红而流产。」
「果然是如此。」凌欢冷笑道:「本宫还以为是意外,原来是人为。」
「主子,要不要奴婢追查下去?」明玉问道。
「不必了,横竖这件事妨碍不了本宫,算了罢。」凌欢淡淡地说道。
第245章 仪式
冬去春来,一眨眼便到了二月。
二月二龙抬头,同时也是天子亲自举行耕种仪式的日子。
大秦自开国以来,在二月二这天皇帝都会亲自下地耕田,表示皇家重视农耕之意。
耕种仪式定在京都郊外的皇庄,若是有皇后,这日是皇帝皇后夫妻一同举行,但因为如今中宫无后,所以所有仪式都是秦封一个人完成。凌欢虽然是贵妃,但终究不是正室,本来是没有资格参加耕种仪式的,但作为大皇子的生母,却可以前来观看仪式。
耕种仪式对于皇家来说十分重要,这表达着皇家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重农贵粟之意。
如同往年一般,秦封十分重视耕种仪式,在仪式开始之前,更是请来了皇觉寺的主持如空大师前来主持。
往年开春便会春雨绵绵,但今年的天气却十分反常,除了年初下了一场大雪,之后便没有下过雨。
还好因为那一场大雪,现在春暖雪化,并没有影响百姓耕种。
所有的东西已经全部准备就绪,犁已经上套,如空大师口中念念有词,在玉盘中扔下六爻八卦占卜,八卦落入玉盘之中发出清脆的声音,如空大师看了整个人的神色却凝重起来。
「大师,如何?今年的春耕可顺利?」秦封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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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大臣等也纷纷看着如空大师,毕竟春耕关系到百姓一年的温饱,对于朝廷来说也是一件大事,半点也不能疏忽。
「阿弥陀佛!」如空大师双手合什,说道:「圣人卦中显示今年下半年大秦将会有灾祸降临,春耕之事上半年还算顺利,下半年却颗粒无收,这乃凶卦。」
「怎会如此?」秦封皱着眉:「大师可有化解之法?」
如空大师半闭着眼睛,沉吟了片刻才说道:「宫中可有重五之日出生者?恶月恶日出生者此为恶也,此人若是留中宫中必会影响大秦之国运,亦会影响百姓民生。」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看向秦封。
秦封的脸色有些不好,毕竟大公主的生辰正是重五之日,如此说来,大公主岂不是就是如空大师口中的恶人?
可农耕是国事,对于大秦来说更是重中之重,秦封只得问道:「不知大师的化解之法是……」
「皇上不必担忧,只需要将此人送出宫便可,如此大秦必然会有惊无险,顺利渡过大难。」如空大师说道。
「那日后此人可还能接回宫?」到底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秦封还是心有不忍。
「万万不可,此人与大秦国运相剋,皇上切记不得将此人接回宫,否则将有大灾降临,到时就是老衲也没有办法化解。」
凌欢站在一旁,看着一脸严肃的如空大师,心里暗暗佩服,果然每个和尚都有一张巧嘴,这如空大师胡说八道起来,一点儿也不输给那些江湖骗子。
「光,光……」被凌欢抱在怀里的小糰子盯住如空大师光熘熘的脑袋突然举起小手喊道。
「旭儿不得无礼,这位是如空大师。」凌欢抓住小糰子的手,制止他无礼的举动。
如空大师目光落在凌欢身上,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紧接着又看向被抱在怀里的小糰子,满是皱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瞭然的笑容。
秦封则有些紧张地问道:「大师可是看出了什么?」
「老纳恭喜皇上。有贵妃娘娘与大皇子在,大秦江山日后必定繁荣昌盛。」如空大师笑道。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目光落在凌欢和小糰子身上,特别是某些人的目光仿佛利剑一般刺向母子二人。
秦封则是大喜,看凌欢的目光多了几分暖意。
凌欢脸含微笑,眸中却闪过一抹厉光,这老秃驴果然狡猾,不过几句话便将他们母子架在火上烤,看来大公主之事他果然是记恨了。
「多谢大师吉言,日后嫔妾自会好好报答大师。」凌欢轻笑一声,淡淡地说道。
如空大师对上凌欢清澈的双眸,怔了怔,不由露出一抹苦笑。
「阿弥陀佛。」
他说的是实话,却不想得罪了人。贵妃娘娘身上已有凤凰之态,紫薇星虽然弱小,却也在壮大,日后这对母子自然是贵不可言,对于大秦江山至关重要。至于贪狼星,虽然仍然身染龙气,可其身上的龙气已经淡化了许多,如此一来,大局已定矣。
如空大师看了看天色,对秦封说道:「皇上,吉时已到。」
秦封微微点头,在宫人的帮助下挽起了裤脚,毫不犹豫地下了水田。
耕种仪式十分简单,就是天子下田犁地,杨九在前面牵着牛,秦封亲自扶着犁,众臣因宗室等人跟在身后,如此将一小块地犁完,仪式也就结束了。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耕种仪式顺利结束,凌欢等人也回了宫。
秦封回宫后第一件事便是下令让大公主搬出皇宫,并赐下了一座府邸让大公主独自居住。
圣旨传到芳华宫,谁也没想到大公主的反应会如此强烈,大公主撕掉了圣旨,推开前来传旨的宫人,直接跑去了正干宫。
「大公主殿下,皇上正在处理政事,您不能进去。」杨九将大公主拦在门口。
「滚开,你个狗奴才敢拦本殿下?」大公主狠狠地将杨九推开,直接跑进了内殿。
」大公主殿下……」杨九无奈只得跟在她身后。
正干宫,秦封正与几个朝中重臣在商量国事,突然被大公主闯进来打断,他不由沉下脸喝道:「胡闹什么?秦惜,你的规矩呢?」
「父皇,你不要惜儿了吗?为什么要赶惜儿出宫?惜儿不要出宫,惜儿要留在宫里!」大公主已经八岁,已经是知事的年纪,在这个时代有些百姓在女儿八岁的时候就已经相看人家,大公主自幼长在宫中,她心智早熟,因此才会对出宫如此抗拒。
她没了母妃,可是在宫里她还有父皇,就算那些人看不惯她,有父皇在也不敢对她如何,若是出了宫,她如此年幼如何管得住那些迎高踩低的宫人?
第246章 疯狂
「这是朕的决定,朕已经下了圣旨,你只需要按圣旨行事便可!」秦封看着满脸不服气的大女儿,皱了皱剑眉,道:「你就是这般鲁莽行事的?你的教养呢?」
「父皇,惜儿不想出宫,惜儿害怕……」大公主知道自己此举已经惹恼了父皇,当下便哭着求道:「父皇,你不要让惜儿出宫好不好?」
到底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又一直宠着的,此刻见女儿泪流满脸的模样秦封心里也不好受,他缓下了语气:「惜儿,此事父皇已经下了圣旨,断无更改的道理,你安心出宫去,父皇到时候会去看你。」
「父皇……」大公主痛哭失声,她不愿意出宫,可她也知道圣旨已下,已经容不得更改,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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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页
「好了,你下去罢,好好收拾一下。」秦封说道。
「是。」大公主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也没有再纠缠,默默地走出了正干宫。
谁也没有看到大公主眼中的疯狂,她出了正干宫便跑回了芳华宫,不顾宫人的阻止,直接闯进内殿。
「殿下,你做什么?」珍珠见大公主突然闯进来,大吃了一惊。
「你不是说过会将我当亲生女儿么?为什么唆使父皇送我出宫?」大公主并不理会珍珠,而是盯住靠坐在榻上的婉妃质问道。
「你说什么呢?」婉妃十分不悦:「大公主,你的规矩呢?你就是这样对本宫说话的?」
「你说过你会当我是亲生女儿的!」大公主一脸疯狂地叫喊道:「为什么要骗我!」
「本宫确实是真心想要将你当亲生女儿,本宫并没有让皇上送你出宫……」婉妃说道。
大公主出宫的事是皇上决定的,关她什么事?
「骗子!都是骗子!你根本不可能将我当亲生女儿,你在乎的只有你肚子里的孩子,你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养育我!」大公主嘶声喊道。
「你胡说什么?珍珠,将大公主送出去!」面对大公主的质问婉妃已经十分不耐烦。
「殿下,你……」
珍珠走上前正要劝大公主离开,却勐地被大公主推开:「你给我滚开!」
大公主虽然只有八岁,力气却不小,珍珠冷不防被她用力一推,顿时后退了好几步。
「反了天了你!」婉妃大怒,指着门口:「你给本宫滚出去!」
「你果然不是真心的!」大公主脸上露出奇怪扭曲的笑容,:「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说完大公主突然抱起放在博古架上的精美花瓶狠狠地砸向婉妃!
「主子……」珍珠大惊失色,急忙扑过来。
奈何大公主像是疯了一般挣开珍珠,又从博古架上拿起一尊白玉雕刻狠狠地往婉妃的头砸去!
等外面的宫人闻声闯进来,婉妃已经捂住肚子痛苦地尖叫,她的额被砸破了一个口子。
有了宫人的帮忙,大公主很快就被制服拉了出去,只是她在临走前还狠狠地瞪住婉妃,口中尖叫道:「我不会放过你的,我绝不会放过你……」
婉妃只觉得肚子一阵阵的闷痛,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砸的,她此刻也顾不上其他,尖叫着让珍珠去叫太医来。
整个芳华宫乱成一团。
……
如兰宫。
凌欢正在逗弄着小糰子,小傢伙最近越来越活泼,也越来越粘人了,现在除了喝奶,其他时候都缠着凌欢不放。
「母妃,吃,吃……」小糰子拿起一颗去了核的小樱桃递给凌欢。
「母妃不吃,你自己吃。」凌欢摸了摸小糰子柔软的头髮。
小糰子闻言高兴地将果子塞进自己的嘴里,吃得太急,口水滴了出来。
凌欢拿帕子给他擦了擦,说道:「小贪吃鬼,这东西可不能多吃,吃多了会肚子疼的。」
「不,不,肚子……」小糰子捂住小肚子皱眉摇着小脑袋。
凌欢被他逗笑了,用手点了点他的小鼻子,说道:「你个小精怪!」
小糰子以为凌欢逗他,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时明玉匆匆走了进来,说道:「主子,大公主被强行送出宫了!」
「怎么回事?」凌欢皱了皱眉,虽然大公主行事乖张,可她毕竟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哪怕皇上因为如空大师的话不得不将她送出宫,可必定也会好生安顿她才对,怎么会被强行送出宫?
「奴婢打听了一下,只知道芳华宫那边叫了太医,说是大公主不小心伤了婉妃,皇上在得知后大怒,下令强行送大公主出宫。」
「婉妃受伤了?」凌欢有点意外地扬了扬眉。
「是,咱们的人传来了消息,说婉妃伤了脸。」说到这里,明玉脸上露出了奇怪之色,顿了顿又道:「不过婉妃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没事,只听说是动了胎气,要好好歇息。」
凌欢咳了一声。
换了别人,大公主如此大闹了一顿,再怎么小心恐怕也被气得动了胎气,婉妃么?她的肚子可稳着呢,哪怕摔上几次也没事儿。
只是不知大公主为何在临走前与婉妃撕破脸?
「可知道大公主为何闹事?」凌欢问道。
「奴婢听说大公主心里认为是婉妃要将她送出宫,因此才会去找婉妃闹。」明玉笑道:「大公主为人冲动又狠毒,婉妃这也算是养虎为患了!」
「原来如此。」凌欢笑了笑。
大公主嚣张跋扈,最是受不得气,其年纪虽然小,心思却十分恶毒,她认为婉妃害她被送出宫,不闹才怪。
只是她註定要失望了,毕竟无论她怎么闹,都不会改变她被送出宫的命运,如今伤了婉妃更是让秦封心生厌恶,如此一来她出宫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主子,婉妃受惊动了胎气,其他嫔妃都送了礼,您看咱们要不要……」
「你捡些不易做手脚的送去罢,既然别人都送,本宫也不好袖手旁观,免得有人说本宫心里容不得人。」凌欢淡淡地说道。
「是。」明玉应了。
「兰儿,婉妃的月份多大了?应该快生了罢?」凌欢淡淡地问道。
「已经八个多月了。」容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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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是她下的,没有人比容萱更清楚婉妃的情况。
「日子过得真是快呢。」凌欢眸中闪过一抹淡淡的杀意。
第247章 选秀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大秦三年一次的选秀正式开始。
各个世家大臣参加选秀的名单在秦封过目后,交到凌欢的手上,今年的选秀是凌欢负责主导,慧妃淑妃协助。
如兰宫。
凌欢看着手上的名单,目光落在安国公府安丽这个名字上。
安丽,安公国府大房嫡女,曾经的德妃的亲侄女。
凌欢唇角微扬,这些世家果然没有死心,除了安国公府外,右相府同样送嫡出的女儿进宫,甚至太师府也送了人进来,只不过是旁支的嫡女罢了。
显然婉妃成功怀孕,让他们有了信心,因此才会费尽心思送家中的嫡女进宫争宠。
「主子,要将这个名字划去吗?」明玉问道,她对安家人一点好感也没有。
「不必了,皇上既然将名单送来,自然是定下了,本宫不过走个过程罢了!」现在能够留在名单上的人,显然都是皇上中意并且有心收纳进宫的,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免得自己落下个容不得人的名声。
永安宫。
慧妃随手将选秀名单扔在案上,冷笑道:「安国公府果然不死心,折了一个安氏,现在又送一个嫡女进宫,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
「主子何必担心?这个安丽可比安氏差远了,现在大公主已经出宫,就算安家再送女儿进宫又如何?难道真的想再出一个德妃不成?」海棠笑道。
「你可不知道,安家的心大着呢,这安丽都十六了,还没许人家,就等着巴巴送进宫来呢!」慧妃淡淡地说道:「安氏没了,安国公府还在,可不容人小觑。」
「娘娘不想安家人进宫?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将名字划去?」
「本宫确实不想安家人进宫,可耐不住皇上却不这样想,后宫与前朝总有说不清的关系,现在安国公正得用着呢!」
安家家大势大,这女儿送进宫来说不得又是一个德妃,可此事是皇上默认的,她就算将名单划去又有何用?该进宫的还是会进。
「娘娘的意思是,皇上要重用安家了?」海棠问道。
「皇上的心思谁知道呢?罢了,再怎么说,本宫与安家不过是井水不犯河水罢了,真正头疼的是如兰宫那位,那位与安家可有着大仇呢!」慧妃轻笑一声,淡淡地说道。
「娘娘说得是。」海棠十分贊同。
安氏的死可与她家主子一点关系也没有,真正的罪魁祸首可是如兰宫那位。
芳华宫。
婉妃挺着高耸的肚子靠坐在榻上,憔悴的脸上满是怒容:「父亲这是什么意思?本宫还在呢,这就送人进来,他想干什么?想要膈应本宫么?」
「我的娘娘,你可要悠着点,可千万别吓着小皇子了。」见婉妃发怒,珍珠急忙安慰道:「不过是个旁支出身的罢了,娘娘何必与她计较?万一气坏了自个儿可怎么是好?」
「本宫就是气不过,本宫还没死呢,这就巴巴的送人进来了,父亲这是想做什么?」
婉妃抚了抚胸口,不知为何,她最近变得十分暴躁易怒,常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发雷霆,甚至砸东西,太医她也看了,安胎药也吃了不少,可情况并没有改善多少。
「国师大人怕是关心娘娘,想要多个人为娘娘分忧呢。」珍珠说道。
「关心本宫?」婉妃冷笑道:「他关心本宫什么?巴巴的送个人来跟本宫争宠也算是关心本宫吗?」
这是生怕她出什么意外,才迫不及待地送人进来帮她伺候男人?
婉妃只要想想就觉得气闷。
「娘娘,或许太师大人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多个人帮娘娘罢了!」珍珠劝道:「您就消消气吧,可别气坏了自个儿,您就算不为着自个儿,也得为肚子里的小皇子想想不是?」
「随便他,他爱送便送,想让本宫关照她?门儿也没有!」婉妃冷笑道。
「娘娘不想理会,到时候不见就是。」珍珠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个旁支的嫡女罢了,难道还能比娘娘更尊贵不成?
观秀宫。
安丽穿着紫底云纹绣裙站在一众秀女中,她的目光落在后排一个穿着淡青色素花绣裙的女子身上,秀眉不由微蹙。
「那人是谁?」
安丽问站在旁同样前来参加选秀的秀女,秀女是工部侍郎府的嫡女罗珠,二人在宫外便是手帕之交。
罗珠不敢得罪安丽,见她问起便说道:「听说是太师府旁支的女儿,刚刚从江南过来的。」
「江南来的?难怪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安丽有些不屑地说道。
若是正经太师府的嫡女她还会忌惮几分,不过是个旁支,她还不放在眼里。
刘雪不动声色地扫过安丽等人,又默默地垂下头。
「姐姐,那是安国公府家的小姐安丽。」站在刘雪身旁的一个圆脸的秀女说道:「安丽最是目中无人,姐姐不要理会她便好。」
刘雪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圆脸秀女却是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我叫如蕴,来自右相府,不知姐姐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雪,家父是江南同知。」刘雪有些怯怯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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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蕴笑道:「听说江南风景甚美而且专出美人,我一直想去看看却去不了,如今看到姐姐,也算是圆了心愿了。果然江南出美人,姐姐就是当之无愧的美人。」
「如蕴姑娘说笑了,刘雪可不敢当。」刘雪轻声说道:「要说美人,那位安姑娘才是,刘雪不过是蒲柳之姿罢了。」
「是姐姐太谦了。」如蕴笑道。
刘雪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这时掌事嬷嬷走了过来,她扫了一眼所有秀女,冷声说道:「在座各位小主都听好了,一会娘娘们会过来,叫到名字的自有人带你们进殿,规矩各位都学过了,这个就不必老身说了罢?各位小主都是有牌面的人,可不要堕了自己的名声。」
听到此话,在场所有人脸色都变得严肃起来,初选已经过了,她们能不能留下就看这一关了。
第248章 才艺
午时刚过,凌欢便坐着轿辇去观秀宫。
这次选秀秦封并没有参加,而是由她和慧妃淑妃三人负责。
如今初选已过,该落选的也落选得差不多了,如今能够留下来的大多是出自世家的秀女,或者是特别优秀出众的秀女。
这是最后的筛选,所有秀女在经过她们三人过目后,才决定最终的去留。
凌欢到的时候慧妃与淑妃已经到了。
「见过贵妃娘娘。」看见凌欢到来,慧妃急忙行礼,淑妃有些不甘愿,不过在众目睽睽之下也只得按规矩行了礼。
「免礼,我们先进去罢。」凌欢淡淡地说道,然后率先走进去。
刘雪等秀女远远地看到了凌欢几人,大部分秀女皆露出艷羡之色,安丽轻哼了一声,脸色有些不好看。
如蕴却睁大了眼睛,有些天真的说道:「那就是贵妃娘娘?姐姐,你看起来和贵妃娘娘有点像……」
刘雪眸光微闪,轻声说道:「贵妃娘娘是何尊贵的人物?刘雪如何能与贵妃娘娘比?」
如蕴小声说道:「贵妃娘娘确实尊贵,不过,妹妹听说贵妃娘娘可是庶女出身呢,说起来,贵妃娘娘的出身还比不上姐姐。」
刘雪抿了抿唇,说道:「如蕴姑娘慎言,贵妃娘娘身份尊贵,可不是我等可以妄议的。」
如蕴撇了撇唇,眸中闪过一抹讥讽,不再语言。
这时殿里有宫人出来,拿着名单大声唱道:「宣安国府之女安丽、右相府之女如蕴、工部尚书之女张月芯、安武侯之女何玉琴进殿。」
「各位小主跟奴才来罢。」宣读完便有太监上前将人带进内殿。
「姐姐,我先进去啦。」如蕴笑着说了一句,然后跟在安丽等人身后进了内殿。
凌欢坐在主位上,慧妃和淑妃一左一右各自坐在她身旁,此刻正看着缓步走进来的四个秀女。
看着四位如花似玉鲜嫩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小姑娘,淑妃和慧妃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凌欢倒是淡定自若。
「臣女见过贵妃娘娘,慧妃娘娘,淑妃娘娘。」四人进来便规规矩矩地行礼,可以看得出来都是费心学过的,规矩倒是不错。
「免礼。」凌欢淡淡地说道。
四人站直了身子,却仍然垂着头,不敢乱看。
「谁是安丽?」凌欢淡淡地开口问道。
「臣女是。」安丽站了出来,她小心地抬头瞥了一眼,目光落在凌欢身上脸色微变。
她早就听人说过,如今正得宠的熙贵妃有着倾城之色,本来她心里还不以为然,如今看到真人才知道传言不虚。
她一向以自己的美丽容貌为傲,如今与熙贵妃比起来却如星衬月,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安丽下意识地咬了咬唇,心里有点不甘。
「姿容秀丽,很不错。」凌欢并没有错过安丽眸中的不甘,淡淡地开口。
「长得确实不错,只是不知可会什么才艺?」淑妃目光不善地看着安丽。
好不容易没了一个安氏,如今又来一个安丽,安国公府真是不死心。看这副狐媚子的模样与那安氏一般好不到哪儿去!
「回娘娘,臣女擅舞。」安丽恭敬地回道,表现得十分懂规矩。
「那就来一段罢,让本宫看看你的舞姿。」淑妃不怀好意地说道。
此话一出,在座所有人都知道淑妃是刻意为难人了
。
毕竟选秀虽然也会考才艺,但一般都是皇上在的时候才考,如今皇上不在,这最后筛选也不过是一个过程罢了。
安丽虽然是秀女,但她毕竟出自安国公府,淑妃要她当众跳舞,这就有点折辱人了。
「这……」安丽脸色有点难看。
「怎么?你不敢?」淑妃冷笑道。
见凌欢和慧妃没有开口的意思,安丽只得咬牙说道:「臣女谨遵娘娘旨意。」
说完,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殿中央,开始翩翩起舞。
没有伴奏,但安丽确实跳得不错,看了一段后,凌欢这才淡淡地开口说道:「好了,留牌子罢!」
淑妃有些不甘心,但碍于凌欢也没有再说什么。
安丽松了口气,在宫人的带领下走了出去。
接下来被点名的是如蕴。
如蕴倒是显得落落大方,她甚至有些天真地看着凌欢说道:「贵妃娘娘真是如仙子般好看,不,比仙子还要好看!」
「是么?」凌欢淡然的目光落在如蕴身上,如蕴仿佛整个人被看透了一般,身体微僵,差点维持不住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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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容貌只算得上清秀却佯装天真可爱的如蕴,淑妃的敌意倒是消散了不少,但她仍然忍不住出口为难:「你叫如蕴?名字倒是不错?不知你的才艺如何?」
如蕴脸上笑得灿烂,神色恭敬地说道:「回娘娘,臣女别的不会,就略通些针线活。」
说着她从怀里取出了几条帕子,说道:「这是臣女亲自绣的,还请各位娘娘过目。」
宫人上前接过绣帕呈了上来。
凌欢淡淡地扫了一眼,道:「不错,一看就是个手巧的。」
「确实是手巧,本宫冷眼一看,还以为这鸟儿是活的。」慧妃笑道。
淑妃哼了一声,不再开口。
「各位娘娘谬赞了。」如蕴有些羞涩地垂头。
「留牌罢。」凌欢淡淡开口。
如蕴松了口气,露出一个天真可爱的笑容,然后跟着宫人出去了。
凌欢看着她的身影眸光微闪,这如蕴与如嫔长不像,连性格都不一样,一个心机深沉手段狠辣,一个天真无邪看起来没有半点心机。
能从初选顺利走到如今,凌欢可不相信对方真的天真无邪,若是没有半点城府,如何能在众多秀女中脱颖而出,并成功走到最后?
什么天真可爱,后宫之中哪里来的天真?若如蕴的本性真的是如此,那相府也不会将她送进宫了。
凌欢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收起心神,目光落在下一个秀女身上。
这场选秀就是走个过程,淑妃在为难了两名秀女之后,就不耐烦起来,没有她刻意为难,剩下的两个秀女顺利的过了关。
选秀的过程极为枯燥,数十名秀女重复着一样的流程,时间长了别说淑妃,就是凌欢和慧妃都有些不耐烦了。
还好过程还算顺利,在过了一个多时辰后,终于只剩下了最后四个秀女。
第249章 姐妹
「宣山西知府之女陈玉莹,宣江南同知之女刘雪,岭北知县木英儿,越县知县之女李文秋,进殿……」
听到自己的名字,刘雪抿了抿唇,垂首跟着宫人进殿。
进殿的名次是安家世排名字,刘雪虽然是太师府旁支却是同知之女,因此她的排名比较靠后。
几人进了殿后中规中矩地行了礼,只听到一道清悦的声音传来,:「免礼。」
「都给本宫抬起头来,垂头丧气的干什么?」淑妃早已经不耐烦,见几人低眉顺眼的模样越发看不惯。
刘雪几人只得略抬头看去,这一看,四人皆愣住了。
就连慧妃和淑妃在看到刘雪的脸时,也不由有些怔愣。
这个刘雪竟然长得与凌欢有七分像,唯一不同的是她们的气质,凌欢的气质清冷,柔中带刚,那刘雪却是温柔可人。
凌欢目光落在刘雪的脸上,脸上的表情仍然十分平静,她淡淡地问道:「你叫刘雪?是江南同知之女?」
刘雪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回贵妃娘娘,正是臣女。」
「都说江南出美人,本宫看来不虚,贵妃娘娘您说对么?」看着刘雪那张与凌欢极为相像的脸,淑妃有点幸灾乐祸:「本宫乍眼一看,还以为是贵妃娘娘的妹妹呢!」
「臣女不敢与贵妃娘娘比。」刘雪急忙跪下,如花似玉的脸有些泛白。
「本宫不过和你开玩笑罢了,你怕什么?本宫又不吃人!」淑妃哼了一声,看这娇柔的作态,简直比熙贵妃更让人膈应。
刘雪伏在地上不敢出声。
凌欢无心为难人,见淑妃实在不像话,便开口说道:「依本宫看都是不错的孩子,若是你们没意见的话,都留牌子罢。」
淑妃哼了一声,倒没有再说什么,这次选秀连安家,如家那样的世家都进了人,现在这几个不过是小卒子罢了,留与不留对于她来说根本就无所谓。
慧妃倒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刘雪一眼,不过也没有反对。她与皇上同龄,如今年纪也大了,宠爱也不比当年,自然也懒得与这些小姑娘争宠。她真正在意的是那些背后有靠山的,像刘雪这些就算留了牌子,也不过是低等嫔妃罢了。
刘雪几人听了此话脸上皆露出喜色,急忙向凌欢道谢。
被逼在这里坐着看美人看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凌欢早已经不耐烦,她挥手让宫人将刘雪几人带下去,整理了一下留牌子的名单,然后便带着宫人离开了。
凌欢离去,慧妃和淑妃自然也不会再留下,各自回了宫。
待三妃离开后,观秀宫的秀女们顿时活跃了起来。
现在能够留在这里的都是留了牌子的,既然被留了牌,那就是皇家的人了,自然也不能出宫了,只能待在观秀宫等待册封。
在册封下来之前,她们都会居住在观秀宫,等正式册封了才会按品级大小前往不同的住处。
「雪姐姐,贵妃娘娘有没有为难你?」看到刘雪出来,如蕴凑了上来。
「贵妃娘娘人很好,怎么会为难我?」刘雪脸上露出讶然之色。
如蕴一窒,但很快就笑道:「我还担心贵妃娘娘会为难你呢,毕竟姐姐长得和贵妃娘娘十分相似……」
「不过是巧合罢了,贵妃娘娘可不是那等容不得人的人。」刘雪轻声说道。
「是么。」如蕴笑了笑,道:「不管怎么样,恭喜姐姐了。」
「如蕴姑娘同喜。」虽然如蕴口口声声的喊姐姐,可刘雪却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可不敢真的与相府千金姐妹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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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蕴, 你想要拉关系也得看看那是什么人,不过是区区一个同知之女也值当你喊姐姐?也不怕被人笑话!」安丽听到她们的对话,不由冷笑道。
「安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同知之女又怎么了?大家进了宫就是姐妹,妹妹这样称唿有何不当?」如蕴不服气地说道。
「呸,谁与这等贱人是姐妹?没得侮辱了自个儿的身份。」安丽冷笑道。
「安小姐,我自问并未得罪于你,为何你要口出恶言?」刘雪突然抬起头说道。
「就是,安姐姐,你太过分了!」如蕴一脸的不忿。
「如蕴,你这般有意思么?莫非你还真的想要为她出头不成?」
大家都是出自世家,谁不知道谁?这如蕴看着天真可爱一副无害的模样,实则心机深沉,最会算计,如今这般护住一个下贱胚子也不知打什么鬼主意。
「安姐姐,妹妹我只不过是看不过眼罢了,雪姐姐虽然出身低了些,可进了宫大家都是秀女,就算做不成姐妹,也不必侮辱人不是?」如蕴说道。
安丽背靠国公府与她本就不是一路人,她倒是不怕得罪她。
「不过是区区一个同知之女,本小姐说了便说了,你待如何?」安丽轻笑一声,目光落在刘雪身上继续道:「别以为进了宫便可以为所欲为,在这宫里,你什么也不是,长得像熙贵妃又如何?难道你还想做第二个熙贵妃不成?」
在这里的谁不知道熙贵妃?那可是以庶女之身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爬上贵妃之位的传奇人物,这刘雪长得与熙贵妃如此相像,说她没有野心谁信?
刘雪脸色微变,双手下意识地攥紧,一双媚眼却渐渐染上了水意。
「安姐姐!」如蕴咬了咬唇,说道:「你太欺负人了!」
「哼,用不着你在这里做好人!」安丽哼了一声,不屑地看了如蕴一眼,扬长而去。
如蕴看着安丽的背影脸一阵青一阵白,过了好一会儿才对刘雪安慰道:「雪姐姐,安姐姐就是这样的脾气,你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我没事。如蕴姑娘,刚刚谢谢你了。」刘雪强颜欢笑,看起来却楚楚可怜。
如蕴目光落在刘雪绝美的脸上,眸色微暗,脸上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一把挽住刘雪的手,说道:「雪姐姐别客气, 你叫我蕴儿好了,我们去我住的地方坐坐罢?咱们好好聊聊,我对江南可好奇得很呢!」
刘雪被她拉着往前走,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坳不过如蕴,跟着她走了。
第250章 起疑
如兰宫。
凌欢拿着名单,目光落在刘雪这个名字上。
「明玉,你传信出宫,让父亲查一查这个刘雪。」
「主子,这人有问题?」明玉问道。
「她的模样长得与本宫有七分像,而且若是本宫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刘雪应该是太师府的旁支出身,太师府突然让这样一个人进宫,本宫总感觉不对。」凌欢淡淡地说道。
那个刘雪与她太像了,而且她有仔细观察过她,发现她除了气质与她不同,其身姿神态都与她十分相像。
刘雪给凌欢一种十分别扭的感觉,看着她,就好像在看另一个自己。她几乎有十分的肯定,刘雪在模仿她,只是暂时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
太师府费尽心思送这样一个人进宫,她可不相信是为了争宠,毕竟现在在太师等人的眼里,婉妃正怀着孕,他们根本不必多此一举再送人进宫争宠。
「奴婢这就让人传消息出去。」明玉说道。
「让父亲让人去江南查一查,看看那刘雪的生母是谁。」凌欢想了想又说道。
就算与她同母的凌秋长得与她也不是很像,比起凌秋,这个刘雪更像是与她有血缘关系的姐妹。
「主子怀疑她的身世?」明玉问道。
「本宫怀疑她的身世与何姨娘有关。」凌欢淡淡地说道。
何姨娘是被人小时候拐卖然后卖进西伯侯府的,开始是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后来因为长得貌美被老夫人送给西伯侯做通房丫头,最后因为怀了她,才被提升为姨娘。
何姨娘是小时候被拐卖的,所以府里的人对她的出身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她的生身父母在何方。
因为只是个姨娘,这些年来西伯侯也没想过去调查她的身世,如今凌欢看到刘雪心里起了疑,所以才想要让西伯侯去查一查,看刘雪是否与何姨娘有关系。
……
宁亲王府。
「派人去江南查一查这个女人的身世。」宁澈将手里的画像和资料递给一旁伺候的喜墨。
喜墨接过来一看,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世子爷,这,这,这不是仙、贵妃娘娘吗?」
贵妃娘娘人就在宫里,世子爷让人去江南查什么鬼?
「瞎了你的狗眼,就这个赝品也配和本世子的仙、咳,贵妃娘娘比?」宁澈大怒。
不过是个假货罢了,比起他的仙子可差得远了!这小子真是瞎了狗眼。
喜墨瘪了瘪嘴,不敢反驳,认真地看了一眼画像,急忙说道:「是奴才一时眼拐认错了,世子爷别恼。」
真的长得很像嘛,虽然不知道真人如何,但看画像是真的像,如果世子爷不说,谁知道她们是两个人?喜墨心里很委屈,脸上却半点儿也不敢流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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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页
「这还差不多!别废话了,还不快去办事?」宁澈瞪了喜墨一眼说道。
「奴才这就去。」喜墨一个激灵,一熘烟跑了出去。
待喜墨离开后,宁澈这才小心翼翼地从一个柜子里取出一幅画像慢慢地展开。
随着画像全部展开,一幅美人图露了出来,在画像上,女子神态恬淡闲静,微笑着举着伞亭亭玉立地站草地上,在她身后是连绵起伏的远山,足下是迎风绽放的稚菊。
宁澈静静地看着画面上的绝色美人一动不动。
美人如玉剑如虹,他愿意成为她手中的利剑,也愿意成为她的英雄,可惜她却不能做独属于他的美人。
三年一次的选秀,世家这次送了不少人进宫,也不知道她是否伤心?
想到这里宁澈心里一阵黯然,现在的他终究是没有资格站她身边为她保驾护航,终有一天……
宁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相信事在人为,哪怕如今只是他单相思又如何?他心中有她已经足矣。
不管前路有多难,只要她在,他便永远站在她身边,直到她不再需要他。
有些人,一旦遇见便一眼万年。有些心动,一旦开始便覆水难收。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观秀宫。
刘雪好不容易才摆脱如蕴的纠缠回了自己的住处。
「主子。」看到刘雪回来,侍女铃儿急忙倒了一杯茶奉过来。
刘雪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又随手放下茶盏。
若是凌欢在这里,便会发现,刘雪的一举一动无不在模仿她的神态,哪怕是气质也与她如出一辙。
「太师府那边可有信儿传来?」刘雪淡淡地问道。
「那边儿传来了消息,让主子先稳住,万事不要出-头,到时他们自有安排。」铃儿说道。
「没有说其他的?」刘雪目光闪了闪。
「没有。」
刘雪如玉般的指尖轻轻敲着茶盏,沉默不语。
传闻中大名鼎鼎宠冠六宫的熙贵妃,她今天终于亲眼见到,这人确实闻名不如见面,在江南这个美女如云的地方,她已经是绝色,甚至有江南第一美人的称号,可是比起熙贵妃,她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相差甚远。就如星光与月华,没有任何可比性。
她与熙贵妃确实长得像,但也只是像而已,若不是她刻意模仿,她连她三分都不如。
想到进宫前父亲与她说的话,刘雪不由咬了咬唇。
那个尊贵的女人今天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而她却连直视她的勇气都没有。
绝世的美貌,养育着宫中唯一的皇子,还是地位尊贵的贵妃,真是令人羡慕又令人嫉妒。
在江南她无论家世还是容貌都是最顶尖的,从来只有别人羡慕她,没想到她也会有嫉妒别人的一天。
这样的女人真是美好得让人恨不得取而代之,将她所有的东西全部夺过来。
刘雪抚了抚自己的脸颊,这张脸总是有些好处的,若不是因为这张脸她也不能顺利进宫。
「主子,」铃儿有些犹豫地问道:「您要不要去拜见婉妃娘娘?」
「暂时先不去。」刘雪淡淡地说道:「等册封下来再看看罢。」
「可是婉妃娘娘……」铃儿有些迟疑,她们虽然没见过婉妃娘娘,但也知道婉妃娘娘的脾气不是很好,万一婉妃娘娘以为主子故意怠慢她可怎么是好?
「不必着急。」刘雪神色淡然,她进宫并不是为了婉妃,去不去拜见对于她来说并不重要。
第251章 疼痛
凌欢将名单呈上去,第二天秀女册封便下来了。
这次选秀以出身安国公府的安丽和右相府的如蕴身份最高,所以她们的品级在所有秀女中也是最高的,安丽与如蕴同时被封为嫔,不过并没有赐下封号。
其余秀女分别被封为贵人常在与美人。
也不知道秦封是如何想的,如蕴住进了先前如嫔住的明华宫,安丽却住进了德妃先前住的明月宫。
其余贵人常在和美人等也分别去了其他几个宫住,就连慧妃和淑的永安宫和玉景宫都住进了人。
也许是因为有顾虑,只有凌欢住的如兰宫和婉妃住的芳华宫没有进新人。
得知这个结果明玉松了一口气,说道:「还好皇上没有安排人进来,不然奴婢可要膈应死了。」
送个新人进来争宠,换谁也觉得膈应,尤其是这些新人还是皇上的小老婆。
凌欢其实心里也松口气,如兰宫是她的地盘,现在小糰子还小,若是进了新人,谁知道那是谁的人?她可不想将危险留在身边。
「看来皇上还是很看重主子的。」明玉说道。
「皇上看重的可不止是本宫,婉妃那儿也没有新人。」凌欢淡淡地说道。
她是贵妃,地位尊贵,可以独占一宫并不奇怪,可婉妃那儿也没有新人,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还是很看重婉妃这一胎的,只是可惜,结果却要让他失望了。
婉妃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威胁,她素来有仇必报,婉妃在私底下不止一次要将她置于死地,所以婉妃这条命,她是要定了。
算算日子,恐怕也差不多了,她只要安心等待便好。
「可知道那江南同知之女刘雪被册封了什么品级?」凌欢问道。
「奴婢打探过了,她被皇上册封为常在,赐住翠璃宫。」明玉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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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凌欢倒是不觉得意外,一个同知之女,被册封为常在也是正常。
「那刘常在看着倒像是个安分的,其他秀女被册封后都有互相走动,只有这个刘常在闭门不出,只是受邀去了一次如]嫔的明华宫。」
「刘常在没有去芳华宫?」
「没有。」明玉说道。
「哦?刘常在与如嫔的关系很好?」凌欢有些意外的问道。
「听说是如嫔十分喜欢刘常在,私下里还与刘常在姐妹相称。」
「是这样么?」凌欢皱了皱眉。
如嫔出身右相府,是世家千金,那刘常在虽然是太师府旁支,可却只是一个同知的女儿,这二人是怎么搅和在一起的?
芳华宫。
「那刘常在没来?」婉妃淡淡地问道。
「没,被册封后刘常在便闭门不出,之后受邀去了一趟明华宫。回来之后就足不出户了。」珍珠说道。
「果然是个白眼狼,仗着本宫的势进了宫,第一时间却不来拜见本宫,倒是眼巴巴的跑去巴结相府的人。也不知道父亲图什么。」婉妃冷笑道。
她虽然不待见刘常在,可再怎么说也是旁支的人,她也没打算冷着她,却没想到人家根本就看不上她,反而与出身相府的如嫔纠缠不清。
「娘娘何必在意她?不过是个没眼色的罢了。」对于刘常在,珍珠是完全看不上。不过是个常在,就算进了宫又能帮主子什么?
「本宫在意她干什么?只是看在父亲的份上罢了,如今她既然不识好歹,本宫自然懒得理会。」婉妃冷笑道。
真以为如嫔会帮她?右相那老狐狸教出来的人是好相与的?当初的安氏就是个狠角色,如今这个安嫔也不见得是个安分的。
「娘娘这样想就对了,进了宫可不比在外面,没有娘娘撑腰,她什么也不是。」珍珠说道。
婉妃笑了笑,正想说什么,突然肚子一阵抽痛,她冷不防倒抽了一口气,捂住肚子倒在了榻上。
「娘娘?」珍珠见状大惊失色。
「本宫可能快要生了,快,快扶本宫起来……」肚子里一阵一阵的绞痛,婉妃被痛得脸色惨白,她感觉到一股热流从下面涌了出来,急忙喊珍珠扶她去产房。
珍珠心里一惊,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她喊了宫人进来,几人一起将婉妃扶了起来,架住人往产房走去。
产房是早就准备好的,虽然婉妃这次生产来得突然,但算了算日子也差不多了,所以该准备的早已经准备好,宫人们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将婉妃扶到产房躺下,珍珠急忙帮她擦去额上的冷汗,问道:「娘娘,你怎么样?」
「去,去喊皇上来……」婉妃只觉得肚子如刀绞一般疼痛,痛得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是,奴婢这就让人去,娘娘别急……」珍珠说着便让宫人去正干宫禀报,自己则去将稳婆喊来。
如兰宫。
「主子,刚刚宫人来报,说是婉妃要生了。」明玉匆匆走进来说道。
「要生了?」凌欢将目光看向容萱。
容萱点了点头,说道:「算起来也就是这几天了。」
「本宫去看看。」凌欢站了起来。
她掌管着宫权,虽然不是正宫,但有嫔妃生产,她也必须去看看。
等凌欢到芳华宫的时候,发现秦封已经到了,此刻看到凌欢到来,秦封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凌欢也十分识趣,上前规矩地行了礼,便安心地在一旁等着。
宫里的消息传得很快,不到一会儿,慧妃和淑妃也来了。
淑妃一看到秦封便缠了上去,慧妃倒是对凌欢笑了笑,然后也在坐一旁安静地等着。
产房里时不时传来婉妃悽厉的惨叫,听起来十分渗人。
秦封听了皱了皱眉,他不是第一次做父亲,女人生孩子他也经歷过了好几次,可是没有哪个嫔妃像婉妃喊得这样厉害。
就像凌欢,在生大皇子的时候,进了产房半天都没吭一声,一直到快生了才喊了一会儿。婉妃倒好,连这点儿疼痛都扛不住,真是……
因为皇上的子嗣稀少,对于婉妃这一胎太后虽然没有当初对大皇子那般看重,可也派了高嬷嬷过来,此刻高嬷嬷在产房里看着躺在床上挣扎着惨叫不已的婉妃,忍不住说道:「婉妃娘娘,您忍忍,现在宫口还没开呢……」
第252章 陨落
「啊……」忍,这让她怎么忍?婉妃尖叫失声,她只觉得肚子仿佛被人用刀活生生扒开一般,痛得她几乎失去了理智。
「娘娘……」珍珠见此心里也十分担心,她一边细心地给婉妃擦着汗,一边安慰道:「您忍一忍,小皇子很快就出来了……」
听了珍珠的话,婉妃涣散的眼神才微微有了点光,她用力抓住珍珠的手,说道:「你,你说得对……本宫,一定要顺利生,生下……」
话没说完,一阵疼痛袭来,婉妃又发出了一声尖叫。
一旁的高嬷嬷见她如此,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还没开始呢,现在就这样了,等会儿真的要生了哪里来的力气?
想当初她也伺候熙贵妃生产的,熙贵妃在生之前可是一声都没吭,哪怕痛得浑身颤抖,愣是忍住了没叫,这样的产妇才能够顺利生下孩子。像婉妃这样的,早早就将力气用光了,一会儿想生的时候恐怕也没力气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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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太后终究还是看重这一胎的,高嬷嬷便对珍珠说道:「现在时辰还早,你让人去熬点参汤备着,再给婉妃娘娘弄点吃的,吃饱了才有力气。」
珍珠急忙应下,可婉妃却死死抓住她的手不放,高嬷嬷无奈,只得自己亲自出去吩咐宫人。
见高嬷嬷出来,秦封便问道:「婉妃如何了?」
「回皇上,婉妃娘娘没事,只是肚子痛得有点吃不消。」高嬷嬷有点无奈地说道。
听到人没事,秦封也放下心来,不再说什么。
倒是凌欢有些诧异,她没想怀子花的药效如此厉害,其症状竟然真的像是生孩子一般,竟然还会有阵痛。
一旁的淑妃咬住唇,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就她金贵,不就是生孩子么?叫得像死了爹娘似的。」
因为怕秦封听见,淑妃说得极小声,可却仍然被耳聪目明的凌欢听到了。
听了此话,凌欢差点没失笑出声。
慧妃表面上心平气静,可心里却在暗暗祈祷婉妃不要顺利生下孩子,对于她来说现在宫里的孩子已经够多了,她可不想婉妃再生个孩子出来,与她争后位。
按说目前她最大的威胁应该是熙贵妃,可谁不知道熙贵妃是庶女?一个庶女能坐上贵妃之位已经是顶天了,作为庶女岂能入主东宫?
所以在慧妃的眼里,即将生产的婉妃才是她最大的威胁,她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婉妃顺利生产的,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最好都生不出来。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秦封一直守在这里没走,凌欢等人自然也只有等着。
产房里面,婉妃的尖叫声越来越悽厉,她脸色惨白,浑身像被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被冷汗浸透。
「已经有四指宽了,娘娘再加把劲。」稳婆看了看宫口说道。
可婉妃哪里还有力气,她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下面不断有东西涌出来,可却被堵在宫口。
「娘娘,您再用力,小皇子快出来了……」见婉妃奄奄一息的模样,珍珠急忙喊道。
「小……皇子,本……宫的……儿子,啊……」婉妃听了这话,如迴光返照一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再次用起力来。
「快,快,已经看到……」稳婆话说到一半,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叫:「这,这是……」
几个稳婆在看清楚床上那团东西时,纷纷被吓得瘫软在地。
「怎么回事……」高嬷嬷看稳婆神态不对,走过来一看,也被惊住了。
只见在婉妃双腿间,只有一个婴儿头部一般大小的黑红色血球,哪里有什么孩子?
高嬷嬷在宫里活了一辈子,这样的情形还是第一次遇到。
「本,本宫的孩,孩子呢……怎,怎么不……不哭……」已经脱力的婉妃死死抓住珍珠的手,气若游丝般问道。
珍珠早就被吓傻了,她傻傻地站在那里,看着高嬷嬷快步走了出去,她想要阻止,却说不出话来。
高嬷嬷神色凝重地走了出来。
秦封见状,心里一沉,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高嬷嬷看了看左右,终究还是咬了咬牙,在秦封耳边说了几句。
秦封脸色大变,他阴沉着脸,正想说话,忽然产房里传来了惊唿声,紧接着珍珠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叫道:「皇上,皇上,娘娘她,她见红了……」
秦封一怔,但很快就冷声说道:「婉妃难产,大人小孩都没了。」
珍珠一愣,在瞬间瘫软在地。
凌欢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慧妃与淑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凌欢心知肚明,却仍然为秦封的狠心觉得心里一寒。
婉妃生下怪胎,这是皇家的丑闻,是绝对不能传出去的,虽然她知道婉妃必定是活不成了,可秦封却连救人都懒得救,直接宣判了婉妃死刑。
毕竟是陪伴了他好些年的女人,而且婉妃一直十分得宠,秦封竟然连一点情分都不顾,直接让婉妃去死,如此实在是让人心寒。
婉妃生产出事,母子俱亡一事很快就传遍了后宫。
谁也没想到风光一时的婉妃,就这样没了,甚至连孩子也没留下。
一些有心人想要打探消息,奈何皇上大怒,封了芳华宫,半点消息也传不出来。
凌欢面无表情地坐着轿辇回了如兰宫,一直到回了房,她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婉妃死了,太师府在宫里也彻底失去了依仗,日后再想将手伸进后宫,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不过皇上为了平衡朝中势力,应该不会让她一家独大,估计很快就会提升其他世家的嫔妃上来。
毕竟没了婉妃,慧妃又失去了娘家的支撑,淑妃是后族,都不足与她抗衡,而且在前朝,那些世家和宗室也绝不会允许秦封继续抬举她,此事过后不久,恐怕就会有人提出立后了。
就是不知秦封会如何选择?是向世家宗室低头,还是顶住世家和宗室的压力坚持不立后?
对于凌欢来说,她自然是不希望立后的,立后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同时有一个嫡母在头上压住,对于小糰子来说也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上辈子秦封到死都没有立后,这辈子很多事情已经被她改变了,也不知道秦封会不会因此而改变主意立后?
第253章 抓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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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妃死了,死后被追封了贵妃的封号,并被葬入皇陵。
凌欢对这个结果并不觉得意外,婉妃生出怪胎的事被皇上封了口,并没有消息透露出来,为了安慰太师府,哪怕再不情愿,也得给婉妃死后荣耀,追封贵妃下葬是最好的办法。
毕竟刘太师虽然已经回家荣养,可他在朝多年,朝中门生遍地,仍然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娘娘,时辰已经差不多了。」明玉走进来说道。
「皇上来了吗?」凌欢问道。
「还没呢。」
凌欢微微皱眉,不过很快就释然了,今天是小糰子抓周的日子,虽然皇上说过要来,但皇家对抓周并不看重,若是朝中有事,赶不来也是正常。
凌欢也不纠结这个,皇上能来自然最好,就是不来也没什么。
她简单地梳妆了一番,便抱着小糰子来到主殿。
今天主殿中央被摆放了一张宽大的木台,木台上五花八门地放了好些东西,有笔墨纸规,有小小的玩具木剑木枪,还有金子做成的小算盘和一些小金锭小银锭。
眼见时辰已经差不多了,凌欢正要将小糰子抱上木台,这时门外传来了秦封的声音:「不是让你等朕么?」
「皇上?」凌欢脸上露出惊喜之色,道:「嫔妾还以为皇上不来了呢!」
「朕答应了你,怎么会不来?」秦封皱眉说道。
皇家确实是没有抓周的说法,毕竟在皇家没满三岁的孩儿生怕立不住,因此从来不办抓周,只是孩子满三岁后,才会正式上玉碟拜见祖宗。
不过小糰子不一样,他是宫里唯一的皇子,而凌欢又坚持要办抓周,所以秦封便答应了。
不过就算如此,凌欢也只是在如兰宫举办,并没有邀请任何人。
「嫔妾就怕皇上忘记了。」凌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秦封看了看天色,道:「差不多了,开始罢。」
说完他将随身携带的玉佩解下来,放到木台上。
「皇上……」凌欢见状想要阻止,却听秦封沉声说道:「这是朕赐给旭儿的。」
凌欢听了笑了笑,脸上露出激动之色。
时辰刚刚好,秦封亲自抱住小糰子放到木台上。
看着一桌子的小玩具,小糰子先是懵了懵,但很快就欢快地在上面玩耍了起来,只见他先是往闪闪发光的金锭银锭爬去,小手抓起一个金锭子咧开嘴笑了笑,然后举起手中的小金锭对凌欢说道:「母妃,给,给……」
凌欢笑着上前接过金锭,说道:「谢谢旭儿。」
小糰子笑得更欢了,他又抓了一只银锭递给秦封:「父皇……」
秦封无奈,只得接过。
接下来小糰子开始在木台上这里看看那里翻翻,就在凌欢有点焦急的时候,才看到小傢伙一手拿笔,另一只小手抓起秦封的玉佩,然后才向凌欢爬了过来,叫道:「母妃,抱,抱……」
凌欢小心地看了看秦封的脸色,见他俊容含笑,这才松了口气,伸手将小糰子抱起来。
「哈哈,果然不愧是朕的麒麟儿,好,好,好!」见心糰子抓住玉佩不放,秦封忍不住放声大笑。
至此凌欢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她点了点小糰子的鼻尖,嗔道:「你个小精怪,倒是个贪心的!」
「好,好看……」小糰子举起手中的玉佩,小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秦封看着活泼可爱的小糰子,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你将他教得很好。」
「嫔妾不敢当,这可是皇上的功劳呢。」凌欢笑道。
对于唯一的儿子,皇上是看重的,比起前面两个女儿,他对小糰子显然要上心许多,虽然凌欢知道那是因为小糰子是他唯一的儿子的缘故,可她也不得不承认,有父爱的孩子终究是不一样的。
上辈子儿子的性格可没有现在这般活泼,上辈子因为出生在冷宫,儿子自幼体弱,一岁的时候才勉强能够站立,说话也没有现在这般利索,这辈子因为灵泉的缘故,儿子的身体十分健壮,性格也活泼好动,刚满十个月已经站得稳稳噹噹的了。
因为前朝实在有事要忙,秦封只在如兰宫呆了一会儿便走了,凌欢待他走后,这才对明玉说道:「你去敲打下下面的人,今天的事儿不要传出去,若是敢乱嚼舌根,本宫绝不轻饶!」
「是。」明玉也知道其中的厉害,急忙应道。
闹了一个早上,小糰子也累了,看着怀里有点昏昏欲睡的儿子,凌欢将他交给奶娘,这才回了房。
「主子,奴婢今儿早上收到了一封信函。」容萱从怀里取出一封密封的信函递给凌欢。
「可是宫外传来的消息?」凌欢有点疑惑,那刘常在出身江南,从京都去江南再快也得六七天时间,现在才刚刚过了半个月,怎么就有信儿来了?
「不是府里的消息,是上次那个的宫人送来的。」容萱说道。
凌欢微微一怔,片刻后才将信函打开。
她仔细地看了信函上的内容,末了果然又在信函的下方看到一个小小的澈字。
这是宁澈送来的信函,信函上的内容正是她想要的有关刘常在身世的事。
刘常在是江南同知的嫡女,其母是普通大户人家出身,是家中的独女,因长得貌美被刘父看中聘为正妻,刘母的身世很普通,但为人极有心计手腕,在嫁进刘家后极得刘父宠爱,先后生下了一儿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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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今年十六岁,女儿也就是如今的刘常在今年刚刚满十四岁。
表面上看起来这一家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可真正让人疑惑的是,刘常在自幼体弱多病,一直在家中养病,直到大半年前,身体却突然痊癒,这才开始出现在众人面前。
凌欢在选秀上见过刘常在,其看起来并不像是体弱多病之人,更何况选秀制度极为严苛,若刘常在真的身体不好,根本就过不了初选。
看来这个刘常在真的有问题。至于是什么问题,凌欢一时还猜不透。
而且刘常在之母是家中独女,她应该与何姨娘没有任何关系,而刘常在与她长得如此相似,难道真的是巧合吗?
第254章 图谋
凌欢亲手将信函烧掉,坐在榻上怔怔出神。
信函是宁澈送来的,他是怎么知道她想要调查刘常在的?难道她身边有他的人?
想到这里,凌欢摇了摇头,调查刘常在的事只有明玉和容萱知道,明玉她是信得过的,容萱更是西伯侯精心培养出来的暗卫,这二人不可能与宁澈有关系。
唯一的解释是宁澈在看到刘常在的容貌后,也对她起了疑心,因此才会帮她调查。
这个男人是为了帮她。
可他此举却是十分冒险,若是被人发现了,不管是她还是他,都会陷入危险之中。
凌欢心里嘆了一口气,她知道宁澈心悦于她,可他这样毫无保留的付出,却让她心里有些不不知所措。
毕竟她与他之间根本就不可能有结果,他这份真心终究会是一场镜花水月,错付一生。
「信可送去了?」
在皇宫偏僻的假山旁,宁澈面前正站着一个容貌极不起眼的宫人。
若是容萱在这里,必定会一眼认出,这就是送信之人。
「回世子爷,奴才已经将信送去了,现在估计已经到了贵妃娘娘的手中。」宫人神色恭敬地回道。
「那就好。」宁澈松了口气,淡淡地说道:「给我盯紧翠璃宫的刘常在,若有异常立马来禀报。」
「是。」
「你先回去罢,免得让人起疑。」
宫人没有犹豫,向宁澈行了礼,便匆匆离开。
宁澈站在原地看着远处蔚蓝的天空,心里却心事重重。
因为选秀的缘故,最近无论是宗室还是世家都有些蠢蠢欲动,那些人在朝中形成了一股庞大的势力,那怕是宁亲王府在对上这股势力的时候都有些力不从心。
更何况宁亲王府一向中立,有些事实在不好出面。
如今凌欢看起来得势,实则处境如履薄冰危险至极,一个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復。
可他能帮她的却十分有限,上次林常在的事与这次刘常在的事,他插手其中,其实十分冒险,毕竟宫中遍布眼线,他若是不小心就会连累她。
太师府。
「我的婉儿啊,她,她怎么就这般去了啊……」大夫人这半个月已经哭成了泪人,她好好的女儿没了,还是母子俱亡,她的女儿怎么就这样命苦?
太师府的老太君看着哭得肝肠寸断的大儿媳,也忍不住老泪纵横,那可是她最看重的孙女,本来已经怀上了皇子,眼见就要熬出头了,却没能熬过生产这一关。
「老爷,虽然女人生孩子是在过鬼门关,可婉儿她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人说没就没了?这其中定有蹊跷,说不得,说不得就是那熙贵妃下的毒手……」
「一定是她,不是她还能有谁?她是怕婉儿生下皇子与她争,我可怜的婉儿啊……」大夫人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皇上已经说了,婉儿是难产而亡,大人小孩子都没有保住,你让老夫怎么说?」老太师看着哭成一团的老妻和儿媳,心里也是烦躁不已。
「皇上那是被蒙蔽了,他,他宠爱熙贵妃,自然会包庇于她……」老太君说道:「不管如何,这件事老爷不能不管,至少也得将事情查个明白,让婉儿去得安心些……」
「父亲,儿子觉得母亲说得有理,此事实在是蹊跷,不管如何,太师府都不能轻轻放过,不然太师府威信何存?」太师长子刘平说道。
婉妃是他的嫡女,进宫后甚得圣宠,唯一遗憾的是婉妃多年无孕,如今好不容易才怀上龙子,却在生产时一尸两命,这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见老妻和儿子儿媳都一脸不甘,老太师嘆了口气,说道:「你当此事为父没有想过?可婉儿生产时皇上是在的,皇上或许不看重婉儿,可他不会不看重皇家子嗣,有皇上在,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动手脚?更何况,皇上只说了婉儿是难产而亡,并没有仔细说其中原因,连婉儿身边伺候的人都没了,你们可想过这是为何?」
按说主子难产,与宫人无关,可为何婉妃死后,她身边伺候的宫人全部被赐死?甚至连那几个稳婆都不能避免,这分明不是迁怒而是灭口。
到底发生了何事,让皇上如此大怒?
如此种种老太师不是没想过,但却始终想不出是为什么。
若是真的有人加害婉妃,皇上绝不可能是这种态度,定是婉妃生产时发生了什么,所以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这,这是……」刘平倒吸一口凉气:「可是皇上追封婉儿……」
「那是看在太师府的面子上。」老太师沉声说道:「这件事为父到现在还没明白皇上的意思,你等不要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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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页
「可是婉儿她……」老太君还有些不甘心。
「那也是她的命。」老太师闭了闭眼睛,嘆了口气说道:「熙贵妃的事你们不要管,那女人靠一己之力从一个小小的庶女爬上贵妃之位,其城府深不可测,你们莫要小看了她。」
说完老太师一拂衣袖,独自去了书房。
书房里,老太师沉思了片刻,然后挥笔修书一封,交给下人,说道:「将信送去宗亲王府,小心些,不要露了痕迹。」
「是。」下人接过信小心地收进怀里,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书房。
「主子,此事太过冒险。」在下人离开后,老太师的心腹说道。
「老夫何尝不知道此事太过冒险?可婉儿已经没了,皇上对老夫也多有防备,老夫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三年一次的选秀已经结束,现在再安排人进宫也来不及了,唯有如此做,才能保住太师府。」老太师嘆了口气说道。
「可宗亲王父子野心太大,若是万一,到时候恐怕会连累太师府。」心腹神色凝重地说道:「主子如此,不下于与虎谋皮。」
「哪怕是如此,老夫也认了。「老太师冷笑道:「皇上的身体也熬不了多少年了,大皇子还小,到时候鹿死谁手还没定,宗亲王父子也不是没有胜算。」
「可西伯侯和宁亲王等人必定会站在大皇子那边,大皇子是正统,只要大皇子在,宗亲王父子想要上位恐怕很难。」
「到时候再看罢,若是此事成功,宗亲王父子所谋之事便有希望,若是不成功,不过是个旁支之女罢了,太师府也不至于伤筋动骨。」老太师嘆了口气说道。
第255章 不敬
人间四月芳菲尽,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
自从选秀后,各宫都在观望,看谁拔得头筹。却没有想到,最早侍寝的不是安嫔与如嫔,而是毫不起眼的陈贵人,陈贵人是山西知府之女,在一众家世显赫的秀女中并不显眼,却因为喜爱桃花,在桃林观赏桃花的时候偶遇皇上,成为了所有秀女中第一个侍寝的人。
各宫在得知消息后,表面上风平浪静,私底下却恨得牙痒痒的,导致最近这几天,宫里的瓷器损失数量上升了不少,直到凌欢看到帐目不对,勒令各宫往后每月只能添补一批瓷器,若是再有损失就自掏腰包,这才让某些心有不忿的人收敛了一些。
不过陈贵人在桃林里成功『偶遇』皇上,并因此得宠后,御花园里的桃林便成了低品级嫔妃最爱去的地方。
安嫔进宫也有好些日子了,她一直在等皇上翻牌,却没有等到,反倒是她的死对头如嫔在前几天被翻了绿头牌,顺顺利利地侍寝了。
为此安嫔的心情非常不好,她自问容貌长得不差,虽然说不上是绝色,但在一众秀女中也是拔尖的,可皇上却偏偏没有点她,而是去了如嫔的明华宫。
想到如嫔侍寝后那副得意的嘴脸,安嫔心里更是烦躁,大宫女喜秀见她心情不好,便劝她出来走走。
安嫔想到陈贵人在桃林里遇到皇上,便同意了。
虽然是傍晚,但太阳仍然有点毒辣,喜秀撑着伞,主僕二人带着几个宫人悠悠地在林间散步,忽然前面传来了说话声。
安嫔听了声音不由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她来桃林可不完全是为了散心,而是另有目的,若是还有人在这里,岂不是坏了她的好事?
想到这里,安嫔不由快步向前走去,转过一条小道,便看见她的死对头如嫔正和刘常在坐在一片桃林之下,二人有说有笑。
安嫔看到如嫔秀眉微蹙,而如嫔和刘常在看见安嫔也不由微微一愣。
「本宫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们。」安嫔目光落在刘常在如花似玉的脸上,神色微沉。
「如嫔姐姐也来观赏桃花么?那真是巧了!」如嫔笑道。
「嫔妾见过安嫔娘娘。」反应过来的刘常在急忙站起来行礼。
安嫔却像没有看见她一般,只是淡淡地对如嫔说道:「确实是巧,天气有些闷热,本宫出来散散心,却不想妹妹也在。」
「现在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这里的景色最好,先前一直没得空闲,今儿个有空,所以本宫才会邀请刘常在一同前来赏花。」如嫔笑道。
「是么?」安嫔轻哼了一声。
辛苦站着行礼的刘常在脸色有些苍白,她的身体有些摇摇欲坠,却因为安嫔迟迟没有开口,只得咬牙坚持着,还好如嫔看不过眼,开口说道:「安嫔姐姐,刘常在在向你行礼呢!」
安嫔这才将目光落在刘常在身上,看着刘常在那苍白却精緻的小脸,安嫔脸上露出了一抹恶意,淡淡地说道:「敢对本宫不敬,喜秀,给本宫掌嘴!」
「是。」喜秀听了安嫔的话,二话不说直接上前狠狠地甩了刘常在一记耳光。
喜秀的力气极大,刘常在惊唿一声,瞬间被扇倒在地。
「安嫔姐姐,你干什么?」如嫔脸色微变,站了起来。
「继续掌嘴!」安嫔却不理会如嫔,冷冷地说道。
「是。」喜秀上前一把抓住刘常在的头髮,抬手狠狠地往她的脸上扇去。
「安嫔娘娘,不知道嫔妾做错了什么?」刘常在捂着脸咬牙问道。几个耳光下来,刘常在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就肿胀了起来,看起来十分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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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页
「本宫说你有错,你便有错,怎么?你不服气?」看着刘常在一脸愤愤之色,安嫔冷笑道。
「安嫔姐姐,你太过分了!」如嫔气愤地说道:「你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地惩罚人?」
「本宫喜欢,你待如何?」安嫔不屑地看着如嫔冷笑道:「莫非你要为她出头不成?」
「安嫔姐姐,刘常在并没有任何过错,你却出手伤人,视宫规为何物?」如嫔愤然说道。
「怎么?你想要与本宫去熙贵妃面讨回公道么?」
「你……」如嫔气结,她们是新人,谁愿意因为这点小事去惊动熙贵妃?若是闹到熙贵妃那儿,免不了被皇上知道,若是皇上知道了,皇上心里会怎么想?会不会因此觉得她们不懂事?
「还以为你们的感情有多好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安嫔轻嗤一声,冷眼瞥了刘常在一眼,淡淡地说道:「既然你那么喜欢赏花,那就跪在这里赏个够罢,看来两个时辰足够你观赏的了。」
「安嫔姐姐,你不能这样……」
「本宫想如何便如何!若是如嫔看不惯本宫罚她,大可以为她出头!」安嫔冷笑道:「恐怕在如嫔妹妹的眼中,区区一个常在,还不够资格让妹妹兴师动众罢?」
如嫔脸色微变,她看了刘常在一眼,却见刘常在抿了抿唇,轻声说道:「如嫔娘娘不必为难,安嫔娘娘要嫔妾跪,嫔妾跪就是了。」说完刘常在便缓缓跪下。
「看到没有?你就是想出头,别人也不一定领情呢!」安嫔语气嘲讽:「妹妹还是省省罢,可不要因为一个常在,坏了咱们的情分。」
「安嫔,你如此为所欲为,若是贵妃娘娘知道了必定会责罚。」如嫔咬牙说道。
「本宫有何过错?区区一个常在敢对本宫不敬,本宫罚她有何不妥?」安嫔笑道。
如嫔无言以对,在宫里就是这样,品级低的嫔妃对品级高的嫔妃必须要有足够的尊敬,虽然她知道刘常在并没有做错什么,可安嫔硬要说她不敬,刘常在也只有受着。
看在之前的交情上,她倒是想帮刘常在,可安嫔与她同是嫔位,她实在是无法阻止安嫔的恶行。
其实也不是阻止不了,若是闹大了,闹到熙贵妃那儿,事情自然就解决了,归根到底,也不过是她不愿意为了刘常在彻底得罪安嫔罢了。
第256章 撤牌
翠璃宫。
铃儿小心地扶着刘常在坐在榻上,然后找来膏药帮她上药,看着刘常在乌青红肿的膝盖,铃儿忍不住心痛道:「安嫔真是太过分了,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主子?」
刘常在脸上的神色却十分淡然,她淡淡地说道:「她不过是瞧我不顺眼罢了,今儿个也算是巧了,没想到会遇上她。」
「如嫔嘴上说得好听,说是把主子当姐妹看待,可却冷眼看着主子受苦,实在是……」铃儿忍不住抱怨。
刘常在淡淡地笑了笑,轻声说道:「这宫里哪儿有什么姐妹情呢?她不过是看上了我这张脸,想着拉近关系,想着日后有机会为她固宠罢了。」
如嫔总是一副天真不谙世事的模样,可在这后宫里那儿会有这样的人?如嫔那点儿手段也不过是骗骗她自己罢了。
「主子既然什么都明白,为什么还要答应她的邀约?若是今儿个不去桃林,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儿了!」铃儿心痛地说道。
「我总不能一直呆在屋里。」刘常在轻声说道:「现在皇上已经开始宠幸新人,万一哪天翻了我的牌子,我便是心里再不情愿,也不得不侍寝,所以今日虽然受了点苦,却也是个机会。」
「办法多得是,主子为何偏偏要为难自个儿?」铃儿说道:「这硬生生的跪了两个时辰,腿跪废了可怎么是好?」
「若不受点苦,别人又怎会轻易相信呢?」刘常在淡淡地说道:「如今宫里的人都知道我被安嫔罚了,那么接下来我称病闭宫,也是人之常情。」
铃儿沉默不语。
别人进了宫都想着侍寝,可偏偏她家主子却不能侍寝,为了不侍寝还生生受了一场皮肉之苦。
「你放心,今儿个这苦我没有白受,明儿个安嫔嚣张跋扈的名声必然会传遍整个后宫。」
「主子的意思是,如嫔她……」
「如嫔可不傻,有这样大好的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刘常在轻笑一声说道。
如兰宫。
「主子,刚刚翠璃宫的宫女过来,说刘常在病了,让主子撤了牌子。」明玉进来说道。
「病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病就病了?」凌欢有些疑惑。
「昨儿个刘常在在桃花林里对安嫔不敬,被安嫔罚了。」
「本宫看那刘常在也不像是如此鲁莽之人,怎么就对安嫔不敬了?」凌欢问道。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明玉说道:「听说当时如嫔也在,如嫔还出面为刘常在说了情,只是安嫔却铁了心要罚刘常在,如嫔为了这事儿还被气哭了。」
「是么?」凌欢淡淡地道。
安嫔的性子霸道,就像当初的玉美人,她会为难品级低的嫔妃并不奇怪,倒是那如嫔,为了一个常在还被气哭了,这就有点意思了。
这如嫔总是一副天真不谙世事的模样,没想到出手倒是挺狠,这是踩着安嫔的名声往上爬呢!
「主子,要不要撤了刘常在的牌子?」明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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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了罢,既然是她主动提的,本宫也不好为难人。」凌欢淡淡地说道。
「是。」明玉应下,便退下去了。
凌欢沉吟了片刻,问道:「翠璃宫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没有。」容萱回道:「这刘常在低调得很,自从搬进了翠璃宫便很少出门,她两次出门都是受到如嫔的邀请推辞不过才赴约,其余时间皆是闭门不出。」
「是欲擒故纵么?」凌欢摇了摇头,若是欲擒故纵,刘常在根本就没有必要让她撤牌子,至多是告病休息几日,可她却没有,而是直接要求撤了绿头牌。
进了宫的人,却不想争宠,甚至不想侍寝,这刘常在实在是有点让人捉摸不透。
刘常在是江南同知的嫡女,若是她不想进宫,家里应该早早定下亲事才是,可是她却没有定亲,而是等选秀进宫。人既然进了宫,这说明她是有野心的,可现在看她的表现却没有争宠的意思。
进了宫,不争宠,甚至不想侍寝,这说明对方进宫是别有目的。
想到对方与自己七分相似的容貌,不知道为什么,凌欢总觉得对方是沖她来的,只是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她现在还没有想透。
「翠璃宫那边你让人盯紧些。」凌欢淡淡地说道。
「主子怀疑她?」容萱问道。
「本宫总觉得这个刘常在进宫的目的不纯,有可能是冲着本宫来的。」凌欢皱眉说道:「希望是本宫多心了。」
「要不要奴婢晚上潜进翠璃宫看下?」容萱说道。
凌欢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算了罢,你让人盯紧些便是了。」
容萱的身手虽然不错,但这终究是在宫里,为了一点疑心去冒险实在是不值得。
明月宫。
哗啦一声,精緻的茶具被狠狠地砸在地上。
「好一个如蕴,好一个贱人!」安嫔神色狰狞,咬牙道:「这个贱人居然敢踩着本宫的名声往上爬,真是好得很!」
昨天她才罚了刘常在,今天便满宫都是她恶毒容不得人的流言,她罚刘常在,是因为看不惯对方一副狐媚子的模样,没想到那如嫔竟然借着这件事毁了她的名声。
「主子,现在怎么办?」喜秀有点担忧地问道。
自家主子还没有侍寝,却传出了不好的名声,若是这些流言传到皇上那儿,岂不是毁了主子的前程?
「那个贱人敢毁了本宫名声,本宫绝不会放过她!」安嫔咬牙冷笑道:「她不是说本宫恶毒么?那本宫便恶毒给她看!」
「主子的意思是……」
「你让人传出消息去,就是昨天得罪明宫的并不是刘常在,而是如嫔,刘常在只是受了如嫔牵连……」说着,安嫔在喜秀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这……」喜秀神色有些犹豫。
「你犹豫什么?本宫的名声已经毁了!」安嫔冷笑道:「本宫不好过,她也别想好过!想踩着本宫往上爬,也不看她配不配!」
如蕴那个小贱人想和她玩手段?她倒是想看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第257章 时机
宗亲王府。
书房里,秦意正坐在书案后看着手中的信函,片刻,抬起头说道:「父王,皇上已经离宫了。」
宗亲王喝了一口清茶,淡淡地问道:「刘念那边怎么说?」
「刘太师前段时间已经着人送信来,说是同意咱们的计划,不过事发后必须保证不牵连太师府。」秦意说道。
「刘念那个老东西果然老奸巨滑,竟然还妄想两边不得罪,却不知皇上早已经将他视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宗亲王冷笑道。
「父王何必在意太师府?现在刘太师被勒令家中休养,在朝中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
太师府除了刘太师自己,家中并没有拿得出手的晚辈,现在刘太师被迫在家中休养,对朝廷的掌控力已经大不如前,秦意不解父亲为何如此在意刘太师,甚至不惜想尽办法从旁支入手,硬迫刘太师参与到计划中来。
「你知道什么!」宗亲王冷笑道:「刘念那个老傢伙可是三朝元老,在朝中门生遍布,虽然他现在无法上朝,可却不是好惹的,不然你当皇上为何在婉妃死后会以贵妃之礼下葬?皇上如此做不过是为了安抚刘太师罢了!」
「父王的意思是,刘太师在朝中仍有势力?」秦意问道。
「朝中世家以刘太师为首,那怕是如右相也不能与其争锋,刘念那老东西当年可是先皇的人,也是先贵妃的支持者,可最后他却投靠了当今和太后,在当今登基后在朝中安安稳稳至今,你道是为何?是皇上大度吗?」宗亲王说道:「朝中势力错综复杂,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日后你若是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必须三思而后行。」
「父王说得是。」秦意神色恭敬地应下。
「如相那边可有消息?」宗亲王问道。
「如右相併无消息传来。」秦意说道:「儿子看如右相併无与我们合作的意思。」
「这老东西倒是精明,可惜了。」宗亲王冷笑道。
「那我们……」秦意欲言又止。
「如相那老东西为人奸滑,轻易不会参与进来,今日皇上离宫,正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时机,万万不能错过!」宗亲王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
「是,儿子这就吩咐下去,按计划行事。」秦意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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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人手可够?此事至关重要,万万不能出错。」宗亲王问道。
「儿子早前已经安排了宫里的暗子去翠璃宫,再说了,熙贵妃不过是女流之辈,此事应万无一失。」
「好,若此事成功,这大秦江山指日可待!」宗亲王笑道。
翠璃宫。
「主子,如嫔娘娘让人送东西来了。」铃儿走进来说道。
刘常在微微一怔,说道:「这时候她怎么送东西来了?」
「这两个月宫里传得沸沸扬扬的,都说是如嫔娘娘与安嫔起了争执,所以才连累了主子,如嫔娘娘应该是怕被流言连累,所以让人送东西来探望主子,如此也能堵住某些人的嘴。」铃儿说道。
「是么?」刘常在淡淡地笑了笑,并不放在心上。
自她告病后,宫里的流言便转了风向,都说她是被如嫔连累了,所以才被安嫔迁怒,如今过了两个月如嫔才送东西来翠璃宫,恐怕并非是出自真心,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罢了。
若真有心,为什么不亲自来?不过是放下身段,但又生怕落得个凉薄的名声,所以才迫不得已做做样子。
她这个妹妹真是一如既往的自私。
「主子,刚刚宫外传来了消息,说晚上是个好时机。」铃儿上前压低声音说道。
「我知道了。」刘常在脸色沉了下去,淡淡地说道。
……
如兰宫。
凌欢靠坐在榻上轻拍着小糰子哄他入睡,看着窗外的渐渐升起的圆月,凌欢随口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是六月十五呢。」明玉说道。
「六月十五么?」凌欢微微一怔。
每年的六月十五这天是皇上离宫前去皇觉寺上香祭奠生母的日子,是皇上登基以来每年必做的事,想来今年也不会例外。
想到去年这个时候,她陪皇上一同去皇觉寺,却遭遇了刺杀,她因此受伤昏迷,也是那次救驾有功,让她顺利坐上了妃位。
日子过得真快,一转眼已经过了一年,凌欢垂眸看了看已经熟睡的儿子,心里舒了口气。
虽然这一年里发生了许多事,但只要儿子好好的,她便心满意足了。
按照惯例,今夜皇上应该是留在皇觉寺,到明日才会回宫。
「主子,已经很晚了,先梳洗罢。」明玉端了热水进来说道。
凌欢点了点头,正要站起来,这时何珠儿却突然走了进来,说道:「主子,翠璃宫的宫人来了,说是刘常在病重,让主子过去看看。」
凌欢微微一怔,说道:「可有请了太医?」
「说是请了太医,但刘常在病得十分严重,想要见主子。」何珠儿说道。
凌欢看了看漆黑的天色,不由皱了皱眉。
她与刘常在不过一面之缘,她要见她干什么?凌欢有点不想去,可她掌管着宫权,这后宫嫔妃出了事,她也不好不管,毕竟那刘常在才刚刚进宫不久,若是真的出了事,她也不好向皇上交代。
「主子?」见凌欢沉默不语,何珠儿忍不住问道。
「她既然想见本宫,那本宫便去一趟罢。」凌欢沉思了片刻,终究还是决定去翠璃宫一探究竟:「本宫倒是想看看,这刘常在找本宫想要做什么!」
「现在天色已晚,主子不如明天再去?」明玉有些担心地说道。
凌欢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你和珠儿留下来看好旭儿,兰儿陪本宫走一趟。」
「是。」明玉和何珠儿应下。
凌欢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妆容,便带着容萱坐上轿辇去翠璃宫。
翠璃宫距离如兰宫不算远,但也不近,在行走了六七分钟后,众人终于来到了翠璃宫。
凌欢下了轿辇,看着翠璃宫的大门,心里有些感慨,想到两年前她被玉美人罚跪在宫门口,足足跪了两个时辰,双腿都差点废了。如今再次来到翠璃宫,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第258章 故人
当初那个任人打骂的宫女,如今已经成为了高高在上的贵妃,并且手握宫权,如今住在翠璃宫的主人见了她都要行礼。若是玉美人没有死,她恐怕也想不到罢?
「见过贵妃娘娘。」守候在宫门口的宫人看见凌欢急忙上前行礼。
「刘常在如何了?」凌欢淡淡地问道。
「回贵妃娘娘,主子病得厉害,如今太医正在看着呢。」宫人回道。
「进去罢。」凌欢示意宫人带路,宫人看了一眼不动声色跟上来的容萱,并没有说什么,神色恭敬地带着二人进了偏殿。
凌欢与容萱刚刚踏进大堂,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薰香味,她不适地皱了皱眉,正想说话,却见容萱突然厉声说道:「你干什么?」
凌欢扭头看去,却见刚刚还神色恭敬的宫人却动作利落地将大门关上,转过身来笑道:「我家主子就在里面,贵妃娘娘不进去看下么?」
容萱沉着脸突然快步走到角落,一脚将放在角落里的薰香炉踢翻,然后用脚踩灭了薰香,这才对凌欢说道:「主子,这薰香有毒,小心有诈!」
「倒是个聪明的,可惜已经晚了。」铃儿冷笑道,脸上露出恶毒之色。
容萱俏脸一沉,上前一步挡在凌欢面前,却被凌欢一把抓住,凌欢朝她微微摇了摇头,这才冷冷地看着铃儿说道:「你们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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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娘娘不必担心,不过是我家主子想要见一见娘娘罢了!」铃儿笑意吟吟地说道:「贵妃娘娘是自己进去呢,还是奴婢亲自『请』你进去?」
「你可知道冒犯了本宫,是死罪?」凌欢冷冷地说道:「你们就不怕没了身家性命?」
「这就不劳娘娘费心了,娘娘请罢。」
凌欢深深地看了铃儿一眼,冷哼了一声,然后往内殿走去。
容萱见状,也快步跟上,铃儿倒是没有阻止的意思,也笑着跟了上来。
凌欢走进去便看到刘常在坐在榻上,此刻正背着她,此刻听到有人进来,刘常在这才缓缓转过身来。
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凌欢面前。
「熙妃……哦不,现在应该是贵妃娘娘了,真是好久不见,怎么,娘娘见到故人不高兴吗?」
「如庶人?原来是你?你没死?」凌欢看到如嫔也是大吃一惊,一向沉着的她此刻也忍不住露出了惊讶之色。
「我没死你是不是很意外?」如嫔冷笑道:「没想到吧?已经死了的人有朝一日会出现在你面前。」
「如果本宫没有猜错的话,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刘雪这个人罢?或者说,真正的刘常在已经死了,而你,却顶替她进了宫。」凌欢淡淡地说道。
啪啪!如庶人站起来拍了拍手掌,笑道:「果然是个聪明人,难怪能够在短短两年内爬上贵妃之位。」
凌欢脸色一沉,喝道:「如庶人,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欺君是何罪?」
「那又如何?哈哈!」如庶人不在意地笑道:「皇上知道了便是欺君,若是不知道,自然就谈不上什么欺不欺君的了。」
「你就不怕本宫告诉皇上?」凌欢冷冷地问道。
「你觉得我会给你机会么?」如庶人笑道:「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煳涂呢?」
「你想要如何?杀了本宫?」凌欢神色不变,淡淡地道:「若是本宫死了,你也逃不了。」
「怎么会呢?」如庶人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冒出来了:「你放心,你长得那么好看,我不会让你这张脸消失的。」
凌欢沉默不语。
「贵妃娘娘,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么?绝世的美貌,崇高的地位,独一无二的圣宠,还生了皇上唯一的儿子,这些不但让人羡慕,更让人嫉妒。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罢了,凭什么呢?就凭你这张狐媚的脸么?」如庶人用嫉恨又贪婪的目光看着凌欢,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张脸真是好看啊,好看到让人恨不得将它毁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凌欢看着状若疯魔的如庶人,皱了皱眉。
「想干什么?贵妃娘娘,你到现在还没明白么?我将你叫来,自然是要送你去死啊,哈哈……」如庶人放声大笑。
「本宫说过,本宫死了,你也逃不了!」凌欢神色不变地说道。
「你说得不错,贵妃娘娘怎么会死呢?死的应该是刘常在才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常在,她死了又有谁会关注呢? 你说是不是?贵妃娘娘!」如庶人笑道。
「原来如此。」凌欢淡淡地笑了:「难怪你会易容成本宫的模样,原来你是想杀了本宫,然后顶替本宫的身份?」
「果然是聪明人,」如庶人拍手笑道:「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贵妃娘娘放心,等你去了,你所有的一切都会是我的,包括你的儿子,你的圣宠都会是我的,怎么样?想想是不是觉得这个主意很美妙?」
「不美妙,比起去死,本宫更喜欢活着,然后送你去死!」凌欢冷笑道。
「不知死活!死到临头还嘴硬,果然是个给脸不要脸的贱人!」如庶人脸上一阵扭曲,神色狰狞地喝道:「铃儿!动手送她们上路!」
如庶人的声音落下,铃儿便向凌欢扑过来,却被容萱抽剑拦下,二人在瞬间斗成了一团。
「你,你……」如庶人看着和铃儿交手的容萱,脸色大变,她脸上的得意之色荡然无存,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冷笑道:「难怪你如此镇定,原来是身边有人。」
「主子放心,她已经中了毒,坚持不了多久。」铃儿突然说道。
「你可以试试看。」容萱冷笑道。
凌欢看着容萱,见她并没有落下风,当下便放下心来,将冰冷的目光投向如庶人,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你,你想干什么?」如庶人后退一步,张口喊道:「来……」
然而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凌欢扑过去掐住了脖子,将她狠狠地砸在地上,如庶人发出了一声尖叫,她挣扎着去推凌欢,却不想凌欢的力气比她想像中更大,她被掐住脖子死死按在地上不能动弹。
第259章 心跳
「主子……」铃儿见了大惊失色,想过去救人,却被容萱死死缠住。
「本宫说过,本宫想送你去死。」凌欢看着脸色煞白的如庶人,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敢……」如庶人此刻已经没有刚才的从容,她恨恨地瞪着凌欢。
「本宫为何不敢?」凌欢冷笑,掐住如庶人脖子的手缓缓用力收紧。
如庶人眸中终于露出了惊恐之色,开始奋力挣扎反抗,却始终被凌欢死死按住。
铃儿看到如庶人如此,心中大急,再也忍不住喊道:「来人……」
她心一乱,瞬间被容萱偷了空子,肩膀上被划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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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儿不敢再分心,只得凝神对付容萱,可容萱的身手并不比她差,她又受了伤,此刻已经自顾不暇,那里还顾得上如庶人。
许是听到了铃儿的喊声,外面终于传来了动静。
铃儿和如庶人听到声音皆是脸上一喜。
凌欢却脸色一沉,眸中闪过一抹寒光,她突然伸手从如庶人的髮鬓上拔下一支金钗,毫不犹豫地对着如庶人的心口刺下。
「呃……」如庶人脸上的喜色还没有消散,口中发出一声闷哼,瞪大了恐惧的双眸死死盯住凌欢。
脚步声越来越近,凌欢脸上露出了一抹狠绝之色,她又勐地将金钗拔起,又狠狠地刺了下去。
鲜血在瞬间喷涌而出,如庶人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口中发出呵呵之声,在数息间便气绝身亡。
「主子……」铃儿发出悽厉的叫声,却被容萱一剑划破喉咙,不甘心地看了容萱一眼,砰的一声,尸体重重地砸在地上。
而就在此时,内殿的门被人重重撞开,三个容貌陌生的宫人闯了进来。
几人看了一眼如庶人和铃儿的尸体,瞬间目露凶光,向容萱和凌欢扑过来。
容萱挡在凌欢面前,将人拦了下来,奈何来人身手奇高,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容萱虽然有心拦截,却终究敌不过对方人多势众,不一会儿便负了伤。
凌欢被堵在内殿出不去,眼见兇手步步逼近,脸上不由露出了焦急之色。
几个宫人互相对看一眼,瞬间两人将容萱缠住,另一个人闯了过来,提剑毫不犹豫地向凌欢跑去。
室内空间狭隘,凌欢很快就被来人逼到墙角,避无可避。那宫人眸中露出残酷之色,举起手中的剑向凌欢挥去!
眼见凌欢就要殒命剑下,而就在这时,一道寒光闪过,一柄匕首若闪电般射来,直直刺入那宫人的额心,那宫人脸上还残留着残忍的笑容,身体却重重地砸落地上。
看着死不瞑目的宫人,凌欢还来不及松口气,身体就被人勐地一拽然后死死地按在了怀里!
凌欢惊魂未定,她下意识地将来人推开,感觉到凌欢抗拒,来人急忙松开手,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宁世子?」凌欢看清来人不由怔了一下。
「是我,对不起,我来迟了。」看着凌欢有些苍白的小脸,宁澈心疼不已。
「帮兰儿,不要让他们逃走……」凌欢看着仍然与容萱打得不可开交的宫人,脸上闪过一抹厉色。
「你放心。」宁澈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二话不说提了剑上前帮忙。
有了宁澈加入,容萱轻松了许多,二人互相配合,不一会儿便解决了这两个人。
看着倒在地上的五具尸体,凌欢这才松了口气。
今晚是她太过大意了,没想到这刘常在竟然是如庶人假扮的,并且设了一个局,只为了除去她。
若不是她留了个心眼,带着容萱一起过来,说不定现在已经中了如庶人的毒计。
想到自己死后,如庶人会顶替自己的身份继续活着,凌欢就忍不住心生寒意。
若是真的被如庶人得呈,旭儿那里还有活路?哪怕是活着,日后也会成为傀儡,被如庶人拿捏在手中。
「主子,现在怎么办?」容萱问道。
如庶人死了,她身边的宫人全部身亡,如今处理尸体也是一件难题。
凌欢打量了一下周围,沉吟了片刻,问道:「宁世子,外面可还有人?」
「先前有两个宫人鬼鬼祟祟地守在门口,已经被我解决了,现在整个翠璃宫空无一人。」宁澈说道。
「宁世子,本宫是否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凌欢问道。
「可以。」宁澈飞快地应道。
只要是她,无论是上刀山下火海,他都心甘情愿。
见宁澈答应得如此干脆,凌欢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不过现在却不是客气的时候,她实在是需要宁澈帮忙。
她轻咳一声,淡淡地说道:「本宫今晚来翠璃宫恐怕已经落入有心人的眼中,为了不引起别人的疑心,在本宫离开后,宁世子便放火将这翠璃宫烧了罢。」
这是处理掉尸体的最好的办法,否则根本就无法掩盖如庶人等人的死因。
只有纵火,利用火将尸体烧成碳,如此才能彻底将所有证据都消灭干净。
「好。」宁澈毫不犹豫地应下了。
「时候不早了,本宫要走了。」凌欢看着有些依依不捨的宁澈,抿了抿唇,低声说道:「宁世子,谢谢你救了我……」
「不,不用客气……」宁澈有些结巴地应道。
「不是客气,本宫心里是真的感激。」凌欢看着他十分认真地说道。
被心上人如此凝视着,宁澈面上并无异样,耳朵却不争气地红了。
「凌,贵妃娘娘不必如此……」宁澈表面平静,心脏却砰砰跳得厉害,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凌欢目光掠过他红得几乎滴出血来的耳朵,不由轻笑一声,淡淡地说道:「宁世子,再会。」
说完凌欢不再停留,带着容萱走了出去。
翠璃宫外,轿辇仍然停在大门外,几个抬轿的宫人正守候在那里,浑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此刻看见凌欢出来,几人上前行礼,在夜色中,他们看不到凌欢身上的血迹,凌欢也没有停留,直接上了轿辇回如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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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澈在凌欢走后,仍然呆立原地良久,过了半响,他才轻笑一声,摸了摸心口的位置,感受着心脏剧烈的跳动。
直到心情渐渐平復,宁澈这才轻吐了一口气,开始处理起地上的尸体来。
第260章 质问
另一边,凌欢和容萱回到如兰宫却吓了明玉和何珠儿一跳。
「主子……」明玉看着凌欢身上的血迹,忍不住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凌欢看了何珠儿一眼,神色不变地说道:「打水进来,本宫要沐浴更衣。」
何珠儿应下,识趣地走了出去。
凌欢看着何珠儿的背影,眸中闪过犹豫之色。
刚刚在外面,光线极暗可以瞒过那些宫人,可现在却瞒不过何珠儿,毕竟刚刚那场厮杀中,不管是她还是容萱身上都染了鲜血,尤其是容萱因为身上有伤,现在在明亮的灯光下,衣服上的血迹十分明显。
「主子,要不要奴婢……」容萱开口问道。
凌欢沉吟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道:「此事本宫自有主张。」
「主子……」容萱欲言又止。
今晚的事事关重大,不能走露半点消息,那何珠儿是忠心皇上的人,留着实在是太过冒险。
凌欢轻吁了一口气,她知道容萱的意思,何珠儿信不过,最好的办法便是杀人灭口,可何珠儿跟了她那么久,对她也有几分忠心,又没有做错什么,她实在是难以下决定。
「本宫需要与她谈一谈。」凌欢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
容萱沉默,她是死士,在她的眼里任何对主子有威胁的人或东西都必须除掉,她实在是无法理解一向果断狠厉的主子为何会对一个宫女心软。
不多一会儿,何珠儿亲自提了热水进来,在何珠儿和明玉的伺候下,凌欢和容萱沐浴更衣,待梳洗完后,容萱去处理伤口,凌欢便对明玉道:「明玉,你将衣服拿去烧了,小心些,不要露了痕迹。」
「是。」明玉应下,手脚利落地将地上的血衣收拾好,然后退了出去。
「珠儿,你跟本宫多久了?」待明玉离开后,凌欢这才淡淡地开口问道。
何珠儿正在为凌欢梳理头髮,听了此话动作一僵,轻声说道:「奴婢跟娘娘已经两年了。」
「本宫对你如何?」
「娘娘对奴婢很好。」何珠儿说道。
「今晚刘常在想要杀本宫,但却被本宫杀了。」凌欢面无表情地说道:「刘常在真正的身份并不是刘雪,而是当初服毒自尽的如庶人,本宫不知道她是被谁救出宫,也不知道她是如何顶替刘雪的身份进宫选秀并成功瞒过初选的,但有一点本宫可以告诉你,如庶人进宫是为了向本宫报仇,她想要杀了本宫,并代替本宫的身份。」
说到这里,凌欢勐地转头盯住何珠儿,冷冷地说道:「本宫和你说这些,你明白本宫的意思么?」
何珠儿脸色煞白,忽然勐地跪在地上,叩首说道:「奴婢谢过主子不杀之恩。」
凌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希望本宫没有看错人。」
「奴婢发誓,日后只忠于主子一人,他日若有违背誓言,必死无葬身之地。」
凌欢静静地看着她,何珠儿额头冒出了汗珠,眼神却十分坚定。
凌欢的脸色缓和下来,淡淡地说道:「起来罢。」
……
这一夜,註定是不眠之夜。
半夜宫人前来禀报,说是翠璃宫失火,凌欢匆匆赶去,待她到的时候,已经火光沖天,整个翠璃宫已经被熊熊烈火笼罩,热浪逼人。
「臣见过贵妃娘娘。」负责夜巡的侍卫长上前行礼。
「免礼。」凌欢问道:「怎么回事?翠璃宫为何会失火?可有救人?」
「翠璃宫为何会失火臣也不知,等臣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十分惊人,臣等想要救人,奈何火势太大,实在是无法进去。」侍卫长有些惭愧地说道。
听闻此话,凌欢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她抬头看了看笼罩在大火之中的翠璃宫,淡淡地说道:「火势确实惊人,这也怪不得你,你吩咐下去,让宫人尽快将火扑灭,不要牵连无辜。」
「是。」
看着重新去指挥宫人救火的侍卫长,凌欢微微眯了眯眼。
翠璃宫失火之事惊动了整个后宫,连太后都被惊动了,甚至派了高嬷嬷过来一探究竟。
「贵妃娘娘。」慧妃和淑妃姗姗来迟。
凌欢对她们点了点头。
淑妃看了看在燃烧中的翠璃宫,忍不住说道:「好端端的,翠璃宫为何会失火?」
「本宫也想知道。」凌欢淡淡地说道。
「昨儿晚上贵妃娘娘不是来了翠璃宫么?怎么这么巧,贵妃娘娘才离开,这里便失火了?」淑妃面带恶意地问道。
「你是在质疑本宫?」凌欢脸色一沉。
这宫里果然没有什么秘密,她来过翠璃宫的事看来是瞒不住了。
「嫔妾不敢,只是觉得太过巧合罢了!」淑妃冷笑道。
「巧合?巧合什么?刘常在的宫人来找本宫,说刘常在病重,本宫心中不忍,便过来看看,本宫走的时候这翠璃宫可是好好的,至于现在为何会失火,你问本宫,本宫问谁?」凌欢毫不客气地说道:「再说了,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疑本宫?以下犯上,淑妃,你的规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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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在凌欢凌厉的质问下,终究不敢再说话。
「贵妃娘娘息怒,淑妃妹妹不过是一时心急,不小心说错了话,还望贵妃娘娘不要与她计较。」一直沉默不语的慧妃开口劝道。
「心急什么?急着指责本宫么?」凌欢冷笑道:「上来就给本宫扣帽子,若是本宫软和些,说不得已经成了纵火犯了!」
看着一脸怒容的凌欢,慧妃无言以对。
「嫔妾不过是无心之失,并没有其他意思,贵妃娘娘何必咄咄逼人?」淑妃忍不住说道。
「是不是无心,你心里明白,本宫也明白,本宫可不想被人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凌欢冷冷地说道。
她来过翠璃宫的事已经无法隐瞒,但翠璃宫失火的事她必须要撇清关系,毕竟这其中牵扯着七条人命。
在凌欢强硬的态度下,淑妃终于心有不甘地闭上了嘴。
这时在宫人的努力下,翠璃宫的大火已经被灭得差不多了,侍卫长已经带着人小心翼翼地进去搜索,不到片刻便找出了七具尸体。
第261章 断臂
尸体四肢已经被烧成焦炭状,看起来十分恐怖,淑妃在看到尸体的时候,忍不住当场呕吐,慧妃和凌欢脸色也不太好看。
侍卫长亲自上前撬开尸体的嘴巴,仔细观察了尸体的喉咙后,这才上前禀报导:「娘娘,尸体咽喉皆有被烟燻过的痕迹,应是吸入大量烟雾窒息而亡。」
「可能分辨出死者是谁?」凌欢淡淡地问道。
「虽然死者身上的衣物已经被燃烧殆尽,但根据尸体所在的位置,应是刘常在及其手下宫人。」侍卫长说道。
「翠璃宫可还有活着的人?」
「还有三个洒扫宫女。」侍卫长说道。
常在的地位不高,贴身伺候的也不过是一个大宫女,三个二等宫人,还有五个三等宫人。
现在翠璃宫死了七个人,活下来的全部是洒扫宫人。
「将人带上来问话。」凌欢淡淡吩咐道。
她不知道宁澈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刘常在等人看起来如同是吸入了浓烟窒息而亡,不过不得不说宁澈这个法子是真的好,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刘常在等人的死亡并无其他疑点,如此她也彻底撇清了关系。
三个翠璃宫的洒扫宫人被带了上来,三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凌欢面前,脸上还带着几分惊惶。
「翠璃宫是何时失火的,你们可知道?」
「奴,奴婢等人不,不知……,」其中一个看起来年龄稍大些的宫人颤声说道:「因为晚上不用当值,奴婢等人很早便睡下了,待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内殿起火了。奴婢,奴婢急忙喊醒其他人,一起逃了出来……」
「发现内殿起火,为何不去救人?」看见主子遇险,身为奴才却不是第一时间去救人,反而自己逃跑,此是大罪。
「贵妃娘娘,奴婢,奴婢等人不是没有想过去救主子,实在是当时火势太大,奴婢等人进不去……」那宫人哭丧着脸说道。
「将她们关押起来,等皇上回来审问。」凌欢淡淡地吩咐道。
「贵妃娘娘饶命啊……」几个宫人哭求着被侍卫拖了下去。
「火已经扑灭了,都散了罢。」
见事情并没有出纰漏,凌欢也没有心情继续呆下去,转身坐上轿辇回了如兰宫。
……
皇觉寺。
秦封坐在案台后,在他面前站着的人赫然是宁亲王。
「如何?宗亲王那边可有异动?」秦封淡淡地问道。
「回皇上,宗亲王府并没有任何动静,倒是义亲王府有些不安分。臣的探子打探到义亲王与铁矿有很大的关系,并且搜到了义亲王亲笔写的密函。」
「义亲王秦民一向以宗亲王秦洛马首是瞻,铁矿之事若是义亲王参与其中,宗亲王必然是幕后主谋,宗亲王一向小心谨慎,上次林常在之事便是他一手筹谋,最后却是誉亲王顶了罪,他们父子倒是将尾巴扫得一干二净。」秦封冷笑道:「朕若不是为了调查铁矿之事,也不会容忍他们至今。」
「皇上,铁矿之事事关重大,这幕后之人必然心怀不轨,断然不能轻易放过,若是宗亲王参与其中,恐怕宗室所图甚大。」
「朕知道,只是没有证据,朕无法给秦洛定罪。」秦封冷冷地说道。
这些年来宗室越发胆大妄为,其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他却因为顾虑重重,迟迟不能对宗室下手。
「皇上,此事不能再拖下去。」宁亲王沉声说道。
秦封沉默了片刻,才冷冷地说道:「你亲自带人去义亲王府抄家,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若有反抗者,杀无赦。既然无法得到秦洛父子的罪证,那朕便先断他一臂!」
「是。」宁亲王神色凝重地领了命,然后退了出去。
宁亲王走了之后,杨九走了进来:「皇上,翠璃宫失火,烧死了一众宫人,其中包括刘常在。」
「怎么回事?」秦封皱眉。
「应是意外失火,侍卫已经检查过,所有人皆是死于窒息。」杨九说道。
「那刘常在可有可疑之处?」秦封皱了皱眉问道。
「刘常在乃是江南同知刘力之女,其身世并无可疑之处,虽然刘力是太师府旁支,但刘常在与太师府并无联繫。」杨九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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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让人厚葬了罢。」秦封摆了摆手,不过是一个常在,他并不放在心上。
「是。」杨九应下,又说道:「刚刚探子来报,说太师府与宗亲王府在私底下有联繫,不过因为对方太过小心慎密,无法得知具体情况。」
「继续查下去。」秦封冷笑道:「刘城这个老东西果然是不死心!」
杨九垂下头说道:「刘太师毕竟是三朝元老,宗亲王会拉拢他也是正常。」
「刘城此人老奸巨滑,不会轻易投靠宗室。」秦封淡淡地说道。
刘太师把持朝政多年,秦封对其早已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奈何刘太师是世家之首,与众多世家联合起来,他一时倒是不好对其下手。
不过刘城此人虽然把持朝政,但却没有谋逆之心,不过是个权臣罢了。而宗亲王却不一样,他登基多年没有子嗣,养大了宗室的野心,现在他有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宗室恐怕不会轻易放弃。
想到这里,秦封心里也有些后悔,早年他因为身体原因,怕后继无人,因此养大了宗室的野心,如今却成了心头一根刺。
「是。」杨九应道。
「熙贵妃和旭儿可好?」秦封淡淡地问道。
「贵妃娘娘和大皇子安好,只是……」杨九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昨天晚上,贵妃娘娘去见了刘常在。」
「什么?」秦封脸色变了变,道:「翠璃宫失火之事可与熙贵妃有关?」
「应是并无关系,奴才得到消息说刘常在病重,不知为何想要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一时心软,便前去翠璃宫,贵妃娘娘在翠璃宫不过待了小半个时辰,之后便离开了。翠璃宫却是在两个时辰后才失火……」
「区区一个常在,病了找太医便是,为何要找熙贵妃?」秦封怒道:「简直是没有规矩!」
「贵妃娘娘心地纯善,这才走了一趟,至于刘常在为何找贵妃娘娘,奴才也不知。」杨九说道。
刘常在现在人已经死了,她为什么找贵妃娘娘,恐怕只有贵妃娘娘才知道了。
第262章 抄家
宗亲王府。
「世子爷,宫里的计划失败了!」秦意的贴身小厮福来匆匆走进来说道。
「什么?」秦意脸色一沉问道:「不是已经安排妥当了?为何会失败?」
「宫里有消息传来,说是翠璃宫失了火,刘常在和咱们的人全部没了。」福来说道。
「不可能!」秦意脸色铁青:「本世子早已在翠璃宫布下天罗地网,应万无一失才是,怎么会失败?莫非熙贵妃没有亲自去翠璃宫?」
「熙贵妃确实去了翠璃宫,不过待了半个时辰便离开了,之后过两个时辰翠璃宫便失火,据传回来的消息说,翠璃宫的火势极大,刘常在和咱们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活下来的是三个洒扫宫人,并不是咱们的人。」
「你确定离开的是熙贵妃本人?」秦意问道。
「应是熙贵妃本人没错。」福来说道:「若是计划成功,咱们的人应该不会死,现在咱们的人手全部身亡,应是熙贵妃下的手。」
砰!
秦意勐地在案台上一拍,怒道:「真是废物!」
枉费他当初花了那么多心思将如庶人救了出来,又想办法助她重新进宫,为的便是对付熙贵妃,没想到浪费了如此多的人力物力,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他的计划中,这李代桃僵之计应是万无一失才是,毕竟在如庶人身边全部是他的人,只要熙贵妃踏进翠璃宫,他的计划便成功了一半,可如庶人这个没用的东西,在如此周密的布局中,既然还是失败了!
失败了也就算了,偏偏还折进去那么多的人手,这些暗子都是宗亲王府这些年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的,如今却硬生生折了一半进去!
损失了那么多人手,熙贵妃却安然无恙,秦意几乎被气得吐血。
更重要的是,他在父王面前已经夸下海口,如今计划却失败了,这让他如何向父王交代?
而就在这时,一个暗卫却闪身进了书房,急声说道:「主子,义亲王府被御林军包围了!」
「什么?」秦意脸色大变,勐地站了起来:「怎么回事?御林军为何会突然会围困义亲王府?」
「属下也不知,只知道刚刚义亲王府突然被御林军围困,义亲王和义亲王世子皆被擒拿,王府也被御林军抄家。」暗卫回道。
「父王呢?」
「王爷在正院。」福来说道。
「快去请父王过来。」秦意咬牙吩咐道。
福来急忙去叫人,秦意则是有点心烦意乱地在室内踱步。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脸色阴沉的宗亲王走了进来:「有什么事?」
「父王,义亲王府被御林军围困,现在叔父和堂兄已经被御林军扣押。」秦意看了一眼福来,福来识趣地退了出去,秦意才压低声音继续说道:「父王,恐怕是铁矿之事暴露了,否则皇上不会下令抄家拿人。」
宗亲王闻言脸色变了变,过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问道:「现在他们人在哪里?」
秦意看向暗卫,暗卫回道:「人现在已经押去宗人府等候发落。」
「带御林军前去抄义亲王府的人是谁?」宗亲王问道。
「是宁亲王。」暗卫回道。
「竟然是他……」宗亲王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若是换个人他或许还可以周旋一下,打点一番或许还能够在其中做些手脚,可偏偏此人是宁亲王,宁亲王对皇上忠心耿耿,是铁板钉钉的保皇派,并且手握军权,是个硬骨头,绝不会给宗亲王府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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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咱们怎么办?」秦意语气有些焦急,铁矿对于他们来说十分重要,日后想要成事,必须要依靠铁矿,兵可以慢慢培养,可没了铁矿他去哪儿找那么多兵器?
要知道朝廷对于铜铁等金属是管制是十分严厉的,个人採购生铁不得超过三斤,青铜不得超过一斤,而且严禁私下买卖,想要採购铜铁必须去当地衙门备案。如此也是为了预防有人大量囤积铜铁私下制造兵器。
「急什么!」看着一脸焦急沉不住气的儿子,宗亲王呵斥道:「一点小事也如此沉不住气,日后怎能担当大任?」
「是儿子太心急了……」秦意羞愧地垂下头。
见秦意已经知道错,宗亲王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淡淡地说道:「你叔父会出事,是他不小心,如今看来,这铁矿恐怕是保不住了。」
「那叔父和堂兄怎么办?」秦意问道。
「私下开採铁矿,你叔父是保不住了,至于你堂兄,就算留得性命在,日后恐怕也不会好过。」
私下开採铁矿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哪怕义亲王是宗室也逃不过律法的制裁,至于义亲王世子,就算保住性命,恐怕也是流放的下场。义亲王府是保不住了。
「父王,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秦意有些不甘心,先前已经折进去一个誉亲王,如今义亲王又出事,这对宗室来说,已经到了伤筋动骨的程度。
「皇上亲自下令拿人,本王有什么办法?」宗亲王冷冷地说道。
「难道就这样不管了?」秦意犹豫了一下,问道:「父王,您看能不能在私下里将人救出来?」
「救?本王拿什么去救?现在咱们撇清关系还来不及,你还想去救人?说不得皇上正等着咱们自投罗网呢!」宗亲王冷笑道。
秦意沉默不语。
是他太想的当然了,现在救人确实不是上策,毕竟现在贸然去救人,一个不好说不得还要搭上宗亲王府。
「救人之事你不必再提,」宗亲王说道:「只要宫里的计划成功了,到时候大皇子就会落入我们手中,这大秦的江山早晚会是你的。」
秦意心一跳,硬着头皮说道:「宫里的计划已经失败了,如庶人已死。」
宗亲王勐地抬头盯住秦意:「为何会失败?」
「儿子也不知……」秦意额上冒出了冷汗。
啪!宗亲王狠狠地甩了秦意一记耳光。
秦意垂头不敢作声。
宗亲王冷冷地说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儿子知错。」秦意咬唇认错。
宗亲王深吸了一口气,平息心中的怒火,过了好一会儿,才冷声说道:「既然宫里的计划失败,你叔父暂时不能死。」
「可是父王不是说……」秦意有些愕然。
「杀了秦封,你叔父自然会安然无恙。」宗亲王眸中闪过一抹寒光,冷冷地说道。
第263章 血光
翌日。
秦封在如空的陪伴下走出了皇觉寺。
「皇上身上劫难未消,此行应多加小心为上。」如空大师神色平静地说道。
「大师,朕此劫是否不能避免?」秦封问道。
「皇上有血光之灾,但应有惊无险。」如空大师犹豫了一下说道:「贵妃娘娘乃是皇上命中贵人,若是皇上有难不妨找贵妃娘娘。」
秦封沉默了片刻,道:「朕知道了。」
「阿弥陀佛。」如空大师宣了一句佛号。
「大师,」秦封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口问道:「大皇子的命格如何?」
「大皇子乃是紫薇星降世,是真龙天子之命,老纳恭喜皇上。」如空大师说道。
「熙贵妃可有凤命?」秦封淡淡地问道。
「贵妃娘娘命格贵不可言,有她在大皇子日后必然一生顺遂,大秦亦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皇上不必忧心。」
「朕……是不是已经时日无多?」
「皇上保重,大皇子目前还年幼,还离不开皇上的扶持。」如空大师垂首。
「朕知道了。」秦封深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上了龙辇。
仪仗在如空大师的目送下离开了皇觉寺。
如空大师看着渐渐远去的仪仗,双手合什念了一句佛号。
如兰宫。
凌欢正在处理宫务,小糰子却突然跑了进来腻进她的怀里。
「母妃,陪,陪旭儿玩。」小糰子抓住凌欢的衣袖,小小的身体扭来扭去想往她身上爬。
「母妃在处理宫务呢,旭儿自己去玩儿好不好?」凌欢无奈,只得放下手头上的事,将他抱起来,小声哄道。
「不,不嘛,旭儿想,想要母妃……」小糰子拒绝。
「旭儿乖,先去和明玉姑姑玩,待母妃处理完宫务再和旭儿玩儿好不好?」凌欢掏出绣帕给小糰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不,不好」小糰子有些焉焉地垂下头:「母妃,父,父皇呢?」
「你父皇在忙呢,待有空了就来看旭儿。」
小糰子鼓着脸,有点不开心。
「你这磨人精。」凌欢点了点他的额头,说道:「快和你明玉姑姑去玩儿,可不能再闹母妃了。」
明玉急忙过来哄小糰子,小糰子只得依依不捨地离开母妃的怀抱,和明玉出去了。
凌欢看着他哒哒往外跑的小身影,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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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傢伙长大了,却越发爱粘人了,时不时要跑来歪腻一番,还不许人说他,说了还要不高兴。
小小年纪就学会耍脾气了,也不知道像谁。
凌欢收回目光,正要重新开始看帐本,这时何珠儿却急急地走了进来:「主子,皇上在回宫的路上遇刺,杨公公派人来说皇上受了伤,请您去正干宫。」
「皇上怎么会遇刺?不是有御林军么?」凌欢大感意外,经过上次刺杀之事后,皇上出宫不但身边跟着大量侍卫,甚至还有御林军跟随,就算遇刺也应该有惊无险才是,怎么会受伤?
「奴婢也不知道。」何珠儿说道。
「给本宫更衣。」凌欢站了起来,皇上受伤可是大事,她必须要去看看。
……
正干宫。
秦封脸色苍白地躺在龙床上,林院正正小心地为他把脉。
「如何?」秦封淡淡地问道。
「回皇上,伤口并无大碍,只是……」林院正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只是兇器被淬了剧毒,当务之急是需要解毒。」
「可知道是什么毒?」秦封问道。
林院正摇了摇头,说道:「臣学艺不精,探查不出是什么毒素,只知道此毒十分诡异,会随着血液慢慢入侵体内腐蚀五脏六腑,中毒之人受尽折磨才会慢慢死亡。」
秦封脸色十分难看,问道:「此毒可能解?」
「臣医术不精,只能勉强压制毒素,却没有办法将毒全部解除,」林院正说道:「此毒十分霸道,若是普通人中了不到三天必然会死亡,皇上因为小时候中过剧毒,所以才能勉强将其压制住,不过让臣不解的是,皇上虽然旧疾未愈,但之前残留的毒素已经全部被清除,皇上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你是说朕先前所中的余毒已经全部清除?」秦封有些愕然。
「是。」林院正十分肯定地说道。
「怎会如此?」秦封皱了皱眉。
他小时候因为先贵妃的谋害,曾中过苗疆一种奇毒,那种奇毒十分霸道,而且当时他受了极重的伤,后来还是太后和林院正想尽了办法,才让他活了下来,只是那次到底是被伤了根本,不但让他子嗣艰难,还会影响寿数。
这些年来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可那毒却十分诡异,他始终没能将体内的毒素彻底清除。
可现在林院正却说他体内的毒素已经清除了,这让他有点疑惑。
「最近半年皇上可有吃过什么?」林院正问道。
作为太医院的院正,他每个月都会为皇上把脉一次,先前只觉察到皇上的身体在逐渐好转,但因为旧疾仍然未愈,倒是没有注意到那些残留的毒素在逐渐减少,如今细细诊查了一番,才发现那些残留的毒素已经全部消失。
「朕并没有……」说到这里,秦封突然一顿,他想起最近两年他常常去如兰宫吃膳,莫非是因为这个缘故?
秦封突然想起如空的话。
「皇上可是想起了什么?」林院正问道。
秦封摇了摇头,然后看向杨九问道:「熙贵妃可来了?」
「奴才已经让人去告知贵妃娘娘了。」杨九回道。
「你亲自去将熙贵妃接来,朕现在要见她。」秦封说道。
「是。」
杨九正要出去,这时小福子却走了进来,在他耳边说道:「公公,贵妃娘娘来了。」
杨九大喜,急忙快步出去将人接进来。
凌欢在杨九的带领下进了内殿,看到苍白着脸躺在床上的秦封,瞬间便红了眼眶扑上去:「皇上……」
「欢儿。」秦封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别怕,朕没事。」
「皇上,您可吓坏嫔妾了,您,您怎么能这样不小心?若是,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凌欢哽咽道:「您让嫔妾和旭儿怎么办?」
第264章 重要
「是朕的不是,你别哭了。」秦封温柔地为她拭去泪水,:「朕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现在怎么能算好好的?您看您都受伤了。」凌欢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
「都是孩子的娘了,还哭鼻子,也不怕别人笑话。」秦封无奈地说道。
凌欢仿佛这时才发现还有旁人在,小脸不由一红,说道:「还不是您,害得嫔妾丢脸。」
林院正和杨九二人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我什么也没看到的模样。
凌欢也觉得有点尴尬,她轻咳了一声,对林院正问道:「林太医,皇上伤得可严重?伤口要不要紧?」
「回贵妃娘娘,皇上伤在左臂,伤口很小,并没有大碍,只是……」林院正看向秦封,不知道该不该将实情告诉凌欢。
「只是什么?」凌欢有点焦急地问道。
看见秦封点了点头,林院正这才继续说道:「皇上中了暗箭,暗箭上淬了剧毒,此毒臣只能暂时压制,却没有办法彻底清除。」
「什么?」凌欢一声轻唿,泪水瞬间如断了线的珠儿掉落,她小脸煞白,紧张地看着秦封,颤声道:「那,那怎么办?」
「你别急……」秦封想要安慰她,却见凌欢惊慌失措地抱住他泣不成声地说道:「皇上,您,您可不能丢下嫔妾……」
「朕现在不是没事么?」秦封轻轻抚着她的肩膀,柔声说道:「你别怕,朕不会丢下你的,就算真的……朕也会为你和旭儿安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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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嫔妾什么都不要,只要皇上好好的……」凌欢轻泣着说道:「旭儿还那么小,您答应过嫔妾要好好养育他长大的……」
杨九站在一旁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林院正也有几分感动,心里感嘆熙贵妃得宠果然是有缘由的,就冲着这份真心,哪个男人会不心动?
二人悄悄地退了出去。
「朕知道,朕一定会努力活下去……」秦封也有些伤感,他终究还是骗了他,他的身体他知道,小时候受伤中毒以至影响了寿数,现在又中了剧毒,哪怕解了毒,也就这两三年的功夫了,若是无法解毒,恐怕……
「皇上答应了嫔妾,可不要食言……」凌欢握住他的手说道。
现在世家和宗室虎视眈眈,朝中动盪不休,旭儿实在太小,不管是她还是旭儿都需要秦封活着,只要有他在,那些世家和宗室便有顾虑,不敢轻易对她母子二人下手,若是没了秦封,她们母子只会活得更艰难。
这不是凌欢想要看到的,她现在只希望秦封能够活久一点,至少活到旭儿能够独挡一面,顺利继承皇位。
想到这里,凌欢眸中闪过一抹坚定,说道:「皇上,嫔妾小时候帮过一个道人,那道人给了嫔妾一瓶丹药,说是可以强身健体, 并且能够解百毒,嫔妾这就让人去取来……」
秦封微微一愣,继而笑了,他用力握紧凌欢的手,哑着声音问道:「如此珍贵的东西,为何要告诉朕?」
「因为皇上是嫔妾最重要的人……」凌欢轻声说道:「没有人比您更重要。」
「欢儿……」秦封在这一刻,心彻底软成了一团,他看她的目光柔和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朕何德何能……」
哪怕她曾为他奋不顾身,以身挡剑,他仍然不曾有半点动容,此刻面对如此美好的她,他心里既感动,又觉得羞愧。
她对他一片真心,而他更多的却是看中子嗣,对于她,他却不曾有过半点真心。
凌欢只是用力握紧他的手,并没有说话。
「过去是朕不好,是朕对不起你,让你吃了那么多苦……」秦封此刻心里是满满的感动,他拥住她,仿佛拥住了所有,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心动的感觉。
那样的感觉酸酸的涩涩的,又有些甜,却让人慾罢不能。
「您没有对不起嫔妾,您对嫔妾已经很好了……」
「欢儿……」秦封深情地凝望着她,沉声说道:「往后,朕一定会好好对你。」
「嫔妾记住了,皇上可不要食言。」凌欢擦去脸颊上的泪水,勉强露出了一丝微笑:「嫔妾这就让人回去将丹药取来。」
「好。」秦封柔声说道:「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你都要答应朕,不要哭鼻子,好么?」
「嗯。」凌欢点了点头,然后依依不捨地起身走了出去。
秦封看着她娇小的背影,眸光越发柔和,他与她的缘分本是来自一场意外,一开始他只是看中她肚子里的孩子,然而这份利用却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味,如今她更是成了他心里唯一的光亮。
丹药很快就被取了过来,凌欢并没有立即给秦封吃,而是先给林院正。
林院正仔细察看并且亲自尝了一点后,这才说道:「确实是解毒丹,至于能否解去皇上身上的毒素,臣也不敢保证,不过此丹用药极妙,那怕不能解毒,也有强身健体之效。」
凌欢沉默不语,这丹药是她用灵泉水和多种珍贵药物制造而成,为的便是方便身边的人解毒,就算没有灵泉,这丹药服了对人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杨九端来一杯清茶,秦封没有犹豫地取出一粒丹药服了下去。
大约过了半柱香功夫,秦封本来清白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腹部也有一股暖洋洋的感觉。
林院正上前再次为他把脉,片刻后,又用银针刺秦封的指尖逼出一滴血,他仔细察看血液,过了半响,才笑道:「此丹确实有效,皇上体内的毒素已经被化解得七七八八,只要继续服食丹药,应该能将残余毒素彻底清除。」
本来一脸紧张的凌欢在听了此话后,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
杨九也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恭喜皇上。」凌欢笑着上前。
「都是欢儿的功劳。」秦封也不由露出了微笑,只要解了毒,他便有足够的时间去安排后事,如此一来,日后哪怕他走了,她也能够好好扶植旭儿,直到旭儿真正长大成人。
「这是嫔妾应该做的。」凌欢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你……」秦封正想说什么,这时小福子却走了进来,说道:「皇上,慧妃娘娘和淑妃娘娘来了。」
第265章 死罪
秦封脸色一沉,说道:「她们来干什么?」
「说是来探望皇上。」小福子回道。
秦封脸色十分难看,他受伤的事除了去通知凌欢之外,并没有通知其他人,慧妃和淑妃这个时候过来实在是太过巧合了些。
「让她们回去,就说朕没空。」秦封冷冷地说道。
「是。」
……
正干宫外,慧妃与淑妃正站在门口,淑妃瞥了慧妃一眼,眸中露出些许敌意,说道:「慧妃姐姐过来干什么?」
慧妃轻笑一声,说道:「本宫过来自然是想要见皇上,难道淑妃妹妹来此不是为了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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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慧妃姐姐不是听说贵妃娘娘来了,这才过来的么?」淑妃冷笑道。
「难道妹妹不是?」慧妃毫不客气地反问。
不过是接到消息得知熙贵妃来了正干宫,想要来试探一番罢了,大家心知肚明,何必说出来让彼此下不来台?
被人猜中心思,淑妃有些恼怒,狠狠地瞪了慧妃一眼,不再说话。
慧妃倒是淡然,她来正干宫不过是想知道皇上为什么找熙贵妃,而不是为了争宠。
这时小福子走了出来,神色恭敬地对二人说道:「皇上现在正忙着呢,两位娘娘还是先回去罢。」
慧妃闻言笑了笑,转身便走。
淑妃却脸色微变,不甘心地问道:「贵妃娘娘不是在里面么?皇上有什么可忙的?」
小福子笑了笑,沉默不语。话他已经传到了,至于别的就是不他这个奴才可以做主的了。
见小福子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淑妃咬咬牙,恨恨地跺了跺脚,终究还是不甘心地离开了。
夜幕降临,凌欢这才回了如兰宫。
「主子。」见凌欢回来,明玉急忙迎了出来。
「旭儿呢?」凌欢问道。
「小主子已经睡了,临睡前还闹着要找主子呢。」明玉说道。
凌欢进了内殿,有些疲惫地在榻上坐下,明玉急忙奉了茶过来。
凌欢接过茶喝了一口,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今天她一整天都待在正干宫陪秦封,精神上早已经疲惫不堪,正所谓伴君如伴虎,那怕那个男人是她的枕边人,但他终究是一国之君。
经歷了那么多,那个男人对她到底有几分真心,她还真把握不准,若说宠,那自然是有的,若说爱,恐怕还真没有多少。
不过她也没有在意,她身为妃子,只要做好自己的本份便可,至于情爱对于她来说,是多余的。
在宫里想要顺利活下去,并且得到自己想要的,最重要的是守住自己的本心,没有心便不会奢求更多,没有心便不会怨不会恨,也不会因此而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做出不恰当的事来。
她救秦封,只是不想他死得太早,因为旭儿现在还年幼,哪怕顺利登基也无法坐稳皇位,现在她们母子二人还需要秦封为他们遮风挡雨。
哪怕她表现得再深情,她心里也知道,她救人与爱情无关,不过是权衡利益罢了。
看着镜子里有点模煳的自己,凌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的心已经变得如此冷漠,上辈子那个伤春悲秋,多愁善感的自己就仿佛是记忆中的一抹影子,已经渐渐淡去,如今的她早已经变成双手沾满了鲜血,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
这是她的选择,在重生的那一刻起,她已经选择了这条铺满荆棘鲜血的路。
……
正干宫。
秦封靠坐在榻上,宁亲王站在他面前肃手而立。
「秦民可招了?」
「回皇上,义亲王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倒是义亲王世子胆小怕事,臣不过是用了一些手段,他便招了,只是他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铁矿的存在,却并不知道私自开採铁矿的幕后之人是谁。」宁亲王说道。
「义亲王府可有搜查出证据?」秦封问道。
「这是在义亲王府搜查出的信函和帐册,但义亲王为人谨慎小心,上面并无提到主事之人是谁。」宁亲王将手里的信函和帐册奉上。
秦封接过来仔细察看了片刻,不由冷笑道:「秦民真是好大的狗胆,竟然私下与鞑子勾结买卖铁矿,简直是罪不可赦!」
宁亲王沉默不语,他在看到这份帐册后也是愤怒不已,作为曾经的边关大元帅,他最痛恨的便是鞑子,而义亲王作为大秦的宗室,不但无所作为,甚至为了私利勾结鞑子,这确实是罪大恶极。
「传令下去,义亲王秦民通敌叛国,削去亲王之位,贬为庶民,行刀斩之刑,义亲王世子秦辉同罪,其余男丁皆是死罪,女眷被贬为奴不得赎身。」秦封面无表情地说道。
「皇上,义亲王必定知道更多的内幕……」宁亲王说道:「铁矿之事恐怕牵连极大,若是义亲王死了,幕后兇手仍然逍遥法外……」
在宁亲王看来,义亲王就是一个诱饵,只要手里捏住义亲王,就不怕找不出幕后之人,若是将义亲王处死,那想要找出幕后之人就更难了。
「朕知道,可朕已经等不了了。」秦封淡淡地说道。
宁亲王的意思他何尝不知?可他身上的毒虽然毒解了,但他的身体早已经被毁坏,林院正说了,哪怕他好好休养,恐怕也只是多熬两年罢了,他已经没有耐心再去与宗室周旋。
为了旭儿日后能够顺利继承大秦江山,杀义亲王只是第一步,宗室是旭儿登基最大的阻碍,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为旭儿剷除一切威胁,确保他日后能够顺利登基为帝。
他自己的留下的烂摊子,还得他自己来收拾干净,否则在他死后,恐怕这大秦江山便要易主了。
「皇上?」宁亲王有些愕然。
「朕至多只能活五年。」秦封面无表情地说道。
宁亲王大吃一惊,虽然皇上龙体有恙朝中重臣基本都知道,否则在大皇子出生之前,朝臣也不会胁迫皇上过继子嗣了,可他没想到皇上的病情居然法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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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大皇子如今也不过才一岁多,哪怕五年后也不到七岁,一个七岁的孩子,如何能坐稳这个江山?
「宁爱卿,朕想要立熙贵妃为后。」
第266章 谋逆
「熙贵妃乃是庶女出身,世家和宗室恐怕不会同意。」宁亲王收敛了心神,神色恭敬地回道。
「留给朕的时间不多了,立熙贵妃为后是最好的办法。」秦封嘆了口气,说道:「熙贵妃出身虽然不够,但她却改良了粮种立下不世之功,单凭此功已经足够她坐上后位。更何况她还是旭儿的生母。」
宁亲王默然,熙贵妃确实是立后的最佳人选,只是她的出身终究是一个污点,大秦看重嫡庶,还没有发生过立庶女为后的先例,皇上想要立熙贵妃为后,恐怕不易。
「皇上,宗室那边恐怕不会轻易松口。」宁亲王斟酌了片刻,才开口说道。
世家可以撇开不谈,毕竟世家再大也不过是臣子,若是皇上一心想要立后,世家哪怕有心反对也无可奈何,只是宗室却不同,大秦歷代皇后都必须要经过宗室认可,而且立后仪式还需要宗正出面主持,如今当任宗室宗正的是宗亲王,宗亲王狼子野心已经路人皆知,在这样的情况下,以宗亲王为首的宗室绝对不会答应立熙贵妃为后。
「宗室不过是墙头草罢了,若是没有秦洛这个老东西,宗室能奈朕何?」秦封冷笑道:「待朕收拾了秦洛父子,他们自然会乖乖听话。」
「皇上的意思是……」宁亲王有些试探地问道。
秦封眸中闪过一抹寒光,冷冷地说道:「义亲王已经落网,秦洛父子也不能再留了,朕不想再找什么证据,宁爱卿,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他在皇觉寺回宫的途中遇刺,虽然行刺之人已经自尽,但他心里却清楚幕后兇手是谁,宗亲王父子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不过是因为义亲王被关押,所以狗急跳墙罢了!
过去是他顾虑太多,总想着平衡之道,所以才会容忍宗室至今,如今养虎为患,他自然不能继续放任下去。
「是,臣明白了。」宁亲王神色凝重地说道。
「这是半块虎符, 你且去吧,明天早上,朕要看到秦洛父子的人头。」秦封语气带着森森的寒意。
「是。」宁亲王双手接过虎符,恭敬地退了出去。
……
在夜色的掩盖下,一队队穿着轻甲的精兵在宁亲王亲自带领下将整个宗亲王府围了起来。
「陈一,去敲门。」看着紧闭的大门,宁亲王冷声开口。
「是。」副将陈一带人快步上前将大门敲响。
过了大约半柱香,就在宁亲王等得不耐烦正要下令强行撞门时,沉重的大门终于被打开,脸色阴沉的宗亲王亲自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宁亲王问道:「宁越,你想要做什么?」
宁亲王面无表情地看着宗亲王,冷声说道:「皇上有旨,宗亲王秦洛私藏龙袍,意图谋逆,来人,将人押下,其余人给本王进去搜!」
「宁越,你敢!」宗亲王脸色大变,厉声喝道。
「秦洛,本王只是按旨办事,若是没有搜到证物,宗亲王府自然安然无恙。」宁亲王淡淡地说道。
宗亲王脸色变了变,阴沉着脸沉默不语。
众士兵涌入府中,很快府里就传来了女眷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宁亲王脸色一沉,道:「传令下去,将府中女眷家属等全部押出来,不得伤及性命。」
「是。」亲卫领命而去。
宗亲王脸色阴沉,双手死死攥在一起,额上青筋暴凸,显然已经怒到极致。
很快宗亲王府一众家眷被押了出来,宁亲王扫了一眼,不由冷冷地问道:「宗亲王世子为何不在?」
「回王爷,宗亲王世子并不在府中。」陈一上前回话。
「宗亲王,你可知令郎在何处?」宁亲王看向宗亲王。
宗亲王却冷笑一声,沉默不语。
宁亲王见状也不再问,而是下令:「去追查宁亲王世子的下落。」
「是。」
冷眼看着陈一带人去城里搜查,宗亲王却不阻止,而是冷笑着问道:「宁越,你说本王私藏龙袍,如今可搜到了?」
「宗亲王何必心急?是与不是,搜查完了便知。」
宁亲王话音刚落,便见另一个副将双手捧着一个木匣快步走来:「禀王爷,末将在府中密室中搜到证物。
说着副将小心将木匣打开,露出了里面金灿灿的龙袍,龙袍上绣着金色的九爪金龙极为夺目。
「不可能!」一直面不改色的宗亲王在看到龙袍的瞬间脸色大变,他为人小心谨慎,所有重要的证物几乎都已经被销毁,而且他根本就没有藏什么龙袍,这龙袍从那里来?
私藏龙袍等同谋逆,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他确实是有不轨之心,可却没有愚蠢到这个地步,这龙袍并非是府中之物,而是被人私藏在府中的,为的便是对付他。
宗亲王并非是愚钝之人,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他冷笑道:「好,好,好!果然不愧为皇上!是本王小觑了他!」
「宗亲王,证物在此,你还有何话可说?来人,将人带走!」宁亲王冷冷地喝道。
士兵上正欲前押人,然而就在这时,忽然在黑暗中蹿出十多个黑衣人,只见来人动作极快,瞬间便杀了数个士兵,并四下散开将宗亲王团团保护在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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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洛,你这是要抗旨么?」宁亲王表情一寒,冷声喝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王就是死了,也绝不会任人宰割!」宗亲王嘶声喊道。
「你抗旨,可想过你的妻儿?」 宁亲王冷冷地看着一脸疯狂的宗亲王,淡声威胁道。
「就算本王死了,她们也活不了,与其活着日后受罪,还不如现在死了干净!」说完宗亲王突然夺过黑衣人手中的长剑对着一旁的妻儿挥去。
只听一声悽厉的惨叫,一个五六岁的女童倒在地上,喉咙间鲜血泊泊流出。
「诗儿……」一个妇人尖叫着扑向女童,却见宗亲王手起刀落,妇人在瞬间身首分离,脑袋滚落地上,双眸圆睁,竟是死不瞑目。
其余家眷见此皆吓得瑟瑟发抖,却仍然站在原地,任由宗亲王斩杀。
宁亲王脸色铁青,冷笑道:「虎毒不食子,秦洛,你连畜生都不如!来人,将他们拿下,生死不论!」
第267章 困兽
随着宁亲王一声令下,众人一拥而上将宗亲王等人团团围住,瞬间刀光剑影,打斗成一团。
宁亲王这次带出来的是禁卫军精兵,个个皆是独挡一面的好手,可那些黑衣人却是宗亲王多年精心培养出来的死士,身手奇高,又悍不畏死,一时间众人竟然无法将人拿下。
不过禁卫军毕竟人多势众,那怕是消耗战,拖也能把宁亲王等人拖死。
其中一个黑衣人见势不妙,在杀退一个士兵后,对宗亲王说道:「王爷,此地不宜久留。」
宗亲王脸色阴沉,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咬牙狠声说道:「冲出去!」说着在黑衣人的保护下慢慢向大门处退去。
只是宗亲王想得好,可门外早已经被宁亲王布下天罗地网,他们刚刚冲出王府大门,便被埋伏在外面的禁卫军团团围住,瞬间无数锋利箭矢如暴雨般射来,宗亲王身边的黑衣人纷纷倒下,不到片刻,那些黑衣人便死伤殆尽,只剩下宗亲王一人还活着。
「秦洛,你还要顽抗到底吗?」宁亲王喝道。
宗亲王看着周围密密麻麻对住自己的弓箭手,不由惨笑一声,嘶声道:「宁越,今日狗皇帝如此害我,他日你就不怕狡兔死,走狗烹吗?」
「本王忠君爱国,自然不必担忧,当今皇上圣明,岂是尔等叛逆可以置疑的?」宁亲王淡淡地说道。
「圣明?哈哈……若是秦封圣明,又怎会围剿宗亲王府?什么私藏龙袍,不过是莫须有的罪名罢了,私自屠杀宗室,他秦封也不怕落下千古骂名!」
「大胆秦洛,竟敢直唿皇上名讳,你可知罪?」宁亲王脸色一沉,冷冷地喝道。
「那又如何?秦封那黄口小儿便是本王对他恭敬有加,莫非他还能放过本王不成?」宗亲王冷笑不已。
「冥顽不灵,罔顾礼法,枉为人臣!来人,将人拿下!」宁亲王脸色一变,开口喝道。
「哈哈,不劳你费心,今日本王便是死,也不会落入狗皇帝的手中!」宗亲王说着目露凶光,挥起手中的剑往颈间抹去。
锋利的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紧接着咣当一声,长剑掉到地上,鲜血从脖子喷涌而出,宗亲王脸上的狰狞表情在瞬间凝固,片刻后尸体缓缓往后倒去,砰的一声发出沉闷的响声。
宁亲王面无表情地看着宗亲王的尸体,过了好一会儿才冷声说道:「将尸体收起来,其他人皆押去宗人府,传令下去,全城戒备,务必要将叛贼秦意捉拿归案!」
宗亲王自尽宁亲王并没有阻止,因为皇上根本就没有让他活下去的意思,哪怕宗亲王没有自尽,也活不过今晚。
倒是宗亲王世子秦意如今不知所踪,想要在这偌大的京都将人找出来,恐怕并不容易。
皇上可是下了死令必须要将宗亲王父子拿下,因此哪怕是将整个京都翻过来,他也要将人找出来。如此才能向皇上交差。
……
「父王……」在距离宗亲王府不远的一处不起眼的茶楼上,秦意双眸赤红,死死盯住宗亲王府的方向,口中哽咽出声。
「世子爷,京都已经不安全了,您必须马上离京。」暗士首领上前劝道。
「可是父王他……」秦意不想走,就算要走,他也想将父王的尸体带走。
「世子爷,已经来不及了,王爷虽然去了,但你不能浪费他一番苦心,为了您的安全,您必须立即离开京都!」
「没错,世子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王爷虽然没了,但他已经为世子安排好了后路,只要世子爷好好的,日后便不怕没有復仇的机会!」一旁的心腹也劝道。
秦意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仇恨强行压下,眸中露出坚定之色:「你们说得没错,狗皇帝中了毒箭恐怕已经时日无多,因此王府才会迎来此劫!本世子在此发誓,终有一日,本世子会亲手取下狗皇帝的人头,以报杀父之仇!」
心腹几人听了此话脸上皆露出欣慰之色,王爷已经死了,只要世子爷立得住,日后他们也不是没有机会。
几人正在商量出城之事,这时一个身穿小二服饰的暗卫走进来禀报导:「世子爷,现在城门已经关闭,今晚出城恐怕不成了。」
「如今外面情况如何?」秦意冷静地问道。
「如今城中遍布禁卫军,正在挨家挨户搜查,恐怕不多会便会搜到这里。」暗卫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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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爷,此处已经不安全,咱们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心腹说道。
「去楚红馆,那里有密室,应该能躲过搜查。」秦意当机立断地说道。
楚红馆是烟花之地,也是宗亲王私下建立的收集情报的地方,楚红馆老鸨是他的人,那里会比茶楼更安全,最重要的是楚红馆设有密室,在那里应该能躲过禁卫军的搜查。
几个心腹互相看了一眼,纷纷点头。
既然有了决定,秦意便不再迟疑,几人乔装打扮了一番,趁着夜色分批悄悄离开了茶馆。
京都街道上时不时的有禁卫军在巡逻,还好秦意等人都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靠着京都复杂的地形,在狭隘的小巷中穿梭,有惊无险地避过了巡查,顺利到达了楚红馆。
秦意几人在楚红馆一处偏门停下,暗卫上前轻轻将门敲响,不一会儿一个老头便过来将门打开,老头看到秦意等人并不惊讶,而是神色恭敬地压低声音说道:「世子爷。」
秦意点了点头,带人闪身进了院子,老头往外探头看了几眼,见周围一片寂静,便轻手轻脚地将门关上。
秦意进了客厅,只见老鸨早已经等候多时,此刻见到秦意急忙上前行礼。
秦意正想要说什么,这时外面传来了粗暴的敲门声,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官兵奉命缉拿叛贼,快快开门接受搜查!」
众人脸色一变,老鸨急忙说道:「世子爷,快跟奴家来。」说着便带着二人去了二楼,并进了一间不起眼的房间,只见老鸨将一个不起眼的青花瓷瓶转动了一下,下一刻只听一阵吱吱声作响,靠墙的博古架缓缓移动,不多时便露出了一个暗门。
第268章 叛贼
秦意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便走了进去,老鸨见人进去了,又将青花瓷瓶转动回来,博古架缓缓恢復原位,此时的房间看起来就像是一间最普通不过的客房,平凡无奇。
这时外面敲门之人已经等得不耐烦,老鸨这才将头上的支钗拔了下来,将头髮打乱,口中唿喊着:「来了来了!」
老鸨跑下楼去将门打开,看着一涌而入的官兵,脸上露出畏惧之色,陪笑问道:「各位官爷,这三更半夜的,做什么呢?」
领头的官兵冷冷地看了老鸨一眼,冷声质问道:「为何迟迟不开门?是不是窝藏了叛贼?」
「哎呀,我的官爷,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您看您这三更半夜的, 奴家不是睡着了么,哪儿能来得那么快?再说了,奴家可是正经的生意人,就算给奴家十个胆子,奴家也不敢私下窝藏叛贼哪!」老鸨哭着诉苦。
领头官兵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老鸨,迳自命人开始搜查起来。
看着官兵粗鲁地翻着东西,老鸨满脸心疼地跟过去叫道:「我的官爷,你们轻点,轻点啊,奴家还得靠这些吃饭呢……」
很快一楼就被翻了个遍,有官兵上前禀报导:「回长官,并没有找到人。」
领头官兵将目光投向二楼,说道:「去二楼继续搜!」
「官爷,算是奴家求求您了!」老鸨上前说道:「二楼都住着贵人们呢,你们可不要将奴家的贵人们吓坏了……」
老鸨话才说完,二楼就传来了不少女人的惊唿和男人的叫嚷声,领头官兵皱了皱眉,他亲自走上二楼,每个房间都查看了一遍,然后开始盘问留宿在这里的宾客。
楚红馆在京城虽然没有百香楼那么出名,但也算是排得上名号的青楼,来这里消费的也大多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但禁卫军是什么人?那可是专职保护皇上的军队,有些纨绔子弟仗着家世想要反抗,便被拖下去狠狠地打了一顿,见此这些纨绔子弟顿时差点没被吓尿了,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在一顿盘问之下,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老底交代了。
老鸨见此哭丧着脸站在一旁苦苦哀求:「官爷,您可不能这样呀,您看您这样一弄,奴家日后可怎么做生意?」
领头官兵才不管这些,他在仔细拷问之后,发现并没有可疑之人,这才带队扬长而去。
老鸨看着官兵出了门,这才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然后赔笑对受了惊吓的宾客道歉安抚。
本来正沉浸在美人乡中的纨绔们已经被吓破了胆子,虽然老鸨说了今晚花销全免,可还是有不少胆子小的宾客离开了,剩下的寥寥无几。
安抚好了宾客,老鸨重新关上大门,这才上了二楼打开密室。
「世子爷,官兵已经走了,不过依奴家看,官府恐怕不会轻易放弃。」老鸨神色恭敬地说道。
「世子爷,京都非久留之地,明天一早必须要想办法出城。」僚幕何廖沉声说道。
「明日城门处必定会戒严,先生们可有法子?」秦意问道。
何廖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如今王爷已逝,世子爷被扣上了叛贼的罪名,在禁卫军层层的盘查下,想要顺利离开京都恐怕不易,他们虽然满腹智计,但一时之下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倒是一旁的老鸨想了想,开口说道:「世子爷,奴家这里每日都有农家送青菜过来,若是世子爷不嫌弃,可以躲在农夫的菜车里出城。」
秦意有些意动,可何廖却摇了摇头,说道:「如此不妥,城门有人搜查,躲在菜车里恐怕不行。」
「那先生说如何是好?」秦意问道。
现在虽然暂时躲过了搜查,但京都却不是久留之地,留在这里的时间越长,暴露的风险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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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廖想了想,说道:「世子爷,在下倒是有一计,只是恐怕要委屈世子爷了。」
「先生请说。」
「属下斗胆建议世子爷易容装扮成女子,打着回乡的幌子,如此或许可以顺利出城。」何廖沉声说道。
秦意沉思了片刻,拍手说道:「先生此计甚妙。」
「世子不觉得被冒犯便好。」何廖说道。
「先生怎会如此想?」秦意苦笑道:「如今我已经成了叛贼,早已经不是什么世子爷了,承蒙先生等人不嫌弃,已经是最大的福分。」
「世子爷过谦了。」何廖诚惶诚恐地说道。
其余等人也纷纷附和,他们皆是宗亲王府培养出来的心腹,虽然宗亲王已逝,但他们对世子爷秦意仍然忠心耿耿,没有半点叛逆之心。
「好,那就按先生之计行事做,若是本世子顺利出城,当记先生一大功!」说到这里,秦意顿了顿,有些担忧地说道:「只是先生等人要如何出城?」
「世子爷不必为我等担忧,朝廷目前只是通缉世子爷一人,对于我等虽然也在追捕,却并不十分重视,只要世子爷顺利出城,我等自有法子出城与世子爷会合。」何廖说道。
秦意微微点头。
……
正干宫。
「禀皇上,宗亲王已经伏法,只是宗亲王世子秦意却不知所踪,臣办事不力,还望皇上责罚。」宁亲王回禀道。
「宁爱卿不必自责,宗亲王狼子野心,恐怕对朕早有防备,若不是朕今晚出其不意,恐怕宗亲王已经逃出京都。」秦封淡淡地说道。
宗亲王父子敢行刺,自然做好了事情败露的准备,秦意提前逃离宗亲王府也是正常。
「是臣太大意了。」宁亲王说道。
「是宗亲王父子太过奸猾,与宁爱卿无关。」
顺利除掉宗亲王,秦封心情极好,虽然走了一条漏网之鱼,但没了宗亲王,区区一个秦意暂时还搅不起什么风浪来。
不过秦意此人虽然年纪不大,却心智狡诈,留着日后恐怕也是一个祸端,若能除去此人自然是最好不过。
「传令下去,全城戒备,务必要将叛贼秦意捉拿归案。」秦封神色淡然地吩咐道。
「是。」贴身侍卫长领命而去。
第269章 皇权
旭日初升,繁华的京都街头渐渐开始变得喧嚣起来。
茶楼,酒馆,当铺,作坊已经开始营业,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撑着大伞的小贩们在做着小买卖,沿着街道向西,一直延伸到西城门。
西城门一如以往的热闹,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西城门被重兵重重守卫,想要进城的百姓还好,不用搜查便可以进城,而想要出城的人却必须被搜查过才允许出城。
因为搜查的时间比较长,西城门已经排起了长队,急坏了想要赶路的路人。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南面缓缓而来,赶车的是个容貌清秀的小厮,马车后面还有一辆牛车拉着不少行李,牛车上坐着一个婆子和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
马车来到队伍后自觉地排起了队,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才轮到马车的主人。
坐在牛车上的中年男人急忙下了牛车,笑着将手里的荷包塞过去,说道:「我家夫人来京都探亲,如今想要回乡,还望各位大哥行个方便。」
负责搜查的兵头子不动声色地接过荷包,却没有下令放人,他示意其他士兵去搜查后面的牛车,自己则是走到马车前直接将车帘挑开。
车帘被挑开,马车里坐着一个丫鬟装扮的少女,在少女身后是个眉目清秀的年轻妇人。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来京都?现在要去哪里?」官兵看了一眼马车里的妇人,喝问道。
妇人微微垂着头,似是被惊吓到了, 并不搭话。
这时管家急忙走上前,赔笑道:「这是我家夫人,我家夫人是来探亲的,现在要回唯南去,还请官爷行行好,让我们离开。」说着管家又悄悄地塞了一张银票过去。
兵头子接过银票收进怀里,不耐烦地罢了罢手,说道:「走罢!」
「谢谢官爷,谢谢官爷……」管家连声道谢,重新上了牛车,一行人顺利出了城。
马上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世子爷,我们去哪儿?」丫鬟开口问道,声音却是低沉的男声。
「去南凌府。」秦意眸中闪过一抹寒光,冷冷地说道。
「是。」
……
如兰宫。
「主子,宫外传来消息过来,说宗亲王府私藏龙袍,有谋逆之心,现在已经被皇上抄家了。」容萱走进来说道:「宗亲王已经畏罪自尽,其余家眷被关在宗人府。」
宗亲王府被抄家?还是以私藏龙袍的罪名?凌欢听了不由微微一愣。
上辈子直到她死,宗亲王府还好好的,根本没有这一出,而且上辈子秦意顺利登基后,宗亲王还被封为太上皇。
上辈子这父子二人活得春风得意,这辈子宗亲王却那么早就死了,连宗亲王府都被抄了家。
「宗亲王世子呢?也被关押起来了么?」凌欢问道。
「没有,宗亲王府被抄家的时候,宗亲王世子并不在府里,如今已经不知所踪,不过朝廷已经下了通缉令,缉拿宗亲王世子归案。」容萱摇了摇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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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意逃走了么?
凌欢心里一沉。
作为上辈子她最痛恨的仇人,她是恨不得生啖其肉,这次宗亲王府被抄,宗亲王自尽,代表着宗室的势力已经被瓦解,唯一可惜的是,竟然让秦意逃脱了。
秦意此人奸狡无比,其城府深不可测,若真被他逃脱,日后此人成长起来必然是一个祸患。
「传消息出去,让父亲派人去追查宗亲王世子的行踪,若是发现此人,务必要将他除去。」凌欢眸中寒光一闪,冷冷地说道。
「是。」容萱应下。
凌欢放在案几上的纤纤玉手渐渐攥紧,眸中冷色渐浓。
秦意在上辈子是争夺皇位的最大赢家,上辈子旭儿就是死在他的手里,此仇她无论如何都是要报的,更何况秦意非池中之物,他有着巨大的野心,对皇位虎视眈眈,现在宗亲王虽然已死,但她不相信秦意会因此而放弃对皇位的觑觎。
总而言之,此人一日不死,她一日也无法彻底放下心来。
……
金銮殿。
秦封坐在龙椅上冷眼看着下面表情不一的群臣。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随着杨九的一声唱诺,右相如城出列,启奏道:「皇上,臣有事启奏。」
「准。」秦封冷冷地开口。
「臣听闻昨晚宗亲王府被抄,宗亲王秦洛被迫自尽,臣斗胆问一句,不知宗亲王犯了何事?」
听了此话,殿中各位大臣纷纷竖起了耳朵。
「宗亲王狼子野心,私藏龙袍,意图谋逆,」秦封冷笑道:「他所犯的便是谋逆之罪!怎么右相可还有话说?」
「这……」如城脸色微微一变,说道:「宗亲王身为宗正,一向对皇上忠心耿耿,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右相想要说什么?想指责朕滥杀无辜?」秦封一脸怒容地说道:「人证物证俱在,宗亲王已经畏罪自尽,右相还想要为他开脱么?」
「臣,不敢。」如城垂下头。
其余人等见此,自然不敢再去触皇帝的霉头,宗室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敢说什么。
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天子脾气软和,群臣自然硬气,天子一怒,则伏尸百万。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皇权。
往日皇帝对他们诸多容忍,让他们忘记了伴君如伴虎。如今宗亲王的下场告诉他们,皇帝就是皇帝,哪怕脾气再好,发怒的时候也是会要人命的。
「很好。」见右相退了回去,没有人再出头,秦封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他俯视着众人,淡淡地开口:「朕欲立熙贵妃为后,并立大皇子为太子,不知各位爱卿意下如何?」
「皇上,此事不妥。」此话一出,立即有人出来反对:「熙贵妃乃是庶女出身,怎可入主中宫?更何况我朝从来没有过庶女为后的先例,如此不合礼法。」
「此事还请皇上三思,熙贵妃出身不正,若是入主东宫,如此岂不是嫡庶不分?」
「皇上,熙贵妃乃庶女,实在是不堪为后啊。」
属于世家一党纷纷出言反对。
第270章 过继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宁亲王却开口说道:「熙贵妃虽然是庶女出身,却屡次立下大功,臣认为,立熙贵妃为后并无不妥。」
「皇上,歷代皇后皆是正室所出,庶女为后于礼法不合,有违祖宗规矩,至于大皇子,目前还年幼,皇上正是春秋鼎盛之时,目前立太子之事为时过早。」如相上前一步反对道。
「此言差矣,熙贵妃数次立下大功,`其身上不但有救驾之功,更有改良粮种此等天大的功绩,又是大皇子生母,臣认为,熙贵妃为后正当合适。」兵部尚书何贊说道。
对于熙贵妃,何贊是极其钦佩的,区区一个弱女子却立下了救驾之功,不但如此,还改良了粮种,此举不知道救了多少百姓,更重要的是有了充足的粮食,军需也好解决了,边关的士兵也不用挨饿了,这让何贊对熙贵妃好感大增。
「熙贵妃确实是有功于江山社稷,但却改变不了她是庶女出身的事实,既为庶,自然不合适入主中宫!」户部尚书张使一向与何贊不和,见状立马跳出来反驳。
「张老匹夫,便是庶女又如何?谁规定庶女出身便不能为后?」何贊冷笑道。
「你,你……」张使气急败坏地说道:「你简直就是胡搅蛮缠,一国之后代表着我大秦的颜面,庶女出身卑微,怎配为后?」
「这还不简单?」何贊轻嗤一声,说道:「西伯侯便在此,只要将熙贵妃过继到正室的名下,贵妃娘娘就是真正的嫡出,如此一来正好入主中宫。」
何贊此话一出,吵得不可开交的众臣在瞬间寂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纷纷投向西伯侯。
西伯侯上前一步神态悠然地说道:「皇上,臣在前段时间,已经将熙贵妃记在夫人名下,如今熙贵妃已经是嫡女了。」
「胡说八道,你夫人不是已经过世……」如相怒道。
「过世又如何?谁规定过世了便不能过继?」西伯侯冷笑道。
在民间为死去的亲人过继的事比比皆是,他就是过继了,还过继到先夫人的名下,你奈我何?
「你,你简直蛮不讲理……」如相气得脸色铁青:「庶女便是庶女,过继了也改变不了熙贵妃是庶女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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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页
「如相说得是……」张使附和道:「立后之事,事关重大,怎可与此事混为一谈?」
「是什么是!」何贊就是个暴躁脾气,他冷笑道:「各位是不是忘记了,皇上当初也是过继到太后膝下的?」
此言一出,众人不约而同地抬首往龙椅上看去,这才发现皇帝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在座各位都是人精,知道自己踩了皇帝的痛脚,纷纷噤若寒蝉。
谁不知道当今就是庶子出身?当初虽然是以嫡子的身份继承皇位,但也改变不了他是过继到太后膝下的事实,要真计较起来,皇帝还真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庶子。
「嫡庶?若是你等不承认熙贵妃过继之事,是不是也要质疑朕?」秦封冷声说道。
「臣不敢!」以如相为首的众人纷纷跪下。
「不敢?朕看你们可是敢得很!」秦封冷笑道:「熙贵妃已经过继,就是名言正顺的嫡女,而你等却仍然不肯承认其身份,是不是在心里也不认同朕这个皇帝?」
如相等人脸色苍白,不敢语言。
「皇上,臣等并非是这个意思,而是大秦从来没有封庶女为后的先例,如此实在有违祖宗礼法。」一直沉默的福亲王上前说道。
「朕说了,熙贵妃已过继,如今是嫡而非庶,皇叔可是听不明白?」
「这……」福亲王无言以对。
他们之所以反对,完全是抓住熙贵妃庶女的身份做文章,可现在西伯侯那个老狐狸却在私下里偷偷将人过继到了正室的名下,如此一来,他们师出无名,就算有心阻止,也没有理由去反对了。
都知道西伯侯奸猾,却不想奸猾至此,将人过继给死去的正室,亏他做得出来。
如相等人无不在心里大骂西伯侯不是个东西。
「朕意已决,尔等不必多言!」秦封一锤定音。
至此有关立熙贵妃为后的事,已经无人敢反对。
若是继续揪住熙贵妃的出身说事,势必会牵扯到皇上的出身,如此一来,他们怎么反对?更何况皇上已经铁了心要立熙贵妃为后,就算他们不贊同又如何?身为宗正的宗亲王已死,如今新任宗正的福亲王却是个性子软和的,根本就坳不过皇上。
眼见熙贵妃入主中宫已经成为事实,如相等人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只是这立太子之事,他们却不愿意轻易放弃。
说到底,他们还对后宫抱有奢望,希望自己的女儿或者孙女能够成功怀孕,到时候生下皇子,这皇位之争花落谁家尚未可知。
「皇上,熙贵妃立后之事臣没有异议,只是立大皇子为太子之事,臣始终认为大皇子目前太过年幼,并不合适入主东宫!」如相说道。
若说立后之事他们可以妥协,那么立太子之事他们必然要反对到底了。毕竟这背后关系着巨大的利益。
「皇上,臣认为右相说得有理,东宫之事事关重大,关系大秦百年国运,大皇子太过年幼,目前还无法担起东宫之责。」张使说道。
「臣认为大皇子可以立为太子,大皇子目前乃皇上唯一的皇子,立大皇子为太子有何不妥?」何贊瞥了张使一眼,冷笑道。
「臣也认为可立。」一直沉默不语的吏部尚书赵文齐也开口说道。
「皇上春秋鼎盛,臣认为目前立太子言之过早。」福亲王说道。
「大皇子聪慧,若熙贵妃入主中宫,大皇子便是嫡子,如此立大皇子为太子理所应当。」宁亲王说道。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勐地一静。
如相等人的脸色纷纷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们确实是忘记了,一旦熙贵妃被立为后,那么大皇子就是真正的嫡子,是嫡子又是长子,不管是立嫡还是立长,大皇子都是唯一的人选,太子之事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第271章 反应
慈仁宫。
「母后。」秦封看着一脸病容的太后,心里十分难过。
「哀家听说,你想要立熙贵妃为后?」太后咳嗽了一声,缓缓问道。
「确实是如此。」秦封坦言:「无论是为了旭儿,还是为了大秦,立熙贵妃为后都是最合适的。」
「为何如此焦急?」太后皱眉:「旭儿现在还小,你如此做只会将他们母子二人推上风口浪尖,此时立后并非是最好时机。」
「母后,朕等不了了。」秦封平静地说道:「朕恐怕等不及旭儿长大,与其等朕去了留下他们母子无依无靠,还不如现在为他们正名,如此一来朕若有个万一,旭儿便是名言正顺的储君。」
「都是哀家的错。」太后看着神色平静的秦封,脸上露出一丝哀伤之色。
皇帝虽然不是她的亲子,但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多年,感情深厚,如今听到皇帝说自己时日无多,太后也忍不住伤感了起来。
「与母后无关,是朕太大意。」秦封道。
「怎会无关?当年那个贱人害死了你皇兄,又想害哀家,是你替哀家挡了一劫,若不是哀家,你也不会……」说到这里,太后声音哽咽,却是说不下去了。
先皇宠爱先贵妃,在先皇的放纵下,先贵妃狼子野心,先是利用天花害死了她的儿子,后又对她下毒刺杀,在阴差阳错之下秦封喝下了毒茶,又因为救她受了重伤差点死掉。
也是那次,秦封的身体受了重创,影响了寿数。说来说去,都是因为她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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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想到这些,太后便自责不已,这也是她为什么这些年来一直礼佛的原因。
「母后,那不是您的错。」秦封安慰道:「您不必放在心上。」
秦封从来没有因此怨恨太后,他心里明白,当年若不是太后,他一个出身冷宫无依无靠的皇子,或许早就被先贵妃害死了,若不是太后坚持将他过继,他也坐不上皇位。
说到底,太后对他何尝不是有恩?
「封后大典何时举办?宗室那边可有打点好了?」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问道。
「宗亲王已死,如今的宗室已是一盘散沙,封后大典定在半个月后,福亲王会亲自主持,朕凉他也没有那个胆子弄鬼。」秦封说道。
「你心里有数便好,哀家如今不中用了,帮不了你,你要好好保重,」太后嘆了口气,说道:「熙贵妃是个好的,旭儿也聪慧,日后这大秦江山便交给他们了。」
「朕知道。」看着脸色蜡黄的太后,秦封忍不住有点心酸:「母后也要好好保重……」
「哀家的身体哀家知道,不过是在熬日子罢了。」太后淡淡地说道:「先前哀家担心你后继无人,如今有了旭儿,哀家也就放心了。」
秦封默然。
……
玉景宫。
内殿一片狼藉,地上布满了摔碎的瓷器。淑妃双眸无神地跌坐在榻上,口中吶吶道:「表哥竟然要封一个庶女为后,为什么?为什么!」
一个出身低贱的庶女,凭什么坐上中宫之位?不过是个扫地婢,她怎么配?
一股剧烈的恨意在内心深处涌起,淑妃脸色变得十分狰狞,她死死掐住椒儿的手臂,恨声道:「为什么?为什么表哥要这样对我?我有那点比不上那个贱人?为什么他的眼里就是没有我?」
「娘娘,娘娘您听奴婢说,」椒儿被掐得脸色发白,却仍然强忍住疼痛安慰道:「皇上心里还是有娘娘的……」
「骗人!」淑妃勐地抬手扇了椒儿一记耳光,嘶声道:「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本宫!在他的心里,本宫还不如一个扫地婢!」
她出身后族,与他更是青梅竹马,她自问无论是容貌和才情都不差,又对他一片真心,他为什么就是看不到她?
他不爱她也就算了,为什么偏偏要抬举一个扫地婢?一个扫地婢爬上了贵妃之位还不算,如今竟然还想要封她为后?凭什么?
「娘娘……」看着状若疯魔般的淑妃,椒儿心疼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宫中谁不知道皇上对娘娘冷淡?若不是还有太后在,那许子迎高踩低的奴才早就不将玉景宫放在眼里了。
「本宫好恨,好恨啊……」淑妃放开椒儿,放声痛哭。
椒儿看着自家崩溃痛哭的主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
永安宫。
慧妃静静地坐在案台后,神色变幻不定。
「娘娘,皇上去慈仁宫了。」海棠走进来说道。
「想来太后也知道了……」慧妃淡淡地说道:「立中宫这样的大事,又怎会瞒得过太后?」
「娘娘,您说,太后娘娘她会不会同意……?」海棠问道。
「太后一向不管事,熙贵妃生了皇子,如今又成了正经的嫡女,看在大皇子的份上,太后又怎会反对?」慧妃冷笑道。
皇上是铁了心要立熙贵妃为后,连大臣们的意见都被驳了回去,太后一向以皇上为主,又怎会逆皇上的意?
「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竟然会立熙贵妃为后。」海棠吶吶说道。
一个庶女而已,自家娘娘从来不将她放在眼里,可是谁想到呢?
「谁知道呢?」慧妃冷冷地说道:「本宫也没想到区区一个庶女会有这般的运气。」
她从来没有想过皇上会想立一个庶女为后,可偏偏这却成了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娘娘……」海棠欲言又止。
她知道自家主子为了后位可是费尽了心思,可如今皇上有心立后,人选却不是自家娘娘,而是熙贵妃。如此巨大的落差,她怕自家主子会承受不住。
「你放心,本宫没有那么脆弱。」慧妃冷笑道:「都说要认命,可本宫偏偏就不想认命,人人都想要做皇后,可这中宫之位也不是那么好坐的!」
「娘娘的意思是……」海棠心里一惊。
「这后宫安静得太久了,也是时候热闹些了。」慧妃眸中闪过一抹杀机,淡淡地说道。
中宫之位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熙贵妃想要成为皇后,也得看她有没有那个命。
第272章 蛊毒
如兰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凌氏攸德,温婉淑德,娴雅端庄,着即册封为后,为六宫表率,为天下之母仪……」
杨九神情肃穆地宣读完了圣旨,然后满脸笑容地双手将圣旨奉上,笑道:「奴才恭喜皇后娘娘。」
凌欢接过圣旨,笑道:「公公客气了。请进来喝口茶。」
杨九一脸受宠若惊地说道:「多谢皇后娘娘好意,皇上还等着奴才回去復旨呢,就不打扰皇后娘娘了!」
说完杨九便告辞离开。
在踏出如兰宫的时候,杨九不由心里唏嘘不已,谁会想到当初在玉和宫那个小小的 宫女有朝一日会成为大秦最尊贵的女人呢?
只能说世事无常,时也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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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觑觎了一辈子却得不到的东西,有些人却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
杨九离开后,整个如兰宫里一片喜气洋洋,人人上前向凌欢道喜。
凌欢笑着打发了宫人,回了内殿这才收敛了笑容。
她没想到秦封会突然封她为后,并且那么快就下了圣旨,坐实了这件事。
对于她来说,皇后只是第一步,她的真正目标一直是太后。
成为皇后,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她是中宫正室,旭儿就是正经的嫡出,日后继承皇位更加的名正言顺。坏处是,从今日开始,他们母子二人彻底成了那些宗室和世家的眼中钉,以她目前的势力同时对上宗室和世家并不是一件好事。
她唯一庆幸的是,皇上虽然身体不好,但在灵泉丹药的调养下活多几年不是问题,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让旭儿成长,她相信她的旭儿一定能够成为一个出色的帝皇。
「娘娘,用膳了。」明玉走进来说道。
凌欢收起心思走了出去。
今天的菜式十分丰富,做的都是凌欢爱吃的菜。
凌欢坐下,明玉亲自给她布了菜,凌欢吃了一口,皱了皱眉道:「今天的菜是谁做的?味儿有点浓。」
明玉回道:「是连翘,娘娘不喜欢吗?那奴婢让人换了。」
连翘原来是如兰宫的三等宫女,因为有一手好厨艺,人也老实,便被凌欢提拔去小厨房负责做菜。
「算了。」凌欢对吃的并不挑,今天的菜虽然味重了些,没有往日清淡,但味道还不错。
凌欢很快就用完了膳,然后回了内殿梳洗
。
明玉为凌缓轻轻拭擦着长发,问道:「主子,今儿个需要去慈仁宫接小主子回来吗?」
凌欢看了看天色,又想到太后最近的身体越发不好了,便道:「去吧,旭儿顽皮得很,留在慈仁宫恐怕会打扰到太后娘娘。」
自去年病后,太后便一直卧病在床,近来身体稍好了些,便常常让高高嬷嬷过来将旭儿接去慈仁宫。
凌欢心知太后的爱孙心切,因此也乐见其成。只是每次去的时候,她都让容萱跟着,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明玉还来不及让人去接,便听到小糰子哒哒哒跑进来的声音。
明玉笑道:「主子可不用去接人了。」
「母妃!」小糰子如往常一般扑进凌欢的怀里,凌欢脸上露出笑容,正想用力将他抱起来,突然心口一痛,紧接着一阵反胃,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主子!」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明玉吓了一跳,眼见凌欢双眸紧闭往地上跌去,她急忙伸手将人扶住。
小糰子也被跟在后面进来的容萱及时抱住,才没有摔到地上。
「母妃,母妃,哇哇……」小糰子被吓坏了,哇哇大哭起来。
容萱目光落在血迹上,神色渐渐变得凝重,她将小糰子放在地上,然后上前将凌欢抱起放在床上,对明玉道:「你先带小主子出去,将所有宫人控制起来,暂时不要去叫太医。」
明玉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叫太医,但容萱对凌欢忠心耿耿,她本能地选择相信她,于是她点了点头,然后抱住仍然哭泣不止的小糰子快步走了出去。
明玉刚刚离开,凌欢便缓缓睁开双眼:「本宫这是怎么了?」
「主子刚刚吐血了,」容萱神色凝重地取出银针,然后在凌欢的指尖上轻轻一刺,逼出了一滴血。
白皙如玉的指尖上挂着一滴的血珠,仔细看,还能看到血珠里含有一丝丝浅黑色的物质,看起来十分诡异。
容萱脸色大变,颤声道:「主子,您中蛊了。
「蛊?」凌欢捂住心口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苗疆的一种毒蛊,奴婢的父亲是汉人,母亲却是苗女,所以奴婢也算是半个苗疆人,这种毒蛊奴婢小时候在苗疆见过,此蛊名为美人醉,中了此蛊的人身体会渐渐虚弱下去,然后沉睡不醒,直至最后死亡。」
「此蛊可能解?」凌欢冷静地问道。
「想要解去此毒蛊,必须要找到下蛊之人并且杀了此人,除此之外无法可解。」容萱说道。
「本宫吐血是因为中了毒蛊的缘故?」凌欢表情十分平静,淡淡地看着容萱。
容萱摇了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道主子为何会吐血,美人醉无色无味,中蛊之人不会有任何感觉,直到病发陷入沉睡,最后在睡梦中死去。」
「你可能查出本宫中蛊的时间?」凌欢皱了皱眉问道。
她常年服用灵泉水,身体几乎百毒不侵,但却仍然中了暗算,可见此蛊之厉害。
「主子的鲜血并没有变成黑色,奴婢推算,主子应该是刚刚中蛊不久。」容萱说道:「说起来,奴婢还是见了主子吐的血颜色不对,这才猜测主子可能是中了蛊。」
中了美人醉的人身体里的血液会慢慢变成黑色,直到人死去,其体内的血液会彻底变成浓黑的液体。
「去将连翘押来。」凌欢想起今晚味道不对的晚膳。她的嗅觉十分灵敏,若是普通的毒物她完全可以闻出来,但因为美人醉无色无味,她才中了招。
而且她每日都会喝灵泉水,之前一直没有异常,说明是今天晚上的晚膳出了问题。而菜是连翘做的,她的嫌疑最大。
容萱心知事情严重,二话不说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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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惊恐
凌欢捂住隐隐作痛的心口靠坐在榻上。
前脚封后圣旨刚下,后脚便有人算计她。说起来也是她太大意了,她太过相信自己的嗅觉,没想到世上还有无色无味的毒蛊,因此才中了暗算。
美人醉是毒蛊,中了蛊的人会在沉睡中死去,这让她想起了上辈子,上辈子她便是身体突然虚弱,然后一睡不起,直到死了成了游魂才发现自己是中毒身亡。
这是巧合吗?还是上辈子她也是中了美人醉?上辈子她若真的死于毒蛊,那么害她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想到这里,凌欢不由皱了皱眉,她深吸了一口气,收敛心神,倒了一杯灵泉水喝下去。
灵泉水有解百毒的功效,也不知道对美人醉有没有用,凌欢自己心里也没把握,不过以灵泉水的神奇,哪怕无法解除美人醉,应该也能起到抑制的效果。
一杯灵泉下肚,凌欢感觉隐隐闷痛的心口舒服了一些,但下一刻,她便觉得心脏剧烈抽痛,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主子!」刚刚走进来的明玉见状不由大惊失色。
「咳咳,本宫没事。」凌欢用绣帕将唇边的血迹擦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在吐血后,身体轻松了许多。
「都这样了,怎么可能没事?」明玉端来清茶让凌欢漱口,说道:「要不奴婢还是去请太医来吧?」
「暂时不用。」凌欢沉思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本宫暂时不想惊动其他人,先找到下毒之人再说。」
「可是……」明玉有些担忧。
「你不必担心,本宫的身体本宫心里清楚,现在还死不了。」凌欢冷笑道:「有人想要本宫的命,也得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下毒之人心思歹毒,这美人醉也确实是厉害,若是别人中了毒蛊恐怕无声无息便没了性命,就像她上辈子那样,至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这辈子终究是不同了,她有灵泉在手,哪怕是中了毒蛊,在一时三刻也死不了,更何况若是她没有估错的话,灵泉水对于毒蛊还是有效果的,虽然效果没有其他毒药那么明显,但却有抑制的作用。
容萱说过,中了美人醉的人是不会吐血的,可她却吐血了,而且吐出来的是浅黑色的淤血,这说明是灵泉水起了解毒作用。
「主子。」容萱手里提着连翘走了进来,她随手将连翘扔在地上,说道:「奴婢找到她的时候,她正想投缳自尽,被奴婢阻止了。」
凌欢目光落在连翘身上,冷冷地道:「说罢,你的主子是谁,为何要对本宫下毒。」
「奴婢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奴婢冤枉,奴婢对娘娘忠心耿耿……」连翘跪在地上连连喊冤。
「不肯招么?」凌欢淡淡地说道:「本宫记得,你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和一个弟弟对么?」
凌欢做事向来谨慎,连翘能够从一个三等宫人被提拔去小厨房,并得到凌欢的信任,是因为凌欢早已经查清楚了她的身世,并将她的家人拿捏在手中。可即便如此,连翘还是背叛她。
天凌欢提到她的家人,连翘脸色微变,沉默不语。
「本宫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你可想好了,是招,还是选择一家人去地府团聚!」凌欢声音清冷,却透着浓浓的杀机。
她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之人,想要害她,便要付出代价。
「娘娘,奴婢真的没有……」
连翘还想狡辩,却被凌欢打断:「本宫给你半刻钟的时间,若是你再冥顽不灵,就休怪本宫无情!」
连翘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是,是淑妃娘娘……」
「是慧妃对么?」凌欢淡淡地道。
「不!」连翘勐地抬头瞪大眼睛,脸上闪过一抹慌乱,说道:「是淑妃……」
「果然是慧妃。」凌欢冷笑道:「你知道本宫为什么会怀疑慧妃么?因为本宫死了,她便是最有可能登上后位之人,还有,你的姐姐是永安宫的二等宫女,单凭这两点,已经足够本宫怀疑慧妃。」
「不……」连翘惊恐地看着凌欢,她想要反驳,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为了避嫌,她与姐姐联繫一向十分小心,所以宫里根本没有人知道她与永安宫的二等宫女是亲姐妹,皇后娘娘是如何知道的?
「你对本宫下毒,慧妃是不是答应过你,会安顿好你的家人?可惜了。」凌欢淡淡地说道:「本宫一向喜欢防患于未然,你的家人如今正在西伯侯府,只要本宫一声令下,你的母亲和弟弟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不,不……」连翘彻底崩溃,她跪着哭求道:「娘娘,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鬼迷了心窍,奴婢该死,但奴婢的娘和弟弟都是无辜的,娘娘你宽宏大量,求求你放过他们……」
「在本宫眼里,他们并不无辜。」谋害一国之后,本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娘娘,奴婢招,只要你放过奴婢的家人,奴婢什么都说……」连翘不怕死,可她却害怕连累家人,姐姐虽然也是亲人,但在她心里的份量终究是比不上亲娘和唯一的弟弟的。
「说吧,慧妃为何要害本宫?」
「因为,因为皇上要封娘娘为后……」连翘咬住唇颤声说道:「慧妃娘娘一直想要成为中宫之主,她,她不想娘娘顺利入主中宫,因此才会让奴婢的姐姐联繫奴婢,让奴婢给娘娘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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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过是颗棋子,为何会知道这些隐秘之事?」
慧妃是个聪明人,她既然敢出手,自然是有信心为自己洗脱嫌疑,连翘不过是一颗弃子,按理说应该什么也不知道才对。
「奴婢从一开始就是永安宫的探子,慧妃娘娘并不知道奴婢与姐姐的关系。」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这些消息都是你姐姐告诉你的?」凌欢问道。
「是。」
「她给本宫下的是什么毒?」凌欢淡淡地问道。
「奴婢不知……」连翘说道:「奴婢的姐姐说,毒是大宫女海棠亲手交给她的。」
第274章 巫蛊
「带她出去罢。」凌欢对容萱点了点头。
「娘娘,你答应过奴婢,要放过奴婢的家人的……」连翘挣扎着不肯走,却被容萱直接拖了出去。
片刻后,一身杀气的容萱走了回来:「主子,已经处置了。」
「放出消息去,就说她自尽了。」说完凌欢顿了顿,又道:「明玉,你去请林院正来,就说本宫病了。」
「是。」明玉应下。
三天后。
皇后娘娘病重昏迷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后宫。
宫里不知何时开始有了一些流言,说是皇后命薄缘悭,根本承受不起这样天大的福分,因此才会病重。也有人说皇后娘娘是中了阴邪,才会昏迷不醒。
秦封大怒,狠狠地处罚了一批宫人,流言才堪堪止住。
……
皇觉寺。
如空大师看着坐在他对面悠闲喝茶的中年人眸中露出无奈之色:「你又来找老衲做什么?」
「如空大师是得道高僧,在下来找大师,自然是因为有事相托。」中年人说道。
「老衲乃是出家人,已不管世俗之事,施主还是另找他人罢!」如空面无表情地说道。
「此事大师正好合适,在下又怎捨得另找他人?」
「你究竟想老衲做什么?」如空哪怕修养再好,此刻也没了好脸色。
「宫里皇后娘娘病了,那是阴邪作崇,大师慈悲为怀,应亲自去驱邪除秽,如此才是出家人应份之事。」中年人淡淡地说道。
「施主请回,老衲绝不害人。」如空冷冷地说道。
「不过是请大师去驱邪,怎么算是害人呢?更何况,是为了找出谋害皇后娘娘的真兇。」中年人笑道。
「老衲虽然修为不精,但对于面相之事也有几分了解,依老衲看,皇后娘娘乃天生凤命,这次虽然应劫,却有惊无险,施主何必担忧?」如空缓缓说道。
中年人听了此话,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笑道:「大师之言在下自然是相信的,不过这次在下所求之事,还望大师不要拒绝,若是大师应下此事,这半块玉佩的主人应该会非常高兴。」
「你威胁老衲?」如空大师淡淡地说道。
「不,在下只是请大师帮忙罢了。我家主子说了,只要大师帮这个忙,日后绝不会再劳烦大师,至于这半块玉佩的主人,自然也安然无恙。」
如空大师闭了闭眼,沉默了良久,才缓缓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大师爽快。」中年人站了起来:「如此在下便不打扰大师了,只是此事关系到这半块玉佩主人的前程,还请大师务必上心些。」
如空大师强忍住怒气,说道:「老衲明日便进宫求见皇上。」
「如此在下便多谢大师了!」中年人轻笑一声,告辞离去。
如空大师看着他的背影,嘆了口气,吶吶说道:「帝皇星日渐暗淡,凤凰之势已成,只是贪狼星偷窃了龙气,只怕会成为乱世之源啊。」
……
翌日。
正干宫。
「皇上,如空大师在宫外求见。」杨九走进来禀报导。
「如空?」秦封微微一怔,继而仿佛想到什么,神色凝重地说道:「请他进来。」
杨九不敢怠慢,急忙让人去请人。如空大师是皇觉寺的主持,拥有随时进宫面圣的特权,只是如空大师乃方外之人,平日无事轻易不会进宫,若是他请求进宫,必然是因为有大事发生。
「老衲见过皇上。」如空大师双手合什,对秦封行礼。
「免礼,大师,你怎么来了?」秦封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皇上,昨夜老衲夜观天象,发现宫中有邪崇作祟,因此前来驱邪去秽。」如空大师神情肃穆地说道。
「可是与皇后有关?」秦封问道。
「正是。」如空大师说道:「皇上可否让老衲见一见皇后娘娘?」
「可。」秦封毫不犹豫地答应,对于如空大师他是信任的。
秦封亲自带着如空去了如兰宫。
内殿,凌欢安静地躺在榻上,她双眸紧闭,神色宁静,就好像一尊睡美人。
「如何?」秦封神色紧张地问道。
「皇后娘娘沉睡多久了?」如空大师问道。
「已有三日。」
「皇后娘娘乃是中了巫蛊,因此才会昏睡不醒。」如空大师神色凝重地说道。
「巫蛊?大师确定是巫蛊么?」秦封皱眉问道。
自古巫蛊之术便是皇家的禁忌,因为大秦开国皇帝曾受巫蛊之祸,因此大秦向来对巫蛊深恶痛绝,对大秦境内巫师赶尽杀绝,绝不允许大秦境内出现巫蛊之术。
「是与不是,待老纳找出巫蛊之源,皇上便知。」如空双手合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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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蛊之源就在宫里?皇后她可会有事?」秦封脸色微变。
巫蛊之术诡异无比,若真有人在宫里施展巫术,不要说皇后,哪怕是他也是防不胜防。
「皇上不必担忧,只要找出施术之人,皇后娘娘自会安然无恙。」如空说道。
说着如空口中念着佛经,一路离开了如兰宫,向西走去。
秦封神色凝重地跟在他身旁,直到来到永安宫,如空大师才停下脚步,说道:「皇上,施术之人就在里面。」
秦封脸色一沉,二话不说直接走进永安宫,慧妃在得知皇上到来,顿时一脸欣喜地迎了出来,却见秦封冷着脸喝道:「给朕搜!」
随行侍卫瞬间开始在永安宫搜查起来。
「皇上,发生了什么事?」慧妃心里莫名一慌,强自镇定地问道。
「有人在宫中施展巫蛊之术谋害皇后,慧妃,你可知情?」秦封冷冷地说道。
「皇上怀疑嫔妾?」慧妃心里一沉。
「是与不是,待朕搜过便知!」
「皇上……」慧妃强行压下心中的慌乱,勉强笑道:「嫔妾一向最规矩不过,哪里会什么巫蛊之术?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
「阿弥陀佛。」如空念了一句佛号,说道:「慧妃娘娘身上有血腥之气,正是施术之人。」
「你这个和尚竟敢诬衊本宫?」慧妃又气又怒,正要质问如空,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奉着一个木盒快步走来,禀报导:「皇上,东西已经搜到。」
侍卫将木盒打开,只见木盒里放着一具染血的布人偶,人偶身上贴着凌欢的生辰八字,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人偶身上插满了亮晃晃的银针,看起来十分诡异,让人忍不住毛骨悚然。
「果然是巫蛊之术!」秦封倒吸一口凉气。
第275章 毒酒
「怎么可能?」慧妃脸色煞白,身子一软,一旁的海棠急忙扶住她:「娘娘!」
「不可能的,不可能!」慧妃却勐地推开海棠,扑向秦封抓住他的手臂急声说道:「皇上,嫔妾是无辜的,嫔妾没有做过,没有!」
「那你告诉朕这些是什么?」秦封一把推开她冷冷地说道。
「嫔妾不知道,嫔妾根本就不会什么巫蛊之术,嫔妾是被冤枉的。」慧妃此刻已经失去了冷静,身为大秦的嫔妃,她自然知道巫蛊之术意味着什么,这就是一个禁忌,所有有与巫蛊有关的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冤枉?东西是在你永安宫搜出来的,你来告诉朕,是谁将这东西放在你的宫里?」秦封冷声道。
」皇上,你听嫔妾说,嫔妾是真的不知情。」慧妃急急解释道:「一定是有人想要害嫔妾,所以才将这东西放进嫔妾的宫里,皇上,嫔妾是真的冤枉啊……」
「有人要害你为何上面写的是皇后的生辰八字?」对于慧妃的话,秦封是一个字也不信。
「嫔妾……」慧妃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
「慧妃,你竟敢利用巫蛊之术谋害皇后,你简直罪不可赦!」秦封沉着脸冷声喝道。
「嫔妾没有,皇上,嫔妾真的没有……」慧妃只觉得心头一阵阵发冷,那布偶是在她宫里搜出来的,这让她百口莫辩。
她是谋害皇后不错,毒蛊也是她让人下的,可她真的没有行巫蛊之术啊。
巫蛊之术早已在大秦消失百年,她去哪里学巫蛊之术?可恨那老和尚,不知受了谁的指使,前来陷害她。
「慧妃,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拒不认罪么?」秦封已经失去了耐心,冷冷地说道。
「嫔妾没有做过,皇上让嫔妾如何认罪?」慧妃惨然笑道:「皇上,难道在您的心里,嫔妾就是一个如此恶毒的人吗?」
秦封沉默不语。
慧妃在他心里一向是一个知情识趣,识大体的人,他也不愿意相信慧妃会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来,可事实告诉他,慧妃并不无辜。
比起慧妃这个枕边人,秦封更相信如空,毕竟如空乃是方外之人,没有必要去陷害一个妃子。
「皇上您要相信嫔妾,嫔妾真的是被冤枉的……」见秦封沉默不语,慧妃心里一喜。
「大师。」秦封并不看慧妃,而是向如空投去询问的目光。
如空却突然双手合什念了一句佛号,说道:「慧妃娘娘身上有血腥之气,应是刚刚施过蛊术不久,而且其身上缠有皇后娘娘的因果线,应是与皇后娘娘有关。」
「胡说八道,什么血腥之气,什么因果线,统统都是子虚乌有之事,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前来陷害本宫?」慧妃又惊又怒,对如空恨到了骨子里。
「大师可能证明?」秦封问道。
如空大师嘆了口气,说道:「出家人不打逛语,皇上只需要在慧妃娘娘指尖上取一滴血,便知道老衲所说是真是假。」
他是出家人,本不会害人,慧妃因果缠身,确实并不无辜。
慧妃闻言脸色大变,她后退几步,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见此秦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脸色阴沉,冷声喝道:「来人,取血!」
很快便有宫人取来银针,按住慧妃强行刺破她的指尖,取出了一滴鲜血。
鲜血本应是鲜红色,可慧妃这一滴鲜血在阳光下却能清楚地看到鲜血里有一丝丝诡异的黑色。
「阿弥陀佛,以蛊害人,终害己。」如空大师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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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封大怒,冷眼看着脸色惨白的慧妃,怒道:「慧妃,你还有何话可说?」
慧妃身体晃了晃,惨然笑道:「皇上,不管您信不信,嫔妾是真的没有以巫蛊之术害人……」
蛊毒与巫蛊只有一字之差,但后果却不一样,她因私心谋害皇后,或许看在二公主的份上,皇上还会饶她一命,可若是与巫蛊有关,她必然只有死路一条。
巫蛊之术不可饶恕,行术者死无葬身之地,这是大秦祖训。
「事到如今还敢狡辩,简直冥顽不灵!」秦封冷冷地瞥了慧妃一眼:「慧妃居心不良,心如蛇蝎,以巫蛊之术谋害皇后,祸乱后宫,罪不可赦,夺去妃位贬为庶人,赐毒酒一杯!」
「皇上!」慧妃发出一声悽厉的喊声。
这时二公主突然跑了出来,对着秦封跪下:「父皇,儿臣求求您,您饶了母妃吧……」
「盈儿……」慧妃抱住二公主泣不成声,看着满脸惊惶的女儿,慧妃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她不该为了一己私心去谋害皇后,如今却要落得母女分离的下场。
大公主没了德妃被驱逐出宫,她的盈儿如此天真可爱,若是没她该怎么办?她能在这吃人的后宫里活下去吗?
「来人,将二公主带下去!」看着哭成一团的母女,秦封没有一点心软,在他心里慧妃已经成了心思歹毒居心险恶的毒妇。
「不要,你们放开我,母妃,母妃……」二公主被宫人生生抱离,她不断尖叫挣扎,想要摆脱宫人,却因人小力微,被宫人强行抱走。
「盈儿,盈儿……」慧妃哭倒在地,她后悔了,可悔之已晚,宫人很快就送来了毒酒。
慧妃怀着最后的希望去看秦封,却对上了一双无情的眼眸。
「皇上,嫔妾最后求你一件事……」慧妃心知自己逃不过一死,但她终究是放心不下二公主,尽管知道秦封此刻 对她厌恶至极,她还是开口说出自己的请求:「嫔妾死不足惜,只是盈儿是无辜的,嫔妾死后,还望皇上能够善待盈儿……」
秦封沉默了片刻,才冷冷地说道:「她也是朕的女儿,朕自然会善待她。」
「如此嫔妾便放心了……」慧妃脸上露出一抹凄凉的笑容,伸手缓缓将毒酒端起,然后露出绝然之色,勐地举杯仰头喝下。
咣当一声,酒杯滚落地上,慧妃口中缓缓溢出鲜血,她双眸圆睁,带着不甘心,慢慢停止了唿吸。
第276章 苦果
「抬下去葬了罢。」看着死不瞑目的慧妃,过了良久,秦封才神色疲惫地说道。
终究是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女人,虽说他对慧妃宠爱不多,但也不是一点感情也没有,现在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皇上要保重身体。」如空大师说道。
「大师,若是朕驾崩,大皇子能守护好大秦江山吗?」秦封淡淡地问道。
「大皇子来歷不凡,乃天生帝皇之命。有大皇子在,大秦百年无忧。」如空沉声说道。
「朕是不是没有多少时间了?」
「阿弥陀佛。」如空双手合什念了一句佛号。
「呵!」秦封嗤笑一声,道:「朕果然是活不久了!罢了!只要旭儿能守住大秦江山,朕便是死了又如何?终归这大秦江山还是在朕的儿子手里,朕也对得住列祖列宗了!」
如空大师沉默不语。
「大师是方外之人,是朕强人所难了。」秦封笑了笑。
「皇上,」杨九这时走过来说道:「皇后娘娘醒了!」
「真的?」秦封大喜,对如空大师说道:「大师果然料事如神。」
「皇后娘娘昏迷不醒是因为中了巫蛊之故,现在施术者已死,皇后娘娘自然安然无恙。」如空大师淡淡地说道:「此间事了,老衲也该告辞了。」
「杨九,送大师出宫。」秦封淡淡地吩咐道。
「是。」
……
如兰宫。
本来在沉睡中的凌欢刚刚突然口吐黑血,可把明玉等人吓坏了,还好在吐血过后凌欢醒了过来,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容萱取出银针,在凌欢指尖上刺了一下,看着渐渐渗出的鲜血,笑道:「主子,你体内的蛊毒已解。母蛊应是死了。」
凌欢轻吁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她身上的蛊毒解了,这说明慧妃已经死了。
她在中了蛊毒后,便推测到慧妃可能是幕后兇手,因此她才会以牙还牙,反过来栽赃慧妃行巫蛊之术,为了的就是借秦封的手除去慧妃。
毕竟容萱说过,若想解毒,必须找到下蛊之人并且将其杀了如此方可解美人醉,否则美人醉无解。
虽说一切都是凌欢设计的,但此计也兇险万分,下蛊之人万一不是慧妃,又或者母蛊不是在慧妃身上,那么她所做的一切便白费了,还会担上一条人命。而万幸的是她赌对了,下蛊之人就是慧妃,而且母蛊就在慧妃身上,虽然巫蛊之术是诬陷,但慧妃也不是无辜,毕竟是她先起了害人之心。
还有一点就是,凌欢怀疑上辈子害了她的人就是慧妃,毕竟她上辈子死的症状与中了美人醉的症状一样。
上辈子加上这辈子,慧妃可是害了她两次,如今自食苦果也算是罪有应得。
「主子,皇上来了。」何珠儿走进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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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欢急忙要起来,却被走进来的秦封制止:「你好好躺着就是,起来做什么?」
「皇上。」凌欢看着秦封,双眸含泪:「臣妾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胡说什么,现在不是好好的么?」看着凌欢苍白的小脸,秦封蹙了蹙眉:「别胡思乱想,好好养好身子才是。」
「臣妾都听皇上的。」凌欢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能看到皇上真好……」
秦封轻轻拍了拍凌欢的手,道:「你没事就好,你不知道,你突然昏迷不醒,朕心里可担心坏了,往后可不能这般吓朕了,知道了么?」
她昏迷的这几天,他表面镇定,其实心里慌乱不已,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她在他的心里这样重要,只要一想到会失去她,他的心就痛得无法唿吸,他几乎无法承受这样的后果。
虽然他不愿意面对,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已经一步一步走进了他的心里,成为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臣妾也不是故意的,臣妾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犯了困,若不是刚刚明玉告诉臣妾,说臣妾睡了三天,臣妾还不敢相信呢!」凌欢一脸后怕地说道:「皇上,臣妾可是病了么?」
「你没有病,只是中了巫蛊之术。」秦封想起慧妃,脸色有点不好看:「现在施术之人已死,你没事了。」
「巫蛊?」凌欢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唿,说道:「巫蛊之术在大秦不是绝迹了么?宫里怎么会有巫蛊之术?」
「朕也想知道宫里为何有巫蛊之术。」可惜慧妃至死也没有承认她是施术之人,看在二公主的份上,他也不愿意逼供,赐她毒酒也算是维持了她最后的体面。
「那,那人是谁?」凌欢咬了咬唇,问道。
「是慧妃。」秦封淡淡地说道。
「慧妃?怎么会是她?」凌欢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她,她为何要害臣妾?」
「朕也不知道。」秦封也不想知道,行巫蛊之事便是死罪,至于她为何害人,这已经不重要了。
凌欢抿了抿唇,用手轻轻握住秦风的手,轻声说道:「皇上,别难过了……」
「朕不难过。」秦封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安慰气笑了:「朕看起来像是难过的模样么?」
凌欢有点讪讪的,她顿了顿,问道:「慧妃她,她还好么?」
「朕已经赐她毒酒,」秦封扬了扬眉:「不然你以为你为何能够醒来?」
「是这样么?」凌欢垂下头,修长白皙的玉颈看起来有些脆弱:「臣妾没想过会是慧妃,毕竟慧妃一向安分守己,是一个极规矩的人,平日里对臣妾也十分恭敬,没想到……」
「知人面不知心,她也算是陪伴了朕十多年,朕也没想到她会如此丧心病狂,为了一己之私,行施巫蛊之术,实在是死不足惜。」秦封眸中闪过一抹淡淡的杀意。
「终究是人心不足。」凌欢嘆道:「只是可怜二公主,没了母妃也不知道如何伤心难过了。」
「二公主的事朕自会解决,你的身子还没好,别操心这些。」秦封将她轻轻揽进怀里:「待你身子养好了,便举行立后大典罢。」
「好。」凌欢安静地伏在他的怀里,轻声应道。
第277章 大典
半个月后。
晴朗的清晨,徐徐升起的太阳普照大地,皇宫笼罩在金色的阳光下。
今天是个黄道吉日,正是凌欢册封大典的日子。
一大早,凌欢便被明玉叫醒,然后开始准备起来。
先沐浴梳洗,薰香,然后梳妆,戴上凤冠,穿上繁琐的凤袍,待一切办妥已经过去两个时辰。
这时前来迎接凌欢的凤辇已经到来,凌欢上了凤辇前往正宫大门。
到了宫门前,秦封已经和百官等待在场。
香案已经备好,凌欢缓步上前和秦封一起焚香祭奠天地。
拜祭天地后,才开始『嘉礼』。礼部尚书张正林奉着宝册上前,开始宣读册封宝文。
宣读完宝文,张正林将手中的宝册和金册递给宗正福亲王,福亲王接过,然后将宝册,金册献给凌欢,完了便有司礼监喊道:「礼成……」
至此,封后大典已经基本完成,凌欢与秦封相视一笑,双双携手走进金銮殿,在众臣的注目下缓缓坐下。
众臣跪拜:「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凌欢看着下面跪拜的群臣,此刻的心情也不平静,尽管她知道这才是刚刚开始,前路仍然遍布荆棘与磨难,但仍然忍不住有些激动。
从一个三等宫女,到统领六宫的一国之后,她经歷了太多太多,嫔妃陷害,宗室与世家的刁难,血腥与杀戮,几乎步步惊心。
但最终,她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一国之后,她成为了大秦最尊贵的正室,他的旭儿不再是庶女之子,而是正统出身的嫡子!
礼乐响起,殿中有舞姬翩翩起舞。
宴席已经开始,这一刻君臣同乐,殿中一派慈和。
西伯侯看着与皇上并肩而坐的女儿,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从这一刻起,他便是名正言顺的国丈,是皇帝的岳家。铺在他面前的,是荣华富贵,是滔天的权势。
宁澈身为御前带刀侍卫,今日也能够前来参加封后大典,看着高坐在凤座上的仪态端庄的凌欢,宁澈心里有些复杂但更多的却是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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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喜欢的女人成了令人仰望的一国之后,他本该是为她感到高兴的,可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坐在她身边的男人不是他。
虽然知道她与他之间隔着千山万水,但却始终怀有几分妄想,妄想着总有一日能够得偿所愿。
正所谓爱得越深,心越痛,便越是无法放下,就如飞蛾扑火,哪怕明知扑向死亡,却仍然甘之如饴,他早已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赵子轩仰首喝下一杯酒,唇边露出了一丝略带苦涩的笑意。
一入宫门深似海,在过去,哪怕他自知她与他之间早已经没有希望,但心里仍然忍不住为她牵肠挂肚,苦苦思念,生怕她在宫里过得不好,直到如今,他终于可以放下了。
这段感情对于他来说,是最珍贵的回忆,哪怕他早已经失去了资格,他却仍然无法忘怀。
往事随风,心中却始终有一抹空白,无法填补。
……
封后大典过后,便的迁宫之事。
凤凰宫早已经收拾妥当,凌欢只需要直接入住便可,只是今日她还有一件事要做,那便是接见后宫嫔妃,然后带着后宫嫔妃去向太后请安。
「主子,后宫嫔妃已经来了。」明玉走进来说道。
「淑妃来了么?」凌欢淡淡地问道。
「淑妃娘娘派了宫人来,说是淑妃娘娘病了,便不来请安了。」明玉说道。
「是么?」凌欢轻笑一声,道:「这病来得倒是巧了。」
什么病了,不过是不想拜见她这个皇后用的藉口罢了,淑妃的性子仍如以往般嚣张任性,不过比起慧妃那样城府深沉却心狠手辣的,她还是更喜欢淑妃这样没有什么心机的直肠子,至少这样的人不会给她带来太多的麻烦。
凤凰宫主殿,各个嫔妃分别在属于自己的座位落座,安静地等待着。
安嫔看了一眼对面的如嫔,不屑地嗤了一声,如嫔却当做没有看见。
自刘常在死后,如嫔便收敛了许多,平日里都是缩在宫里,很少出来走动了。
安嫔倒是一如既往的张扬,时不时会欺负一下低份位的嫔妃,不过也没有做得太过,没有闹到凌欢这里来。
「皇后娘娘到。」随着一声唱偌,凌欢缓缓走了出来。
「嫔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众嫔妃齐齐行礼。
「免礼。」凌欢扫了一眼众人,淡淡地说道。
众人依言坐回座位上,凌欢这才淡淡开口说道:「本宫喜静,往后你等每七天来请一次安便可,其余时间不必来请安。」
虽然作为皇后,嫔妃每日来请安是规矩,但凌欢并不想天天看着一群女人勾心斗角,若是可以,她宁愿不要这些嫔妃请安,可规则终究是规矩,她身为皇后应有皇后的威严,因此才定下每七天来请一次安的规定。
「是。」众嫔妃闻言纷纷露出喜色。能够不用每天来请安,对于她们来说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皇后娘娘,您真好。」如嫔一脸天真地开口恭维道。
凌欢笑了笑,并没有答话。
安嫔目光落在凌欢的脸上,眸里闪过一抹嫉妒,听了如嫔的话,忍不住轻嗤一声,压低声音说道:「马屁精。」
如嫔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关你何事?」
其他嫔妃只是看戏,安嫔和如嫔不和,这是宫里公开的秘密,谁不知道这二人见了面就会拌嘴?以前如嫔还能好脾气忍着,现在如嫔倒是不忍了,如此一来二人的关系更是势同水火。
凌欢悠闲地喝着茶,也懒得理会下面的眉眼官司,对于她来说,这些嫔妃只要不闹出事来,她便懒得理会,至于争宠?那对她来说根本就没有必要。
坐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凌欢便带着众妃前去慈仁宫。
太后缠绵病榻,身体每况愈下,精神也不好,自然没有精力去理会其他嫔妃,她只诏了凌欢一个人进慈仁宫,至于其他嫔妃是没有这个荣幸进慈仁宫的,只能是外面请安。
凌欢跟着高嬷嬷在众嫔妃羡慕的目光中走进慈仁宫,刚刚进入主殿,小糰子便哒哒哒地跑出来,扑进她的怀里:「母后!」
第278章 摺子
凌欢将儿子抱起来,问道:「旭儿可有乖乖听皇祖母的话?」
「旭儿很乖……」小糰子晃着小脑袋奶声奶气地说道。
「好孩子。」凌欢赞赏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抱着他走进了内殿。
太后近来身体越发不好了,常常卧病在床,此刻看见凌欢抱小糰子进来,满是病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金安。」凌欢将小糰子放下来,一丝不苟地行礼。
「好,好。」太后笑着对凌欢招了招手,说道:「过来让哀家看看。」
「是。」凌欢上前,在高嬷嬷拿过来的绣墩上坐下。
「你是个好的。」太后从手上摘下一只晶莹剔透的翡翠镯子亲手给凌欢戴上,说道:「这是当年哀家与先皇大婚时,先太后她老人家赐给哀家的,如今你已是中宫之主,哀家便将它赐给你。」
「太后娘娘,这太贵重了,臣妾不能要……」凌欢连忙拒绝。
「戴着罢。」太后笑了笑,说道:「这镯子就是要年轻人戴着才好看,留在哀家手里也委屈了它。」
凌欢这才不再推辞。对于太后,她是真心感激的,毕竟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小糰子,太后都是真心相待,哪怕她以庶女之身登上后位,太后也没有为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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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不中用了,日后皇帝和旭儿哀家就託付给你了,皇后,你日后要好好照顾他们,知道么?」
「是。」凌欢见太后如此,心里也有些伤感,说道:「太后娘娘洪福齐天,总会好的,你老人家还要看着旭儿长大呢……」
「哀家也想看着哀家的乖孙儿长大成人,」太后笑道:「可是哀家这身体,恐怕有心无力咯。」
「太后娘娘……」凌欢心有不忍。
「好了,哀家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太后有点疲惫地靠回榻上,说道:「哀家累了,你回去罢。」
「是。臣妾告退。」
凌欢行礼告辞,小糰子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太后,奶声奶气地说道:「皇祖母,旭儿先和母后回去了,明天再来看您……」
「好,好,旭儿真乖。」太后笑着摸了摸小糰子的毛茸茸的小脑袋。
凌欢坐着凤辇回了凤凰宫,便见明玉迎了出来,说道:「主子,杨九公公刚刚来了,说皇上让主子去正干宫一趟。」
「本宫知道了。」凌欢将小团交给明玉,然后自己带着容萱去正干宫。
正干宫门口,凌欢刚刚下辇,便看见宁澈从正干宫里走出来,二人四目相对,皆是微微一怔。
「臣,见过皇后娘娘。」宁澈躬身行礼。
「宁世子不必多礼。」凌欢淡淡地笑道。
二人错身而过,凌欢跟着杨九进了正干宫,宁澈一动不动,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淡淡的馨香。
过了好一会儿,宁澈眷恋地看了一眼正干宫,深吸了一口气,快步离开。
凌欢进了内殿,便听到秦封的笑声,凌欢上前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不必多礼,梓童快过来。」秦封朝凌欢招了招手。
「皇上为何如此高兴?可是遇着好事儿了?」凌欢问道。
「朕确实遇到好事了!」秦封笑道。
「是什么好事儿?可否说出来让臣妾也高兴高兴?」凌欢笑着问道。
「说起来,此事还与梓童有关。」秦封说道「朕今日收到户部递上来的摺子,说今年各地得了粮种的粮食已经收割,与往年相比,今年百姓的收成足足多了七倍之多,如此一来,今年下半年那怕年景不好,百姓也不愁饿肚子了!」
「是么?那真是太好了。」凌欢笑道。
「此事还要多谢梓童。」秦封握住她的手说道。
「这是臣妾应该做的。」凌欢有些羞涩地笑了笑,道:「其实都是皇上的功劳,若不是皇上送臣妾庄子,又允许臣妾出宫,臣妾也培育不出粮种。说来说去,还是皇上英明。」
「你就别夸朕了。」秦封摆了摆手,说道:「朕当初可没想过你会培育出粮种,只是答应了你,一时不好出尔反尔罢了!」
当初答应凌欢出宫,他可没想过她能培育成功。
「皇上找臣妾来,可是有事?」凌欢问道。
秦封直接将案上的摺子递给她,凌欢一愣,意味不明地道:「皇上?」
「欢儿。」秦封凝望住她,沉声说道:「朕要你日后每天都来正干宫陪朕审阅摺子。」
「皇上,这,这是朝事,臣妾怎能……」凌欢吃了一惊。
「朕说能便能!」秦封神色凝重地看着凌欢,缓缓说道:「当年朕登基的时候年纪尚幼,是太后垂帘听政辅助朕,朕才能坐稳这个江山,如今旭儿年幼,朕实在是放心不下,若是朕走了,除了你,没有人可以帮旭儿,欢儿,你明白朕的意思么?」
「皇上,您不许胡说!」凌欢神色慌乱地说道:「您正是春秋鼎盛之时,旭儿日后自有你来照看,您,您何必吓臣妾?」
「欢儿,你听朕说。」
凌欢眸中含泪,摇头说道:「臣妾不想听……」
「欢儿……」秦封有些无奈地嘆了口气,说道:「别任性好么?」
凌欢流泪摇头。
秦封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说道:「你放心,朕现在不会有事。」
「真的?」凌欢含泪看他。
「真的。」秦封柔声说道:「乖乖听话,别担心,好么?」
凌欢点了点头,抿了抿唇,问道:「那皇上为什么要让臣妾看摺子?臣妾只是妇道人家,怎能插手朝中大事?」
「欢儿,你就当帮帮朕,好么?」秦封将她拥进怀里,柔声哄道。
「可是……」凌欢有点犹豫。
「没有可是。」秦封抚了抚她的秀髮,说道:「朕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是将每日的摺子念给朕听就行。答应朕,嗯?」
「嗯。」凌欢低低地应了一句,心里却思绪万千。
秦封对于朝中之事十分看重,从来不允许后宫插手政事,如今却一反常态,到底是为什么?是因为相信她,还是因为某种原因迫不得已?
若是后者,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做出这样的决定?
第279章 政事
六月下旬,正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时候,也是南方百姓最忙碌的时候,往年六月都会有大量降雨,但今年的天气却反常得出奇,在开春至今没有下过一滴雨,地里的庄稼大部分已经枯死,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出现难民。
改良种子虽然产量多,但因为粮种不足,种植的只有一小部分,大部分百姓面对突如其来的旱灾,等待的却是即将来临的饥荒。
各个地方上报的摺子如雪花般飞来,几乎堆满了案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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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欢轻声念着这些上报灾情的摺子,心里十分难受。
重活了一辈子,她知道大秦的灾难才刚刚开始,在接下来的数年,除了旱灾,还有雪灾、水灾,甚至有些地方出现了叛乱。
她有心想为大秦的百姓做点什么,但面对即来临的天灾,她也是有心无力,唯一能做的便是劝皇上早做准备,如此是天灾来临的时候,才能挽救更多的百姓。
秦封的脸色也不好看,虽然有一小半地区因为有粮种粮食丰收,但更多边远的地区却因为干旱导致粮食颗粒无收。
「皇上,现在干旱无雨,百姓无法播种,您看是不是先让各府修缮水渠?」凌欢轻声问道。
「梓童说得不错,当务之急确实是要修缮水渠,但现在已经快七月,哪怕修缮水渠恐怕也赶不上播种了。」秦封嘆了口气说道。
在北方还好,不管是高粱还是小麦都是比较耐旱的作物,在南方就不成了,南方大多种植的是水稻,没有水,根本就无法种植。
「南山府灾情严重,想要度过这次旱灾,恐怕朝廷要拨下银子赈灾了。」凌欢说道:「只希望百姓们能够安然度过这次灾情。」
「希望如此罢。」秦封面带忧色地说道。
修缮水渠要银子,赈灾也要银子,军饷也必须发下去,如今国库是越发空虚了。
「皇上这次想要派何人去南山府赈灾?」凌欢问道。
「梓潼可有好人选?」秦封反过来问她的意见。
这两个月来,秦封常常如此,凌欢已经见怪不怪,她笑着嗔怪道:「皇上又来为难臣妾了,臣妾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好人选?皇上还是自己决定罢!」
虽然这两个月秦封常常和她讨论政事,也教会了她许多,但她却极守规矩,不该插手的事,她是绝不会插手的。
更何况,朝中的一些老古板和世家宗室对皇上让她插手政事的行为十分不满,不过因为有太后的先例,所以不好开口发难罢了。
「朕想封宁亲王世子为八府巡按,让他亲自前去赈灾,你看如何?」秦封淡淡地说道。
「宁世子?他年纪会不会小了些?」凌欢心里一惊,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
上辈子可没有宁澈去赈灾的事,而是派了一个御吏去,结果赈灾的效果非常不好,最后南山府还出现了暴动,而宁澈是在出现叛军后才奉旨前去平定叛军的。这辈子皇上却改变了主意,想让宁澈去赈灾。
「说起来宁澈比你还大了一岁呢,怎么就小了?」秦封笑道:「朕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御驾出征了!」
「皇上还曾经御驾出征?」凌欢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臣妾怎么不知道?」
「你那时候还小呢!」秦封说道:「朕刚刚登基那几年朝中动盪不休,边关靼子趁机侵犯边关,那年靼子来势汹汹,军中出现了奸细,老元帅战死,虽然宁亲王及时接过元帅之职,但因为老元帅的死导致军心不稳,当时朕为了稳定军心,这才决定御驾出征。」
「原来如此。」这段往事凌欢倒是没有听过,毕竟她只是一个后宅女子,又是不受重视的庶女,再加上那时年纪幼小,自然不会知道这些事。
「还是皇上厉害,皇上御驾出征,那些靼子都怕了!」凌欢笑道。
「这可不是朕的功劳,而是宁亲王的功劳。」秦封却不居功,他当时虽然御驾出征,却只是为了稳定军心,至于怎么作战,他是没有参与的。
作为一个皇帝,他只要做到知人善任,任人唯贤,便足够了,他所学的是为君之道和帝皇心术。
「在臣妾的心里,皇上才是最厉害的。」凌欢十分认真地说道。
「你啊,」秦封摇了摇头,道:「为君者勿悦人贊己。你可别将朕惯成昏君了。」
「皇上英明神武,怎么会是昏君?」凌欢嘟了嘟唇说道。
秦封无奈摇头,他虽然不算昏君,但也算不上英明神武,否则也不会留下如此多的烂摊子了。
「皇上为何想要派宁亲王世子去赈灾?宁世子在京都名声并不好。」凌欢好奇地问道。
「朕自问不是什么明君,但识人善任还是能做到的,宁澈此人虽然胡闹了些,却是宁亲王亲自教养大的,此人性格刚毅果断,遇事不会优柔寡断,没有妇人之仁,而且他对大秦忠心耿耿,不会被轻易收买,如此正是最合适的赈灾人选。」说到这里,秦封顿了顿,又说道:「朝廷年年拨款赈灾,却仍然有很多百姓沦落为难民甚至活活饿死,你可知这是为何?」
凌欢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是因为赈灾银子不够么?」
「不是。」秦封眸中闪过一抹淡淡的杀意:「那是因为朝廷的赈灾银子大部分都落入了贪官污吏的口袋,而真正落到百姓手中的不到百分之一。」
「啊?」凌欢发出一声轻唿,脸上出现了怒容:「那些人怎么敢?这些可都是百姓的救命银子!」
「他们有什么不敢的?」秦封冷笑道:「自古以来的贪官无数,那些人领着朝廷的俸禄,不但没有精忠报国,反而为了私慾鱼肉百姓,这样的人为了银子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那,那皇上不管吗?」凌欢问道。
「朕这些年斩的贪官还少么?」秦封淡淡地说道:「只是这些蛀虫多不胜数,朕哪怕有心,也除之不尽,更何况朝中势力交错,大秦国土辽阔,很多地方出现了欺瞒作假的行为,如此百姓虽然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却无法将消息传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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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百味
凌欢沉默不语,大秦那么大,秦封虽然是皇帝,却也有管不过来的地方,更何况下面的人有心欺瞒,作为高高在上的君主,也很难知道底层百姓的真实情况。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悲哀,有时候哪怕是身为皇帝,对于某些事也无能为力。
「朕准备给旭儿找太子太傅。」秦封突然话题一转,淡淡地说道。
「旭儿还那么小……」凌欢有点犹豫。
「大秦这副担子早晚会是旭儿的,早点为他找太傅也是为了他将来打算,你可不能妇人之仁。」秦封缓声说道。
他这辈子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就只有旭儿一个儿子,作为大秦唯一的继承人,他必须在这几年为他好好铺路,如此他日后才能更好的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皇。
「皇上想让谁教导旭儿?」凌欢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朕想请老师他老人家亲自教导旭儿。」秦欢说道:「朕便是老师教导出来的,老师的为人朕也信得过。」
「帝师?」凌欢有点惊喜,她没想到秦封为儿子找的太子太傅会是帝师。
「没错,正是他老人家。」秦封笑道:「怎么样?梓童对这个人选可满意?」
凌欢一脸欢喜之色,说道:「皇上英明,旭儿能够得到帝师亲自教导,实在是旭儿的运气。」
「你可别开心得太早,老师他老人家早已不管朝中之事,朕心里虽然有这个想法,可老师还没答应呢。」秦封笑着给她泼冷水。
「这不是有皇上么?」凌欢笑道:「皇上总有法子的不是么?」
「是,是,是,朕到时候亲自去请,这总行了吧?」秦封点了点凌欢的小鼻子,说道:「待旭儿开蒙,你也不能继续躲懒了,可得给朕好好学着。」
「臣妾知道了。」凌欢有点闷闷地说道。
「多少人为了权利争破了头,甚至不惜你死我活,现在朕给你权利,你倒是不乐意了。」
「臣妾不是有皇上么?再说了臣妾实在是不想看这些摺子,看了臣妾头晕。」凌欢撅嘴说道。
「可朕也不能永远陪在你边……」秦封无奈地说道。
「皇上不许胡说。」凌欢伸手去掩他的嘴。
感受到唇上的温软,秦封心里一动,伸手将她拥进怀里,饱含温情地看着她,轻声唤道:「欢儿……」
凌欢依靠在他的怀里,轻轻地应了一声。
「你想出宫么?」
「皇上要带臣妾出宫?」凌欢勐地抬头,眸中露出惊喜之色。
「和朕带着旭儿一起去拜见老师。」秦封说道:「老师已经多年不理朝事,年纪也不小了,朕想亲自去看看他老人家。」
「好。」凌欢心中欢喜,久居宫中,她到底是嚮往外面的,只是如今的身份却不允许她出宫。
秦封说到做到,第二天一大早便带着凌欢和旭儿离开了皇宫。
这次他们离宫十分低调,凌欢三人换上了平民服装,身边的侍卫也全部换成了暗卫,连杨九也穿上了普通的布衣。
马车在繁华的京都街头行走着,小糰子趴在窗口好奇地往外看。
小孩子好奇,见到以往见不到的东西,便忍不住问,这一路上问了凌欢不知道多少问题,甚至在看到街头上有买冰糖葫芦的,还闹着要吃,凌欢无奈,只得吩咐容萱去买点回来。
如此一来可不得了了,小糰子看见什么都想要,看见吃的要买,看见玩的也要买,不一会儿杨九身上就挂满了东西,杨九苦着脸走在街上,看见他这副模样,就连容萱也有点忍不住想笑。
一行人在一处酒楼停了下来,凌欢看了一眼,问道:「老爷不是说去老师家么?」
「待会儿再去,这百味楼的菜很不错,今儿个难得出来一趟,带你们尝尝。」秦封笑道。
「老爷真好。」凌欢一脸欢喜地说道。
杨九走进酒楼,不一会儿酒楼的掌柜就迎了出来,亲自带着众人去了二楼雅间。
几人坐下,又分别点了几个招牌菜,这才喝起茶来。
比起宫里精心制作的贡茶,这百味楼的茶自然不值一提,不过胜在别有一番风味。而且这处雅间的位置极好,看出去正好看到京都繁华的街景。
不一会儿,菜便上齐了,杨九取出银针试了毒,又每样菜亲自尝了一口,确定没有毒后,才开始为各位主子布菜。
小糰子人小,但已经学会自个儿吃饭,只见他用调羹舀了一颗翡翠丸子努力地啃着,嘴巴鼓鼓的,像极了小仓鼠。
凌欢也尝了几样喜欢的菜式,虽然没有灵泉水做出来的菜餚那么鲜美,但也确实很美味,比宫里的御膳也不差什么了。尤其是那道招牌菜百味鹅,比御厨做的还好吃。这让一向不怎么喜欢吃肉的凌欢也忍不住多吃了几块。
食不语,寝不言,众人正在安静用膳的时候,突然隔壁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紧接着是人摔摔打打骂骂咧咧的声音,秦封不悦地皱了皱眉,杨九便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杨九走进来,禀报导:「皇上,是一群纨绔子弟在闹事。」
「可知道是谁家的?」秦封问道。
「都面生得很,不过有一个,奴才看着像太师府家的公子。」杨九说道。
「太师府家的?是哪个?」秦封蹙了蹙眉,太师府除了刘太师,其他子弟没有一个成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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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看着像,像是刘大公子。」杨九有点犹豫地说道。
「刘大公子?那刘丰不是已经被判流放了么?怎么会出现在京中?」秦封冷冷地说道。
「也许是奴才看错了人?」杨九有点不确定地说道。
「出去查一下。」秦封吩咐道。
暗卫领命,正想出去,然而就在此时,砰的一声巨响,门被人用力砸开,紧接一个人滚了进来。
屋里的暗卫瞬间如临大敌,刷地抽出利剑,将秦封等人护在中间。
滚进来的人显然受了不轻的伤,他咳嗽几声想要站起来,却被暗卫用剑架在脖子上,顿时脸色惨白,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凌欢目光落在那人的脸上,不由微微一怔,忍不住皱眉道:「棋哥儿?」
第281章 庶弟
凌棋微微一怔,目光落在凌欢身上,脸上的表情在瞬间变得又惊又喜,他想要说话,但看了看将剑架在他脖子上的暗卫,终究还是没敢开口。
「欢儿认识他?」秦封问道。
「这是妾的庶弟。」凌欢说道。
「放了他罢。」秦封淡淡地吩咐道。
暗卫这才将剑收起来,凌棋松了口气,他偷偷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秦封,正想行礼,这时外面突然闯进来几个人,其中一个对着凌棋破口大骂:「臭小子,惹了大爷我,看你往那儿跑……」
然而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脖子上明晃晃的长剑吓住了。跟在他身后进来的人也在瞬间被暗卫控制了起来。
「你,你们知,知道本少爷是谁吗?竟敢,敢这样对本少爷……」刘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差点吓尿,其他的纨绔子弟也好不到哪儿去,个个脸色惨白地呆在原地,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他们这群纨绔敢在京都里欺男霸女,是因为他们都是世家子弟,往日他们欺负的都是普通百姓或者家势不如他们的人,哪里见过这般厉害的阵仗?这剑架在脖子上,一个不小心可是要掉脑袋的。
「哦?那你告诉我,你是谁?」秦封沉着脸,冷冷地看着刘丰。
「本,本少爷是太师府的,识相的,就,就放开本少爷……」刘丰色厉内荏地说道。
「太师府么?果然是够威风。」秦封冷笑道。
「竟然你知道了,还不快放开本少爷?放了本少爷,再好好给本少爷赔礼道歉,本少爷便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否则得罪了太师府,你们在京都别想有好日子过……」刘丰以为秦封怕了,顿时变得嚣张起来。
秦封被气笑了,他长了那么大还没有被人如此威胁过,当下便冷笑道:「把他的嘴堵了!」
「你敢……」刘丰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暗卫脱了他的鞋,动作粗鲁地强行塞进他的嘴里。
「将他们送去大理寺,让人处理。」秦封冷漠地说道。
「呜呜呜……」刘丰惊恐地睁大眼睛,想要挣扎,却被暗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刘丰脸上露出恐惧之色,他因为误杀永昌伯之子被叛流放,是太师府从中做了手脚将他换了出来,现在若是被送去大理寺他那见不得人的身份便再也瞒不住了,等待他的自然不会有好下场,甚至还会因此连累太师府。
暗卫可不会管他在想什么,得了吩咐直接押着人就走了出去。
看着人走了,杨九这才去重新将门关上。
凌棋这个时候才战战兢兢地跪到地上磕头:「草民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起来罢。」看在凌欢的份上,秦封对凌棋的态度还算缓和。
凌棋腿有些软,但还是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垂着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棋哥儿,刚刚发生了什么事?那些人为何要如此对你?」见秦封没有开口的意思,凌欢便开口问道。
对于这个庶弟,凌欢的印象不深,因为何姨娘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可是宝贝得很,根本就不允许她接近,所以他们姐弟的感情一般。
「我,草民与友人前来用餐,听,听到他们在,在辱骂二、皇后娘娘,草民气不过,上前与他们理论,所以才,才……」凌棋结结巴巴地说道。
他与书院的友人前来百味楼用餐,却不想刚上楼便听到刘丰等人在耻笑凌欢的出身,说她一个庶女根本就不配为后,他虽然自幼很少与这位二姐接触,但毕竟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听了刘丰等人的话,他顿时大怒,不管友人劝阻,前去理论,结果却反遭到刘丰等人的殴打。
而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他在宫里的二姐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自己还被抓个正着。
「他们是如何辱骂本宫的?」凌欢问道。
「他们,他们说姐姐是、是庶女、不,不配为后……」凌棋垂下头,不敢看凌欢的眼睛。
「大胆!」秦封大怒,脸色铁青地冷笑道:「好,好,太师府真是好得很!」
凌欢是他名正言顺的皇后,是他的正妻,那些人敢如此肆无忌惮地私下辱骂凌欢,就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见秦封发怒,凌棋双腿一颤,差点又跪到地上。
凌欢嗔怪地看了秦封一眼,说道:「皇上,您可别吓坏了臣妾的弟弟。」
秦封哼了一声,说道:「杨九,吩咐下去,刚刚那群玩意儿全部给朕关进大牢,谁也不许放出来!」
「是。」杨九领命而去。
「家里还好么?祖母她老人家可好?」凌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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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都好,祖母也好。」凌棋看了凌欢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那就好。」凌欢仿佛看不到他脸上犹豫的表情,淡淡地说道:「你回去罢,别说在这里遇到本宫。」
「是。」凌棋如蒙大赦,急忙磕头退了出去。
凌欢嘆了一口气,这个弟弟与她的感情并不深厚,可却难得的有几分赤子之心,这一点倒是不像何姨娘。
「怎么?想家了?要不要回府去看看?」秦封问道。
「还是算了罢,不方便。」凌欢摇了摇头,她确实是有点想念祖母了,但却不想去西伯侯府。
刚刚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众人的心情,用完餐后,几人上了马车,继续往帝师府而去。
不过半柱香便到了目的地,几人下了马车,杨九欲上前去敲门,却被秦封阻止了,秦封亲自上前去敲门。
很快便有人来开门,来人看到秦封脸色微微一变,急忙跪下行礼,秦封摆了摆手,问道:「老师可在府中?」
管家恭敬地回道:「回皇上,老爷正在书房。」
秦封点了点头,便带着凌欢母子熟门熟路地往书房走去。
张老太傅正在作画,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地说道:「不是让你们不要来打扰老夫么?怎么又来了?」
「老师,是学生。」秦封开口。
张老太傅一惊,急忙行礼:「臣见过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老师不必多礼。」秦封亲自上前将张老太傅扶起来。
张老太傅定了定神,这才问道:「皇上怎么来了?」
第282章 拜师
「学生许久没有见老师了,所以想来看看。」秦封笑道:「当然,学生这次前来,还有件事想要劳烦老师。」
「皇上,臣年事已高,已经多年不理朝政……」张老太傅想也不想,张口就要拒绝。
到了他这个年纪,早已经厌倦了朝中的尔虞我诈,不想再被卷进政治阴谋之中。
秦封无奈地说道:「老师,学生这次前来,是想请您亲自教导太子,将太子交给其他人学生不放心。学生知道老师早已经厌倦朝中之事,但此事还请老师不要拒绝。」
张老太傅沉吟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说道:「皇上,并非是臣不愿,而是臣年事已高,实在是不合适担任太子太傅之职。」
若是太子年纪稍大些他还可以考虑,实在是太子太过年幼,一个不满两岁的小娃娃,让他怎么教导?他年纪大了,可经不起折腾不咯。
「老师,学生知道您为难,但请您也谅解学生,满朝中学生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否则也不会来劳烦您老人家。」
张老太傅学识渊博,又德高望重,在朝中的威望甚至比刘太师还要高,他可以说是大秦读书人的标杆,确实是教导太子最合适的人选。
「这,既然皇上看得起臣,那臣便试一试罢。」张老太傅虽然心中不愿,但皇帝再三请求,他倒是不好再拒绝了,不然就是不识抬举了。
「多谢老师。」秦封大喜,对小糰子说道:「旭儿,还不拜见太傅?」
小糰子哒哒哒地走上前,肃着一张小脸,一本正经地躬身奶声奶气地说道:「学生拜见太傅。」
「太子不必多礼。」张老太傅见小糰子年纪虽小,但规矩却学得不错,心里也多了几分喜欢。
「太傅,您以后会教旭儿画画儿吗?」小糰子看着张老太傅案台上画了一半的画,有点好奇地问道。
「太子想要学画画吗?」张老太傅问道。
「旭儿不想。」小糰子摇了摇小脑袋,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旭儿想要认字,读更多的文章,日后像父皇一样。」
秦封和凌欢相视一笑。
张老太傅却有点惊讶,一个不满两岁的孩子,不但说话口齿伶俐,而且十分有条理,这确实是让人惊喜。
「好,那以后太傅便教你认字读文章,太子殿下,日后你可要认真进学,若是学不好,太傅可是会打手板儿的。」张老太傅笑道。
若说刚刚张老太傅还有几分不情愿,现在却是欣喜不已,作为大秦最负盛名的帝师,连皇帝都是他教出来的,这些年来已经很少有什么让他的情绪波动了,但现在小糰子却让他有一种挖到宝的感觉。
小糰子严肃着小脸,点了点小脑袋,说道:「太傅放心,旭儿会认真学的。」
秦封看着儿子感到十分欣慰,小傢伙表现得不错,也没有辜负他这些日子的教导,看来老师应该十分满意。
凌欢也有些欢喜,在上辈子没有灵泉滋养,旭儿身体不好,直到满二岁多才学会说话,这辈子在灵泉的滋养下,旭儿不但身体健壮,更是比上辈子聪慧了许多。
接下来张老太傅还问了小糰子一些问题,有些秦封教过,他便答了,有些他没有听过的,便老实地说不知道,还会反过来问张老太傅答案。
直到天色不早了,一家三口才在张老太傅的笑声中告辞离开。
一行人顺利回了皇宫。
凌欢带着小糰子回了凤凰宫,坐了半天的马车,小糰子早已经困得不行,窝在凌欢的怀里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那里还有和张老太傅对答如流的聪明劲儿?
凌欢看着有点好笑,也知道小傢伙是累坏了,便将他交给何珠儿带下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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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今天安嫔罚了罗贵人,罗贵人的腿伤着了,还叫了太医,太医说罗贵人的腿必须要好好养着,不然就废了。」明玉一面动作利落地帮凌欢将髮鬓上的首饰摘下,一面说道:「罗贵人的贴身宫女来凤凰宫求主子做主,因主子不在宫里,所以被奴婢打发了。」
「怎么回事?」凌欢脸色沉了下去。这个安嫔真是不安分,平日里就爱欺负低份位的嫔妃,不过都是一些小打小闹,因此她也懒得理会,这次罗贵人的腿差点废,这就有点过了。
「听说是罗贵人不小心打碎了安嫔最喜欢的花瓶,因此安嫔大怒,这才罚了罗贵人。」
罗贵人名叫罗珠,是工部侍郎之女,是与安嫔同一批选秀进宫的嫔妃,与安嫔同住在明月宫。
「打碎了花瓶?」这一听就是藉口,安嫔作为明月宫一宫之主,怎么会轻易允许低份位的嫔妃进入主殿?更何况,就算罗贵人去了主殿,她区区一个贵人又哪里来的胆子乱动安嫔的东西?
「安嫔的人是这样说的,不过罗贵人的贴身宫女却一直喊冤枉,说安嫔看她家主子不顺眼,常常刁难她家主子,今天更是无缘无顾地罚罗贵人跪了四个时辰。」明玉说道。
「安嫔太过了。」凌欢冷冷地说道:「往日她胡闹也就算了,今日既然找到了本宫的头上,此事本宫自然不能不管。」
更何况安嫔出自安国公府,本来就与她不和,她自然也不必给她面子。
「主子可是要诏安嫔和罗贵人前来?」明玉问道。
「今日天色已晚,本宫也累了,现在不想管这些糟心的事。」凌欢摆了摆手,说道:「明日正好是请安的日子,到时候人来齐了,本宫自会处理。」
「是。」明玉应道。
容萱走进来说道:「主子,宫外传来了消息,说是老爷欲再娶,想问问主子的意见。」
「看有说哪家的姑娘?」凌欢微微一怔。
「说是正在相看,具体人选还需要主子过目。」说着容萱将一封信函递给凌欢。
凌欢接过打开看了起来,信是老夫人写的,信上提了好几家的姑娘, 并且问凌欢意见。
凌欢觉得有点糟心,作为女儿,她实在不想管西伯侯的婚事,可西伯侯府是她的娘家,更是旭儿的外家,西伯侯府主母的人选十分重要,她可不想西伯侯娶个像侯夫人那样的搅家精回来,日后成为旭儿的拖累。
第283章 请安
凌欢认真地看了这几家姑娘的资料,这分别是都察院右都御史家的林姑娘,光禄寺卿家的李姑娘,还有国子监祭酒家的陈姑娘。
这几家都是老夫人着重提的,估计是比较看中这几家的姑娘。
这三家中林姑娘的出身最高,父亲是朝廷正三品大臣,按理说这样人家的女儿应该不会做继室才对,可这名单上却偏偏出现了林姑娘的名字。
一开始凌欢还以为是庶女,后来仔细看了资料才发现是正室所出的嫡女,只是右都御史早年丧妻,现在府中当家的是继母,这林姑娘因为丧母名声不好,因此婚事才会被耽搁下来。
如今林姑娘已经年满二十因为名声不堪没有人提亲,现在府中继妹已经开始相看亲事,这才着急了起来。
至于光禄寺卿家的李姑娘则是庶女,听说是养在光禄寺卿老夫人身边的,才堪堪二八年华,被教养得大方得体,名声很不错。
而国子监祭酒家的陈姑娘则是年纪最大的一个,今年已经二十有二,这姑娘倒不是名声不好,而是因为家中接连二三的丧事,因为守孝才蹉跎了年华。
凌欢仔细看了三人的资料,首先被她剔除的是光禄寺卿家的李姑娘,一个庶女不但能养在老夫人身边,名声还很好,这说明此人很有心计,这样的人若是成了继室,必然不会甘心屈居人下,日后生了子嗣也容易滋生野心,若是西伯侯府娶了这样的继母,后院恐怕不会太平。
剩下的右都御史家的林姑娘和国子监祭酒家的陈姑娘,凌欢犹豫了一下目光最终落在林姑娘的名字上。
国子监祭酒陈大人是个迂腐之人,他为了所谓的孝道蹉跎了女儿一生,让女儿白白错失了花期,由此可见此人是个固执苟泥不知会变通之人,虽然不知道陈姑娘的教养如何,但西伯侯府若有陈大人这样的岳家,并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右都御史家的林姑娘,虽然名声不好,担着克亲的名声,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再加上右都御史林大人虽然在后宅之事上煳涂了点,但在大事上却不含煳,为人也是一个圆滑通透的人,更懂得审时度势,这样的人可以为西伯侯府带来一定的助力,有一个这样的岳家,对西伯侯府来说是一件好事。
更让凌欢觉得满意的是,林大姑娘与继母不和,这样的人没有牵挂,嫁进西伯侯府后也不会被娘家拖后腿。
想到这里,凌欢就着笔墨,写了一封信函,并告知老夫人,自己属意的是林大姑娘,让她早点将这门亲事定下来。
将信函交给容萱,见天色已晚,凌欢便洗漱歇息了。
……
翌日一早是各宫嫔妃前来凤凰宫请安的日子,虽然凌欢平日为人并不苛刻,但各宫嫔妃也不敢怠慢,早早便来侯着了,当然,还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淑妃,淑妃仍然是称病不来。
第一次也就算了,第二次凌欢可不准备轻轻揭过了,她是中宫之主,可不容许有人接二连三的挑衅她的权威,免得日后其他嫔妃有样学样,如此一来将她这个皇后置于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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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得知淑妃仍然告病后,她对明玉淡淡地说道:「淑妃既然病了,那便让太医去瞧瞧,若真是病重,你便让她好好养着,至于绿头牌,就先撤了罢。」
撤了牌子,这淑妃想病到什么时候便病到什么时候,她倒要看看淑妃能忍到几时。
「是。」明玉应了一句,便下去安排了。
凌欢梳妆好,这才带着容萱前去主殿。
大殿里,除了淑妃各个嫔妃已经到齐,此刻见到凌欢,纷纷站起来请安。
凌欢也不为难人,让她们坐下,这才将目光落在罗贵人身上,淡淡地问道:「罗贵人,既然你腿上有伤,为何不告假?」
此言一出,安嫔脸色一变,而罗贵人却白着脸站了起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说道:「求皇后娘娘为嫔妾做主。」
「你想本宫为你做什么主?」凌欢喝了一口茶,淡淡地问道。
「回皇后娘娘,嫔妾想,想搬离明月宫,求娘娘恩准。」罗贵人在安嫔兇狠的目光中怯怯地开口说道。
「你想搬离明月宫?为何?」看着低眉顺眼的罗贵人,凌欢倒是来了点兴趣,她以为今天罗贵人会直接向她告状,却没想到罗贵人竟然提出搬离明月宫的要求。
这一招简直比直接告状还要狠,这简直就是直接往安嫔的脸上甩巴掌。看来这罗贵人也不简单。
「嫔妾不知为何惹得安嫔娘娘不喜,嫔妾不想再惹安嫔娘娘不高兴……」罗贵人垂头说道。
安嫔眸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她冷笑一声,说道:「都是聪明人,在这里矫情什么?你摔了本宫最心爱的花瓶,本宫罚你一下怎么了?难道还是本宫做错了不成?」
罗贵人瑟缩了一下,弱弱地说道:「安嫔娘娘没有错,都是嫔妾的错,是嫔妾没有及时阻止娘娘,导致娘娘失手打碎了花瓶……」
此话一出,各嫔妃几乎忍不住脸上的表情,如嫔更是直接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她看了凌欢一眼,急忙起身道歉:「皇后娘娘恕罪,嫔妾实在是忍不住了……」
安嫔却大怒,她狠狠地瞪了如嫔一眼,指着罗贵人厉声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难道你还想要诬陷本宫吗?」
「嫔妾不敢,嫔妾说的是实话……」罗贵人小脸越发的白了,看安嫔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惊惧。
「你……」安嫔被气得七窍生烟,口不择言地骂道:「你这个贱人……」
凌欢见她越发不像话,不由俏脸一沉,喝道:「够了!」
见凌欢发怒,安嫔一窒,这才清醒过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有点不甘心地瞪了罗贵人一眼,不甘情愿地闭上了嘴。
「安嫔,你身为高位嫔妃,本应该作为表率,可你不但私下惩罚嫔妃,还当众口出恶言,你的规矩呢?」凌欢看着安嫔冷冷地斥道。
第284章 威风
安嫔咬了咬唇,心不甘情不愿地告罪:「是嫔妾错了,嫔妾只是一时气愤,才会口不择言,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既然你知错,本宫便罚你禁足半月,并抄写宫规百遍,你可有异议?」凌欢淡淡地说道。
「没有。」安嫔眸中闪过一丝不忿,咬牙应道。
「罗贵人,安嫔毕竟是一宫之主,你虽然被罚,但也不能说全都是安嫔的错,如今本宫已经罚了安嫔,相信她日后也不会再针对你,你搬离明月宫之事就此作罢,如何?」凌欢目光落在罗贵人身上,淡淡地说道。
宫规不是儿戏,各嫔妃住的地方都是皇上亲自定的,岂能说换就换?
罗贵人眸中闪过一丝不甘心,垂着头应道:「是。」
「安嫔,你可听清楚了?日后不得仗着份位私下无故体罚嫔妃,若是再被本宫知晓,定不轻饶。」凌欢冷冷地瞥了安嫔一眼。
「嫔妾知道了。」安嫔脸色红红白白的煞是好看,其余曾被她欺压过的嫔妃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心里对凌欢这个中宫之主也多了几分敬意和认可。
「好了,这安也请了,本宫便不留你们了,都散了罢!」说完凌欢起身。
众嫔妃见状纷纷行礼告退。
凤凰宫门口,如嫔看着阴沉着脸的安嫔笑道:「安嫔姐姐,你这会儿是不是很高兴?」
抄写宫规不算什么,这禁足半个月对于爱争宠的安嫔来说绝对是最难以接受的事。
「小人得志。」安嫔狠狠地瞪了如嫔一眼,咬牙说道。
「多谢安嫔姐姐让本宫看了一场好戏,本宫现在真是心情舒畅。」如嫔笑颜如花,二人在宫外便是死对头,现在看到安嫔吃瘪,如嫔心里自然高兴。
「你给本宫走着瞧!」安嫔气得牙痒痒的,恨不得吃了如嫔。
「走着瞧便走着瞧,难道本宫还怕你不成?」如嫔脸上笑容不变,说出的话却半点也不客气:「不过安嫔姐姐还是先想想怎么抄宫规罢,本宫听说,皇后娘娘最是讨厌弄虚作假的人,到时候安嫔姐姐可不要偷懒才好!」
「不劳你费心!」安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然后头也不回地带着宫人离去。
如嫔看着安嫔离去的背影,嗤笑了一声。
「主子,皇后娘娘的惩罚还是太轻了,罗贵人的腿差点废了,安嫔才禁足半个月。」大宫女青儿轻声说道。
「安嫔终究是一宫之主,她说罗贵人犯了事便是罗贵人便是犯了事,这就是高份位的好处,在这后宫之中,谁对谁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身份地位和家族势力。」如嫔淡淡地说道,此时的她脸上哪里还有往日不谙世事的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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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皇后娘娘明知道罗贵人是被冤枉的……」青儿有些不解。
「那又如何?谁能够证明?皇后娘娘能够处罚安嫔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换了别人,恐怕谁都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贵人去得罪安国公府。」如嫔冷笑着说道。
「皇后娘娘不是与安国公府不和吗?」青儿说道。
「正因为如此,皇后娘娘才会惩罚安嫔,」如嫔说道:「在这宫里,高份位的嫔妃打压低份位的嫔妃本就是常事,这点事对于皇后娘娘来说,根本就不足挂齿。」
「是奴婢想差了。」青儿有点不甘心地说道:「谋算了那么久,本以为可以借罗贵人的手彻底将安嫔打压下去,没想到皇后娘娘会轻拿轻放。」
如嫔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是本宫小瞧皇后娘娘了!能从一个小小的庶女坐上中宫之位,果然不容小觑。」
……
「主子,淑妃娘娘来了。」凌欢正在看帐本,明玉走进来说道。
「就说本宫没空,让她回去。」凌欢头也不抬地说道。
该请安的时候不来,现在听到绿头牌被撤倒是急眼了,当凤凰宫是什么地方?岂是她想来便来想走就走的?她可不惯着她。
「是。」明玉应了。
对于淑妃凌欢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她继续认真看帐本,这些日子她日日去正干宫,今日难得有空闲,正忙着处理后宫的事儿呢,那里有时间和淑妃较劲儿?
过了一会儿,明玉又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一脸欲言又止。
「怎么了?」凌欢问道。
「淑妃娘娘不肯走,非要见娘娘。」明玉有点为难地说道。
「怎么回事?」凌欢皱眉,明玉平时办事利索,不是不懂分寸的人。
「奴婢说了主子没空,可淑妃娘娘却不肯听,硬是赖在殿里不走,奴婢等人也不好动手将人请出去……」说起淑妃,明玉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她在宫里这么久,还没见过像淑妃这样厚脸皮的。
凌欢也有些愕然,她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就淑妃那拎不清的性子,这样煳涂的人若真耍起无赖来,明玉等人还真不知道如何应对,毕竟对方份位够高,这软不得硬不得的,确实不好对付。
想到这里,凌欢沉着脸站起来走出去。
才踏进主殿,便听到淑妃尖着嗓子在数落宫人:「你们给本宫上的是什么茶?这东西能喝吗? 你们是不是想毒死本宫?还有,这是什么点心?看起来就不是人吃的东西,你们真是好大的狗胆,就是这样怠慢本宫的吗?本宫看你们是活腻了……」
「淑妃!」凌欢冷冷地打断她的话:「是谁给你权利跑来本宫这里耍威风?」
看到凌欢,淑妃顿时哑了嗓子,但很快就理直气壮地说道:「宫人不懂事,嫔妾代皇后娘娘训斥几句而已,嫔妾一片好心,皇后娘娘不领情也就算了,怎么说能嫔妾耍威风?」
凌欢几乎被她气笑了,她在主座坐下,冷声道:「本宫的人自有本宫管教,不劳你费心!」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淑妃不满地嘀咕。
「淑妃, 你的规矩呢?你就是这样对本宫说话的?」凌欢恼了,她本来不想理会淑妃这个拎不清的煳涂人,现在却忍无可忍:「再敢对本宫无礼,休怪本宫降罪!」
第285章 掌嘴
淑妃一噎,顿时变了脸色,她咬牙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是嫔妾的不是,皇后娘娘宽宏大量,还请不要与嫔妾计较。」
这会儿倒是知道请罪了,这淑妃还真是个看人下菜碟的主儿,若是软和些还不被她拿捏得死死的?这人有时候犯煳涂,这会儿倒是精明起来了。
凌欢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说罢,你来找本宫做什么?」
「嫔妾是来问皇后娘娘,为什么要撤了嫔妾的牌子。」淑妃一脸气愤地问道。
「你病了,本就不能侍寝,本宫撤了你的牌子有何不对?」凌欢冷冷地说道。
淑妃瞬间语塞,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嫔妾只是有点不舒服罢了,哪里就到了撤牌子那么严重了?」
「宫中有规矩,凡是有疾的嫔妃都不能侍寝,以免过了病气给皇上,本宫撤了你的牌子并无任何不妥!」凌欢冷着脸说道:「还有,你对本宫不敬,本宫罚你禁足一个月,现在你就算没病了,这牌子也得撤了!」
「你,你这是刻意针对我……」淑妃气急败坏。
「对本宫直唿『你』,在本宫面前直自称『我』,皆是大不敬之罪,因此罪加一等,禁足两个月,无诏不得踏出玉景宫半步!」凌欢冷笑道。
「你敢!」淑妃脸色一变。
「你看本宫敢还是不敢!」凌欢厉声说道:「来人,淑妃以下犯上,多次冒犯本宫,给本宫掌嘴二十,以儆效尤!」
一声令下,宫人们瞬间上前将淑妃押住,容萱上前扬手,啪的一声狠狠地扇了淑妃一个耳光。
「啊……」淑妃尖叫出声,可她还没反应过来,又一记耳光狠狠地甩在脸上。
容萱的动作极快,不过片刻便打完了二十个耳光,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淑妃本来如花似玉的脸此刻肿胀得厉害,容萱下手极有分寸,她的脸看起来又红又肿,却没有伤到骨头,只是皮肉之伤罢了。
可哪怕如此,淑妃也是又惊又怕,尖叫不止,直到容萱停手,她才脸色狰狞恶狠狠地瞪住凌欢尖声叫道:「你敢打我?你凭什么打我,我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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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悔改,罪上加罪,看在太后娘娘的份上,今日本宫暂且饶了你,」凌欢冷冷地说道:「来人,将淑妃送回玉景宫,每日抄写宫规,直到解除禁足为止。」
「啊……」淑妃失声尖叫,她被气得几乎要疯了。
宫人毫不客气地拖着一路尖叫的淑妃,直接将她送回玉景宫。
送走了淑妃,凤凰宫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主子,淑妃娘娘是太后娘娘的侄女,您罚了淑妃,太后娘娘那里恐怕不好交代……」明玉有些担忧地说道。
「太后娘娘并非是不明事理之人,淑妃无理取闹在先,对本宫不敬在后,本宫对她的处置并无不妥之处。」凌欢淡淡地说道。
「可淑妃娘娘毕竟是太后娘娘的血亲……」明玉还是有些担心,因为淑妃不但是太后的娘家侄女,还是皇上的亲表妹,今日主子罚了淑妃,恐怕会引来太后和皇上的不满。
「太后娘娘深明大义,不会责怪本宫。」凌欢说道:「你不必为本宫担心,本宫自有分寸。」
太后能够从先皇极度偏心先贵妃的情况下,还能够顺利扶植皇上上位,并垂帘听政帮助皇上坐稳皇位,又岂会是是非不分一味只知道护短之人?所以她根本就不必担心此事会引起太后的不满,以太后的为人,在知道了淑妃的所作所为后,绝对不会偏袒淑妃。
……
西伯侯府。
老夫人将手中的信函递给西伯侯,说道:「娘娘看中了林御史家的姑娘,你看为娘什么时候去提亲合适?」
西伯侯接过信函看了片刻,笑道:「娘娘的意思正合我意,儿子也觉得林家的姑娘最合适做侯府的当家主母,母亲择个黄道吉日上门提亲罢!」
「这林姑娘名声不太好,还背了个克亲的名头……」老夫人说道。
「这有什么,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什么克亲,不过是些后宅妇人的手段,林家那个继母可不是个好的。」西伯侯不在意地说道。
老夫人点了点头,说道:「毕竟是你娶亲,你中意便好。」说到这里老夫人顿了顿又道:「虽然是迎娶继室,但林家也不是普通人家,为娘想着还是隆重些好,毕竟咱们是结亲不是结仇,林姑娘虽然不受重视,但咱们也不能怠慢了,该有的咱们一样都不能少,过几天为娘择个好日子,亲自上门去提亲罢。」
「这事便劳烦母亲了。」西伯侯说道。
「梁家那边可要派人去说一声?」老夫人问道。
「不必!」西伯侯冷笑道:「这些年梁家的心也大了,一心想塞个庶女进来做续弦,说什么会真心对信哥儿,这话也敢说出口!」
「还是着人去说一声罢!」老夫人嘆了口气说道:「再怎么说那也是信哥儿的岳家,总不好得罪太过,日后还要走动呢。」
「母亲看着办就是。」西伯侯不置可否,梁家早就败落了,除了一个爵位可以说是一无所有,若不是看在信哥儿的份上,他根本就不想认这门亲。
「那何姨娘那边你准备如何处置?她毕竟是娘娘的亲娘,你可别太过了。」老夫人说道。
「不过是个煳涂东西,母亲理她作甚?」西伯侯哼了一声,说道:「仗着自己是娘娘的生母,便开始作妖起来,想要做侯府的当家主母,也不看她配不配!」
「再怎么说娘娘也是她肚子里出来的,看在娘娘的份上,你也得给她几分面子……」老夫人劝道。
「母亲放心,娘娘心里清明着呢,儿子也问过娘娘是否要将何姨娘扶正,娘娘拒绝了,娘娘说何姨娘做不了侯府的当家主母,否则你道儿子为何会另娶他人?」西伯侯说道。
「是娘娘不同意?」老夫人有些惊讶。
「确实如此。」西伯侯笑道:「这是娘娘的旨意,儿子不过是照着娘娘的旨意办事罢了!」
第286章 妄想
梅兰院。
「姨娘。」何姨娘的贴身婢女芬儿匆匆走进来,说道:「侯爷回府了,这会儿正从老夫人那儿回书房呢!」
「真的?」何姨娘有些惊喜地站了起来,说道:「快,给我换身衣裳,我要去见侯爷。」
芬儿笑着给何姨娘挑了一条水红色的衣裙,伺候她穿上,笑道:「姨娘真是越来越年轻了,穿这个颜色的衣裙正好合适。」
「这个颜色也不过是凑合罢了。」何姨娘哼道:「正红才好看呢,可惜我一个妾可穿不了。」
「瞧姨娘说的,」芬儿笑道:「姨娘可是皇后娘娘的生母呢,现在这府里谁能越过您去?说不得过不久姨娘就是侯夫人了呢!」
「就你嘴甜,这还说不准呢,谁知道侯爷是怎么想的。」何姨娘被芬儿哄得喜笑颜开,十分高兴。
「这不是早晚的事儿么?有皇后娘娘在姨娘怕什么?」芬儿笑道。
「倒也是,皇后娘娘可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总不能让皇后娘娘有个做妾室的生母不是?这样说出去皇后娘娘的面子也不好看。」何姨娘有点骄傲地说道。
她最得意的便是自己生了个做皇后的女儿,这个女儿虽然与她不亲,但却给她大大的长了面子,也让她多了几分妄想。
本来以她的身份,是无论如何也做不了正室的,可谁让她肚子争气呢?别人就是正室又如何?她们可生不了做皇后的女儿。
何姨娘对侯夫人的位置势在必得,有皇后娘娘撑腰,她可不相信侯爷会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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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儿动作利落地帮何姨娘打扮了一番,然后何姨娘便提着熬好的补汤往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看见侯爷的贴身小厮守在外面,何姨娘便开口问道:「侯爷可在里面?我给侯爷送补汤来。」
小厮见是何姨娘倒是不敢怠慢,笑道:「侯爷在忙呢,小的这就进去禀报。」
何姨娘最近虽然有些得意,但在西伯侯面前也不敢造次,规矩地等在外面,等待小厮进去通报。
书房里,西伯侯正在处理聘礼的事,听到小厮汇报说何姨娘来了,不由皱了皱眉,说道 :「她来做什么?」
「说是给侯爷送补汤。」小厮说道。
西伯侯有点不悦,沉思了片刻,才冷冷地说道:「让她进来。」
不过是个妾室,他本来并不想在她身上花心思,不过她既然心大了,还是要处理一下才好,再怎么说她也是皇后娘娘的生母,免得日后新人进门后为难。
「侯爷……」何姨娘提着补汤走进来,娇滴滴地喊了一声。
「有何事?」西伯侯不为所动,淡淡地问道。
「妾熬了些鸡汤,想着侯爷这些日子也累了,便想送过来给侯爷补补身子。」何姨娘笑道,然后将汤放在案上,小心地舀了出来。
西伯侯倒是没有拒绝,何姨娘的厨艺不错,不然她也不会得宠那么多年。
「侯爷,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您看,是不是该给妾身名份了?」何姨娘一边帮西伯侯按摩着肩膀,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什么名份?」西伯侯放下汤碗,冷淡地问道。
「侯爷不是要将妾身扶正么?」何姨娘有些愕然。
「你听谁说的?本侯什么时候说过要将你扶正?」西伯侯沉下脸。
「侯爷,您看,欢儿已经是皇后娘娘了,妾身作为生母,总不能还是个妾罢?这样说出去,娘娘的名声也不好听……」何姨娘小心地说道。
「皇后娘娘的生母自然不能是个妾。」西伯侯淡淡地说道。
何姨娘听了此话,心里一喜,然而还不待她高兴,便听西伯侯继续说道:「皇后娘娘已经过继到先夫人的名下,是正经的嫡女,与你一个卑微的妾室有什么关系?」
「什么?」何姨娘听了此话差点失控制,她尖着嗓子说道:「娘娘是我亲生的,怎么能过继给先夫人?」
「你是在质问本侯么?」西伯侯冷声道。
「不,妾身不敢……」何姨娘心里一惊,急忙挤出笑脸,说道:「妾身只是想知道,娘娘什么时候过继给先夫人,怎么妾身不知道……」
「本侯想要做什么,难道还需要你同意?」西伯侯冷冷地盯住何姨娘。
「侯爷,妾身不是这个意思……」何姨娘有些慌了,她急忙解释道:「妾身只是关心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身份尊贵,何时需要你一个小小的妾室关心?」西伯侯毫不留情地说道:「既然是妾室,就给本侯安分些,不该心存妄想!」
「妾身没有……」何姨娘此刻心里凉了半截,但仍然有些不甘心,她才是皇后娘娘的生母,皇后娘娘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凭什么她不能做正室?她的女儿凭什么要过继给别人?更何况过继的还是一个死去的人。
「想要做侯府的当家主母,也不看看你配不配!」西伯侯冷笑道:「本侯警告你,你最好收起你的小心思,也不要拿娘娘做幌子,若是被本侯知道你仗着娘娘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本侯饶不了你!」
「侯爷!您这是在生生剜妾身的心啊!」何姨娘哭叫道:「娘娘是妾身的亲生骨肉,你为何要让妾身骨肉分离?」
「住口!」西伯侯黑着脸喝道:「就你也配提娘娘?再闹腾别怪本侯送你去庵堂!」
「侯爷,您不能这么狠心……」何姨娘哭道:「妾身伺候您多年,还为您生儿育女,您,您怎么能这样对妾身?」
「不过是个买来的妾,你还有功劳了不成?」西伯侯冷酷无情地说道:「再哭闹本侯现在就将你送走!」
「不!」何姨娘脸上露出惊惧之色,说道:「妾身是娘娘的生母,您不能这样对妾身……」
「娘娘是嫡女!你给本侯记清楚了,若是再说娘娘是你的女儿,休怪本侯无情!」西伯侯一字一句地说道,末了冷声喝道:「来人,将何姨娘送回去,日后无事不得踏出院子半步!」
何姨娘呆住了,她没想到来这一趟,不但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反而落得被禁足的下场,她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第287章 把柄
正干宫。
凌欢如往常般给秦封读着摺子,朝中杂事极多,有些秦封压着不批,有些紧要的便处理了,有时候还会问问凌欢的意见。
读着读着,凌欢突然看到一封刘太师请罪的摺子。
凌欢将折递给秦封问道:「皇上,刘太师的摺子您准备如何处理?」
秦封接过摺子,仔细地看了上面的内容,末了冷笑道:「那刘丰已经被判流放,这刘家却私自将人偷偷换了下来,简直就是目无法纪,不将朝廷律法放在眼里!朕已经下旨申饬太师府,现在刘念上了请罪摺子,这是故意做给朕看呢!」
「那皇上准备如何处置?」凌欢问道。
世家猖狂,凌欢对作为世家之首的刘太师没有半点好感。
「将摺子压着。」秦封沉思了片刻才说道:「此事不必再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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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会不会太不给刘太师面子?」凌欢问道。
毕竟刘太师虽然现在已经不上朝,可他毕竟是朝中老臣,在朝中关系交错,朝中还有不少太师党。
「这事朕若是没有预见也就罢了,既然撞到朕的手上,朕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永昌伯已经上了摺子,说要严惩刘丰,朕也不好拒绝。」秦封淡淡地笑道:「刘念想要朕放人也不是不可,这就要看刘丰这个嫡长孙在他的心里到底有多重要了。」
对于刘太师,他已经容忍了许久,正愁着要怎么对付这个老狐狸呢,这次刘丰撞到他手上,如此好的把柄他岂能不用?
凌欢微微一笑,嗔道:「皇上,您太坏了。」
一边是嫡孙心头肉,另一边却是权利,这让刘太师怎么选?若救嫡孙,就要彻底放弃权利,若要权利就要睁睁看着嫡孙去死,皇上这是在逼迫刘太师呢。
秦封轻笑一声,话题一转,淡淡地问道:「朕听说,你昨天罚了淑妃,还下令禁了她足?」
凌欢有点惊讶地问道:「淑妃找您告状啦?」
秦封点了点头,说道:「告了,还写了一封信函给朕,说梓童欺负她,故意针对她,甚至还无缘无故让人扇她巴掌,还说她的脸现在伤得很严重,都不敢见人了,让朕为她做主。」
凌欢抿了抿唇,说道:「那皇上相信了?」
「倒没有。」秦封笑道:「你的性子朕很清楚,淑妃是什么性子朕也知道,若不是她犯了错,你也不会罚她。」
「皇上倒是相信臣妾。」凌欢脸上露出笑意,说道:「淑妃称病不来请安,臣妾担心她过了病气给皇上,便让人撤了她的牌子,没想到淑妃因此事不满,跑来找臣妾大闹了一番,屡次对臣妾不敬,口出恶言,因此臣妾才罚了她。皇上不会怪臣妾吧?」
秦封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你是中宫之主,淑妃对你不敬在先,朕又怎会怪你?」
「臣妾还以为皇上会不高兴呢,毕竟淑妃是皇上的表妹。你们之间有着旁人没有的情谊。」凌欢闷闷地说道。
「小醋罈子,你这是吃醋啦?」秦封见凌欢这副模样,反而心情大悦,逗她道:「若朕不高兴了,你是不是撤了淑妃的禁足?」
「不撤!」凌欢撅起小嘴,理直气壮地说道:「谁让她冒犯了臣妾?臣妾可是皇后,她对臣妾不敬,臣妾罚她并没有做错!」
「你就不怕朕生气?」往日凌欢在他面前总是温柔得体进退有度,行事十分有分寸,今日却难得见她耍起了小性子,秦封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怕,还是怕的。」凌欢垂下头,小声说道:「可臣妾又没有做错,皇上就算要生气,也不能不讲理吧?」
秦封笑而不语。
凌欢等了半天不见秦封搭话,心里有些忐忑地问道:「皇上您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朕没有生气。」秦封笑道:「朕哪儿敢生气?若生气了岂不是成了不讲理的人了?」
「皇上!」凌欢轻轻锤了秦封一下,恼道:「您吓坏臣妾了……」
秦封哈哈大笑,一把抓住她的粉拳,将她拉进怀里,说道:「好了,朕不逗你了,别生气了,嗯?」
凌欢柔顺地靠在他的怀里,闷闷地说道:「臣妾才没有……」
「好好好,你没有,都是朕的错。」秦封笑着打趣她:「你看你,小脸都板起来了。」
凌欢再也忍不住,嗔道:「皇上……」
秦封目光落在她的小脸上,见她白嫩的小脸此刻因为微微的恼意染上了一抹粉色,看起来十分诱人,他心里不由一动,也来不及多想,俯首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凌欢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住了,这可是在正干宫,是处理政务的地方,而且这白天的,做这样的事,实在是不合体统。
「闭上眼。」秦封声音有些暗哑,他用手捂住她的眼睛,下一刻温热的吻落在她柔软的红唇上。
突如其来的吻让凌欢有些措手不及,在唇舌缠绕间,她脑海里有一瞬间的空白,但很快就清明过来,她仰起修长脆弱的颈项被动地迎合着他的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封这才缓缓放开她,凌欢只觉得自己差点被吻得窒息,她红唇微张,轻轻地唿着气。
秦封看着经过滋润红得艷丽诱人的唇瓣,只觉得心头一热,抱住她的手不由紧了紧。
「皇上……」凌欢的声音带着几分颤音:「不要……」
若是晚上也就罢了,这大白天的在正干宫做这男女之事,若是传出去她可不要做人了,秦封是皇帝,他是没有错的,错的人只会是她,那怕她是皇后,也有可能会落得个妖后的名声。
感受到凌欢的抗拒,秦封这时也冷静了几分,他抱住凌欢将她用力按在自己的怀里,然后沙哑着声音说道:「别怕,朕不会对你做什么。」
「嗯……」闻言凌欢松了口气,本来有点僵硬的身体也软了下来。刚刚她真的很怕,秦封会不管不顾要她侍寝,还好秦封还有几分理智,并没有做出强迫她的事来。
「乖乖给朕念摺子,晚上朕去凤凰宫。」秦封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那股灼热压下去,放开了她。
凌欢羞红了脸,她垂着头小声应道:「好……」
第288章 拦路
半个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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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南山府大约一百十多里的官道旁聚集着不少衣衫褴褛,面黄飢瘦拖家带口的百姓,这些人双目无神,正慢慢地沿着官道往前走。
这时官道上十多匹骏马正在道上飞驰而来。
突然一个抱住婴儿的妇人看了看怀里饿得奄奄一息,连哭声都弱得几不可闻的儿子,脸上露出一抹决然之色。
眼见骏马就要到跟前,她一咬牙抱住孩子就沖了出去,扑通一声跪在路中央。
「嘶……」宁澈没有想到会有人突然冲出来,还好他反应快,勐地拉紧了缰绳,骏马发出了一声嘶鸣,随着惯性冲到妇人面前,这才堪堪停了下来。
若不是他反应快,这对母子此刻恐怕已经丧生在马蹄之下。
「大胆!」一旁的侍卫见有人拦路,顿时如临大敌,也纷纷勒住马停了下来,刷地抽出腰间挂刀,沖妇人怒斥道。
妇人此刻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
宁澈见此阻止了侍卫,淡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妇人见宁澈年纪轻轻,虽然穿着普通的棉衣看起来却器宇不凡,并不像是坏人,这才战战兢兢地说道:「回大爷的话,小妇人是清水县牛山村人氏,姓叶。」
「叶氏,你为何要拦路?你可知道,若是我没有及时制住马匹,此刻你和你的孩子已经死了。」宁澈冷冷地说道。
叶氏身体颤抖了一下,然后勐地向宁澈磕头,哭道:「大爷,求求您救救小妇人的孩子……」
「孩子有病应该去找大夫。」宁澈皱眉道。
「大爷,小妇人的孩子并不是病,而是因为饿了……」也许见宁澈态度和善,也许是因为母爱,叶氏的胆子大了些,她哭诉道:「今年开春到如今没有下过一滴雨,地里的庄稼已经枯死了,家里没有吃的,孩子他爹上山打猎,去了就没有回来,小妇人没办法,留在村子里没有吃的也活不下去了,因此才跟着村人想去府城找点活路,可在路上小妇人与村人失散了,身上的盘缠也被人抢了,小妇人实在没有办法,孩子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求求各位大爷帮帮小妇人,小妇人不要别的,只要给点吃的就好……」
「既然在村里活不下去,为何不去清水县反而来府城?去清水县岂不是更方便?」宁澈皱眉道。
「小妇人不是没有想过去清水县,实在是清水县的县令下令不许流民进城,小妇人没有办法这才想去府城……」叶氏哭道。
「不许流民进城?清水县的县令可有赈灾?」宁澈在来赈灾之前查过资料,知道在南山府辖下的清水县还算富裕,现在旱灾不过才半年,应该县里还余粮赈灾才是。
「县城门口是有施粥,可说是粥实则却是一些枯树枝和烂树叶煮出来的清水,里面一粒米也没有,很多人喝了都得病死了,县太爷也不管……」
宁澈脸色沉了下去,其余跟随的侍卫脸色也不好看。
宁澈在来之前查过资料,知道南山府灾情特别严重,不过上报朝廷的摺子虽然再三要求赈灾,但也说了各县都有赈灾的举动,只是粮食不够,这才请旨让朝廷拨下赈灾银子。
因为那些资料,宁澈以为不过是普通的天灾,有官府在应该出不了大问题,没想到进到南山府境内,却发现灾情比他想像中严重,土地早已经干洇开裂,地里的庄稼全部枯死,甚至出现了大量灾民。
没想到清水县还发生了驱赶灾民和以枯枝树叶充当粮食救灾的事。
若事情真的如叶氏所说,那清水县的知县简直就泯灭人性,罪大恶极。
「大爷,求求您,救救小妇人的孩子吧。」叶氏苦苦哀求。
路旁经过的难民见此也停下来张望,目中露出渴望之色。
宁澈看了叶氏一眼,淡淡地说道:「给她点干粮和水。」
一旁的侍卫从怀里取出面饼递给叶氏,又给她一壶清水。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叶氏大喜,她急忙接过面饼和水,先给孩子餵了点水,然后才小心地嚼碎了面饼餵给孩子,孩子有了吃的此刻也不哭了,急切地吞咽着,看着让人心酸不已。
周围的难民看着叶氏手上的面饼和水,脸上露出贪婪之色,有几个磨磨蹭蹭地想要靠过来,却被侍卫用刀吓退。
「大爷求求您给我们一点吃的吧,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看到侍卫都带着刀,他们倒是不敢靠近了,只是有人却跪到地上开始恳求起来。
面对其他难民的哀求,宁澈面无表情,并非是他无情,而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根本帮不了他们,也不能帮。
这些人一看就是在外面流浪了许久的难民,而且人数众多,这些人饿久了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但凡他心软一些,就有可能做出蜂拥而上争相抢夺,最后会制造出更大的混乱来。
见求了许久宁澈仍然不为所动,其中有几个胆子大的,甚至试图上前抢夺叶氏手里的面饼,却遭到侍卫驱赶。
那几人见侍卫只是驱赶,并没有伤害他们,胆子顿时大了许多,有几个一看就不怀好意的人甚至开始煽风点火起来。
「他们明明有吃的为什么不肯给我们?」领头的一个难民大声嚷嚷。
「就是,我们都快饿死了,快将吃的拿出来!」
「我看他们和那些贪官就是一伙的,能骑那么好的马,身上肯定有不少银子,大傢伙上啊,杀了他们,这些马匹和银子就是我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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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周围的难民纷纷围了上来,叶氏吓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宁澈脸色一沉,眸中闪过一抹杀气,冷冷地喝道:「若有冒犯者,杀无赦!」
众侍卫一听,齐刷刷地将刀抽了出来。
众人瞬间被吓住,可那领头的难民却不甘心就此放过眼前的肥肉,喊道:「他们不敢杀人的,不要怕……」
然而他话音未落,便被侍卫一刀砍倒在地,这些带头闹事的都是些流氓无赖,此刻见了血不但没有把他们吓住,反而越发激起了他们的凶性,他们拿着木棍和锄头沖了上来。
第289章 进城
可宁澈带在身边的都是什么人?个个都是暗卫中的精英,哪里会怕这些流民?更何况此刻民情激愤,若不下狠手,根本就吓不住这群人,因此侍卫不再手下留情,只听到几声惨唿,带头闹事的人纷纷倒下,其中一个脑袋高高抛起,掉落在那群难民面前。
除了几个带头闹事的,其他人皆是普通百姓,哪里见过此等阵仗?见宁澈等人真的下狠手,顿时纷纷被吓住了,有些人甚至被吓得瘫软在地上。
见这些人被镇住了,宁澈这才冷冷地开口:「再有闹事者,这就是下场!还不快快离去?」
难民们见遇到了硬茬子,知道讨不到好处,便慢慢地散去了。只有那些死者的同伙和家人在哭哭啼啼,收拾着地上的尸体,只见他们将尸体堆上一个小推车,慢慢地将尸体推走了。
宁澈眯着眼看着那群人远去的背影,眸中寒意渐盛。
叶氏吓得浑身颤抖,缩在一旁,但她却不走,仍然一口一口地餵着怀里的孩子,直到孩子餵饱了吃不下了,她才小心地将剩下的面饼藏进怀里。
宁澈看了看周围还没走远的难民,沉思了片刻,说道:「叶氏,你可愿意跟我们走?」
叶氏连忙点头,感激地说道:「谢谢大爷……」
叶氏不会骑马,想要带上她必须与侍卫共坐一匹骑马,虽然男女授受不亲,但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忌得了那么多?
叶氏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她知道宁澈完全可以不带着她,那样她留下来落到那群难民的手里多半性命不保,她知道宁澈将她带走,只是想救她母子的命,因此她并不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反而对宁澈一行人十分感激。
一行人上马疾驰离去。
过了两个时辰,他们到了一处镇子,镇子看上去有些荒凉,但还算平静,宁澈便让叶氏留下,又吩咐侍卫给了叶氏一点银子,这才带着众人离去。
叶氏千谢万恩,跪在地上目送宁澈等人离去,直到看不到人影这才起来。
没了叶氏,一行人的速度快了许多,如此又过了差不多三个时辰,天色也暗了下来。
「世子爷,还有十多里就到南山府了,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到。」随行的侍卫看了看手上的地图,说道。
宁澈目光落在路旁络绎不绝三五成群衣衫褴褛的百姓身上,变化由皱了皱眉道:「这南山府的知府干什么吃的?在这南山府境内竟然有如此多的难民。」
这一路上他不知道遇到多少难民,若不是他身边跟着侍卫,侍卫身上皆挂着刀,一看就不好惹,恐怕他还走不到这里,就被那些难民给活撕了。
他本以为作为一府之地,情况会好些,没想到这里也有那么多难民。
「世子爷,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侍卫张青看了看天色,有点担忧地说道。
这里这么多难民,实在不合适在外面留宿,如果天黑前能赶到南山府会安全许多。
「走。」宁澈也知道这里不是留宿之地,更何况他有任务在身,也不好耽搁太久。
一行人再次上路,如此行了半个多时辰,终于看到了南山府的城门。
只是城门的情况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只见城门这里黑压压的围着不少难民,这些难民大多是拖家带口的,个个面黄肌瘦,身上的衣服破烂烂的,还带些少许行李,一看就是来府城避难的。
可是府城却有重兵把守,这些难民聚集在这里,却没有办法进城。
宁澈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施粥的摊子,也没有暂时让灾民栖息草棚,反而那些衙兵在不断吓唬那些难民,不许他们接近城门。
宁澈脸色沉了下去,看到这样的情景,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摺子上说的什么施粥救灾根本就是假的,官府上到知府下到县令,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这一路来他经歷了好几个县,有的地方虽然有施粥,但粥水却稀得很,但这已经算是好的,有的地方甚至就像叶氏说的那般,不是滥竽充数,就是干脆对这些灾民视而不见。
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完全不理会百姓的死活。
「走,我们进城。」宁澈冷冷地说道。
来到府城门口,立即有衙兵头子上前盘问:「你们是干什么的?现在不能进城!」
张青从身上取出路引,着递了过去,说道:「我们是刘家的,我家少爷出去求学,现在回家。」
衙兵头子接过路引看了一眼,然后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笑容,说道:「原来是刘家少爷,倒是小的眼拙了。」
「怎么?我家少爷可以进城了吗?」张青问道。
「可以,可以,您请进。」衙兵头子笑着拉开了木栏,将宁澈等人放进城,后面的灾民想要跟着进城,却被衙兵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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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不满地叫道:「他们能进,凭什么咱们不能进!」
却听衙兵头子冷笑道:「你们可知刘家是什么人?刘家可是皇商,那是给京里的贵人进供的!就你们这些贱民也想和刘家少爷比?我呸!快快离开这里,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灾民们敢怒不敢言,只得退了回去。
宁澈听着身后的动静,脸色冷得可怕,他看着繁华的府城,街道上光鲜靓丽的行人,几乎与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他的心情变得沉重无比。
这次赈灾之行,恐怕没有他想的那般简单,若不是他早有准备,不想被地方官员隐瞒,因此才没有与赈灾队伍同行,而是先来一步,恐怕他也没想到南山府的官员会如此行事。
欺上瞒下,草菅人命,这些官员真是好大的胆子!
「少爷,刘府到了。」张青说道。
「去敲门。」宁澈冷冷地说道。
张青扣响门环,很快就有人将门打开,来人显然是得到了吩咐,见到宁澈一行人不但没有觉得惊讶,反而一脸笑容地说道:「少爷,您回来啦?真是太好了,老夫人若是知道您回来了,还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宁澈点了点头,带着人走了进去。
这时在刘府门口转弯处有个神色鬼祟的男人看到这一幕,沉思了片刻,然后快步离去。
第290章 聘礼
凌欢心情沉重地离开了慈仁宫。
太后的身体越发虚弱了,虽然她每日都会用灵泉水熬汤送过去,可灵泉水的效果再好,也治不了心病。
太医说了太后心中郁结,思虑过多,这才会久病不愈,也因此导致身体越来越虚弱。现在已经药石无效,不过是在熬日子罢了。
凌欢也试着劝过太后,可太后却始终放不下心里的结,或者说,早在先太子去世的时候,她的心已经死了,之所以支撑了那么多年,不过是放不下大秦的江山罢了,熬了那么久,她的身体已经到了灯尽油枯的地步。
看着外面灿烂的阳光,凌欢嘆了口气。
太后是个明理又宽容的长者,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太后能够好起来,可灵泉却对太后没有什么效果,喝了至多也是精神好点,对于身体却没有任何作用。
凌欢第一次深刻的认识到,灵泉也不是万能的,它能够健身强体,能够解百毒,但对于人体的疾病却无能为力。
回到凤凰宫,凌欢还有些郁郁寡欢,直到看到活泼可爱的小糰子,这才心情好了些。
「母后,太傅昨天夸奖儿臣了,说儿臣学习十分认真。」小糰子腻到凌欢身旁,小嘴叭叭地说道。
「是么?旭儿真乖。」凌欢抚了抚儿子毛茸茸的小脑袋。
张老太傅是个严厉的老师,才两岁多的孩子,每日便要早起去东宫上堂,还不能迟到,也真是为难他了。
不过好在小糰子够聪慧,虽然每日过得很辛苦,也没有时间去玩儿了,但他学得却十分认真,虽然因为年纪小,还不能练字,但他不管是数数还是认字都学得比普通孩子快,就连张老太傅也欣慰不已,不只一次对皇上夸赞小糰子,说他天资过人,是个好苗子。
「母后,皇祖母她还好么?」小糰子突然有点闷闷地说道:「儿臣想皇祖母了。」
「皇祖母现在身体不好,你别去打扰她,等皇祖母身体好了,你再去看她好不好?」凌欢柔声说道。
「好吧。」小傢伙心情有些低落,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去看皇祖母了。
「今天太傅给你布置了什么功课?」见儿子蔫蔫的,凌欢便转移了话题。
「啊?太傅今天让儿臣背书呢!」
「背什么书?你可会背了?」凌欢问道。
「背百家姓,儿臣已经会背了。」小糰子晃着小脑袋说道。
「三字经学完了?」凌欢有点惊讶,学童启蒙书籍有三本,分别是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难度也是从低到高,一般正常来说,学童最开始学的便是三字经,然后才会学习百家姓,最后才会学千字文。她没想到小糰子那么快就学完了三字经。
「学完了,太傅夸儿臣学得快呢!」小糰子高兴的说道:「太傅还给儿臣讲了太祖的故事。」
「旭儿喜欢听么?」
「喜欢,儿臣以后长大了,也要像太祖和父皇一样做个明君。」小糰子扬起小脸大声说道。
「好,我儿有志气。」凌欢微微一笑。
母子二人又歪腻了一会儿,直到时间差不多了,小糰子要去东宫上堂了,小傢伙这才依依不捨地离开。
「主子,宫外传来消息,说老爷的亲事已经定下了,目前老爷已经向林家下聘,并交换了庚贴。」容萱走进来说道:「这是老夫人给主子的信函。」
凌欢接过信函打开,认真地看了一遍,老夫人信函上说的是西伯侯的亲事,说亲事已经定下来,两家也交换了庚贴,一切都很顺利,那林姑娘她也见过了,是个不错的姑娘,因此想要带进宫让她看看。
除了这些,老夫人还提了何姨娘,说何姨娘犯了错,现在已经被禁足。
凌欢看到这里,不由有些好笑,老夫人是怕她会因为何姨娘被禁足的事不满呢,却不知她对何姨娘早就没有了母女之情,更何况何姨娘是什么性子她清楚得很,那就是个极度偏心,且心胸狭隘自私自利的人,这样的人就必须压制住她,若是被她得势了,侯府还不被她闹翻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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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伯侯这样做就很好,禁足,然后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就行了,至于何姨娘心里怎么想,那就不必在意了。
对于老夫人想要带林姑娘进宫的事,凌欢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林姑娘虽然是继母,但毕竟也是侯府以后的当家主母,如此见一见也无妨。
林府。
林薇正在院子里绣着嫁衣,这时贴身丫鬟走了进来,说道:「小姐,老夫人让你过去一趟。」
「我知道了。」林薇放下手里的嫁衣站了起来。
「小姐,一会老夫人可能是与小姐说聘礼的事。」见周围没有人,贴身丫鬟玲儿小声说道。
林薇微微点头,然后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这才带着贴身丫鬟往正堂走去。
「孙女见过祖母、母亲。」林薇一丝不苟地行礼。
继母吴氏轻哼了一声,林老夫人却满脸笑容地朝林薇招手:「薇儿快过来。」
林薇依言走过去,在林老夫人身边坐下。
林老夫人拍了拍林薇的手,将一张单子递给她,说道:「这是西伯侯府送来的聘礼单子,你看看。」
林薇接过单子,仔细地看了单子上罗列的物品,可以看得出来,西伯侯府这门亲事十分满意,聘礼也十分贵重,虽然是娶继室,但该有的都准备了,给足了林府面子。
「凌老夫人说了,若是你还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添置。」林老夫人笑道。
「孙女并没有什么想要的了,这些 已经够了。」林薇淡淡地说道。
哪怕她真的有想要的也不能说出来,免得落得个贪得无厌的名声。
「这些都是西伯侯府给你的聘礼,祖母全部给你带过去,另外府里还给你准备了一万两银子的添妆。」林老夫人说道。
吴氏听了这话,顿时忍不住了,尖声说道:「母亲说的什么话?府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哪里还有一万两银子?」
「你给我住嘴吧!」林老夫人说道:「这些都是薇儿应得的,往后雨儿出嫁同样也是一万两添妆,如此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第291章 嫁妆
「她一个继室凭什么和雨儿比?」吴氏不满地说道。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像是一个母亲该说的话吗?」林老夫人恼了。
「媳妇有哪点儿说错了?」吴氏不服气,争辩说道:「这些年来,这家里家外的哪里不要银子?别说雨儿现在已经说亲了,辉哥儿过两年也要说亲,府里还有多少底儿够霍霍的?」
听吴氏提到孙子,林老夫人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比起孙女,她更重视家里唯一的嫡孙。
见林老夫人不说话了,吴氏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继续说道:「要媳妇说,府里养育了薇姐儿一场,她既然是嫁过去做继室,那嫁妆银子就不必再添了,还有,那些聘礼也该留些下来,正好给雨儿做添妆。」
林薇垂着头,仿佛没听到吴氏的话。
林老夫人却反对道:「不行。这是西伯侯府的聘礼,连聘礼都敢抹下,咱们成了什么人了?」
他们这些大户人家就没有贪图男方聘礼的,若此事传出去,还要不要做人了?
「怎么就不行了?」吴氏不满地说道:「聘礼既然送过来,就是咱们家的,咱们要如何处置,别人可管不着!再说了,妹妹马上就要说亲了,这做姐姐的,难道不应该给妹妹留点添妆?」
「胡闹!这事我不同意!」林老夫人反对道:「这聘礼必须完整的让薇姐儿带回去。」
此事关乎林家的颜面,两家结亲不是结仇,一来林老夫人也不想太过得罪大孙女,二来也不想将来在西伯侯府面前抬不起头。
「聘礼的事母亲不同意也就算了,可那添妆银子媳妇却是万万拿不出来的。」吴氏虽然有点不甘心,但也知道聘礼的事不好办,不过她的目的本来也不是聘礼,而是不想给林薇添妆银子。
林老夫人对这个滚刀肉般的媳妇也没有办法,她嘆了口气说道:「公中就出一千两银子罢,我私下再给添个四千两,这样薇儿的脸上也好看些。」
「公中那儿还有银子?」吴氏是一两银子都不愿意出。这个继女就是她心里的一根刺,若不是这些年来林老夫人盯着,她早就将人送去庵堂做姑子去了!
「你……」林老夫人被气得不轻,她知道这个媳妇是混不吝的,没想到她为了点银子连脸皮都不要了。
「西伯侯府可是大户人家,人家哪儿就缺这点银子了?母亲你就别操心这些了!」吴氏有点酸熘熘地说道。
不过是娶个继室,就送来那么多贵重的聘礼,由此可见西伯侯的家底有多丰厚,再说了,那可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会缺那么点银子么?
「薇儿,你看……」林老夫人有些为难地看向林薇。
林薇淡淡地开口说道:「祖母,添妆银子孙女可以不要。」
听了此话吴氏顿时喜笑颜开,说道:「这才像话,母亲,既然是薇儿自个儿不要的,您老人家就别勉强了,省得为了那点儿面子掏空了家底儿。」
「祖母,添妆银子我可以不要,但我娘的嫁妆必须要给我。」林薇不理会吴氏,只看着林老夫人淡淡地说道。
听林薇提到前儿媳妇的嫁妆,林老夫人脸色微微一变,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然而她还没有开口,便听到吴氏尖叫起来:「什么嫁妆?你娘哪儿还有什么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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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说得真是可笑,我娘是正室,当初可是带着十里红妆嫁进林家的,怎么会没有嫁妆?」林薇冷笑道:「我娘去的时候,我年纪还小,当时外祖和舅舅可是来了,舅舅想要将我娘的嫁妆带走,是祖母说她亲自保管,待日后我成亲了,再将我娘的嫁妆如数归还,为此祖母还立下了字据。不知祖母是否还记得?」
「字据?什么字据,简直是胡说八道!」吴氏又惊又怒。
林薇的生母出身皇商刘家,家境丰厚,当年刘氏嫁到林家的时候,确实带来了丰厚的嫁妆,不要说那些古董字画,就是真金白银也足足带了十多万两。
林家本来是个清流人家,家境一般,是刘氏嫁进来后,这才慢慢起来,这些年来吴氏早就将刘氏留下的嫁妆看成了自己的,她没想到林薇这个时候竟然会提起嫁妆的事。
林老夫人的脸色也不好看,这些年林家并不富裕,完全是靠着前儿媳妇的嫁妆在支撑着,这样一大笔财富,她也不想交出去。
「字据一式两份,一张在祖母手里,另外一张在我舅舅手中,前不久舅舅来信问了这件事,说不久就会来京都,亲自处理母亲嫁妆的事。」林薇淡淡地说道。
「薇儿……」林老夫人看着神色平静的孙女,神色有些复杂。
「祖母,这些嫁妆是属于我娘的,我是一定要拿回来的。」林薇知道林老夫人想说什么,她淡淡地打断她的话。
「真是可笑,你娘那点子嫁妆,这些年早就被你花完了,你这些年吃的穿的,哪样儿不花银子?现在还提什么嫁妆,简直就是笑话!」吴氏尖刻地说道:「咱们林家好吃好喝的供着你,还为你找了一门好亲事,有哪点儿对不起你了?养条狗儿还知道朝主人摇摇尾巴,养大你,真真是养出了一条白眼狼!」
东西到了她手上,就是她的,想要拿回嫁妆,门儿都没有!不过是个皇商之家,就是她不给,他们刘家又能如何?至于西伯侯府,她这会儿还没过门呢,她就不信为了这点子事,她还敢闹到西伯侯府去!
「这些年母亲是如何对我的,不必母亲说,我心里也明白,」林薇淡淡地说道:「我是林家嫡女,林家养育我天经地义,从来没有听说过夫家养儿育女虽要动用嫁妆的,不知母亲觉得女儿说的可有道理?」
「什么道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牙尖嘴利,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吴氏冷笑道:「母亲你可看到了?这就是你的好孙女,为了自个儿完全不顾家里人的死活了!」
林老夫人看着一脸淡漠的孙女,终究还是开口说道:「薇儿,过去了那么多年,你娘的嫁妆也没多少了,你看……」
第292章 勾结
「祖母,当年我娘嫁进林家的时候,带着三份嫁妆单子,一份在祖母手里,一份在舅舅那里,还有一份在娘的手中,娘去了之后,单子留给了我。」林薇打断林老夫人的话。
刘氏当年成亲总共带了五十多万两的嫁妆,除了一些贵重的家具和古董字画,还有价值不菲的铺子和几个庄子,另外还有十五万的压箱银子。
林老夫人语塞,她嘆了一口气,不再开口。
事到如今,她也知道孙女是铁了心要取回那些嫁妆了,这个时候林老夫人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答应了西伯侯这门亲事,若是孙女不是嫁去西伯侯府,而是低嫁,恐怕也没有底气要回那些嫁妆。
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这门亲事已经订下,庚贴也交换了,连成亲的日子都订好了,林家虽然也是大户人家,可西伯侯可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他们林家得罪不起。
眼见林老夫人劝不动,吴氏便想耍泼,然而就在这时,林老夫人的贴身嬷嬷走进来说道:「凌老太君来了,说是要带大小姐进宫。」
听了此话林老夫人心里一惊,她急忙站了起来,对吴氏呵斥道:「还不给我回你的院子去,在这里闹腾什么?惹人笑话吗?」
吴氏哼了一声,不过终究不敢造次,狠狠地瞪了林薇一眼,扭着身体走了。
「薇儿,你娘嫁妆的事待日后再说,你先回去梳妆准备,可不好让凌老太君久等了!」林老夫人脸色缓和地对林薇说道。
「是。」林薇点头应下,然后带着丫鬟回了院子。
这边林老夫人亲自接待了凌老夫人,她满脸笑容地说道:「老太君怎么来了?」
凌老夫人笑道:「皇后娘娘想见见林姑娘,因此老身这才特意走一趟,想要带林姑娘进宫。」
「娘娘真是有心了。」林老夫人有些勉强地笑道。
孙女能够得到夫家人的重视本来是一件好事,可现在她却高兴不起来。
凌老夫人也看出林老夫人脸色不对,她只是笑了笑,假装没看到。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闲话,一直到林薇装扮好出来,凌老夫人便带着林薇告辞了。
坐在马车里,林薇对凌老夫人这个未来婆婆有点拘束,同时心里也有点忐忑。
按理说,做继母的都不会太过担心继女,可她却不一样,她的继女可是当今的皇后娘娘,根本不用看她这个继母的眼色过日子,反而是她要顾忌继女,生怕自己有那点做得不好,得罪了这位尊贵的皇后娘娘。
见林薇有些拘束,凌老夫人安慰道:「皇后娘娘是个很随和的人,你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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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老太君。」林薇有些感激地笑了笑。
马车很快就到了宫门口,这时候已经有宫人在等候着了,看见凌老夫人和林薇下来,便笑着上前说道:「老太君来了,娘娘正等着呢。」
凌老夫人上了代步的软轿,笑着问道:「娘娘可好?」
「娘娘好着呢,就是想念老太君了,今儿一早就让奴婢来宫门等候。」宫人笑道。
一行人到凤凰宫的时候,凌欢已经在等着了。
「臣妇(民女)见过皇后娘娘。」看到凌欢,凌老夫人和林薇急忙行礼。
「祖母不必多礼!」凌欢上前亲自将凌老夫人扶起来,然后搀扶着她到一旁坐下。
祖孙寒暄了几句,凌欢这才看向一旁的林薇,笑着问道:「这位是林姑娘吧?」
「回皇后娘娘,正是民女。」林薇有些拘谨地回道。
「林姑娘不必客气,坐吧。」凌欢对林薇的第一印象还不错,这林姑娘看着像个安分的,就是不知道日后成亲后,会不会变。
「民女谢过皇后娘娘。」林薇依言坐下,也许是因为凌欢态度很和善的缘故,此刻她心里没有那么紧张了。
「成亲的日子可看好了?」凌欢问道。
听凌欢这样问,凌老夫人便知道她对林姑娘还是满意的,不由笑道:「日子已经看好了,就在下个月初三,那是个好日子。」
「那便好。」凌欢笑了笑,自己的父亲娶继室,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赏赐了林薇一些见面礼,同时也算是给她添妆了。
看着眼前这些贵重的御赐之物,林薇有些不安,还是凌老夫人开口她才收下了。
凌欢又与凌老夫人聊了几句,见天色不早了,便端了茶。
凌老夫人见状便提出告辞,直到二人踏出凤凰宫,林薇这才松了口气。
皇后娘娘确实很和善,甚至年纪比她还要小些,可是不知道为何,面对这个未来的继女,林薇心里还是十分紧张。
南山府。
刘家书房里,宁澈坐在主位上,刘家的家主刘文修神色恭谨地汇报着:「世子爷,探子已经走了。」
宁澈微微点头,问道:「这南山府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各县已经开始赈灾了么?怎么还有那么多流民?」
「回世子爷。」刘文修说道:「一开始府衙确实是下了救灾的告示,但因为灾情严重,再加上下面的县官不作为,府衙也就不管了。这才导致逃荒的百姓越来越多,成了如今这副局面。」
「城里是怎么回事?为何不让百姓进城?而且本世子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官府设置施粥棚,而且那些百姓也没有住的地方,难道官府就这样放任不管?」宁澈淡淡地问道。
「知府大人说那些流民太多,若是进了城会带来隐患,因此不许流民进城。」刘文修说着顿了顿,又道:「不但如此,官府还会定期派人去驱赶流民,不许流民靠近府城!」
「岂有此理!」宁澈重重地拍了一下案台,冷笑道:「作为一府之地的父母官,百姓遭了灾不但没有想办法解决,反而不顾百姓的死活,简直就是该死!」
「不但如此。」刘文修神色凝重地说道:「本地最大的粮商赵家,是知府的小舅子,现在城中的粮价已经被抬高了十倍!如此高的粮价,就算是城里的普通百姓都买不起,更不要说城外的流民。」
「官商勾结,真是好大的胆子!」宁澈脸色难看得几乎要滴出水了,眸中闪过一丝杀机。
第293章 贴子
府衙。
「可打探清楚了?这刘家少爷是怎么回事?」南山府知府黄典阴沉着脸问道。
「回府台大人,那确实是刘家的大少爷,也就是早年送去京都求学的那个。」回话的人小心翼翼地说道:「小的亲耳听到刘家的门房喊他少爷,这错不了。」
黄典沉默了片刻,挥挥手让汇报的人下去,这才对僚幕说道:「京里赈灾的队伍也快到了吧?」
僚幕神色恭敬地说道:「估摸着还要过些日子,府台大人对这次赈灾的事怎么看?」
「听说皇上这次派来赈灾的是个黄毛小儿,本府到时候好吃好喝地伺候他,等赈灾结束再将他送走便是。」黄典不在意地说道。
南山府不止一次发生天灾,他在南山府任职也有十来年了,过去朝廷也不是没有派人下来过,来这里的人也不过是走个过程,到时候随便让人应付一下便是了,那些京官都傲气得很,那里懂这其中的道道?
「可是现在府城外有那么多贱民……」僚幕有些担忧地说道。
「明天本府便让人前去清理那些贱民。」黄典目中闪过一抹冷光,冷冷地说道:「不但如此,官道上的贱民也要清理一下,免得到[时候坏了本府的大事。」
「府台大人所言极是,不能让那些贱民坏了大事。」僚幕说道:「明日在驱赶完贱民之后,便可以搭施粥棚了,到时候还可以让刘家狠狠地出一出血!」
「你说得没错。」黄典笑道:「刘家作为皇商,家底厚着呢,前段时间还想要自行布施,哼,刘文修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不过是仗着家里的女儿有门好亲事罢了!不过刘家的女儿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京都那边还认不认这门亲,谁知道呢?」僚幕说道。
「听说那刘家女有个女儿,断亲应该是不可能的,不过也没有多重视刘家罢了!」黄典抚了抚长须,淡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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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身为皇商,可谓是富得流油,若不是刘家与京都那边有点关系,他早就吞了刘家这块肥肉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府台大人不妨明天在府中设宴,邀请刘家和城中富商前来赴宴,正好趁此机会商量赈灾之事。」僚幕建议道。
「这个主意不错。」黄典笑道:「赈灾不是小事,这个时候也是他们该出力的时候了!」
「府台大人说得极是。」僚幕笑道。
……
刘府。
「老爷,府台大人送来了帖子,说明天在府中设宴,让老爷前去赴宴,共商赈灾之事。」刘府大管家拿着帖子走进书房说道。
「是黄家的人送来的?」刘文修接过帖子问道。
「是府台大人的二管家亲自送来的。」管家回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罢。」刘文修摆了摆手。
待管家退下去,刘文修这才对宁澈说道:「世子爷,您看,这知府大人是什么意思?」
「贪得无厌的硕鼠,如今纠集城中的富商,不过是想要你们出银子罢了!」对于知府的意思,宁澈几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了他的目的,一个视百姓为蝼蚁,不顾百姓死活的贪官,也配提赈灾二字?
若不是官府无所作为,这南山府境内也不至于有那么多难民,正所谓上行下效,若不是黄典在背后撑腰,下面那些县官岂敢如此行事?
现在南山府境内饿殍遍野,这些官员不但没有想着如何赈灾,反而想在其中图谋好处,实在是可恶之极!
在他看来,如今整个南山府一片乌烟瘴气,这些官员上到知府下到知县,全部都该死。
「那明天这宴会……」刘文修有些犹豫地问道。
「既然知府亲自下帖子请人,这宴会还是要去的。」宁澈冷笑道:「不但要去,明天本世子还会与你一同前去。」
「世子爷,这,这太危险了。」刘文修不贊同地说道。
宁世子虽然身份尊贵,又是皇上亲封的八府巡按,但南山府毕竟是黄典的地盘,黄典在此盘踞十多年,是南山府真正的地头蛇,若是被他识破宁世子的身份,恐怕会为了灭口而对宁世子下杀手。到时候不但宁世子有危险,就是刘府也不能倖免。
「你放心,本世子自有分寸。」宁澈淡淡地说道。
「这……」刘文修还欲劝说,却被宁澈挥手打断,他从怀里取出一封密函交给张青,说道:「你带着这封密函去找南山府总督寥勇,亲自将密函交给他。」
「是。」张青接过密函走了出去。
「世子爷,你这是……」刘文修强压住心中的狂喜,试探地问道。
「南山府官员上下沉瀣一气,狼狈为奸,黄典此人奸诈无比,又极度贪婪,此人已经不能留。」宁澈冷冷地说道。
皇上派他来负责这次的赈灾之事,他本来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毕竟南山府虽然灾情严重,但有地方官员在,现在朝廷又拨下赈灾银子和粮食,情况应该会好许多。可是他没有想到南山府会是这样的情况,地方官员不但无所作为,反而为了一己之私,官商勾结哄抬粮价,甚至为了敛财连最基本的施粥和安置灾民的措施都没有。这样做只是为了逼迫百姓购买高价粮,简直就是泯灭人性,丧尽天良。
连南山府府城的情况都如此严重,更不要说其他地方了。
因此宁澈心里清楚,这次想要顺利赈灾挽救更多的百姓,就必须先要将黄典这个贪官巨头除掉,如此他才能够放手赈灾。
可除去黄典说起来容易,实际却十分艰难,黄典身为南山府的知府,在南山府经营多年,这里上上下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就凭他目前的人手,恐怕很难将其拿下。
还好他来之前多了个心眼,知道南山府总督是父王的心腹,为了预防万一,在临行前让父王写下了一封密函,以作不时之需,没想到现在却用上了。
有了密函,他就可以向总督寥勇借兵,有了军队,自然能够将黄典拿下。
第294章 赴宴
「可黄典毕竟是知府……」刘文修有点担忧地说道。一地知府可是皇上亲自任命的,宁澈虽然身份尊贵,可也不能随便决定一个四品官员的生死。
「你放心,这次本世子来之前,皇上就亲口下了御旨,所有敢阻碍赈灾者,皆杀无赦!」宁澈淡淡地说道。
杀鸡儆猴,在宁澈的眼中黄典就是那只鸡,只要将黄典拿下,其他的地方官员自然跑不了,他这次就要大开杀戒,亲手将整个南山府的贪官全部拿下,如此才能安抚百姓,收復民心。
刘文修闻言,脸上露出喜色。
他们刘家与黄家本来就不和,只是碍于黄典是知府,正所谓民不与官斗,刘家虽然是皇商,在南山府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但民就是民,更何况士农工商,他们还是贱籍中的商人,因此刘家常年被黄家压在头上,甚至黄典的姻亲程家还仗着黄典的势,抢了刘家不少生意。
同为商人,刘家与程家积怨已久,可因为黄典的缘故,刘家只得处处忍让,这也是他为何会投靠宁亲王府的缘故。
因为宁澈实在太过年轻,他本来对打压黄典之事并不抱希望,却没想到,宁世子虽然年纪轻轻,行事却十分严谨,并且雷厉风行,直接拿黄典开刀。
若是此次能够成功拿下黄典,日后他们刘家在南山府也不必处处受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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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为了安全起见,宁澈简单地易容了一下,便与刘文修一起坐马车去黄府。
黄典这次将宴会设在本家,这也是为了方便起见。毕竟现在非常时期,若是将城里的商人全部请去府衙,也太过打眼了。
当然,他这也是为了更方便敛财的缘故,他虽然藉口赈灾邀请了城里的商人前来商讨,但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银子,而不是真心想要赈灾。
对于他来说,银子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城外那些贱民,到时候简单的弄点粥水应付一下便是,是死是活与他何干?
黄府距离刘府并不算远,不过是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
刘文修率先下了马车,宁澈这才跟着下来。
站在黄府门口迎客的管家见到刘文修,便笑着上前,说道:「刘老爷。」
「周管家。」刘文修笑着打招唿。
周管家目光落在宁澈身上,眸中闪过一丝疑虑,问道:「不知这位是……?」
「这是犬子刘跃,早些年去京都求学,最近才刚刚回来,因此将他带来见见世面。」刘文修笑着说道。
「原来是刘大公子,刘大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周管家表明恭维,心里却不以为然。
刘家是商人,朝廷有规定商人之子同是贱籍,三代之内不得科举,这刘家却偏偏费钱费力,巴巴的将家里的嫡子送去京都求学,却不知此举早已经成了府城的笑话。
宁澈跟在刘文修身后,随着周管家走进黄府。
进了里面,宁澈看着几乎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的黄府,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杀意。
这黄府的辉煌程度几乎与宁亲王府差不多,甚至还可以说是更胜一筹。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黄典在南山府任职十来年,不知道搜颳了多少民脂民膏,如此庞大的府邸,几乎可以说全部是银子堆起来的,此人实在是该死!
宴会在一处宽阔的大厅里举办,宁澈和刘文修到来的时候,大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不过黄典这个主人还没有来。
若是别人待客,主人自然会亲自陪同,可今天来的全部是府城的商人,这些人平日里都是要看黄典眼色行事的,因此这些人还没有资格让黄典亲自接待。
「刘老爷的架子可真大,我还以为刘老爷不来了呢。」
宁澈和刘文修刚刚坐下,便听到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宁澈抬头看去,刘文修低声说道:「此人是黄典的小舅子程福财。」
「啧啧,这是谁呀?刘老爷,今儿个咱们要商量的可是大事,你带个毛都没长齐的黄口小儿来,算是怎么回事?」见刘文修不说话,程福财又不阴不阳地说道。
「程少爷,这是犬子,刚刚求学归来,因此才带他来长长见识。」刘文修淡淡地说道。
「原来是你家那个读书的大儿子啊,怪不得。」程福财轻蔑地打量了宁澈几眼,嘲讽道:「听说刘家大少爷学业不错,不知道刘老爷什么时候送他去考科举?」
说完程福财哈哈大笑起来,其他在座的人听了此话也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程少爷说笑了,当初送犬子去求学,不过是想他多长点见识,咱们是商户人家,那儿能去考科举?」刘文修面不改色,淡淡地说道。
「是这样么?我还以为你刘家想要一步登天,做官老爷呢!」程福财讽刺道。
「什么官老爷,刘家可没有这样的福分。」刘文修也不恼,神色平静地说道。
「哼!」程福财冷哼一声,见刘文修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没了兴趣,扭头与旁人说起话来。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黄典终于姗姗来迟,他脸上堆起笑容,说道:「各位不好意思,刚刚衙门有些事,劳各位久等了。」
众人见状纷纷站起来,口中连说不敢。
黄典见此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之色,他走到主位坐下,喝了口清茶,这才开口说道:「今日邀请各位来,是因为有事要请各位帮忙。」
说到这里,黄典顿了顿,并没有往下说的意思。
众人见此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意思,纷纷开口说道:「不知道府台大人有何事需要我等帮忙?只要府台大人开口,我等自然是义不容辞。」
「就是,就是,府台大人尽管开口,不必与我等客气。」
「府台大人客气了,府台大人的事就是我等的事,只需要让人跑个腿便是了,何必这样麻烦?」
在一众讨好的声音中,一直默不作声的刘文修就显得格外显眼起来。
黄典看了一眼刘文修,眸中闪过一丝不满。
「刘老爷,难道你不愿意?」程福财不怀好意地问道。
「程少爷何必心急?府台大人还没有说是什么事呢。」刘文修淡淡地说道。
第295章 贪婪
「哼。」程福财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黄典眸中闪过一抹厉色,但很快就笑道:「今日邀请各位来,主要是想问问各位,对城外的流民有何想法。」
「不过是些贱民,府台大人理他们作甚?」有人开口说道。
「就是,就是,这些贱民堵在城门口,府台大人派人去驱赶了便是,何必为了些贱民费心?」有人附和道。
「话不能这么说,那些都是因灾落了难的百姓,官府怎么能不管?」程福财反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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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程福财身上,要说黑心,在座各位谁比得上他程福财?要知道在旱灾发生后,最先提出抬高粮价的可就是这位,难道今日是变天了,让这位黑心肝的奸商转性了?
程福财可不管众人怎么看他,他笑着对黄典说道:「姐夫,我说的可对?」
黄典笑着点了点头,大义凛然地说道:「福财说得不错,本府作为南山府的父母官,自然不能不管这些百姓的死活,如今那些百姓堵在城门口,驱赶也不是长久之计,因此本府决定赈灾,在城门外搭施粥棚和一些茅草屋,解决流民的住所和温饱问题。」
「府台大人宅心仁厚,我等自愧不如。」有人恭维道。
「府台大人此举大善……」
刘文修冷眼看着众人对黄典恭维称赞,仍然是一言不发。
黄典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说道:「本府有心赈灾,奈何南山府境内连年灾祸,府库已经空虚,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这有什么。」程福财开口说道:「在座各位都是仁义之家,官府有难我等自然是义不容辞,我程福财今天便把话放在这里,我程家决定捐赠五万两银子,帮助官府赈灾!」
说完程福财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放在案上。
听了这一番话,众人哪里还不知道黄典的意思?刚刚他们还以为程福财这黑心鬼转了性呢,敢情是在这里等着呢,这狗东西和黄典一唱一和的,原来是想要银子。
看来今天的宴会就是个鸿门宴,为的就是让他们这些商户大出血。
众商户心里虽然不情愿,但也不敢真的得罪黄典,只得咬了咬牙,纷纷从怀里掏出银票来,有些身上没带多少银票的,也急忙吩咐随从回家去拿。
看见众人纷纷响应,案台上的银票越来越厚,不过转眼间便筹集了二十多万两,黄典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
「刘老爷,你家是皇商,应该不缺银子吧?不知道刘老爷准备捐多少?」程福财不怀好意地问道。
刘文修从怀里掏出两万两银票,笑道:「最近闹天灾,生意难做,因此手头紧了些,比不得程少爷财大气粗。我就捐二万两罢。」
「刘老爷真是说笑了!刘家可是皇商,不要说天灾,哪怕天塌下来也影响不了刘家罢?区区二万两刘老爷也好意思拿出来?」程福财冷笑道。
黄典也有点不满地看向刘文修。这次举办宴会的目的就是为了狠狠宰这些商户一笔,尤其是刘家这块肥肉,现在刘文修才捐赠二万两,实在是太少了些。
「话可不是这么说,刘家虽然是皇商,但也就是面子上好看而已,最近朝廷为了赈灾,连宫里的娘娘都已经开始节衣少食,刘家今年进供上去的货,银子还没有收回来呢。」刘文修笑道。
「谁知道你说真的还是假的?」程福财皮笑肉不笑地嗤了一声。
「程少爷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刘文修苦笑道。
黄典黑着脸,冷笑道:「看来刘家是不打算帮忙了,也是本府强人所难了,刘老爷既然如此为难,本府也不强求!」
「府台大人,不是草民不肯帮忙,实在是草民没有办法……」刘文修想要解释,却被黄典打断:「刘老爷有难处本府理解,不必多说!」
刘文修见此只得苦笑。
一顿宴会吃得没滋没味,其余商户虽然咬着牙捐了银子,可心里终究是有几分不甘愿,不过是迫于形势罢了。
宴会结束,众人纷纷告辞离开,黄典看着刘文修的背影,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姐夫,刘文修这狗东西看来是不肯再出银子了!」程福财说道。
「本府早晚要他好看!」黄典咬牙道:「不过是个贱籍商户,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今日他敢下本府的面子,日后自有他后悔的时候!」
「姐夫的意思是?」程福财小心地问道。
「城外的流民那么多,总有一天会闯进城来,刘家是南山府出了名的富商,自然会被人盯上,到时候可怪不得本府!」黄典冷笑道。
「姐夫所言极是。」程福财笑道。
……
刘府。
宁澈和刘文修刚刚回到府里,侍卫便进来汇报导:「世子爷,刚刚官府派人去城门驱赶了大部分流民,并挑选了身强力壮的流民留下来建搭矛草屋和施粥棚。看来官府应该是准备赈灾了。」
「只是驱赶?可有伤人?」宁澈问道。
「有,一开始流民们不愿意离开,被打杀了好几个,其中还有几个是老弱妇孺。」侍卫说道。
宁澈俊脸沉了下去。
「世子爷,您说,这黄典是什么意思?」刘文修问道。
黄典在南山府任职多年,刘黄两家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对于黄典此人刘文修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此人看上去道貌岸然,但却贪婪无比,到了他手里的银子绝对不可能会吐出来。若说此人真心赈灾,刘文修是打死也不相信的。
「朝廷的赈灾队伍快要到了。」宁澈淡淡地说道。
「原来如此!」
刘文修恍然大悟,朝廷的赈灾队伍快到了,黄典此举是想做给朝廷的人看呢,可惜他却不知道,他一心想要瞒骗的朝廷命官就是眼前这位,而且这位已经将他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这黄典想要欺上瞒下,恐怕是做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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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看,这黄典作恶多端,他的报应终于来了!
第296章 劝说
深夜。
守卫城门的衙兵打着呵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看了看紧闭的城门,又看了看唿噜打得震天响的同伴,准备走到不远处的茅厕去小解。
衙兵迷迷煳煳地走着,突然黑暗中一道黑影如闪电般袭来,衙兵心里一惊,正想开口唿喊,下一刻只觉得脖子一凉,瞬间失去了知觉。
黑暗中的人影动作极快,在解决了衙兵后,又快速向城门的方向掠去,不过片刻,十来个衙兵便在睡梦中没了性命。
在夜色的遮掩下,古老的城门被缓缓打开,一队队精兵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城。
黄府中,黄典正搂着最宠爱的小妾睡得正香,忽然被一声惨叫声惊醒。
黄典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喊道:「什么事如此吵闹?」
门外却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
黄典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安,他推开缠在身上的宠妾,准备起来走出去看看。
「老爷,怎么了?」宠妾睡得迷迷煳煳的,倏然被推醒,下意识地想缠过去,却被黄典一把推开。
「老爷?」宠妾这时也彻底清醒了过来。
「今天是谁守夜?」黄典问道。
「是小红,怎么了?」宠妾有些茫然地回道。
黄典眉头一皱,正想说什么,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渗人的哭喊,黄典在瞬间脸色大变,他再也顾不上宠妾,披上外衣便匆匆往外走。
然而他才刚踏出房门,就听到一声寒冷彻骨的声音:「黄知府想去哪里?」
黄典定了定神,这才发现院子里到处都是举着火把穿着软甲的士兵,他府中的下人和家眷分别被押在一旁,而在院子中间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他认识,正是山南府总督寥勇,而打头的是一个容貌俊美的少年,不知道为何,黄典觉得少年有点眼熟。
「寥勇,你竟然敢带兵私闯民宅?」看到这一幕,黄典又惊又怒。
然而寥勇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对身边的少年神色恭敬地说道:「世子爷,您看……」
宁澈冷冷地瞥了黄典一眼,寒声说道:「将人拿下!」
「是。」寥勇应了,扭头对士兵喝道:「还不快将人拿下!」
士兵上前拿人,黄典脸色大变,色厉内荏地喝道:「你敢?本府乃是皇上册封的朝廷命官,你一个总督还没有资格对本府动手!」
「他没有资格,但本官却有!」宁澈冷冷地说道:「黄典,你身为知府,领着朝廷的俸禄,不但没有忠心报国为国为民,反而在灾年勾结地方商户抬高粮价以此获取私利,甚至不管百姓们的死活,私下驱赶流民,黄典,你可知罪?」
黄典被士兵押住,额上的冷汗在瞬间冒了出来,他惊疑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甘地问道:「你是谁?」
「我乃皇上亲封的八抚巡按,这次前来南山府,负责赈灾之事。」宁澈冷冷地说道。
「不可能!」黄典失声说道:「赈灾队伍明明还在路上,你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宁澈脸色一沉,喝道:「带下去!」
「不,本府是朝廷命官,你不能……」黄典看着宁澈的脸话语在瞬间顿住,他惊恐地睁大眼睛,叫道:「我知道了,你就是刘家那个……」
可是还不等他说完,已经被士兵强行押走。
看着黄典被押下去,寥勇问道:「世子爷,接下来怎么办?」
「传令下去,将城中所有抬高粮价的粮商全部抓起来,明天一早开仓赈灾!」
……
正干宫。
「皇上,南山府送来了八百里加急密函。」杨九拿着手中的信函急步走进来。
秦封微微一怔,随手接过密函打开看了起来。
片刻后,秦封勐地一拍龙案,怒道:「可恶之极!」
「皇上,怎么了?可是南山府出了什么事?」见秦封龙颜大怒,凌欢不由开口问道。
秦封将手中的信函递给凌欢,冷笑道:「难怪朝廷年年拨下赈灾银子,百姓却越过越难,原来都进了某些人的囊中!」
凌欢仔细看了密函,心里却吃惊不已,密函是宁澈亲笔所写,里面说了他到南山府之后所遇到的种种,其中更是着重提了南山府知府黄典贪赃枉法,官商勾结抬高粮价的事,还说了当地官府起来驱赶流民滥杀无辜的事实,这一桩桩一件件,实在是让人触目惊心,难怪皇上会大怒。
「还好宁世子微服私访,若不然,恐怕也会被瞒过去。」凌欢俏脸微含薄怒说道:那南山府的知府真是该死!还有其辖下的贪官污吏也罪不可赦。」
「宁澈是朕看好的人,朕之所以会派他去赈灾,也是看中他行事果决,精明过人,不会轻易被人所蒙蔽,只是朕没有想到,那黄典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身为一府之地的父母官,竟然视百姓为草芥,甚至还敢官商勾结哄抬粮价,置百姓于水火之中!」秦封满脸怒容,道:「此人罪大恶极,朕必定要诛他九族!」
「皇上息怒。」凌欢终究是不忍伤及无辜,劝道:「那黄典虽然可恶,死不足惜,可他的族人也并非全部有罪,而且诛九族太过伤天和,臣妾实在不愿皇上担上屠杀无辜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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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潼心善。」秦封此时也冷静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既然梓潼为他们求情,那朕便不追究他九族之罪,但三族之内,必须全部被诛,至于其余亲族,三代之内不得科举!」
「皇上英明!」凌欢说道:「如此一来,恐怕各个地方的官员也会收敛许多。」
「但愿如此。」秦封说道:「是人皆有私心,朕也不指望他们个个是清官,正所谓水至清无鱼,这样的道理朕是懂的,可他们领着朝廷的俸禄,有着高官厚爵,却不思如何报效朝廷,反而为了一己私慾而做出天怒人怨之事,实在是令人不耻。」
凌欢嘆了口气,沉默不语。
自古以来,贪官都是斩之不尽,杀之不绝,之所以会如此,不过是因为一个贪字罢了!
第297章 借势
慈仁宫。
秦封和凌欢站在床榻旁,神色紧张地看着林院正为太后把脉,片刻后,林院正神色凝重地松了手,然后对秦封缓缓摇了摇头,说道:「病入膏脉,臣已经无能为力。」
秦封挺拔的身躯勐地一震,眸中露出了悲伤之色。
凌欢看着形如枯藁昏迷不醒的太后,心里也十分难过。
「大约还有多久?」秦封深深地吸了口气,问道。
「用百年人参养着,估摸也就半个月左右。」林院正说道。
「那便好好养着罢。」秦封语气沉重,脸色露出哀伤之色。
在他的一生中,有三个对他十分重要的女人,一个是他的生母,一个是太后,还有一个就是凌欢。
生母给了他生命,太后对他有大恩,而凌欢却是他唯一的儿子的亲娘,也是他深爱的女人。
他的生母在他六岁的时候便去世,如今太后病重已经无力回天,只有凌欢还陪在他身边。
离开慈仁宫,看着外面灿烂的阳光,秦封下意识地攥紧了凌欢的手。
「皇上?」凌欢吃痛,微微蹙眉。
「欢儿,你不要离开朕,朕只有你了……」秦封突然将她拥进怀里,埋头进她的颈窝,吶吶地说道。
「臣妾不会离开皇上的,」凌欢手轻轻环住他挺拔的腰身,说道:「只要皇上不要嫌弃臣妾就好。」
「朕怎会嫌弃你……」秦封此刻看起来十分脆弱,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凌欢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静地依在他的怀里。
她知道秦封此刻心情非常不好,但她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二人就这样安静地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封才松开她,正想说什么,这时却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表哥,你们在干什么?」
凌欢抬头看去,却见许久不见的淑妃正满脸不敢置信地站在不远处。
「你怎么来了?」秦封看到淑妃,不由沉下脸:「你不是在禁足中么?无视宫规,私自离开玉景宫,淑妃,你可知罪?」
「表哥……」淑妃眼眶在瞬间红了,说道:「嫔妾听嬷嬷说姑母不好了,所以才……」
「谁告诉你太后不好了?胡言乱语,扰乱宫廷,实在是该死!」秦封目光黑沉,冷冷地说道:「来人,将那多嘴的宫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表哥!」淑妃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立即给朕回你的玉景宫去,否则宫规处置!」秦封冷冷地说道。
「表哥,您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淑妃双眸含泪,说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臣妾?」
秦封冷着脸不说话,看在太后的份上,他不想与她计较。
凌欢见此,轻嘆了口气,说道:「皇上,臣妾先回去了。」
秦封点了点头,神色柔和了几分,说道:「去吧。」
凌欢瞥了淑妃一眼,见她仍然自顾自地在诉苦,不由微微摇了摇头,转身上了凤辇。
回到凤凰宫,容萱迎了出来,说道:「主子,老太君让人送来了信函。」
凌欢进了内殿,这才将信函拆开,仔细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不由有些愕然。
老夫人这个时候让人递信儿进宫,她还以为侯府出了什么事,却没想到竟然是想要她派个宫人出宫,去林府帮忙讨要嫁妆。
老夫人在信上说了,林薇的生母去世却留下了一大笔嫁妆,只是这十来年林府是继母当家,林薇生母的嫁妆被继母私下占有,现在林薇与西伯侯府的好事将近,因此林]薇想要将生母的嫁妆讨回来,可继母和林老夫人显然不愿意。
林薇与继母的关系不好,是铁了心要将生母的嫁妆讨回,可她生母去世,父亲和祖母又偏帮继母,在孝道的压制下,她无计可施,因此才将此事告知老夫人。
老夫人在得知此事后,才会给她递信,说白了,就是想借她的势,将林薇生母的嫁妆讨回来。
此事对于凌欢来说,简直不值一提,既然是老夫人亲自开了口,她便当是卖个面子给老夫人了。
更何况林薇是西伯侯府的未来当家主母,这桩买卖怎么算也不会亏。
……
林府。
在林老夫人的院子里,此刻吴氏正满脸怒容地瞪住林薇,尖声说道:「你个不孝的东西府里供你吃,供你穿,不指望你能感恩,如今你翅膀硬了,倒是抖起来,还想要什么嫁妆?你想要嫁妆去问你那死鬼娘要去,府里可没有什么嫁妆!」
林薇冷着脸,她也不看吴氏,只是看着林老夫人冷声说道:「祖母,您就是这样看着她侮辱我娘?我娘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就是她在我娘面前也是执妾礼,她一个继室凭什么侮辱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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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夫被林薇问得哑口无言,不得不开口说道:「吴氏,你给我住嘴!」
「母亲,您这是要逼死媳妇啊,您看看这小娼妇说的是什么话?我嫁进你林家,为你林家生儿育女,做牛做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你听听这小娼妇是怎么说我的?我现在是连话也说不得了呀……」吴氏哭闹起来。
看着滚刀肉般的媳妇,林老夫人不悦地皱起了眉:「你就少说一句罢,也不嫌丢人!」
「媳妇都快被人逼死了,哪里还顾得上丢不丢人!」吴氏哭道:「那可是二十万两银子哪,她还不如要了我的命算了!」
「薇儿,你真的想逼死你母亲吗?」林老夫人此刻看林薇的目光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慈爱。
「祖母,那是我娘的嫁妆,这笔嫁妆并不属于林家,也不属于母亲,」林薇淡淡地说道:「我只是想要拿回属于我娘的东西。」
「什么你娘的东西,你娘那里还有什么东西!」吴氏跳起来,骂道:「吃里扒外的小贱人,还没嫁过去呢,就想着补贴夫家,真真是脸皮都不要了!」
「我娘有没有嫁妆,可不是母亲你说了算!」林薇冷笑道:「西街上的几个铺子母亲用得可好?这些年靠着那几个铺子,母亲可收了不少租子呢!」
第298章 撒泼
吴氏一窒,瞬间惊疑地看着林薇。
西街的几个铺子确实她从老夫人的手里抠出来的,而这些铺子也确实是属于原配的嫁妆,可这些都是她和林老夫人在私底下做的,根本就没有人知道铺子在她手里,这个小娼妇是如何知道的?
「什么西街的铺子,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真是疯了!」吴氏矢口否认,同时也心虚不已。
「西街的铺子是怎么回事,母亲心里清楚。」林薇看着林老夫人说道:「祖母,孙女有件事不明白,当初祖母明明对舅舅承诺过,您会亲自保管我娘的嫁妆,为什么我娘的陪嫁铺子会在母亲手里?」
林老夫人脸色微变,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薇儿,你说什么呢?你娘那儿有什么陪嫁铺子?当初你娘去的时候,确实是留了点东西,但也不过是些书画之类的不甚值钱的东西,至于嫁妆铺子什么的,却是没有的。」
「祖母,孙女手里是有嫁妆单子的。」林薇淡淡地说道。
林老夫人嘆了口气,说道:「薇儿,你也知道当年咱们林府也不富裕,你娘去的时候可是病了许久的,看病也花了不少银子,那些值钱的东西也是那会儿变买了出去……」
「祖母的意思是,我娘嫁妆单子里的东西都变卖了么?」林薇冷笑道:「我娘去的时候,孙女虽然还小,但已经记事了,我娘在去世前亲手将嫁妆单子给了孙女,祖母,我娘说,单子上的东西全部都在您手里,让孙女日后长大成亲,向你讨回来。」
林老夫被林薇戳破谎言,脸上有些挂不住,板着脸说道:「你娘那时候都病煳涂了,说的话哪儿能当真?薇儿,你听祖母一句劝,你一个出嫁的女儿,日后还不是要靠娘家?为了你娘留下的那点子东西,你连骨肉亲情都不顾了吗?」
「靠娘家?祖母觉得这样的娘家我能靠得住吗?」林薇脸上有着淡淡的讥讽:「孙女这些年来是怎么过的,祖母看不到吗?孙女克亲的名声是怎么来的,祖母不知道吗?在孙女八岁那年,若不是舅舅,孙女根本就活不到如今。」
林老夫人语塞,继媳妇对大孙女不好,甚至在外面败坏大孙女的名声,这些她都是知道的,她也知道这个继媳妇不是个好的,可她毕竟给林家生了二个嫡孙,看在嫡孙的份上,也为了家和万事兴,因此她才会对大孙女的遭遇视而不见。
这些年来,大孙女确实被蹉跎得苦,可她也没办法,她总不能为了一个孙女闹得府里不得安宁。
再说了继媳妇就是个不要脸皮的滚刀肉,她哪怕为孙女出头,这继媳妇也不见得听她的,这些年她也不是没有在私底下劝过吴氏,可换来的是吴氏越发变本加厉的去为难大孙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吴氏跳起来,怒道:「没良心的小娼妇,这些年来我可有苛待过你?府里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好吃好喝的供着你,现在倒是成了我的不是了!」
吴氏就是个不要脸皮的,林薇也懒得与她扯这些往年的阵芝麻烂谷子,她现在只想要回生母的嫁妆:「母亲有没有苛待我,母亲自己心里明白,现在我也不想多说。现在我只是想要母亲将我娘的嫁妆交出来,否则别怪我这个做女儿的不讲情面,闹到衙门去。」
吴氏一听林薇要去衙门告自己,顿时气得脸色都变了,破口大骂:「没良心的讨债鬼,不要脸的小娼妇,小辈告长辈,你也不怕遭雷噼!」
林老夫人也有些不贊同地说道:「薇儿,她终究是你母亲。你就是这样对长辈的?你的孝道呢?」
「母慈才能子孝,母不慈何来孝?」林薇冷冷地说道:「我娘的嫁妆是怎么到母亲手里的,祖母难道不知道吗?」
林老夫人脸一阵青一阵白。
刘氏去世多年,大孙女又一直没有说亲事,她早就将刘氏的嫁妆当成了林家的,早些年吴氏向她哭诉说没银子供嫡孙进学,她便将刘氏的陪嫁铺子给了吴氏,后来吴氏又以各种藉口从她手里要去了不少东西,她已经忘记了这些东西并不属于林家,而是刘氏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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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吴氏手里有刘氏的嫁妆,完全是她亲手给出去的。
「祖母怎么给出去的,就怎么收回来吧!」林薇淡淡地说道:「都是一家人,若是可以,孙女也不想闹得太难看,若是孙女闹去衙门,恐怕父亲也会遭人笑话!」
见林薇提到儿子,林老夫人脸色微变,沉声说道:「薇儿,林府养育你一场,你难道就一点也不记恩吗?」
「祖母,孙女有错吗?」林薇淡淡地反问道。
林老夫哑口无言。
大秦律法规定,出嫁女的嫁妆夫家是没有权利处置的,在出嫁女去世后,若是有子女,便是子女继承,若是没有子女,这些嫁妆就必须返还给娘家,夫家是不得霸占嫁妆,否则就是触犯了律法。
「吴氏,去将铺子的字契拿来。」林老夫人冷着脸说道:「还有早些年你从我这里拿去的东西一併拿过来!」
「没有,什么都没有!」吴氏跳起来,大声嚷嚷:「母亲是煳涂了么?哪里来的字契,那有什么东西?这贱丫头胡说八道,母亲你可不能煳涂!」
刘氏留下的东西早已被她视为己有,那些东西都是要留给她的儿女的,凭什么给这个小贱人?
「我让你去将东西拿来!」林老夫怒道:「你没听到我说的话么?」
那么多东西给出去,难道她就不心痛么?可林薇这丫头是铁了心要拿回刘氏的嫁妆,她能怎么办?难道真的要逼得这个丫头闹到衙门里去么?若真的闹到衙门去,到时候整个林府都会成为别人的笑话,闹不好,还会影响儿子的仕途。
「母亲,你这是想逼死儿媳啊,老天爷呀,这日子还怎么过啊,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吴氏一下坐到地上,拍着腿耍起泼来。
就在林老夫人左右为难之际,这时林府管家匆匆走了进来,说道:「老夫人,宫里来人了!」
第299章 东珠
「这个时候宫里怎么来人了?」林老夫人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去看林薇,可林薇神色平静,什么也看不出来。
坐在地上撒泼的吴氏也哑了声,她从地上爬了起来,狠狠地瞪了林薇一眼。
「来人是皇后身边的女官,说是来找大小姐的。」管家看了林薇一眼。
老夫人听了此话,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薇儿,是你?」
林薇摇了摇头,她只是将嫁妆的事告诉凌老太君,原意是想借西伯侯府的势,却没想到凌老太君竟然会惊动皇后娘娘。
见林薇否认,林老夫人悬着的心松了些,说道:「你娘嫁妆的事,怎么说也是咱们府自个儿的事,你想要嫁妆祖母给你就是了,没必要惊动皇后娘娘。」
「凭什么?」吴氏一听这话又跳了起来,大声嚷嚷道:「府里将她养那么大,还说了一门好亲事,已经对她够好了,现在她还要什么嫁妆?府里又不欠她的!」
「祖母,人在门口等着呢,您不出去迎迎?」林薇不理会吴氏,只对老夫人淡淡地说道。
林老夫人正想说什么,这时却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不用了,我已经来了。」
随着声音落下,荣萱带着四五个宫人走了进来,林老夫人的贴身嬷嬷缩着脑袋跟在后面。
「不知道姑娘是……?」见容萱不请自进,林老夫人的脸色有点难看,勉强挤出笑容问道。
「林老夫人,奴婢姓叶,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容萱对林老夫人行了礼,林老夫人是三品诰命,她虽然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却是四品女官,因此在规矩上她应该向林老夫人行礼,容萱做事严谨,自然不会做落人口舌的事,免得林家人日后不忿,说她仗势欺人。
规矩是规矩,可容萱毕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林老夫人自然是不敢受她的礼,她错过身体,笑道:「原来是叶姑姑,不知叶姑姑来林府是……」
容萱淡淡一笑,也不答话,只对林薇说道:「林姑娘,皇后娘娘知道你要置办嫁妆,因此特意派奴婢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娘娘可是很重视这门亲事的,特意赐了添妆让奴婢送来。」
说完,容萱招了招手,站在她身后的宫人齐齐奉着托盘上前,容萱将盖着托盘的红布揭开,瞬间在场的人都被闪花了眼。
只见五个托盘上分别放着好几种款式不同的首饰,这些首饰打造得十分精緻,是市面上没有的,一看就十分贵重,最让人眼前一亮的是,其中一个托盘上竟然是满满的一匣子东珠,这些东珠如龙眼般大小,个个色泽圆润,透着淡淡的粉色,一看就是成色极好。这些东珠寻常人家有一粒都能当宝贝好好供着,而这里却有满满一匣子。
吴氏贪婪地看着那匣子东珠,眼睛都挪不开了。
「民女谢过皇后娘娘。只是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民女不能收。」林薇急忙拒绝。
容萱默默观察众人的神色,对林薇的表现心里十分满意:「娘娘说了,这是赐给你的添妆。」
「既然是皇后娘娘赐给你的,你便收下罢。」吴氏急忙说道。
林薇有些犹豫,容萱笑道:「林姑娘不必为难,这是皇后娘娘的一片心意。」
林薇听了此话,这才接了。心里却对凌欢多了几分好感。这个未来继女虽然身份尊贵,却并不是难相处的人,这也让她对这门亲事有了几分期待。
待林薇将东西收下,容萱这才说道:「林姑娘,娘娘听说先夫人给你留了不少嫁妆,不知道这嫁妆单子可否让奴婢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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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夫人一听此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她下意识地想阻止,却见林薇动作利落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单子递给容萱。
容萱双手接过,仔细地看了单子上的罗列的物品,末了说道:「这些都是先夫人的嫁妆?看来先夫人是出身富贵人家。」
提到自己的生母,林薇眸中闪过一丝哀伤,说道:「我外祖家是皇商。」
「原来如此。林老夫人,不知这嫁妆单子上的东西可备齐了?」容萱话音一转,对林老夫人问道。
林老夫人脸色十分难看,她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说道:「都备齐了,这些东西都是薇儿的娘留给薇儿的,自然都会给她带走。」
「什么是她的,母亲你是不是煳涂了?这些东西分明都是府里的,哪儿有她的东西?」吴氏一听顿时急了,不管不顾地叫嚷起来。
「你给我闭嘴!」林老夫人狠狠地瞪了吴氏一眼。
「凭什么?母亲,你就算再偏心,也不能将府里的东西全部贴给这个丫头,这样掏空了家底,她倒是有好日子过了,可府里还要不要过日子了?」吴氏气急败坏地说道。
「你!」林老夫人气结,这个没眼色的东西,这是她愿意的么?没看见皇后娘娘已经出面了么?有皇后娘娘在,这些东西根本就留不住了,也不能留,再敢起贪婪之心,可就要为府里招祸了!可这吴氏却不知道其中厉害,这个时候为了那点子钱财,还敢跳出来,这不是在找死么?
「这位是?」容宣淡淡地问道。
「让叶姑姑见笑了,这位是我那不争气的媳妇。」林老夫人陪笑道:「她煳涂了,林姑姑不要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母亲才是煳涂了,不然也不会不顾自家的死活,便宜了外人!」吴氏半点也不憷林老夫人,她在府里作威作福惯了,她只知道到她手里的东西就是她的,不要说来人只是皇后身边的女官,就是天皇老子来也没有用!
「原来是林夫人。」容萱脸色淡淡的:「林夫人这是想要侵占林姑娘的嫁妆?」
「什么侵占,那本来就是我的。」吴氏想也不想地说道。
「那些分明就是我娘的嫁妆,母亲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林薇怒道。
「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臭丫头说话?」吴氏冷笑道:「想要嫁妆?去问你死鬼娘去要罢!」
第300章 惩戒
「林夫人,皇后娘娘有旨,属于林姑娘的嫁妆必须交还林姑娘。」容萱冷声说道。
「这是我林府的家事,就算皇后娘娘也管不着!」吴氏咬牙说道。
「林夫人这是要抗旨了?」容萱脸色沉了下去。
「我……」吴氏还想要说什么,却被林老夫人狠狠地拽了一下,林老夫人脸色铁青地喝道:「你给我闭嘴!」
「哎哟,逼死人啦,我不活了……」吴氏勐地坐到地上哭闹起来,:「有哪家的女儿出嫁了就不管娘家死活的?偏偏咱们家出了一个白眼狼,这是要逼死咱们娘几个啊……」
「你住口,住口!」林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可吴氏根本就不懂看眼色,应该说她在林府里蛮横惯了,每次有事不合她心意她便撒泼,往往这样林老夫人和丈夫就会妥协,因此她根本不理会林老夫人,自顾自地撒泼哭闹着:「再也没有这样欺负人的,皇后娘娘她管天管地,难道还能管咱们府里的事不成?这说出去也没个理儿……」
「你你你,你这个四六不通的,你是想要气死我……」林老夫人此刻恨不得让人堵上吴氏的嘴。
容萱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对林薇问道:「林夫人就是如此行事的?」
林薇有点难堪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母亲原来是个妾,出身市井人家,她,她惯会如此……」
这就是吴氏的手段,明明除了一张脸,其他一无是处,可父亲却偏偏宠爱这样一个粗鄙的女人,为此还在母亲去世后,不顾世俗的眼目,将她扶为正室。
容萱点了点头,问道:「你娘的嫁妆在她手上?」
林薇犹豫了一下,说道:「有一部分在她手里,大概有多少我也不清楚,其余的应该在祖母手上。」
容萱淡淡地对一旁的宫人吩咐道:「去林夫人的院子里将属于林姑娘的东西全部取来。」
宫人听了吩咐,便对站在一旁的管家冷冷地说道:「劳烦管家带一下路。」
管家额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可又不敢不听,他看了林老夫人一眼,见林老夫人没有阻止,便一咬牙,转身往外走。
「我看谁敢!」吴氏听了这话,也不撒泼了,骨碌地站了起来,厉声说道。
「林吴氏抗旨不尊,对皇后娘娘不敬,掌嘴五十,以示惩戒!」容萱淡淡地说道。
「叶姑姑……」林老夫人想要说什么,可对上容萱冷厉的眼神,一下就噎住了。
宫人的动作极其利落,还不等吴氏反应过来,已经有两个宫人一左一右地将她架住,另一个宫人二话不说直接一记耳光甩在吴氏的脸上。
「啊……」吴氏发出一声尖叫,可她还没回过神来,另一个耳光又狠狠地落在脸颊上。
宫人动作极快,只见她的手一下下地落在吴氏的脸上,不一会儿吴氏的脸颊便肿胀得厉害,等五十个耳光打完,吴氏嘴巴已经被打出血,脸颊乌黑髮紫,看起来十分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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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五十个耳光打完,林薇这才开口说道:「叶姑姑,母亲也是无心之失,您便饶她这一回罢。」
吴氏恶狠狠地瞪着林薇,恨不得扑上去将她生吃了。
容萱这才淡淡开口:「看在林姑娘的面子上,便饶了你这一次,若有再犯,定不轻饶!」
挨了五十个耳光,吴氏终究是知道怕了,她心里恨得要死,却也不敢再撒泼,只是不甘心地瞪大眼睛。
林老夫人对于容萱的强硬手段,心里也十分不满,但她却不能表露出来,只是陪笑说道:「叶姑姑,老身这个媳妇就是个混不吝的,你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说完,林老夫人顿了顿,强忍住心中的不舍,说道:「早些年因为府里过得艰难,因此老身才将薇儿的嫁妆交给她打理,没想到这个煳涂的竟然起了心思,想要占着好处不放,回头老身一定要她将东西全部交出来。」
「林老夫人还是现在将东西整理出来罢,皇后娘娘说了,今天让奴婢帮林姑娘清点嫁妆。」容萱淡淡地说道。
「这……」林老夫人有些为难。
刘氏留下的嫁妆不少,其中有好些名贵价值不菲的东西,有些她给了吴氏,有些珍藏的古籍和有收藏意义的字画,她则给了读书的长孙,现在那些东西已经给出去,这一时三刻的,她那儿凑得齐?
「林老夫人可是有什么难处?」容萱问道。
「这,是这样的,」林老夫人咬了咬牙,说道:「因为时间太久,这些年里难免会丢失一些东西……」
「原来如此。」容宣淡定地说道:「林老夫人不必为难,娘娘说了,若是林姑娘的嫁妆有缺失,用银子补回来就是了。」
「是老身想差了!」林老夫勉强笑道。
缺了那么多东西,每一样东西都价值不菲,这得要补回多少银子?只要想到这里,林老夫人就心痛得几乎要呕血,可皇后娘娘开了口,那就是懿旨,哪怕她再不情愿,也得把这个窟窿补上。
出去搜查院子的宫人很快就回来了,每人手里都捧着一大堆东西,有首饰头脸,有字契,还有不少名贵的摆件,其中一件还是极其稀有珍贵的红珊瑚摆件,这些都是嫁妆单子上的东西。
看着宫人手里捧着的东西,吴氏的心在滴血,这些都是她准备留给儿女的,尤其是那件红珊瑚摆件,她已经答应了女儿要给她做嫁妆的,现在却都被搜了出来。
「者鞋堵是屋第……」吴氏忍住疼痛,含煳不清地说着,就要上前将东西抢过来,只是她一动,就被两个宫人死死按住。
林老夫人见此,知道容萱是铁了心要管这件事了,当下嘆了口气,说道:「陈嬷嬷,你带人去将库房打开,将嫁妆单子上的东西都取来罢!」
陈嬷嬷得了吩咐,急忙带人去库房取东西。
过了大约半柱香,陈嬷嬷带着人抬了十多个箱子过来,箱子放在院子里,将院子放得满满当当的。
容萱吩咐宫人去打开箱子,然后开始清点嫁妆。
足足过了一柱香,几个宫人才将箱子里的东西清点完毕,至此嫁妆单子上的物品大部分已经对上了,但还是缺了不少东西。
第301章 诉苦
「林姑娘,你看看,数目可对?」容萱将清点出来的单子递给林薇。
林薇接过看了一遍,点头说道:「大部分都对上了。」
「林老夫人,那些短缺的东西,你就拿五万两当补偿如何?」容萱淡淡地说道。
「这……」林老夫人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她这些年给出去的东西算起来价值绝对不止五万两,她也知道容萱这样已经算是公道了。可是现在要她一下子拿出五万两,她还是忍不住心痛不舍。
林薇看了一眼满脸为难的林老夫人,嘆了口气,终究还是说道:「林姑姑,那些东西就当是我这个孙女孝敬给祖母的,银子就算了。」
五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林薇也知道那些丢失的东西或许价值更高,但林府终究是她的娘家,现在母亲的嫁妆大部分已经追回来了,她也不想做得太过,免得落下一个凉薄的名声。
容萱看了林薇一眼,眸中露出赞赏之色,淡淡地开口:「既然是林姑娘孝敬长辈的,那就算了。」
林老夫人松了口气,她有些复杂地看了大孙女一眼。她以为大孙女仗着皇后娘娘的势会不依不饶,却没想到大孙女会主动放弃那笔银子。
这一刻林老夫人对林薇的感情十分复杂,她恨大孙女不顾情面,为了拿回嫁妆,甚至闹到了皇后娘娘那儿,害得林家丢了面子,可大孙女最后放弃银子的举动又让她心里有些愧疚。
罢了,终究是她这个做祖母的不是,现在大孙女也快成亲了,这嫁出去就不是林家人了,日后便当没了这个孙女罢!
嫁妆已经清点完毕,容萱便吩咐宫人带着林府的下人将东西全部搬去林薇的院子。
吴氏看着下人将一箱箱的东西搬走,眼睛都红了,她想要撒泼,想要哭闹,可刚刚才挨了巴掌的她终究还是怕了,只得强忍住心痛,眼睁睁看着那些下人将东西搬走。
待事情办妥,容萱便说道:「林姑娘,既然事情办妥了,奴婢就不多留了,娘娘说了,林姑娘日后若是有事,可以去找凌老太君。」
林老夫人听了这话眼皮儿一跳,吴氏则是恨得暗暗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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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女多谢皇后娘娘,劳烦林姑姑了。」林薇感激地说道。
容萱点了点头,扫了吴氏一眼,见她瑟缩了一下,这才带着宫人离开。
见容萱离开,吴氏立马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哭着咒骂了起来。她的嘴巴肿得厉害,也听不清她在骂什么,但那恶狠狠的眼神却死死盯着林薇。
「够了,你也不嫌丢人!」林老夫人冷着脸喝道。
林薇看也不看吴氏一眼,只对林老夫说道:「祖母,孙女先回去了。」
「去吧。」林老夫人摆了摆手,这会儿她也不想看到林薇这个祸头子。
「泥补西凑,拔懂死环灰耐……」吴氏爬起来伸手就要去抓林薇。
林薇闪身避开,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吴氏抓了个空,目光怨毒地看着林薇的背影,林老夫人嘆了口气,说道:「还闹什么?嫌这脸不够痛是不是?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还不快回去叫大夫?」
她倒不是心疼吴氏,只是不想她疼爱的大孙儿难过罢了!这媳妇再不着调,也给林家生了两个儿子,看在孙子的面上,她才对她诸多容忍。
吴氏不甘地哼了一声,她倒是想继续闹下去,最好能逼得林薇妥协,将嫁妆交出来,可脸实在疼痛得很,她只得强忍住心中的恨意,捂住脸匆匆跑回院子叫大夫去了。
……
凤凰宫。
容萱回到宫里,便向凌欢禀报林府发生的事,末了说道:「这林姑娘倒是挺有情义的,也不是那等凉薄之人,只是被逼得没法子,这才惊动了老太君。」
听了容萱的话,凌欢有点惊讶,笑道:「往日难得见你夸人,看来这林姑娘倒是入了你的眼。」
容萱倒是坦然,说道:「林姑娘是个明事理的人。」
凌欢点了点头,道:「西伯侯府内宅现在还算平静,不过有何姨娘在,若是没点儿手段可镇不住她。」
作为亲生女儿,凌欢是最了解何姨娘的人,以何姨娘的性子,若是当家主母性子太软绵恐怕会被她拿捏住,她的亲爹倒是个精明的,可后宅毕竟是属于女人的,想要后宅安稳,还得当家主母自个儿立得住。
「林姑娘那个继母太贪婪,恐怕不会轻易放手。」容萱想了想,说道。
凌欢沉思了片刻,这才淡淡地说道:「明天你挑个稳重点的嬷嬷送去林府,就让她以后呆在林姑娘身边罢。」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以林吴氏的性子,为了银子恐怕什么都做得出来,现在林姑娘人就在林府,那林老夫人就是个煳涂的,林家是林吴氏当家,若是她有心想要对林姑娘做什么,倒是防不胜防。
林薇是她看中的西伯侯府未来的当家主母,她可不想这人还没过门,就被人算计死了。
……
西伯侯府。
梅兰院。
何姨娘抱住小女儿哭得伤心:「我的儿,姨娘快要被逼死了啊……」
凌秋推开何姨娘,问道:「姨娘,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爹要将你扶正么?怎么现在爹要娶亲了?」
「你爹他,他根本就没想要将我扶正……」一提起这件事,何姨娘就伤心不已:「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在他耳边乱嚼舌根,他,他现在是和姨娘离了心了……」
「爹怎么这样?」凌秋愤怒地说道:「你可是皇后的娘,他凭什么不把你扶正?」
她可是等着做嫡女呢,若是姨娘不能扶正她怎么办?她可不想一辈子被婆婆妯娌看不起。
「你爹把欢、皇后娘娘过继给了先夫人,现在她已经是先夫人的女儿了……」何姨娘哭诉道:「明明是我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的亲骨肉,现在却成了一个死人的女儿,这是要生生剜我的心啊……」
「什么?」凌秋勐地站了起来,满眼不敢置信地说道:「爹将她过继给母亲?那她,她岂不是成了嫡女?」
第302章 刀子
「秋儿?」何姨娘被凌秋的反应吓了一跳。
「不行,她怎么可以是嫡女!」凌秋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何姨娘,她被愤怒沖昏了头,口不择言地说道:「都是凌家的女儿,凭什么她可以做嫡女?爹太偏心了!」
凌秋此刻对凌欢这个亲姐姐,真是又恨又妒,哪怕凌欢已经是身份尊贵的皇后娘娘,但在她心里凌欢仍然是那个处处被她压一头,沉默寡言的面团姐姐。
虽然同是何姨娘生的女儿,但她是瞧不上这个姐姐的,也没有真心将她当成自己的姐妹。若不然她也不会使手段将赵子轩抢过来了。
最让人可恨的是,她抢了凌欢的未婚夫,设计逼凌欢进宫,她反而过得更好了,不但成了尊贵的皇后,如今还成了嫡女!
嫡女啊,这可是她心心念念却得不到的东西,因为她是庶女,她嫁去赵家却处处低人一等,她的妯娌看不起她,她的婆婆瞧不上她,连她费尽心思夺来的丈夫也对她十分冷淡。
这都是因为她是庶女的缘故,如果她成了西伯侯府的嫡女,那些女人还敢瞧不起她孤立她吗?如果她成了嫡女,丈夫还敢故意冷落她吗?
可为什么她偏偏就是庶出?而与她一母同胞的凌欢却越过她,成了府里正经的嫡出?
看着一脸愤怒的小女儿,何姨娘心都凉了,她颤声说道:「秋儿,连你都嫌弃姨娘吗?」
凌秋回过神来,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可她却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理直气壮地说道:「不是女儿嫌弃姨娘,是姨娘的出身实在是上不了台面,女儿为此常常被人瞧不起,在夫家也抬不起头,若是姨娘被扶正,女儿也不用被人嘲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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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姨娘顿时说不出话来。
凌秋被何姨娘宠坏了,她可不管何姨娘是什么心情,埋怨道:「姨娘怎么就不能争气点儿呢?若是哄得爹将你扶正了,不是什么事儿也没有了吗?」
何姨娘最近被西伯侯冷落,又知道侯府即将迎娶新妇,心里正难受着呢,好不容易才等到疼爱的女儿回来,正想好好的诉一下苦,可现在苦还没诉,换来的却是女儿的埋怨。这一刻,何姨娘心里真是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是不断地抹着眼泪,解释道:「姨娘也是没办法,你爹铁了心要娶新人,我一个妾,能有什么法儿?」
「那还不是姨娘没用!」凌秋不满地说道:「过去爹那么宠姨娘,怎么现在就要娶别人了呢?是不是姨娘做错了什么,才让爹改变了主意?」
何姨娘觉得很冤枉,在梁氏没了后,她心里一直以为侯爷会将她扶正的,毕竟凌欢是她肚子里出来的,可谁知道侯爷根本就没那个心思,反而将凌欢过继了出去,这样也就罢了,反正大女儿与她也不亲,她就当没生过那个女儿,可偏偏这样还不算,侯爷竟然要续娶,这让她如何能够忍受?
要知道因为生了一个皇后女儿,在梁氏没了之后,府里的下人们都捧着她,就连侯爷和老夫人身边的人都对她客气了不少,她早就将侯府当家主母之位当成了囊中之物,现在这个念想却破灭了,不但如此,日后侯府还会多一个新的当家主母,她还要在当家主母的手底下过日子,这与之前有什么区别?说到底还不都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
何姨娘心里委屈,现在又被最疼爱的女儿指责,一时伤心不已,忍不住哭了起来。
凌秋见何姨娘哭得伤心,不但不替她难过,反而觉得不耐烦起来,:「姨娘哭有什么用,还是赶紧想想法子,看看怎么让爹改变主意罢!我可不想做一辈子的庶女!」
「我能有什么法子?你爹已经和林家那边订亲了,过几天就要成亲了,我还能怎么办?」何姨娘抽泣着说道。
「这不是还没有成亲么?姨娘想个法儿将这门亲事搅和了不就成了?」凌秋眼珠子一转,说道。
「你当姨娘没有想过么?可这事是你爹决定的,为了不让我出去碍了新人的眼,你爹还禁了我的足,我现在连这院子的门都出不了,我能有什么法儿?」何姨娘怨恨地说道。
早在她向侯爷提出想要被扶正后,侯爷就禁了她的足,每日倒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想要什么也给,但就是不许她出院门,现在院子门口被人守得死死的,只要她踏出院门半步,就会被人客气地请了回来。
凌秋心里烦躁,说道:「你怎么那么没用!」
何姨娘听了这话越发伤心了,她哭道:「秋儿,你怎么这样说姨娘……」
「我又没说错!」凌秋撇了撇唇,说道:「你常常教我说要如何如何抓住男人的心,现在你还不是没能抓住爹的心,若是你让爹多宠你点儿,这会儿那儿有那新人什么事,这府里早就是你当家了!现在好了,你就算生了个皇后女儿又如何?现在人家成了嫡女,爹也要迎娶新妇了,你到头来还不是个见不得人的妾室!」
「秋儿……」何姨娘只觉得心都碎了,往日她最疼爱这个女儿,可偏偏就是这个女儿给她捅刀子。
「好了,你就别哭了,哭得我心烦!」凌秋不耐烦地说道:「还是得想个法儿,可不能让爹娶那个女人回来!」
若是新人顺利进门,她可就只能做一辈子的庶女了!她可不想被人瞧不起一辈子。
见女儿恼了,何姨娘也不敢再哭了,安静了下来。
凌秋想了半天,倒真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你光顾着哭,却忘了你还有一个女儿么?那女人现在可是皇后了,她说的话爹一定会听,若是能够见到那个女人就好了!」
「可,可她已经过继了,你爹不让我认她……」何姨娘吶吶地说道。
「过继了又怎么样?过继了难道她就不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了?」凌秋说道:「你生了她,就算她过继了,还不是得认你?」
「可欢、皇后在宫里,我现在连院子都出不去,怎么找她?」何姨娘觉得此事根本就行不通,大女儿可是皇后娘娘,就算她是她的生母,皇后娘娘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更何况,大女儿对她可没有什么感情,就算见了也不一定会帮忙。
第303章 亲事
「这件事交给我来想办法。」凌秋信心满满地说道。
「你有什么办法?秋儿,你可不能乱来,那宫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你姐姐这个人凉薄得很,她现在可是连我这个生母都不认,更何况……」
何姨娘有些担忧,大女儿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大女儿了,她现在是皇后娘娘,秋儿抢了她的未婚夫,若是她心里记着这仇,可怎么是好?
凌秋可没有想那么多,在她心里,凌欢就是个软绵的性子,她再怎么不是,也是她一母同胞的妹妹,说句不好听的,她能有今天还是她这个做妹妹的功劳呢,当初若不是她撺掇着姨娘将她送进宫,她能成为皇后娘娘么?
再说了,姨娘再怎么说也是她的生母,将姨娘扶正对她也有好处不是?
「姨娘,这件事你就别管了,你听我的便是。」凌秋说道:「你不是给我做了帕子和衣裳袜子么?等会儿你拿给我,我想法儿将东西送到宫里去,她若知道姨娘还惦记着她,说不得会多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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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些是做给你的……」何姨娘吶吶地说道。帕子也就算了,那袜子和衣裳可是按照凌秋的尺寸做的,这些东西送去合适么?
「这有什么!」凌秋满不在乎地说道:「人家现在可是皇后娘娘,想要穿什么没有?最重要的是一份心意不是?东西送去,只是表明姨娘的态度,她知道姨娘仍然惦记着她,这才会高兴,也就愿意为姨娘说话了。」
何姨娘被凌秋说得心动了,她想了想,也觉得小女儿说得有道理,过去在府里的时候,大女儿最在乎的可就是她这个生母了,没道理现在成了皇后娘娘就忘了她。
之前大女儿虽然对她冷淡,可那不是在记恨她将她送进宫么?现在她这个做娘的向她主动示好,再怎么大的气性也没了吧?
「可是姨娘听说,送进宫里的东西都是要经过宫人检查的,你想要将东西送进宫,恐怕不易。」何姨娘虽然见识少,但也知道宫里的规矩大,那地方可是当今天子住的地方,里面有侍卫层层把守,想要送东西进去可不容易。
「姨娘忘记了?我可是三品诰命夫人呢,我可是有资格求见皇后的。」凌秋有些骄傲地仰起头。
她的夫君赵子轩可是大理寺卿,而她也被受封为三品诰命夫人,虽然当初林家是迫于西伯侯府的压力,才为她请封的,可她也是堂堂正正的三品诰命夫人不是?她若想要进宫见皇后,只需要递个帖子就是了,她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她可不相信那些宫人敢为难她!
「是姨娘煳涂了,忘记了我儿可是三品诰命夫人。」何姨娘也放下心来,笑道:「那这事就交给我儿了,姨娘就在府里等我儿的好消息。」
「姨娘放心。这件事我保管为你办得妥妥的。」凌秋笑道。
母女二人商量好,凌秋便带着东西匆匆离去,甚至都没有去和凌老夫人告别。
凌老夫人也不在意,这个庶孙女早就被何姨娘宠坏了,为人最是自私自利,没出嫁前还会做做样子,来正堂请个安什么的,出嫁后除非有事,否则回娘家也只是去何姨娘的院子里,对她这个祖母没有半点尊重。
不过凌老夫人现在也没有心思去理会何姨娘母女,自梁氏没了之后,小孙女凌敏就像是没了精神气,整个人都瘦了了不少,整日里就知道躲在院子里不见人,偶尔过来给她请安,也是一副风吹就倒的模样,让凌老夫人看得心疼不已。
最让她忧心的还是小孙女的亲事,梁氏没了,小孙女得守三年孝,等三年孝满小孙女都十八了,十八岁的大龄姑娘能找到什么好亲事?
女人的花期本来就短,年纪大了,就会遭人嫌弃,结亲的对象也降低了好几个档次,她可不想小孙女日后嫁给别人做继室,或者嫁去普通人家去受苦。
为了小孙女着想,凌老夫人觉得还是要趁早将小孙女的亲事定下来,虽然现在是在孝期,不能明着定亲,但大户人家一般遇到这样的事,为了不蹉跎女儿家的大好年华,看中了就会私下交换庚贴,悄悄定下亲事,待孝满后就可以成亲了。
「敏儿,你告诉祖母,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家?只要你看上了,祖母就让人去打听。」凌老夫人看着瘦弱的小孙女,温和地说道。
「祖母做主便是。」凌敏轻声说道。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些心不在焉的飘忽。
「祖母做主也得你喜欢不是?」凌老夫人嘆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女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婚姻大事,祖母希望你能嫁个合心意的人家,这样日后你过日子才会过得舒心。」
「合心意?」凌敏有些怔怔的,眼睛有些泛酸。
她喜欢的人不喜欢她,这辈子她哪里还能嫁到合自己心意的人?
想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凌敏只觉得心里一片苦涩,她心里一直告诉自己,要放下,那人根本就瞧不上她,她与他之间并无缘分。可心里却仍然忍不住有一丝妄想,他未婚,她未嫁,他们之间也算是门当户对,她是不是还有希望?
「对,女人吶,一辈子最怕的就是嫁错郎,若是嫁得不好,那可是一辈子的事,祖母希望你能够选个合自己心意的,在这京都里,就算是王府,咱们家也不算高攀。」
若是过去凌老夫人可没有底气说这样的话,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侯府出了个皇后娘娘,还是太子的外家,凌敏又是侯府的正经嫡女,就是做王妃也做得。
听了凌老夫人的话,凌敏黑沉的眸子渐渐亮了起来,她咬了咬牙,终究还是说道:「祖母,孙女,孙女想要嫁进宁亲王府……」
「什么?」凌老夫人愣了愣,说道:「你,你想嫁进宁亲王府?」
「……是。」凌敏垂下头。
宁亲王世子宁澈是她第一个动心的男人,她不想错过他,也想为了自己争取一下,若不然,她会后悔一辈子。
第304章 哀求
「你看上了宁世子?」宁亲王没有纳妾,只有宁世子一个儿子,小孙女不可能看上年纪可以做她父亲的宁亲王,那么她看上的人就只有宁世子了。
「是。」既然说开了,凌敏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说道:「自那次百花宴后,孙女,孙女便忘不了他……」
那个迎着阳光走来的翩翩少年郎,在午夜多少次入她梦中,在梦里,他会对她温柔地笑,会含情脉脉地唤她敏儿,会告诉她,他心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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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每次她笑着醒来,却发现那不过是一场梦,可就算如此,她却仍然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
她知道那些都是假的,不过是一场虚无的梦境罢了,可她已经深深地陷进去,甚至有时候她宁愿永远不要醒来,只为了梦境中他的那份深情。
凌老夫人不知道凌敏已经深陷情网,并且无法自拔,她嘆了一口气,说道:「宁世子年轻有为,长得也好,若真成了倒也是一门好亲事,可依祖母看,宁亲王妃并没有想与侯府结亲的意思。」
「祖母,孙女求求您……」凌敏红着眼睛跪了下去。
「你这孩子在做什么?快快起来。」凌老夫人急忙将小孙女扶起来,语气略带责备:「强扭的瓜不甜,你听祖母的,宁亲王只有宁世子一个儿子,宁亲王妃挑得很,祖母可不想你日后受婆母的气。」
「祖母,不会的,宁亲王妃人很好,她,她还称赞过孙女……」凌敏急急地说道。
凌老夫人看着一脸焦急的小孙女,脸色渐渐沉了下去,说道:「敏儿,你告诉祖母,你是不是对宁世子……」
「祖母!」凌敏心里一惊,勐地抬头。
「你,你这是要气死我,你,你怎么能……」凌老夫人被气得不轻。
「我没有,祖母,不是你想的那样……」凌敏急忙解释道:「孙女和宁世子并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只是……」
「只是你爱慕宁世子是不是?」听了凌敏的解释,凌老夫人放下了一半的心,只要小孙女没有做出什么越矩的事就好,她就怕年轻人不懂事,在冲动之下做出有辱门庭家风的事来。
「……是。」凌敏颓然垂下头。
少女的心事总是难以启齿,虽然她此刻面对的是对她疼爱有加的祖母,可承认自己爱慕他人,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那宁世子可知道?」凌老夫人问道。
「他,他不知道……」凌敏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同时心里又苦又涩。
可这是事实,她不能说谎,而且说谎也没有用。宁世子与她只有一面之缘,甚至如今他可能连她的名字都忘了。只有她,一见倾心,从此深陷情网不能自拔。
「你,你啊!」凌老夫人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这么煳涂!」
「祖母,孙女,孙女没有办法……」凌敏扑进凌老夫人的怀里,痛哭失声。
凌老夫人轻轻地抚摸着小孙女的秀髮,过了好一会儿,才缓声说道:「敏儿,你听祖母的,把宁世子忘了罢,他不是良配……」
凌老夫人看得明白,当初宁亲王妃举行百花宴会,分明是有选世子妃的意思,可那场百花宴过后,宁亲王府却没有半点消息传来,这说明宁亲王妃并没有看上参加百花宴的任何一个姑娘,更何况事情过了那么久,也没有见宁亲王妃有所动作,这表明了宁亲王妃暂时没有给宁世子说亲的意思,或者说,宁亲王妃已经有看中的人,因此心里才会不着急。
但不管如何,人家看上的都不会是小孙女,若是宁亲王府有心与西伯侯府结亲,也不会到如今都没有动静。
「祖母,孙女也想忘了,可孙女做不到……」凌敏哭道:「祖母,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孽缘,孽缘啊……」凌老夫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孙女的性子她知道,看起来温婉柔顺,实质性子却最为固执,这一点与二孙女有点像,可二孙女更大气些,会顾及大局,并不会一味沉浸在儿女情长之中。
「祖母,你帮帮孙女好不好?你帮帮孙女……」凌敏苦苦哀求着。
她放弃了女子该有的矜持,鼓起了最大的勇气,就是不想要放弃,无论结局如何,她都可以承受,她最怕的就是没有争取过,日后会后悔一辈子。
侯府虽然势大,但比宁亲王府终究还是有差距的,在过去她不敢妄想,可如今西伯侯府出了一个皇后娘娘,又是太子的外家,她算起来也是太子的姨母,这样的身份已经配得上宁世子了。
「宁亲王与宁亲王妃都对这门亲事无意,你让祖母怎么帮你?」凌老夫人嘆了口气,说道:「敏儿,你不过是少年慕艾,等日后你成了亲,你就会发现,什么情情爱爱的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要过好自己的日子……」
「祖母, 你说的孙女都明白,可,可孙女不愿意像爹和娘那般,明明没有感情,却强行结合在一起,孙女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孙女想要找个自己喜欢的人,这样那怕,那怕日后过得不好,孙女也认了……」
「这是何苦……」看着固执的小孙女,凌老夫人又心疼又无奈:「不是祖母不肯帮你,你也知道宁亲王府不是一般人家,那宁世子的亲事也不是轻易便能定下的……」
若是过去也就罢了,如今京都里谁不知道宁世子出息了?听说还入了皇上的眼,成了御前带刀侍卫,在前段时间更是被皇上破格封为八府巡按,派去赈灾,这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啊,再加上宁亲王府的门第,那怕侯府如今是太子的外家,也是高攀不起的。
「祖母,你进宫去求皇后娘娘好不好?」凌敏哀求道:「若是皇后娘娘肯赐婚,说不准宁亲王妃就答应了呢……」
凌老夫人有些意动,但沉思了片刻,终究还是说道:「你别说了,此事祖母不会答应。」
「祖母,你就当帮帮孙女罢,孙女,孙女真的活不下去了……」凌敏崩溃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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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凌老夫人又惊又怒。
第305章 嬷嬷
凤凰宫。
「主子,内务府那边来人说赵夫人递了帖子进宫,想要求见主子。」明玉手里拿着帖子走进来。
「赵夫人?」凌欢放下手中的笔墨,有些疑惑地抬起头。
在她的印象中并没有这一号人物。
「奴婢问了,内务府的人说,那是大理寺卿赵大人的夫人。」明玉说道。
大理寺卿?那岂不是赵子轩?凌秋不好好待在赵府,来找她干什么?对这个任性刁蛮的庶妹,凌欢已经没有多少印象。
她之所以会进宫,是被侯夫人和何姨娘联手相逼,这其中也有凌秋的功劳,若不是凌秋看上了赵子轩,想要夺她夫婿,她也不会被迫进宫。
上辈子发生的事让她彻底寒了心,因此这辈子她才狠下心来,彻底斩断这段亲情,当然上辈子也是她自己一厢情愿,因为不管是何姨娘还是凌秋,都没有将她当成亲人。
一个为了小女儿算计大女儿,一个为了男人不择手段不惜在背后暗算自己的亲姐姐,这母女二人对于她来说,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这辈子她重生后,凌秋已经得偿所愿嫁去了尚书府,她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没想到她竟然往宫里递了贴子。
「主子,您若是不想见,奴婢便为你推了。」见凌欢沉默不语,明玉便开口说道。
凌欢冷冷一笑,说道:「她既然巴巴的递了帖子想要见本宫,那本宫便成全她!本宫倒是想看看,这位赵夫人找本宫做什么!」
见凌欢脸色不太好,明玉心里有些疑惑,主子对这个赵夫人显然是没有好感,可却偏偏还要召见她,莫不成这个赵夫人得罪了主子?
凌欢看了明玉一眼,淡淡地开口道:「这位赵夫人是本宫的庶妹。」
明玉听了这话,瞬间便想明白了。
西伯侯府只有两个庶女,一个是主子,另一个就是与主子一母同胞的庶妹,对于主子的过去,明玉虽然了解得不多,但多少也听叶兰说过一些,当初主子在侯府里过得并不好,嫡母刁难,生母何姨娘却偏心弟妹,对她这个长女视若不见,因此主子与生母和庶妹的关系并不好。
「主子,」明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不过是个三品诰命夫人,就是回了也没什么,不若奴婢去推了吧?」
「不用。」凌欢语气清冷地说道:「说起来本宫与她也许久没见了,现在见一见也好。」
做了亏心事,还敢光明正大的递帖子进宫,凌秋这是吃定了她会心软?
可惜她已经不再是上辈子那个重视亲情,任人煳弄的凌家庶女,不管凌秋这次进宫的目的是什么,她恐怕都无法让她如愿了。
……
宫门口,凌秋递了帖子进去,便躲回马车里心安理得地等待着,今天她可是好不容易才趁着夫君当值偷空子出府的,她可不想白走一趟。
「小姐,你说二小姐接到帖子了吗?」凌秋的贴身丫鬟如儿有点忐忑地问道。
作为从小就跟在凌秋身边的贴身丫鬟,如儿可以说是凌秋最忠心的心腹也不为过,当初小姐算计二小姐的亲事她也是知道的,也知道自家小姐虽然与二小姐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但二人的感情却一般,她作为下人,也看得更清楚,她心里可没有自家小姐那般乐观,认为二小姐会不记仇。
「本夫人可是三品诰命,又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那些狗奴才自然不敢在其中做手脚。」凌秋倒是信心十足,不要说她是诰命夫人,单就说她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子,那些宫人就不敢为难她,也绝对不敢私自拦下她的帖子。
「可是二小姐她……」如儿想说,哪怕贴子真的到二小姐手上,二小姐也不一定会见她,可她看了凌秋一眼,终究还是没敢说出口。
「什么二小姐?」凌秋瞪了如儿一眼,有些酸熘熘地说道:「你给我记清楚了,等会儿进了宫里,你可不能再喊二小姐了,人家现在可是皇后娘娘了,身份尊贵着呢!」
「奴婢知道了。」如儿垂下头。
她总觉得自家小姐这次是自取其辱,二小姐能从一个小小的庶女到成为大秦最尊贵的皇后,岂是个简单的?若是二小姐不计较也就罢了,若是真计较起来,恐怕小姐讨不了任何好处。
凌秋可不知道自己的贴身丫鬟在想什么,她等了一会儿就有点不耐烦了,夫君盯她一向盯得紧,前几天她私自回了一趟娘家去见何姨娘,夫君就给了她好几天的冷脸,今日若是知道她私自递贴子进宫,恐怕会更生气。
被禁足了好几次后,对赵子轩这个夫君她是打心里害怕的,可为了何姨娘能够顺利被扶正,也为了自己能够成为侯府女嫡,她这才偷偷瞒着府里跑这一趟。这件事是她和何姨娘私下商议的,她可不想被赵子轩知道。
眼见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凌秋渐渐坐不住了,心里也忍不住对凌欢怨恨起来,这帖子递进去都快一个时辰了,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凌欢这个贱人是不是存心要下她面子?
就在凌秋心烦气燥的时候,宫里终于出来了一个宫人,来人是一个板着脸的嬷嬷,只听她说道:「哪位是赵夫人?皇后娘娘宣你进宫拜见。」
凌秋急忙从马车里下去,她看了宫嬷嬷一眼,有点不满地说道:「怎么是你这个奴才?凌、我二姐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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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嬷嬷瞥了她一眼,冷着脸说道:「赵夫人慎言,这宫里可没有你的什么二姐姐!」
「你这个奴才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是谁吗?」凌秋大怒。
「哦?你不是赵夫人吗?」宫嬷嬷冷笑道。
「我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凌秋盛气凌人地仰起头,不屑地看着宫嬷嬷,说道:「你一个奴婢也敢在本夫人面前放肆,你信不信我让皇后娘娘砍了你的头?」
宫嬷嬷看凌秋就像看一个傻子,她冷冷地说道:「赵夫人有话还是去皇后娘娘面前再说罢!动作快点,娘娘的时间宝贵着呢!」
说完宫嬷嬷头也不回地往宫里走去。
第306章 资格
凌秋咬了咬牙,也顾不上其他,急忙跟了上去,如儿跟在她身后,才想踏进宫门,却被守宫门的侍卫拦了下来,看着架在肩膀上的寒光闪闪的利剑,如儿被吓得腿都软了。
凌秋也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怒道:「你们干什么?」
宫嬷嬷站住,回头冷声道:「娘娘只诏见赵夫人一人,其余闲杂人等不得私自进宫!」
「她是我身边的人,怎么算是闲人?」凌秋不服气地说道。
「除了被娘娘召见的人,其余人皆是闲杂人,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赵夫人可不要触犯宫规才好!」宫嬷嬷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凌秋被气得不轻。
「小姐,你去吧,奴婢在这里等你。」如儿急忙说道。
「赵夫人还要不要进宫?」宫嬷嬷也冷冷地看着她。
「哼!」凌秋恨恨地跺了跺脚,一脸不甘地跟着宫嬷嬷往宫里走去。
凤凰宫的位置在皇宫的最中心,距离宫门口有一段很长的路,凌秋跟着宫嬷嬷走了半天,脚都磨起了水泡,却还没有到目的地。
「本夫人的脚痛死了,你们宫里不是有轿子么?你就不能为本夫人准备个轿子?」凌秋停下脚步不满地说道。
「宫里有规矩,三品以下的诰命夫人不配以轿代步。」宫嬷嬷淡淡地说道。
「你……」凌秋几乎要被这个油盐不进的宫嬷嬷气疯了,她甚至想扭头就走,直接离开算了,可想了想,终究还是不甘心,只得咬牙一步一瘸地跟在宫嬷嬷身后慢慢地向前走去。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二人总算是来到了凤凰宫门口。
凌秋看着眼前金碧辉煌气派无比的宫殿几乎看呆了,下一刻,内心便被一股说不出的嫉妒占满,她那个一无是处懦弱无用的庶姐,看来过得不错,竟然能够住如此繁华的宫殿,若是当初进宫的是她就好了,说不得现在成为皇后的人就是她了。
想到这里,凌秋竟然有一瞬间的后悔,赵子轩虽然不错,但与一国之君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
「赵夫人,请罢。」宫嬷嬷面无表情地说道。
「哼!」凌秋不满地哼了一声,刻意挺起胸膛往里面走去。
越往里面走,她越是心惊,凤凰宫的奢华程度已经超出了她的想像,她本以为侯府就够华丽了,没想到与凤凰宫比起来,侯府简直不值一提。
看着处处透着清雅却不失奢华的凤凰宫,还有一排排规矩地站在一旁的宫人,凌秋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心里越发后悔起来。
「主子,赵夫人到了。」明玉进来说道。
凌欢看着手里的书,淡淡地说道:「本宫知道了。」
见凌欢并没有出去的意思,明玉便退了出去。
大堂里,凌秋一个人站在大堂中央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凌欢出来,脸上不由露出不悦之色,她看了看安静地站在一旁的宫人,想要发脾气,可终究还是心有忌惮,只得强忍住心中的怒气,安静地等着。
片刻后,明玉走了出来,说道:「赵夫人,娘娘现在正忙着呢,你稍等片刻罢!」
凌秋拉下脸,酸酸地说道:「皇后娘娘真是个大忙人,忙到连见我这个亲妹妹都没空。」
明玉神色平静,只当没听到她的话。
凌秋心中恼怒,脚又疼得厉害,便说道:「既然皇后娘娘现在没空,那本夫人便坐在这里等她!」说完径直往一旁的紫檀雕花木椅走去。
「赵夫人,且慢,」明玉上前一步将她拦住,说道:「娘娘并没有下令赐座,赵夫人还是站着等罢。」
「你什么意思?」凌秋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火气,怒道:「你是说本夫人在这里连坐的资格也没有吗?」
明玉神色淡然地看着她,说道:「奴婢只是按规矩办事,还请赵夫人不要为难奴婢。」
「你!」凌秋恨恨地瞪着明玉,:「本夫人可是你家主子的亲妹妹,你不过是一个奴婢,竟然敢刻意刁难本夫人?」
「奴婢不敢。」明玉口中说着不敢,却没有挪动脚步。
「好,真是好得很!」凌秋咬牙,脸一阵青一阵白,就在她快要忍不住想要大发脾气的时候,忽然传来了宫人通报的声音:「皇后娘娘到……」
凌秋扭头看去,却见一个身穿宫装的绝色女子缓步从内殿出来。
「你,你是凌欢……?」凌秋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她不敢相信,在她记忆中唯唯诺诺沉默寡言,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的庶姐,竟然是眼前这个风华绝代雍容华贵的女子。
「大胆,竟然敢直唿皇后娘娘的名讳!」容萱怒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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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秋被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来,心有不甘地说道:「是臣妇一失言,还请皇后娘娘见谅。」
凌欢静静地看着这个许久未见的庶妹,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道:「赵夫人,坐罢。」
「你,你叫我赵夫人?」凌秋愕然地看着凌欢,她没想到凌欢对她是这样的态度,她看她的眼神不像是看自己的亲姐妹,反而更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在她的记忆里,这个庶姐每次见到她都会露出温柔的笑容,这般冷淡的庶姐她是第一次见,心里十分不得劲。
「赵夫人第一次进宫,可能对宫里的规矩并不熟悉,因此本宫便不怪你言出无状,但赵夫人若是不知悔改,再对本宫出言不逊,本宫可就要让人教你规矩了!」凌欢淡淡地说道。
「你……臣妇知道了。」凌秋想要破口大骂,想要质问,可看着神色冷淡的庶姐,不知道为什么终究是胆怯了。
「赵夫人找本宫有什么事?」凌欢接过宫人送上来的清茶喝了一口,这才开口问道。
「我、臣妇有话想要对你、娘娘说,娘娘可不可以让她们先下去?」凌秋压着心中的恼怒,说道。
凌欢挥挥手,明玉带着宫人退了出去,容萱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凌欢身后。
「她怎么不出去?」凌秋见容萱并没有出去的意思,忍不住问道。
「赵夫人有话就直说罢,本宫身边离不得人。」
凌秋咬了咬牙,终究还是说道:「爹要成亲的事,娘娘知不知道?」
第307章 板子
「本宫自然是知道,怎么?你来就是为了与本宫说这个?」凌欢淡淡地说道。
「你、娘娘知道为什么不阻止?」凌秋恼怒道:「你可知道姨娘为了这件事有多伤心?亏姨娘还挂念着你,为你做了衣裳袜子!」
「是么?衣裳呢?本宫怎么看不到?」凌欢冷笑道。
何姨娘是个什么性子她会不知道?从小到大她就没从何姨娘手里得过任何东西,何姨娘的针线是不错,也会做衣裳鞋袜,不过这些统统都没她的份。
以前在府里的时候,每到年关,何姨娘就会为凌秋和凌棋准备一套新衣,她那时候不知道有多羡慕,明明都是何姨娘的儿女,为什么何姨娘会如此区别对待?小时候她想不明白,为了抓住那虚无的母爱,不断地讨好何姨娘,可每每换来的不是冷漠就是责骂。
如今回想起来,她觉得自己的举动十分幼稚可笑,当一个人的心是偏的,无论你做什么她都是偏的,哪怕你为她付出一切,在她的眼里也不值一文。
所以凌秋说何姨娘为她做衣裳,她是半个字也不相信。
凌秋脸一白,刚刚她急着进宫,将准备好的衣裳留在了马车里。
「忘记在马车里了,你、娘娘若是不信,可以让宫人去取。」凌秋咬牙说道。
「不必了。」凌欢面无表情地说道:「从小到大本宫都没穿过何姨娘做的衣裳,现在也没兴趣穿,你还是留着自个儿穿罢!」
「你……」见凌欢油盐不进的模样,凌秋心中暗恼,她咬了咬牙,说道:「姨娘再怎么说也是娘娘的生母,难道娘娘就忍心看着姨娘受苦?」
「赵夫人说笑了,何姨娘在府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哪里来的苦?再说了,本宫已经过继给先夫人,与何姨娘自然也没了瓜葛,赵夫人还请慎言。」凌欢淡淡地说道。
「可是爹快成亲了!等新人进门,姨娘那里还有活路?」凌秋恨恨说道:「娘娘就算过继了,难道就不认姨娘这个生母了么?娘娘如此做,就不怕被人说薄情寡义?」
「你是在指责本宫?」凌欢眯起眼睛:「你以什么身份来指责本宫?本宫见你,已经是看在赵大人的面子上,赵夫人,你好自为之!」
「我……」看着突然变脸的凌欢,凌秋脸色一白,但她终究还是不甘心,咬牙说道:「娘娘就算不认我这个妹妹,可好歹姨娘是娘娘的生母,娘娘为何不让爹将姨娘扶正?」
「真是可笑至极,一个出身卑微的妾室也敢肖想侯府主母之位,看来赵夫人是煳涂了!」凌欢冷笑道:「来人,将赵夫人送出宫!」
「我不走,凌欢,我是你亲妹妹,你不能这样对我……」凌秋恼羞成怒。
「赵夫人言行不当,对本宫不敬,拖下去掌嘴二十!」凌欢眸中闪过一抹冷意。
「你敢!」凌秋大怒,口不择言地说道:「姨娘说得没错,你就是个凉薄的白眼狼……」
「辱骂本宫,罪加一等,赐三十板子!」凌欢站起来:「兰儿,你亲自看着,行完刑再送赵夫人出宫!」说完凌欢头也不回地往内殿走去。
宫人闻声进来,直接抓住凌秋的手臂往外拖去,凌秋挣扎着,尖叫怒骂:「凌欢,你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凌欢勐地站住,她回头冷冷地看着凌秋,语气寒冷彻骨:「你若想死,本宫可以成全你!」
凌秋对上凌欢毫无感情的双眸,不知道为何心里一颤,一股恐惧涌上心头,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任她欺负的庶姐,而是高高在上可以掌控她生死的皇后娘娘,若她再闹腾下去,这个女人恐怕真的会杀了她。
在这一刻,凌秋终于知道怕了,她脸色煞白,颤抖着身体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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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萱打个手势,两个宫人拖着脸色灰败的凌秋往门口走去,凌欢再次转身回了内殿。
不一会儿,凤凰宫外传来了凌秋的惨叫,凌欢坐在榻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凌秋的惨叫声渐渐弱了下去,又过了片刻,容萱走了回来,说道:「娘娘,奴婢已经让人将赵夫人送出宫了。」
凌欢淡淡地点了点头,说道:「让宫人去赵府说一声,赵凌氏不懂规矩,目无尊卑,让赵老夫人好好管教!」
「是。」容萱应道。
宫门口,凌秋被两个宫人毫不留情地扔在地上,她刚刚不但挨了耳光,还挨了三十板子,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也受了极重的伤,能够出宫完全是因为有人扶着,此刻宫人突然放手,她只能狼狈地趴在地上。
「小姐!」一直等候在宫门口的如儿见此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来搀扶凌秋。
「快扶我上车……」凌秋声音微弱,她现在整个下半身都痛得厉害,薄薄的衣裙已经被鲜血浸染。
「奴婢这就带小姐去找大夫……」如儿不敢耽搁,急忙喊车夫一起,将凌秋扶进马车。
进了马车,凌秋趴在马车上,痛得几乎欲昏厥,直到此刻,她的脸上才流露出刻骨的恨意。
「那个贱人,她怎么敢……」凌秋死死掐住如儿的手臂,咬牙切齿:「我绝不会放过她……」
「小姐,你别吓奴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儿强忍住手臂上的疼痛,问道。
「凌欢那个贱人……」凌秋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是皇后娘娘?」如儿脸色微变。
自家小姐得罪过皇后娘娘,她也知道这次贸然进宫的举动不妥,但她没想到皇后娘娘如此狠心,竟然不顾姐妹情谊,对自家小姐下此毒手。
凌秋恨恨地点了点头,又催促道:「痛死了,快带我去找大夫……」凌秋被何姨娘娇宠着长大,哪里受过这样的苦?这三十板子打下来,几乎要了她半条命,此刻在剧烈的疼痛下,她连恨都顾不上了,只想快点去看大夫。
第308章 口谕
赵府。
赵老夫人与大儿媳妇正在商量着府中的事宜,这时却见管事嬷嬷匆匆走进来说道:「老夫人,刚刚赵管家递了话,说是宫里来人了!」
「这个时候宫里怎么来人了?老爷可在府中?」赵老夫人问道。
「老爷今儿个当值,还没回来呢,听说来人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是皇后娘娘下了旨意,让老夫人去接旨。」管事嬷嬷说道。
「皇后娘娘?」赵老夫人心里咯噔了一下。
别人不知道,但她心里却是清楚的,当今皇后当年可是差一点就成为她孙媳妇的人,不过自从皇后娘娘进宫后,就与赵家再无瓜葛,小孙子也娶了皇后娘娘的庶妹,这件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
因为这段往事,为了避讳,每次她进宫的时候都会特意避开皇后娘娘,可以说赵府与皇后娘娘之间是井水不犯河水。
如今皇后娘娘-突然下懿旨,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赵老夫人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不过她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淡淡地对大儿媳说道:「既然是皇后娘娘下了懿旨,你便回去准备一下,与我一起去接旨罢!」
婆媳二人在下人的伺候下匆匆换了诰命服,这才一起赶去前院接旨。
可婆媳二人赶到前院的时候,却只见到一个宫嬷嬷带着几个宫人坐在大堂里,手里并没有奉着懿旨。
「赵老太君。赵夫人。」宫嬷嬷看到赵老夫人和赵大夫人,急忙起来行礼。
「嬷嬷不必客气,不知嬷嬷这次前来是……」赵老夫人问道。
「奴婢这次前来是给皇后娘娘带了口谕,皇后娘娘特意吩咐了,老太君只需要听着便可。」宫嬷嬷说道。
这意思就是不必下跪接旨了。赵老夫人心里松了口气,皇后娘娘如此客气,应该不是坏事。
可在听到宫嬷嬷宣读的口谕时,赵老夫人才知道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皇后娘娘确实没有为难人,可却下了口谕指责孙媳妇不懂规矩,嚣张跋扈,目无尊卑,并责令她亲自管教。
宫嬷嬷宣读完口谕也没有多留,直接告辞而去。
赵老夫人带着儿媳妇亲自送人出去,待人离开,她这才沉下脸,冷冷地说道:「让凌氏过来见我!」
赵夫人的脸色也难看得很,凌秋是她的儿媳妇,现在她被皇后娘娘指着鼻子说儿媳妇不懂规矩,这简直就是直接将她的脸皮往地上踩!
可偏偏这样说的人是皇后娘娘,赵家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去查一下,看凌氏今天做了什么!还有,让她立即来见我!」送走婆婆,赵夫人便冷着脸吩咐道。
赵夫人是赵府的当家主母,她想要查的事情很快便查到了,更何况凌秋今天出门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
很快,贴身嬷嬷便回来禀报:「夫人,二少夫人今天一大早便出了府,至今未回。」
「出府?可知道她去哪里?」赵夫人问道。
「奴婢不清楚,二少夫人院子里的人没有说。」贴身嬷嬷说道。
「将人都给我捆了,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做了什么好事!」赵夫人怒道。
「是。」贴身嬷嬷领命而去。
另一边,凌秋找了间女医馆,将身上的伤处理包扎好,这才坐着马车匆匆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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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赵府,凌秋拿秀帕捂住脸,对如儿说道:「快扶我回院子。」
屁股上的伤已经处理包扎好,但脸上的伤虽然涂了消肿的膏药,但这一时三刻的却消不了肿,如今她的脸红肿得吓人,她可不想被人看到。
凌秋想得好,想着偷偷回院子,然后等身上的伤完全好了才出来,却不想主僕二人才刚刚走进内院,就被赵夫人身边的嬷嬷拦住了去路:「二少夫人,老夫人和夫人让你去主院一趟。」
「原来是吴嬷嬷,我今儿个还有事,就不去了,等来日再去向祖母和母亲请安。」陵秋心里一惊,拿帕子捂着脸勉强笑道。
「二少夫人有事还是待会儿再忙罢,老夫人说了,让你现在去见她!」说完吴嬷嬷带着下人不由分说直接上前强行拽着凌秋往主院走去。
「大胆,你干什么,哎哟……」凌秋被强行拖拽,一不小心又扯到了伤口,痛得她尖叫起来,连手上的帕子掉了都不知道。
吴嬷嬷等人的目光落在凌秋的脸上,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二少夫人往日白嫩娇美的脸,此刻青紫肿胀,看起来十分骇人。
凌秋后知后觉地用手捂脸,可已经太迟了,吴嬷嬷等人已经将她脸上的伤看得一清二楚。
等吴嬷嬷等人将凌秋主僕带到主院,赵老夫人和赵夫人已经沉着脸等在那里了。
看见吴嬷嬷将人带来,赵夫人再也忍不住,上前狠狠地甩了凌秋一个耳光!
「啊……」凌秋被打得跌倒在地,又痛又怕,她惊惧地看着赵夫人,颤声道:「母亲……」
「别叫我母亲!我可没有你这样大胆妄为的媳妇!」赵夫人气得指着凌秋破口大骂:「当初我就不应该答应让你进门,一时心软害了轩儿不算,如今还要祸害整个赵家!」
「母亲,我,我没有……」凌秋对这个婆婆是打心里害怕,急忙想要解释。
「没有?你没有私自进宫?没有去辱骂皇后娘娘?你若是想死就自个儿找根绳子吊死自己, 不要来祸害人!」赵夫人恨声说道。
凌秋脸色发白,她没想到她进宫的事竟然这么快就暴露了。
「凌氏,你这样不懂规矩不知尊卑的媳妇,我们赵家要不起,等轩儿回来,我会让他给你一封休书,将你送回西伯侯府。」一直冷眼看着的赵老夫人这时才冷冷地开口。
「不,祖母,您不能这样做……」凌秋脸色惨白,也顾不上伤口的疼痛,急忙爬过去揪住赵老夫人的衣襟,哀求道:「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祖母,求求您……」
赵老夫人不为所动,冷冷地说道:「晚了,你进门来闹了多少事,看在侯府和皇后娘娘的份上,赵家都不与你计较,可你呢?你竟然敢私自进宫,还敢辱骂皇后娘娘,你这样胆大狂妄的蠢妇,赵家是留你不得了。」
第309章 休书
「祖母……」凌秋苦苦哀求:「我真的不敢了,您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胡闹了……」
她不能被休,她费尽了心思,好不容易才进了赵家的门如愿嫁给赵子轩,若是她被休了,她以后该怎么办?就算再嫁,也不可能有比赵家更好的亲事了。
更何况她对赵子轩是有感情的,她喜欢他,不然也不会不惜自毁清白也要嫁给他。
「你这是胡闹吗?你这个搅家精是将整个赵家都祸害了!」赵夫人恨恨地说道:「皇后娘娘是什么人?岂是你这样的蠢妇可以随意辱骂的?你能活到如今,皇后娘娘已经够大度了!」
这个愚蠢无知的妇人,还当皇后娘娘是曾经那个任她欺负的庶姐,却不知能够从一个小小的庶女成为正宫皇后的人岂是好相与的?当今皇后娘娘没有将她赐死,恐怕已经是看在曾经的情分上了。
若不然,以这蠢妇做的事,轻了被判流放,重了可是连性命也保不住,说不得还会牵连整个赵府。
「母亲,母亲你就为媳妇求求情吧,媳妇再也不敢了,媳妇只是一时气恼,所以才会口不择言……」凌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此刻她心里真是恨透了凌欢,那个贱人不但打了她板子,还将此事捅到赵老夫人面前,她怎么就那么恶毒?不就是骂了她两句么?过去在府里的时候她可没少挨骂,那时也没见她计较,为何如今却将这一点小事闹到她的夫家来?作为皇后娘娘,她不是应该更大度一点么?为什么要这般害她?
赵夫人看着凌秋那肿胀如同猪头般的脸,嫌弃地别过脸,冷冷地说道:「留着你好让你继续祸害赵家么?凌氏,你就别在这里丢人了,赶紧给我滚回你的院子去收拾东西!」
她是一天也不想看到这个搅屎棍了,这样蠢笨的妇人根本就不配做赵家妇。
「母亲,媳妇求求您了……」凌秋哭喊,她不能被休,她若是被休了就全都完了。
「来人,将凌氏送回院子!」赵夫人见婆婆并没有心软的意思,狠了狠心,说道。
「母亲,母亲……」凌秋挣扎着不想走,却被几个粗使婆子用力拽了出去。
凌秋的哭喊声渐渐远去,赵夫人这才有点担心地说道:「母亲,她毕竟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这样休了她,娘娘那边会不会……」
赵老夫人沉默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说道:「若是皇后娘娘真的在乎凌氏,就不会下口谕将此事告诉赵家了,老大媳妇, 你还看不明白么?皇后娘娘她是想借赵家的手,去惩罚凌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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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至于罢?」赵夫人有点犹豫地说道:「再怎么也是自个的亲妹子,皇后娘娘难道就一点也不顾及情面?」
「若是顾及情面,也不会在宫里打凌氏板子了!」赵老夫人说道:「皇后娘娘心里恐怕还记恨着呢,真是可惜了……」
皇后娘娘无论性情还是容貌,都是顶顶好的,可惜她们赵家没有这样的福气。
「媳妇是怕休了凌氏,日后皇后娘娘会怪罪,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再怎么说身上都流着一样的血,若是咱们做得太过了,只怕……」赵夫人小心翼翼地说道。
「现在也顾不了许多了,那凌氏就是个搅家精,我不能让她继续祸害轩儿。」赵老夫人说道。
「母亲说得是。」提到儿子,赵夫人也同意了婆婆的建议,她的轩儿那么好,可不能被凌氏那个见识浅薄的蠢妇祸害一辈子,:「只是西伯侯府那边……」
如今西伯侯府势大,这事一个闹不好,导致两府生了嫌隙可就不好了。
「待轩儿回来,就让他写休书,然后亲自将人送去西伯侯府罢,有些事也正好与西伯侯说清楚。」赵老夫人淡淡地说道。
「是。」赵夫人应道。
赵子轩刚到府门口,便被喊去了主院,大约半个时辰后,赵子轩这才沉着脸离开。
凌秋被送回院子后,才发现平时贴身伺候她的人全部不见了,只有几个粗使婆子在院子里待着,她问了粗使婆子,才知道伺候她的人都被婆婆带走了。
凌秋心中又是忐忑又是害怕,此刻也不敢再追究下人的事,只是带着如儿躲在房里,心里暗暗祈祷赵老夫人能放过自己。
可惜老天爷并没有听到她的心声,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就在她惶惶不安的时候,便听到院子里粗使婆子行礼的声音。
紧接着便有脚步声不紧不慢地往屋里走来,若是往日她早就迎出去了,可今天陵秋恨不得立即躲起来,让赵子轩找不到人才好。
可屋子就那么大,她能躲到哪里去?她只得硬着头皮坐在床上等着赵子轩进来。
「少爷。」看到赵子轩进来,如儿战战兢兢地行礼。
赵子轩看也不看她,只盯住用面纱蒙住脸坐在床上的凌秋,冷声说道:「这是休书,你收拾一下,我送你回侯府。」
凌秋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休书,虽然知道赵老夫人要休了她,可她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倖,盼望着赵子轩不会答应,可此刻眼前这封休书却让她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
凌秋整个人仿佛置身在冰窖中,浑身冷得血液几乎都凝固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勐地尖叫出声:「赵子轩,你不是人……」
赵子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不是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凌秋放声大哭,声嘶力竭地喊道:「我有哪点对不起你?你凭什么休了我?你这个冷心冷肺的男人,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当初是你自己死活要嫁进赵家,赵家并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你有今天,完全是自己作孽,怨不得任何人。」赵子轩冷冷地说道。
「你说得好听!说来说去,你还不是为了那个贱人!」凌秋神色狰狞地嘶声叫道:「我早就知道你忘不了那个贱人,如今你竟然为了那个贱人休了我,赵子轩,你不得好死!」
第310章 投缳
「执迷不悟,不知悔改!」赵子轩眸中闪过一抹寒意,看凌秋如同看一个死人:「休书已经给你,如今你不再是赵家人,走吧!」
「我不走!我凭什么走!」凌秋哭闹不休,甚至伸手去扯赵子轩的衣襟:「你不能这样对我,你若逼我,我,我就死给你看!」
赵子轩后退两步,避开她的手,沉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你就去死。」
「你……」凌秋呆住了,她惊恐地瞪大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她知道这个男人没有心,却不知道他会如此绝情,她以死相逼,他不但没有半点动容,还想要她去死。
她到底嫁了怎样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凌秋觉得这些年的自己就是一个笑话,她费尽心思抢来的男人根本就不爱她,他恨她,甚至恨不得让她去死。
「哈哈……」凌秋如同疯了一般,突然笑了起来,甚至笑出了眼泪。
赵子轩见她这样,不由皱了皱眉。
「你忘不了那个贱人对不对?你心里一直惦记着她,可惜啊,她现在已经是皇后娘娘,就算你休了我,也得不到那个贱人了,这辈子都得不到了,哈哈……」凌秋癫狂大笑,恶毒地说道:「怎么?你是不是很难过?赵子轩,说来说去你也不过是个懦夫,你若心里有她,当初你完全可以拒绝你我的亲事,可是你没有,归根到底, 你也不过是个胆小鬼罢了!」
赵子轩心里一痛,双手下意识地攥紧。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将心中的痛意压下去,冷声说道:「来人,将凌氏送回西伯侯府!」
凌秋跌坐在地上,呆了呆,突然放声痛哭起来。
粗使婆子进来将她架起来往外走,她也没有反抗,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地面。
赵子轩寒着脸走出来,淡淡地说道:「凌氏煳涂了,我不希望今天院子里发生的事传出去,若是被我听到半点风声,你们就等着被发卖罢!」
院子里的僕人瑟缩在一起,连连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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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府门口,马车缓缓启动,向西伯侯府的方向走去。
西伯侯府。
一个洒扫丫头冒冒失失地跑到主院门口,大声说道:「不好了,四小姐投缳自尽了!」
凌老夫人正与贴身嬷嬷在说话,闻言顿时大惊,急忙站起来走了出去问道:「你说什么?」
洒扫丫头看到凌老夫人有些胆怯,但仍然小声说道:「回老夫人,四小姐,四小姐投缳自尽……」
「什么?敏儿她……」凌老夫脸色一变,差点昏厥过去,还好及时被林嬷嬷扶住。
「冒冒失失的做什么?说清楚,四小姐到底怎么了?」林嬷嬷看着洒扫丫头喝道。
洒扫丫头瑟缩了一下,这才期期艾艾地说道:「四小姐投、投缳,被、被雪儿姐姐发现了,雪儿姐姐让、让奴婢来告诉老夫人……」
「那敏儿现在如何了?」凌老夫人勉强定了定神,问道。
「四小姐她、她昏了过去,其、其他的奴婢不知道……」洒扫丫头说道。
听了此话,凌老夫人松了一口气,她对林嬷嬷说道:「赶紧让人去请大夫。」
「是。」林嬷嬷不敢怠慢,快步离去。
待林嬷嬷离开,凌老夫人在瞬间沉下脸,她一言不发地往凌敏的院子走去。
梨花院。
凌敏躺在床上,人已经甦醒过来,只是脖子上的勒痕让人触目惊心。
「小姐,你怎么那么傻啊,你若有什么事,可叫奴婢怎么办才好……」贴身丫鬟雪儿心疼地看着目光呆滞了无生气的凌敏。
若不是她发现得早,说不得小姐这条命就没了。
凌敏愣愣地盯住床顶,哑着声音说道:「让人去告诉祖母了么?」
「小姐放心,奴婢已经让人去了,等会儿老夫人应该就会过来了。」雪儿说道。
凌敏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主僕二人就这样安静地呆着,过了片刻,便听到院子里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雪儿迎了出去,:「奴婢见过老夫人。」
「敏儿呢?」凌老夫人冷着脸问道。
「小姐已经醒了,这会儿正在里面躺着呢。」雪儿说道。
凌老夫人沉着脸走进屋里,凌敏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祖母……」
听着凌敏嘶哑的声音,凌老夫人心里一软,可脸上仍然是一片冰冷:「敏儿,你就是这样逼祖母的?」
「祖母,对不起……」凌敏哽咽着开口,两行清泪缓缓流下脸颊。
「你,你是要气死我……」凌老夫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勐地扬起手,却终究没捨得打下去。
「祖母,孙女没办法,孙女真的没办法……」凌敏捂脸痛哭。
「你煳涂啊,为了一个男人,不惜投缳自尽,你这样糟蹋自己,可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爹娘?你可对得起祖母的一片苦心?」凌老夫人痛心疾首地说道。
「对不起,祖母,都是孙女的错,是孙女不争气,可,可孙女忘不了他,孙女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干脆,这样就不会再痛苦了……」凌敏泪如雨下,如果可以,她也不想以这样极端的法子去逼迫疼爱自己的祖母,可是除了这个法子,她没有任何办法让祖母答应进宫。
她只是想要嫁给自己的心上人,这难道有错么?祖母明明可以帮她,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呢?
看着如此难过的孙女,凌老夫也不由湿了眼眶,她走到床边坐下,心疼地说道:「你怎么这么傻啊,你这是想要心疼死祖母么?」
「祖母……」凌敏扑进凌老夫人的怀里,哭道:「你就帮帮孙女吧……」
「傻孩子,不是祖母不帮你,若是宁世子对你有意,祖母哪怕豁出去不要脸面,也要为你争来这门亲事,可是宁世子心不在你这,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凌老夫人苦口婆心地说道。
「祖母,宁世子还没有定亲,这说明他并没有心上人,祖母,你就去宫里求求皇后娘娘好不好?你让皇后娘娘为孙女赐婚……」凌敏哭求道。
她知道祖母是为了她好,可她这辈子非宁世子不嫁,若是不能与宁世子在一起,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凌老夫人看着痛哭失声的孙女,终究还是心软了,罢了,她就进宫一趟,这事成了最好,若是不成,也好彻底让孙女死心。
第311章 否认
梅兰院。
自那天小女儿离开后,何姨娘就一直在等着消息,可眼见侯府迎娶新人的日子越来越近,却没见小女儿传消息过来,何姨娘心里不由有点急了。
她想让人去赵府打探一下消息,可最近侯爷盯得紧,她身边的人根本就出不去。
就在何姨娘越来越不安的时候,这时贴身婢女芬儿跑进来,说道:「姨娘,三小姐回府了。」
「什么?秋儿回来了?」何姨娘听了顿时大喜,站起来就想去院子迎接女儿,可芬儿却为难地看着何姨娘说道:「姨娘,三小姐在侯爷那里……」
「秋儿去了侯爷哪里?」何姨娘脸上露出喜色,往日秋儿回府都是先看她这个姨娘,现在却去了侯爷那里,这是不是说明,秋儿已经将事情办妥了?
芬儿看着喜上眉梢的何姨娘,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道:「姨娘,三小姐是被三姑爷送回府的。」
「看来女婿终于知道体贴人了。」何姨娘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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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女婿和女儿的感情不好,这些年来她可是操碎了心,过去女儿回府都是一个人,现在女婿肯亲自送人,应该是将女儿放在心上了。
也是,她的秋儿虽然任性了点,可却率真可爱,过去是女婿不懂珍惜。
见何姨娘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芬儿咬了咬牙,终究还是开口说道:「姨娘,与三小姐一同被送回来的还有陪嫁和嫁妆。」
「这有什么奇怪……」何姨娘脸色突然一变,勐地抓住芬儿的肩膀尖声说道:「你说什么?什么陪嫁?什么嫁妆?这些东西不是应该在赵家吗?怎么会被送回来?」
「三小姐,三小姐被休了……」芬儿哭丧着脸说道。
这件事她本来是不知道的,刚刚她想去厨房给姨娘取燕窝鸡丝粥,却没想到路过三小姐过去住的院子,却看见三小姐的陪嫁和下人在搬东西,她多嘴问了一句,却没想到打听到了这样骇人的消息,她被吓得厨房也不去了,赶紧回来将事情告诉何姨娘。
「怎么会?」何姨娘一下瘫软了身体,她脸色白得可怕:「不可能的,赵家、赵家怎么敢……」
「姨娘,都是真的,现在三小姐的陪嫁已经全部都被送回来了……」芬儿哭着说道。
「你住口!」何姨娘抬手勐地扇了芬儿一记耳光,骂道:「胡说八道的烂蹄子,再敢乱嚼舌根,看我怎么收拾你!」
「姨娘……」芬儿捂住脸哭道:「奴婢真的没有骗你,你快快想个法儿吧,若是晚了,姑爷可就要走了……」
何姨娘只觉得一阵眩晕袭来,头痛得厉害:「怎么可能,秋儿怎么会被休?你一定是看错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芬儿只是默默流泪,作为何姨娘身边的人,她也在害怕,三小姐如果被休了,姨娘该怎么办?侯爷现在对何姨娘冷淡,还将何姨娘禁足,若是三小姐被休,侯爷会不会迁怒姨娘?
何姨娘不知道芬儿心里在想什么,此刻她心急如焚,嘴上说着不相信,可她知道这样大的事芬儿根本就不敢撒谎,若芬儿说的是真的,那,那可怎么办?
不行,她得去找侯爷,只要侯爷不同意,赵府就绝对不敢休了秋儿,只要侯爷出面,让赵府收回休书,秋儿她就仍然是赵家妇,不会落得被休弃的下场!
想到这里,何姨娘是一刻也坐不住了,她站起来就往院子外走去。
可刚到院子门就被两个守门的粗使嬷嬷拦住:「何姨娘,侯爷有令,你不得踏出院子半步!」
「滚开!」何姨娘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及得了其他?此刻她只想快点见到西伯侯。
「姨娘,这是侯爷的命令!」粗使婆子半点也不憷她,仍然拦着不让何姨娘出去。
「你们这些老奴好大的胆子,本姨娘今天就要出去,我看看谁敢拦我?」何姨娘厉声说道:「我可是皇后娘娘的生母,若是不想被皇后娘娘怪罪,你们就给我滚开!」
守门的婆子互相看了一眼,脸上出现了犹豫之色。
何姨娘见了,正想趁热打铁冲出去,而就在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何氏,你又闹腾什么?」
何姨娘心里一惊,转头看去,却见到西伯侯正阴沉着脸大步走过来。
「侯爷,秋儿呢?」何姨娘此刻也顾不得害怕,急忙问道。
「你教的好女儿,真是丢尽了侯府的脸!」西伯侯寒声说道。
嫁出去的女儿,却因为犯事被人休回家,甚至夫家还理直气壮,这简直是将侯府的脸皮扒了下来,侯府多年的声誉都被那个不孝女给毁了!
「侯爷,不是真的对不对?赵家怎么敢如此对秋儿?秋儿她可是您的女儿啊……」见西伯侯这样的态度,何姨娘心凉了一半。
「本侯没有那样的女儿!」西伯侯冷声说道。
「侯爷,秋儿再有不是,她也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您可不能不管她,赵家欺人太甚,好端端的人,他们凭什么说休就休?他们这是在要秋儿的命啊……」何姨娘哭诉道。
「你可知道赵家为何会休了那个不孝女?」西伯侯冷冷地问道。
何姨娘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悲愤地说道:「秋儿那么乖巧,都是赵家欺人太甚,当初他们就对这门亲事不满意……」
「乖巧?」西伯侯冷笑一声,说道:「你乖巧的女儿借着三品诰命的头衔私自进宫求见皇后娘娘,却对皇后娘娘出言不逊,犯了大不敬之罪,连累赵老太君与赵大夫人被皇后娘娘申饬!犯下如此大错,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乖巧?」
「不可能!」何姨娘心中大惧,她矢口否认:「秋儿一向十分敬重皇后娘娘,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西伯侯盯住何姨娘,一字一句地问道:「何氏,我问你,秋儿进宫的事,你知不知道?」
何姨娘脸上闪过一抹心虚,她下意识地别过脸不敢看西伯侯,否认道:「妾,妾不知道……」
第312章 家庙
西伯侯看到她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冷笑一声,道:「何氏,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为了阻止本侯成亲,竟然想利用秋儿去找皇后娘娘,怎么?想让皇后娘娘退了林家的亲事,将你扶正?」
「侯爷,妾没有……」何姨娘心慌了,狡辩道:「妾不知道秋儿去找皇后娘娘,妾,妾只是想娘娘了,做了些衣物,托秋儿送进宫给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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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你!好,真是好得很!」西伯侯眸中闪过一抹寒光:「本侯早就说过,皇后娘娘是嫡出,与你没有半点关系,看来你并没有将本侯的话放在心上。」
「侯爷,妾不是故意的,妾,妾只是太想皇后娘娘了,她、她毕竟是妾的亲生骨肉,妾也是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女儿怎能说舍就舍……」何姨娘哭道:「侯爷就算不念着妾在您身边伺候多年的情分,也请体谅一下妾的慈母之心,那是妾是孩子啊,骨肉分离,这是生生在剜妾的心啊……」
「慈母之心?就凭你一个贱妾也配说这个字?」西伯侯冷笑道:「若是本侯没有记错,当年可是你亲手将皇后娘娘送进宫的,怎么?现在人在宫里,你又后悔了?」
「那不是妾的错,是先夫人决定的事,妾实在是无能为力,」何姨娘擦了一把眼泪,极力辩解:「先夫人是当家主母,妾如何敢反对?」
对何姨娘的解释,西伯侯嗤之以鼻,何姨娘的性子他最了解不过,这就是个目光短浅又蠢又毒的人,对小女儿和小儿子偏心到了极至于,对大女儿凌欢却不问不闻,为了小女儿谋得好姻缘,不惜与梁氏联手对付自己的亲生骨肉。对于妻妾做的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懒得理会罢了!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凌欢进宫不但没有被凌娴打压下去,反而顺利诞下皇子,并成功坐上皇后之位,大皇子也成为嫡子,并被封为太子。
如今西伯侯府的利益已经和凌欢母子捆绑在一起,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皇后娘娘和太子就是西伯侯府日后荣华富贵的依靠和保证,任何成为皇后娘娘绊脚石的人,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抛弃。
「何氏,本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以后就待在院子里,只要不出院子,日后你在侯府的待遇仍然如先前一般。」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他可以给她一次机会,但这也是最后一次。
何姨娘脸色瞬间白了下去,她下意识地问道:「那秋儿呢?」
「那个不孝女做下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已经被本侯送去家庙。」西伯侯冷酷无情地说道。
「家庙?」何姨娘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叫道:「侯爷,秋儿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怎么能够将她送去家庙?您,您这样做,可想过秋儿日后怎么办?」
何姨娘再见识浅薄,也知道家庙是关押那些犯了大错的妇人的,她的秋儿若是被送去家庙,这一辈子都毁了。
大秦律法对于女人并不算苛刻,寡妇或者弃妇再嫁的比比皆是,秋儿虽然被休了,可等个两三年风头过去了,再私下说一门远离京都的亲事,虽然不能留在京都,可有侯府在,日子也可以过得很好。可现在侯爷却要将秋儿送进家庙,一个进过家庙的女人日后还怎么议亲?更何况进了家庙的人,这辈子都出不来了,她的秋儿,她的心肝啊……
「本侯说了,本侯没有那样的女儿!」西伯侯不耐烦地说道。
对于凌秋他是厌恶到了极点,嫁出去的女儿被夫家休回来,他若不处置,不但西伯侯府的名声不好听,还会连累皇后娘娘,毕竟娘娘也是凌家女。
「侯爷,您不能这么狠心啊,您这样做,会毁了秋儿的……」何姨娘又惊又怕又是心疼女儿,她勐地跪到地上,哭求道:「侯爷,你就让秋儿回府吧,以后妾保证她再也不会打扰皇后娘娘了……」
她怕了,她是真的怕了,她那个大女儿根本就是个狠心又薄情的人,她不认她这个生母,也不认秋儿这个妹妹,那怕她心里对她们有一点点的情分,秋儿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境地。
都是她的错,是她害了秋儿,她就不该同意秋儿去宫里……
「来人,将何姨娘送回院子!」西伯侯不耐烦地说道。
「不,侯爷,妾求求您……」何姨娘挣扎着哭道:「您若要将秋儿送进家庙,就连妾一同送去吧……」
「你在威胁本侯?」西伯勐地沉下脸。
「侯爷,秋儿是妾的女儿,妾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何姨娘咬了咬牙说道:「要么侯爷让秋儿回府,要么就连妾一同送去家庙,妾已经没了一个女儿,不想再失去一个女儿!」
她也不想的,可秋儿是她的心头肉啊,她怎么能捨得下?她就不相信,侯爷能狠心至此,她再有不是,也是皇后娘娘的生母,更是为了侯爷生了棋哥儿,哪怕是看在皇后娘娘和儿子的面上,侯爷也做不出将她送家庙的事,毕竟生母被送去家庙对皇后娘娘来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是么?
何姨娘想得不错,但她却错估了西伯侯的狠心,为了侯府的名声,为了皇后娘娘不受人诟病,他的心比谁都狠。
「既然你舍不下她,那本侯就成全你!」西伯侯寒声说道:「何氏感染风寒多日,如今已经药石无医,管家,吩咐下去,府里准备丧事罢!」
「是。」管家怜悯地看了一眼呆住的何姨娘,快步离去。
「侯、侯爷,您、您这话是、是什么意思?」何姨娘牙齿都在打颤。
「你不是要去陪她么?那日后你就在家庙里好好陪你的乖女儿罢!」西伯侯说完看也不看何姨娘一眼,一甩袖子大步离去。
何姨娘脸色煞白一下跌坐在地上,看着西伯侯远去的身影眸中露出了绝望之色。
她没想到这个男人会如此狠心,竟然真的想要将她送进家庙,不,不止如此,这个狠心薄情的男人是彻底的抛弃她了,何姨娘已经『病逝』,往后侯府里再也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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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何姨娘只觉得天都塌了,身体瘫软在地彻底昏死过去。
第313章 多虑
凤凰宫。
容萱拿着帖子匆匆走进来说:「主子,老太君递了帖子,这会儿正在宫门口等着呢。」
凌欢微微一怔,若是她没有记错,侯府这个时候应该在忙着准备成亲的事才对,这个时候祖母怎么会递帖子进宫?
「最近宫外可有消息传来?」凌欢问道。
容萱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凌欢接过帖子看了一眼,心里有些疑惑,祖母年纪大了,无事她不会轻易进宫,更何况现在侯府正忙着与林府的亲事,祖母却这个时候递帖子求见,这实在是令人觉得奇怪。
「可让人去接了?」凌欢问道。
「奴婢已经让人去了。」容萱说道。
凌欢点了点头,她沉吟了片刻,又问道:「出去找秦意的人还没有消息传来?」
容萱摇头,说道:「没有消息,秦世子像是彻底消失了一般,我们的人寻不到任何线索。」
凌欢微微皱眉,宗亲王秦洛死后,秦意便失去了踪影,朝廷也下了通缉令,她私下也让侯府去找人,可那么久过去了,却始终没有半点消息传来。
虽然现在秦意已经被皇家除名,可他的存在始终是凌欢心里的一根刺,何况秦意此人阴险狡诈,城府极深,此人活着,日后绝对是心腹大患。
……
凌老夫人坐在软轿上,看着皇宫里秀丽的景色,脸上却带着一丝忧色。
小孙女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不惜做出自残的事来逼迫她进宫请求赐婚,这事还没闹明白,庶孙女又被赵家休弃,被送去了家庙,再有就是何姨娘的事……
想到这两天发生的事,凌老夫人只觉得忧虑重重,她这次进宫,除了为了小孙女的事,就是想知道皇后娘娘对何姨娘是什么态度。
不管怎么样,何姨娘终究是娘娘的生母,侯府处置了何姨娘,会不会引起娘娘的不满?
在凌老夫人患得患失之际,软轿停了下来,她抬头一看,原来凤凰宫已经到了。
「老太君快请进,娘娘在等着呢!」守在宫门口的宫人看到凌老夫人急忙迎上来笑道。
「有劳嬷嬷了。」凌老夫人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不敢,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宫嬷嬷陪笑,引着凌老夫人进殿。
二人刚刚走到殿门口,就看到凌欢满脸笑容地站在台阶上。
「臣妇见过皇后娘娘……」看到凌欢,凌老夫人急忙行礼。
「祖母!」凌欢快步走过来将凌老夫人扶起来,然后搀扶着她往内殿走去:「祖母这个时候怎么来了?府里可好?」
凌老夫人看着如花似玉的二孙女,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凌欢见她如此,知道她是有话要说,便挥手让宫人们下去,然后扶着凌老夫人走到一旁坐下,这才问道:「祖母,可是府里发生了什么事?」
凌老夫人嘆了一口气,这才开口说道:「娘娘,秋儿被休了。」
凌欢微微一愣,凌秋进宫对她出言不逊,她也是有心想要教训她一顿,因此才下旨让赵老夫人对她多加管教,没想到赵家会直接休妻。
「此事是秋儿犯错在先,也怪不得赵家,你爹已经将她送去家庙了。」凌老夫人见凌欢不说话,也摸不准她的心思,只得继续说道。
在私心里,她是希望凌欢为此事出面的,毕竟府里有一个被休的出嫁女名声也不好听,再说凌秋被休这件事本来就是因凌欢而起,若是凌欢肯出面,赵家说不定会收回休书。
可她也知道,是凌秋有错在先,不管二人是不是血脉相连的姐妹,凌秋做出如此大不敬的事,一个不好可是会牵连整个赵府的,所以被休回娘家,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
「是么?」凌欢面色淡淡的,她并没有让赵家休了凌秋,凌秋落得如此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对于这个庶妹,凌欢心里没有半点同情,甚至她还觉得,以凌秋无理还要搅三分的性子,其实去了家庙也好,至少吃了苦头,日后行事才不会如此鲁莽。
凌老夫人小心翼翼地觑了一下凌欢的脸色,见她神色淡淡的,便知道她不爱听有关凌秋的事,当下也不再说,迟疑了一下,又开口说道:「何姨娘舍不下她,也一同送进去了,你爹已经吩咐府里办了丧事,就说,就说何姨娘得病没了……」
凌欢听了此话,倒是觉得有点意外,她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地开口说道:「如此也好,新人也快进门了,姨娘留在府里也不好过,能够陪在自己喜欢的女儿身边,想来她心里也是欢喜的。」
凌老夫人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
她想告诉凌欢,何姨娘根本就不是自愿而是被迫的,昨日还哭闹着不肯走,最后是被几个粗使婆子强行押着上马车的。
在进宫前,她心里还有些忧虑,生怕何姨娘的事会让二孙女不喜,却没想到二孙女对这件事会如此冷漠,看来当初,何姨娘是真的伤了二孙女的心了。
想到这里,凌老夫人嘆了一口气,说道:「娘娘不怪罪便好。」
「祖母多虑了。」凌欢淡然道:「那是父亲的后院,父亲要如何处置是父亲的事,本宫作为女儿,自然不会去干涉长辈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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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何姨娘可不是个省心的,若是留下来,待新人进门还不知道要闹多少么蛾子,西伯侯府是她的娘家,也是她目前最大的助力,她可不想因为一个何姨娘,闹得西伯侯府鸡犬不宁。
「娘娘说得是。」凌老夫人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现在对于侯府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二孙女的态度,若是二孙女不喜,说不得还要将何姨娘接回来,幸好二孙女明白事理,并没有因为何姨娘『病逝』的事怪罪侯府。
「祖母许久没进宫,一会儿用了膳再出宫罢?」凌欢笑道。
凌老夫人摇了摇头,说道:「府里还有一堆事要忙呢,等会儿臣妇便要回去了。」
过几天儿子就要迎娶新人,这是侯府的喜事,她还有很多事要忙,若不是府里出了那么多事,她这会儿哪儿有空进宫?
第314章 不做
「府里快要办喜事了吧?本宫记得好像就在这几天?」凌欢问道。
「后天就是迎新人的日子。」说到儿子的亲事,凌老夫人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
「府里都打点好了么?父亲这个时候给何姨娘办『丧事』是不是有点不好?」凌欢皱眉道。
「那倒不会。」凌老夫人看了凌欢一眼,说道:「何姨娘不过是个妾,你父亲只对外说她『没』了,府里只是简单地操办了一下,并没有惊动外人。」
妾的身份卑微,一般的大户人家在妾室没了之后,都是随便抬出去找个地方葬了了事,何姨娘『病逝』自然也不算是什么重要的事,撇开她是皇后生母这个身份,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妾。还是没有名分的贱妾。
「那便好。」凌欢点了点头,问道:「最近林姑娘好么?」
「林姑娘人不错,前几天还差人给臣妇送来两套衣裳,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凌老夫人对林薇这个未来媳妇也是满意得很。
「祖母看中的人自然是好的。」凌欢笑道。
「那可都是娘娘的功劳。」凌老夫人说道:「当初臣妇看中的可是光禄寺卿家的李姑娘,若不是娘娘,臣妇可就定下那位李姑娘了!」
「李姑娘?祖母当初看中的是李姑娘么?」凌欢有些意外,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那位李姑娘可是个庶女,而且是年纪最小的一位。
「是啊,当时臣妇打听过了,是李家的姑娘名声最好。」说到这里,凌老夫人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幸亏娘娘看中了林姑娘,若不然……」想到最近京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事,凌老夫人脸色有点难看。
「怎么了?可是那位李姑娘出了什么事?」凌欢问道。
「最近京都都在传那位李姑娘的事,说是那位李姑娘和她嫡姐的夫婿不清不楚,还被李家的嫡女撞破了好事。现在呀,那位李姑娘已经成了她嫡姐夫的妾。」
说到这个凌老夫人一脸庆幸,得亏当初没有定下那位李姑娘,若不然成为笑话的可就是侯府了。再说了,像李姑娘这样不安分的人成了侯府的当家主母,那可不是一般的糟心。
「光禄寺卿夫人就没有反对?」凌欢听了此事,不由有点惊讶。
当初她没看上那位李姑娘,是因为她觉得那位的心思太重,毕竟一个庶女能养在老夫人身边,名声还很好,怎么看都是个有心机的,而侯府需要的是一个安分大气的主母,所以她并没有选李姑娘,没想到这位李姑娘早就心有所属,最后还成为了自己嫡姐夫的妾室,看来这位李姑娘的心不是一般的大。
「听说光禄寺卿夫人确实是闹了,但却被李老夫人压下去了,是李老夫人做的主,在出事当晚,那边便来了一顶轿子将人接走了。」凌老夫人有点唏嘘,那李老夫人也是煳涂了,将一个庶孙女当宝贝,却得罪了媳妇和嫡孙女。
「原来是这样。」凌欢若有所思,这李家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家,连这样煳涂的事都能做出来,也不怕被人耻笑。
凌老夫人看了看沙漏,知道时辰已经不早了,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口说道:「娘娘,这次臣妇进宫,还有一件事想要求娘娘。」
「祖母请说。」
「其实,这次臣妇进宫,是想要请娘娘为敏儿赐婚的。」凌老夫人看着一脸平静的凌欢,硬着头皮说道。
「赐婚?」凌欢觉得有点意外,问道:「四妹妹说了亲事了?是哪家的?」
凌老夫人有些难以启齿,迟疑一下才说道:「敏儿看中了宁亲王家的宁世子……」
宁亲王世子?宁澈?凌欢微微一怔,心里顿时有点异样。
见凌欢没有开口,凌老夫人只得继续说道:「娘娘也知道宁世子的身份不一般,所以臣妇想求娘娘为敏儿和宁亲王世子赐婚,由娘娘亲自赐婚,敏儿日后在宁亲王府也会好过一些……」
「祖母。」凌欢打断她的话,问道:「这门亲事,宁亲王世子知不知道?」
「这……」凌老夫人一顿,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此事宁亲王世子确实不知情,不过……」
「祖母,这件事本宫不同意。」凌欢冷淡地说道:「结亲都是结秦晋之好,宁世子本人并不知情,本宫岂能私自赐婚?」
「可,可自古成亲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再说了,敏儿是嫡女,也不是配不上宁世子……」凌老夫人说道。
「那宁亲王和宁亲王妃可知道此事?」凌欢蹙眉问道:「若是宁亲王和宁亲王妃同意这门亲事,祖母可以私下与宁亲王妃商量,可以让宁亲王府去侯府提亲,等亲事定下来,本宫再下旨赐婚也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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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老夫人被说得哑口无言,她也知道这件事实在的强人所难,可她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小孙女为情所困。
「祖母,不会是宁亲王府根本就不知情吧?」凌欢看着凌老夫人一脸为难的模样,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件事确实是祖母徇私了,」凌老夫人嘆了一口气,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将实情说出来:「宁亲王府确实并不知情,敏儿,敏儿她不知何时看上了宁世子,她那人性子看着绵软,却是个死心眼的,闹着非宁世子不嫁,先前臣妇拒绝了她,可她,她却一时想不开投缳了,若不是被贴身丫鬟发现,现在命都没了,娘娘,臣妇也是不忍心……」
「祖母,此事你不要再说了。」凌欢不贊同地看着凌老夫人说道:「结亲是结两姓之好,不是结仇!四妹妹看上宁世子便闹着要嫁,可宁世子又当如何?难道别人就一定要娶么?这样强迫人的事,本宫不会做,也无法做。」
凌敏可以喜欢宁世子,但却不能强迫别人娶她,再说那个人的心思她知道,她不想二人日后成为怨偶。
「娘娘……」
凌老夫人还想再劝,却听凌欢冷冷地说道:「祖母,此事绝对不行,宁世子不合适四妹妹,你还是为四妹妹另寻亲事罢。」
凌老夫人见凌欢如此,只得作罢,心里虽然为小孙女惋惜,可却也认同凌欢的话,看来她要尽快为小孙女寻一门亲事了。
第315章 晦气
林府。
吴氏阴沉着一张脸,正在听心腹嬷嬷汇报:「奴婢听说大小姐那边的嫁妆已经全部整理完毕,嫁妆单子都拟好了,还有老夫人那也给了五千两银子的添妆……」
「娘,我不管,那些东西可都是你答应要给我做嫁妆的,如今全都给那个贱人了,我可怎么办?」林雨一脸不满地说道。
当初娘可是答应得好好的,待她定下亲事,那些东西会给她一部分做嫁妆,尤其是那座红珊瑚摆件,不但漂亮而且十分贵重难得,在外面可是用银子也买不到的好东西,她喜欢得不行,缠着母亲磨了许久,母亲才答应给她做嫁妆,现在可好,林薇那个贱人仗着有皇后娘娘撑腰,把东西全部抢走了,那她怎么办?都是林家的嫡女,难道她还比不上那个贱人吗?
吴氏也是一脸怨恨,她抚了抚脸,感觉还有些隐隐作痛,那个贱蹄子竟然敢让皇后娘娘来压她,真真是可恨之极。
「娘,你可要想想办法,再过两天那个贱人就要成亲了,难道娘要眼睁睁看着她将咱们家搬空吗?」林雨咬牙切齿地说道:「那贱人光想着自己,根本就不管咱们的死活,偏偏祖母还要给她添妆,这不是在膈应人吗?」
「你祖母她是煳涂了!」说到婆婆,吴氏也是一肚子的不满,那老东西真是一点用也没有,皇后娘娘的人一来,她就急着把东西全部交出去了,现在竟然还给那个小贱人添妆!
「娘,咱们可不能就这样看着呀,那些东西都是府里的,那贱人凭什么拿走?」林雨不甘心地说道。
从小到大她就没有将这个继姐放在眼里,在她心里继姐就是一个克父克母的扫把星,根本就不配拥有那些好东西,那些东西合该是她的才对。
「雨儿,你放心,娘不会让她越过你去。」吴氏沉思了片刻,开口说道。
「可过两天她就要出门子了,若是让她顺利出了林府,那就晚了。」林雨不满地说道。
新娘子的嫁妆都是出门子那天搬去男方的,待东西进了西伯侯府的门,她们再想要回来,可就不容易了。
「你放心,你娘我还活着呢,她想要出门可没有那么容易!」吴氏冷笑道。
「娘有法儿退了这门亲事?」林雨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若是真能退了这门亲事,那就再好不过了,只要林薇那个贱人被退了亲,她就没法儿将嫁妆带走,到时候东西自然还是林府的。
「想要退这门亲事恐怕不行。」吴氏就算再无知,也知道林家和西伯侯府的亲事不是轻易能退的,毕竟对方已经下聘了,庚贴也换了,连成亲的日子都定好了,若是没有意外,这门亲事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除非……
「那可怎么办?难道真的让那个贱人成亲么?」林雨不满地说道。
那西伯侯虽然年纪大了点,可却是皇后娘娘的亲爹,是天子的国丈,林薇那个贱人嫁过去虽然是做继室,可也是西伯侯府的当家主母。只要想到一向被她压得死死的嫡姐,日后成了西伯侯府的主母,她心里就呕得很。若不是嫌弃西伯侯年纪大,她都想将这门亲事抢过来了。
「你急什么?这不是还没有成亲么?」吴氏瞥了女儿一眼,冷笑道:「退亲自然是不行,可若是新娘子出了意外,这亲自然就结不成了!」
「娘你想做什么?你可不要犯煳涂……」林雨心里一惊,她没想到母亲竟然想要林薇死。
她虽然看不上这个嫡姐,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让她去死,如今听了母亲的话,她心里不由有点害怕。
「这件事你就别管了,为娘自有主张!」吴氏说道:「你可是娘的宝贝,娘保管到时候给你一份丰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以后在夫家也有面子。」
「说好了,那红珊瑚可是女儿的。」林雨说道。
「是你的,是你的,娘保管有法儿让她把东西全部吐出来,这样行了吧?」吴氏点了点林雨的额头,说道:「赶紧回去绣你的嫁衣去,娘还有事要忙呢,你就别在这里待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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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林雨得了话,欢欢喜喜地走了。
待女儿走后,吴氏的脸色在瞬间沉了下去:「周嬷嬷,当年那些药粉可还有?」
周嬷嬷看了吴氏一眼,小声说道:「还有不少呢,这些年奴婢都好好保管着。」
「听说这几天明翠宛那边都要喝银耳血燕汤?」吴氏淡淡地问道。
「是,那是西伯侯府差人送来的,那边儿还送了点过来,奴婢看了,确实是难得的好东西。」周嬷嬷说道。
「看来西伯侯对那个小贱人很满意,这么珍贵的东西都捨得送来。」吴氏冷笑道:「怪不得主院那老虔婆改变了主意,还主动送了添妆,看来是想要巴结西伯侯府呢!」
周嬷嬷说道:「那可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呢,如今皇后娘娘正得宠,太子也是宫里唯一的皇子,现在京都谁不想攀上西伯侯府?也是咱们大小姐命好,明明是个老姑娘了,却入了凌老太君的眼。」
「命好,那可不一定!那贱蹄子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克亲的煞星,她想要高攀,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命!」吴氏冷冷地说道。
对林薇她可是恨到了骨子里,那天被人押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扇耳光,她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样的罪,真是什么脸面都丢尽了,虽然她并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的,可那小贱人竟然敢让外人来压她,她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的。
「夫人说得是,依奴婢看,大小姐就是个短命的,这亲事再好,奈何她也没那个命去享。」周嬷嬷笑道。
「还是你想得明白。」吴氏笑道:「这人呀,就是得认命,明明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贱胚子,还妄想出头,这不,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还有两天就要成亲了,这个时候她若是得了急状没了,你说西伯侯府会不会觉得晦气?」
第316章 血燕
周嬷嬷笑道:「这人能活多久,都是看老天爷的意思,快要过门的新娘子没了,这可怪不得旁人,就算西伯侯府觉得晦气,难道还能打上门不成?大不了退了聘礼就是了。」
「可不是么?我也不是那等不讲理的人,聘礼他们尽管拿回去就是了。」吴氏淡淡地说道
「夫人最是明理不过。」周嬷嬷奉承道。
「时辰也差不多了,本夫人想喝银耳血燕汤,你亲自去厨房给我炖一碗来,记住,可千万不要弄错了。」吴氏眼里闪过一抹恶毒的光芒,淡淡地说道。
「是,奴婢会小心的,夫人放心。」周嬷嬷应道。
看着周嬷嬷出去,吴氏脸上露出怨毒之色,林薇那个贱蹄子以为有西伯侯府撑腰就能够脱离林府?她做梦!既然敢吃里扒外,她就要她的命!想要做西伯侯府的当家主母,就怕她没有那个命!
明翠宛。
林薇正在为嫁衣仔细地收着针脚,嫁衣已经缝好了,是她亲手一针一线缝的,西伯侯虽然年纪大了些,但皇后娘娘和凌老夫人的态度让她对这门亲事有了些许的期待。
在过去,因为在继母吴氏的手底下讨生活,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够逃离林府这个泥潭,毕竟吴氏不但贪婪而且刻薄,为了打压她不惜四处败坏她的名声,而祖母和父亲又处处偏帮继母,导致她在府里活得越发艰难。
这些年来吴氏为了霸占她生母的嫁妆,一直从中作梗,将上门为她说亲的人拒之门外,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蹉跎至今。
这次若不是继妹林雨年纪到了急着说亲,恐怕祖母和吴氏也不会让她说亲,毕竟祖母和吴氏都知道,她生母的嫁妆不是一个小数目,若是她成亲,少不得会让她带走一大笔嫁妆。
可林雨今年已经年满十七,不能再拖下去了,为了不影响林雨的名声,吴氏这才想匆匆将她嫁出去。
按吴氏的意思,她本是想随便找个远离京都的商人将她嫁去的,可人算不如天算,不知为何凌老夫人却看上了她,并且亲自上门提亲。
父亲一直想要与西伯侯府攀上关系,所以不顾吴氏的反对,直接答应了这门亲事。
西伯侯已经三十七岁,年纪和她父亲差不多,她进门又是做继室,本来心里还有些忐忑,可皇后娘娘和凌老夫人却待她极好,虽然她不知道西伯侯的脾性如何,但想来也不会太差,日后她嫁过去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
林薇是一个知足的人,她对林家本来就没有太多期待,现在皇后娘娘出手相助,帮她讨回了生母的嫁妆,这让她对皇后娘娘多了几分感激。
若不是皇后娘娘和西伯侯府,她别说要讨回嫁妆,就连想嫁个普通人家都会很难,吴氏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她为她找的亲事自然好不到哪儿去,与其受吴氏操纵,如今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
「小姐,天色不早了,不能再做针线了,免得熬坏了眼睛。」一个嬷嬷走进来,神情严肃地说道。
「秋嬷嬷放心,我这就好了。」林薇笑了笑,将嫁衣和针线小心地放起来。
「最近小姐的脸色好了许多,让奴婢再给你把把脉。」秋嬷嬷说道。
林薇点头,将手腕露了出来。
秋嬷嬷认真地把了脉之后,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说道:「小姐幼时受寒,导致体质有点弱,不过血燕的效果很好,小姐只要再坚持喝一段时间,身体就调理得差不多了。」
「这还要多谢秋嬷嬷。」林薇闻言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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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嬷嬷是皇后娘娘派来她身边的,一开始她还有些忐忑,生怕哪里做得不好,会惹得秋嬷嬷心生不满,但经过一些时日,她便发现秋嬷嬷是真心认她为主,并没有仗着皇后娘娘的关系对她指手画脚,反而帮助了她不少。
对此,林薇对皇后娘娘又多了几分好感,觉得皇后娘娘是个细心的人,知道她在林府的处境艰难,所以才派了秋嬷嬷过来。
「小姐,今天吩咐厨房炖的银耳血燕汤已经好了。」贴身丫鬟玲儿端着汤走了进来。
「先搁着吧,等会儿凉了我再喝。」林薇随口吩咐道。
「是。」玲儿将汤小心地放在案几上,然后拿了小碗将汤盛出来。
瞬间整个房间飘荡着一股鲜甜的香气。
血燕是西伯侯府送来的,是上好的滋补品,炖出来的汤也鲜美无比,这些日子林薇每天喝一碗银耳血燕汤,现在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这血燕炖出来的汤就是香。」玲儿笑道。
林薇笑了笑,正想说话,这时站在一旁的秋嬷嬷却皱了皱眉,说道:「 奴婢闻着今儿的汤这味儿好像有点不对。」
「嬷嬷觉得味儿不对么?」林薇闻了闻,却没觉得哪儿不同,还是如往日那般鲜香无比。
「奴婢也没闻出来。」玲儿也说道。
秋嬷嬷皱了皱眉,她上前将汤捧起来,仔细嗅了嗅,摇了摇头说道:「小姐,这汤味儿确实不对,奴婢小时候跟宫里的老嬷嬷学过分辨各种香料,因此奴婢的鼻子十分灵敏,香料的气味那怕有一点不对,奴婢都能够分辨出来,这汤里应该是被人下了不该下的东西。」
听了秋嬷嬷的话,林薇的脸色在瞬间变了,她问道:「嬷嬷确定么?」
「奴婢确定,奴婢建议小姐先不要喝汤,先让大夫看看,这汤到底有没有问题。」秋嬷嬷说道。
林薇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对玲儿问道:「你今儿个去厨房可有什么不对?」
玲儿想了想,说道:「奴婢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不过,今儿个夫人身边的周嬷嬷也在炖汤,说是夫人要喝银耳血燕汤,让她亲自来炖,奴婢去拿汤的时候,周嬷嬷也刚好炖好汤。」
林薇脸色微微一变,她沉吟了片刻,说道:「玲儿,你带着汤悄悄出府去找大夫,记住,从偏门出去,不要让人发现。」
「是。」玲儿应下,匆匆离去。
「嬷嬷,你可能分辨出里面被下了什么?」待玲儿离开,林薇这才开口问道。
「奴婢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恐怕要问大夫才知道。」秋嬷嬷皱眉说道。
第317章 丹砂
「事情可办妥了?」吴氏喝了一口清茶,漫不经心地问道。
「夫人放心,都办妥了。」周嬷嬷说道:「奴婢亲眼看着那贱蹄子将汤端走,说不得大小姐现在已经喝了。」
「那就好。」吴氏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快意,冷笑道:「只要那小贱人喝下去,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去找她那个死鬼娘了!」
「这也是大小姐命不好,可惜了这样好的亲事,她却没那个福分。」周嬷嬷说道。
吴氏轻哼了一声:「这人吶,有时候可不得不认命。」
「夫人说的是。」周嬷嬷笑着奉承道。
「这个小贱人就和刘氏一样讨人嫌,这些年若不是怕引起老爷的怀疑,这小贱蹄子也活不到今日。」吴氏脸上闪过一丝戾气。
当年刘氏不也看不起她这个出身市井的妾么?可现在又如何?还不是早早就化为黄土了?刘氏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又如何?现在府里的当家主母可是她,那刘氏早早就成了枉死鬼!
林薇这个小贱人既然找死,那么她便送她一程,让她去与她那个死鬼娘做伴!
「要奴婢说,还是夫人太过仁慈了。」周嬷嬷说道:「当年就不该留下这个祸害。」
「你当本夫人不想么?」吴氏冷笑道:「当年刘氏那个贱人死后,刘家人就有所怀疑,只不过是没有证据罢了,这些年若不是刘家人盯得紧,再加上老爷对那小贱人还有几分情分,本夫人早就容不下她了。」
这些年来她一直打压继女,却不敢对她下死手,除了顾忌刘家,还因为主院那边儿盯着,那老虔婆嘴上不说,心里还是维护那个小贱人的,再说了林薇这个小贱蹄子活着,刘家那边便不敢来闹,若是这个小贱人死了,万一刘家不管不顾撕破脸来讨要嫁妆怎么办?那些东西她可不想交出去。
「夫人是怕刘家会来闹事?」周嬷嬷皱眉说道:「若真是如此,那大小姐突然没了……」
夫人之所以对付大小姐,就是为了那份丰厚的嫁妆,若是林薇没了,刘家可是有藉口来讨回嫁妆的。如此一来,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
「你当本夫人没想过么?」吴氏不屑地说道:「往年每年刘家都会来人探望那个小贱人,可现在呢?再过两天那小贱人就要出门子了,可却迟迟不见刘家人上门添妆,本夫人听说南山府那边儿闹灾闹得可严重,那儿全都是流民,乱得很呢……」
「夫人的意思是,刘家现在顾不上这边儿……」周嬷嬷恍然大悟。
她就说呢,这些年夫人明明看大小姐不顺眼,却一直忍着没动手,原来是顾忌刘家,这不,现在南山府那边儿闹灾了,刘家目前自顾不暇,正是最合适对大小姐下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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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不过是一介商贾,现在南山府闹灾,最先遭殃的就是那些富商,刘家一向看重那贱蹄子,现在这小贱人快要成亲了,刘家那边却没有半点消息,说不得现在刘家的人都死光了!」吴氏恶毒地说道。
「还是夫人看得明白。」周嬷嬷笑道。
……
明翠宛。
玲儿白着一张脸走了进来,:「小姐,奴婢将汤拿给大夫看了,大夫说、说……」玲儿想起大夫说的话,不由浑身发冷,连话都说不利索。
「大夫说了什么?」见玲儿一副害怕的神情,林薇心里不由一沉。
「大夫说,说汤里有剧毒,喝了会让人晕眩口舌溃烂,然后不到七天就会因为五脏溃烂而死……」玲儿一脸后怕地说道。
「剧毒?可知道是什么毒?」林薇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她的手甚至有些微微颤抖。
突然口舌溃烂,然后身体也会逐渐变得虚弱,不到七天就会死亡,这样的病症对林薇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
当年她娘就是突然头昏目眩,口舌溃烂,常常呕吐,当时虽然请了大夫,大夫却查不出什么原因,最后娘的身体却日渐变得虚弱下去,不过几天就去世了。
那时候她不过才七岁,但所有的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她还记得舅舅得知娘去世后,还赶过来大闹了一场,甚至想要开棺验尸,可是祖母和父亲却不同意,最后舅舅才不得不放弃。
在舅舅临走的时候,还对她说,说她娘是被人害死的,可是她那时候实在太小了,根本就不懂舅舅的意思,如今她要喝的血燕汤里也被人下了毒,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当年谋害她娘的兇手就在林府,如今那人正以同样是手法,想要害她!
「大夫说是一种叫丹砂的剧毒,此毒的毒性十分强烈,是那些牛鼻子道士炼丹炼出来的……」玲儿说道。
林薇只觉得浑身冰冷,身体控制不住微微颤抖。
丹砂,道士,她若是没有记错,吴氏有一个娘家叔父就是道士,当年就是那个道士给她批的命,她有一个克亲的名声,也是拜那人所赐。
吴氏,就是谋害她母亲的兇手!
林薇脸色煞白,双手死死地攥紧,指甲几乎掐破了掌心。
「小姐!」还是秋嬷嬷见林薇神色不对,急忙上前扶她坐下:「小姐,可是想到了什么?」
林薇顺着秋嬷嬷力道坐回床榻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勐地一把抓住秋嬷嬷的手,语无伦次地说道:「嬷嬷,我娘、我娘是被吴氏害死的,她,她害死了我娘……」
泪水如泉般涌出,林薇几乎泣不成声,她七岁就没了娘,这十多年来一直被继母打压磋磨,若不是她心性坚韧,她早就活不下去了。
哪怕这些年她过得很苦,可她从未怀疑过继母,在她的眼中继母吴氏就是个市井出身,眼皮子浅,又心胸狭隘的妇人,这样的人小气贪财,却是没有胆子害人性命的,可现在事实告诉她,吴氏不但贪财还够狠毒,她就是害死她娘的兇手!
「小姐准备怎么做?」秋嬷嬷脸色平静地问道。
「小姐,要不将这件事告诉老爷吧,若是老爷知道夫人如此狠毒,会给小姐主持公道的。」玲儿说道。
第318章 谋划
秋嬷嬷看了玲儿一眼,并没有说话。
林薇微微摇了摇头,说道:「爹一向纵容吴氏,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对吴氏怎么样的。你别忘了,吴氏不是一个人,她还为爹生了两儿一女。」
在知道吴氏就是害死她娘的兇手后,林薇连母亲都不愿意叫了,吴氏她根本就不配!
「可是夫人做了这样恶毒的事,老爷怎么会……」
玲儿还想要说什么,却被林薇阻止了:「爹他不会相信的。」
林薇了解自己的父亲,父亲这些年是怎么纵容吴氏的,她也看在眼里,他若是要追究吴氏,当年就不会阻止舅舅追查娘的死因,她不相信当年娘的死父亲一点也不知情,若不然他为何要阻止舅舅?恐怕他心里什么都明白,最后却选择了纵容,甚至还在娘亲死后将吴氏扶正。
「那,那该怎么办?」玲儿有些无措地问道。
林薇拭去脸上的泪水,脸上渐渐露出坚毅之色,她冷声道:「秋嬷嬷,我想去大理寺告状,你看可以吗?」
「小姐……」玲儿脸上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秋嬷嬷却露出了微笑,她赞赏地看着林薇,说道:「小姐想要做什么,尽管去做就是了,别忘了,小姐身后还有皇后娘娘和西伯侯府呢。」
「嬷嬷,我想去大理寺告状,告吴氏谋害主母, 并且现在还想要谋害继女!」林薇神色坚定地说道。
秋嬷嬷说道:「小姐想要去告状,奴婢并不反对,可小姐可想好了要怎么做?真正上到公堂,一切都是要讲证据的,小姐可想过,若是没有证据,不但无法让吴氏受到惩罚,还会让小姐落下一个不孝的名声。」
「这些银耳血燕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么?」玲儿说道。
秋嬷嬷摇头说道:「这些不够,虽然这些汤确实是被人下了毒,可谁能够证明毒就是吴氏下的?真到了那个时候,吴氏完全可以推到下人身上,甚至还可以反过来说小姐自己下毒诬陷她,更何况,这些汤只能证明有人对小姐下毒,却无法为先夫人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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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说得不错,单凭这些,确实无法给吴氏定罪。」林薇说道:「依嬷嬷之见,我该如何做?」
「俗话说,捉贼捉赃,依奴婢之见,小姐应该先查清楚毒的来源,最好能找到人证,当年先夫人去世前那些伺候先夫人的下人,还有那个为先夫人看病的大夫,若是小姐能够找到他们,也是一个很好的人证。而吴氏那边,在她身边伺候的周嬷嬷应该会知道不少事情,若是小姐能够想办法让周嬷嬷指证吴氏,这就更好了。」秋嬷嬷缓缓说道。
林薇若有所思。
先前她只是气愤难当,想要去大理寺状告吴氏,却没有想太多,如今一听秋嬷嬷的分析,就觉得自己确实是鲁莽了。
且不说娘亲已经去世多年,想要翻案困难重重,就单说吴氏谋害她的事,若是没有证据还真的拿吴氏没办法,银耳血燕汤确实有毒,可谁能证明是吴氏下的毒?吴氏完全可以推个下人出来做替死鬼,甚至可以反咬她一口,说她这个继女因为嫁妆的事怀恨在心,想要陷害她。
如今看来,她想要告吴氏,还必须要准备好人证物证,如此才能够定她的罪。
可她一个内宅弱女子,整个林府都在吴氏的掌控之中,想要做到这些却十分困难。
难道就这样放过吴氏?只要想想,林薇就觉得不甘心。
林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突然对秋嬷嬷跪下:「嬷嬷,我想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帮帮我?我,我……」
林薇有点羞愧,其实她也不想劳烦秋嬷嬷,毕竟秋嬷嬷是皇后娘娘的人,可她却不能让生母含冤而死,更不想放过吴氏这个杀人兇手。
「小姐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秋嬷嬷急忙扶林薇起来,说道:「这件事小姐就是不说,奴婢也是要帮忙的,皇后娘娘将奴婢送来小姐身边,就是怕那吴氏再生事,如今吴氏做出如此恶毒的事,奴婢自然不会不管。」
「皇后娘娘和嬷嬷大恩,林薇日后必定相报。」林薇感激地说道。
她是真心感谢皇后娘娘,若不是皇后娘娘将秋嬷嬷送来她身边,此刻她已经中了吴氏的暗算,说不得还会和娘亲一般,死得不明不白。就是有秋嬷嬷在,她才得知银耳血燕汤被下了毒,也因此才得知吴氏就是谋害娘亲的真正兇手。
「事不宜迟,奴婢今晚就去拿下那周嬷嬷的家人,小姐,你可知道那周嬷嬷的家人在何处?」秋嬷嬷说道。
「周嬷嬷并非是府里的家生子,她是吴氏的陪嫁丫鬟,她的家人早就赎了身,我也不清楚她的家人住在哪里……」林薇皱眉道。
「奴婢知道,周嬷嬷的儿子媳妇家就在西街不远的一处院子里。」玲儿突然说道。
「那奴婢这就出去一趟。」秋嬷嬷说道。
「嬷嬷一个人……」林薇有些担忧。
「小姐放心,奴婢可不是一个人,奴婢这就去西伯侯府一趟,皇后娘娘说了,若是小姐有事,尽管去西伯侯府求助。」秋嬷嬷笑道。
「那就有劳嬷嬷了。」林薇感激地说道。
「小姐不必客气。」秋嬷嬷问道:「小姐可还有其他的吩咐?」
林薇沉思了片刻,说道:「吴氏有一个娘家叔父就是京郊的道观里做道士,若是可以,我希望嬷嬷能够找到这个人,吴氏的毒药很可能是从他那里得来的。还有,当年给我娘看病的是华春堂的张大夫,他现在还在华春堂坐诊。」
「奴婢知道了。」说完秋嬷嬷不再耽搁,趁着微暗的天色,匆匆离开了院子。
林薇看着秋嬷嬷离开的身影,咬了咬唇,说道:「玲儿,你将这碗银耳血燕汤用东西装起来,另外将盛汤的碗送回厨房去。」
吴氏敢对她下毒,估计现在正盯住明翠宛,她现在暂时不想引起吴氏的注意,万一吴氏知道她没有喝汤,恐怕会销毁证据。
「是。」玲儿应下,动作麻利地找来一个瓷瓶,将汤碗里的汤倒进去,然后端着空空的汤碗走了出去。
第319章 银镯
翌日。
一大早,周嬷嬷便起来了,她得赶在吴氏起来之前,去屋里伺候着。
吴氏心里装着事,今儿个也起得特别早,她在婢女的伺候下洗了脸,然后坐着让周嬷嬷给她梳头。
周嬷嬷有一双巧手,同样的髮鬓她梳出来的就是比别人的好看,当年她就是凭着这个入了吴氏的眼,并成了吴氏的心腹。
周嬷嬷仔细地为吴氏将头髮梳好,然后挑了几样样式华丽的首饰给吴氏戴上。
吴氏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觉得十分满意。
「明翠宛那边可有动静了?」吴氏问道。
「还没呢,估计还要等会儿。」周嬷嬷说道。
「会不会那小贱人根本就没喝?」吴氏皱眉道。
「应该是喝了,昨儿个明翠宛那边还把汤碗送了回去。」周嬷嬷说道:「夫人不必心急,估计等会儿那边儿就会去叫大夫了。」
丹砂的毒性有多强,她可是清楚得很,当年刘氏喝了掺了丹砂的参汤,不过半日功夫便发作了,在毒发之后,人就只能卧病在床,直到死也起不来。
「一会儿你让人盯紧点,可别出了纰漏,那小贱蹄子身边还有个秋嬷嬷呢!」
对于秋嬷嬷,吴氏是有几分忌惮的,毕竟那是皇后娘娘派过来的人,但她也对自己的手段有信心,当年她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刘氏,如今也能以同样的手段弄死林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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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放心,奴婢让人盯着呢,保证出不了纰漏。」周嬷嬷说道。
「那就好。」吴氏说道。
不知为何今儿个她心里总有些莫名的不安,眼皮儿一直在跳,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般,她沉吟了一下,终究还是说道:「你亲自去明翠宛一趟,让那小贱人过来见我。」
「是。」周嬷嬷应下,便走了出去。
刚刚踏出院子门口,便有个洒扫丫头匆匆走过来说道:「嬷嬷,刚刚有人送来了这个,让奴婢亲手交给你。」
说完丫头便将一个小巧玲珑的银镯子拿了出来。
周嬷嬷看到银镯子,脸色大变,她急忙将东西抢过来,急声问道:「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洒扫丫头吓了一跳,说道:「刚刚有个人给奴婢的。」
「那人呢?」周嬷嬷急忙问道。
「那人已经走了……」洒扫丫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些胆怯地说道。
听了洒扫丫头的话,周嬷嬷只觉得眼皮跳得厉害,心直直往下沉,这个银镯子她最熟悉不过,这是她的大孙儿刚满月的时候,她亲自去银楼买给大孙儿保平安的,大孙儿一直戴在脚上,从来没有取下来过,现在有人特意将这个东西送来,那她的大孙儿……
周嬷嬷几乎不敢想下去,此刻她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她想要立即出府,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她大孙儿的银镯儿怎么会落到别人的手里。
可她如今身上有差事,实在是走不开,周嬷嬷想了想,终究还是一咬牙,往明翠宛走去。
不管如何,她先去明翠宛将差事办了,待办好差事再向夫人告个假,回去看看。
明翠宛位置比较偏僻,距离主院有一段路,周嬷嬷怀着心事,脚步也不由快了几分,不多一会儿,她便到了明翠宛。
「周嬷嬷来了,小姐正等着呢。」站在院子外的玲儿仿佛早就料到周嬷嬷会来一般,看见人还不等周嬷嬷说话,便开口说道。
周嬷嬷看玲儿一眼,不由皱了皱眉,问道:「大小姐可起来了?夫人说了,让大小姐过去一趟。」
说完周嬷嬷转身便想离去,却被玲儿叫住:「周嬷嬷,你可别急着走,我家小姐有事找你呢!」
周嬷嬷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大小姐有什么事,下次再说罢,夫人在等着呢!」
「周嬷嬷急什么呢?难道急着回去看孙儿么?」林薇清冷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周嬷嬷闻言脸色大变,她勐地转过身,问道:「大小姐是什么意思?」
「周嬷嬷若是想知道,便自己进来罢。」屋里传来林薇淡淡的声音,可落在周嬷嬷的耳中,却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周嬷嬷站在原地神色阴晴不定,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咬了咬牙走进院子。
进了院子,看到脸色红润容光焕发的林薇,周嬷嬷不由大惊失色,失声道:「你,你不是……」
还好她及时清醒过来,止住了后面要出口的话。
「不是什么?」林薇笑道:「周嬷嬷是想要问我为什么不中毒么?」
周嬷嬷脸色微变,心里中惊骇,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老奴不知道大小姐在说什么。若是大小姐没事,老奴这便回去了,夫人还在等着老奴呢!」
「周嬷嬷心急什么呢?难道周嬷嬷不想知道你的孙儿如何了?」林薇轻笑一声,淡淡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周嬷嬷双眼死死盯住林薇,嘶声道:「你把我的孙儿怎么了?」
「周嬷嬷放心,你的孙儿暂时没事,至于以后么?那就要看嬷嬷你识不识相了。」林薇冷笑道。
「大小姐,你,你竟敢威胁老奴,老奴这就去禀报夫人,让夫人为老奴做主!」周嬷嬷声厉内荏地说道。
「若是不想你的儿子媳妇还有孙儿去见阎王爷的话,周嬷嬷尽管去!」林薇冷冷地说道。
「你!」周嬷嬷的脸色在瞬间白了下去。
不管是儿子还是孙子,都是她的心头肉,她这一辈子就这一个儿子,她周家的香火可不能断在她的手里。
「大小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周嬷嬷咬牙恨恨地问道。
「很简单,你告诉我,当年我娘的死,是不是因为中毒?那毒是不是吴氏下的?」林薇问道。
周嬷嬷心里勐地一惊,勉强笑道:「大小姐说笑了,谁不知道先夫人是因病去世……」
「看来周嬷嬷并不在意自己儿子和孙子的命……」林薇冷笑着打断她的话:「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他们下去陪我娘罢,如此想来,我娘也不会太孤单!」
周嬷嬷脸色一白,愤怒地说道:「大小姐如此草菅人命,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第320章 告官
「你可别怪我,我也是向你的主子学的,说到草菅人命,谁比得上你主子?昨天若不是我小心,说不得现在我已经和我娘一般,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如今,我不过是向你这个帮凶讨回公道罢了!」
林薇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周嬷嬷:「周嬷嬷,我只给你两个选择,一、你将这些年吴氏让你做的事都交代清楚,并且画上押,待这件事了,我便让人放了你的家人。二、你继续忠心吴氏,然后去给你的儿子和孙子收尸!」
周嬷嬷脸色变幻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才语气艰涩地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我要保证我儿子和孙子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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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看来周嬷嬷是个聪明人。」林薇微微一笑,她却不知道,此刻她的笑容落在周嬷嬷的眼中,犹如恶鬼般恐怖。
「当年我娘的死,是不是与吴氏有关?」
「是。」周嬷嬷艰难地说道:「当年先夫人本来只是体虚,只需要喝点参汤调养便会好,是,是夫人在先夫人喝的参汤里下了毒,所以才会导致先夫人去世……」
「毒是谁下的?是你?」林薇下意识地攥紧双手,虽然她早就猜测到她娘的死与吴氏有关,此刻亲耳听到事实,仍然忍不住愤怒不已。
「……是。」周嬷嬷不敢说谎,颓丧地垂下头。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林薇咬牙,恨不得生撕了周嬷嬷。
「大小姐,奴婢只是听夫人的吩咐,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周嬷嬷被林薇狰狞的表情吓得肩膀一缩。
「小姐。」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秋嬷嬷突然开口。
林薇对上秋嬷嬷略含担忧的目光,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愤怒强行压了下去:「此事还有谁知道?我爹知不知道?」
「老爷应是不知的。」周嬷嬷垂头说道。
「既然我娘是中毒,为何大夫却看不出来?」
「华春堂的张大夫早就被夫人买通了,所以……」
「吴氏给我娘下的是什么毒?那些毒她是怎么得来的?现在还有没有?」
「是、是丹砂,夫人是从舅太老爷那里得到的,现在、现在还剩下一些,在老奴手上……」事到如今,周嬷嬷也知道瞒不下去了,干脆将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昨天吴氏让奴婢给大小姐下毒,奴婢用了一些,现在已经不多了。」
「秋嬷嬷,都记好了么?」林薇眼睛微红,有些哽咽地问道。
「已经记好了。」秋嬷嬷说着将刚刚写完的供词往周嬷嬷跟前一放,冷冷地说道:「你按个押罢。」
周嬷嬷咬破手指,按了下去。
秋嬷嬷将供词递给林薇,说道:「小姐,时辰已经不早了。」
林薇将供词收好,冷冷地看着周嬷嬷说道:「你现在可以走了。」
周嬷嬷脸色一白,她不甘心地说道:「大小姐,我已经按你说的去做了,你能不能先放了我儿……」
「今日我会去大理寺告官,你若是在公堂之上指证吴氏,我自然会信守诺言,放了你的亲人。」林薇淡淡地说道。
听了此话,周嬷嬷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她以为大小姐至多是去找老爷和老夫人讨公道,没想到一向软弱的大小姐竟然想要去告官。
若是大小姐去找老爷和老夫人,以老爷对夫人的宠爱,夫人至多是被训斥几句被罚禁足,可若是上了公堂,夫人一旦担上了谋害主母的罪名,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
大理寺。
赵子轩如同往日一般,在处理着案卷,忽然听到大理寺外面响起了咚咚咚的鼓声。
紧接着便有衙役匆匆走进来,说道:「大人,外面来了一个女子,说是要告其继母谋害正室……」
赵子轩皱了皱眉,问道:「可知道告状的人是谁?」
「来人说自报家门,乃是都察院右都御史林大人的大女儿林氏。」衙役说道。
「林氏?」赵子轩脸色微变,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都察院右都御史家的大女儿正是他的前岳父西伯侯的未婚妻,而他们成亲的日子就是明天。
明天就要出嫁的人,今日却来大理寺告官?
赵子轩心中疑惑,却动作利落地站起来,沉声吩咐道:「升堂,带苦主进来!」
「是。」衙役应下急忙走了出去。
赵子轩将手上的案卷放好,缓步往公堂走去。
……
林薇捧着写好的状纸在衙役的带领下一步一步地走进公堂。
赵子轩看着缓步走进来的女子,一拍惊堂木,喝道:「来者何人,因何事要击鼓?」
林薇上前挺直腰身缓缓跪下,脆声说道:「回大人,民女林氏,乃都察院右都御史林明之女,今日前来击鼓鸣冤,告继母吴氏谋害主母,并且为了侵占嫁妆对民女下毒。」
「将状纸呈上来。」赵子轩淡淡地说道。
衙差上前接过林薇的状纸交给赵子轩。
赵子轩仔细阅读了状纸,脸色微沉,开口吩咐道:「来人,去林府将吴林氏和她身边的人一同带来!」
「是。」
……
林府。
吴氏此时正在林老夫人这里闹腾:「母亲,那小蹄子都快将家里搬空了,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林老夫人看着眼前如泼妇般的儿媳妇,被闹得头痛不已:「你个眼皮子浅的,你眼里除了那点子银子还有什么?那本来就是薇儿娘留下的东西,再说皇后娘娘都出面了,你还想占住不放?」
吴氏哽了一下,又哭道:「那些东西她拿去也就罢了,母亲为何要给她添妆?母亲一出手就是五千两银子,可想过雨儿该怎么办?雨儿的亲事已经定下了,东西又全部给了那小贱人,雨儿就不要办嫁妆了?」
「那是薇儿娘的嫁妆,你若是不忿,将你的嫁妆给雨儿便是了!」林老夫人不耐烦地说道。
「母亲这是在嘲讽媳妇吗?媳妇哪儿来的嫁妆……」吴氏进府的时候只是个妾,哪儿有什么嫁妆,此刻她听了林老夫人的话不由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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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丫鬟突然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说道:「老夫人,不好了,大小姐去大理寺告官,现在衙门的人来了,说是要将夫人带走……」
「什么?」林老夫人脸色大变,勐地站了起来。
第321章 拿人
吴氏也愣住了,她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大小姐去大理寺告官……」丫鬟硬着头皮说道。
「那个天杀的小贱人,娘,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的好孙女,就是个看不得人好的搅家精……」吴氏破口大骂,那个小贱人竟敢去衙门告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林老夫人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吴氏再怎么说也是林家的当家主母,若是上了公堂,林家的面子和里子都丢尽了。
想到大孙女闹出这样的事,林老夫人心里不由对大孙女不满起来,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就不能私下里解决么?非得要闹到满城风雨人尽皆知,闹得林府丢尽脸面才好?再说了,吴氏再有不是也是她的继母,她一个晚辈去告长辈,不是忤逆不孝吗?
「老夫人,现在衙门的人就在外院……」丫鬟怯怯地说道。
林家终究是官宦人家,因此衙役虽然奉命前来拿人,但也给林府留了几分面子,并没有直接闯进内院,而是在外院等着。
吴氏仗着身份不将那些衙役放在眼里,但林老夫人却知道其中的厉害,要知道大理寺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林家虽然在京里也算得上是世家,可大理寺完全可以不给林府面子直接进来拘人的,如今人家愿意给面子,已经是看在她儿子的面上了,若是她再不识相,那人家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想到这里,林老夫人沉下脸,说道:「你跟我出去。」
「娘,要去你去,媳妇可不去,咱们这样的人家,什么时候连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来了?」吴氏不满的说道。
不就是大理寺的人么?她还是三品诰命夫人呢,用得着给大理寺面子?再说了,这天底下哪里有做女儿的去告母亲的?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你给我闭嘴!」林老夫人看着到现在还拎不清的吴氏,冷笑道:「你当大理寺是什么地方?现在的大理寺卿赵大人可是连老太师的面子都不给的硬骨头,你以为咱们林府有多厉害?能比得上太师府?」
现在整个京都谁不知道老太师的孙子刘丰被扣押在大理寺?为了这个,这几个月太师府跑断了腿,甚至最后连老太师都亲自出面了,也见不到人。这事闹得,现在京都谁不知道大理寺卿赵大人是个铁面无私刚正不阿的人?
更何况大孙女的性子她知道,无缘无故的她绝不可能闹着去告官,定是吴氏在私底下对大孙女做了什么过分的事,逼得大孙女不得不这样做。
想到这里,林老夫人的心往下沉了沉,大孙女这是不相信儿子,也不相信她啊。
吴氏不满地撇了撇嘴,显然没有将林老夫人的话听进去。
林老夫人见此,也懒再浪费口舌,而是质问道:「你是不是对薇儿做了什么?」
吴氏心里一跳,失口否认:「娘这是什么意思?我哪有对那个小贱人做什么?」
林老夫看吴氏一副心虚的模样,就知道她没有说实话,她冷哼一声,说道:「你最好实话实说,若不然,谁也帮不了你。」
「娘,你这是要冤枉死媳妇啊,那小贱蹄子就不是个好的,故意给我没脸呢!」吴氏嘴硬道。
其实吴氏心虚得很,那小贱人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不然好端端的,她哪儿来的胆子去告官?不过就算是告官又怎么样?大不了她反咬一口,反正那小贱人又没有证据,她能将她怎么样?
林老夫人不知道吴氏心里在想什么,她沉着脸说道:「你跟我出去,大理寺现在上门来要人,不管怎么样,先去将人打发走再说。」
若是可以,大理寺那样的地方吴氏还是不要去的好,毕竟这关系着林府的脸面。
吴氏其实一点也不想去,可林老夫人开了口,她想拒绝又没有理由,再加上她心虚得很,也不敢再闹腾,最后还是黑着脸跟在林老夫人身后往外院走去。
前来拿人的衙役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若不是给林御史的面子,他们早就冲进去拿人了,哪里会在这里干等着?
此刻看到林老夫人带着吴氏出来,领头的衙役头子就开口问道:「哪位是林吴氏?」
吴氏心一跳,没有开口。
林老夫人笑道:「这位便是老身的媳妇林吴氏,不知道各位找她有何事?」
衙役头子说道:「原来是林老夫人,我等奉大人之命,将林吴氏以及她身边伺候的人带去公堂,还请林老夫人见谅。」
「这……」林老夫人为难地说道:「不知道我媳妇犯了何事?」
衙役头子说道:「还请林老夫人不要为难小的们,至于林吴氏犯了何事,到了公堂自然知晓。」
「凭什么?」吴氏怒道:「我堂堂一个三品诰命凭什么跟你们去公堂?」
林老夫人一听此话顿时暗暗叫糟,果然见那衙役头子冷笑道:「这可不是夫人说了算!来人,将林吴氏等一干人拿下,带回公堂!」
随着衙役头子一声令下,吴氏还有周嬷嬷的等人很快就被押了起来。等林老夫人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吴氏尖叫怒骂,挣扎不休,奈何前来拿人的衙役都是有经验的老手,根本就挣扎不脱,一旁的下人也噤若寒蝉,不敢上前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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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人已经拿下,衙役头子对着林老夫人一拱手,说道:「林老夫人,得罪了!」说完回头喝道:「将人带走!」
众衙役押着人头也不回地离去。
林老夫人脸色阴沉,过了片刻,才冷声说道:「来人,备车,老身要亲自去大理寺!」
……
凤凰宫。
容萱步伐匆匆地走进来,说道:「主子,秋嬷嬷传来了消息,说是吴氏对林姑娘下毒,如今林姑娘正在大理寺告官。」
凌欢微微一怔,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秋嬷嬷说这件事不单是林姑娘的事,还牵扯到林姑娘的生母,秋嬷嬷的意思是林姑娘的生母是被那吴氏害死的,林姑娘去告官,是为了给生母讨回公道。」容萱说道。
「若是本宫没有记错,林姑娘的生母已经去世有十多年了吧?怎么现在才想要告官?」凌欢淡淡地问道。
「奴婢也不清楚,许是林姑娘发现了什么。」秋嬷嬷只是说了大概的事,并没有说其中的细节,因此容萱也不知道原因。
第322章 吃醋
凌欢沉吟了片刻,站起来说道:「看来本宫还要亲自去一趟大理寺。」
容萱心里一惊,说道:「主子,有秋嬷嬷在,您不必……」
凌欢身份贵重,能够派秋嬷嬷去已经给足了林姑娘的面子,实在是没有必要亲自去大理寺。更何况,身为中宫之主,也不是想出宫就能出宫的,贸然出宫会惊动许多人。
凌欢摇了摇头,道:「本宫去这一趟,也并非完全是因为林姑娘。」
林薇虽然是她看好的人,但就凭林薇一个人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她也没有必要太过抬举一个继母。
她看中的是林薇身后的刘家。
刘家是歷代皇商,几乎可以说是商人之首,其拥有的人脉和财富不可衡量,而这些却恰恰是她最欠缺的,这也是她当初看中林薇的原因。
最重要的是,上辈子林薇是秦意的妾室,在秦意登基后,被封为玉妃,而刘家也成了秦意最得用的探子。
这辈子她可不想错过刘家这样的助力,如果能够藉助林薇这件事成功拉拢到刘家,确实是值得她亲自去跑这一趟。
不过她终究是中宫之主,贸然出宫确实不太好,因此她还要去告知秦封一声,想来秦封应该也不会反对。
想到这里,凌欢决定先去正干宫。
凌欢的风辇刚到正干宫门口,便看到刘太师阴沉着脸从正干宫出来,刘太师见到凌欢,脸色不太好看,不过还是行了礼:「老臣见过皇后娘娘。」
「老太师不必多礼。」凌欢含笑点了点头,然后直接越过他走进了正干宫。
刘太师看着凌欢的背影,冷哼了一声,然后一拂衣袖大步离去。
「皇上。」凌欢缓步走进来笑道:「刚刚臣妾看到老太师了,不知老太师为了何事进宫?」
老太师已经『休养』了好几个月,如今突然进宫,显然是有事。
秦封轻哼了一声,说道:「不过是为了刘丰的事罢了!为了不肖子孙,连老脸都不要了,巴巴的跑进宫,求朕网开一面。」
「那皇上可答应了?」凌欢问道。
「这样的事朕怎会答应?杀人填命,天子犯法与黎民同罪,大秦的律法可不是摆着好看的,`朕身为天子,为万民之表率,又怎会做出徇私之事?」秦封淡淡地说道。
「到底是长子嫡孙,看来那个刘丰在老太师心里的地位可不一般,老太师最是要面子,为了他如今连面子都不要了。」凌欢笑道。
「面子终究还是比不上权势。」秦封冷笑道:「事到如今,嫡孙都快被砍头了,刘念还在跟朕装煳涂呢!」
凌欢轻嘆了一口气,说道:「老太师位高权重,区区一个嫡孙又怎会轻易让他放弃手中的一切?看来皇上这次还是估错了刘丰在老太师心里的地位。」
正所谓财权迷人眼,有多少人为了权利不择手段不惜一切往上爬,而老太师权利在握,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孙子轻易放弃。
归根到底,不过是因为刘家并不是只有刘丰一个孙子,没了刘丰,刘家还有其他的血脉。因此刘丰对于老太师来说,并不算是十分重要。
「确实是朕低估了他,看来那老东西还不死心!」秦封冷笑道。
「皇上也不必太过担忧,臣妾倒是觉得老太师不会轻易放弃,不然今日也不会进宫了。」凌欢安慰道。
「还是梓童想得明白。」秦封将凌欢拉过来坐下,问道:「今儿个你不是在处理宫务么?怎么过来了?」
凌欢嘆了口气,说道:「臣妾倒是想好好的处理宫务,可实在是有事,不得不来找皇上。」
「你找朕有什么事?」秦封问道。
「臣妾想去大理寺一趟,还望皇上恩准。」
「你去大理寺做什么?」秦封的脸色黑了下去。
「皇上?」凌欢几乎在瞬间就发觉到秦封的不对劲,不由有些疑惑。
「好端端的,你去什么大理寺?朕不准。」秦封冷着脸说道。
「皇上,你就让臣妾去吧,臣妾是真的有事儿呢!」凌欢轻扯着秦封的衣袖,撒娇道。
「那可是审理案子的地方,你一个皇后跑去那儿干什么?」想到大理寺的某人,秦封心里就觉得不舒服。
「这不是林姑娘出了点事,现在正在大理寺告官呢,再怎么说她也是臣妾看中的人,臣妾可不想她受委屈,可不就想去给她撑撑腰么?有臣妾在,臣妾看还有那个不长眼的敢欺负她!」凌欢娇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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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继母还没进门呢,你倒是上心得很,」秦封语气酸酸的:「平日里也没见你对朕如此上心。」
「皇上说的什么话?臣妾最关心的人自然是皇上。」凌欢哄道:「那不是因为她是臣妾看中的么?臣妾可不想她被人欺负了去,若不是然岂不是打臣妾的脸么?」
「你去大理寺真的只是为了林氏?」秦封眯起眼睛。
「自然是真的,不然皇上以为臣妾去大理寺做什么?」凌欢有些疑惑不解地问道。
「那赵子轩可就是大理寺卿。」秦封咬牙挤出一句话。
赵子轩?
凌欢恍然大悟,她就说呢,无端端的这人怎么就不高兴了,原来是在吃醋呢!
老实说,若不是秦封说起,她都快忘记赵子轩这个人了,这真是什么跟什么呀。
「皇上若是不说,臣妾都忘记他是谁了。」凌欢哭笑不得地说道:「皇上不让臣妾去大理寺,就是因为赵大人?」
秦封哼了一声。
「皇上,臣妾和赵大人并没有任何关系,你这是吃哪门子的醋?」凌欢笑道。
「谁说朕吃醋?」秦封黑着脸,捏了捏凌欢的脸颊,说道:「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嘲笑朕?」
「那不是皇上纵的么?」凌欢现在可不怕他:「皇上冤枉臣妾,还不让臣妾实话实说了?」
「真是越发不像话了!」秦封一脸无奈,这女人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在过去,她可没有胆子这样跟他说话,难道他真的将她宠坏了?
「那皇上答不答应臣妾嘛?」
「只许一次,下不为例。」秦封黑着脸说道:「朕让杨九陪你去。」
「臣妾多谢皇上。」凌欢大喜,主动在秦封的脸上亲了一口。
第323章 指证
大理寺。
吴氏等人被衙役强行带进公堂。周嬷嬷看到站在公堂中央的林薇瞳孔勐地一缩,脸色在瞬间毫无血色。
哪怕之前大小姐已经告诉过她要来告官,可她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倖,直到此刻在公堂之上亲眼看到林薇,她才彻底死心。
被衙役一路强行押来,吴氏一身狼狈,哪里还有往日的贵妇模样?此刻看到林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黑心肠的贱蹄子,有娘生没娘教的贱胚子,状告长辈也不怕被天打雷噼……」
口中骂着,就要扑过来撕打林薇,却被一旁的衙役阻止。
林薇垂着头一动不动,此刻谁也看不到她脸上的恨意。她不敢抬头,她害怕看到吴氏那张脸会忍不住生撕了她。
吴氏是她继母,是长辈,她来告长辈在某些人看来就是大逆不道,毕竟在这个以孝为天的大秦,不管长辈做错什么,后辈都只能忍着,若敢反抗,就是不孝。
她就是被吴氏以孝道为名搓磨了那么多年,过去她忍,是因为世道如此她不得不忍,如今她得知吴氏是杀母兇手,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忍下去了。作为女儿,她若不能为母申冤,那她枉为人子。
「放肆!公堂之上不得喧譁!」赵子轩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下之人可是林吴氏?」
在公堂之上,吴氏到底还是有些心虚,板着一张脸不说话。
「大胆,林吴氏,还不快快回答大人的话?」衙役喝道。
吴氏不屑地看了衙役一眼,抬头挺胸,大声说道:「本夫人乃是三品诰命,你们大理寺根本就没有资格审我!」
赵子轩眉头一皱,冷声喝道:「林吴氏,你虽然是三品官员之妻,但身上却无诰命,区区一介白身,也敢在公堂之上藐视本官冒充诰命,你好大的胆子!」
吴氏脸色一白,她是妾室扶正,又出身市井,本来就没有见识,她只知道自己是御史夫人,便以为自己有诰命在身,却不知丈夫根本就没有为她请封,现在听了赵子轩的话,才知道自己仍然是白身。
「不可能,我是三品官员之妻,怎么可能是白身?」吴氏下意识地否认。
这些年来那个男人对她百般纵容,他怎么可能没有为她请封?不可能的,一定是别人弄错了!
赵子轩看出吴氏只是一介无知妇人,也懒得和她扯这些,只是沉声说道:」林吴氏,林氏告你谋害主母,并对其下毒,你认是不认?」
「我没有,这根本就是诬衊!」吴氏大声嚷嚷:「这小贱人怨恨我这个继母,因此才想要诬陷我,她自幼丧母,是我抚养她长大,都说继母难做,我这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头,摊上这样一个丧门星,真真是家门不幸……」
吴氏哭诉,她到底还是有几分眼力见的,在得知自己身上没有诰命之后,也不敢再嚣张,而是选择了示弱。
吴氏这一哭,还真有几分效果,众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同情,说白了,在这个孝道大过天的世道,吴氏占据了道德的至高点,相反,林薇状告继母,说出去无论对错,这都是她不孝的表现。
赵子轩却不为所动,而是对林薇问道:「林氏,你告林吴氏谋害主母,并想要谋害你,可有证据?」
「回大人,民女有证据。」林薇从怀里取出一张供词递给衙役,然后神色平静地跪下去说道:「这是林吴氏的贴身嬷嬷,周嬷嬷的供词,她亲口承认她受了林吴氏的指使,毒害主母,也承认了林吴氏为了牟取嫁妆,向民女下毒,那碗被下了毒的银耳血燕汤民女并没有喝,而是保存了下来,是与不是大人一查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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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秋嬷嬷将手里捧着的银耳血燕汤呈了上去。
赵子轩令人将大夫找来验证,同时一拍惊堂木,喝道:「谁是周氏?」
周嬷嬷浑身一颤,不顾吴氏欲杀人的目光,颤巍巍地走到公堂中央跪下:「回大人,奴婢是周氏。」
「这张供词可是你亲自画押的?上面所说的内容可属实?」
「是、是奴婢亲自画押,上面句句属实。」周嬷嬷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
她知道她只要承认了,就是死罪,可比起自己这条命,她更在意儿子孙子的性命,这些年她在吴氏身边为奴为婢,帮她做了那么多恶事,为的也不过是儿孙能够过得好一点,若是儿子和孙子都没了,周家也就成了绝户,这样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贱婢,你竟敢满口胡言,实在是该死!」吴氏脸色大变,咬牙切齿地瞪着周嬷嬷,她怎么也没想到周嬷嬷会背叛她。
「大人,奴婢所说句句属实,并没有半句虚言。」事到如今,周嬷嬷也豁出去了,反正已经得罪了吴氏,若是吴氏被入罪还好,若是被吴氏逃过这一劫,以吴氏的性子日后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家人,比起她服侍了十多年的吴氏,她反而更相信大小姐,毕竟吴氏的心有多狠毒,她这个做奴婢的最清楚不过。
「贱婢,你竟敢与外人勾结背主,是不是不想活了!」吴氏大怒,恨不得扑上去生撕了周嬷嬷。
「林吴氏,不得喧譁!」赵子轩冷冷地说道:「若是再犯,休怪本官责罚!」
「大人,我、民妇冤枉啊,这周氏不过是个下人,她对我、民妇怀恨在心,因此才与民妇的继女合谋,想要栽赃于民妇,大人可千万不要相信她的话……」吴氏急急狡辩,周嬷嬷的背叛,让她乱了心神,此刻说话语气小心了许多,也不敢再在公堂之上自称『我』了。
「你有何证据,证明周氏乃是栽赃陷害?」赵子轩冷冷地说道。
「这……,」吴氏脸色一变,说道:「民妇从来没有害过人,她却满口胡言乱语,这不是栽赃陷害是什么?」
「大人,这碗银耳血燕汤确实被下了毒。」这时一旁验证的大夫开口说道。
「可知是什么毒?」
第324章 官威
「此毒名曰丹砂,乃是修道之人炼丹提炼出的丹毒,此毒毒性剧毒无比,活人若是误饮此毒,不出七日便因内脏溃烂而死。」
在场的人听了大夫的话,不由冷抽了一口气。
吴氏则下意识地攥紧了双手,目光闪烁地垂下头。
「周氏,此毒你是从何处得来?」
「回大人,毒是夫人亲自交给奴婢的,至于夫人是从何处所得,奴婢也不知道。」周嬷嬷说道。
「你胡说!」吴氏厉声说道:「你个贱人,我往日对你不薄,如今你竟然为了这个小贱人来害我?」
「大人,当年我娘中的便是此毒,回春堂的张大夫便是当年为我娘诊治的大夫,此人被吴氏收买,明明看出我娘中了毒,却选择包庇吴氏,导致我娘最后惨死。」林薇突然开口说道:「至于吴氏为何会有此毒,民女大约略有猜测,据民女所知,吴氏娘家有一位叔父,此人正是郊外道观中的道士。」
吴氏听了此话脸色顿时大变,她犹如见鬼般看着林薇,这些事情如此隐秘,这个小贱是如何得知的?
此刻看着林薇,吴氏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内心深处冒了出来,当年刘氏死的时候,这个小贱-人才堪堪不过七岁,她是如何得知此事的?莫不成这个小贱人在刘氏死的时候便知道了?若是如此,这小贱人的心机也太深了!
这一刻,吴氏只觉得悔不当初,早知道这个小贱人如此难缠,她当年便应该狠下心将她弄死,如今倒好,一时心软倒是养出了一个祸害。
「来人,去将回春堂的张大夫以及那吴道士带来!」赵子轩吩咐道。
衙役奉命去带人,吴氏见此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慌乱之色。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衙役匆匆走了进来,在赵子轩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赵子轩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恢復如常,他站了起来,亲自走了出去。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得在原地等着,又过了片刻,便见赵子轩神色恭敬地领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当先一人却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绝色女子,女子作妇人打扮,穿着虽然简单,但一身气度却让人不敢直视。
林薇看到凌欢不由愣住了,她下意识地想要行礼,却见凌欢对她微微摇了摇头,她只得强忍住心中的不安,僵立在原地。
她知道秋嬷嬷是皇后娘娘的人,也知道秋嬷嬷很可能会将此事禀报给皇后娘娘,可她没有想到皇后娘娘竟然会亲自来大理寺。
凌欢来到赵子轩安排的主位上坐下,然后才淡淡地说道:「赵大人不必理会本宫,继续审案罢。」
本来众人心里对凌欢的身份就有所疑惑,此刻听到凌欢自称本宫,心里不由一惊,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垂下头,不敢去看那个雍容华贵的绝色女子。
「是。」赵子轩声音有些沙哑,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波动,重新坐下,正要开口说什么,这时又有衙役进来禀报导:「大人,林老夫人和林御史来了。」
吴氏闻言,脸上一喜。她就知道老爷不会不管她,再怎么说她也为林家生了两个儿子,就是看在儿女的份上,老爷也不会让她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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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轩则是一怔,淡淡地说道:「将人带上来罢。」
他没想到这件案子会惊动那么多人,林老夫和林御史也就罢了,毕竟都是林家人,可却没有想到这位会亲自来大理寺。
曾经的心上人,如今他们之间的地位已经是天壤之别,她是后宫尊贵的皇后娘娘,是当今太子之母,而他却不过是区区三品的大理寺卿。
曾经有多少不甘,在这一刻看到她的时候,都已经烟消云散,他终究不是她的良人,也配不上她,如今这样的结果,对于她来说,应该是最好的吧?如此他也可以彻底让自己死心了。
林老夫人和林御史很快就被人带了上来。
林老夫人沉着脸走进来,看到儿媳妇和大孙女跪在地上,眼皮一跳,脸色越发难看了。
林御史则是黑着脸,一进来就对林薇呵斥道:「逆女,你在胡闹什么?还不快跟我回去?」
林薇身子微微一僵,过了片刻才冷声说道:「恕女儿无法从命!」
「你!」林御史大怒,想要斥骂,却碍于此刻在公堂之上不好做得太过,只得狠狠地瞪了林薇一眼。
「老爷,您可来了,您也看到了,您这好女儿是想要害死妾啊,妾这些年是如何对她的,您也知道,巴心巴肝的将她抚养大,又为她找了一门好亲事,妾也不指望她感恩,如今她翅膀硬了,倒是反过来要害妾,妾真真是冤枉死了啊……」吴氏看到林御史,扑过去哭诉道。
林御史拍了拍吴氏的肩膀,然后对赵子轩拱手说道:「赵大人,都是本官的女儿在胡闹,不过是家中琐事,就不劳烦赵大人了,本官这就带这孽女回去好好管教。」
「林大人,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并非是你一句胡闹便可以当无事发生,本官身为大理寺卿,既然接了这件案子,便要审理到底。」赵子轩淡淡地说道。
「赵大人,这不过是林府的家事……」林御史脸色有点难看,他没想到赵子轩一点面子也不给。
「牵涉到谋杀的案子已经不是家事了,林大人不会不知道其中道理罢?」赵子轩冷冷地说道。
「若是苦主自己撤案呢?赵大人不会还缠着不放罢?」林御史冷着脸说道:「正所谓在家从父,出家从夫,这孽女是本官的女儿,本官有权管教她,现在本官便代她撤案,赵大人可还有话可说?」
赵子轩蹙眉,林御史是林氏的父亲,确实可以为林氏做主,大理寺虽然接了这件案子,但现在却无法定吴氏的罪,若是此时苦主撤案,大理寺也唯有放弃这件案子。
「薇儿,你难道一定要闹得府里家破人亡你才满意吗?」林老夫人一脸沉痛地看着林薇:「你母亲养育你多年,虽然你不是她亲生的,但你也唤她一声母亲,你怎么能这样害她?」
听了林老夫人的话,林薇只觉得得心寒无比,她咬了咬牙,掷地有声地说道:「大人,民女不撤案。」
「孽女,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来人,将这个逆女将我带回去!」林御史喝道。
「林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凌欢这时突然淡淡地开口说道。
第325章 认罪
林御史进公堂后,注意力都是吴氏和赵子轩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旁人,此刻凌欢突然开口,林御史大怒,正要呵斥,却不想抬头一看,却对上了凌欢似笑非笑的目光。
看到凌欢,林御史着实吓了一跳,他没想到会在大理寺看到皇后娘娘。
心中震惊,但终究是为官多年的老油条,林御史很快就端正了脸色,神色恭敬地给凌欢行礼:「臣见过皇后娘娘。」
此言一出,众人心里一惊,纷纷跪下行礼,尤其是吴氏,在得知凌欢就是皇后娘娘后,脸色更是煞白得吓人。
林老夫人此刻心里也不安起来,正所谓家丑不外扬,大孙女因为一点私事就闹上公堂,让林家丢尽了脸面,现在可好,丢脸丢到皇后娘娘面前了,日后皇后娘娘会怎么看林家?
「本宫不过是过来看看,林大人不必多礼。」凌欢虽然有点看不上林御史的为人,但终究是朝廷的三品官员,倒也没有太过为难他。
「谢皇后娘娘。」林御史得了允许,这才敢起来。
作为朝廷官员,现在谁不知道皇上独宠皇后娘娘?甚至连批摺子的时候都让皇后娘娘陪着,这是摆明了让皇后娘娘插手朝政。
虽然对于此事世家极力反对,奈何皇上却一意孤行,再有宗亲王和老太师的例子在前,因此世家虽然不满,却也不敢太过干涉,生怕惹怒了皇上,到时候降罪下来可吃不了兜着走。
也正是以上种种原因,让林御史不敢在凌欢面前放肆,毕竟这位可是连世家和宗室都搞不定的女人,他林家不过是普通的官宦人家,那里敢得罪这位尊贵的皇后娘娘?
凌欢没有看林御史,而是转头对赵子轩淡淡地说道:「赵大人继续审案罢。」
这话一出,林御史和林老夫人脸色微变,吴氏更是吓得差点瘫坐在地上。
林御史之所以赶来,就是想逼林薇撤案好保全吴氏,毕竟吴氏再不好,也是他两个儿子的生母,若是吴氏犯了罪,那她所出的儿女也会被人瞧不起。
可他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皇后娘娘会在这里,现在皇后娘娘既然亲自开口,那这件案子就是无论如何也撤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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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赵子轩听到她喊她赵大人,心里不由有些苦涩,但他很快就按下心思,打起精神重新开始审案。
这时出去拿人的衙役也回来了,不过脸色有点难看。
「大人,那吴道士被属下带来了,只是那回春堂的张大夫却已经服毒自尽。」
服毒自尽?这倒是巧了。凌欢扬了扬眉,淡淡地看了林御史一眼。
林御史被她看得心惊肉跳,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赵子轩沉下脸,冷声道:「可查清楚了?确实是服毒自尽?」
衙役回道:「小的让仵作亲自验尸,张大夫确实是中毒身亡,而且回春堂的掌柜和伙计都是人证,他们亲眼看见张大夫服下毒药。」
「看来是畏罪自尽了?」赵子轩冷笑道:「将那吴道士带进来!」
吴道士很快就被带了上来,吴道士大约五十多岁左右,看起来仙风道骨,完全不像个恶人。
「来者何人?」赵子轩一拍惊堂木问道。
「回大人,小人姓吴,道号真虚。」吴道士跪在地上回道。
「吴真虚,你可认识她?」赵子轩指着吴氏问道。
「认识,她是小人的侄女。」吴道士老实地说道。
「林氏告你与林吴氏当年合谋谋害林家主母,你认是不认?」
吴道士眼珠子转了转,一脸震惊地说道:「大人,小的是方外之人,怎么会掺和此等恶事?这实在是诬告,还请大人明察!」
「这么说来,你是不认了?」赵子轩冷笑道:「这碗银耳血燕汤被人下了丹砂,丹砂是什么,本官相信你心里明白得很,此物外人难得,但对于你这个常年炼丹修道的人想要得到却容易得很,凭你与林吴氏的关系,将丹砂交给林吴氏也不难罢?在诸多人证物证面前,本官劝你还是老实交代,以免受皮肉之苦!」
「大人,冤枉啊,小的真的没有害人……」吴道士大声喊冤。
「冥顽不灵,来人啊,拖下去用刑,直到他说为止!」赵子轩冷声喝道。
衙役动作利落地将人拖下去,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吴道士的惨叫和板子打在皮肉之上的沉闷声。
吴氏听到吴道士悽厉的惨叫,身体微微颤抖。
林御史脸上的表情有点难看,他看了凌欢一眼,欲言又止。
凌欢神色平静,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并没有干涉赵子轩审案,只要她人在这里,就没有人敢徇私。
过了一会儿,外面的惨叫声弱了下去,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衙役拿着画押的供词走进来,说道:「大人,吴道士已经招了,确实是他将丹砂交给了林吴氏,不过他并不承认与林吴氏合谋害人,只是说林吴氏问他讨要丹砂,并没有说会利用丹砂来害人,害人之事他并不知情。」
衙役每说一句,吴氏的脸就白一分,待听到吴道士将罪责全部推给她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说道:「大人,这是诬衊……」
「林吴氏!」赵子轩脸色一沉,喝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你还不快快认罪?」
「我,我……」吴氏被吓得面无血色,在慌乱中,她下意识地向丈夫求救:「老爷……」
「毒妇,我只道薇儿不是你生的,你对她不好也就罢了,没想到你竟如此恶毒,竟敢对薇儿下此毒手,你简直枉为人母!」林御史喝道。
「老爷?」吴氏被骂得愣住了,她嫁进林家多年,这个男人一向对她宠爱有加,明知道她故意败坏继女的名声,也没有说过她半句,现在却在公堂之上当着众人的面骂她是毒妇。
林老夫人也痛心疾首地指着吴氏骂道:「我只当你是个眼皮子浅的,没想到你的心肠如此恶毒,薇儿虽然不是你亲生的,但怎么也喊了你十多年的母亲,你,你怎么下得了手?若不是薇儿细心,现在已经被你害了!」
第326章 开棺
凌欢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家母子,这林家可真是在根子里坏透了,直到现在还在避重就轻,要知道毒害继女未遂与谋害当家主母的罪名可是差得远了。
前者未出人命,又是晚辈,按律至多也不过被判半年监禁,后者则要严重得多,谋害主母之罪轻则流放,重则秋后监斩。
现在林御史与林老夫人看似在责骂吴氏实则却句句在为她开脱,暗示她认谋害继女之罪,同时也提点她没有谋害主母。
这一点赵子轩和林薇自然也看出来了,赵子轩皱眉,虽然吴道士承认了毒是他给的,可却没有承认与林吴氏合谋害人,更何况刘氏已经死了十多年,唯一的人证张大夫又已经服毒自尽,单凭周嬷嬷一人的证词,很难给林吴氏定罪。
林薇则是心寒之余,也对父亲和祖母彻底死了心。
她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父亲和祖母仍然要护着吴氏,难道就因为吴氏给林家生了两个儿子吗?若是如此,林家将她置于何地,将她母亲置于何地?
母亲再怎么说也是刘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千金小姐,结果在父亲心里却比不上一个出身市井的无知妇人,真是可悲又可笑。
林薇忽然为死去的母亲感到不值,当年母亲去世的时候,心心念念的都是父亲,可父亲呢?不但在她去世后没有为她伸冤,还将害了她的兇手扶为正室,这简直是最大的讽刺。
「林吴氏,你认不认罪?」赵子轩不耐烦看林家母子演戏,冷冷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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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到底没有蠢得彻底,这个时候她已经反应过来,心知不认罪已经不行了,若是她拒不认罪,很可能会受刑,她是林家主母,若是当众受了刑,林家说不得会休了她,这样的结果不是她想要的。
想到这里,吴氏心一横,说道:「我认罪,我确实因为想要贪图继女的嫁妆,想要毒害她,可民妇只是想吓吓她,并没有真的想她死……」
「这么说来,你是承认对林氏下毒了?」赵子轩打断她的话,冷声问道。
「是……」吴氏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垂下头。
「林家前主母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没有,大人明鑑,这件事民妇真真是冤枉啊,谁都知道姐姐是病死的,她的死与民妇无关啊……」吴氏哭道。
「本宫听说,中了丹砂而亡的人,在死后其尸身会保全完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凌欢突然开口说道。
「回皇后娘娘,此事臣也有所耳闻。」赵子轩回道。
林御史脸色微变,双手下意识地攥紧。
林薇听了此话却在瞬间反应过来,她毫不犹豫地说道:「大人,民女要求开棺验尸!」
赵子轩还没有说话,林御史却喝道:「不可!」
「父亲!」林薇心中悲愤,怒道:「母亲含枉而死,难道父亲还要包庇一个兇手吗?」
林御史被亲生女儿如此当众指责,心中越发恼怒,喝道:「你住口!你母亲已经去世多年,你还想要去羞辱她的尸身,你,你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这是唯一为母亲申冤的办法,我相信母亲在天之灵也会同意我这样做!」林薇悲愤地反驳道。
「薇儿,你母亲已经入土为安,你却为了一己私心一意孤行,你是想要你母亲死了也不得安宁吗?」林老夫人责备道。
「祖母,母亲是被人害死的,若是任由兇手逍遥法外,才是对母亲最大的羞辱!」林薇不为所动。
「你……」林老夫人被气得脸色铁青:「吴氏已经认罪,你还想要怎么样?」
「不够,我要她为我母亲偿命!」林薇冷冷地说道。
「开棺验尸绝不可能,本官不同意。」林御史黑着脸说道:「吴氏害你,如今她也已经认罪,此事就到此为止!」
「父亲……」林薇勐地睁大眼睛,想要说什么,这时却听凌欢淡淡说道:「案子既然还有疑点,那就应该继续查下去,林大人,开棺验尸既然可以查明真相,你为何不同意?莫非刘氏的死因真的另有蹊跷?」
「皇后娘娘,先夫人已经入土为安,臣实在是不忍心再惊扰她,再说死者为大,她终究是薇儿的生母,也是我林家的前主母,怎能因小女的一时猜测,就去开棺?」林御史避重就轻地说道。
「林大人此话本宫不敢苟同,若是刘氏真的含冤而死又当如何?难道林大人就一点也不想刘氏含冤得雪么?」凌欢淡淡地说道。
「这……」林御史无言以对。
「好了,林大人既然下不了决心,那么这个主本宫便为你做了!赵大人,吩咐人去刘氏的墓地,开棺验尸!」凌欢一锤定音。
这件案子拖到现在,她已经不耐烦了,也懒得去看林家人的嘴脸,她今天就是为了林薇撑腰而来的,那吴氏胆大妄为,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与其留着此人给林薇添堵,还不如直接解决了,如此林薇也少了个拖后腿的。
「皇后娘娘……」
林御史还想要争辩,却见凌欢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怎么?林大人有意见?」
林御史自然是有意见,可这能说出来吗?不能。除非他想要得罪凌欢这个皇后。
可区区一个吴氏却不值得他赌上林府的前程。
「下官不敢。」林御史终究还是退缩了,比起吴氏这个枕边人,他更看重的是自己的前程和林府的荣华富贵。
「那便好,赵大人,让人去开棺罢,本宫就在这里等着。」凌欢说道。
「是。」赵子轩不敢耽搁,当即命人去刘氏的坟墓开棺验尸。
衙役领命而去,凌欢不走,其余人等也只好在这里等着。
吴氏听到开棺验尸,整个人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
林御史心里嘆了一口气,心知有凌欢在,这吴氏是保不住了,罢了,不过是一个女人,若不是看在两个儿子的面上,他今日也不会来。如今可好,不但人没能捞出来,还险些得罪了皇后娘娘。
想到这里,林御史不由有些后悔起来,若他早知道大女儿如此得皇后娘娘看重,他也不会为了吴氏而得罪大女儿了。
第327章 报应
刘氏的坟墓在京郊,衙役们带人快马加鞭去开棺验尸到回来,不过是一个多时辰。
衙役拿着验尸结果走进来汇报:「大人经仵作检查,刘氏尸体完好无损,不腐不烂,其咽喉骨头髮黑,正是因中丹砂而亡。」
此言一出,吴氏脸色一白,林薇却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虽然早有猜测,但此刻得到证实仍然让她悲愤不已,最疼爱她的亲娘被人害死,而她却被兇手搓磨苛待了十多年,这其中受了多少苦难,谁知道?
若不是吴氏太过贪心,对她下毒,若不是有秋嬷嬷在,那么吴氏是不是仍然会逍遥法外?
「林吴氏,纵毒害人,谋害主母,罪大恶极。」赵子轩一拍惊堂木,喝道:「数罪併罚,处以极刑,来人,将犯妇林吴氏押入天牢,秋后问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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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至此彻底瘫软在地,哭着向林御史求救:「老爷,你救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错了,救救我啊……」
林御史脸色铁青,喝道:「你这个毒妇,竟然还有脸求救?我们林家没有你这样蛇蝎心肠的毒妇,回头我会让人将休书送来!」
「老爷,你不能这样对我……」吴氏一脸绝望地哭喊,可不管她怎么哭求,林御史也不再看她一眼。
林老夫人黑着一张脸,此刻她已经悔不当初,这些年她就不该纵容吴氏,导致林家出了一个罪人,日后林家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人?
林薇冷眼看着瘫软在地上挣扎着哭喊的吴氏,眸中闪过一丝快意。
这个女人在父亲和祖母的纵容下,嚣张跋扈了十多年,如果终于得到了报应,母亲在天之灵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赵子轩又宣布了其他人的判决,周嬷嬷是帮凶,并且亲手下毒,与吴氏同罪,吴道士则被叛了流放。
将几人的审判结果宣判后,赵子轩这才看向林薇,问道:「林氏,你对本官的判决可有异议?」
林薇摇了摇头,说道:「大人英明,民女并无异议。」
吴氏被判了死刑,周嬷嬷和吴道士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林薇对这个结果是满意的。
「既然如此,那这件案子便到此为止,退堂!」赵子轩一拍惊堂木,宣布退堂。
吴氏等罪人被强行拉了下去,其余人等却不敢擅自行动,凌欢淡淡一笑,站了起来,说道:「赵大人公正廉明,本宫十分欣慰。」
「娘娘过誉了。」赵子轩微微垂首,手却下意识地攥在一起。
「本官出来得太久了,也该回宫了。」凌欢淡淡地说道。
「臣等恭送皇后娘娘。」众人急忙跪下行礼。
凌欢缓步往外走去,在路过林薇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说道:「明日是林姑娘的大喜日子,本宫到时自会送上贺礼。」
「民女多谢皇后娘娘。」林薇声音微微哽咽,脸上全是感激之情。
她知道凌欢这是在提醒父亲与祖母,不得在她的亲事上为难她。
凌欢没有多言,便带着人离开了公堂。
待凌欢离去,林御史这才黑着脸对赵子轩说道:「赵大人,本官告辞。」
赵子轩微微一笑,说道:「林大人请。」
林御史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林老夫人倒是没有跟着儿子离开,而是一脸慈祥地对林薇说道:「薇儿,跟祖母回府罢。」
林薇垂下头:「是。」
……
在距离京城一百多里开阔的江面上,此刻正缓缓驶来一艘大船,宁澈迎风站在甲板上,静静地看着江中的风景。
夕阳下的江面泛着点点金光,闪耀人眼,远处群山起伏,断崖峭壁,不时还有水鸟一掠而过,景色怡人。
「世子爷,现在距离京都还有一百多里,估计在明天早上就可以到达京都。」刘文修神色恭敬地说道。
「此番还得多谢刘家主,若不是刘家主,本世子恐怕还要数日才能回京。」宁澈淡淡地说道。
「宁世子客气了。」刘文修笑道。
就算宁世子不回京,刘家也是会跑这一趟的,毕竟外女甥明日成亲,她这个做舅舅的无论如何也要赶来京都亲自送她出嫁。至于宁世子,不过是顺路罢了。
刘家是商人,拥有巨大的商船,走水路要比走陆路方便许多,也要快捷不不少,此番他进京,正好宁世子也处理完赈灾之事,因此便邀请宁世子一同进京,如此也能进一步拉近关系。
对于这位年轻的宁亲王世子,刘文修是钦佩的,此人年纪轻轻,行事却果断老辣,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再加上其出生宁亲王府,身份尊贵,日后恐怕大有可为。刘家能够搭上这层关系,日后自然也不怕无人撑腰了。
宁澈安静地看着远处起伏不平的江面,心思却飘远了。
他离京多日,再加上南山府灾情严重,想要得到京中的消息并不易,因此他也不知道她如今如何了。
心中有人,自然免不了牵挂,在南山府赈灾这段日子里,白天他忙着处理赈灾事宜,晚上在夜深人静之时便会无法自抑地想起她,甚至在做梦的时候,还会梦到她。
在梦里,她是属于他一人的仙子,他们之间亲密无比,没有现实中的鸿沟,她是仙子,他是她的意中人,他们之间只有彼此,没有别人。
等到梦醒了,他才体会到那巨大的失落与空虚,他想念她,疯狂的想,哪怕明知道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的不可能,可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
爱上一个人,并非一定要在一起,而是待在有她的地方,他便足矣。
想到此番回京,不久后便能得到她的消息,宁澈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江面上驶来一艘船,与商船擦肩而过,宁澈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在恍惚间,好似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宁澈微微一怔,勐地扭头看去,却见对面的甲板已经空无一人。
宁澈下意识地蹙眉,刘文修发现宁澈的表情不对,不由问道:「世子爷,怎么了?」
宁澈摇了摇头,他刚刚好像看到了秦意,只是秦意在宗亲王死后早已经不知所踪,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第328章 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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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
今天是西伯侯与林府结亲的大喜日子,京中百姓对这门亲事津津乐道,先前林家女状告继母的事在京里闹得沸沸扬扬,最后那继母吴氏因为毒害主母被叛了秋后监斩。
经过此事,京中有不少人都以为西伯侯府会退了这门亲事,毕竟那林姑娘虽然是为母伸冤,但为人也未免太过强硬了些,吴氏是她的继母,她却不管不顾地闹上公堂,让林府成了整个京都的笑话。
可以说林姑娘此举虽然没错,但在大多数人眼里,她此举就是不孝不悌的白眼狼,因此这样的媳妇,他们是万万不敢娶进家门的。更何况西伯侯虽然年纪大了些,却位高权重,又是皇后娘娘的生父,哪怕没了林家姑娘,在京都也有的是人想要嫁给他做继室。
可事情却并没有如众人所想的那般,西伯侯府不但没有退亲,反而两家的亲事如常举办,不但如此,还举办得十分隆重,并没有看轻林姑娘的意思。
此举让众人差点惊掉了下巴,有人耻笑西伯侯被美色迷昏了头,也有人贊他有情有义。毕竟林家姑娘也是个可怜人,若是被退了亲,除了做姑子可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但不管如何,这门亲事是成了,一大早西伯侯便骑着马带着接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去林府接新娘子,这高调的举动倒是压下了不少闲言碎语。
……
林薇穿着嫁衣,坐在镜子前让人给她梳妆,这时玲儿急急走进来说道:「小姐,舅老爷来了!」
「什么?」林薇激动地站了起来,快步就要走出去,却被秋嬷嬷阻止:「小姐,接亲的队伍快来了,你还是先梳妆好罢,等会儿相信舅老爷会过来的。」
林薇回过神来,也知道自己太着急了,于是听从秋嬷嬷的建议,坐了下来。
如此过了半柱香的功夫,终于梳妆打扮好了,这时外面也传来了舅舅刘文修的声音:「薇儿,舅舅亲自来送你上花轿。」
林薇听了此话,再也顾不上其他,她拎起裙摆,就快步走了出去。
来到厅里,看到风尘扑扑地站在那里的刘文修,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涌了出来:「舅舅……」
「别哭,舅舅来了。舅舅说过会亲自送你上花轿,看着你出嫁的,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你应该高兴才是。」刘文修笑道。
林薇拭了拭脸颊上的泪水,哽咽着开口说道:「是薇儿不好,薇儿让舅舅担忧了。」
「不,薇儿做得很好,你母亲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也会为你高兴的。」刘文修红着眼睛说道。
当年妹妹去世的时候,他就有所怀疑,甚至动过开棺验尸的念头,奈何刘家只是一介商人,林家权势滔天以势压人,他不得不妥协。本来他对为妹妹伸冤之事已经不抱希望,却没想到在事隔多年之后,外甥女却做到了他当年做不到的事。
看着穿着嫁衣的外甥女,刘文修感到欣慰,当年那个小小软软的女孩,如今已经长大了。她比他想像中要勇敢,也更出色。
这时喜婆扬着帕子走进来,说道:「吉时已到,新娘子要上花轿咯……」
刘文修笑了笑,对林薇说道:「走吧,舅舅送你出去。」
林薇含泪点头,在众人的簇拥下,一步一步走出她熟悉的院子,然后走向未来。
……
西伯侯府。
梨花院。
凌敏呆呆地坐在榻上出神,这时贴身丫鬟雪儿走了进来,轻声说道:「小姐,新娘子已经进门了。」
「我知道了。」凌敏顿了顿,又问道:「刚刚可是宫里来人了?」
「是。皇后娘娘让人送来了贺礼,看来皇后娘娘很喜欢夫人呢。」雪儿说道。
「呵……」凌敏发出一声嗤笑,语带嘲讽地说道:「我这个二姐姐,对这个继母倒是上心得很。」
雪儿不敢开口,有些话主子可以说,但她这个奴婢却不能说。
「我让你去办的事,办好了么?」凌敏轻声问道。
「奴婢去打听过了,宁世子不日将要回京。」雪儿说道:「现在宁世子应该在回京的路上。」
「继续去打听。」凌敏眸中闪过一抹不为人知的疯狂:「听说宁亲王妃每逢十五都会去皇觉寺上香对么?」
「是,奴婢打听过了,宁亲王妃确实是每逢十五都会去皇觉寺上香,并且在皇觉寺住一晚才回来。」雪儿说道。
凌敏沉默了片刻,对雪儿问道:「今天是十三对么?」
「是。」雪儿看了凌敏一眼,欲言又止。
小姐的心思她知道,可她心里其实并不贊同小姐的行为,宁亲王妃身份贵重,并不是轻易可以接近的人,小姐若是想通过宁亲王妃达成与宁世子的亲事,恐怕并不容易。
更何况这段感情中是小姐一厢情愿,以宁亲王妃对宁世子的宠爱,绝不会做出逼迫宁世子之事,到时候小姐的盘算恐怕会落空。可小姐性子执拗,不是个能听人劝的,连老夫人都劝不动她,更不要说她这个做奴婢的了。
「收拾一下,十五我要去皇觉寺上香。」凌敏淡淡地说道。
雪儿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点头应了。
凌敏看着雪儿去忙碌,过了片刻,站起来走了出去。
正院,新人刚刚来拜过堂,此刻还残留着一丝喜气,凌老夫人年纪大了,这一场婚事忙碌下来也有点累了,因此这会儿正坐在厅堂地歇息,等会儿参宴的客人来了,她还得出去招唿女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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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凌敏走进来。
「敏儿,你来了。」看到凌敏,凌老夫人有些意外,不过心里也有些欢喜,自从得知皇后娘娘并没有同意赐,这几日小孙女都是呆在屋子里,这会儿出来,估计是想通了。
「祖母,后天就是十五了,孙女想要去皇觉寺给母亲和姐姐上柱香。」凌敏垂着头轻声说道。
凌老夫人嘆了口气,只道她是因为继母进门,心里想念生母了,便说道:「去上柱香也好,就当是出去散散心了,到时候祖母陪你一起去。」
「祖母年纪大了,孙女怎能让祖母劳累?还是孙女自己去吧。」凌敏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祖母放心,孙女去上了香便回来。」
第329章 孝道
正干宫。
宁澈正在汇报这次的赈灾事宜,在南山府发生的事,他基本已经上了摺子,这次进宫也是为了做最后总结。
毕竟这次南山府之行,他不但将大半个南山府的官员撸了,还动用了南山府的驻守军,这些都要跟皇上汇报的。
不过这次赈灾之行虽然不算顺利,但也不算全无收穫,南山府知府黄典这颗毒瘤也被拔了,其辖下的有半数同流合污的知县也被打进了大牢。
没有那些黑心商人在背后抬高粮价,再加上朝廷拨下去的粮食和银子,粮价也稳定了下来,百姓们得到救助,如今已经基本过上了安稳日子,一些流民也逐渐返乡。
虽然旱灾仍然没有结束,但朝廷已经派人去修缮水渠,相信不久之后便会开通水渠,如此南山府的百姓在下半年虽然赶不上种植水稻,但却可以种红薯这些耐旱又可以饱腹的农作物,也不必担心活不下去背井离香了。
「宁爱卿,这次赈灾之事朕很满意,说罢,你想要什么赏赐?」秦封满意地说道。
「为皇上办事乃是臣的份内之事,臣不敢居功。」宁澈垂首回道,余光却瞥过那一抹裙角。
若是可以,他宁愿用一切来换取她,可惜他知道根本就不可能。
「皇上,宁世子这次立下大功,不如就升他为太子太傅如何?」凌欢笑着建议道:「旭儿与世子也算相悉,而且世子武功不错,日后正好成为旭儿的学武师傅。」
秦封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问道:「宁爱卿可愿意?」
宁澈心中激动,脸上却不露半分,大声说道:「臣愿意。」
成为太子太傅,日后见到她的机会是不是更多了?想到这里,宁澈这心里何止是满意,简直就是嗑睡被人送来了枕头,满意到得不得了!
秦封对这样的建议也十分满意,宁澈是宁亲王世子,也代表着宁亲王府的势力,宁澈若是成为太子太傅,就意味着宁亲王府和太子捆绑在一起了,日后必然会全心全意扶植太子。
太子文有西伯侯府,武有宁亲王府,有这两大势力在,想来在他百年之后,太子也可无忧了。
想到这里,秦封便淡淡地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朕现在便颁旨封你为太子太傅,你日后可要尽心尽力教导辅助太子。」
「臣遵旨。」宁澈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好了,你下去罢。」秦封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这段日子太后病得越发严重了,他也没有什么心思处理朝政。
「是。」宁澈恋恋不捨地飞快地瞥了一眼坐在龙案旁的女子,然后垂头退了出去。
「皇上,宁世子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培养好了,日后可以成为旭儿手中的一柄刀。」凌欢看着宁澈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屏风后,这才缓声说道。
「梓童此话甚得朕意,朕也正有此意。」秦封心里嘆了口气,若不是他早已经病入膏肓医无可医,他也不必如此费尽心力去为太子安排后路。
如今他活着,太子之位自然是稳如泰山,可一旦他驾崩,太子和皇后就会成为宗室和世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他若是没有子嗣,倒是可以放手不管,可他如今有了嫡亲血脉,自然是不会任由秦家的江山落在那些野心饽饽的小人手中。
只是太子年纪尚幼,他却没有多少年可活了,因此他才会刻意教导凌欢处理朝政,为太子日后铺路。
秦封知道这是一条极其难走的路,可他别无选择,林院正说了,他的身体哪怕是好好养着,也不过是三五年的功夫,他必须要在他驾崩之前,为太子安排好一切。
「皇上,明日就是十五了,不如让臣妾去一趟皇觉寺,为太后她老人家祈福吧。」凌欢见秦封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知道他心里是挂念着太后,便开口说道。
太后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先前每日还会清醒一个时辰,如今却整日昏睡,人也憔悴消瘦了许多,眼见人已经瘦得脱了形,连林院正看了也只是摇头。若不是凌欢每日都用灵泉水熬了参汤送去,恐怕早就熬不住了。
秦封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你明日一早带着旭儿一同出宫,朕让宁澈带侍卫护送你去。」
「皇上?」凌欢微微一愣,她没想到秦封会让她带小糰子出宫。
「母后也是太子的皇祖母,他作为太子,也该尽尽孝。」秦封淡淡地说道。
大秦以孝治国,孝道为上,太子作为储君,为病重的皇祖母祈福是他的孝心,也是天家对于孝道的表率。
「臣妾知道了。」凌欢说道:「还是皇上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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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为太后祈福,是作为媳妇应当的本分,而太子去就不一样了,太子年纪尚幼,却仍然愿意为了病重的祖母出宫祈福,这也让天下百姓知道,太子是一个重视孝道的人,也是一个尊敬长辈的储君。此举看着寻常,实际皇上是为了太子拉拢人心。
……
翌日。
一大早凌敏就在凌老夫人略含担忧的目光中上了马车,车夫驱使马车慢慢地往城门口走去。
林薇搀扶着凌老夫人,有些担忧地说道:「母亲,不如还是媳妇陪敏儿去罢,她一个女儿家,出远门实在是不让人放心。」
凌老夫人拍了拍林薇的手,说道:「儿大不由娘,由她去罢。皇觉寺距离京都也不算远,在光天化日之下,应该出不了什么事。倒是你,今日是你三日回门的日子,府里已经准备好了,正安今日也特意休沐在家,一会儿让正安陪你回娘家。」
林薇脸色微红,有些羞涩地垂下头:「媳妇知道了。」
今天是她成亲的第三天,这几天在西伯侯府她过得极好,婆母不是苛待人的,西伯侯年纪虽然大了点,但却对她十分温柔体贴,本来她以为府中的姨娘会添堵,但在她进门之后,才知道皇后娘娘的生母何姨娘已经病逝,虽然后院里还有两个老姨娘,但那二人都是老实本份的,也没有儿女,唯一未嫁的继女看起来也不像是难相处的,如此清静的后院,比起林府可是好太多了,因此这几日她过得还算称心如意。
第330章 算计
在西伯侯府过了几天清静的日子,她都不想回去林府那个糟心的地方了,可三天回门是规矩,若是她不回去,到时候未免会被人说道,因此她不得不走这一趟。
西伯侯府是世家,这回门礼备得十分贵重,足足准备了三大车的礼物。林薇知道这是夫家为她撑面子,因此她也没有拒绝。
送走了凌敏,林薇便回了院子准备,西伯侯看着年轻的妻子在梳妆,倒是没有半点不耐。
他心里对这门亲事也是十分满意的,新婚妻子年轻貌美,又是个识大体的,最重要的是,妻子是皇后娘娘看中的人,而且深得娘娘看重,想来日后娘娘也会因此而更看重侯府。更何况妻子还带来了大量的嫁妆,这些东西虽然不属于侯府,但以后也是留给子孙后代的。
既然得了好处,他自然也要对妻子好一点,这样才更能拉拢人心。
……
在通往皇觉寺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缓缓走来,凌敏掀开车帘,看了看车窗外的景色,淡淡地问道:「你确定宁亲王妃是辰时出门?」
「是,奴婢已经打探清楚了,每个月宁亲王妃都是在十五这天的辰时出门前往皇觉寺上香。」雪儿说道。
凌敏沉思了片刻,问道:「还有多久到皇觉寺?」
「大约还有小半个时辰。」雪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小姐,奴婢听说宁世子已经回京了,还过一个月就是中秋了,每年京都到中秋都会举办花灯节,到时候宁世子肯定会出来看花灯,你何不等到时候再……」
她家小姐长得如花似玉,若是能见宁世子一面,说不准宁世子对小姐一见倾心呢?若是如此,到时候宁亲王府自然会上门提亲,小姐又何必现在折腾这些?
「你当我没想过么?可是我等不及了。」凌敏冷冷地笑道。
如果可以,她也想私下里想办法与宁世子见面,再想办法让他爱上她,可她却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谋划了。
自从上次逼迫祖母进宫请旨赐婚不成,也不知道她那个好二姐对祖母说了什么,这段时间祖母已经在私底下打听京都合适的人家了,想来祖母是不想再拖延下去,这才会给她相看人家。正所谓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若是祖母在私下里为她定了亲,那她就算再不愿,也唯有接受。
可是她不甘心啊,若是她心里没人也就罢了,横竖西伯侯府的家世摆在这,能与她定亲的人家也差不到哪儿去。可她心里已经有人,她不愿嫁给自己不爱的人,宁世子无论家世和才情都是顶尖的,在京都里爱慕宁世子的贵女多不胜数,见过最好的,她如何愿意接受瑕疵品?
她凌敏要么不嫁,要嫁就嫁自己所爱的人,为此她不惜付出一切。
「小姐……」雪儿还想再劝,却听凌敏冷冷地说道:「停车。」
赶车的车夫听了凌敏的话动作不由一顿,说道:「四小姐,皇觉寺还没到呢!」
「我让你停车,你没听到么?」凌敏怒道。
不得已,车夫只得将马车靠边停下。
凌敏带着雪儿下了车,然后对车夫冷冷地说道:「你现在绕路回府,不要惊动了祖母。」
「四小姐,此处是山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们留在这里实在是危险……」车夫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吶吶地说道。
他是侯府的车夫,四小姐是坐他的马车出来的,若是四小姐出了什么事,他十条命也不够赔,说不得还会连累家人。
「让你回去你就回去,哪儿来那么多废话?你乖乖按小姐说的去做,做好了,小姐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雪儿见凌敏铁了心要下车,只得对车夫呵斥道。
车夫无奈,只得按凌敏说的去做,很快马车就消失在山道之中。
「小姐,接下来我们怎么办?」雪儿看了看周围偏僻的山林,不由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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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里等着,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一会儿宁亲王府的马车估计也快到了。」凌敏淡淡地说道。
她特意提前了半个时辰出发,为的就是在半路上截宁亲王妃的马车,相信宁亲王妃看到她一个弱女子被困在这里,也不会坐视不理。
只要她上了宁亲王妃的马车,她自然会有法儿让宁亲王妃喜欢她,如此她所谋之事也成功了一半。
果然如凌敏所料,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后,山道上出现了几匹马,之后一个车队便出现在主僕二人的视线之中。
「小姐,这是宁亲王府的车队吗?奴婢看着怎么不像……」看着车队越来越近,雪儿看清楚了骑在马上的侍卫穿的衣服,脸色不由一白:「小姐,这是禁卫军……」
凌敏也愣住了,在她的想像中,来的应该是宁亲王府的车队才对,怎么会有禁卫军?莫非她猜错了?
然而就在她惊疑不已的时候,车队已经渐渐走近,她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领先那人,在下一刻脸上却露出了不敢置信的惊喜之色。
她没想到骑着马奔驰而来的人竟然是宁世子,是她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在凌敏看到宁澈的时候,宁澈也看到了站在路边的凌敏二人,他本不想理会,却不想其中一个女子却像是疯了一般突然扑了过来, 宁澈眼疾手快这才及时拉住了马匹,只差一点点,就撞到人了。
「你是什么人?为何拦路?」宁澈沉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凌敏,冷声喝道。
「宁世子,你,你不认得我了?」凌敏不敢相信地问道。
「本世子为何要认得你?」宁澈冷嗤一声,这样藉故粘上来的女人他见得多了,每年在京都都有几个不知死活的缠上来,对于这样居心不良的女人他从来都没有好脸色。
凌敏脸上的表情僵住。
「我家小姐是西伯侯府四小姐。」雪儿急忙走过来解释道:「宁世子,我家小姐想去皇觉寺上香,行到半道马车坏了,车夫将车驾回府去修理了,现在府里的马车还没有来,您能不能送我们到皇觉寺?」
「西伯侯府的四小姐?」宁澈想了想,倒是有了些印象,因而脸色缓和了下来,说道:「你们稍等一下。」说完不等凌敏主僕说什么,他便掉转马头往车队中央的一辆马车走去。
第331章 太巧
凌欢此刻正抱着小团和宁亲王妃聊天,马车突然停下来她觉得有些疑惑,可是不等她让人去问,便听到宁澈的声音传来:「娘娘,刚刚有人拦路,来人自称是西伯侯府的四姑娘,说是马车坏了,想要我们送她一程。」
「西伯侯府的四小姐?那岂不是娘娘的妹妹?」宁亲王妃说道。
对于这个四小姐,她可是有点印象的,毕竟当初儿子说有了心上人,磨着让她举办百花宴,结果却闹了个乌龙,当初她还差点误会儿子看上了西伯侯府的四小姐,后来才知道是儿子认错了人。
「凌敏?她怎么会在这儿?」凌欢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有在意,对宁澈说道:「你将人带过来吧,让本宫看看,是不是本宫的四妹妹。」
凌敏看着宁澈去而復返,心里一喜,上前说道:「宁世子……」
宁澈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凌四姑娘,皇后娘娘要见你,走罢。」
凌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下意识地问道:「皇后娘娘?」
不应该是宁亲王妃吗?怎么会是皇后娘娘?她的好二姐不应该是在宫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为何,凌敏心里突然有点忐忑,凌敏对这个庶出的二姐印象并不深,在记忆里这位庶姐在府里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后来因为母亲和大姐的事,她虽然不贊同母亲所作所为,但对凌欢这个庶姐也有了几分牴触的情绪,尤其是在庶姐拒绝赐婚后,她心里对凌欢其实是怨怼的,明明是与她有血脉相联的姐姐又是尊贵的皇后,却连这一点小事都不愿意出手帮忙,若是她肯赐婚,她如今又何必如此费尽心思去谋划?
「走罢。」宁澈可不知道凌敏心里在想什么,他调转马头,扔下一句话,就直接在前面带路。
凌敏看着骑着马走在前面,一点儿也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宁世子,咬了咬牙,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凌欢看着跟着宁澈走过来的凌敏,不由蹙眉,她没想到在去皇觉寺的路上会遇到凌敏。
对于凌敏这个妹妹,她了解得并不多,接触得也少,上次老夫人进宫想要她给凌敏赐婚她并没有同意,本来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如今看来,她这个妹妹恐怕还没有死心。
想到这里,凌欢不由看了一眼正在逗小糰子玩的宁亲王妃,京都知道宁亲王妃每逢十五前往皇觉寺上香的人不少,看来凌敏的目标应该是宁亲王妃。
「民女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宁亲王妃。」凌敏规矩地行礼,动作十分优雅,看起来楚楚人。
「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多礼。」凌欢淡淡一笑,说道:「四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回皇后娘娘,民女去皇觉寺上香,路过这里马车坏了,车夫将马车带回府里修葺,因此民女才被耽搁在这里。」凌敏轻声说道。
马车坏了?这么巧?
凌欢皱眉道:「这荒山野岭的,怎么没有留下护卫?你一个弱女子若是出了事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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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敏脸上一白,垂头说道:「都是民女的错,民女第一次出门,并没有想周全。」
这藉口别说凌欢不信,就是宁亲王妃也不相信。西伯侯府可不是普通人家,凌敏又是得宠的嫡出小姐,出门怎么可能只带一个贴身丫鬟?这其中分明就是有猫腻。
正所谓看破不说破,对于凌敏的小心思,凌欢也懒得理会,便说道:「下次小心些,可不要如此大意了。」
凌敏捏紧了手中的帕子,低着头应道:「是。」
「既然遇上了,正好本宫与宁亲王妃也去皇觉寺,就带你一程罢。宁世子,你安排一辆马车给四妹妹。」凌欢淡淡地吩咐道。
凌敏听了此话,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她看向宁澈的目光带着一丝绵绵的情意。
宁澈完全没有注意到凌敏,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凌欢身上,此刻听了吩咐,便随手招来一个侍卫,让他去给凌敏安排马车。
凌敏依依不捨地跟着那个侍卫离开,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失望。
凌欢并没有错过凌敏脸上的表情,她摇了摇头,心里暗嘆一口气。
若是郎有情,妾有意,她也不介意做一回好人,可这分明是凌敏一厢情愿,宁澈对她完全没有那个意思,若是二人强行凑在一起,日后岂不是成了一对怨偶?
更何况她知道宁澈的心思,对方几次出手相救,为此甚至豁出了性命,这份深情她也不是不感动,可她却不能回应,唯一能做只有守住本心,因为她不能心动,也不敢心动,否则等待她与宁澈的将是万劫不覆。
她不能拿那么多人的性命去成就一段深情,也不能害了宁澈和宁亲王府,所以这段不应该存在的感情,从一开始便是一个错误。
车队继续前行,凌敏安静地坐在马车里,她打开车帘,痴痴地看着前方骑着马神采飞扬的少年,可对方却没有看她一眼。
「小姐,没想到宁世子也来了。」雪儿有些为自家主子高兴,主子苦等了那么久,现在终于见到宁世子了,希望接下来宁世子会被小姐的深情感动,若是如此,说不得这门亲事就成了。
「是啊,他来了。」凌敏收回目光,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这次是上天给她的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把握。
车队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目的地。
皇觉寺早就得到消息,在凌欢等人到后,主持如空大师已经带着僧人在皇觉寺的门口等着。
凌欢带着小糰子下了马车,然后在如空大师的安排下进了寺庙。
庙里已经准备好了斋菜和供休息的客房,凌欢安顿下来,这才开始准备上祈福之事。
她这次来皇觉寺祈福 并不是做个样子,而是真心实意的,毕竟太后无论对她还是对小糰子都是一片真心,她也是真心希望太后能够早日康復,虽然她知道这样的机会很渺茫,但也希望佛祖能够看到她的诚心,让太后度过这一劫。
第332章 哥哥
夜色降临,夜空中布满了点点星光,凌欢虔诚地跪在佛堂里祈福,在她身边的小糰子脑袋一点一点的,早已经困得不行了。
一旁的容萱看不下去了,上前说道:「娘娘,已经很晚了,不如就带小主子先回去歇息吧?」
凌欢看了看明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却仍然坚持陪她跪在地上的小傢伙,心里一软,说道:「你先带旭儿下去歇息……」
「母后,旭儿不走,旭儿想要为皇祖母祈福,这样皇祖母就会好起来对不对?」刚刚还困得不行的小糰子,听了凌欢的话顿时睁开了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凌欢。
「旭儿乖乖和叶嬷嬷回去睡觉好不好?你的诚心佛祖知道了,你皇祖母会好起来的。」凌欢用手揉了揉小糰子的脑袋,轻声说道。
「不要,旭儿要和母后一起……」小糰子摇着小脑袋拒绝道。
「娘娘,小主子还小呢,要不你还是和小主子回去吧。」容萱劝道。
从下午开始,主子就开始祈福,现在都过了四个时辰了,不要说小主子,就是主子也该歇息了。
凌欢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妥协了。她自己熬上一晚没什么,可小糰子还小,她也不放心让他一个人留在房间。
主僕几人走出佛殿,却见宁澈站在门口,凌欢笑了笑,说道:「辛苦宁世子了。」
「娘娘客气了,这是臣应当的。」宁澈看着一脸疲惫的凌欢,皱了皱眉,说道:「太子殿下还是给臣抱吧。」
说完不等凌欢说话,直接伸手将小糰子抱了过来,刚刚还不肯让容萱抱的小糰子此刻却乖乖地依偎在宁澈的怀里,还软软地喊了一声:「哥哥……」
凌欢:……
宁澈:!!!
「太子殿下,你要喊臣太傅。」宁澈说道。
「可是孤已经有太傅了啊?」小糰子有些茫然地说道。
「张老太傅是太子殿下的太傅,臣也是太子殿下的太傅,现在太子殿下要称臣为宁太傅知道么?」宁澈耐心地说道。
就是叫什么也不能叫哥哥啊,若不然他岂不是成了仙子的晚辈?这绝对是他不能容忍的事。
「孤知道了,宁太傅。」小糰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听到这声宁太傅,宁澈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凌欢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来也奇怪,小糰子平时除了她与秦封并不喜欢别人抱他,可是对宁澈却亲近得很,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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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往客房的方向走去,却没有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两个人。
「小姐?怎么了?」雪儿感觉到自家小姐有点不对劲,忍不住开口问道。
小姐是知道宁世子在佛殿,这才特意过来的,怎么现在看到人却没有上前打招唿?
「雪儿,你刚刚看到了么?」凌敏的脸在夜色中有点模煳,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刚刚宁世子抱太子了。」
「奴婢看到了。」雪儿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小姐会这么问,宁世子抱太子殿下不是很正常么?
「他为什么会对二姐姐那么亲近?」凌敏的声音有些飘忽。
「亲近?奴婢没觉得啊?」雪儿有些茫然,宁太子不过是抱了一下太子殿下,怎么就和皇后娘娘亲近了?
「不是这样的。」凌敏摇头,在她心里的宁世子就是高高在上的高岭之花,京都里多少贵女向他示好都被拒绝了,不管是对别的贵女还是对她的态度都是十分冷淡,可她刚刚看到了什么?她看到那个一向不搭理人的少年竟然主动去抱太子殿下。
也许这个举动在雪儿看来并没有什么,可她不一样,虽然距离有点远,但她仍然感觉到了少年对二姐姐不一般。
一向肆意妄为的宁世子什么时候学会关心人了?可他偏偏就这样做了,他关心的那个人还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姐姐,身份尊贵的皇后娘娘。
「小姐,宁世子是太子太傅,他与太子殿下亲近不是很正常么?」雪儿说道。
「是这样么?」凌敏听了雪儿的话,心里一动,刚刚难道是她误会了?
「对呀,小姐你忘了么?太子殿下还在宁亲王府住过呢。」雪儿说道。
「也许是我多心了。」凌敏强行压下心里的不舒服,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也许是她想多了,宁世子虽然爱美人,可二姐姐毕竟已经嫁人了,还是当今皇后娘娘,宁世子再怎么也不至于看上二姐姐才对。
「小姐,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还去找宁世子么?」雪儿问道。
凌敏咬了咬牙说道:「去。」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今天晚上就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回府被祖母逼着定亲。
她要去找宁世子,向他敝开心菲,诉说衷情,那怕明知道此举的行为不妥,可她还是豁出去了。
宁澈将凌欢母子送回去便准备回房,却没想到才走到门口,就看到了守在他门前的凌敏。
「宁世子。」凌敏看到宁澈,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款款上前行礼。
「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被人拦住去路,宁澈不悦地皱起眉。
「我、我刚刚不小心弄掉了母亲留给我的玉佩,宁世子能、能不能陪我去找找?」凌敏鼓起勇气说道。
「玉佩?」宁澈看着凌敏的眸中闪过一丝怀疑,有些玩味地说道:「你一个姑娘家,在大晚上的守在本世子的门口,就是为了让本世子陪你去找玉佩?」
「我、我……」凌敏被羞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宁世子,你帮帮我家小姐吧,玉佩是夫人留给小姐的,对小姐十分重要,现在不见了,小姐也是太着急了,所以才会来找宁世子……」雪儿急忙上前恳求道。
「宁世子,你、你可以帮我么?」凌敏抬起头,双眸含泪,楚楚可怜地看着宁澈。
「只是找玉佩对么?这好办。」宁澈轻笑一声,淡淡地道:「本世子这就唤侍卫来帮你找。」
凌敏脸色一僵,勉强说道:「这么晚了,惊动别人不太好……」
第333章 委屈
「宁世子,那么晚了,我家小姐不想惊动其他人,您看您能不能帮帮忙……」雪儿急忙解释道。
宁澈嗤笑一声,懒懒地道:「凌四小姐,你可知道,这样的事本世子遇到过多少?」
「什、什么?」凌敏茫然地看着宁澈。
「像你这样的女人,本世子一年不知道遇到多少个,有人甚至当着本世子的面落水,想让本世子来一场英雄救美,你知道这些人的结果最后是如何吗?」宁澈淡淡的说道,语气里带着不屑与轻蔑。
「宁、宁世子,你、你是什么意思?」凌敏小脸一白,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本世子的意思是,凌四小姐的手段还不够,下次可以换个更好一点的藉口来,说不定本世子心情好,可以和你玩玩。」宁澈不怀好意地冷笑道。
「你、你怎么能这样羞辱我?」凌敏脸色煞白,不敢置信地后退一步。
「本世子为何不能?凌四小姐送上门来,不就是想给本世子羞辱的么?」宁澈看向凌敏的目光有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宁澈别的本事没有,可对付这些粘上来的花花草草经验可多了去,这样找上门来的女人每年他都遇到好几个,一开始他是不耐烦应付,后来看多了便明白了那些女人的心思,因此对主动送上门来的女人他从来都不假辞色。
「我、我没有,我只是……」凌敏咬唇,眸中的泪水摇摇欲坠。
「小姐!」雪儿担忧地扶着凌敏,忍不住说道:「宁世子,我家小姐只是一时心急才会找你帮忙,你不帮就算了,为什么要侮辱我家小姐?你可知道这关系到我家小姐的名声?」
「名声?」宁澈轻嗤一声,不屑地说道:「深夜私会外男,凌四小姐的名声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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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雪儿被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
凌敏却突然一把推开她,扑向宁澈,拽住他的衣袖急急说道:「不是的,宁世子,你听我说,我、我真的只是找你帮忙,我、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放手。」宁澈脸色一沉,盯住她的手冷冷地说道。
凌敏动作一僵,缓缓松开手,仰起头,脸上露出哀求之色:「宁世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可,可我实在是找不到人帮忙……」
宁澈厌恶地拍了拍衣袖,仿佛上面粘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冷冷地说道:「寺庙中有侍卫巡逻,若是凌四小姐确实需要帮忙,可以去找侍卫。」
凌敏看到宁澈的动作,脸色越发苍白得厉害,她身体摇摇欲坠,仿佛受了巨大打击一般,几乎站立不稳。
宁澈轻哼了一声,不理会二人,转身就走,若不是看在仙子的面子上,他直接就将人扔出去了,什么东西,就这点手段也敢来他面前找存在感?
见宁澈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凌敏狠了狠心,一咬牙快步上前拦住宁澈,说道:「宁世子,我、我心悦你……」
「你干什么……」宁澈一脸不耐,正要呵斥,凌敏却突然身体一歪,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宁澈大怒,正要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扔出去,这时却听到一道声音传来:「你们在做什么?」
宁澈扭头看去,却见自己的母妃宁亲王妃站在不远处,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宁澈反应极快,用力将凌敏推开,凌敏轻唿一声,狼狈地跌倒在地。
「澈儿,母妃往日是怎么教你的?母妃说过,你若有喜欢的姑娘,就告诉母妃,母妃自然会上门为你提亲,可你现在在做什么?」宁亲王妃看了一眼被推到地上的凌敏,再看一脸无辜的儿子,气得脸色都变了。
她教出来的儿子,胡闹些不要紧,可怎么能轻薄人家姑娘?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母妃,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宁澈知道母亲误会了,急忙解释道:「是她自己……」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凌敏却突然哭道:「王妃娘娘,你不要怪世子爷,是我不小心……」
宁澈额上青筋暴凸,怒道:「你给我闭嘴!」
凌敏仿佛被惊吓住一般,愣在原地,大眼睛里含着泪水,看起来十分可怜。
「澈儿!」宁亲王妃深吸了一口气,吩咐身边的嬷嬷将凌敏扶起来,这才冷淡地说道:「夜深了,凌四姑娘还是先回去罢。贺嬷嬷,送凌四小姐回去。」
「王妃娘娘,真的不关宁世子的事……」凌敏还想要上前说什么,却被贺嬷嬷一把抓住,:「凌四小姐,老奴送你回房。」
凌敏愣了愣,说道:「可是……」
「此事王妃娘娘会处置,凌四小姐还是先走罢。」说完贺嬷嬷强行扶着凌敏将她带走。
凌敏欲言又止地看了宁澈一眼,然后慢慢地垂下头,跟着贺嬷嬷走了。
在阴沉的夜色中,谁也没看见凌敏唇角勾起了一抹轻浅的笑意。
她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宁世子,而是宁亲王妃,宁世子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宁亲王妃亲眼看到她与宁澈在一起。她早就打听过了,宁亲王妃为人正直,她绝不会允许宁世子做出败坏姑娘家名声的事来,如今她与宁世子也算是有了肌肤之亲,以宁亲王妃的为人,很可能会直接让人上门提亲。
只要她成了名正言顺的世子妃,她自然有办法得到那个男人的心。
「说吧,刚刚是怎么回事?」待凌敏走了,宁亲王妃和宁澈进了屋,这才沉下脸问道。
「母妃,你可不要被那个女人骗了!」宁澈现在真是一肚子火,他委屈地说:「那女人可不是个好东西,故意跑到这里来拦下儿子,说什么让儿子帮她找玉佩,儿子说了让侍卫帮她找,她却一脸的不情愿,还主动向儿子投怀送抱,儿子是个什么人您还不清楚?就那个丑八怪,儿子能瞧上她?母妃,你可不能冤枉儿子……」
「你怎么说话呢?」宁亲王妃没好气地说道:「明明是自己不小心被人设计了,这会儿还有脸委屈了?」
第334章 噁心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就儿子这副德性,若是真看上那凌四小姐,估计早就让她上门去提亲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就凌四小姐那点伎俩,也就她自以为有多高明,落在她的眼中还不够看。
「母妃,我哪儿想到她如此不要脸……」宁澈恨得牙痒痒的,他长那么大,还没有被人如此算计过,这凌四心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那你想怎么办?说一千道一万,你也是碰了人家姑娘的身子,你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宁亲王妃淡淡地说道。
「明明是她自己扑过来的,与儿子有什么关系?」宁澈哼道。
看着一脸气愤的儿子,宁亲王妃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你胡闹了那么些年,现在也该成亲了,依母妃看,这凌四小姐虽然心思多了点,可与宁亲王府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不如你就娶她进门如何?」
「母妃!你这说的什么话?」宁澈怒道:「谁愿意谁娶,反正儿子不娶,这辈子想要讹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你急眼什么?」宁亲王妃悠然地说道:「明知道人家想要讹你,也不懂避嫌,你这是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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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宁澈顿时哑口无言。
这事确实是他大意了,他没想到那凌四竟然如此大胆,甚至连脸皮都不要了,一个姑娘家竟然做出投怀送抱的事来,实在是恬不知耻。可这事偏偏还被母妃看到了,那女人实在是太阴险了。
「怎么?没话儿说了?」宁亲王妃白了儿子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她扑过来你就不会避开?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干嘛?等着投怀送抱?你若是喜欢人家也就罢了,可你偏偏又不喜欢人家,就不知道瓜田李下?此事若是闹出去,那凌四要死要活的,你又能如何?宁亲王府可做不出逼人去死的事!」
「她要死便让她去死呗,自找的能怪谁?」宁澈冷笑道:「莫以为寻死寻活就能逼我娶她,那样的女人,儿子就是一辈子打光棍也瞧不上她!」
「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宁亲王妃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她若是因此事寻死了,甚至闹到皇后娘娘那儿,你难不成真的眼睁睁看着她去死?那样我和你父王还要不要做人了?」
「皇后娘娘可不会相信她。」宁澈不服气地说道。
「你又知道?人家可是皇后娘娘的妹妹,这关系到自家妹妹的名声,皇后娘娘怎么就不相信了?」宁亲王妃恨不得一巴掌拍醒自家的煳涂儿子。
「那怎么办?难道你就要逼儿子去娶那个女人?」宁澈不满地道。
「你若是肯娶,这也就没什么事儿了。」对于这个凌四小姐,宁亲王妃之前的印象还算不错,不过经过今天晚上的事后,宁亲王妃对她可是一百个瞧不上。
有心机并不是坏事,可用手段来逼迫人,那就有点噁心了。
再说了,这样心思不正的人她也不敢让儿子娶回府,否则日后宁亲王府的后院恐怕也不得清静。
不过儿子太过胡闹,又不肯成亲,这才会引来那些烂桃花,如今有了这次教训,想来以后儿子也不敢再胡闹了。
她就这一个儿子,宁家也就这一根独苗,她可不允许儿子继续胡闹下去,她还等着抱孙子呢!
「打死儿子也不会娶那个女人!」宁澈咬牙道:「母妃若是要逼儿子,那儿子现在就出家做和尚去,反正现在就在寺庙里,方便得很!」
「你个不孝儿,你想气死母妃呢?」宁亲王妃敲了宁澈一个爆栗,:「母妃就你一个儿子,你是不是想宁家绝后?」
「若母妃逼儿子娶那个女人,咱宁家就真的绝后了!」宁澈捂着脑袋嘀咕道。
「行了,母妃知道了,这件事你别管,交给母妃。」宁亲王妃没好气地说道。
「儿子就知道母妃不会不管儿子。」宁澈顿时眉开眼笑:「母妃,你可得办好一点,可别让她捅到皇后娘娘那儿去了!」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宁亲王妃瞥了儿子一眼。
「我这不是怕打扰皇后娘娘么?再说了,这件事若是闹到皇后娘娘那儿,皇后娘娘会怎么看儿子?到时候儿子还要不要脸了?」宁澈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是么?」宁亲王妃有点怀疑地盯住宁澈,这小子一向脸皮厚得很,什么时候这么看重面子了?
「咳,咳!」宁澈不自然地咳了两声,说道:「母妃这是什么眼神?」
「怎么?你是我儿子,我还不能多看两眼了?」宁亲王妃瞪了宁澈一眼。
「我……」宁澈正要说什么,突然房门被人撞开,一个侍卫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说道:「世子爷,有刺客……」
宁澈脸色一沉,勐地站了起来,二话不说直接沖了出去。
皇觉寺后院,此时火光沖天,一片客房被熊熊大火笼罩,院中,数十个黑衣人正与侍卫斗成一团。
宁澈看也不看那些黑衣人,飞快地往凌欢住的客房掠去。
凌欢在睡梦中被惊醒,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浓烟呛得咳嗽了起来。
失火了!凌欢勐地坐起来,抱过一旁沉睡的小糰子往外跑,然而她才刚刚跑到客厅就被扑面而来的火苗烤得不得不往后退。
整个客厅已经被点燃,火苗四处乱窜,凌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一手抱住小糰子,另一只手将空间里的灵泉水取出来浇在火苗上,可火势太大,那一点灵泉水根本就起不了作用,无奈之下,凌欢只得将衣服和帕子弄湿,然后捂住自己和小糰子的脸,咬牙就往门的方向冲去。
刚刚越过客厅,就在快触到门把的时候,屋檐上突然掉下一根横樑,重重地砸在凌欢的腿上。
凌欢被砸得跌倒在地,她强忍住剧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腿被横樑压得死死的,她根本就动不了。
眼见周围的火苗越来越盛,凌欢脸上露出了绝望之色,然而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重重踹开。
第335章 要挟
「娘娘……」宁澈看到倒在地上的凌欢心里不由大急。
他快步上前,想要扶凌欢起来,却发现凌欢的腿被沉重的横樑压得死死的,一时竟然无法将横樑搬开。
宁澈急得满头大汗,眼见火势越来越大,整个屋顶已经被大火笼罩,屋子随时有崩塌的危险,凌欢却被因为沉重的横樑压住腿,根本就动弹不得。
小糰子在这时也已经醒了过来,被浓烟燻得难受,下意识就哭了起来:「母后……」
「别怕……」凌欢安慰着小糰子,然后挣扎着将小糰子递给宁澈,艰难地说道:「快带旭儿出去,不要管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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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宁澈直接拒绝,他接过小糰子放在地上,又用尽全力去推横樑,奈何横樑在掉下来的时候被卡住了,卡得死死的,他一个人根本就推不开。
就在宁澈一筹莫展的时候,容萱从门口沖了进来,二人一同合力,这才将横樑推开。
「你带着太子殿下,我抱娘娘出去。」宁澈二话不说上前将凌欢横抱了起来,快步往外沖。
此时已经容不得耽搁,屋顶的瓦片带着火苗纷纷掉落,容萱咬了咬牙,抱住被吓得哭泣不止的小糰子也跟着沖了出去。
几人刚刚踏出屋子,便听砰的一声音巨响,整个屋子在大火中轰然崩塌。
凌欢在宁澈的怀里看着不远处笼罩在大火中的废墟,心里庆幸不已,只差一点点他们几人就被活埋在里面了。
「主子,奴婢做错了事,还请主子惩罚。」容萱走过来直接跪下说道。
都是她的错,若不是她一时大意,被刺客引开,主子也不会差点葬身火场,还好主子没事,若不然,她万死难辞其咎。
「你的事等会儿再说。」凌欢沉着脸,看向不远处正在与刺客厮杀的侍卫,说道:「宁世子,快去将刺客拿下!」
「不行,娘娘在这里太危险了。臣先将娘娘送去安全的地方。」这院子里到处都是刺客,他不能让凌欢落入危险之中。
「不用,你先放我下来。」凌欢冷着脸说道。
宁澈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妥协了,他小心翼翼地将凌欢放下。容萱抱住小糰子走过来将凌欢搀扶住。
凌欢冷眼看着四周,却发现这里除了刺客和侍卫,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凌欢心里一沉,问道:「宁世子,其他人呢?」
「母妃身边有人,现在应该很安全。至于寺庙里的和尚,应该是中了迷药。」宁澈说道。
听到宁亲王妃没事,凌欢松了口气,又问道:「宁世子可有看到四妹妹?」
凌敏终究是与她血脉相连的妹妹,不管她们之间的感情如何,哪怕是看在西伯侯的面子上,她也不能不管。
「娘娘放心,凌四小姐应该没事。」提到凌敏,宁澈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他刚刚已经仔细观察过了,失火的是东院,而凌敏住在西院,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凌欢并没有注意到宁澈脸上的表情,她正要开口说什么,这时不远处的刺客已经发现了他们,有几个刺客突然丢下侍卫,向他们围了过来。
宁澈几乎想也不想,直接就拔刀迎了上去。
容萱没有动,而是紧紧地护在凌欢身边。
几个刺客不是宁澈的对手,很快就被放倒在地,其他的侍卫看到凌欢,也纷纷围了上来,对于他们这些禁卫军来说,保护好皇后娘娘是他们的职责,若是皇后娘娘出了事,他们全部都要掉脑袋。
因为有宁澈的加入,战况很快就发生了变化,随着时间过去,大多数刺客已经被毙,只剩下十来个还在作垂死挣扎。
眼见场面被控制住了,凌欢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冷喝:「住手!」
众人一愣,抬头看去,只见在漆黑的角落里,凌敏和她的贴身丫鬟雪儿被刀架住脖子推了出来。
「说,宁亲王妃在哪里!」挟持着凌敏的刺客冷声问道。
「我、我不知道……」凌敏脸色发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不说就杀了你!」刺客不耐烦地说道。他们这次夜袭,就是为了劫持宁亲王妃,若是任务失败了,恐怕他们就是活着回去,也是生不如死,想到少主的手段,黑衣人眸中闪过一丝恐惧之色。
「不、不要杀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凌敏颤抖着声音说道,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她好不容易才谋划了一切,眼见嫁入宁亲王府指日可待,她怎么甘心如此不明不白地死在刺客手中?
感觉到脖子上一痛,凌敏脸上露出惊惧之色,在惊吓中,她突然看到被保护在人群中央的凌欢,她下意识大声叫了起来:「我姐姐是皇后娘娘,你不能杀我!」说完凌敏对着凌欢叫道:「姐姐救我……」
「皇后娘娘?你说她是皇后?」刺客听了此话,眸中露出惊喜之色。
「是……」凌敏垂下头,掩盖住眸中的神色。
黑衣人大喜,他们此行的目标本来是将宁亲王妃劫走,却没想到差点漏了一条大鱼,比起劫持宁亲王妃,劫持皇后对主子的帮助更大!
黑衣人在瞬间改了主意,有皇后在,宁亲王妃算什么?若是能够将皇后劫走,才是立了大功!
想到这里,黑衣人眸中闪过一抹寒光,他粗鲁地将凌敏推上前,喝道:「凌皇后,让你们的人住手,否则我便杀了她。」
「姐姐救我……」凌敏花容失色,看着站在凌欢身边的宁澈,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妒意。
凌欢冷冷地看着黑衣人,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地说道:「宁世子,让他们住手。」
宁澈沉着脸,有些不情愿地下令:「住手。」
本来仍然在围剿刺客的禁卫军在瞬间停下动作,虎视眈眈地站在原地盯住那些刺客。
黑衣人架住凌敏一步步走过来,在快要走到凌欢面前的时候,突然将凌敏一推,从身上掏出一颗黑色的东西往凌欢一扔,那东西在半空中炸开,瞬间冒出大量浓烟。与此同时,屋顶上突然跳下了数十个黑衣人,将凌欢等人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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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疯了
「娘娘小心!」宁澈几乎在瞬间反应过来,直接将凌欢抱起,而就在这时,那黑衣人却从后面勐地扑过来,举起手中的刀向宁澈砍去。
「小心!」凌欢看到黑衣人,不由失声喊道。
宁澈反应极快,几乎想也不想回手就是一剑,只听哐的一声脆响,刀剑相击发出一阵火花。
宁澈抱住凌欢被震得后退了好几步。
黑衣人见一击不中,狞笑一声,又举刀扑了过来。
黑衣人的武功奇高,力气极大,宁澈本来与他旗鼓相当,可他怀里抱住凌欢动作不便,被黑衣人逼得步步后退。
「将本宫放下来。」凌欢沉声说道。
宁澈抱住她,根本就不是黑衣人的对手,她此时不能拖后腿,否则二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宁澈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放开了凌欢,转身就与黑衣人斗成一团。
凌欢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这次出现的黑衣人比之前还多了一倍,禁卫军明显有不支的趋势,不由心里着急起来。
「主子。」这时容萱也抱住小糰子找了过来。
「去帮宁世子。」凌欢伸手将小糰子抱过来,沉声说道:「若是本宫没有估错的话,那人应该是首领,只要将此人拿下,其他的黑衣人不足为虑!」
凌欢仔细观察过,除了与宁澈交锋的黑衣人武功极高之外,其余的刺客虽然悍不畏死,但身手却明显不如那个黑衣人,更何况她刚刚看得很清楚,其他的刺客是看那人的眼色行事,这说明那个黑衣人在这群刺客中的地位不一般。
容萱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咬了咬牙,飞身上去帮宁澈。
见容萱加入了战斗,黑衣人开始节节败退,凌欢这才放下心来,她找了个角落,将小糰子放下,然后捡起一柄刀,牢牢地将小糰子护住。
「母后……」小糰子受了惊吓,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看起来十分可怜。
「旭儿别怕,母后在。」凌欢强忍住腿上的剧痛,柔声安慰道。
「那些都是坏人吗?」小糰子问道。
「是,他们是坏人,他们想要将旭儿和母后抓走。」
「母后,宁太傅会保护我们的对吗?」小糰子抓住凌欢的衣襟,在黑夜中,他的眼睛闪着希翼的光芒。
「对。宁太傅会保护我们。」凌欢肯定地点了点头。
「母后,等以后旭儿长大了,也要像宁太傅一样,保护母后。」小团的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光。
「好,母后等着旭儿长大。」凌欢微笑着抚了抚小糰子毛茸茸的小脑袋。
这时旁边突然连滚带爬地跑过来一个人,凌欢紧张地握紧了手上的刀:「谁?」
「二姐姐,是我,救救我……」凌敏髮鬓凌乱,脖子上的伤口还流着血,衣裙也脏兮兮的,看起来十分狼狈。
此刻她正神色惊慌地向凌欢跑过来。
看到凌敏,凌欢心里一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就看到凌敏身后追过来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看到凌欢和小糰子,先是一愣,继而大喜,毫不犹豫地追过来。
「姐姐,救救我。」凌敏已经跑到凌欢身边,死死拽着凌欢的衣袖。
「放开!」眼见黑衣人追了过来,凌欢心急地想要将凌敏推开,可凌敏却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将凌欢狠狠地向黑衣人推去。
凌欢猝不及防,再加上腿上有伤,一下就被她推得摔倒在地,与此同时,那黑衣人已经跑了过来,狞笑一声,大手就向凌欢抓去。
凌欢几乎毫不犹豫,举起手中的刀狠狠地刺向黑衣人的腹部,黑衣人没有想到凌欢一个弱女子竟然敢反抗,一时不察,被凌欢捅了个对穿,睁大眼睛不甘地倒在地上。
一旁的凌敏发出恐惧的尖叫,鲜血洒了凌欢一身,她用力将黑衣人推开,见他还有气,便毫不犹豫地补了一刀,直到看到黑衣人咽了气,这才拿着刀一步步地走向凌敏。
「二、二姐、姐,你、你要干什么?」凌敏惊恐地看着满身鲜血的凌欢,脸色苍白的吓人。
啪!
凌欢走上前,用力狠狠地甩了凌敏一记耳光。
「你……」凌敏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凌欢,眸中闪过一丝怨毒之色。
「这个刺客是你故意引来的对么?你想要本宫的命?为什么?」凌欢沉着脸,冷冷地看着凌敏。
「我、我没有……」凌敏咬住唇:「姐姐误会了,我、我只是太害怕……」
「太害怕?凌敏,你当本宫是傻子么?」凌欢讥讽地看着她:「之前你也是故意暴露本宫的身份罢?本宫心里就不明白了,本宫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恨本宫?」
「姐姐,你真的是误会了,我、我真的没有……」凌敏垂着哭泣着道:「你是我姐姐,我怎么会恨你?」
「正因为本宫是你姐姐,所以你才会恨本宫。」凌欢冷笑道:「你想要为你母亲和凌娴报仇对么?因此才处心积累的想要利用刺客杀了我?」
凌敏只是垂头哭泣,看起来十分无辜。
凌欢轻嗤一声,越过她抱起小糰子就要离开,凌敏却在这时突然发出一声尖叫:「皇后娘娘……」
凌欢脸色一寒,回身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凌敏的脸上,这次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凌敏被她打得重重地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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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性不改!」凌欢看向凌敏的眸中第一次带上了杀意。
凌敏捂着脸颊,此刻脸上已经没有了刚刚那楚楚可怜之态,她怨恨地看着凌欢,恨声说道:「姐姐,你已经有了皇上,为什么还要招惹宁世子呢?明明我更需要他,为什么他却偏偏要去救你?」
「你想杀本宫就是为了一个男人?凌敏,你是疯了吗?」凌欢看着满脸怨恨的凌敏,感到不可思议,她本以为凌敏想害她,是为了母亲和嫡姐,却没想到是为了宁澈。
「我是疯了,看到他亲手抱你,我就恨不得你去死!」凌敏嘶声道:「他是我的,怎么可以去碰别的女人?是你,一定是你勾引他对不对?都是你的错,凌欢,你怎么不去死!」
第337章 弒亲
「本宫看在祖母的份上本想留你一命,如今看来你并不珍惜。」凌欢脸色冷若冰霜,眸中杀机渐浓。
凌敏看着远处追过来的刺客,脸上露出疯狂的表情:「你没有机会了,那些刺客找的就是你,凌欢,今晚过后,就是你不死,也必定身败名裂……」
「是么?那本宫便先拿你的命来陪葬!」凌欢没有理会那些追过来的刺客,既然逃不了,那么她就索性不逃了,她向来有仇必报,凌敏如此处心积虑的害她,她若是不杀她,如何对得住自己?
凌欢一手抱住小糰子,一手拿着刀,一步一步地走向凌敏,语气温柔地说道:「旭儿,闭上眼。」
小糰子紧紧地揪住母后的衣襟,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你想要干什么?」凌敏反应过来想要爬起来逃跑,可是却晚了,冰冷的刀锋已经架在她的脖子上,她被吓得脸色煞白:「凌欢,你若是杀了我,祖母不会原谅你……」
「你错了,没有你,西伯侯府一样是本宫的娘家!」凌欢冰冷的声音落在凌敏的耳中,仿佛是来自地狱索命的恶鬼。
「你、你不能……」感觉到刀锋割破肌肤的疼痛,凌敏这才开始害怕,她想要说什么,然而却已经晚了,她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紧接着喉咙一凉,温热的鲜血喷了出来。
「本宫为何不能?弒亲,本宫并非第一次!」凌欢神色平静,语气从容,仿佛在她眼前的并不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而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对于想要害她的人,她从来不心软,不管是凌娴还是凌敏,想要害她,就要付出血的代价!她能够在危机四伏的皇宫里一步一步走到今日,手上早已经沾满了鲜血。
凌敏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她看了看凌欢,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鲜血,片刻后身体一软,彻底瘫软在地上没了声息。
这时几个黑衣人已经追过来,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刀向凌欢砍去,眼见刀锋就要落在凌欢的身上,在这千钧一髮之间,黑暗中突然射来数道寒芒,那几个黑衣人分别闷哼了一声,重重地倒在地上。
死里逃生,凌欢惊魂未定,她抱紧小糰子抬头看去,却见宁亲王妃带着数十个侍卫赶过来。
「见过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宁亲王妃看着完好无损的母子二人,心里禁不住一阵后怕。
只差一点点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就要殒落在刺客的手中,还好她来得及时,若是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有什么闪失,他们这些人恐怕全部都要被降罪。
「宁亲王妃不必多礼。」凌欢定了定心神,说道:「凌敏与刺客勾结欲害本宫,死有余辜,还请王妃派人去找她的贴身婢女,务必不要让她逃跑!」
斩草除根,如此才能不留后患,她与宁澈之间的关系不能泄露出去,否则恐怕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宁亲王妃看了一眼凌敏的尸体,神色凝重地点头说道:「臣妇遵旨。」
说完宁亲王妃便吩咐一部分侍卫去找人,其余人等则跟她在一起留在这里保护凌欢。
凌欢脸色缓和了一些,她抱住小糰子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直到如今,她悬着的心才放松下来,有宁亲王妃在,至少她现在是安全了。
宁亲王妃看了看死不瞑目的凌敏,又看了看被凌欢扔在地上的染了鲜血的寒刀,心里却对凌欢多了几分认同。
上位者最忌心慈手软,像凌欢这样杀伐果断不被亲情所束缚的人,往往才能够走到最后。
看来她是高估了这凌四姑娘在皇后娘娘心里的地位,她虽然不知道这姐妹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凌敏那句皇后娘娘她是听到了,而且她还亲眼看到凌敏死在皇后娘娘的手中。
如今听到凌欢说凌四姑娘与刺客勾结,宁亲王妃也大概猜到了一丝真相,恐怕是那凌四不怀好意,勾结刺客想要害皇后娘娘,结果被皇后娘娘发现,最后死在皇后娘娘的手中。
凌欢有些疲惫地闭上双眼,她亲手杀了凌敏的事在众目睽睽之下根本无法掩饰,她也没有想过隐瞒。
不管凌敏是不是与刺客勾结,但凌敏想要害她是事实,本来她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对她一再容忍,可凌敏却不知死活,一再挑衅她,甚至想要将她置于死地,她岂能再容她?
宁亲王妃也看出凌欢心情不好,当下也没有说话,只在一旁安静地陪着她。
如此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远处刀剑交加的声音渐渐平息,不多一会儿,宁澈和容萱先后赶了过来。
宁澈一身白衣早已染上了鲜血,容萱也差不多,显然可以看出二人刚刚经歷了一场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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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看到凌欢脸色苍白地靠坐在地上,容萱急忙上前。
「本宫没事。」凌欢睁开眼,缓缓摇了摇头,说道:「那刺客如何了?」
宁澈看到凌欢这副模样也是心疼不已,在他心里凌欢一直是清濯出尘湛然若神的仙子,可此刻仙子身上却染上了鲜血。
「臣无能,让那贼人逃了。」说到这个,宁澈也有些无奈,那黑衣人武功不下于他,哪怕他与容萱联手,也无法将其留下。
「其他的刺客呢?」凌欢问道。
「其余的刺客逃跑了几个,其他的已经尽数歼灭。」宁澈脸色不太好看:「这些刺客皆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并没有留下活口。」
他已经查看过了,除了被杀的,其他受了伤无法逃跑的刺客已经全部服毒自尽,如今没有活口,那个黑衣人也逃了,想要追查这些刺客的来源也没了线索。
「宁世子,你带人去查看一下寺庙周围,看还有没有刺客,另外看看寺里的僧人如何了,如空大师有没有事。」凌欢吩咐道。
这些刺客应该是冲着她来的,如今倒是连累了寺里的僧人。凌欢虽然并非是什么良善之人,但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因她而惨死。
「是。」宁澈虽然担心凌欢,但也知道不能表露出来,不过他还是忍不住说道:「娘娘受了伤,还是先让母妃看看。」
第338章 关心
宁亲王妃年轻的时候曾跟随宁亲王上过战场,并且在战场上学得一手好医术,这个在京里并不是秘密。
宁亲王妃有点讶然地看了儿子一眼,她这个儿子一向眼高于顶,什么时候学会关心人了?还主动提起让她为皇后娘娘诊治。
宁亲王妃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虽然有点狼狈,却仍然美得出尘的皇后娘娘,心里不由一沉,不过她终究沉得住气,上前笑道:「皇后娘娘,那些事就交给澈儿处理罢,臣妇先给你看看腿上伤。」
凌欢也没有拒绝,在宁亲王妃和容萱的搀扶下找了一间干净的屋子,方便宁亲王妃看诊。
宁亲王妃撩起凌欢裤脚,看着小腿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不由冷抽了一口气。
本来她看皇后娘娘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还以为伤得并不重,却没想到她受了如此重的伤,那半截小腿上的伤痕青紫肿胀得吓人,看模样恐怕是伤到了骨头。
可受了这样重的伤,皇后娘娘却一声不吭,甚至还拿刀杀人,这心性实在是少见的坚韧。
宁亲王妃心里暗嘆,却对凌欢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她小心地查看了伤口,发现虽然伤及了骨头,但骨头却没有断,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娘娘伤得不轻,不过骨头并没有断,也没有错位,如此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臣妇正好有上好的金创药,待上了药抱扎好便可。不过接下来娘娘最好是卧床养伤,如此才能更快恢復。
」
「有劳王妃了。」凌欢笑了笑,脸色有点苍白,刚刚置身于危险之中,她并不觉得疼痛,此刻才感觉到小腿上一阵阵剧痛传来,让她忍不住蹙起眉。
宁亲王妃让人去将金创药取来,在容萱清理好伤口后,这才小心地为凌欢上了药。
「此药一天换一次,最近几天最好不要碰水。」宁亲王妃包扎好伤口后,将金创药递给容萱,交代道。
「是。」容萱急忙将药接过。
宁亲王妃看出凌欢精神不太好,也没有多留,交代完了便告辞离开了。
凌欢靠在榻上,看着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她的小糰子心疼不已。
小傢伙经歷了今晚刺杀的事,若是换成别的孩子,恐怕已经被吓坏了,可是小糰子却安静得很,哪怕亲眼看到凌欢杀人,他脸上也没有多少恐惧之色。
「旭儿?」凌欢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生怕吓到他。
「母后,以后旭儿长大了会保护你的,不会再让那些坏人欺负你。」小糰子睁大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
「好。」看着一脸认真的儿子,凌欢鼻子一酸,心在瞬间软成一团。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儿子那么小就面对这样血腥残酷的事,可世事无常,凌敏处心积虑的想要害她,在那样的情况下,她实在是不想放过凌敏。
尤其是凌敏对宁澈情根深种,一个被爱情迷昏了头的女人,在嫉妒心的作祟下,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与其留着这样一个祸害,还不如直接杀了一了百了。
更何况凌敏亲眼看到她与宁澈有亲密接触,虽然是迫不得已,可那女人已经疯了,为了一个男人,竟然想要将刺客引来置她于死地,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理智可言,也不会顾全大局,留着她日后只会是一个祸患。
她好不容易才坐上皇后之位,旭儿也被封为太子,而且深得皇上信任,她可不想因为一个疯女人,将这大好的局面毁了。
正所谓当断则断,在涉及到自身的利益的情况下,她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成为她的绊脚石,哪怕那个人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小糰子受了点惊吓,在喝了宁亲王妃让人送来的安神汤后,便开始沉沉睡去,待小糰子睡着了,凌欢这才沉下脸,冷声说道:「容萱,你可知错?」
容萱跪到地上,说道:「奴婢知错。」
「说罢,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离开?芳嬷嬷和银红她们又去了哪里?」凌欢神色冰冷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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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次出宫,除了容萱,还带了一个嬷嬷和十来个二等宫人,按理说,就算容萱离开,屋子里也应该有其他人伺候才对,可是她被惊醒的时候,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若不是她警醒,现在他们母子二人已经葬身火海。
「回主子,奴婢惊醒的时候,发现屋里被放了迷香,有两个贼人正想要进来,在外间的芳嬷嬷等人已经不见踪影,奴婢生怕贼人伤了主子,因此才想要将贼人引开,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想到那些贼人如此大胆,竟然会放火烧寺,是奴婢大意了。」
容萱心里也是懊悔不已,作为主子的暗卫,应当以主子的安全为上,她不该私自离开,导致主子陷入危险之中。
凌欢皱眉,她就说为什么贼人摸了进来,却没有任何动静,原来是放了迷香,估计芳嬷嬷她们应该是中了迷香,才被贼人拖走的。
至于容萱,本来就擅用毒,她长期服用轻微毒素,所以普通的迷香对她的作用不大,因此才会及时清醒过来,而她和小糰子因为长期服用灵泉水,体质早已经异于常人,所以才没有昏迷。
「你将贼人引开没有错,但你不应该离开太久,今晚若不是宁世子,现在你看到的就是本宫与旭儿的尸体!」凌欢冷冷地说道。
「是。」容萱垂着头,主子说得没错,是她太粗心大意,她当时将贼人引开后就应该立即返回,而不该一心想要将贼人拿下。
「等回宫后,你自行去领三十板子!」凌欢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听了此话,容萱不但没有半点怨言,反而露出了一丝喜色,主子还愿意罚她,说明主子还需要她,并没有将她赶走的意思。
「芳嬷嬷她们如何了?」
「芳嬷嬷她们已经被贼人杀了,奴婢在院子的角落里发现了她们的尸体。」容萱回道。
「让人厚葬了罢。去查一下,若是有家人,给她们一点补偿。」凌欢沉默了片刻,嘆了口气说道。
这些人都是凤凰宫的宫人,也算是得用的,现在却丧身在此处,也是遭了无妄之灾。
「是。」
第339章 失败
京都西郊,一处不起眼的院子里,大堂灯火通明,秦意与心腹何廖正在看一张地图。
秦意看了看漆黑的夜色,不知道为什么,他今晚有点心烦气躁。
何廖极会察言观色,以为他在担心今晚所谋之事,便说道:「『世子爷放心,那宁亲王妃每月逢十五必然会去皇觉寺上香,而且身边只带着数十个侍卫,有秦一在,咱们的人想要拿下宁亲王妃并不难。」
「宁亲王是个难缠的角色,其手握重兵,深得狗皇帝的信任,本世子先前与宁澈交好,本想将他拉拢过来,如此一来宁亲王哪怕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支持本世子,却没想到宁澈那小子精明得很,表面上与本世子亲近,私底下却暗暗防着本世子。」想到宗亲王府是宁亲王亲自带兵去抄家的,父王就是死在宁亲王的手中,秦意心里就有一股说不出的戾气。
「宁亲王父子皆是狗皇帝的死忠,此人不可拉拢。」何廖摇了摇头。
宁亲王虽然手握重兵,却对皇上忠心耿耿,其子宁澈如今更是深得皇上的信任,更何况宁亲王逼死了王爷,与世子爷有着深仇大恨。
「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本世子心狠手辣!」秦意冷冷地说道。
谁不知道宁亲王与宁亲王妃伉俪情深?宁亲王为了宁亲王妃洁身自好,一生不纳二色,可以说宁亲王妃就是宁亲王手心里的宝。
他倒是想要看看,若是宁亲王妃落到他手里,宁亲王父子还能不能保持他们的忠心!
「世子爷这样想就对了,宁亲王妃是一颗极好的棋子,只要将宁亲王妃拿住,就等于是控制了宁亲王父子,到时候世子爷何愁大事不成?」何廖笑道。
当初宗亲王府被抄家,宗亲王自尽,其余亲眷皆被处死,偌大一个宗亲王府在狗皇帝的打压下只剩下世子爷一根独苗。
还好王爷早有预料,在不少地方置下了产业,这些年也在暗中培养了不少人手,因此世子爷也并非毫无胜算。
只可恨在王爷死后,那些往日对宗亲王府唯命是从的宗室,如今却成了墙头草,在狗皇帝的打压下,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竟然还答应了狗皇帝的荒唐要求,让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卑微庶女坐上了后位,简直是无用之极。
「过去是本世子太过心慈手软。」秦意容色冷厉,手攥成拳重重地砸在案台上。
若知道宁澈是个硬骨头,他早就应该杀了此人,也好过如今养虎为患,坏了他的大事。
本来南山府闹灾,南山府知府黄典贪婪无度,是个连赈灾银两都敢伸手的昏官,在旱灾发生后,不但没有出手赈灾,反而与粮商勾结哄抬粮价,逼得南山府辖下出现了大量的难民,这些难民在长期的压榨下,必然会发生叛乱,若是没有意外,那时候就是他出手的最好时机。
可是这一切都被宁澈破坏了,宁澈以强硬的手段直接杀了黄典,并以雷霆之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控制了整个南山府,并且积极赈灾慰民,将叛乱一一平息,让他的计划直接失败告终。
他与宁澈相识多年,只道那人是个不问世事的纨绔子弟,却没想到那人却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不但自身武功高强,更是足智多谋,狡猾如狐,如此的人才却偏偏不能为他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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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页
「世子爷不必恼怒,」何廖说道:「只要拿下宁亲王妃,那宁世子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到时候世子爷顺利拿到西北的兵权,还怕对付不了一个宁世子?」
宁澈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还没有继承王位的世子,兵权在宁亲王手里,只要将宁亲王手中的兵权夺来,宁澈到时候自然会乖乖效忠世子爷。
「但愿今晚的计划顺利。」秦意淡淡地说道,而然他话音刚落,便有暗卫敲门进来禀报:「世子爷,秦统领回来了!」
「人呢?」秦意听了大喜,勐地站了起来。
「秦统领受了重伤,今晚的计划失败了!」暗卫回道。
「失败?怎么可能失败?」秦意大怒,啪的一掌将上好的黄梨花木案台拍成两半。
他为了计划万无一-失,特意派去了一百多个死士,按理说,有那么多人在,拿下一个宁亲王妃并不难,为什么会失败?
「怎么回事?」何廖也觉得意外,皱眉问道。
「属下也不知,只知道去的人包括秦统领在内只回来了五个,而且个个身上都挂了彩,尤其是秦统领,受伤最重。」暗卫说道。
「秦一呢?死了没有?若是没死,让他滚进来见我!」秦意牙齿咬得咯咯响,一百多位死士,这些全部都是他花费了无数财富与精力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的,如今却因为一件小事折损了那么多人手,那怕是他也觉得肉痛不已。
「是。」
暗卫应声退下,不过片刻,便有人将重伤的秦一抬了进来。
秦意看着浑身鲜血淋漓的秦一,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世子爷,属下无能,不能完成任务……」秦一伤得极重,此时已经奄奄一息。
他在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虽然知道目标是宁亲王妃,也知道宁亲王府的亲卫是出了名的难缠,但他却没有放在心上,区区一介妇道人家,那怕有亲卫护卫又如何?凭着他们这些死士想要拿下一个妇人再容易不过,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皇觉寺里除了宁亲王府的亲卫竟然还有禁卫军,而且宁亲王妃并非是一个人前来上香,随行的人竟然还有大秦的皇后和宁世子。
正因为有宁澈在,他才会伤得如此重,若不是他见机不妙立即逃跑,恐怕他已经陨落在宁澈和那个女暗卫的手中。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的人为什么会损失那么多?」秦意看着秦一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杀意,真是一个无用的废物,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害他损失了那么多人手。
「我们得到的消息不准,大秦的皇后在皇觉寺,里面埋伏了大量的禁卫军,而禁卫军首领就是宁亲王世子,正是因为他,此行任务才会失败……」秦一垂着头,语气虚弱地说道。
第340章 劝告
「宁澈!」秦意咬牙切齿,若是宁澈此刻在他面前,他恐怕会忍不住将他碎尸万段。
「大秦的皇后不是在宫中么?怎么会出现在皇觉寺?」何廖却冷静地问道。
对于大秦这位皇后的事,何廖也听说过一些,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觉得那不过是一个凭美色迷惑皇帝的妖妇罢了!更何况,对方一个在深宫的妇人对他们的影响微乎其微,她最大的威胁不是她本人,而是她所生的太子。
不过这些在何廖的眼中都不算什么,太子不过是一个呀呀学语的小儿,只要皇帝死了,一个黄毛小儿还翻不了天。
「属下也不清楚,属下潜进皇觉寺的时候才发现不对,于是属下抓到一个人质,那女子自称是大秦皇后的妹妹,属下见那女人没有否认,再加上没有找到宁亲王妃,便想要将大秦皇后拿下,却没想到遇到了宁世子……」秦一心塞得很,本想拿下大秦皇后立下大功,结果却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有将人劫持,反而折了不少人手,连他自己也受了重伤。
「宁澈的身手本世子知道,他与你之间不相伯仲,你为何会受如此重的伤?」秦意冷冷地说道。
「除了宁世子,还有一个女暗卫,那女子不但身手厉害,还擅用毒,属下正是一时不察中了她的暗算……」提起容萱,秦一也是恨得牙痒痒的,那女子招式诡异也就算了,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毒术,若不是那女子,哪怕他不是宁澈的对手也能全身而退。
「女暗卫?」秦意蹙眉,他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
「也许是那大秦皇后身边的人。」何廖说道。
「对了,世子爷,那大秦皇后身边还带着一个奶娃娃,若是属下没有估错的话,那奶娃娃应该是当今太子。」秦一想了想又说道。
「太子?」秦意有些意外。
「看来狗皇帝确实很看重大秦皇后和太子,难怪皇觉寺里会有那么多的禁卫军。」何廖淡淡地说道:「世子爷,我们接下来要如何做?大秦皇后和太子出宫,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好机会,不如我们……」
秦意沉吟了片刻,问道:「先生的意思是……」
「属下的意思是,世子爷何不趁此机会将那大秦皇后和太子拿下?有她们在手,相信狗皇帝也不敢轻举妄动,再说杀了那对母子,也算是绝了后患,狗皇帝没了子嗣,后继无人,朝廷必然会大乱,到时候正是我们发难的最好时机。」何廖笑道。
秦意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摇了摇头,道:「先生,此事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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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世子爷可是担心人手问题?」何廖不明白秦意为何会放弃如此大好的机会。毕竟平时大秦皇后和太子都在皇宫之中,就算他们想要动手,也无从下手,如今好不容易大秦皇后和太子出了宫,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若是错过了,日后再想出手可就不容易了。
「本世子也知道这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可先生是否想过,若这是狗皇帝的计谋呢?再说,这次秦一他们的计划失败,必然会引起狗皇帝的重视,说不得现在皇后遇刺的事已经传回京,到时候狗皇帝必定会派大量禁卫军过来,以我们目前的力量,想要与正规的禁卫军对抗,那是死路一条。」秦意缓缓说道。
何廖哑然,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一拱手,说道:「是属下太想当然了。世子爷说得没错,不管这是不是一个阴谋,此时确实不是出手的最好时机。」
秦意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传令下去,今晚我们就走水路离开。」
「是。」何廖眸中闪过一丝惋惜,不过仍然贊同秦意的建议,秦一他们的任务失败了,意味着这里已经不再安全,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必须要立即离开此地。
皇觉寺。
「主子,刚刚世子爷让人来传话,说四小姐的婢女找到了。」容萱走进来说道。
「你亲自去将人解决了。」凌欢淡淡地说道。
凌敏已死,她的贴身丫鬟也不必留了,要解决就彻底解决干净,免得留有后患。凌欢从来不小看任何人,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
「是。」容萱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对,四小姐数次想要谋害主子,她的丫鬟自然也不是什么善茬,这样的人留着,日后也是一个隐患。
容萱离开不久,宁亲王妃便过来了。
「皇后娘娘,如空大师想要见您一面。」宁亲王妃神色恭敬地说道。
「如空大师?」凌欢有点惊讶,她还以为寺里的和尚都死了呢,没想到那如空大师还活着。
「昨天晚上寺里的僧人包括如空大师在内,都中了迷香,并没有被刺客伤及性命。」宁亲王妃解释道。
「这些僧人倒是运气不错。」凌欢淡淡地说道。
她带来的十多个宫人除了容萱其他人全部死在刺客的手中,可皇觉寺里的僧人却毫髮无伤,若不是知道如空大师对大秦忠心耿耿,她都要怀疑寺里的僧人与刺客有勾结了。
「他们确实是运气好。」宁亲王妃笑道。昨天晚上死了那么多人,这皇觉寺的僧人却活得好好的,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好运气了。
「如空大师可说了为何要见本宫?」凌欢问道。
如空此人虽然是个和尚,却最是精明,昨天她来的时候也只是在寺庙门口见了他一面,如今发生了刺客的事,倒是想要见她了?
「如空大师现在就在门外,不如娘娘亲自问他。」宁亲王妃笑道。
「也好。」凌欢点头。
因为凌欢腿上有伤,行动不便,宁亲王妃便亲自扶她到客厅坐下,这才让人将如空大师唤进来。
「阿弥陀佛,老纳见过皇后娘娘。」如空大师双手合什行礼。
「大师不必客气。」凌欢淡淡地说道:「不知大师来找本宫,所为何事?」
「老纳来见娘娘,是想要劝娘娘得饶人处且饶人,万物皆有灵,更何况那是一条人命……」如空大师说道。
第341章 凡人
「大师可曾听过一句话?」看着眼前神色肃穆的如空大师,凌欢淡淡地笑了。
「娘娘请说。」如空大师神色淡然。
「一将功成万骨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凌欢眸中泛起浅浅的冷意:「自古上位者就没有不手沾鲜血的,大师劝本宫得饶人处且饶人,却不知若是有朝一日本宫失势,谁又能饶过本宫?」
「娘娘戾气太重,如此有失天和……」如空大师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
「不,大师错了,本宫心中并无戾气,只有大局。」凌欢唇角微扬,眸中却毫无笑意:「如今朝中动盪,太子年幼,本宫母子处处碍人眼,若是本宫这个做娘的不强硬一点,日后我们母子俩绝不会有好下场,大师慈悲,却不知本宫母子如今看似风光,实质如履薄冰,梢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若是他日皇朝颠覆之时,生灵涂炭,大师是否会说乱臣贼子之举有伤天和?」
「这……」如空大师语塞,过了好一会儿才念了一句佛号,说道:「阿弥陀佛,娘娘不必太过于杞人忧天,圣上是明君,自然不会发生娘娘担心之事……」
「好,那大师是否可以告诉本宫,昨晚的刺客来自何处,又是受何人指使?」凌欢冷冷地打断如空大师的话。
「这,老纳实在不知……」如空大师有些羞愧地说道。
「昨天遇刺,皇觉寺的僧人无一人伤亡,可本宫身边死了十多个宫人,还有数十个禁卫军没了性命,这笔帐又该如何算?」凌欢冷笑道:「还是大师只知道劝本宫宽容,却忘记了行兇作恶的歹人?」
「娘娘,对于亡者,老纳也心怀内疚,并非是不知兇徒残忍,只是娘娘乃一国之后,是太子之母,应心怀怜悯,言传身教,如此才能让太子殿下日后担起苍生之责……」
「本宫要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来教!」凌欢脸色沉了下去,说出的话却毫不客气:「教导太子乃是太傅与皇上的职责,本宫不过一个妇道人家,大师也太看得起本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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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一味杀戮并不能改变任何事,反而会因此加重自身罪孽,凌四姑娘固然罪有应得,可她身边的婢女又何错之有?蝼蚁尚且偷生,娘娘还是高抬贵手,饶了她罢。」
如空见不得人杀生,昨天晚上也就罢了,他晕了过去,根本就不知道事情起因,如今他实在是无法眼睁睁看着无辜之人在寺庙中死去,玷污佛门圣地。
「大师是出家之人,自然可以做个虚若怀谷的圣人,可本宫却是个凡人,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此事本宫心意已决,大师不必再说!」凌欢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如空大师的建议。
也许凌敏的贴身丫鬟在如空大师这样的出家人眼中是无辜的,可对于她来说却绝对是一个威胁,凌敏能看出宁澈对她的心思,她的贴身丫鬟又岂会不知情?
就算真的不知情,为了稳妥之见,她也宁可杀错亦不放过。
她与旭儿的地位如今看似稳若泰山,实质却危机四伏,不管是她还是旭儿,能够保持如今的地位全是因为皇上的宠爱,若是有朝一日圣宠不再,再加上有心人挑拨,别说她的皇后之位,就算是旭儿的太子之位也坐不稳。
若是皇上真的起了疑心,恐怕第一件事就会调查旭儿的身世,虽然旭儿确实是皇家血脉,可那又如何?只要有了空子,就会有无数的人蜂拥而至想要将他们母子置于死地。
就像上辈子那般,秦意明明已经得到大秦江山,却仍然视旭儿这个正统血脉为眼中钉肉中刺,不惜往她身上泼脏水诬衊她与侍卫私通来否认旭儿的身世,甚至在她死后让人害死了旭儿。
上辈子她倒是仁慈了,从来没有害过人,可结果如何?还不是惨死在残酷的权力阴谋之中?
这辈子她双手沾满了鲜血,可那些死在她手中的人又有哪一个是清白无辜的?她从来都不是圣人,她想要保护的只有旭儿和自己,在这场权力斗争中,容不得半点心慈手软,皇家储位之争自古就是一条充满杀戮与血腥的不归路,她若不杀人,那么最后死的只会是自己。
她可以仁慈,但那是对天下的百姓,而不是对那些居心叵测的敌人。
「娘娘,杀戮过重会有伤天和,还望娘娘三思。」如空仍然不肯放弃。
「大师若是再纠缠不清,本宫可就要怀疑皇觉寺是否与刺客有勾结了!」凌欢冷笑一声,说道:「大师处处维护一个罪人,是何居心?」
「娘娘慎言,老纳只是不想伤及无辜。」如空一脸严肃地说道。
凌欢笑了,她眸中露出几分冷意,淡淡地说道:「在本宫心里,她就是一个罪人,本宫说她有罪她便是有罪,难道大师对此还有异议不成?」
她本不想以势压人,可眼前这老秃驴实在是不知趣,以她的身份,她凌欢要杀人,难道还需要什么理由不成?如此罗罗嗦嗦的,实在是惹人厌,若不是看他确实有几分道行,她早就让人将他拖出去了。
「娘娘……」
如空大师还欲再劝,却被凌欢毫不留情地打断:「来人,将如空大师请出去!」
侍卫闻声进来,如空大师嘆了口气,不得不行礼退了下去。
出了门,如空大师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厅中的凌欢,心里暗暗嘆息。
皇后娘娘的凤凰之势已成,却不知为何这位身上怨气不散,行事太过偏激,戾气太重,如此一来日后势必会对太子影响极大,太子乃是紫薇星降世,是天生的帝皇之命,若是不好好教导,日后恐怕会成为一代暴君。
只是他的一番劝说,已经引起皇后娘娘的不满,若是他再不知趣,恐怕会连累皇觉寺。刺客之事虽然与皇觉寺无关,但也难保皇上会迁怒,罢了,为了佛门根基,他还是识相一点罢,只希望皇后娘娘看在之前的情分上,不要迁怒皇觉寺,如此他也不必成为佛祖的罪人。
第342章 欢喜
如空大师离开后,屋里只剩下宁亲王妃和凌欢,宁亲王妃见凌欢心情不好,便劝道:「娘娘不必挂怀,如空大师是出家之人,又怎会知道我等凡人之苦?依臣妇看,娘娘意志坚定行事果断,如此才是最好的。若是心慈手软太过妇人之仁反倒不是好事。」
宁亲王妃如此说倒不是为了讨好凌欢,而是有感而发,她年轻的时候跟随宁亲王上过战场,甚至亲手杀过鞑子,在战场之上早已经见惯了生死。
若是按如空大师的说法,万物皆有灵,不能轻易杀生,那么大秦每年有那么多死在边境之地的士兵又该如何?难道他们就不是命么?只不过他们是为了保家卫国而牺牲罢了,那些侵犯大秦边境的鞑子更是该死,若是大秦百姓人人都奉信如空大师这一套,在战场上对鞑子宽容处理,那简直就是天理不容,如何对得住惨死在靼子手中的士兵和百姓?
宁亲王妃是上过战场杀过鞑子的人,她对如空大师的说法嗤之以鼻,仁慈不是不好,不过也得分是什么人,凌四心怀不轨,皇后娘娘要斩草除根又有何不妥?若真人人都如如空大师这般,那大秦的江山早已经被鞑子踏平了。
「王妃此话有理,本宫正是如此想的。」凌欢淡淡地笑道。
「娘娘杀了凌四姑娘,凌老太君恐怕会有所误会,娘娘可需要臣妇亲自去一趟西伯侯府?」宁亲王妃问道。
凌欢沉默了片刻,缓缓摇头拒绝了宁亲王妃的好意,说道:「此事不必劳烦王妃,本宫自会与祖母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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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敏三番四次想要害她,杀了凌敏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不过凌敏终究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也算是自家的家事,宁亲王妃虽然是一番好意,但她毕竟是外人,她不想此事牵扯到宁亲王妃。
更何况自己的祖母和父亲是个什么性子凌欢十分清楚,西伯侯就是个利益至上的人,而祖母凌老夫人则是心太软,此事由她这个皇后去说还好,不管西伯侯和凌老夫人心里怎么想,但他们终究不敢得罪她这个皇后娘娘,若是宁亲王妃参与了此事,恐怕会引起西伯侯和凌老夫人的不满。
不管是西伯侯府还是宁亲王府,都是站在她这边的势力,她可不想大事未成之时,手底下的两大势力便起了内讧。
「如此也好,不过若是娘娘需要,随时可以找臣妇,臣妇可以为娘娘作证。」宁亲王妃说道。
她主动提出为凌欢作证,也不是嘴上说说而已,而是真心如此想的,就沖凌敏算计她儿子,她对凌敏这个心机深沉的小姑娘就没有半点好感,更何况凌敏想要害皇后娘娘是她亲眼所见,也算不得是冤枉她。
「如此本宫便多谢王妃了。」凌欢笑着接受了宁亲王妃的好意。
「那凌四姑娘的尸体, 娘娘打算如何处置?」宁亲王妃问道。
昨晚死的人无论是刺客的尸体还是禁卫军的尸体都已经被处理了,只有凌敏的尸体宁亲王妃没有动,凌敏虽然罪有应得,但她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妹妹,此事她还得问过皇后娘娘再作打算。
「烧了罢,事后本宫会让人将骨灰送回西伯侯府。」凌欢淡淡地说道。
凌敏勾结刺客,谋害皇后,犯下如此大罪,按理说她根本就没有资格进凌家的祖坟,但凌欢考虑到凌老夫人的感受,这才想将凌敏的骨灰送回西伯侯府。
当然,她能够为凌敏做的也就这些了,再多也没有了,毕竟她不是圣人,凌敏心思歹毒,数次害她,她没有将她拙骨扬灰已经是看在凌老夫人的面子上了。
宁亲王妃得了话,便下去处理事情了,本来这点小事轮不到她一个堂堂的亲王妃来操心,可凌欢身边实在缺人,所以她只好亲自去处理。
宁亲王妃离开后不久,容萱便带着一身杀气回来了:「主子,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了。」
凌欢微微点头,说道:「吩咐下去,一个时辰后起驾回宫。」
经歷了一场刺杀,祈福也被逼中断,她继续留在皇觉寺已经没有意义,更何况刺客来歷不明,她身边又带着小糰子,留在皇觉寺不够安全,因此凌欢决定今天回宫。
「是。」容萱应下,也急急出门去了。
片刻后,宁澈匆匆赶来:「娘娘想要回宫?」
宁澈看着凌欢眼里露出一丝不舍。
「宁世子,刺客的事还没有查明,本宫继续留下来恐怕并不安全,为了不连累无辜之人,本宫决定启程回宫。」凌欢淡淡地说道。
「可是娘娘腿上的伤还没有痊癒,若是贸然走动,恐怕会影响伤势。」宁澈担心地说道。
「宁世子不必担心,本宫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凌欢淡淡一笑,说道:「这次的事还多亏了宁世子,待本宫回宫自会向皇上禀明一切,到时候当记宁世子一功。」
喝了灵泉,她腿上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
「娘娘客气了,这是臣应该做的。」见凌欢对自己态度如此冷淡,宁澈心里也不好受,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与凌欢差距极大,凌欢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不过他虽然明白凌欢的苦心,可却仍然为此失落不已。
凌欢并没有错过宁澈眼中的失落,看着眼巴巴盯住她看的少年,心里暗嘆一口气,冷硬的心莫名一软,终究还是轻声说道:「宁世子数次出手相助之恩,本宫都记在心里。只是皇宫人多眼杂,还望宁世子不要鲁莽行事,免得招来横祸。」
「娘娘不必担心……」宁澈本来黯然的眸子在瞬间闪亮了起来,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凌欢,忍住内心的激动说道:「臣知道了。」
他一直以为仙子并不知道他的情意,如今才知道她什么都明白,只是并不能回应他罢了。而且仙子是关心他的,若不然也不会对他说出这一番话。
宁澈此刻满心欢喜,尽管心上人并没有接受他,但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她都知道,如此说来是不是说明,其实仙子对他也并非没有感觉,而是碍于二人的身份,所以才会对他如此冷淡?
第343章 审问
西伯侯府。
凌老夫人想到去皇觉寺上香一夜未归的小孙女,心里十分担忧。
小孙女去皇觉寺上香的时候曾答应她,当天去隔天一早就回府,现在已经是下午申时,算算时间人也应该差不多该回来了,可到现在还没见人影,这丫头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林薇看着面带忧色的婆母,便开口说道:「母亲,不如儿媳让人去看看马车回来了没有?」
凌老夫人想了想,说道:「去罢。」
林薇转头便让下人去查看,过了片刻,下人脸色惨白地回来说道:「老夫人,夫人,送四小姐出府的马车昨天已经回府了,赶车的车夫说、说四小姐并没有去皇觉寺,而是在半路就下了车……」
「什么?」凌老夫人勐地站了起来,脸色有点发白。
林薇急忙搀扶着她,安慰道:「母亲别急,小心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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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老夫人一把抓住林薇的手,说道:「我怎能不急?那丫头说要去皇觉寺上香,却不肯带护卫下人,现在还在半路下了车,她一个柔弱无依的姑娘家,若是在外出了事可怎么办?」
「母亲,现在四姑娘或许还好好的呢?您老人家现在急也没用,不如问清楚再做打算。」林薇柔声劝道,心里却对凌敏这个继女有了几分不喜。
作为官家的大家闺秀,性子却如此任性,出门不带下人也不带护卫,完全不顾自身安危不算,还在半路私自下了马车,这凌四姑娘想要做什么?
不过心里虽然对凌敏不喜,但凌老夫人是她的婆母,对她也不错,因此还是得劝着,免得老人怒急攻心,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在林薇的劝慰下,凌老夫人总算冷静了下来,下令让人将那车夫带上来,好好盘问。
很快,车夫便战战兢兢地被带来了主院。一来,车夫便脸色煞白地跪了下去开始磕头:「老夫人饶命啊,奴才只是听命行事……」
林薇看着不断磕头的车夫,皱了皱眉说道:「闹什么?好好说话,四姑娘好端端的为何会在半路下了马车?她人去了哪里?」
「奴才不知道四小姐去了哪里,奴才赶车到半路的时候,是四小姐自己要下车的,并且让奴才绕路回府……」
凌老夫人怒道:「四小姐没有去皇觉寺这样的大事,你回府为何不说?」
「奴才、奴才不敢说啊,四小姐身边的雪儿姐姐说了,若是被府里知道就饶不了奴才,奴才也是一时蒙了心……」车夫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会出事,他就不应该答应四小姐如此荒唐的要求,哪怕回来第一时间禀报给老夫人也好过如今被清算,若是惹恼了老夫人,说不得他一家子都会被发卖出去。
「你不知道四姑娘去哪里?她没说?」林薇冷静地问道。
「四小姐真的没说,奴才也提醒了四小姐,说荒郊野岭的并不安全,可四小姐不听,执意要下车……」车夫颤抖着身体回道。
「那在去的路上,你可有听到四小姐说什么?」林薇不相信凌敏会无缘无故在半路下车,她这样做必然是有别的原因。
车夫认真想了想,突然大声说道:「奴才想起来了,在去的路上,奴才隐隐听到四小姐提到了宁亲王妃,说宁亲王妃也去皇觉寺上香……」
「宁亲王妃?」林薇皱眉,凌敏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又扯到宁亲王妃了?莫非她会在半路下车与宁亲王妃有关?
林薇觉得莫名其妙,凌老夫人听了这话却脸色大变,咬牙道:「这个孽障,她、她这是还没死心啊……」
「母亲……」林薇不解地看着凌老夫人。
凌老夫人挥手让人带车夫下去,这才嘆了一口气,对儿媳说道:「敏儿年纪也差不多了,最近我正在为她相看人家,可这孩子死心眼,偏偏看上了宁亲王府的宁世子,前些日子还央求我进宫去向娘娘求赐婚,可娘娘拒绝了,我想着,这样一来这孩子也该死心了,便想着为她另外找个好人家,却不想这孩子什么也不说,私下里却做出这样的事来!」
林薇听了不由觉得无语至极,京都中的贵女不少,可像凌敏这样大胆的还真没有多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竟私自谋算自己的亲事,实在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
凌老夫人也觉得小孙女实在是不像话,她嘆了口气说道:「都是我的错,我就不应该由着她性子来,若是早早就拒绝了她,也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她会半路下车,估计是想要接近宁亲王妃,可她这不是在胡闹么?宁亲王妃是什么人?她那点子手段在宁亲王妃面前什么也不是……」
林薇心里暗暗贊同,宁亲王位高权重,宁世子也是少见的青年才俊,若是宁亲王府的门槛那么好进,京都里的贵女们也不必争得头破血流了。
现在京都谁不知道宁世子有出息,宁亲王府是一块肥肉?这块肥肉人人都想要,可却也没有人像凌敏这般大胆的,为了自己的亲事竟然想让娘娘强行赐婚,赐婚不成现在又闹出么蛾子来,她这是把娘娘和宁亲王府当成什么了?
林薇心里腹诽,表面上却仍然轻声细语地劝道:「据媳妇所知,宁亲王妃每个月十五确实都会去皇觉寺上香,若是四姑娘真的和宁亲王妃在一起,想必现在人也应该是安全的。」
凌老夫人点了点头,嘆道:「这孩子太固执,不能任她这样下去了,待她回府还是早早给她找门亲事定下来罢。」
家里的孙女除了凌欢,就没有一个让她省心的,大孙女在宫里送了命,三孙女被休进了家庙,如今四孙女又钻了牛角尖,真真是家门不幸。
「母亲说得是。」林薇贊同地点头,像凌敏这样不安分的,还是早点打发出去为好,省得留来留去留出仇来。
「你……」凌老夫人正想让儿媳帮忙留意一下合适的人家,然而就在这时,管家却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说道:「老夫人,夫人,宫里的叶姑姑来了……」
第344章 除族
「叶姑姑?」
凌老夫人和林薇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些疑惑,这个时候宫里怎么来人了?
不过虽然心里疑惑,凌老夫人也不敢耽搁,急忙带着林薇迎了出去。
待来到前院正厅看到来人的时候,心里却不由一跳,林薇还好,看到凌欢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惊喜,凌老夫人看到凌欢淡然的神色,心里却咯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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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页
「臣妇见过皇后娘娘!」二人急忙向凌欢行礼。
「祖母和母亲快快请起。」凌欢给二人免了礼,这才淡淡地开口问道:「祖母最近可好?」
「好,好。」凌老夫人看着姿容越发出众的二孙女,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娘娘怎么来了?」
「本宫这次来,是为了送凌敏回来。」凌欢面无表情地说道。
凌老夫人听她直唿凌敏的名字,心里不由一惊,说道:「娘娘,可是敏儿出了什么事?」
「昨天晚上凌敏在皇觉寺勾结刺客,三番四次欲害本宫,已经被本宫亲手弒杀,本宫这次来侯府,是特意前来告诉祖母一声,凌敏心机歹毒,对本宫恶意满满,想置本宫于死地,因此罪无可赦,本宫念着祖母一片慈爱之心,不忍她暴尸荒野,因此才亲自将她的骨灰送回来,不过凌敏犯下如此大罪,为了避免连累家族,还请祖母与父亲将她除族。」
凌欢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
这一番话落在凌老夫人和林薇的耳中,却让二人倒抽一口冷气。
林薇心中惊骇不已,她没想到凌敏如此胆大包天,竟然勾结刺客想要谋害皇后娘娘,她到底知不知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她想要干什么?难道她疯了,想要拖着侯府满门一起去死?
凌老夫人则是在惊吓之余,满脸不敢置信,她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晕了过去,还好林薇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她才没有摔倒在地。
「娘娘,你、你的意思是、是,敏、敏儿她死了?」凌老夫人颤抖着声音问道。
「是,是本宫亲自动的手。」凌欢看着凌老夫人,缓缓说道。
「娘娘,她、她是你的妹妹啊,你、你怎么能……」凌老夫人有些激动,在她心里,不管凌敏做错了什么,可也不能杀了她啊,姐妹相残,这对她来说何等残忍?
「祖母,她想要本宫的命!」凌欢冷冷地打断凌老夫人的话。
「会不会是误会?敏儿她怎么会这样做?」凌老夫人还是不敢相信,手心手背都是肉,若说感情,她对养在她身边的凌欢感情更深一些,可凌敏是嫡出,她也是十分疼爱的,现在做妹妹的却被姐姐亲手杀了,这让她实在是无法接受。
看着一脸激动的凌老夫人凌欢脸上的表情平静无波,冷冷地说道:「没有误会,她故意泄露本宫的身份,刻意引来刺客,若不是本宫运气不错,如今死的就是本宫!」
若是当时她只有一个人她还不至于如此恨凌敏,可她是与小糰子在一起的,凌敏却完全不顾小糰子的死活,故意引来刺客,简直其心可诛。
凌老夫人哑口无言,失魂落魄地捂住心口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她固然为凌敏的死伤心,可给她更大打击的却是姐妹相残的残酷事实,她作为凌家的长辈,对于孙辈们都是疼爱的,虽然更偏爱自己一手养大的二孙女,可凌敏也是她的孙女啊,她身上同样流着凌家的血,怎么就死了呢?
看着黯然伤神的凌老夫人,凌欢终究还是心软了,她放缓了语气说道:「祖母,本宫知道你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可本宫杀了凌敏并不后悔,本宫也给过她机会,可她却执迷不悟,执意要置本宫于死地,本宫为了自保,不得不亲手杀了她。」
「杀得好!」西伯侯从外面大步走进来,一脸怒容地说道:「如此胆大妄为的孽女,就算不死,侯府也容不下她!」
若是这时凌敏还活着,西伯侯恨不得亲手撕了她,对于西伯侯来说,皇后娘娘和太子关系着侯府的未来和权势,凌敏身为凌家女儿,不想着为家族分忧,甚至还想拖后腿,这是他绝不能容忍的。
更何况就算不看利益,凌敏勾结刺客,想要谋害皇后和太子,这本来就是死罪,若不是皇后娘娘是凌家女,此刻他们一大家子已经蹲在大牢里了,那里还能坐在这里伤春悲秋?
对于西伯侯来说,区区一个嫡女他还不放在眼里,侯府不缺子嗣,凌家已经出了一个皇后,膝下还养育储君太子,其余的女儿在他眼中已经是可有可无,不过死了一个凌敏而已,这算得了什么?只要皇后娘娘心里还有侯府,还有他这个爹,那就够了!
「夫君。」林薇看到丈夫,脸上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西伯侯看了娇妻一眼,点了点头,然后才向凌欢行礼:「臣见过皇后娘娘。」
「父亲不必多礼。」凌欢淡淡开口。
她这个爹虽然不是一个好父亲,却是一个合格的大家长,更是一个令人省心的合作伙伴,这样的人冷酷无情利益至上,但只要你有足够的利用价值,就不必担心会被他背叛,如今西伯侯的态度也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
「娘娘,那孽女所作所为臣并不知情,还请娘娘明察。」对于凌欢这个庶出女儿,西伯侯一点也不敢小看,毕竟二女儿能够凭一己之力坐上后位,还顺利生下太子,其心机手段都深不可测。
他膝下有两儿四女,也只有二女儿跟他最像,一样的冷血,一样的为目的不择手段,一样的杀伐果断。
这样的人无所顾忌,不会被任何人或事束缚,也正是这样的人才是最合适在皇宫里生存的。
「父亲放心,本宫并非是那种不讲理之人,今日本宫既然来侯府,自然是没有怪罪侯府的意思。」凌欢神色淡然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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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谢过娘娘。」西伯侯松了一口气,说道:「娘娘放心,臣这就将那孽女除族,以后凌家族谱上不会再有凌敏这个人。」
第345章 担忧
凌老夫人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看凌欢的眼神十分复杂,这个从小在她身边长大的二孙女,她发现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她。也许,在她的几个孙子孙女中,最像儿子的人就是她。
一时凌老夫人说不出是悲是喜,家族出一个这样出色的孙女她应该高兴才对,可这个孙女却太冷漠薄情,对与自己有血脉亲情的亲妹妹说杀就杀,完全没有半点亲情可言。
想到这里,凌老夫人不由又想起了去世的前儿媳妇,梁氏口口声声说是二孙女害了大孙女,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在私心里,凌老夫人是不希望自己亲手养大的孙女如此心狠手辣,可也知道想要在吃人的皇宫里活下来,没有点心机和手段根本就不可能。
想到这里,凌老夫人嘆了一口气,罢了,她老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如今侯府子嗣单薄,日后她还是安心等着抱小孙子罢,新媳妇已经过门了,相信不久之后侯府就会添丁了。
凌欢并没有在西伯侯府逗留太久,若不是因为要处理凌敏的事,她根本就不会回侯府,现在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回宫了。
凌欢来得低调,西伯侯也没有大张旗鼓的欢送,他与林薇将凌欢送到府门口,目送她上了马车,这才返回府里。
夫妻俩回到客厅,凌老夫人已经不在,林薇心细,发现之前被放在案几上的骨灰瓷瓶已经不见了。
「夫君,母亲她……」林薇有些担忧。
「没事,母亲只是一时过不了这个坎,等过段时间她便会想通了。」西伯侯拍了拍林薇的手,淡声说道。
西伯侯不是凌老夫人,若说他曾对嫡长女凌娴寄以厚望,在得知凌娴死后心里有些惋惜,那么对嫡幼女凌敏就没有太多感情了,毕竟有凌欢这颗明珠在前,作为嫡幼女的凌敏在他的心里就只有联姻这一用途,本来就是一个用来稳固家族的棋子,可有可无,在他心里没有一点分量。
林薇有些惊讶西伯侯的无情,但也能够理解他的选择,毕竟比起一个已经死了对侯府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女儿,还是皇后娘娘更重要,更何况,凌敏犯的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侯府为了自保,将她除族并没有什么不妥。
不过这件事到底在林薇心里留下了一个烙印,日后她所出的子女,一定要好好教养,免得养成继女这样无法无天,又不知死活的煳涂性子。
……
凤凰宫。
凌欢回到宫里,刚刚梳洗完毕,便听到明玉说秦封来了,待回了房,便看到秦封坐在案台后看书,见她进来,他放下手中的书走过来拥住她说道:「朕就不应该让你出宫,若不是有宁亲王妃和宁澈在,现在你已经见不到朕了!」
「臣妾这不是没事么?」凌欢微微一笑,拉着秦封坐下,贴着他的胸膛说道:「皇上,其实臣妾也很害怕,不过好在老天保佑,臣妾和旭儿才没有事。」
凌欢并不意外秦封会知道刺客的事,毕竟她回宫的时候秦封可是派了近千人的禁卫军去接她的,这说明她在皇觉寺遇刺的事皇上一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派人去接她。
「那逆贼秦意太猖狂,总有一日朕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搂着怀里柔弱的女人,秦封眸中闪过一抹寒意。
他也没想到秦意一个丧家之犬会有如此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朝廷的通缉下偷偷潜进京都地界并在皇觉寺意图行兇,若不是他不放心派了宁澈与禁卫军护送,恐怕妻儿真的会落入秦意的手中。
想到宗亲王秦洛虽然死了,但他多年经营的势力却落入其子秦意的手中,并且秦意到如今还不死心,还意图窃取大秦江山,实在是该死。
「秦意?皇上的意思是,臣妾遇刺之事是前宗亲王世子秦意策划的?」凌欢有些惊讶地问道。
「没错,你遇刺的消息一传到宫里,朕就立即派兵马司和暗卫去追查,结果在距离皇觉寺十多里的一个庄子里发现了刺客的痕迹,根据留下的些许线索,朕推测应该是秦意所为。」
秦意此人继承了其父秦洛的品性,一样的诡计多端心狠手辣,甚至比起秦洛,秦意更是阴险狡诈,不可轻视。
秦封如今也有些后悔当初没有藉机除掉秦意,以至如今留下了如此大的隐患。
「原来是他,难怪那些刺客如此难缠。」凌欢的脸色也有点难看,自秦意失踪后她一直没有放弃过对他的追查,可却没有半点线索,如今秦意却在她的眼皮底下肆意行兇,她与旭儿差一点就如同上辈子那般死在他的手上。
「梓童放心,朕已经下令全国缉拿此贼,哪怕是掘地三尺,这次朕也要把他找出来!」秦封冷冷地说道。
「此人心怀不轨,若是让他成长起来,恐怕极难对付。」凌欢有些忧心地说道:「臣妾只担心他日后还会来闹事。」
秦意没死,如今的宗室虽然看似乖觉了许多,可也不过是暂时屈服罢了,一但秦封有什么不妥,恐怕那些宗室与世家立即就会翻脸。
「此事就让朕解决,你不必担忧。」秦封安慰道。
凌欢柔顺地靠在秦封的肩膀上,轻轻地嗯了一声,可她心里却并不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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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意此人狡猾无比,如今行刺失败想来已经逃遁,现在也不知道躲在哪里,想要找到他谈何容易?
此人一日不除,凌欢便如哽在喉,她心里隐隐有一种预感,秦意将会是小糰子最大的威胁,此人阴险狡诈,心机城府深不可测,更何况他手段残忍狠辣,又在暗中培养了不少死士,再加上他的宗室身份,实在是令人担忧。
大秦如今看起来天下太平,可凌欢却知道,在未来的十多年里,大秦天灾人祸不断,在秦封死后,整个大秦都捲入一片腥风血雨之中,若是秦意没死,到那时将会是他造反的最佳时机。
上辈子秦意登上皇位,也被各地天灾和叛军弄得焦头烂额,这辈子,她真的能够为旭儿护住这片江山吗?
第346章 少爷
明月宫。
偏殿,罗贵人正靠在软榻上看书,这时贴身宫女碧儿走进来轻声说道:「主子,宫外有消息传来了。」
罗贵人眸中一闪,淡淡地说道:「什么事?」
碧儿并没有说话,而是先将门关上,然后又去将窗户关好,这才走过来轻声说道:「少爷让你想办法让中宫那位消失,少爷说了,要主子不惜一切代价做成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罗贵人脸色微变,冷冷地说道:「他未免太瞧得起我了,如今中宫那位如日中天,甚至已经被皇上允许参与朝政,再加上如今整个后宫都在那位的掌握之中,我一个小小的贵人凭什么去与别人斗?」
碧儿脸色不变,面无表情地说道:「主子,这是少爷的命令。」
「那又如何?」罗贵人冷哼一声,道:「我罗珠虽然答应为他所用,可没想过为他葬送自己的性命,对付中宫哪位?哪位若是那么好对付,岂能活到如今?」
中宫那位是什么人?一个小小的庶女能够坐稳皇后之位,岂是个简单的?之前的四妃哪个是好相与的?结果还不是全都折在她的手里?如今她一个小小的贵人算什么?与中宫那位比起来,她什么也不是!
她罗珠进宫想要的是荣华富贵,可不是为了送命,如此拿鸡蛋碰石头的事,她是有多蠢才会做?
「主子,少爷说了,若是你不答应,罗家将会付出代价。」碧儿冷冷地说道。
罗贵人脸色一白,怒道:「他威胁我?」
「这只是少爷给主子的忠告。」 碧儿表情冷漠地说道:「希望主子能够三思。」
「好,真是好得很!」罗贵人恨得咬牙切齿:「什么狗屁的忠告,他这是逼我去死!」
「其实少爷也是为了主子好,若是主子真的能将中宫那位除去,日后少爷自然少不了主子的好处。」碧儿对罗贵人的愤恨视而不见,冷冷地说道。
「痴人说梦!」罗贵人冷笑。
「孰轻孰重主子心里拈量,奴婢只想劝主子一句,此事事关罗府三十多条人命,还请主子早点认清事实。」碧儿看着罗贵人淡淡地说道。
「主子?我算个什么主子?」罗贵人忽然勐地抬手狠狠地扇了碧儿一记耳光,咬牙恨道:「你一个贱婢也配来威胁我?口口声声主子,你的主子是谁?」
碧儿不敢相信地捂住脸,怨恨地看着罗贵人。
「怎么?我还打不得你?」罗贵人轻蔑地瞥了碧儿一眼:「一个烟花之地出来的骯脏玩意儿,你算个什么东西?若不是那人,你以为凭你的身份能跟我进宫?那人我还忌惮几分,你么?不过是一个贱妇而已,碰了你我都嫌手脏!」
碧儿脸色微变,眸中闪过一抹恨意,咬唇道:「奴婢虽然出身卑微,可罗贵人别忘了,如今我们是一体的,难道罗贵人想要背叛少爷不成?」
「怎么?不叫主子了?」罗贵人嘲讽道:「吃里扒外的东西,当初是谁将你从那骯脏之地救出来的?口口声声少爷,你可别忘了,你原来不过是我爹的贱妾,一个下贱的玩意儿而已,你当那人真的会将你放在心上?」
碧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是被罗贵人说中了心事。
罗贵人见她如此,眸中讥讽之意更浓:「我劝你最好明白自己的身份,别仗着那人就对我指手画脚,否则,我让你从那里来便回那儿去!」
碧儿咬了咬牙,说道:「你若是敢对我如何,少爷不会放过你。」
「他如今也没有放过我!」罗贵人冷笑道:「反正都是死,我便是死了也要拖个垫背的!」
碧儿这会儿倒是冷静了下来,冷笑说道:「罗贵人何必自欺欺人?若是罗贵人能够舍下罗府的其他人,当初也不会进宫了。」
罗贵人脸色微微一变,用力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当初进宫她不是自愿的,她本来已经有意中人,而且意中人马上就要上门来提亲了,可那人却突然冒出来,手里拿着父亲的把柄,威胁父亲将她送进宫,而碧儿这个吃里爬外的贱人就是那人放在她身边监视她的棋子。
本来进宫那么久,那人都没有消息传来,她以为那人已经放弃了,却不想如今却突然送消息进宫,想让她去谋害皇后。
罗贵人并不是蠢人,这中宫皇后若是不得宠也就罢了,可凌欢不但得宠深得皇上的信任,而且还是太子的生母,她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去对付这样的人,谋害皇后?这跟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可她不蠢,对方也不蠢,那人手里捏着证据,那些东西关系着罗家满门的生死,若是她不按那人的意思去办,那罗家恐怕很快就会迎来灭门之祸,在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罗家被降罪,她在宫里也逃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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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是进退两难,进是死,退也是死。唯一不同的就是,她按那人说的去做了,她会死,或许会有一丝可能保全罗家满门,若是不做,罗家人全部都要死,而她却可以苟且偷生。
那人的心思何其歹毒,她现在面临着残酷的选择,一是保全自己,不管家人的死活,二是牺牲自己,可却也不一定能够保全家人。
「罗贵人想想罗夫人,还有大公子和三公子,他们可都是罗贵人的亲人。」碧儿似看穿了罗贵人的心思,不怀好意地说道。
「我若是按他说的去做,他会放过我的家人?」罗贵人淡淡地问道。
「少爷说了自然会做到。」碧儿对她身后的主子深信不疑。
「可我不信他!」罗贵人冷笑道:「想要我办事很简单,你告诉他,只要他将手里的证据毁了,我便答应他。」
碧儿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会将罗贵人的意思传出宫去。」
「很好。」罗贵人眸中闪过一抹冷意,忽然抬手又狠狠地甩了碧儿一记耳光,冷冷地喝道:「现在,你可以滚出去了!」
碧儿垂头掩去眸中的怨毒之色,默默地退了出去。
第347章 刺头
凤凰宫。
「这两天宫里如何?」欢凌坐在案后处理着宫务淡淡地问道。
「主子出宫那天,在御花园的赏雨亭旁安嫔和如嫔发生了口角,安嫔仍然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当场差点将如嫔气哭了。」明玉说道。
「这次又是为什么闹?」凌欢皱了皱眉。
安嫔和如嫔不和在宫里也不是什么秘密,这二人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在请安的时候也常常闹出么蛾子来,一开始凌欢还因为看不过眼说她们几句,后来闹得多了,凌欢也就冷得理会了。
反正这二人天天闹,除了耍耍嘴皮子再多的也没有了,只要她们没有闹得太过分,凌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管了。
「听说是如嫔邀请宫里的其他嫔妃去赏雨亭开诗会,不知怎的安嫔就不请自来了,安嫔来了也不安分,直接开口嘲讽如嫔和其他嫔妃的诗不堪入目,如嫔气不过和她争辩了几句,最后被安嫔讽刺是肚子空空的草包,如嫔当场就气哭了。」明玉说到这里看了凌欢一眼。
「这安嫔的嘴真毒。」
凌欢有点哭笑不得,如嫔那人确实是爱装了点,可安嫔也是个不怕得罪人的鬼见愁,宫里的日子无聊,有些喜欢作秀的嫔妃聚在一起吟诗作画也是一件风雅的事,可安嫔倒好,就像是一颗老鼠屎,那张破嘴一开口就将所有人都得罪了,还气哭了如嫔,这也真真是本事了。
也不知道安国公府是怎么教养的,就安嫔那性子能够活到如今可真是不容易。
「谁说不是呢?」明玉贊同地点了点头,说道:「安嫔将好好的一个诗会霍霍了,回过头又不知怎的得罪了淑妃娘娘,听说被淑妃娘娘赏了巴掌,她气不过还找到凤凰宫来,不过主子没在,被奴婢找了个藉口搪塞过去了。」
「她自个儿是个什么人自个儿不知道?还有脸找到本宫这儿来?」凌欢倒是觉得稀奇了,以安嫔那吃不得亏的性子,受了委屈能吞得下那口气?挨了淑妃的巴掌,转头过来找她主持公道?这真不像是安嫔的性格。
「估计是觉得受委屈了。」明玉说道:「淑妃毕竟是妃位,她不敢闹腾,可不就得来找主子了么?」
「这宫里高份位的妃子找低份位的嫔妃麻烦可不是常有的事?不过是几个巴掌,安嫔自己平日也没少做这种事,她委屈,难道被她欺负的其他嫔妃就不委屈了?」凌欢冷笑道。
这宫里要说谁最嚣张跋扈,非安嫔莫属,这人就是个刺头,最爱欺负品级不如她的嫔妃,而且屡教不改,导致宫里的那些贵人常在现在都避着她走,说是人憎鬼厌也不为过。
就安嫔那样的行事作风,就连凌欢看到她都头痛,这人要说有多恶毒,倒也不至于,她爱罚人,可也拿捏得好分寸,那些挨罚的嫔妃往往只是一些皮肉之伤,要不了命,但却噁心人。
而且这些算不上什么大事,那些被她刁难的嫔妃也不敢告到她这里来,这也是安嫔比较聪明的地方,估计是先前因为罗贵人的事被她告诫了,所以才有所收敛。
「依奴婢看,明日请安估计安嫔还有得闹呢。」明玉说道:「淑妃娘娘也是真的狠,奴婢看安嫔的脸肿得像个猪头般,估计接下来半个月都不能侍寝了。」
安嫔为人太张扬,明玉对她并没有好感,因此有点幸灾乐祸。
「这都是什么事。」凌欢有点无语,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安嫔嚣张久了,可不就碰上硬茬子了?淑妃虽然脑子有点不清醒,可也不是个善茬,安嫔惹恼了她,自然不会有好果子吃。
最重要的是,淑妃是四妃之一,安嫔只是个嫔,单凭品级就能够将安嫔压得死死的。
「这件事主子会管么?」明玉问道。
「也得看是什么事,若是安嫔自个儿做错了事,淑妃自然可以罚她,若此事安嫔无过,那淑妃就是仗势欺人,如此本宫自然是要管的。」凌欢淡淡地说道。
皇宫有皇宫的规矩,高位的嫔妃虽然可以罚低位的嫔妃,但也得有个正当的理由,若是无缘无故罚人,那皇宫岂不是乱了套?
她是中宫皇后,管理后宫和嫔妃是她的责任,她自然不会允许以大欺小这样的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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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听说是安嫔说错了话,因此才被淑妃掌嘴。」明玉说道。
「可知道安嫔说了什么?」凌欢问道。
「奴婢没有打听到,安嫔也没有说,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
凌欢点了点头,淑妃自从上次在慈仁宫门口闹了一通后,也不知道秦封和她说了什么,这段时间安分了许多,她的禁足也解了,日日去慈仁宫服侍太后,做足了纯孝的姿态,想来也不会无事挑事。
倒是那安嫔那张破嘴就是个没把门的,在私下里将人都得罪遍了,估计这次也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被淑妃听到了,才会罚她。
凌欢会这样想倒不是因为相信淑妃,实在是安嫔太容易得罪人,本身就是个祸头子。
「昨天是谁侍寝?」凌欢淡淡地问道。
「是戚常在。」明玉迟疑了一下,又道:「这个月除了主子就是戚常在侍寝最多。」
「戚常在?」凌欢蹙眉。
这个戚常在与安嫔她们是同一批进宫的秀女,戚常在的资料她也查阅过,这个戚常在容貌只算清秀,是岭南府一个地区小官的女儿,其身世与其他进宫的秀女比简直不值一提,因此在众多秀女中不并起眼,所以对此人凌欢也没有太在意。
后来戚常在被册封品级后,就安安静静地呆在明华宫,说起来,这明华宫还是如嫔的地盘,如嫔看着天真纯善好说话,实质却是个城府深沉的,对下面的嫔妃看似宽容,眼里却容不得半粒沙子,最喜欢的就是在私下里打压嫔妃,因此住在明华宫的贵人和常在没有几个能够侍寝的,反而安嫔虽然恶毒,但明月宫里的嫔妃包括罗贵人在内,都是在进宫不久后就顺利侍寝。
这个戚常在能够在如嫔的打压下成功侍寝,并有如此多的侍寝次数,看来也是个有手段的,若不然一个小小的常在,又怎能在如嫔的打压下出头?
第348章 绸缪
想到这里,凌欢对这个戚常在不由有了几分戒备,对于秦封她虽然说不上了解,但也知道他是个感情冷漠的人,秦封对后宫嫔妃的态度一向是雨露均沾,也就是她作为皇后,每个月的侍寝才会比其他嫔妃多上几天。
若说感情,不否认秦封对她还是有几分真心的,但这份真心大多是建立在她为他生下唯一继承人的份上,正是因为小糰子的存在,又因为她曾经数次立下大功,因此才得到他的另眼相看。
可这戚常在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嫔妃,到底有什么魅力,让一个一向自律的男人为她打破惯例,不顾其他嫔妃的怨言,连续数天召她侍寝?
凌欢下意识地感觉到这个戚常在不对劲,但到底哪里有问题,她暂时还看不出来。
「你回头让人去查一下这个戚常在。」凌欢吩咐道。
「主子的意思是,这个戚常在有问题?」明玉有些讶然地问道。
「有没有问题本宫还不知道,不过此人应该有几分手段,否则也不会越过那么多宫妃夺得圣宠。」
凌欢眸中闪过一抹冷意,其实她并不在意宫里谁得宠,而且以她如今的地位也没有必要去和别的嫔妃争宠,她在意的是皇上对这个戚常在的态度。
若是论美貌,不说别的嫔妃,就是凌欢自己就能甩戚常在几条街,当初她被封贵人的时候虽然怀有身孕,可秦封看重的也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对她却说不上宠爱,后来生了小糰子秦封对她的态度也没变,由此可见秦封并非是一个沉迷于美色的人。
更何况戚常在的长相只是勉强算得上清秀,若是在外面,还算得上是个清秀佳人,可在这美女如云的后宫里,她那样的长相只能说是平平无奇。
不为容貌,那必然是另有原因,可这戚常在的家世平平,父亲也不过是南蛮地区的一个小官,没有家世,没有美貌,这戚常在凭什么得宠?
事出反常必有妖,凌欢一向心思慎密,尤其喜欢未雨绸缪,她不允许后宫有任何事情脱离她的掌控,这个戚常在没有问题还好,若是有问题,她必定要亲手将她揪出来。
翌日。
凌欢端坐在凤座之上,看着下面的嫔妃行礼,她有些意外地看着站在前面的淑妃,她以为淑妃仍然会如往常一般找藉口不来请安呢,没想到今日这人倒是来了。
不过人来是来了,却板着个脸,好像别人欠了她几万两银子一般,那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免礼罢。」凌欢无意刁难人,也不屑那样做,待嫔妃们行了礼便让她们起来。
「皇后娘娘,你可要为嫔妾做主啊……」
果然不出所料,众人刚刚落座,安嫔便按奈不住跳了出来,哭诉求凌欢为她做主。
凌欢看了一眼虽然上了厚厚的浓妆,可脸却仍然明显青紫肿胀的安嫔,不由皱了皱眉,这下手也太重了些,都过了两日了,这伤还如此明显。
「安嫔,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既然当事人已经跳了出来,凌欢也不得不问一句。
「回皇后娘娘,嫔妾的脸是被淑妃娘娘打的,皇后娘娘,嫔妾实在是冤枉啊,嫔妾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淑妃娘娘,让她对嫔妾下如此毒手……」安嫔哭诉着,怨恨地瞥了淑妃一眼。
凌欢淡淡地瞥了淑妃一眼,果然见到淑妃的脸色更难看了。
「淑妃,这是怎么回事?」作为一宫之主,凌欢自然不会偏听偏信,她向淑妃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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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板着脸,有些不情愿地开口说道:「这贱人竟然敢在背地里乱嚼本宫的舌根,本宫便让人罚了她。」
「皇后娘娘明鑑,嫔妾真的没有啊,淑妃娘娘,你无缘无故让人责打嫔妾,现在还要冤枉嫔妾么?」安嫔哭着说道。
安嫔长得不错,容貌在宫里也算是拔尖的,若是往日美人垂泪自然是十分好看的,可她现在顶着一副猪头脸,哭起来不但没有半点美感,还十分辣眼睛,连凌欢都看不下去了,不得不阻止她:「好了,有事就说,哭哭啼啼的做什么?」
安嫔一噎,不过到底是没敢再哭了,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结果这一擦脸上的妆便煳了,看起来越发不堪入目。
一向与安嫔不对付的如嫔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该!安嫔这个贱人,她也有今天!
安嫔听到笑声,恨恨地瞪了如嫔一眼。
「淑妃,你说,安嫔她到底犯了何事?你为何要责罚她。」凌欢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淑妃撇了撇嘴,说道:「还能怎么着?她嘴贱,乱嚼舌根,我才罚她!」
「嫔妾没有。」安嫔立即反驳。
「安嫔说了什么?」凌欢沉下脸冷冷地说道:「给本宫说清楚!」
淑妃脸色变了变,过了好一会儿,才不甘心地说道:「这贱人说本宫假孝顺,为了争宠连姑、太后娘娘都敢利用,本宫是气不过才罚了她,谁给她的胆子来编排本宫?」
「安嫔,淑妃说的可是真的?」凌欢冷眼看向安嫔。
安嫔目光微闪,脸上露出一抹心虚之色,说道:「嫔妾只是一时口快……」
「一时口快还是口无遮拦?安嫔,你进宫的日子也不短了,想必你也熟读了宫规,你可知道,私下里编排辱骂高位嫔妃是什么罪?淑妃责罚你并无过错!」凌欢冷冷地说道。
「皇后娘娘,嫔妾……」
安嫔还想要狡辩,却被凌欢开口打断:「此事是你犯错在先,你不必再说!本宫念在你是第一次犯错,又已经被责罚,因此本宫便饶你这一次,若再有下次,本宫必定不轻饶!」
低位嫔妃敢冒犯高位嫔妃,本来就是大不敬之罪,此事可大可小,在凌欢看来,淑妃只是罚安嫔掌嘴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若是换了安嫔自己非要闹翻天了不可。
可笑的是,安嫔犯了错竟然还敢来告状,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是。」安嫔虽然心里不甘,却也不敢再闹腾,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下。
倒是淑妃有些讶然地看了凌欢一眼,但很快又板起脸,做出一副不屑的模样。
第349章 违和
淑妃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凌欢也懒得搭理她,她扫了一眼下面的嫔妃,目光在一个穿着浅绿色宫装,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嫔妃身上停顿了片刻,然后淡淡地开口说道:「那位是戚常在?」
那穿浅绿色宫装的嫔妃垂着头站起来,轻声说道:「回皇后娘娘,是嫔妾。」
凌欢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众嫔妃的目光也纷纷落在她身上,瞬间戚常在成了众人的焦点。
有人不屑,有人嫉妒,甚至有人狠狠地瞪了她几眼,显然戚常在现在已经成了众人的眼中钉。
谁让现在除了皇后娘娘就数戚常在侍寝最多呢?皇后娘娘是中宫,她们哪怕心里再不甘,也不敢表露出来,可戚常在算个什么东西?
不过是一个要才无才要貌无貌的小官之女罢了,偏偏这个一无是处的小人物还越过众多嫔妃夺得了圣宠,这自然是引起众怒了。
就连心机深沉,最爱装善良大度的如嫔,此刻看戚常在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冷意。
戚常在白着小脸,怯生生地站在那里,看起来有点无措,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安嫔见戚常在一副小白花的模样,不由冷嗤了一声,看向如嫔的目光带着几分嘲讽,小声说道:「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亏某人还自以为手段高明!」
如嫔脸色变了变,不甘示弱地回道:「可比不上你宫里的罗贵人。」
安嫔哼了一声,拉下脸来,如嫔这个贱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
凌欢将众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她淡淡一笑,说道:「戚常在,这几天辛苦你了。」
「嫔、嫔妾不、不辛苦……」戚常在弱弱地说道。
「娘娘,戚常在怎么会辛苦呢?伺候皇上她可是巴不得呢!」安嫔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辛苦什么?这宫里多少女人巴巴的等着去伺候皇上呢,偏偏就她被皇上看中了,还连续侍寝了好几天,这手段,这心计,可深着呢!
「嫔、嫔妾没、没……」戚常在看起来有点害怕,说话也结结巴巴的。
「切!」安嫔看不得她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冷笑一声。
「你就是那个迷惑了表哥的戚常在?」一直沉默的淑妃突然开口。
戚常在看了一眼淑妃,又飞快地垂下头,仿佛十分惧怕淑妃。
凌欢看她这副模样,不由皱了皱眉。
这个戚常在看起来十分胆小无害,可不知道为什么,凌欢总觉得这个人有一种奇怪的违和感。
「怎么?不敢说?你说,你是不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淑妃恶狠狠地瞪着戚常在。
过去,她不如其余三妃受宠,没了三妃之后凌欢后来居上独占宠爱,这也就罢了,毕竟其余三妃家世不俗,各自都有世家在支撑着,而凌欢则是倾城绝色,又生下唯一的皇子,她自问也比不上,因此那怕她不甘心,也只有忍着,可这戚常在算什么东西?一个小官之女,也敢用下作手段企图宠冠六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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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淑妃就是不服气,俗话说柿子挑软的捏,她拿凌欢没办法,难道还对付不了区区一个常在?
「淑妃娘娘,嫔妾没有,是、是……」戚常在吓得脸都白了,眼含泪水,哆哆嗦嗦地解释着,可是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有用的。
「你这个贱蹄子……」淑妃本来就是个暴脾气,见戚常在一副楚楚可怜的委屈模样,顿时怒不可遏。
「好了!」凌欢见淑妃实在不像样,堂堂一个妃位却被一个小小的常在牵着鼻子走,当下便开口说道:「都散了罢,本宫忙得很,没空看你们吵架!」
凌欢开了口,淑妃只得偃旗息鼓,她恨恨地瞪了戚常在一眼,冷哼一声,率先起来头也不回地带着宫人离去。
其他嫔妃自然不敢像淑妃这样嚣张,按规矩行礼,然后才按照品级高低,退了出去。
众嫔妃退出去的时候,正好明玉办完事回来,有嫔妃认得明玉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因此都对明玉十分客气。
明玉也没有托大,她站在一旁,想等嫔妃全部离开后,才进殿。
这时正随着嫔妃们走出大殿的罗贵人突然脚一歪,整个人站立不稳,向明玉撞过来。
对方到底是嫔妃,明玉也不敢躲闪,便上前一步将罗贵人扶住。
罗贵人惊魂未定,她狠狠的瞪了明玉一眼,怒骂道:「走路没长眼睛么?」
明玉微微一怔,然后垂下头掩去脸上诧异的表情,轻声道歉:「是奴婢的不是,还请贵人主子见谅。」
罗贵人冷着脸,轻哼了一声,然后带着宫人快步离开。
明玉朝她的背影看了一眼,跟在后面出来的戚常在目光闪了闪,上前笑道:「明玉姑姑没事吧?这罗贵人也太霸道了些。」
明玉笑了笑,说道:「是奴婢不小心挡了道,怪不得罗贵人。」
戚常在笑道:「明玉姑姑大度,还是皇后娘娘教得好。」
明玉垂头不语,戚常在扶着宫人的手,慢悠悠地走了。
明玉看着戚常在的身影消失在凤凰宫门口,沉吟了片刻,然后快步进了殿。
内殿。
「怎么样?可看出了什么?」凌欢坐在榻上淡淡地问道。
容萱沉吟了片刻,说道:「表面看不出异常,不过,奴婢注意到戚常在的手,她食指与大拇指指尖微微泛黄,应该是长期接触药物所致,就像奴婢,因为长期制毒,因此食指与大拇指的指尖都被染了颜色,这是长期接触药物才会有的颜色。」
「你的意思是,这个戚常在应该是个精通药理之人?」凌欢有点讶然地问道。
「是。」容萱说道。
别的她不敢保证,但这一点她十分清楚,因为她自己就是长期与药物接触的人。
凌欢沉吟了片刻,说道:「让明华宫那边的人想办法接近戚贵人。」
「我们的人在明华宫大多是二等宫女,戚常在平时甚少出门,身边只有一个忠心耿耿的贴身大宫女伺候,其他人都不能近身。先前奴婢也试过派人去,可戚常在十分小心,如今她住的偏殿只允许洒扫宫人进入,而且不能进内室。」
第350章 告密
「如此看来,这戚常在倒是谨慎得很。」听了容萱的话,凌欢不由皱了皱眉。
精通药理,也就是说此人精通医术,为人谨慎,说明此人极有心计,并不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胆小软弱。
也是,如果真的胆小,又怎能够在如嫔的眼皮底下夺得圣宠?而且如嫔并非是大度之人,她连续侍寝数日,却仍然安安稳稳地待在明华宫,这说明戚常在此人十分有心计,连心机深沉的如嫔也拿她没办法。
毕竟如嫔不是安嫔,安嫔不在乎名声,对身边的嫔妃动辄体罚,可如嫔披着一张大度和善的皮,不管如何,她都不能像安嫔那样去罚人,因此那怕恨极了戚常在,也不能将她怎么样。
戚常在恐怕也是看透了如嫔的为人,才会如此大胆的在她的眼皮底下使手段。
如此看来,这戚常在倒是个难缠的人物。
「要不要奴婢再让人去试下?」容萱说道。
凌欢沉吟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免得打草惊蛇,以后注意点就行了,先等岭南那边的消息。」
不管戚常在怀有什么目的,目前她对她还造不成威胁,更何况对方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常在,还不值得她大动干戈。不过她也没有掉以轻心,正所谓小心使得万年船,该盯着还是要盯着。
「主子,刚刚罗贵人给了奴婢一张字条。」明玉匆匆走进来说道。
「怎么回事?」凌欢并没有接过字条,而是淡淡地开口问道。
明玉将殿门口罗贵人撞的她的事说了一遍,刚刚罗贵人撞到她的时候,趁机将东西塞进她的手里,然后才佯装发怒离去。
「她在私底下塞给你的?」凌欢淡淡地问道。
「是,奴婢一开始还以为她是不小心,待她将字条塞给奴婢后,奴婢才知道她是故意为之,显然罗贵人是有事想要告诉主子,却不敢明说。」明玉说道。
「将字条拿过来给本宫看看。」
明玉先将字条递给容萱,在容萱检查过没有问题后,这才将字条交给凌欢。
凌欢接过字条,将字条展开仔细地看了起来。
过了片刻,凌欢的脸色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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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贵人的字条上所写的内容不多,但却提到了两件事,第一件是宫外有人利用罗家的把柄胁迫罗贵人害她,第二件事则是罗贵人不愿意被利用,自愿向她投诚,并且可以配合她查出幕后兇手,条件是在此事之后,她要保下罗家。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罗贵人的父亲是工部侍郎罗忠的女儿,这个出身在宫里算不上高,但也不低,因此罗贵人在进宫后才会被册封为贵人。
按罗贵人的意思是,想要害她的人手里有罗侍郎的把柄,而且这个把柄对于罗侍郎来说十分致命,说不好还会连累罗府满门,而那人正是利用这个把柄胁迫罗贵人为他办事。
「主子,可是有什么事?」见凌欢面色不好,明玉忍不住问道。
知道明玉和容萱对自己忠心耿耿,所以凌欢也没有瞒着,她将字条递给明玉。
明玉和容萱看了字条上面的内容后,脸色也不太好看,明玉更是忍不住问道:「主子,你相信罗贵人的话么?」
凌欢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地说道:「不可全信,但也不能不信。」
不管罗贵人的目的是什么,她此举都是在向她示好,至于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她自然不会只信她一面之词,此事不管如何,她都要想办法查个明白。
「罗贵人与安嫔不和,说不得她是想要利用主子除去安嫔……」明玉信不过罗贵人,这并不是一个安分的女人,安嫔仗着家世在宫里欺负品级低的嫔妃,其他嫔妃吃了亏也只有自认倒霉,只有罗贵人使手段闹到凤凰宫来,还妄想主子将她调离明月宫,后来被主子拒绝了才作罢。这样野心勃勃的女人并不可信。
「可她并没有提到安嫔。」容萱说道。
「没错。」凌欢点了点头,说道:「她说的是宫外有人要害本宫,而不是宫内,所以要害本宫的人是在宫外,而不是在皇宫里。若是她想要针对安嫔的话,她完全没有必要说背后指使之人在宫外。」
「可她也说了,那人手里有罗府的把柄,她将此事告诉主子,难道不怕那幕后之人狗急跳墙,毁了整个罗家?」明玉不解地说道。
「这正是她的聪明之处。」凌欢冷笑道:「若是本宫没有猜错的话,罗贵人是被逼无奈才会选择本宫,毕竟本宫是皇后,掌管着整个后宫,她想要谋害本宫并不容易,退一步来说,就算她杀了本宫,也难全身而退,谋害皇后之罪同样会牵连到罗家,可她若是直接拒绝幕后之人,幕后之人也许就会怒羞成恼,直接毁了罗家,如此一来,罗贵人那怕没有受到牵连,也必然不会好过。所以她不管是接受还是拒绝都没有好结果,唯一的办法就是和本宫联手对付幕后之人,并同时可以借本宫之势,去保全罗家,如此才是最佳选择。」
「主子的意思是,罗贵人说的是真的?」明玉说道。
「十有八九,有人要害本宫是真的,至于她是不是无辜的,这可就不好说了。」凌欢淡淡地说道。
「这罗贵人也太会算计了。」明玉有些忿忿地说道。
「不过是权衡利弊罢了,罗贵人是聪明人,在知道自己被利用而且进退两难的时候,她选择本宫是唯一的出路,至少她与本宫合作,不管是她还是罗家都有一线生机,若是她选择谋害本宫,且不说那幕后之人在事成之后会不会放过她,罗家却仍然要受制于人!」
「主子,我们要怎么做?」明玉问道。
「你找个机会告诉罗贵人,本宫不可能因为她一张字条便信了她,若想要本宫信她,她还需要拿出证据来。」凌欢淡淡地说道。
罗贵人想要利用她除去幕后之人,可她凌欢岂是那么好利用的?她确实想要知道幕后兇手是谁,但也不会愚蠢到全部相信罗贵人的话。谁知道罗贵人是不是一个诱饵?
第351章 心高
明月宫。
偏殿,罗贵人正坐在软榻上动作优雅地剥着葡萄,这些葡萄紫中透黑,个大多汁,而且酸甜可口,是江南那边进贡上来的上品葡萄。
这样好东西不多,但因为她半个月前有侍寝,所以内务府的管事特别给她送来了几斤。
在宫里就是这样,若是得宠,别人就会上杆子的来讨好你,若是不得宠,一个主子过得还不如一个洒扫宫女。
现在罗贵人正好是属于比较得宠的,虽然侍寝次数不算多,但每个月也有那么一两天,皇上也算是记住了她这个人,若不然也不会引来安嫔的嫉妒,处处给她下拌子了。
碧儿走进来,看到罗贵人一副悠然的模样,眸底一暗,质问道:「刚刚你在凤凰宫做什么?」
罗贵人瞥了她一眼,将手中剥好皮的葡萄放进口中,细嚼慢咽,过了片刻才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能做什么?你不是都看着么?」
「你最好别闹么蛾子,否则少爷不会放过罗家!」碧儿威胁道。
「我能闹什么么蛾子?」罗贵人冷笑:「你这是什么态度?作为贴身宫女,主子不小心跌倒了,不但没有及时上前护主,反而在事后跑来质问?谁给你的胆子?」
碧儿咬了咬唇,恼道:「你我之间是什么关系你自己清楚,叫你一声主子,别以为你就真的是我主子了,若真算起来,你还得喊我一声姨娘!」
罗贵人勐地起身,抬手就是一记耳光,表情冰冷地说道:「姨娘?就凭你这个朝三暮四的贱人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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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太过分!」碧儿捂着脸愤恨地瞪着罗贵人,怒道:「你爹确实是给我赎了身,可那根本就不是我自愿的,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是他硬逼我给他做妾,莫非我还要感谢他不成?」
「你若是不想赎身,完全可以拒绝我爹,可你却欲拒还迎,故意让我爹上套,不顾我娘反对,执意花了三千两银子将你赎身!一个青楼的骯脏玩意儿,也就是我爹蠢,才看不破你那点儿手段!怎么,就你这样不知道服侍过多少恩客的贱人,让你成为我爹的妾还委屈了你不成?」罗贵人毫不犹豫地扒开了碧儿的脸皮。
碧儿脸一阵青一阵红,恼道:「我并不想为妾!」
「是不想为妾,还是不想做我爹的妾?」罗贵人冷笑道:「你一个妓子,难道还妄想成为正室不成?」
碧儿咬牙不语。
她是出身青楼,可那又怎么样?她也是被迫的,若是能够清清白白的做人,谁想进那骯脏的地方?可她没有选择,她的人生才开始就被她的亲生爹娘断送了!
人人都想过得更好,她努力往上爬又有什么不对?是,她是不甘心做一个老头子的妾,罗忠已经五十多了,一个半只脚已经迈进棺材的糟老头,她凭什么要为他搭上自己的后半生?
一个是出身富贵,年轻英俊的少爷,一个是已经年过半百的老头,她只是选了对自己更有利的那条路而已!
罗贵人不用看也知道碧儿在想什么,她嘲讽道:「恐怕你不是不想做妾,而是不想做我爹的妾吧?一个玩意儿心倒是比天高,也不怕掉下来摔死!」
「不劳你费心,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罢,惹恼了少爷,有你好果子吃!」碧儿恨恨地说道。
「看来你还真做着美梦呢,怎么?想等着那人兑现承诺,到时候接你过门?」罗贵人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那你可有得等了,作为贴身宫女,若是我不肯放人,你可就要在这宫里待一辈子了!」
「你!」碧儿气得说不出话来。
罗贵人心情极好地又吃了一颗葡萄,也不看碧儿被气得变了颜色的脸,淡淡地问道:「我让你办的事办成了么?」
碧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怒气强行压抑住,冷冷地说道:「少爷说了,这件事你没得选择,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罗贵人脸色微变。
看着罗贵人难看的表情,碧儿有点幸灾乐祸:「少爷说了,证据他不会毁,若是半个月之内你没有动手,那么就等着看罗家人全部被送去大牢罢!」
「他就不怕我将这件事告诉皇上?」罗贵人不甘心地问道。
「你尽管去说,看看皇上会不会信你?」碧儿目露嘲弄之色:「恐怕皇上在知道这件事的第一时间就是降罪罗家!」
「他心怀不轨,意图谋害皇后娘娘,我不信皇上会不管。」罗贵人咬牙道。
「你有证据么?谁能证明这件事与少爷有关呢?」碧儿冷笑道:「你可别想着拖我下水,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我哪怕是死了,也不会出卖少爷!」
「不过一个来歷不明的男人而已,你值得么?」罗贵人觉得得十分讽刺,她爹在这个女人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和银子,却得不到这个女人半点感激,反而一个来歷不明的男人不过是几句甜言蜜语,就让她迷了心智,这算什么?
一个自私自利心里眼里都只有自己的青楼妓子,她可不相信她会有什么真感情,碧儿如此无非是对方开出了一个更高的价码罢了!
「你不必试探我,还是想想你该怎么做罢!」碧儿目光微闪,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也看到了,如今中宫如日中天,皇上对她宠爱有加,我倒是想要做什么,可也得有机会不是?他只给我半个月时间,我便是死也做不到!」罗贵人冷冷地说道。
「少爷说了,只要他看到你的诚意,也不是不可以商量,至于是什么诚意,那就要看你的手段了。」碧儿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告诉他,半个月我做不到,至少要一个月,若不然,休怪我破罐破摔,大不了一拍两散,谁也讨不了好!」罗贵人咬牙道。
「不可能!」碧儿想也不想就拒绝。
听到碧儿拒绝,罗贵人神色不变,冷笑道:「你一心只想着情郎,是不是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我是不能拿他怎么样,可若是想要对付你,法子可多得很!」
碧儿脸色微变,她犹豫了片刻,才咬牙道:「我会帮你将消息传出去!」
说完碧儿扭头便走了出去。
第352章 希望
罗贵人看着碧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脸色在瞬间沉了下去。
幕后之人狡猾无比,胁迫她去对付皇后娘娘,却半点承诺也不给她,看来想要他毁掉证据根本不可能。
不过对这样的结果罗贵人并不觉得意外,她本来也不过是想要试探那人罢了,对此也不抱希望。
不过碧儿这个贱人对那人的忠心倒是有点出乎意料,也不知道那人给她许了什么好处,竟然让一个惯会玩弄他人感情的青楼妓子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那人太过小心谨慎,她进宫那么久,只有这次才传消息进来,而且负责通传消息的是碧儿,她并不知道消息的来源渠道,本来她心里想着,想办法从碧儿的口中套出话来,可如今看来,这条路走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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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天故意给皇后身边的宫女递了字条,如今也不知道皇后娘娘那边如何,她素来与皇后娘娘无交集,而且先前还因为安嫔的事闹得皇后娘娘不喜,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会不会相信她。
罗贵人心里有点焦急,那幕后之人心狠手辣,奸诈无比,若是他知道她有异心,恐怕罗府立即就会遭殃。
她不怕死,可她却不能不顾家人的死活,说到底惹祸的是她那个好色的父亲,她亲娘还有哥哥弟弟们都是无辜的。
更何况,那人手里捏着罗家的证据,就等于是控制住了整个罗府,同时也握住了她的软肋,就算这次她按那人的要求去做了,真的杀了皇后,可那人会就此放过她放过罗府吗?
这不用想也知道不可能,以那人的性子,说不得会更变本加厉,这次是谋害皇后,那下次呢?是不是要她去刺杀皇上?若是如此,她这辈子都会被那人捏在手心,根本就逃不了!
她不想被人控制,也不想失去亲人,如今她唯一的希望只有寄托在皇后娘娘身上,希望皇后娘娘能够相信她,配合她将那人引出来,只有杀了那人,她和她的家人才会安然无恙。
……
正干宫。
「皇上,西伯侯之女凌敏勾结刺客,刺杀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实在是大胆狂妄之极,正所谓养不教父之过,西伯侯身为其父,也有教养失职之嫌,因此应担当一定的罪责。而且凌敏一个养在深闺的弱女子竟然与刺客有勾结,臣怀疑此事与西伯侯有关,还请皇上明察。」安国公一脸严肃地说道。
「皇上,凌敏胆大妄为,犯下滔天大罪,实是她私自为之,臣并不知情,而且臣现在已经将她除族,她与西伯侯府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不过臣确实也有教养不当之罪,因此臣认罪。」西伯侯干脆利落地认了罪。
不管如何,凌敏都是他的亲生女儿,这血脉关系是断不了的,哪怕将她除族了,也无法完全将责任推卸掉,因此西伯侯也不多废话,直接就认了罪。
反正凌敏已经被除族了,他大不了就担个教养不当之罪,只要勾结刺客之罪落不到他身上,其他的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教养不当,大不了被皇上罚上几个月的俸禄,他西伯侯府家大业大,难道还差那点儿银子吗?
「生而不教,西伯侯,你作为父亲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过兇手已经伏法,你又已经将兇手除族,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朕便饶了你这一次,就罚你三个月俸禄罢!」秦封淡淡地说道。
「是,臣多谢皇上。」西伯侯一脸诚恳地领罪,心里却笑开了花。
安国公那老东西想要藉此事咬他一口,也不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若是此事他不知情,或者会被打个措手不及,可有娘娘亲口告知,他已经将凌敏除族,娘娘又是他的亲生女儿,那勾结刺客的帽子可戴不到他头上。
安国公脸色难看至极,本来西伯侯府出了一个与刺客勾结的女儿,是一个很好的把柄,只要证实西伯侯与此事有关,西伯侯就算不死也会蜕层皮,可偏偏皇后也是出自西伯侯府,作为苦主,虽然同样是亲生女儿,可这勾结刺客的帽子却按不下去了,只是此事就这样轻飘飘的放过实在是让人不甘心,于是安国公向一旁的如相使个眼色。
凌欢坐在一旁冷眼看着,并没有错过安国公的小动作,她眼神一冷,深深地看了安国公一眼。
安嫔和如嫔在后宫是死对头,可安国公和如相却是同盟,毕竟他们都是属于世家的阵营。更何况,安嫔与如嫔真的不和吗?如今看来也未必。
果然,在收到安国公的示意后,如相上前一步,开口说道:「皇上,皇后娘娘遭受无妄之灾,本应是受害者,可与贼人勾结的是其嫡亲妹妹,与皇后娘娘乃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可皇后娘娘下手狠辣,当众弒亲,此举实在有悖伦常,也太过心狠手辣,如此狠辣背德之人,怎堪为一国之后?」
「如相此言差矣,凌敏虽然是妹妹,但她却心怀不轨与刺客勾结,皇后娘娘诛杀贼人乃是正当防卫,如此又何来心狠手辣之说?」西伯侯反驳道。
「就算是防卫,那毕竟也是血亲,皇后娘娘面对血亲下手却毫不留情,如此实在是骇人听闻。身为一国之后,应宽仁大度,如此才不失为后。」如相淡淡地说道。
「如相的意思是本宫应该眼睁睁看着别人来杀本宫,而本宫还要对兇手宽仁大度,不得伤害兇手,不然就是不宽容不大度,不堪为后是吗?」凌欢淡淡地开口说道。
「皇后娘娘,那凌敏是娘娘的妹妹,娘娘却亲手将她诛杀,娘娘可知在大秦,弒亲乃是大忌?」如相反驳说道。
「对于本宫来说,在她与刺客勾结的那一刻起,她就不是本宫的妹妹,而是欲将本宫置于死地的贼人!如相的说法本宫并不敢苟同,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凌敏与刺客勾结,便是犯了国法,本宫此举乃是大义灭亲,有何不妥?」凌欢冷冷地说道。
「这……」如相张口结舌,他没想到凌欢的嘴皮子如此利索,明明是冷血无情心狠手辣,可偏偏在她的口中却成了大义灭亲,而他堂堂右相却被堵得无话可说。
第353章 弱者
世家的发难,无疾而终,虽然西伯侯被罚了三个月的俸禄,但这点银子对西伯侯来说不痛不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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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封没有被影响,对于他来说,凌欢手段强硬是一件好事,有时候,高位的决策者需要的就是这份果断与狠辣,心慈手软的人并不合适坐上高位,更不合适当政。
凌欢是太子之母,也是他看好并决定培养的辅助下一任皇帝的最佳人选,凌欢的政治嗅觉灵敏,亦有一颗忧国忧民之心,只是她终究是一个女人,先前他一直担心她的手腕不够强硬,行事不够果断,如此一来,在他驾崩之后恐怕会被宗室和世家牵着鼻子走,如今看来凌欢在他的辅助下成长极快,那怕是面对如相这样的老狐狸也不落下风,看来先前是他过于担忧了。
不管是在皇觉寺遇刺还是刚刚正面怼如相,凌欢都给了他极大的惊喜。
其实一开始他并没有考虑选择凌欢,毕竟他也害怕在他死后凌欢成为摄政太后,到时候新帝年幼,太后又是女流之辈,后族会趁机坐大。毕竟西伯侯野心勃勃,并不是一个容易被人掌控的人。
但后来他调查了凌欢与西伯侯的关系,在与太后商讨过后,这才看好了凌欢。他选择凌欢有三个原因。
一是凌欢是太子生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凌欢对儿子的看重,虽说权利迷人眼,但秦封相信在凌欢的眼里权利是比不上儿子的,所以他并不担心凌欢日后会与太子争权。
第二,凌欢是他心里最重要的女人,她对他情义深重,他也是真心喜爱她,因此不忍心做出去母留子的事来。
第三,太子年幼,而他却没有多少时间了,他无法保护太子,而除了凌欢,他不信任任何人,只有凌欢是太子生母,才会真心辅助太子。因此比起放权给臣子,或者封摄政王辅助太子,他宁愿将权利交给凌欢,至少凌欢与太子互相依靠,也是最亲密无间不会计算对方的天然联盟。
以上三点,就是他选择凌欢参政的原因。而在宗室与世家的虎视眈眈之下,凌欢也是唯一的,最值得信任的人选。
凌欢不知道秦封心里在想什么,她看着如相与安国公等人黑着脸离去,凌欢微微眯起的眼眸闪过一抹寒光。
世家做大不是一天两天,这些世家联在一起,就连秦封这个皇帝都拿他们没办法,毕竟世家在朝中的势力根深蒂固,想要彻底拔除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否则一个不好就会引起朝廷混乱。更何况还有宗室在,自宗亲王秦洛死后,宗室在皇上的打压下看似沉寂,但凌欢知道宗室并没有完全死心,他们是在等,等一个最好的时机,若是时机成熟,恐怕第一个发难的就是宗室。
不过凌欢也并不惧,毕竟不管是世家还是宗室都有一个致命点,那就是他们没有兵权,大秦的兵权有百分之三十掌握在宁亲王手中,秦封作为皇帝掌握了其中的百分之四十,另外百分之二十掌握在几个边境守将的手中。
上辈子秦意在秦封死后登上皇位,他想要收復兵权,但不知为何已经接掌兵权的宁澈却没有将兵权上交,其余边境守将的态度也十分暧昧,因此在大秦发生天灾和大规模叛乱后,秦意这个新帝被逼得焦头烂额,直到她重生,秦意也没有彻底解决叛军。
这也是凌欢不解的地方,宁澈上辈子明明是秦意的心腹,并且是助他上位的最大功臣,为何在秦意上位后,本来合作无间的二人却有了间隙?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凌欢并不得而知,但她却知道,这辈子与上辈子已经完全不同了,上辈子这个时候秦意还是宗亲王世子,他的父亲宗亲王也没死,并且牢牢掌握着宗室的势力,而这辈子宗亲王已毙,秦意虽然逃过一劫,却被逼逃亡在外,再也无法像上辈子那样在朝中搅风搅雨。
更何况宁亲王府因为养育过小糰子的缘故,已经成为了天然的太子党,宁澈虽然对她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却也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宁澈此人看起来有些不着调,但凌欢却知道此人有大才,而且是将才,再过两年,边关发生战乱,他便会被派去边关担任副将,在短短的三年内,他从一个小小的副将成为了镇守边关,令鞑子闻风丧胆的边关大元帅。其对付敌人的手段狠辣诡诈,不过数年就立下赫赫战功,一点也不比他的父亲宁亲王逊色。
「梓童不必担心,朕并非是偏听偏信的人。」见凌欢沉默不语,秦封以为她还在为刚刚的事情担心,便开口安慰道。
「皇上不觉得臣妾心太狠么?她毕竟是臣妾的妹妹。」凌欢脸带忧郁地说道。
「她与刺客勾结的时候也没想过你是她姐姐,如此恶毒之人死有余辜,梓童何必自责?」秦封淡淡地说道。
「她终究是臣妾的妹妹,若是可以,臣妾也不想她死,可、可当时臣妾没有办法,若是她不死,臣妾和旭儿都没有活路,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只是想保护旭儿,真的没想过她会死……」凌欢抬起头,眼眶微红,显然心里十分自责。
「朕知道,你别伤心了,并不值得。」秦封安慰道:「她死了也好,至少可以少受点苦,若不然以她犯下的罪行,朕非要将她凌迟了不可!」
「她已经死了……」凌欢红着眼睛瞪了秦封一眼。
「所以说,你是办了一件好事,你对她也无需内疚了。」秦封无奈地说道。
女人终究是女人,虽然行事果断,但事后却过不了情感这一关,不过如此也好,若是凌欢太过冷酷无情,他反而要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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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欢垂下头,用帕子将脸颊上的泪珠轻轻拭去,唇边隐隐勾起一抹弧度。
只要是男人,都不会喜欢太过心狠手辣的女人,尤其是坐在高位上的男人,他们往往更喜欢弱者,这也是为什么在后宫里,那些看起来柔弱的嫔妃更容易得宠的原因。
第354章 反常
凌欢不喜欢演戏,但在秦封面前却不得不演戏,秦封看似宠爱她信任她,甚至让她参与政朝,可这份信任与宠爱却不是一成不变的。
正所谓帝皇心易变,后宫嫔妃虽然没有三千,却也有近百人,秦封表面上对她宠爱有加,可也不妨碍他去宠幸其他的嫔妃,对于后宫的态度,秦封一向是雨露均沾,也许也有子嗣不丰的原因,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平衡之道。
前朝后宫总是有一种说不清的勾连,比如如嫔和安嫔得宠,并非是她们本人有多讨皇帝欢心,而是因为她们身后的世家罢了。
皇上忌惮世家,同时也拉拢着世家,而拉拢的办法就是去宠幸他们送进宫的女人,这手段不光彩,可却也是事实。
因此在权利面前,哪怕是皇帝也不能随心所欲,为了稳固皇权,就连皇帝也要如青楼妓子一般出卖色相。
不过这后宫之中却有一人例外,那就是最近得宠的戚常在。
想到戚常在,凌欢眸中微微一闪,佯装不经意地问道:「皇上很喜欢戚常在?」
秦封微微一怔,片刻后哑然失笑,道:「怎么?梓童吃醋了?」
「臣妾才没有。」凌欢撇了撇唇说道:「臣妾是中宫皇后,应该宽容大度,有容人之量,不能做落人口舌的妒妇。」
「是么?」秦封笑着捏了捏她白嫩无瑕的脸颊,说道:「怎么朕闻到了一股酸味儿?莫不成哪儿打翻了醋罈子不成?」
「宫里哪儿有醋罈子?皇上可是闻错了?」凌欢红着脸恼道。
「好,好,好,是朕闻错了,不是酸味儿,是香味儿,朕的梓童浑身香喷喷的,哪儿有酸味儿?」秦封笑调戏道。
「皇上!」凌欢羞恼地说道:「你说什么呢,没个正经,让人听去了像什么话?」
「好,好,朕不说了。」秦封见凌欢真的恼了,也不再调戏她,他知道这女人面皮儿薄得很,虽然他们是夫妻,但在某方面却表现得很青涩很容易害羞,有时候在二人亲密的时候,惹急了她,她还会如小狗般咬人。
接下来二人不再笑闹,而是安静地处理摺子,待时间差不多了,凌欢便回了凤凰宫。
当夜,是凌欢侍寝。
之后好几天秦封都没有召戚常在侍寝,而是去了其他的嫔妃处,看起来好像又恢復了往日雨露均沾的日子,如此一来,后宫的嫔妃纷纷松了一口气。
而她们却高兴得太早了,如此过了三四天后,恰好凌欢的小日子来了,无法侍寝,而秦封又召了戚常在侍寝。
这次又是一连好几天,直到凌欢小日子结束,才来了凤凰宫,而且这次秦封一改常态,完全没有了雨露均沾的意思,除了来凤凰宫,其余时间都是戚常在侍寝。
后宫的嫔妃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圣旨便砸在了众人的头上,戚常在伺候皇上有功,被册封为戚嫔。
皇上竟然直接越过贵人将戚常在册封为嫔,并且赐住如兰宫。如兰宫不算大,也不华丽,可如兰宫是什么地方?那是皇后曾经住过的宫殿,皇上将如兰宫赐给戚嫔,这是不是说明,戚嫔在他心里地位已经和皇后娘娘差不多了?
就在众多嫔妃因为这个消息惊愕不已的时候,凤凰宫却十分安静。
此刻凌欢正埋头在处理宫务,仿佛对戚嫔的事完全不放在心上。
「主子,罗贵人那边传消息过来了,她说那人让她再等几天。」明玉走进来说道。
「可查到了消息来源?」凌欢淡淡地问道。
「奴婢让人查了,查到了此事与内务府的一个小管事有关,那小管事平日里负责的是采卖,消息正是那小管事传给碧儿的。」明玉说道。
「可查到与那小管事联络的人?」
「那小管事十分谨慎,而行踪诡秘,这次咱们的人跟丢了。」明玉的脸色有点不好看,本来好好盯着的人,却因为手下的人一时大意跟丢了。
「既然幕后之人没有让罗贵人立即动手,估计是另有安排,你让人盯紧那个小管事,务必要查出与他联络的人的身份。」凌缓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明玉应下,然后退了出去。
「岭南那边可有消息回来了?」凌欢问道。
岭南远离京都,属于南蛮地区,也是朝廷流放犯人最多的地方之一,很多穷凶极恶的犯人都是流放去岭南,那里气候常年闷热潮湿,十分合适毒虫野兽生长,因此那个地区常年处在一种混乱状态。
凌欢在怀疑戚嫔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去岭南探查消息,如今过了十来天,估计消息也差不多传回来了。
「消息传回来了,戚嫔是岭南府洛江县县令之女,家世清白,家中有兄妹五人,皆是同胞兄妹,一个兄长,一个妹妹,两个弟弟。戚嫔排行第二,在家中还算得宠,未参加选秀之前,十分低调,平日里很少出门,见过她的人不多。」容萱说道。
凌欢白玉般的指尖轻轻扣着案台,秀眉微蹙。
这些资料看起来十分普通,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可越是如此,凌欢越是觉得这个戚嫔不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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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封对戚嫔的宠爱已经不是一般的圣宠,当年她生了小糰子才成功被册封为嫔,可戚嫔既没有生育之功,也没有救驾之功,在没有任何功劳之下,却偏偏被秦封一反常态直接册封为嫔,这其中若说没有古怪,恐怕没人会相信。
莫非这戚嫔是秦封的真爱?
想到这里,凌欢摇了摇头,秦封是一个极其理智的男人,他城府深沉疑心重,并不是为了爱情昏了头的人。若不是因为情爱,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凌欢也想不出个所然来,她也有想过,戚嫔是个精通药理的人,会不会利用药物控制秦封,可她用灵泉水试探过,秦封并没有中毒的迹像,而且她每日与秦封一起审批摺子,秦封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对她的态度也是一如概往般看重,完全没有被迷了心智的表现。
思来想去,却想不出任何原因,凌欢第一次感觉到了棘手,她隐隐有种感觉,这戚嫔来意不善,至于她到底在图谋什么,她一时却看不透。
第355章 情蛊
「除了这些,可还有其他可疑之处?」凌欢沉吟了片刻,开口问道。
「有一点奴婢觉得十分可疑,戚县令在洛江县是出了名的爱重妻子,戚家后院除了正妻并没有其他妾侍,更重要的是,戚夫人是洛江县苗人族长的女儿,居奴婢了解,当地的苗人都擅长养蛊用蛊,戚嫔的生母既然是苗女,那么戚嫔很可能也会蛊术。」
「蛊?」凌欢微微一怔,她倒是没有想过这一点。
若戚嫔真的擅蛊,那么皇上会不会是因为中了蛊才如此反常?可她日常与秦封接触,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你对蛊了解多少?你觉得戚嫔是否对皇上用了蛊?」凌欢对这方面一窍不通,但她记得容萱有一半南疆血统,应该对这方面比较了解。
「奴婢幼时在南疆长大,南疆人也擅养蛊虫,不过南疆与岭南地方不同,用蛊之法也各不相同,而且奴婢对于蛊术并不精通,很难看出皇上有没有中蛊,而且蛊术诡秘万分,各种蛊虫毒性不同,作用也不一样,奴婢听说,苗女最擅长用情蛊,这情蛊是对心爱之人使用,中了蛊的人会性情大变,对下蛊之人言听计从,奴婢怀疑,皇上应该是被下了情蛊。」容萱神色凝重地说道。
「情蛊?」凌欢想到秦封最近的反常,觉得容萱的猜测十分合理,:「那情蛊可能解?」
容萱摇了摇头,说道:「情蛊无解,除非是母蛊死了,子蛊才会消失,否则中蛊者只会在蛊毒的作用下,渐渐被迷了心性。」
「这么说来,除了母蛊死亡,情蛊是无法可解了?那中了情蛊的人,大约多久才会发作?」
凌欢皱眉,若秦封中了情蛊,那么他对她应该态度大变才对,可现在秦封虽然宠爱戚嫔,但对她却仍然如以往那般,并没有因为宠爱戚嫔就冷落她。
「这个应该会因人而异,情蛊虽然厉害,但心智越坚定的人受到蛊毒的影响越小,反之,心智不够坚韧之辈,极容易被迷惑。」容萱说道。
「原来如此。」凌欢神色有些凝重,若是秦封中了毒,她可以用灵泉水解决,可若是他中了蛊,这个可就难办了。
不过现在一切都是她的猜测,她并没有证据,因此也不能将戚嫔怎么样,若是戚嫔真的对秦封下情蛊,那么此人必然所图极大,甚至有可能会影响到她和小糰子的安危。
秦封本人也算是心智坚韧之辈,目前看来虽然对戚嫔宠爱有加,但暂时也没有彻底迷失神智,否则,她现在恐怕已经成为废后。只是情蛊之事若是真的,随着时间过去,秦封必然会性情大变,最后恐怕会对下蛊的戚嫔言听计从,若真到那时候,那就难办了。
「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了,晚上本宫会让皇上过来,到时候你仔细观察,看皇上到底有没有中蛊。」凌欢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现在必须确定秦封是不是中了情蛊,若是他真的中了情蛊,她也好及时想办法解决。
她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若是戚嫔真的敢对皇上下毒,她就敢要她的命!
皇上目前是她和小糰子母子二人最大的靠山,在她还没有完全掌握朝政之前,他绝不能出事。
「是。」容萱郑重地应下。
……
如兰宫。
戚嫔懒懒地靠在软榻上,染着蔻丹的玉指放在唇上轻轻滑动,眼眸微眯,整个人显得妖异无比,与之前胆小怯弱的模样判若两人。
若是有人看到这样戚嫔,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戚嫔现在表现出来的姿态,与她在凤凰宫表现出来的模样完全不同。
而她的贴身宫女若秋显然已经见惯不怪,只默默地在一旁为她打着扇。
戚嫔看了看天色,慵懒地坐了起来,说道:「你说今晚皇上可会来?」
若秋笑道:「皇上现在对主子正热乎着呢,晚上一定会来的。」
「这可说不准,」戚嫔眸中闪过一抹冷意,淡淡地说道:「咱们皇上呀,有了我,可还是忘不了凤凰宫那边呢……」
「主子何必担心?凤凰宫那位也不过是秋后蚂蚱罢了,毕竟是太子的生母,又长了那样一副容貌,皇上也不是说忘就能忘的。」若秋说道。
「是啊,凤凰宫那位,长得真是令人嫉妒呢!」戚嫔嘆了口气,惋惜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若是我长成那样该多好?恐怕什么手段也不必用,光凭着一张脸,就能够迷惑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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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主子想要还不简单?等她死了,将她的脸皮剥下来,再制成人皮面具就好了。」若秋笑道。
「你说得对,那样美若天仙的脸,毁了真是太可惜了,到时候我可要好好爱惜,顺便也试试成为绝色美人的滋味。真是令人期待。」戚嫔脸上露出奇怪扭曲的笑容。
她这一辈子最恨的就是自己长得不够美,她有聪明的脑袋,有心机有手段,可却没有一张完美的脸蛋,这是她心里最大的遗憾。
在岭南的时候,她见过不少美女,那些人最后都被她制成了人皮面具,可她却仍然不够满意,毕竟她还没有找到最好的。
直到她入了宫,见到皇后,她才发现,人间确实存在着无法超越的绝色,皇后的那张脸简直就是完美,不要说男人,就连身为女人的她,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也忍不住动心了。
戚嫔觉得,皇后这张脸,绝对会成为她最完美的收藏品。
「主子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不过是区区一个皇后,再过些日子,她这皇后的位置能不能保住还说不定呢,主子何必心急?」若秋笑道。
「我倒是不想心急,可谁让她长得太合我心意了呢?」戚嫔眸中闪过一抹妖异之色:「果然不愧是一国之君,这心性可真是令人佩服啊,明明已经中了蛊,可却仍然忘不了那个女人,想想真是令人不甘呢!」
她进宫,是怀有目的的,因为母亲是苗女,自幼习得一手好蛊术的她,在岭南只要她看上的男人都逃不过她的手心,直到她遇到那个男人,一个让她心动的男人。
第356章 雄黄
那男人年轻英俊,是个风光霁月的翩翩佳公子,她对他一见倾心,可他对她却冷漠无比,她不甘心,想要对他下情蛊,可她一向无往不利的蛊术却在他身上失败了,她怒羞成恼,那男人却突然对她和颜悦色,只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要她进宫去对付两个人,一个是皇上秦封,一个是当今皇后凌欢,只要她杀了二人,他便同意娶她为正室。
从来没有遭遇过挫折的她,自然不甘心就此放手,于是她答应了他的条件,并且让对方写下婚书,并约定好,事成之后便娶她过门。
「现在不过刚刚开始罢了,就凭主子的手段,再好的心性也没用。」若秋对自家主子的手段极有信心,只要中了情蛊的男人都逃不过主子的手心,像羽公子那样的男人简直是万中无一。
「希望罢,我可不想在这宫里呆太久,阿羽还等着我回去呢。」戚嫔淡淡地说道。
「其实主子在宫里也不错,皇上虽然年纪大了些,可长得却不比羽公子差,现在对主子又宠爱得很……」若秋目光一闪,说道。
「说什么胡话呢?我戚芯是那么容易变心的人么?」戚嫔斥道,脸上却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不过你说得没错,有些事,要慢慢玩才好玩,现在我在宫里吃得好住得好,等过段时间,除掉凤凰宫那个碍眼的女人,说不得我还可以尝试一下成为妖妃的滋味呢!毕竟阿羽说了,若是能做到祸乱朝纲颠覆江山,这才是我最大的本事。」
「主子说得是。」若秋笑道。
外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戚嫔脸色微微一变,说道:「有人来了。」
若秋立即走过去将门打开,一个二等宫人正诚惶诚恐地站在门外,说道:「娘娘,皇上那边传了话来,说今晚不过来了。」
「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戚嫔轻声细语地说道。
「是。」
宫人应下离去,戚嫔在瞬间沉下脸,恨恨地咬牙道:「估计是去凤凰宫了,哼,早晚有一天……」
若秋脸色也不太好看,不过她还是安慰道:「主子何必气恼?左右那人也活不了几天了。」
「你说得没错,等她死了,我不但要剥了她的脸皮,我还要将她全身的皮都剥了做成苗鼓,如此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
凤凰宫。
秦封到的时候,凌欢已经准备好酒菜在等他了,此刻看到秦封进来,凌欢一脸惊喜地迎了上去:「皇上,您来了。」
「朕已经很久没有吃梓童做的菜了,真是有点想念呢。」秦封拉住凌欢的手,与她一同落座。
「臣妾倒是想天天做给皇上吃,可也得皇上有空来呀。」凌欢挑眉说道。
「梓童在抱怨朕冷落你了么?」秦封笑道。
「皇上说呢?您这段时间天天往如兰宫跑,光顾着看你的戚嫔去了,哪儿有空理会臣妾?」凌欢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是朕的不是,」秦封笑道:「不过你可别怪戚嫔,戚嫔胆子小,若是知道你埋怨朕,恐怕会吓得哭鼻子了。」
「是么?」凌欢目光微微一闪,笑道:「戚嫔常常和皇上哭鼻子?」
「那倒没有,不过她胆子小得很,朕说话大声一点她也能吓得脸都白了,真是不知道让朕说什么好。」秦封想起那个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动不动就吓得小脸泛白的女人,心里莫名觉得怜惜。
「戚嫔原来胆子那么小啊?是不是皇上太兇了,把人吓坏了?」凌欢调侃道。
「朕是那样的人么?」秦封嘆了口气,说道:「朕也不知道怎么了,看见她哭,心里就不舒服,难受得很。」
凌欢心里微微一动,她不动声色地拿起酒壶亲自倒了两杯酒,然后拿起酒杯对秦封说道:「这是雄黄酒,虽然现在端午已经过了,不过臣妾从来没有尝过,今日皇上陪臣妾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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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突然就想喝雄黄酒了?这东西味儿大得很,不太好喝。」秦封并没有起疑,只是觉得闻到雄黄的味道有些不舒服。
「皇上就陪陪臣妾嘛。」凌欢撒娇道:「难得臣妾今儿个想喝酒,难道皇上就不能依了臣妾吗?」
「好,好,好,朕喝行了吧?」说着秦封举起酒杯,与凌欢对碰一下,然后强忍住不适,一口将杯中的酒喝下。
「再喝一杯。」凌欢动作利落地又给秦封的酒杯给满上。
「这……」一口雄黄酒下肚,不知道为什么秦封有一种心慌想吐的感觉,他实在是不想喝第二杯了,不过看着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的凌欢,一时盛情难却,只得又硬着头皮再喝了一杯。
这两杯酒下肚,秦封只觉得胸口闷闷的,难受得很,突然心口一痛,他脸色一白,再也忍不住张口呕吐了起来,刚刚喝进肚子里的雄黄酒,全部被他吐了出来。
「皇上,您怎么了?」凌欢一脸惊慌地站了起来,然后上前扶住秦封。
「没什么,估计是朕受不了那股雄黄味儿。」吐出来后,秦封感觉舒服了许多,他见凌欢吓得脸色发白,本来刚刚升起的疑心在瞬间散去,摆了摆手说道:「别慌,朕没事。」
「还是让人去请林院正过来看看罢。」凌欢不放心地说道。
「也好。」秦封并没有拒绝,现在他确实有点不舒服,而且头有点晕。
凌欢急忙让杨九去将林院正叫过来,并特意嘱咐杨九不要惊动其他人。
杨九虽然不明白凌欢的用意,但他却是个人精,作为皇上身边的贴身大太监,自然早就发现了皇上不对劲,因此他不敢怠慢,按凌欢的吩咐,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悄悄将林院正叫来凤凰宫。
在杨九去叫人的时候,凌欢扶着秦封进了内殿,秦封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昏睡过去,凌欢见秦封睡着了,便对容萱使个眼色,容萱取出银针,将秦封的食指指尖刺破,然后挤出一滴鲜血在瓷碗里。
凌欢用帕子沾了灵泉拭擦指尖上的伤口,片刻后指尖上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
第357章 蛊王
容萱拿出一点粉末轻轻撒在瓷碗里的鲜血上,碗里的鲜血在接触到粉末的时候,本来鲜红的颜色在瞬间变得乌黑,就宛如一滴墨汁一般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看起来诡异又噁心。
容萱脸色一变,失声说道:「主子,皇上确实是中了蛊,而且是情蛊中极为霸道的蛊王!」
「蛊王?」凌欢脸色微变。
「没错,普通情蛊虽然厉害,但在接触到雄黄粉后只会轻微变色,只有蛊王毒性更强,才会变成黑色。若说中了普通情蛊的人只是被迷了心智,对下蛊之人死心塌地,那么中了蛊王的人则是会彻底被蛊王吞噬了心智,最后只会变成行尸走肉般的存在。」
作为一个擅长用毒的暗卫,容萱早已经见惯了生死,但此刻面对毒性如此霸道的蛊王,也忍不住心生惧意。
原因无他,只因为这蛊王实在是太过恶毒,哪怕是在南疆,情蛊王也是一种禁忌。
凌欢脸色微沉,她先前猜测秦封是中了情蛊,却没想到秦封中的是情蛊中的蛊王,那戚嫔想要做什么?难道她想要控制秦封祸乱朝纲?
「在南疆,拥有蛊王的人多么?」这么逆天的东西,若是人人都会,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不多。」容萱十分肯定地说道:「这东西想要养育十分困难,在南疆估计也只有个别养蛊高手才有,奴婢估计能够养出蛊王的人不超过三人,戚嫔能够控制蛊王,她必然是一个养蛊高手,否则也不敢轻易动用蛊王,毕竟蛊王虽然厉害却不容易控制,梢有不慎便会遭到反噬。」
「原来如此。」凌欢听了这一番话,脸色缓和了一些,不过对戚嫔却更加忌惮,:「这蛊王可有什么来歷?」
现在她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戚嫔心怀恶意,并且野心勃勃,她应该有更大的图谋,甚至有可能是颠覆大秦江山,否则也不会对秦封下蛊王。
「主子,这情蛊蛊王是数百年前岭南一个苗女无意中培养出来的,那个苗女遇到了一个负心汉,负心汉抛妻弃子,苗女在悲愤之下无意中培养出蛊王,然后用蛊王惩罚了那个负心汉,之后那苗女便将如何养育蛊王的方法传给后人,并给后人立下戒令,所有养育出蛊王的后人均不得利用蛊王伤及无辜之人,否则便会遭受万蛊噬心,不得好死。」容萱说道。
「看来那养育出蛊王的苗女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因此才会立下这样的戒令。」凌欢淡淡地说道。
「没错,正是因为这个戒令,所以近百年来几乎没有出过蛊王害人之事,而且奴婢怀疑,这戚嫔应该是那苗女的后人,毕竟养育情蛊王的真正方法只有那苗女的后人才能够掌握。」容萱神色凝重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戚嫔违反了祖宗的戒令?」凌欢说道。
「是。情蛊王得来不易,没有十来年的功夫根本就养不出蛊王,而戚嫔如今也不过二八年华,以她的年纪,除非一出生就开始养蛊,否则她不可能养出蛊王。因此奴婢猜测,这蛊王应该是戚嫔的长辈养的,后来才将蛊王传给了戚嫔。毕竟蛊王难养,想要成功养育出蛊王,至少也要十多年,有些甚至需要数十年,如此一来,某些人为了成功养育出蛊王,往往会做出父传子,子传孙,如此几代人共同养育一只蛊王的事。这样的情况在南疆和岭南地区并不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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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萱的母亲是南疆人,她虽然没有养蛊天赋,但在耳濡目染之下,有关养蛊的事她也知道不少,毕竟南疆人擅长的不止是毒术,还有蛊术。
「如此看来,戚嫔应该也是这样的情况,不过她年纪轻轻就能够控制蛊王,这也说明她这方面的天赋极高。」凌欢淡淡地说道。
「没错。」容萱贊同地点头,说道:「主子,此人极为危险,必须要尽快将她除掉。」
凌欢并没有反对,蛊术诡秘万分,之前她就差点栽在慧妃手里,而与慧妃的那点手段比起来,这个戚嫔的手段更高,也更恶毒,这样的人若是继续留在宫里,她恐怕连睡觉都不得安心。
最重要的是,她手里的灵泉水只能够解百毒,对蛊的作用并不大,也就是说,灵泉水并不能解蛊,只能够起到一点预防作用。
「此事本宫心里已经有对策,现在先等林院正来了再说。」凌欢沉着脸说道。
秦封被下了蛊王,这可不是小事,她需要林院正来确诊,再做下一步打算。
杨九的动作不慢,很快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容萱刚刚将盛有鲜血的瓷碗藏好,杨九便带着林院正走了进来。
林院正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秦封不由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就收敛心神向凌欢行礼:「臣见过皇后娘娘。」
「林院正不必多礼!」凌欢神色略微焦急地说道:「刚刚皇上突然呕吐,然后昏迷过去,你快来看看,皇上这是怎么了。」
林院正不敢怠慢,急忙上前为秦封诊脉,过了好一会儿,才神色凝重地问道:「娘娘,可否告知臣,皇上在昏迷之前吃了什么?」
「皇上他喝了点雄黄酒。」凌欢并没有隐瞒,直接告诉林院正。
「雄黄酒?」
「没错。」
林院正沉吟了片刻,然后取出银针,在秦封的指尖上刺了一下,然后将挤出的鲜血放在鼻子上闻一闻。
一股奇怪的腥臭之气袭来,林院正脸色微微一变,他虽然不懂蛊术也没有容萱那样的诡异手段,但他毕竟是中医圣手,自有另一种辨别的方法。凭着鲜血的气味,他已经确定秦封是中了蛊毒。
「如何?皇上他怎么了?」凌欢担忧地问道。
「娘娘,皇上恐怕是中了毒,而且不是普通的毒,臣怀疑是蛊。」林院正神色凝重地说道。
「蛊?林院正可能确定?」凌欢问道,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她最怕的就是林院正诊查不出来,如今林院正能诊查出来,倒是省了她不少功夫。
「臣有八成的把握皇上确实是中了蛊毒,具体是什么类型的蛊毒,臣还需要一些时间去仔细观察。」林院正说道。
第358章 阴霾
「那皇上昏迷是否是因为中蛊毒的缘故?」凌欢一脸担忧地问道。
「臣猜测,皇上之所以会昏迷,应该是因为喝了雄黄酒的缘故,雄黄乃是蛇虫的克星,蛊毒乃是蛇虫演变而来,皇上中了蛊毒,身体自然会排斥雄黄,而雄黄药力霸道,因此才会导致皇上昏迷。」
「那雄黄是否能解蛊毒?」凌欢问道。
林院正摇了摇头,说道:「雄黄虽然是蛇虫类的克星,但却不能解蛊毒,贸然服下雄黄,只会加剧蛊毒的毒性,如此对皇上的龙体大有损伤。」
「那,那怎么办?」凌欢水眸微红,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想要解蛊毒,必须要找到下蛊之人,而能够无声无息给皇上下蛊的人,必然是皇上身边亲近的人,唯今之计也只有将皇上唤醒,看看能否查到线索。」林院正说道。
凌欢红着眼睛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就劳烦林院正了。」
「娘娘客气了,这是臣的份内之事。」说完林院正便取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给秦封服下。
过了片刻,秦封缓缓睁开双眸。
「皇上,您醒了……」凌欢一脸惊喜地扑过去。
「朕这是怎么了?」秦封皱了皱眉,他觉得脑袋有点昏沉沉的,心口处更是闷痛得厉害,仿佛有什么东西催促着他,让他去找某个人。
「皇上,您,您中了蛊毒,您可知道兇手是谁?」凌欢问道。
「蛊毒?那是什么?」秦封双眸有些茫然,他突然翻身起来,想要下床。
「皇上,您做什么?」凌欢见秦封这副模样,心里不由一沉,她用力按住秦封,阻止他的动作。
「你干什么?快放开朕,朕要去找戚爱妃!」秦封不耐地皱起眉,毫不怜惜地想要将凌欢推开。
「皇上想要去找戚嫔?为什么要找戚嫔?」凌欢用力抓住秦封不放,因为长期喝灵泉水的缘故,凌欢的力气已经超过一个壮年男子,因此秦封并不能将她推开。
此时在场的人包括杨九在内,都已经看出了秦封不对劲,因此也没有阻止凌欢。
「朕为什么要找戚嫔?」秦封有点茫然,是啊,他去找戚嫔做什么?他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可很快内心深处又涌起一股躁动不安的冲动,仿佛有个人在催促他快点去找戚嫔,就仿佛戚嫔是他的命,他不能离开她,他必须要时时刻刻与她待在一起……
在那股剧烈的执念下,秦封开始不安地挣扎起来,他愤怒地说道:「你滚开,不要阻止朕,朕要去找戚爱妃……」
「皇上,您看看臣妾,您还记得臣妾吗?」凌欢死死按住秦封,盯住他的眼睛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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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谁?」秦封对上凌欢清明的水眸,微微一愣,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臣妾是凌欢,是您的皇后,您、您还记得吗?」
「凌欢,欢儿……」秦封吶吶地说着,茫然的黑眸似乎有片刻的清明,可很快就被黑色的阴霾笼罩,他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突然捂着胸口哇的一声,勐地喷出一口鲜血。
「皇上……」凌欢神色担忧地扶住他。
「滚开!」秦封勐地抬起头,双眸腥红神色狰狞地狠狠将凌欢推开:「朕不认识你,你再纠缠朕,休怪朕对你不客气……」
凌欢猝不及防,被他推倒在地,一旁的容萱急忙上前去将凌欢扶了起来:「主子,您没事吧?」
「本宫没事,快阻止皇上。」凌欢冷静地说道。
眼见秦封就要跑出去,容萱也来不及多想,闪身上前,一个手刀用力敲在秦封的脖子后,瞬间将秦封敲晕。
杨九白着脸和容萱一起将秦封重新扶回床上。
凌欢并没有去看秦封,而是对林院正问道:「林院正,皇上现在连本宫都不认得了,是否是被蛊毒迷了心智?」
林院正也没有想到皇上醒来会是如此模样,一时被惊得不轻,此时听了凌欢的话,这才回过神来,神色凝重地说道:「皇上被迷了心智,那恐怕不是一般的蛊毒,娘娘,唯今之法只有尽快找到下蛊之人,如此才能彻底将蛊毒解除。」
「中了蛊毒之人在迷失心智后是否会下意识去寻找下蛊之人?」凌欢问道。
林院正先是一怔,然后仿佛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说道:「臣曾经听一位老御医说过,在南疆和岭南地区有一种叫情蛊的蛊毒,中了此蛊毒的人会迷失心智,成为下蛊之人的傀儡,此蛊与巫蛊差不多,只是各自的手法不同,但效果却大同小异,但巫蛊在大秦已经绝迹,臣怀疑皇上是中了蛊毒中的情蛊。」
「若是刚刚本宫没有记错的话,皇上刚刚是想要去找戚嫔?那么戚嫔是不是有可能是下蛊之人?」凌欢问道。
「确实是有可能。」林院正点头。
凌欢要的就是他这一句话,林院正是秦封的心腹,他绝不会背叛秦封,有了他的肯定,就等于是过了明路,凌欢就有了拿人的理由,不管戚嫔是不是下蛊之人,她都不能放过她。
而戚嫔若真的是幕后兇手,那么此人极度危险,毕竟蛊术阴毒诡诈,想要将她拿下,必须要万分谨慎。
凌欢心里想着,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她对杨九吩咐道:「杨公公,此事关系到皇上的性命,万万耽搁不得,你拿着本宫的令牌,直接让御林军去如兰宫拿人,记住,不要放过如兰宫里的任何人!」
「是。」杨九郑重地应下,然后神色匆匆地离去,他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大太监,皇上就是他的主子,这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和今后的荣华富贵,若是皇上出了事,他这个贴身大太监也不会有好下场。
看着杨九离去,凌欢又看了看昏睡不醒的秦封,她沉吟了片刻,终究还是觉得不放心,便对林院正说道:「林院正,你留在这里看着皇上,务必要让皇上昏睡到本宫回来,在本宫回来之前,不能让皇上踏出凤凰宫半步。」
「娘娘,您要亲自去如兰宫?」林院正有些担忧地说道:「那戚嫔若真是下蛊之人,恐怕非良善之辈,娘娘此时去如兰宫并不安全。」
「本宫自有主张,你不必为本宫担心,只管看好皇上便可!」凌欢淡淡地说道。
第359章 突袭
凌欢叮嘱明玉约束好下面的宫人,又让人关闭宫门,这才带着容萱匆匆赶去如兰宫。
因为知道事情严重,杨九接了令牌便让人将整个皇宫戒严起来,各个宫殿的嫔妃都不得私自出宫。
宫里的嫔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见识的便乖乖缩在宫里不敢冒头,也有不满的,不过也只敢在私下里抱怨几句,毕竟杨九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大太监,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上的意思。
夜幕下,一队队训练有素的御林军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包围了整个如兰宫,但所有人都潜伏在黑暗中,并没有惊动如兰宫里的人。
偶然有出来办事的宫人,也很快就被埋伏在外面的御林军处理了,这一切都在无声无息的进行着。
如兰宫里,戚嫔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
宫里出现如此大的变动,若是换了其他背景深厚的嫔妃,恐怕在第一时间就已经知晓,就比如安嫔和如嫔,只要宫里有任何风吹草动她们第一时间就会知道,这就是出身世家的好处,要知道世家在后宫经营多年,留下的眼线可不少。
可戚嫔却不一样,她没有什么底蕴,虽然近来得宠,但身边真正得用的人却不多,再加上她私心极重,除了贴身大宫女若秋,她不相信任何宫人。如此谨慎的行事方式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不担心自己的秘密会泄露,坏处则是她没有忠于自己的耳目,宫里发生什么事,她也无法在第一时间知晓。
「怎么回事?本宫要的雪燕松茸鸡丝汤怎么还没有送来?」戚嫔靠坐在软榻上一脸不悦:「这人都死了么?一点儿小事都做不好!」
戚嫔在小时候听生母说过,极品的雪燕松茸鸡丝汤可以养颜美容,而且味道极其鲜美,她早就想尝尝了,可她出身小官之家,父亲不过是一个县令,家里也买不起极品的雪燕松茸,所以她一直没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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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进了宫,用蛊王控制秦封夺得圣宠后,这才尝到了极品雪燕松茸鸡丝汤的滋味,宫里的东西都是最好的,那雪燕松茸鸡丝汤经过御厨精心炖煮,其味道鲜美无比,因此戚嫔在喝过一次后便念念不忘,之后更是指定了每天晚上都要一碗雪燕松茸鸡丝汤。
她如今风头正盛,御膳房总管也不敢得罪她,自然每天都会早早将汤炖好,然后等着如兰宫的宫人去拿。
可今天去御膳房拿汤的宫人已经出去了半响,却迟迟没见人回来,再加上今天秦封去了凤凰宫,戚嫔心情不好,因此便发起了脾气。
「估计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主子别恼,要不奴婢亲自去看看?」若秋安慰道。
「这一个个的真是废物!」戚嫔冷笑道:「这些迎高踩低的奴才,本宫早晚要剥了她们的皮!」
因为她是小官之女,在刚刚进宫的时候,很是吃了一番苦头,这也让戚嫔记恨至今。若不是有所顾忌,依她的脾气,早就将那些欺辱过她的宫人杀了。
「主子何必和她们计较?不过是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罢了,还不值得主子生气。」若秋说道:「过去她们瞧不起主子,现在还不是要看主子的眼色行事?若主子想要她们的命,随意找个藉口就是了!」
若秋自幼跟在戚嫔身边,戚嫔心狠手辣行事无所忌惮,在岭南的时候,戚嫔心情不好就会杀人取乐,正所谓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在耳濡目染之下,若秋也早已经养成了视人命如草芥的性子。
「罢了,你先去瞧瞧,顺便将雪燕松茸鸡丝汤给本宫送来,那办事不力的宫人你想个法儿将她解决了,本宫不想再见到她。」戚嫔收敛了怒气,漫不经心地说道。
「是。」若秋应下,也不敢怠慢,匆匆走了出去。
她虽然是戚嫔的心腹,但也知道戚嫔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这么多年来戚嫔身边也不是没有其他的贴身婢女,可那些人都因为触怒了戚嫔,被抛进了万蛊窟,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只有她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戚嫔,从不逆她的心意,因此她才能安然无恙至今,甚至深得戚嫔的信任,将她带进了宫里。
若秋匆匆走出内殿,扫了一眼外殿,却发现今晚的外殿特别安静,往日守在外殿的宫人都不见踪影。
没看到宫人,若秋不悦地皱起眉,同时心里也冷笑不已,这些贱人,还当主子是个软弱可欺的呢,看着罢,早晚有一日,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全都要被主子送去养毒虫!
没看到宫人,想到戚嫔还等着要喝汤,若秋只得不情不愿地往宫外走去。
八月的天气还十分炎热,若秋走出宫门,一阵凉风吹来,她却忍不住打了个寒蝉,看着宫门口被风吹得来回晃动的红灯笼,不知道为什么若秋心里有点发毛。
她拢了拢衣袖,继续往前走,在走到转弯处的暗影处,突然几个人从黑暗中向她扑过来,若秋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张口想要喊人,然而却被其中一人捂住了嘴,很快就被拖进黑暗里。
来人的动作极快,显然是训练有素,若秋虽然被抓住,却并不惊慌,她的手悄悄地往腰上挂着的锦袋摸去,可来人仿佛是猜透了她的心思,她的手刚刚摸到锦袋,便被人抓住用力一扭,只听咔嚓两声骨头的脆响,她的双臂被人硬生生用力扭断,若秋还来不及痛唿出声,她挂在腰间的锦袋已经被人扯走。
若秋脸上全是痛苦狰狞的表情,眼里却流露出浓浓的惊恐。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她身上带有蛊虫?而且他们的动作如此利落,显然是有备而来,难道她和主子已经暴露了?
想到这里,若秋心里越发恐惧,连断臂的痛楚都掩盖不住内心的恐慌。
这些年来她跟着戚嫔凭着蛊术在岭南横行霸道,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手上也沾了不少人命,可她从来没有怕过,而如今她却怕了,因为她的双臂被断,唯一能够助她脱困的蛊虫又已经被对方拿走,如此也彻底绝了她的后路。
第360章 反噬
若秋如同死狗般被拖到凌欢面前。
「娘娘,这就是戚嫔的贴身大宫女若秋。」看到被扔在地上的若秋,杨九神色恭敬地说道。
若秋看到凌欢,不由惊恐地睁大眼睛。
是皇后,难道皇后发现了什么?或者说,是主子给皇上下蛊的事暴露了?
「娘娘,这是从她身上取下来的锦袋,臣等按娘娘的吩咐,并没有将锦袋打开。」御林军统领将锦袋拿过来。
若秋听了御林军统领的话,目光微微一闪。
「兰儿,将锦袋烧了。」凌欢瞥了一眼狼狈趴在地上的若秋,淡淡地吩咐道。
听到凌欢要烧了锦袋,若秋慌乱地挣扎起来。
「是。」容萱二话不说,让御林军统领将锦袋放到地上,然后在锦袋上撒了一些不知名的药粉,片刻后锦袋开始自燃起来,明黄色的火苗瞬间将锦袋吞没。
「不……」若秋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口中发出了一声绝望悽厉的尖叫。
然而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随着锦袋渐渐被烧毁,若秋白嫩的皮肤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扭动,紧接着她脸上的皮肤开始慢慢溃烂。
若秋口中发出悽厉的惨叫,不断地在地上扭动挣扎着,随着时间过去,她身上溃烂的地方越来越多,很快她整个人就变得面目全非,在大片溃烂的皮肤中钻出一条条蠕动的虫子,那些虫子正在不断撕咬吞噬着她的血肉,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若秋整个人就被啃咬得成了一副血淋淋的骨架,而在吞噬完若秋的血肉后,她身上的虫子纷纷掉到地上,变得僵硬,就仿佛死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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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所有人,包括凌欢在内,都被眼前这残忍噁心的一幕惊呆了,凌欢强忍住不适,后退了几步。
「万蛊噬心,她是被自己养的蛊虫反噬了。」容萱看着地上鲜血淋漓的白骨,缓缓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哪怕凌欢心性极为沉稳坚韧,此刻也被吓得不轻,这虫蛊简直残忍恐怖到极点,不过半柱香,整个人就被吞噬成了一副白骨。
「养蛊之人为了能够更好的控制蛊虫,往往会以自身的血肉精血滋养母蛊,这若秋估计也是这种情况。当然这样有利也有弊,好处是控制蛊虫更得心应手,坏处则是,一旦子蛊全部被灭,母蛊没有了子蛊牵制,立即就会反噬。所以对于养蛊人来说,蛊袋就是她们的身家性命,平日里轻易不会离身。」
说到这里,容萱顿了顿,看了御林军统领一眼,继续说道:「幸好张大人刚刚没有将锦袋打开,否则被她控制子蛊,我们这里的人全部都要死。」
听了容萱的话,又看了看地上的白骨,经歷过无数浴血奋战的御林军统领不由打了个寒蝉。
同时杨九心里也庆幸不已,还好皇后娘娘来了,还好御林军统领张大人并不是个刚愎自用的人,不然今晚他别说顺利拿下人,恐怕连自己的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再不行动恐怕如兰宫里的人就要起疑心了,张大人,让人潜进如兰宫,开始拿人罢!」凌欢沉声说道。
「是。」
有了若秋这个例子在前,张大人再也不敢轻慢,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贴身女婢就如此恐怖,那戚嫔的蛊术远超其女婢,恐怕是个极危险的人,难怪皇后娘娘会亲自下令让他们来拿人。
像戚嫔这样的用蛊高手,普通的宫人根本就无法将人拿下。
「记住,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将人拿下,不得给她任何出手的机会,否则后果不可预料。」凌欢神色凝重地说道。
「臣遵旨。」张大人神色郑重地应下。
看着张大人带着人匆匆离开,杨九有些担心地问道:「娘娘,张大人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这个本宫也说不准。」凌欢缓缓说道:「本宫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棘手的人物,若不然区区一个后宫嫔妃,本宫也不必如此大张旗鼓的调来御林军拿人。」
在知道秦封中的是蛊王后,凌欢就没有小瞧过戚嫔的手段,能够养出蛊王这样的大凶之物,可见戚嫔本人绝对不是个善茬,没有兇残的心性,岂能养出蛊王?
因此凌欢一开始就没想过让宫人去捉拿戚嫔,她第一时间调来御林军就是为了万无一失。
现在看来她确实有先见之明,若不是她再三叮嘱众人要第一时间就断了若秋的手臂,并且夺了她身上的蛊袋,恐怕他们连戚嫔身边的婢女都拿不下。
亲眼看到一个大活人被虫子活活咬死,杨九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他看着掉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密密麻麻的虫子,不由头皮发麻,问道:「娘娘,这些虫子怎么处理?」
「全部烧了吧。」凌欢想了想说道。
虽然容萱说过,没了子蛊的母蛊会陷入沉睡之中,并没有危险,但为了安全起见,她觉得还是要将这些母蛊全部烧成灰她才能完全放心。
听到凌欢的话,杨九松了一口气,急忙吩咐人将地上的虫子处理掉,他真的很怕这些虫子,不是他胆小,身为皇上的贴身大太监他什么风浪没有见过?再残酷的逼供手段他都看过,可现在不一样,任谁亲眼看到这些虫子将一个大活人生生啃成白骨,都会被吓得睡不着觉。
想到若秋刚刚惨叫挣扎的模样,杨九现在还觉得毛骨悚然。
凌秋不知道杨九在想什么,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如兰宫,淡淡地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过去。」
「主子……」容萱担忧地看着凌欢,欲言又止。
「此事事关皇上的性命,本宫必须要亲自去,交给其他人本宫不放心。」凌欢神色淡然地说道。
容萱知道劝不动主子,只得跟在她身后,缓缓往如兰宫走去。
杨九看着凌欢坚定的背影,心里暗暗佩服凌欢的勇气,看来皇后娘娘真是爱惨了皇上,否则也不会为了皇上亲自去冒险。
杨九心里暗暗下决定,等皇上醒来,他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皇上,如此才不负皇后娘娘对皇上的一番心意。
第361章 不满
戚嫔半靠在软榻上欣赏着刚刚染了蔻丹的指甲,鲜红的指甲在明亮的火光下闪着妖异的光芒。
她过了片刻,戚嫔觉得有点无聊,又看了看一旁的沙漏,不由皱起了秀眉。
若秋去御膳房取汤怎么还没回来?这小贱人是不是活腻了,连她都敢敷衍了?
戚嫔不悦,心里仿佛有一股邪火在烧,她再也坐不住了,想要出去找几个宫人撒撒气。
进宫以后为了不惹人注意,她不得不收敛了自己的脾气,在人前装出一副胆小柔弱的模样,如今皇上已经中了蛊,算了算时间,蛊毒也差不多发作了,现在她也不必再忍气吞声扮小可怜了。
反正中了蛊王后,皇上只会对她百依百顺,成为她手中的傀儡,就算现在她当着他的面杀人喝血,皇上也不会说她半句不是。
既然如此,她为何还要压抑自己?干脆今晚就将那些不听话的宫人处理了,正好杀鸡儆猴,让她们知道,谁才是她们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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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戚嫔清秀的脸上闪过一抹戾气,随便披了一件外套就往门外走去。
打开房门,戚嫔敏感地发现大殿里一片寂静,她皱了皱眉,手下意识地往腰间挂着的锦袋摸去,然而就在这时,埋伏在大殿里的御林军一拥而上,将戚嫔死死压住。
有了一次经验,在钳制住戚嫔后,御林军统领张大人不敢怠慢,几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废了她的双手。
戚嫔被这突如其来的偷袭打个措手不及,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忍住断臂的疼痛,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张大人将她拖到大殿中央,同时也将她挂在腰间的锦袋扯了下来,这才开口说道:「臣是御林军统领张风,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将你拿下,戚嫔娘娘,得罪了!」
戚嫔心里一惊,狠狠地瞪了张风一眼,尖声说道:「你们胆敢以下犯上,皇上绝不会放过你!」
「臣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张风对戚嫔的威胁并不放在眼里,已经死到临头还嘴硬,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
「奉命?你们奉谁的命?本宫知道了,这一切都是皇后在弄鬼对不对?本宫警告你们,识相的就快快放了本宫,若是本宫少了一根汗毛,你们全部都要死无葬身之地,包括你们的主子皇后娘娘!」戚嫔冷笑威胁道。
她确实有这个底气,皇上已经中了蛊王,除了她天下间无药可解,她现在已经催动了体内的母蛊,皇上在感应到后必定会立即赶来救她,只要等到皇上赶来,她便得救了。
戚嫔目光阴冷地扫过在场的众人,到时候她会让这些人知道得罪她的下场,她要在宫里建一个万蛊窟,将这些人全部扔进万蛊窟里去尝一尝被百虫吞噬的滋味。
张风闻言不由蹙眉,作为御林军统领,他自然知道这戚嫔十分受宠,特别是近来一段时间,戚嫔几乎独宠后宫,除了皇后娘娘之外,后宫嫔妃无人能与其争锋。
本来他在接到这个差事的时候,心里也有点犹豫,毕竟戚嫔如今风头正盛,若是贸然得罪她,恐怕会让皇上的不满,可杨九亲自拿了皇后娘娘的手令来,因此他无法拒绝。
身为后宫之主,在必要的时候,皇后娘娘可以调动一部分御林军,她的令牌就等于是圣旨,只要皇上没有亲自出面阻止,他作为御林军统领就必须要听命行事。
不过他到底是顾忌三分,不想做得太过彻底得罪戚嫔,所以他还是留有余地,并没有第一时间对戚嫔下死手,更没有将那只危险的锦袋处理掉。
就在张风犹豫要不要放开戚嫔的时候,却听到凌欢清冷的声音传来:「哦?你要本宫如何死无葬身之地?」
看到凌欢,张风顿时松了口气,急忙上前行礼:「臣见过皇后娘娘。」
凌欢淡淡地看了张风一眼,并没有让他起来。
这张风果然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处理锦袋。
张风被她冷漠的眼神看得心里一凛,下意识地垂下头,同时心里在苦笑,看来皇后娘娘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对他刚刚的举动不满了。
戚嫔看到凌欢,脸色微微一变,咬牙说道:「不知道嫔妾做错了什么?皇后娘娘竟然要这样对嫔妾?皇后娘娘行事如此霸道,难道就不怕皇上怪罪么?」
「你算个什么东西?」凌欢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道:「一个阴沟里的老鼠,也配和本宫说话?」
「你!」戚嫔本性暴躁残忍,本就是受不得气的人,此刻被凌欢一刺激,恨得脸都扭曲了。
凌欢不理她,目光落在被扔在地上的锦袋上,冷声说道:「兰儿,将锦袋烧了!」
「你敢!」戚嫔脸色微变,冷笑道:「凌欢,你敢烧锦袋难道就不怕皇上会因此没命?」
戚嫔并不蠢,在看到凌欢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对皇上下蛊的事暴露了,如此一来她也懒得再装模作样,干脆直接将事情挑明了,并以秦封的性命作为要挟。
「怎么?不装了?」凌欢冷笑,对戚嫔的威胁不为所动,淡淡地说道:「动手。」
杨九站在凌欢身后,他嘴巴动了动,又默默地闭上。
事到如今,他也看明白了,这戚嫔是个心狠手辣的,这样的人万万不能放过,若是放虎归山恐怕会后患无穷。
至于皇上,他相信以皇后娘娘对皇上的感情,她绝对不会做伤害皇上的事,所以他还是安静一点,静观其变罢。
容萱并没有像杨九那样想那么多,她一向对凌欢唯命是从,因此在听了凌欢的话后,毫不犹豫地将锦袋烧了。
戚嫔看着锦袋被烧,目眦欲裂,她挣扎着想要扑过去,却被御林军死死按住。
随着锦袋被熊熊烈火烧成灰烬,戚嫔发出了悽厉的惨叫,她雪白的肌肤上凸起一条条紫黑色的青筋,本来清秀的五官变得狰狞可怖,眼睛和鼻子缓缓淌下黑色的血液。
凌欢静静地看着在地上挣扎打滚的戚嫔,秀眉微微蹙起。
第362章 蛊体
她发现戚嫔的情况与她的贴身宫女若秋不一样,同样是锦袋被烧,若秋在子蛊死后立即被养在体内的母蛊反噬,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活生生被啃成了一副骨架,而这戚嫔虽然喊的悽厉,看起来状态悽惨,可凌欢却注意到,戚嫔身上的皮肤除了那一条条凸起的紫黑色青筋,并没有任何溃烂的迹象,这说明她虽然也遭到了反噬,但情况并不严重,至少不能要了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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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萱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皱了皱眉,说道:「主子,锦袋里没有她的本命蛊!」
「杀了她!」凌欢没有犹豫,直接下令。
本命蛊不在锦袋里,说明戚嫔已经将本命蛊藏了起来,而她藏的地方,很可能就是在她的身体里。这说明戚嫔十分危险,她哪怕双手被折断,但只要本命蛊在,她就能驱使蛊虫。因此为了安全起见,她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当机立断地下令杀了戚嫔。
这时刚刚还在不断挣扎的戚嫔却突然安静了下来,按住的她御卫军刚刚在她挣扎的时候已经被惊得松了手,此刻听了凌欢的命令,那御卫军想也不想就抽出腰间的刀,直接向戚嫔的脖子砍去。
然而就在这时,趴在地上的戚嫔勐地一抬头,对着那个御林军喷出了一口黑血,那御林军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脸。
「啊……」御林军发出一声惨叫,手里的刀掉到地上,双捂脸,不过唿吸间,他整张脸和双手就被毒血腐蚀成森森白骨,尸体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在场的御林军,包括张风在内齐刷刷地将刀拔出来,指着戚嫔。
「呵呵呵……」戚嫔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缓缓抬起头,扫了一眼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凌欢身上。
「贱人,你敢毁我蛊囊,我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戚嫔满腔恨意地死死盯住凌欢,声音阴冷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此刻的戚嫔头髮凌乱,脸上布满了一条条扭曲蜿蜒的紫黑色青筋,再加上不断往下淌的黑血,看起来就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恐怖之极。
众人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张风和御林军们还好,虽然也被戚嫔吓得不轻,但很快就稳住了,毕竟他们是军士出身,心性坚韧,轻易不会心生惧意。
倒是杨九,看到戚嫔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差点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他捂住心口,吓得脸色发白。
凌欢神色平静,并没有因为戚嫔的话有所波动,只是淡淡地问道:「怎么回事?」
容萱看着神色狰狞的戚嫔,脸上少见地露出了几分忌惮之色,说道:「主子,若是奴婢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是将本命蛊融入了自己的血肉之中。这种方法叫子母蛊体,是一种十分残忍的蛊术,想要炼成蛊体,必须要七七四十九天遭受蛊虫啃咬之苦,期间只能躺在养蛊容器里一动不动,以全身的血肉去餵养母蛊和子蛊,只要熬过七七四十九天没死,才能真正将子母蛊彻底融合,成为真正的蛊体。蛊体浑身都是剧毒,而且十分逆天,不管受多重的伤,在半柱香内都会彻底痊癒……」
凌欢听到这里,脸色突然一变,厉声喝道:「快杀了她!」
张风等人也反应过来,急忙提刀上前,然而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见戚嫔双手一扬,袖中有东西若闪电般射出,几个沖在前面的御林军在瞬间倒地,其身体在地上抽搐翻滚,不过唿吸间就没了气息。
这一手彻底将张风等人吓住了,对于御林军来说,他们并不怕见血,他们可以在腥风血雨中与敌人一决生死,但却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戚嫔的手段太诡异,这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因此一时被惊得不敢轻举妄动。
「呵呵……,我说过,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戚嫔狞笑着,慢慢地向凌欢走去。
「快保护皇后娘娘!」尽管害怕戚嫔的诡异手段,但张风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此刻见戚嫔想要对凌欢下手,急忙指挥御林军上前。
可戚嫔的手段太过诡异,所有挡在凌欢前的御林军没有一人倖免,全部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贱人,你不是皇后么?你不是很善良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别人为你而死呢?」戚嫔裂开嘴笑,她口中有黑血滴落,看起来惊悚无比。
「主子小心。」看着似乎已经入了魔的戚嫔,容萱挡在凌欢面前如临大敌。
张风看了看渐渐逼近的戚嫔,又看了看仍然镇定无比的凌欢,咬了咬牙也上前一步挡在凌欢面前。
「不知死活的蝼蚁!你们想死,我便成全你!」戚嫔脸上闪过一抹戾色,直接抬手一挥……
「小心!」凌欢几乎在戚嫔有所动作的瞬间,用力将容萱和张风推开。
容萱和张风猝不及防,一下被凌欢推到一旁,而没有了容萱和张风的阻拦,那射过来的蛊虫直接落在凌欢的身上。
「主子……」
「皇后娘娘!」
容萱和张风大惊失色,二人想要扑上去救人,可是已经迟了。
戚嫔脸上露出残忍的狞笑,可是很快她脸上的笑意便凝固了,下一刻,她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
容萱和张风也齐齐愣住,因为他们看到本来扑到凌欢身上的蛊虫如同遇到了天敌一般,飞快地离开凌欢的身体,以比飞出去还要快数倍的速度逃命般躲回了戚嫔的衣袖里。
「怎么可能?你做了什么?」戚嫔脸色极其难看,她与蛊虫心灵相通,她能够感觉到她的虫子在害怕,在恐惧,在瑟瑟发抖。就仿佛凌欢身上有什么令它们恐惧的东西一般,不管她怎么驱使,往日温顺无比的蛊虫就是不肯出去。
凌欢神色淡然,仿佛对这样的结果在意料之中,她并没有回答戚嫔的话,而是弯腰在一个死去的御林军手中捡起一柄刀,然后一步一步地向戚嫔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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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低估
戚嫔看着慢慢向她走来的凌欢,狰狞可怖的脸上闪过一抹戾气,她不但没有后退,反而张牙舞爪地向凌欢扑过去。
「主子小心……」容萱大惊失色,作为死士她的反应极快,在戚嫔扑过来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抬剑,噗的一声,锋利的软剑在顺刺入戚嫔的腹中。
戚嫔发出一声悽厉的尖叫,腹部的重创不但没有将她吓退,反而越发让她变得疯狂,只见她疯了一般,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锋利的指甲狠狠地往凌欢的脸上抓去。
凌欢下意识地一闪,只觉得脖子一痛,修长白皙的脖子上瞬间被抓出了几道血痕。
凌欢用手捂住脖子,皱了皱眉。
「哈哈,贱人,去死吧!」戚嫔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容:「就算你不怕蛊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要死在我的手中……」
她是子母蛊体,不但自身的癒合能力惊人,身体里的血液也含有剧毒,普通人只要沾一点点就会毒发身亡,她的指甲上染有毒血,如今凌欢被她抓破了脖子,根本不可能活下去。
至于她自己受了伤又如何?若是普通人腹部被刺了一剑或者会因此而毙命,可这点伤对于她来说根本就不足为虑,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她身上的伤口就会彻底癒合,今晚这场斗争,最后赢的人仍然是她!
「不,你错了,本宫不会死,死的人是你!」凌欢神色平静,淡淡地说道。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没中毒……」戚嫔看着神色淡漠的凌欢,有点不可置信,她体内的血液剧毒无比,普通人沾了瞬间就会毒发身亡,为什么中了毒的凌欢看起来仍然好好的?
「你的话太多了!」话音落下,凌欢以不及掩耳的速度,举起手中的刀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往戚嫔的脖子砍去。
刀光闪过,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戚嫔的脖子在瞬间被锋利的刀锋砍断,她的头颅高高抛起,然后滚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戚嫔脸上还残留着浓浓的惊恐,嘴巴一张一合,仿佛在说不可能,可脖子断了,她虽然还没有彻底咽气,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子母蛊体确实能够自行癒合,但你却估错了一点,无论多厉害的体质,只要没了脑袋,你也活不成了!」凌欢面无表情地看着戚嫔的脑袋冷冷地说道。
戚嫔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她一个蛊术高手,苗家百年难得一见的用蛊天才,几乎拥有不死之身的她,最后会死在一个她不放在眼里,完全不懂武功,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手里。
戚嫔没想到,其他人也没想到,谁都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皇后娘娘会做出拿刀砍人脑袋的事来,而且还是一刀断头,干脆利落得很。
更令人惊讶的是,凌欢的表情始终十分平静,砍了戚嫔的脑袋,就好像砍瓜切菜一般,由始至终都十分从容。
「杨公公,吩咐人将尸体拖出去烧了!」凌欢看着没了脑袋却仍然在抽搐蠕动的尸体,皱了皱眉吩咐道。
子母蛊体太过诡异,而且尸体上全是剧毒,这样的东西要彻底烧成灰烬才能让人放心。
「是。」杨九敬畏地看了凌欢一眼,急忙让人去处理戚嫔的尸体。
今晚的皇后娘娘完全颠覆了他以往的印象,过去,他一直认为皇后娘娘是一个聪明柔弱的女子,如今才知道,皇后娘娘不但聪慧,而且十分果敢,像戚嫔这样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都死在皇后娘娘的手里。
面对这样的凌欢,杨九心里复杂之余,又忍不住有点庆幸,今晚幸亏有皇后娘娘在,不然他的小命可就栽在戚嫔这个贱人手上了。
看着殿里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御林军尸体,杨九一阵后怕,还好皇后娘娘力挽狂潮,才保住了他的小命。
「主子,你没事吧?」容萱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凌欢摇了摇头。
戚嫔的子母蛊体确实厉害,体内的剧毒也确实是见血封喉,毒性比起鹤顶红还要剧毒三分,更重要的是,她的身体能够自愈,这也是她为什么宁愿挨上容萱一剑,也要伤她的原因。
在戚嫔看来,容萱这一剑根本对她造不成任何伤害,哪怕她腹部被一剑捅穿,也要不了她的命,反而凌欢被她抓伤,中了剧毒立即就会毙命。
戚嫔算计得很好,想要不顾一切杀了她,可她却低估了她。
戚嫔想要毒杀她,可却不知道她长期饮用灵泉水,身体早已经百毒不侵,而她的蛊术对她不起作用,是因为她在身上洒了雄黄粉还有灵泉水。
本来凌欢这样做也是为了预防万一,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可没想到雄黄粉和灵泉水混合在一起,真的能够驱赶蛊虫,这也算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恐怕戚嫔到死也没想到,她无往不利的蛊术会在她这里惨遭滑铁卢吧!
戚嫔死了,凌欢彻底松了一口气,她吩咐张风善后,自己则带着容萱与杨九回凤凰宫。
虽然宫里的戒严,但戚嫔这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恐怕宫里某些嫔妃也收到了风声,凌欢从来没有小看过其他嫔妃的能力,对于她来说,这宫里根本就没有秘密,各种势力的棋子眼线遍布后宫,那怕是她也无法将那些棋子眼线连根拔出。
再说秦封现在还在凤凰宫,他身中蛊毒,现在戚嫔虽然死了,但凌欢还是有点不放心。她并非是担心秦封,而是不想他现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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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她还没有完全掌握朝中权柄,而旭儿又太过年幼罢了!她从来都是自私的人,比起秦封的安危,她更在意自己和儿子的性命,因此她才会不顾一切斩杀了戚嫔。尽管知道这样做有可能会连累秦封因此丧命,但她还是义无返顾地将戚嫔杀了。
因为在她的眼中,戚嫔对她的威胁太大了,她不能给戚嫔有任何活下去的希望,因为一旦戚嫔彻底控制了秦封,第一个要除掉的恐怕就是她们母子。
所以为了自己与旭儿的安危,她宁愿冒险也要将戚嫔彻底剷除,哪怕秦封会因此而丧命。
第364章 利弊
对于凌欢来说,秦封现在死了确实很麻烦,也对她十分不利。但有西伯侯府和宁亲王府的支持,她也不是没有底气去和世家宗室周旋,而一旦戚嫔的阴谋得逞,她与旭儿绝对没有活命的机会。
因此在权衡利弊之下,她选择了对自己更有利的处置方式,至于秦封是否能活下来,这就看天命尽人事了。
凤凰宫。
林院正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再加上凌欢离开前有所交代,因此他不敢怠慢,一直守在秦封身旁。
而在凌欢等人离开凤凰宫半个时辰后,秦封果然醒了过来,醒过来的他眼睛通红,脸上满是焦急之色,他像没有看见林院正一般,起来连鞋都没穿就往门的方向跑去,还好林院正牢牢记住凌欢多话,上前将他拉住。
可秦封已经神志不清,口中喊着戚爱妃,挣扎着撕打阻止他的林院正,见秦封已经彻底失去了神智,林院正不得已,只得用银针刺他的睡穴,让他昏睡过去。
可林院正终究低估了蛊王的威力,随着戚嫔陷入险境,隐藏在身体里的母蛊感觉到了威胁,不断地催动子蛊前去相助,因此林院正刚刚将秦封弄昏,不到半刻钟秦封又醒了过来,再次开始挣扎嘶吼,就像一个已经完全丧失理智的野兽,开始攻击身边的人。
林院正一个不小心,还被他扭伤了胳膊,被蛊虫控制的秦封力大无比,林院正一个人根本就阻止不了他,最后还是明玉带着宫人闻声而入,在明玉和其他宫人的帮助下,找来绳子将发疯的秦封牢牢地绑在床上。
被绑住的秦封仍然挣扎不休,他面容扭曲狰狞,双眸血红,口中还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吼声,看起来十分骇人。
林院正对秦封忠心耿耿,见堂堂一国之君成了这副模样心中十分不忍,可他终究是顾全大局的人,也知道凌欢这样做是为了秦封好,虽然他帮不上忙,但也不能放秦封去坏了事。
因此林院正哪怕心里十分担忧,但也只是不断地安慰秦封,希望他能够恢復理智安静下来,但却没有放开秦封的意思。
可已经彻底被蛊虫控制的秦封哪里安静得下来?他心里只知道有个声音不断地在催促他,要他快点赶过去保护戚嫔,因此秦封如同疯了般挣扎,哪怕手脚被绳子磨破了皮,勒出了鲜血,却仍然如同不知道疼痛一般,拼命嘶吼扭动着身体。
眼见秦封在扭动挣扎之下被绳子越勒越紧,林院正犹豫着要不要将他放开的时候,秦封突然表情一僵勐地喷出一口鲜血,然后脑袋软软地耷拉下来,整个人彻底安静了。
林院正吃了一惊,急忙上前伸出一些颤抖的手去探秦封的鼻息,发现人还有唿吸后,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若是皇上死在凤凰宫,恐怕不止是他,就是皇后娘娘和整个凤凰宫的人都会被连累。
还好秦封没死,而是昏睡了过去,这是不是说明,皇后娘娘那边已经找到了下蛊之人?
林院正看了看昏迷的秦封,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给他松绑,而是走上前去查看起秦封吐出的鲜血。
林院正细心地观察地面上的一滩鲜血,过了片刻,便发现了鲜血里有一只极小的,在不断蠕动的黑色虫子,看到虫子,林院正心里一喜,这蛊虫已经被吐出来了,证明下蛊之人已经死亡,随着下蛊之人死去,她体内的母蛊也与子蛊彻底失去了联繫,这说明皇上现在已经安全了。
林院正用一个瓷瓶小心地将子蛊收了起来,这东西现在已经不能再害人,正好收了拿回太医院研究研究,以后万一再遇到这样的事,也能应对一二。
将蛊虫收好后,林院正这才松了口气,开始亲自动手为秦封解绑,终究是一国之君,被这样捆着实在是大不敬,现在林院正只希望皇上醒来不要记恨他的所作所为,毕竟他也是迫不得已,并不是有心冒犯。
凌欢回到凤凰宫的时候,林院正正在为秦封解绑,而已经清醒过来的秦封正冷冷地瞪住林院正,可怜林院正这个已经快八十岁的老头在皇上无情的瞪视下,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皇上,您听臣说,臣真的是迫不得已……」面对秦封的死亡凝视,林院正硬着头皮开口解释。
「迫不得已拿银针刺朕,还是迫不得已拿绳子绑朕?」秦封声音虚弱,但却有着说不出的寒意。
「那,那不是事出有因嘛,皇上当时已经失了神智,臣没办法只好绑着皇上了!」林院正垂着头说道。
秦封被他一噎,只觉得身上的伤口更痛了,脸也黑了下去。
他并没有失去记忆,之前失去神智所做的事他记得清清楚楚,虽然也知道林院正和宫人们迫不得已,可他心里就是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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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一国之君,却被人捆成粽子一般扔在床上,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好,哪怕明知道此事怪不了林院正,可他还是忍不住迁怒了。
凌欢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脸怒容却脸色惨白的秦封和几乎要将自己缩成鹌鹑的林院正。
看到这一幕,凌欢不由觉得有点好笑,同时看到秦封无碍,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皇上,你受苦了……」凌欢迅速收敛起脸上的笑意,露出一副担忧的模样,扑过去哽咽着对秦封说道。
秦封看到凌欢,脸上的神色一缓,咳嗽了几声,这才勉强抬起手抚了抚凌欢的秀髮,问道:「梓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封虽然没有失去记忆,但他刚刚醒来却还没来得及问清前因后果,林院正被他迁怒,正努力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被皇上记恨,所以也没来得及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皇上,您被戚嫔下了情蛊……」凌欢眸中含泪,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她并没有隐瞒任何事,包括她亲手杀人之事。因为她知道隐瞒不了,毕竟她杀戚嫔的时候,杨九和张风也在场,就算她不说,杨九和张风也会说,所以她干脆将一切都摊开来说清楚。
第365章 示弱
秦封听了事情经过陷入了沉默之中,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中了蛊,还差点失去神志被戚嫔控制。
想到这段日子他莫名其妙对戚嫔百般宠爱,简直恨不得回到过去亲手掐死那样的自己。
他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事情经过,但此刻听了凌欢的描述,不用想也知道这个过程有多兇险,若不是凌欢够果断,恐怕现在整个皇宫都已经成了戚嫔的猎杀场。
以戚嫔的狠辣,她会在暴露之后放过宫里的其他人吗?不用想也知道绝对不会。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杀光所有的知情人,然后控制他,开始祸乱朝纲,甚至有可能颠覆大秦江山。
而他无法想像,如果他真的成为傀儡,他会如何?恐怕在九泉之下他的灵魂也不得安生吧!
秦封看着眼前一脸关切地望着他的凌欢,心里百味陈集。有后怕,有庆幸,但更多的却是感动。
戚嫔心狠手辣,而且是个手段诡诈莫测的使蛊高手,这样的人极难对付,一不小心就会断送性命,可眼前这个女人为了他,丝毫不顾自身的安危,甚至以身犯险亲自去对付戚嫔。
她难道就不害怕吗?不,她只是为了他所以才奋不顾身将生死置之于度外而已。
这是何等的深情?上天终究对他秦封不薄,让他遇到了一个真心对他的女人。
至于凌欢亲手杀人的事,在秦封看来她并没有做错,在生死攸关的时刻,若是不下狠手,所有人都会死,因此他不但不觉得凌欢此举心狠手辣,甚至有几分欣赏她的杀伐果断。
凌欢何等细心?她看到秦封的眼神渐渐缓和下来,心里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她本来还担心秦封会因为这件事而对她心生间隙,现在看来是她多心了。
林院正看到皇上没有再瞪他,心里也不由松了口气,人老了,可受不得刺激,刚刚他被皇上吓得老脸都白了。
「梓童,这次朕能逃过一劫,多亏有你,你真是朕的福星。」秦封握住凌欢的手神色温和地说道。
「其实臣妾也很害怕,可是为了皇上,臣妾不得不去冒险一搏,臣妾、臣妾不想皇上受到伤害……」凌欢小脸微白,一脸后怕的说道。
女人嘛,该强的时候强,该弱的时候自然要示弱,男人永远同情弱者,这是男人的劣根性。她亲手斩杀戚嫔已经越了界,现在戚嫔已经死了,秦封也没事了,这个时候她自然要展露出柔弱的一面,免得秦封觉得她太过强势,从而引起他的危机感。
哪怕她这次立了大功救了秦封,但永远也不要高估一个皇帝的疑心,作为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多疑是他的通病,否则歷史上也不会有那么多功高盖主的忠臣枉死了。
因为中了蛊毒的缘故,秦封现在的身体十分虚弱,但他仍然伸手温柔抚了抚凌欢的脸颊,正想要安慰几句自己的妻子,却突然看到凌欢脖子上有几道明显的血痕,不由脸色一变,失声道:「你受伤了?」
凌欢这才记起自己还没有处理伤口,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脖子上的伤口,安慰说道:「皇上别担心,臣妾没事,只是不小心被戚嫔抓了一下……」
「怎么会没事?」秦封闻言脸色大变,他刚刚可是听到凌欢说戚嫔练成了什么蛊体,全身都是剧毒的,:「快让林院正看看,若是中毒了可怎么是好?」
「臣妾……」
凌欢正要说自己没有中毒,可却被秦封打断:「乖,别说话,先让林院正看看伤口。」
看着一脸认真的秦封,凌欢只得闭上嘴。
林院正也不敢怠慢,急忙过来仔细为凌欢查看伤口。
看着林院正一脸严肃的模样,秦封一颗心不由提了起来,一瞬不瞬地看着凌欢。
过了好一会儿,林院正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又认真地为凌欢把了把脉,这才说道:「皇后娘娘并没有中毒,伤口也只是伤了表皮,并不严重,臣给娘娘开些金创药和去疤的芙蓉膏,只要不碰水,每天按时上药,不出半个月伤口就会彻底癒合,而且绝对不会留疤。」
秦封听了松了一口气,没中毒就好,哪怕留疤也没关系,他绝不会嫌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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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你刚刚解了蛊毒,还是让林院正为你检查一下吧。」凌欢坐在一旁,让明玉给她清理伤口上药,看着秦封惨白的脸色,不由担心地说道。
秦封一怔,片刻后淡淡地笑了,眉眼温柔地说道:「好。」
林院正也不敢怠慢,急忙给秦封诊起脉来,过了片刻,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把脉的手都控制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林院正,这是怎么了?皇上他……」凌欢注意到林院正的面色不对,急忙问道。
秦封皱了皱眉,同时心里也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皇上……」林院正到底是经过无数风浪的宫中老人,他定了定心神,看着秦封欲言又止。
皇上的身体情况是一个秘密,之前一直是瞒着皇后娘娘的,现在如此严重的情况,他不知道皇上是否愿意让皇后娘娘知道。
秦封对自己的身体心中有数,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在迟疑了片刻后,秦封嘆了一口气,说道:「有什么就说吧,朕的身体朕知道,现在也没必要继续瞒下去了。」
幼年落水遇刺中毒,彻底伤了身体的根基留下隐患,体内余毒未清又遭到宗亲王的暗算,再中剧毒,虽然那次因为凌欢的解毒丹捡回一条命,可也正是因为那次被彻底伤了元气,导致寿元寥寥无几,如今再中蛊毒,他若是没有猜错的话,他的日子应该不多了。
「皇上,林院正,你、你们在说什么?」凌欢苍白的小脸露出惊慌之色,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梓童别怕……」秦封见凌欢一脸惊惶无措,心里不由一痛,可他却无能为力,他第一次痛恨自己作为皇帝却在生死面前如此无力,他不怕死,当了十多年的皇帝,享尽了人间权利富贵,那怕死了也应无憾,可现在他却捨不得了,比起自己的性命,他更捨不得的是眼前这个女人。
第366章 一年
林院正看了凌欢一眼,眼里闪过一抹同情。皇后娘娘不知道皇上的龙体早已经不堪重负,本来好好养着还能有四五年的寿命,如今中了蛊毒,无异于雪上加霜,本来就千疮百孔的身体彻底垮了下去,现在虽然蛊毒被解了,可在蛊毒的侵蚀下,本来所剩不多的寿元直接缩减,恐怕已经活不过一年了。
「林院正,说吧,朕还能够活多久?」秦封神色平静地问道。
「皇上……」林院正咬了咬牙:「活不过一年……」
凌欢惊讶地睁大双眸,下一刻,只见她身体一软,昏了过去。
「主子……」容萱心里一惊,急忙将人扶住。
「梓童……」看到凌欢昏过去,秦封心里着急,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因为身体太过虚弱,根本就起不来,因此他只能担忧地看着凌欢,急声说道:「快看看,她怎么了……」
林院正不敢怠慢,急忙上前想要给凌欢把脉,然而这时凌欢却幽幽地醒来,她推开容萱,跌跌撞撞地扑到秦封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声音哽咽地说道:「皇上,林院正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一定是臣妾听错了……」
凌欢满脸惊惶,如蝶翼般的睫毛一眨不眨小心翼翼的看着秦封,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回应。
见她这般的模样,秦封心里一痛,他嘆了口气,轻轻抚着凌欢的秀髮,柔声说道:「欢儿,这是真的,朕希望你接受这个事实,毕竟朕不能陪你太久,你必须要学会坚强,如此才能够保护你自己和旭儿……」
如果可以,他宁愿永远也不要告诉她真相,因为这对她来说太过残酷,她还年轻,旭儿还小,没了他的保护,母子二人就如大海上漂泊无依的小舟,一不小心就有颠覆的危险。
可事已至此,他继续隐瞒下去无论是对他还是凌欢母子都没有好处。只有将真相告诉凌欢,让她早作准备,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必须要让她知道,他不能够护她一辈子,她必须要学会坚强自立,才能够在没有他的遮风挡雨之下,为旭儿撑起一片天。
她很聪慧,也够坚韧果断,他已经教会她如何处理朝政,也告诉过她那些臣子可以信任重用,那些臣子必须防备忌惮,虽然时间不长,但该教的他都已经教了,现在唯一剩下的就是处理世家与宗室的问题。
宗室他会处理好,但世家的势力太过庞大,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恐怕无法将所有世家连根拔起,如果再给他两年时间,他完全可以彻底剷除世家,可世事无常,也许这就是上天对他往日辜负她的惩罚,现在他悔之已晚……
「皇上,您别说了,臣妾求求您别说了……」凌欢泣不成声,她用力握紧秦封的手,将他的手贴在她的脸上,哭泣道:「您不会有事的,您一定不会有事……」
在秦封突然转变态度,立了旭儿为太子,又突然让她参与朝政的时候,凌欢就感到不对劲了,她并非是蠢笨之人,相反,她极为谨慎细心,那怕秦封对她百般宠爱,她对他始终有着淡淡的戒备。
在允许参政之后,她曾猜测过无数种可能,甚至想过秦封此举是不是在捧杀她,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是秦封在为她和旭儿铺垫后路。
在知道真相的瞬间,凌欢心里有一丝后悔,可她很快就清醒过来。
她在后悔什么呢?
后悔不是真心爱秦封?可若她真的沉迷在情爱之中,对他没有虚情假意和步步算计,她又怎能在众多嫔妃中夺得他的宠爱活到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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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皇帝的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尤其是像秦封这样无情的男人,因为你的真心在他的眼里不值一文。
他现在会对她真情流露,不过是因为她一次又一次的拼死相救罢了,可这些都不是出自她的真心,都是她算计来的,若是没有精心的策划谋算,她不会一次又一次逃过死劫,若是没有手段和算计,她早就被慧妃等人害死了,那里会成为掌权后宫的赢家?
胜利者永远离不开精心的筹谋和算计,人只有在保持绝对清醒的情况下,才能够算无遗策。若是被情爱迷了双眼,心被情爱左右,动辄吃醋嫉妒悲春伤秋,又如何去图谋大局?
她不该后悔的,也没有后悔的资格,因为她不虚伪不算计,就不会有今日的凌欢,那个天真无邪,心软纯善的凌欢早在上辈子已经死了!
「欢儿,别哭……」秦封看着泣不成声的凌欢,心里隐隐作痛,他想要安慰她,可出口的只有一句别哭。
说到底,还是他对不起她,若是他能够对她一心一意,在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意后便不再碰其他女人,那么他也不会被人下蛊。若是他没有因为前朝的压力去宠幸其他的嫔妃,或许他还能够陪伴她几年,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是他自作自受,怨不得他人。
「皇上……」凌欢大恸,伏在秦封身上痛哭失声。
虽然是演戏,但她也是真的伤心,她如今羽翼未丰,秦封是她和旭儿最大的保障,可如今秦封还有不到一年的寿命,没了秦封的庇护,她与旭儿将会举步唯艰,在内忧外患众多敌人虎视眈眈之下,她要如何才能保全自己和旭儿?
旭儿如今还不到三岁,如此年幼的他,要如何才能够在群狼环伺之中坐稳这个皇位?
这一刻,凌欢的心里是惶恐的,一向沉着从容的她,第一次感到惶惶不安。
林院正和杨九看着几乎崩溃的凌欢,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林院正还好,毕竟年纪在这里,大风大浪见惯了,因此还能够控制情绪,而杨九却不一样,他本来就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现在更是忍不住抹起了泪。
皇上命不久矣,日后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可就可怜了,没有皇上撑腰,这日子要怎么过哟,皇后娘娘还那么年轻,太子殿下也还小,日后可不得被那些大臣欺负死?
老天爷真是太不公了,皇上正值壮年,怎么就能收了他去呢?没了皇上,日后咱家可要怎么办?哎哟,真是愁死咱家了……
想到这里,杨九哭得越发伤心了。
第367章 薨逝
戚嫔的死在后宫里就如同水珠落下湖面,泛起一点涟漪,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对于后宫的嫔妃来说,这还是一件十分令人高兴的事,这样一个强劲的争宠对手死了,不管是哪个嫔妃都觉得可喜可贺,归根到底,也是戚嫔得宠时太过高调,得罪了整个后宫。
当然,戚嫔死的那天晚上发生那么大的动静,一些有手段的嫔妃多少也知道戚嫔的死不同寻常,只是在秦封的封口令下,哪怕安嫔等人心里疑惑,也不敢私下去调查,更何况对于她们来说,人死了就好,至于是怎么死的,与她们何干?
如兰宫发生的事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宫里又恢復了原来的平静。
只是后宫嫔妃们并没有高兴多久,因为在戚嫔死后,秦封便不再宠幸其他嫔妃,日日待在正干宫处理朝政,而除了让皇后每天去陪伴他之外,其他嫔妃一律不见,这异常的举动让后宫嫔妃怨念不已,她们不敢怨恨凌欢,只当是秦封对戚嫔念念不忘,人死了还勾着皇上不放。
一时间几乎所有嫔妃都恨死了戚嫔,脾气不好的甚至会在私下里咒骂,她们比不过皇后娘娘,难道还比不过一个死人吗?这算是怎么回事?
可惜戚嫔已经死了,她们就是有再多的怨恨,也无处发泄。
嫔妃们在想什么,秦封不得而知,他自知命不久矣,又因为戚嫔这件事在心里留下了阴影,加上身体不适,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理会后宫那些女人。
而且他对凌欢心怀愧疚,一心只想要补偿她,日日只恨不得和凌欢粘在一起,哪里还记得其他嫔妃?
凌欢现在每天都很忙,她不但要处理后宫的事务,还要抽空陪秦封处理政事,现在她忙得连和旭儿说话的时间都没有,还好旭儿日渐长大,在老太傅的教导下,十分乖巧懂事,并没有让凌欢太过担心。
时间就在凌欢每日忙碌中过去,一直到这一天,宫里敲响了丧钟,太后娘娘薨了。
太后走的时候,凌欢带着旭儿和秦封一家三口都陪在床前,这个强势了一辈子,在先皇独宠贵妃的情况下,仍然力挽狂潮将秦封扶植上位,并垂帘听政帮助秦封坐稳了皇位的女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紧紧拉住秦封和旭儿的手。她想要说什么,可身体早已经灯尽油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最后只是滑落一滴泪,就这样平静地闭上了双眼。
凌欢知道太后有许多话要说,心里也有太多的不舍,可她终究还是走了。
或者说,早在先皇的时候,在前太子病逝的那一刻,她的心就死了,支撑她活下来的是大秦江山和秦封这个养子。
秦封的身体仍然十分虚弱,太后的去世给他造成了巨大的打击,在心力交瘁之下,他喷出了一口鲜血,人也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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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封突然晕倒,旭儿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小糰子还不到三岁,那怕再聪慧也不明白生死的含义,尤其是现在看到一向疼爱自己的皇祖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父皇也突然晕了过去,害怕得小脸蛋都煞白煞白的。
还好林院正和众多太医都在,在林院正的诊治下,秦封很快就醒了过来,他并没有大碍,只是因为身体虚弱又悲伤过度,所以才晕了过去。
「皇上,您要保重。」凌欢将哄好的儿子交给明玉,让她抱出去,然后担忧地看着秦封。
秦封的身体早已经千疮百孔,她是真的怕他过不了这个坎。若是太后与皇上同一天薨命,恐怕大秦立即就会天下大乱。
「你放心,朕没事。」秦封自然也知道他现在不能出事,太后去世他确实十分伤心,但因为早有准备,他勉强还能撑得住。
「母后她不希望看到您出事,您一定要好好的,臣妾和旭儿都需要您……」凌欢的声音有点哽咽,她看着双眸紧闭,神色安详的太后,泪水也忍不住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掉落。
太后娘娘一直对她很好,从来没有为难过她,对旭儿更是真心疼爱,如果可以,她是希望这个慈祥又睿智的老太太能够长命百岁的,可她没有办法,太后娘娘得的是心病,她那怕用灵泉水日日养着,也终究争不过天命。
「别担心,朕都知道。」秦封眼眸通红,强忍住心中的悲伤安慰凌欢,:「为了母后,为了你和旭儿,朕无论如何都不能倒下。」
凌欢见他已经打起精神,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她是真的害怕秦封熬不过去,毕竟他是一国之君,太后是他的养母,太后的后事还需要他亲自主持。更何况她现在还没有彻底掌握政权,若是秦封出了什么意外,她与旭儿都不会好过。
太后薨逝,这是国丧,除了后宫嫔妃之外,宫外有品级诰命的命妇也要进宫哭灵,而且要连续六天。
这六天十分难熬,除了喝水和喝一点稀粥之外,不能吃任何东西。凌欢作为皇后,同时也是儿媳妇,她自然也要守灵六天,由她领头,她身后按品级跪着其他的嫔妃,另一边跪着进宫哭灵的命妇。
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悲伤之色,眼睛都是红红的,可凌欢却闻到了浓浓的姜汁味儿。
凌欢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各个哭得如同死了爹妈一般的嫔妃和命妇,心里嘆了一口气。
真是每个人都是戏子,若不是她闻到了姜汁味,她差点就信了。可假的终究是假的,拿姜汁擦眼逼出来的眼泪,能有多少真心呢?
太后生前风光无限,死了却收穫了一堆虚情假意的眼泪,也不知道她老人家在天之灵,有何感想?
不过心里虽然不舒服,但凌欢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些人与太后没有什么关系,她们哭不出来也是人之常情。别说这些嫔妃和命妇,就是太后的娘家人脸上也看不出有几分真心,甚至她们手里的手帕还是姜汁味儿最浓的。倒是淑妃让凌欢有点意外,她是真的伤心,已经哭得昏厥过去几次了,现在被扶到偏殿去休息了。
第368章 陪葬
夜深人静,白天人满为患的灵堂,现在除了几个守值的宫人已经空无一人。白色的幡绫在夜风中飘荡,发出噗噗的声音,蜡烛上的火苗在风中摇晃,就仿佛随时要被吹灭一般。
在距离灵堂不远处的偏殿闪过一道黑影,守值的宫人被吓了一跳,急忙喝道:「是谁?谁在那儿?」
黑影顿了顿,然后慢慢走了出来,是一个容貌普通的宫女,她陪笑说道:「公公,奴婢是明华宫的二等宫人,白天如嫔娘娘不小心掉了块禁步,让奴婢过来寻寻。」
守值宫人见她确实穿着二等宫人的服饰,又说是明华宫的,便缓和了脸色,问道:「东西可寻着了?」
「寻着了。」那宫女拿出一块禁步笑着说道:「没想到会惊动公公,是奴婢的不是。」
「既然寻着了就快走罢,可不要在这里惊扰了圣灵。」守值宫人说道。
「是,奴婢这就离开。」宫女说着向守值宫人行了一礼,然后快步走进黑暗中。
明月宫。
罗贵人正在用冰小心地敷着膝盖,今天哭灵她跪了整整一天,一天下来不但眼睛被姜汁辣得刺痛,声音也哭哑了,最受罪的还是膝盖,虽然她带了护膝,但跪了一天还是把皮给磨破了,现在伤口火辣辣的痛。
想到现在才是第一天,接下来还要哭灵五天,罗贵人忍不住嘆了一口气,这国丧真是受罪得很,今天是第一天,已经有好几个人晕了过去,接下来几天,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够熬得住。
碧儿在一旁冷眼看着,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二人已经彻底撕破了脸,从那以后,碧儿除了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只有二人的时候,她连面子都不做了,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罗贵人倒也不在意,梳妆打扮这些日常琐事都是自己动手,也没有要使唤碧儿的意思,至于去御膳房或者去内务府拿东西这些事自然有二等宫人去做,也烦不着碧儿。
「少爷来消息了,让你明天动手。」碧儿看着罗贵人敷得差不多了,这才冷着脸说道。
「明天?」罗贵人不满地说道:「他是脑子进水了吗?明天中宫那位在灵堂哭灵,在众目睽睽之下,你让我去害人还是让我去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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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急什么?少爷没叫你当众下手,而是让你等待时机,机会少爷已经安排好了!」碧儿不屑地说道。
「什么机会?」罗贵人心里一动,问道。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碧儿明显不想多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罗贵人恼了,冷笑道:「说得不明不白的,这样叫我怎么动手?」
「都说了,到时候少爷自有安排,你按少爷说的去做行了,问那么多做什么?」碧儿漫不经心地说道。
「什么叫按他说的去做?他可有给我说了什么?一句明天动手,就想要我去为他卖命?还是他根本就是想借刀杀人?」罗贵人沉下脸,冷冷地说道:「想要我为他卖命不是不可以,但必须要将事情说清楚,没有把握的事我绝不可能去做!我这条命在他眼里不值钱,可我自个儿却珍惜得很,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少爷既然开了口,自然会有所安排,你只要到时候见机行事便可!你如今推三阻四的,是什么意思?」碧儿冷冷地说道:「你别忘了,罗家人的性命可都在你手里,他们是死是活,就看你怎么做了!」
「你少拿我的家人来威胁我!」罗贵人冷笑道:「你和你的主子是不是忘了一点?我若是犯下弒后之罪,罗家也会落得抄家灭族的下场,左右不过都是一个死字,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给你的主子卖命?」
「你想怎么样?」碧儿脸色微变。
「我的意思你不是很清楚么?想要我为他卖命可以,他必须要将计划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否则我绝不会以身犯险!他若是想要撕破脸尽管去,这样说不得罗家的人都死了,我还能够活着,至少也不用一家子全都把命填进去!」罗贵人寒着脸说道。
「你!」碧儿大怒,可她也知道罗贵人说的是事实,少爷虽然拿住了罗家的把柄,可罗贵人却是在宫里,哪怕罗家出了事,罗贵人也不一定会被迁怒,至多也不过是被皇上冷落,这命还是能够保住的。
而罗贵人若是谋害皇后败露,这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不但她自己性命难保,连罗家也逃不了。
如此权衡之下,难怪罗贵人敢拒绝少爷的命令。
「我什么?」罗贵人不屑地瞥了碧儿一眼,说道:「说与不说在你,反正在事情没说清楚之前,我是不会动手的,也绝不会参与此事。」
碧儿脸色变了又变,犹豫了片刻后,才咬牙说道:「明天会有人帮你,到时候那人自然会与你联繫。」
「就这样?」罗贵人问道。
「没错,」碧儿没好气地说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还想要怎样?」
「呵!」罗贵人冷冷一笑,讥讽道:「你当我是傻子么?这样三言两语就想骗我去为他卖命?」
「你这话什么意思?」碧儿声音尖锐。
「人是什么人?要如何行事?什么时候动手?事成之后我要如何脱身?」罗贵人犀利地说道:「这些通通都要和我说清楚,否则我宁愿鱼死网破,大家都不好过!」
「你在威胁我?」碧儿气急败坏。
「你可以这样想,但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在没有把握全身而退之前,我不会去做任何事!」罗贵人淡淡地说道。
碧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人我也不认识,具体如何行事我也不知道,我不过是按少爷的吩咐办事罢了,你何必要为难我?」
「不知道就去问,将消息送出去!」罗贵人毫不犹豫地说道:「告诉他,想要事成就让他将事情计划全部给我说清楚!」
「如果我不呢?」碧儿不甘心地说道。
「如果你没照做,那么我只好拉着你一起陪葬了!」罗贵人脸上闪过一抹戾气:「在罗家出事之时,便是你的死期!想来在漫漫的黄泉路上有你陪伴,我也不会孤单!」
註:禁步是古代用来压裙的配饰。
第369章 暗涌
碧儿在罗贵人的逼迫下,只得不情不愿地答应了往宫外传消息。因为事情紧急,明天就是动手的日子,因此碧儿也不敢耽搁,毕竟少爷那边早有安排,若是迟了到时候罗贵人不肯配合,说不得会坏了少爷的大事。
罗贵人看着碧儿急匆匆的走了,这才飞快地写了一张小字条,然后将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二等宫人叫进来,说道:「我饿了,你去御膳房看看还有没有白粥,若是有给我送点过来。」
那二等宫人不动声色地应了,然后快步走出了明月宫。
那宫人刚刚离开,碧儿便悄无声息地走了回来,对伺候在门口的另一个二等宫人问道:「刚刚主子可是吩咐了什么事?」
那二等宫人见是碧儿,急忙露出讨好的笑容,说道:「主子是饿了,吩咐桃儿姐姐去御膳房拿粥呢!」
对于罗贵人那么晚了还要吃东西,宫人们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守灵的缘故,白天宫里所有的嫔妃都只能吃点儿清水煮的白粥,跪了一整天,可不是饿了么?
其实这样的事在今晚特别的正常,因为其他嫔妃也是这样做的,毕竟喝水可不顶饱,肚子饿了自然得去找东西吃。
碧儿听了也没起疑心,只是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唇。然后又急匆匆地离开了明月宫。
罗贵人站在门边听着碧儿与宫人说话,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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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宫。
明玉快步走进内殿,对疲惫地靠在软榻上的凌欢说道:「主子,罗贵人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那人让她明天动手,但那人的计划是什么,她现在也不知道,不过她已经找藉口拒绝了,现在碧儿已经去找那个小管事传递消息,您看,咱们要不要立即动手?」
凌欢沉吟了片刻,说道:「让人盯住那个小管事,这次绝对不能再让他跑了,等找到背后之人,不要打草惊蛇,等人将消息传回宫再作打算。」
「是。」明玉应下,急忙出去安排了。
「主子是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容萱问道。
凌欢眸中闪过一抹厉色,淡淡地说道:「幕后之人处心积虑地想要本宫的命,本宫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主子,那罗贵人真的能相信吗?」容萱有点担心。
「罗贵人或许还有别的心思,但这些对本宫来说无关紧要,她若是骗了本宫,对她也没有任何好处,若此事是真的,根据这条线索找到幕后之人,本宫还要谢谢她!」凌欢神色冷漠地说道。
虽说有些怀疑罗贵人的私心,凌欢并不认为罗贵人会撒谎,因为这种一拆就穿的谎言实在是
没有必要。罗贵人也没有那么蠢。
更何况此事牵扯到罗府,凌欢派人去查过罗贵人的底细,知道罗贵人是嫡女,上面有一个嫡
出的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嫡出的弟弟,她不可能拿自己的家人来说谎。因此凌欢确定罗贵人
所说的事是真的,幕后之人确实是想借罗贵人的手来谋害她。
容萱想了想,觉得自家主子说得没错,于是也不再多言。
碧儿在离开明月宫后,很快就绕路去了内务府。
她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处偏僻的小院敲了敲门。
「谁呀?」很快里面就传来了不耐烦的声音。
「陈公公,是奴婢。」碧儿小声说道:「主子觉得热,想向公公要些冰。」
院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陈管事看到碧儿,脸色微微一变,抬头看了看周围,在确定没有其他人后,这才放碧儿进来,然后飞快地将门关上。
「你又来做什么?少爷不是吩咐了吗?让你们明天按计划动手。」陈管事沉着脸说道。
「奴婢也不想来,可罗贵人软硬不吃,非要问个清楚,说若是主子不将事情说清楚,便不肯
动手,奴婢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只能来找公公。」碧儿心里也十分愤然,她也不想这个时候过来,毕竟人多眼杂,可罗贵人不肯按计划行事,她又不敢坏了少爷的大事,迫不得已只
能冒险来找陈公公。
「怎么回事?」陈管事的脸色十分难看:「你是怎么办事的?你没有将计划告诉她?」
「奴婢说了,可罗贵人说要少爷将计划全部告诉她才肯动手……」碧儿有点心虚地垂下头。
她确实是存了私心,自从和罗贵人撕破了脸之后,她便恨上了罗贵人,这次的事情她确实也没想告诉罗贵人太多,她就是在故意为难罗贵人。
可她也没想到罗贵人会如此硬气,宁愿赔上全家的性命也不肯妥协。
「这罗贵人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少爷的人么?」陈管事平时只是负责传递消息,因此他也
不知道罗贵人与碧儿的关系,下意识地认为罗贵人也是他们的人。
「罗贵人哪儿算是少爷的人?她不过是为了罗府不得不听命于少爷罢了!」碧儿忿忿地说道:
「若是她对少爷忠心耿耿,奴婢也不必跑这一趟了!」
陈管事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灵堂那边的事已经安排好,就只等罗贵人到时候动手了,可罗贵
人临时放鸽子,到时候恐怕难以成事!
「罗贵人她是怎么说的?」陈管事强忍住心中的怒气问道。
「她要知道所有的计划,还要让她事成之后全身而退。」碧儿不敢隐瞒,将罗贵人的要求说
了出来。
「此事我也不敢轻易做主,必须要问过少爷。」
「就劳烦陈管事将消息传递给少爷。」碧儿陪着小心说道。
陈管事冷冷地说道:「现在宫门已经关了,你让我怎么传递消息?」
「可罗贵人她……」碧儿也急了,若是明天的事搞砸了,她们全部都没有好果子吃。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陈管事狠狠地瞪了碧儿一眼,说道:「一会儿我会找个藉口
向伍公公讨要令牌出宫一趟,这件事我会原原本本告诉少爷,你在宫里等我消息。」
「是。」见陈管事答应走一趟,碧儿心里松了口气,同时在心里也狠狠地咒骂了罗贵人一顿,都是那个贱人,若不是她不肯听令行事,她又怎会跑来这里受这窝囊气?
第370章 潜伏
碧儿走后,陈管事回屋取一个精緻的古董鼻烟壶用紫檀木匣小心地装起来,然后趁着夜色出了门。不多一会儿,他就来到了内务府总管伍公公的住处。
「儿子陈德拜见义父。」陈管事被小太监引进门后,恭敬地对伍公公行礼。
宫里有不少小太监被大太监认为养子,陈管事就是伍公公认的养子之一,他也是凭着这层关系,才能够成为内务府掌管採买的小管事,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採买管事,可这个位置的油水却足得很,没有一点关系的人还争不到这个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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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公公抬起松弛的眼皮盖儿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是小德子啊?这么晚了你来找咱家有何事?」
「义父,昨儿个儿子出宫,淘到了一样好东西,这不是刚得了空,特意给义父送过来了。」陈管事神色恭敬地双手将紫檀木匣捧上。
伍公公接过来随手打开,本来漫不经心的他看到了木匣中的古董鼻烟壶,不由怔了怔,但很快他就神色平静地把玩着鼻烟壶说道:「是个好东西,你有心了!」
「义父喜欢就好,这是儿子孝顺您的。」陈管事松了口气,笑道。
「好了,东西咱家也不白要你的,你想要咱家做什么,说罢。」伍公公将鼻烟壶收起来,淡淡地说道。
这个鼻烟壶可不便宜,是真正的古董,在宫外至少要五千两银子才能买到,若说这样贵重的东西陈德白送给他,他自然是不信的,他在宫里过了大半辈子,宫里的人十个有九个都是无利不起早之辈,他这个便宜儿子平时也不是个出手大方的人,陈德肯下这样的血本,多半是有求于他。
「嘿嘿,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义父您老人家的眼睛,儿子这确实有一件事要求义父。」陈管事嘿嘿笑道。
「什么事?」伍公公漫不经心地问道。
「义父,儿子现在想要出宫一趟,因此想要您老人家的出宫令牌。」陈管事小心地说道。
「出宫?这个时候你出宫干什么?」伍公公皱了皱眉,不悦地道:「现在正是国丧期间,宫里宫外都不太平,你有什么事非要大晚上的出宫去折腾?」
「这,这不是儿子在前段时间,在胡商那儿订了一批上好的皮毛么?儿子想着再过几个月就入冬了,正好趁这个时节入些货,到时候再出手,这样也可以赚一笔……」陈管事不好意思地说道:「今儿晚上正好是和那胡商约定交货的日子,毕竟这批货物掏空了儿子大半身家,儿子不放心下面的人,因此想要出宫去亲自盯着……」
「宫里缺你吃喝了?竟敢在外面和胡商做起了买卖,也不怕那银子烫手!」伍公公瞪了陈管事一眼,语气淡淡的。
「嘿嘿,这银子谁还嫌多呢?义父放心,做完这单儿子就收手,以后也不沾这事儿了!」陈管事陪着小心说道。
「这事儿不好办吶,你也知道,现在是国丧,宫里严着呢,咱家也不好坏了规矩……」伍公公瞥了陈管事一眼,话语中若有所指。
这个贪得无厌的老东西!
陈管事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咬了咬牙强行挤出一个笑脸,说道:「义父放心,等此事成了,儿子定要好好孝敬义父,那胡商这批皮毛都是京里难得一见的上等货,到时候盈利少不得也有个两三万两。」
伍公公这人他了解,这老东西最是贪婪,只要有利可图,他就不怕他会不上钩。
果然伍公公听了他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这个便宜儿子还有点眼色,也不枉他提拔他一场:「行了,你有这份心便好!不过私下出宫这样的事可不好张扬,咱家给你令牌,你小心点早去早回,可不要闹出事来,若是给咱家惹了麻烦,咱家可饶不了你!」
「儿子知道了,义父尽管放心,儿子一定早去早回,不惊动任何人。」陈管事拍着胸口保证道。
伍公公点了点头,然后才将出宫的令牌拿出来递给陈管事,陈管事大喜,小心地接过令牌告辞而去。
在陈管事离开之后,伍公公身后的屏风内走出一个人。
伍公公此刻脸上也没有了刚刚在陈管事面前的骄傲,陪着笑说道:「叶姑姑,小的已经按您说的去做了。」
容萱淡淡地看了伍公公一眼,说道:「做得不错,此事我自会禀报皇后娘娘,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叶姑姑。」伍公公喜笑颜开,现在宫里谁不知道皇后娘娘权势滔天?能够被皇后娘娘看中,是他的福气。
容萱还有事在身,自然不会继续留在伍公公这里,她随意敷衍了几句,然后便要离开。
伍公公亲自将她送出门,目送她消失在黑夜中,这才转身回房。
回了屋里的伍公公看着装着古董鼻烟壶的紫檀木匣,冷笑一声,将东西随意地交给小太监拿去处理。
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底处流,陈德自己要找死,他想拦也拦不住,再说了,不过是个认的养子,又不是亲子,难道他还能为了他去得罪皇后娘娘不成?
……
陈管事在得到出宫令牌后,便马不停蹄地出了皇宫,他先是在西区游荡了一圈,在确定没有被人跟踪后,这才骑着马快速向东区疾驰而去。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有数道人影在夜色的掩护下,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
陈管事骑着马来到东区一户大户人家的偏门,这才下了马,小心翼翼地敲门。
过了片刻,一个满头白髮的老头打开门,看到陈管事,不由脸色一变,不过他却没有说什么,先在打量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人跟着,这才让陈管事进门。自己则牵着马走到院子里去拴好。
门重新被老头关上,周围再次陷入寂静之中,偶尔在黑夜中传来几声虫鸣。
潜伏在黑暗中的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做个手势,另一个人点了点头,然后身影再次融入黑暗中。而其余几人则静静地潜伏在原处,安静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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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林峰
夜深人静,凤凰宫却仍然亮着烛火。
凌欢疲惫地靠在软榻上养神,虽然有灵泉水支撑着,但跪了一天的灵也让她疲惫不堪,不过此刻她却没有一点睡意。
网已经布下了,接下来就看落网的是大鱼还是小鱼了。
戚嫔与她的贴身宫女若秋死了,但她不相信戚嫔这件事背后没有幕后指使,派去岭南的人还没有回来,戚嫔这件事的后续如何,现在还不得而知。
不过凌欢相信,这件事早晚会查个水落石出,毕竟幕后之人太过歹毒,处心积虑将戚嫔送进宫,并且想要利用戚嫔来祸乱后宫,不用想也知道幕后兇手所图极大。
其实凌欢心里怀疑戚嫔与秦意有关,但戚嫔是选秀进宫的,在她进宫之前,宗亲王府还在,宗亲王还活着,秦意还是宗亲王世子,而戚嫔远在岭南,怎么看二人都没有半点关系。
这表面上看来八竿子都打不上关系的二人,是真的没有关系吗?不知为何,凌欢心里始终觉得此事与秦意有关,觉得戚嫔是秦意布下的棋子。
这其实也不怪凌欢多心,因为上辈子秦意登基后,他后宫里有一位极为得宠的妃子,听说这位妃子出身岭南苗家,是一个精通蛊术的苗女。
凌欢那时候带着旭儿在冷宫里活得战战兢兢,生怕惹祸上身不敢踏出冷宫半步。还是叶兰有一次来看她,不经意说起,她才知道那个苗女因为争风吃醋,用蛊术害死了另一个极为得宠的妃子,那妃子出身世家,妃子死后引来世家的不满,这件事闹得满朝皆知。
后来听叶兰说,那个苗女被秦意罚了禁足,硬是顶着世家的压力保下了那个苗女的性命。
将前世今生联繫起来,凌欢下意识地觉得前世那个苗女应该就是戚嫔,只是前世秦意春风得意,夺位之路极为顺利,因此并没有动用戚嫔这颗棋子。
而这辈子,因为她和旭儿的存在,秦意不可能再走上辈子的老路被秦封过继,再加上秦封有了正统的继承人,不再纵容野心勃勃的宗室,甚至还开始打压宗室,因此在过继无望之下,秦意让戚嫔进宫祸乱宫廷也是人之常情。
不管宗亲王还是秦意,这父子二人皆是心机深沉狡诈之辈,也许是他们觉察到了危机,感觉到秦封想要打压宗室的意思,才想要先下手为强,让戚嫔这颗重要的棋子进宫。
可他们却估错了秦封的决心与狠绝,在遇刺之后,直接给宗亲王府按了一个私藏龙袍,图谋不轨的罪名,并且将宗亲王府抄家问罪,打了宗亲王父子一个措手不及。最后秦意虽然逃脱了,但宗亲王却被迫自尽身亡。
正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秦意此人心狠手辣又野心勃勃,他这样的人绝不甘心隐姓埋名就此苟活,否则也不会在暗中谋划皇觉寺那场刺杀了。
虽然后来查到那场刺杀并非是沖她和旭儿来的,但秦意想要劫持宁亲王妃,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戚嫔之事还没查明白,如今又有人在暗中想要谋害她,真是一事未平又一事,再加上现在太后刚刚去世,正是国丧期间,哪怕凌欢心智坚韧,此刻也难免有些疲于应付。
不过该来的总要来,不管对方是谁,想要图谋什么,她只需要见招拆招便是,那躲在阴沟里的老鼠,她就不相信他能够在阴沟里躲一辈子,早晚有一天,她会亲手将这只噁心人的老鼠揪出来!
「主子,宫外有消息了。」容萱快步走进来,说道:「陈管事去了庆安伯府,与他会面的是庆安伯府的大公子林峰!」
「确定是庆安伯府?」凌欢睁开双眸。
「是。这次奴婢让暗卫亲自跟踪,陈管事虽然小心,但却没有发现暗卫,暗三等人亲眼看到陈管事进了庆安伯府,并且暗六冒险潜进去看到与陈管事会面的人确实是庆安伯的大公子林峰。」容萱说道。
「林峰?」
「是,他是庆安伯的长子,也是嫡出,此子自幼聪慧,听说极得庆安伯看重。如今庆安伯病重,庆安伯府的主事之人明面上是庆安伯,实质上作主的人是林峰……」容萱将查到的有关陈峰的资料说了一遍。
凌欢微微蹙了蹙眉,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庆安伯府的大公子林峰与秦意交好,上辈子秦意登基后,林峰深得秦意信任,成为了御林军统领。
难道这件事的幕后指使者就是秦意?
可若是这件事的幕后指使是秦意,那戚嫔呢?戚嫔是用蛊高手,并且她已经成功给秦封下了蛊毒,只要彻底控制了秦封,想要杀她并不难,为何秦意又要多此一举指使罗贵人对她下手?
若说秦意知道戚嫔已死,因此才利用罗贵人来谋害她,这也说不过去,毕竟罗贵人给她传递消息的时候,戚嫔正得宠,若戚嫔真的是秦意的人,她不相信秦意会不知道戚嫔已经得手。
难道说,秦意信不过戚嫔,所以才想用其他办法来害她?可这样也说不通,以戚嫔那阴狠扭曲的性格,若不是心甘情愿,没有人能够勉强她进宫。
毕竟皇宫可不是岭南,戚嫔蛊术再高明,在守卫森严的皇宫里想要对皇上下毒,也并非易事。更何况就算成功了,也有暴露的风险,一旦暴露她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毕竟用蛊毒来控制人并不是毫无破绽,短时间内或者可以瞒天过海,但时间长了,自然会露出端倪,戚嫔的手段虽然好,却不是长久之计,真到了事情败露的那天,在重重军队的包围之下,那怕戚嫔有百般手段也难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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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嫔并不是蠢人,她一手蛊术出神入化,而且已经炼成剧毒蛊体,几乎可以说是拥有了半个不死之身,这样的人并不是轻易受人掌控的,除非进宫是她自愿的。既然是自愿,那么就说明指使她的人在她的心里很重要,重要到戚嫔心甘情愿为他冒险。
那这个幕后指使之人会是秦意吗?若是秦意的话,那躲藏在庆安伯府搅风搅雨的又是谁?
第372章 黄雀
「让人盯紧庆安伯府,陈管事回宫与碧儿会面后立即将人拿下!」凌欢沉吟了片刻说道。
不管幕后之人是不是秦意,戚嫔是不是与秦意有关,这些她日后自会一一查清楚,现在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吃里扒外的陈管事和心怀不轨的庆安伯府。
不管林峰是不是受人指使,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已经足够让整个庆安伯府为他陪葬。而且庆安伯也未必就是无辜的。
在接触朝政之后,秦封曾经与她仔细分析过,她知道因为旭儿年幼,宗室世家野心勃勃,朝中有一部分大臣根本就不看好她们母子,在私下里这些大臣互相勾结,早就有了不臣之心。这部分大臣不是投靠世家就是投靠宗室,这些人都在暗中筹谋着,想要找机会赶她们母子下台。
所以说,除了以宁亲王为首的保皇党,其余的人无论是世家还是宗室都盼着她们母子死,如此他们才能够扶植其他宗室血脉上位,又或者他们想要置之死地的人应该是她,她是太子生母,若是她死了,年幼的太子根本就坐不稳皇位,这样才最符合他们的利益。
有先太后垂帘听政的例子在,现在秦封又毫不掩饰扶持她参政的举动,朝中的大臣都是人精,他们又怎会看不出秦封的心思?
而且她不相信秦封的身体状况会隐瞒得很好,哪怕他真的隐瞒得密不透风,可他的一举一动已经泄露了他的心思,正值壮年的皇上突然想要扶持皇后参政,此举怎么看都是给太子铺路的意思。
正常来说,皇上应该对太子的生母多加防范才对,怎么会让皇后处理政事?除非皇上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又因为太子年幼,因此才会扶持皇后处理朝政,以便日后在他驾崩之后,太子登基,皇后效仿先太后扶持太子垂帘听政。
「主子,不等明日将他们全部拿下么?」容萱对凌欢这个决定有点意外。
按罗贵人的意思,宫里并不是只有她参与此事,那人在宫里还有其他人手,她还以为主子会等明天出事之后,才会趁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本宫不想惊扰了太后的英灵。」凌欢不是没有想过将人一网打尽,可现在是国丧,若是在灵堂上闹起来,未免会对太后不敬,她不想太后在死后也不得安宁。
「奴婢知道了。」容萱应道。
凌欢重新闭上双眸,淡淡地说道:「你亲自去一趟正干宫,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杨公公,在天明之前,本宫不但要撬开陈管事的嘴,还要将庆安伯府所有人都捉拿归案,记住,是所有人,若是逃了一人,本宫唯你是问。」
太后这一生充满了坎坷,作为她的儿媳,她不想老太太在死后仍然不得安宁,她知道想要将宫里那些人一网打尽,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明天大闹灵堂,如此所有的魑魅魍魉都会无所遁形,可她不愿意这样做,一是她尊敬太后,二是她不想在太后的灵堂上闹出人命。
她相信以秦封对太后的感情,也不会同意这样做,这样是对太后的一种亵渎。也是秦封和她绝不能容忍的。
「是。」容萱应下,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
半个时辰后,陈管事悄悄出了庆安伯府,他一路骑着马回了宫。
回到院子,碧儿还在等着他,看到他回来,顿时喜出望外:「陈公公,少爷怎么说?」
「少爷说了,可以将计划告诉她,不过,不管明天的事成与不成,都留她不得了!」说着陈管事脸上闪过一抹厉色。
碧儿闻言脸上一喜,她早就看罗贵人不顺眼了,只是碍于少爷才不得不忍辱负重,如今罗贵人既然成了弃子,那她自然也不必受气了。
不过她在宫里的身份终究是罗贵人的贴身宫女,罗贵人若是死了,她怎么办?
想到这里,碧儿脸上的喜色也淡了一些,小心翼翼地问道:「少爷可有说过奴婢该怎么办?」
陈管事瞥了碧儿一眼,淡淡地说道:「你放心,你对少爷忠心耿耿,少爷自然不会弃你于不顾,待罗贵人死后,自然有人会将你调去别的地方,再过个一年半载便以年龄到了为由,将你送出宫。」
碧儿听了心中大喜,说道:「奴婢多谢少爷恩典。」
想到碍眼的罗贵人马上就会死去,而她再忍耐一年半载就可以出宫回到少爷身边,碧儿此刻心情激动无比,少爷没有忘记她,也不枉她对少爷一往情深。
碧儿沉浸在喜悦中,并没有注意到陈管事看她的眼神带着鄙夷。
不过是一个青楼妓子,也敢肖想少爷?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好了,计划都在这封信里,你拿回去,将信亲手交给罗贵人,等她看完再亲自将信烧毁,记得,一定要亲手将信烧毁!」陈管事拿出一封密封的信函神色凝重地说道。
「是,奴婢知道了。」碧儿小心地接过信。
「还有这个,明日不管事成不成,你都要将这东西给罗贵人吃,记住,动手的时候干净些,不要出了纰漏。若是不小心坏了少爷的大事,少爷可饶不了你!」陈管事取出一个小纸包递给碧儿,冷冷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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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儿看着那小纸包心里一震,但很快就接过来,轻声说道:「陈管事放心,奴婢保证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那就好,你出来得太久未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既然东西已经拿到了,就快点回去罢。」陈管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是。」碧儿不敢多言,将东西小心地收进怀里,然后快步离开。
陈管事看着碧儿渐渐隐没在夜色中的身影,脸上露出了一抹狠辣的冷笑。
真是一个愚蠢的女人,真以为少爷会看上她?少爷风光霁月玉树临风,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区区一个出身青楼的妓子也敢妄想,却不知自己早已经半只脚踏上了黄泉路。
「如此也好,终究是罗贵人的贴身宫女,等事成之后正好送她们一起上路,如此主僕二人在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陈管事阴冷的声音在黑夜里渗着寒意,而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横樑上跃下,冰冷剑锋贴住陈管事的脖子,他耳边传来了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不如陈管事也去陪她们如何?」
第373章 识趣
碧儿回到明月宫的时候,罗贵人正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碧儿迳自走进去将门关上,然后毫不客气地伸手想要将罗贵人拍醒。
然而她的手还没有沾到罗贵人的肩膀,已经被罗贵人用力握住:「你想做什么?」
碧儿对上罗贵人那双冰冷的眼睛,心里不由一惊,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狠狠地摔开罗贵人的手,冷笑道:「亏你还睡得着,你就不怕明天罗家人全都丢了性命?」
「怎么?你家主子准备鱼死网破了么?」罗贵人冷冷地道:「如此也好,省得我整日担惊受怕。」
「你!」
碧儿本想恐吓罗贵人,却没想到罗贵人不但没有担忧害怕,反而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倒是碧儿自己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有事说事,没事就给我滚出去,我没空和你耍嘴皮子。」罗贵人毫不客气地说道。
碧儿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将心中的怒气压下去,冷冷的说道:「算你运气好,少爷已经答应了你的要求,但你必须要按少爷的命令行事,若是出了夭蛾子,谁也救不了你!」
「废话少说,将计划告诉我。」罗贵人眸中闪过一道暗光,淡淡地说道。
碧儿有点不情愿地将信函拿出来递给罗贵人,说道:「这是少爷给你的亲笔信。你看了再将信还给我。」
碧儿紧记住陈管事的话,心里也知道这封信函十分重要,这样的东西万万不能落在罗贵人的手里,因为少爷并不信任罗贵人。
罗贵人轻嗤了一声,伸手将信函拿过来,然后将信函打开看了起来。
碧儿急着想要将信函拿回来,忍不住催促道:「你看完了没有?」
罗贵人直接躲开她的手,冷笑道:「急什么?还早着呢,我若不看仔细些,明日万一搞砸了可怎么办?」
「计划少爷在信函上已经写得很清楚了,怎么会搞砸?除非你是故意的……」碧儿见罗贵人不肯将信函交出来,顿时急了,扑过去伸手就抢。
罗贵人眸中闪过一抹寒光,毫不客气地抬脚朝碧儿的小腹狠狠地一踹!
「啊!」碧儿尖叫一声,捂住小腹跪到地上,痛得小脸泛白,直不起腰。
「不知死活!」罗贵人不屑地看着痛得脸色发白的碧儿,然后轻轻地拍了拍手。
随着掌声落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容萱带着几个宫人走了进来。
「叶姑姑。」罗贵人向容萱点头致意。
「劳烦罗贵人了。」容萱笑道,然后将目光转向一脸惊惶的碧儿,俏脸在瞬间沉了下去,冷声喝道:「将人拿下!」
宫人闻言迅速上前将碧儿扭押住,碧儿这才回过神来,神色狰狞地瞪住罗贵人,目光兇狠得几乎要将她吃了:「贱人,你背叛了少爷,你不得好死……」
「你错了,我从来就没有答应过他什么,又何来背叛?」罗贵人施施然地说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还是你教我的呢!」
「贱人,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以为你这样罗家就可以逃过一劫么?你做梦!」碧儿声嘶力竭地尖叫。
「我有没有好下场不劳你费心,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绝对没有好下场!当初你一心想要攀高枝,为了一个来歷不明的野男人背叛罗家,将罗家人架在火上烤,比起你这样忘恩负义的贱人,我这算什么?再说了,我这可不叫背叛,而是叫识趣。」罗贵人看着狼狈不堪的碧儿,淡淡地笑了。
本来她并不抱希望,传递消息给皇后娘娘也不过是无奈之举罢了,却没想到皇后娘娘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这让她看到了希望,心里更是觉得自己并没有信错人,凭皇后娘娘的手段,只要她足够忠心,皇后娘娘说不得还真的能够保下罗家。
「贱人,贱人!」碧儿双眸几乎要喷出火来,罗珠儿这个贱人,她怎么敢!
她真的好不甘心,若是计划得当,罗珠儿活不过三天,到时候她自然就可以脱身,就像陈管事说的那样,只等一年半载她就可以出宫,从此跟在少爷身边,荣华富贵垂手可得,可现在这一切都被罗珠儿这个贱人毁了!
容萱看着仍然挣扎不休的碧儿,皱了皱眉,冷声说道:「堵住她的嘴,带走。记住,不要惊动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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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宫人的动作利落地用手帕将碧儿的嘴堵住,在撕扯间,一个纸包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容萱走过去将纸包捡起来,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罗兰花粉,这可是杀人的好东西。」
「叶姑姑,这是毒药?」罗贵人下意识地问道。
「没错,是致幻毒素,此毒会让人失去神智发狂,再加上有心人算计的话,中了毒的人很容易会因为『意外』身亡。」容萱瞥了罗贵人一眼,轻笑道:「看来那幕后之人是不准备放过你呢,罗贵人。」
罗贵人看着容萱手上的纸包,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还好她没有执迷不悟,在知道那人威胁她谋害皇后娘娘的时候,当机立断地投靠了皇后娘娘,若是她真的按那人说的去做,那怕最后真的杀了皇后娘娘,自己也逃不过一死!
而且以那人心狠手辣的性子,在杀了她之后,恐怕也不会放过罗家,为了灭口,说不得最后罗家还是会落得个被灭门的下场。
想到这里,罗贵人心里庆幸之余,对那幕后之人更是恨得牙痒痒的,只恨不得立即将那人找出来,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皇后娘娘救命之恩,嫔妾无以为报。叶姑姑,这是那人给我的信函,请你转交给皇后娘娘。」罗贵人将信函叠好,递给容萱。
「呜呜……」碧儿看到罗贵人将信函交给容萱,顿时又激动地挣扎起来。
「罗贵人早点休息。」容萱点了点头将信函收起来,然后走到碧儿身旁面不改色地以掌为刀,重重地敲在碧儿的后颈上,碧儿身体一僵,彻底昏死过去。
打昏了碧儿,容萱便带着人走了,罗贵人在她走后,这才捂住心口软软地坐回榻上。
第374章 毒辣
「主子,人已经拿下了。」容萱带着一身血气走了进来。
凌欢有些疲惫地睁开双眼:「可审出来了?」
「那陈管事嘴挺硬,受了刑也不肯招,还是那个碧儿受不住皮肉之苦,不过是挨了一顿鞭刑,便什么都招了!」容萱说道。
「哦?」凌欢挑了挑眉,等容萱继续说下去。
「不过碧儿知道的不多,她只说那人与她是在罗家的庄子上认识的,那人身份尊贵,应该是个权贵子弟,他身边的下人都称唿他为少爷,碧儿与那人有一段露水姻缘,再加上那人有一副好皮囊,碧儿便死心踏地地爱上了他,后来更是为了那人偷了罗侍郎的密函,那封密函是罗侍郎五年前在赣府修建水坝时贪污官银的证据,那人就是利用这封密函威胁罗贵人进宫。」容萱说道。
「可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凌欢皱了皱眉问道。
「碧儿说,二人在情浓时她也曾问过那人的名字,但那人始终没有告诉她真实姓名,只是让她叫他枫朗。」容萱脸色有点难看:「碧儿知道的不多,除了这些,还有就是那人让她跟随罗珠儿进宫,并在进宫前告诉她,让她在宫里等待消息。」
「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凌欢有些意外,这碧儿到底是有多蠢,才会为了一个连名字都不愿意透露给她的男人去背叛对她有恩的罗家?
容萱也觉得无语,她跟随凌欢之后,早就习惯了自家多智近妖的主子,实在难以想像世上还有像碧儿这样愚蠢的女人。
「那陈管事又是怎么回事?他是什么时候与碧儿联繫上的?」凌欢问道。
「在进宫前碧儿并不认识陈管事,进宫后也不知道陈管事是自己人,是陈管事主动联繫她,将宫外的消息传递给她,她才知道陈管事也是少爷的人。」容宣说道。
「除了陈管事,可还有其他的同伙?」凌欢问道。
「其他事都是陈管事在联络,碧儿并不知道那些人的身份。」
那幕后之人十分谨慎,埋伏在宫里的棋子互相之间并不认识,这给她们的调查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这么说来,碧儿其实知道得不多,她知道的消息也不是十分重要,真正重要的人是陈管事,他是负责联络的人,他手里应该有其他人的名单。」凌欢沉吟着说道:「让人去搜查陈管事的住处,动作小心些,不要惊动任何人,还有,不管用什么办法,都给本宫将那陈管事的嘴撬开,一定要得到那份名单!」
「是。」容萱应下,却并没有立即出去,而是将信函拿出来递给凌欢:「这是那幕后之人写给罗贵人的信函。」
凌欢接过信函打开,然后仔细看了起来。
信函上的内容并不复杂,可能幕后之人也怕暴露,因此信函上并没有署名,只是简单地说了让罗贵人明天在哭灵的时候装作晕倒,不要吃任何东西,然后等灵堂混乱之后,趁机接近她,然后想办法制造意外,让她在灵堂上死于非命,事后自然有人来善后,她不用担心不能脱身。
在信函后面,那人还提了罗家,让罗贵人放心,在事成之后他会保证销毁那封密函,不会再继续利用密函来要挟罗家。或者是想要恩威并施,最后那人还威胁说,若是罗贵人敢起异心,不按他说的去做,那封密函明天晚上就会出现在大理寺,到时候等待罗家的就是抄家灭族的下场。
看完信凌欢陷入了沉思中,按信函上所说的,明天估计是有人在吃的东西上做手脚,而吃了东西的人估计会发生意外但并不致命,只是会制造出混乱,而罗贵人就是要趁着混乱对她下手,并利用混乱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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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的心思极为慎密,目前看来这计划也十分周详,若不是有罗贵人告密,再加上是国丧期间,她没有心思去防备太多,说不得真的会让此人得呈。
因为此人定下的是一个一箭双鵰的计划,若是事成了自然是最好,若是失败了,她也不会好过。
要知道灵堂上哭灵的人不但有后宫所有的嫔妃,还有各家五品以上的诰命夫人,若是这些人全部在灵堂上出了意外,而她却安然无恙,那怕她有一百张嘴恐怕也解释不清,因为此事牵扯到整个后宫和前朝百官,就是秦封有心保她,恐怕也无能为力。
不得不说这人的心思确实是毒辣之极,若不是罗贵人告密,凭着这周密的算计,基本已经是胜券在握,不管此事成不成,那人都能够达到最终目的。
凌欢看着信函,心里第一次感觉到了对手的可怕,这幕后之人若是不死,绝对是她毕生的大敌。
如今只希望容萱能够顺利撬开陈管事的嘴,将此人埋伏在宫里的钉子一网打尽,否则以此人的阴险狡诈,后宫绝对不会平静。
若是秦封能够活久一点,或许凌欢并不会如此急切,但秦封寿元已经不多,区区一年的时间,还不足以让她稳固朝中的政权,再加上敌人在暗她在明,若是她不小心谨慎一些,等秦封驾崩后,她恐怕很难控制局面。
凌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夜未睡,此刻她已经疲惫至极,但她现在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她在等,等容萱的消息,同时也在等最后的确认。
现在庆安伯府已经被禁卫军悄悄控制住,只等拿到证据就可以去拿人,而那个幕后的兇手就在庆安伯府里,凌欢只希望容萱能够快点拿到陈管事的口供,早点将幕后兇手捉拿归案,只有彻底将此人按死,她才能够安心。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转眼已经到了寅时,就在凌欢熬不住昏昏欲睡的时候,容萱终于回来了。
容萱宫衣上染着血迹,但她脸上却带着笑意:「主子,陈管事招了,宫里其他钉子的名单已经拿到,陈管事亲口供认,他幕后的主子是庆安伯府的大公子林峰。」
「立即按着名单去拿人,同时传令宫外,让禁卫军直接围困庆安伯府,务必要将所有人捉拿归案!」此事拖延不得,迟了恐怕生变,凌欢从不小看任何人,因此她立即下令拿人。
「是!」
第375章 狐媚
庆安伯府。
在陈管事离开后,林峰想了想起身往正院走去。
来到正院,守在门口的两个护院看到林峰神色恭敬地行礼:「小的见过大公子。」
林峰点了点头,然后迳自往里面走去,在碧纱橱一个守夜的丫鬟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到林峰脸上顿时露出娇羞的笑容:「大少爷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爹。」林峰淡淡地瞥了丫鬟一眼。
丫鬟会意,小声说道:「老爷刚刚还在闹脾气,把奴婢赶了出来,现在估计还没睡呢,最近老爷白日里睡得多了,总是在夜里闹腾。」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林峰皱了皱眉,大步往暖阁里走去。
现在是八月天,天气还十分炎热,庆安伯怕热,暖阁里放置了不少冰,才踏入暖阁,一股清凉之意扑面而来。
因为病重告了假的庆安伯此刻正神色恹恹地靠坐在榻上,看到儿子进来,只是撩了一下眼皮,没有动弹。
「爹,你最近怎么样?」林峰也不加介意,神情自若地走到一旁坐下,淡淡地问道。
「呵。」庆安伯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冷笑,说道:「我怎么样你不是最清楚么?你都敢对你老子下药了,还问老子怎么样?」
「爹,儿子也是迫于无奈,你若是同意儿子的建议,儿子也不至于……」林峰无奈地说道。
「迫于无奈?你是在自找灭亡!你这个不肖子,庆安伯府的大好基业就毁在你的手里!」庆安伯大怒,指着林峰骂道:「老子若是早知你如此胆大妄为,在你出生的时候老子就将你溺死,省得你如今来害人!」
「爹!」林峰沉下脸,冷冷地说道:「你非要如此固执么?难道你就甘心一辈子守着一个爵位?你现在还是一等伯,可儿子呢?等儿子继承爵位还剩下什么?在这满京都的权贵里,一个三等伯算什么东西?儿子只是不想和你一样,只知道混吃等死罢了!」
他是伯府嫡子,也是以后伯府的继承人,可庆安伯的爵位却不是铁帽子,而是三代降爵,祖父是国公,父亲却成了一等伯,轮到他还会降三等,他只会成为三等伯。
三等伯听着好听,可这样的人家在京都里算什么?不要说三等伯,就算父亲是一等伯也不过是一个没有实职的空头爵位罢了!
父亲胸无大志甘于现状,可他却不甘心,他不甘于平凡,更不愿意自己低人一等,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良禽择木而栖,他不过是想有朝一日荣华富贵和权势垂手可得,为家族图谋更多的利益罢了,难道这有错吗?父亲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他的一片苦心?
「呵呵!」庆安伯看着神情激动的儿子,忍不住露出一抹嘲讽的冷笑:「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不甘心屈居人下,你想要权势滔天,这些都没有错,可你错就错在你选错了对象!你效忠的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丧家之犬罢了,这样藏头露尾之辈,在暗地里搞些小动作也就罢了,你以为他能有多大的能耐,可以颠覆整个大秦江山?不是老子瞧不起你们,敢对皇后下手,你真当皇上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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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暗中得到消息,皇上如今不过是强弩之末,根本就熬不了多久了,再说,皇后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能够有多大能耐?女人在后宫争风吃醋耍耍心眼可以,想要执掌朝政?简直就是笑话!」林峰轻蔑地说道。
是太子之母又如何?太子如今不过是一个不满三岁的小奶娃,皇后也不过是个不满二十的妇人,这样一个只知道靠美色狐媚君主的女流之辈,在皇上驾崩后如何能管理好整个大秦?
林峰在骨子里就瞧不起女人,在他的眼里,在后院里安分守己相夫教子做个合格的主母才是女人应该做的事,至于朝堂上的事,自然轮不到一个女流之辈插手。
「就算你得到的消息是真的,皇上真的命不久矣,那又如何?皇上现在还没死呢,你手伸得这样长,你能够保证会万无一失?再说了,你认为当今皇后是好惹的?你知不知道,现在大秦已经有一半的权力在皇后的手中!一个出身卑微的庶女,不但顺利生下太子,还一路顺风顺水成为皇后,最后还大权在握,这样的女人你认为她是普通女人?」庆安伯冷笑道:「用你的脑子想想,皇后在朝中有多少政敌,又有多少人想要她的命,可那些人呢?曾经风光无限的四妃,如今除了一个脑子不清楚的淑妃,其他人坟头草都长得三尺高了!」
林峰脸色微变,不过仍然固执地说道:「那又如何?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有点心机的女人罢了,她能够将四妃踩下去,不过是用了狐媚手段,若不是她迷惑了皇上,皇上又怎会封一个卑贱的庶女为后?」
在林峰看来,女人那些勾心斗角根本就不值一提,后宫是女人的战场,皇后能够胜出只能证明她比其他女人更会迷惑人,这与她插手朝政是两码事。
女人就该安安分分的待在后院,插手朝政与牝鸡司晨有何区别?想到大秦江山会落在一个女人的手里,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丢尽了列祖列宗的脸。
「狐媚?若皇后真的是狐媚惑主,你当满朝文武大臣是死的?连宁亲王这样的千年老狐狸都支持皇后,你算个什么东西?」庆安伯冷笑道。
「宁亲王父子不过是因为形势所迫,毕竟宁亲王妃亲自抚养过太子。再说了,除了宁亲王和朝中某些顽固不化的老东西坚持所谓的正统,世家和宗室在私下里根本就没有承认那个女人是大秦皇后……」林峰淡淡地说道。
「你说得没错,世家和宗室在私下里确实是不承认皇后的地位,可那又如何?当今皇后可是经过隆重的册封礼登上后位的,是大秦正统的皇后娘娘,这一点就算世家和宗室再不甘心,也无法否认,更何况,你以为世家和宗室没有想过对皇后动手?可皇后却至今都安然无恙,连世家和宗室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凭什么觉得你会成功?」
第376章 绝路
「爹你的意思是,世家与宗室已经出手了?」林峰有点不敢置信。
「没错。」庆安伯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早在皇后还是贵妃的时候,世家就已经出手了,当年皇后被逼出宫祈福,你当是谁的手笔?不过是世家与宗室联合起来弄的鬼罢了!他们打的如意算盘,先逼迫皇后出宫,然后趁机谋害年幼的太子,或者干脆让太子被其他嫔妃收养。可他们却低估了皇后,皇后前脚被逼出宫,后脚便将太子送去了宁亲王府,此举不但让他们的算盘落空,甚至还趁机给太子拉拢一个大靠山。」
说到这里,庆安伯顿了顿,嘆了一口气,又说道:「峰儿,并非是为父不看好你,实在是皇后此人非寻常女子所及,其心智谋略甚至远超男子,这样的人那怕不能交好,也绝对不能得罪啊!」
庆安伯活了半辈子,他早已经习惯了安稳平淡的生活,他与林]峰不一样,他没有野心,更何况,他能够看出皇后非等闲之辈。
他区区一个伯府的后院都因为妻妾不和日日闹得鸡飞狗跳,更何况是步步惊心权利交错的后宫?当今皇后凌欢从一个被贬的三等洒扫宫人,一步一步成为如今的六宫之主,这样的女人不用想也知道她有多可怕。
若是当今皇上无子,他并不反对儿子参与夺嫡,毕竟自古以来从龙之功都是壮大一个家族最快的途径,而在众多宗室子中,又以秦意最为出色,再加上宗亲王府的势力,基本可以确定下一任君王就是秦意。
可现在却不一样,中宫有太子,皇上有正统的继承人,宗室已经没有了机会,宗亲王府更是被皇上抄了家,连宗亲王都自尽身亡,现在秦意已经不是曾经那个风光无限的宗亲王世子,而是一个逃亡在外的逆臣贼子,儿子与他搅和在一起, 能有什么好下场?
可儿子却偏偏听信了秦意的谗言,不但对秦意忠心耿耿还一意孤行不肯听他劝导,甚至怕他搅局不惜对他这个亲生父亲下药,实在是煳涂之极。
林峰看着满脸忧愁的父亲,心里也不好受,不过他始终坚信自己并没有看错人,秦意是他的好友,他与他相识于年少时,秦意此人雄才大略,是个胸有丘壑,腹有干坤的人,这样的人才堪为一国明主。
而皇后凌欢出身卑微,哪怕有几分心机,也不过是个母凭子贵的妇人罢了,这样一介女流之辈,怎配高高在上指点江山?
「峰儿,听为父一句,及时收手为时未晚,不管秦家江山最后花落谁家,这些都与我们没有关系,虽然在京都庆安伯府不算什么,但无论谁坐上那个位置,都不会薄待伯府,如今局势未定,明眼人都可以看出皇上的意思,我们实在是不该参合这趟浑水……」庆安伯苦口婆心地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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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峰闻言心里有点苦涩,他张了张嘴,最后终究还是说道:「爹,已经晚了,计划已经开始,明天宫里就会有消息传来……」
「什么?」庆安伯大惊失色,勐地站了起来,但很快又因为浑身无力倒回床上,他颤抖着手指着林峰:「你、你这个不孝子,你、你是想害死全家……」
「爹,您别激动,您听我说。」林峰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少主的计划十分周密,绝对不会出问题,只要过了明日无论皇后能不能活着,她都只有被废的下场,如此也算是绝了她垂帘听政的路。没有皇后扶持,太子登基也只会是一个任人摆弄的傀儡,到时候少主再举旗一唿,自然天下归心,如此少主也不是没有机会……」
「你就那么肯定你们的计划会成功?」庆安伯冷冷地问道。
「我可以保证。」林峰咬牙道。
这本来就是一个没有任何破绽的计划,只要明天灵堂里闹出人命,身为中宫之主的皇后就是最大的失职,若是罗贵人成功杀了皇后,这个黑锅就由罗贵人来背,到时候再来个死无对证,此事便会不了了之,最后倒霉的只有罗家。
若是刺杀失败,皇后侥倖活了下来,那么背黑锅的人就是皇后,死了那么多嫔妃和命妇,皇上必须要给前朝大臣一个交代,最后的结果便是废后。
一个废后自然是没有资格垂帘听政的,如此一来,少主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你保证个屁,你、你……」庆安伯气得想要跳起来打死这个不孝子,可他被下了药,浑身无力,根本就起不来。
「爹……」林峰还想要说什么,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譁声,紧接着外面就传来了刀剑相交的打斗声和女眷惊恐的尖叫声。
林峰脸色大变,他勐地站了起来,快步往外面走去。
庆安伯看着儿子的背影,浑身无力地躺在榻上,浑浊的双眸满是绝望:「完了,一切都完了!列祖列宗,是子孙不孝,养不教,父之过,都是我的错啊……」
林峰并没有听到父亲绝望的唿喊,他冲出院子,迎接他的便是禁卫军明晃晃的刀锋:「庆安伯世子林峰勾结逆贼欲谋害皇后且证据确凿,来人,将他拿下!」
随着一声令下,十多个禁卫军沖了过来,林峰握住剑的手动了动,但在看到不远处哭喊的老母亲和妻儿后,他终究颓丧地松开了手中的剑,任由禁卫军一扑而上,将他擒住。
「此事是我一人谋划,与我的家人无关……」看到妻儿被禁卫军推搡在地,林峰挣扎着喊道。
禁卫军中走出一人,正是宁亲王世子宁澈,清濯出尘的如玉少年一身白色战甲,高高在上地俯视着狼狈不堪的林锋:「林世子,你可知,谋害皇后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而她们虽然无辜,却被你所累,你一身罪孽,恐怕就是到九泉之下也洗不清了!」
林峰在瞬间瘫软在地,他清俊的脸上此刻满是绝望,心里悔不当初,父亲说得对,是他太过偏激,太过鲁莽无知,是他害死了他的至亲,亲手将庆安伯府送上绝路……
第377章 安分
这边庆安伯府全家老小被关押进了大牢,另一边在宫里也不平静,侍卫无声在黑暗里穿梭,不断有宫人被捂住嘴拖下去。
这一夜看似平静,实质暗潮汹涌,虽然侍卫奉命拿人,但却并没有惊动各宫的主子,但凌欢也并没有刻意去掩饰什么,如此大动作想要完全不惊动他人根本不可能。
明月宫。
累了一天的安嫔被贴身宫女从睡梦中叫醒。
「有什么事?」安嫔脾气本来就不好,此刻被人打断美梦,更是不会有好脸色,若不是叫醒她的是她最信任的心腹,此刻她已经大发雷霆将人拖下去打板子了。
大宫女喜秀自然知道自家主子是什么性子,若不是明月宫里闹出的动静太大,她也不敢来打扰主子,可是罗贵人那边出了乱子,这人又是在明月宫的,因此她才不得不将主子喊醒。
「主子,罗贵人那边出事了。」
「那贱人又闹了什么夭饿子?」安嫔对罗贵人极度厌弃,那贱人看着一副娇弱的可怜相,却是个心大的,不过是罚了她两次,就胆敢去皇后那儿给她上眼药,害她被罚禁足抄写了半个月的宫规。
想到自己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被一个小小的贵人摆了一道,安嫔心里就气得不行。
「刚刚罗贵人那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奴婢便让人过去打听,主子,你可知道发生了什么?」喜秀一脸幸灾乐祸地说道:「罗贵人的贴身宫女碧儿自尽了,尸体被宫人拖走了。」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那碧儿怎么就自尽了?她不是罗贵人那贱人的心腹么?」安嫔皱眉。
「奴婢也觉得疑惑,便让人去仔细打听了,听说是碧儿大晚上的不伺候主子,也不知道跑去哪儿了,这让罗贵人十分不满,因此罚了碧儿,碧儿估计是心里受不得委屈,一时气不过就投了缳,要奴婢说,那碧儿的气性也大了些……」喜秀有些嘘唏地说道。
「什么气性大,不过是个奴婢,这气性能大到哪儿去?说不得就是被人逼死了!」安嫔冷笑道。
喜秀微微一怔,旋即笑道:「主子说得是,罗贵人脾气暴躁,下手没有分寸,这不是活活逼死人了么?那碧儿也是可怜,跟了一个这样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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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嫔听了这话,露出满意的笑容,悠悠地说道:「这事终究是出在明月宫,本宫作为一宫主位,也不好不管,罢了,明日这件事本宫会上报给皇后娘娘,碧儿虽然只是个宫婢,但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不是?若是人人都像罗贵人这般,这后宫岂不是乱了套?」
「主子说得是。」喜秀笑道。
「好了,这件事本宫知道了,明日还要哭灵呢,本宫得好好歇一歇……」安嫔说着打了个呵欠。
喜秀并没有立即伺候安嫔躺下,而是迟疑了一下,又说道:「主子,咱们的眼线传了消息来,说是刚刚宫里好些宫人犯了事被侍卫带走了,而碧儿又死得蹊跷,您说,宫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安嫔恼道。
「奴婢只当是那些宫人不小心犯了什么忌讳,毕竟现在是国丧期间,因此才……」喜秀吶吶地说道。
喜秀心里觉得这件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宫里犯事的人多了去,往日不也有不少犯了错的宫人被拘了?那时可没见主子放在心上。
「可知道带走了多少人?」安嫔神色阴晴不定地问道。
「具体多少人还不清楚,根据送来的消息说,恐怕不下十来人。」喜秀说道。
「有没有咱们的人?」别的安嫔倒是不担心,她关心的是安国公府这些年好不容易布下的钉子有没有暴露。
当今皇后娘娘可是个有手段又十分精明的女人,后宫被她掌控得死死的,她进宫那么久,也只敢在她的眼皮底下闹闹小脾气搞些不伤大雅的小动作,并非是她胆子小不能成事,而是因为她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被皇后抓住小辫子。
再说了,现在皇后得宠如今又大权在握,她就是想挑事也没有那个胆子。
她出身安国公府,如嫔则是右相的嫡孙女,她和如嫔的身后都是同一股势力,皇后娘娘与世家政见不同,利益也不一致,这让她和如嫔在宫里活得战战兢兢。表面上她与如嫔不和,实质上她们在私底下却是心照不仁的同盟。
家族的意思她和如嫔都知道,无非是想要她和如嫔尽心尽力去争宠,最好就是能够一举怀上龙嗣,可皇上却对她们态度平平,说不上宠爱,但也不冷落,这态度分明就是将她与如嫔当成应付世家的棋子。
她其实也不甘心,也想过去争去抢,可皇上对皇后感情深厚深信不疑,甚至有心放任皇后坐大,这让她不甘心之余也有心无力。
她不是傻子,为了家族利益她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可却做不出拿鸡蛋去碰石头这样自寻死路的事来。
对于她来说,她最看重的还是自己这条命,其次才是家族利益,若是命都没了,家族荣光与她何干?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一直没有去触碰皇后娘娘的底线。当然,为了减少竞争对手,对于一些低品级的嫔妃,她也不介意顺手将她们踩下去,她可没有如嫔那么傻,为了所谓的名声,结果却养出了戚嫔那样的白眼狼。
「有两个,但都是刚刚拉拢不久的,还算不上是咱们的人。」喜秀说道。
「那就好。」安嫔吁了口气,淡淡地说道:「现在是国丧期间,你吩咐下去,让咱们的人小心些,不要在这个时候闹出事来。」
「是。」喜秀应下,迟疑了一下又问道:「要不要让下面的人去查一查今晚的事?」
「不了。」安嫔沉吟片刻,说道:「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与本宫无关,太后没了,皇上的心情不太好,这个时候还是安分些好。」
「主子说得是。」喜秀点头说道:「奴婢这就吩咐下去,让下面的人最近都安分些,免得惹事上身,招来祸事。」
第378章 萧郎
明华宫。
如嫔心神不宁地坐在榻上,她看着案几上的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怔怔出神。
「主子。」贴身宫女青儿悄悄地走进来,看到如嫔又在看玉佩,脸上不由闪过一抹心疼之色。
如嫔没有理会青儿,用手轻轻抚摸玉佩,脸上露出怀恋和不舍的神色,过了片刻,不知道想到什么,一滴晶莹的泪水缓缓从眼角滑落。
「主子,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青儿难过的取出秀帕为如嫔轻轻拭去泪水,心疼地说道。
「青儿,你说他现在在哪儿呢?」如嫔的声音很轻,却有着说不出的难过:「我进宫那么久,难道他就没有想过我么?」
「主子……」青儿欲言又止。
「你说他是什么意思呢?」如嫔显然并不在乎青儿的答案,她继续幽幽地说道:「当年我与他两情相悦,他也答应我说要娶我为妻,可世事弄人,堂姐没了,我也被迫进宫,而他呢?他比我更惨,宗亲王府被抄家了,他逃亡在外,成了人人喊打的乱臣贼子……」
「主子,快别说了!」青儿一脸惊慌,主子现在已经是皇上的人了,心里怎么还能够记挂着别的男人?这话若是传到皇上那儿去可怎么办?那可是要治罪的。
可陷入了回忆中的如嫔根本就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而是继续幽怨地说道:「我始终记得我与他的承诺,等着他来找我,可我进宫那么久,盼了又盼,却一点希望也看不到,如今我好不容易才死了心,想要将他忘了,他却让人给我送来这个……哈哈,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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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嫔说着说着,忍不住失声痛哭。
少年时的情意最是真挚也最是难忘,认识他那年,他们都还年少,二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看着他日復一日渐渐成了翩翩少年郎,引得京都贵女追逐不止,而她也渐渐开了窍,芳心初绽,一颗心毫无保留地交付给他。
他在宗室的支持下想要争储君之位,而她,曾被高人断定命格贵不可言。
他在私底下曾经对她承诺,他会娶她进门,日后登上大统,她便是他的皇后。她一直深信不疑。
在她的心里,没有人比他更优秀更出色。
她的心上人啊,是如此的出类拔萃,她心里一直坚信他的承诺会成真,可堂姐去世,她被迫进宫,这一切让她猝不及防。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明知不该有奢望,她却放不下心中的执念,表面强颜欢笑,内心却为他牵肠挂肚。
她不相信他会忘了她,不相信他会就此放弃他们之间的承诺,哪怕得到他逃亡的消息,她仍然坚信他会来找她。
可她盼了又盼,望穿秋水日夜不得安睡,却始终没有等来他的任何消息。
一直到今日,在她快要放弃这段感情的时候,他却突然出现了。
他让人送来了他们之间的定情信物,他用别人看不懂的符号告诉她,让她为他办事。
抚摸着玉佩上如米粒般小的符号,如嫔心如刀割。
他想要借她的手对付皇后,他说他从来没有放弃,只等日后大事可成,她便是他的皇后。
哪怕抚摸着冰冷的玉佩,她仍然能够想像出他认真雕刻时的温柔。
可他却没有说,她失败了会如何,他似乎忘了失败虽然承担的后果。也许,他并不是忘了,只是他不在乎罢了!他在乎的只有他口中的『大业』,而她不过是他手中可以利用的棋子……
「主子,」青儿咬了咬牙,劝道:「秦世子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他了,他若是心里有主子,也不会等到现在才露脸,主子,奴婢斗胆劝您一句,您可不要犯傻……」
「是啊,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如今我不是当初那个相府嫡出小姐如蕴,他也不再是曾经温柔体贴的秦郎,我与他之间相恋一场,如今还剩下什么呢?」如嫔脸上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主子,都过去了……」看着这样的主子,青儿心里也很难受。
她从小就跟在主子身边伺候,也是主子与秦世子这段感情的见证者,她知道主子对秦世子的感情有多深,也知道主子被迫进宫的时候有多痛苦,可人总要往前看,主子现在已经进了宫,就不该再去牵挂过去这段感情,彻底放弃这段感情,忘记秦世子这个人,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过不去,我忘不了……」如嫔哭着摇头:「青儿,我忘不了怎么办?我还是想他,还是放不下他啊……」
「主子,您可不要煳涂啊……」青儿急了,说道:「如今正是国丧期间,秦世子这个时候联繫您,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你难道不知道么?他只是想利用您去对付皇后,根本就不是真心……」
「你给我住口!」如嫔勐地扬手扇了青儿一记耳光。
「主子……」青儿捂住脸,满脸泪痕地跪下:「奴婢求求您了……」
如嫔怔怔地看着一脸哀求的青儿,又看了看手上在火光下泛着莹光的玉佩,痛苦地闭上双眸:「青儿,我做不到,若是……你就当命不好,是跟错了主子……」
「主子……」青儿抽泣着苦苦劝道:「奴婢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哪怕您现在让奴婢去死,奴婢也心甘情愿,可奴婢是为主子不值啊,主子进宫后费了多大的功夫才坐稳了一宫主位,如今却要为他去冒险,这值得么?主子,您还是听奴婢一句劝,忘了他吧……」
如嫔用力握紧了手中的玉佩,眸中闪过挣扎之色,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牙说道:「他、他没有你想的那般不堪,他现在的处境也难,他只是迫不得已……」
「主子……」青儿见如嫔执迷不悟,心里几乎要崩溃。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如嫔打断青儿的话,闭上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就帮他一次,就当是还了他当年那段恩情,再说了,他只是让我在灵堂里动些手脚,我小心仔细些,也未必会有事……」
看着一脸执着的如嫔,青儿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第379章 同情
翌日清晨。
几乎一晚没有合眼的凌欢被明玉喊醒,在简单的梳洗过后又喝了一杯灵泉水,凌欢这才有了点精神。
「怎么样?可招供了?」凌欢在明玉的服侍下穿上一件淡素的宫装,淡淡地对刚进来的容萱问道。
「有几个招了,不过那几人知道得不多,有两个应该知道些内情,却硬气得很,咬舌自尽了。」容萱回道。
为了查出线索,她一夜未睡,连夜审问了名单上的人,可还是不小心让人自尽了。
「林峰那边如何?没有查到线索?」凌欢皱了皱眉。
昨晚庆安伯府已经被抄家,庆安伯一家也已经被关进大牢,可拿下的人却只有林峰,秦意并不在庆安伯府。
想要找到秦意,恐怕还得从林峰身上下手。
「庆安伯倒是十分配合,看得出来他其实并没有参与这件事,只是林峰十分难缠,不管怎么逼供,此人都一口咬定此事是他一人所为,并没有幕后指使。他估计是宁愿担下所有罪名,也不愿意招出幕后之人。」容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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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倒是忠心得很。」凌欢嗤笑。
上辈子林峰就是秦意身边的忠狗,若不然在秦意登基后也不会封他为御林军统领。
要知道御林军可是皇帝的亲卫队,御林军统领非皇帝心腹不可担任,上辈子林峰能够在秦意登基后成为御林军统领,由此可见秦意对他的信任。
如今看来,林峰也没有辜负这份信任,秦意此人极善收买人心,林峰与他又是旧识,二人交情深厚,有这样的情谊在,林峰宁死不招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凌欢却对这样的忠心嗤之以鼻,林峰自己死不足惜,可他的父母妻儿却没有做错什么,为了一个外人连累自己的亲人枉送了性命,不但没有半点愧疚,到现在还执迷不悟,这种忠心实在是让人不耻。
「主子,会不会这件事就是林峰自作主张?」容萱皱眉说道。
昨晚她几乎所有手段都使了出来,甚至到最后林峰被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气,可他却始终没有供出幕后之人,也否认了自己的父亲庆安伯的供词。
「绝对不会。」凌欢摇了摇头。
若是没有上辈子的经歷,她或许还会相信,可有了上辈子的记忆,她知道林峰对秦意忠心耿耿,又怎会相信此事是林峰一人所为?
哪怕林峰现在一个字不说,她也知道这件事与秦意绝对脱不了关系,说不得整件事真正的幕后兇手就是秦意。林峰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
「可林峰嘴硬得很,受了刑也不肯松口,若是再继续下去,他恐怕撑不过去了。」容萱有些担忧地说道。
她倒是不在意林峰的死活,可林峰是揪出幕后兇手的重要人物,她可不想此人就这样死了。
凌欢沉吟了片刻,淡淡地吩咐道:「将林峰的父母妻儿带到他面前,让他的父母妻儿去劝他,若是不成就告诉他,再不招供,就将他的儿子一刀一刀的当着他的面活剐了!若是他愿意招供,本宫可以网开一面,留他父母妻儿一命。」
「主子……」听了凌欢的话,容萱还好,明玉却露出了不敢置信之色。
「怎么?觉得本宫恶毒?」凌欢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明玉,轻笑一声,淡淡地说道:「相信本宫,若是本宫死了,旭儿的下场不会比这好到哪儿去。」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如此恶毒,也不愿意卑鄙的去伤害利用一个孩子,可谁让林峰如此不识趣呢?机会她给他了,他的家人是生是死,就看他怎么选择了。
有些人明明自己做错了事连累了家人,可他却仍然坚持他心中所谓的『大义』,为了『大义』不惜牺牲自己的亲人,可若是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至亲死在面前呢?林峰是否仍然会如此心狠绝情?
凌欢在赌,赌林峰是真的狼心狗肺,还是良知未泯。
明玉没有那么多心思,也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心里在想什么,但主子的话她却听进了耳里。
若是主子出了事,那小主子会如何?只要想想,明玉就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小主子是太子,现在之所以能够安然无恙,是因为皇上和主子在保护他,可若是主子出了事,皇上又能坚持多久?没了主子和皇上,那些人会放过小主子么?不用想也知道不会。
那些乱臣贼子为了窃取大秦江山,必然不会放过小主子,以那些人的恶毒,说不得到时候要如何折磨小主子呢!
想到这里,明玉那点儿同情心彻底消失得干干净净,她真是好日子过多了,才会有心思去同情一个恶人的孩子,虽然孩子是无辜的,可谁让他的父亲犯了事呢?
正所谓父债子还,自己亲爹做的孽,要怪就怪他的亲爹,可怪不了主子心狠。
「主子此计甚妙。」容萱听了凌欢的话,却露出了一丝喜色。
她与明玉不同,明玉虽然也曾为了姐姐报仇毒杀了玉庶人,可她毕竟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在面对弱小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的心软。
可容萱却不一样,她是暗卫出身,在六七岁的时候就被关进残酷的暗卫营训练,在暗卫营那样人吃人的地方想要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人,杀了人就有吃的,不然就饿肚子,有些人甚至会被活活饿死。
在那样的地方,胆小或者同情心泛滥的人,往往是死得最快最惨的人,因为他们还没有学会如何在暗卫营里生存,而能够活下去的人,都是手上沾满了鲜血的狠人。
她六岁的时候就为了一个窝窝头,用一根磨尖的木刺杀了一个比她大三岁的男孩,在她的认知里,根本就没有小孩和大人的区别,只有敌人和对手。
她并不觉得自家主子利用一个孩子去逼供有何不妥,相反,她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至于林峰人的儿子无辜?在暗卫营里这样无辜的孩子每天都会死几个,她早就麻木了。
暗卫是不允许有感情的,哪怕她跟了凌欢那么久,表面上看起来和其他的宫人差不多,可她终究不是真的叶兰,她是容萱,是一个眼里只有主子,可以为了主子出生入死,却没有任何感情的杀人机器。
第380章 显灵
眼见天色已经不早了,凌欢交代完事情后,便带着明玉往灵堂赶去。
等凌欢到的时候,后宫嫔妃和命妇都已经到了,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条帕子,眼睛红红的,凌欢一走进去,就闻到一股浓浓的姜汁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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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皇后娘娘……」看到凌欢,众人急忙行礼。
「免礼。」凌欢声音有点沙哑,在明玉的搀扶下,缓缓在太后棺椁前跪下。
她是皇后,也是中宫之主,因此她哭灵的位置是最靠前的,在她身后梢次的是淑妃,在淑妃身后是安嫔和如嫔等九嫔。这些人的位置都是比较靠前的,而其他低品级的嫔妃则跪在后面。
至于命妇那边,领头的是宁亲王妃和宗室几位王妃,后面是安国公等几位国公夫人,之后才轮到凌老夫人等出身侯府的诰命,命妇与嫔妃一样,都是按品级分派位置,超一品排在前面,一品在后面,往后按顺序排序。
在众多嫔妃与命妇的目光中,凌欢接过明玉递过来的引魂香,亲手将引魂香点燃,拜祭后插进供台上的凤凰青铜香炉中。
太后生前身份尊贵,祭奠的引魂香也必须由凌欢这个中宫之主亲自上香,其他人是没有资格给太后上香的。
香菸裊裊,意味着一天的哭灵正式开始,身后传来了大大小小的哭声。
凌欢的动作微微一顿,她在靠近棺椁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姜黄味,因为引魂香的味道很浓,灵堂里的人又多,整个灵堂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气味,这股姜黄的味道很淡,很容易让人忽略过去。
可凌欢的鼻子极其灵敏,她可以轻易分辨出各种气味,那股姜黄的味儿虽然很淡,但她却仍然能够分辨出来。
凌欢上好香,重新跪回蒲团上,秀眉不由微蹙。
在灵堂里怎么会有姜黄的味儿?要知道姜黄是一种昂贵的香料,这种香料是西方的行商带来大秦的,平时也只做烹饪的调料,这些东西寻常百姓用不起,在大秦也只有大户人家才会偶尔用姜黄做菜,宫里也不是没有姜黄,但都是放在御膳房里备用,而灵堂是祭奠先人的地方,怎么会有姜黄?
凌欢心里疑惑,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拿帕子轻轻按了按眼角,轻声抽泣。
她哭得很安静,没有淑妃那样悲痛欲绝,也没有其他嫔妃那般虚情假意,但她的泪水是真的,太后生前对她极好,她也不是不知感恩之人,她不必用姜汁催泪,只要回想起太后曾经的那些好,她泪水就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如此一跪就是三个时辰,哪怕凌欢也有些难受,淑妃更是哭昏过去几次,中途如嫔和几个体弱的嫔妃命妇也昏了过去。
一旁的偏殿里有太医守候,昏过去的人被送进偏殿,在诊治之后,等人醒过来再重新回灵堂继续跪着哭。
期间凌欢都让明玉注意着灵堂里的动静,但三个时辰过去了,并没有什么异样的事发生。
凌欢并没有因此而松一口气,反而心里更加警惕了起来。
哭灵是上午哭三个时辰,下午哭三个时辰,中途有半个时辰是让人休息喝水吃东西的。
现在上午三个时辰满了,灵堂外传来了熬粥的香气,因为人太多的缘故,清水白粥都是在灵堂旁临时搭建的小厨房里熬的,因为在哭灵期间,任何青菜荤腥都不能吃,哭灵的人只能够喝水和吃点清水小米粥,因为吃得简单,小米粥都是在一个大锅里熬的,每人一碗,倒也简单。
因为中途休息的时间到了,众人拭去脸上的泪水,在宫人的帮助下,慢慢地坐在蒲团上,这时候自然有宫人分别将水和粥送过来。
宫人忙碌着将东西端来,凌欢是中宫之主,她第一个端起碗,其他人见她还没有吃,自然也不敢动,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凌欢身上。
凌欢不动声色地拿起调羹,慢慢地舀了一调羹白粥,她将白粥往口中送,但在快要入口的时候,动作却停了下来。
众人跪着哭了几个时辰,早已经飢肠辘辘,此刻只想快点吃点东西填填肚子,见凌欢突然停下动作,不由一愣,心中有鬼的人更是脸色微变。
然而在下一刻,却见凌欢放下手里的碗,冷着脸喝道:「来人,将负责熬粥的宫人全部拿下!」
随着凌欢一声令下,早就有所准备的御林军四下散开,很快就在一片哭喊声中将所有有嫌疑的宫人全部控制住。
「皇后娘娘……」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时人心惶惶,纷纷用惊惧的目光看向凌欢。
「粥中被人下了毒。」凌欢扫了一眼众人,淡淡地开口。
凌欢的声音落下,众人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就听如嫔发出一声惊叫,手一抖,端在手上的一碗清水直接往棺椁泼去。
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将众人吓了一跳,凌欢看到泼在棺椁上的水,脸色一沉,正要说话,突然见安嫔脸上露出恐惧之色,尖叫着连滚带爬往后跑去。
其他人也瞪大了眼睛,恐惧地看着棺椁。
「太、太后娘娘,显、显灵了……」如嫔白着脸,指着棺椁的方向颤声说道。
凌欢勐地回头,映入眼中的是棺椁上血淋淋的一行字:妖后祸国,民不聊生。
这八个字血红色的大字就这样凭空出现在金丝楠木做的棺椁上,看起来触目惊心又令人毛骨悚然。
「这、这……」众人哪里见过这样的灵异的事?再加上此事发生在灵堂上,棺椁里还躺着太后娘娘的遗体,虽然是光天化日之下,众人也不由心里发寒,只觉得浑身汗毛竖立。
甚至有胆小的嫔妃尖叫一声,被吓得昏了过去。
一时间灵堂里人心惶惶,惊慌失措,若不是灵堂外有御林军虎视眈眈,恐怕众人已经尖叫着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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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嫔惊惧地趴伏在地上,但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唇角微勾,露出一抹轻浅的冷笑。
而垂着头的她,却并没有看到凌欢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刀锋般的寒意。
第381章 妖后
妖后祸国,民不聊生。
太后娘娘尸骨未寒,棺椁上却突然出现这样血淋淋的字,难道是在警告世人吗?那妖后,岂不是在暗指皇后娘娘?
有心思灵敏的,纷纷看向凌欢,却发现皇后娘娘并没有想像中的惊慌失措,表情仍然沉着冷静,仿佛并不在意棺椁上的字。
「妖后祸国,民不聊生,这是太后娘娘在天之灵显灵,太后娘娘她、她死得枉啊,你、你这妖后,难道还想要牝鸡司晨,继续祸害大秦江山吗?」太师府的超一品夫人罗氏突然指着凌欢大声说道。
其余世家一党的女眷也纷纷怒瞪着凌欢,仿佛是在看十恶不赦的罪人。
其余嫔妃各有心思,有些还在惊吓中没有回神,有些却事不关己冷眼旁观,不过片刻,凌欢就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尊贵皇后,沦落为人人争相讨伐的恶人。
回过神来的安嫔有些惊疑不定,她暗中朝自己的祖母看去,却发现安国公夫人对她微微摇了摇头。
安嫔心里一凛,不动声色地扫了身旁的如嫔一眼,聪明如她已经发现了如嫔的不对劲。
从太后棺椁突然出现血子,再到如嫔看似惊慌失措喊出的那句若有所指的话,还有太师府罗氏的发难,这一切的矛头都直指皇后,这是一个阴谋,而且是针对皇后的阴谋。
安嫔看破了这个阴谋,同时作为世家的一份子,她本应该与罗氏等人共同进退,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事情并不是她想像中的那么简单,她心里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安静地待在一旁,观察凌欢的反应。
这件事粗略一看,是太后娘娘为世人示警,可这手段虽然恶毒,却太过拙劣,连她都能看出这是一个阴谋,精明如皇后,又岂能看不出其中的猫腻?
想到这里,安嫔定了定神,悄悄看了凌欢一眼,而这一看,却让她心里一惊,只见皇后娘娘脸上没有一点慌乱的表情,此刻正冷着一张俏脸,冷眼看着罗氏等人。
罗氏自觉这次是一个好时机,自然不肯放弃打压凌欢的机会,要知道世家早就看凌欢这个皇后不顺眼了,一直想要将皇后除去,奈何皇后深得皇上信任,为人也够精明谨慎,让他们无处下手。
现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太后的棺椁会出现这样的血字,但并不妨碍她借题发挥,将所有的脏水全部泼到皇后身上。
更何况她也没说错,妖后祸国,这妖后说的不就是皇后吗?只要将此事传扬出去,哪怕皇上心里再看重皇后,迫于孝道和舆论也不得不下旨废后。
罗氏等人心里算计得好,可凌欢却不愿意配合,只见她冷笑一声,淡淡地说道:「罗氏,你说谁是妖后?是本宫吗?」
罗氏心里一颤,但很快就义正辞严地说道:「这是太后娘娘在天之灵,不忍你这个妖后祸乱江山,才出言警告世人,难道臣妇说错了吗?」
「哦?不知本宫如何祸乱江山了?」凌欢神色淡然,冷冷地问道。
「你迷惑皇上,插手朝政,牝鸡司晨实在是天理不容。」罗氏指责道。
「罗氏,本宫看在老太师的面子上,对你多番容忍,你却处处相逼,想要为难本宫,是谁给了你胆子?牝鸡司晨?你在指责本宫之前,是否忘了母后?在母后的灵前,你可敢再说一遍?」凌欢毫不犹豫将罗氏的脸皮扯了下来!
「你、你简直就是诬衊……」罗氏没想到凌欢会这样反驳,一时气急败坏。
在场的众人,除了年轻一辈,老一辈的人谁不知道太后娘娘当年垂帘听政的事?
「诬衊?」凌欢冷笑:「罗氏,你口口声声说本宫牝鸡司晨,可曾想过皇上?皇上还在呢,你是想要诅咒他吗?」
「臣妇没有!你,你简直就是胡说八道……」罗氏脸色一变。
「没有?」凌欢了冷笑,脸上的表情冷厉无比:「在粥里下毒,在棺椁上动手脚,再对本宫宫发难,真是一环套一环,果然是好手段!」
如嫔听了这话,身体控制不住微微一颤。
「粥里是否被下毒,暂时还未可知,而太后娘娘棺椁上的血字却是众目睽睽之下出现的,这分明就是太后娘娘显灵,皇后娘娘不应该给我们还有天下百姓一个解释吗?」罗氏不甘心地说道。
「解释?本宫为何要给你们解释?」凌欢冷笑道:「该解释的人不是动手脚的幕后真兇吗?」说到这里,凌欢冰冷的目光落在如嫔身上,冷冷地道:「如嫔,你说是吗?」
凌欢本来并不想在灵堂里闹事,因为这样对太后不敬,可是这些人却步步紧逼,还在太后的棺椁上动手脚,实在是让她忍无可忍。
听了凌欢的话,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如嫔身上,连安嫔也忍不住怀疑地看着如嫔,想到她之前的举动,再加上棺椁上的血字确实是被泼水之后才出现的,安嫔不由皱了皱眉,莫非此事真的是如嫔所为?
「嫔妾不知道的皇后娘娘在说什么。」如嫔里一惊, 抬起头轻声说道。
「不知道?」凌欢冷笑道:「姜黄遇水变色,如嫔是否可以告诉本宫,你为何将水泼向棺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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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了这话,不由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如嫔,难道棺椁上出现血字,并非是太后娘娘在天之灵显灵,而是有人动了手脚?
她知道,她竟然知道!
如嫔心里慌乱,脸上却露出委屈的表情,说道:「皇后娘娘,嫔妾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姜黄,嫔妾只是被下毒的事惊到了,这才不小心将水泼了出去,至于太后娘娘棺椁上为什么会出现血字,嫔妾根本就不知道,您可不能冤枉嫔妾……」
如嫔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就算皇后知道姜黄遇水变色又如何?若是真的那么简单,她也不会冒这个险了,姜黄遇水变色不错,可那却不是普通的水,而是加了其他东西的水,这个中缘由皇后哪怕是再精明,也猜测不到。
「你的意思是本宫冤枉了你?」凌欢笑了,笑声清脆悦耳,可落在如嫔的耳中却犹如恶鬼索命般令人毛骨悚然。
第382章 噬心
「太后娘娘的棺椁出现血子,那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皇后娘娘说此事与嫔妾有关,也不过是猜测罢了,皇后娘娘只凭猜测,就想要定嫔妾的罪,难道不是冤枉么?」如]嫔强忍住心中的恐慌,辩解道。
「是不是猜测,一会便知。」凌欢冷笑道:「本宫从来不冤枉人,若证实你真的无辜,本宫自然不会为难你,只是,若是此事是你在弄鬼,本宫自然也容不得你!」
如嫔脸色微微一白,咬唇不语。
她表面上看起来镇定,可心里却惶惶不安,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此事她已经做下了,现在已经容不得她后悔,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安慰自己,此事如此隐秘,皇后那怕有百般手段恐怕也查不出来,到时候只要没有证据,就能够坐实了皇后的妖后之名,而她也会安然无恙。
凌欢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如嫔,怎会不知道她心里所想?当下心里冷笑,有些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在她面前装神弄鬼,想要往她身上泼脏水?她倒要看看,她们是否有这个手段!
「来人,将太医带过来!」凌欢冷声吩咐道。
太医就在偏殿里,很快就被带到灵堂。
「诸位,请查看一下这碗里的粥,看看是否被下了毒。」凌欢并不急着让太医去看棺椁,而是吩咐他们先查被下毒的清水白粥。
被带过来的太医不敢怠慢,能够在太医院里顺利活下来的人,哪个不是人精?宫里的阴私多得很,太医这个职位是接触阴私最多的,而能够在太医院里混得好的人,自然也谨慎无比,因此太医们虽然进了灵堂,也看到太后棺椁上的血字,却一个个淡定无比,就仿佛什么也没看到一般。
此刻听了皇后娘娘的话,也不敢怠慢,各自取来一碗清粥仔细查看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后,几个太医互相点了点头,领头的一个太医便开口说道:「回皇后娘娘,这粥里确实是被人下了毒?」
众人听了此话,不由纷纷变色,先前她们还以为皇后娘娘是危言耸听,现在看来,若不是皇后娘娘够机警,此刻她们已经中了毒。
想到这里,不管是嫔妃还是命妇,都不由对幕后之人恨得咬牙切齿,这幕后兇手委实歹毒,竟然敢在灵堂上下毒,要知道在灵堂里光是进宫哭灵的命府就有一百多个人,除了命府还有宫里的嫔妃,这可是数百条人命啊。
「可知道是下了什么毒?」比起其他人难看的脸色,凌欢的表情最是淡定,她淡淡地开口问道。
「回娘娘,臣等仔细检查过,这清粥里被人下了罗兰花毒,是一种让人失去神智的毒药,不过罗兰花毒却不是最致命的,真正致命的是另一种毒药,这种毒药名为噬心散,此毒中毒半个时辰后就会毒发身亡,而在死后根本查不出死因。」领头的何太医神色凝重地说道:「而噬心散与罗兰花毒混合在一起,服毒之人会出现癫狂之症,并且在癫狂之症发作时死亡,如此死者只会让人以为是因癫狂之症而死,根本就没想到是因为中毒。」
「真是好手段,也够狠毒!」凌欢哪怕早已经猜到真相,此刻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若是她没有提前有所防备,没有阻止其他人喝粥,那么是不是就会出事?
癫狂之症,难怪林峰让罗贵人趁混乱之机向她下手,若是嫔妃和命妇都中了毒,到时候自然会出现癫狂之症,如此一来,整个灵堂就会陷入混乱,她就算没有中毒,在混乱中想要谋害一个人的命也太容易了。而且确实如林峰所想的那般,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罗贵人确实是有机会在害死她之后趁混乱脱身。
凌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愤怒,她本来以为经过昨夜的清洗后,今天应该不会有事发生,没想到她还是小瞧了幕后之人的势力,虽然昨天抓了不少人,却还是有不少漏网之鱼,那怕林峰这个主谋已经被关在大牢,可仍然有人在今天的粥里动手脚。
这也说明了林峰并非是幕后真正的主子,所以哪怕他已经暴露,可幕后之人仍然没有放弃。
在灵堂里的众人,包括如嫔在内都被太医的话惊吓到了,如嫔死死拽住手中的秀帕,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她并不蠢,只是被情爱迷了心,她不相信世上有如此巧合的事,昨天她才收到秦意送来的玉佩,并求她今天在灵堂上闹事,而今天就出了清水白粥被下毒的事。
若是皇后娘娘没有发现白粥有问题,那么是不是说,她也会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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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在做这件事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她也会因为中毒而死吗?
想到这里,如嫔心里一片寒凉,她拼命告诉自己,下毒的事与秦意无关,可她心里却始终忍不住胡思乱想,只要想到他如此狠心,她的心就仿佛被人捅破了一个大洞,落空空的,冷得令人发抖。
其余嫔妃和命妇没有那么多心思,此刻她们在庆幸之余,看向凌欢的目光也隐隐带上了几分感激,哪怕是那些与凌欢针锋相对的世家命妇,此刻看凌欢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复杂。
在棺椁出现血字后,她们一心想要对付皇后娘娘,恨不得坐实了她妖后之名,可就是这样一个她们费尽心思想要打压的人,却救了她们的命。
凌欢可不管众人在想什么,她也不奢望凭着这件事就能够让那些世家对她改变态度,毕竟在世家的眼里,救命之恩算什么?他们在乎的不是人命,而是家族的利益。
「何太医,你再去看看棺椁上的字。」凌欢淡淡地说道。
「是。」何太医不敢怠慢,小心地走近棺椁,然后小心翼翼地观察起棺椁上的字来。
「如何?这字可是用鲜血写的?」凌欢问道。
「回娘娘,这字迹看似是鲜血所写,实质却并非是鲜血,只是到底是什么,臣一时也难以查出来。」何太医说道。
第383章 把戏
听了太医的话,如嫔如释重负,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最怕的就是太医看出了什么,可事实证明太医并没有看出其中的猫腻,虽然证明了棺椁上的字并非是鲜血,可那又怎么样?只要查不出棺椁上的字是怎么出现的,她就可以安然无恙。
然而就在如嫔自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忽然却听到凌欢说道:「何太医,你仔细闻一下,那字迹可是有姜黄的味儿?」
如嫔一颗心在瞬间提了起来。
何太医闻言用手拭了拭棺椁上的血渍,放到鼻端上闻了一下,然后说道:「皇后娘娘说的不错,这字迹确实有一股很浓的姜黄味。」
作为太医,对姜黄自然是不陌生的,姜黄虽然是一种香料,可以用来做菜,但也可以入药。太医院的药库里也备有姜黄。
听了何太医的话,凌欢眸中闪过一抹瞭然,她抬头扫了一眼神色各异的众人,淡淡地说道:「太后娘娘的棺椁被人动了手脚,因此才会出现这些血字,至于幕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相信在座各位心里十分清楚,无非是想要给本宫泼脏水,逼皇上废后罢了!」
「皇后娘娘此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成是有人故意在棺椁上写字栽赃你不成?」罗氏不甘地冷笑道:「太后娘娘棺椁上出现血字,可是我们亲眼所见,根本就没有人接近棺椁,又如何动手脚?此事分明就是太后娘娘在天有灵,才会降下预警,让我等不被妖后祸害!」
世家与皇后水火不容,自从皇后上位后,处处与世家针锋相对,尤其是针对太师府,想到自家被关在大狱里不久之后就要问斩的嫡长孙,罗氏就对凌欢恨之入骨,现在太后灵堂上出现了这样诡异的事,虽然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但此事一看就是针对皇后的,这样的机会她自然是不想轻易放过。
「什么在天有灵,什么示警,这些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小把戏罢了!」凌欢冷笑道。
「什么小把戏?这分明就是太后娘娘显灵,你、你这是大不敬!」罗氏痛心疾首地指责道,仿佛凌欢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罗氏,你如此急着跳出来想要定本宫的罪,莫非是心虚了么?还是说,你害怕本宫找出真相?」凌欢冷冷地看着罗氏。
罗氏一窒,一脸怒容地瞪着凌欢说道:「皇后娘娘既然能够找出真相,为何不与我们等说清楚?还是皇后娘娘刻意在拖延,想要图谋什么?」
棺椁上的字痕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出现的,在这样铁板钉钉的事实下,她可不相信皇后有办法能够自证清白,这身脏水就算皇后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想要知道真相是么?简单得很。」凌欢轻笑一声,然后在明玉的耳边轻声吩咐几句。
明玉点了点头,快步离开。
罗氏看着凌欢的动作,冷笑连连。
片刻后,明玉端着东西回来了。
众人看得清楚,在托盘上分别放着一张雪白的宣纸,一碗被加了水磨成粉末的姜黄,另外还有一支狼毫毛笔和一碗清水。
众人一脸一不解地看着凌欢,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凌欢将宣纸放在地上,然后拿起毛笔沾了姜黄在宣纸上写下了几个字。然后将毛笔搁回托盘上静静等待。
众人见她接下来没有其他动作,不由有些愕然,看了看被写了字的宣纸,又看了看气定神闲的凌欢,一时也猜不透她想做什么。
「这就是皇后娘娘所谓的真相?」罗氏忍不住冷笑。
「急什么?本宫说了自然会做到。」凌欢沉下脸,神色冰冷地看着罗氏,冷声道:「谁给你胆子在质疑本宫?罗氏,你一再对本宫不敬,意欲为何?」
罗氏脸色一变,在凌欢冰冷的目光下,不得不垂下头说道:「是臣妇逾越了。」
凌欢轻哼了一声。
众人耐着性子又等了好一会儿,这时安嫔突然轻唿一声:「纸上的字不见了……」
众人抬头看去,果然刚刚被凌欢写过字的宣纸此刻看上去洁白如新,上面的字迹就仿佛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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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嫔看到这一幕,双眸瞳孔微微一缩,同时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下一刻,她便看到凌欢端起托盘上的清水洒在宣纸上,在清水沾湿宣纸的瞬间,神奇的事发生了,只见宣纸上缓缓浮现出几个血红色的字来,这颜色与棺椁上的字一模一样。
众人被这一幕惊呆了,不敢相信地看了看宣纸上的血色大字,又看了看棺椁,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罗氏更是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脸色十分难看。
如嫔看着宣纸上的血红大字,心里最后一丝侥倖也没了,她身体一软,彻底瘫坐在地,脸色苍白如纸。
何太医亲眼见证了这神奇的一幕,忍不住好奇地问道:「皇后娘娘,可否告知臣,这是什么缘故?」
除了罗氏和如嫔,其余众人也十分好奇,纷纷将目光看向凌欢。
凌欢不负众望,淡淡地说道:「很简单,用姜黄加水磨成的粉末写字,在字迹干透后就会消失不见,之后遇木灰之水即会出现血红之色,而太后娘娘棺椁上的字迹正是因为有人事先在棺椁上用姜黄粉写下字,然后如嫔再藉机将加了木灰过滤的清水泼在棺椁上,所以棺椁上才会突然出现字迹。这手段说起来实在是上不得台面,不过是欺众人见识少罢了!在宫外某些招摇撞骗的江湖神棍,往往会用这样拙劣的手段去骗人,而本宫在小时候正好遇见过一个骗人的神棍被人当场拆穿这把戏,因此才得知其中的玄机。」
众人听了恍然大悟,何太医更是频频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娘娘果然是上天眷顾之人。」
这样的小把戏拆穿了自然算不上什么,可若是皇后娘娘小时候没有这样的机缘,恐怕今日也难以自证清白,如此说来,皇后娘娘确实是福运深厚,恐怕幕后之人也想不到他装神弄鬼的把戏会被皇后娘娘拆穿罢?
第384章 送走
「如嫔,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凌欢神色冰冷地看着如嫔。
如嫔脸色惨白,她不甘心地狡辩道:「这一切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我只是不小心泼了一点清水,棺椁上的字与我何干?」
「你泼到棺椁上的水是不是木灰水,一查便知,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想要抵赖么?」凌欢冷冷地喝道:「来人,将如嫔拖下去!」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无辜的……」如嫔挣扎着哭喊。
「堵了她的嘴,免得惊扰了太后娘娘的英灵。」凌欢面无表情地说道。
明玉走上前去,干脆利落地将帕子塞进如嫔的嘴里,然后众人便眼睁睁看着往日高高在上的如嫔如同死狗一般被拖出去。
看到这一幕,众人纷纷噤若寒蝉。
安嫔更是心中庆幸不已,还好她识趣没有和如嫔搅和在一起,否则连她也没好果子吃。
罗氏此刻已经偃旗息鼓,她苦着一张老脸,一言不发。
凌欢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罗氏身体不适,来人,送她出宫。」
罗氏勐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凌欢,她可是超一品诰命,她的丈夫刘太师是三朝元老,她怎么敢?
「刘老太君,请罢!」明玉带着宫人上前。
「你、你这是公报私仇……」罗氏气得脸色铁青,声音颤抖。
她堂堂一个超一品诰命,却当众赶出皇宫,连为太后哭灵的资格都被取消。此事若是被传出去,她哪里还有脸见人?这凌氏简直就是软刀子杀人不见血,恶毒之极。
「带走!」凌欢看也不看罗氏一眼,只是冷冷地吩咐道。
「是。」明玉二话不说,直接和宫人将罗氏架起来,甚至连她的儿媳妇也同样被请出了灵堂。
「好了,闹了这一场,大家也累了,都坐下来歇息吃点东西罢。」
说完凌欢不再理会众人,而是让宫人取来干净的水和绵帕,自己亲自将棺椁上的字一点一点地拭擦干净。
众人看着她的动作,脸上纷纷露出复杂的神色,不过此刻没有人敢说话,只是在宫人重新将水和白粥送来后,开始安静地吃东西。
闹了半天,她们是又饿又累,再不吃东西,可就熬不下去了,毕竟还得跪着哭三个时辰呢。
等天色渐渐暗下来,一天哭灵也结束了。
凌欢拖着疲惫的身躯,在明玉的搀扶下,慢慢走进内殿,直到她靠坐在软榻上,这才缓缓吁了一口气。
明玉跪下小心翼翼地将凌欢膝盖上的护膝取下来,看着青紫红肿的膝盖,忍不住露出心疼之色:「主子,膝盖肿了,奴婢取药来给你涂上。」
凌欢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容萱问道:「林峰可招了?」
「林峰嘴硬得很,奴婢将他的父母妻儿带过去,任凭他的父母妻儿如何恳求劝说,他就是不肯松口,甚至最后他亲娘都给他跪下了,他也没有动容。」说到这里容萱顿了顿,又笑着说道:「还是主子的办法好,奴婢见他软硬不吃,便将主子的话转告他,一开始他还满脸不屑,奴婢迫不得已,只得拿了他的儿子威胁他,在他大儿子的腿上割了一片皮儿后,他的老娘和妻子如同疯了一般都扑上去撕打他,尤其是他的妻子,差点将他的耳朵咬掉了,最后在他儿子惨厉的哭喊下,他这才老实了。」
「那孩子可还好?」凌欢淡淡地问道。
「主子放心,奴婢下手有分寸,那孩子只是没了点油皮,没大碍。」容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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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欢点了点头,利用孩子去威胁林峰也是无奈之举,若是林峰真的狠下心来要带着全家去死,她自然也会成全他,可并不代表她真的会让一个孩子去受千刀万剐之刑。
还好林峰良知未泯,他对父母妻儿的那点亲情,胜过了他心中的『大义』。
「可说了他是受何人指使?」凌欢问道。
「林峰招了,指使他的人是曾经的宗亲王世子秦意,设计罗家的主意是秦意出的,庆安伯府有个庄子与罗家的庄子相距不远,罗侍郎的碧姨娘去庄子散心,秦意也曾去过庆安伯府的庄子游玩,秦意在知道碧儿是罗侍郎最得宠的姨娘时,便指使林峰故意去接近碧儿,林峰长得不错,一看就是出身权贵的公子哥,碧儿与他偶遇几次,便上了心,二人一来二往便勾搭成奸,等到时机成熟,林峰便指使碧儿去罗府偷密函,然后利用密函强逼罗贵人进宫作为他的棋子。」
说到这里,容萱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为了掩人耳目,也不想罗贵人这颗棋子太早暴露,因此在罗贵人和碧儿进宫后林峰并没有联繫过她们,直到前段时间,林峰接到秦意的飞鸽传书,这才按计划联繫了罗贵人,让罗贵人谋害主子。」
「这么说来,庆安伯府一直都是秦意的人?」凌欢问道。
「不是庆安伯府,真正与秦意勾结的人只有庆安伯世子林峰,庆安伯一开始对此事并不知情,后来在得知后想要阻止,却被自己的儿子下药关了起来,所以说此事是林峰一人所为,与庆安伯府其他人无关。」容萱说道。
她倒不是在为庆安伯府的其他人说话,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本宫记得,在宗亲王府被抄家之前,罗贵人就已经选秀进宫。」凌欢淡淡地说道。
「确实是。林峰交代,早在宗亲王府被抄家之前,秦意就已经在拉拢人心,并且在宫里布下了不少棋子,罗贵人只是其中一个,至于是否还有其他人,林峰也不得而知,他所知道的只有罗贵人和陈管事,陈管事是负责联络的人,他手里有名单,但那些名单并不全,这说明宫里仍然有漏网之鱼,只是隐藏得太深,目前无法查出来。」
陈管事已经招供,他供出的名单上的人已经全部被剷除,可这只是一部分人而已,按林峰的交代,秦意在宫里布下的暗棋还有不少。
「确实是隐藏得够深,恐怕里面还有世家的人。」想到在灵堂里装神弄鬼的如嫔,凌欢冷笑道。
第385章 发难
虽然如嫔已经交给杨九去审问,目前还没有审出结果,但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如嫔应该也是秦意的棋子之一。
因为今天在灵堂里发生的事并不像是世家的手笔,世家互相勾结也共同进退,若是世家出手,那么安嫔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其他世家命妇也不会犹豫不决,任由罗氏一个人跳出来作妖。
而且她仔细观察罗氏,确定罗氏事先并不知情,她之所以会跳出来,只不过是想要落井下石罢了!
更重要的是,上辈子秦意在登基后就是迎娶如家的女儿为后,现在想想,这个如家女儿会不会就是如嫔?
如此一想,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上辈子如嫔的堂姐没死,仍然是宫里得宠的妃子,如此一来如嫔自然是不用进宫选秀,她是相府嫡女,秦意是宗亲王世子,二人也算是门当户对。
这么说来,如嫔在进宫之前应该已经认识秦意,而今天她会对太后的棺椁做手脚,恐怕也是受了秦意的指使。
当然,这一切都是她的猜测,此事是不是与秦意有关,还得等如嫔的审问结果。
想到这里,凌欢不再去纠结如嫔的事,当务之急是去追查秦意:「可查到了秦意的下落?」
「林峰说秦意谨慎得很,平时与他联络几乎都是靠飞鸽传书,他所在的地方也并不固定,按之前留的地址,大概猜测他人应该是在南凌府一带。」容萱顿了顿,说道:「奴婢已经派暗卫前去南凌府调查,希望能够找到蛛丝马迹。」
「加派人手,不管如何,一定要找到此人,无论生死。」凌欢冷冷地说道。
秦意此人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躲在暗处搅风搅雨,不死心地觊觎着大秦的皇位。这样的人若是继续放任下去,待来日大秦风雨飘摇之时,这厮绝对是心腹大患。
上辈子秦意为了对付叛军,为了一己之私想要放鞑子进关,最后还是已经是边关大元帅的宁澈极力阻止,还有朝中忠臣的冒死进谏,这才没有引狼入室。
由此可以看出,秦意是个刚愎自用,独断专行,为一己私利不择手段的人,这样的人私心极重,并不是一个好皇帝,这也是为什么上辈子在他登基后整个大秦陷入混乱的主要原因。
「是。」容萱神色凝重地应道。
看着容萱匆匆离去,凌欢这才吁了口气,让人打水进来梳洗,跪了一整天,不但膝盖又疼又肿,连声音也有些嘶哑,若不是有灵泉水支撑着,她恐怕也难熬下来。
不过经过今天的清扫,接下来应该能够平静一些时日,那些躲在暗处的人经过今天的震慑,恐怕暂时也没有那个胆子再闹事,如今只希望去南凌府的人能够顺利找到秦意,早些剷除此獠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凌欢在宫人的伺候下梳洗完毕,正准备歇息,正干宫那边却来人了,说是让凌欢去一趟正干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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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欢无奈,只得起来简单地梳妆一下,带着明玉去正干宫。
正干宫内灯火通明,秦封满脸怒容地坐在龙案后,在他前面如相和如嫔祖孙二人苍白着脸跪在地上,安国公等人则是站在一旁。
凌欢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秦封将镇纸砸向如相,而往日一脸清高,在朝堂上指手画脚的如相则一脸颓丧地跪伏在地上承受着皇上的怒火。
坚硬的镇纸砸在额角,如相被砸得头破血流,可他却一动也不敢不动,只是连声告罪。
「梓潼来了?快快过来。」看到凌欢,秦封脸上的怒意缓了一些,他亲自走过来,将凌欢带到龙案后坐下。
安国公等人看到皇上如此看重皇后,脸色都十分难看。
「皇上,那么晚了,叫臣妾来可是有什么事?」凌欢不理会安国公等人,只是目光温柔地看着秦封。
「梓童,朕让你来,是想要问一下,对于如庶人,你想要如何处置?」秦封缓声说道。
此话一出,右相和安国公二人脸色僵硬。
「如庶人?」凌欢扬了扬眉。
「如蕴冒犯太后英灵,已经被朕贬为庶人。」秦封余怒未消,咬牙怒道:「能够养出如此不知死活大胆妄为的女儿,如家真是好样的!」
「皇上明鑑,此事臣实在是不知情啊……」如相忍不住开口喊冤,此刻他恨不得掐死如庶人,作为如家二房嫡出,从小就被精心培养,他费尽了心思送她进宫,不指望她为家族添光谋好处,可她倒好,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竟然敢在太后的灵堂上闹事,若是成功了还好,可以逼皇上废后,可她偏偏失败了,如今更是身陷囹圄,还连累了家族。
可怜他一把老骨头,为了孙女的事不得不连夜赶来告罪,真是老脸都丢尽了。
这些都不算什么,真正让他感到不安的是皇上的态度,皇上将皇后叫来,显然是想要将此事交给皇后处置,以皇后的精明,好不容易有了打压世家的机会,她会轻易放过吗?
事实证明凌欢不会,就在如右相喊冤的时候,凌欢淡淡地开口了:「如庶人如此大逆不道,不但对太后不敬,还妄图往本宫身上泼脏水,这些右相真的不知情吗?」
「回皇后娘娘,臣确实是不知情啊,臣一向对大秦忠心耿耿,对皇上太后更是尊崇有加,怎么会做如此罪孽深重之事?」
「可如庶人却是如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嫡女,如庶人所作所为都代表着如家,本宫认为,此事与如家脱不了关系。」凌欢面无表情地说道。
此话落下,御书房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安国公和右相脸色难看不已。这个女人果然没安好心,这才刚刚开始就藉机发难了,还想要将整个如府拖下水,真是个心机深沉的毒妇!
「皇后娘娘此话差矣,此事乃是如庶人一人所为,怎能牵连如府?」安国公看了皇上一眼,开口说道。
「如庶人是如府精心教养的出来的人,这怎能算是牵连?再说了,安国公焉知此事不是如相在幕后策划?本宫可是知道你们世家一向看本宫不顺眼,说不得此事就是你们世家一手策划想要对付本宫呢。」凌欢面不改色地说道。
第386章 蛮缠
卧槽,这女人好狠,刚刚还只是提到如府,现在却把整个世家都牵扯进去,她想要干什么?想要趁机将世家连根拔起吗?
面对胡搅蛮缠的凌欢,安国公这个老狐狸第一次认识到了什么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这女人一心想要拖世家下水,连道理都不讲,胡言乱语,妖言惑众,可偏偏皇上却护着,而如庶人又犯下大错,他们现在也是有口难言。
「皇后娘娘慎言,没有证据之事还是不要轻易下定论为好,臣等对皇上对大秦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可担不起皇后娘娘这莫须有之罪。」安国公被气得吹鬍子瞪眼睛。
「莫须有?怎么能说是莫须有呢?难道如庶人没有犯下大错?她没有装神弄鬼想要诬衊本宫?还有,太师府的罗氏口口声声指着本宫的鼻子说本宫是妖后,若是本宫没有记错,刘太师可是你们的座师,罗氏更是你们的师母,就凭你们之间的关系,本宫就有理由怀疑此事是你们所为!」凌欢轻笑一声,淡淡地说道。
她确实是胡搅蛮缠,可那又如何?谁让如相在知道如庶人出事之后,就巴巴的赶进宫想要保人呢?如此明显的把柄送上门来,她若是不趁机咬一口,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你、你这是胡说八道……」安国公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如相更是脸色微变,面对咄咄逼人的凌欢,此刻心里也不由有些后悔,他不该贸然进宫的,早知道皇后如此难缠,他宁愿死了一个孙女,也不愿意整个家族被拖累。
「皇后娘娘,现在事情还没有定论,请您不要轻易为他人定罪。」如相强忍住怒气说道:「臣等确实是老师的门生,可并不代表此事与臣等有关,如今还是容臣问清楚情况,再给皇后娘娘一个交代如何?」
「如相所言极是,不过本宫却信不过你怎么办?若是你威胁如庶人改口,为你等脱罪,那本宫岂不是亏得很?」凌欢唇角微勾,神闲气定地说道。
现在才想要丢车保帅?已经晚了!
在她参政之后,安国公和如相一党为首的世家处处与她作对,甚至有几次不惜指使手下的御使冒死进谏,企图逼皇上退让,凌欢至今仍然记得金銮殿大理石柱上那血淋淋的鲜血和白花花的脑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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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事情最后被皇上以强硬的态度压下去了,可世家的咄咄逼人凌欢却记在心里,这些人一边在朝堂上指手画脚想要干涉朝政,一边对她处处打压,无非是不想她效仿先太后垂帘听政罢了!
却不想她是太子生母,太子作为皇上唯一的子嗣,日后继承皇位名正言顺,皇上身体有恙,已经活不了多久,她作为未来的太后,岂能眼睁睁看着太子沦为任由这些人摆布的傀儡?
为了太子日后能够坐稳江山,不管是秦封还凌欢,都绝不可能妥协。
「臣乃堂堂一国右相,怎会做那等不耻之事?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皇后娘娘就算贵为一国之母,也不得如此侮辱朝臣!」不愧是混迹朝堂多年的老狐狸,如相出口质问之余,还哭着向秦封买惨:「皇上,臣在朝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却被皇后娘娘如此质疑,实在是让臣等心寒啊……」
秦封瞥了凌欢一眼,示意她收敛一些,然后才淡淡地说道:「虽然皇后的话是难听了些,但也不是全无道理,如相毕竟是如庶人的长辈,该避嫌的还是要避嫌。」
道理?屁的道理,如相气得差点破口大骂,可形势迫人,他不得不垂头说道:「皇上说的是,是臣的错。」
「皇上,不如就让臣来吧?臣与如庶人非亲非故……」安国公说着看了凌欢一眼,意思是他是个外人,总不会徇私了吧?
「安国公急什么?你确实与如庶人非亲非故,可你数次开口为如相求情,这说明你们的关系非同一般,如此还是不妥。」
凌欢此话就差指着安国公和如相的鼻子说他们结党营私了,要知道皇上最忌惮的就是臣子私下勾结,虽然世家利益同体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可这话却是不能说出来的,否则他们就是营私舞弊,拉帮结派,心怀不轨。
「你,你……」安国公张口结舌,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那皇后娘娘想要如何?难道是想要亲自逼供么?」如相忍不住怒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个女人分明就是刻意刁难。若不是如蕴这个没用的犯了错被当众拆穿,让他们陷入被动之中,他们也不会受这样的窝囊气。
堂堂朝廷一品官员,如今却要被区区一个妇人指着鼻子奚落,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比起如相和安国公等人的愤怒,秦封却差点忍不住放声大笑,世家这些年行事越来越嚣张,在朝中搅风搅雨,他因为顾全大局不得不忍让三分,如今凌欢却指着他们的鼻子骂得他们哑口无言,实在是为他出了一口恶气。
「如相问本宫?」凌欢一脸奇怪地说道:「如相若是想证明如府是无辜的,只需要如庶人老实招供便可,本宫身为一国之后,怎会亲自去审问一个罪犯?」
「刚刚你明明说信不过臣……」如相气得浑身颤抖。
「本宫确实是信不过你,不过你若是当着皇上和本宫的面去审问,自然就不必顾忌了,不是吗?」凌欢淡淡地说道:「如相是个聪明人,不会不明白本宫的意思吧?」
这是要他当着皇上和众人的面去亲自审问自己的孙女?这女人简直就是其心可诛,恶毒无比。
如庶人再怎么不是,也是他疼爱了多年的嫡孙女,比起大孙女,这个小孙女自幼聪明乖巧,极得他宠爱,若不是大孙女死得突然,他也不会将小孙女送进宫。
事实证明小孙女终究是被他宠坏了,才进宫不久就惹出如此大祸,也不知道此事是小孙女自作主张还是另有隐情,不过不管如何,他都希望小孙女能够找个替罪养出来揽了这事。只有这样,如家才不会受到牵连。
第387章 逼问
不管如相心里怎么想,在凌欢的逼迫下,他只得硬着头皮对如嫔喝道:「孽障,你还不快快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有人逼迫你?」
如相的话意有所指,可他此时也顾不上许多了,只求小孙女能够识趣点,找出个替罪羊来,这样孙女的罪名就可以轻点,有了真正的罪魁祸首,小孙女就只是从犯,只要不是主犯皇后便没有理由牵扯到如家。
凌欢似笑非笑地看着如嫔,并没有戳穿如相的小心思。
如嫔如同没了灵魂的木偶一般,安静地跪在地上垂着头,对如相的话恍若不闻。
「孽障,你还不快说?」见小孙女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如相顿时心里觉得不妙。
如嫔仍然垂着头沉默不语。
「看来如相的面子也并不好使啊……」凌欢懒懒地说道。
「皇后娘娘,如庶人或许是被吓着了,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如相硬着头皮说道。
如相心中恼怒,却敢怒不敢言,小孙女的表现真是的丢尽了他的脸,可他却不得不忍气吞声,为她找藉口。
「如相此话本宫可不敢苟同,难道如相审问罪犯就是如此审问的?还需要顾及罪犯的心情?」凌欢冷笑道:「果然不愧是血脉相联的亲孙女,如相还是偏私了。」
面对凌欢的指责,如相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却说不出话来。
他心里既恨凌欢步步紧逼不给他面子,也气小孙女不识好歹,更担心的是小孙女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事到如今仍然不肯供出幕后主犯。
只有凌欢心里明白,其实如庶人并不是不肯说,而是不敢说,若是幕后兇手真的是秦意,如庶人如何敢将真相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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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秦意如今可是逆臣贼子,若她说了,如相怎么也逃不过一个与乱臣贼子勾结的罪名,可若是她自己揽下罪名,如府亦会被她连累,如此一来,她还不如什么也不说,或者还能够保住如府。
如庶人打的好主意,可凌欢怎会让她如愿?
「看来如相的手段还是太温柔了,如庶人是罪人,依本宫看,还是将她交给杨公公罢!」凌欢淡淡地说道。
「不可……」如相闻言大惊,急忙出声阻止。
杨九是什么人?这位可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经他手审问出来的犯人不死也要脱层皮,他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小孙女去受这个罪?
比起小孙女的性命,他更害怕此事会牵扯到如家,甚至是整个世家。
「有何不可?如相这是信不过杨公公,还是有心想要包庇如庶人?」凌欢冷下脸。
「皇后娘娘,臣并没有这个意思……」如相咬牙说道:「还请皇上和娘娘给臣一个机会,臣保证让这个孽障开口。」
凌欢瞥了秦封一眼,见他微微点头,便轻笑一声,说道:「既然如此,本宫便给如相这个面子,不过,若是如庶人再不招供,可就别怪本宫不讲情面了!」
「臣谢过皇上、皇后娘娘。」如相咬牙道。
安国公在一旁冷眼看着,却忍不住皱起眉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点不安。
如相也知道自己被凌欢摆了一道,可却不得不捏着鼻子对如嫔怒道:「孽障,不管你为何鬼迷了心窍,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现在你都要给我说清楚,你为何要在棺椁上动手脚陷害皇后娘娘?」
说完如相紧紧盯住如庶人,心中忐忑,他希望小孙女能够听懂他的意思。
如庶人身体微微一颤,眸光微闪,过了片刻才哭着说道:「皇上,祖父,嫔妾真的没有,嫔妾是被人陷害了……」
听了如庶人的话,如相长出了一口气,小孙女总算没有愚蠢到底,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惊扰太后英灵对太后不敬,企图陷害皇后,不管是哪一条罪名都是死罪,不管如庶人背后是有人指使还是她自己所为,如家都会被连累,重了便是心怀不轨意图谋害皇后,最轻也是个教养不当的罪名。
可无论那一条罪名如相都不想沾,因此最好的办法便是如庶人一口咬死了是被人陷害,此举虽然难以服众,可却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如庶人不承认,皇上便无法怪罪如府,更是和世家没有关系,最后被处罚的人也不过是如庶人一人罢了!
如相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可凌欢却不会被他煳弄过去,冷笑道:「如庶人,你说你是被人陷害,那么本宫问你,你是如何被陷害的?本宫可是亲眼看到你将水泼在棺椁之上,在众目睽睽之下,莫非还有人能够控制你不成?」
「皇后娘娘,嫔妾那时候只是被吓到了,并不是有心的。」如庶人抬起头,楚楚可怜地看着秦封:「皇上,你要相信嫔妾,嫔妾只是被下毒之事吓得心神不宁,不小心才抖了手……」
「不小心?灵堂里有那么多人,怎么不见旁人被吓得不小心?更何况,本宫事后让人调查过,其他人碗里的确实是清水,只有如庶人那碗是木灰之水,关于这一点,如庶人又该如何解释?」凌欢冷冷地说道。
如庶人心里一颤,咬牙道:「嫔妾也不知道,或许,或许是有人故意陷害嫔妾……」
「灵堂有那么多人,陷害你的人,为何偏偏没有选其他人?难道他们事先知道如庶人你的手会抖?」凌欢冷笑不已。
「嫔妾不知道……」如庶人额上冒出了细碎的汗珠,脸色苍白得吓人。
「如庶人,你当皇上和本宫是傻子么?这世间哪里会有如此巧合之事?你说有人要陷害你,可本宫却觉得分明是你故意为之,你早就知道棺椁上被人用姜黄写了字,而你更是故意将木灰之水泼到棺椁上,这根本就不是别人陷害你,而是你与人合谋想要谋害本宫!」凌欢盯住如庶人一字一句地说道。
如相和安国公的脸色难之极,可却无法辩驳。
如庶人更是被说得张口结舌,心中惊恐不已。
「说,你到底为何要害本宫?与你合谋之人是谁?」凌欢厉声喝道。
第388章 情郎
如庶人身子勐地一颤,咬牙说道:「都、都是嫔妾一人所为,没有人合谋……」
「看来如庶人是不肯说了?杨公公,将人带下去,务必要问清楚,如庶人是受何人指使!」凌欢淡淡地吩咐道。
「是。」杨公公看了秦封一眼,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便挥手叫来宫人将如庶人拖下去。
「没有人指使我,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是我怨恨皇上独宠皇后,所以才……」如庶人挣扎着大声嘶喊,她满脸怨恨地看着凌欢:「都是你,你明明已经是中宫之主,为何还要日日霸着皇上不放,如今你宠冠六宫,后宫却成了摆设,你可知道这宫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我不过是做了其他人不敢做的事罢了……」
「死到临头还胡言乱语,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凌欢俏脸寒霜,怒道:「将人拖下去!」
「万万不可……」
「住手!」
如相和安国公齐齐开口阻止。
凌欢余怒未消,冷笑看着二人,说出的话却让人心惊胆颤:「怎么?你们要阻止本宫?莫非如相与安国公也参与了此事?若是如此本宫还真要好好调查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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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相和安国公脸色齐变,安国公忍不住怒道:「皇后娘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此事与臣等有关,可有证据?臣虽然不才,但也是堂堂一品朝廷命官,可不是任人随意诬衊的!」
如相也冷着脸说道:「臣确实有错,但也只错在治家不严,可担不起其他的罪名。」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如正言,你身为右相,本是朕之臂膀,国之栋樑,可你却教出了一个大逆不道的孙女,如庶人胆大狂妄,死有余辜,而你作为当家人也罪不可赦!」秦封冷冷地开口说道。
「皇上……」如相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还不将人拖下去?一柱香之内,朕要知道所有真相!」秦封喝道。
皇上亲自开口,杨九不敢怠慢,直接领着宫人将如庶人拖下去。如庶人挣扎着还想要说什么,却被杨九毫不怜惜地捂住了嘴。
如相脸如死灰,安国公虽然心有不甘,可却也不敢再贸然开口。
凌欢不动声色地扫了二人一眼,心中冷笑不已。
皇上时日无多,本来就忌惮世家,正愁没有藉口打压世家呢,现在如庶人送来了把柄,皇上岂会轻易放过?
安国公或许还能够逃过一劫,可如相和太师府却没有这样的好运了。
此事无论如庶人背后有没有指使,如相都撇不开关系。
一柱香后,杨九回来復命。
再次被拖上来的如庶人此刻已经浑身是伤奄奄一息,被宫人放开后,整个人趴在地上不能动弹。
「可招了?」凌欢淡淡地问道。
「回皇后娘娘,如庶人宁死不屈。」杨九脸色有点不好看,这如庶人看着娇娇弱弱的,却是个硬骨头,受了那么多罪愣是不肯开口,因为时间有限,他也不能真的将人弄死了,所以只好又将人带了上来。
听了这话,安国公和如相心里松了口气。
「这就是你给朕的答覆?」秦封沉下脸。
安国公和如相满意了,可秦封却非常不满意,他还等着用如庶人来钓大鱼呢,如庶人不肯招供,他怎么钓鱼?
杨九心里一惊,急忙说道:「虽然如庶人不肯说,但她的贴身宫女青儿却招了。」
听了此话,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如庶人却勐地抬起头,狠狠地瞪着杨九。
杨九此刻心里正恼着呢,还好他聪明,在审问如庶人的同时,顺便也将那青儿一併审了,如庶人骨头硬,可她的贴身宫女却没有她这样嘴硬,不过是打了一顿鞭子,外加上了夹指之刑,就什么都招了。不然这事情办不利索,他说不得还被连累吃挂落。
杨九心里腹诽,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凝重:「居青儿交代,如庶人之所以会在灵堂上弄鬼谋害皇后娘娘,是因为受到他人指使,这指使如庶人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叛逃的逆臣贼子秦意。」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大变,尤其是如相,更是脸色难看之极。
如庶人却突然挣扎起来,含煳不清地喊道:「你胡说……」
「若是本宫没有记错的话,如家与宗亲王府并无关系,秦意为何能指使如庶人?」凌欢问道。
杨九神色平静地说道:「青儿说如庶人与秦意二人早就认识,二人的关系十分亲密,几乎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地步。」
秦封的脸色彻底黑了下去,浑身嗖嗖地冒着寒气。
「如此说来,如庶人与逆贼秦意是两情相悦了?」凌欢神色平静,仿佛没有看到秦封的黑脸。
杨九擦了一把冷汗,小心翼翼地瞥了秦封一眼,硬着头皮说道:「是。」
「原来如此。」凌欢淡淡地说道:「本宫就说,本宫与如庶人无怨无仇,平日里也不曾苛待后宫嫔妃,如庶人怎么突然会谋害本宫呢,原来是为了情郎。不过更让本宫好奇的是,逆贼秦意已经逃亡,他是如何联繫如庶人的?」
「这个青儿也不是很清楚,只说有个陌生的宫人给如庶人送来一块玉佩,那玉佩是如庶人与秦意的定情信物,如庶人在收到玉佩后,才决定在灵堂上闹事,不过青儿却否认了棺椁上的字是如庶人所为,她说如庶人只是按吩咐往棺椁上泼水,其他的事如庶人并没有参与。」杨九说道。
「好,真是好得很!」秦封大怒:「如正言,你们如家真是好样的!」
一个早就与人私通的女人也敢送进宫来,送进来也就罢了,竟然还敢与旧情人勾勾搭搭,谁给他们这样的胆子?真当他这个皇帝是死的么?
「皇上恕罪……」如相跪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
比起秦封的愤怒,凌欢更关心的是其他的事:「可抓到了那个送玉佩的宫人?」
「在得到口供后,奴才便已经派人去拿人,可得到的消息是,那宫人已经服毒自尽。」杨九脸色难看地说道。
第389章 褫夺
「服毒自尽?恐怕是杀人灭口罢?」凌欢冷笑道:「本宫怎么觉得这事那么蹊跷呢?前脚如庶人败露了,那宫人就畏罪自尽了,更巧的是,如庶人还来不及审问呢,如相和安国公就得到消息赶进宫来了,皇上,您说这巧不巧?」
此言一出,如相和安国公暗叫不妙,果然,下一刻就看到皇上彻底黑了脸,神色不善地盯住他们二人。
「皇上,此事绝对与臣无关,臣只是听了家里妇人之言,得知如庶人犯了事,所以才进宫打探一二,绝无其他心思。」如相急忙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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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页
「皇上,臣只是听说灵堂出了事,臣生怕有人冒犯了太后的英灵,所以才来求见皇上。」安国公也连忙开口说道。
这一刻,安国公无比后悔,早知道这是个烂摊子,他说什么也不会应了如相进宫。本来想着世家利益相关,共同进退,如庶人闹出这样大的事,不但会连累相府,连世家都讨不了好,因此他才答应如相陪他进宫看看情况。却不想这热闹没看成,却惹了一身腥,现在看皇后这架势,显然不想放过安国公府。
「如相进宫是为了给如庶人求情,安国公进宫是因为担心有人冒犯太后她老人家的英灵?可本宫看安国公与如相如此默契,怎么看也像是为了同一件事而来。」凌欢淡淡地说道。
秦封脸色阴沉得吓人,他冷冷地瞥了安国公和如相一眼,寒声道:「其心可诛!」
安国公和如相在瞬间白了脸,安国公此刻也站不住了,双膝一软跪到地上,正想开口辩解,却又听凌欢慢悠悠地说道:「本宫真的很好奇,如庶人一个未出阁的闺阁女子,是如何认识逆贼秦意的?身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相府千金,又是怎么做到与外男见面,并且有了私情?」
如相脸色大变,身体都控制不住颤抖起来,他张口想要反驳,可凌欢根本就不给他机会,继续笑道:「或者说,相府与宗亲王府早有勾结,两府在私底下已经订下亲事,或者是早有结盟之意?」
「这一切不过是皇后娘娘妄自猜测,皇上,臣对您对朝廷忠心耿耿,更是与逆贼秦意没有半点关系……」如相浑身冷汗直冒,他第一次觉得凌欢恐怕,这个女人笑意盈盈,一脸温柔娴淑的模样,可说出的话却如刀子般直剜人心,其用心简直歹毒之极。
「这倒是奇怪了,难道相府的家风就如此不严,家中的女儿可以自由出门私会外男?若是如此,真是太不像话了。」凌欢一脸无辜地说道。
「这……」任凭如相的嘴皮子再利索,此刻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能怎么说?说相府家风甚严,家中的女眷并没有私会外男?可若是如此,如庶人又是怎么认识秦意的?若是承认了私会外男的丑事,那如家其他未嫁的女儿怎么办?有如庶人这个例子在前,在京都还有哪户人家敢娶如家女?
「怎么?如相无话可说了?」
如相咬了咬牙,说道:「是臣治家不严,所以才出了如此丑事,请皇上降罪!」
如相终究还是分得清轻重的,比起与逆贼勾结之罪,还不如承认了如庶人的私通之罪,毕竟前者是抄家灭族之罪,而后者虽然名声狼藉,却罪不至死,至少死了就死如庶人一个,如府却逃过了抄家灭族的大祸。
「如相果然不愧是朝中重臣。」凌欢嗤笑。
这老狐狸狡猾得很,看来是下定决心要弃车保帅了。只是如相也太小看皇上的容忍程度了,刺已经埋下,如庶人又与人私通,这口气秦封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的。如相想要全身而退,简直就是做梦。
「如右相纵容孙女如氏与逆贼勾结祸乱后宫,此举罪大恶极,不配为一国之首相,与逆贼勾结为叛逆之罪,本应抄家问斩,朕念你在朝为官多年,此事并非是有心为之,因此,死罪可免,即日起革职贬为庶人,三代之内不得参加科举。」秦封脸色阴沉,冰冷无情的话语落在如相的耳中却仿若晴天霹雳。
「皇上……」如相脸色惨白,颤巍巍地发出绝望的唿喊。
「如庶人不守妇道,与逆贼秦意私通,大胆狂妄惊扰太后英灵并欲谋害皇后,所犯之罪罄竹难书,罪无可赦,赐凌迟之刑!」
趴在地上的如庶人浑身一颤,双眼翻白,竟然被吓得彻底昏死过去。
秦封面无表情地将目光看向跪在地上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安国公:「安国公身为外臣,却私下窥觑后宫,用心险恶,其心可诛,褫夺铁券丹书,同时降爵三等,并罚俸半年,三年不得上朝!」
安国公脸色大变,他颤抖着想要说什么,可对上皇上那双冰冷无情的目光,瞬间所有的勇气都没了,整个人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安分伯,朕已经对你网开一面,你好自为之!」秦封冷冷地说道。
安分伯,他从堂堂超一品的国公爷现在降成了三等伯,不但被降爵,还给了一个安分的头衔,皇上这是在警告他,让他以后要安分一些啊,安分,安分,顶这个头衔安家日后岂有出头之日?
更让安分伯痛彻心扉的是,安家的铁券丹书被褫夺了,这可是祖上立了大功,被先祖皇帝赐给安家保命的东西啊。
这一刻,安分伯内心被如潮水般的悔恨淹没,他甚至开始怨恨如相,若不是如相,他也不会进宫,更不会被夺了丹书和被降爵位。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激怒皇上的是与人私通谋害皇后的如庶人,被牵累的是他和如相,不,如正言这老东西是罪有应得,谁让他如家教养出这么一个祸害来?可他是无辜的啊,他完全被如正言这老东西祖孙俩给祸害了……
如果说安分伯是欲哭无泪,悔不当初,那么如相则是心如死灰,他本以为将勾结逆贼之罪推搪过去,如府便会安然无恙,可事实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没想到皇上竟然会因此而迁怒他,甚至直接将他革职贬为庶人,甚至如家三代不得科举,皇上这是要彻底绝了如家的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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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病重
万历十四年,朝中风云变幻。
因如庶人谋害皇后一案,世家一党安国公被贬为三等安分伯,如右相则被直接撸了官身贬为庶人。
在安国公与如相被贬翌日,一道圣旨前往太师府,太师夫人超一品诰命罗氏因诬陷之罪被褫夺诰命,刘太师内帷不修,被皇上申饬,虽然保留太师之位,却被夺了上朝之权。
至此世家元气大伤,一蹶不振,其余世家皆战战兢兢小心度日。
一年后。
凌欢刚刚下朝,便赶往正干宫。
半年前,秦封身体不适,之后病情渐渐严重,如今已经卧床三个多月。这三个多月因为秦封无法上朝,身为皇后的凌欢已经开始带着太子垂帘听政,处理朝事。
因为有皇上的鼎力支持,世家一党又已经被打压元气未復,宗室虽然有异议,但被皇上干脆利落地处置了好几个挑事的人后,宗室瞬间安分了许多,对于凌欢垂帘听政之事敢怒不敢言。
至此凌欢顺利进入朝堂,并掌握了朝中大权。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杨九从内殿迎了出来。
「杨公公,皇上如何了?」凌欢神色担忧地问道。
「皇上今儿个精神还好,只是仍然不肯喝药……」杨九无奈地说道。
谁也没想到皇上竟然如此害怕喝药,每次喝药都像个小孩子般百般推託耍赖,宫人和太医都拿他没办法,只有凌欢在他才肯乖乖喝药。
凌欢也是无奈,在生病后,秦封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越来越孩子气,就连她也拿他没办法。
「母后,父皇是因为药太苦了,所以才不肯喝吗?」已经三岁多的秦旭在老太傅的教导下,俨然就是一个小大人的模样,小小年纪却十分聪慧稳重,哪怕是在面对满朝文武大臣也没有胆怯,极有太子风范。
「你父皇这是不乖呢,生病了却不肯好好喝药,旭儿,你日后可不能学你父皇。生病了就应该好好喝药,这样才能好得快。」凌欢拉着儿子往内殿走去,顺口教导儿子。
在屋里的秦封听了此话,脸色有些讪讪,看到凌欢便抱怨道:「梓童,你就不能给朕留些面子吗?」
「皇上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却闹着性子不肯好好喝药,臣妾只是担心你教坏旭儿。」凌欢走过来,极其自然地抚了抚秦封的额头,柔声说道:「今儿个倒是不发热了,皇上感觉怎么样?可有好些?」
「朕这身体早就千疮百孔,又能好到哪儿去?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秦封苦笑。
他的身体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彻底破败,就连林院正也束手无策,如今能够活那么久,还是凌欢之前留下的丹药在支持着,若是丹药没了,恐怕他也就灯尽油枯了。
卧床半年,朝中该处理的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大部分权力他已经移交给凌欢,一开始他还有些担心凌欢挑不起这个担子,后来看凌欢处理朝事十分利落,面对一些不怀好意的人也十分果断,他也就渐渐放下心来,彻底放手朝中之事,一心在正干宫养病。
「皇上可不能这样想,臣妾已经下旨在民间寻找神医,民间高人无数,说不得真的有人能够治好皇上呢?」凌欢看着日渐消瘦,现在已经瘦得皮包骨的男人,心里也有些难过。
一开始她确实对这个男人没有任何感情,可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两年这个男人为她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虽然她对他仍然没有爱,可在时长日久的相处中,她与他之间却多了一份亲情。
这份情与爱无关,但却是真挚的,没有任何私心。其实在她心里,她是希望这个男人能够活久一点,毕竟旭儿现在年纪还小,还需要这个男人为他保驾护航。
可人算不如天算,上辈子这个男人是在旭儿十二岁那年才因病驾崩,这辈子旭儿才三岁,他便支撑不住了。
说到底,此事也与她有多少关系,若不是因为她与旭儿,宗亲王父子也不会狗急跳墙,冒险刺杀皇上,而皇上也不会为了太子铺路剷除宗亲王府。
由此牵一髮而动全身,秦意成了逃犯,上辈子没有选秀进宫的戚嫔,这辈子却进了宫,秦封一时大意中了蛊王,这也是拖跨他身体的最后一根稻草。
本来就寿元无多,再加上被蛊毒侵蚀,已经无力回天。
「世间哪里有什么神医,梓童又何必安慰朕?」秦封苦笑。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哪怕真的有神医,他恐怕也撑不到那个时候了。他询问过林院正,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尽管他心里仍然放不下妻儿,可生死有命,哪怕他是皇帝也无法逆天改命。
唯一能够让他稍微放心的是,凌欢表现得很好,太子也十分聪慧,再加上他已经重创了世家,没有十年时间世家恐怕难以恢復元气,这已经不足为虑,至宗室,为首的宗亲王一党已经剷除,其他宗室他在驾崩后自然会处理好,这样一来,也不怕凌欢控不住局面。
「怎能算是安慰?民间高手能人无数,只要悬赏足够,就不怕找不着人,皇上不要多想,只要安心养病便可。您、您要知道,不管是臣妾还是旭儿,都需要您,您可不能丢下我们母子……」
凌欢握住秦封的手,眼眶微红,哽咽着说道。
「别哭,你放心,朕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秦封柔声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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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可要记得这话,若是、若是您食言,臣妾可不会原谅你……」凌欢抽泣着说道,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脸颊。
「好……」秦封轻轻为凌欢拭去泪水,勉强笑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旭儿还在呢,可不能吓坏了孩子……」
秦旭年纪虽然小,但却早慧,再加上有老太傅悉心教导,已经知道了很多事。
因为凌欢没有刻意隐瞒,秦旭已经隐隐猜到了父皇的病情十分严重,此刻小小的人儿看到一向强势的母后伤心落泪,他心里也十分惶然,下意识地依进凌欢的怀里,软软地安慰道:「母后不哭,父皇会好的……」
第391章 驾崩
凌欢搂着儿子,看着眼前已经病入膏肓却仍然笑着安慰她的男人,一时间悲从中来,泪水越发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这一刻,她是伤感的,同时也有些遗憾,或许给她更多的时间,她说不定真的会为这个男人倾心,可她心里也知道,如果这个男人没有病重,他们之间也不会彼此信任,身为皇上的他,或者会看重太子,但却绝不会允许她这个太子之母插手朝政。
他们之间从一开始的彼此利用,互相猜疑,到如今彼此毫无保留的信重依靠,完全是建立在秦封身体有恙时日无多的份上。
所以说世事弄人,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毫无私心的情。
尽管凌欢将这一切都看得十分清楚,可此时此刻,面对这个命不久矣的男人,心里还是会难过。
这辈子真正对她好的人并不多,祖母虽然对她好,可在她心里更看重的却是凌娴这个嫡长女,太后对她好,是因为她生下了皇上唯一的皇子。
秦封一开始看重的也是子嗣,后来虽然对她日渐宠爱,可却是她一步一步精心算计来的。
凌欢知道这份情并不纯粹,可她并不介意,毕竟她自己并没有付出真心,又怎能奢望别人毫无保留的付出所有呢?
更何况,作为一个皇帝来说,他能够在群狼环伺之下保护好他们母子,又能够在病重之前为她与旭儿铺好路,这已经足够了。
这份感情或者远远比不上宁澈所付出的真挚,可却也是难得的真心实意,无论这份情的初衷是什么,她都不应该去辜负这份心意。
轻轻握紧秦封的手,凌欢心里是难过的,如果可以,她是真的希望他可以多活几年,那怕如上辈子那般也好,至少旭儿还有父皇为他遮风挡雨,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小小年纪就被逼坐上那个位置,不得不挑起大秦江山的重担,而她一个后宫妇人也不必为此殚精竭虑。
可是没有如果。
看着秦封蜡黄憔悴的脸,还有头上已经花白的头髮,凌欢知道,哪怕有丹药养着,这个男人的时日也不多了。
如今朝廷看着还算安稳,可在暗地里谁又知道躲藏了多少魍魅魍魉?朝中看不惯他们母子的人大有所在,若是皇上驾崩了,看似平静的朝堂恐怕立即就会起波澜,到时候,她真的能够护住旭儿么?
凌欢不敢确定,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不惜一切帮助旭儿坐稳皇位。
三个月后。
在宗室和朝中三品以上的重臣亲眼目睹之下,秦封紧紧握住皇后凌欢的手,神色安详地闭上双眼。
在他驾崩之前,颁发了三道遗诏。
一、指明了太子秦旭继承皇位,太后凌欢辅助太子垂帘听政。
二、册封宁亲王世子宁澈为御林军统领,负责守卫皇宫安全。
三、宗室中庆亲王、泰亲王、福亲王,三位亲王前往皇陵守灵十年,无诏不得回宫。
三道遗诏一出,有人欢喜有人愁,高兴的自然是以宁亲王为首的保皇党,不甘的自然是世家宗室等人。
世家也就罢了,随着如相与安国公被贬,刘太师又被剥夺了上朝之权,世家一党已经群龙无首,剩下的势力已经不足为患。
而遭受最大打击的却是宗室,宗室五位亲王,已去其二,如今三位亲王却被贬去守皇陵,不得不说,秦封临死前这一招,将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本来还想着趁皇上驾崩准备闹事夺权的宗室一下子就焉了。
他们心中怨愤,不甘,可这是先帝临终前颁发的遗诏,在众多朝臣的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哪怕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尊重先帝的旨意。
而太子是先帝指定的皇位继承人,传位的旨意还是在先帝驾崩前颁布的,虽然众人各怀心思,可却也不得不承认太子是正统。
先帝驾崩,葬礼异常隆重,在处理完丧事后,因为国不可一日无君,朝臣便开始准备新帝登基事宜。
太子登基,是国之重事,仪式复杂无比。
在黄道吉日,凌欢一大早便起来,在司礼的安排下,陪同秦旭前往南门侧具服台更换祭服,
之后便前往祭奠天坛,上香跪拜祈求苍天庇佑大秦,最后才在金銮殿前受百官之礼,然后才在百官的注目下,走上龙案,在龙椅落座。
这本来是新帝一个人需要走的流程,可因为新帝年幼的缘故,所有流程凌欢都是陪着的,还好秦旭虽然年幼,但性格却十分稳重早慧,再加上有凌欢全程陪同,整个过程顺利无比,并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看着小小年纪就肃着一张小脸接受百官叩拜的儿子,凌欢心里既酸涩又觉得骄傲。她的儿子,她的旭儿,终究还是坐上了属于他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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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辈子没有人能够夺走属于他的东西,哪怕有人至今仍然不死心,可她会守护着他,看着他平安长大,最后成为一个出色的帝皇。
夜幕降临,整个皇宫被夜色笼罩。
凌欢已经搬出凤凰宫,住进了属于太后的居所仁慈宫。
坐在黄花梨木的椅子上,任由明玉将头上沉重的珠冠取下,凌欢看着铜镜里那张仍然年轻的脸,轻轻地嘆了一口气。
这一个月又要忙着办国丧又要为新皇登基的事操心,再加上朝中繁忙的政务,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歇息了。
可这些都是她无法逃避的,尤其政务,如今新皇年幼,所有的政务都必须由她和内阁大臣处理,因为秦封近两年的打压,再加上新上任的内阁首辅是帝师,因此凌欢并没有受到内阁的辖制,有了宁亲王和帝师相助,凌欢处理起政务来也算是如鱼得水。
而因为凌欢早已经参与朝政的缘故,朝中大臣对此也并没有异议,目前看来朝堂上一片祥和,似乎并没有因为先帝驾崩而受到影响。
可凌欢却知道这一切都是暂时的,朝中派系林立,各种势力横竖交错,固然有忠心耿耿的忠臣,也有心怀不轨的逆臣,这些暂时没有跳出来,不过是因为先帝余威犹在罢了。
第392章 斩杀
万历十五年,先帝驾崩,同年太子秦旭即位,改年号为永熙。
尊太后凌氏为安国皇太后,因新帝年幼,暂时无法担起君主之责,故安国皇太后遵先皇遗旨垂帘听政辅助新帝。
新帝即位后,流言四起,有人开始质疑先帝死因,甚至有人在朝廷上当众指责安国皇太后牝鸡司晨,谋害先帝,并控制年幼的新帝独揽大权。
凌欢坐在与龙椅并排的凤座之上,冷眼看着下面唾沫横飞的林御史,眉眼之中满是冰冷。
杨九悄悄瞥了太后一眼,心里一惊,同时也有点同情下面这个不知死活的林御史。
随着太后娘娘聂政的时间越来越长,太后娘娘在朝中的威望也越来越高,如今更是威势甚重,彼有几分先帝的风范,而比起先帝,太后娘娘的手腕更加强硬,也更狠辣。
在先帝驾崩后,他这个贴身大太监本来应该去守皇陵的,他也心甘情愿,毕竟歷来皇帝身边的贴身大太监都是这样的下场。
可太后娘娘却说先帝有三位亲王陪着并不会孤单,因此让他继续留在宫里伺候。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这个贴身大太监在先帝驾崩后还能够留在新帝身边,这也算是福运深厚了。
当然,杨九心里也明白自己能有这般好的运气,完全是因为太后娘娘的抬举,太后娘娘是个记恩的人,当初他不过是举手之劳,如今却成了新帝身边的红人。
因此对凌欢杨九心里十分感激,而对那些仗着读了几年圣贤书,就跑出来指责太后娘娘的人就没有什么好感了。
尤其是眼前这个不知道被什么人怂恿跑出来作死的林御史,杨九心里已经暗暗在想,等会儿该怎么给这个不知死活的林御史穿小鞋了。
哼,敢对太后娘娘不敬,真是不知死活。
太后娘娘可不是先帝,先帝在位时对世家对宗室诸多容忍,可太后娘娘却不一样,她行事作风果断强硬,也够狠辣,对于暗地里搞小动作的人绝不容忍。
之前就有一个出身世家的三品官员仗着家世纵容家中子弟强取豪夺,结果被苦主告到大理寺。
本来那三品官员还想利用家世威胁大理寺卿赵大人,结果被赵大人一封摺子捅到太后娘娘这儿,太后娘娘在查清楚真相后,立即下令处置了那三品官员的儿子,并将那三品官员一撸到底成了白身。
如今想想,此事也不过过去半个月,那菜市场外的鲜血还没有洗干净呢。
林御史并不知道在杨九的心里他是个自寻死路的蠢货,此刻他正得意洋洋长篇大论,利用圣人之言论大肆攻击凌欢,就差没指着凌欢问罪了。
「太后娘娘,如今民间流言四肆,都说先帝驾崩是为奸人所害,而您在先帝驾崩后却私自插手朝堂,企图挟天子以令诸侯,此举大逆不道,有违圣人之训。太后娘娘如此倒行逆施,实为世人所不容也……」林御史滔滔不绝地说道。
他早就看太后不顺眼了,不过是区区一介后宫妇人,既然命好当了太后就该安分些,更不该趁着天子年幼插手朝政行牝鸡司晨之事。
一个妇人掌管朝政,实在是大秦之耻。
遭到如此的辱骂,众人以为太后会雷霆震怒,可出乎意料的是,凌欢并没有发怒,她冷眼看着林御史,甚至极有耐心地等他说完,直到林御史意犹未尽地闭上嘴,她这才神色平静地开口:「林御史,你这是在指责哀家?」
「非是臣指责太后娘娘,而是太后娘娘所作所为实在是司马昭之心,臣为了大秦江山,为了皇上,不得不出言进谏……」林御史一脸义正言辞。
「巧舌如簧,大言不惭!」凌欢神色冰冷,面无表情地看着林御史:「先帝乃是病重驾崩,坊间流言来自何处哀家自会查明,至于你所说先帝被奸人所害,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可笑之极,哀家掌管朝政,乃是先帝所託,而你口口声声指责哀家,实在是居心叵测!」
林御史一脸不服,大声说道:「太后娘娘何必避重就轻,朝堂之上岂能听妇人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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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凌欢勐地一拍龙案站了起来:「林御史,你真当哀家不敢杀你?」
「臣忠心为国,哪怕身死而不悔!」林御史梗着脖子说道。
杨九不可思议地看着一脸倔强的林御史,心里纳闷不已,这是哪里来的愣头青,这是嫌命长了么?
「好,好得很!」凌欢大怒,冷声喝道:「来人,将他押下去!」
「自古忠言逆耳,太后娘娘独断专行,祸乱朝纲,难道就不怕他日被千夫所指有,遗臭万年么……」林御史挣扎着喊道。
「且慢。」凌欢眸色暗沉,冷冷开口。
侍卫闻声不再动作,林御史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同时心里极其不屑。
果然是妇孺之辈,哪怕她是太后之尊,也不过是一个无知妇人,便是他指着她鼻子骂又如何?难道她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处罚他这个言官不成?若是如此,天下文人必会口诛笔伐,她这个太后的位置也坐不稳了!
就在林御史与众臣以为凌欢会服软的时候,凌欢却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下朝堂,直到走到林御史面前才停下脚步。
「太后娘娘若是想赔罪,那就不必了,臣只是……」林御史得意地仰起头,正想说些什么来表明自己坚定不屈的立场,然而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凌欢神色平静地将侍卫身上的刀拔了出来。
紧接着他便看到凌欢绝美的脸上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同时手中闪着寒光的刀轻轻一挥,不过片刻功夫,刚刚还滔滔不绝一脸正气的林御史,就成了一具身首分离的尸体。
大量的鲜血喷洒而出,林御史的头颅高高抛起,滚落在地,骨碌几下竟然滚到户部尚书张使面前,看着死不瞑目的林御史,张使双腿一软,差点被吓昏过去。
这一幕来得太过突然,谁也没想到凌欢会如此心狠手辣,在朝堂上当着百官的面,亲手斩杀了林御史。
第393章 震慑
看看林御史血淋淋的尸体,再看看随手将刀扔到地上,面无表情接过杨公公递来的锦帕擦手的太后娘娘,众人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而心中有鬼的人更是脸色难看得很,林御史不过是个出头鸟,是他们安排来试探太后的棋子,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太后一个妇道人家,会如此心狠手辣,竟然亲手杀了林御史。
斩杀言官,难道她就不怕被天下读书人口诛笔伐吗?还是她为了一时之气,连名声都不顾了?
世家一党的势力互相换了眼色,心下开始盘算着如何利用今天发生的事做文章。
毕竟歷朝歷代都有明君不斩言官的规矩,太后虽然不是君,可她却是摄政太后,做下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事,说是祸乱朝纲的毒妇也不为过。
林御史的尸体自然有宫人处理,凌欢神色平静坐回凤座上,她扫了一眼堂下百官,冷声道:「林贼妖言惑众,其心可诛,语言间对哀家不敬,甚至诋毁诬衊哀家,实在是罪不可赦!来人,将林贼家眷收监,其三代近亲即日起全部流放,有生年不得回京,五代之后方可科举!」
「太后娘娘,此举不妥……」都察院左副都御史丁奇出言道:「言官出言进谏乃是尽本职之事,今日太后娘娘只因林御史言辞过激,便杀了林御史,如此日后朝堂之上焉还有人敢谏言?更何况,自古便有言官无罪之说,太后娘娘杀了林御史不算,还迁怒其家眷,实在是没有道理……」
凌欢冰冷地目光落在丁奇身上,此人乃是世家一派的人,本来世家以如相和安国公为首,如今如相和安国公被贬,此人倒是成了世家的领军人物。
「丁爱卿此言哀家不敢苟同,林贼口口声声指责哀家,甚至直言哀家祸乱朝纲,是谁给他胆子敢如此诬衊哀家?哀家临朝摄政,是因为先帝遗诏,哀家堂堂正正坐在这朝堂之上,岂能任人给哀家泼脏水?想要挑起事端,想要毁了哀家的名声,此人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说到这里,凌欢顿了顿,又冷笑道:「至于其家眷,林贼诋毁哀家本就是抄家灭族之罪,哀家降罪又有何不可?」
言官无罪?那也要言官识趣,若是对朝廷忠心耿耿的忠臣,凌欢自然可以容忍,可这林御史算是什么东西?一个欺上瞒下巧舌如簧之辈,也想踩着她出头?简直就是笑话。
这些人如此试探,不过是看她是个妇人,觉得她可欺罢了,如此她便让这些人看看她的手段,看他们有几个胆子再来挑衅!
正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今日若是不杀林御史,她几乎可以肯定日后类似之事会层出不穷,甚至某些人还会利用舆论逼她还政,最后她这个摄政太后就会彻底沦为摆设。
可她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事发生,旭儿虽然早慧,可他也不过是个三岁孩儿,若是她没有牢牢掌控着朝中权力,哪怕有老帝师和宁亲王在,他也无法坐稳帝位,最后甚至有可能成为某些人争夺利益的傀儡。
因此为了避免日后的麻烦,在林御史不出言不逊的时候,她就已经起了必杀之心。
新帝登基,她亦是初掌朝政,新帝年幼,她区区一介妇人,如此未免会让人小觑,为了稳固朝堂,她本来就有意杀鸡儆猴以此立威,而林御史就是那只送上门来的鸡,如此大好机会她岂能放过?
至于斩杀言官会引来天下读书人的讨伐?这一点凌欢根本就不在意,对于她来说,人才有很多,她若是想,只需要过段时间以新帝的名义重开恩科便可收纳人才,而那些尖酸刻薄,才学一般,却开口闭口圣人之言,打心眼里看不起女人的人,她亦不希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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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这些人明白,这天下是秦家的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不是那些心怀鬼胎,三观不正的所谓的读书人的天下。
「太后娘娘只顾发泄一时之愤,难道就不怕被天下读书人唾骂?」翰林院侍读学士李大人上前一步说道。
「公道自在人心,只要哀家立身端正,又岂怕那些诬衊之言?更何况,林贼不过是个巧言令色的伪君子,这样的小人,岂能代表天下读书人?」凌欢轻嗤一声,淡淡地说道。
李大人心中不满,正欲说什么,可在下一刻却对上太后娘娘那双似笑非笑的目光,心下不由一凛,急忙垂头退下,不敢再出言。
李大人是翰林院的人,翰林院是读书人的天下,能在翰林院任职的都是出身清贵的文人,其中有部分还是寒门子弟,因此翰林院并不属于世家与宗室的势力,他们是真正的保皇党。
李大人之所以会出言,并非是为了林御史说话,更多是因为兔死狐悲的不安,毕竟林御史虽然不是翰林院的人,却也是读书人出身,这样的人也曾是从千万学子中科举出来的人材,可这样活生生的一个人,却因为对摄政太后不敬,被太后亲手斩杀在朝堂之中。
李大人虽然忠心爱国,是正经的保皇党,可他也有当下读书人的通病,那就是打心眼里有点瞧不起女人,可太后娘娘显然与他印象中娇娇弱弱的妇人不一样,她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坚韧心性以及强硬的气魄,甚至手刃他人而面不改色。
这样的摄政太后让人心中惶恐,可也诡异的让人心安。
有太后娘娘守护着,想来新帝应该能够顺利成长,如此也免去了一场乱世之祸。
随着左都御史丁奇和侍读学士李大人的偃旗息鼓,林御史被诛杀之事彻底落幕,再也没有人敢提起。
同时朝中的文武百官也对这位新的摄政太后有了更深刻的认知,摄政太后虽然是妇孺之辈,却不是个好惹的,那些想要挑事的人也得斟酌一二,轻易不敢冒头了。
凌欢对这样的结果十分满意,她虽然是遵先帝遗诏临朝摄政,可她本身并没有威望,再加上又是女流之辈,想要震慑群臣极其不易,如今杀了林御史,正好达到一定的震慑作用,日后她处理起政事来,也不怕被这些老狐狸阴奉阳违了。
第394章 教子
下朝之后,凌欢陪着秦旭回正干宫。
这一路上秦旭十分沉默,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活泼,凌欢知道儿子是被今日这血腥的一幕吓住了,可她并没有出言安慰他。
身为一国之君,他要学的不但是如何治国,还要学会掌控人心和克制自己的情绪。
君主最忌心慈手软优柔寡断,她不希望她精心培养出来的儿子,是个心软之人。
他要做一个明仁之君,但却绝不能做一个轻易被他人影响情绪的君主。
回到正干宫,秦旭仍然有些郁郁寡欢,凌欢皱了皱眉,轻声问道:「可是被母后吓着了?」
秦旭摇了摇头,说道:「儿臣不是怕,只是,母后,非要杀那人不可吗?母后杀了人,那些臣子会说母后心狠手辣,外面那些学子也会批判母后。」
「皇儿是怕母后会被这些影响?」凌欢眼神柔和地看着儿子。
「儿臣不想母后被天下人唾骂,母后明明做得很好,是那些人一直在为难母后,他们不愿意母后摄政。」秦旭虽然年纪小,可他毕竟早慧,又是老太傅与秦封精心教养出来的,很多事他心里都明白,也知道自己的母后有多不容易。
父皇死了,有母后在他才能够坐稳帝位,若不然,他恐怕已经成为朝中重臣争权夺利的棋子。
而且他心里十分清楚,在父皇驾崩后,唯一真心对他的人只有母后,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并不是像某些人所说的那样,母后将他当成控制朝廷的傀儡,自己想要独掌大权。
「我儿长大了。」凌欢摸了摸儿子毛茸茸的小脑袋,轻声说道:「我儿能够想到这一点很好,不过母后会杀林御史,并不是因为他在为难母后,而是因为他居心不良,他想利用圣人之言阻止母后摄政,企图利用读书人的舆论逼迫母后退让,因此母后才容不得他。」
「他是想母后不再插手朝政?」秦旭睁大眼睛问道。
「没错。有林御史这样想法的并不是只有他一个,还有很多人,他们因为母后是女人,所以不想母后执政。」凌欢耐心地解释道。
「就因为母后是女人吗?」秦旭心里有些不解,在他心里,母后可比父皇厉害多了,他能够平安成长至今并顺利继承皇位,完全是因为母后在保护他,虽然父皇也爱他,可他知道父皇和母后是不一样的,父皇看重他是因为他是父皇唯一的儿子,若是父皇还有其他的儿子,父皇恐怕也不会传位给他,他可没有忘记,父皇除了母后,还有很多其他的嫔妃呢,只不过那些嫔妃都没有生儿子罢了!
可母后不一样,母后对他是没有任何私心的,她是一心一意的对他好,保护着他。
「没错,就因为母后是女人,他们看不上女人,所以才不愿意看到母后执政。可是皇儿,你不能有他们那样的想法。这世间,有才能的人是不分男女的,女人也并非就天生低人一等,只是她们从小就被灌输了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思想罢了,她们之所以没有见识,是因为她们不能堂堂正正的上学堂,在长大后就会在家人的安排下成亲,然后被禁锢在后院里为男人生儿育女,但如此并不意味着她们就不如男人,若是给她们一个机会,她们也不输于男人的,就比如歷史上的明空女帝,还有前朝的女将军,她们都是聪明绝顶,巾帼不让鬚眉的人。」凌欢语气轻柔,眸中却闪着璀璨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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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男权社会,当下文人尊崇圣人言论,对女子极为不公,可她却不愿意她的儿子成为这样的人,为君者海纳百川,他应当有更大的胸襟抱负,而不应该被那些所谓的圣人言论禁锢。
「母后,儿臣知道了,儿臣不会被那些人影响的。」秦旭一本正经地说道:「儿臣觉得母后说得对,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都是一样的,只要有才学就能为朝廷所用,就比如母后和皇祖母。」
见儿子将她的话听进去,凌欢心里既感安慰又有些小小的骄傲:「我儿说得对,不过作为皇帝,皇儿还需要洞察人心,要做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还要任人唯贤,有容人之量,能听忠逆之言却不可听信谗言佞语,时刻保持心中清明,这才是真正的明君。」
「母后,儿臣知道了。」秦旭软软地应道。
「好了,帝师他老人家估计已经等久了,你快去上书房上堂罢。」凌欢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蛋,或许是因为先帝驾崩的缘故,本来肉嘟嘟的小脸最近瘦了许多,小傢伙虽然不说,但到底是亲爹,心里还是伤心的。
秦旭听话地去了上书房,他现在虽然登基了,但他的功课却比过去更重了,帝师也对他越来越严厉,不过他会努力学的,希望可以早日成为一个合格的君主,不让母后再为他操心。
凌欢等秦旭去上书房后,也回了仁慈宫。
先帝驾崩了,后宫里留下来的嫔妃也该安排住处了,总不能让她们继续占着各宫主位。
不过凌欢也不是刻薄之人,她也无意为难那些嫔妃,如果有人想要出宫自行婚嫁,她也可以成全她们,现在她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就看那些人如何想了。
「娘娘,安太妃来了。」明玉走进来说道。
安太妃?安嫔?
凌欢还以为第一个来的会是罗贵人,毕竟罗贵人可是被逼进宫的,现在有了出宫的机会,她应该会选择出宫才是,没想到最先来的不是罗贵人,反而是已经被封太妃的安嫔。
「让她进来罢。」凌欢淡淡地说道。
「是。」明玉应下,很快就领着安嫔走了进来。
「嫔妾见过安国皇太后。」安嫔神色恭敬地行了礼。
「说罢,你来找哀家有何事?」凌欢懒得虚以委蛇,直接问道。
「不知太后娘娘先前所说的话可还算数?」安嫔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知你所指的是什么话?」凌欢淡淡地反问道。
「就是让嫔妾出宫另行婚嫁之事……」安嫔有些紧张地看着凌欢。
「你想要出宫?」凌欢似笑非笑地看着安嫔。
安嫔有些局促不安,不过她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是,嫔妾不想留在皇宫里,嫔妾想要出宫。」
第395章 公主
「你想要出宫不是不可以,但出了宫,你便不再是原来的你了,后半辈子都要过着隐名埋姓的日子,你可想清楚了?」凌欢淡淡地说道。
进了宫里的女人,便是死也得死在宫里,想要出宫,就必须抛弃原来的身份,用新身份生活。
「嫔妾想清楚了。」安嫔神色坚定地说道。
与其后半辈子在宫里蹉跎到老,她宁愿隐名埋姓出宫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她还年轻,不想一辈子将自己困在宫里。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哀家便成全你,三个月后哀家会安排你出宫。」
「谢谢太后娘娘。」安嫔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诚心诚意地向凌欢行礼。
在安嫔满心欢喜地离开后,明玉忍不住担忧地说道:「主子,让她们出宫真的好吗?若是被那些人知道了,恐怕又要说主子的不是了。」
先帝刚刚驾崩不久,这个时候放嫔妃出宫恐怕会惹来非议。
「先帝已经驾崩了,她们也都是可怜人,何必为了名声将她们禁锢在皇宫?」凌欢淡淡地说道。
其实凌欢也不是不知道放嫔妃出宫会让某些迂腐的大臣不满,可她也有私心,一是这些被困在宫里的嫔妃,时间久了难免会心生怨气。
二是她就想起来上辈子的自己,上辈子她没有机会出宫,被困在宫里日日战战兢兢,直到死都没能离开皇宫。
所以为免那些嫔妃日后闹出事来,她现在放嫔妃出宫,也算是一举数得。
「主子,大公主和二公主来了。」容萱走进来说道。
「让她们进来。」
因为先帝驾崩,已经被谴送出宫的大公主秦惜被允许回宫守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宫外的日子并不好过的缘故,秦惜整个人沉默了许多,与曾经那个嚣张跋扈的大公主判若两人。
「儿臣见过母后。」大公主秦惜带着二公主秦盈走进来,十分规矩地行礼。
「起来罢。」虽然对大公主的印象并不好,但凌欢也无意为难一个半大的孩子。
再说了,大公主今年已经十二岁了,也差不多到了相看人家的时候,若是个不安分的,到时候直接给她找个驸马打发出去便是了。
秦盈行了礼,便垂着头不说话,这孩子今年也十岁了,可能是当年处置慧妃给她留下了阴影,原本性子活泼单纯的她,现在变得有些怯懦沉默寡言。
秦惜悄悄地瞥了凌欢一眼,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怨恨之色,但很快就笑着说道:「母后,儿臣这次来是有事要求您,儿臣进宫也有好些日子了,儿臣想明天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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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宫里住得不好?」凌欢问道。
「没有,宫里很好,只是儿臣已经在宫外住惯了,所以有点不习惯……」秦惜垂着头说道。
「你想要出宫,哀家也不留你,不过你也不小了,哀家想着是不是先给你找个驸马,待你三年孝满后便可以成亲,你可有看中的人?」
先帝的子嗣不多,大公主也不是个安分的,如果可以凌欢也不想管这事,可她是太后,也是嫡母,这事她不想管也得管。
「母后,儿臣不想那么早找驸马。」秦惜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现在不想找,母后也不勉强你,不过日后你若是有合适的,可以和母后说。」凌欢淡淡地说道。
作为嫡母,她只需要尽自己的职责便好,秦惜心里怎么想,她并不在意。
「儿臣知道了。」秦惜乖巧地应道。
「盈儿呢?你来找哀家可是有什么事?」比起大公主秦惜,凌欢对二公主秦盈的印象要更好一些,这个小姑娘是个省心的,就是胆子太小了一些,在慧妃死后,这两年她在宫里就仿佛是一个透明人,很少出现在人前。
「母后,儿臣想跟皇姐出宫。」秦盈小声说道。
「你也想出宫?」凌欢有点意外。
「是。」秦盈垂着头,让人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神色。
「你皇姐在宫外有公主府,你出宫是想要与你皇姐住在一块儿?」凌欢皱眉,这两年大公主秦惜虽然是住在宫外,可凌欢却知道她不是个省心的,年纪小小可欺男霸女的事可没少做,她甚至知道秦惜在公主府里养了好几个俊美的小厮,日日在公主府里胡闹。
秦盈是个好的,她可不想她跟着秦惜学坏了。
「儿臣……」秦盈欲言又止。
秦惜却笑道:「母后,二皇妹一个人在宫里十分孤单,所以才想要跟儿臣出宫,母后放心,儿臣一定会照顾好二皇妹的。」
凌欢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秦盈,皱了皱眉说道:「这件事让哀家再想想,你们先回去罢。」
「母后……」秦惜还有些不死心,可明玉已经走过来说道:「殿下请罢。」
秦惜眼里闪过一丝不悦,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得告辞退下。
出了慈仁宫,秦惜抬手狠狠地扇了秦盈一记耳光,骂道:「没用的东西,一点事都办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秦盈捂着脸,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地往下掉,却不敢出言反驳。
「哭哭哭,哭什么哭?」秦惜狠狠地掐了秦盈一下,恨恨地说道:「不是让你说自己要和我出宫吗?你摆出一副死人脸给谁看?」
「我已经说了,是母后不同意……」秦盈忍不住小声争辩。
「母后什么母后,就凭她一个庶女也配做我们的母后?那就是个害人的狐狸精,老妖婆!」秦惜怒道:「我不是和你说了么?是她害死了你和我的母妃,还害死了父皇,你这是认贼作母,慧妃在天之灵知道了,也死不瞑目!」
「不是这样……」秦盈小声反驳。
啪!秦惜一巴掌甩在秦盈的脸上,冷笑道:「你还为她说话?你是想要做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吗?」
「我没有……」秦盈捂着脸哭道:「父皇不是母后害死的,我母妃也不是……」
「我说是就是。」秦惜冷笑道:「若不是她,我们的母妃怎么会死?她该死,她生的孽种更该死!我告诉你,你若是敢坏了我的大事,我就杀了你!」
第396章 香囊
「我们只有一个弟弟,皇姐,我求求你,不要害弟弟……」秦盈心里很害怕,她被慧妃养得单纯,在慧妃死后,她失去了母妃的庇护,就将自己龟缩在宫里,平日里基本不敢出门。
直到父皇驾崩,皇姐进宫,皇姐找到她,威胁她去害皇弟,她不想这样做,却不知道怎么拒绝这个强势的皇姐,皇姐的恶毒让她觉得恐惧,却又无法反抗。
「他不是我们的弟弟,他是那个女人的儿子,根本就不配做我们的弟弟!」秦惜怨毒地说道:「你怕什么?只要他死了,那女人就没了依靠,到时候自然会有人保护我们,我们仍然是大秦最尊贵的公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虽然看那个女人的面色行事。」
「可,可皇弟是父皇的亲生骨肉,与我们同出一条血脉,若是皇弟死了,父皇的血脉就断了……」秦盈虽然胆小懦弱,但她还是分得清里外的。
秦旭虽然是太后所出,可也是她们血脉相连的亲弟弟,若是这个弟弟没了,日后她们真的会更好吗?换了别的人做皇帝,会真心对待她们吗?
「他是父皇的孩子,难道我们就不是吗?凭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秦惜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野心。
歷史上也不是没有出过女帝,与其仰人鼻息,她更想自己坐上那个位置,更何况她也不是没有底气,支持她的人可不少,现在她唯一要做的就是除掉那对母子,只要他们死了,她自然能够得尝所愿。
「皇姐,你疯啦?」秦盈不敢置信地看着秦惜,她一个公主,哪里来的底气想要做皇帝?
「我好得很!」秦惜冷笑道:「我警告你,你最好就乖乖听话,一会儿咱们就按计划行事,待事成了,我们就一起出宫,到时候出了什么事,也与我们无关了!」
秦盈摇头,她慌乱地说道:「我们不会成功的,皇姐,别闹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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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住口!」秦惜盯着秦盈恶狠狠地说道:「你再说一句,我就毒哑你,再让人将你扒光了扔到湖里溺死!」
「不要……」秦盈被吓得小脸苍白,疯狂地摇头。
对这个心狠手辣的姐姐,她是真的害怕。
「如果你不想死,就乖乖按我说的去做,现在就去!」秦惜用力掐住秦盈的胳膊。
秦盈被她掐得眼泪直流,却不敢反抗。
……
慈仁宫。
「可知道大公主是什么时候找上二公主的?」凌欢问道。
秦惜和秦盈突然过来说想要出宫,凌欢心里已经起疑,秦惜年纪虽小,可天生骨子里就是恶毒的,一个才八岁就懂得放火杀人的人,凌欢可不相信她会有什么姐妹情,更何况秦惜与秦盈并非一母同胞,在过去也没见秦惜这个做姐姐的对秦盈这个妹妹有多好。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对秦惜这样不安分的搅事精,凌欢终究是抱有三分戒备的。
她并不会因为秦惜年纪小便小看她,一个小小年纪就敢放火害人,敢将婉妃毁容的人,可不是一般的恶毒。
「大公主在回宫后不久就常常去找二公主了,最近二人更是形影不离,看起来感情十分要好。」明玉说道。
明玉对大公主是一点好感也没有,算起来,大公主秦惜还是害死她姐姐的兇手,只可惜如此恶毒的人却是皇家的血脉,主子当初可以对付德妃,却拿大公主没有办法。
「让人盯着点,不知道为什么,哀家总觉得有点不对。」凌欢说道。
秦盈说想要出宫,可凌欢却感觉到她并非出自真心,反而像是被逼迫的,虽然对于她来说,一个公主出不出宫影响并不大,但她总感觉这里面有蹊跷,再怎么说秦盈也是秦封的血脉,她可不能让一个好孩子被秦惜祸害了。
「是。」明玉应下。
……
上书房门口。
秦惜强行拉着秦盈走过来,对站在门口的杨九笑道:「杨公公,皇弟下堂了吗?」
「皇上还没下堂呢,大殿下找皇上有事?」杨九笑着问道。
「本殿下就要出宫了,和皇妹亲手绣了点东西想要送给皇弟。」秦惜推了推秦盈,示意她开口。
秦盈小脸发白,她咬了咬唇,突然一把推开秦惜,说道:「我肚子痛,皇姐自己等皇弟罢,我等会再来……」
说完秦盈飞快地跑了。
秦惜脸上的表情在瞬间变得僵硬,她狠狠地瞪了秦盈一眼,勉强笑道:「真是的,明明说好了一起来送东西,她自个儿却跑了!」
杨九不在意地笑了笑,问道:「皇上还有一刻钟才下堂呢,大殿下要等吗?」
秦惜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咬了咬牙,说道:「本殿下还要赶着出宫呢,就不等了,这是我和皇妹亲手绣给皇弟的香囊,就劳烦杨公公交给皇弟了。」
「是,奴才一定会亲手将香囊交给皇上。」杨九笑着将香囊接下。
见杨九将东西收下,秦惜心里松了一口气,她也不敢多留,飞快地向秦盈离开的方向跑去。
秦盈临时退缩,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可不能让那个没用的妹妹坏了她的好事。
另一边,秦盈在离开后躲回了自己的宫殿。
她在房间里呆了半响,在一番挣扎后,终究还是一咬牙,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凌欢,心地善良的她,终究是做不出害人的事,更何况害的还是自己的亲弟弟。
心里有了决定,秦盈飞快地站起来,打开门就要往外走,然而就在这时,却听到秦惜冰冷的声音:「皇妹想要去哪儿?」
看到秦惜,秦盈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恐,她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说道:「皇、皇姐,你、你怎么在、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秦惜一步一步地向秦盈逼近,恶狠狠地瞪住她:「你想要去哪里?想要告诉那个女人?想要坏了我的好事?」
「我、我没、没有……」秦盈被逼得连连后退,她小脸苍白,被吓得腿软。
「你说谎!你分明就是想要去告诉那个女人!」秦惜一脸狠毒地说道:「你这个贱人,敢坏我的好事,去死吧!」
说完秦惜勐地向秦盈扑过来,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第397章 畏惧
「唔……」秦盈挣扎着想要推开秦惜,可秦惜年纪比她大,身体也比她强壮,她根本就推不开,她想要唿喊,可脖子被死死掐住,根本就发不出任何声音。
「想喊?别做梦了,宫人全部被我赶出去了,我看今天谁能救你!」秦惜恶狠狠地在秦盈耳边说道,掐住她脖子的手越发用力。
这个小贱人,给脸不要脸,竟想坏她的好事,既然如此,那就去死好了!秦惜脸色狰狞,目露凶光。
秦盈小脸上满是绝望,泪水控制不住往下掉。
这段时间秦惜常常过来找她,秦惜为人霸道横蛮,每次来都会将伺候她的宫人赶出去,时间长了,宫人们也就习惯了,自家的主子懦弱,大公主又狠毒,宫人们不敢招惹这位主子,只得乖乖听话,免得受皮肉之苦。
可以说,在这永安宫里,秦惜比秦盈更像主子,秦惜胆小懦弱,年纪又小,再加上没有生母庇护,根本就管不住宫人。
脖子被死死掐住,秦盈感觉到唿吸越来越困难,眼前开始变得迷煳起来,就在她彻底陷入绝望,放弃挣扎的时候,突然有人闯了进来,紧接着她便觉得身体一轻,压在她身上的秦惜被人用力推开,一个人温柔地将她扶了起来:「二殿下,您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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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盈惊魂未定,也顾不上救她的是一个眼生的宫人,哇的一声,扑到那宫人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秦惜被人用力推开,此刻正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她神色狰狞地盯住那个抱住秦惜的宫人,小脸扭曲地尖叫道:「贱人,竟然敢坏本殿下的事,你是不想活了!」
说完秦惜从腰间抽出一条鞭子,恶狠狠地抽向宫人。
听到秦惜的尖叫,秦盈害怕地颤抖了一下,她死死抓住宫人不敢放手,而面对秦惜的威胁宫人的神色却十分平静,她随手一抓,抓住秦惜挥过来的鞭子,然后用力一拽,秦惜被拽得一个趋趔,手中的鞭子也被夺走,被那宫人随手扔到地上。
秦惜脸色大变,小脸满是恶毒地盯住那宫人,叫嚣道:「一个奴才也敢对本殿下不敬,简直是不知死活,来人啊,将这个贱婢给本殿下拿下……」
刚刚听到动静不敢进来的宫,此刻听到秦惜的声音纷纷走了进来,张牙舞爪地向宫人扑过去。
秦盈被吓得瑟瑟发抖,但仍然努力站直的身体,虚弱地叫道:「住手……」
宫人听了秦盈的话,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秦惜大怒,喝道:「都死了吗?本殿下让你将人拿下!」
「不许。」秦盈小脸苍白,明明害怕得很,却仍然一脸坚定地站在宫人面前维护着她。
「秦盈!」秦惜尖叫:「你非要和我作对是吗?」
「明明是皇姐的错,皇姐想要杀我,是她救了我……」秦盈颤声说道:「我不能让皇姐再害人了……」
此话一出,所有伺候秦盈的宫人都脸色大变,他们这才发现秦盈脖子上刺眼的淤痕,同时不敢置信地看着秦惜。
大公主想要害二公主?若是二公主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们这些伺候二公主的人会如何?众人几乎不敢往下想。
伺候主子不力,至多是被打板子,若是主子被害死了,他们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赔!
秦惜脸色变了又变,声厉内荏地喝道:「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明明是这个贱婢想要害你,你却处处维护着她?」
秦盈被秦惜的无耻气得哭了:「明明是你……」
「秦盈,我是你皇姐!」秦惜一脸兇狠地盯住秦盈,威胁道:「你确定要诬陷我吗?」
秦盈心中对秦惜极其畏惧,被她如此威胁,顿时吓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见秦盈被自己吓住了,秦惜十分得意,冷笑道:「你只要乖乖听话,今天的事我便当没发生过,若是你再胡说八道,休怪我这个做姐姐的不讲情面!」
秦盈哭着不说话,她胆小懦弱,早已经习惯了顺从秦惜,虽然知道秦惜做得不对,可秦惜太恶毒,她根本没有办法去反抗她。
见秦盈妥协了,秦惜唇角勾起了一抹轻蔑的冷笑,她这个妹妹就是个懦弱没用的,就算知道她想杀她又如何?她有那个胆子说出去么?
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足为虑,等她处理了这个多管闲事的宫人,再想办法将她除掉,如此她便可以彻底去除后患,待日后那个孽种死了,她自然会成为整个大秦的主人,再也不必看别人的面色。
想到这里,秦惜不再迟疑,喝道:「还不动手将人拿下?这贱人胆大狂妄,竟然想要谋害二公主,直接拖出去乱棍打死!」
「不……」秦盈下意识地开口反驳。
「秦盈!」秦惜眼含警告地看着她:「这奴才想要害你,你还要维护她?」
「我……」秦盈急得一直掉泪,又惊又怕,她死死地拽住那宫人的衣襟,不肯松手。
她承认自己没用,胆小又怕事,更害怕她这个皇姐,可这宫人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她被皇姐害死?
「够了!将人拖下去处置了,本殿下便饶了你们,否则你们这些护主不力的奴才,全部都要死!」秦惜冷笑道。
其余宫人互相看了一眼,犹豫了片刻,终究一咬牙上前去拖人。
比起胆小懦弱的二公主,他们更害怕嚣张跋扈又狠毒的大公主。毕竟得罪了二公主他们不会死,可得罪了大公主,就算不死也得蜕层皮!
然而还不等她们近身,那个宫人却动了,她的身影如闪电般掠过,砰砰砰,数声沉闷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上前抓人的几个宫人纷纷被踹得惊叫着摔成了一团。
「大胆……」秦惜脸色在瞬间变了,眸中闪过一抹畏惧又忌惮之色,但很快她的小脸上就闪过一抹狠厉,尖声叫道:「来人……」
可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掐住了脖子:「大殿下还是省省力气,到太后娘娘面前再说话罢!」
那宫人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落在秦惜的耳中就仿佛是冤魂索命一般,让她瞬间大惊失色。
第398章 演戏
见大公主落在对方的手里,宫人们不敢再动作,就连秦盈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她看着钳制住秦惜的宫人,眸子闪闪发亮,一双小手下意识地紧捏在一起。
她、她也好想要这样厉害……
秦惜出身尊贵,性格更是恶毒又跋扈,向来只有她害人,却从来没有被人伤害过,被人掐住脖子威胁还是第一次。
一时间秦惜又惊又怕,她再恶毒,也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半大孩子,心性终究还是不够沉稳,此刻被人掌控住生死,心里也忍不住有点惊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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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页
「你、你想要怎么样?」秦惜强忍住心中的恐慌,说道:「本殿下警告你,你若是伤了本殿下,谁也救不了你!识相的就乖乖放了本殿下,本殿下可以饶你一命!」
「大公主不必害怕,奴婢并没有伤害大公主的意思,只是想带大公主去见太后娘娘罢了!」宫人笑道。
秦惜脸色骤然一变,下意识地拒绝:「本殿下马上要出宫了,没时间去见太后……」
「这可就由不得你了!」宫人轻笑一声,淡淡地说道:「二公主,你也一起去罢。」
秦盈点了点头,乖乖地跟在宫人身边。
宫人就这样强行带着秦惜和秦盈离开了永安宫,只留下十来个面色惶然的宫人。
他们完了,怠慢主子,让主子受到伤害,还差点成为了帮凶,现在被告到太后娘娘那儿,他们绝不会有好果子吃,现在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二公主到时候能够为他们求情,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求太后娘娘饶他们一命。
宫人揽着秦惜,身后跟着秦盈这条小尾巴,一行三人慢慢地往慈仁宫走去,在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宫人还有巡逻的侍卫,有几次秦惜都想挣扎求救,可却始终被宫人控制住发不出声音,只得眼睁睁地错过了求救的机会。
秦惜恨得几乎呕血,可却无可奈何,那宫人不知道对她动了什么手脚,让她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唯一能动的就是双腿。
更可恨的是,那些宫人和侍卫明明看到她,却没有一个人上前询问。
而秦惜不知道的是,之所以没人敢上前询问,完全是因为她平日里太过嚣张跋扈,对宫人动辄打骂,甚至重罚,她狠毒的名声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后宫,因此不管是宫人还是侍卫看到她都会绕路走,在宫人的眼中,她就是鬼见愁般的存在。
永安宫距离慈仁宫不算远,但也说不上近,三人在走了半柱香的功夫后,这才到了慈仁宫门口。
秦惜看着慈仁宫森严的宫门,小脸上掠过一丝慌乱,她恶狠狠地瞪了秦盈一眼,企图用眼神警告她一会儿不要乱说话。
秦盈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看到她警告的眼神。
三人在慈仁宫门口停下,很快就有宫人进去禀报,很快容萱便走了出来。
看到那个宫人,容萱脸上闪过一丝瞭然,然后将人带了进去。
慈仁宫内,凌欢正在处理宫务,听到容萱禀报,不由有点意外。
她之前猜测到秦惜与秦盈之间恐怕有猫腻,没想到转头就出了事,待听到容萱说大公主秦惜想要掐死秦盈的时候,凌欢的脸色不由一沉。
还好她先前不放心,派人去盯着了,若不然,秦盈岂不是已经被秦惜害死?
而更让她在意的是,秦惜为什么要杀秦盈?是杀人灭口,还是单纯的看不惯这个妹妹,想要害死她?
毕竟秦惜的性子她早就知道,那就是一个天生的恶毒胚子,在根子里就已经坏透了,杀人害人对于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这些几年秦惜虽然住在宫外,可居凌欢所知,每个月秦惜的公主府里都有下人被打死,二年时间,从公主府里抬出去扔到乱葬岗的尸体已经有二十多具。
而这二十多条人命,全部是死在秦惜的手中。这样的人已经不是简单一句恶毒就可以形容的了,她完全可以说得上的泯灭人性,无法无天。
如此肆无忌惮的害人,若是换了旁人早就罪该万死,可这样一个狠毒又残暴的人却偏偏是出身尊贵的公主,身上有着皇家的血脉,因此她才能够逍遥到现在。
只是这一次秦惜做得太过了,竟然狠毒到对亲生妹妹下毒手,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轻轻揭过。
凌欢收起心思,起身走了出去。
在大堂里,宫人已经放开秦惜,可她现在却不敢跑,只是垂着头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儿臣见过母后。」看到凌欢出来,秦盈乖巧地行礼。秦惜却一动不动,只是冷着一张小脸屈强地站在那里。
凌欢瞥了秦惜一眼,目光落在秦盈脖子上那显眼的淤痕上,不由皱了皱眉,问道:「盈儿,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此言一出,秦惜脸色一变,秦盈却在听到凌欢喊她盈儿的时候,忍不住红了眼眶:「母后……」
「母后,你为何要害皇妹?难道就因为父皇驾崩了,您就容不下我们姐妹了吗?」秦惜不等秦盈说话,便抢着开口指责。
凌欢被她这番颠倒黑白的话气笑了,她冷冷地看着秦惜,冷笑道:「秦惜,你是将哀家当傻子么?还是哀家多年的纵容,让你觉得哀家是个任你胡弄的蠢人?再说,哀家问的是盈儿,你急什么?难道是怕盈儿告诉哀家真相?」
「儿臣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秦惜脸上闪过一抹慌乱,强行镇定道:「刚刚在永安宫,儿臣去找皇妹告别,却发现一个宫人在掐皇妹的脖子,而那个宫人是母后派去的人,难道不是母后想要害皇妹吗?」
说着秦惜突然抹起了泪,哭道:「儿臣知道母后一直不喜欢我们姐妹俩,若是母后真的容不下我们,让我们出宫便是了,我们保证会乖乖在宫外,不会再碍母后的眼,母后也容不着如此作贱我们姐妹……」
「盈儿,你也是这样认为吗?」凌欢看也不看在演戏的秦惜,而是看着秦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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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惊怒
「皇妹胆子小,母后又何必为难皇妹……」秦惜不等秦盈说话,就抢着说道。
「住口!」凌欢沉下脸,冷声道:「秦惜,出宫两年,你连规矩也忘了吗?若是你再如此不知尊卑,哀家并不介意让人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秦惜一窒,小脸沉了沉,虽然心有不甘,但终究还是不情愿地闭上了嘴。
「盈儿,告诉哀家,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凌欢放缓了语气,淡淡地问道。
她知道秦盈与秦惜不一样,秦惜的生母德妃精于算计又心狠手辣,秦惜在耳濡目染之下,将德妃阴险狡诈的性子学了个十足十,甚至青出于蓝比德妃这个做娘的更狠更毒。
而秦盈则被生母慧妃娇养保护得太过,不但没有继承到慧妃的心机,反而被养成了天真单纯不谙世事的性子。过去有慧妃护着倒没有什么,自从慧妃没了之后,秦盈便变得胆小懦弱,平日里更是缩在永安宫不敢出门。
也是凌欢掌管后宫比较看重规矩,平日里行事也是不偏不倚赏罚分明,因为此秦盈在宫里的日子才好过一些,不至于被心大的奴才欺侮。
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凌欢对秦盈心中并无恶感,也有心想要帮扶这个孩子一二,可若是对方烂泥扶不上壁,愚蠢到甘愿成为秦惜的棋子,那她也没必要为她白费心思了。
若是秦盈主动开口求助,她不介意帮帮她,就当是日行一善,可若是秦盈自己立不起来,她就算想要帮她也有心无力。
秦盈垂着头绞着手指,沉默不语。
凌欢见她这副模样,不由有些失望,这孩子懦弱至此,已经无药可救。
而秦惜见此却面露得意之色,她就知道她这个皇妹是个没用的,就算有太后撑腰又如何?她还不是什么都不敢说?
就在秦惜暗自得意的时候,秦盈却慢慢地抬起头,脸上怯懦的表情渐渐变得坚定,她看着凌欢小声开口:「母后,皇姐想要害我,请您为儿臣做主……」
此话一出,秦惜脸上的笑容却在瞬间僵住。
凌欢却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她本来以为秦盈不会开口,没想到这孩子倒是给了她一个惊喜。
「你胡说什么?」秦惜的声音有点尖锐:「秦盈,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害过你?」
秦盈被她吓得瑟缩了一下,小脸煞白煞白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却十分坚定:「皇姐害怕我向母后告密,想要掐死我,是、是那个宫人救、救了我,我、我脖子上的淤痕就是皇姐掐的,皇姐还、还想要颠倒黑白,想、想要诬衊母后……」
「你说谎!」秦惜愤怒地扬手要打秦盈,却被容萱拦住。
「放肆!」凌欢见秦惜竟然想动手打人,脸色在瞬间沉了下去,怒斥道:「秦惜,身为公主状若泼妇,毫无手足之情,这就是你的规矩?」
「母后,她说谎……」秦惜大叫。
「我、我没有……」秦盈壮着胆子小声反驳。
「小贱人,竟敢胡说八道,谁给你胆子诬陷我的?」秦惜张牙舞爪,死死地瞪住秦盈,若不是被容萱拦着,此刻她恨不得将秦盈给活撕了。
秦盈被吓得直往后躲,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母后,儿臣没有说谎,儿臣说的都是真的,皇姐她、她不但想要杀儿臣,她还想要害皇弟……」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巨变,就连凌欢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强忍住心中的惊怒,问道:「你说什么?」
「皇、皇姐想、想要害、害皇弟……」秦盈心里害怕得不行,但仍然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回答了凌欢的话。
「我没有!」秦惜脸上露出恐慌之色,大声否认。
「你、你就有……」秦盈颤抖着身体弱弱地反驳道:「你、你要送不好的东西给皇弟,想、想要害、害皇弟……」
「秦盈,你个贱人!」看到凌欢表情冰冷,秦惜慌了,急忙说道:「母后,您不要相信她,她是因为我平日里欺负她,所以怀恨在心,想要诬陷我,我送东西给皇弟是一片好意……」
「所以说,你确实送了东西给旭儿?」凌欢冷冷地说道。
「我、我只是好意……」秦惜支支唔唔,心虚地不敢与凌欢对视。
「是不是好意,哀家自会查清楚,秦惜,你最好没有别的心思,否则哀家并不介意宫里少一个公主!」凌欢神色冷漠,语气没有一点温度。
旭儿就是她的逆鳞,是任何人都不能触碰的存在,所有胆敢伤害旭儿的人,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母后……」
秦惜还想要狡辩,可凌欢却不再理她,而是对秦盈问道:「盈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哀家,你放心,你受了委屈,哀家自会为你做主!」
也许是凌欢对她的态度一直比较温和,秦盈的胆子也大了一些,不过她仍然不敢靠近秦惜,吸了吸鼻子小声说道:「在父皇驾崩后不久,皇姐就找到儿臣,让儿臣绣几个香囊,说要将香囊送给皇弟,儿臣当时也没多想,只想着是送给皇弟的东西,儿臣便认真绣了几个,后来、后来儿臣发现,皇姐并不是真心想要送东西给皇弟,她、她在香囊里放了其他东西,被儿臣发现后,她就威胁儿臣,不让儿臣说出去,还说、还说要带儿臣出宫……」
「那她为什么要杀你?」凌欢神色平静,可沉静的双眸却蕴藏着无穷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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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盈小脸一白,说道:「先、先前皇姐强行拉着儿臣去给皇弟送香囊,儿臣、儿臣害怕,就、就跑了,后、后来儿臣怕皇弟会出事,便想来找母后,可却被皇姐堵住,皇姐怕、怕儿臣来告秘,所以才、才想掐死儿臣……」
想到自己差点被秦惜活活掐死,秦盈现在还心有余悸。
「胡说八道,秦盈,你个小贱人,你不得好死!」秦惜又惊又怒,惊慌失措地怒骂:「明明是那个宫人要杀你,是我救了你,现在你却反咬一口,你这个丧了良心的白眼狼……」
第400章 心眼
「我不是,是你想要杀我,是那个宫女姐姐救了我!」秦盈鼓起小脸,小声反驳。
「母后,你不要听她胡说,是我救了她,对了,这些永安宫的宫人都看到了!」秦惜突然像想起了什么,急忙说道:「若是母后不信,可以让永安宫伺候的宫人过来一问便知。」
听了秦惜的话,秦盈的小脸却在瞬间变得苍白,她一双小手死死地绞在一起。
永安宫那些宫人虽然是伺候她的,可却不将她放在眼里,她性子胆小懦弱,根本就管不住那些宫人,反而是秦惜,因为手段狠辣,不过几天就将那些宫人收服得伏伏贴贴,若不然她也不会差点在自己的宫殿里被秦惜掐死了。
若是母后真的让那些宫人来作证,那些宫人肯定会帮秦惜,根本就不会帮她这个主子。
秦惜显然也想到了,本来因为秦盈指控心里慌乱不已的她,此刻已经镇定了下来。
就算秦盈说的是真的又如何?她掐秦盈的时候除了那个宫人,其他人根本就没看到,只要她咬死了不承认,而永安宫那些宫人为了自保,自然会为她作证。
至于谋害皇弟?那些东西若是那么容易查出来,她也没有那么蠢直接下手了,只要查不出问题,她就只是一个关心弟弟的好姐姐,而秦盈这个小贱人就是一个满嘴谎言,企图诬陷亲姐姐的恶人!
看着秦盈不安的模样,凌欢不由嘆了口气。
她知道秦盈胆子小管不住身边的宫人,可没想到她的处境竟然已经艰难到这样的地步,作为永安宫的正经主子,那些宫人不但没有忠心护主,还可能反过来帮害她的兇手作证,这对秦盈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还好秦盈遇到的人是她,救下秦盈的人也是她派去的,若是换了其他人,在永安宫那些背主奴才的误导下,此事岂不是会轻易揭过?
「如秀,你和哀家说说事情的经过罢。」事到如今,该知道的也知道得差不多了,凌欢无意再拖延下去,便淡淡地对一直垂首站在一旁的宫人问道。
听了凌欢的话,秦惜脸色瞬间闪过一抹狰狞,她早就猜测到这个宫人是太后的人,如今得到了证实,更是让她又惊又恨。
若不是这个多管闲事的宫人,她现在已经杀了秦盈并且已经顺利出宫了,哪儿会有那么多事?可就是这个不起眼的宫人坏了她的好事,让本来万无一失的计划失败了不算,而且经此一遭,太后有了戒备之心,日后再想谋害那个孽种,就更难了。
如秀在进了慈仁宫后就仿佛是一道影子一般安静地站在一旁,直到此刻听到凌欢问话,这才开口说道:「回太后娘娘,奴婢奉叶姑姑之命前去保护二殿下,刚去到永安宫,便发现永安宫里的宫人全部在外殿,内殿一个人也没有,奴婢生怕会出事,便悄悄潜进内殿看个究竟,却不想进了内殿,正好看到大殿下掐住二殿下的脖子,而二殿下已经被掐得说不出话来,奴婢救人心切,当时也没有多想,直接就冲进去将二殿下救了下来。大殿下见到奴婢,心有不甘,便将宫人唤进来,想要将奴婢处死,奴婢被迫无奈,只得冒犯大殿下,并将大殿下和二殿下带来慈仁宫。」
如秀语气平平,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添油加醋,而是平静地将事实描述出来。
可这一番话落在秦惜的耳中,却刺耳之极,什么被迫无奈才冒犯她?这贱婢当时掐住她的脖子,差点就将她的脖子给扭断了!
「秦惜, 你还有什么话说?」凌欢看着秦惜冷冷开口。
「母后,她说谎,她分明就是与秦盈合谋想要诬衊我!」秦惜强压住心中的慌乱,故作镇定地说道。
「她诬衊你?」凌欢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秦惜,你可知她是哀家的人?你说她诬衊你,还是想说哀家诬衊你?」
「儿臣不敢。」秦惜急忙改口狡辩道:「儿臣只是和皇妹开玩笑,其实并没有害皇妹的意思,是、是她误会了儿臣,儿臣被她威胁,又误会她想要伤害皇妹,所以才……」
「你的意思是,这都是误会,你并没有想掐死秦盈,只是和秦盈开玩笑?」凌欢几乎要被秦惜的无耻气笑了。
这人年纪不大,心眼倒是不小,真不愧是德妃教出来的女儿,这心眼可比蜂窝还多,而且脸皮还厚。
「是。」秦惜硬着头皮说道:「儿臣与皇妹是姐妹,又怎会害她?儿臣只是气她明明答应了儿臣要一起去给皇弟送香囊的,可她却自个儿跑了,因此儿臣才生气和她闹一闹罢了!」
「这些年你独自在宫外,别的没见你长进,这嘴皮子功夫倒是厉害了不少!难怪当年出宫的时候,还能让婉妃吃了大亏,今日哀家若不是早已经知道真相,恐怕也会被你矇骗过去!」凌欢眼神冰冷地看着秦惜:「你倒是和哀家说说,到底是什么样的玩笑,才能够在脖子上留下如此骇人的伤痕?秦盈,你告诉哀家,秦惜她是在和你开玩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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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盈捂住脖子,心有余辜地说道:「不是,皇姐那会儿可兇狠得很,她、她是真的想要儿臣死……」
秦惜脸色难看至极。
「听到了么?秦惜,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聪明人,你虽然不蠢,但也别将别人都当傻子,哀家不想看你演戏,你也别在哀家面前耍这些小手段!」凌欢盯住秦惜,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这些伎俩,在哀家眼里就是一个笑话!」
秦惜被凌欢盯得心里慌乱不已,咬住唇沉默不语。
「来人,去皇上那儿将香囊取来。」凌欢淡淡地吩咐道。
不管秦盈说的是不是真的,秦惜送去的东西她都不放心留在儿子身边,因为秦惜此人不是一般的恶毒,她六岁就敢害人,八岁就能放火烧帐篷,敢下狠手去毁了婉妃的容貌,出宫后手上沾的人命有二十多条,这样的人有什么事不敢做?以她的性子,想要害旭儿一点也不意外。
第401章 扣押
上书房。
秦旭还没有下堂,杨九见明玉亲自过来,不由笑着迎了上去:「明玉姑姑,你怎么来了?可是太后娘娘有事?」
往日见到杨九十分客气的明玉,今天却没有一点笑容,问道:「刚刚大公主可是送了东西给皇上?」
杨九见此心里一咯噔,急忙说道:「刚刚大公主确实送了两个香囊过来,说是送给皇上的,不过皇上还没有下堂,东西还在咱家这里。」
「娘娘吩咐奴婢将香囊送去慈仁宫,劳烦杨公公也跟奴婢走一趟。」明玉听到香囊还在杨九的手里,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咱家这就去。」杨九听了明玉的话心里一惊,急忙问道:「明玉姑姑,可是那香囊有不妥之处?」
明玉倒是没有为难他,只淡淡地说道:「二公主指证大公主谋害皇上,大公主送过来的香囊有问题。」
「什么?」杨九大惊失色。
杨九心里也十分后悔,他今天真是鬼迷了心窍,怎么就收下了大公主送来的香囊?若不是现在明玉姑姑过来,等会儿他恐怕还真的会将香囊交给皇上。
若是皇上因此出了什么事,那他这个贴身大太监也活到头了……
想到这里,杨九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同时对大公主也怨恨起来。
在宫中多年,还能够服侍两任帝皇,杨九自然不是蠢人,他只是因为大公主与皇上是姐弟,又因为大公主的年纪小,下意识地忽略了人心险恶,认为大公主送香囊给皇上,是想要与皇上拉近关系,这才一时大意将香囊收下了。
现在明玉亲自过来,显然是大公主送来的香囊有问题,不然作为太后娘娘身边最得用的贴身大宫女,这点儿小事根本就不值得她亲自跑一趟。
「杨公公不必担忧,娘娘让你过去,只是想要询问一下事情的经过,并没有其他意思。」明玉见杨公公脸色十分难看,便开口安慰道。
杨九能够在先帝驾崩后仍然得到重用,甚至还能够成为新帝身边的贴身大太监,显然娘娘是十分看重他的,因此明玉并没有怀疑杨九的意思,更何况杨九如今能够得到重用,完全是因为太后娘娘,像杨九这样的人精自然知道谁才是他的主子,根本不可能会背叛娘娘。
杨九听了此话,心里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笑了笑,说道:「咱家这就和你去见娘娘。」
说完杨九不敢怠慢,找了徒弟小福子过来吩咐几句,然后便带着香囊和明玉一起去慈仁宫。
等杨九到慈仁宫的时候,林院正已经在慈仁宫等候多时。
因为不知道香囊里放了什么,为了小心起见凌欢并没有亲自察看的意思,而是让杨九将东西交给林院正和容萱。
林院正医术高明,容萱对各种毒素极其了解,对二人凌欢是十分信任的。
看到杨九将她送的香囊交给林院正,大公主心里暗恨,可脸上却没有半点惊慌之色,反而显得十分镇定。
凌欢见此,心里微沉。
秦惜心思恶毒满口谎言,却不是个沉得住气的性子,现在眼见阴谋暴露,却丝毫不见心虚,显然是有恃无恐。
果然,林院正在查看了香囊半响后,开口说道:「娘娘,臣医术不精,并没有在香囊里发现不好的东西。」
凌欢闻言看向容萱,容萱也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奴婢也看不出问题。」
秦惜眸中闪过一抹得意之色,但很快就一脸委屈地看了凌欢一眼,就仿佛是一个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凌欢皱了皱眉,淡淡地问道:「香囊里放的是什么?」
林院正说道:「都是一些名贵的香料,里面还添加了一些安神的药材。这些东西对人体并无害处,长期佩戴也不会对身体有损害。」
容萱也点了点头,说道:「奴婢看了,这些香料和药材都没有问题。」
虽然林院正和容萱都这样说,但凌欢却没有因此而放心,反而心里越发警惕,世上害人的手段千千万万,林院正和容萱看不出来,可却不能说这香囊就没有问题。
依秦惜的性格,她可不相信她对旭儿有什么姐弟情,事出反常必有妖,她送来的香囊必然是有问题,只不过其中的手段太过隐秘,查不出来罢了。
更何况经此一事,凌欢对秦惜可谓是厌恶到了极点,秦惜就是个恶毒的疯子,这样的人留着始终是一个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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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凌欢心里也有顾虑,秦惜是公主,身上流着皇家的血脉,先帝的子嗣不多,而且先帝刚刚驾崩不久,她虽然是先帝指定的摄政太后,但朝堂还没有彻底被她掌控,若是她现在处置秦惜,极容易留下把柄,到时候世家和宗室的人必然会以此为藉口攻讦她。
要如何才能够不留痕迹地除掉秦惜,而又不留下把柄?
凌欢沉吟了片刻,心里大概有了点眉目,她瞥了二公主脖子上的伤痕一眼,没有手足之情,心思恶毒,欲谋害至亲,这点倒是可以用来做文章。
想到这里,凌欢淡淡地开口说道:「大公主秦惜心思恶毒,欲谋害亲妹,没有手足之情,其心可诛,但哀家念在先帝的份上,不欲再追究此事,可手足相残在皇家乃是大罪,因此大公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为了皇家的体面,哀家不愿此事闹大,日后大公主便留在宫中好好养病罢。」
此言一出,秦惜脸色大变,忍不住尖声说道:「母后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要囚禁我吗?」
「大公主病了,来人,将大公主带下去好好养病,没有哀家的旨意,不得踏出宫门半步。」凌欢脸色平静,淡淡地说道。
「我不走,我是大秦尊贵的长公主,你就是太后也没有资格囚禁我!」秦惜声音尖锐刺耳,一脸怨恨地瞪住凌欢。
「哀家是你嫡母,容不得你放肆!」凌欢看着挣扎着不肯随宫人离开的秦惜,冷冷地说道:「哀家不追究你谋害手足之罪,已经是看在先帝的面上,你若是再不识好歹,哀家并不介意让你直接病逝!」
第402章 幕后
秦惜满脸不甘,同时心里也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惶恐,她想要出宫,不想留在宫里。
她并不蠢,知道自己若是被强行留在宫里,就彻底落入了嫡母的手中,以嫡母的狠毒,到时候真的会让她活着离开皇宫吗?
更何况,她心里还有着极大的野心,若是不能出宫,她要如何图谋接下来的计划?外祖可是承诺过,只要那个孽种死了,就将她扶上皇位的。
同是皇家的血脉,她还是出身高贵的长公主,虽然她的外祖家已经被贬为了三等伯,但外祖家的势力仍然不容小觑,有了外祖家的鼎力相助,还有那些投靠过来的宗室,她也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身为女子又如何?难道她不是皇家的血脉吗?凭什么那个生母卑微的孽种就可以坐上帝位,而她这个血脉高贵的长公主却要处处仰人鼻息?
若是凌欢知道她心中所想,必然会觉得她天真得可笑。
身为女子确实没有错,女子也不是不可以成为女帝,可秦惜错就错在没有自知之明。
那些世家和宗室是什么心思,没有人比凌欢更清楚,那些人会真心帮秦惜吗?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哪怕他们真的将秦惜扶上了皇位,秦惜有那个本事坐稳皇位吗?恐怕到时候也不过是沦落为那些人的傀儡罢了,而比起控制一个傀儡,那些人更可能会为了永绝后患,卸磨杀驴直接杀了先帝所有的嫡系血脉,然后将大秦江山改名换姓,或者直接在宗室挑选人选继承皇位。
「你不能这样做,我是长公主,你若是敢囚禁我,朝中的大臣绝不会放过你……」秦惜拼命挣扎着想要将拖拽她的宫人推开。
此刻她心里涌起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她有预感,她绝不能留在宫里,若是留在宫里,她恐怕活不了多久,凌欢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绝对不会放过她。
「堵住她的嘴,拖下去!」对秦惜凌欢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凌欢,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你想要害我,你休想,我外祖不会放过你的……」秦惜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但很快就被宫人堵住嘴,拖了出去。
凌欢看着一脸惊恐已不復先前镇定的秦惜,唇角微微扬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不得不说,秦惜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她确实是没有要放过秦惜的意思。
只是一来她暂时找不到秦惜谋害旭儿的证据,二来秦惜虽然有害二公主的意思,但二公主并没有因此丧命,所以她还罪不至死。第三么,自然是为了不留把柄,让朝中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有机可趁了。
因为以上种种原因,所以她并没有立即将秦惜处死,她只是以她病重为藉口,将她扣押在宫里,然后再找一个适当的时机,让秦惜病逝。
这世上让人不知不觉死去的手段太多了,大公主因为皇上驾崩,伤心过度,病重不治也十分正常不是吗?
凌欢这里处置了大公主,宫外很快就有人得到了消息。
安分伯府。
前安国公,如今的安分伯在得到消息后,一脸阴沉地坐在书房里,冷冷地看着前来禀报的心腹,问道:「怎么回事?之前不是有消息传来,说太后已经答应让大公主出宫了吗?怎么不过短短数个时辰,大公主就病重了?」
「回主子,探子传来消息,说是大公主不知为何闯进永安宫想要害二公主,却被人当场撞破,然后就被带去了慈仁宫,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为慈仁宫被太后把持得滴水不漏,咱们的人无法查探到任何消息,只知道太后在大公主去慈仁宫后不久,太后又分别传了杨九和林院正去慈仁宫,之后宫里便传出大公主病重的消息。」
「真是愚蠢之极!」安分伯恨铁不成钢地怒道:「老夫不是交代过她,将东西送给皇上后,便带着二公主出宫?二公主是她最大的挡箭牌,不容有失,她是得了失心疯了吗?竟敢在宫里对二公主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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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页
「主子息怒,依属下看,大公主如此行事必然是不得已而为之,大公主性子虽然暴躁了些,可却并非是愚钝之人,她既然在这个关键时刻冒险对二公主下狠手,恐怕是另有原因。」心腹说道。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此举都是不妥之极,太后可不是好相与之人,以她的精明,在发现此事之后必然会查个水落石出,二公主天性胆小懦弱,本就不足为惧,就算有天大的事,她也应该先将人哄出宫再处置,如今太后摄政,整个后宫更是在她的掌控之下,梢有风吹草动,又岂能逃过她的法眼?与她相比,说到底,惜儿还是太嫩了!」安分伯心中气恼之极,同时对秦惜这个外孙女也十分失望。
因为先帝的遗旨,太子秦旭顺利继位,而太后凌欢更是成为了摄政太后,掌控了朝中大半权力。可他却从风光无限的国公爷直接被贬为三等伯,甚至还得了一个人人鄙夷的封号,他位高权重了大半辈子,现在却成了人人嘲笑的安分伯,不但失去了朝中的大部分话语权,还成了光有爵位封号却没有半点实权的普通勛贵,这让他如何甘心?
如今不管是宗室还是世家,都被太后打压,在朝中已经不復以往风光,可他们却不愿意就此没落,世家在朝中仍然有人脉,宗室虽然被打压得极惨,三位亲王全部被送去为先帝守陵,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放下前嫌联合在一起,也不是没有翻身的机会。
大公主秦惜,就是他们翻身的最重要的棋子。大公主身上流着先帝的血,而新帝则是太后最大的依靠,只要新帝死了,太后便不足为虑,大公主也会因此成为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
大公主年纪不大也没有自己的势力,上位后必然会依靠他这个外祖,到时候世家自然会重现过去的辉煌。
因此他们在合谋之下,决定利用先帝驾崩,大公主回宫奔丧的时机,通过大公主谋害新帝,毕竟大公主年纪小,又是新帝的亲姐,太后对她也不会太过防备。
第403章 罗洲
他们心思熟虑,绞尽脑汁才想到了一个万无一失的法子,为此他还花了极大的代价从南疆一个制毒高手的手里得到了一个方子。
那个方子看起来极其普通,方子里的药材和香料表面上看对人不但无害,还有安神的作用,可却与多种食材相剋,若是身体接触这些香料,并吃下几种相剋的食物,很快就会出现身体虚弱的症状,如此不出三个月,佩戴香囊的人身体就彻底垮了,那怕是一场小小的风寒也能要了人命。
此事若成,到时候任凭太后再精明,恐怕也猜测不到新帝是被人下了毒,毕竟新帝年纪尚幼,因意外感染风寒而亡再正常不过了,在大秦,因此而死的孩子可不少。
可他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大公主会搞砸这件事,虽然不知道大公主有没有成功将香囊送到新帝身边,可大公主被太后扣押在宫里,太后必然会对她起了戒备之心,恐怕就算香囊成功送到新帝那里,太后也绝不会让新帝佩戴大公主送去的东西了。
「依属下看,主子不必太过担忧,那药方隐秘无比,太后未必能够查出其中的猫腻,这次不能成事,日后再徐徐图之,太后盯得再紧,而百密终有一疏,日后总有办法找到机会。目前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大公主落在太后手里,必须要想办法将大公主救出宫。」心腹说道。
「你容我想想。」安分伯心知心腹说得对,对此也深以为然,只要药方没有泄露,此事就还有周旋的余地,因此也不急于一时。
目前最重要的确实是要想法子将大公主从宫里捞出来。
想到自己这个生性蛮横却不够聪明的外孙女,安分伯也是头痛不已,若是可以,他绝不会选大公主,毕竟他对大公主这个外孙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大孙女继承了女儿的心狠手辣,却没有继承女儿的聪惠,为人冲动又狠毒,实在不是最好的合作人选。
可谁让先帝子嗣稀少,而大公主又是唯一有安家血脉的子嗣呢?因此哪怕他对大公主的所作所为极其不满,可却也不能就此将人放弃了,为了家族,也为了日后的荣华富贵,他没有别的选择。
因此人还是要救的,至于要如何将大公主从太后手里救出来,还得仔细斟酌。
……
翌日。
金銮殿内,前来参加早朝的文武百官已经按品级站好,安静地等待着皇上与摄政太后到来。
与往日相比,今天的金銮殿里显得格外安静,偶有互相问候说话的人,也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
而往日因为避嫌极少交流的世家与宗室一党,今天却少见地互相点头致意,有的甚至还小声交谈了几句,不过声音极小,脸上的表情也十分收敛,互相之间显得十分默契。
宁亲王等保皇党倒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对于世家和宗室的异常视若无睹。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随着唱喏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凌欢与秦旭的身影出现在朝堂之上。
本来窃窃私语的大堂在瞬间变得十分安静,众人看着摄政太后和皇上落座,然后齐齐行礼:「臣,恭迎皇上、太后娘娘!」
「各位卿家免礼。」秦旭稚嫩的声音响起,刚刚满四岁的新帝虽然稚嫩,可身上已经有了几分先帝的影子。
当然,他虽然性格早熟,与其他同龄的孩子比起来沉稳了几分,可他终究还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在朝堂中能够扮演好皇帝的身份已经足够了,真正做主的人还是凌欢这个摄政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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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杨九站在一旁唱喏。
「禀皇上、太后娘娘,臣有事启奏。」通政司右使陈凡出列,禀报导:「昨天午时通政司收到罗洲府知府刘子嘉八百里加急信件,说罗洲府境内最近两月大量降雨,罗洲辖内大量庄稼被溺死,今年恐怕颗粒无收,为了安抚百姓,刘子嘉上表恳请朝廷减免部分灾情严重的地区税收。同时申请朝廷拨下银子修缮加固河堤,以免河堤有溃塌的风险。」
「将摺子呈上来。」凌欢淡淡地说道。
陈凡奉上摺子,因为是昨天才收到的消息,因此他还来不及将摺子送上去,所以才会在今天的早朝上直接禀报此事。
凌欢接过杨九送上来的摺子,仔细地看了摺子后,才开口说道:「陈爱卿,摺子哀家已经看过了,哀家现在册封你为钦差代天子巡查,亲自前往罗洲查明情况,若是刘子嘉所言属实,速速回禀,具体此事如何处置,哀家与内阁商讨之后,必然会处理。」
「是。臣遵旨。」陈凡脸上掠过一丝喜色,神色恭敬地说道:「请皇上与太后娘娘放心,臣必定早日完成託付。」
其余众臣看着一脸喜色的臣凡,神色各异。有不屑者,有嫉妒者,总的来说,大部分人心里都酸熘熘的,其中以通政司左使木正泉为甚。
作为同一部门的官员,以左比右贵的规矩,左使木正泉的官阶比陈凡还高半级,昨天罗洲送来的加急信件木正泉也看了,可他却没有放在心上,对于他来说,罗洲知府刘子嘉的建议简直就是可笑之极,税收之事何等重要?岂能因为下了一点雨就要求减免税收?至于修缮加固河堤之事就更是荒谬之极,罗洲虽然是黄河必经之地,黄河从其境内贯穿南北,但从来没有发生过河堤溃塌之事,现在不过是下了几场雨,就要求朝廷拨银修缮加固河堤,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也因此,木正泉完全对此事嗤之以鼻,也不觉得太后一个女流之辈会重视此事,所以他便随手吩咐下属将这封加急信给了右使陈凡,目的是想看陈凡的笑话。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太后竟然真的看重此事,甚至还因此提拔陈凡成为三品钦差,亲自前往罗洲巡查。
这样的结果就是,陈凡的笑话他没有看到,自己却成了一个笑话。
第404章 税收
在场的文武百官哪个不是千年老狐狸?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陈凡是走了大运,入了太后娘娘的眼,若是罗洲之事为假还好,若是那刘子嘉上奏之事为真,那在罗洲之事了结之后,陈凡必然会因此立下大功,到时候等待他的必然是升官发财。
一个小小的通政司右使,不过是个从四品的小官,这样的官员在京都一抓一大把,何德何能能够获得太后的另眼相看?
可不管众人心里如何嫉妒,木正泉是如何的心有不甘,太后金口玉言,此事已经成了定局。
而下面官员如何勾心斗角,凌欢并不在意,她真正在意的是罗洲现在的局势。
别人或许并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如此重视罗洲水患之事,而她心里却清楚得很。
她不知道在上辈子,罗洲知府刘子嘉有没有将水患之事上报朝廷,毕竟上辈子这个时候秦封还没死,但她却清楚地记得,在三个月后,罗洲确实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在连续数月的大雨之后,罗洲黄河的河堤出现了大面积的溃塌,滔滔黄河之水破堤而出,罗洲境内数个县城受到河水冲击,数百条村庄被淹没,百姓死亡近万人,数万人因此流离失所,成为了流民。
更恐怖的是,在水灾之后,因为当地官府没有及时妥善处理尸体,罗洲因此爆发了严重瘟疫,这场灾难差点让整个罗洲府成为人间地狱,就连知府刘子嘉也因为感染了瘟疫死在了任上。
这件事让整个朝廷震盪,秦封雷霆大怒,斩杀了好几个牵涉此事的官员,其中就有通政司的左右使。
凌欢知道此事是因为朝廷为了筹办灾银重建河堤,因此下令后宫嫔妃缩减开支,并整个后宫茹素三月,以此来祭奠罗洲的遇难百姓。
凌欢至今还记得,当时叶兰去冷宫探望她的时候,口口声声为被处死的通政司右使陈凡不平,说陈大人是个好官,却因为罗洲之事被牵连处死,实在是太过冤枉。
如今看来,上辈子罗洲知府刘子嘉恐怕也将此事上报朝廷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秦封却没有重视,最后才酿成如此大祸。
不管如何,有了上辈子的前车之鑑,这辈子凌欢自然不会再犯这个错误,毕竟这其中牵涉着无数百姓的性命,她不会放任不管。
陈凡得了旨意,满脸喜色地退回去,紧接着宁亲王却一脸凝重地出列,说道:「禀皇上、太后娘娘,臣接到边关传来消息,说鞑子最近频频骚扰边关百姓,恐怕在入冬之前会挑起战事,还请皇上、太后娘娘及时整顿边关,拨下军饷囤积粮草,为日后战事早作准备。」
宁亲王话刚说完,户部尚书张使便跳出来冷笑着反驳道:「宁亲王此话未免太过危言耸听,谁不知道边关鞑子骚扰百姓乃是常有之事?若是因这点小事就猜测边关有战事发生,实在大可不必,更何况现在刚刚入夏,距离入冬足足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现在就调拨军饷和囤积粮草更是言之过早!」
「张大人的意思是要等到鞑子打上门来才开始准备?」宁亲王冷笑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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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官可没有这个意思,本官只是觉得宁亲王现在太过杞人忧天,现在距离入冬还早,何况鞑子已经数年没有来侵犯,何必因为一时猜测而妄下定论?」张使淡淡地说道。
「谁不知道鞑子兇悍无比?正因为鞑子已经数年没有前来侵犯,我等才要更加警惕,若是等到鞑子的铁骑兵临城下才开始仓促应战,这让守卫边关的将士去送死有何区别?」宁亲王怒道。
「这战事会不会发生还未知,宁亲王何必如此担忧?」张使不为所动。
「张老匹夫,说来说去,你不过是想扣押军饷罢了,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兵部尚书何贊脾气暴躁,忍不住跳出来指着张使的鼻子大骂:「居心叵测的老匹夫,为了一己私心置大秦的安危而不顾,实在是不堪之极!」
「何老匹夫,老夫只是就事论事,你不必给老夫妄扣罪名!」张使大怒:「如今国丧刚过,国库空虚,罗洲之事虽然还未知真假,且不说罗洲税收减免的问题,近年来大秦灾害不断,朝中已经拨了不少银子出去,连年税收减收,你们现在让老夫拨军饷,老夫去那里给你找银子?」
「你是户部尚书,该如何找银子是你的事,老夫只知道军饷不可缺,军事乃是重中之重,也是我大秦安定的根本,你想要剋扣军饷,绝对不行!」何贊十分光棍地说道。
「你、你简直就是蛮不讲理!」张使鼻子都差点被气歪了。
「好了!」见他们吵得差不多了,凌欢这才开口说道:「鞑子野心勃勃,不可小觑,正所谓未雨绸缪,为了大秦的安定,也为了边关数万百姓和边关将士们的安危,确实不得不防。」
「太后娘娘英明。」宁亲王与张贊同时开口说道。
张使却心有不甘地道:「太后娘娘,如今国库紧张,实在是拨不出银子分发军饷。」
凌欢看着张使,淡淡地问道:「张大人,若是哀家没有记错的话,你担任户部尚书已经有近十年了罢?」
「是。」张使心里一跳,硬着头皮说道:「臣任职至今已有九年时间。」
「据哀家所知,先帝登基之后,大秦国泰民安,国库仍然是十分充盈的,为何在你担任户部尚书之后,国库却日渐空虚?」
「这、这是因为最近数年大秦天灾不少,前几年边关战事频繁,所以才……」张使额头冒汗,急忙解释。
「哀家查过大秦近十年的鉴事录,发现大秦在这十年内,发生的天灾不超过五位数,其中最严重的是三年前南山府的旱灾,不过在宁世子力挽狂潮之下,朝廷那次赈灾也不过是花了三十万两的赈灾银。而前几年确实有战事,可边关将士一向实行的是士兵分田制,基本上可以说是兵农不分家,大部分粮食都是自给自足,每年拨往边关的军饷不超过四十万,最近几年张大人更是以边关没有战事为由,缩减了边关将士的军饷,而哀家最近查了大秦每年的税收,发现朝廷基本农户税收保持在每年三百多万,其中还没有包括近四百万的商税,也就是说朝廷光税收每年就高达七百多万,而朝廷每年的支出大约有二百多万左右,张大人是否能够告诉哀家,这多出来的四百万去了那里?」凌欢冷冷地说道。
第405章 查帐
此言一出,在场的文武百官无不心中惊悚。
因为太后是女流之辈,在座各位多多少少都抱有些许轻视之意,至于太后摄政,在他们的眼中只是因为先帝的遗旨罢了,一个女人能够有多大能耐?
可他们却万万没有想到,太后不但不是他们所认为的那般无知,反而对大秦的鉴事录与税收了如指掌,不但清楚地知道每年朝廷的支出,还对税收如此了解,并轻易地找到了其中的漏洞,而且言之有物,有凭有据,对大秦近十年发生的事如数家珍。
「这、这……」张使汗如雨下,他没想到太后摄政不到半年,却对一切了如指掌,其对大秦的税收和支出帐目皆十分清楚,一时逼得张使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看着堂堂从一品大臣被太后轻描淡写地逼得哑口无言,在场的文武百官无不感到心惊肉跳,至此他们才知道,平日里看似无害的太后娘娘竟然犀利至此。
「先前何爱卿有一句话哀家十分贊同,张大人身为户部尚书,掌控着大秦的钱袋子,想办法充盈国库乃是张大人的职责,国库空虚了,张大人便应该想办法开源节流充盈国库,若张大人尸位素餐,作为掌管户部的尚书只知道指望着大秦的税收过活,哀家与皇上并不缺一个只知道管银子的管家。」凌欢冷冷地说道。
一个何爱卿,一个张大人,甚至将从一品的大臣喻为尸位素餐的管家,从中就可以看出凌欢对何贊和张使的态度。
何贊眉开眼笑,对凌欢所言大为贊同,忍不住开口说道:「太后娘娘说得极是,一个只知道伸手友好钱,却没有想过如何创收的人,如何能够成为户部尚书?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其中不少保皇派也频频点头,十分贊同,同时他们对凌欢这个摄政太后也多了几分信服。
看来先帝还是有远见的,太后娘娘虽然是女流之辈,却并不像其他妇孺那般无知,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巾帼不让鬚眉,一点也不比先太后逊色,而且她远比先太后手腕更为强硬,也更狠辣果断。
张使脸色惨白,身躯摇摇欲坠,特别是听了凌欢最后一番话,他再也控制不住,双腿一软,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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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群臣中的西伯候,看着凤座上威严日盛的女儿,心里暗暗赞嘆,先前因为新帝继位没有封赏西伯侯府的那点不满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先前没有得到封赏,他还以为他这个女儿是卸磨杀驴,现在看来太后处事极有章法,她没有封赏西伯侯府,恐怕也是事出有因。
先帝驾崩后,虽然太子顺利继位,女儿也成了位高权重的摄政太后,可他还担忧女儿年纪太轻,新帝又年幼,这母子二人撑不起来,因此也起了一些别的心思,不过他倒是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只是想要多得几分权力,也好帮扶女儿几分罢了。
如今事实证明,是他杞人忧天了,他凌正安的女儿聪慧非常手段了得,完全担得起摄政太后这个位置,而且根本就不需要他来撑场子。
对于这样的结果,西伯候心里有点遗憾,同时也放心了许多。这样也好,女儿厉害,这样外孙的帝位才会更加稳固,而他没有得到封赏又如何?他始终是摄政太后的亲爹,是名副其实的国丈,是新帝的外祖,就凭着这样亲密的关系,这满朝文武大臣谁能越过他去?
都察院左副都御史丁奇则与安分伯等人隐晦地对视了一眼,眸中皆是对凌欢深深的忌惮。
太后如此精明,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太后的手腕越是了得,他们想要谋算的事就越难,更何况张使也算是他们的人,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太后将他给废了!
涉及到世家的利益,丁奇不得不站出来维护张使:「太后娘娘,张大人虽然墨守成规,但其担任户部尚书之职多年虽然无甚功绩,但亦无过错,娘娘说张大人尸位素餐,未免言过其实了些。」
张使感激地看了丁奇一眼,本来惶恐的心,此刻也镇定些许。
「丁大人错了,在哀家的眼中,张大人既然领了朝廷的俸禄,得到先帝的信重,就应该尽职尽责,为朝廷为大秦做出贡献。可他领着朝廷的俸禄,享受着先帝给予的荣华富贵与高官厚禄,却不思如何报效朝廷,实在辜负了先帝的期望与信重,如此无能之人,又何德何能成为六部之首?」凌欢淡淡地说道。
「这……」丁奇哑口无言,但他仍然不甘心地说道:「太后娘娘,张大人任命户部尚书乃是先帝的意思,如今新帝刚刚即位,若是贸然处置张大人,恐怕会引起朝廷震动,到时候人心惶惶,实在是得不偿失。」
「丁大人所言有理。」凌欢面无表情地说道。
听了此话,丁奇以为自己的劝说起了作用,心里不由松了口气,张使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劫余后生之色。
然而还不等他们高兴,却又听到凌欢冷冷地说道:「张使,既然丁大人为你说情,哀家便暂时不追究你的罪责,但哀家眼里容不得沙子,户部多年沉积着无数煳涂帐,先帝心慈看重旧臣,并没有向户部查帐,但哀家不一样,在哀家的眼里,户部的一针一线都是属于天下百姓与朝廷的,今日开始,哀家将会派人彻查户部,在结果出来之前,你便暂时回去休养罢!」
此言一出,丁奇等人不由变了颜色,而张使更是心如死灰。
是,太后并没有撤他的职,也没有降罪,只是让他回府休养,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张使这个户部尚书已经做到头了,虽然现在名义上还顶着户部尚书的名头,实则上已经被剥夺了权利。
更糟糕的是,身为的老油条,谁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见不得人的秘密,张使在户部任职多年,又是户部的头子,掌管着整个大秦的钱袋子,他身上能干净到那儿去?
就算张使没有贪污受贿,单是朝廷每年去向不明的四百多万税银也足够张使人头落地了。
第406章 挑拨
丁奇等人脸色难看,但事已至此他们都知道张使是护不住了,与其在张使这个废人身上浪费心思,还不如想想,在接下来这件事中,如何图谋好处。
毕竟户部是大秦的钱袋子,户部尚书这个职位极其重要,现在没了一个张使,他们就得考虑接下来的接替人选,他们可不想户部脱离世家的掌控,若是新任的户部尚书是太后的人,对于世家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只是丁奇等人算计得好,却不知道凌欢早就下定决心将户部收入囊中。
她花了大量的时间去查阅大秦近十年来的鉴事录,又费了那么多心思去弄清楚大秦的税收,自然不是只为了收拾一个张使,她的目的是整个户部。
军权她不缺,她接手了先帝留给她的虎符,又有对朝廷忠心耿耿的宁亲王支持,可以说,整个大秦百分之七十的兵权已经尽归她手。
可她缺钱,无论安抚百姓稳定民心,还是蓄养军队,都需要大量的资金,因此户部这个钱袋子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尤其是世家的人。
更何况她知道大秦未来的十多年里,天灾人祸不断,这些都需要大量的银子去解决,她可不想到时候囊中羞涩,导致政令无法实施。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户部每年有四百多万的税银去向不明,不管这笔钱是被张使等户部官员贪墨了还是另有蹊跷,无论是那个原因,都是凌欢不能容忍的。
因此在查到户部的帐目不对之后,凌欢便已经决定要彻查户部的帐册,这些钱都是天下百姓的血汗钱,是属于朝廷的正规税收,就应该花在刀刃上。正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样的血汗钱绝对不能落入某些硕鼠的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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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人,户部查帐之事,哀家便交给你,你务必要给哀家将帐目查清楚!」凌欢扫了众一眼,目光落在翰林院侍读学士李青身上。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各异,人人都以为凌欢会派自己的心腹去查帐,或者直接让西伯候领了这个差事,毕竟西伯候是太后的亲爹,可以得到太后的全部信任。
就连丁奇等世家的人也以为太后会将查帐的事交给西伯候,他们甚至还在心里盘算着,若是太后执意要将此事交给西伯候,他们要如何应对,是该反对到底,还是想办法将他们的人插进去趁机浑水摸鱼。
可太后的做法却又一次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谁都没想到凌欢会将这样重要的事交给古板又迂腐的李大人,毕竟李大人虽然是保皇党,但实在是算不上太后的心腹,而且因为先前林御史的事,李大人还对太后颇有微词。
西伯候与宁亲王却对凌欢此举赞嘆不已,太后娘娘真是好手段,这李青为人虽然古板迂腐,但骨子里却十分正直,其身上又有读书人宁折不弯的气节,对朝廷更是忠心耿耿。
这样的人虽然缺心眼了一点,却是个查帐的最佳人选,若是别人或许会为了好处被收买,可李青这倔老头儿却绝对是个死心眼,那怕别人绑了他的老母和儿子威胁他,恐怕他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想要笼络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不得不说太后的眼光毒辣,派这样的人去查帐,确实比西伯侯更合适,而且绝对能够保证万无一失,不会出现半点差错。
「臣遵旨。」李青虽然有点意外,但却十分慎重地领了旨。
凌欢十分满意李青的态度,这老头虽然说话不好听,但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臣子,这样的人才日后还要多多重用才是:「其他人选,你便在翰林院里挑罢,挑好了人,明日便给哀家去户部,七天之内,哀家要知道查帐结果。」
「是。」李青听了此话,常年严肃紧皱的眉头似乎也松了一些。
翰林院里都是出身清贵或者出身寒门的子弟,更是歷年科举中的佼佼者,论才学,翰林院里的人并不输于世家和勛贵,只是先帝依重世家和勛贵,对科举出身的进士并不重用,因此在翰林院里不泛满腹才华的人才,却始终郁郁不得志。
如今太后摄政,不但打压世家,现在更是明显要重用科举进士的意思,这对李青和众多靠科举出身的人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处理完查帐的事,凌欢又说道:「至于宁亲王所说之事,哀家觉得应重视之,边关之地属于我大秦之喉舌,正因为有边关的十万将士,大秦才固若金汤,国中百姓才能够安居乐业,因此哀家决定,调拨六十万军饷去边关,而且粮草也要提前囤积及时送往边关,随时做好迎接战事的准备。」
「太后娘娘,如今情况未明,边关如何不过是宁亲王的个人猜测,更何况去年年底朝廷才拨了三十五万两军饷,现在再贸然拨下如此之多的军饷实属不妥。」丁奇反对道。
其他世家一派的官员也纷纷进言:「边关之地确实重要,但如今国库空虚,天灾频繁,太后娘娘实在不应以大半国力去供养兵将,而应该更注重民生,为百姓谋福利解其困苦。」
其中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更是不怀好意地挑拨道:「正是如此,边关战事虽然重要,但大秦一向军屯以兵,边关战士皆分有田地,完全可以自给自足,实在是没有必要大量分拨军饷,以免其起异心,拥兵自重,难以控制。」
这就差没有直说边关将领不可信,有可能会造反了。
「简直胡说八道!」听了这些话,朝中的武将坐不住了,一个老将军被气得鬍子都翘了起来:「尔等鼠辈,站着说话不腰疼,镇守边关的周元帅对朝廷忠心耿耿,为大秦立下无数大功,他乃是大秦英雄,岂能任尔等宵小之辈诬衊?」
宁亲王也沉下脸,现任元帅周石是他的心腹,也是他卸下元帅之职后指定的接班人,丁奇等人如此诬衊周石,等同于说他有异心,他自然恼怒之极。
第407章 风寒
为帅者最忌被人说拥兵自重,歷史上不知道有多少出色的将领因为君皇的猜忌而丢了性命。
先帝在位之时,一直对边关多有忌惮,虽然有他从中周旋,但朝廷每年拨去边关的军饷都是一拖再拖,哪怕在他与何贊的极力争取下,朝廷拨下的军饷也是一年比一年少,这些年为了养兵周石这个元帅有多不容易,宁亲王心里是知道的。
如今眼见战事在即,难得太后娘娘胸襟宽阔,不但有容人之量也重视体恤边关将士,同意调拨军饷去边关,可这些人却又跳出来危言耸听,实在是可恶之极!
一群尸位素餐之辈,若是没有边关十万将士豁出性命去驱赶鞑子保卫大秦国土,他们岂能在此大放厥词?
「为百姓谋福利解困苦自然十分重要,但在哀家眼中,保卫大秦的边关将士们同样重要,周元帅镇守边关多年,立功无数,哀家相信他对大秦对皇上忠心耿耿,并没有异心。反倒是尔等,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开口便诬衊我大秦功臣,实在是其心可诛!来人,摘去他的官帽,将他给哀家拖出去,当众打三十大板,此等心思鄙劣之人,德不配位,夺其官职驱逐出京,永不录用,以敬效尤!」凌欢冷着脸说道。
员外郎瞬间白了脸,双腿一软,跪到地上,颤声叫道:「太后娘娘,冤枉啊,臣绝对没有诬衊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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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求饶得太迟了,很快就有侍卫上前摘了他的官帽,毫不留情地将他拖了下去。
不一会儿,殿外便传来了板子敲打在皮肉上的沉闷声,同时传来的还有员外郎悽厉的惨叫。
这一幕让宁亲王和众多武将觉得大快人心,而丁奇等世家势力与宗室等人则是脸色极其难看。
处理了那个倒霉的员外郎后,朝臣们对凌欢这个太后的态度谨慎了许多,甚至充满了忌惮。
与先帝温和的处事方式不一样,摄政太后的手段粗暴又直接,昨天才亲手杀了一个林御史,今天又处置了两个官员,一个直接丢了官职被打板子,另一个也即将性命不保。
太后的强硬与难缠,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众位卿家可还有事上奏?」凌欢对殿外传来的惨叫声恍若未闻,目光平静地看着众臣。
安分伯因为降爵,虽然还有上朝的资格,可他现在的位置已经比较靠后,此刻听了凌欢的话,他咬了咬牙,上前禀道:「太后娘娘,臣听闻大公主病了,不知大公主得了何病?臣心里实在放心不下,请太后娘娘允许臣妻前去探望大公主。」
「大公主因先帝驾崩伤心过度,感染了风寒,现在不便见任何人。」凌欢淡淡地说道。
感染风寒?
安分伯心中一凛,风寒可不是普通的病,在大秦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风寒,太后说大公主感染了风寒,可大公主昨天明明还没事,怎么会在一夜之间感染了风寒?这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太后她不想大公主活着。
安分伯心中怒恨之极,但却不敢露出半分端倪,而是一脸担忧地提议说道:「太后娘娘,既然大公主感染了风寒,何不将她送出宫静养?如此也不必担心病毒在宫中散播,免得危及太后娘娘与皇上。」
「安伯候此话不必再说,哀家是大公主的嫡母,自然有照顾之责,将大公主送出宫外,哀家并不放心。」
安分伯一窒,心中自知想要大公主出宫无望,但却仍然不甘心地说道:「臣实在是忧心大公主,还请太后娘娘见谅,既然太后娘娘不想送大公主出宫,那么还请太后娘娘精心照看几分。」
「大公主是先帝的血脉,也是哀家的女儿,哀家自然会好好照顾她,怎么,难道安分伯还信不过哀家?」凌欢不悦地说道。
「臣不敢。」安分伯只得不甘心地退了回去。
「好了,既然众卿家无事可奏,那今日的早朝便就此结束。散朝!」
「臣,恭送皇上、太后娘娘。」众臣齐齐行礼。
凌欢站起来,牵着秦旭的手,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缓步离去。
回到正干宫,秦旭照例去上书房上堂,凌欢则在处理奏摺,每日从全国各地送上来的摺子多如牛毛,虽然这些奏摺是通过内阁筛选,并有专人按轻重缓急分类整理了一遍,但凌欢每天仍然要花大量的时间去批改摺子。
花费了二个多时辰,凌欢终于将比较重要的奏摺批註好,她放下手中的硃笔,抿了一口明玉送上来的碧螺春,轻吁了一口气,对伺候在一旁的明玉说道:「今日宫里可是宁世子当值?」
「回主子,今日正好是宁世子当值。」明玉说道。
「去将宁世子叫来,哀家有事找他。」凌欢淡淡地吩咐道。
「是!」明玉得吩咐,便出去吩咐守在殿外的宫人去喊人,现在她是太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大宫女,这点跑腿的事用不着她亲自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宁澈便在宫人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臣见过太后娘娘。」宁澈动作干脆利落地行礼,俊美如玉的脸上有着几分愉悦。
这是见到心上人自然流露的欢喜。
「宁爱卿请起。」看到宁澈,凌欢脸上少了几分清冷,整个人显得温婉了许多,没有了在朝堂上的强势冷厉。
在她心里,宁澈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因此在他面前她不需要去伪装自己,也不需要太过防备。
她不是天生冷情之人,宁澈数次捨命相救,帮了她许多,她也不是没有感觉,虽然她不允许自己越雷半步,但不可否认,宁澈在她心里是不同的。
对先帝,她有着难以捨弃的亲情,对宁澈,她是心怀感激之情。
这些感情都与爱情无关,但这两个男人在她心里都占有一席之地。尤其是宁澈,面对他一腔情意,她却无法回应,她心里对他除了感激之外,还有一丝内疚。
她是君,他是臣。
她是先帝遗孀,是位高权重的摄政太后,而他却是宁亲王府唯一的男丁,是满京都贵女人人追捧争抢的乘龙佳婿。
第408章 选择
他们之间有着身份的隔阂,有着道德的束缚,这让他们无法打破世俗走到一起,宁澈这份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他们之间註定了不会有结果。
凌欢心中感慨,看着宁澈久久不语。
在心上人的注视下,宁澈耳尖悄悄地红了,只觉得脸热得厉害,有点羞涩,同时心里又有点窃喜。
仙子还是那么好看,之前就漂亮,现在成了摄政太后,更是美得令人眩目。
对于宁澈来说,心上人那那都美,她在他心里就是完美的化身,他爱她绝色无双的容貌,更爱她杀伐果断的冷厉。
爱情就是这样毫无道理,爱一个人,就会爱她的所有,她位高权重,她心狠手辣,这些让别人望而生畏,可在他的眼中却觉得本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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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柔弱的仙子是担当不起摄政太后这个位置的,她若是不够杀伐果断,不够心狠手辣,又怎能在朝堂上压制那些千年老狐狸?
只是,仙子看着他干嘛?难道……
不知道想到什么,宁澈心里顿时有点小小的激动,陌上如玉的少年脸有点红,甚至紧张得微微渗出了汗。
「宁爱卿,哀家想让你去边关,你觉得如何?」凌欢终于淡淡地开口。
这番话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泼下,宁澈在瞬间清醒了过来,他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凌欢。
「怎么?宁爱卿不想去吗?」见宁澈这样的反应,凌欢有点疑惑。
上辈子宁澈就是今年自请去边关的,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他应该很高兴才是,毕竟他的才华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够完全发挥出来,若是一直困在京城,只会埋没了他的才华。
上辈子宁澈去了边关,之后在短短十年之内立下无数大功,最后更是斩杀鞑子的大汗,以泼天的功绩,接替周石被封为元帅。
因此凌欢在仔细斟酌之后,也决定派他去边关,毕竟今年入冬后鞑子确实会挑起战事,并在未来数十年之内,边关战事没有停过。这也是为何凌欢不顾朝臣的反对,执意调拨军饷,提前囤积粮草的原因。
宁澈是个军事天才,他不应该被困在皇宫里,边关才是真正合适他的地方。
「太后娘娘,如今朝中并不安稳,臣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宁澈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
凌欢有点意外,看着宁澈眸中掩饰不住的关切与担忧,她心里恍然大悟,说道:「你……是担心哀家?」
宁澈没有逃避,他认真地看着凌欢,说道:「是,臣担心娘娘。先帝遗旨,让臣担任御林军统领,就是因为担心娘娘的安危,所以臣在这个时候不能离开。」
他自小便立志长大后要成为统领三军的大元帅,边关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嚮往之地,因为在那里,他才可以达成他的宏愿,可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却迟疑了。
他放不下她。
大丈夫本不该儿女情长,这份感情对于他与她来说,就像是一碗美丽甜蜜的毒药,可他却甘之如饴。
爱上了便不后悔,那怕明知道他们之间隔着深深的鸿沟,知道她不会给他任何回应,可爱就爱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份感情会得到回报,毕竟爱她是他一个人的事,而接不接受,是她的事。
没有结果他可以选择守护,在爱情里没有对错,他只是坚持自己的选择。
凌欢看着宁澈,发现少年黑眸清澈而坦荡,他是完全发自内心的担忧自己,并不是意气用事。
凌欢嘆了口气,放软声音:「宁澈,现在朝中的局势已经稳定了许多,我与皇上不会有事,边关鞑子来势汹汹,我希望你可以帮我去边关稳定军心……」
她没有在他面前自称哀家,因为她不想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去强迫他做任何事。
但她还是希望他能够去边关的,她不想他因为她被困在京都,他未来应该是统领三军的大元帅,而不应该是一个小小的御林军统领。
更重要的是,比起其他人,她更信任他。
大秦未来十多年里,不但天灾不断,边关不稳,同时境内也会出现大量叛军,现在秦意还没有找到,来日大秦必然会陷入风雨飘摇之中。
她需要一个绝对忠心的人来帮她稳固军权,也需要一个对大秦忠心耿耿的人来解决鞑子和叛军。这个人是宁澈,也只能够是宁澈。
她承认自己有私心,也承认自己利用了他的感情,可她又能如何呢?她可以扛着朝臣的压力,强势地掌控朝堂,可她毕竟是一个女人,她无法亲自上战场,唯一能做的就是任人唯贤,如此大秦江山才能够更稳固,而她也无后顾之忧。
她是一个卑劣的感情窃偷者,虽然这不是她的本意,可她终究还是利用了他的感情。
内疚吗?她是内疚的。
可真正坐上这个位置之后,她才知道想要治理一个国家有多难,她需要他的支持,在大局面前,她已经无心去顾及悲春伤秋的爱情。为了权势,为了大秦,她可以牺牲一切。
凌欢自嘲地笑了笑,她果然不愧是西伯侯的女儿,身上流着西伯侯的血,同样的如此鄙劣,同样的冷血无情。
「欢儿。」宁澈看着她轻轻开口。
凌欢没有因为他的不敬而恼怒,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伺候在一旁的明玉却惊讶地睁大了双眸。
主子与宁世子……明玉内心波涛汹涌,惊骇无比。
而容萱却十分淡定,不过是直唿一下主子的闺名,这算什么?早在之前主子就已经被宁世子搂抱过几次了,虽然那是在机缘巧合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但宁世子对自家主子的那点心思,她又不瞎,早就看出来了。
「欢儿。」宁澈迎着凌欢的目光,又唤了她一声。
「嗯?」凌欢仍然神色平静地看着他。
「你想我去边关吗?」宁澈轻轻问道。
「嗯。我想你去,你去吗?」凌欢认真地看着他。
「只要你想,我就去。」宁澈俊美如玉的脸上露出微笑。
只要她想,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
第409章 知己
走出正干宫,宁澈抬头看着空中灿烂的太阳,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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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不懂,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可却宁愿装傻,这样至少他还可以守护在她身边。
可现在,她已经不需要他守护了,或者说,她希望他以另外一种方式去守护她,而不是留在她身边。
如果不是爱上她,他会很高兴自己能去边关,他嚮往军营的生活,想要像父王一样,靠自己努力成为统领三军的大元帅。
可现在他很快就要得偿所愿,可他心里却一点也不高兴。因为边关没有她。
他不想走,可却捨不得拒绝她。
宁澈啊宁澈,你也不过如此。
明知道不会有结果,明知道不可能得到回应,却仍然傻傻的一头栽进去,你真是活该。
或者宁家人天生就是一副倔驴脾气.
母妃当年连续生了几个女儿,祖母非常不满,曾硬逼父王纳妾,结果父王因为不想纳妾带着母妃和几个姐姐去了边关,还在边关闯出了名堂,不但成了镇守边关的大元帅,最后还被封为异姓王。
他就是在边关出生的,直到他出生后,又过了六、七年父王才带着一家子回京,他回京的时候已经七岁,那个时候祖母已经垂垂老矣,他仍然记得满头白髮的祖母抱住父王放声痛哭,边哭边骂父王是个不孝子。
后来不到一年时间,祖母就因病去世,他长大后曾经问过父王有没有后悔,他记得父王当时是这样说的:他并不后悔当初去边关的决定,因为他留在京城,在祖母的干涉下,他与母妃迟早会变成怨偶。这辈子他就只爱母妃一人,若是失去母妃,他的人生就失去了意义。他不后悔用自己的方式去保全自己的爱情,保全自己的小家,但他对祖母却是愧疚的,祖母那怕有再多的不是,也是养育他长大的亲生母亲,他选择了成全自己的爱情,却伤了母亲的心,这一点他无法否认。
他仍然记得最后父王苦涩地笑了笑,说还好你母妃生了你,如此你祖母也走得安心了。
当时他很难体会父王的复杂心情,但如今他却有些明白了。
也许因为他身上流着父王一样的血,因此对于感情他也与父王一样的执着,爱上了便是一生一世,那怕为此付出所有也在所不惜。
父王当年没有后悔爱上母妃,如今他同样不后悔爱上凌欢。如当年父王为了母妃不惜带着全家去边关,如今他为了心上人,虽然有万般不舍,亦愿意为她妥协。
他并不蠢,他其实知道她并不爱他,只是利用他,可他却仍然为此而感到高兴,至少在她的心里他并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至少他还有被利用的价值不是吗?
「真是无可救药啊……」宁澈闭上被太阳照射得有些涩痛的黑眸,唇边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
三个月后。
凌欢站在芳华宫的台阶上,看着远处的蓝天白云,一时有些怔怔出神。
两个多月前,宁澈在早朝上正式请辞御林军统领之职,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提出了前往边关的请求。
对于宁澈的主动请辞,凌欢心里百感交集,让宁澈去边关是她的决定,可她没有想到宁澈会为她做到这一步。
他是先帝遗诏指定的御林军统领人选,若是她贸然提出让他去边关,自然免不了会落人口实,甚至会因此引来众臣的猜疑与不满,认为她不尊重先帝的遗愿。
可他主动请辞并自己要求去边关任职,却为她免去了这些麻烦,群臣找不到任何理由攻击她,可他却因此落下了狂妄不知好歹的名声。
凌欢不想承认,看到挺直腰杆跪在地上请旨的宁澈,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有感动,有内疚,甚至有着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他本来可以安稳地在宫里当他的御林军统领,是她将亲手将他送去战火纷飞的边关,是她为了一己私心,让他去用年轻的生命拼搏。
凌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是她对不起他。
他走的时候,她没有亲自去送他,一是身份上不允许,二是她不想他留下太多的牵挂。
她让容萱给他送去一块平安符,他却托宁亲王妃给她送来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雕。
玉雕上俨然是她撑着伞的模样,玉雕背后有一行小字:红尘一别相思忧,穷一生知己难求。
面对神色平静,却又仿佛什么都瞭然在心的宁亲王妃,她那一刻几乎无地自容。
最终宁亲王妃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说,只留下了玉雕便离开了。
可越是如此,凌欢越是觉得羞愧难当,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鄙劣,如此的自私。
她利用了别人的儿子,作为母亲,宁亲王妃那怕指着她的鼻子痛骂一顿她心里也好受些,可宁亲王妃却什么也没做,她知道了一切,却选择了包容和默默接受。
她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宁家。
她心中有愧。可她不悔。
凌欢闭了闭双眸。
「主子,大公主快不行了。」明玉走出来轻声说道。
凌欢睁开双眸,如水般的明眸平静如初:「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大公主已经灯尽油枯,熬不过今晚。」明玉说道。
凌欢没有说话,转身往芳华宫里走去。
进了内殿,凌欢的目光落在躺在床上神色憔悴奄奄一息的大公主身上。
不过短短两个多月,曾经活泼健康的少女,此刻已经形如枯藁,就仿佛一朵即将枯萎的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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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欢挥手,在内殿候着的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凌欢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大公主,大公主的眼皮动了动,有些艰难地睁开双眼。
看到凌欢,大公主脸上露出浓浓的恨意:「你这个恶毒的贱人,你不得好死……」
「你错了,哀家不会死,哀家会活得长长久久的,看着旭儿成为一个出色的皇帝,看着他娶妻生子,哀家会儿孙满堂,享尽晚年之福,而这些你却看不到了,你很快就会去陪你母妃了,你开心吗?」凌欢神色平静地说道。
第410章 崩逝
「贱人,我是皇家公主,身上流着父皇的血,你怎么敢!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会在九泉之下等着你们母子……」大公主目眦欲裂,挣扎着嘶喊。
「你心怀不轨,不念手足之情慾加害旭儿,哀家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凌欢冷冷地说道:「若是说恶毒,谁比得上大公主?当年哀家是运气好,才没有被你一把火烧死在帐篷里,当年哀家地位卑微,先帝又护着你,哀家无可奈何,可如今先帝已去,你以为谁还能够护着你?」
「你、你是故意的,你竟然知道……」大公主惊恐地睁大眼睛。
「没错,哀家自然是知道,当年哀家没死,是因为哀家命大,而你,却没有哀家这样的运气。」凌欢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故意的对不对?因为父皇驾崩了,没了辖制你的人,所以你想要害我……」大公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满是惊恐。
「你说对了。像你这样恶毒的人,哀家怎么会放心让你活着?」凌欢看大公主的眼神冷漠又无情:「时辰差不多了,大公主也该上路了。」
「我不……」大公主挣扎着想要逃跑,可惜她病了那么久,浑身早就没了力气,此刻就如一条脱了水的鱼,不管如何挣扎,都看不到一丝希望。
凌欢看了明玉一眼,明玉默默将一碗漆黑的药端了过来。
凌欢端起药碗,在大公主惊恐的目光中,捏住她的下颌,毫不留情地将碗里的药灌下去。
「不要……咳咳……」大公主睁大双眼死死盯住凌欢,小小的脸上满是恶毒不甘的狰狞,一碗毒药下肚,不过片刻大公主便渐渐没了气息。
凌欢亲眼看着大公主没了唿吸,接过明玉递过来的锦帕擦了擦手,这才淡淡地吩咐道:「大公主去了,让人进来收拾罢。」
明玉看了凌欢一眼,忍不住说道:「主子,这些事让奴婢来就好,您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她曾经想要哀家的命,如今哀家也不介意亲手送她一程。」凌欢淡淡地说道。
大公主年纪再小,也不是她害人的理由,秋猎那次若不是她碰巧离开帐篷,如今他们母子坟头草都三尺高了。先帝在时护着她,如今先帝去了,便让他疼爱的大公主下去陪他罢。
她从来都是有仇必报,哪怕双手沾满了鲜血又如何?大公主已经与世家勾结沉瀣一气,这样的祸害她岂能容她?如今亲手送她上路,不过是为了报当年之仇罢了!
凌欢缓步离开,守在门口的宫人默默进来开始收拾。没有人开口说话,哪怕看到床上死不瞑目的大公主,也没有人惊讶,更没有人为她伤心。
大公主的死,没有在宫里引起一丝波澜,所有人都知道大公主病重,在太后娘娘的精心照顾下才勉强撑了两个多月,如今大公主病逝,众人并不觉得意外。
因为大公主还没有真正及笄,也还没有嫁人,所以她的丧事并没有大办,而是按普通的丧礼举办。
太后娘娘因为伤心过度,又是长辈,所以并没有参加丧礼,只有皇上与二公主一起去上了香。
未及笄的公主崩逝没有哭灵守灵的规矩,因此在皇上上了香之后,大公主的遗体很快就被送出宫,送去皇陵下葬。
大公主崩逝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宫外,并且传到各大世家的耳中。
安分伯府。
安分伯脸色阴沉地坐在大堂里,而他的夫人正在一旁伤心哭泣:「老天爷啊,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啊,你带走了我的语儿不算,如今连她留下的这点骨血也不放过,这真真是不让人活了啊……」
安分伯夫人哭得肝肠寸断,女儿大好年华在宫里没了,现在留下的亲生骨肉也没保住,她是真的伤心了。
大公主这个外孙虽然嚣张跋扈,可对她这个外祖母却敬爱有加,在大公主出宫别居的这两年,都是安分伯夫人陪伴着她,安分伯夫人疼爱女儿,爱屋及乌,因此祖孙二人的感情特别深厚。现在倏然得知大公主没了,安分伯夫人便忍不住嚎哭了起来。
安分伯用力按住胸口,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愤怒与怨恨。
早在太后将大公主扣押在宫里的时候,他就猜到太后不会放过大公主,果然不出所料,很快宫里就传出了大公主病重的消息。
一开始他以为太后会很快下手,可大公主虽然病重,却迟迟没有其他消息传来,如此过了两个月,他心里还以为太后改变了主意,没想到那个女人还是动手了。
那个女人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硬是费尽心思让大公主『病重』了两个多月,并且在大公主『病重』期间,不断地传出太后亲自照顾大公主的消息,甚至还传出了太后为了救大公主不惜以自身鲜血为药引的事,此举一出,谁不称赞太后娘娘有情有义?大公主死了,那女人不但没有受到垢病,还因这件事在民间赚足了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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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京都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平民百姓,谁不知道当今太后是个好嫡母?大公主病重期间太后衣不解带的亲自照顾,甚至还用自己的鲜血做药引,太后已经尽到了嫡母的责任,而如今大公主去世,众人也不过是唏嘘几句,说大公主福薄罢了。没有人会指责太后这个嫡母不尽心。
就连朝中的某些古板迂腐的老御史,也因太后前段时间尽心尽力的照顾大公主而感嘆不已,觉得太后心地仁慈,是个好嫡母,并没有辜负先帝对她的信任。
好狠毒的女人,好厉害的心机!那女人害死大公主还不算,还要踩着大公主的尸骨赚足了名声!
安分伯恨得咬牙切齿心里滴血,恨不得立即冲进宫去撕破太后那张虚假的脸孔,将她所做的一切宣告天下,让她身败名裂!
可他没有证据,那女人做得滴水不漏,他就算将真相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他一面之词?这一局,终究是他们输了,输得彻底,那个女人远比他想像的更恶毒更可怕,也更难对付。
第411章 黎安
皇宫西门。
安嫔看着宫外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喜秀抱住包袱跟在安嫔身后,担忧地问道:「主子,要不要让人通知伯府?」
「不了。」安嫔有些冷漠地说道,然后率先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去西郊的庄子罢。」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安嫔贪婪地看着窗外的闪过的风景。
她终于出宫了,离开了高高的宫墙,离开了那个差点困住她一生的囚笼。
哦,她现在不叫安嫔了,也不叫安丽,而是叫黎安,一个普通的,从江南来京都投奔远亲的孤女。
从被逼进宫的那一刻起,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够出宫,先帝驾崩了,如嫔也死了,她惶惶不可终日,最后听到太后放出风声,说是可以放嫔妃出宫,她不知道真假,可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去找了太后。
她出身安国公府,是现在安分伯的嫡孙女,她本以为太后不会答应她的要求,毕竟世家与太后不和,这是朝中人人皆知的秘密,可让她觉得意外的是,太后竟然答应了三个月后放她出宫。
如今刚刚满三个月,她果然被顺利放出宫了,她得到了渴望已久的自由,代价是改名换姓,曾经那个安太妃已经因为伤心过度病逝,如今她是黎安,与安太妃没有半点关系。
「主子不回府吗?」喜秀有点不解,也有点担忧。
「回去做什么?再被卖一次吗?」黎安冷笑道。
她的祖父安分伯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了,在祖父的眼里,安家的女儿都是待价而沽的货物,唯一的作用就是为家族联姻。
她好不容易有机会摆脱家族,又怎肯再回那个不将女儿当人的地方?
「可是主子这样,老夫人和夫人恐怕会担心。」喜秀说道。
「祖母最爱的是姑姑,我这个嫡孙女在她面前也不过是面子情罢了!至于母亲,她心里除了哥哥和弟弟,又哪里管过我的死活?」黎安冷笑道。
祖母疼爱姑姑,将姑姑所出的大公主当成宝一般,对她这个嫡出孙女却冷淡得很,如今大公主在宫里病逝,她若是在这个眼骨节上回府,说不得她那亲爱的祖母还会将此事怪到她头上。她可没有那么愚蠢,回去自找罪受。
至于她那偏心眼的母亲,从小就对她不冷不热,除了关心两个儿子,就是一心争宠,对她这个女儿又有几分真心?若是真心爱护她,也不至于在祖父逼她进宫的时候,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将她送进宫选秀了。明明二房还有嫡出女儿,甚至年纪还比她大一岁,可最后被逼进宫的却是她。
而大堂姐却因为有二伯母的护着,安安心心地择了一门心仪的亲事,现在过得美满幸福,而她说得好听是太妃,实质不过是个没有任何权利的寡妇罢了。
这样一个唯利是图的家族,她早就恨不得逃离了,过去只是因为没有办法,如今有这样的好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隐名埋姓又如何?太后大方,允许她将宫里的东西带出来,这些财物已经足够她一辈子的花用了,她也没有想过再嫁,独自在庄子上生活,如此逍遥一辈子岂不是更好?
慈仁宫。
罗贵人正与凌欢在喝茶。
「你真的不出宫?」凌欢看了罗贵人一眼,问道。
她承诺过满三个月放后宫嫔妃出宫,当时除了安嫔过来找她要求出宫,其他嫔妃仍然在观望中,今儿一早,安嫔顺利出宫,那些观望的嫔妃纷纷坐不住了,除了几个年纪比较大的,其他嫔妃纷纷找上门来,说想要出宫。
凌欢也不为难她们,便全部允许了。现在后宫嫔妃欢天喜地,一个个正在收拾东西呢,罗贵人倒好,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来找她喝茶。
「暂时不想出。」罗贵人嘆了口气,说道:「嫔妾孤身一人,就算出宫了,又能去哪里呢?」
凌欢默然。
当初罗贵人投靠她,条件是保住她的家人,后来庆安伯世子林峰伏法,但罗家的事还是被捅了出来,罗侍郎贪污朝廷的赈灾银子,且证据确凿,秦封龙颜大怒,想要将罗府满门抄斩。最后还是在她的周旋下,罗府一家子保住了性命,可罗侍郎的官职被撸了,一家子也因此被判了流放。
虽然在她的干涉下,流放之地不算远,但距离京都也有好几百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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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想出宫,哀家可以帮你和你的家人团聚。」凌欢淡淡地说道。
虽然罗侍郎是罪有应得,可其他人终究是无辜的,罗贵人的家人被连累,而罗贵人也确实帮过她,因此她也不介意帮她一把。
「还是以后再说吧。」罗贵人兴趣缺缺,虽然捨不得母亲和哥哥他们,可她那个不靠谱的爹还活着呢,她若是这个时候出宫去投奔家人,说不得还会被她爹再卖一次。
更何况她觉得在宫里也没什么不好,先帝驾崩了,没了男人争宠,宫里也没有了那么多的是是非非,而太后娘娘也不是苛刻的人,她一个先帝的妃子,在宫里活得自由自在的,这样的日子可比出宫要滋润多了。
见罗贵人心意已决,凌欢也不勉强。
她放嫔妃出宫,一是不忍心这些妃子年纪轻轻后半辈子被困在后宫,二是后宫的人太过复杂,她想要趁机整顿后宫。
因此这次她不但放嫔妃出宫,还以为先帝祈福的理由,另外放了一批宫人出去。
这批宫人都是经过精心筛选放出宫的,其中大部分人表面查不出问题,小部分人却基本可以确定是世家或者宗室安排进宫的探子。
这次大规模送宫人出宫,她遭到了世家与宗室的反对,但她却以强硬的态度确定了此事。
先帝对后宫监管不严,导致整个后宫如同筛子一般,她可不想步先帝的后尘,对于她来说,皇宫就是她和旭儿的家,只要想到这宫里有那么多居心叵测的人,她就寝食难安。
现在放嫔妃和一批宫人出宫,也是为了日后的安全着想,虽然她不敢说以后皇宫就绝对安全了,但至少也不会如筛子般,有些风吹草动就闹得满城皆知。
第412章 怀孕
又过了半个月,凌欢的生辰到了。
因为先帝驾崩还没满一年,因此凌欢也没有大办的意思,她只是简单地办了两桌酒席,带着二个小的,再邀请罗贵人和其他没有出宫的嫔妃过来吃一顿,热闹热闹也就算了。
虽然凌欢没有大办的意思,但作为西伯侯的妻子凌欢的继母,林薇还是进宫了。
本来林薇是想要和凌老夫人一起进宫的,可凌老夫人年纪大了,近来季节变换,天气变化很大,老人家一不小心着凉了,便没有与林薇一起来。
宫宴过后,嫔妃们有眼色地告退了,林薇留下来和凌欢说话。
「最近祖母可还好?」凌欢看着林薇,见她容光焕发,便知道她这个继母在西伯侯府的日子过得不错。
也是,林薇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拎得清的,不像她前嫡母梁氏那么目光浅短,再加上西伯侯爱重林薇这个年轻的继妻,后院里也没有其他的妾室,林薇过得自然省心。
「回娘娘,母亲精神还好,就是前段时间不小心着了凉,因此才没能进宫来瞧娘娘。」林薇神色恭敬地说道。
「祖母年纪终究是大了,日后劳您多点费心。」凌欢嘆了口气说道。
自从发生了凌敏的事后,祖母就对她生分了许多,先前进宫为太后哭灵,也不肯来见她,哪怕在灵堂上见到,态度也是淡淡的。
凌欢知道祖母是怪她不应该对凌敏下狠手,要了凌敏的命,毕竟在祖母的眼中,不管是她还是凌敏都是她疼爱的孙女,姐妹相残,对她老人家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可那时候凌敏已经被嫉妒迷住了双眼,为了一个男人,甚至想要借刺客的手杀她与旭儿。
若是当时只有她一人,她或许还会饶凌敏一命,可凌敏对旭儿起了杀心,她就留她不得了。
这件事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哪怕是重来一次,她仍然会亲手要了凌敏的命。
旭儿是她的逆鳞,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凌敏有那样恶毒的心思,她自然不会容忍她继续活着。哪怕祖母因此而埋怨她,她也不后悔。
「娘娘放心,臣妇会好好照顾母亲的。」林薇说着,又关切地问道:「娘娘也要好好保重自己,可不能因朝中的事累着了,皇上还需要娘娘看着呢。」
「哀家知道。」凌欢笑了笑,说道:「您不必担心哀家,哀家好着呢。」
不是凌欢托大,而是有灵泉水日日滋养着,她的身体可比普通人好多了,而且她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常常喝灵泉水的缘故,她的力气越来越大了,甚至大到了可以徒手轻松捏碎一个杯子。
「这次臣妇进宫除了给娘娘祝寿,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娘娘。」说到这里,林薇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什么好消息?府里有喜事了?」凌欢有点好奇地问道。
「可不是有喜事了么?」林薇笑道:「信哥儿快要定亲了。」
「信哥儿快要定亲了?」凌欢有点意外,问道:「看中的是那家?」
「是詹事府周詹事周大人家的嫡次女。」林薇说道。
「周大人?周沐?」凌欢皱了皱眉,据她所知,这詹事府的周大人虽然官居正三品,但在朝中却十分低调,而且她记得秦封曾对她说过,这周沐是老太师的得意门生,与世家关系密切。
「怎么了?娘娘,这周家是不是有不妥之处?」林薇见凌欢脸色不好,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她是继母,凌信是前面所出的嫡子,因此为了避嫌,嫡子的亲事她并没有插手,这门亲事说白了,其实是凌信自个儿求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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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页
她进门的日子虽然不短了,但与嫡子凌信的关系一般,嫡子对她这个继母也就是个面子情,前段时间嫡子突然说要求娶周家的嫡次女,虽然周大人只是三品官,但也算是一个手握实权的官员,而世家勛贵讲究低门娶媳高门嫁女的规矩,所以周家与西伯侯府勉强也算是门当户对,侯爷与她商量之后,也就同意了这门亲事,当然这次她进宫除了给凌欢贺寿,也是为了嫡子的亲事而来。
「倒也不是不妥,只是周沐是老太师的得意门生,也算是世家一派的人,哀家觉得这门亲事背后恐怕不简单。」凌欢沉吟了片刻,淡淡地说道。
「那臣妇回去和侯爷说,推了这门亲事?」林薇小心地说道:「反正也就是信哥儿看中了对方,两家虽然有点那个意思,却还没有说开,也没有真正下定,推了也不碍事。」
出于私心,林薇对这门亲事也不是十分满意,她私下里打听过了,听说那周家嫡次女骄傲得很,这样的性子就算进了门,恐怕也不会对她这个继母有多尊敬。
「此事也是哀家的猜测,您回去让父亲仔细调查一番,若是周家与世家来往密切,那这门亲事就算了,若是周家处事还算清明,这门亲事也不是不可以。」凌欢说道。
「那行,臣妇回去就和侯爷说。」林薇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让父亲查查信哥儿是怎么认识周家女儿的,大户人家的女儿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好端端的,信哥儿怎么就看上周家的女儿了?」凌欢淡淡地说道。
「娘娘的意思是,此事是有人故意为之?」林薇心里一惊。
「到底是不是,还要查了才知道。」
「臣妇知道了。」林薇神色凝重了许多,但很快又露出笑容,她轻轻抚摸着平坦的小腹,说道:「除了信哥儿的亲事,臣妇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娘娘。」
凌欢看着她的动作,不由扬了扬眉,问道:「什么事?」
林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臣妇怀孕了。」
身为继母,与继女说这样的事,林薇其实有点不好意思,同时心里也有些忐忑,不知道位高权重的继女会不会介意。
「怀孕了?」凌欢一愣,继而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这可是大喜事,月份多大了?」
见凌欢一脸笑容,林薇顿时松了一口气,笑道:「已经满三个月了,大夫说胎儿十分健康。」
第413章 宠妾
「那就好,府里就信哥儿和棋哥儿俩,子嗣终究是少了些,母亲能够替凌家开枝散叶,父亲应该会很高兴。」凌欢倒是真心为林薇感到高兴。
凌家女儿不必说,都是让梁氏和何姨娘养歪了的,嫡子凌信她基本没有接触过,不知道他为人如何,一母同胞的庶弟凌棋还算不错,但他终究是庶子,嫡庶有别,他是无法继承侯府的基业的。
如今林薇怀孕了倒是一件好事,至少不管是男是女,都为侯府添了子嗣,如此祖母心里应该也是高兴的吧。
「侯爷确实高兴。」说到丈夫,林薇有些羞涩,丈夫年纪虽然大了些,但对她却极好,自她进门后,丈夫对她十分温柔体贴,后院也没有纳妾室,她日子过得比在林府松快多了。
「父亲年纪不小了,府里又只有信哥儿一个嫡出,他自然是希望母亲多生几个,如此府里才热闹。」凌欢笑道。
林薇彻底放下心来,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许多,不管是侯爷还是她,都盼望着能够拥有自己的孩子,在进宫前,她还有些担忧继女会不高兴,现在她却完全放心了。
娘娘通情达理,并没有因为她怀孕而不满,反而真心支持她为侯府生下子嗣。
「娘娘说得是。」林薇笑道:「待日后孩子出生了,臣妇再带着孩子来看你。」
「行。哀家等着呢。」凌欢笑道。
林薇看着满脸笑容的凌欢,轻轻抚了抚仍然平坦的小腹,心想,她这个孩子是有福的,日后若是得了继女的青睐,不管是男是女,这前程也不愁了。
她倒是没想过自己的孩子能够继承侯府,毕竟前头还有嫡子在,嫡子都那么大了,又是侯爷亲自培养出来的,日后自然是继承侯府的人选,更何况,她还得到消息,知道侯爷准备在嫡子成亲后就请封世子。
对于侯爷的决定,她心里虽然有点不舒服,但也没有其他什么想法,一来嫡长子继承家业理所应当,二来她的孩子日后自有自己的前程,儿孙自有儿孙福,她相信只要他们母子安安分分的,日后不管是侯爷还是继女,都不会亏待了她的孩子。
「对了,娘娘,前段时间凌秋找了人递了信儿回侯府,说何姨娘病重了。」林薇想起最近接到的信,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口说道。
「何姨娘?现在哪儿有什么何姨娘,何姨娘早在两年前已经病逝了。」凌欢淡淡地说道。
凌秋和何姨娘因为犯错被送去家庙,凌秋还好,只是直接被送去家庙清修,而何姨娘在送去家庙的时候,就已经『病亡』了,府里连丧事都办了,可以说世上已经没有何姨娘这个人了。
林薇心里一惊,急忙说道:「娘娘说得是,何姨娘确实早就『病逝』了,这次估计是三姑娘煳涂了,所以才做出这样的事来。」
「不说她了,母亲最近在京都可有听到什么有趣的事儿?哀家在宫里消息不怎么灵通,若是有开心的事儿,可以和哀家说说。」凌欢笑着转移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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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听任何有关何姨娘母女的事,不管是何姨娘还是凌秋,在上辈子她们之间的母女情和姐妹情就已经断了,这辈子何姨娘和凌秋母女落到这样的 下场,也是咎由自取,她一点也不同情她们。
「娘娘不说臣妇都忘了,说起来京都最近还真的发生了一些事儿,只是并不是什么好事儿,臣妇说了,怕污了娘娘的耳朵。」林薇说道。
「哦?可是什么事儿?」凌欢饶有兴趣地问道。
「最近这件事京都里传得沸沸扬扬,臣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林薇脸色有点不好看,说道:「听说明郡王宠妾灭妻,为了一个戏子,虐待嫡妻,将郡王妃关在院子里任由宠妾折磨,后来郡王妃的女儿明华县主喊了外祖家的人来,才强行将郡王妃救了出来,听说被救出来的郡王妃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被虐待得不成样子了,不但容貌被毁了,眼睛瞎了,双腿还被打断了,看起来吓人之极。」
林薇说到这里,脸色有些微微发白,倒不是她胆子小,而是这件事实在是骇人听闻,堂堂一个有品级的郡王妃,竟然在众人的眼皮底下,被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宠妾折磨成那副模样,几乎让人难以置信。
凌欢的脸色也沉了下去:「再怎么说也是上了皇家玉碟的郡王妃,她怎地就让一个妾拿捏住了?」
「谁说不是呢。」林薇有些唏嘘,说道:「明郡王妃臣妇也见过几面,整个人温温柔柔,娇娇弱弱的,待人也温和有礼,谁想到她会遇到这样的事。」
「哀家记得明郡王妃的娘家是南安侯府,南安侯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受罪?」凌欢冷冷地说道。
「倒也不是,听说这件事是被瞒着了,明郡王妃早年生产遇了难,膝下就只有明华县主一个女儿,而明华县主出嫁后,明郡王妃身边就没了儿女,她性子弱,虽然是郡王妃,却撑不起来,再加上那宠妾有明郡王撑腰,这不就遭了难?」林薇嘆了口气,说道:「听说这次能将人救出来,也是因为明华县主察觉到不对,这才喊了南安侯府的人过来,明郡王和那宠妾还想阻拦,最后还是明华县主带着人强行闯进去才将人救了出来。」
「好端端的一个人成了这样,这还是郡王妃,难道南安侯府就不管了?」凌欢被明郡王噁心得不行,见过宠妾灭妻的,可没见过任由嫡妻被宠妾搓磨的,这明郡王的胆子也太大了。
「怎么不管?听说南安侯和明华县主当场就要打死那个宠妾,可明郡王就像是被鬼迷了心窍,愣是护住了那宠妾,一副宠妾没了,他也不活了的架势,可把南安侯和明华县主噁心得不行。」林薇嘆道:「也不知道那宠妾做了什么,能让明郡王这样护着,只是可怜了郡王妃,嫁过来为他生儿育女,操持一大家子十多年,最后却落得个如此的下场。」
第414章 灭妻
「明郡王说护着就由着他了?郡王妃再有不是,也是上了皇家玉碟的,是正经的宗室嫡妻,那宠妾算个什么东西?一个贱妾也敢虐待郡王妃,谁给她胆子?若是南安侯要追究,明郡王又岂能护得住人?」凌欢冷笑道。
「可不是么?怕就怕在南安侯也不是真心为了妹妹出头,不过是想要好处罢了,倒是可怜了郡王妃,丈夫狼心狗肺,娘家也靠不住,真真是没了活路。」林薇一脸同情地说道。
郡王妃出身不错,又生了明华县主,虽然膝下没有儿子,可但凡她强硬些,也不至于被一个宠妾拿捏住,可她太过懦弱,又遇到如此狠心的丈夫,宠妾又是个有野心恶毒的,可不就受罪了。
「看来南安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凌欢问道:「那明安县主呢?那是她的亲娘,她就没有其他想法?」
「明安县主倒是不想放过那个宠妾,只是她是晚辈,明郡王是她的亲爹,明郡王有心护着那宠妾,被孝道压着,明安县主也没有办法。不过听说明安县主大闹了一场,不顾明郡王的反对,直接将郡王妃带走了,最后结果如何,还不知道。」林薇嘆了口气说道:「也不知道郡王妃能不能活下来,被折磨成那副模样,日后就算活下来,这人也生不如死了。」
「简直荒谬之极!」凌欢被气得不行:「明郡王此举简直就是丢尽皇家的脸面,哀家绝不会任由他继续胡闹下去!」
本来她以为宗室那些人不过是有异心,想要夺位,如今看来,先帝多年的纵容,如今宗室某些人已经烂在了根子上,身为宗室中人,一举一动皆代表着皇家,明郡王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宠妾灭妻,做出如此有违人伦的事来,显然并没有将皇室放在眼里,或者说不将她这个摄政太后放在眼里。
明郡王如此做,是笃定她不敢对他如何么?
「可这终究是明郡王府的家事……」林薇见凌欢发怒,心里不由一惊,有些迟疑地说道。
「身为宗室,就是皇家的一份子,在皇家那里有什么家事?明郡王身为宗室郡王,如此藐视皇家律法,公然宠妾灭妻,纵容宠妾虐待谋害嫡妻,他实在枉为人臣!」凌欢冷笑道。
虽然因为先帝遗诏,宗室三位亲王已经被送去守皇陵,可在皇上登基后,这些宗室却并不安分,不但与世家勾结在一起,她甚至还怀疑他们与秦意这个逆臣贼子也有联繫。如今她正愁着要如何处置这些宗室呢,没想到他们倒自己递了把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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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心里有数便好。本来此事也是臣妇多嘴了。」林薇嘆息道。
她本来并不想让这样的龌龊事脏了娘娘的耳朵,可她终究还是说了,她其实也是有一点私心的,身为女子,她对郡王妃的遭遇十分同情。
更何况,宠妾灭妻对所有的嫡妻来说,都是大忌,而明郡王府发生这样的事实在是骇人听闻,前所未有。
在京都的大户人家,宠妾灭妻的人不少,可真正做到明郡王这样丧尽天良的,却是没有的。
别人宠妾灭妻至多是帮着宠妾打压嫡妻,却断然没有任由宠妾搓磨虐待嫡妻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固然是因为郡王妃性子太过懦弱的缘故,又何尝不是明郡王和那宠妾太过狠毒毫无人性?
「这件事哀家自会处理,你也是一片好心。」以凌欢的精明,岂会看不出此事是林薇故意为之?不过她却没有在意,真算起来,她还要感谢林薇告诉她实情,如此她正好以此为藉口,对宗室下手。
「娘娘……」林薇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此事她终究是让娘娘为难了,娘娘如今虽然是摄政太后,但她从侯爷的口中,对娘娘现在的处境多少也有些了解,娘娘现在只是表面上看起来风光,实质地位岌岌可危,朝中多的是人想要算计娘娘,也是娘娘不缺心机手段,态度又强硬,因此才勉强压住那些不安分的人。
「好了,你不必多想,这件事哀家知道了自然不会不管,时辰不早了,哀家就不留你了,你回去好好养胎罢,哀家还盼着你为哀家添一个弟弟呢。」凌欢笑道。
见凌欢是真的不放在心上,林薇也放下心来,便起身告辞。
凌欢赏赐了她不少东西,又吩咐明玉亲自送她出宫。
待林薇离开后,凌欢便沉下脸,对容萱说道:「你去查一查明郡王府这件事,若是事情真如母亲所说,你便让人去接触明华县主,想办法说服她来告御状。」
「主子是想对宗室下手了?」容萱问道。
「没错。」凌欢冷笑道:「宗室因为是皇家分支,得皇家的庇护,权势滔天享尽了荣华富贵,可他们却不想着如何效忠皇家报效朝廷,在私底下野心勃勃,眼见先帝子嗣单薄,便想要取而代之,如此狼子野心,实在是天理难容。正所谓尾大不掉积重难返,哀家今日便要代替先帝清理门户,免得日后留下祸患!」
「主子放心,奴婢必定会办成此事。」容萱说道。
「哀家看那明华县主也不是蠢的,也有几分孝顺之心,若不然也不会顶着明郡王的压力将明郡王妃带走,想来明华县主心里对于明郡王的所作所为也是愤怒怨恨的,只是因为孝道压着,无可奈何罢了!你若是让人去接近明华县主,可以先从那个宠妾着手,想来明华县主十分乐意看到那个害了明郡王妃的宠妾倒霉。」凌欢淡淡地说道。
正如林薇所说,此事真正算起来,其实只是明郡王府的家事,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若是明郡王妃和明华县主这对苦主没有告御状,她虽然是摄政太后,却也不好直接出手去干涉臣子的后院,所以想要对付明郡王,必须要说服苦主告状,明郡王妃也就算了,她若是有那个魄力,也不至于被一个宠妾搓磨得如此惨,倒是可以从明华县主这里着手,明华县主既然能够从明郡王府将人救走,想来也是个敢爱敢恨的性子,只是作为女儿,她到底能不能为了母亲去状告自己的亲生父亲,还不得而知。
第415章 姑爷
西区,一座三进宅子里。
明安县主秦菲神色疲惫地看着在床上沉睡的明郡王妃,明眸中有着心疼和愤怒。
「李太医,我母妃如何了?身上的伤可能治好?」明安县主问道,脸上却满是担忧。
「回县主,郡王妃身上的伤不太乐观,但性命算是保住。断腿是新伤,臣倒是能治,只需要重新接上,按时敷药,大约半年便能下床行走。只是脸上的伤势太重,伤口也极深,时间也比较长,恐怕难以恢復原状。还有郡王妃的双目是被利器刺瞎的,臣也无能为力。」李太医神色凝重地说道。
「本县主知道了。」明华县主看着浑身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母妃,忍不住红了眼眶。
一向要强的她,强忍住泪水,让下人将李太医送出去,这才扑到明郡王妃身上崩溃地大哭了起来。
她知道母妃的性子柔弱,有点撑不起事,也不得父王的喜爱,在她小时候也不是没有得宠的妾室挑事,只是那时候祖母还活着,府里大小事都是祖母在管,祖母为人严厉,把父王的妾室管得伏伏贴贴的,那些妾室虽然心大了,可却碍于祖母不敢对母妃不敬。
后来祖母去世,她也长大了,也许是母弱子则强的缘故,她的脾气暴躁,性格泼辣,尽管她并不得父王宠爱,但身为郡王府唯一的嫡女,她还被先帝册封为县主,因此父王后院里的鸳鸳燕燕并不敢招惹她,偶尔有几个不长眼的仗着父王的宠爱挑事儿,被她下狠手处理了,其他人就再也不敢出头。
可她终究不是男儿,她年纪到了,也说了亲事,那时她其实最担心的就是母妃,可母妃却笑着安慰她,说她与父王夫妻十多年,她终究是名正言顺的郡王妃,那些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妾室,父王再不着调,也不至于站在妾室那边让她这个嫡妻没脸。
在母妃的安慰下,她安安心心地出了门子,三日后回门,见母妃容光焕发,心里那点儿心事也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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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想,母妃其实也没有那么软弱,这些年或许是她和祖母保护得太过了,如今祖母没了,她也嫁人了,母妃也该立起来了。
成亲第一年,她因为放心不下母妃,便常常回府探望,后来见母妃确实过得不错,她便也渐渐放下了心。再后来,她怀孕生子,便很少回娘家了,但母妃倒是会时不时的来探望她。
如此一晃过了几年,她的孩子也五岁了,直到三个月前,母妃突然不来看她了,她让人回娘家去打听,得到的消息却是母妃病了。
她放心不下,便带着孩子回府探望,却发现管家的人是父王新纳的宠妾,父王说母妃得了风寒,不方便探望。
她半信半疑,但也不好强行闯进去,只好回府去了。直到后来她每次回娘家都被拦着不能见母妃,她这才猜到母妃可能出事了,因此她才去外祖家通知舅舅,和舅舅一起闯进郡王府。
父王和那宠妾还想拦着,她却强行带着人闯进了母妃的院子,在看到母妃的瞬间,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温柔善良的母妃,早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她愤怒地冲出去要杀了那个宠妾,却被父王拦着,她势单力薄,又被孝道压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宠妾在父王的保护下继续逍遥法外。她本寄望于舅舅,可不知道父王与舅舅说了什么,舅舅反过来劝她息事宁人,甚至让她为大局着想,这样的家事没必要闹得人人皆知,并保证说父王以后不会这样对待母妃了。
她当时几乎要被气疯了,不管舅舅与父王怎么说,她都信不过父王,最后带着亲卫,硬是将母妃带了出来。
看着奄奄一息,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母妃,她恨不得冲去郡王府将那个恶毒的女人千刀万剐,可那女人却被父王护得死死的,她哪怕再愤怒,再不甘,在孝道之下,也无可奈何。
可她是真的恨,母妃嫁进郡王府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父王怎能眼睁睁看着母妃这个嫡妻被一个贱人折磨?
明华县主崩溃大哭,躺在床上的郡王妃却毫无动静,自从被女儿接出来后,郡王妃就成了这副模样,身上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活死人。
或许经歷了那样可怕的虐待,郡王妃早已经心如死灰,生不如死。活着,对于她来说,比死更难受。
「县主,姑爷带着少爷来了。」贴身丫鬟娟儿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说道。
明华县主擦去脸上的泪水,轻声对躺着的郡王妃说道:「母妃,女儿先出去一趟,一会儿女儿再来陪您。」
郡王妃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明华县主的话。
明华县主鼻子发酸,强行忍住泪水,转身走了出去。
来到前厅,看到站在大厅里的男人和孩子,明华县主的脸色冷了下去。
「菲儿……」男人看到明华县主,双眸一亮,走了过来。
「娘亲。」跟在男人身边的小男孩也开口。
「你们怎么来了?」看见丈夫和儿子,明华县主脸上没有半点喜色,而是冷冷地开口问道。
「菲儿,植儿想你了,我便带他过来看看。」许哲看着妻子关心地问道:「岳母还好吧?」
听到丈夫问起母妃,明华县主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不过仍然冷淡地说道:「不太好。太医说了,腿可以治,脸和眼睛却治不了。」
「菲儿,岳母的病不是一时三刻就能治好的,你听我一句劝,还是将岳母送回郡王府吧,岳父已经保证过,再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此事也不能怪岳父,是岳母病了,他才将管家权给了云姨娘,那知道云姨娘一时疏忽,让后院里那些女人有了可趁之机,这才害了岳母……」许哲劝道:「其实这事真的不能怪岳父和云姨娘,是后院那些女人太过恶毒……」
「啪!」
许哲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明华县主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
第416章 说客
「许哲,你是得了失心疯了吗?我父王和那个贱人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跑到这儿来胡说八道?」明华县主气得指着丈夫破口大骂:「什么一时疏忽,说得好听,这些话哄哄三岁小儿还差不多,你堂堂一个吏部侍郎也信这一套鬼话?」
「菲儿……」许哲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仍然强忍住羞怒,劝道:「并非是我胡说,而是事实就是如此,此事岳父也是无心之失,并非是有意为之,现在也有了悔意,往后也愿意弥补岳母,你又何必为了此事与岳父父女闹得离了心?」
「悔意?是我父王让你来的吧?他想要接母妃回去?」明华县主冷笑道:「行,你告诉他,只要他将那个贱人毁了脸,刺瞎了眼,再将人打断双腿,赶出郡王府,我便让母妃回去!」
「菲儿!」许哲不贊同地说道:「云姨娘是无辜的,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恶毒?」
「我恶毒?我再恶毒能有哪个贱人恶毒?」明华县主愤怒地指着许哲,怒道:「许哲,我真是瞎了眼才嫁给你这个伪君子!为了一点好处,连良心都被狗吃了!」
「菲儿!你非要如此执迷不悟么?」许哲脸色极其难看,压低声音怒道:「你怎地就不能为大局想一想?我知道岳母是受了委屈,可岳父也说了,那是意外,并不关云姨娘的事,真正的罪魁祸首已经招供了,你何必揪住云姨娘不放?如今太后摄政,不管是世家还是宗室的日子都不好过,你为了这点事闹得人尽皆知,难道就不怕太后以此发难对付宗室?你是宗室女,若是没了宗室庇护,你又能好到那儿去?你就算不为着自己,也得为植儿想一想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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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许哲放软了声音,说道:「你听为夫一句劝,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闹下去了。你将岳母送回郡王府,日后若是实在不放心,就多留几个人在岳母身边伺候着,这样也不必担心有人再害岳母了,这样难道不好吗?」
「送回去?是将母妃送回去送死吗?许哲,你相信父王那些鬼话,我可不相信!知女莫若父,反过来也可以说知父莫若女,我那个亲爹我了解, 你信不信我前脚将母妃送回去,后脚就会传来母妃病逝的消息,说什么日后会对母妃好,说什么后悔,不过是想我将母妃送回去,好方便他杀人灭口罢了!」明安县主冷笑道:「他那些话连三岁小儿都不相信,也就是你才会是非不分,心里拈着那点儿好处,巴巴的跑来为他说好话!」
「菲儿,那是你的亲爹,岳父难道在你的心里就那么不堪吗?」许哲沉着脸说道:「为了一点小事,就闹得满城风雨,你可知道因为你一意孤行,明郡王府已经成了整个京都的笑话?」
「那又如何?他与那个贱人合谋虐待嫡妻,他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难道还怕别人知道不成?」明安县主冷冷地说道:「他是我亲爹没错,可你是不是忘了,被害的也是我亲娘,我难道就该为了孝顺亲爹,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娘去死吗?」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岳父说了,日后会好好对待岳母,你为什么就不相信呢?」许哲恼道:「你非要如此胡搅蛮缠,此事闹大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我就是不相信。我还是那句话,只要父王处置了云吟那个贱人,我就送母妃回去,否则想也不用想!」
不管许哲如何说,明华县主都不可能就这样将郡王妃送回明郡王府,她自己的亲爹她了解,过去对母妃就不好,只是过去有祖母压着,后来又有她看着,这才没敢太过纵容后院那些女人罢了,现在这个得宠的云姨娘,不知道给他灌了什么迷汤,他竟然眼睁睁看着母妃被一个贱妾害成这般模样,正所谓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这样丧尽天良的人,她岂能相信他?
「菲儿,你到底要如何才肯将岳母送回去?」许哲不耐烦地说道:「谋害岳母的真兇已经找到了,人也招供了,此事云姨娘虽然也有点错,可人却不是她害的,你又何必揪住她不放?」
「呵,什么真兇,不过是父王和云吟那个贱人一手推出来的替死鬼罢了!这点鬼话也就骗骗外人,岂能骗得住我?对了,你不说我都忘了。」明华县主冷笑道:「我记得当初云吟这个贱人可是你带回府的,人也是你送给父王的,算起来那贱人与你也有关系,难怪你口口声声为那个贱人说话!」
「秦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许哲脸色微变。
「什么意思?就是你想的意思!云吟那贱人是你送去明郡王府的,我母妃之所以会遭如此大罪,说起来也有你的一份功劳!许哲,看你人模狗样的,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给岳父送宠妾,真亏你想得出来,你这样阿谀奉承的小人,真是枉为人子,连畜生都不如!」明华县主冷冷地看着许哲,眸中几欲喷出火来。
「秦菲!我们是夫妻,你非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么?」许哲恼羞成怒:「云姨娘当初是我带回府的没错,我也只是看她可怜才将她带回府,想着将人留在府里当个丫头,是岳父自己看上了,亲自问我讨要,难道我还能拒绝了不成?」
「是,你善良,你有同情心,所以便带了个祸害回来!」明华县主面无表情地说道:「如今更是口口声声的为那个贱人说话,许哲,我不管你是什么心思,今日你既然为了那个贱人登门做说客,那我们之间就完了!你等着和离罢!」
明华县主此刻对这个丈夫失望之极,亲生母亲被父亲和宠妾害得生不如死,自己的丈夫不但没有站在她这边,反而口口声声说罪魁祸首是无辜的,更可笑的是,兇手还是他亲自送去明郡王府的,事情闹到如今这样的地步,还他的一份功劳。
可偏偏这样汲汲营营阿谀奉承的男人却是她的丈夫,这让她日后如何面对这样狼心狗肺无耻之极的枕边人?
只要想到这个男人是她的夫君,她日后还要与这样的男人同床共枕,她就噁心得想吐。
第417章 和离
「秦菲!」许哲大喊一声,不敢相信地看着明华县主:「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和离。」明华县主冷冷地说道:「现在,你给我滚出去!」
「和离?我不同意!」许哲强行压抑住心中的愤怒,放缓了声音:「菲儿,别闹了好吗?我们成亲那么多年了,现在植儿已经那么大了,为了一点小事就闹和离,值得吗?还有,你可为植儿想过?他可是你的亲儿子!」
「没什么好说的,我现在看见你就噁心,你走吧。」明华县主看了一眼儿子,闭了闭眼:「植儿是你许家的子孙,与我没有关系。」
明华县主表情冷漠,可心却不由自主地揪疼,夫妻多年,其实她对许哲真的没有什么感情了,但儿子总是她身上掉下来的骨肉,若说不在乎,那是假的。
可这个儿子自生下来就被婆婆强行抱去抚养,这些年被教得只知道亲近婆婆和丈夫,对她这个母亲却是淡淡的,孩子根子上已经被教坏了,她便是不和离,儿子也与她不亲。
长痛不如短痛,对许哲这个枕边人她早就看透了,这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她无忍受自己再与他在一起。至于儿子许植,他是许家的嫡长孙,是婆婆的心头肉,相信就算没有她这个亲娘,在许家也会过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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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菲,你还有没有心?就为了那么一点事,你就要闹和离?」许哲脸色难看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我意已决,就这样罢。来人,送许大人出去。」明华县主神色疲惫,她已经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
「秦菲!」许哲心中不甘,仍然想要说什么,却被明华县主的亲卫强行扭住押了出去。
许植呆住了,他看了看神色冷漠的母亲,又看了看被亲卫扭住往外拖的父亲,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追着许哲跑了。
明华县主看着头也不回地去追许哲的许植,心里痛得厉害,泪水控制不住涌了出来。
「主子,姑爷不是个东西,可少爷是无辜的,你又何必迁怒少爷呢?如今这般,岂不是和少爷离了心?」娟儿心疼地劝道。
「他本来就和我不亲,这个儿子不认也罢。」明华县主擦去脸颊上的泪水,冷漠地说道。
儿子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如今捨去,就如同剜心头肉一般,可她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许哲做的事太噁心,她不愿意再委屈自己。
她要和离并不是一时之气,而是真正下定了决心。许植是许家的嫡长孙,就算没有她这个亲娘,许家人也不会怠慢他,可她可怜的母妃,却只有她了。身为人子,她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妃去死。
再说了,她与许哲早就已经没有感情,貌合神离的夫妻,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和离这个念头她早就有了,只不过今天才提出来罢了。
明华县主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她收拾好心情,硬下心肠,直接回书房写了一封和离书,并让亲卫送给许哲。
正好许哲还在院子外徘徊没有离去,亲卫得了明华县主的吩咐,强行押住他按了手印,亲笔签了名字,不管许哲如何惊怒不甘,有了这份和离书,他与明华县主的夫妻关系已经彻底结束了。
许哲心里哪怕万般不甘与羞愤,也只得红着眼睛带着儿子拂袖离开。
得知许哲已经离去,明华县主表情十分平静,对于她来说,已经下决心丢弃的东西,在她心里已经不值一提。
「主子,这是今儿早上奴婢吩咐厨房熬的竹荪鸡丝粥,你吃点吧。」娟儿端着粥走进来,劝道。
自昨天开始,主子就不吃不喝的一直在照顾郡王妃,再不吃点东西,身子怎么受得了?
「放这儿,我等会儿吃。」明华县主淡淡地说道。
娟儿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气,也不敢再劝,只得将粥放在一旁,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口说道:「主子打算怎么处置这件事?」
「母妃受了那么大的罪,罪魁祸首却一点事也没有,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明华县主恨恨地说道。
母妃断了的双腿虽然能够治好,可却容貌毁了,眼睛也瞎了,后半辈子基本已经毁了,可兇手却仗着有人庇护,仍然在明郡王府里作威作福,这叫她如何能忍?
「可郡王爷他……」娟儿有些担忧地说道。
那贱人虽然只是个贱妾,可她却极为得宠,有明郡王护着,主子也无可奈何。
「大不了本县主彻底撕破脸直接带着亲卫去郡王府拿人,我就不信,到时候父王还能够护得住那个贱人!」明华县主冷笑道。
娟儿目光微闪,说道:「如今那贱人极得郡王爷看重,还掌管着郡王府的中馈,主子想要闯进去拿人,恐怕也不容易。」
明华县主脸色有点难看,她自然知道娟儿说的是事实,她虽然是县主,身边养有亲卫,可她父王却是郡王爷,郡王府守卫森严,就凭她身边的亲卫,她真的能够闯进去顺利将那个贱人带出来吗?
「主子,那贱人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贱妾,郡王妃却是上了皇家玉碟的宗室嫡妻,那贱人以下犯上,本就是死罪,当今太后娘娘最是守规矩,不如主子直接去告御状,到时候将此事撕扯开来,郡王爷就算有心想要护住那个贱人,也没有法子了!」娟儿说道。
「你让本县主去告御状?」明华县主目光犀利地看着娟儿。
娟儿心里一惊,但脸上却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主子,难道奴婢说错话了吗?」
「你可知摄政太后一向与宗室不和?」明华县主脸上看不出喜怒,淡淡地说道:「当今太后正愁着如何对付宗室,若是本县主去告御状,岂不是白白送了把柄过去?」
「可奴婢听说太后娘娘是个深明大义之人,更何况此事已经在京都传得沸沸扬扬,就算主子不去告御状,恐怕太后娘娘也已经得到了消息,若是她真的想要对付宗室,仍然可以以此为藉口,如此主子告不告御状,都无法改变结果。而主子告御状的话,还能借太后娘娘的手去处置那个贱人,如此岂不是更好?」娟儿劝道。
第418章 御状
「你让我想想。」明华县主皱眉道。
「主子,你难道真的甘心看着那个贱人逍遥法外吗?」娟儿说道。
明华县主有点犹豫不决,她自然是不甘心就这样放过云吟那个贱人的,可宗室与摄政太后之间势同水火,摄政太后执政后一直打压宗室,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虽然看不惯宗室某些人的所作所为,但她终究也是宗室的一份子,若是宗室被太后彻底打压下去,她身为宗室女处境又能好到那儿去?
一边是为母復仇,一边是顾全大局,就算果断如明华县主,也难免有些犹豫不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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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咱们告了御状,到时候该死的自然是那个害了郡王妃的贱人,郡王爷至多也就是落得个内帷不修的罪名,还影响不了大局,若是任由那贱人逍遥下去,郡王妃恐怕……」娟儿担忧地说道。
娟儿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明华县主却明白她的意思,她想起刚刚将母妃救出来的时候,母妃那悽惨的模样,还有母妃在听到云吟那个贱人的声音的反应,显然母妃对云吟那个贱人已经惧怕到了骨子里,那贱人若是活着,母妃恐怕下半辈子都会活得战战兢兢,惶惶难安。
凭什么那个害了母妃的贱人在父王的庇护下受尽了宠爱,而她善良的母妃下半辈子却因为那个贱人活在恐惧之中不得安宁?
明华县主想到这里,不由怒火中烧,恨声道:「你说得没错,本县主不能放过那个贱人,既然父王那么爱重那个贱人,那就陪着那个贱人一起下地狱罢!」
「主子能够想开就好。」娟儿心里松了口气。
她确实是受人所託想要自家主子去告御状,但她对自家主子仍然忠心耿耿,她之所以会这样做,一是因为同情郡王妃,不想就这样放过兇手,二是她看得明白,在经过这件事后,主子与郡王爷之间的父女之情已经彻底断了,郡王爷被那个贱人迷了心智,纵容那个贱人谋害嫡妻,更是对打上门强行将郡王妃带走的主子恨到了骨子里,当日在郡王府,在那个贱人的怂恿下,甚至说出了没有主子这个女儿的话来。
在那个贱人的怂恿下,郡王爷显然已经对主子这个女儿离了心,而主子却因为孝道束手束脚,若是任由事情这样拖下去,主子不要说为郡王妃报仇,恐怕就连郡王妃的性命也保不住。
她不想自家主子因为所谓的大局和孝道而放过那个贱人,这样对郡王妃来说太不公平了。
她对主子忠心耿耿,可郡王妃却对她有恩,小时候若不是郡王妃心善将她买下带进郡王府并让她在主子身边伺候,她恐怕已经被狠心贪财的父母卖进窑子里去了。
明华县主是个果决的人,既然已经决定了,她便不再犹豫。
她亲自写了状纸,然后在第二天一早,趁着早朝的时间,亲自进宫去告御状。
告御状,尤其是状告长辈,必须要受刑三十杖并滚过铁钉板才可以敲击登闻鼓,但明华县主是宗室,其身上还有封号,因此可以避免受刑,直接进宫上告天听。
慈仁宫。
「主子,宫外有消息传来,说明华县主已经同意告御状,并且如今已经进了宫。」容萱走进来禀报导。
「没想到这明华县主真能狠下心来告父。」明玉一边伺候着凌欢穿衣,一边惊讶地说道。
「明华县主的性子刚烈,明郡王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宠妾糟践嫡妻,作为女儿,明华县主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告御状也是迟早的事,不过她能那么快下决心,哀家也有点意外。」凌欢淡淡地笑道。
明华县主她接触得不多,但是家宴上也见过几次,是个性情爽朗的女子,因此凌欢对她的印象还算不错。
「一边是亲生父亲,一边是亲生母亲,明华县主也不容易。」明玉嘆息道。
「这世上活着的人又有那个容易?明郡王妃与明华县主遇到这样的丈夫和生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容萱冷冷地说道。
她对明郡王是一万个瞧不上,作为一个男人宠爱妾室没有错,可纵容妾室去糟践嫡妻,任由宠妾将嫡妻毁容戳目,甚至打断双腿,这简直就是丧尽天良令人髮指。
「你说得没错,明郡王看起来也是个精明的,谁能想到他如此丧心病狂呢?若是哀家说,那宠妾该死,但更该死的却是明郡王。」凌欢冷冷地说道。
「主子说得是,待会儿明华县主告状,主子可不能放过那对狗男女。」明玉义愤填膺地说道。
「时辰差不多了,走罢,你可放心吧,哀家等着呢!」凌欢站起来,淡淡地说道。
她费了那么多心思去鼓动明华县主告御状,自然不会轻易将此事揭过。
……
金銮殿,前来上朝的文武百官已经到齐。
明郡王的脸色十分难看,因为嫡妻的事在京都闹得沸沸扬扬,让明郡王府彻底没了脸面,他捨不得怪放在心尖尖上的宠妾,却怨恨挑起此事的女儿。
女儿不顾阻拦,带着南安侯强行闯进郡王府将嫡妻带走,将此事彻底闹开,让他十分没脸。
嫡妻被害成那副模样,他也有些惊讶,可吟儿却是无辜的,她虽然管着府里的中馈,可她对嫡妻一向十分敬重,这次的事她也说了,是她疏忽了,这才让后院那些恶毒的女人趁机害了嫡妻,吟儿一向善良,他自然相信此事不是她所为,他也向女儿解释了,可女儿却像得了失心疯一般,非要打杀吟儿,他岂能任她胡闹?
最让他不满的是,女儿竟然带着亲卫强行将嫡妻带走,这算什么?他还没死呢,难道她还想让嫡妻和他分府别居不成?
既然嫁进皇家,生便是皇家的人,死也是皇家的鬼,宗室是皇亲,嫡妻贸然离府住到女儿的别院里,别人怎么看他?
更让他恼怒的是,他让女婿去劝她,可那个不孝女却直接和女婿和离了,简直就是不可理喻,胡闹之极!
第419章 告父
「臣,见过皇上、太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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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卿家免礼。」
凌欢如同往日一般,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但如今文武百官却没有人再敢小觑她。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杨九上前一步唱喏。
杨九声音刚落,通政司左使木正泉迫不及待地上前:「臣有事启奏……」
「木大人请说。」凌欢看着木正泉,目光淡淡。
木正泉一脸喜色地说道:「禀皇上、太后娘娘,昨日罗洲快马加鞭送来急报,罗洲河堤修缮已经基本完工,水渠工程也已经展开,目前罗洲水患之事已经基本解决。不日陈大人与刘大人将会回京述职。」
凌欢听了此话顿时大喜,笑道:「甚好,如此哀家也就放心了。」
罗洲水患严重,因为罗洲知府刘子嘉及时将灾情上报,罗洲当地并没有因为水患造成损失,如今河堤已经重新加固修缮,自然也不会再像上辈子那般发生河堤崩溃之事,百姓也不会因此流离失所。
这对凌欢来说,确实是一件值得庆贺之事。
木正泉心中复杂,但却不得不笑着说道:「恭喜皇上、太后娘娘。」
「木大人辛苦了。」凌欢淡淡笑道。
木正泉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然后满脸笑容地退了回去。
他是有点小心思,也看不惯一起共事的陈凡,这次罗洲水患之事,陈凡被封为三品钦差,前去罗洲协助罗洲知府刘子嘉处理河堤之事,明眼人都知道,陈凡因此事立了大功,这次回京说不得就要升官了,而作为陈凡的死对头,木正泉虽然心中嫉妒,但他在此事中也不是没有得到好处,现在看来太后娘娘对他的表现也十分满意,日后他再梢加努力,升官之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木正泉退下后,很快就有御史上前:「太后娘娘,臣有事启奏,明郡王秦帧宠妾灭妻,纵容妾室谋害嫡妻,致嫡妻容貌被毁,双目被戳,双腿被断,其行为之残忍令人髮指,简直丧尽天良,不堪为人……」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凌欢也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因此事弹劾明郡王,她看着那个御史,这是监察部的御史楚戚,这位楚御史平日里十分低调,没想到竟然敢直接弹劾明郡王,难道他就不怕得罪宗室?
这人有意思。
凌欢心中为楚戚叫好,脸上的表情却沉了下去,冷声道:「此事当真?」
「回太后娘娘,此事整个京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臣不敢妄议,还请太后娘娘明察。」楚戚神色凝重地说道。
此事事关宗室,他本来并不想招惹麻烦,奈何家里的老妻却十分同情明郡王妃,在家里要死要活,非要他利用御史的身份去弹劾明郡王,他一向敬重老妻,再加上实在是看不惯明郡王的所作所为,因此狠了狠心,决定在早朝之时将此事参奏。
「明郡王,楚大人所说之事你如何解释?身为宗室,一举一动皆代表着皇室的体面,而你却顾人伦,纵容妾室谋害嫡妻,你可知罪?」凌欢冷声说道。
「回太后娘娘,臣冤枉啊,臣并没有纵容妾室谋害嫡妻,更没有宠妾灭妻,这是诬衊!」明郡王急忙出来喊冤。
「满口胡言,如今明郡王妃因伤势过重,已经被明华县主接走,此事你如何解释?」楚戚语言犀利地说道。
明郡王心中暗恨,恨楚戚不识好歹,竟敢当众弹劾他,更恨女儿明华县主不顾他的面子,直接将嫡妻接走。
「太后娘娘,楚大人所说之事,纯属是误会,臣承认,臣妻之所以会被害,确实是因为臣疏忽,但若因此说臣宠妾灭妻,却是真的冤枉臣了!」明郡王狡辩道。
「哦?听你的意思,明郡王妃之所以会被害得如此惨,完全是因为误会?」凌欢神色不明地看着明郡王。
明郡王心里一惊,急忙说道:「确实是误会,臣……」
然而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小黄门进来禀报:「皇上、太后娘娘,明华县主求见!」
明郡王闻言脸色大变,其他宗室的脸色也不好看。
「宣!」凌欢淡淡地说道。
很快明华县主就被带了进来。
「臣女见过皇上、太后娘娘。」明华县主目不斜视,就如没看到明郡王一般,神色平静地上前行礼。
「明华快快请起。」凌欢和颜悦色地问道:「明华一向甚少进宫,这次进宫可是有事?」
「回太后娘娘,臣女确实是有事,」明华县主咬了咬牙,恨声说道:「臣女要告御状,告臣女之父明郡王宠妾灭妻,纵容妾室谋害嫡妻,导致臣女的生母容貌被毁,双目失明,双腿被断,如今臣女的母亲仍然奄奄一息病重在床,可明郡王却包庇兇手,导致兇手至今仍然逍遥法外!」
「你这个逆女,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太后娘娘,事情真相併非如逆女所说,臣妻之所以受伤确实是有人谋害,但臣绝没有包庇兇手的意思,如今兇手已经招供认罪,请太后娘娘明鑑!」明郡王心中大恨,恶狠狠地瞪住明华县主,那目光兇狠得仿佛不是在看自己的亲生女儿,而是在看一个仇人。
「什么兇手?」明华县主心中一片冰寒,若说她之前对明郡王这个父亲还带有一丝期望,现在却被他彻底伤透了心:「那兇手是如何来的,父王难道不知道么?不过是被人推出来的替死鬼,真兇现在还好好的在郡王府里享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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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简直就是胡搅蛮缠毫不讲理,兇手已经招供,她是因为嫉妒所以才会趁机害你母妃,此事父王已经解决,你又何必因一时之愤,连累其他无辜之人?」明郡王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什么无辜之人?她云吟一个贱妾无辜,母妃难道就不无辜?母妃被害得如此惨,你不但没有半点愧疚,还费尽心思去包庇兇手,真是可笑之极!」明华县主愤怒地看着明郡王, 怒道:「贱妾云吟谋害嫡母,手段残忍恶毒,如今证据确凿,还请太后娘娘为臣女做主!」
第420章 畜生
「你住口!」明郡王脸色大变,急声斥道:「哪里来什么证据,太后娘娘您可不要听这个孽女胡说八道!」
「事实如何,哀家自会查明,明郡王,你是要教哀家如何处事吗?」凌欢不悦地说道。
「臣,不敢。」明郡王不甘心地垂下头。
「明华,你告亲父宠妾灭妻,可有证据?」凌欢淡淡地问道。
「回太后娘娘,臣女有证据。」说着明华县主将手里的状纸和供词呈了上去,说道:「这些供词是母妃身边伺候的下人的供词,她们可以证明,母妃是被贱妾云吟所害,而父王明知此事,却不管不问,纵容贱妾谋害母妃,贱妾手段狠毒,亲手用利器将母妃双目刺瞎如此还不算,她还嫉妒母妃容貌,用利器将母妃的容颜划伤,母妃想要逃跑,却被她让人打断双腿……」
明华县主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那贱妾狂妄之极,仗着父王的宠爱肆无忌惮,她做下如此恶事之后,因怕母妃身边的人告密,甚至将母妃的贴身嬷嬷害死,还是母妃的贴身婢女见机不对,在其他下人的帮助下,假死逃了出来,因此臣女才得知母妃出了事!」
凌欢仔细看着手上的供词,哪怕镇定如她,也被供词里的内容惊得脸色微变,这份供词十分详细,内容却血淋淋的令人触目惊心。那宠妾的手段更是狠毒得令人毛骨悚然。
「这是诬衊,你这个不孝女,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明郡王心中不妙,对明华郡主缓声说道:「谋害你母亲的兇手已经被绳之以法,父王可以跟你保证,只要你不再胡闹,日后父王一定会好好对你母妃,菲儿,父王与你母妃是夫妻,有什么事不能在家里好好说?难道你非要闹得父王与你母妃夫妻失和,家不成家,如此你才高兴吗?」
明郡王此话,几乎可以说是在威胁了。
但明华县主却毫不动容,冷冷地说道:「父王不必担心,日后母妃有女儿照顾,至于您,母妃已经说了,她要你与和离。」
「你说什么?」明郡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在他心里,嫡妻就是个软弱无用的女人,对他唯唯诺诺,从来不敢对他有半点违拗,哪怕他对她再冷淡,她也舔着脸围着他团团转,如今那个软弱无用的女人竟然想要与他和离?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对于女儿的话,明郡王嗤之以鼻。
他太了解那个女人了,那女人对他情深意重,爱他爱得极深,没有他那个女人根本就活不下去!
「我说,母妃要与您和离!」说完明华县主看向凌欢,从怀里取出一封和离书,神色恭敬地呈了上去,说道:「太后娘娘,这是母妃亲口讲述,臣女亲手写下的和离书,还请太后娘娘做主,允许母妃与父王和离。」
凌欢接过和离书,看了一眼,淡淡地说道:「准了!」
「太后娘娘……」见凌欢直接同意他与明郡王妃和离,明郡王顿时急了。
他虽然对嫡妻没有感情,但却不想和离,他一把年纪了,现在却被嫡妻逼着和离,传出去他面子里子都没了。
可凌欢却不想再听他狡辩,她对明郡王这样的男人简直噁心到了极点,她冷声说道:「明郡王宠妾灭妻,破坏五纲伦常,其妾心思恶毒,手段残忍,其所犯之罪,罄竹难书!此事影响极其恶劣,不处置难以平民愤!来人,去将明郡王府一干相关人等拘来,此案哀家亲自审问!」
「太后娘娘……」明郡王脸色大变。
「明郡王适可而止!」凌欢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明郡王。
明郡王还想要争辩,在对上凌欢那双冰冷的黑眸后,心里不由一颤,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谋害嫡妻的兇手已经绳之以法,可他却知道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他真心疼爱妾室云吟,因此他愿意相信云吟的话,可他心里却知道,云吟并如她所说的那般无辜,云吟掌控着明郡王府的中馈,为人也精明,性子也泼辣,后院里那些妾室早就被她治得伏伏帖帖,那里有胆子跑来谋害嫡妻?因此嫡妻被害之事,哪怕云吟不是兇手,也与她脱不了关系。
可明郡王却不想追究,一来他对嫡妻并没有感情,二来他确实是真心喜爱云吟,云吟虽然只是一个妾室,却是他的心尖尖,他捨不得她受到半点伤害。
本来他已经按着计划让一个不得宠的妾室做了替死鬼,想着这件事再压压也就过去了,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明华县主竟然会来告御状,而看太后的态度,显然是会追究到底了!
明郡王心中难安,他既为心爱的宠妾担心,又恨女儿明华县主不顾父女之情,忤逆不孝。同时在心里也盘算着,一会儿要如何保住宠妾。
宫中侍卫的办事效率极快,不过是半个时辰,已经将人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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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带来的人除了明郡王府的下人和妾室云吟,还有明郡王妃,因为明郡王妃双腿已断,她是被抬着进宫的。
其他人也就罢了,待众人看到明郡王妃的时候,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文武百官中几乎大部分人都见过明郡王妃,知道明郡王妃是个温柔淡雅的女子,可曾经那个淡如菊的女人此刻看起来却十分恐怖,那张娇美的脸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凹凸不平的伤痕,那一道道伤痕犹如一条条蜈蚣爬在脸上,她的双眸紧闭,眼角还残留着血水,看起来十分狰狞恐怖,此刻整个人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看着曾经温柔娇美的明郡王妃被害成如此悽惨的模样,哪怕再冷漠的人也不由心生同情,同时对明郡王和那恶毒的妾室反感之极。
明华县主在看到明郡王妃的时候,已经忍不住扑过去抱住她轻声哭泣。
凌欢此刻心中愤怒之极,看到如此悽惨的明郡王妃,她已经不想再审什么案子了,直接怒道:「身为妾室不敬主母,反而谋害主母,其心思之恶毒,手段之残忍,简直畜生不如!来人,将贱妾云吟押下去,毁其双目,断其双腿,当众行千刀万剐之刑,以儆效尤!」
第421章 诛心
此话一出,满堂俱静,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人刚刚押来,还没有开审,一向沉稳内敛的太后娘娘会突然雷霆大怒,直接要将明郡王的宠妾处死,而且不是一般的刑罚,而是戳目断腿之后还要受千刀万剐之刑。
这几乎是大秦最残酷的刑罚之一,受此刑之人,必定是罪大恶极穷凶极恶之徒。
可现在太后娘娘却用千刀万剐之刑处置明郡王的妾室,由此可见太后娘娘已经愤怒到极致。
看起来娇娇弱弱,甚至有几分扶风弱柳之态的云吟被吓得脸色煞白,眼见就要被侍卫拖下去,她挣扎着向明郡王扑去,口中悽厉地尖叫:「王爷救我……」
明郡王浑身一颤,看见自己的心尖尖向他求救,他几乎想也不想就跑过去,一把抱住云吟,大声说道:「太后娘娘,云吟是无辜的,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与臣妻之事并无关系,还请太后娘娘收回成命,不要累及无辜之人!」
见明郡王为了区区一个贱妾出头,甚至有指责太后之意,所有人看明郡王就如同看一个傻子一般。
明郡王是不是被美色迷昏了头?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太后此刻的态度,他却仍然不知死活的去维护一个妾室?
更何况,妾室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任意买卖的玩意儿罢了,哪怕这个妾室真的是无辜的又如何?太后娘娘想要处置一个妾室,难道还需要找理由不成?
「太后娘娘,她就是谋害母妃的兇手,她心思恶毒,出身卑贱却觊觎主母之位,因嫉妒母妃所以对她百般折辱,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死有余辜!」明华县主抱住瑟瑟发抖缩成一团的明郡王妃,对搂住云吟的明郡王怒目而视。
听了明华郡主的话,云吟娇躯微微一颤,她目光微闪,却一脸委屈地哭道:「县主,妾身没有,王爷,您救救妾身,妾身真是冤枉啊……」
「你这个逆女!」见爱妾被吓得梨花带雨,明郡王顿时大怒:「你在胡说什么?云吟一向心善,怎会因为嫉妒去害人?」
「父王!」明华郡主不敢相信地看着明郡王,这样一个沉迷美色,煳涂透顶的人竟然是她的生父,她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怎么会摊上一个这样无耻的父亲?
「明郡王,你是在质疑哀家的决定么?」凌欢冷冷地看着明郡王,对这对狗男女简直厌恶到了极点,这样噁心厚颜之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太后娘娘,云吟她是无辜的,臣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枉送了性命!」明郡王义正辞严地说道,说完,他还不忘低头去安慰怀里的爱妾:「吟儿,你放心,本王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妾身相信王爷……」云吟娇滴滴地说道。
二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互相深情对望,仿佛这里是明郡王府的后花园,而不是规矩森严的金銮殿。
对这二人的骚操作,文武百官,包括宗室在内都看得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看起来还算靠谱的明郡王,竟然是一个痴情种子,竟然敢在文武百官与皇上太后的眼皮底下,与宠妾眉来眼去。
凌欢简直被这对狗男女气笑了,她沉下脸,冷声喝道:「将人拖下!若有阻拦,以同罪处之!」
她不耐烦与这样脑子不清楚的蠢货讲道理,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贱妾,仗着明郡王的宠爱,竟然敢在朝廷之上放肆,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以为拿捏着明郡王就可以活命?她凌欢要杀她就如同捏死一只蝼蚁,没有人可以阻止,也无法阻止!
侍卫毫不客气地上前强行将二人分开,拖拽着云吟往外走去。
云吟花容失色,事到如今她才知道害怕,她疯狂地挣扎着,口中尖叫连连:「王爷救我,我不想死,王爷……」
「住手,吟儿,不要……」明郡王神色狰狞,嘶吼着,疯狂地向云吟扑去,想要将人抢回来。
「身为宗室郡王却立身不正沉迷美色,身为臣子却知法犯法,宠妾灭妻,甚至为了一个妾室不顾皇家体面扰乱朝纲,简直是丢尽了皇家的脸!来人,将明郡王拖下去,杖责三十,剥夺郡王爵位,贬为庶人,驱逐出族!」凌欢冷冷地看着如同疯狗般的明郡王,眸中冷漠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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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同情地看着明郡王,为了一个妾室,不但郡王爵位没了,连皇家高贵的血统也被剥夺了,这简直是杀人诛心啊。
可明郡王却如同被猪油蒙了心,他仿佛已经失去了理智,此刻眼里只有他的心尖尖云吟,哪怕爵位被夺,他因此被贬,他仍然没有放弃他的心上人,真真是情深似海。可他深情除了感动自己,却感动不了任何人,这般惺惺作态,只会让人觉得噁心又荒唐。
「太后娘娘,臣女有一事相求。」听到明郡王被贬,明华县主不但没有半点担忧,反而觉得如同出了一口恶气一般,痛快极了。
「明华有话直说。」对明华县主,凌欢的态度十分和善,她对这个敢爱敢恨,为母讨回公道不惜告父的女子十分欣赏。
「臣女想要亲自行刑,还请太后娘娘恩准!」明华县主眸中闪过一抹戾气。
凌欢一怔,但很快就缓缓点头,淡淡地说道:「哀家准了!」
「多谢太后娘娘!」明华县主感激地一拜,然后起身抱住明郡王妃轻声说道:「母妃不怕, 女儿这就亲自去为你报仇!她如何对母妃,女儿便让她一一偿还,母妃放心,女儿不会放过她的,她以后再也不能害您了。」
明郡王妃身子勐地一颤,两行血泪缓缓滑落。
明华县主安慰完明郡王妃,便昂首挺胸一步一步地往大殿外走去。
「太后娘娘,那云吟虽然是妾室,但怎么也算是明华县主的庶母,身为晚辈对庶母亲自行刑,这实在是有违孝道……」监察部一个迂腐的老御史不贊同地说道。
「陈大人错了,明华县主此举在哀家看来并无不妥之处,那云吟不过是个贱妾,何德何能做县主的庶母?更何况,云吟谋害主母,对明华县主来说,不但不是什么长辈,还是残害生母的仇人,身为女儿,为母报仇又有何不可?」
「这……」陈御史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第422章 行刑
「太后娘娘言之有理,正所谓弒母之仇不共戴天,云吟将明郡王妃残害至此,身为儿女,为母报仇实在是最合理不过!」楚戚附和道。
楚戚身为监察部的御史之一,其人正直却不迂腐,对于陈御史的说法更是嗤之以鼻。而且明郡王就是他弹劾的,他自然是乐得看明郡王倒霉,更何况那妾室也确实不是个东西,如此恶毒之人就应该以牙还牙,让她自己也尝尝被人践踏的滋味。
「楚大人说得不错,如此毒妇世所罕见,明华县主此举乃是替天行道!」兵部尚书何贊开口说道。
朝中文武百官同情明郡王妃的比比皆是,因此纷纷出言附和。
反观宗室那边的人脸色就不太好看了,他们有心想要为明郡王说情,却找不到理由,尤其是明郡王被一个妾室迷得失了心智,实在是丢人至极,连他们这些宗室的脸面都被扔到地上践踏了。
堂堂一个郡王,因为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实在是不像话,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宗室也颜面无光。
「既然是当众行刑,众位爱卿便随哀家一同出去看看罢!希望此事能够让诸位爱卿鑑戒,家中有宠妾的,万万不可让妾室越过髮妻,毕竟髮妻才是与你等同甘共苦相守一生之人!」凌欢起身,牵着目光懵懂的秦旭往外走去,淡淡地扔下一句话。
众人中不乏有宠爱妾室之人,此时闻言心中不由一凛,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同时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日后切不可以如同明郡王一般,被妾室迷了心智,不管妾室多么温柔可人,可妾就是妾,不过是个玩意儿,万万不能让她们持宠而骄,越过嫡妻去。
众人随着凌欢走出金銮殿,只见宠妾云吟和明郡王秦帧都已经被宫人押在地上,二人在地上挣扎着,看起来狼狈不堪。
明郡王此刻已经自身难保,可他仍然一脸深情地看着云吟,声嘶力竭地喊道:「都是我的错,你们不要伤害吟儿,她是无辜的,她根本就不知情……」
「王爷,王爷救我……」事到如今,即将大祸临头,云吟这才知道害怕,也才明白,之前是她太过自以为是了,她确实是拿捏住了明郡王,这个男人爱她爱得可以为她去死,可那怕是如此,今日这个男人也救不了她!
因为明华县主这个贱人告御状了,摄政太后要她死。
直到这一刻,云吟才心生悔意,她并非是后悔折磨明郡王妃,而是后悔没有早点将明郡王妃杀死,若是她没有故意留着明郡王妃践踏折磨,也不会惹来明华县主这个贱人,明郡王妃死了,王爷自然会帮她隐瞒真相,到时候谁会知道她谋害主母?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心狠手辣,为人善妒又狠毒,因此不甘心处处被明郡王妃压一头,这才仗着宠爱故意折磨明郡王妃,每次折磨这个女人,她心里就有着说不出的满足感,所以她想尽了一切恶毒的手段去折腾她。
在她的眼中,懦弱的明郡王妃简直是无用无能之极,堂堂郡王妃却连后院的妾室都压不住,这样的女人凭什么占着郡王妃的位置?这样的女人就该活受罪,就该生不如死的活着,看着她一点一点的将她的一切占为己有。
可她终究还是失算了,她明明已经让人处理了明郡王妃身边的人,可偏偏跑了一条漏网之鱼,正是那条漏网之鱼将事情告诉了明华县主,才会让事情败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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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能重来一次,她一定会直接杀了明郡王妃,如此一了百了,也不会惹来杀身之祸。
可是她悔之已晚,现在的她,就如同一条砧板上的鱼,眼睁睁看着明华县主拿着锋利的匕首,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
「不要,王爷救我……」看着满脸恨意在她身边缓缓蹲下的明华县主,云吟大惊失色,她疯狂挣扎着,喊着明郡王,此刻明郡王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孽女, 你住手!」明郡王那边已经开始打板子,一下下板子重重地落在他身上,可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恶狠狠地瞪住明华县主叫嚣着威胁道:「你这个不孝女,你若敢伤害吟儿,休怪我不认你这个女儿……」
明华县主动作一顿,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明郡王,脸上露出嘲讽之色,冷漠地说:「从今日开始,我秦菲的父亲已经死了!我是县主,而你,不过是个庶人罢了,你有何资格做我的父亲?」
「你,你简直大逆不道……」明郡王色厉内荏斥道。
「大逆不道?那你可要好好看清楚了,看我这个不孝女如何大逆不道折磨你的宠妾,你放心,我不会让她死的,死得太容易反而便宜了她!」说完明华县主神色一厉,举起手中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往云吟的脸颊划去。
「啊……」云吟发出一声悽厉的痛唿,她那张娇美的脸被利器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在瞬间涌了出来,刺痛了明郡王的双眼。
「不,吟儿!你住手,住手!」明郡王目眦欲裂,他疯狂地挣扎起来,按押住他的宫人差点抓不住他。
「这才刚刚开始,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着罢!」明华县主说完,又手起刀落,在云吟的另一边脸颊上划过,一左一右,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令人触目惊心。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你饶了我……」
云吟又痛又怕,她哭着求饶,可明华县主却不为所动,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云吟,轻声说道:「你害怕了?别急,我算过了,你在母妃的脸上整整划了八道伤口,现在才两道呢,你放心,很快的,很快你就会和我母妃一样了……」
「不,不,啊……」云吟尖叫,求饶,甚至破口大骂,可明华县主却始终神色平静,她拿着匕首,一下又一下,一直到将云吟的脸划得面目全非,鲜血淌了一地,她这才扔下匕首,然后从髮鬓上拔下一支金钗,在云吟惊惧的目光中,狠狠地刺进她的眼睛。
第423章 同死
「啊……」云吟痛苦尖叫,痛得浑身剧烈颤抖,她想挣扎,可四肢却被宫人死死按在地上。
明华县主面无表情地拔出金钗,又在云吟绝望恐惧的目光中,刺向她另一只眼。
双眸被刺瞎,脸上血肉模煳,云吟此刻看起来十分恐怖,她的尖叫声渐渐弱了下去,最后只剩下身体在不断地抽搐着。
场面看起来十分血腥残忍,可明华县主却笑了,她扔下手中的金钗,示意宫人将云吟放开,淡淡地开口说道:「痛苦么?是不是很痛很难受?这就是你的报应!」
云吟痛苦地摇头,害怕地缩成一团。
看着瘫软在地上的云吟,明华县主突然觉得没有意思,哪怕云吟得到了报应又如何?她的母妃再也好不起来了,双目失明的她,下半辈子都要活在不见光明的黑暗里,身体上的伤可以痊癒,可心里的伤呢?
「吟儿……」已经打完板子的明郡王颤巍巍地连滚带爬地扑到云吟身旁,他颤抖着手,想去抚摸她的脸,可云吟脸上全是血淋淋的伤口,看到这一幕,明郡王疯了。
他突然大喊一声,捡起明华县主扔在地上的匕首,狠狠地向明华县主扑过去:「你这个孽种,你敢伤害吟儿,我杀了你……」
谁也没有想到受了重伤的明郡王会暴起伤人,一时间就连一旁的侍卫也没有反应过来,可明华县主的反应极快,她几乎想也不想,直接揪起地上的云吟挡在身前。
只听噗的一声,锋利的匕首在瞬间刺入云吟的胸口,云吟闷哼一声,张大了嘴巴,身体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从明郡王暴起伤人,到明华县主用云吟去挡匕首,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刚刚还在为明华县主担心的人,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就连明郡王也愣住了,他不敢相信地睁大双眼,更不敢相信自己会亲手杀了最心爱的女人。
「吟儿!」看着气息已经断绝的云吟,明郡王发出了一声绝望悽厉的嘶吼,他几乎失去理智般抢过云吟的尸体,大声嘶吼着叫太医救人,可人已经死透了,早已经回天泛术。
明郡王傻了,他呆呆地抱住尸体在发愣,过了半响,他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勐地将插在云吟胸口的匕首拔了出来,看到他的举动,众人顿时紧张了起来,侍卫也严阵戒备,然而明郡王却突然将匕首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吟儿……你别怕,我来陪你了……」鲜血喷涌而出,洒在云吟的尸体上,二人的血混合在一起。
明郡王双手紧紧抱住云吟,双眸渐渐涣散,最后慢慢地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周围一片死寂,谁也想不到,明郡王对这个妾室竟然痴情至此,妾室死了,他却自尽殉情,这真是情深似海,生死相随了。
可在场的众人除了惊讶和不敢置信,却没有人因为他们的爱情而感动,众人只觉得毛骨悚然,可怕之极,甚至有人觉得这个云吟是个专门迷惑人心的精怪,否则又怎会让往日精明无比的明郡王为了她发疯到连命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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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份尊贵的郡王爷,却甘愿为一个贱妾殉情,这简直是荒唐至极。
明华县主看着地上死了仍然紧紧纠缠在一起的二人,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却笑出了泪水。
她印象中一向冷漠无情的父亲原来是个痴情种子,他不是不懂爱人,只是他爱的人不是母妃罢了!他爱云吟,所以他宁愿为云吟去死,他不爱母妃,所以他任由云吟作践母妃,甚至想尽办法想要保住云吟的性命。
最后云吟死了,他也活不下去了,真是讽刺啊……
明华县主突然为母妃感到不值,母妃深爱着这个男人,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操持后宅,陪伴在他身边十多年,最后却比不上一个纳进门不到半年的贱妾。
这算什么?母妃这十多年的付出又算什么?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可笑之极!
凌欢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对于明郡王殉情的行为,她心里没有半点触动,有的只是鄙夷。
爱一个人没有错,但为了他们之间的『爱情』而去伤害其他人,那就是他们的错。
云吟心思歹毒,死有余辜,若是她不贪心,不嫉妒,有明郡王护着,哪怕她是妾室,她在明郡王府也可以过得很好。
可她错就错在太过贪婪,太不知足,想要将明郡王妃取而代之。若是她的手段光明利落些,哪怕鼓动明郡王与明郡王妃和离,以明郡王对她的感情,她也轻易能够达到目的。可她有正道不走,却偏偏要走歪道,为了一己私心让明郡王妃受尽了折磨,这样恶毒的女人,实在不配活在世上。
「将尸体送出去,葬了罢!」凌欢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带着秦旭坐上龙辇离去。
戏已经落幕,主角也已经死了,她虽然厌恶明郡王和云吟二人,但还不至于拿他们的尸体出气。
云吟也就罢了,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贱妾,死了也就死了,可明郡王虽然被夺爵贬为庶人,可他毕竟是明华县主的父亲,这人死了,所有的恩怨也彻底了结,明华县主作为女儿,那怕心里再不情愿,也得处理明郡王的丧事。
当然,这些都与凌欢无关了,明郡王已经被贬为庶人,这代表着他不再是宗室的人,因此他的丧礼,不能按皇家的规格举办,只能如普通百姓那般,简单处理,入土为安了。
回到正干宫,秦旭这才小声问道:「母后,明华县主这样做,是为了明郡王妃吗?」
「旭儿为什么这样问?」凌欢反问道。
儿子年纪虽然小,但他终究是一国之君,有些事他必须亲自经歷,才能够成长。因此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掩饰残酷血腥的一面,作为皇帝,固然不能残暴,但也不能太过心慈手软,她不希望旭儿如歷史上某个皇帝一般,被养得太过天真纯善,结果却被一个人彘活活吓死。
「因为母后已经说了,让云吟受戳目断腿千刀万剐之刑,就算明华县主不亲自动手,那云吟也会受刑的,可明华县主却主动要求亲自行刑。所以儿臣觉得,明华县主是为了明郡王妃才这样做的。」秦旭晃着小脑袋说道。
第424章 封赏
「旭儿说得没错,明华县主这样做,确实是为了明郡王妃。」凌欢说道。
「是因为云吟害了明郡王妃吗?」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云吟已经成了明郡王妃的心魔,明郡王妃被伤得太深,她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但她会相信她的亲生女儿。」凌欢缓缓说道。
「心魔?那是什么?」秦旭好奇地问道。
「心魔就是一个人受到巨大的创伤或者刺激后,心里留下了阴影。」想到明郡王妃如今悽惨的模样,凌欢嘆了口气说道:「明郡王妃身为明郡王府的正室嫡妻,却被一个妾室百般凌辱践踏,比起身体上的伤痛,她心里受到的伤害更大,因此那怕她已经得救,可在她心里,云吟这个害了她的兇手仍然是她最害怕的人,因为恐惧和害怕会渐渐形成心结,若这个心结没有解开,明郡王妃也活不久了。明华县主显然也知道明郡王妃的情况,所以才会提出亲自行刑。她这样做除了为明郡王妃出气之外,更重要的是,她希望这样做能够解开明郡王妃的心结。」
「原来如此。」秦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片刻后,他如同小大人般嘆了口气,说道:「明华县主真是煞费苦心。」
「明华县主确实是个好女儿,她知道明郡王妃的心结,同时也知道受了伤害的明郡王妃除了她不相信任何人,因此为了明郡王妃,她不惜手沾鲜血。」凌欢对明华县主赞赏不已。
虽然明华县主这样的行为在某些人看来太过残忍,可她却欣赏她的狠辣果断,云吟这样恶毒的人,根本就不配得到同情。
若是同情兇手,谁来同情明郡王妃这个受害者?正所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苦主是明郡王妃,有资格说话的也只有明郡王妃。其他人没有资格去指手画脚。
「明郡县主是一个纯孝之人。」秦旭点头说道。
「旭儿既然也如此认为,那么就给她一个封赏如何?」凌欢笑道。
秦旭微微一愣,问道:「母后想要封赏明华县主吗?」
凌欢点头,说道:「经过此事后,明华县主的名声难免会受损,毕竟在某些人的眼中,明华县主行事太过偏激,云吟虽然恶毒,但她终究是明郡王的妾室,是明华县主的庶母,当众将庶母毁容戳目,甚至间接害死庶母,这些行为在某些酸儒的眼中,就是大逆不道,不孝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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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母后想要帮明华县主对吗?」秦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凌欢问道。
「没错,那些酸儒不是想站在道德伦理上去批判明华县主么?若是我们下旨封明华县主为郡主,再赞扬她是仁孝之人,那些酸儒还敢乱说话么?」凌欢笑道。
「母后这个法子好,这样既能保住明华县主的名声,又能堵住那些酸儒的嘴。」秦旭拍手笑道。
「既然如此,这个圣旨就由旭儿亲自拟写如何?」
「儿臣亲自拟旨吗?」秦旭摸了摸小脑袋,有点不自信。
「旭儿可是皇帝,日后你长大亲政了,母后也就不能再帮你了,现在就当让你练练手如何?若是有问题,你可以问帝师,也可以诏翰林院侍读过来帮忙。」凌欢用鼓励的目光地看着他。
「那母后是不管了吗?」秦旭有点跃跃欲试,这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亲自拟旨呢,平时的圣旨都是由母后和几个阁老完成的,他虽然是皇帝,但他年纪太小了,还不能亲政。
「嗯,这次母后不管,你尽管下旨就是了,不过,你可要认真点,否则内阁那边可过不去。」凌欢笑道。
「母后放心,儿臣会认真写的。」秦旭十分高兴。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该去上书房了,拟旨的事等你下了堂再慢慢想,若是你再不去上书房,帝师他老人家可又要唠叨你了。」凌欢看了一眼沙漏,提醒道。
「啊?儿臣这就去。」秦旭听了,顿时跳了起来,苦着脸带着杨九急急忙忙地跑了。
「真是个小孩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长大。」凌欢看着他蹦蹦跳跳的身影,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主子,皇上还小呢。」明玉笑道。
「再小他也是皇上,他这般跳脱,若是被朝中那些迂腐的老臣看到,恐怕又要说三道四了!」凌欢淡淡地说道。
自己的儿子自己心疼,她的旭儿聪慧无比,远比普通的孩子心性更沉稳,可就因为他是皇帝,那些不安分的人就死盯着他,稍有出格,便会谏言相斥,若不是她强势,恐怕她的旭儿会被那些人教成一个唯唯诺诺傀儡。
「有主子在呢,那些人不敢的。」明玉笑道。
主子如今已经掌控了大半个朝廷,威严日盛,往日最爱指手画脚的御史如今也不敢轻易捋虎鬚了,毕竟还有林御史这个前车之鑑在呢。
凌欢摇了摇头,说道:「他终究还是要长大的,哀家这个摄政太后虽然看起来风光,可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日后大秦还要靠他这个皇帝撑起来,哀家摄政是迫不得已,他若能早日亲政,哀家也就放心了。」
子弱母强,也许所有人都以为她会贪婪权力,只有她知道,她心里只有儿子,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若是可以,她恨不得他能够早日成长起来,如此她也好彻底放下心来,将大秦江山交给他。
「其实主子何必担忧?依奴婢看,皇上心里稳着呢,今日在金銮殿发生的事,就是奴婢看了也忍不住毛骨悚然,本来奴婢还担心呢,可皇上年纪虽然小,却沉稳得很,一点儿也没吓着他。」明玉笑着说道。
「他如今确实胆子大了许多,在皇觉寺的时候,还被吓得哇哇大哭呢,上次哀家当着他的面亲手杀了林御史,他其实也害怕得不行,听杨九说,他那天还做噩梦了,不过这小孩儿在哀家面前愣是没有表现出来。今天他倒是真的不怕,虽然紧紧握住哀家的手,但至少撑住了,没有在群臣面前失态。」说到这里,凌欢嘆了口气,说道:「是哀家太心急冒进了,也亏得旭儿心大,不然被吓坏了可怎么是好。」
第425章 孽障
明郡王秦帧被夺爵贬为庶人,明郡王府的牌匾也被人拆了下来,其家眷也被连累,虽然没有抄家,但郡王府却是不能住了,所有家眷包括老郡王侧妃在内,都不得不在侍卫虎视眈眈之下,收拾细软搬离了郡王府。
老郡王侧妃被贴身嬷嬷扶着走出了宅门,这位年岁虽大,但却仍然精神矍铄的老郡王侧妃在经歷了丧子之痛与被迫搬离王府之后,不过一夜之间,就仿佛失去了全部的精气神。
「主子,上车吧。」贴身嬷嬷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
老郡王侧妃回头看着自己住了大半辈子的郡王府,忍不住老泪纵横,:「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哦,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散了,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对不起老王爷啊……」
老郡王侧妃泣不成声,哀痛不已。
她出身世家,虽然是家里不受宠的庶女,但及笄后却顺风顺水地嫁入宗室成了老郡王的侧妃,老郡王妃没有子嗣,因此生下庶长子的她甚得老郡王爷的爱重,虽然府里也有其他妾室,但除了正室老郡王妃谁也越不过她去。
在老郡王去世后,她的儿子作为庶长子顺利继承了爵位,她看着儿子娶妻生子,虽然看不上性子懦弱的儿媳,也不满儿媳没有为儿子生下嫡孙,但因为儿媳是老郡王妃的娘家侄女,她那怕心里再不满,也生生忍了下来。后来她见儿媳并不得宠,后院里的妾室也生下了几个庶子,她那点子遗憾也就没了。
她安心地在王府里荣养,熬死了老郡王妃,成了府里人人尊敬的老封君,她瞧不上儿媳,因此在老郡王妃去世后冷眼看着儿媳被儿子冷落,冷眼看着她被后院那些妾室刁难,她甚至有时候还会抬举妾室去为难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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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想过要害死儿媳,也没想到儿子新纳进门的宠妾如此狠毒,将儿媳折磨得不成人样。
在儿媳出事后,她也劝过儿子,让儿子快处置了那个宠妾,可儿子自幼被养在嫡母身边,对她这个生母的感情不深,也听不进她的话。
她想过明华县主这个孙女不会善罢甘休,也想过王府要怎么补偿儿媳,可她真的没想到,因为一个宠妾,儿子不但没了爵位,最后连命都没了。
她这辈子就这一个儿子,这是她的心头肉啊,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她临老了还要白髮人送黑髮人。
她恨,恨得肝肠寸断,恨得心头滴血,她恨那个让儿子迷了心智的宠妾,也恨儿媳懦弱无能,更恨孙女狼心狗肺,哪怕她儿子再有不是,那也是她的亲爹啊,她怎么就那么狠心,将自己的亲爹告上朝堂?她的儿子是生生被这几个女人逼死的啊……
坐在马车里,老郡王侧妃哭得泣不成声,没了,什么都没了,儿子没了,爵位也没了,她这个老东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马车在西区一处三进宅门前停下,此刻院子里已经挂起了白幡,秦帧的丧事就是在这里举办。
老郡王侧妃刚下了马车,就看到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的明华县主。
「你这个孽障,你这个害人精,你还有脸来这里,你怎么不去死了算了……」老郡王侧妃扑过来对明华县主又抓又绕,哭喊着咒骂:「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你害死了自己的亲爹,也不怕天打雷噼,老天啊,你怎么不干脆噼死这个不孝的东西啊……」
明华县主抓住老郡王侧妃的手,冷漠地将老郡王侧妃推开,面无表情地说道:「害死他的不是我,是他自己,还有您。」
「你胡说,帧儿是我儿子,我怎么会害他?明明是你害了她,是你!」老郡王侧妃双目充血,死死地盯住明华县主,恨不得扑上去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你是他的生母,在祖母去世后,您本可以掌管后院,那怕您这个老封君不管事,你也可以敲打那些不安分的妾室,可您老人家做了什么?您冷眼旁观,甚至抬举妾室与母妃作对,任由儿子宠妾灭妻,您甚至为了一己私心,让一个贱妾掌管中馈!若没有您的纵容,妾室再得宠,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害母妃!这就是你冷眼旁观助纣为虐的结果!您的儿子是为了那个女人自愿徇情而死,与旁人无关!」明华县主冷笑道。
她自幼在祖母身边长大,对这个有血脉关系的亲祖母并不亲,也知道这个亲祖母对母妃不喜,可她没想到,她会煳涂至此,会任由一个妾室在府里兴风作浪。
她父王的死固然是咎由自取,但也有这位亲祖母一半的功劳!
母妃虽然软弱,但这并不是她的错,更不是别人伤害她的理由,母妃被人害得生不如死,她这个女儿为母报仇又有什么错?
老郡王侧妃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明华县主,疯狂地摇头,嘶声说道:「我没有错,不是我的错!是你母妃,身为明郡王府的主母,却懦弱无能撑不起来,作为嫡妻,却留不住丈夫的心,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明华县主冷漠地看着她,她不想与她争执,因为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她这个亲祖母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十分清楚。她也不相信,母妃被云吟关在院子里折磨的时候,这个祖母会毫不知情,她当初既然为了私心冷眼旁观,如今也就活该承受这样的结果。
「你这个弒父的孽障,你给我滚,滚出这里!」老郡王侧妃声嘶力竭地怒骂。
「你当我想来么?若不是他是我的生父,我走进这里我都嫌脏!」明华县主冷笑。
有这样一个父亲,是她一辈子的耻辱。
「老天爷啊,你们都听到了,这哪是什么女儿啊,这分明就是来讨债的讨债鬼啊,害死了自己的亲爹,却没有半点悔意,老天啊,你怎么不收了她去啊……」
老郡王侧妃唿天呛地,引来了不少围观的百姓,这些人听了老郡王侧妃的话,纷纷对明华县主指指点点,那些被迫不得不来参加丧礼的宗室们也对明华县主十分不满。
第426章 纯孝
明郡王秦帧虽然已经被夺爵贬为庶人,但他终究曾经是宗室的一份子,宗室虽然对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丢尽了宗室脸面的明郡王一肚子气,但为了安抚人心,却不得不捏着鼻子来参加明郡王秦帧的丧礼。
毕竟宗室还想要拉拢人心,不能落下一个人走茶凉冷漠无情的名声。
「明华,秦帧再有不是,他也是你的父亲,你身上流着他的血,你怎能如此冷酷无情?」一个宗室老王爷忍不住开口指责道。
他虽然也看不惯明郡王为了一个女人就要死要活,但他同样看不惯明华县主,在他们这些老一辈人的眼中,明华县主告父的举动,简直就是忤逆不孝之极!
更何况秦帧再有不是,这人也已经死了,既然人死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明华县主这个做女儿的不说没有点半哀伤,还冷着一张脸,这算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还能恨一个死人不成?
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枉为人子!
「没错,害死亲父,却没有半点悔意,简直不是人!」
「真是世风日下,作为女儿却害死亲爹,此举天理难容!」
「这样恶毒的女人根本不配为人,简直与畜生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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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谁开了头,所有人纷纷指着明华县主痛骂,甚至有些人开始激动地朝明华县主扔东西,一时间,不知道那里飞来的臭鸡蛋、烂菜叶子扔得满天飞。
而站在门口的明华县主虽然身边有亲卫护着,但仍然免不了一身狼狈,不过片刻便沦落为千夫所指的地步。
有知情者同情明华县主,想要为她解释,可却敌不过众怒,声音被一片骂声淹没,眼见群情汹涌,有人已经忍不住想扑过来动手。
老郡王侧妃看着被人群团团围住的明华县主,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兇狠的冷笑。而宗室那些人也选择冷眼旁观,哪怕明华县主也属于宗室的一份子,但他们却恨明华县主告御状害死了明郡王,害得宗室损失了不少势力,现在已经不当明华县主是自己人。
眼见这件事已经激起民愤,冲突即将爆发,而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间,突然在街口处涌入了大量身穿银色轻甲的侍卫。
侍卫的到来,吓住了那些不明真相的百姓,在众多侍卫明晃晃的刀光下,众人这才冷静下来,害怕地往后退去。
随着侍卫整齐地排列好队伍,在街口转角处出现了一辆马车,马车缓缓从街口走进来,直到院门外才停下。
车帘被一个小太监掀开,紧接着杨九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哟,这是干什么呢?要造反吗?」杨九扫了一眼周围,尖着嗓子说道。
除了宗室和明郡王府的家眷,周围围观的都是普通百姓,此刻听了杨九的话,吓得脸色都白了。
造反?这样的事他们这些普通百姓真是连想都不敢想啊。这时有不少人已经后悔不已,他们只是想看热闹,因为看不惯明华县主忤逆不孝顺手扔了点臭鸡蛋烂菜叶子,怎么就和造反扯上关系了?他们真是冤枉啊。
有人想要悄悄熘走,可却被侍卫用刀拦下,在侍卫面无表情的威胁下,这些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杨公公?你怎么来了?」宗室的人看到杨九,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领头的老王爷急忙迎了上去。
「怎么?你们来得,咱家来不得?」杨九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怎么会?杨公公说笑了。」老王爷脸色一僵,勉强挤出笑脸,心里却大骂杨九不是个东西,不过是个阉狗,得意什么?早晚有一日让他好看!
「看来老王爷与秦帧的关系不错嘛?这已经都被贬为庶人了,还巴巴地跑来参加丧礼!」杨九似笑非笑地瞥了宗室众人一眼:「看来秦帧生前还挺会做人的,死了还有那么多人来为他送葬。」
宗室众人被杨九挤兑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却敢怒不敢言。
现在太后摄政,谁不知道杨九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这可是伺候了两任皇帝的能人,现在正春风得意得很,宗室自然不想招惹杨九。
「难道杨公公不是来参加丧礼的?」老王爷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忍不住没好气地说道。
「咱家怎么会来参加丧礼?」杨九夸张地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说道:「他秦帧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宠妾灭妻,泯灭人性纵容宠妾谋害嫡妻的罪人,更何况,他死得那么不光彩,为了一个贱妾殉情,这样的贱人也配咱家亲自来给他送葬?」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一片譁然,人不是被明华县主这个女儿害死的吗?怎么成了纵容宠妾谋害嫡妻,为贱妾殉情的罪人了?
大秦最是看重嫡庶,宠妾灭妻可是大罪。
老郡王侧妃听了此话,身体晃了晃,差点晕倒在地。
「那杨公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老王爷忍住气问道。
「咱家来自然是有正经差事。」杨九冷冷地撇了他一眼,然后满脸笑容地向明华县主走过去,说道:「明华县主,是咱家来迟了,让您受委屈了。」
明华县主受宠若惊,急忙说道:「杨公公客气了。」
她与杨九不熟,心里也并不认为杨九是为了她而来,此刻杨九这样热情的态度,让她心里有点忐忑。
杨九是个人精,怎么会看不出明华县主的不安?他咳嗽一声,挺直了腰身,大声宣道:「明华县主接旨!」
明华县主虽然有点迷茫,不过仍然规矩地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明华县主秦菲,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至善至孝,淑德含章。即着册封为郡主,赐封号为纯孝,钦此。」杨九宣读着圣旨内容,完了笑着对明华县主说道:「纯孝郡主,接旨罢!」
明华县主被惊呆了,不但她被惊呆了,周围的人也被这道圣旨惊呆了。
刚刚他们还怒骂着指责明华县主不孝,说她枉为人子畜生不如,可转眼宫里就来了圣旨,说她至善至孝,还册封她为纯孝郡主,这真真是脸都被打肿了!
第427章 告示
「多谢皇上恩典。」明华县主强忍住内心的酸涩,接了圣旨。
因为这件事,她遭受了不少白眼和误解,有人甚至当面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白眼狼,是忤逆不孝的畜生,她心里一直坚持自己没有错,可大秦歷来重孝道,她一个人的力量太过弱小,如何抗衡得过芸芸众生?
不过短短一天,她就已经陷入四面楚歌的地步,也知道了什么叫世态炎凉。
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会背着忤逆不孝的弒父罪名活下去,可却万万没有想到,在关键时刻,宫里的一道圣旨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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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称赞她至善至孝,册封她为纯孝郡主,连皇上都这样说,世间还有谁再敢指责她不孝?
太后娘娘和皇上用一道圣旨封住了芸芸众生的嘴,也挽救了她的名声。
从今以后,她不再是忤逆不孝带着弒父罪名的明华县主,而是至善至孝的纯孝郡主。
「纯孝郡主,您很好。这道圣旨是皇上亲自下的。」对纯孝郡主,杨九脸上的笑容真诚了许多。
「多谢皇上,多谢杨公公。」纯孝郡主声音有点哽咽。
她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亲手对父亲的妾室用刑,虽然是为母报仇,可此举终究太过惊世骇俗,也不容于世,如今有了这道圣旨,她再也不必承受他人异样的目光,也不必承受来自世人的恶意。
这一刻,纯孝郡主心里对太后娘娘和皇上感激到了极致,同时在心里也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此时凌欢并不知道纯孝郡主心里所想,她没有想到,不过是因为看不过眼随手帮了一下纯孝郡主,在不久后会给她带来巨大的惊喜。
「老天啊,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啦,一个弒父的罪人也担当得起纯孝二字,她也不怕天打雷噼,不得好死……」突然老郡王侧妃放声大哭。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众人纷纷侧目,就连宗室老王爷等人也不可思议地看着在地上撒泼的老郡王侧妃。
老郡王侧妃说好听点是侧妃,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个良家妾,只是比任意买卖的贱妾好上那么点儿罢了!可这老郡王侧妃虽然是妾室,但好歹也是世家出身,活了大半辈子,怎地还看不清事实?
现在朝廷摆明了要维护纯孝郡主,她这个时候跳出来哭闹撒泼,是嫌活得不耐烦了么?
果然还不等纯孝郡主开口,杨九就沉下脸,阴森森地说道:「你这糟老婆子胡咧咧什么?纯孝郡主是皇上亲自册封的,连皇上和太后娘娘都亲口称赞郡主是至善至孝之人,像纯孝郡主这样的贵人岂能任你诬衊泼脏水?你这是对朝廷,对皇上不满么?」
此话一出,老郡王侧妃在瞬间哑了声音,她瘫软在地上,看向纯孝郡主的目光如同淬了毒一般,过了好半响,才拍着大腿哭道:「老天爷啊,你怎么就不把我这个老婆子收了去啊,老婆子我连句话都说不得了呀,儿呀,你这个没良心的说没就没了,留下我一个老婆子在世上活受罪啊,你怎么不干脆将娘一起带走啊……」
老郡王侧妃唿天呛地,哭得肝肠寸断,看起来十分可怜。不过她终究不敢再辱骂纯孝郡主。
对于这样倚老卖老的煳涂人,又看在她死了儿子的份上,杨九也懒得与她计较了,他一挥手,说道:「将告示贴在这院子的门口,让京都的百姓都好好看看,这位前明郡王都做了什么!」
「是。」两个宫人拿着一大张告示直接贴在宅门旁的围墙上。
一开始众人还有点疑惑杨九要做什么,等看清楚告示上的内容,宗室等人差点没被气得晕死过去。
只见告示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秦帧宠妾灭妻的前因后果,连他为了宠妾殉情的过程都写得一清二楚,有这张告示在,再也没有人敢说纯孝郡主半句不是,可秦帧与宗室的面皮却被活生生撕了下来。
告示贴在这里,就等于将此事宣告天下,此举让宗室彻底没了面子,连里子都没了。
老王爷等人脸色彻底黑了下去,连秦帧的丧礼也不想参加了,直接一挥手,阴沉着脸带着宗室众人走了。
杨九看着宗室等人的背影,眯起眼睛冷哼了一声,然后对纯孝郡主笑道:「郡主,咱家身上还有差事,这就先告辞了!太后娘娘说了,日后郡主若是有空,可以多进宫里坐坐!」
「臣女知道了,多谢杨公公,公公辛苦了。」纯孝郡主笑着对贴身婢女使个眼色,贴身婢女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不动声色地给杨九塞过去。
杨九接过荷包拈了拈,感觉到里面是一张薄薄的纸,当下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然后带着宫人上了马车离去。
纯孝郡主看着杨九的马车离开,这才收回目光,看也不看坐在地上撒泼的老郡王侧妃,直接带着人转身回了宅院。
……
正干宫。
凌欢正在处理摺子,杨九走进来復命。
「圣旨送到了?」凌欢瞥了杨九一眼,淡淡地问道。
「是,奴才去的时候,老郡王侧妃和宗室那些老傢伙正在挑事为难郡主呢,还好奴才去得及时,不然恐怕郡主少不了要受点皮肉之苦。」杨九小心地回道。
「哦?哪些人挑事了?纯孝她没事吧?」凌欢对秦菲还是十分喜欢的,自然不想看到她被人为难。毕竟这世上对女子太过苛刻,大多数女子都被那些规矩礼法调教得规矩又古板,遵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以男人为天那一套,像纯孝郡主这样敢爱敢恨的女子可不多了。
「纯孝郡主没事,就是被一些不明真相的刁民砸了些脏污之物,有亲卫护着,人倒是没有受伤。不过奴才看得出来,郡主对娘娘和皇上十分感激呢!」杨九说道。
其实他也不明白太后娘娘为何会如此看重纯孝郡主,毕竟纯孝郡主可是出身宗室,是真正的宗室女。
可他不明白是一回事,作为宫里的总管太监,他只知道一条宗旨,那就是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既然太后娘娘捧着纯孝郡主,他也不介意为纯孝郡主多说几句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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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 大怒
「是么?」凌欢不置可否,她帮秦菲也不图什么,只是欣赏她敢爱敢恨的性子,和她为了生母不惜与丈夫和离,甚至敢上朝堂状告生父的勇气罢了。
「奴才不敢撒谎,纯孝郡主确实对娘娘和皇上十分感激。」杨九是老人精人了,他阅人无数,岂能看不透纯孝郡主的心思?更何况,纯孝郡主的感激之情是明摆着的,并没有半点掺假。
「那个老郡王侧妃是怎么回事?据哀家所知,老郡王妃不是早就去世了么?怎么又冒出一个侧妃?」凌欢淡淡地问道。
「那老郡王侧妃是老郡王纳的侧室,先前的老郡王妃没有留下子嗣,那秦帧就是这位侧室所出,后来被老郡王妃抱养在膝下,这位侧室也因为生育有功,被老郡王请旨封为侧妃。」杨九急忙说道。
「也就是说秦帧原是庶子,这位侧妃才是他的生母?」这倒是让凌欢有点意外,毕竟大秦重视嫡出,别说宗室世家,就是普通的大户人家也鲜少有庶子继承家业的,除非是迫不得已。
「是。」杨九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道:「秦帧继承爵位是先帝爷在位的时候了,先帝登基后也承认了他的爵位,不过据奴才所知,其实老郡王妃年轻的时候膝下是有一个嫡子的,那嫡子好像是得了病没了,这其中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位侧妃的手笔,老郡王与这位侧妃的事在当年传得沸沸扬扬,都说老郡王早就与这位侧妃勾搭上了,这侧妃未婚先孕,是大着肚子被抬进明郡王府的。不过此事也不知道真假,老郡王妃当时也没有追究,后来秦帧承了爵,此事也就没有人敢再提。」
「原来如此。」凌欢有点厌恶地皱起眉:「哀家就说老郡王妃如此真性情的人怎么会生出秦帧这样煳涂的儿子,没想到他是见不得人的奸生子。」
对于老郡王妃凌欢小时候曾有幸见过一次,那是一个和蔼又不失威严的老太太,为人也十分和善,纯孝郡主就是在她膝下教养出来的,因此纯孝郡主与老郡王妃的性子有七分像。
而明郡王秦帧如此昏聩无能,她还以为是被养歪了,没想到这人在根子上就是烂的,那怕被老郡王妃养在膝下,可歹竹怎么也出不了好笋,那怕继承了爵位也改变不了他骨子里流着卑劣的血。
杨九沉默不语,明郡王秦帧的身世并不是什么秘密,在宫里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只是太后娘娘进宫比较晚,所以才不知道这件事罢了。
「娘娘,翰林院侍读学士李大人求见。」小福子走进来禀报导。
「快宣。」凌欢双眸微沉,户部查帐的事已经过了三天,如今结果也应该出来了。
杨九识趣地退了下去。
在小福子的带领下,李大人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他手上还捧着一叠帐簿。
「臣见过太后娘娘!」李大人一脸板正地行礼。
「李爱卿请起。」凌欢神色缓和。
「谢太后娘娘。」李大人恭敬地站了起来。
凌欢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问道:「李爱卿,户部的帐查得如何了?」
「不负娘娘所託,臣等已经将户部的帐全部查清楚,全部结果都在这里。」李大人皱着眉,将手上的帐簿呈了上来。
凌欢接过明玉递过来的帐簿,打开仔细看了起来,不过片刻,她便勐地将手上的帐簿扔到地上,冷笑道:「李爱卿,哀家信任你,因此才派你去户部查帐,你就是这样胡弄哀家的?」
「太后娘娘息怒!」李大人跪到地上,说道:「这些确实是臣等多日尽心尽力清查的结果,帐簿上所记的数目皆为真帐,没有半点虚假,也没有错漏。」
「这错漏百出的帐簿,你告诉哀家没有错漏?先帝爷时期如何,哀家不想追究,就据哀家所知,从先帝登基到如今,大秦每年的农税与商税合加在一起的税收超过七百万,而每年朝廷支出不超过三百万,这其中还有四百多万的银子去了那里?先帝登基十多年,哀家就算它每年剩余四百万,十年也就是四千万,如今你却告诉哀家,国库里的银子不到一千万,那哀家问你,其余的三千万去了何处?」凌欢几乎被气笑了,她知道户部这些年来手脚不干净,可她没想到那些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吞了近十年来的一半税银。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贪墨了,这简直就是在挖大秦的墙脚,动摇大秦的根基。
「禀太后娘娘,臣等确实已经尽心了,户部这些年来有不少煳涂帐和烂帐,甚至有些巨额的支出根本就没有入帐,臣等实在是查无可查啊!臣也想将所有的帐查清楚,可户部的帐就是一个烂摊子,根本就没有依据可查,只知道每年都有不少银子不明不白地消失,却没有人提起,也没有入帐,臣想要查也无从查起。」李大人一脸苦涩地说道。
并非是他不尽心,正所谓查帐查帐,必须要有帐才能查不是?这连帐都没有,就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不是为难人么?
户部的漏洞任何人只要一眼就可以看出,可近十年来却没有人将此事上告朝廷,由此可知整个户部上下已经沉瀣一气,有问题的不止是张使这个户部尚书,而是整个户部的人啊。
「好,真是好得很!看来某些人已经把户部当成他自个儿的私库了,如此明目张胆的侵吞国库税银,真当哀家是死的吗?」凌欢大怒,她一拍龙案勐地站起来:「来人!立即前去张府抄家,将张使捉拿归案,张家一干人等全部押去宗人府等候发落,其余户部官员同罪,一个都不许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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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闻声而入的新任御林军统领王羽神色凝重地应下。
王羽原是副统领,为人稳重谨慎,对朝廷忠心耿耿,也是凌欢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因此对他凌欢还是比较信任的。
「王羽,哀家需要留下人证,以及搜查出真正的帐本,此事哀家便交给你,若是少了一个人,哀家唯你是问,你给哀家记住了,任何人都可以死,但张使你必须要好好的给哀家送进宫里来!」
「臣遵旨!」王羽深知太后娘娘十分看重此事,因此并不敢怠慢,领了旨就立即出宫去拿人。
第429章 帐本
京都东区。
整片街区清一色的高门大户,这里居住着各位宗室和朝中的达官贵人。
在外围街角处有一座宅子却十分神秘,谁也不知道这座五进大宅的主人是谁,这处宅子虽然地处东区外围,但因为宅子修缮并不豪华,因此在东区众多豪华的府邸中并不显眼。
平时极少有人注意的宅子,今日在内宅的书房里却坐着好些人,这些人穿着华丽得体,一看就是身份贵重的贵人。
只是这些人的脸色并不好看,其中一个满头白髮的男人阴沉着脸,缓缓开口问道:「帐本还没有找到?」
「回主子,属下无能,属下已经翻遍了整个明郡王府,但却找不到帐本。」跪在地上回话的黑衣人说道。
「秦帧这个废物!为了一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如今倒是害人不浅!」男人阴狠着脸,咬牙道:「帐本会不会在那个老太婆手里?」
秦帧和那个妾室都死了,以秦帧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将东西交给纯孝郡主母女,如今明郡王府虽然被抄家,但朝廷却并没有没收其他家眷的财物,如今帐本找不到,会不会是被人带走了?
「属下也曾让人去试探过,老郡王侧妃似乎并不知情。」黑衣人回道。
「你确定那老太婆并不知情?」男人冷冷地问道。
「属下确定,而且属下也在私下里调查过,老郡王侧妃走得急,几乎没有携带多少东西离开,只带了些重要的地契首饰和一些现银。有关帐本帐册之类的,全部没有带走。」黑衣人说道。
「帐本早在先帝爷的时候便有了,当时的帐本一分为二,上半册一直在老郡王的手中,秦帧承爵,按理说这样重要的东西老郡王在临终前会交给他,可现在秦帧死了,为了一个女人死得不明不白的,连那上半册帐本也消失不见,若是帐本找不回来,或者落入太后那个女人手中,我们全部都要人头落地!」
白髮男人脸色难看之极,太后突然发难,让人去查户部的帐,这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户部尚书张使已经被夺权软禁在家,而秦帧这里又因为一个宠妾坏了事,人更是直接死了,他们想要找的帐本也消失无踪,这让他们彻底陷入了被动之中。
户部的事并非是一朝一日之事,而是长达十多年,这十多年来,他们从户部侵吞了巨额的税银,这数目之大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若是事发,他们所有人都逃不过一个死字,甚至有可能还会株连九族!
「八王叔,东西会不会在纯孝郡主母女手上?那明郡王妃虽然软弱无能,但纯孝郡主却是个精明的,会不会……」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有点犹豫地开口说道。
「不可能!」八王叔皱了皱眉说道:「秦帧一向瞧不上明郡王妃母女,怎么会将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们?更何况纯孝郡主已经出嫁多年,与秦帧之间的父女之情并不深厚,东西断然不可能落在纯孝郡主手中。」
「可是……」中年男人仍然心有不甘,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在八王叔冰冷的目光下闭上了嘴。
「够了!帐本找不到,可能是秦帧藏得太深了,改天再找机会去仔细搜查明郡王府!至于纯孝郡主,那丫头目前得了太后的青眼,暂时不要去招惹她,免得惊动了太后,得不偿失!」八王叔冷冷地说道。
「是。」中年男人虽然心中不满,但还是应了下来。
「张使那边如何了?」八王叔问道。
「张府那边暂时还没有动静,估计是户部的帐还没有查清,不过,张使虽然名义上是回家休养,但实质他已经被太后派人监禁起来,前几天他悄悄让人送了消息出来,根本就没提帐本的事,而是让我们想办法救他。」中年男人说道。
「救他?我们倒是想救他,可怎么救?户部的事根本就不经查,去查帐的又是李均那个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硬骨头!作为户部尚书,这次户部出了如此大的纰漏,张使是死定了!没有人可以救他!」八王叔冷笑道。
「可下半册帐本在张使手中,这老东西狡猾得很,根本就不肯将帐本交出来,如今更是利用帐本要挟我们,若是我们见死不救,那老东西到时候说不得会狗急跳墙攀咬我们。」中年男人有点担心地说道。
「老夫记得,张使这个老匹夫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听说那外室还给他生了个儿子?」八王叔突然问道。
「是,那外室就住在西区,八王叔的意思是……」中年男人眼睛一亮。
「让人去将那外室和孩子接来看好,然后想办法将消息告诉张使!」八王叔冷笑道:「出了这样的大事,张使是活不了了,不但他活不了,就连他的妻儿一个都跑不了,侵吞国库税银,这可是诛九族之罪!他若不想他张家血脉断绝,最好就乖乖将帐本毁了,自己承担了所有罪名!」八王叔面无表情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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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王叔英明,晚辈这就让人去办。」中年男人笑道。
「将事情办得干净点,不要走漏了风声,若是出了纰漏,咱们谁也别想好过!」八王叔神色严厉地叮嘱道。
「八王叔放心,张使对这个外室宝贝得很,一直将此事瞒得滴水不漏,连他的妻儿都不知道,更不要说为旁人所知了。」中年男人鄙夷地说道。
「那就好,此事拖不得,拖久了易生变故,你这就让人去办吧。」八王叔的脸色缓和了一点,又道:「将此事告知意儿一声,也好让他有个准备。」
「是。」中年男人闻言眸中闪过一丝不满,不过仍然点头应下。
「你也别不甘心,虽然秦洛没了,但意儿始终是咱们的希望,以意儿的才智,早晚有一日他会重回这京都登上那至尊之位,至于宫里那对母子,不过暂时小人得志罢了!」八王叔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中年男人正想说什么,然而这时书房的门却被人从外面勐地推开,府里的管家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第430章 风暴
「什么事如此冒失?」八王叔冷着脸,不悦地看着管家。
这处宅子平时并不住人,而是他们私下聚会密谋之地,能够在这里担任管家的自然是深得他信任的心腹,管家平日为人低调性格十分稳重,往日他们在议事的时候,他都是在外面守着,从来没有过如此冒失之举。
今日他没有经过允许私自闯进书房,已经引起了八王叔的不满。
可管家此刻已经顾不上许多了,只见他惨白着脸说道:「主子,大事不好了!禁卫军包围了张府,还有其他户部官员的府邸,刚刚我们的人来禀报,说张家大大小小一家子都被押去宗人府了……」
「什么?」八王叔脸色大变,勐地站了起来。
「张、张府被抄家了……」管家哆哆嗦嗦地说道。
八王叔双眼一黑,跌坐回椅子上。
「八王叔!」
「主子!」
中年男人和黑衣人见此担忧不已,其他人脸上也露出恐惧之色。
「快、快……」八王叔缓过一口气,说道:「快想办法将张使处理掉,绝不能让他落入太后的手里……」
中年男人和其他人脸色一凛,同时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他们都知道张使落到太后的手中意味着什么。
他们虽然看不起女人,但对凌太后却十分忌惮,凌太后为人精明狡诈心狠手辣,若是张使落入她手中,恐怕大事不妙。
不是他们瞧不起张使,而是凌太后非一般人,她的手段远比他们想像中更狠更毒,张使虽然也是混迹朝堂十多年的老狐狸,但比起杀伐果断的凌太后还不够看。
「记住,不但是张使不能留了,其他知情者一个也不能留!」八王叔喘着气说道:「张使掌管户部多年没有暴露,在户部应该有人帮他,咱们的事他也不知道透露了多少,事到如今,咱们已经没有退路,唯一的办法就是灭口!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
八王叔满是皱纹的脸上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可他们被关在宗人府,现在已经不是先帝的时候了,现在宗人府由禁卫军看守,禁卫军统领是宁亲王的人,咱想要动手恐怕并不容易。」中年男人脸色难看地说道。
「哪怕再难也要去办!」八王叔断然道:「没有办法就给老夫去想办法!事在人为,老夫不相信,一点办法也没有!」
「现在看守宗人府的副首领与侄孙倒是有点交情。」这时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俊美青年突然开口说道。
「铭儿,你有办法?」八王叔闻言大喜。
中年男人却眸色微暗,不满地瞪了青年一眼。
叫铭儿的青年沉默了片刻,有点迟疑地说道:「八叔祖,侄孙与那人是在半年前认识的,侄孙帮过他一次,那人也因此与侄孙有点交情,也许侄孙可以试试从他身上下手,至于能不能成事,侄孙也不敢保证!」
「铭儿,你,很好。」八王叔赞赏地看了青年一眼,说道「这个想法不错,总好过有些人连想都不想,就怕了!」八王叔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中年男人一眼。
中年男人脸色微变,垂头不语。
……
正干宫。
王羽进来復命:「娘娘,臣不负所托,已经将所有相关人等全部拿下。」
「很好!」凌欢脸色微缓,说道:「兰儿,你随同王统领前去审问张使,务必要从他口中得到税银的去向!记住,没有得到口供之前,下手有分寸些,可别把人给哀家弄死了!」
「是。」容萱神色凝重地应道。
「可从张府找到帐本?」凌欢淡淡地问道。
「臣无能,并没有在张府找到帐本。」王羽脸色有点难看,他搜查了整个张府,甚至连张府隐藏的密室都找到了,除了搜出大量的金银,并没有找到最重要的帐本。
凌欢对这个结果并没有意外,十年贪墨了数千万两税银,并且能将此事瞒得滴水不漏,就凭张使一个人,他还没有这样的本事,因此这件贪墨案已经牵扯到了整个户部。
而且如此巨额的税银就凭张使和户部那些硕鼠还吞不下,此事必然还有其他势力插手,至于这幕后之人,到底是世家还是宗室,目前尚未可知。
不过凌欢相信,她很快就会知道真相,张使人已经在她手里,哪怕他是铁打的,她也要将他的嘴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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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审问张使,其他人也不要放过,将他们分开审问,哀家相信,那么多人总有人会熬不住开口!」凌欢冷冷地说道。
「是。」王羽应下,和容萱先后走了出去。
「明玉,让小福子去告知宁亲王,让他进宫一趟。」在王羽和容萱离开后,凌欢沉默了片刻,淡淡地开口说道。
「是。」
明玉应声,然后快步走了出去,片刻后,明玉回来说道:「主子,小福子已经去宁亲王府了。」
凌欢点头,她重新将目光放在摺子上,可却没有心情再处理摺子了。
在先帝活着的时候,她就觉察到户部有问题,可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户部的问题会如此严重,张使等人如此大胆,在短短十年的时间,几乎将整个国库都掏空了。
她不敢想像,若不是她临时起意,下决心清查户部帐目,再继续放任几年,整个大秦最后会怎么样。
一个国家无论任何政策都少了银子的支撑,若是国库被彻底掏空,这个国家也就彻底完了。
没有银子如何对付前来入侵的鞑子?没有银子如何帮助百姓度过天灾?到时候的大秦还是大秦吗?她还能为先帝和旭儿守住这个江山吗?
答案自然是不能。
凌欢努力回想上辈子发生过的事,心里很确定,上辈子秦封一直到死都没有发现户部出了问题,后来在秦封死后,秦意登基,好像张使仍然是户部尚书……
想到这里,凌欢心里突然一凛,一个念头无法抑制地涌上心头。
难道说,张使其实一直是秦意的人?若是如此,那是不是说明,这些年来户部莫名消失的税银,全部落到了秦意的手中?
第431章 寡恩
户部亏空税银的事在十年前已经开始了,也就是说,秦封登基不到两年,张使便伙同幕后之人贪墨国库税银,十年过去,数额已经达到数千万。
她记得在先帝病重的时候,林院正曾说过先帝在小时候遭遇过刺杀,并且中了剧毒,因此身体才留下隐患,不但不利于子嗣,而且有碍寿元。
莫非这件事宗室早就知晓,因此才会滋生野心,一心想要取而代之?
这是不是说,宗室早在先帝登基不久,就已经在筹谋此事,仗着先帝信任张使,便伙同张使一点一点地掏空国库?
宗室狼子野心,之所以隐忍十年一直没有发难,估计一开始是因为先帝无后,而他们打着过继的主意,就如上辈子那般,她藏在冷宫生下旭儿无人得知,所以秦意顺利被过继,最后登上了皇位。
这辈子她怀孕的事早早就告知先帝,而她顺利生下旭儿,先帝有了正统的继承人,因此不再纵容宗室,甚至开始打压宗室。宗亲王府被抄家,宗亲王秦洛自尽身亡,还背上了一个谋逆的罪名。
至于其余几位亲王,却因先帝遗诏被迫不得不去皇陵守陵,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打了宗室一个措手不及,导致宗室势力缩减,如今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
可张使若真的是秦意的人,户部多年亏空的税银全部是宗室在弄鬼,这说明宗室仍然贼心不死,说不得这些人仍然与秦意有联繫。
更重要的是,数千万的税银落入秦意的手中,秦意会用这些银子做什么?私下畜养军队?窥机意图谋反?不管如何,终究不过是狼子野心。
如今最重要的是,藉此事趁机将所有心怀不轨的人连根拔起,尤其是那些宗室!
想到这里,凌欢不由发出一声冷笑。
在她看来,先帝还是心软了一些,不过是让三个亲王去守皇陵,却不知没了亲王还有郡王,甚至还有几个辈份极高的老王爷,宗室狼子野心图谋多年,此肯轻易放弃?
贪墨税银,在背后兴风作浪,这些人皆是秦意的帮凶,不管如何,这些人都不能再留了,哪怕她因此落下一个心狠手辣,刻薄寡恩的名声,也绝对不能放过这群乱臣贼子。
「娘娘,宁亲王来了。」小福子气喘吁吁地走进来禀报。
「快宣。」凌欢神色平静,淡淡地说道。
很快宁亲王就被领了进来。
「臣见过太后娘娘。」宁亲王一丝不苟地行礼。
「宁爱卿快快请起。」
「谢过太后娘娘。不知太后娘娘宣臣来,所为何事?」宁亲王神情肃穆,作为位高权重深得太后信重的亲王,太后娘娘下旨捉拿张使和户部各个官员的事他已经有所耳闻,如今太后匆匆将他诏进宫,恐怕是有大事发生。
凌欢神色凝重地看着宁亲王说道:「宁爱卿,哀家怀疑宗室与户部的贪墨案有关,为了预防万一,哀家需要你亲自带人将所有宗室人员全部圈禁府中不得外出。」
宁亲王微微一怔,神色凝重地说道:「娘娘可知此事事关重大?若无正当理由圈禁宗室,恐怕会在民间引起恐慌,再说,先帝刚去不久,娘娘就如此对待宗室,难免会给人落下一个刻薄寡恩的名声,如此对娘娘日后摄政十分不利。」
「哀家知道。可户部贪墨一案事关重大,甚至已经动摇了大秦的根基,哀家如此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凌欢嘆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宁亲王担心的,她又何尝没有想过?宗室虽然是旁枝,但在百姓的眼中他们亦代表着皇家,身上也流着皇家的血脉,如今先帝尸骨未寒,她就着手对付宗室,这难免会让人觉得她刻薄寡恩,这对她日后执掌朝堂也有一定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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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宗室那些人包藏祸心,继续留着只会成为祸害,正所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她不想为自己和旭儿日后留下大患,因此那怕灭了宗室会让她背上千古骂名,她也在所不惜!
不过是有损声誉罢了,比起大秦的未来又算得了什么?
「娘娘确定户部贪墨一案与宗室有关?」宁亲王皱眉问道。
「老实说,哀家并不确定。」凌欢苦笑道:「现在张使的审讯结果还没有出来,这一切都是哀家的猜测,不过就凭张使和户部那些人绝对吞不下如此多的银子,他们身后,应该还有一股势力,而哀家怀疑,这股势力就是宗室,甚至有可能与逃亡在外的逆臣贼子秦意有关。」
「太后娘娘可想过世家?张使乃是老太师门下弟子。」宁亲王说道。
「此事哀家不是没有想过,可户部被贪墨的税银数目不少,近十年来足有数千万之多,世家虽然争权夺利,却从来没有逆反之心,而宗室在先帝尚在人世之时,就对皇位虎视眈眈,因此哀家才猜测此事与宗室有关。」说到这里,凌欢顿了顿,又说道:「宁爱卿是掌兵之人,可知道数千万银子可以畜养多少人?边关十万将士,在没有战事的时候一年的军饷也不过是四十多万。而如今朝廷损失了数千万税银,若是这些银子落入逆臣贼子的手中,他们会用这些银子来做什么?」
听了凌欢的话,宁亲王的神色变得前所未有的难看。
四十万银子便可以养十万将士,朝廷损失了数千万,这些银子去了哪儿?落在了谁的手中?那幕后之人不惜冒着巨大的风险去贪墨如此多的银子,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是想要造反吗?
「娘娘确定,户部被贪墨的税银确实有数千万?那岂不是……」后面的话宁亲王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凌欢苦涩地笑了笑,说道:「从先皇登基第二年开始,到如今足有十来年,哀家查过户部的帐册,这十来年每年户部都有三四百万税银莫名消失,这些消失的税银从来没有入帐,从第一笔税银消失到现在,加起来已经差不多近四千万。」
「张使这个贼子好大的狗胆!」宁亲王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432章 宝剑
「先帝信重张使,因此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十年下来,国库几乎已经被掏空,哀家现在只要想到此事,就忧心不已,如今只希望早日查出真相,看能不能将税银追回来。」凌欢嘆道。
宁亲王默然,十多年的谋算,那些银子早已经去向不明,哪怕查出真相,恐怕银子也无法追回来了。
「宁爱卿,此事事关重大,关系到大秦江山的百年基业,哀家宁可杀错也不愿放过一个,哪怕哀家满手血腥,背上诛杀皇亲的罪名,哀家也要将这乱臣贼子斩草除根!如今张使等人已经落网,一个不好,幕后之人恐怕会狗急跳墙,现在边关不稳,先帝尸骨未寒,朝廷人心涣散,大秦实在经不起折腾了。」说到这里,凌欢亲手将尚方宝剑递给宁亲王,眸中闪过一抹厉色,寒声说道:「这尚方宝剑乃是先帝赐下,可上斩昏君下斩佞臣,此剑哀家暂时交给你,你带人亲自将所有宗室看管起来,若是有心怀不轨或反抗者,杀无赦!」
「臣遵旨!」宁亲王神情严肃,双手接过宝剑,快步离去。
看着宁亲王疾步离开,凌欢轻敲着龙案,半响后轻吁了一口气,宁亲王一向对朝廷忠心耿耿,他是可信之人,希望这次有他在,能够压住宗室那些人。
至于她赐下宝剑,不过是为了预防万一罢了。这尚方宝剑是先帝临去之前赐给她的,为的就是防备宗室作乱。
虽然宗室三位主事的亲王已经被夺权贬去守皇陵,但宗室繁衍多年,其中还有几个辈份极高的老王爷,这些人都是先帝爷的兄弟,就连先帝都要尊称他们一声皇叔,这些人辈份高,而且身上有爵位,一般人无法将其弹压。这也是为什么她要派宁亲王去镇压宗室的原因。
宁亲王身为亲王,其身份足够尊贵,哪怕对上宗室,也悍然不惧,至于那几个老王爷,有尚方宝剑在手,也不怕他们倚老卖老的闹事,若真有不识趣的,宁亲王也不必手下留情。
「主子,刚刚有侍卫来报,说被关押在宗人府的犯人有几个因为喝了水,当场中毒身亡。」明玉脸色难看地走进来说道。
「看守宗人府的人是怎么办事的?」凌欢脸色一变,顿时勃然大怒:「如此重要的犯人为何不严加看管?为何会让人偷了空子进去杀人灭口?」
「说是负责守卫的副首领一时大意,如今那副首领已经被关押,现在叶姐姐和王统领正在审问。」明玉说道。
「此人真是罪该万死!」凌欢极其愤怒,户部那些人全部是重要证人,在没有审查出真相之前,哪怕是死一个人对户部的案子也影响极大,如今倒好,她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主子息怒,如今那犯了错的副首领已经关押,相信不久后就能够审出幕后主使。」明玉劝道。
「不会有幕后指使,」凌欢冷笑道:「那些人既然敢下手,自然是与户部的案子有关,他们在下手之前恐怕就已经清扫了尾巴,若是哀家没有猜错的话,现在那挑唆副首领犯错之人已经被灭口了。」
「这……」明玉顿时默然。
「张使有没有事?」凌欢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气,淡淡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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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放心,出事的是户部的一个主簿和一个侍郎,还有一个小文书,张使并没有事。」明玉急忙说道。
「那些人并没有对张使下毒?」凌欢有点讶然,按理说,张使作为户部尚书,他知道的秘密最多,这也意味着那些人最想杀的人应该是张使才对,没有道理死了其他几个小官员,张使这个罪魁祸首却安然无恙。
「张使确实被投毒了,不过他还没有喝水就被叶姐姐发现水被投了毒。」明玉说道。
与容萱共事至今,作为凌欢的贴身女使,她自然知道容萱并非是真正的叶兰,同时也对容萱的身份好奇不已,只是凌欢不提,她作为奴婢,自然知道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因此她虽然有些好奇容萱的身份,却始终闭口不提。
「哀家知道了。」凌欢松了口气,容萱办事还是比较靠谱的,她一身毒术,普通的毒根本就逃不过她的法眼。
明玉见凌欢脸色缓和下来,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自从出了户部的案子后,主子的心情就非常不好,一向脾气很好的主子今天难得发怒了好几次,她可不想再生什么变故了。
「传哀家的旨意,让他们将人给哀家看好了,若是再有闪失,便让他们提着人头来见哀家!」凌欢冷冷地说道。
「是。」明玉垂下头,急忙出去了。
明玉刚走不久,小福子就走进来禀报:「娘娘,纯孝郡主求见。」
纯孝郡主?她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处理秦帧的丧礼吗?进宫做什么?难道是想要谢恩?若是来谢恩,这未免也太急了些。
凌欢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现在她手上还有一大堆烂摊子,可没心思去见等闲旁人:「若是来谢恩,就告诉她,她的心意哀家知道了,现在哀家没空,让她回去罢!」
小福子犹豫了一下,说道:「回娘娘,纯孝郡主说有很重要的事要找娘娘……」
很重要的事?纯孝郡主能有什么事找她?凌欢有些不悦地瞥了小福子一眼,沉思了片刻,才说道:「让她进来,记住,下不为例!」
罢了,既然人来了,就看看她想要做什么吧!
「是。」小福子被凌欢一个眼神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急忙从地上爬起来,退了出去,同时心里也有点后悔收了纯孝郡主的好处,帮她说话了。
太后娘娘越来越难以捉摸了,看来日后他还得再小心些,那些不该拿的东西,还是不要拿为好,免得日后为了这些蝇头小利什么时候丢了脑袋都不知道。
「太后娘娘诏见你,郡主跟咱家来罢。」出来看到纯孝郡主,小福子有点没好气地说道:「咱家为了郡主,可是吃了不小的排头!」
「有劳小福子公公了。」纯孝郡主神色不变,又递了一个荷包过去。
小福子这次可不敢拿了,他推辞道:「郡主有心了,咱家也不是那等贪得无厌之人,郡主还是将东西收好,快点进去吧,可不能让娘娘久等了!」说到这里,小福子顿了顿,终究还是说了一句:「太后娘娘今儿个的心情不太好,郡主还是小心一些罢!」
第433章 感恩
「臣女见过太后娘娘!」纯孝郡主一进来就行了大礼:「谢太后娘娘为臣女解围。」
「纯孝不必多礼。」凌欢本来心有不虞,此刻见纯孝郡主行如此大礼,心情倒是缓和了一些:「纯孝这个时候进宫,可是找哀家有什么事?」
「回娘娘,臣女确实有事找娘娘。」纯孝郡主脸上露出一抹坚定的神色,然后从怀里小心地取出一本边缘已经泛黄的帐本:「娘娘,这是臣女的祖母弥留之际亲手交给臣女的帐册,臣女觉得,此帐册应该与户部一案有关,因此特意进宫将帐册交予娘娘。」
凌欢先是一怔,继而大喜,她亲自走过去,将纯孝郡主手中的帐册接过来,然后打开仔细看了片刻后,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纯孝有心了,这帐册确实帮了哀家的大忙!」
纯孝郡主送来的帐册虽然年份久远,可确实是与户部的贪墨案有关,她刚刚草草看了一眼,便知道里面记载的是先帝爷时期的部分税银消失的去向,后面甚至还记载了先帝登基前几年的税银帐目。
「娘娘客气了,能够帮到娘娘,是臣女的荣幸。」纯孝郡主没有半点居功,祖母去世已经有六、七年,帐本在她手中也已经多年,她一直没有将张帐本交出来,不过是念着自己是宗室的一份子,生怕此事泄露出去,牵连到自己罢了。
如今她将帐册交出来,完全是报答太后与皇上的恩典,别说什么功劳不功劳的,太后娘娘不追究她的包庇之罪,她已经很高兴了。
「纯孝的一片心意哀家知道了。」凌欢倒是没有怪罪纯孝郡主的意思,是人都会有私心,更何况纯孝郡主出身宗室,是正经的宗室女,再加上先帝对宗室实在太过心慈手软,她之前心有顾忌也是应当的。
「你说帐册是你祖母临去之前亲手交给你的?」凌欢认真看着手中的帐册,淡淡地问道。
「是。」纯孝郡主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帐册之前其实一直是祖父在保管,祖母应该也参与了此事,祖母应该也是知情者,后来祖父要纳侧祖母进门,祖母强烈反对,祖父为了侧祖母能够顺利进门,又为了安抚祖母的心,就将帐册交给祖母保管。」
说到这里,纯孝郡主顿了顿,又有点难为情地说道:「祖母得了帐册,便不再反对侧祖母进门之事,后来侧祖母生下父亲,祖母更是将父亲抱到膝下抚养,祖父一直担心帐册之事,在逝世之前曾逼祖母将帐册交给父亲,可祖母没有答应,父亲也因帐册在祖母手中,心有顾忌,多年来不敢违逆祖母,直到祖母弥留之际悄悄将帐册交给臣女,并对父亲说帐册早年已经遗失,祖母心知父亲靠不住,本来是想给臣女母女留一条后路,却没想到父亲信了她临终前的话,认为帐本已经遗失,因此不再心有顾忌,在祖母去后才行事如此荒唐。臣女一开始并不知帐册与户部贪墨案有关,后来才发现了此事,只是臣女那时怀有私心,因此并没有及时将帐册交出来,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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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孝郡主说完,诚心诚意地跪下请罪。
凌欢嘆了口气,缓缓说道:「你也不容易,罢了,念在你及时醒悟的份上,哀家不怪你,不过,功过相抵,日后带着你母妃好好过日子罢!你母妃这一辈子太不容易了。」
明郡王妃有此下场,虽然说与她软懦的性子脱不开关系,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所嫁非人,丈夫明郡王不将她看在眼里,亲婆婆看她不顺眼针对她,自己的亲姑母兼名义上的婆婆虽然有心护住她,却也不信任她,因此在老郡王妃去世,女儿出嫁后,竟落入了无人可依的地步。
那妾室云吟虽然心肠狠毒,但也因为知道明郡王妃孤立无援才敢下此毒手,但凡有人护住明郡王妃一点,云吟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谋害正室。
「臣女谢过娘娘恩典。」纯孝郡主声音有点哽咽。
若不是太后娘娘明白事理,她也无法为母妃申冤,她如今能够安然无恙,完全是因为太后娘娘与皇上的庇护。
她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更何况宗室这些年来行事越发毫无忌惮,甚至在母妃受害这件事上没有一个人出来为母妃说一句公道话,不但如此甚至还有人想要站出来维护那个贱妾云吟,在她心里,宗室那些人虽然不是帮凶,却胜似帮凶,若是没有他们的纵容,云吟与父亲岂敢如此对母妃?
凌欢见纯孝郡主如此,知道她心里也不好受,嘆了口气说道:「好了,过去的事就别想了,日后没事多多进宫陪陪哀家。」
「是,臣女遵旨。」纯孝郡主擦去脸上的泪水,露出了一丝感激的笑容。
「你母妃如何了?」凌欢淡淡地问道。
「母妃现在已经好了许多,也能够正常进食了,只是容貌和眼睛却无法恢復了。」说到明郡王妃,纯孝郡主心情有些低落。
「一会让林院正去看看,虽然眼睛没有办法治好,但若是能够让容貌恢復些,对明郡王妃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凌欢说道。
「臣女多谢太后娘娘。」纯孝郡主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林院正的医术可比外面的大夫好多了,太后娘娘能够让林院正出宫去给母妃看病,这对纯孝郡主来说,绝对是天大的恩典,在她心里母妃才是最重要的,这比得到封赏还让她高兴。
「听说你与许哲和离了?儿子也归了许家?」凌欢问道。
「是。」纯孝郡主脸露苦涩之色,说道:「臣女与许哲性格不合,日常相处也是相敬如宾,母妃出事后,他受父亲所託前来做说客,臣女脾气不好,无法忍受枕边人的背叛,因此写下和离书,强迫他签了名。」
「你想要回儿子么?据哀家所知,许家并不是什么家风清正的人家,这次的事说不得还会牵扯到许哲,若是你捨不得儿子,哀家可以让你儿子回到你身边,如此你也不必受骨肉分离之苦。」推己及人,凌欢自问换成旭儿,她是死也不会放手的,毕竟母子连心,自己的亲生骨肉怎能说舍就舍?
第434章 外室
「臣女多谢娘娘好意,非是臣女愿意骨肉分离,而是那孩子的性子已经被养左了,他自幼便被他祖母抱养在膝下,与臣女并不亲,那怕臣女想要他回到臣女身边,他恐怕也不会愿意的,罢了,他终究是许家的子孙,臣女就当没有生过他罢!」纯孝郡主有点失落地说道。
对儿子她不是不疼爱,只是儿子从根子上已经被养歪了,心里认定了他的祖母和父亲才是他最亲的人,对她这个母亲却冷漠得很,她这些年也不是没试过纠正他,可他的性子已经定了,想要重新扭过来根本不可能。
再说,她对前夫许哲是彻底寒了心,在和离之后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牵扯,如今她也不想因为一个不贴心的儿子,再度与许家扯上关系。
说她冷漠无情也好,说她太过凉薄也好,如今她心里最重要的人是母妃,今后她只要好好奉养母妃,为她养老送终便是了。
凌欢有点唏嘘,纯孝郡主如此坚强的人,却被逼得不得不放弃自己的亲生骨肉,可见许家对她的伤害有多大,算了,她本来也是一片好意,既然纯孝郡主不愿意,她倒也不必勉强。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在她心里,旭儿是她最重要的人,也是唯一的亲人,可纯孝郡主不是,她除了儿子还有母亲,儿子已经被养得和自己离了心,她不愿意将儿子要回身边也是人之常情。
要回儿子,就等于与许家牵扯不清,若是她没有估错的话,许家应该是投靠了宗室,毕竟那许哲多年来与宗室的关系十分密切。
她记得上辈子秦意登基后,许哲被晋封为史部左侍郎,以秦意刚愎自用的性格,若是许哲不是其心腹,他绝不会重用许哲。
要知道上辈子秦意登基后,可没少打压那些保皇派和中立派,翰林院的侍读学士李大人正是其中之一,她从叶兰口中得知,李大人因为兵部尚书何贊蒙冤而死,愤而冒死进谏,最后为了明志在正干宫门口的石柱上一头撞死。
叶兰当时因为小权子的关系,被调去了御膳房,成了送膳宫女,在李大人自尽的时候,她刚好送膳去正干宫,正好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现在想起来,她仍然记得叶兰被吓得浑身发抖,对她说皇上的性子越发残暴了,那天不但李大人死了,还死了好几个官员,正干宫外堆着好几具尸体。虽然凌欢不知道那些死了的官员是谁,不过想来应该都是忠心正直的官员。毕竟秦意上位后,任人唯亲,大肆抬举宗室和自己的心腹,对保皇派和世家皆有打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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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敛心神,凌欢缓声对纯孝郡主说道:「如此也好,许家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家,但你儿子终究是许家的嫡长孙,想来许家也不至于会苛待他,你现在还年轻,日后看到合适的再找个郡马,孩子日后有机会再生就是了,如此也能让你母妃安心些。」
「是。臣女都听娘娘的。」说到自己日后再嫁的事,纯孝郡主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或者露出扭捏之态,她本来就是敢爱敢恨的性子,她虽然和许哲和离了,但她如今也不过二十出头,她也没想过要为许哲守一辈子,因为那个男人根本不配。
「你能想开就好。」凌欢露出一丝笑意:「哀家最担心的就是你想不开。」
在凌欢看来,纯孝郡主还年轻,若是就此孤老一辈子未免有点可惜,她自己是迫不得已,但她却不愿意看到纯孝郡主如此。
「娘娘放心,臣女已经放下了。」纯孝郡主有点嘲讽地笑了笑,她对许哲其实一点感情也没有了,若说之前还有些不舍,但在许哲在与她和离后,就迫不及待地将养在外面的外室和外室子接许家的时候,她就彻底寒了心。
她与许哲成亲六年,她十六岁便嫁给了他,这些年来他们之间的感情说不上多好,但也不算差,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因为她出身宗室又是县主的缘故,许哲并没有纳妾。这么多年过去,他们的儿子也已经快六岁了,哪怕她与他和离了,她心里还是感激他这些年对她一心一意的。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男人在她面前表现得一往情深,一副绝不纳妾的模样,背地里却养起了外室,在得知此事之后,她简直被噁心得一整天吃不下饭。
什么一生不纳二色,什么二人携手白头偕老,这些都是骗人的,他确实没有纳妾,可却养了外室,并且还让外室生下了孩子,这样远比纳妾更令人噁心。
「主子,审问张使的结果出来了。」容萱带着一身血腥气走了进来。
「娘娘,臣女先告退。」纯孝郡主见凌欢有事要处理,十分识趣地提出告辞。
「去罢。」凌欢挥了挥手。
待纯孝郡主离开后,凌欢这才看向容萱,问道:「结果如何?他可招了?」
「一开始张使咬牙不肯招供,哪怕受了刑也不肯开口,后来几个犯人被莫名毒死,张使或许是想到幕后之人想要灭口,这才肯开口。但他只是承认了税银确实是被他所贪墨,但有关税银的去向和帐册的下落却拒不交代,只提出一个条件,希望娘娘能够派人去西区一处院子保护一对母子,那对母子是他的外室,对他的事一无所知,他说,若是娘娘能够保下那对母子的命,他便将他所知道的一切,包括帐本全部交给娘娘,甚至可以供出幕后之人,以此戴罪立功!」容萱面无表情地说道。
「笑话!」凌欢愤怒地一拍案台,冷笑道:「犯下如此大罪,他已经自身难保,竟然还想要威胁哀家?这个时候他不说保住他的妻儿,却想尽办法去保一个外室,简直是可笑之极!」
张使十来年贪墨了数千万两税银,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户部这件案子牵扯太大,一旦罪名证实,就是株连九族之罪,张使这个时候若是有点良心,也应该想尽办法去保住妻儿的性命,可他却没有,反而对一个外室念念不忘,由此可见这个男人凉心薄倖之极!
第435章 香娘
容萱对张使的所作所为也是嗤之以鼻,但毕竟此事关系着案子的进展,因此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主子,需要答应他吗?」
凌欢沉默了片刻,冷笑道:「他想要保外室,哀家答应他便是了,只是这外室带回来,便送进去与他的妻儿团聚罢,一家人再怎么说,也得整整齐齐的才是。」
想要威胁她,她凌欢又岂是好威胁的?想要外室不死很简单,那外室若真是不知情,确实可以逃过一死,但想要她好好将人供住,那对不起,她没有这个义务。
人她可以带回来,至于保护,哪里能比宗人府的大狱里更安全?更何况那外室的存在张使是瞒住家里的妻儿的,现在也是时候让他的妻儿知道真相了。
说不得到时候,还会给她带来惊喜呢!她可不相信,张使在户部的所作所为能够全部瞒过妻儿,毕竟那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是长达十多年。
更何况张家抄出的金银财物加起来足有数百万两,他的妻儿拿着这些银子,难道就不觉得烫手?
「主子的意思是将那外室送进宗人府?」容萱双眸一亮,问道。
「没错,到底也算是一家人不是?怎么也得让他们见见面互相认识一下,免得他们到时候死了也不知道自己还有血脉亲人流落在外!这既然是张使提出的要求,那么哀家便成全他!」凌欢面无表情地冷笑道。
「主子说得是。」容萱笑道:「迟了恐怕生变,奴婢这就让人去将那对母子带回来。」
凌欢轻轻颌首,道:「去罢。」
……
西区,一处二进的小院子里,一个美貌的年轻妇人正哄着一个三岁左右的男孩儿吃饭。
「我的小祖宗,你快点吃呀,你这样挑三拣四的,日后可怎么办哟!」美貌妇人面带忧色,担忧地看着不肯好好吃饭,小身子扭来扭去自顾自玩耍的男孩。
「娘亲,爹爹已经很多天没有来看文儿了。」张文嘟着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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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祖宗,你快住口,日后可不许再提你爹爹,知道了没?」美貌妇人吓得花容失色,急忙放下手里的碗,去捂孩子的嘴。
「娘,你干嘛?」张文不满地想要将妇人推开。
妇人看着天真不谙世事的儿子,秀丽的脸上露出一丝难过之色,她并不是张使的妻子,而是张使的外室,她叫香娘,本是百香楼的头牌花魁,后来认识张使,被张使赎身,然后便成了他的外室,被他养在这个院子里。
张使年纪虽然大了些,但她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毕竟张使对她们母子不错,出手也十分大方,这样唿奴唤婢穿金戴银的日子,可比在百花楼里每日伺候不同的男人要好多了。
在她的眼里,张使是达官贵人,她能够以卑贱之身跟在他身边伺候,完全是她的福气。虽然张使不能给她名份,她的儿子也是外室子,可她却十分满足现在的生活,毕竟张使对她们是真的不错,对孩子也十分宠爱,并承诺以后会好好安顿她们母子,让她们母子都过上好日子。
对于未来,她是有所期待的,可这样美好的日子在数天前却戛然而止。
张使本来隔天就会过来看望孩子和她,可在数天前张使突然不来了,她一开始有些担心,还特意让人去打听了一下,却没想到得到的消息是张使病了。
就在她心里着急,正惶惶不安的时候,张使却突然派人送来了一样东西,并嘱咐她那东西十分重要,让她将东西小心藏好,万万不能泄露出去。
她并非愚笨之人,当下便意识到她一直依靠的男人恐怕靠不住了,她想要离开京都,可她一个貌美如花的弱女子又带着一个孩子,她能走到那儿去?
无法离开京都,可她终究还是害怕的,尤其是在看了张使给她的东西后,那是一本密密麻麻记满了帐的帐本,里面记着的东西让她触目惊心,她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帐本,但她多少也猜到这东西就是个烫手生芋,而且这本帐本说不得还关系到张使的生死。
心中惶然不安,她终究还是不敢留在张使给她置办的院子里了,她悄悄收拾好细软,带上了钱财和那本帐本,然后带着孩子避开众人,偷偷住到了这个二进的小院子里。
这处院子是她瞒着张使偷偷置办的,本来是想要为自己和孩子留一条后路,如今却成了她们母子二人的栖身之所。
更让她觉得心惊的是,在她离开不到两天,她原来居住的那所五进院子就失了火,里面十来个伺候的下人奴僕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出来。而且张家也被抄家了,张使更是进了大狱。
香娘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害怕得浑身发抖,若是她没有事先离开,恐怕如今她们母子已经被烧成灰烬了,这让她如何不害怕?
自那之后,她便带着儿子缩在这处小宅子里,连平日出去採购也是出了银子让邻居帮忙,她身边没有下人伺候,在这里洗衣做饭全部都要她自己亲自动手,她一开始还不习惯,但就这样过了好几日,她还是慢慢习惯了。
说到底她本来就出身穷苦人家,七八岁的时候才被爹娘卖进百香楼,比这更苦的日子她都过过,现在她手里有银子,不愁吃穿,已经很好了。
可她能吃苦,自小金尊玉贵养着长大的儿子却吃不了这些苦,自从张文被带来这个院子后,就一直吵闹着要回去,一开始是闹着要奶娘,后来又闹着要爹,甚至还因为她做的饭菜不好吃,不肯吃饭,这实在是让她操碎了心。
香娘十分无奈,但又不敢出去,每日只能尽心尽力的安抚儿子。
「娘,我不要在这里,我要爹爹,我要奶嬷嬷……」张文推开香娘,大声嚎哭了起来。
「文儿,听话啊,娘也想离开这里,可现在咱们不能出去,你乖乖听话,等过些日子,娘再带你去见爹爹好不好?」香娘看着大哭的儿子,也不由红了眼眶。
「娘,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儿子不喜欢这里,这里没有奶嬷嬷,也没有芳儿姐姐……」张文不满地哭诉道。
第436章 贼人
「文儿,你听话……」香娘擦着泪水,哄着儿子。
「我不,我不嘛,我要奶嬷嬷……」张文如今还不到四岁,正是软硬不吃最是顽皮的时候,根本就听不进母亲的话。
「我的小祖宗,你别哭了!你的奶嬷嬷没了,她死了!」香娘崩溃了,多日的担惊受怕,让她心里压力极大,现在被儿子如此哭闹,瞬间就忍不住了:「你已经三岁了,能不能懂事一点?你爹爹出事了,日后还能不能回来还不知道呢,你现在还在这里闹,你闹什么啊,你是不是嫌娘还不够烦啊……」
见一向对自己十分温柔的娘亲突然对自己大喊大叫,张文也被惊吓住了,他终究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于是放声哇哇大哭了起来。
就在母子二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院子里的门被人重重踢开,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走了进来。
「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香娘脸色大变,她一把将儿子搂在怀里,惊恐又警惕地看着闯进来的人。
「带走!」为首的男人看着他们母子,冷笑一声,喝道。
香娘虽然是个青楼女子,但多少也是见过世面的,知道来人不怀好意,哪里肯跟他们走?当下便抱住儿子往屋里躲去,一面躲一面大声唿喊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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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救命的声音惊动了邻居,众人纷纷跑了出来欲看个究竟,其中有几个热心肠的邻居还想要上前帮忙。
那领头的贼人见惊动了街坊,倒也不急,而是冷笑道:「在下奉劝各位不要多管闲事,这小娘皮是我家主子爷的妾室,小娘皮不要脸,勾搭外男给我家主子爷戴了绿帽子,还躲在外面生了一个野种,现在我等奉命将她带回去处置,你们若是敢闹事,我家主子爷可不是好惹的!」
听了那贼人的话,众人有点犹豫了,毕竟香娘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带着一个孩子突然搬到这里住,众人也对她的身份猜疑不已,往日香娘只说自己死了丈夫,又被婆家赶了出来,因此迫不得已才搬来这里。可对于香娘的话,这些街坊邻居也是半信半疑,毕竟丈夫死了被婆家赶出来很正常,可婆家连孩子都不要那就有些不正常了。
要知道这个的家族还是十分看重血脉的,若是个女孩也就罢了,女孩不过是个赔钱货,养大了早晚是别人家的人,说不得还要搭上嫁妆。可张文是个男孩,而且养得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长得也很可爱,哪个婆家如此狠心,捨得将自己儿子留下的血脉赶出去?
眼见众人相信了那贼人的话,香娘顿时急了,大声说道:「各位街坊,你们不要相信他们的话,他们就是想要害小妇人和孩子的贼人,小妇人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也不是什么逃妾,小妇人有夫家,也是个自由人……」
眼见这一番话起不了多大作用,街坊们虽然有点迟疑,但却并没有上来帮忙的意思,香娘急中生智,急忙从怀里掏出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路引。
「你们看,这是小妇人置办的准备年后回乡的路引,小妇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逃妾,而是正经的良家妇人。」香娘拿着路引给街坊们看。
同时她心里暗暗庆幸,还好之前张使差人送帐本的时候,同时也将这路引一起送来,这本来应该是张使给她准备的后路,万一出了什么事,希望她拿着路引带着儿子离开京都。
可她一个弱女子没有胆子带着孩子离开,本来以为这路引派不上用场,却不想在今天救了她们母子一命。
街坊们看到路引后,果然神色变了,看向那几个贼人的目光也变得充满警惕起来。
京都毕竟是天子脚下,在京都官府还是十分注重治安的,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私闯民宅强掳良家妇女,这已经不是一般的作恶了。
街坊们虽然忌惮这些贼人,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将香娘母子掳走,于是纷纷围住门口,甚至还有人嚷嚷着要报官。
那领头的大汉一见不好,顿时变了脸色,喝道:「动手!快将人带走!」
几人蜂拥而上,拽住香娘母子就要往外拖去。
香娘大惊失色,张文更是被吓得哇哇大哭,街坊们见贼人硬要抢人,有几个看不惯的就要上前阻止,却被贼人挥刀砍伤,甚至有一个被砍着肩膀,血流不止,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众人见贼人如此兇狠,纷纷害怕了,他们都是普通的百姓,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顿时有人被吓得瘫软在地,大喊杀人了。
几个贼人互相看了一眼,脸上纷纷露出狠厉之色,其中一个大汉举起手上的刀,就要往那大喊大叫的街坊砍去。
眼见那街坊就要殒命在刀下,香娘母子也已经被用力拖拽到院门处,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箭矢射来,正中那行兇大汉的眉心,只见那大汉哼都没哼一声,就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其余贼人见此脸色大变,可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有无数箭矢射来,不过片刻功夫,这几个贼人便死的死,伤的伤。
受了伤的贼人还想要垂死挣扎,可外面却涌入了十多个身穿黑甲的官兵,为首一个穿着黑色官袍的男子举起手中的令牌,喝道:「我等奉命前来捉拿嫌犯,无关人等速速离开!」
黑袍军官又看了一眼受伤的百姓,随手扔下一锭雪花银,说道:「你等保护嫌犯也算有功,这些银子拿去疗伤罢!」
说完黑袍军官不再理会目露惊喜之色的百姓,而是冷冷地看了香娘母子一眼,喝道:「仔细搜查屋子,其他人将人带走!」
黑甲士兵上前将受伤的贼人扭住,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只见那三个受了伤的贼人脸色一僵,唇角流出黑色的鲜血,头一歪,在瞬间没了气息。
这些贼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眼见要落入官府的手中,竟然全部咬破了藏在口中的毒囔,服毒自尽了。
看着已经没了气息的贼人,黑袍军官脸色有点难看,不过在他看到下属从屋子里搜查出来的东西后,脸上却露出了喜色,也不再耽搁,留下几个人处理院子里的尸体,就押着香娘母子快速离去。
第437章 省心
正干宫。
容萱拿着帐册匆匆走了进来:「主子,找到下半部帐册了!」
凌欢闻言大喜:「怎么找到的?可是张使招了?」
容萱将帐册交给凌欢,笑道:「这次也算是意外之喜,帐册是从那外室的院子里搜到的,估计是张使先前悄悄将帐册送给了外室保管,却没想到被咱们的人搜了出来。」
「张使这个老狐狸聪明一世却煳涂一时,东西在外室那里,也不想想那外室可保得住?」凌欢讥讽道。
容萱说道:「估计此事张使也预料不到,他原应该是想让外室将帐册藏起来,却没想到那外室如此愚蠢,不但没有将东西藏起来,还大咧咧地带在身边。不过这次也是有点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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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怎讲?可是出了什么事?」凌缓神色微敛,淡淡地问道。
「这帐册是陈副统领搜到的,不过在他去拿人的时候,有几个贼人先闯了进去,若不是那外室还有点脑子,知道向周围的街坊邻居求助,恐怕那外室母子二人和帐册都落入了贼人的手中。」容萱神色凝重地说道:「根据陈统领回报,他们的人到的时候,那伙贼人已经将那外室母子往院子外拖去,还伤了好几个平民百姓,若是陈统领再去晚一些,恐怕已经找不到人。」
「真是好大的胆子,看来张使落网,张家被抄,那些人开始狗急跳墙了!那些百姓没事吧?」凌欢不忍心此事伤及无辜。
「主子放心,陈统领已经将此事安排妥当。」
凌欢松了一口气,冷笑道:「那就好,如今帐册已经找到,张使等人的口供也没有那么重要了,哀家整理好帐册,就可以下令拿人,参与此事的人,一个也别想跑!」
「主子说得是。」容萱笑道:「想来现在那幕后之人已经惶惶不可终日,现在奴婢最担心的是,那些人明知罪无可赦,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来。」
「这倒是不用担心。」凌欢轻笑一声,说道:「宗室那些人哀家早早便派宁亲王亲自带人去看守,有宁亲王在,他们翻不起什么风浪!」
不是她小看宗室那些人,而是她相信宁亲王,宁亲王身居高位,身份贵重,曾经又在边关立下无数大功,是一位真正的铁血军人,他治军严谨,绝不会容许手下出现纰漏,宗室那些人由他亲自看守,她自然是放心得很。
「还是主子思虑周全。」容萱笑道。
「不过现在虽然有了帐册,但还需要人证,张使自然是最好的人选,一会儿哀家亲自去会会张使!哀家就不相信,在知道幕后之人想要杀人灭口后,张使的嘴还能那么硬!」凌欢冷笑道。
重要的帐册已经找到,张使等人的口供虽然不再是唯一的突破口,但若是有人出来亲自指证,也能让她省心许多。
毕竟幕后之人可是与宗室有关,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极容易被宗室那些人仗着身份反咬一口!
「主子,那等腌渍之地您还是别去了罢?将事情交给奴婢便好,奴婢保证让张使吐出真话来。」容萱有些担心地劝道。
「还是哀家亲自去一趟,哀家估计张使现在也正在等哀家呢,若是没见到哀家,恐怕他是不会开口的。」凌欢摇了摇头,说道。
张使能够在户部作威作福多年,并侵吞了那么多税银没有被发现,自然不是简单的人物,这个老狐狸死到临头还做着其他的美梦呢,她若不亲自见他一面,恐怕他不会死心。
「那不如奴婢将人带进宫里来?」容萱说道。
「不必如此麻烦。」凌欢摇头说道:「现在帐本已经在哀家手中,哀家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出去一趟也不碍事。」
更何况宗人府就建立在皇宫旁边,她不过多走几步路罢了。
容萱欲言又止,不过想到自主子往日的作风,心里也释然了。自家主子可不是没有见过血的柔弱妇人,陨落在主子手上的人命可不少了,就宗人府里那点血腥的手段,还吓不着主子。
……
宗人府。
在出了犯人被毒杀的事后,宗人府如今的守卫极为严密,几乎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守卫个个神情肃穆,互相之间基本不会交谈。
香娘和张文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带到宗人府。
被拽下马车的香娘吓得脸色煞白,被她抱在怀里的张文则一直害怕地小声哭泣着,不是他不敢放声大哭,而是在之前他哭闹的时候,被守卫抽了一鞭子。
从小被娇惯着养大的张文哪里受过这样的罪?凶神恶煞的守卫吓得他魂飞魄散,被抽了一鞭子后,更是痛得哇哇大哭,可他哭闹换来的不是母亲温柔的安慰,而是守卫越加兇狠的惩罚。
这孩子虽然只有三岁,但在吃过苦头后,也知道了看人脸色,自个儿在母亲的怀里缩成一团,也不敢再闹腾。
看到心爱的儿子被打,香娘心都碎了,她哭着跪下求饶,守卫这才勉强放过了她们母子,不过还警告了她们不许再闹,否则还要受皮肉之苦。
香娘哪里还敢闹,她也不算愚蠢,知道眼前这些人虽然看着兇狠,但与先前那一伙贼人却不一样,先前那伙贼人不知道是什么人,看他们肆无忌惮地伤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若是他们母子落入那些贼人的手中,恐怕凶多吉少。
而眼前这些官兵虽然兇恶,但他们毕竟是朝廷的官兵,轻易不会伤人性命,他们母子落在朝廷的手中,总比落入那些贼人的手里好。
她虽然不知道这些官兵和那些贼人为什么要找她,不过她多少也猜到此事与张使有关,不过张使的事她一向不知情,虽然那本帐本是在她屋子里找到的,但那也是张使让人交给她的,她不知道帐本的重要性,自然也说不上犯了私藏包庇之罪,朝廷到时候查清了缘由,他们母子估计还有重获自由的那一天。
香娘在心里计较了一番,倒是没有一开始那么害怕了,她垂着头小声地安慰着儿子,然后跟着押着她的守卫一步一步地往宗人府的大牢深处走去。
第438章 翻脸
在宗人府最深处的一处牢房里,张家的其他家眷被关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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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张老夫人已经没有了往日老封君的派头,她狼狈地坐在牢房的一角,几个年纪幼小的孙子孙女围绕在她身旁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一家人被抓进来不过短短一天,养尊处优的人脸上就有了几分菜色,张家二房和三房的人对大房尤其是张大夫人没有一点好脸色,甚至在狱卒送饭食来的时候,也没有给大房留一点。
对于二房和三房的做法,往日最是偏心大房的张老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当看不见。
张大公子张华已经十七岁,也娶了亲,此刻他愤愤不平地坐在张夫人身边,对二房三房的人怒目而视。
张使的弟弟张景见此冷笑道:「华儿,你还当你是张家的嫡出大公子么?落到如今的境地,竟然还在摆谱,简直不知所谓!」
张景的妻子张二婶是个泼辣的,直接指着张大夫人母子破口大骂:「杀千刀的害人精,好处咱们半点也得不到,现在却被连累着一起受罪,这说破天去也没有这个道理!」
三弟张泰虽然没有说话,但其妻子张三婶也跟着骂道:「大哥犯了事,凭什么我们跟着受罪?你们简直是害人不浅,可怜我的福儿如今才四岁,他一个孩子知道什么?如今却进了这吃人的地方受尽了苦头,木氏,若是我的福儿有个什么,我跟你没完!」
听着二儿媳妇和三儿媳妇在骂大儿媳,张老夫人就如同没有听到一般,耸拉着一张老脸,脸色阴沉地坐在一旁。
「你们给我闭嘴!」张华大怒,冷笑道:「你们没享到福?往日一个个穿金戴银的,金尊玉贵的吃香的喝辣的,哪不是享福?母亲主持中馈多年,可有亏待你们?你们每个月大手大脚的花银子,尤其是二叔和三叔,你们每个月的花费就要数千两银子,这些银子从那里来?就靠二叔三叔手里的那点子俸禄吗?恐怕那点儿钱还不够二叔三叔去喝一顿花酒吧!」
「张华,你怎么说话的?我们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的尊卑呢?你还有没有规矩了?」张二叔被戳穿了遮羞布,顿时恼羞成怒,狡辩道:「娘还在这里呢,一家子还没有分家,那些不是我们应得的吗?难道就那么点银子,还想要我们二房三房当你们大房是恩人供着不成?」
「张嘴吃奶,闭嘴骂娘,侄儿见过无耻的,却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张华冷笑道:「明明是二房三房死皮赖脸的赖在府里不肯走,也就我爹心软顾什么兄弟情,如今却养出了这些白眼狼来!」
「你这个臭小子,你说什么呢?」张二叔大怒。
「张华,你说谁是白眼狼?有你这样说长辈的吗?」张三叔也坐不住了。
因为这次犯事,表面上和睦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彻底翻了脸,彼此之间看对方都如同在看仇人。
往日死死抓住管家权,与大媳妇斗法的张老夫人如今更是一副不管事的模样,这样放纵的态度,更是助长了二房三房的气焰。
「你们难道不是白眼狼吗?在府里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们那么多年,难道我们还做错了不成?二叔说都是一家人,一家子不是更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福你们是享了,这罪却不想受,那儿有这样的好事儿?」张华面不改色地冷笑道。
「别把你们大房说得有多么慷慨,就你们这副恩人的嘴脸简直让人作呕!」张二婶见丈夫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当下便跳出来冷笑道:「要说好处那也是你们大房得的好处最多,大嫂如今一副委屈的嘴脸给谁看?家里抄出了数百万的家财,这些不都捏在大嫂的手里?家里明明有那么多银子,大嫂却抠得很,可怜我的画儿出嫁的时候,府里只出了一万两嫁妆银子,为此大嫂还在我面前哭穷,说什么府里已经没银子了,我呸!」张二婶越说越恼,破口大骂道:「如今跑出来说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们真当我们是傻子吗?福被你们享了,罪我们却要受着,要我看,若是老天有眼,该死的就是你们大房,那怕被砍了脑袋,被灭了门,那也是活该!」
「娘,您就不说一句话吗?您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二房三房这样羞辱我?」一直默不作声的张大夫人突然悽厉地哭喊了起来:「你们说这些话也不怕被天打雷噼,我掌管府里中馈多年,有那点亏待过你们?二房三房每月要花费的银子就近万两,这些不都是钱吗?是,画儿出嫁,府里是给了一万两的嫁妆银子,可其他的古董财物她可没少带走,再说了,你们出去打听打听,在京都里那户大户人家嫁女儿有一万两嫁妆银子的?嫁出的女儿泼出的水,别人顶天了也就给几千两银子压箱底,如今府里给了一万两,二弟妹还不满意,还想要怎样?难道就为了一个出嫁的女儿,这满府的人都不要过日子了吗?」
张大夫人也是委屈得很,自从府里出事,老爷被抓后,二房三房的人就对她没有好脸色,使劲儿的搓磨他们母子几个,如今更是将一切责怪在他们大房身上,难道老爷这些年拿回来的银子他们就没有花用吗?如今出了事,却想撇清关系,真是想得美。
连日的压抑,让张大夫人爆发了,她指着二房三房的鼻子骂道:「华儿说得一点也不错,你们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亏老爷这些年一直惦记着你们,有好处也少不了你们,如今老爷受了难,你们一个个却想着自己,简直就是狼心狗肺,猪狗不如!」
「你说什么?就凭你也有资格说这样的话?木氏,别把自己说得如此清白无辜,在这里,最恶毒的人就是你!」张二婶早就看张大夫人木氏不顺眼了,如今新仇旧恨一起爆发,她再也忍不住,站起来张牙舞爪地向张大夫人扑过去,瞬间二人扭打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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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章 野种
张大夫人和张二婶扭打成一团,张华夫妻想要帮忙,却被张二叔死死盯住,一时间牢房里尖叫声,怒骂声不绝,三房在一旁看戏,张三婶还时不时挑拨几句,看着被张二婶压在地上打的张大夫人,只觉得十分解气。
几个孙辈紧缩在张老夫人身旁,被吓得瑟瑟发抖,张老夫人却如同聋哑了一般,阴沉着一张老脸,一言不发。
不是张老夫人不想出面制止,而是一向偏心大房的她,知道此刻二房和三房的怨气极大,哪怕她出面阻止,他们也不会听。
要知道现在已经不是在府里的时候了,在大儿子没出事之前,大儿子是户部尚书,位高权重能压住两个弟弟,她也是府里最尊贵的老封君。如今大儿子出事,整个张家都被牵连,二房三房觉得他们没有得到多少好处,却被大房连累得被抄家关进狱里,因此对大房十分怨恨。
在她心里其实也有些怨恨大儿子的,怨恨他犯下如此大祸,连累了一家子。
因此被关进监狱里,她才冷眼看着其他两房搓磨大房,非是她不心疼张华这个嫡出长孙,而是因为她觉得愧对二房三房。
牢房里闹成一团,负责看守的狱卒却完全不管,只冷眼看着他们闹,对于他们这些狱卒来说,只要不闹出人命便好,其他的他们可管不了那么多。
更何况,这一家子也活不了多久了,那张使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这一家子一个也逃不了,别说他们这些血亲,哪怕是他们的族人们,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到连累呢!
香娘就是这个时候被带到牢房的,看到一直袖手旁观的狱卒突然带了一个年轻美貌的妇人和一个孩子进来,张家人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张二婶也放开了被打得伤痕累累的张大夫人,众人默默地看着香娘母子。
香娘被吓得瑟瑟发抖,但在狱卒的催促下,不得不硬着头皮抱着儿子走进牢房。
张二叔是个机灵的,他小心翼翼地对狱卒讨好地笑笑,问道:「大兄弟,这二人是……」
狱卒得了上面的命令,自然不会替香娘掩饰,冷冷地说道:「你们不认识她?这母子二人可也算是你们张家人呢,这是张使养在外面的小娘和儿子,恭喜你们一家团聚了!」
说完,狱卒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脸色煞白的香娘抱住张文不知所措地站在牢里。
张家众人在听了狱卒的话后,脸色顿时十分微妙,就连一直耸拉着老脸一言不发的张老夫人此刻也诧异地看了香娘一眼,待看到她怀里的张文时,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之色。
比起张家其他人,大房的人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尤其是张大夫人此刻的脸色已经不是一个难看可以形容了,她死死盯住香娘,仿佛恨不得扑上去吃了她。
张二婶看到张大夫人这副模样,眼珠一转,满脸笑容走到香娘面前,亲亲热热地说道:「原来是小嫂子啊,真是稀客。」
香娘本来就畏惧凶神恶煞的张大夫人,此刻面对张二婶突如其来的善意,不由感激地笑了笑。
张二婶有心故意气张大夫人,自然不会介意她的态度,仍然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说道:「来来来,过来我们这儿坐,咱们怎么也算是一家人,小嫂子不必客气。」
香娘盛情难却,便跟着她走到一旁坐下,正好这个位置能够躲开张大夫人那刺人的目光,她心里也梢放松了一些。
张二婶这一副作态,可把张大夫人气坏了,尤其是对方喊什么小嫂子,这不是故意在噁心她吗?
张大夫人再也忍不住,冷笑道:「周氏,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要脸了?喊一个外室贱人做嫂子,也不怕脏了自己的嘴!」
张二婶不甘示弱地说道:「什么外室?你没听到么?这可是大哥花费了心思养在外面的人呢,若不是因为你善妒,大哥早就将人接回府了,那会任由她们母子住在外面?再说了,人家再怎么不是,也为张家生了一个儿子,说不得呀,你们大房这一脉还得靠人家的儿子传承下去呢!都是秋后的蚂蚱了,我劝你还是做个好人,积点德罢!」
张二婶为人泼辣,嘴皮子也厉害,张大夫人被她堵得心口作疼,气得浑身发抖:「不过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也配做我张家的人?」
「什么野种?你当张家还是原来的张家,你还是原来威风凛凛的尚书夫人呢,不过是垂死挣扎的犯人家眷,你不认别人,还真当别人希罕不成?」张二婶冷笑道。
香娘听了此话,只觉得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张使犯了事,张家如今不但没了往日的富贵荣华,如今还成了阶下囚,如果可以,她也想与张家撇清关系,如此她和儿子也不必受这样的罪。
张大夫人心中气难平,但终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张二婶说得没错,同时也戳中了她的痛处,张使犯了事,其他二房三房会如何她不知道,但她和儿子这样的直系血亲必定是活不了了。
反倒是这个外室,被牵连的可能极小,毕竟人家也算不上是真正的张家人,哪怕被连累,也至多是被流放什么的,至少还有活命的机会。
张大夫人看着身边虽然有点狼狈,却仍然俊美的儿子,顿时悲从中来,放声大哭了起来。
张华看到母亲伤心,狠狠瞪了张二婶一眼,急忙劝慰张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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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劝还好,越劝张大夫人越是伤心,心里对张使就越是怨恨。
夫妻多年,她在府里尽心尽力地为他打理后宅主持中馈,为他忍受了二房三房这些吸血鬼和时时刁难她的婆母,更是为了他不惜自降身份去讨好其他的贵人的家眷,只为了做一个合格的主母,不让他有后顾之忧。
她以为她做的这些都是值得的,他会因此而感激她,没想到他后院里纳了几房妾室还不满足,还在外面养了外室,甚至还让外室生了孩子,这简直就是在剜她的心肝。
第440章 亲临
为了他,如今一家子都在受罪,她心爱的长子才十七岁啊,他才刚刚成亲不久,还来不及给她生下孙子,如今却被他连累得成了囚犯!
她一家子被他连累得命都快没了,最后得利的却是一个外室,凭什么呢?
她恨,她心里此刻恨不得活活撕了张使,那个男人不配,不配为人父,更不配为人夫!
本来看在夫妻多年的情分上,她想着张家没了,她陪着他死也算是全了这辈子的夫妻情分,至少他们一家人在黄泉之下还能够团聚不是吗?
可如今她却改变主意了,因为张使的所作所为让她噁心,她更不想为了一个这样的男人,害了儿子的性命。
张大夫人死死按住胸口,这里面藏有一张名单,是张家被抄家的时候张使交给她的,让她千万不要取出来,如今这张名单却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希望,这份名单可以换她儿子的一条命,至于她自己,她就陪着张使那老东西一起去死罢,那怕是死了,他也休想摆脱她!
另一边,在距离关押张家众人的牢房十多米的审讯牢房里,张使双手被绑在横樑上,整个人被半吊在空中。
张使此刻浑身是伤,身上衣衫破烂,伤口血肉模煳,看起来十分渗人,已经没有曾经户部尚书的风光。
王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地说道:「张大人,你还不肯招么?」
张使狠狠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气息虚弱地冷笑道:「王统领,我说了,只要太后娘娘答应我的条件,我便会将一切的真相说出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亲自见太后一面!」
「张大人,你这又是何必呢?」王羽看着这位往日意气风发官威甚重的前户部尚书,淡淡地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且不说太后娘娘愿不愿意来,就你现在一个阶下囚,又有什么资格去和太后娘娘谈条件?」
「那又如何?」张使咳嗽几声,狠狠地笑道:「想要我交代一切,就只有这一个条件,若是太后不来,那我只好带着秘密下黄泉了!到时候太后娘娘可不要后悔!」
「你的意思是,在没有见到太后娘娘之前,你是什么也不肯说了?」王羽脸色难看地看着张使。
「没错!反正我张使如今已是烂命一条,说了是死,不说也是死,也许不说还能够多活几天!」张使狰狞着脸说道。
「你就不怕活受罪?」王羽冷冷地说道。
「那又如何?这几天我受的罪还少吗?你们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便是,最好一下将我折磨死了,我倒要看看,王大统领到时候如何向凌太后交差!」张使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此话一出,王羽的脸色更难看了,这两天张使确实是受了不少罪,甚至还受了酷刑,可这个老狐狸却嘴硬得很,哪怕是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也不肯乖乖交代,反而趁机提了不少条件。
他不是不想强迫他开口,可太后娘娘说了,张使是重要证人,他用刑逼供可以,但却不能将人弄死了,正因为如此,他与容萱都心有顾忌,不敢对张使下死手。
张使人老成精,毕竟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狐狸,心里精明得很,如此几次下来,显然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因此更是肆无忌惮,甚至反过来威胁他。
他得太后看重,在宁世子自请去边关后,便被提为御林军统领,因此他心里对太后娘娘忠心耿耿。
这是他上任后接到的第一件差事,他也想好好完成这件差事,这样在太后娘娘面前也能得脸些,他可不想因为一个张使,就失去了太后娘娘的信任。
只是这张使却是个硬骨头,受了那么多酷刑,身上几乎已经没有一块好肉,可却仍然死死咬住牙关不肯松口,让这件案子彻底陷入了僵局。
就在王羽左右为难的时候,突然牢房外面传来了动静,他神色不悦地扭头看去,却见本来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此刻出现在了牢房门口。
王羽压下心中的惊诧,急忙上前将牢房的门打开,神色恭敬地跪下行礼:「臣见过太后娘娘!」
「王统领不必多礼。」凌欢缓步走进牢房,清冷的目光落在浑身血迹斑斑的张使身上。
「娘娘,这里腌臜得很,您怎么来了?」王羽也没有想到凌欢会亲自来宗人府,这实在是令他惊讶不已。
同时他心里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太后娘娘十分重视这件案子,否则不会亲自来宗人府。
「哀家想要亲自见一见张使。」凌欢淡淡地说道。
闭着双眼休息的张使在听到声音后睁开了双眼,他浑浊的眼珠转了转,最后定定地看了凌欢片刻,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你果然来了。」
张使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成为阶下囚这一天。
他在户部任职十多年,深得先帝的信重,那怕他贪墨了那么多的税银,先帝也没有怀疑过他,他一直认为他到最后是可以安然脱身的,说不得在事成之后,他还能够凭着这些功劳被封王封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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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先帝才去了不到半年,他就栽了!而且是栽在他一向瞧不上的凌太后手中!
在他眼中新帝年幼,不过是个呀呀学语的黄口小儿,凌太后虽然奉先帝遗诏成为摄政太后,可一个年纪轻轻的妇道人家,除了媚惑先帝还有什么本事?区区一介妇人想要把持朝政,简直就是笑话。
可他偏偏却就是栽在这个他看不起的妇人手中!不管是他,还是世家,甚至包括他幕后的主子在内,谁也没有想到,凌太后的手段会如此雷厉风行,在摄政后,以极度强硬的手腕打压世家和宗室,而且有理有据,让人抓不住半点漏洞。
他没想到凌太后会如此精明,连先帝都没有发觉户部有问题,偏偏凌太后却发现了,她甚至在私下里查了大秦每年的税收,并利用税银数目不对为由,趁机清查户部的帐目。
自家知道自家事,这十多年来他在户部贪墨了多少税银,他自然心知肚明,这些税银的数额极大,根本就经不起查,这一查,他伙同户部其他官员贪墨税银的事自然是瞒不住了。
第441章 蛀虫
「张使,你想要见哀家?」凌欢对张使脸上复杂的神色视若无睹,冷淡地问道。
虽然她猜到张使这个老狐狸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老谋深算的人,却没想到张使竟然真的有胆子提出见她。
「凌太后,想必老夫提出的要求你已经知道了,怎么,你今日屈尊降贵亲自来宗人府,想必是已经想清楚了?」张使脸上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太后又如何?还不是按他的计划行事?重要的东西他早就藏好了,得不到帐本和名单,哪怕稳重如凌太后,也心急了吧?
「哀家想清楚什么?哀家之所以会来这里,不过是想看看你这个丧家之犬还想要闹什么么蛾子罢了!你真当自己有什么能耐,能够让哀家亲自来看你?」凌欢不动声色地冷笑道。
「你!」张使恼怒不已,但片刻他就冷静了下来,同样冷笑道:「太后娘娘一直在找帐本吧?怎么?帐本可找到了?」
张使驾定凌欢根本就不可能找到帐本,因为帐本根本就不在他身上,更不在张府,他在被关在府里『休养』的时候,就已经悄悄让心腹将帐本送去了香娘那儿,并嘱咐她小心藏好,因此那怕禁卫军将整个张府翻过来,也不可能找到帐本。
「那你就错了!」凌欢淡淡地笑了:「帐本哀家已经找到了,不但找到了上半册帐本,连你手中的下半册帐本如今都在哀家的手中!张使,你在哀家的眼中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你想要用帐本威胁哀家,可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不可能!」张使脸色大变,他最大的底牌就是记录了所有税银去向的帐本,帐本他分明已经叮嘱香娘悄悄藏好,怎么会落到凌太后的手中?
「怎么不可能?这件事说起来,哀家还得多谢你养的那个外室,若不是你让哀家派人去保护你的外室,哀家还不知道那么重要的帐本就在那个外室手中。」凌欢笑道:「正所谓一饮一啄皆有定数,你满腹算计,最后倒是成全了哀家!」
张使脸色紫涨,近乎狰狞地看着凌欢,嘶哑着声音说道:「凌太后,你不要诓我,帐本怎么可能会在你手中?绝对不可能!」
「哀家从来不说假话,至于帐本为何会在哀家的手中,你一会可以去问问你的外室。」凌欢神色平静,语气却鄙夷:「相信你心心念念的外室会给你答案。」
「这件案子与他们母子无关,你不能牵连无辜之人!」张使一听此话,再也保持不了原来的冷静,急声说道:「香娘什么也不知道……」
如果是过去,不过是一个养着玩儿的外室,他根本就不会太过在意,可现在他犯下了滔天大罪,心知自己必然逃不过一死,甚至整个张家也无人倖免,如此一来,香娘母子在他心里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他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对于家族的传宗接代十分看重,眼见张家要被满门抄斩,香娘的儿子就成了他唯一活着的血脉,其身上担负着日后为张家开枝散叶的责任,如今听了凌太后的语气,她不但没有派人去保护香娘,反而将香娘下了大狱,这让他如何不心急如焚?
「是不是无辜,哀家自会查明,张使,到了如今,你仍然不肯招供么?」见张使死到临头仍然牵挂着一个外室,凌欢只觉得好笑之极。
「帐本既然已经落入太后的手中,我无话可说!」张使仍然嘴硬地说道。
哪怕帐本落入凌太后的手中又如何,帐本上只记录了税银的数目和去向,却没有名单,凌太后想要凭着帐本找出幕后之人,没有那么容易!至少目前来说,他还是有资格和凌太后谈条件的!
「真是冥顽不灵,你既然不愿意开口,那么就带着你的秘密下地狱罢!」凌欢冷笑道:「王统领,找一个刀法好的刽子手来,将张使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给哀家割下来,记住,不要让他轻易死了,务必要他活着享受一下被活剐的滋味!哀家就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能熬过千刀万剐之刑的能人!」
张使想要耍心机,她却偏偏不让他如愿,不是不怕死么?那就让他受尽苦头的去死吧!
「是。」王羽被张使牵着鼻子耍了那么久,心里早就对他充满了怨气,此刻见太后娘娘不吃他这一套,顿时觉得身心畅快,大声应喏,然后干脆利落地出去让狱卒找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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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使脸上的横肉颤抖着,他几乎不敢相信地看着凌欢,他知道凌太后心狠手辣,却没想到这个女人会如此狠毒,开口就将他处以极刑,根本就不在乎他的生死。
「你就不怕找不到幕后之人?如果我死了,朝廷永远也别想追回税银!」张使色厉内茬地说道。
「那便不找了,左右不过就是宗室那些人弄的鬼,只要哀家将他们全部抄了,抄家得到的银子,也足够哀家将户部这些年损失的银子补填一二了!」凌欢淡淡地说道。
没有名单又如何?张使不肯出面指证,在她的眼里就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她不会因为一点顾忌就受制于人,更不会被张使牵着鼻子走。
这样一个蛀虫,连活着都是浪费空气,既然张使给脸不要脸,那她也自然不必对他客气。
没了张使这个证人,还有户部其他官员,张使能够将贪墨税银之事隐瞒这么多年,户部其他官员自然不可能一点也不知情,不是每个人都像张使这般嘴硬,她相信在酷刑之下,总有人会开这个口!
更何况证人她只需要一个,张使不识相,自然有识相之人,那怕最后没有人招供,她也可以凭着手上的帐本,顺藤摸瓜,将那些人一一找出来,只不过如此一来,需要费些时间和更多的人力物力罢了!
「你、你竟敢对宗室动手,他们身上可是流着皇家的血,你如此做,难道就不怕被天下人唾骂?」张使颤抖着声音说道。
「那又如何?只要对大秦有利,只要对得住天下的百姓,对哀家来说,如此就足矣!」凌欢冷笑道。
第442章 活剐
无故斩杀宗室,确实会给她带来非议,可歷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她凌欢问心无愧,只要对得起皇家,对得起天下百姓便好!
更何况宗室并非无辜,这些年来宗室仗着自己皇室的身份,有不少宗室子弟欺男霸女,甚至还有强占百姓家财和强抢民女的恶事。
过去因为宗室势大的缘故,哪怕宗室子弟犯了事,朝中的官员也是敢怒不敢言,有的甚至与宗室互相勾结沉瀣一气。
可在她摄政后,为了对付宗室,她早就让人收集好了证据,如今那些苦主她已经派人保护起来,只等事发后,将宗室彻底钉在耻辱之上。
舆论并非不可控制,哪怕是宗室又如何?正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处置宗室她会让人公布他们的罪行,到时候说不得她还会得到一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
凌欢早已经打定主意,哪怕大秦会因此而伤根动骨,她会留下千古骂名,她亦不会放过宗室。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宗室心怀不轨狼子野心,已经触及了她的底线,她绝不会放过他们,这次她就要将他们一锅端,彻底斩断这条祸根!
「你……」张使哑口无言,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绝色女子。
凌太后看起来柔弱无害,可其手段却远比先帝要狠辣果断,自先帝爷去了之后,宗室尾大不掉,先帝登基后也不是没试过打压宗室,可却无处着手,加上那时候先帝没有生下继承人,在无奈之下不得不纵容宗室坐大,后来凌太后顺利为大秦生下继承人,先帝才开始极力打压宗室,可是此时宗室已经成了势,那怕先帝剷除了宗亲王秦洛,临终前下了遗诏逼三位宗室亲王去守皇凌,可这也不过是让宗室的伤了一点元气罢了,甚至还谈不上伤筋动骨。
有了大量税银的支撑,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张使本人却知道宗室的势力有多可怕,可就是如此,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凌太后面对宗室这个庞然大物却悍然不惧,甚至不惜一切也要将宗室剷除。
比起眼前这位女人,先帝终究还是心慈手软了些,而且顾忌甚多,可陵太后却有着先帝没有的孤注一掷的勇气,面对这样一个态度强硬完全不计后果的对手,那怕宗室势力再大,也没有任何办法。
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宗室终究只是宗室,他们身上虽然流着皇家的血,却不能代表皇室,凌太后手握军权,她想要将宗室置于死地,宗室危矣。
想到这里,张使心里第一次有了悔意,若是他没有受到幕后之人的蛊惑,能够控制自己的贪慾,对朝廷忠心耿耿,如今他仍然是风光无限的户部尚书,而不是沦落为阶下囚。
可凌欢却没有给他后悔的机会,这时狱卒已经带着刽子手过来了,凌欢淡淡地看了张使一眼,然后在王羽亲自搬过来的椅子上坐下,冷声说道:「行刑罢!」
王羽见太后娘娘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由有些诧异,可他不敢轻易出言相劝,只得看了一眼跟在凌欢身后的容萱。
容萱却神色平静,好像早就预料到凌欢会这样做。
亲眼目睹行刑,对别人来说或者难以接受,毕竟这样的场面血腥又残忍,可对敢亲手杀敌的太后娘娘来说,却算不上什么。
在宗人府的刽子手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手上不知道处理过多少个犯人,这次被叫来的更是其中刀法最厉害的一个,刽子手听了凌欢的话,动作利落地对这位身份尊贵的太后娘娘跪下一拜,然后起身走到张使身旁,没有半点迟疑,手起刀落,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张使身上便有一片薄如蝉翼的肉片被割了下来。
张使瞪大眼睛,身上传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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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的惨叫声还没有落下,刽子手已经在他身上割下了第二片肉。
在刽子手如同闪电般的刀法中,张使身上很快就血肉模煳,他惨叫连连,身上的鲜血从伤口处渗出,却还来不及滴落,就被下一刀将血肉切去。
刽子手显然十分有经验,他从张使身上割下的肉块每一片都薄如蝉翼,而且大小十分均匀,绝对不会出现大小不同的情况,而且他下手有分寸,速度极快,如此一来,也能够避免张使因为伤口出血过多而亡的情况。
千刀万剐之刑可不是说着好听的,所谓的千刀,就是在犯人身上割一千刀,在一千刀肉片割下之前,犯人还不能提前断气,而万剐,则是在犯人受了千刀之刑后,在犯人断气之前,将其身上的骨头剐成粉末。
这是大秦最恶毒也最残忍的酷刑,被处以千刀万剐之刑的犯人无一不是穷凶极恶之辈,这些人在遭受千刀万剐之刑时,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生不如死。
张使虽然硬气,但他终究不过是血肉之躯,不过在短短片刻,他就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折磨,悽厉地喊道:「我招,我什么都说,你让他住手……」
张使不怕死,可他却怕生不如死,这样的酷刑并非是人可以承受的,他生怕自己开口晚了,会真真的被活剐而死。
刽子手十分专业,哪怕张使开口求饶,在凌欢没有开口喊停之前,他仍然没有停手,手中刀法如电,不过眨眼间又从张使身上割下几片肉。
凌欢目光淡然,在张使悽厉的惨叫中,又过了一会儿,这才淡淡地开口说道:「住手。」
刽子手几乎在凌欢开口的瞬间,就停下动作。惹得凌欢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正所谓行行出状元,这位刽子手也算是个人才了。
张使松了一口气,此刻他已经气息奄奄,就差没断气了。在刽子手停手之后,他身上的鲜血瞬间汹涌而出,如水般淌下,不过数息间,他就脸色苍白如纸,眼见就要不行了。
凌欢皱了皱眉,淡淡地吩咐道:「将狱医叫来,给他疗伤止血。」
这人还没有招供呢,可不能真的让他死了。
第443章 名单
张使听了凌欢的话,心里一紧,他以为自己不怕死,现在他才知道,有时候活着比死更可怕,与其活着被人活剐,他宁愿自己就这样失血而死,至少这样可以少吃一点苦头。
可凌欢又怎会让他如愿,前面做了那么多,不过是为了逼张使开口罢了,并不是真的想要他的命,若是真的将张使弄死了,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可就白费了!
狱医来的速度极快,因为张使的情况不太好,狱医连礼都来不及行,就急匆匆地为张使止血。
因为刽子手下刀极有分寸,张使伤得其实并不算严重,只是伤口的面积太大,有些失血过多罢了。
狱医对这样的情况早已经司空见惯,他极熟练地为张使扎针止血,又给他上了点止血药,然后就将伤口包扎起来。
没有继续失血,张使的脸色好了一点,他看向凌欢的目光复杂又隐隐带着惧怕,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会被一个女人逼迫至此。
现在他除了老实招供,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招是死,可那至少还可以死个痛快,若是不招,他只会活得生不如死。
就在张使定了定神,准备开口的时候,忽然牢房外一个狱卒前来禀报:「王大人,张使之妻木氏说有事要禀报大人。」
王羽皱了皱眉,眼看张使就要招供,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可不想去见什么木氏。
而本来奄奄一息,只强撑着的张使,听了此话却脸色剧变,虽然老谋深算的他很快就恢復了镇定,但他那点异样还是落在了凌欢的眼中。
就在王羽想要开口拒绝狱卒的时候,凌欢却淡淡地说道:「带她过来,看她有什么话要说。」
那木氏作为张使的髮妻,她可不相信这些年张使的所作所为身为枕边人的木氏会一点也不知道。
如今木氏主动找过来,估计应该是受到刺激了,看来她之前将那外室送去与张家人见面的效果不错。
张使听了凌欢的话,松弛的脸皮狠狠一颤,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但凌欢眼皮子都不撩一下。
很快狱卒便带着木氏走了进来,木氏脸色蜡黄憔悴,身上衣衫凌乱不堪,上面甚至还有着不少污迹,不过短短两天,整个人看起来仿佛老了十多岁,其身上已经看不见往日贵妇的影子。
木氏苦着一张脸进来,扫了一眼浑身是血的张使,浑身不由微微一颤,张使急忙隐晦地向木氏使眼色,希望木氏能够看懂他的意思,可是木氏已经收回目光,垂下头。
「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凌欢看着被王羽押着跪下的木氏,淡淡地开口。
木氏听到凌欢的声音,顿时睁大了眼睛,她这才注意到,椅子上坐着的女人竟然是高高在上的摄政太后。
木氏对凌欢并不陌生,作为张使之妻,同样也是一品官员的命妇,她进宫的机会不少,也见过凌欢多次,心里对这位年轻的太后娘娘忌惮不已。
她因为香娘母子的存在受到了刺激,一心想要用名单换取自己儿子的一线生机,因此才主动求见负责此案的御林军统领王羽,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会在牢房里看到了凌欢。
「罪妇见过太后娘娘。」木氏终究不是蠢的,她知道能够在这里看到太后娘娘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她必须要好好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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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欢不置可否地摆了摆手,说道:「你找王统领,可是有什么事?」
张使闻言急得直朝木氏眨眼,可木氏却恍若不见,她神色平静又不失恭敬地将怀里藏好的名单取了出来,双手奉上,说道:「罪妇身上有一份名单,是张使在抄家的时候亲手交给罪妇的,罪妇希望娘娘看在罪妇主动献出名单的份上,答应罪妇一个要求。」
张使看到那份名单,脸上露出了狰狞之色,他再也忍不住,怒骂道:「贱人,你休要诬衊我!」
张使虽然对髮妻没有什么感情,但毕竟是同床共枕了十多年的嫡妻,他对木氏还是十分信任的,不然他也不会在张家遭遇大难的时候,将那么重要的名单交给木氏保管。
作为枕边人,他十分清楚木氏对他的感情,也知道她那么多年一心一意为他打算,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可以说,他那么多年能够坐稳户部尚书之位,至少有木氏的一半功劳。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最信任的妻子,会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背叛他,她拿出了名单,利用献出名单的机会,趁机向凌太后提出条件。
她的条件会是什么?想也知道不会是为了救他这个丈夫,而他却因为妻子的举动,彻底失去了最后的底牌。
他完了,所有的计算,所有的筹谋全部毁于一旦,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背叛了他。
张使目眦欲裂,恨不得将木氏活活咬死,让这个蠢女人闭嘴,可如今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木氏献上名单,将他最后保命的东西交了出去。
木氏对张使的怒骂没有半点反应,凌欢有点惊讶地瞥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接过容萱递过来的名单。
很快凌欢就顾不上木氏了,她的目光已经彻底被手里这份名单吸引。
这份名单上不但有幕后指使者的名字,甚至还有他们参与贪墨案的细节,里面详细地记录了每个人与贪墨案的关系,上面的细节让人触目惊心,更让凌欢感到心惊的是,户部贪墨案几乎整个宗室都被牵连在内,有九成的宗室成员都参与了此事,除了这些人,还有一个人的名字出现在名单上,那就是秦意。
而根据名单上的记录,户部这些年消失的税银大部分落到秦意父子的手中,其他的宗室成员也不过是分杯羹罢了。直到宗亲王府被抄家,宗亲王秦洛自尽身亡,这些税银才落到宗室的其他主事者手里。
至于在秦意消失后,这些税银还会不会送到他手上,这凌欢就不得而知了。
这是一份极其重要的名单,有了这份名单,完全可以将宗室等人一锅端,难怪张使会如此重视这份名单,这根本就是他用来保命的东西!
第444章 慈母
「很好,这份名单对哀家十分重要,你有什么要求可以说了,若是不过分,哀家也不是不可以答应你。」凌欢收起名单,心情极好地对木氏说道。
张使的脸色此刻如丧考妣,而木氏闻言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喜色,她迟疑了一下,说道:「罪妇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不敢奢求其他,只希望娘娘日后在查清案子后,能免罪妇的儿女一死。罪妇与张使虽然罪该万死,但罪妇的儿女却是无辜的,他们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还请娘娘仁慈,能够对他们兄妹几人网开一面。」
木氏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与小心翼翼,她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可她却不能让张使祸害了她的儿女。
她这一辈子与张使生了二子一女,大女儿早已经成亲,作为出嫁女,娘家出事对她影响并不大,更何况女儿出嫁多年,在夫家育有三子,地位十分稳固,那怕张家失势了,也不会影响女儿在夫家的地位。
她如今只担心她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张华今年十七,才刚刚成亲不到一年,小儿子今年才十三,还是一个半大的小子,她不想自己的儿子在这样大好的年华就失去了性命,她希望自己的儿子日后能够好好活着,那怕失去了张家的庇护,他们活着也不一定有好日子过,可作为一个母亲,她还是愿意自己的孩子活着的。
凌欢并没有立即答应她,反而看着她,冷冷地说道:「你可知,张使所犯之罪罪大恶极,不要说满门抄斩,就是诛连九族也不为过。」
「罪妇知道。」木氏浑身颤抖,脸上露出绝望之色,却仍然颤声说道:「罪妇知道娘娘为难了,可罪妇别无所求,只求娘娘仁慈,放过罪妇的孩子。」
凌欢沉默不语。
对木氏,她并没有多少同情,因为木氏并不无辜,她作为张使的髮妻,也是他的枕边人,同时掌管着张家的中馈,这些年来张使从户部贪墨来的税银除了上交给幕后指使之外,剩下的全部交给木氏掌管。
可以说,木氏早就知道了自己丈夫有贪墨的行为,可她却没有阻止,也没有告发,反而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些好处。
她拿着贪墨来的银子过着穿金戴银的日子,享着荣华富贵的生活,如今东窗事发,自然也应该要担上这份罪名。
但她这份慈母之心,却让凌欢心里有些复杂,这是一个母亲在知道自己必死的情况下,仍然尽心尽力地为了自己的孩子图谋生路,不可否认,木氏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的行为也令人钦佩。
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张使犯下的是灭门之罪,难道就因为木氏献出名单,就放过她的儿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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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欢陷入了两难境地。
这个时候连张使也没了动静。他虽然恨木氏断了他的后路,可对自己的两个嫡子还是有几分感情的,如果嫡子能够顺利活下去,张家也不算断了根。而他也不必将全部希望压在一个外室子的身上。
毕竟他心里十分清楚,香娘虽然对他百般温柔体贴,可若说香娘对他有多深厚的感情,他是不相信的。
香娘之所以对他温柔体贴百依百顺,不过是因为他能够给她提供优渥的生活罢了,他若是死了,香娘年纪轻轻又貌美如花,身边虽然带着一个孩子,但手里却有着他给的钱银,若是想要独自生活拉扯大孩子也不是不可以,可他却知道以香娘柔弱的性子她是守不住这些的,日后免不了会找个男人再嫁,若香娘另嫁他人,他的孩子自然就成了别人的儿子,到时候恐怕张文连姓都得改了。
这就是现实,之前他是没有希望才将一切押在外室与外室子身上,如今嫡子有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他自然更希望嫡子能够活下去。
看着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后娘娘,木氏心里十分紧张,她已经将名单交了出去,那也是她唯一可以和太后娘娘谈条件的筹码,若是太后娘娘不同意她的条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凌欢沉默了片刻,才在木氏忐忑的神色中,缓缓开口:「哀家怜惜你一片慈母之心,但张家所犯之罪,罪不可赦,哀家可以答应你饶了你两个儿子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哀家便判他们一个流放之罪,至于他们日后如何,哀家可就管不着了。」
木氏闻言大喜过望,她态度虔诚地朝凌欢一拜,语气诚恳地说道:「罪妇谢过太后娘娘,娘娘仁慈,罪妇无以报答,待来生只求能为娘娘当牛作马,以还娘娘的恩情!」
张使看着跪在地上喜形于色的木氏,心里也有些复杂,此刻他心里突然就释然了,他这一生谋算来谋算去,为了些身外之物,犯下了如此滔天大罪,以至连累了家小,他殚精竭虑算计了那么多,最后得到的也不过是一杯黄土,甚至还要落得个尸首分离的下场,他是在图什么呢?
一开始,他明明只是想要让家人过得更好一些,后来却在巨大的利益之下,失去了理智。先帝的信重,让他越发大胆妄为,直到如今他才明白,原来他处心积虑的筹谋,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空。
东窗事发,曾经的富贵荣华,高官厚禄都成过眼云烟,他还连累了一大家子跟着他踏上了不归路,可怜他年老的母亲,本应是享尽儿孙福的年纪,如今不但不能享福,还要陪着他这个不孝子受罪,最后甚至连命也留不住……
凌欢不知道木氏无意中的行为,让张使大受震撼,她挥手让人将木氏带下去,然后才将目光重新落在张使身上:「张使,名单哀家已经得到了,你对于哀家来说,已经彻底失去了价值,你说,哀家该如何处置你?是让你受尽酷刑生不如死,还是直接让你幕后的主子来陪你?」
张使心里一哽,强忍住心中的恐惧,说道:「虽然名单已经落在娘娘手中,但有一件事,娘娘恐怕没有想到,娘娘可想知道,那些税银被藏在那儿?」
第445章 该死
此话倒是让凌欢有些惊讶了,她没想到到了现在,张使身上竟然还有秘密,这倒是让她对他刮目相看了。
「哦?你知道?」凌欢神色平静,漫不经心地问道。
张使仔细观察了凌欢的神色,却没有看到他预期中的急切与欣喜之色,反而对方十分沉着,仿佛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我确实知道,若是太后娘娘想知,我也不是不可以说。」张使咬牙道。
真不愧是在官场混迹多年的老狐狸,死到临头还想要和她耍心眼子。
可惜凌欢还真的不吃他这一套,税银能找回来最好,暂时找不到也没有关系,反正对于她来说,宗室那些人已经是砧板上的肉,在酷刑之下,那怕张使现在不说,宗室里总有人会说的。
更何况,凌欢并不相信张使,张使虽然参与了贪墨案,而且是主要人物,但其贪墨的大部分税银却不在他的手中,而是交给了宗室,更重要的是,先前那一笔税银是落入了宗亲王父子的手中,不是她看不起张使,而是与狡诈无比的宗亲王父子比起来,张使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银子既然落在宗亲王父子手里,当初连抄家都没有抄到,可见秦洛父子早就将那大笔税银藏了起来,或者是已经另作他用,在这样的情况下,张使又是如何得知税银的所藏之地?
「那你的条件是什么?」凌欢似笑非笑地开口,一双墨色的水眸仿佛看透了张使的心思。
张使在瞬间有些狼狈,他下意识地躲避开凌欢的目光,说道:「我只是希望娘娘能够饶我母亲一死……」
凌欢在瞬间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冷冷地说道:「张使,你是不是觉得哀家心软放过你的两个儿子,因此才对哀家得寸进尺?」
张使心里一惊,说道:「罪臣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臣虽然该死,但家中老母却是无辜的,她老人家已经年迈,对于罪臣所做的一切并不知情,罪臣只是不愿老母亲临老了还为我这个不孝儿所累,还请娘娘成全罪臣作为儿子最后的一点孝心。」
凌欢轻笑一声,脸上不但没有半点动容,反而越发冷得惊人:「张使,你真当哀家是开善堂的么?哀家之所以答应木氏饶了她儿子一命,不过是体恤她一片慈母心罢了,而你,之前在哀家面前口口声声自称我,对哀家没有半点尊重,如今看哀家饶了你的儿子,你反而见针插缝,想要利用哀家的大度,在哀家面前耍心眼,张使,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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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使张口结舌,额上冒出了冷汗,他强忍住心中的恐慌,说道:「罪臣所言句句属实,难道娘娘就不想知道税银在那里么?若是能够追回税银,大秦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你说得不错,能够追回税银,对哀家对大秦都是一件好事……」凌欢说着,脸色却突然变得凌厉无比,厉声说道:「这并不代表哀家为此就要受到你的要挟,你想要用税银的藏匿之地来与哀家谈条件,却是打错了主意!」
「太后娘娘,罪臣的母亲是无辜的,所有的罪都是罪臣一人犯下与她没有任何关系,罪臣不过是不忍连累母亲,太后娘娘又何必如此执着,非要为难罪臣?」张使大声说道。
「真是可笑至极!」凌欢神色冰冷,语气却寒彻如冰:「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人获罪牵连全族!张老夫人不知情,但她却享受了你给她带来的一切荣誉,如今你犯下滔天大罪,哀家不忍牵连无辜,因此才没有降下株连九族之罪,但她作为你的生母,却教养出你这个罪孽,单凭这一条,她便是该死!」
「你……」张使面若死灰,却仍然不甘心:「你就不怕找不回税银?」
「税银哀家自然想要找回,但这并不代表哀家会因此而答应你的要求。」凌欢冷笑道:「或者你可以换一个要求,那就是在行刑的时候让你自己死得痛快一点,那样至少可以免受凌迟之苦。」
「你、你……」张使心中大骇,凌迟岂不就是要受千刀万剐之刑?这个滋味他刚刚已经领教过了,那简直就是让人生不如死,他是宁愿自尽身亡,也不想要再经歷一次凌迟之苦。
「怎么?你可想好了?」凌欢冷冷地说道。
现在名单和帐册已经到手,她也可以着手让人去拿人了,可没有时间在这里和张使磨叽,若是张使真的能够说出税银的藏匿地,她倒是可以给他一个痛快,若不然,就等着遭受酷刑罢!
如此一来虽然残忍了一些,但却可以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日后就算有官员想要贪污受贿,也得想想自己是否有勇气承受凌迟酷刑!
张使满脸不甘,脸色阴沉不定,他见凌太后如此轻易就答应了木氏的条件,心里便认为对方虽然心狠手辣,但其内心终究还是心软的,如此行事也是妇人之仁,为此他才想以税银的下落来换取张老夫人的性命。
可他没有想到,面对如此大的诱惑,凌欢却一口拒绝了他,并且宁愿不知道税银的下落,也不愿意答应他的要求。
这一点让他怎么也想不通。毕竟比起名单,明明税银的下落更重要不是吗?以张老夫人一条命来换税银的下落,这一笔买卖怎么算都不会亏,为何凌太后会拒绝他的条件?
张使哪里知道,凌欢并不是不想知道税银的下落,而是单纯的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罢了!张老夫人死不死,确实并不是十分重要,但身为上位者,她是断然不可能让自己受到别人牵制。
之所以答应木氏,完全是因为木氏一腔真诚的慈母心,那已经是破例了,这样的事有了第一次,就绝不可能再有第二次,她不会允许自己心软,更不会让人拿住她的软肋。
更何况张使心怀算计,看似是为了救张老夫人,实质又何尝不是在一步一步探测她的底线?但凡她表露出一点点急切之意,张使便会利用这一点来大做文章,说不得还会提出更多的要求来。
如此一来,她还不如直接断了他的妄想,让他彻底死心。
第446章 密室
「我说了,你能够给我一个痛快?」张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颓丧着脸问道。
哪怕他心里有千般算计万般筹谋,但凌太后不接招,他也无处可使,如今他算是看清楚了,眼前这个女人不但心狠手辣,而且行事恶毒,她做事出其不意,让人根本就猜不透她的心思,面对这样一个敌人,那怕他有万般的理由和藉口也是白搭。
这个女人软硬不吃,做事完全是凭心情,而且并不会因为利益得失退让半步。
张使确实城府深沉,也擅长算计,可对上不按牌理出牌的凌欢,却无计可施。
「看来你是想明白了。」凌欢笑道:「若你所说属实,哀家也不是不可以对你仁慈一点,至少你不会受三天三夜的凌迟之苦了!」
张使听了此话,不由苦笑,说道:「难怪先帝会放心将大秦江山交给你,你确实不是一般妇人,今日是我张使栽了,但栽在你手上我心服口服。」
凌欢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什么心服口服,不过是身为阶下囚,不得已而为之罢了!她可不相信,像张使这样的人,会真心佩服她。
张使看着仍然不动声色的凌欢,心里嘆了一口气,罢了,他为官二十多年,在官场之上如鱼得水,如今却败在一个女人的手里,他心里不甘,怨气冲天,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就算不甘又如何?有怨气又如何?现实的残酷,总会逼得人不得不低头。
他并非是不识趣之人,知道就算继续下去,凌太后也不会答应他的任何条件,左右都是一个死字,与其熬上三天三夜受尽凌迟之苦而死,还不如直接要求死得痛快些,至少可以让自己在死前少受些折磨。
「税银的藏匿之地有三处,一处是在原来的宗亲王府地下的密室中,另一处则在京都郊外的一处庄子上,还有一处,是藏在八老王爷书房里的秘室中。」说完这些,张使长吁了一口气,仿佛放下了心头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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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禁卫军抄家的时候, 并没有在宗亲王府找到什么密室。」凌欢皱了皱眉说道。
「宗亲王父子奸猾无比,先前户部流失的税银有百分之七十是落在他们父子手里,宗亲王父子野心勃勃,一心想要从先帝手上争夺皇位,因此对税银十分看重,他早在十年前就悄悄在王府地下修建了一处极为隐秘的密室,密室的入口是在王府后花园的荷湖中,因此除非你们将整个宗亲王府翻过来,否则谁会想到密室的入口会在水中?」张使面带嘲讽地说道。
「既然这个密室如此隐秘,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凌欢冷笑道。
以宗亲王父子那深不可测的城府,这样重要的地方,断然不可能让外人知道。可偏偏张使却知道了,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多想。
张使有些自得地笑了笑,说道:「鼓动我贪墨户部银子的就是宗亲王秦洛,他为了取信于我,也为了让我对他更死心塌地办事,因此并没有隐瞒我密室之事,并且承诺日后事成,会给我极大的好处。」
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被宗亲王拉拢,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虽然这归根到底,是他的贪慾作祟,但不可否认的是,宗亲王许下的好处太多,多到让他无法拒绝。
「原来如此,现在那么多年过去了,宗亲王府也被抄了,你确定当初的税银仍然在?」凌欢问道。
张使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不确定。毕竟知道这个秘密的不止是我和秦洛,还有宗亲王世子秦意,秦洛虽然死了,但秦意却失踪了,我不知道秦意有没有动过密室的税银。」
凌欢微微点头,倒也没有恼怒,毕竟张使只是知道密室的事,却无法得知别人是否挪用了其中的税银,如今他能够将税银的下落说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更何况,现在距离宗亲王府抄家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以秦意的性子,他绝不可能会轻易放弃密室中的税银,在这期间宗亲王府并没有人看守,银子到底还在不在,还真是个未知数。
「京都郊外的那处庄子是谁的?那里的密室又是谁建的?难道也是秦洛?」凌欢问道。
「这倒不是,当初税银的数目极大,宗亲王秦洛虽然在宗室拥有极大的威望,但宗室也不是他的一言堂,税银虽然大部分落到他的手上,可仍然有小部分落到了其他人的手中,这个郊外的庄子是宗室另一个亲王明亲王的私产,明亲王虽然在宗室的威望不如宗亲王秦洛,但私心里却总想越过秦洛父子,因此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在得知我与秦洛的交易后,也想要掺一脚分一杯羹,因此他私下里找到我,让我与他合作,我在他的威胁下,不得不妥协,所以后来有一部分的税银落入他的手中。」张使说道。
「宗亲王秦洛为了取信于你,才将藏银密室告诉你,那这个明亲王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也是为了取信于你?」凌欢冷笑道。
「这倒不是。」说起这个,张使这个脸皮厚如墙的老狐狸也不由有点难以启齿,他有些含煳地说道:「我与明亲王的一个宠妾有些关系,这是那个宠妾告诉我的。」
「没想到张大人年轻时还是个风流种子。」凌欢讥讽道。
张使有些不自在地垂下头,说道:「那宠妾本来就是我的人,只是我使了一些手段,让明亲王看上她,将她纳回府去罢了。」
凌欢点了点头,说道:「明亲王再怎么说也算是逼迫了你,你信不过他,使了一些手段也是人之常情。」
凌欢并不在意张使与明亲王还有那个宠妾之间的瓜葛,她在意的是现在那些税银还在不在那个庄子上:「那你可知,庄子上的税银是否还在?」
张使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在我出事前,我可以确定还在,毕竟明亲王如今已经被罚去守皇陵,而明亲王妃早已多年不管事,现在京都里的大小事完全由那宠妾作主。不过在我出事后,与那宠妾失去了联繫,也不知道在这期间他们有没有将税银转移。」
第447章 下旨
凌欢沉思片刻,张家被抄到如今也不过两天,在抄家之后,她立即派宁亲王去将所有宗室看管起来了。
如此推断,那庄子上的税银应该还来不及转移,哪怕就是转移了,在短短两天的时间里,估计也转移不到什么好地方,因此,她估计庄子密室里藏着的税银应该还在。
「那八老王爷可是先帝的八王叔?」凌欢问道。
先帝爷的异母兄弟比较多,如今先帝爷已经逝去多年,他的异母兄弟虽然也有不少去世了,但活下来的也有寥寥几个,其中就有一位排行第八的老王爷。
先帝爷忌惮异母兄弟,在位时从不让这些异母兄弟参与政事,因此宗室里虽然还活着几位老王爷,可除了爵位他们手中并无实权,这些年来他们也一直安安分分的,平日里也从来不与朝臣结交,倒是他们的晚辈被允许上朝,有了话语权,在朝中比较活跃。
因为先帝爷逝世后,那些老王爷一直比较安分,先帝也没有太过在意他们,注意力都在几个亲王身上,如今听了张使的话,凌欢才知道,宗室的那些老王爷,年纪虽然大了,却没有先帝以为的那么安分守己。
「正是八老王爷,在宗亲王秦洛死后,其子秦意失踪,再加上三位位高权重的亲王被剥夺了权利贬去守皇陵,宗室的真正主事人就成了八老王爷。宗亲王秦洛已死,明亲王又被贬,我本来想就此收手,可八老王爷找到我,威胁我继续为宗室办事,并承诺宗亲王承诺我的一切,日后事成之后都会兑现。我禁不住诱惑,再加上八老王爷明里暗里的胁迫,只得继续将税银交给八老王爷。」张使说到这里有些愤恨,若是他及时收手,说不定就不会落到如今这样的下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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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做了不该做的事,把柄在别人的手里,数额极大的税银在宗室那些人的眼中就是一块肥肉,他想要收手,谈何容易?
「那八老王爷的藏银密室,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凌欢有点好奇的问道。
宗亲王和那明亲王也就罢了,一个想要拉拢于他,一个沉迷于美色,让张使这个老狐狸钻了空子,可这八老王爷既然能够在先帝爷和先帝的眼皮底下装聋作哑那么多年,显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这样的老狐狸又怎会轻易信任张使这个棋子?连藏银的地点都让他知道?
张使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说道:「此事我本来是不知道的,但架不住宗室内讧,有人想要将八老王爷取而代之,并想得到这份巨大的好处,因此才将这个秘密告诉我。」
「哦?此人是谁?」凌欢扬了扬眉问道。
按张使的说法,宗室也并非是铁板一块,他们虽然都野心勃勃,但却也互相争夺利益,宗亲王死了,其他几位能够主事的亲王也被贬了,权利落入老八王爷手中,显然宗室里也并非人人都信服这位八老王爷,否则也不会有人在私下里和张使联繫了。
宗室不和,这对凌欢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消息,到时候恐怕还会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是玉郡王秦文之。」张使很干脆地说出了此人的身份。
「玉郡王秦文之?看来之前是哀家小瞧了他,想不到他还有这样的心机。」凌欢轻笑一声,这个玉郡王对凌欢来说并不陌生,平日里看着是一个十分老实的人,在朝堂之上也从来不轻易开口,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
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背地里却背着宗室其他人玩起了心计,看来此人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事情已经问清楚,也知道了藏匿税银的地点,凌欢便没有心情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她站起来,在容萱的陪伴下,往牢房外走去。
张使见她离开,心里却急了:「太后娘娘,你答应我的……」
凌欢头也不回,只是淡淡地说道:「你放心,只要你所说的都是实话,在哀家调查清楚后,自然会免了你的凌迟之罪。」
张使看着凌欢的背影,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不甘心地垂下头。
如今大势已去,他为鱼肉人为刀俎,他还能够说什么呢?无论他如何为自己开脱,他都免不了一死,如今凌太后能够承诺他让他死得痛快些,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
……
凌欢离开了宗人府,很快就回到了正干宫,如今帐册名单在手,又有张使这个人证,已经[证据确凿,可以安排下去抓人了。
而且她也明白,如今宗室被困,恐怕已经有了狗急跳墙之心,抓人之事刻不容缓,迟了恐怕会生变。
凌欢可没有忘记,还有一个秦意在外逍遥快活,宗室对于秦意来说,就是他的后盾,说不得还是他的钱袋子,如今大树将倾,秦意会作出什么选择?是选择独善其身,保全自己,还是拼尽全力去挽救宗室等人?
凌欢对此十分期待。
「宗室狼子野心,心怀不轨,不但与张使勾结贪墨国库税银,还意图谋反,其罪孽深重,罪不可赦!传哀家旨意,让宁亲王立即将宗室所有人拿下,另,派人前往皇凌,将宗室三位亲王捉拿归案!」
「是。」御林军副统领亲自接了旨,然后便快马加鞭将圣旨送了出去。
颁下旨意后,凌欢吁了一口气。
户部的案子拖了那么多天,今天终于有结果了,而且证据如山,宗室那些人身上的罪行也彻底落实,哪怕她剷除了宗室,朝臣也找不到藉口来攻讦她。
「主子,税银现在要让人去找吗?」容萱小心地问道。
「去吧,宗室那边已经是秋后的蚂蚱,如今对哀家来说,最重要的还是税银,这些年来国户中的税银大量流失,对大秦和朝廷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如果能够将那些被贪墨的税银找回来,对大秦对哀家都是一件好事!」凌欢说道。
虽然她心里知道事情并不乐观,毕竟张使也交代过,在他贪墨的税银中,有大部分落到了宗亲王父子的手中,而且现在距离宗亲王府被抄家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以秦意那狡诈奸猾的性格,恐怕早就偷偷将密室里的税银转移了。
第448章 被困
就算税银没有完全被转移,估计那密室里剩下的银子也不多了,毕竟秦意逃亡多年,他若是没有银子,又如何培养出如此多的暗卫?
当日在皇觉寺遇到的那些杀手可不是普通人,一看就是精心培养出来的训练有素的死士。
「税银的事哀家便交给你了,你亲自带着暗卫去办此事,务必要给哀家将税银全部追回来。」凌欢淡淡地说道。
「是。奴婢必定不负主子所望。」容萱神色凝重地说道。
「去吧,好好将事办好,税银能够早日追回来,哀家也能安心一些。」凌欢嘆了口气说道。
容萱奉命而去,凌欢则重新坐回龙案后,仔细沉思了起来。
这次将宗室连根拔起,虽然证据确凿,但恐怕也会引起有心人的不满,到时候她这个摄政太后自然免不了要受到非议。
对于这些她倒是不惧,只是这些舆论日后免不了要牵扯到旭儿身上,毕竟旭儿才是大秦的皇帝。
先帝早逝,旭儿年纪小小便要担起这副担子,他又是先帝唯一的继承人,现在她要对付宗室,恐怕会给人一个为了稳固皇位不惜剷除异己的印象,同时也会引起天下百姓的恐慌,认为如今的皇室地位不稳,否则也不会打杀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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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在外人眼中,宗室身上流着皇家的血,是皇室的手足亲人,她若是将宗室斩杀殆尽,恐怕日后旭儿也会落得个刻薄寡恩的名声。
她自己如何无所谓,但她却不想旭儿因此连累被天下人唾骂。
想到这里,凌欢不由皱了皱眉,她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开口说道:「去将农司置的何大人叫来,哀家有事要问他。」
明玉应了一声,然后出去办事。
……
与此同时,凌欢的旨意已经送到宁亲王的手中。
宁亲王仔细看了圣旨,然后神色凝重地开始让人进去拿人。
因为凌欢的动作太快,宗室众人也没想到凌欢敢对他们下手,因此宁亲王带着禁卫军前来围困的时候,宗室所有人几乎都被困在家中,不得离开半步。
见到这样的阵势,宗室的人慌了,有参与户部贪墨案的人更是暗暗心惊,同时也惊惶不已。
这些年宗室利用张使从户部贪墨了多少税银,他们都是知道的,同时也知道,此事若是泄露出去,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他们这些人养尊处优那么多年,因为先帝的纵容,导致他们的野心日渐壮大,如今东窗事发,他们又怎甘心束手就擒?
八王府。
八老王爷脸色阴沉地坐在书房里,看着下面同样脸色难看的族亲,冷声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宁亲王会亲自来围困我等的府邸?是不是有人走漏了消息?」
「八叔公,此事恐怕是那张使引起的,恐怕那厮已经招供了。」玉郡王秦文之脸色难看地说道。
因为要处置张使外室的事,他和几个族亲一大早便来八老王爷的府中议事,却没想到派出去捉拿外室的人没有半点消息传来,反而是宁亲王突然带着禁卫军将所有宗室族人全部围困在府里,不允许擅自出入府邸。
而他也为此与几个族亲一起,被困在了八王府。
「你的意思是张使已经出卖我们?」八老王爷冷冷地说道。
「除此之外,那凌太后根本就没有藉口围困宗室。」玉郡王忿忿地说道。
虽然新帝登基后摄政太后大权在握,也时时针对宗室,可因为没有证据,凌太后的手腕再强硬,也不敢轻易动宗室,如今她如此大张旗鼓的下令围困宗室,显然是有持无恐。手里恐怕已经得到了证据。
「文之,你太想当然了,凌太后那个女人一向对宗室虎视眈眈,哪怕张使没有招供,她也不会放过这个对付我们的机会!」八老王爷冷笑道。
自凌太后执政以来,宗室与皇室就水火不容,宗室娄娄被打压,如今户部被清查,张使等人落网,哪怕这件事与宗室无关,以凌太后的精明,也不会放过这个对付宗室的机会。
凌太后一直没有对宗室下手,只是缺少一个藉口罢了,如今如此明显的把柄送上门,凌太后又怎会不趁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因此别说他们确实参与了户部贪墨案,就算户部贪墨案与他们无关,凌太后也不会放过他们。
「八叔公的意思是,凌欢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她只是想借着户部的案子对付我们?」秦文之问道。
八老王爷点了点头,阴沉着脸说道:「张使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混迹官场多年的老狐狸,他就算招供,也不可能那么快。派宁亲王来围困我们恐怕是凌太后自己的意思。不行,此事事关重大,还是要想办法通知意儿才好……」
「八叔公心里就只有秦意,可想过我们该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坐着束手就擒?」玉郡王秦文之不满地说道。
户部贪墨的事他虽然知道,但却没有从中得到半点好处,真正的好处却落在八老王爷这个老东西的手里,更让他不忿的是,他明明是这个老东西的亲侄孙,他的王祖父与这个老东西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父王更是他的亲侄子,可这老东西却一心向着秦意那个小子,还想将贪墨来的银子给秦意送去。
凭什么啊?他们宗室人才济济,出色的晚辈不知道有多少,没了宗亲王,如今的秦意也不过是个丧家之犬,他凭什么让整个宗室拥护他?可八叔公却像是着了魔一般,对秦意大为推崇,连他这个亲侄孙也不放在眼里,实在是让他不忿之极。
玉郡王秦文之对于八老王爷一心拥护秦意的举动早就心有不满,只是忌惮于宗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才勉强将这口气忍了下去。
如今眼见凌太后要对付宗室,八老王爷不想着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境,反而心里还牵挂着秦意,顿时让秦文之极度愤怒。
「文之,你这是什么意思?意儿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哪怕我们都身陷囹圄,有意儿在,我们还有復起的机会!」八老王爷斥道:「意儿如今对于我们来说十分重要,他绝对不容有失!」
第449章 短视
「意儿,意儿! 八叔公心里只有一个意儿,可曾想过我等的下场?这些年来秦意从我们的手中得到的好处还不够么?我们冒着杀头的风险去助他,可不是没有条件的奉献,他答应我们会重回京都,会夺下皇位,可如今呢?如今过去那么久,新帝在凌太后的帮扶下已经坐稳了皇位,如今凌太后大肆剷除异己,朝廷几乎已经成了凌太后的一言堂,他秦意做了什么?就像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躲在阴沟里不敢出来见人!」关系到自己的生死,玉郡王已经顾不上许多了,将以往不敢说的话,一股脑儿地发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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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几个族人听了此话,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毕竟不是所有宗室的人都愿意帮扶秦意的,若是在过去,有宗亲王在,宗亲王父子势大,他们自然不敢起异心,可如今,就如玉郡王所说的一样,宗亲王已死,秦意现在不过是一条不敢露脸的丧家之犬,这样的人日后真的会给他们带来荣耀吗?
八老王爷大怒,他勐地抬手狠狠地扇了玉郡王一记耳光,怒斥道:「你胡说什么?新帝登基才多久?意儿他已经做得很好了,只不过凌太后太过狡诈而已,就算凌太后目前看来形势大好,可她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一个黄口小儿,真的能坐稳皇位吗?就算凌太后有百般手段,也难堵天下悠悠众口,天下读书人岂愿屈居在一介妇人之下?意儿现在没有动作,不过是因为时机没到而已,若是意儿如你这般愚蠢,就算你不说,老夫也会放弃他!可意儿是什么人?他天纵之姿,心机城府都不缺,远比一般人更优秀,除了他,咱们宗室里还有谁能够登上那至高之位?」
面对八老王爷的怒斥,玉郡王捂着脸冷笑,看向八老王爷的目光甚至带上了一点恨意:「八叔公看不上我们,眼里只有秦意,只知道秦意是天纵之才,可想过如今我们马上就会沦落为阶下囚?您老人家现在不想着怎么解决目前的困境,难道还指望咱们被押进大狱的时候,您的好意儿会来救您?」
「你!」八老王爷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尤其看到其余几位族亲也沉着脸,显然也对他有所不满,心里不由一片寒凉。
他确实是看好秦意,可那是因为秦意足够优秀,能够担起大任,他也知道玉郡王是他亲侄孙,与他血脉最是亲近,而且玉郡王还有野心,不愿意屈居人下,可夺嫡之事不是儿戏。
玉郡王是他的亲侄孙不错,有野心也是好事,可他的脑子却比不上他的野心,这样对于宗室来说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而且心机城府缺一不可,可玉郡王却空有野心没有脑子,这让他如何能够选择他而弃秦意?
更何况,秦意如今虽然落魄,但他在暗地里一直在布局,数次想要谋杀凌太后,虽然失败了,但并不代表日后没有成功的可能,而且户部十年来贪墨下来的税银,有大部分在秦意的手中,那怕没有宗室的帮助,到最后秦意也不一定会失败,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一心看好秦意,他相信秦意日后夺得大统,必然会给宗室带来更大的荣耀。却没想到他这样的举动却引来了亲侄孙玉郡王的不满,甚至口出挑拨之言。
玉郡王秦文之见其他族亲已经将他的话听了进去,又见八老王爷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心里不由有点得意,冷笑道:「八叔公,不是我瞧不起秦意,而是秦意根本就不值得!我们掏心掏肺的支持他,要银子给银子,要人给人,可他呢?现在发生了那么大的事,眼见我们已经自身难保,秦意他现在又在那里?你扣心自问,若是我们这些宗室出了事,秦意真的会来救我们吗?就算他想救,目前凌太后手握军权,整个京都就犹如铁桶一般,现在的他又凭什么来救人?」
其他几个族亲听了玉郡王的话,也贊同地点了点头,说道:「八叔公,文之说得对,与其将希望交给秦意,我们还不如想想办法,如何自救罢!」
另一个族亲也劝道:「八叔公,晚辈知道您看好秦意,但那小子现在已经自身难保, 您将希望交给他,实在有些不妥。」
「你、你们……」八老王爷被气得鬍鬚都翘了起来,颤抖着声音说道:「意儿如今正在筹谋中,只等恰当的机会就会一飞沖天,此事我们宗室已经筹谋了多年,难道你们现在就要放弃吗?你们可想过,如今我们就是凌太后砧板上的鱼肉,若是我们在这个时候放弃意儿,日后还能指望谁来救我们?」
「八叔公的意思是,秦意那小子会来救我们?」玉郡王嗤笑,冷冷地说道:「如今凌太后藉机发难,恐怕过不久我们这些养尊处优的皇亲宗室就会被抄家下大牢,目前我们已经自顾不暇,秦意现在在那里?恐怕还躲在阴沟里惶惶不可终日呢!这样一个见不得光的人,八叔公竟然将全族的希望押在他身上,真是可笑之极!」
「文之说得没错,就算八叔公说对了,秦意会来救人,可我等还要等多久?莫非还要等到秦意起事攻打京都那天吗?若真是如此,到时候恐怕我们尸骨都寒了!」族亲说道。
「没错,秦意躲在外面,他自然是不必担心,可我们现在面临的却是抄家灭族,根本就等不起,八叔公认为以凌太后的精明,她会任由我们活着,等到秦意起事的那一天吗?」
「你们、你们真是……」见各位族亲在玉郡王的挑拨下纷纷窝里反,八老王爷又气又急,怒道:「你们怎能如此短视?意儿、意儿他有大才啊,这大秦的天下早晚是他的,你们连这一点耐心都没有,日后又怎能成就大业?」
如今正是危急关头,这些人却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八老王爷几乎要被气得吐血。
第450章 事发
可他的一番苦心,玉郡王等人根本就听不进去。
人都是自私的,在宗亲王死后,玉郡王等宗室之人本来就不信服秦意一个毛头小子,只是在八老王爷强势之下,不得不妥协罢了!
如今宗室被围困,眼见大祸临头,哪里还顾得上秦意?在他们的眼中,什么秦意,什么大业,都没有他们自己的身家性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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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他们之所以会在暗地里图谋造反,也是为了日后能够享受更多的利益,若是命没了,那他们算计得再多又有何用?
本就是为了荣华富贵,为了得到更多的权势,若是因此没了性命,他们还不如一开始就老老实实的做个安守本分的宗室,那样他们除了没有权势,至少也能一辈子顺顺利利的当个富贵闲人,何必吃饱了撑的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谋划那么多?
「我承认秦意确实是个人才,可那又如何?如今我们正在生死关头,他哪怕再厉害也帮不了我们,正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们与其将那点缥缈的希望放在秦意身上,还不如趁如今整顿好手上的势力趁机起事,如此也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再说了,我们都是皇家的子孙,这大秦的皇位他秦意坐得,难道我们就坐不得?」玉郡王此时已经将他的野心彻底摊开来,再也没有半点掩饰:「我们私下图谋了那么久,虽然准备得还不够周全,但也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八叔公一心想着配合秦意,可凭什么?大家都是皇子皇孙,他秦意莫非就比我们高贵不成?」
「晚辈认为文之说得不错,与其将希望全部寄托在秦意身上,还不如我们现在背水一战,这样至少还有五成的机会,若是束手就擒,恐怕咱进了大牢,就出不来了!」
「没错,八叔公,我们干脆直接起事吧,经过那么多年的筹谋,我们也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凌太后现在正被户部的案子牵绊着,根本就想不到我们会突然动手,我们如今起事,正好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只要攻进皇宫,趁机拿下小皇帝和凌太后,这大秦江山也就易主了!」族亲们劝道。
八老王爷看着玉郡王和各位眼含希翼地看着他的族亲,心里苦笑,说道:「你们只想着此事会成功,可想过失败的可能?还有,你们说起事就起事?真正想要起兵,岂有你们说的那么简单?老夫只问你们,如今我们被困在府里,外面宁亲王与禁卫军虎视眈眈,我们怎么出去?再有,想要攻进皇宫,自然少不了兵马,如今我们手上有多少人?这些人在对上禁卫军和御林军又有几分胜算?凌太后手中握着禁卫军和御林军两支军队,足足有三万多的将士,可以说,在京都就是凌太后的天下,而我们这些年来明里暗里拉拢的那点儿人马,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五千多人,五千人去对三万人,这与以卵击石有何区别?我们现在起事不但不是明智之举,反而是去送死!」
听了八老王爷的话,几人面面相觑,一下子沉寂了下去。尤其是玉郡王,脸色更是不好看。
「八叔公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只有等死了?」玉郡王不满地说道。
宗室图谋正统已经不是一年两年,而是足足筹谋了十多年,在先帝爷还在位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滋生了野心,因此才在先太贵妃与太皇太后争权的时候,借先贵太妃的手直接废了先帝的身体,本来按照宗室的计划,先帝被伤了身体,不利于子嗣,最后没有正统的继承人,他们宗室就可以趁虚而入,如此可以做到兵不血刃。
可谁也没想到,凌太后一个小小的庶女会为先帝生下唯一的子嗣,先帝有了正统的继承人,开始一改往日对宗室的纵容,反而开始频频打压宗室,同时太子的存在,也让宗室原本的计划彻底流产,逼得他们不得不重新谋划。
虽然被先帝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他们终究在私下里图谋多年,手里怎么可能只有区区的五千人?
不管如何,玉郡王对于这个结果都是极其不满的,他私心里认为,八老王爷在骗他们,目的是为了将这些势力日后留给秦意。
「等死也不至于,凌太后虽然派兵围困我们,但却是不敢轻易对我们动手的,毕竟我们是宗室,身上流着皇家的血,只要没有正当的理由,她也不敢贸然处置我们。」八老王爷抚了抚长须,一脸镇定地说道。
「凌太后或者不敢轻易处置我们,但却会将我们关进大牢!」玉郡王冷笑道:「说来说去,八叔公的意思就是想要我们束手就擒,然后呆在大牢里等秦意来救我们。八叔公就那么肯定,秦意真的会来救我们,而不是冷眼看着我们去死?」
「你说的是什么话?意儿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他怎会不管我们?更何况,就算我们被关进大牢,也不过是受一时的皮肉之苦罢了!想要成就大事,却连这点苦也吃不了,你干脆躲在家里,做个闲人得了!」八老王爷怒道。
「八叔公说得好听,谁能保证凌太后不会杀我们?凌太后虽然是女流之辈,行事却心狠手辣,若是她不管不顾的砍了我们的脑袋,我们岂不是死得很冤?」玉郡王冷笑着反驳道。
凌太后年纪不大,行事却相当果断狠绝,她可没有先帝那么好说话,说句不好听的,那女人就是一条疯狗,谁得罪了她,她就咬谁,在她摄政以来,死在她手上的人还少吗?那个女人一言不合就杀人,而且砍人脑袋眼睛都不眨一下,她就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
也只有八老王爷才会那么天真,认为那个女人不敢对他们动手,这一把年纪真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八老王爷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大怒之下正欲张口怒骂,然而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喧譁之声,伴随着尖叫声,还有刀剑交加的声音。
府里的管家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惊慌失措地喊道:「王爷,不好了!宁亲王带着官兵闯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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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1章 妖妇
八老王爷几人大惊失色,然而,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外面就哗啦的一下冲进来了许多穿着盔甲的士兵,二话不说,直接将他们压倒在地上。
几人出身宗室,身份高贵,享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在人前人后皆风光无比,此刻身份尊贵的几人却狼狈地被人扭着手,强行押倒在地上。
他们一辈子都没有受到过这样的耻辱,玉郡王惊惶之余,吓得浑身都抖了起来。聪明如他,自然知道现在只不过是开胃菜,落到凌太后的中,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才是噩梦。
其他几个族亲也和玉郡王一般,心里惊慌不已,不是说凌太后不会轻易对他们动手吗?怎么这些士兵来得这样快?
这样突然闯进来抄家拿人,让他们根本就反应不过来,甚至连一些最基本的安排都来不及做。
若是他们知道凌太后会这样快有所动作,他们绝对不会在这里坐以待毙,至少也要安排一些暗卫来保护他们啊,有暗卫保护,说不得他们还能够逃出去,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大不了找个地方躲起来,这样的日子虽然苦了点,但至少不会沦落为阶下囚。
可惜此刻他们哪怕是后悔,也太迟了,八老王爷府里虽然也有暗卫,但人数却不多,在大军的包围下,想靠这些人将他们救出去简直痴人说梦。
八老王爷活了一辈子,哪里受过这样的罪?他是先帝爷的异母兄弟,作为皇子,从小就金尊玉贵的长大,后来先帝爷登基,虽然剥夺了宗室上朝的权利,可在日常生活里也没有亏待他们,后来轮到先帝登基,他成了长辈,先帝也要敬他三分,所以那怕手中没有多少权利,八老王爷这一辈子过得也十分顺畅。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如今年纪大了,到了半只脚踏入棺材的年纪,还被人如死狗一般强行压在地上,这简直让他无法接受,只觉得屈辱不已。
「你们这些鼠辈,知道本王是谁吗?竟敢强行闯进王府,还对本王不敬,是不是活腻了!」八老王爷愤怒地叫嚣道。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外面他的子孙家眷们的尖叫和哭泣声,他甚至听到他最疼爱的那个重孙悽惨的哭叫。
「放开本王,本王可以网开一门,饶了你们一命,若不然,本王必定让你们不得好死!」大老王爷听到最爱的重孙被吓哭了,顿时心急了。
只是他一辈子被人奉承惯了,到现在还没有看清楚形势,只觉得凌太后一个女流之辈卑鄙无耻,敢让人来王府抄家,简直就是不将宗室放在眼里。
在八老王爷的心里,宗室现在虽然不如先帝在位之时势大,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宗室也不是那么好惹的,真惹急了他们,他们起兵造反也不是不可能。
他知道凌太后一直想对付宗室,不然也不会突然派兵围困宗室,可他却没想到对方的动作这样快,刚刚围困他们不到一天,士兵就闯进来拿人了,简直是欺人太甚!
八老王爷被突如其来的抄家打了个措手不及,心里更是气得要吐血,但想要他就此束手就擒,他却是不愿意的。
他是宗室辈份最大的人,是所有人的长辈,凌太后怎敢如此对他?
可惜无论八老王爷怎么叫嚣,那些进来拿人的士兵皆听而不闻,他们将人控制住后,便互相配合动作利落地将人捆了起来。
哪怕八老王爷奋力挣扎,也无可奈何,不到片刻,包括他和玉郡王在内的几人纷纷被捆成了粽子。
士兵将人捆好,这才将他们押出去,出了书房,八老王爷才看到外面的院子里,黑压压地站着他的儿孙们,这些人皆被捆得结结实实,满脸惊惶地站在那里,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八老王爷辈分高,如今也有八十多岁了,但他年轻时却是个风流人物,家里除了嫡妻还纳了不少侍妾。
妻妾给他生了十多个儿子,七八个女儿,女儿早就嫁了出去,嫡妻八王妃也去得早,家里如今是嫡长子媳妇当家,可因为他还活着,所以八王府并没有分家,无论是嫡子还是庶子都住在王府里,而那么多年过去,这些儿子又给他生了孙子,甚至年纪大的孙子也已经有了妻儿。
八王府里人口众多,不算伺候的下人,就光是八老王爷的子孙亲眷,已经有一百多人。
如今这些往日仗着宗室的权势,高高在上的人,此刻都被狼狈地捆成了粽子,这样还不算,身边还有拿着刀枪的士兵在虎视眈眈。
这些娇生惯养的宗室子弟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纷纷被吓得瑟瑟发抖,缩成一团如同鹌鹑一般,他们本来对八老王爷还抱有一丝希望,可当他们看到八老王爷这个往日高高在上的老祖宗也落得和他们一般下场时,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八老王爷将目光从吓得哇哇大哭的重孙子身上收回,这才发现了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的宁亲王。
「宁越!」八老王爷看到宁亲王目眦欲裂。
宁亲王看着狼狈不堪的八老王爷,神色平淡地点了点头,冷冷地说道:「八老王爷,本王奉旨抄家拿人,得罪了!」
「宁越,亏你还是个男人,却对一个妖妇唯唯喏喏,难道你要一辈子活在妇人的裙裾之下吗?」八老王爷心有不甘地嘶声说道。
「八老王爷错了,本王忠心的是正统,是皇上。更何况太后娘娘为人英明巾帼不让鬚眉,本王心中亦佩服太后娘娘的为人,并不存在唯唯喏喏之说。八老王爷说什么活在妇人裙裾之下,那就更可笑了,皇上年幼,太后娘娘尊先帝遗旨暂时代替皇上处理政事,这本就是理所应当,当年先帝刚刚登基之时,太皇太后也曾经摄政,并无任何不妥!」宁亲王淡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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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老王爷被宁亲王说得一窒,却仍然不甘心地说道:「就凌太后那个迷惑先帝的妖妇,怎配与太皇太后相提并论?那妖妇分明就是不怀好意,扰乱大秦江山,趁着皇上年纪幼小,想要取而代之!」
第452章 寻银
「这不过是八老王爷的猜测罢了,八老王爷并没有任何证据!反倒是八老王爷等宗室之人密谋不轨,并参与户部贪墨案,罪不可赦!」宁亲王冷冷地说道。
「这简直是莫须有的诬衊,凌太后早就看宗室不顺眼,因此才会藉机陷害我们!凌太后如此肆意妄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她无辜屠杀宗室的罪名,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八老王爷嘶声叫道。
深知大势已去,此刻八老王爷也没有想过能逃出去,他府里虽然安排了暗卫,但就那点人手哪怕出来救人,也不过是来送死罢了!反而留着暗卫,日后说不得他还有一线生机。
要知道他亲自培养出来的暗卫,对他这个主子忠心耿耿,绝不会背叛他,日后他身陷囹圄,这些人也不会放任不管,而是会想方设法的去救他。
最重要的是,带兵前来抄家的人是宁亲王宁越,此人心机深沉狡诈之极,而且极擅用兵,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就算想要依靠暗卫突围,成功的机会也不多。
在心有顾忌之下,八老王爷彻底放下了反抗之心,一心只想着日后徐徐图之。
可他却没有发现,在他身后的玉郡王秦文之此刻看他的目光充满了怨恨。
在秦文之的心里,他只觉得自己遭到了无妄之灾,他确实是有野心,也肖想皇位,可他不是还来不及做什么吗?户部贪墨案他虽然是知情者,可那些贪墨来的银子,他半点没有也沾手,他没有从中得到任何好处,如今却因此被连累,他自然心有不甘。
他怨恨得到最大好处的秦意,更怨恨老煳涂一心只向着秦意这个外人的八老王爷!如果不是八老王爷一心想要帮扶秦意,在明亲王被贬去守王陵后,他们宗室也不一定有胆子参与到户部贪墨案里去,可就因为八老王爷对秦意十分推崇,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一心想要成为秦意的钱袋子,支持他的造反事业,这才让他们落到如今的下场。
他那时候也是猪油蒙了心,不过是被八老王爷挑唆了几句,就心甘情愿地对他马首是瞻,最后不但半点好处也没有得到,还惹了一身腥!
玉郡王看着被士兵押着一脸颓丧的八老王爷,眼珠子微微一转。
宗室大势已去,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了妻儿,也为了年迈的母亲,或者他该想下办法,为自己脱罪了!
现在玉郡王已经后悔了,作为宗室,哪怕他什么也不做,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也少不了,他本就是身份尊贵的宗室皇亲,不管皇位上坐的是谁,都少不了他的吃喝花用,他又何必为了一点点的利益,去冒掉脑袋的风险?
而且就算秦意最后真的成功登上皇位又如何?他就算什么也不做,秦意还能苛待他这个郡王不成?
本来他只要安安分分地做一个不管闲事的郡王,就能够安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如今却因为一念之差,成了阶下囚,玉郡王现在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可他现在后悔已经晚了,现在的他哪怕再心有不甘,也只能认清现实。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及时止损,想办法向凌太后投诚,如此说不得他和他的家人还有活命的机会。
八老王爷不知道玉郡王在想什么,他此刻也顾不上他,他正在与宁亲王据理力争,希望可以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能够说服宁亲王。
当然,在他心里,最好是宁亲王能够听从他的意见,直接起兵杀进皇宫,如此说不得他们还能够反败为胜。
不得不说,八老王爷的想法太过天真,宁亲王是什么人?他可是经歷过刀山血海的人,曾经是鞑子闻风丧胆的大元帅,他心智极其坚韧,这样的人怎会轻易被八老王爷说服?
更何况,宁家世代都是忠臣,是真正的保皇党,他们忠心的是大秦,在龙椅上的皇帝,什么造反,什么取而代之,这些在宁亲王的眼中全部是大逆不道。
且不说宁家世代忠于朝廷,就凭着当今皇上与宁家的关系,他又怎会去帮宗室?要知道宁亲王妃可是亲自抚养过当今皇上的,虽然时间不长,但也终究有着几分情分在,就算如今,皇上在私底下见到宁亲王妃仍然会如个普通孩子般撒娇。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年纪虽然小,但却早慧,对宁家的情分十分看重。
宁亲王看着仍然不断地试图劝说他的八老王爷,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他到现在还没有下令将人押走,只不过是因为抄家还没有抄完罢了,可不是给机会给八老王爷来策反他的。
八老王爷身为辈分最高的老王爷,其居住的府邸在宗室之中也是占地最大的,想要将整个王府抄完,需要的时间可不是一点半点。
然而就在宁亲王等得快要不耐烦的时候,容萱却突然带着一群暗卫走了进来。
「奴婢见过宁亲王。」看到宁亲王和被押着的八王府家眷,容萱并没有觉得意外,抄家的圣旨早就下了,宁亲王有所动作也是正常。
「原来是叶姑姑,你怎么来了?」对容萱这个太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大宫女,宁亲王的态度十分和善。
「奴婢奉太后娘娘之命,前来寻找丢失的税银。」因为宁亲王是自己人,容萱也没有隐瞒,直接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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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户部丢失的税银在八王府?」哪怕沉稳如宁亲王,听了此话也不由有些惊讶。
而八老王爷等听了此话却脸色大变,尤其是八老王爷,他在与张使勾搭上后,得到的税银全部被他放在书房的密室里,这件事他做得极其隐秘,除了身边的心腹,没有人知道税银被他藏在书房,如此隐秘之事,凌太后又是如何得知的?
更重要的是,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是他的亲信,此事又是谁泄露出去的?
八老王爷脸色苍白,仿佛在瞬间老了许多,税银若是没有被找到,哪怕凌太后有张使的口供,也不一定能够治他的罪,若是税银在八王府里被找到,那么等待他的将是人头落地的下场,说不得他全家老小都会因此没了性命。
第453章 舆论
不管在场的人如何想,容萱带着人直奔王府书房而去。
八老王爷脸色此刻已经不是一般难看,但他却仍然强忍住心中的恐惧,仍然心存侥倖,虽然密室的入口是在书房里,但入口设计得十分隐秘,一般人根本就发现不了,就算容萱等人知道税银就藏在书房里又如何?只要找不到密室,没有找到税银,凌太后就无法给他定罪。
玉郡王看着容萱等人直奔书房,脸色也有点难看,他原来的打算是向凌太后献上这些税银,以此来戴罪立功的,没想到凌太后却先一步知道了税银的藏匿地点,这无疑让他之前的计划行不通了。
一定是张使那个老不死的东西,他只将这个秘密告诉过张使,没想到张使这般没用,本来以为张使还能多熬几天的,没想到不过两天时间,张使就全部招了,不但招了,还供出了税银的藏匿之地,实在是可恶之极。
在这一刻,玉郡王与八老王爷的想法出奇的一致,就是希望容萱等人找不到税银,只要没找到,他就仍然可以按原计划行事,以此为条件投靠凌太后。
只是无论是八老王爷还是玉郡王都註定失望了,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容萱等人就从书房里抬出三十多箱白花花的税银,这些银子全部加起来,也足足有数百万两了。
八老王爷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双膝一软,彻底瘫软在地。
完了,一切都完了,不但他一心图谋的大业成了镜中花水中月,在证据确凿之下,就连王府满门的性命都难保。
玉郡王心里也有点遗憾,但他现在一心想着如何投靠凌太后,心里倒还能勉强镇定,虽然税银找到了,但他毕竟是宗室的核心人物,这些年来知道宗室的秘密不少,大不了到时候他全盘托出,只要凌太后看到他的诚意,说不得还会饶了他一命。
容萱月任务在身,在找到税银后就带着人和银子走了,在她离开不久,王府的抄家也接近了尾声,宁亲王看着抄出来的大量财物,冷哼一声,下令将八老王爷等人押走。
一时间八王府内哭声震天,这些痛哭的人大多是女眷和小孩,可在场的人却没人同情他们,正所谓一人犯事株连全族,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以八老王爷所犯下的罪行,已经足够诛九族之罪了。
只是他是宗室,身上流着皇家血脉,这株连九族是不可能的,但是灭门之罪却是怎么也逃不了了。
……
这两天,京都发生了几件大事,其中最大也最轰动的一件事便是所有皇亲宗室突然全部被抄家,这些往日高高在上的贵人全部被下了大狱。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京都风声鹤唳,不知情的低层百姓更是人心惶惶。
这时不知道哪里开始流传出一条条小道消息,都说凌太后为了夺权,不惜大肆剷除异己,宗室忠心耿耿,却因为凌太后的一己私心落到如今这样的下场……
也有人说,凌太后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为了颠覆大秦江山,不惜屠杀所有有皇家血脉之人。
甚至有人直接指出凌太后此举为了谋朝夺位,为了自己的野心,不但将小皇帝当成傀儡,还滥杀无辜。现在杀的是忠心耿耿的宗室,接下来恐怕就要对世家开刀了……
这种种流言一开始只是在底层百姓之间流传,但很快就传到了官宦人家,在有心人的挑拨下,这些流言尘嚣而上,几乎在一夜之间,京都里该知道的人都得到了消息。
知道内情的人听了也不过是一笑了之,而不知道内情的人,心里却慌了。
这些不好的舆论自然也传到了凌欢的耳中。
正干宫,凌欢正在处理摺子,明玉走进来气愤地说道:「主子,因为那些莫须有的舆论,整个京都如今闹得人心惶惶,那些幕后之人真是太恶毒了!」
正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放出这样流言的人,分明就是不怀好意,不但往主子身上泼脏水,还想要彻底毁掉主子的名声。
主子身为摄政太后,说好听了是位高权重,掌控朝堂,可谁知道主子走到今天受了多少苦?
那些宗室明明是狼子野心,图谋不轨,有如今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如今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一说,主子反倒成了百姓们口中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残杀无辜的恶人。
「气什么?这些流言也不过是骗骗下面不知内情的百姓罢了!」凌欢早就预料到幕后之人会在后面弄些小动作,因此也不恼怒:「自哀家摄政以来,从来不做损害百姓之事,对于朝事更是兢兢业业,从来不曾苛待过百姓,哀家相信,公道自在人心,这些耍心眼手段的人,註定不会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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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世上愚昧之人总是比聪明人多,如今主子的名声……」明玉欲言又止。
她不敢说,因为那些流言,如今主子在百姓的眼中成了人人惧怕的妖妇,甚至有些愚昧的百姓还利用主子的名字去吓唬不听话的孩子。这让对凌欢忠心耿耿的明玉心里极不是滋味。
她家主子明明是个爱民如子又英明睿智的好人,现在在别有用心的人煽动下,却成了百姓口中想要谋朝夺位的妖妇,主子实在是太委屈了。
「这算什么?相信哀家,那些人高兴不了多久了!」凌欢冷笑道:「他们现在也只能利用一些不当的舆论来噁心噁心哀家了,除了这些,他们还能做什么?」
对这些舆论凌欢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有时候舆论确实可以毁了一个人,但这并不包括她,她抄了宗室,将宗室所有人都关进大狱,可不是没有缘由的,她手里的证据就是她的底气。
现在真相还没有公布,百姓们不知道真相自然会对流言深信不疑,待到公布真相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会知道宗室犯下的罪行,到时候,还有谁相信他们是无辜的?
凌欢相信,待到真相大白之后,人人唾骂的人不会是她,而是那些犯下滔天大罪的宗室
第454章 断头
「可是……」明玉还是觉得气不过,她家主子这般好的人,却无辜被人抹黑,还被说成了妖妇,实在是让人心气难平。
「好了,这件事哀家自会处理,你不必担心。」凌欢不在意地说道。
「是。」明玉只得应下。
主子的脾气就是太好了,要她说,这件事就不应该轻轻揭过,必须要狠狠地查,查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捉到罪魁祸首,再好好的惩罚他一顿,让他在背后乱嚼舌根。
其实明玉误会了,凌欢并不是脾气好,也不是要将此事轻轻揭过,而是她知道,幕后黑手的身份并不简单,就算派人去查,恐怕也查不出什么来,那怕最后真的找到播散流言的兇手,那估计也不过是一个替死鬼罢了。
与其费心劳力去找一个根本就找不到的兇手,她还不如想想如何处置宗室那些人。
现在宗室所有人皆已经被关在宗人府,包括三位被贬去守王陵的亲王。
经过多年的繁衍,如今的宗室枝叶茂盛,子孙众多,所有人合起来,人数足足有八百多人。
哪怕宗室大部分人都犯了死罪,但也不可否认,这其中还是有清白无辜之人,只是到底谁清白无辜,谁是罪人,这些就要好好调查一下了。
凌欢虽然想要将宗室势力一网打尽,但也不想伤及无辜之人。
「税银的事如何了?」比起宗室,凌欢更重视的是税银是否顺利追回。
「现在藏在八王爷府的税银已经找到,不过数目不多,找出来的税银只有九百二十万。京郊庄子密室里的税银也已经找到,但只有五百万。」明玉脸色难看地说道。
这十来年,户部总共损失了数千万两税银,如今找回来的不过是三分之一。
「宗亲王府呢?可找到了?」凌欢问道。
「宗亲王府的密室入口在湖底,叶姐姐让人放了湖水才找到密室入口,但破开密室进去后,发现里面是空的,没有任何银子踪迹。」明玉说道。
凌欢深吸了一口气,过了片刻,才淡淡地说道:「哀家知道了。」
在张使口中得知税银藏在宗亲王府后,凌欢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毕竟秦意不是傻子,宗亲王府被抄后根本就没有人看守,他自然会想办法将密室里的税银取走。
虽然心里早就猜到这样的结果,如今被证实了,凌欢心里还是有点遗憾。
毕竟那可是数千万两的税银,是百姓们每年辛苦劳作好不容易交上来的银子,这些银子本应该可以发挥极大的作用,可以为百姓谋取更多的福利,如今这些银子却落入了一个反贼的手中,秦意手上有那么多银子支撑,日后恐怕会成为大秦的心腹大患!
但事以至此,多想无益,凌欢不是喜欢纠结之人,秦意那怕再厉害,如今也不过是一个逆贼,日后他想趁机作乱也没有那么容易,毕竟朝廷的数十万大军也不是吃素的。
更何况,将来的事谁知道呢?如今秦意找不到踪影,她就算想要对付他也无从下手,这些事还是等日后再来清算罢,目前她最重要的是处理宗室那些人和户部贪墨案的相关人员。
宗室那些人留着终究是一个祸害,为了避免被人钻空子,这些人还是早些处理为好。
想到这里,凌欢心中有了决断,说道:「传令下去,明日午时,将户部贪墨案的相关罪犯在京都菜市场公然行刑斩首,宗室以八老王爷为首等参与贪墨案的人同样判以斩首之刑。在行刑前,将他们所犯下的罪行公布于众。」
「主子,宗室那些人还没有招供……」明玉有些迟疑地说道。
按常理,必须犯人招供画押后,才能够宣判行刑,可宗室那些人昨天才被关进大狱,还来不及审讯。
「有名单和帐册在,还有张使的亲口指认,哀家已经不需要审讯他们,他们的口供对哀家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价值,更何况宗室之事牵连极广,为避免夜长梦多,还是直接杀了为好!」
「那宗室的其他人……」此事牵连到数百条人命,其中还有不少孩子,明玉心里有些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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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罪魁祸首,其他人暂时关起来,等日后调查清楚再处理。」凌欢说到这里,顿了顿,终究还是狠下心说道:「至于罪魁祸首八老王爷和几位亲王以及他们的家眷罪无可赦,明日就让他们几家人一起上路罢!」
「是。」对凌欢这个决定,明玉倒是没有异议,对于她来说,她同情的是无辜被牵连的人,而不是罪有应得之人。
八老王爷与几位宗室亲王都参与了户部贪墨案,这本来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如今主子只将他们满门抄斩,并没有追究他们的姻亲,这已经够仁慈了。
……
翌日。
一大早张使和八老王爷还有几位亲王连同他们的家眷一起,就被拖上了前去京都菜市场的囚车。
张使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因此他只是面若死灰,闭着双眼,等待着接下来的命运。但其他人却没有他那么冷静了。
张家的其他家眷更是又哭又骂,二房和三房的人都死死盯住张使,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
张二婶更是愤怒又不甘地嘶声喊道:「都是一家人,要死也得一起死,凭什么张使的两个儿子只是被判流放,而我们这些无辜的人却要给他陪葬?」
张大夫人对张二婶的怒骂恍若未闻,她神色平静地站在囚车上,唇角甚至还隐隐流露出一丝笑意。
她做到了,她用名单真的换来了她儿子的命,流放之路虽然苦,可也并非全无希望,她的儿子聪慧无比,哪怕是被流放了,兄弟二人互相依靠,日后也能做出一番事业来!如此她哪怕是在九泉之下,也能放心了。
不说张家人如何哭喊愤怒不甘,而八老王爷等宗室的人却全部傻眼了,一开始他们还不以为然,直到听到张家的哭闹,他们才知道他们被押上囚车,不是为了将他们转移地方,而是将他们送上断头台!
第455章 民愤
长长的囚车队伍在禁卫军的押送下,顺利来到京都最大的菜市场口。
因为受刑的犯人人数众多,因此为了预防万一,朝廷的军队早早就将整个菜市场把控住,无数在警戒的士兵警惕地在周围巡查,这次犯人的身份不简单,因此由御林军统领王羽亲自派人看守,而监斩人则是宁亲王。
随着囚车上的犯人一一被押下来跪在地上等候宣判,菜市场的上空瞬间哭声震天。
有怒骂声,有绝望的哭喊声,甚至有人不甘心地喊冤。
八老王爷脸色如土,浑身颤抖着,到现在,他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押上了刑场。
没有审讯,没有逼供,甚至凌太后连见他一面都不见,就直接宣判了他死刑。
八老王爷抬起头,用浑浊的目光看向周围,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指望他培养的暗卫能够来劫法场,拼死将他救出去。
至于家眷,如果能够一起获救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他也唯有忍痛放弃了。并非是他对家人毫无情义,而是法场被盯得太紧了,这次护送犯人的全是训练有素的禁卫军,粗粗一看,足有数百人之多,这些还是在明面上的人数,私下里埋伏的呢?八老王爷几乎不敢想像。
更何况这次负责看守犯人的是御林军统领王羽,这厮是凌太后提拔上来的心腹,对凌太后忠心耿耿,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可能以公徇私,若是他们的人真的来劫法场,恐怕还会有一场死战。
如今八老王爷最希望的是秦意能够得到消息,安排人赶来救他,秦意聪明绝顶,虽然逃亡在外,但手下却养着无数精心培养出来的死士,若是有秦意帮忙,他获救的希望更大。
比起还抱有一丝希望的八老王爷,宗室的其他几位亲王则是心若死灰。
早前他们被先帝摆了一道,先帝虽然死了,但为了打压宗室在临死前下了遗诏,将他们三位亲王直接贬去看守皇陵,这让他们彻底脱离了权利中心,如今他们虽然脱离了守皇陵之苦,可马上迎接他们的却是斩首之刑。
三位亲王心中悲愤无比,是,过去他们是有不臣之心,可是他们已经被先帝贬去守皇陵了,凌太后那个毒妇为什么仍然不肯放过他们?
宗室的家眷们都被吓得瑟瑟发抖,身体软成一团,而张家这边,所有人都绝望了,张家二房三房的人死死地盯住张使,脸上满是仇恨,若不是身上带着枷锁,身边有士兵牢牢看守着,他们恨不得扑上去吃张使的肉,喝他的血。
在张家大房二房的眼中,他们之所以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完全是张使害的,他们马上就要死了,可罪魁祸首的两个儿子却得到了活命的机会。虽然仍然被判了流放,可那也是活着啊!能够苟活,谁愿意死?死了可就什么也没有了!
最该死的就是大房,张使犯下这样的灭门之祸,大房就应该断子绝孙,可如今事实却是大房的两个嫡子活了下来,反而是他们二房三房拖家带口的给张使陪葬。凭什么啊?他们冤枉啊……
张二婶和张三婶哭成了泪人,张家其他的孩子也害怕得哇哇大哭,甚至连张老夫人都忍不住老泪纵横,只有张使和张大夫人面无表情。
张使是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不得不死,垂死挣扎已经毫无意义,而张大夫人则是早就已经下定决心陪着丈夫去死了。
她这辈子最放不下的就是她的三个儿女,对丈夫张使更是一往情深,她与张使成亲多年,张使虽然在张老夫人的张罗下也纳了妾室,但最看重的仍然是她这个嫡妻,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幸福的,可如今才发现,她认为的幸福,不过是她的自以为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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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使虽然没有将那些花花草草带回府,却在外面养了外室,甚至还允许外室生子,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她在被抄家后,曾想过一家子不离不弃的陪着丈夫,哪怕死了,他们也可以在黄泉之下一家团聚,是香娘的出现,让她改变了主意,到底还是清醒过来,挽救了两个儿子的命。
至于她自己,她是不会放弃的,她嫁为张家妇,生是张使的人,死是张使的鬼,这个男人她爱了他一辈子,哪怕死了,他也休想摆脱她!
头顶的太阳渐渐升高,宁亲王看着周围围观的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皱了皱眉吩咐人开始宣读张使与八老王爷等人的罪行。
当他们的罪行公布完毕,周围的百姓瞬间譁然,所有人都厌恶地看向刑场上跪着的犯人,本来百姓中有心软的还同情他们,甚至觉得那些孩子无辜,可此刻就如凌欢所想的那般,随着他们的罪行公开,百姓们的心态彻底改变了。
这年头的百姓还是比较老实纯朴的,对朝廷十分敬畏,张使和八老王爷他们贪墨税银,私下意图谋反的事,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实在是难以想像。
在普通百姓的眼中,皇上就是他们的天,谋逆的逆贼就是犯了杀头大罪,犯了谋逆之罪的犯人就该死,根本不值得同情。
想到这些人搜颳了那么多民脂民膏供养自己,将自己养得膘肥体壮,而他们这些底层百姓却干着最苦最累的活,在温饱之间苦苦挣扎,那怕再老实的人也忍不住愤怒了起来。
罪行宣告之后,张使和八老王爷等人瞬间激起了民愤,不知道是谁开的头,一个臭鸡蛋从人群里扔了出来,砸在八老王爷的头上。
紧接着,臭鸡蛋,烂菜叶子,小石头,甚至是不知洗过什么的污水,纷纷向他们扔去,除了砸东西,人群里还有人发出愤怒的叫骂声。
若不是有士兵把守,不用等到行刑,这些愤怒的百姓们就能够将他们给撕了。
张使和八老王爷等人被这些突如其来的臭鸡蛋烂菜叶砸得晕头转向,尤其是八老王爷,额头上还被石头砸破了,鲜血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午时三刻即将来临,宁亲王冷眼扫了一下下面跪成一排的张使等人,手中拿起诛杀令扔到地上,冷声喝道:「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第456章 银甲
看守的士兵动作利落地将犯人拖上断头台,刽子手已经就位。
首先被送上断头台的人是张使、八老王爷和三位亲王,随着宁亲王一声令下,刽子手手起刀落,瞬间四颗脑袋滚落地上。
而之所以是四颗,那是因为八老王爷在斩首的瞬间,不知道哪里突然射来一道暗箭,直接命中了刽子手的咽喉,行刑的刽子手在瞬间毙命,八老王爷这才逃过一劫。
而就在刽子手毙命的瞬间,周围突然窜出一百多个穿着普通粗布衣,看起来如同普通百姓装扮的人,唯一不同的是,这些人手中皆提着寒光闪闪的刀剑,而且他们的目标十分明确,直接奔着断头台上的八老王爷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众人,百姓纷纷发出惊慌的尖叫声,而犯人们的表情却截然不同,而是眸中露出了一丝渴望之色,尤其是八老王爷,他的身体仍然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可心里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等的人终于来了!
宁亲王神色不变,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冷冷地下令道:「看好犯人,不得让贼人靠近犯人,扰乱刑场者,就地格杀!」
随着宁亲王一声令下,无数禁卫军涌了出来,瞬间便与贼人厮杀在一起。
围观的百姓纷纷躲避,整个菜市场口乱成一团,躲在人群里的某些人蠢蠢欲动,然而事发不到半刻钟,街口处突然响起了一阵阵马蹄声,紧接着一队队身穿银色盔甲的精兵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这是银甲军,是守护京都安危的银甲军,他们怎么进城来了?」有见识的百姓看到这些身穿银甲的军队,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唿。
「连银甲军都出动了,这些想要劫犯人的贼子恐怕插翅难飞了!」
「这些人罪孽深重,还想要劫法场,我呸!他们就是该死!不死天理难容!」
看到银甲军出现,百姓们纷纷镇定了下来,也不惊慌了,纷纷指着刑场上的犯人怒骂。
有了身经百战的银甲军加入,前来劫法场的贼人根本就不是对手,不过片刻,人便刷刷地倒下了一大片,只剩下十多个人仍然在垂死挣扎。
八老王爷看着自己花费了无数财力精心培养出来的暗卫一个个地死去,心里就如同滴血一般,这些人都是他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他在这些人身上花了无数银子,几乎耗尽了他的所有精力,好不容易才培养出这些暗卫。
他们才是他的真正心腹,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如今银甲军的出现,将他的所有希望彻底粉碎,看着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暗卫一个一个地死去,八老王爷在瞬间心如死灰。
没了,所有的希望都没了,没有这些暗卫的帮助,他又怎能逃走?他唯一能够依靠的暗卫全军覆没,而等待他的也是死路一条。
秦意呢?那个他曾经无限看好,最欣赏的晚辈,为了他他不惜参与到贪墨案中,如今他即将被行刑,秦意为什么没有来救他?
这一刻,八老王爷心里突然悔恨不已,他对秦意可以说是极其爱护,这份喜爱之心甚至超越了他自己的亲孙子,所以哪怕宗亲王府被抄,秦意逃亡在外,他仍然相信有朝一日秦意能够杀回京都,登上那至高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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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才不顾一切,参与户部贪墨案,胁迫张使将贪墨来的税银交给他,而他再在暗地里将这些银子送给秦意。
他为秦意做了那么多,可如今他快要死了,他精心培养的暗卫不顾自身安危前来劫法场,可他最看重的秦意却没有出现。
打斗已经接近尾声,躲在人群里的秦意在面对心腹手下询问的目光,缓缓摇了摇头。
这些人得到秦意的示意,自然不会再出手,但秦意还没有离开,因此他们仍然安静地呆在原地,看起来和周围围观的百姓没有什么区别。
等最后一个贼人倒下,宁亲王再次下令:「刽子手就位,继续行刑!」
八老王爷彻底绝望了,他颤抖着肥硕的身体,如同死狗一般,重新被拖上断头台。
在刽子手举起手中的刀的瞬间,他突然瞪大眼睛,死死看着人群里的一个人:「秦……」
然而,他话还没有说完,刽子手的刀已经落下,瞬间鲜血喷洒而出,而八老王爷的头颅滚落地上,他双目圆睁,脸上的表情仍然残留着不甘怨恨之色,竟然是死不瞑目。
宁亲王有些疑惑地朝着八老王爷临死前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他看了看天色,也看了看跪在下面的犯人,当下也只得收起心里的疑惑,继续处置犯人。
而宁亲王不知道的是,另一边有一群不起眼的人正在悄悄离开刑场,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这群人顺利地出了城,站在郊外一处土坡上,其中一人扯开了蒙在脸上的汗巾,露出了一张英俊的脸,他,正是消失已久的秦意。
「少爷,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军师何廖问道。
「凌太后连银甲军都出动了,恐怕就是防着我们来劫法场救人,如今八叔公已死,其他宗室之人想来也保不住了……」秦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声说道:「我们回南凌府!」
他们本就是为了救人而来,如今行动失败,京都已经不是久留之地,他们必须在凌太后还没有下令大肆搜查之前,离开京都。
「八老王爷在行刑前恐怕已经看到少爷了。」何廖说道。
八老王爷临行刑前的异常,他们自然是注意到了,当时他们还为此一惊,生怕少爷暴露了身份,还好八老王爷还来不及说话,就已经被侩子手砍下了头颅。
八老王爷临死前的举动,秦意自然知道,他也确定八老王爷看到了他,甚至察觉到了八老王爷对他的怨恨。
其实八老王爷是真的冤枉他了,他接到八老王爷的消息后,就不顾危险带人赶来京都,目的就是想要救人,可他没有想到凌太后的动作会那么快,他什么都来不及布置,凌太后就直接将人送去了法场。
人,他不是不想救,而是没有办法救。在八老王爷的暗卫出现的时候,他也想过趁乱去救人,可银甲军的出现,却让他打消了主意。
他想要救人,但却不想去送死,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他自然选择了保全自己。
第457章 投诚
行刑完毕,守卫菜市场的禁卫军撤去,堆积如山的尸体也已经被处理干净,连地上的血迹也被沖洗了一遍。
看起来仿佛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若不是地上仍然残留着一丝丝没有沖洗干净的血迹,没有人知道这里刚刚杀了那么多人。
而目睹了这一幕的京都百姓们却永远忘不了这一日,这一日菜市场口审判逆贼,足足砍了两百多条人命,菜市场口的法场上血流成河,尸体横陈。
可就在人们以为已经结束了的时候,却发现,在接下来的十多天里,每日菜市场口都会监斩一批犯人,而且这些人不是参与了贪墨案,就是胆大妄为的逆贼臣子。
这一场场的审判,成了京都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而在这之后,因为发生了劫法场的事,凌太后大怒,下令彻查京都,搜查逃亡在外的叛贼余孽。
虽然上头已经严重约束不得惊扰百姓,但在官兵的大肆搜查下,整个京都仍然人心惶惶,风声鹤唳。如此过了半个月,这场搜查风波才慢慢平静了下来,百姓们也恢復了往日平静的生活。
……
正干宫。
凌欢坐在龙案后听着容萱禀报贪墨的后续。
「原来的户部中有九成官员都参与了贪墨案,只是他们都被张使蒙在鼓里,并不知道真正的贪墨数目,但他们也确实得到了好处,正是因为这些好处,他们才选择对张使的行为视而不见,甚至故意帮张使隐瞒。剩下的不知情的官员都是户部一些没有什么地位,官职低微的小使,他们在户部说不上话,张使等人又有心隐瞒,所以他们确实是不知情。」容萱说道。
「若是确定不知情,那便将人放了罢,不过他们虽然无辜被连累,但终究是犯了失职之罪,革其官职便可。」凌欢淡淡地说道。
那些小使与贪墨案确实没有什么关系,但作为户部的官员,他们也不可能对张使等人的异常一无所知,这些人虽然没有参与在其中,但也并非全无责任,他们估计也知道张使等人不对劲,只是碍于张使等人的压力,也为了保全自身,选择了隐瞒罢了。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对于他们为了自保选择对张使等人的罪行视而不见的行为,凌欢并无多大恶感,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只是普通小使,勉强算起来就是个七品小官,又怎能与张使这位正三品的大员对抗?能进官场的都是人精,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官,也知道鸡蛋碰石头的事绝对做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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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凌欢虽然能够理解他们,但身为上位者,却不喜他们的行为,若是朝廷的官员全部如此,选择官官相护互相包庇,那还需要她这个摄政太后做什么?
因此人她可以释放,但想要官復原职,却是不可能了。
「是。」容萱应道。
「宗室那边怎么样了?」凌欢神色平静地问道。
宗室主要参与贪墨案和图谋不轨的人都已经被行刑,剩下被关在宗人府里的宗室总共还有两百多人,这些人大多数是比较老实的,或者并没有直接参与谋逆的人。
「根据玉郡王秦文之的口供,查出了不少宗室犯事的子弟,这些人虽然没有参与贪墨案,但在私下里却劣迹斑斑,他们这些人有的强抢了百姓的田地财物,有的为了纳妾强抢民女,甚至有人仗着身份,强抢他人之妻。而被强抢的妇人烈性,拿了一根绳子就上了吊,妇人的家人不忿,欲将那宗室子弟告上大理寺,但在上告的前一天,家里就莫名起了大火,一家人都没有逃出来,其中包括一个不满一岁的婴儿。」容萱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愤怒之色。
凌欢俏脸沉了下去,冷冷地说道:「那人是谁?」
「是楚郡王三子秦安,楚郡王在宗室中还算老实,他一向胆小怕事,又是一个喜爱诗画的清雅之人,因此终日躲在府里吟诗作画,并没有参与八老王爷等人的计划,楚郡王对嫡妻楚郡王妃一往情深,府里并没有纳妾,其膝下三子一女皆的楚郡王妃所出,因最小的儿子秦安是郡王妃三十多岁高龄才生下的幼子,因此楚郡王妃与婆婆老郡王妃对其极其溺爱,那怕犯了错也不允许楚郡王管教,因此秦文才被养成了霸道狂妄的性子。平日里仗着宗室子弟的身份嚣张跋扈,不将平民百姓放在眼里,做下了不少恶事。」容萱眸中闪过一丝厌恶,对这样仗着家世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她最是不屑。
「此事是玉郡王招供的?可有派人去核实了?」凌欢皱眉问道。
「在玉郡王招供后,奴婢就已经派人去核实情况,也询问了那妇人家周围的邻居,得到的事实与玉郡王所说相差不大。」容萱说道。
「这么说,玉郡王所说的都是实情了?」并非是凌欢对玉郡王有所质疑,而是玉郡王的态度转变太快了,此人与八老王爷同出一脉,算起来是八老王爷最亲近的侄孙,按理说,八老王爷他们的计划,玉郡王也参与其中,可此人却乖觉得很,在被押进宗人府后,就直接反水告密,将他所知道的一切全盘托出,而他此举也确实保住了玉郡王府一家老小的性命。
凌欢比较欣赏识事务的人,更何况,她虽然想要剷除宗室,但宗室人口众多,她也不能一下子就全部将人都杀了,正所谓凡事都得有个底线,若是行事太过,难免会给人留下一个可刻薄寡恩,心胸狭隘不能容人的印象。
「是,奴婢已经全部调查核实过了,玉郡王所说皆是实情,没有半句谎言,看来他确实是真心想要投靠主子。」容萱说道。
对于这一点容萱也有点讶然,她也没想到,玉郡王为了自保,将整个宗室都卖了,要知道他此举虽然讨好了太后娘娘,却得罪了整个宗室,在大秦背叛宗族的人可是要被人唾弃的,如此的小人行径,就算他今日因此保住了全家的性命,日后也会被人鄙夷,瞧不起。
第458章 惨案
凌欢嗤笑一声,淡淡地说道:「真心倒是未必,想要自保倒是真的,若是他真心想要投靠哀家,早就已经向哀家投诚了,也不会在抄家全家下了大牢之后,才对哀家投诚。宁亲王曾与哀家说过,在抄八王府的时候,玉郡王就在八王府议事,之前的事他恐怕没少参与,虽然他并没有沾手税银,但八老王爷他们的一举一动,他绝对是知情的,甚至他可能还是八老王爷重要的心腹,否则在张使落网后,八老王爷也不会急着将他叫去八王府共同议事了。」
对于玉郡王的伎俩,凌欢一眼就能看穿,此人也算是聪明了,眼见情况不对,立即背叛了原来的主子八老王爷,转头向她表忠心,以此来戴罪立功。不过玉郡王为人虽然鄙劣了些,但她现在确实需要用一个这样识趣的人。毕竟宗室身上流着皇家的血,她总不能将人斩尽杀绝了,而留下这些宗室的性命,她也需要一个监督他们的人,玉郡王正好是最佳人选。
毕竟玉郡王这次为了戴罪立功,可是得罪了所有宗室,日后他想要保住荣华富贵,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他对皇室的忠心,或者对她这个摄政太后的忠心。
「那秦安做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难道就没有人管了?」凌欢对秦安强抢民妻一案,心里十分膈应。
「宗室势大,秦安虽然只是一个郡王的嫡次子,但这样的身份在普通百姓眼中已经是高不可攀的贵人,他看中的妇人不过是一个普通小户人家的小媳妇,那小媳妇过门已经三年,甚至生下的儿子都有一岁多了,也不是什么美人,长相勉强算得上清秀,没有人知道秦安这样的宗室子弟为什么会看上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甚至为了得到那个妇人,不惜做出强抢民妻之事。」
说到这里,容萱顿了顿,又说道:「说起来,这秦安也是狂妄嚣张至极,他是亲自上门去抢人的,因那妇人死活不肯跟他走,他还让人将那妇人的丈夫拖出来当街暴打了一顿,打得那妇人的丈夫吐血昏迷,卧床不起。也正是因为这样,那妇人觉得自己连累了丈夫,因此当天晚上就拿了一根绳子上吊了,等到那家的婆母早上起来,妇人的尸体都凉透了。这些都被妇人家附近的街坊看在眼里,只是他们都是普通百姓,觉得招惹不起秦安这样的权贵子弟,所以都不敢出来做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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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欢听了此话,神色有些凝重。虽然那些街坊邻居看起来十分冷漠自私,可世情就是如此,普通百姓不敢招惹权贵,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些权贵子弟只要一个手指头就能够将他们按死。
容萱嘆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妇人的丈夫是个有血性的,也是真心疼爱妻子,在得知妇人投缳自尽后,心中悲愤不已,虽然心里知道自己对付不了秦安,可他还是吞不下这口气,闹着要去大理寺告状,可他好不容易才找人写了状纸,还来不及去大理寺,当天晚上家里就突然失火,一家子人都没能逃出来,全部丧生在熊熊烈火之中。」
凌欢勐地一拍龙案,怒道:「这哪里是失火,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杀人灭口!」
容萱点头贊同,说道:「可不是么,奴婢也是这样想的,因此在得到玉郡王的口供后,特意去调查了一番,果然有街坊在那天晚上亲眼看到有黑衣人潜进了那户人家里,之后不久,那家就失了火。」
「无缘无故失火,还死了好几条人命,如此惨案官府就没有人去调查?府衙的人都是死的吗?」凌欢怒道。
「事后倒是有官府的人出面了,只是最后不知如何,这件案子还是被定为意外,因此也就不了了之。」容萱说道。
「好一个不了了之,若不是因为此事,哀家还不知道在天子脚下还有人胆敢如此猖狂,那秦安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区区一个郡王的嫡幼子,竟然能够在京都只手遮天,看来是哀家太过仁慈了,京都府衙知府都不知道谁才是他的主子了!」凌欢冷笑道。
在京都天子脚下,虽然有大理寺,但一般的案子却不归大理寺管,除非是苦主上告。平时的普通案子都是归京都府衙受理,像那妇人自尽,还有其夫家满门葬身火海,这样的事一看就不同寻常,按理说,这件案子有那么多疑点,京都府衙应该调查到底才对,可京都府衙都做了什么?连调查都不调查,只是草草了事,将案子定为意外,就此结案,分明是收受了某些人的好处,为某些人掩盖真相。
若说凌欢对那妇人一家的遭遇是同情,那么对京都府衙不作为的态度就是极度愤怒,京都府衙本就是个为民伸冤的地方,如今却成了某些权贵的后花园,这让她实在是恼怒不已。
容萱说道:「依奴婢看,京都府衙的人并非不知案子另有蹊跷,只是忌惮秦安的身份,因此才不敢追查下去。」
凌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将心中的怒意压下去,说道:「将这件案子上报给大理寺,让赵子轩给哀家好好查,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为无辜惨死的那户人家沉冤昭雪,还他们一个公道。」
「是。」容萱应下。
「还有,查清楚,宗室那些人都犯了什么罪,若是罪名确凿,全部按律处置,另外清白无辜者,包括那些体弱的妇孺和孩子,若是没有问题,就放了罢。」凌欢沉思了片刻,又缓缓说道。
「那玉郡王秦文之如何处置?」容萱对玉郡王没有半点好感,虽然玉郡王向自家主子投诚,但在她心里,盂郡王秦文之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是一颗墙头草。
凌欢瞥了容萱一眼,淡淡地说道:「此人哀家还有大用,他既然已经向哀家投诚,哀家便接受他这份诚意,因此哀家不但会释放他,还会封赏他,毕竟他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第459章 民心
在朝臣以为凌太后会将宗室斩尽杀绝,甚至有臣子准备冒死进谏的时候,凌太后的决定又一次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一部分没有参与谋逆的宗室成员被无罪释放了,有几个平日里比较低调老实的郡王和他们的家眷被放了出来,最让人觉得意外的是,玉郡王秦文之全家也被释放。
不知情者或许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可知情者就不这么觉得了,毕竟众所周知,玉郡王秦文之与这次的逆贼之首八老王爷可是正经的族亲,秦文之是八老王爷的亲侄孙,而且之前其与八老王爷关系密切,唯八老王爷马首是瞻,这样的一个人按理说就算没有被叛斩首之刑,也不会无罪释放才对,可他偏偏就被释放了,不止是他,连他的家眷们也全部毫髮无伤地离开了宗人府。
而更令人惊讶的是,在出狱的当天,玉郡王秦文之就因为『立功』被凌太后下旨册封为玉亲王。
在宗人府门前接了册封圣旨的秦文之只觉得意气风发,他向凌太后投诚得到了丰厚的回报,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若是他如其他人那般冥顽不灵,现在他早就已经尸首分离了,那还有如今的风光?
秦文之被册封为亲王,他的家眷们同样欢天喜地,要知道这次劫难中,宗室的几位辈分高的老王爷和几位亲王全部被斩杀殆尽,剩下的也不过是寥寥几个郡王罢了,如今秦文之被册封为亲王,意味着秦文之以后就是整个宗室地位最高的人,作为家眷的她们也可以跟着沾光了。
秦文之一家沉浸在欢喜之中,却没有注意到其他的宗室看向他们冰冷厌恶的目光。
尤其是几个郡王,他们没有参与谋逆,因此得以无罪释放,但他们却没有因此而觉得高兴,因为他们的儿子或孙子,因为犯了事不能出狱。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刚刚被册封了亲王的秦文之,这厮厚颜无耻,刚刚入狱就迫不及待地投靠了凌太后,靠出卖宗室苟且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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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只是如此,他们虽然看不起秦文之但也不会因此而怨恨他,可这厮为了讨好凌太后,将他们的小辈过去犯的事全部捅了出来,如今凌太后大怒,要追究此事,若是罪名属实,他们的儿子、孙子们八成是保不住了。
这些小辈行事如此嚣张跋扈,在家里自然是十分受宠的,比如楚郡王的嫡幼子秦安,如今楚郡王一家子被释放,唯有最得宠的幼子秦安仍然被关在大牢,这一切都是秦文之的功劳。
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踏着他们儿孙的尸骨往上爬,如此小人行径,让他们怎能不恨?
楚郡王的嫡妻和老母亲哭哭啼啼伤心欲绝,对她们来说,秦安就是她们的心头肉,如今心头肉还被关在大牢里受罪,她们没有办法,只得哭闹着要一家之主楚郡王想办法去救她们的心肝宝贝。
楚郡王是个明白人,知道儿子所犯的事一旦被证实绝对不会有好结果,如今凌太后强势,宗室经过这次打击已经一蹶不振,就算他想要救人,也无能为力。
作为父亲,他对小儿子的行为也并非一无所知,一开始他确实是不知情,但后来儿子强抢民妻不成,恼羞成怒,让人去灭了那户人家满门,事后惊动了官府,官府找上门来,他才知道小儿子做了这样荒唐的事。
可事已至此,那家人也死了,他虽然恼怒儿子的胆大妄为,但作为父亲,他总不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问罪,因此他还是动用了关系,将此事压了下去。
经过此事后,小儿子虽然行事仍然纨绔,却也比过去老实了许多。
他本以为此事已经过去了,没想到秦文之这厮为了讨好凌太后,将这件事揭发了出来,现在他们倒是无罪释放了,可他最疼爱的小儿子却被扣在了大牢里。
想到小儿子可能会因此没了性命,楚郡王对秦文之简直恨入了骨子里,恨不得生噬其肉。
其余几个郡王同样也是如此,像他们这样的宗室权贵,家里多多少少都有几个不肖子孙,而这些人往往都是家里最受宠的,现在犯了事的儿孙们因为秦文之的揭发蹲了大牢,他们心里自然十分不得劲,对秦文之也是怨恨不已。
此刻沉浸在被册封亲王的巨大惊喜中的秦文之并没有发现,其他宗室并没有一个人过来向他祝贺,反而在远处冷眼地看着他们。
秦文之不知道,现在的他已经众叛亲离,在宗室之中引起了众怒。或者他是知道的,但他根本不在意。
不管如何,事情的结果都如凌欢所想的那般,过去团结一致的宗室,现在已经因为一个秦文之成为了一盘散沙。
宗室之间互相猜疑,甚至互相怨恨对方,这才是凌欢最满意也最想看到的结果。
宗室之事至此彻底落幕,剩下的宗室都小心翼翼地苟活着,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跋扈。京都和朝堂渐渐也恢復了往日的平静。
因为凌太后凌厉的手段,朝臣们很长时间都战战兢兢,尤其是过去在朝堂上与凌太后针锋相对的世家们,也乖觉了许多。
世家虽然势大,但终究是比不上宗室的,更何况,他们都是文臣,在朝堂上虽然有几分权利,可手上却没有兵权,现在凌太后翻脸无情,一下就将宗室的人杀了一大半,他们也是怕了。
当然,想要他们乖乖放下手中的权力,他们自然是不愿意的,但他们对凌太后的态度却不敢再如过去那般敷衍怠慢了,这导致凌欢在朝堂上越发如鱼得水,基本上已经彻底掌控了朝廷。
更何况,凌欢在处置宗室之后,下令将高产粮食种子免费发放给全国百姓,并在全国大兴修缮水渠,改善底层百姓的生活质量,这让她的名声在民间如日中天。
对于生活在底层,每日苦苦挣扎的穷苦百姓来说,能够提高产量的粮食就是他们的命,而免费发放粮食种子的太后娘娘更是他们的大恩人,凌欢凭着此举,轻易地收穫了民心,甚至在某些地方,有些百姓为了感恩,主动给凌欢立了娘娘庙。
第460章 六年
六年后。
边境洛城。
宁澈站在高高的城墙上,遥望着远方苍茫的大地,一双黑眸如鹰般锐利。
六年的边关艰苦生活,六年刀口舔血的日日夜夜,让一个白净俊秀的少年郎在残酷的战场上成长为一个坚韧不拔的青年。
这几年因为草原大旱,草原上极度缺水,大部分草地枯死,导致靠放牧饲养牲畜为生的鞑子部落财产损失不少,而没了生活保障的鞑子来势汹汹,早已经习惯了掠夺的他们,只想要在大秦这块肥肉上狠狠咬一口。
宁澈在六年前来到边境洛城,他刚来不久,鞑子便挑起了战事,一开始鞑子只是在打城外边关百姓的主意,掠夺了不少村庄,很多村落不但粮食和女人被抢走,甚至还被兇残的鞑子屠村。
镇守边关的周元帅大怒,当即派兵前去围剿鞑子,身为副将的宁澈正是被派去围剿的将领之一。
鞑子十分狡猾,行踪不定,基本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有时候甚至还故意设置圈套,反过来埋伏大秦军队。
一开始宁澈经验不足,很是吃了一些亏,还好他为人机敏细心,因此每次都能全身而退,最兇险的一次,是他和一百多人的亲卫队被数百个鞑子围困在一处山谷里,那次的情况兇险异常,他带着亲卫队以少胜多,浴血奋战,生生杀了鞑子三百多人,甚至他还亲自斩杀了对方的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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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战事大获全胜,他杀了鞑子将领因此立了大功,也在军中彻底扬名,但他也因为这场战事受了极重的伤,对方刺了他一刀,只差一点点就刺中了心脏,事后宁澈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将伤养好。
在他伤好后不久,鞑子便开始大肆攻城,因为草原大旱,鞑子没有了退路,因此攻城战打得十分激烈。
鞑子生活在草原,性格兇悍喜欢屠杀,上了战场就如同不要命一般,一开始朝廷军队守城守得极其艰难,幸好在凌太后的支持下,后方的粮草军需源源不断地送来,有充足的粮草和物资,边关战士士气大涨,这才顽强地抵挡住了鞑子一次又一次的攻城。
宁澈就是在这一场场的血腥战斗中成长起来的,他身手奇高,对兵法了如指掌,而且智计百出,依靠着战术,斩杀了不少鞑子。
随着战功的积累,他在边关成了赫赫有名的杀神,其威名甚至让鞑子闻而色变。
这一场残酷的战争足足打了六年,在这六年中,宁澈也从一个小小的副将成了周元帅身边最得力也最看重的大将军。
周石十分看好宁澈,早已经将他看成接班人,而其他将领对宁澈也十分钦佩,他们佩服宁澈,并不是因为他是前老元帅的儿子,更是因为宁澈用兵如神,在这六年间,宁澈经歷了无数次战斗,但他却从无败绩,是真正当之无愧的常胜将军。
「澈儿。」身后传来粗犷的声音。
宁澈收回目光,回头看向来人,神色恭敬地行了个军礼:「元帅。」
「不是说了吗,在我面前不用这么客气,叫我世叔便可。」周石看着眼前身姿挺拔的青年,笑呵呵地说道。
他是宁亲王一手提拔上来的,宁亲王既是他的恩人,也是他的好友,因此他对宁澈这个晚辈十分爱护,一是他爱才,二是他是真心将对方当成自己的亲侄子看待的。
奈何宁澈为人十分固执正直,来到边关后,也没有依靠关系的意思,而是从一个小小的副将开始奋斗,无数次不顾自身安危身先士卒,有危险总是沖在前面,无论他怎么劝说,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看到宁澈如此优秀,他心里欣慰之余,又免不了有些担心,他生怕宁澈发生什么意外,如此一来,他也不知道怎么向好友宁亲王交代。
「军中有军中的规矩,宁澈不能违反军规。」宁澈神色平静地说道。
「好了好了,我就知道你是个不听劝的。」周元帅无奈地说道。
「末将只是按军规行事。」宁澈一板一眼地说道。
「……」周元帅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看着面前俊秀挺拔的青年,想到当年刚刚来边关时那个白嫩俊秀的如玉少年,心里不由嘆了一口气。
六年的时间,让当年那个还有些青涩的少年成长成了如今这个成熟稳重的青年,果然只有残酷的战争,才能让人快速成长,如今的宁澈,身上已经看不到当年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玉面将军。
「边关的战事已经快要结束了,鞑子大汗蒙亚已死,其余的鞑子已经退去草原深处,估计未来十年边关都不会再有战事了,澈儿,我年纪大了,也到了该退下去的时候了,这次我已经向朝廷上书恳求离开边关,我想要你接任边关元帅之职,你考虑好了吗?」周元帅看着自己的爱将语重心长地说道。
宁澈抿了抿唇,说道:「元帅如今正值壮年,退位之事还早。」
「什么壮年,我都是快五十的老头儿了!」周元帅苦笑道:「我在边关多年,当年是蒙你父亲照顾,因此才侥倖活下来因祸得福成了元帅,当年若是没有你父亲,我如今早就成了一堆白骨了。在边关征战多年,大伤小伤不断,我的身体已经难以负荷……」
说到这里,周元帅表情有瞬间的失落,但很快又笑着说道:「我啊,还想活久一点呢,退下去也好,省得操心这一大家子,十万将士在手底下,我这个元帅想尽了法子,当爹又当妈的操心着他们的吃喝拉撒,再这样下去,我可活不了多少年咯,还不如早点退下去,回京都去享几年福……」
宁澈心知周元帅已经下了决定,他就算劝说也无济于事。
但他却不想接任元帅之职,他想要回京都,想要见他心爱的女人。
六年过去,她是否还好?朝中有没有人为难她?她是否还记得他?如今战事结束,他最渴望的不是即将封赏的军功,而是迫切地想要去见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女人。
第461章 宴会
周元帅自然不知道宁澈在想什么,他自己是十分看好这个晚辈子侄的,不但因为宁澈是好友宁亲王的儿子,更因为他是一个天生的将才,边关若是能有宁澈坐镇,在未来的数十年中必然安稳无忧。
毕竟宁澈在这六年中杀得鞑子闻风丧胆,甚至还带着亲卫队潜进鞑子大本营,亲手斩下了鞑子大汗蒙亚的头颅,彻底结束了这一场长达六年的战争。
如今鞑子大汗蒙亚已死,其十多个儿子忙着争权夺位,鞑子内部如今内斗不休,哪里还顾得上入侵大秦?
更何况连续六年征战,鞑子如今已经元气大伤,对宁澈这个敌人恐惧不已,如今鞑子残部已经逃进草原深处,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再出来骚扰大秦边境了。
但鞑子毕竟不是大秦百姓,他们天生兇悍好斗,现在无法斩草除根,估计未来终有一日会捲土重来,为了日后边关的安稳,周元帅心里还是希望宁澈能够接过元帅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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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已经将宁澈的功劳上报上去,并向皇上和太后娘娘提出了让宁澈接替元帅之位的建议,希望皇上和太后娘娘能够同意他的建议吧。
想到这里,周元帅暂时将心里的念头按了下去,想起女儿的嘱咐,便笑着说道:「不说这些了,今晚我在府里开宴,邀请三军将领一同参宴,你也来罢。毕竟过几天你就要回京了,到时候就算想再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宁澈闻言有些惊讶,说道:「元帅让末将回京?」
这次打退了鞑子,他确实立下了不少大功,但他没想到周元帅会让他回京,毕竟周元帅一直希望他接替元帅之位,作为三军最高统领,元帅若是无诏,是不得擅自回京的。
「你来边关也有六年了,虽然我很希望你能够代替我成为下一任元帅,但你终究是你父亲的独子,前些日子你父亲来信,说希望在战事结束之后,让你回京一趟。」周元帅笑道。
想到自己马上可以回京,不久就能见到他心心念念的人,宁澈心里一阵激动,郑重地对周元帅行了一礼,真心实意地说道:「多谢元帅。」
周元帅看到宁澈脸上罕见的激动表情,心里感嘆,平日里冷静自持的青年,听到可以回京却如此激动,想来到底还是年纪轻了些,离家六年,终究还是想念亲人的。
「好了,你回去准备准备,今天早点来。难得没有战事,今晚倒是可以喝点酒,尽尽兴。」周元帅笑道。
军队军规严谨,在平时是绝对严禁喝酒的,但如今战事已经结束,在庆功宴上喝一点酒也能让大傢伙高兴高兴,自然不必如往日一般严苛。
「是。」宁澈应下,心思却飘远了。
离开京都六年,他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她,可得到她的消息却少之又少,只有片言只语,还是从周元帅这里打听到的。
他只知道在他离开后不久,她便开始大刀阔斧整顿朝堂,还因此查出了户部贪墨案,背后更是牵连到了宗室。
在边关战事最紧张的时候,他听到周元帅说,太后娘娘为了追回被贪墨的税银,下令斩了一大半的宗室成员,而边关军饷的难题也因此迎刃而解,有了太后娘娘的支持,边关领士们再也不必担心军饷和军需的问题了。
他当时心里十分惊讶,在为她高兴的同时,也为她担忧不已,毕竟宗室势庞大,那些人私下里培养了不少暗卫,他是真的担心她的安危。
可她却远比他想像中更优秀,也更杀伐果断,宗室图谋多年的计划在她雷厉风行的动作下,彻底粉碎,几乎所有参与谋逆之事的宗室全部被斩杀殆尽,至此朝中大权已经被她稳稳地攥在手中。
之后的几年,朝廷果然平静了许多,但他得到有关于她的消息却越来越少,只是偶尔听说她做了什么惠民之事,如今大秦的百姓对她十分敬仰,民心稳固,她免费分发的高产粮食种子也到了边关百姓的手里,边关百姓对她十分感激,可以说,她在大秦的声望已经达到了顶峰。
入夜。
元帅府中灯火通明,随着参加宴会的客人到来,府中渐渐变得热闹喧嚣起来。
因为庆功宴是在元帅府举办,因此前来参加的客人是允许带家眷的,在边境的将领基本都已经在这里成家立室,因此众人几乎都是拖家带口的前来参宴。
宁澈来得不早不晚,他没有家眷,自己一个人来参宴。
进了元帅府,在管家的引领下,往举办宴会的大堂走去。
来到大堂,里面已经有不少客人,周元帅看到他来了,十分高兴,满脸笑容地说道:「澈儿快快坐下。」
其他将领见到他,也纷纷露出和善的笑容,其中一些将领家眷见了宁澈,更是忍不住窃窃私语。
「宁将军年纪轻轻却前途无量,长得也俊,日后还不知道便宜了哪家的姑娘。」一位中将夫人忍不住对一旁的闺蜜好友说道。
「这几年在边关看上宁将军的姑娘可不少,甚至有不少姑娘亲自向宁将军表白呢,可惜宁将军虽然年轻,但却对女色不暇辞色,对他示好的姑娘全部被他严词拒绝了。」中将夫人的闺蜜好友也是将领的家眷,她的丈夫也是一位中将,因为双方丈夫关系不错的缘故,她们二人的关系也十分要好。
在边关因为战事频繁,在这里对女子的要求并没有像其他地方那般苛刻,因此生活在边关的女人比其他地方的女人更热情奔放,性情也十分豪爽,并不避忌谈论男女之事。
「是啊,听说前几天成大人的女儿还向宁将军表白了,可惜也被拒绝了。」中将夫人十分惋惜地嘆了口气说道:「真是可惜了,成姑娘可是咱们边关的大美人呢,这样的美人都看不上,宁将军的眼光也太挑剔了。」
「其实这也难怪宁将军的,人家可是出身亲王府的贵公子,除了军衔,还是亲王府的继承人呢,这样的出身,眼光自然高,一般人也入不了他的眼。再说了,那成姑娘虽然长得不错,但也只是在边关这里才显得出色些罢了,宁将军可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京都里的绝色美人多着呢,如此一来,一个成姑娘也算不上什么。」
第462章 纠缠
对于好友的惋惜,闺蜜却看得清楚,成家的姑娘是不错,但想要嫁给宁将军还差了点,不管是身世还是其他,她都配不上宁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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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也有道理,我只是代替咱们边关的好姑娘感到可惜,毕竟宁将军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结亲对象,也是我的女儿年龄与宁将军相差太多了,不然我也会心动呢!」中将夫人说着又嘆了口气说道:「日后等我的囡囡长大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遇到像宁将军这样的好对象。」
「你呀,也不怕这话被人听去笑掉大牙,你家囡囡才五岁呢,你就开始操心她的终身大事了?」闺蜜白了好友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像宁将军这样的人就如同凤毛麟角,你日后想要得到一个这样的女婿,恐怕不是一般的难,我劝你呀,还是趁早不要做美梦了!」
「我也就是说说。」中将夫人遗憾地说道:「宁将军年纪也不小了,估计这次回京,他家里已经为他张罗亲事了吧!毕竟宁将军可是亲王世子,能够配得上他的姑娘大概出身也不会太差,真是便宜了那些京都的贵女了。」
「不管怎么样,那也是人家宁将军的事,咱们的女儿还小呢,还不用急着找女婿。」闺蜜笑道:「不过呀,咱们不急,可有的人就急咯。」
「你是说那谁?」中将夫人一脸八卦地问道。
「吶,那不是来了吗?」闺蜜朝宁澈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
中将夫人扭头看去,果然见到一个身穿火红色衣裙的姑娘正一脸娇羞地对宁澈说着什么。
「呸,真是不要脸。」中将夫人一脸不屑地说道。
「你这话小声点,可不要让人听了去,人家再有不是,也有个好爹,不说性情,就凭着人家是元帅府的大小姐,这身份上与宁将军还是相配的。」闺蜜说道。
「要是宁将军看上她,那得多眼瞎啊,要真娶了这样的女人进门,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中将夫人撇了撇嘴说道。
「宁将军看不看得上她还不知道,不过依我看呀,周元帅对此事倒是乐见其成。」闺蜜笑道。
「周元帅自然是乐见其成了,那可是他的亲生女儿,虽然是个妾生的,可那妾得宠得很呢,真不知道周元帅这样好的人,为什么在后宅会如此拎不清,元帅夫人在的时候还好,现在元帅夫人没了,周元帅也不说再续娶一个,偏偏让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掌管着元帅府中馈,真是荒唐之极。」中将夫人自己是正室,自然十分看不上妾室。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知道呢。」闺蜜嘆了口气,说道:「周元帅治军严谨,为人正直,从来不贪功也能容人,是个好上司。可人呀,哪有十全十美的?周元帅治军再厉害,他也只是一个男人,男人有几个不爱美色的?」
「可他也不能为了自己的女儿去糟蹋人家宁将军呀!」中将夫人不忿地说道:「他那女儿是什么德性他能不知道?早年闹出来的那件事谁不知道?未婚先孕,这件丑事在边关人人皆知,这样的一个残花败柳配得上人家宁将军吗?他们也就欺负人家宁将军不知情,想要矇骗过去,真是欺人太甚。」
中将夫人厌恶地看着那红衣姑娘忿忿地说道:「都二十一岁了,还堕过胎,真当自己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呢,这样的事也敢想。」
「嘘,你小声点,若是被听去了,可就要得罪人了!」闺蜜小声说道:「那对母女打的什么主意你当别人不知道?可为什么没人敢说?还不是因为人家有个好爹?周元帅觉得自家的女儿千好万好,虽然之前不懂事犯了错,可在边关寡妇再嫁的人比比皆是,咱们这里可没有什么清白不清白的说法,咱们觉得那女人配不上宁将军,可人家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人家觉得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她又没有丈夫,想要嫁人那不是再正常不过么?」
「只是可怜了宁将军,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中将夫人终究还是心有忌惮,说话的声音也小了些。
宁澈自然不知道自己成了中将夫人口中的倒霉蛋,此刻他已经快要被身旁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女人烦死了。
偏偏这女人还是周元帅的女儿,哪怕是看在周元帅的面子上,他也不能做出驱赶人的事来,更何况这里还是在元帅府。
「宁哥哥,我听爹爹说,你马上就要回京了,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回京好不好?京都我还没有去过呢,听说京都十分繁华,人也特别多,是真的吗?」周红珠嗲着声音娇滴滴地说道。
「我回京只是述职,并不是回去游玩,更何况军队军规严谨,实在是不方便带女眷。」宁澈神色淡漠地说道。
「怎么就不能带女眷呢?我可是问过爹爹了,你这次回京是回去论功行赏的,并不是去打仗,是可以带女眷一起的。」周红珠撅着嘴说道。
「你若是想去京都,可以让元帅派人送你去,我是有任务在身的,实在不方便带人。」宁澈的脸色冷了下去。
自从来到边关后不久,他就被周红珠这个女人纠缠上了,他从来对她没有好脸色,也十分干脆地拒绝了她无数次,可这周红珠就仿佛看不懂人脸色一般,不管他如何拒绝,她仍然纠缠不休,实在是令人厌烦之极。
更何况他不是傻子,虽然周围的人不说,但他也在私下里调查过周红珠,自然也知道这个女人过去的『光辉』歷史。
他并不是迂腐的人,也不在乎女人是否是清白之身,更不会因此而贬低失去清白的女人,可这周红珠实在是不要脸至极,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可在别人亲口拒绝了无数次后,仍然不要脸地纠缠不休,给别人带来麻烦,那就真的令人鄙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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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就是一个爱而不得的人,可他只是远远看着心中的爱人,守护着她,却也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给她造成困扰,担心她的一切,却又不会干涉她的任何决定。
在宁澈的眼中,这样才是真心相待,而不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纠缠不休。
第463章 丢脸
「宁哥哥……」周红珠不依地跺了跺脚,娇声说道:「你就带我去京都嘛,我保证乖乖的不给你招惹麻烦……」
她可是听父亲说了,宁哥哥的年纪不小了,这次回京,很可能宁亲王妃就会给宁哥哥张罗亲事,这怎么行?
宁哥哥可是她周红珠看上的男人,不但身世好,有本事,而且长得还十分俊美,这样的男人在边关简直就是鹤立鸡群,将边关那些粗糙的臭男人比到天边去了!
身为元帅府唯一的大小姐,从小到大,她周红珠想要的东西就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这次也一样,她看上了宁澈,自然要想尽办法,费尽心机成为他的妻子!
姨娘可是说了,宁哥哥不是一般人,而是真正出身权贵的贵公子,是亲王世子,日后可是要继承亲王爵位的,这样好的夫婿对象,在边关这样的地方可寻不到第二个了,姨娘说了,若是错失了这次机会,日后她再也寻不到这样的好亲事了。
她对姨娘的话从来都是信服的,姨娘作为一个妾室,却能说服父亲让她掌管府里的中馈,甚至能让父亲放弃了续娶的念头,这可不是一般妾室能够做到的。
更何况,她虽然骄傲,眼光也高,但也知道因为年轻时胡闹,闹出了一些不好的事,因此她在边关的名声不怎么样,这几年姨娘为她的亲事操碎了心,好不容易来了个宁澈,还不知道她的过去,她自然不肯轻易放手。
而且父亲也同意了,她虽然是妾室所出,却是元帅府唯一的小姐,算起来与嫡出的也不差什么了,她是边关大元帅唯一的女儿,宁澈是亲王世子,论起家世,他们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不是吗?
因此这门亲事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宁澈要回京,她是不管如何都要跟着去的,她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宁澈另娶他人。
周红珠心里算计得好,可奈何宁澈却不配合,他对周红珠的撒娇纠缠没有任何反应,有的只是说不出的厌烦:「周小姐,末将这次回京路途遥远,因此必须紧急行军,实在是不方便带上你。」
哪怕周红珠对他没有企图,他也不会带上周红珠,更何况周红珠心术不正,对他虎视眈眈?他是疯了才会将这样一个不安分的娇蛮大小姐带回京。
这女人一看就是个会招惹麻烦的。
「宁哥哥,你就答应珠儿嘛……」周红珠撅着小嘴说道:「爹爹已经答应了,这次让我跟你回京的,你若是不答应,我可要告诉爹爹了……」
周红珠这话可就是有威胁的意思了,不管宁澈出身有多高贵,但在边关,周元帅才是最高将领,哪怕是宁澈也得听周元帅的。
这也是为什么在边关看不惯周红珠的人那么多,却没有人敢惹她的原因。
宁澈脸色彻底冷了下去,冷声说道:「周小姐想要告诉元帅,尽管去就是,你的要求恕末将不能答应!」
他宁澈行事光明利落,岂会因这点小小的威胁而妥协?更何况,他相信周元帅也不会强人所难,哪怕心里有这个意思,也做不出强行将女儿塞给他的举动。
「你!」周红珠被宁澈油盐不进的态度气得够呛,狠狠地瞪了宁澈一眼,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跺了跺脚扭身就跑。
宴会上其他人自然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一些将领家眷更是觉得大快人心,狠狠地出了一口闷气。
周红珠平日仗着自己是元帅大小姐,嚣张跋扈行事霸道,对其他将领的家眷态度十分恶劣,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模样,很多人都看不惯她,只是碍于周元帅的面子,才不得不忍让她几分。
可长期如此下来,这些将领家眷心里对周红珠都充满了怨气,尤其是家中有待嫁女儿的人家,平时他们女儿出席宴会什么的,都会被周红珠欺负,可碍于对方的身份,又不能替自家女儿寻回公道,因此心里积怨已久。此刻看到不可一世的周大小姐在宁澈身上吃瘪,自然觉得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让你作,现在丢脸了吧?人家宁将军才不吃你这一套!
委屈地哭着跑回后院的周红珠自然不知道,她已经成了众人心里的笑话,此刻她正对着她的姨娘哭诉着委屈:「姨娘,他太过分了,他根本就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女儿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可他愣是不肯答应,真是气死我了!」
罗姨娘见女儿这副委屈的模样,不由心疼极了,同时心里对宁澈也有了些不满,她皱了皱眉,轻声细语地说道:「姨娘不是交代你要温柔一点么?那个男人能够拒绝女人的温柔?你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德性,罗姨娘这个做娘的自然清楚得很,因为是府里唯一的女儿,从小就被宠得无法无天,年轻的时候甚至做错了不少事,这几年被她狠下心来管教,这才收敛了些。
「那儿是女儿不够温柔,他就是个木头桩子,女儿抛媚眼都给瞎子看了!」周红珠忿忿地说道。
「怎么回事?不就是让他护送你回京么?这是顺带的事,他怎么会不同意?」罗姨娘也不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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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儿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说来说去,他就是看不上女儿!」周红珠哭道:「姨娘,我不管,我是一定要嫁给他的,你要帮帮我,若是不能嫁给他,我,我就不活了!」
看着要死要活的闹腾的女儿,罗姨娘还是妥协了,软下声音说道:「好好好,我儿别哭,姨娘帮你,一定会让你如愿以偿。」
罗姨娘敢说出这样的话,心里自然是有几分底气的,现在她掌管着元帅府的中馈,宁澈如今就在元帅府里,她想要做点什么,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真的?」周红珠破涕为笑,抱住罗姨娘的手臂撒娇道:「姨娘打算怎么做?」
「这你就别管了, 你只安心等着便可!」罗姨娘眸中闪过一抹精光,语气依旧温柔,但却带着几分冷意:「婚姻可是大事,这样的事总要他心甘情愿才好,再说,他年纪也不小了,]来边关也有六年了,这样的年纪在边关成亲再正常不过了!」
第464章 下作
周红珠双眸一亮,说道:「姨娘,你有办法让他和女儿成亲?」
罗姨娘淡淡地笑道:「今儿是庆功宴,男人一高兴,喝多了也是常有的事,宁将军是你父亲看重的属下,又是独自一人没有家眷照顾,如此留宿在元帅府再正常不过了。不过男人么,喝醉了酒,总是喜欢毛手毛脚的,若是不小心犯了错……」
「姨娘说得是。」周红珠的眼睛更亮了,看向罗姨娘的目光十分佩服。
罗姨娘轻轻一笑。
当年周元帅与夫人可是情深意重,她一个边关小户人家的女儿能够进元帅府成为元帅的妾室,自然有她的手段。
想当年她不过是元帅府的一个婢女,若不是她趁周元帅喝醉了酒,趁机爬床,她又怎会有如今这样的好日子?
周元帅对夫人一往情深又如何?夫人毕竟年纪大了,哪里比得上她年轻貌美?再加上夫人性格刚强,根本就不懂女儿家的温柔,不知道男人是需要哄着的,如此时长日久,元帅还不是被她哄了过来?
虽然元帅并没有因此冷落夫人,可男人么,终究是喜欢温柔的女人的,在夫人死后,元帅就被她笼络住了,她也因此得以掌管府里的中馈。
虽然元帅不再娶的原因是因为放不下夫人,可获得最大好处的是她,不是吗?
「你先回房间准备好,到时候再按计划行事。」罗姨娘淡淡地说道。
「可是……」周红珠还是有点不放心。
「你只管放下心来,姨娘保证给你安排得妥妥噹噹的。说不得过两天你就能风风光光的做新娘子了!」罗姨娘摸了摸女儿的秀髮,笑道。
「好。女儿听姨娘的。」想到自己即将要嫁给宁澈,周红珠心里就忍不住一阵兴奋。
那样俊美家世又好又有学问的男人,就合该是她周红珠的丈夫,边关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臭男人哪里配得上她?
「只是有一点,你可要给姨娘记住了,此事必须是一个意外,绝对不能让你父亲发现半点端倪,否则此事就难办了。」罗姨娘难得有些严厉地说道。
身为周元帅的枕边人,罗姨娘十分了解周元帅的性格,周元帅就是一个十分正直的人,这次女儿看上了宁澈,他本来是不同意的,在她的苦苦劝说下,才勉强同意女儿去试一试,毕竟宁澈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对象,但他只是同意女儿去见宁澈一面,若是宁澈同意,他自然不会反对这门亲[事,若是宁澈不愿意,他也绝对不会因为周红珠是亲生女儿就去勉强他人。
若是被周元帅发现了她们母女私下里的下作手段,恐怕后果会十分严重。
罗姨娘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他虽然喜欢她,也疼爱周红珠这个女儿,但他最看重的还是自己的属下,尤其是宁澈这个侄子。
所以此事无论成功与否,都必须瞒住周元帅,如此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女儿知道了。」周红珠漫不经心地应下,心里却不置可否,根本就没有将罗姨娘的话听进去。
在她看来,周元帅是她的亲爹,她的亲爹还能向着外人不成?当年她看中了一个小小的副偏将,忍不住和对方偷吃了禁果,后来怀孕了,她却后悔了,因为那副偏将只是长了一副好相貌,官职却不高,能力也有限,家里更是一穷二白,她是元帅府的大小姐,那里吃得了这样的苦?
因此已经瞒着周元帅私下里与那副偏将拜堂成亲的她,不顾那家人的苦苦挽留,挺着大肚子回了元帅府。
事后她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闹着和那副偏将和离,最后她爹还不是依了她?
如今想想,她还觉得十分庆幸,还好她与那个副偏将和离了,若是真的给那个男人生了孩子,她现在的日子苦着呢,那男人就是个短命鬼,在和她和离后不久,就死在了战场上,她若是没有和离,岂不是被那家寡母拖累死?
宁澈对周红珠母女的阴谋一无所知,他此刻正在宴会上与其他将领聊天喝酒。
不过他一向自律,在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就不再勉强自己再喝,连吃的东西都不碰。
这时几个婢女端着胡椒暖胃汤送了上来,说是罗夫人担心众人喝多了伤身,特意让人熬了暖胃的胡椒鸡汤送过来。
众人对罗姨娘此举称赞不已,就连周元帅也十分满意,罗姨娘虽然只是一个妾,但为人处事还是十分贴心细緻的,这场宴会办得很好,也没有让他丢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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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夫人真心不错,这鸡汤的味道好极了。」坐在宁澈身旁的赵将军几口将鸡汤喝完,一抹嘴巴,赞嘆地说道。
宁澈只是微微一笑,却并没有喝鸡汤的意思,他对于饮食方面十分自律,也比较注重养生,一般吃饭只吃七分饱便不会再吃,现在他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自然不会勉强自己再喝什么鸡汤。
「宁将军,你不喝鸡汤?」因为鸡汤太过美味,而且胡椒在大秦可是奢侈的调味品,在边关更是十分难得,这些东西他们平时想吃都没有机会,因此赵将军很是有点意犹未尽地盯住宁澈面前的那碗鸡汤问道。
「我已经吃饱了,若是赵将军不嫌弃,倒是可以帮我这个忙。」宁澈笑道。
「不嫌弃,我怎会嫌弃?」赵将军闻言大喜,他长得高大粗壮,为人性格也十分豪爽,是个十足的粗人,出身穷苦人家的他,可没有富人那么多的规规矩矩,而且生活在军营里的军人一向不拘小节,往日在行军打仗的时候,就连一小块肉都能分着吃,现在不就是一碗鸡汤吗?宁将军不喝,正好便宜了他,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呢!
赵将军丝毫不客气地直接端起宁澈面前的鸡汤一饮而尽,笑道:「如此美味宁将军却不吃,真是亏了。」
宁澈笑了笑,正想说什么,突然却无意间瞥到大堂外有个不起眼的婢女在探头探脑的往他这边看来。
宁澈心里一动,不动声色地将赵将军的汤碗便手放在自己的案台上,那婢女显然是看到他的动作,很快就闪身离开。
第465章 就计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一场庆功宴也渐渐进入了尾声,边关将领大多是粗人,个个嗜酒如命,平日只是碍于军规,滴酒不沾。如今难得战争结束,元帅亲自解了禁令,因此众人自然要喝个痛快。
很快参加宴会的人大多都有了几分醉意,有些甚至烂醉如泥,趴在地上起不来。
赵将军是出了名的能喝,可今天他并没有喝多少,却早早就露出了醉态。
「宁兄弟,你说我是不是太久没喝了,今儿才喝了不到两罈子,怎么就不行了呢?」赵将军醉意朦胧地看着宁澈,嘴里嚷嚷着:「不行,好不容易才能够痛快喝一回,我怎么也得喝个够本才是,宁兄弟,来来来,咱们再喝一杯……」
宁澈神色清明,他看着赵将军脸上不正常的潮红,淡淡地说道:「赵将军,还是别喝了吧,再喝下去可就真的醉了,一会还要回去呢。」
「怕什么,大不了在元帅府呆一晚上,」赵将军嘿嘿笑道:「在这里还有人服侍呢,回去有什么?黑灯瞎火的,连个贴心人都没有,老子一个单身光棍,在那儿都一样!」
赵将军年过三十,早年也曾娶过妻,只是后来妻子因病没了,就没有再娶,不是他不想娶,而是他长得皮肤黝黑五大三粗,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眼光却高得很,他瞧得上的别人瞧不上他,瞧上他的,他自个儿瞧不上,如此一来,个人问题就拖到了现在。
宁澈心里嘆了口气,却也不再劝说,也许在他看来是烂桃花的某人,对赵将军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好对象,不过他不是赵将军,他是真心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他。
宴会渐渐接近尾声,周元帅已经醉了,但他仍然是那个关心下属的好领导,他对管家吩咐道:「收拾好客房,若是有不方便离开的,可以先安排他们住下。」
「是。」管家神色如常地应了下来。
这些年来这样的事时有发生,每次元帅府开宴,都有一些醉得一塌煳涂的将领在元帅府留宿,这样的事对于管家来说,再正常不过了。
「澈儿,你今晚也留下来吧。」周元帅笑着对宁澈说道。
宁澈沉思了片刻,笑道:「好。」
见宁澈应下,周元帅满意地笑了笑,然后被亲卫搀着下去休息了,剩下的人,自然会有管家亲自安排。
有家眷的人自然在家眷的陪同下离去,留下来的都是没有带家眷来,或者是没有家眷的单身汉。
先前出现在大堂门口的婢女又一次出现在门口探头探脑,只见她拦住管家问了几句什么,在得到答案后,又看了宁澈一眼,然后一脸欢喜地走了。
宁澈将这一切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有府中小厮过来带人去客房休息的时候,宁澈顺便将一旁醉得站不起来的赵将军扶了起来。
「今儿个我便和赵将军一起罢。」宁澈淡淡地说道。
那小厮一愣,他看了宁澈一眼,见宁澈虽然语气清冷,但脸上却是一副醉意朦胧的模样,当下放下心来,陪着笑说道:「宁将军放心,府里的客房多着呢,赵将军那边已经安排好了,绝不会怠慢他的。」
「赵将军的客房在哪儿?我先将他送过去。」宁澈说道。
小厮笑道:「宁将军放心,您们的房间挨着呢,一起走就可以了。」
宁澈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小厮松了口气,脚步也快了几分。
在小厮的引路下,几人很快就来到了目的地,小厮指着其中一个房间说道:「这就是赵将军的房间,宁将军,你的房间就在隔壁,你先回房休息,让小的伺候赵将军就好了。」
「老子不要睡觉,没有女人睡觉有什么意思,宁兄弟,咱们继续喝……」赵将军拎着手上捨不得放下的酒罈子醉醺醺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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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们继续喝……」宁澈也是一副醉得站立不稳的模样,对小厮挥手赶人道:「好了,我们这里不要人伺候,你走罢!」
「这……」小厮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不放心地叮嘱道:「宁将军,那小的先走了,一会儿您记得回房歇息……」
「知道了,本将军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还怕本将军喝醉了找不到路么?」宁澈不耐烦地说道。
「就是,老子哪怕醉死了,爬也能爬回去,你在这里啰嗦个什么劲儿,快走,别打扰老子和宁将军喝酒!」赵将军瞪大了一双铜铃大眼,那副兇悍的模样将小厮吓得脸色发白,连连后退几步。
赵将军与斯文温雅的宁将军不一样,宁将军哪怕是喝醉了,也是一个谦谦君子,并不会有什么不雅的行为,可赵将军却是个脾气火爆的粗人,喝醉了酒脾气更是不好,喜欢闹事,曾经有一次赵将军在府里留宿,嫌弃伺候的人不好,甚至给了那个伺候小厮一记耳光,因为喝醉了酒,控制不住力道,那记耳光硬是将那小厮的牙齿打掉了几颗。
小厮虽然听了吩咐要盯住宁将军,但他却不敢招惹喝醉的赵将军,生怕自己惹了这煞神不高兴,一记耳光下来将自己的牙齿打掉了。
因此在赵将军的威胁下,小厮只得战战兢兢地离开,不过他也不敢就这样离去,只是远远的站在一旁,盯着这里。
宁澈也不管他,扶赵将军进房后,二人又喝了一会儿,他才打开门走了出去,脚步轻浮,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回了自己的房间,一看就是喝多了,醉得不轻的模样。
小厮远远看见宁澈关上了房门,这才一脸喜色地往后院的方向跑去。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不久,宁澈便重新走了出来,只见他神色平静,目光清澈,分明神志清醒得很,哪里有半分醉态?
宁澈快步走进赵将军的房间,赵将军已经有些迷煳,但因为他的酒量极好,还没有彻底失去神智,看到宁澈进来,醉意朦胧地说道:「宁兄弟你怎么又来了?莫非还没喝够?若是如此,我这就去让人再送酒过来,咱再痛快喝一场……」
「赵大哥,我问你,你想不想成亲?」宁澈看着赵将军,神色平静地问道。
赵将军一愣,他脑袋昏昏沉沉的,但到底还是听清楚了宁澈的话,咧开嘴笑道:「怎么不想?可惜那些娘们儿没啥眼光,既然瞧不上老子……」
第466章 良缘
「那今儿兄弟我送你一桩好姻缘你要不要?」宁澈试探着问道。
他虽然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也做不出陷害同僚之事,元帅府有人算计他,他自然有办法应付,若是赵将军不愿意,他也不勉强,自己独自离开就是了,若是赵将军自己愿意,那他便成全他又如何?至于那算计他的人最后会如何,也不过是自食恶果罢了。
「什么好姻缘?」赵将军笑道:「莫非是哪个府里的千金看上了老哥我?」
「元帅府的大小姐,今晚她会过来,赵大哥觉得如何?」宁澈笑道。
他知道赵将军人长得不怎么样,可他却一直想娶一个家世好的妻子,也是为此他到现在还没有续娶的原因。
「原来是元帅府的大小姐……」赵将军虽然醉得不轻,但也没有彻底煳涂了去,他盯住宁澈嘿嘿笑道:「宁兄弟不地道,那大小姐看上的是宁兄弟吧?怎么,宁兄弟瞧不上她?」
「我心中早有意中人,实在是无法接受周小姐的好意。」宁澈没有否认,淡淡地说道:「若是赵大哥不愿意,兄弟我再想办法避开此事就是,赵大哥不必为难。」
「这样别人想都想不到的好事,宁兄弟却往外推,真是辜负了美人的一番好意。」赵将军笑道:「既然宁兄弟看不上,那哥哥我可就代劳了,元帅府的大小姐可是个美人呢,嘿嘿……」
赵将军是个粗人,但却是个有心计有野心的粗人,他其实并不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大大咧咧,而是粗中有细,不然也不可能从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泥腿子成了如今的大将军。
宁澈对周红珠避之不及,可赵将军却觉得这是天赐良缘,能够与元帅府的大小姐成就好事,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他也不怕那眼高于顶的周小姐反悔,到时候他成了元帅的正经女婿,前途还用愁吗?
「既然赵大哥愿意,那便与兄弟换个房间罢,一会儿恐怕就有人来了。」宁澈说道。
「好!」赵将军摇摇晃晃地起来,拍了拍宁澈的肩膀,笑道:「今日若是哥哥我成了好事,日后自然少不了宁兄弟的谢媒礼!」
说完赵将军跌跌撞撞地往隔壁房间去了,宁澈站在门口,看着他进了隔壁的客房,这才面无表情地将门关上。
另一边。
小厮正在回话:「罗姨娘,小的亲眼看到宁将军进了房间,房里小的也燃了引情香,估计现在药性也发作得差不多了。」
「我不是让你将人引到后院来么?你怎么将人引到前院去了?」罗姨娘不满地说道。
「不是小的不想将人引来后院,而是管家大人已经安排好了客房,而且小的看得出来,宁将军虽然醉了,但还没有彻底失去神智,小的生怕宁将军怀疑,只能将他送去前院客房。」
小厮也委屈得很,不是他不想按计划行事,而是安排客房的事是管家亲自安排的,当时又有那么多人盯着,他自然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与宁将军在一起的还有赵将军,他若是贸然将人引来后院,赵将军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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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用的东西。」罗姨娘狠狠地剐了小厮一眼,顿了顿,说道:「现在可能想办法将人带来后院?」
前院行事终究是不太方便,今天晚上住在前院的可不是只有宁澈一个客人,那里还住着不少其他将领呢,若是珠儿在那儿闹出什么事,明儿个就算能嫁给宁澈,这名声也别想要了。
若是宁澈喝醉了,无意中走到后院冒犯了女儿,那就是他的错,他必须要对失了清白的女儿负责,可若是女儿去前院,那就成了自个儿送上门的了,这熟轻熟重,罗姨娘自然清楚。
她可不想自己的女儿为了一个男人,将名声弄臭,虽然女儿的名声本来就不好,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在边关也无人敢提,但这次的事却不一样,宁澈可不是一般人,他是亲王世子,女儿嫁过去是要做世子妃的,想要得到婆家的认可,女儿的名声不容有失,否则就算嫁过去,恐怕也没有好日子过。
「这……」小厮为难地说道:「前院管家大人一直盯着,想要悄悄将人带来后院,恐怕很难。」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本姨娘要你干什么?」罗姨娘恼怒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元帅府的管家是丈夫的心腹,更是前元帅夫人的远亲表哥,周元帅对他极为信重,他也对周元帅忠心耿耿,她虽然掌管着元帅府的中馈,但周元帅却不允许她插手前院的事,因此她这个妾室可指挥不动这位老管家。
「姨娘,他人来不了,我去就行了,何必这样麻烦?」听了半响的周红珠忍不住跳出来说道。
「不行!你若是去了,那日后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罗姨娘坚决反对,见女儿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只得耐着性子劝道:「珠儿,你听姨娘说,这主动送上门的女人,男人是不会珍惜的,姨娘也是为了你好。」
罗姨娘没有说的,若是女儿自己送上门去成就好事,别说到时候传扬出去名声会臭大街,就是周元帅那儿也过不去。
她的本意是设计宁澈喝醉了酒,让人悄悄将他引来后院,造成他不小心闯进女儿闺房的假象,到时候宁澈自然百口莫辩,错的人也是他,她也不必担心会被周元帅责怪。
若女儿主动去前院,那就是成了有预谋的算计,以周元帅的性格,知道女儿算计了他最看重的下属,岂有女儿的好果子吃?到时候说不得她这个做姨娘的也得跟着吃挂落。
可罗姨娘的一片苦心,任性的周红珠根本就不能理解,对于她来说,现在就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只要她去了前院,与宁澈成了好事,宁澈就非娶她不可,这样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名声不名声的,她根本就不在乎,至于事后她爹会不会因此而责怪她?她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到时候顶多被骂几句罢了,他还能打死她不成?
如此想着,周红珠表面上顺从地答应了罗姨娘,回了院子,转头就找个空子熘出院子,直奔前院而去。
第467章 无耻
深夜,一队巡逻护卫走过一处院落,然后渐渐没入拐角处,在朦胧的夜色下,一道人影熟门熟路地躲过巡逻的护卫,顺利地熘进了前院。
来到客房处,周红珠先是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周围,见四处并没有人影,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她确认了一下房间,在确定没有错之后,便去试着推门,这轻轻一推,只听吱呀一声,关着的房门被她轻易推开。
周红珠心中大喜,果然如小厮所讲的那般,喝醉的人根本就忘记了上门栓,如此正好方便她。
周红珠捂住砰砰跳动的心脏,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然后摸黑走了进去,她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醒了屋里的人,功亏一篑。
却不知如此举动,却恰恰害了自己。
在周红珠进入房间不久,突然被人勐地一把拽住手臂,她吓得发出一声轻唿,瞬间天旋地转,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被人重重地压在身下。
耳边传来男人急促的喘息,周红珠先是一惊,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甚至主动伸出双手缠上男人的肩膀。
一夜过去,天色大亮,各个醉酒的客人在熟睡中被一声惊恐的尖叫声惊醒。
住在客房的都是军人,警觉性非同一般,虽然身处在元帅府,却仍然被这声突如其来的尖叫惊到了,第一反应就是冲出房间,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因此等宁澈慢悠悠地从一旁的客房走出来时,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
在房间里,周红珠看着正对着她咧嘴而笑的赵将军,几乎要崩溃了,她甚至顾不上自己还光着身子,失去理智地指着赵将军尖声质问:「怎么会是你?宁哥哥呢?」
刚刚享受了一晚美人恩的赵将军本来心情很好,此刻闻言脸色却沉了下去:「周小姐是什么意思?你私自闯进赵某的房间,难道不是看上了赵某,才特意来的吗?」
「我怎么会看上你这个又老又丑的臭男人?你、你欺负我,我、我要告诉我爹……」周红珠被气得红了眼睛,口不择言地尖叫。
她又不是瞎了眼,赵将军这样举止粗鲁容貌丑陋的老男人她根本就看不上,到现在她都闹不明白,她明明进的在宁澈的房间,最后这人怎么变成了赵将军。
更可恨的是,她被这个男人占了便宜,这一夜简直是荒唐之极,她一开始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挑选的男人十分强壮,可谁知这一切在转眼间就成了一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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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她一夜欢愉的对象根本就不是她心仪的宁将军,而是粗鲁丑陋,她平时看一眼都嫌弃得不行的赵将军。
此刻看着光着身子瞪大眼睛看着她的赵将军,周红珠噁心得想吐。
对比周红珠的气急败坏,赵将军却显得十分从容,他漫不经心地将外套披上,笑道:「周小姐,赵某怎么欺负你了?分明是你看上了赵某,所以才趁着赵某醉酒,摸进赵某的房间,趁机与赵某成就好事……」
「你、你胡说……」周红珠被气得浑身颤抖。
「赵某说的明明是事实,周小姐占了赵某的便宜,害得赵某没了清白,转眼便要翻脸无情不成?赵某可是个正经人,这件事无论如何,周小姐都要给赵某一个交代,否则赵某绝不肯罢休!」赵将军黝黑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愤怒之色,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我占了你的便宜?让你没了清白?」周红珠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无耻的男人,气得浑身哆嗦,说不出话来。
这世上怎会有这样无耻无赖的男人?被占便宜的人不应该是她吗?失去清白的不应该是自己这个女人吗?他一个大男人也好意思对她说,自己占了她的便宜?明明最吃亏最委屈的人是自己!
「难道不是吗?」赵将军可不管无耻不无耻,他理直气壮地说道:「此事由始至终赵某都不知情,是周小姐趁着赵某喝醉了酒,私自进入赵某的房间,既然如此,周小姐应该是心甘情愿委身于赵某才对,如今周小姐吃干抹净却不肯认帐,莫非是觉得赵某好欺不成?」
「你、你简直是无耻……」周红珠瞪大眼睛,恨不得活活咬死眼前这个男人。
「赵某不管,这件事周小姐必须要给赵某一个交代,此事赵某会亲自禀报元帅,让元帅为赵某做主!」赵将军一副受了委屈要纠缠到底的模样。
周红珠却被吓到了,虽然她嘴里嚷着要亲爹为她做主,可这事是自己的错,她遮掩还来不及,哪儿敢捅到亲爹那儿去?她自己的亲爹她清楚,她那爹就是个刚正不阿的人,若是此事被他知道了,她唯一的下场就是与赵将军成亲,嫁给这个噁心的男人。闹出了这样的丑事,她想不嫁都不行,不嫁,就要绞了头髮去做姑子,或者三尺白绫了结自己。
她不想死,也不愿意去做姑子,更不想嫁给赵将军。
她心悦的男人是宁澈,她未来是要做世子夫人的,怎能委屈自己嫁给一个泥腿子出身,大字不识一个的莽夫?
想到这里,周红珠再也硬气不起来,她强压住心中的愤怒,低声下气地说道:「赵将军,这只是一场误会,你知道的,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我心仪的人是宁将军,昨晚我只是以为这里是宁将军的房间,所以才……」
虽然是自己亲自做的事,但周红珠还是有些难以启齿,但她为了说服赵将军,仍然忍住屈辱感说道:「强扭的瓜不甜,我相信你也不愿意娶一个心里有别的男人的妻子吧?这样吧,昨天晚上的事,咱们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不追究你侮辱了我,你也当没发生过这事,就让这件事平息下去,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周小姐就这样看不上赵某吗?」哪怕赵将军知道周红珠心里没有自己,但此刻听了此话,心里也忍不住有点恼怒。
这个女人明明已经委身于他,还想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真是想得美。
第468章 如愿
事到如今,哪怕是强扭的瓜不甜,这瓜他也是扭定了!
他赵刚从来不介意女人是否是清白之身,更不介意女人心里是不是想着其他的男人,对于他来说,不管女人心里想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元帅的女儿,有这样的一个岳家,对他日后的仕途帮助甚大。
至于周红珠心里想着别的男人?在他看来那根本就不是问题,只要他们成了亲,周红珠就是他正儿八经的妻子,自家的婆娘不听话,日后再慢慢调教就是了,等他们日后生了儿女,他就不信她还能掂记着别的男人。
赵将军心里早有谋算,自然不会同意周红珠的建议,他皱着眉正想要说什么,突然紧闭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紧接着传来了管家的声音:「赵将军,你没事……」
话还没有说完,老管家的声音在瞬间哽住,紧接着周红珠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看着自家小姐和赵将军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哪怕是见惯了世面的老管家此刻也被惊住了。
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被周红珠尖叫声惊动了的客人们唿啦一下全部涌了进来,宁澈也跟着众人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于是众人便与老管家一同亲眼目睹了这一场好戏。
突然有人闯进来,周红珠被吓得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她再怎么大胆妄为,但终究还是一个女人,此刻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着寸缕的她几乎羞愤欲死,尤其是她在人群里看到面无表情的宁澈时,情绪在瞬间崩溃了,她几乎失去理智地尖叫出声:「啊!出去,你们都出去,滚啊……」
赵将军倒是神色如常,他不动声色地用身体挡住周红珠,尴尬地对老管家等人笑道:「不好意思,惊动了各位,赵某对周小姐倾慕已久,周小姐对赵某也有意,昨天赵某喝多了,周小姐不放心前来探望,在情不自禁之下,所以……」
赵将军说到这里,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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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非是二人郎有情妾有意,一时情不自禁所以做出了不适宜的事来,因此众人虽然心里有些鄙夷,但却也能理解,纷纷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自觉地退了出去。
有些将领还不忘对赵将军挤眉弄眼一番,心里在感嘆,真是看不出来,赵将军这样一个举止粗鲁,除了打仗没有什么优点的莽夫居然能够被眼高于顶的周大小姐看中。
先前他们还以为这周小姐看上的人是宁将军呢,他们还纷纷猜测周小姐什么时候会向宁将军表白,没想到一转眼,这周小姐却和赵将军就滚到床上去了,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出了房间,有好事者便忍不住对宁澈问道:「宁将军,先前末将还以为周小姐看上了你呢,没想到她看中的人是赵将军。」
宁澈淡淡地笑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在下与周小姐之间可是清清白白的,什么关系也没有,更何况,在下已经有心上人了,这次回京,正好回去看她。」
「原来如此,那兄弟在这里,就祝宁将军能够早日抱得美人归了!」那将领笑道。
「多谢。」宁澈想到远在京都的心上人,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
前院出了这样的丑事,老管家自然不敢隐瞒,很快就将此事禀报到周元帅那儿。
周元帅因为昨晚喝醉了酒,今天起来有点晚了,他刚刚在小厮的服侍下洗漱完毕,就听到了这个消息,顿时被气得脸色发青。
半柱香后,赵将军和周红珠跪在他面前。
周元帅看着眼前的两人,气不打一处来,可这二人一个是他的亲生女儿,一个是他的得力爱将,哪怕他心中愤怒之极,也不得不强行压抑住心中的怒气,问道:「说说,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爹爹,这只是误会,是他喝醉了酒,强行侮辱了女儿,您可要为女儿做主啊……」还不等赵将军开口,周红珠便哭哭啼啼地说道。
「赵刚,你还有何话可说?」周元帅狠狠地瞪了赵将军一眼。
赵将军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他就露出一副憨厚又委屈的表情说道:「元帅,末将真的没有欺负周小姐,昨天晚上末将与宁兄弟喝多了,不小心走错了房间,半夜末将睡得迷迷煳煳的时候,周小姐突然摸了进来,末将喝多了,一时煳涂才……」
「不是,他胡说!」周红珠尖声说道:「爹爹,就是他强行侮辱了女儿……」
「周小姐,末将承认末将控制不住自己冒犯了你,可末将却不是有心的,末将住的地方在前院,周小姐的闺房在后院,元帅府戒备森严,若不是周小姐自己来末将的房间,末将也不至于……」赵将军此刻看起来比周红珠还要委屈。
身为血气方刚的男人,再加上又喝醉了酒,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一个女人,他控制不住自己犯了错也是情有可原。若因此就说他强行侮辱人,那也说不过去,因为他住在前院,若周红珠没主动送上门去,哪儿会发生这样荒唐的事?
事到如今,周元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赵刚酒后犯了煳涂没错,女儿是自己送上门去的也没错,只是女儿原本应该是冲着宁澈去的,却阴差阳错进了赵刚的房间,最后才闹出这样的乌龙来。
看着哭哭啼啼的女儿,周元帅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周红珠怒骂道:「哭,你还有脸哭!一个女儿家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为父的面子都给你丢尽了!」
说着,周元帅按了按被气得发疼的额头,冷冷地说道:「虽然是阴差阳错,但你们也有了夫妻之实,赵刚,我问你,此事你准备如何了结?」
赵将军脸上露出喜色,急忙说道:「末将愿意娶周小姐为妻。」
见赵刚愿意迎娶自家女儿,周元帅满意地点了点头。
周红珠却勐地站了起来,尖叫道:「凭什么?我不嫁!」
周元帅沉下脸,冷声道:「不嫁也得嫁!凭什么?就凭你已经委身于他,你们既然有胆子犯错,就要承担犯错带来的后果!周红珠,老子过去就是太惯着你了,所以才会纵得你无法无天,作为一个女儿家,没有半点羞耻之心,如今你犯了大错,失了清白,难得赵刚没有嫌弃你,你还有脸闹?你若是还要脸,就乖乖给老子嫁过去,若是再闹,就给老子滚出元帅府,老子就当没生过你这样的女儿!」
第469章 指责
在周元帅强硬的干涉下,赵刚与周红珠的婚期定在三天后。
赵将军如愿以偿,周红珠则哭着跑回了后院。
「姨娘,我不嫁,我死也不嫁!」在看到罗姨娘的瞬间,周红珠忍不住扑进她的怀里大哭失声。
这时罗姨娘早就得到了消息,也知道了自家女儿不听她的劝告做下了煳涂事。她抱住女儿既恨铁不成钢,又心疼不已:「我的儿啊,你怎么那么煳涂啊,姨娘让你不要去,你却偏偏不听,如今做下这等煳涂事, 你爹岂能饶了你?」
「姨娘,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去与爹爹说,让他取消婚事好不好?女儿不想嫁给赵刚,你知道的,女儿心里只有宁将军,怎能嫁给那个莽夫?」周红珠哭道。
「事到如今,你与那赵刚的事估计已经传遍了整个洛城,你让姨娘怎么帮你?」罗姨娘一边心疼落泪,一边说道:「儿啊,不是姨娘不肯帮你,而是此事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知道了,你不嫁赵刚,又能嫁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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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周红珠崩溃大哭:「我不要嫁给他,若是、若是爹爹要逼女儿,女儿宁愿去死……」
周红珠脑子虽然不清楚,但也不是真傻,她知道她若是嫁给赵刚,这辈子都完了。
一个大字不识的莽夫有什么前途可言?更何况那个男人还知道她心里惦记着别的男人,嫁过去之后,那个男人岂会真心待她?
「你说的什么胡话!」罗姨娘搂着女儿劝道:「听姨娘一句劝,还是听你爹爹的,嫁给那赵刚吧,虽然赵刚是个莽夫,年纪也大了点,可到底是个将军,而且有你爹在,他不敢对你不好……」
如花似玉的女儿被逼嫁给一个泥腿子,罗姨娘心里也不甘,可事已至此,她除了劝女儿又能做什么呢?
她虽然掌管着元帅府的中馈,但她终究只是一个妾,元帅亲自下的命令,她也无法违抗,更何况,她还担心着元帅会不会因此事迁怒她,她就算是想要帮女儿,也是有心无力。
「姨娘,你想想办法好不好,你就帮帮女儿吧……」周红珠不甘心,她未来是要风风光光做世子夫人的啊,怎能委屈自己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
「珠儿,我的珠儿啊……」罗姨娘伤心大哭,也忍不住有点责怪:「你当初为什么就不肯听姨娘的呢?为什么要偷偷去前院啊,若是你听姨娘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姨娘怪我?」周红珠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姨娘不是怪你,只是……」罗姨娘见女儿这副模样,也不敢再刺激女儿,正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突然听周红珠尖叫道:「姨娘有什么资格怪我?我也不过是学姨娘的罢了!若不是姨娘常常对女儿说当初如何勾引爹爹的事,我也不会想到去爬床,这一切都怪你,是你害了我……」
「珠儿……」面对女儿的指责,罗姨娘惊呆了,她没想到女儿会这样,完全是因为学她,如今面对女儿的指责,她实在是有苦说不出。
母女二人如何闹腾,外人不得而知,只是三天后,周红珠与赵将军的婚礼如常举行,在周红珠出嫁当日,掌管着中馈的罗姨娘也没有露脸,代替她的是另一个得宠的姨娘。
有好事的将领家眷多嘴问了一句,才知道罗姨娘病了,而且还被周元帅禁了足,连亲生女儿成亲也不能露脸。
众人心里诧异,却不敢多问,只能在心里暗暗猜测罢了。
宁澈也以同僚的身份参加了婚礼,他冷眼看着赵刚一脸春风得意地将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领进洞房,唇角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若不是周红珠想要算计他,他也不会将计就计,他实在是厌烦极了周红珠的纠缠,而且他对敌人一向喜欢干脆利落解决,将危险直接扼杀在摇篮之中,对于他来说,只有彻底解决后患,如此才能够万无一失。
至于周红珠的未来会如何,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能说她害人不成终害己,咎由自取罢了!
眼见婚礼已经进入尾声,宁澈喝下杯中的酒,然后告辞离开。
走出赵府,看着洛城湛蓝的天空,宁澈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六年了,明日他终于要启程回京了,六年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不知道她可还记得他,可会因为他们即将重逢而欢喜?
……
慈仁宫。
凌欢正与林薇在说话。
凌欢虽然手握朝政大权,但在宫里能够与她说得上话的人却很少,林薇作为她的继母,性子倒是与她合得来,因此这些年她偶尔也会诏林薇进宫与她说说话。
这次林薇主动进宫求见,她倒是有些意外,毕竟林薇现在操持着侯府一大家子,又要照顾年幼的儿子,日子过得并不清闲。
「你怎么来了?上次不是说朝儿要去书院了么?去书院的事解决了?」凌欢问道。
「多谢娘娘关心,白鹿书院的先生说朝儿天赋不错,已经同意他进书院上学了。」说起儿子,林薇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臣妇本来想着朝儿的年纪还小,让他晚一两年再进书-院,侯爷也同意了,可朝儿小小年纪却固执得很,也很有主见,他想要去书院,臣妇与侯爷也不忍拒绝他,便同意他去试一试,没想到朝儿十分争气,这一去,就被书院里的先生看上了。」
儿子小小年纪就能进白鹿书院,这让林薇这个做母亲的十分骄傲。
对后宅的女人来说,儿子就是自己日后的依靠,更何况林薇还是年轻的继母,而丈夫西伯侯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上面还有继承爵位的嫡子,如今儿子争气,她对后半辈子的生活也有了底气。不必担心丈夫去了之后,会受继子继媳的气。
「这是一件好事。」凌欢笑道。
因为小时候的经歷,她对凌信和凌棋这两个弟弟的感情并不深,倒是林薇所出的凌朝,因为常常被林薇带进宫里探望她,倒是得了她几分喜爱。
「可不是么,在朝儿被选进书院那天,侯爷可是高兴得一晚上没睡,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喝得醉醺醺的,实在是丢人。」林薇笑道。
第470章 琐事
如今林薇日子过得很顺心,丈夫爱重,亲生儿子又聪慧,除了面对不安分的大儿媳妇有点膈应,其他的一切还好。
「父亲也是真高兴。」凌欢笑道。
她倒是能够理解西伯候,虽然他不缺儿子,但大儿子虽然是嫡子,资质却十分平庸,没有读书天赋。庶子凌棋在学业上还算可以,但也算不上出色,前几年考上了秀才,这几年却数次落榜,并不是他不够努力,而是他运气不好,再加上天资有限,想要更进一步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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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小儿子聪慧,天资过人,小小年纪便考上了白鹿书院,他自然会高兴万分。
「他呀,高兴的可不止是因为朝儿考上了书院,」林薇说道:「府里还有一桩喜事呢!」
「什么喜事?可是棋哥儿看好人家了?」凌欢问道。
到底是同父同母的弟弟,再加上凌棋的秉性不错,虽然姐弟的感情并不亲密,但凌欢对这个弟弟还是有几分关心的。
「棋哥儿的亲事还在看着呢,臣妇有几个看中的人选,只是还得问问娘娘的意见。」林薇说道。
「既然不是棋哥儿的亲事,那府里还有什么喜事?你就直说吧,可别和哀家卖关子了。」凌欢笑道。
「是信哥儿的媳妇怀上了,候爷正高兴呢。」林薇脸带笑容,可那笑意却不着眼底:「信儿媳妇也进门几年了,如今怀上了也是一件大喜事。」
「确实是喜事。」凌欢的态度淡淡的。
凌信在几年前成了亲,成亲的对象就是他当初看上的那家姑娘,本来西伯侯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奈何凌信为了那姑娘要死要活的,最后西伯侯还是妥协了。
只是那姑娘进门后,却不是个好性子的,她仗着自己是嫡长媳,不将林薇这个继母放在眼里,还挑唆丈夫与林薇这个继母的关系,几年下来,凌信在她的挑拨下,对林薇母子极为仇视,平日里对林薇这个继母也十分不敬。
还好西伯侯还是十分清醒的,他虽然看重嫡子,不会让其他儿子越过他去,但他同样爱重林薇这个继妻,因此在嫡子媳妇作妖的时候,被他狠狠地训斥了几次,甚至有一次放下了狠话,若是嫡子媳妇再敢闹腾,就将她休回娘家,如此才将人彻底压制住了。
只是凌信因为此事,认为父亲偏心,对林薇母子更是恨之入骨。
「可不是喜事么?如今啊,她可成了府里的宝贝了。」林薇淡淡地说道。
「又闹腾了?」凌欢皱眉。
「也算不上闹腾,只是一怀上了,就躺在自个儿的院子一步不出了,还放出话来说,她怀的是嫡长孙,要好好养胎,可不能被有心的人算计了去,」说到这里,林薇的眼睛微红,也十分委屈:「她这是什么意思?说这样的话,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这个继母对她不好,想要算计她吗?自她进门,我自问没有亏待过她,可她却总认为我这个继母要害她,将我视为眼中钉,当初朝儿才十个月大呢,她就敢对他下手,她自个儿有心害人,如今倒是怕别人害她了!」
说起这个,林薇心里还有怨气,当初大儿媳妇进门之后,她从来没有仗着婆母的身份刁难过她,可她可好,对她们母子如同防贼一般,防得紧,甚至在朝儿十个月大的时候,买通了朝儿身边的奶娘,在寒冬腊月的大晚上将窗户打开,想要害朝儿染上风寒。
那可是风寒啊,朝儿才十个月大,若是染上风寒,一个不好可是要人命的,大儿媳分明就是想要朝儿的命。
这女人的心思歹毒,连一个不满一岁的孩子都能算计,如今她有什么脸来说别人算计她?
别说林薇根本就没有这个心思,就算有这个心思,那也是她自找的,谁让她先害人呢?
「不过是小人之心罢了,你何必理会她?」凌欢安慰道。
她对这个大弟媳也没有什么好感,那女人就是个搅家精,生怕继母所出的儿子抢了爵位,所以才对林薇母子处处提防。
可她也不想一想,凌信与凌朝相差十多岁,又是侯府世子,可以说是侯府正经的继承人,只要他没有犯错,继承爵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别说凌朝如今只是一个几岁的孩童,就就算凌朝长大,名不正言不顺的,又凭什么与他争?说到底,不过是利益薰心,心胸狭隘容不得人罢了。
更何况凌欢十分了解西伯侯,他并不是一个煳涂人,反而十分精明,哪怕小儿子再出色,他也绝不会让小儿子继承爵位,因为嫡长子的地位不容动摇,那怕凌信再平庸,他也不会废了他的世子之位,扶小儿子夺取爵位,毕竟那样做对侯府并没有好处,反而会导致兄弟阋墙,成乱家之源。
「我倒是不想理会她,可奈不住别人总认为我这个继母要害她呢。」林薇嘆了口气说道:「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她还想插手棋哥儿的亲事,说想要棋哥儿娶她娘家的庶妹,说什么姐妹同进一门,日后妯娌之间也好相处,谁不知道她们家如今就是一个破落户,一个破落户的庶女也敢肖想棋哥儿,真是脸大。」林薇说到此事,脸上闪过一抹不屑。
大儿媳妇出身其实并不低,其父原来也是三品大员,只是几年前被牵连进一件案子中,最后被革了职,如今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人家罢了。
再加上其父犯事的时候被抄了家,现在他们府上看似荣华富贵,但也不过是靠女眷们的嫁妆勉强支撑着,其实府里的日子难着呢。若不然,大儿媳也不会想方设法的拿东西去补贴娘家了。
「她一个媳妇还当不了侯府的家,你担心什么?」凌欢不置可否,凌信也就罢了,是嫡子,她也懒得插手他的事,可凌棋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她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对于凌棋的亲事,她是准备亲自挑选的。
「我倒不是担心,只是觉得她做的事噁心罢了!」林薇笑道:「有娘娘在,棋哥儿的亲事连侯爷都做不了主,也就她敢有那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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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章 心刺
林薇有意试探,凌欢也没有否认,只淡淡地说道:「棋哥儿秉性不错,自身也肯努力,日后他一个庶子也不能继承爵位,娶个性子好能持家的媳妇日后那怕分了府,日子也能过得和和美美的,若是娶个心大的,以棋哥儿的性子,恐怕压不住。」
凌棋忠厚诚实,但因为是庶子出身的缘故,免不了性子有些懦弱,若是娶个性子好有主见的,一辈子自然能过得顺心,若是娶回来的媳妇锋芒太过,又有野心,以他懦弱的性子,恐怕管不住人。
到底是自己同胞的弟弟,凌欢自然是希望他好的。
林薇得到了答案,心里松了口气,笑道:「既然娘娘有这个心思,那臣妇回去便告诉侯爷一声,免得侯爷心里多想。」
「倒也不必,哀家信得过你,棋哥儿虽然年纪到了,但也不急这一时三刻的,这人你慢慢挑着,有了满意的,到时候再和哀家说一声便好。」凌欢笑道。
「好,都听娘娘的。」林薇十分干脆地应下。
作为继母,庶子的亲事本就应该是她张罗的,如今凌欢给她脸面,她自然也高兴。
不过家里的老太太病了,这事还得告诉娘娘一声,今儿个她特意进宫,也是为了老太太才来:「娘娘,前些日子老太太吹了风,身子有些不适,府里请了大夫,可过了好几天了,却不见好,如今病得越发重了,臣妇这次进宫,是想请娘娘开恩,看能不能让林院正去看看……」
「祖母病了?」凌欢有些意外,虽然凌老夫人年纪大了,但这几年精神一直不错,身子骨也算硬朗,这次怎么说病就病了呢?
「是,前段日子信哥儿媳妇不是怀孕了么,老太太心里高兴,开家宴的时候喝了点酒,晚了也不肯回房,在院子里吹了风,这不第二天身子就不舒服了,喝了大夫开的药也不见好,如今又拖了好几日,这就越发严重了,不但起不了床,人也有点煳涂了,常常对着臣妇喊敏儿……」说到这里,林薇小心翼翼地看了凌欢一眼。
凌敏是如何死的,别人不知道,但林薇却一清二楚,凌敏当初因为宁世子对娘娘怀恨在心,甚至不惜与刺客勾结想要将娘娘置于死地,后来事情败露,被娘娘亲手所杀,此事对老太太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如今老太太病煳涂了,口口声声喊着敏儿,显然是心里放不下这件事。
「是么?看来祖母年纪大了,越发放不下过去的事了。」凌欢淡淡地说道。
「谁说不是呢,老人都这样,人老了,总免不了回想过去。」林薇见凌欢神色淡淡的,一时也猜不透她的想法,只得笑着附和道。
「祖母也不容易。」凌欢嘆了一口气,说道:「在她心里,凌敏和哀家都是一样的,是她疼爱的孙女,哀家当年杀了凌敏,也是迫不得已,如今想来,这件事确实是伤了祖母的心。」
凌欢并不后悔杀了凌敏,但她对凌老夫人终究还是有感情的,当年凌敏死后,她们祖孙二人的关系就淡了许多,这么多年凌老夫人也不再进宫见她,想来仍然是放不下心中的那一根刺。
林薇也嘆了口气说道:「有时候,活着的人,总是比不上死去的人,哪怕那人做错了事,这人死了,也就一了百了,活着的人心里念的,都是她的好,那里还会想她是不是做错了?」
凌老夫人就是这样,在凌敏活着的时候,在凌老夫人的心里,她与凌欢都是她疼爱的孙女,甚至比起凌敏,她可能更看重凌欢这个她亲手养育长大的庶孙女,可凌敏死后,她却一心念着她,甚至对凌欢态度冷淡了起来。
说到底,也不过是活人比不过死人,因为凌敏的死,凌老夫人对凌欢有怨罢了。
「过去的事,现在提起也没意思,一会儿让林院正与你一同过去,给她看看罢。」凌欢说道。
「是。」林薇应了下来。
二人又聊了一些琐事,林薇便告辞出宫了,毕竟凌老夫人现在的状态不太好,还等着林院正诊治呢。
在林薇出宫后,凌欢怔怔地坐在榻上出神。
她想起过去在侯府的时候,因为何姨娘对她不好,年纪小小的她常常被府中的奴僕欺负,那时候她才五岁,不知道自己的生母为何对自己如此冷漠,每每受了欺负,就去找何姨娘哭闹,可她每次哭闹,换来的不是何姨娘的安慰,而是一顿责骂,有时候何姨娘心情不好,还会用手掐她,甚至拿针刺她,何姨娘精得很,那些伤都在见不得人的地方,如此一来,凌欢也是有口难言,更不要提去告状了。
更何况,那时候的她对何姨娘还是有感情的,她一心想要得到母爱,哪怕何姨娘打她折磨她,她也不敢吭声,只是默默承受着。
后来她更是被何姨娘以年纪大了为由,将她赶出院子,独自住到偏僻的院子去,一个几岁大的孩子独自居住,嫡母不管,又不得生母的喜爱,身边伺候的奴僕越发大胆张狂起来,不但不将她这个主子放在眼里,还胆大包天地剋扣她的伙食。
有一次她病了,身边伺候的人却跑了,整整三天她滴水未进,最后差点被活活饿死,后来还是凌老夫人发现了不对劲,才叫来大夫救了她一命。
因为此事,凌老夫人狠狠地训斥了嫡母和何姨娘一顿,何姨娘还被罚打板子,最后在她的求情之下,才免了那顿板子,不过还是被凌老夫人禁了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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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凌老夫人便将她接到身边养着,一直到了她长大成人,又开始为她忙碌亲事,若不是发生了意外,她被嫡母和何姨娘连手瞒着凌老夫人送进宫,她这一辈子在凌老夫人的安排下,后半辈子的日子应该过得不差。
可惜后来她被迫进了宫,上辈子她被亲情蒙蔽,一心想着何姨娘和凌秋这个妹妹,却不知她之所以被迫进宫,完全是因为凌秋看上了她的未婚夫婿,在她进宫不久,凌秋便嫁给了赵子轩,而被蒙在鼓里的她还一心想着出宫,与赵子轩再续前缘。
第472章 隐患
这辈子她倒是知道了真相,也知道赵子轩并没有变心毁诺,他娶凌秋是迫不得已,可那又如何呢?一切早已经物是人非,上辈子对他一往情深的自己,已经死了。这辈子活着的凌欢,对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感情。
错过了终究还是错过了,他们之间只能说是有缘无分。
对于过去的事,凌欢并没有多少眷恋,也没有因为错失这段感情而觉得惋惜,这辈子她早就看开了,在她心里,最重要的还是旭儿,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只是对凌老夫人,她还是感激的,可以说,小时候若是没有凌老夫人伸出援手,她早就被活活饿死了,若是没有凌老夫人的庇护,她也不可能平安长大。
小时候凌老夫人对她极好,她能够在侯府平安长大,可以说凌老夫人功不可没。这一点,她心里永远是感激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因为凌敏的死,她与凌老夫人的感情出现了裂痕,老太太心里估计是恨她的吧,恨她心狠手辣,恨她不顾姐妹之情。
凌敏该死,可这件事终究还是伤了凌老夫人的心。
正所谓世事两难全,哪怕重来一次,凌欢仍然会选择杀了凌敏,因为凌敏已经彻底陷入了魔障,一心想要将她和旭儿置于死地,她不可能留她一命,养虎为患。
杀了凌敏她不后悔,如今老太太这样,只是让她有点难过罢了。
曾经亲密无间的祖孙情,终究还是回不去了。她不会因此而怨怪老太太,也能理解她的苦衷,可心里终究还是有点意难平。
「主子,边关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宁将军等人已经开始启程回京了。」明玉走进来说道。
「太好了。」凌欢听了此话,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边关的战争足足打了六年多,如今终于结束了,鞑子大汗蒙亚死了,其他鞑子已经逃进草原深处,而且他们现在正忙着谋权夺位,自顾不暇,未来数年边关应该不会再有战事了。
当初她让宁澈去边关,是不忍埋没他的天分,现在宁澈果然没有让她失望,不但在边关数次立下大功,甚至还亲手斩杀了鞑子大汗蒙亚,这真是战功赫赫,不愧是令鞑子闻风丧胆的玉面将军。
之前她已经收到周元帅上报的摺子,周元帅希望自己可以退位,回京养老,而他也提议让宁澈接替边关元帅之位。
但此事凌欢还在考虑中,心里还没有下决定。
上辈子边关的战事结束得没有那么快,上辈子边关战事足足拖了十年才结束,鞑子大汗蒙亚也是死在宁澈的手上,正因为宁澈立下了如此大功,秦封才同意了周元帅的建议,封宁澈为边关大元帅。
后来秦封死后,秦意与玉郡王秦文之争夺皇位,秦意被早有异心的秦文之围困在宫中,是宁澈提前得到消息,带着数万大军及时赶回,这才救了秦意一命,也让他成功登上帝位。
但这辈子与上辈子不一样,这辈子边关战事提前了几年结束,未来数年边关将不再有战事,反而是南边蛮荒之地的刁民不服朝廷教化,常常挑起战乱,一开始只是小部分叛军骚扰百姓,在朝廷的眼中也不过是小打小闹,因此朝廷虽然派了军队去剿灭叛军,但并不将其放在心上。
后来随着未来几年大秦频频发生天灾,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在叛军的挑拨下,那些走投无路的百姓纷纷加入叛军,导致叛军的队伍人数逐渐增加,最后形成了一股庞大的势力,等秦封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叛军在一夜之间,连续攻陷了好几座城池,甚至已经开始占地为王,叛军首领自称是南帝,与大秦朝廷彻底分割开来。
秦封当时已经病入膏肓,他下令三军前往南方平叛,可还没等战事平息,便已经撑不住驾崩。
后来因为玉郡王秦文之反叛,秦意登基并不顺利,朝廷乱成一团自顾不暇,也就没有人再关心南方的战事,这导致前去平叛的军队得不到补给,连连败退,别说收復城池平定叛军了,就连原本属于大秦的城池都因为战败而落到叛军手里。
等秦意顺利登基,南方的叛军已经成了气候,哪怕是秦意也因此事被闹得焦头烂额,朝廷人心惶惶。
凌欢上辈子就是在那个时候死的,在她死后不久,旭儿也被秦意害死了,那时候南方的叛军仍然没有解决,甚至在南方,已经有了南朝之称,大秦则是被称为北朝。
在旭儿死后,她的灵魂便消散了,冥冥中有一个人告诉她许多,也教了她许多,最后还给了她一个灵泉空间,然后等她再次醒来,已经回到她刚刚进宫不久的时候。
因此南朝最后到底有没有被平叛,凌欢也不知道,但她却清楚,南方叛军首领并不简单,若是这股叛军在开始的时候没有彻底按下去,将来必成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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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一辈子的经歷,凌欢自然不会再犯上辈子秦封所犯的错,她必须要谨记前车之鑑,将未来的隐患扼杀在摇篮里,不给叛军任何机会。
更何况,这次大秦面对的不仅仅是连接不断的天灾和南方的叛乱,还有不知道隐藏在何处,对大秦江山虎视眈眈的秦意。
想到这里,凌欢心里隐隐有了决定,她不想宁澈接替边关元帅之职,反而想直接晋升宁澈为三军总元帅,日后在南方叛军出现的时候,让他带领三军前去南方平叛。
她相信宁澈领兵的本事,而且以他立下的大功,一个三军元帅他还是可以胜任的。
上辈子宁澈就是一个出色的军事天才,只是上辈子秦意对他极为忌惮,不肯让他统领三军,如此才会让南方的战事拖延那么久,期间损失了无数人力物力,让大秦元气大伤。
可她却是相信宁澈的,宁家对大秦忠心耿耿,绝不会有异心,将三军交到宁澈手上,她是放心的。
「母后,儿臣听说宁太傅要回来了?」秦旭人未到,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凌欢看着走进来儿子,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旭儿下朝了?今儿个怎么那么晚?」
第473章 母子
「今儿个朝中大臣与儿臣商议科举之事,所以比往日晚了些。」十岁的半大少年,容貌已经长开,他一双狭长的眼眸像父亲,其他五官却更像母亲凌欢,看起来十分俊秀。
如今他已经试着单独上朝,经过老太傅多年的教导,自身又天资聪慧,其身上已经有了上位者的威严,哪怕年纪还小,但却不容小觑。
再加上如今朝中大臣早就被凌欢狠辣的手段吓破了胆,对秦旭独自主持早朝之事不但没有半点异议,反而在心里期盼着太后娘娘能够早日放手还政给小皇帝,如此他们也不必在太后娘娘的眼皮底下活得战战兢兢。
「春闱之事还有三个月呢,那么早就开始商议了?」凌欢问道。
大秦虽然一向注重春闱,但现在是不是太早了些?
「是还有三个月,不过各地监考的人选必须早早确定,而且有些地方路途遥远,因此要提前商议。」秦旭说道。
「此事你决定便好,母后不插手。」凌欢笑道。
她也希望儿子能够早日撑起担子,而科举之事事关重大,又是儿子登基后第一次参与此事,她希望儿子能够独自与朝臣完成这次科举考试,如此不但能在士子心中示立威信,也能收拢人心。
毕竟天子门生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每三年一次的春闱,都能够给朝廷输入大量的人才。
「好,儿臣一定不辜负母后的期望。」登基数年,秦旭虽然年纪不大,但却十分沉稳,并不会太过依赖母亲。
凌欢见儿子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由笑了笑,心中欣慰不已。
当年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糰子,如今已经成长起来能够独当一面了,今年她除了重要的摺子需要亲自处理,已经很少去上早朝,其他大部分的摺子秦旭也能够独自审批了,只有遇到犹豫不决的事情才会来请教她。
这也是凌欢有意为之,她希望能够早日还政,这样儿子也能够早些独立,成为真正的大秦之主。
「母后,宁太傅是不是要回来了?」秦旭可没有忘记他来慈仁宫的原因,又忍不住问道。
「你不是早早就收到周元帅的摺子了么?没错,宁将军是要回京述职了。」凌欢笑道。
「太好了!儿臣已经很久没有见宁太傅了,儿臣十分想念他。」再如何沉稳,秦旭终究还是一个十岁多的孩子,他在朝臣面前是威严十足的皇帝,在自己母后面前,却难掩孩子气。
「你就那么喜欢宁将军?」凌欢有些讶然,儿子接触宁澈的时间并不算多,也不过是三、四岁的时候被宁澈教导了一年,没想到他仍然记得他,甚至对他十分亲近。
「儿臣自然是喜欢宁太傅的,宁太傅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还在边关立下大功,这次边关战事能够早早结束,宁太傅的功劳最大,儿臣一定要好好封赏他。」秦旭笑道。
他与宁澈相处的时间虽然只有短短一年,但秦旭天生早慧,记忆力很好,他对曾经教导过他的宁澈十分有好感,更何况宁澈是宁亲王妃的独子,他小时候又被宁亲王妃养育过,算起来宁澈也算是他的半个哥哥了。
只是他记得,宁太傅不怎么喜欢他叫他哥哥的,一直让他叫他太傅。这让没有兄弟的秦旭郁闷不已,不过现在长大了,回想起来,可能是宁太傅知道君臣有别,因此才不敢做他哥哥吧。
「确实是要好好封赏他,那旭儿看,要封他什么好呢?」凌欢问道。
「儿臣还没有想好。」秦旭有些为难地说道:「按宁太傅立下的功劳,就算不封爵位,至少也能成为统领一军的元帅,爵位宁太傅本就是宁亲王世子,这已经是最高的爵位了,至于统领一军的元帅,儿臣觉得,周元帅的提议不错,母后觉得呢?」
「旭儿能够想到这些很好。」凌欢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心里的打算,而是笑道:「此事不急,可以等宁将军回来再仔细斟酌一下。」
「好。」对于母后的决定,秦旭从来没有反对过,他知道自己比起母后,还有许多不足,不过他会努力,努力成为母后心中期望的好皇帝,早日挑起大秦的担子,如此母后日后也不必再为他担忧朝廷的事,而是可以安享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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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用去上书房了?」凌欢问道。
「要去呢,老太傅现在应该在上书房等儿臣了。」秦旭苦着脸说道:「儿臣先告退了,不然老太傅又要唠叨儿臣了。」
老太傅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古板严厉了些,对于秦旭这个弟子尤其看重,因此对他的功课十分上心。哪怕秦旭现在已经是能够独自主持早朝的皇帝了,他仍然会因为不完成功课而被老太傅责罚。
若是换个心气大的皇帝,恐怕早就迁怒了,可秦旭却没有,他在凌欢的教导下,行事作风虽然强硬,但却心胸宽阔,十分有容人之量。
「早点去吧,等下了堂,再来陪母后用膳。」凌欢笑道。
「是。」秦旭如风般离去,很快外面就传来了杨九担忧的喊声:「皇上,您慢点,慢点……」
凌欢听了,不由摇头笑道:「旭儿终究还是孩子气了些,这些年倒是难为杨公公了。」
明玉掩嘴笑道:「皇上算起来还是个孩子呢,孩子哪有不活泼的?杨公公虽然忠心,但终究是一把年纪了,也难为他每日追着皇上满宫的跑。」
「旭儿也就在后宫里这样,在朝臣面前还是有分寸的,罢了,随他去吧,哀家也希望他能够活泼些,不必活得太累。」
真是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凌欢希望儿子能够早日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皇,却又怕儿子小小年纪在巨大的压力下,养成沉闷的性子,若是儿子像先帝,她可就有得愁了。
还好儿子还是像她比较多,小小年纪行事雷厉风行,也没有轻易被朝臣左右,这一点上可以看出,他并没有继承先帝的优柔寡断。
「主子放心吧,皇上好着呢,奴婢可从来没有见过像皇上这样聪明的孩子。」明玉笑道。
第474章 宫女
「就怕聪明太过了。」凌欢嘆道:「人太聪明容易想得多,他是皇帝,日后大秦哀家是要交给他的,如今他还是个孩子,与哀家感情深厚,并不介意哀家插手朝政,待日后他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而埋怨哀家。」
自古皇家无亲情,凌欢虽然对自己的儿子毫无私心,但也怕儿子年纪轻轻会受人挑唆,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在儿子年仅十岁就开始放权的原因。
儿子日渐长大,作为皇帝,他所学的是帝皇心术,从小被教育的是以大秦以天下苍生为重,如今他还小,自然会依赖她这个生母,可日后呢?他会不会因为皇权,对她这个生母心生芥蒂?
「主子何必忧心这个?依奴婢看,皇上年纪虽小,可却十分有主见,并不是轻易受人挑拨的人,那些人不安好心,皇上心里也是明白的。再说了,皇上对您一向孝顺,也知道您的苦衷,自然不会因此而怪您。」明玉安慰道。
听了明玉的话,凌欢轻唿了一口气,笑道:「是哀家杞人忧天了。」
是啊,她的旭儿一向孝顺,必然不会轻易受人挑拨,是她想太多了。
见凌欢看开了,明玉也放下心来,说道:「主子,这次小选的结果出来了,宫里挑选了五十多个宫人进宫,你看这些新进来的宫人要如何分配?」
「就按往年那般分配吧,如今后宫没有嫔妃,几个太妃那儿多送几个进去,其他的分到各司去便行了。年初宫里放了一批到年纪的宫人出宫,现在正缺人呢。」凌欢想了想说道。
「那咱们慈仁宫要留人吗?」明玉问道。
六年过去,原来在宫里伺候的宫女年纪都大了,凌欢并不是刻薄的人,也不想那些宫人在宫里蹉跎一辈子,因此下令放一批年纪大的宫女出宫,在慈仁宫伺候的宫人也走了好几个。
因为出宫的人数不少,宫里也实在缺人,便下令小选,参加小选的人都是一些小官之女,或者是来自民间的民女,现在小选的结果出来了,正好补上这个缺。
「哀家这里不需要太多的人伺候,就留下两个罢,你亲自去挑,要老实本分的。」凌欢说道。
「是。」明玉应下。
很快,慈仁宫便多了两个面生的宫女,都是十来岁如花般的年纪,看起来也不是心大的,一副老实本分的模样。
进慈仁宫当值,自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很快她们的详细资料便被送到凌欢的手里。
两个宫女一个姓张,一个姓苗,都是出身小官之家,身世清白,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因为进宫不能用原来的姓名,现在姓张的宫女被取名为明心,姓苗的则被取名为明意。
凌欢目光落在明意的资料上,皱了皱眉。
「主子,怎么了?可是那明意有问题?」明玉问道。
「没什么,就是哀家依稀记得,当年的戚嫔也是岭南人吧?这明意原籍也是岭南,觉得有些巧罢了。」
「主子,这次小选原籍岭南的宫人也有好几个,不过她们都是祖上在岭南,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搬离了祖籍,如今多年过去,其实也算不上是岭南人了。」明玉笑道。
「也许是哀家想多了。」凌欢笑了笑,也不再追究此事。
岭南那么大,从岭南出来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这只是巧合罢了。
不过不可否认,当初戚嫔的事确实是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当初若不是阴差阳错,灵泉水加上雄黄正好可以克制戚嫔的蛊虫,恐怕她已经死在戚嫔的手上了。
如今想起来,仍然觉得当初惊险万分,只差一点点,戚嫔便得呈了,那怕最后戚嫔被杀,可先帝也因此失去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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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一次血淋淋的教训,导致凌欢如今对岭南所在的苗疆人忌惮万分。
得知自己被分配来慈仁宫当差,明心欣喜万分,一副雀跃的模样,毕竟谁都知道,在宫里太后娘娘就是后宫之主,能够进慈仁宫伺候,可是比去其他宫里好多了。
而比起明心,一同来慈仁宫的明意就淡定多了,她只是淡淡地看了前面高大雄伟的宫殿一眼,便垂下了头。
「明意,能来慈仁宫当差你不高兴吗?这可是伺候太后娘娘呢,可比去伺候什么太妃好多了。」
因为一同参加小选,又一同被选进慈仁宫,明心和明意的关系还不错,只是明意为人比较沉闷,平时很少说话,而明心的性子却十分活泼,因为二人性格互补的缘故,倒也相处得宜。
「自然是高兴的。」明意眸中闪过一抹暗光,轻声说道:「能够来伺候太后娘娘,我怎么能不高兴呢?」
「我就说嘛,这慈仁宫别人争破头都进不来呢,咱们二人被选中来这里伺候,也是咱们的福分。」明心兴高采烈地说道。
「是啊,真是福分。」明意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口中低语:「希望她能够承受得起这份福分……」
「你说什么?」明心没有听清。
「没什么,快做事罢!」明意动作并不是十分熟练地拿起扫把打扫起地上的落叶,说道:「你也别高兴太早,现在咱们只是慈仁宫的洒扫宫女,要高兴,等到被调到内殿再高兴也不迟。」
「你说得是。」明心脸上有瞬间的失落,不过很快又提起精神说道:「我一定要认真做事,争取早日成为二等宫人。」
说完,明心也拿起扫把卖力地清扫起来,而她没有发现的是,明意在她转身的瞬间,脸上露出了一抹诡秘的冷笑。
半个月后。
京都主道大街上站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百姓们人人脸上都露出高兴的表情,甚至有人手里还拿着鲜花。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哪怕是街上的小贩,现在也没有心情做生意,而是频频往城门口的方向看去。
他们聚在这里,并不是为了看热闹,而是为了欢迎打了胜仗的英雄回归。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人群里突然有人发出欢唿声,随着欢唿声起伏,城门口出现了一队整齐肃穆的军队,领先的是一位身穿银色战甲的年轻将军,在他身后,是青一色的身穿战甲的将领,最后才是一队队整齐有列的士兵。
最近太忙了,顾不上写文,更新慢了,宝宝们别见怪哈。么么哒。
第475章 庆功
长长的队伍走过街道,街道两旁的百姓发出阵阵的欢唿声,有人将准备好的鲜花抛向队伍,甚至有大胆的少女将手中的秀帕抛给领头的坐在马上的年轻俊美的将军。
宁澈表情平静,对抛过来的鲜花和秀帕视而不见,双眸直视远方,仿佛想要透过层层的建筑,看到自己的心心念念的人。
在他身后的将领们,大多是平民出身,对京都的繁华和热闹惊嘆不已。
有见识的人还能保持矜持,一些只知道在战场上厮杀,没有见过大世面的将领脸上忍不出露出喜悦又好奇的神色。
但他们都谨记着宁将军的话,不能失了军人的威严,因此他们还是控制住自己心中的好奇,学着宁将军的模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常年在艰苦战场上厮杀,手沾过敌人鲜血的军队,看起来比京都留守的军队多了几分凛冽之气,身穿黑色盔甲的士兵看起来杀气腾腾,令人心中畏惧。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发出赞嘆的轻唿,这是他们大秦的英雄,是将兇狠鞑子赶走,保卫了大秦国土的英雄。
队伍渐渐往皇宫的方向走去,最后消失在百姓的殷切热烈的目光之中。
来到南门,宫门前已经整齐有列地站着不少文武百官,身穿黄色龙袍的小皇帝率领百官亲自前来迎接,在战场上凯旋归来的英雄,得到了大秦最高的礼遇。
「臣,叩见皇上!」宁澈动作利落的下马行礼。
跟在他身后的将领和士兵也整整齐齐地跪下行行礼。
「各位卿家请起,你们是我大秦的英雄,朕代表大秦边关的百姓,谢谢你们!」秦旭看着眼前这群战士,神情肃穆又郑重地微微弯腰向士兵们行礼。
在小皇帝身后的文武大臣没有想到小皇帝会有此举,在一愣之下,纷纷跪下。
宁亲王看着前面成熟稳重了不少的儿子,一向表情严肃不苟言笑的他,也忍不住露出一丝骄傲激动之色。
六年过去,当年那个神采飞扬的宛如脱兔般的如玉少年,如今经过战争的洗礼,已经成长为一个稳重又内敛的大将军,并且立下了大功,这次凯旋归来,日后必然前途无量。
对小皇帝的举动,宁澈微微一怔,继而缓缓地笑了,当年那个天真可爱的小糰子,如今已经成为了半大的小少年,她将他教得很好,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日后大秦必然会多一位明君。
面对小皇帝的行礼道谢,宁澈还能保持冷静,可他身后的将士们却淡定不了了,像他们这样的将士出身普遍不高,曾经也受过权贵们的白眼,他们能有今天,完全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拿命拼出来的,如今大秦天子对他们如此礼遇,证明他们并没有效忠错人,因此个个内心激动不已,对眼前这个年纪小小的天子也有了几分认同和钦佩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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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每一个上位者,都能够如此礼遇下属的,更何况他们虽然立了大功,但在满朝超一品和一品二品的大员面前,他们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小武将罢了。
可天子却给了他们最高的礼遇,亲口感谢他们为大秦百姓的付出,此举比任何的封赏都让他们高兴。
秦旭在行礼之后,亲自上前将宁澈扶起来,并十分认真地说道:「宁太傅,这些年辛苦你了。」
宁澈微微一怔,他没想到时隔多年,皇上仍然会如小时候一般亲昵地称他为太傅,当下心中有些激盪,他抬了抬手,习惯性地想要像小时候那般去抚他的发顶,还好及时反应过来,才没有当众做出逾越之事。
接下来众人进了宫,参加了宫里为他们准备的庆功宴,虽然正式的封赏还没有下来,但在场的众人不管心里怀着什么心思,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甚至有不少家中有适龄未嫁女儿的大臣频频接触一些未婚的将领,尤其是以宁澈最受欢迎。
有眼力的人都知道,这些立了功的将领们至少会往上升一级,甚至有功劳出众者可能连着晋升数级,虽然算不上未来位极人臣,但至于少也是前途无量。
朝中的官员都是人精,虽然有点看不上这些将领泥腿子的出身,但谁让人家立了大功呢?看着皇上与太后娘娘这架势,这些人估计很快就会崛起,得到朝中的重用。
这样好的女婿人选,他们自然不想错过。
当然有这些想法的大臣并不包括自视甚高的世家,在世家的眼里,泥腿子就是泥腿子,哪怕是立了大功,他们在世家的眼中也不过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莽夫,他们世家可是有底蕴的,一个普通的武将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们的目标是出身亲王府的宁世子,宁澈作为宁亲王唯一的儿子,也是日后爵位的唯一继承人,现在更是立了大功,日后的成就绝不会比其父宁亲王低。
最重要的是,宁亲王父子深得凌太后的看重,而皇上也对宁家有着不一样的感情,这样一个出色的人选,才是他们心目中的最佳联姻人选。
现在世家在凌太后的打压下已不復往日的风光,虽然势力仍在,但能够在朝中说得上话的人却不多,为了稳固势力,他们也急需一个位高权重的亲家相助。
他们养育的女儿十分出色,本来是想送进宫的,但因为皇上年纪尚小,凌太后暂时并不考虑皇上选秀的事,而女儿家的花期短,他们精心培养出来的女儿虽然等不及皇上选秀,但现在配宁澈却刚刚好,世家与亲王府也算是门当户对,而且宁澈年纪已经不小了,这次回京宁亲王妃必定会给他张罗亲事,他们家的女儿不管是规矩还是容貌都十分出色,被选中的机会极大。
这些世家大臣想得很好,却不知他们一心看中的好女婿心思已经不在宴会上了。
宁澈没有在宴会上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牵挂的人,心里有些失落。
尽管他已经知道,最近半年太后娘娘除非必要,否则很少会出现在朝臣面前,更不要说出席这场庆功宴了,但他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奢望的,可她终究没有来。
想到这里,宁澈忍不住心中苦涩,又喝了一口辛辣的酒水,略有醉意的他,脑海中全是她一颦一笑的娇颜,六年过去,不知道当年那个少女可还好?她心里是否也会挂念着他?
第476章 情怯
金銮殿里热闹非凡,席间觥筹交错,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而慈仁宫内,却与其相反,显得十分安静。
「主子,你不去参加庆功宴吗?」容萱看着在案台前看书的凌欢问道。
「不去了,哀家虽然摄政,但却终究是女眷,庆功宴上皆是男子,哀家去了他们恐怕不自在。」凌欢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旭儿已经长大了,哀家相信他能够办好这场宴会。」
「可皇上终究还小,他……」容萱有些担心,秦旭虽然早慧,也十分聪明,但这样的场合,他一个孩子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哀家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旭儿虽然小,但他是天子,没有人敢逼迫他做任何事。」凌欢淡淡地说道。
「奴婢是怕那些将士们会冲撞了皇上,毕竟那些人都是粗人,又喝了酒……」容萱仍然有点不放心。
「没事,杨九会看着他的。」凌欢说道:「旭儿也不小了,身为天子,他早晚会接触这样的场合,而且之前宫中开过几场宴会,他不是做得很好吗?」
「这……」容萱看着神色淡定的主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宫里的宴会与这场庆功宴能一样吗?宫中的宴会是在主子眼皮底下举行的,有主子在,谁敢不长眼的闹事?可如今这场庆功宴,却是为了那些立下大功凯旋归来的将领们举办的,那些在战场上出来人最是不苟小节,在军队出身的军汉大多举止粗鲁无状,不知礼仪为何物,皇上年纪又小,恐怕难以应付。
「哀家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哀家心里自有成算。」凌欢安慰着心腹:「你放心吧,旭儿不会让哀家失望的。」
「可是……」容萱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主子不想见宁将军吗?」
凌欢听了此话,脸色沉了下去,淡淡地说道:「此话日后不可再说,哀家与宁将军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是君臣罢了!」
「可是宁将军……」容萱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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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主子身边的贴身婢女,宁将军对自家主子一往情深的事她一清二楚,也十分同情宁澈,毕竟宁澈爱上自家主子实在不易,他与主子之间经歷了那么多,不但多次帮助主子,还曾经豁出性命去救主子,可主子却始终格守身份,不敢雷池半步,这一切都是因为主子是太后,是君,而宁澈是臣。
君臣之间就是一条深深的鸿沟,不可逾越,一旦逾越了,将万劫不復。
所以主子註定了要辜负宁将军的满腔情意,哪怕二人互相有意,也绝不会有开花结果的那一天。
主子无法接受宁将军,而宁将军又是家里的独子,如今六年过去,宁将军的年纪也不小了,这次宁将军回京,宁亲王妃绝对会给他张罗亲事,日后宁将军成了亲,如此一来,主子与宁将军之间就更无可能了。
想到这里,容萱心里不由有些惋惜,可她也知道,哪怕她再为主子感到不平,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因为以主子的身份,是绝对不能与宁将军在一起的,若是他们不顾世俗束缚强行在一起,恐怕会让天下人唾骂,更何况还有皇上……
「宁将军自有他自己的打算。」凌欢打断了容萱的话,淡淡地说道:「哀家累了,你去膳房给哀家将今儿早上炖着的安神汤端来罢。」
「是。」容萱不敢再说什么,应下便转身走了出去。
今天因为是边关将领凯旋迴京的日子,凌欢心善,便下令让明玉她们这些在内殿伺候的宫人去看热闹去了,如今慈仁宫里留下当值的宫人不多,内殿里更是没有人在,容萱只得亲自去膳房取安神汤。
不过慈仁宫里有小厨房,距离并不远,因此容萱也并不担心,只是加快了脚步,往膳房的方向走去。
在走到殿外的时候,她看见一个洒扫宫女在清理地上的落叶,她并不在意,只是瞥了一眼便走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过身的瞬间,那洒扫宫女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睛,然后在容萱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那个洒扫宫女趁着四下无人,一个闪身走进了内殿,直奔凌欢的寝殿而去。
寝殿内,凌欢在容萱离开后,从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取出一个木匣,她看了木匣片刻,这才伸手缓缓将木匣打开,影入眼中的是一件晶莹剔透的女子玉雕。
红尘一别相思忧,穷一生知己难求。
凌欢轻抚着玉雕上的字,她算是他的知己吗?可这样的深情,她却是不配的。
面对政敌,她可以雷厉风行如秋风扫落叶般干脆,面对挑衅她的敌人,她可以眼不眨地将其手刃,可面对宁澈的这一份真挚的感情,她承认她胆怯了,她退缩了,她不敢踏出那一步,因为她害怕,害怕世俗的眼光,害怕旭儿会因此而鄙夷她。
她不敢。
可是在内心深处,她知道自己对他也不是完全不在意的,可她心有顾忌,无法去接受这段感情罢了。
她与他註定了不会有结果,她更不愿意拖累他,他的前途无量的将军,以后更是统领三军的元帅,也是宁亲王府的继承人,可她呢?她不过是先帝遗孀,虽然掌控着朝廷,可却有太多的迫不得已,她无法放下一切与他远走高飞,如此是害了他,对宁家二老也不公平。
宁亲王与宁亲王妃只有他一个儿子,他是两位日后的依靠,她不愿意看到他因为一段不容于世俗的感情而抛弃父母,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她是自私,可却不想害他,如今他功成名就,也是时候该放下这段感情,去找一个好姑娘成亲了,而不是将一腔的情意耗费在她身上,她不是那个合适他的人,他值得更好的。
凌欢嘆了口气,重新将木匣盖好。
就这样吧,这样无论是对他还是她,都是最好的结局……
就在凌欢准备将木匣重新放好的时候,寝殿的门被人打开了,凌欢以为是容萱回来了,并没有抬头,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被人勐地用力撞倒在地,紧接着有人用手捏住她的下巴,将一颗东西强行塞进她的口中。
第477章 无解
哪怕凌欢反应极快,反手掐住来人的脖子,将来人抛了出去,但还是晚了一步,那东西入口即化,瞬间消失在口中,仿若活物般往她的食道滑落,连呕都呕不出来。
凌欢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站起来神色冷厉地看着来人:「是你?」
来人她见过,是刚刚进慈仁宫不过半个月的洒扫宫女明意。
凌欢的力气极大,明意被摔得极重,她吐了一口鲜血,脸上却露出诡异的笑容:「凌太后……你也不过……如此……」
「将解药交出来!」凌欢快步过去,一把掐住明意的脖子将她从地上提起来。
「没、有、解药……」明意被掐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脸上却露出仇恨又解气的表情。
「你说什么?」凌欢心里一沉,看着明意的表情,下意识觉得不妙。
今天是边关将领们凯旋迴京的大好日子,宫人们十分好奇,凌欢见她们热情高涨,又碰巧明玉需要出宫亲自去购买些事物,她便难得心软开恩让明玉带着其他想要出宫看热闹的宫人一同出宫,让她们去看看京都街道上的热闹,待到买完东西,再一同回宫。
没想到一时的善举,却让心怀不轨的人钻了空子,这一刻,凌欢有些后悔自己先前没有安排暗卫近身保护的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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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容萱在身边贴身伺候,她自己的力气也大得出奇,等闲三五个男人也不能近她的身,也因为不喜欢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那怕那些人是忠心耿耿的暗卫,也让她感到不习惯,因此她才没有安排暗卫在慈仁宫里,而是将他们谴出宫慈仁宫外围暗中保护。
没想到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被一个小小的洒扫宫人钻了空子进来行兇。
「我说……没有解药……」明意喘息着说道,脸上全是恶意:「不过你……放心,这……不是毒药,毕竟……凌太后你……百毒不……侵,这是……药,是……让你……身败名裂……的药……咳咳,哈哈……」
「你找死!」凌欢表情凌厉,掐住明意的手勐地收紧。
「能够……拉着……你……下地狱……哪怕死……又如何……」明意脸上没有半点惧色,有的只是大仇得报的快意。
「你什么意思?」还没有得到解药,凌欢自然不会轻易杀她,皱着眉松了一下手。
「什么意思?哈哈……」明意抬手,在凌欢戒备警惕的目光下,随意地抹了几下自己的脸,只见随着她的动作,明玉原来青涩秀气的容颜变成了一张明艷的脸孔,这张脸保养得极好,但一看就是一个成熟有风韵的三十来岁的妇人,绝不是十来岁的姑娘。
「易容术?你到底是谁?哀家与你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害哀家?」凌欢看着眼前模样大变的明意,冷冷地问道。
「无怨无仇?哈哈……」明意脸上露出疯狂怨恨之色,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可还记戚嫔?你杀了我最心爱的女儿,还说与我无怨无仇?」
「女儿?你是戚嫔的亲娘?」凌欢有些意外,毕竟眼前的妇人看起来太年轻了,戚嫔若是活着,到如今也有二十来岁了,眼前这个妇人看起来至多三十出头,若说她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儿,谁会相信?
之前看这明意的详细资料时,发现她原籍是在岭南,又恰巧姓苗,她心里有些疑惑,后来听了明玉的话,还以为这是巧合罢了,没想到此人真的与戚嫔有关。
「你不用疑惑,我确实是戚嫔的亲娘,」明意一脸恨意地看着凌欢恨声道:「戚嫔是我的女儿,我的乖心肝,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由着她的性子让她进宫,结果却害了她的性命!凌太后,杀女之仇不共戴天,今日我便要你尝一尝身败名裂的滋味,让你活着也生不如死!」
凌欢看着眼前几近疯魔的女人,眸中露出了一丝杀机!
许是看出了凌欢的心思,明意喘了口气,又笑道:「你就算杀了我也没有用,你不是百毒不侵,不怕蛊虫么?我给你吃的可是好东西,是我们苗家世代祖传的求子丹,更是一种无解的烈性春——药!」
凌欢脸色微变,她没想到此人竟然给她下烈性春——药,这样的手段不但下作,而且噁心人。
见凌欢的脸色变了,明意一脸不怀好意地继续说道:「凌太后,你若是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找个男人来为你解除药性,若是想要硬撑,那你就只有死路一条!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找了男人之后,你就会怀孕,是不是很惊喜?你可别想着堕胎,吃了求子丹的人,无法堕胎,除非顺利生下孩子才能够安然无恙,不然,你只会落得一尸两命的下场!」
凌欢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眸中的杀机越发浓郁,咬牙道:「你该死!」
明意大笑道:「进了宫,我就没想过能够活着出去,倒是你,身份尊贵无比的太后娘娘,在先帝死了之后却怀上了孽种,此事若是传出去,你觉得你会有什么下场?」
凌欢沉默不语,看来此事远比她想像中更棘手,她甚至现在已经感觉到身体有些隐隐发热,有点躁动不安,这样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
而且让她更疑惑的是,她百毒不侵的事,因为涉及空间灵泉水,这是她身上最大的秘密,她从来没有与人说过此事,这明意又是如何得知的?
「是不是很疑惑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秘密?其实很简单!」明意脸上的笑容有些扭曲:「我们苗家的手段深不可测,我的女儿自出生起我便在她身上种下魂蛊,哪怕她死了,只要魂蛊还活着,就能够告诉我一切!」
「原来如此,看来哀家倒是小瞧了你们了。」凌欢神色淡然,并不觉得惊讶,容萱曾经说过,苗人擅蛊,一手蛊术出神入化,在苗疆,使蛊用蛊最厉害的就是苗家人,他们不但蛊术厉害,其祖上还留下了不少秘术,这些才是最令人惧怕的。因此在南疆,极少有人敢招惹苗家人,因为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遭到暗算。
第478章 死意
「我进宫就是为了寻找我女儿死亡的真相,找到我女儿的魂蛊,自然也找到了你这个杀人兇手!凌太后,是你亲手杀了我的女儿,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彻底失去所有,身败名裂,生不如死,如此才能解我心头之恨!」明玉的声音充满了怨毒,犹如前来索命的冤魂。
「你既然如此爱你的女儿,千里迢迢也不惜想尽办法进宫为她报仇,那哀家便成全你,送你去与你的女儿相聚!」凌欢杀意凛然,掐住明意的手缓缓收紧,冷冷地说道:「听说你还有深爱你的丈夫,还有三个儿子,你放心,哀家不会让你孤单的,哀家会让你的亲人们,全部下去陪你,如此也能了却你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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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意在瞬间瞪大眼睛,她想要说什么,可凌欢已经不给她机会,手轻轻一扭,只听咔嚓一声,她脆弱的脖子瞬间被凌欢扭断,她的头颅以一种极为诡异的角度无力地垂了下来,双眸仍然圆瞪着,透出浓浓的不甘与怨毒。
凌欢面无表情地扔掉手上的尸体,身体却控制不住微微摇晃了一下,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容萱惊慌地叫声:「主子……」
凌欢摇摇欲坠的身躯被容萱及时扶住,这才没有跌倒在地,她身体里的药力已经开始发作,那股躁动几乎无法控制,因此她才狠下心来干脆利落地杀了明意。
她看得出来,明意并不想死,她东拉西扯与她说了那么多,无非是想要拖延时间,她口中说着不怕死,可她表露出来的却不是一心想死的模样。
凌欢没有忘记,这明意出身苗家,与她的女儿戚嫔一样,拥有一身深不可测的蛊术,这样的人一但被她逃脱,整个皇宫都会陷入恐慌之中,她可是亲眼见过戚嫔的手段有多恐怖的,还好戚嫔在阴差阳错之下最后被她杀死,若不然,整个皇宫的人恐怕都会被她控制。
正是因为如此,她在感觉到自己快要压抑不住体内的药性时,她才会直接杀了明意以绝后患。
「主子,你没事吧?是奴婢来迟了……」看着浑身香汗淋漓脸色潮红的凌欢,再看了看地上死不瞑目的尸体,容萱自责之余,又感到后怕。
她没想到她才离开片刻,主子就遭遇了刺杀,看其穿着,兇手是伪装成慈仁宫里的洒扫宫人,伺机潜进内殿的。
是她太过大意了,她离开的时候应该吩咐守在外面的暗卫盯着的,有暗卫在,这刺客根本就进不了内殿。
想到因为自己一时大意,主子差点遭到刺杀,容萱心里就后怕不已,还好主子没事,刺客也被主子杀了,若是主子出了什么事,她就是万死也难辞其疚。
「容萱……给哀家看看,哀家到底……中了什么毒……」凌欢气息微喘,身体里的灼热几乎要将她彻底融化。
容萱神色一顿,这才发现凌欢有点不对劲,她急忙伸手去给凌欢把脉,过了片刻,容萱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主子,您、您服用了苗家的求子丹?」
「哀家一时不慎……着了贼人的道……」听了容萱的话,凌欢的心直直往下沉,但她仍然强忍住身体不的适,问道:「这求子丹……可能解?」
面对凌欢满含希翼的目光,容萱缓缓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这求子丹奴婢听说过,但从来没有见过,不过在南疆,求子丹十分出名,是南疆苗人的秘药,奴婢曾经听说过,有苗女想要求子的时候,都会吃下求子丹,吃下此丹的人,在与男人欢好后,就会顺利怀孕,一直到生下孩子药性才能够完全解除。」
「若、若是不……」凌欢死死攥紧容萱的手,艰难地问道。
看着苦苦压抑的凌欢,容萱虽然心中不忍,但还是说道:「此丹无法可解,想要暂时解除药性,必须要与男人欢好,若不然吃了丹药的人,就会因为求子丹暴烈的药性七窍流血而亡。」
听了此话,凌欢攥紧着容萱的手无力掉落,能够活着,谁也不想死,可她也不愿意自己落到身败名裂的下场。那样不但她失去了清白,还会影响到旭儿纯正的血统,让人抓住把柄挑事,去怀疑旭儿的身世。
身为皇帝,最注重的便是血脉,一旦旭儿的皇家血脉受到质疑,便失去了继位的资格。隐藏在外伺机而动的秦意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要知道旭儿能够顺利继承皇位,她能够成为摄政太后,完全是因为旭儿是先帝唯一的皇子,若是旭儿皇子的身份受到争议,秦意这个宗亲之子,完全可以以收復大秦江山恢復正统的名义造反,到时候不明真相的朝中大臣和天下百姓,很可能会受到蛊惑。
这是凌欢不愿意看到的,她不想给逆臣贼子留下半点机会,更不愿意因为自己而连累儿子担上孽种的罪名。若是如此,她宁愿失去性命,也要保全旭儿。
想到这里,凌欢渐渐变得迷濛的双眸露出凌厉的光芒,她勐地拔下髮鬓上的凤钗,就往自己的脖子上刺去。
「主子,你干什么!」容萱大惊失色,也顾不上冒犯,下意识地将凌欢手上的金钗击落。
「此药无法可……解,哀家不能连累旭儿……」凌欢的身体越来越热,除了那股说不出的躁动,身体里的经脉还开始隐隐涨痛。
「主子,你听奴婢说,」容萱见凌欢已经心生死意,急忙劝道:「求子丹虽然药力霸道,但只要与男人欢好便可以暂时压制……」
「那又如何?哀家是太后,先帝已经驾崩,哀家去哪里找个男人来?更何况就算哀家拼着失了清白,可日后又怎么办?肚子里怀着孽种,还不能堕胎,难道哀家还能为了保住性命,生下别的男人的孩子不成?」
凌欢神色惨然,她虽然对先帝没有什么感情,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背叛先帝,为了苟且偷生,不但要搭上自己的清白,还要为别的男人生孩子,这让她无法接受。
先不说这样做会为自己和旭儿带来多大的隐患,更因为孩子生下来就必须要对他负责,孩子不是随时可以抛弃的物品,说不要就能不要,那怕他不是先帝的血脉,也是她十月怀胎的亲生骨肉,她要如何去面对这个不该出现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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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9章 告知
容萱心中知道主子的顾虑,但作为忠心耿耿的暗卫,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效忠的主子去死,她是绝对无法做到的,更何况主子是被迫如此。
眼见主子因为身体里的药力渐渐发作,脸色越来越红,浑身香汗淋漓,神智已经有点恍惚,她当机立断地抬手在凌欢脆弱的后颈上轻轻一击,将人打晕。
容萱将晕了过去的凌欢轻轻扶到床上躺好,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终究是一咬牙转身离开了慈仁宫。
另一边,金銮殿内仍然热闹万分,宁澈因为心中有事,一向自律的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有点喝多了,然而就在此时,他突然看到一直站在小皇帝身边伺候的杨九公公在听了一个小太监说了几句话后,就匆匆离开了大殿。
不过片刻,杨九又神色凝重地走了回来,在小皇帝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什么,小皇帝脸上露出一丝惊谔之色,但很快就起身匆匆离去。
小皇帝匆匆离开的举动让在座的文武大臣们十分惊讶,毕竟这场庆功宴对大秦来说十分重要,按理说,小皇帝不应该在中途抛下臣子离开才对,可小皇帝却偏偏这样做了,莫非是后宫出了什么大事?
众人心中疑惑,但因为对方是九五之尊,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心思清正的大臣只是摇了摇头,觉得小皇帝虽然比一般的孩子稳重,但终究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还压抑不住爱玩的天性,这还不到一个时辰便坐不住了。而心思不纯的某些人却心里暗暗嘲讽,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连这样重要的日子都这样任性妄为,实在是不知轻重。
因为小皇帝中途突然离开,大臣们心思各异,就连一些立了大功的将领们都感觉受到了怠慢,还好杨九并没有随着小皇帝一同离去,而在留了下来,扫了一眼神色各异的大臣,尖着嗓子说道:「皇上说了,各位大人只管尽情吃好喝好,皇上因为有些事暂时要处理一下,一会便会回来与各位有功之士一同庆贺。」
本来心中有些不满的将领们听了此话,心里好受了许多,自回宫后小皇帝一直对他们十分礼遇,如今突然离开,估计是真的有事。
宁澈听了这话却忍不住皱了皱眉,小皇帝年幼,并没有到选秀的年龄,如今的后宫里只住了几位不愿意出宫的太妃和太后娘娘,能够让小皇帝不顾众臣的颜面中途离席的,估计只有太后娘娘了。
难道她出了什么事?
不知为何,宁澈心里莫名担忧了起来。
在他心里,凌欢一直是个刚强又理智的人,她一向顾全大局,绝不会允许自己轻易犯错,今天是迎接他们这些边关将领凯旋迴归的日子,这场庆功宴对小皇帝十分重要,她不可能不知道,按理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她都绝不会让小皇帝做出这样对自己不利的事才对,可这样的事却偏偏发生了。
他虽然有点醉意,但刚刚也看得清楚,小皇帝虽然努力表现得十分镇定,但仍然掩饰不住脸上瞬间闪过的慌乱之色,如此也更让他确定,凌欢是出事了,否则小皇帝绝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想到这里,宁澈心里便如同被火烧一般,只觉得心中烦闷无比,竟是一刻也坐不住了。
宁澈的异常并没有人发现,除了一直对儿子十分关心的宁亲王。
宁亲王看着有点躁动不安的儿子,心里倒是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儿子可能是喝多了,今天儿子虽然是庆功宴的主角,但喝酒伤身,宁亲王终究还是担心儿子伤了身体,便走过来劝道:「澈儿,今天虽然是值得高兴的日子,但酒多伤身,切不可贪杯。」
宁澈看着六年未见的父亲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勉强压抑住心中的烦躁,笑道:「多谢父王关心,儿子没事,只是喝多了一点,感到有点不适。」
宁亲王见儿子神态微醺,但目光还算清明,也就放下心来,想了想,说道:「你若觉得不适,也不要勉强自己,可以出去走走,一会再回来。」
宁亲王提出的建议也不算出格,今天开的是庆功宴,小皇帝一早便说了,让众臣不必有太多拘束,虽然不能乱闯后宫,但喝多了在金銮殿周围走走,散散步还是可以的。
宁澈原本也没有心思继续在殿里呆下去,此刻听了父亲的话,便起来与几位相熟的将领说了一声,然后离开了热闹的大殿。
将领们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但在喝了几杯酒之后,便慢慢放松下来,与朝中的大臣你来我往,互相敬着酒,有说有笑起来。
此刻听宁澈说要离席,也不在意,毕竟他们在边关与宁澈相处的时间不短,知道他这个人性子清冷又自律,不怎么喜欢这样热闹的场面。在边关的时候,往往有宴席宁澈都很少会坚持到最后,都是宴会举行到一半,这傢伙便受不了浓烈的酒味,中途找藉口离开。
边关将领们并不在意,其他的大臣虽然看在眼里,但也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宁澈的身份与其他人不一样,在去边关之前,他便是先皇册封的御林军统领,在宫里当值的,如今六年未归,重回旧地,他想出去走走也是正常。
不管别人怎么想,宁澈在远离了喧嚣的大殿后,看着晴朗的天空,迎着时不时吹过来的微风,心里总算是没有那么堵闷了,但他仍然有些不安,恨不得立即亲自去慈仁宫一趟,想要亲眼看看她是否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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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如今的身份是宁将军,不再是曾经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的御林军统领,因此哪怕他心里对她极是牵挂,却碍于身份,不敢踏进后宫一步。
另一边,小皇帝秦旭在与容萱见面后,便匆匆赶去慈仁宫。
这一路上,容萱小声地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秦旭,当秦旭听到母后因为中了药,想要寻短见时,吓得脸色都白了。
已经十岁的秦旭,自然知道母后遭遇了什么,也知道母后为什么会选择自寻短见,可母子相依多年,这些年来一直是母后在支撑着他,在细心地教导他,他无法想像,若是他失去了母后,他以后该怎么办。
第480章 提议
父皇驾崩的时候,他年纪还小,因此他对父皇的感情并不算十分深厚,在秦旭的心里,母后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年纪虽然小,但他心里却知道,他之所以能够顺利登基,并且坐稳皇位,完全是因为有母后在,在母后费尽心思殚精竭虑之下,他才能够在自己羽翼未丰的时候顺利成长起来,成为一个独挡一面的九五之尊,而不是小小年纪镇不住朝臣的傀儡君主。
他心里十分明白,哪怕他如今已经十岁,已经开始独自主持早朝,可那些大臣心里忌惮害怕的人并不是他这个皇帝,而是精明又睿智的母后。
因此不管是为了自己,为了母后,还是为了大秦江山的安定,他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母后为了保全自己的声誉而选择自尽。
他年纪虽然小,但也被高嬷嬷亲自教导过男女之事,高嬷嬷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一辈子都活在宫里,对宫里的阴私一清二楚,因为害怕他日后会被后宫嫔妃算计,高嬷嬷在凌欢示意下教会了秦旭许多,也与他说了不少嫔妃害人的阴私手段。
因此秦旭对于男女之事并非是一无所知,也明白春——药意味着什么,可在他心里,只要母后能活下去,那些都不是事。
比起母后的性命,他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不就是需要男人来解药性么?不就是他日后可能会多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或者弟弟么?只要母后好好活着,这些在他心里都可以接受。
别说只是多个弟弟妹妹,就算母后再嫁,他也不会阻止,毕竟在他眼中,母后才是最重要的,而且母后还年轻,她不该为了他,一辈子被困在宫里。
没有人知道秦旭会有这样惊骇世俗大逆不道的想法,若是被那些古板迂腐的大臣知道,恐怕立即就会有人冒死进谏了。
当然秦旭终究还是年纪太小,想法也太过天真,但不可否认他对自己的生母却是一片纯粹的赤子之心。
跟着容萱匆匆进了慈仁宫内殿,这时凌欢在药性的作用下,已经醒了过来,此刻她正脸色潮红双眸迷濛地看着房顶,从她紧紧咬住的牙关可以看出,她还没有完全失去神智,此刻正苦苦地压抑住自己。
「母后,您没事吧?」秦旭看到凌欢被咬得鲜血淋漓的嘴唇,吓得急忙扑了过来。
听到儿子的声音,凌欢眼神仿佛清明了一些,她艰难地看着一脸担忧的儿子,努力想要露出一个笑容安慰她,可开口的却是一声软绵无力的呻——吟。
秦旭一愣,凌欢却羞愤欲死,她紧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双眸却已经盈满了屈辱的泪水。
「母后别怕,儿臣已经知道了。」秦旭看着凌欢难受的模样,也忍不住带着哭腔说道:「母后,儿臣不能没有您,您别丢下儿臣好不好?」
「会……害……你……」泪水滑过凌欢的脸颊,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这句话。
「儿臣不怕!」秦旭哭道:「儿臣是天下之主,这天下都是儿臣的,儿臣不惧怕别人,若是有人想要害儿臣,儿臣就杀了他们!」
凌欢说不出话来,只是默默流着泪看着秦旭,缓缓摇头。
「母后,儿臣求您了!」秦旭哭道:「儿臣如今才十岁,还无法掌控朝堂,难道您就忍心就这样丢下儿臣不管吗? 您就不怕您走了之后,那些人会欺负儿臣吗?母后,儿臣不能没有您,大秦江山也不能没有您……」
听着儿子口口声声的哭求,凌欢痛苦地闭上双眸。
儿子就是她的命,自重生以来,她最放不下的就是他,她知道他还小,羽翼未丰,若是没有她的支撑,他日后的路会走得更艰难,可如今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她也不想丢下儿子去独自面对日后的风风雨雨,可她也无法忍受自己为了活下去,丢尽颜面苟且偷生。
「母后,您就听儿臣的好不好?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难,只要我们将一切都隐瞒得好好的,没有人会知道,儿臣不求别的,儿臣只是想您活着,陪着儿臣,给儿臣一个孝顺您的机会……」
凌欢痛苦不堪,她张了张嘴想要说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可身体里却仿佛有一把火在灼烧,那股无法压抑的热浪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没,她的双眸渐渐变得迷离,她躁动不按地扭动着身躯,口中控制不住地发出轻微的喘——息。
她脸色潮红,身体热得惊人,容萱心里一惊,几乎想也不想,直接就将凌欢敲晕。
哪怕晕了过去,凌欢的口中仍然不断地发出娇软的轻——吟之声,容萱脸色难看地对一旁担忧不已的秦旭说道:「皇上,主子快要控制不住了。」
「那,那怎么办?」秦旭没有经歷过这样的事,小小年纪的他,急得团团转:「不然朕去暗卫那里挑一个人来?暗卫忠心耿耿,也不必怕他日后会泄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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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萱见秦旭说着便急匆匆地往外走,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咬牙喊住了秦旭,说道:「皇上,您、您只管去将宁将军唤来便是……」
「宁太傅?」秦旭勐地停下脚步,有些惊愕地看着容萱。
话既然已经说出口,那么接下来也就没有那么难以启齿了,更何况凌欢现在情况十分严重,已经拖延不得,容萱飞快地解释道:「宁将军心悦主子,曾经不惜豁出性命去救主子,主子对宁将军也并非完全无意,只是碍于身份,不敢接受这份感情罢了,也许对主子来说,与其去另找他人,还不如那个人就是宁将军,这样她或许更容易接受……」
容萱说到这里,见秦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生怕他误会,又急忙说道:「皇上,主子与宁将军一直发乎情止于礼,从来没有半点逾越,如今若不是情况危急,奴婢也不会提议……」
在容萱心里,与其找一个不熟悉的男人,还不如成全了宁澈的这份深情,更何况,她了解自己主子的性子,若是那个人是宁将军,说不得主子心里还能够接受,若是与主子欢好的是其他陌生男人,对主子来说,那就是一种猥亵,那怕事后主子活了下来,她这一辈子都会留下心结。
看了评论,才知道宝宝们都是预言帝啊,哈哈,这段剧情有些宝宝可能觉得突然,但这是之前就设置好的大纲,影子是不会修改大纲的,就这样吧。么么哒。
第481章 见面
「原来宁太傅喜欢母后……」秦旭并没有误会,他只是有点惊讶,难怪他小时候喊宁太傅哥哥,宁太傅却让他喊太傅,他一向认为是因为君臣有别的缘故,没想到宁太傅是因为喜欢母后才不让他喊他哥哥。
如今想起来,秦旭才恍然大悟。
当年在皇觉寺的时候,他虽然还小,但还隐约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情,当他与母后被困在火海中的时候,就是宁太傅不顾危险,冲进去救了他和母后,之后更是亲自抱住母后离开。
当时虽然情况紧急,但叶姑姑已经返回,为了避嫌,宁太傅应该将母后交叶姑姑抱出去,而他应该来抱他才对,可宁太傅却想也不想,直接抱起了母后,叶姑姑不但没有阻止,反而一脸淡定地抱起他,跟着离开。
现在想来,估计是叶姑姑早就知道了宁太傅的心思,知道他是在情急之下才会做出如此逾越的举动,所以才没有去阻止吧。
当时的他年纪还小,如今听了叶姑姑的话,再回想起来才发现宁太傅与母后之间,确实表现得有些不同寻常。
「皇上,宁将军确实对主子一往情深,但主子和他碍于身份,二人一直都十分克制……」容萱生怕秦旭会拒绝,又忍不住说道。
主子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若是皇上不同意此事,那就必须去找个陌生男人来,可那样真的是主子想要的吗?宁将军对主子一往情深,如今他们好不容易才有更进一步的机会,难道就要这样错过吗?这样实在是太令人遗憾了。
容萱心里着急,但也不敢催促,毕竟秦旭才是能够决定一切的人,若是他愿意,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他不愿意,恐怕待主子醒来,也不会怪皇上。
「叶姑姑,你告诉朕,母后对父皇他……」秦旭虽然并不介意母后另有爱慕之人,但秦封终究是他的父皇,他也和每个普通孩子一样,希望自己的父母是真心在一起的,而不是被迫结合。
「皇上放心,主子并没有对不起先帝。先帝在的时候,主子与先帝的感情十分融洽。」容萱说道。
「那就好。」秦旭松了一口气,仿佛心里的石头彻底放了下来,说道:「朕这就亲自去找宁太傅,叶姑姑,你照顾好母后。」
说完,秦旭不再纠结,飞快地走了出去。
比起在脑海里印象已经渐渐模煳的父皇,在秦旭的心里终究还是养育自己长大的母后更重要,而且他对宁澈一直很有好感,既然宁太傅是真心喜欢母后,那他便成全他们这段感情罢!
毕竟比起其他人,宁太傅更容易让母后接受。
容萱见秦旭同意了她的建议,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担忧地看了一眼虽然晕了过去却仍然躁动不安的凌欢,急忙走出去端来一盆清水,亲自为凌欢拭擦身体。
另一边,秦旭在金銮殿外的台阶上找到了宁澈。
「末将见过皇上。」 宁澈看到秦旭,也有点惊讶,下意识地想要知道凌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话到嘴边,他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看着眼前俊美英挺的青年,秦旭的目光有点复杂,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宁太傅不必多礼,母后有事要找你,你现在去一趟慈仁宫见见母后罢。」
听了此话,宁澈俊美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喜色,他强忍住内心的激动,神色恭敬地说道:「是。」
秦旭虽然年纪不大,但因为自幼学的便是帝皇心术,为君之道,因此极为细心,也善于观察,他并没有错过宁澈脸上一闪而过的欢喜,他顿了顿,想到母后如今的模样,终究还是说了一句:「宁太傅,母后还等着你呢,你快点去罢!」
「是,臣先告退。」宁澈此刻心情雀跃,得到允许一刻也不想再等,直接告辞转身就走。
他走了几步,却又被秦旭喊住,宁澈有些疑惑,却见秦旭快步着走过来,站在他身旁,压低声音,神色复杂地说道:「宁太傅,你,你日后要好好对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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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秦旭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带着人快步走进了金銮殿。
听了此话,宁澈微微一愣,心里顿时有点异样,可他来不及多想,此刻他心里全是即将与心上人重逢的喜悦,只想快点见到心上人,于是他没有再纠结小皇帝的话,而是在宫人的带领下,步伐匆匆地往慈仁宫走去。
宫人得了皇上的吩咐,只将宁澈带到慈仁宫门口,然后便告辞离去。
宁澈看了一眼慈仁宫高大雄伟的宫门,深吸了一口气,怀着忐忑的心情走了进去。
然而让他觉得疑惑的是,往日守卫森严的慈仁宫,在外殿却见不到一个人影,若不是他看到站在慈仁宫外戒备的侍卫,还有感觉到隐藏在周围隐晦的气息,他差点以为慈仁宫出事了。
不过哪怕如此,事情也十分反常,宁澈心里越发担忧了,他顾不上其他,快步走进内殿,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进入内殿后,整个慈仁宫便被暗卫封锁了起来,不再允许任何宫人出入。
宁澈来到寝殿门口,还没有说话,寝殿的门就被容萱打开了,容萱看到他,当即松了一口气,说道:「宁将军,主子在里面,你快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宁澈觉得容萱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对,那感觉就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即将与心上人见面的激动与喜悦让他无暇顾及其他,他没有多想,直接跟着容萱进了寝殿。
进了房间,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凌欢,他这才感觉到不对劲,他几乎想也不想,快步走过去,看着床上双眸紧闭脸色潮红,身体却不安地微微扭动的凌欢,顿时大惊失色地叫道:「欢儿……」
话刚出口,他便知道自己失态了,他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担忧,急声问道:「怎么回事?太后娘娘她、她怎么了?」
眼见凌欢的状态越来越严重,本来白皙娇嫩的皮肤已经变成深粉色,脸颊也越来越红,容萱也不敢耽搁,飞快地将事情的经过对宁澈说了一遍。
第482章 认同
宁澈听了事情的经过,以及皇上喊自己来慈仁宫的原因,在瞬间惊呆了。
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同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担心地问道:「你确定如此,欢、太后娘娘就会没事?」
苦恋多年爱而不得,如今一亲芳泽的机会就在眼前,但宁澈心里却没有半点喜悦,他更担心的是心上人的安危。
「奴婢确定。」容萱顿了顿,又说道:「奴婢知道,此事确实是令宁将军为难了,若是宁将军不愿意,奴婢和皇上也不会勉强,这就去找别人……」
「不可!」宁澈想也不想,不等容萱说完,直接就拒绝了,在边关征战多年,早已经变得沉稳内敛的青年此刻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羞涩之色,低声说道:「我、我愿意……」
他的声音很小,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虽然这样有点卑鄙,也有几分趁人之危的意思,但他却不想放弃这个机会,除非是凌欢亲口拒绝他,选择别的男人。
「既然如此,奴婢便将一切交给宁将军了,希望日后,宁将军能够好好对主子……」容萱轻声说道。
「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她好……」宁澈没有看容萱,他的目光落在凌欢身上,墨眸中有着说不出的温柔。
「希望宁将军记住今天的承诺。」容萱说完,便走了出去,并将寝殿的门关上。
待容萱离开后,宁澈这才在床边坐下,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凌欢的手,贪婪地看着心上人的容颜。
六年过去,她却一点也没有变,看起来仍然如当年二八年华的少女一般,只是比起当年的青涩,现在的她更是多了一丝岁月沉淀的风韵。
昏睡的她,看起来越发美得惊人,就仿佛是一个擅于迷惑人心的妖精,哪怕她此刻双眸紧闭,仍然散发出致命的魅力,令人不自觉地被她吸引,如同飞蛾扑火甘愿为她付出所有,那怕为此粉身碎骨仍然在所不惜。
「欢儿……」宁澈紧紧地握住凌欢柔若无骨的手,俯首她耳边轻唤着她的名字。
许是听到了他的唿唤,凌欢皱了皱眉,似乎想要睁开眼睛。
「欢儿,欢儿你醒醒……」宁澈看着凌欢近在咫尺微微张开的红唇,心中忍不住一阵悸动,喉结不自觉地滑动了一下。
但他强忍住想要将她用力拥进怀里,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字。
他其实知道她现在很痛苦,可他却不愿意在她没有意识的时候去做任何事。
爱一个人,就必须要给予她足够的尊重,否则他与强人所难的周红珠又有什么区别?
他对她一往情深,这么多年下来,这份感情早已经深深地刻入了灵魂之中,哪怕此刻他对她渴望至极,但他仍然保持着理智,他想要得到她的允许,想要得到她的认同,如此这份感情才是圆满的。
因为爱,容不得一点点的勉强。他想要爱得光明正大,而不是趁人之危。
若是没有经过她的允许,就贸然亲近她,那对凌欢来说,那不是爱,而是是一种冒犯。
他不想冒犯她,更不想伤害他,哪怕是迫不得已,他也想要给她一份美好的回忆,而不是给予她伤害和痛苦。
宁澈的心思凌欢并不知道,此刻在昏睡中的她,用力攥紧了宁澈的手,就像是找到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他的手紧紧抓住,力道之大,让宁澈觉得指骨几乎都要被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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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欢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这让宁澈感到有点惊讶,他下意识地想要松开手。
宁澈下意识的举动让凌欢有点不满,她下意识地发出一声不满的嘟哝,手仍然坚持不懈地努力抓住宁澈。
然而就在这时,迷迷煳煳的她隐约间听到有人在耳边不停地唿唤着她的名字。
「欢儿,欢儿……」
一声声温柔,却又蕴含着担忧的声音,在耳边一遍遍响起。
谁?是谁是在叫我?
在对方固执的唿唤中,凌欢睁开迷濛的双眸,意识朦胧地看着身边的男人。
「你……」凌欢觉得近在咫尺的男人既熟悉又陌生,她怔怔地看着他出神。
「欢儿,你知道我是谁吗?」宁澈看着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凌欢,心里一阵欢喜,他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我……」凌欢眸中的清明在瞬间消散,神智又再一次迷失,她无力地躺回床上,双手却仍然在乱动。
宁澈用力按住凌欢手,固执地问道:「欢儿,告诉我,我是谁?」
凌欢有些不满地勉强睁开双眸,水意朦胧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抿了抿唇,委屈地吶吶说道:「你是宁澈,宁澈……」
凌欢的声音小小的,带着一股撒娇的味道。
落进宁澈的耳中,却如同惊雷一般,在他的脑海里炸开,他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喜悦从内心深处涌起,在瞬间开出了一朵朵灿烂的鲜花。
她知道是他,她没有拒绝他,这是不是说明,其实她心里也是爱他的?
「欢儿,喊我阿澈……」
「阿澈……」凌欢乖巧得很,她轻声唤他的名字,向他伸出手。
「欢儿,这可是你的选择,以后,我不会再给你后悔的机会……」
面对心上人的亲昵撒娇,宁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用力将娇小的人儿按在怀里,俯首吻向那渴望已久的红唇。
一夜旖旎。
等凌欢缓欢睁开双眸,她下意识地看向一旁,发现身边的人早已经离去。
凌欢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仿佛还留有余温的被褥,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也想过在先帝驾崩后,她会守着儿子独自在宫里度过一生,但她从来没有想过,天意弄人,她与宁澈兜兜转转,终究还是逃不过命运的束缚,本来绝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却有了不该有的纠缠,甚至她可能还怀了他的孩子。
虽然凌欢很想否认,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一开始她确实被迷失了神智,无法控制自己,但后来她却是清醒的,她知道他是谁,也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第483章 弟弟
想到昨夜的疯狂,想到自己最后在他怀里无助哭泣的模样,还有他轻声细语温柔的劝慰,凌欢脸颊忍不住有点发热。
她无力地抚了抚额,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让她有点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自己日后要如何面对他。
六年未见,一见面便发生了这样荒唐的事,虽然事出有因,但凌欢还是有点难以释怀,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与宁澈之间发生什么,这次宁澈回来,她甚至做好了宁澈会成亲的准备。
可现在算什么?发生了这样的事,她还能够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吗?就算她愿意,宁澈也绝不愿意的,她知道那个男人有多固执。
更何况,他们之间日后或许还会有一个孩子,以宁澈对她的感情,如此种种,只会让他更加执着,也更不会轻易放手。
可她是君,他是臣,她是先帝遗孀,他是宁亲王府唯一的世子,他们之间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他们的感情为世俗所不容,他们亦有各自放不下的亲人与责任,无法因为一份感情而抛弃一切。
那样做太过自私,也太过任性。凌欢是绝不会允许自己不顾一切做出私奔这样荒唐的事来。
想到这里,凌欢不由有些头痛。还好待她醒来,宁澈已经离开了,否则她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或者他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在她还未醒的时候离开吧,那个人在她面前总是这么贴心,这样小心翼翼。
「主子,你醒了?」容萱端着一盘热水走进来为她梳洗,看着她脖子上明显的淤痕,不由吸了一口凉气,说道:「宁将军这也太粗鲁了,怎么能这样……」
凌欢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恼道:「还不是你和旭儿做的好事?现在如此,你让哀家怎么见人?」
容萱被她说得脸色讪讪的,小声说道:「奴婢和皇上也是没办法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主子出事罢?更何况,宁将军对主子一往情深,是他总好过是别人……」
凌欢气结,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要怪容萱和旭儿自作主张吗?可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而且容萱说的也是事实,比起别的男人,她宁愿这个人就是宁澈,毕竟她对宁澈也不是全无感觉,只是过去碍于身份,无法回应这份感情罢了。
正是因为那个人是宁澈,她如今才能够如此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若是换了别的男人,她恐怕无法接受,更不要提可能会给对方生下孩子了。
「主子,你就放心吧,宁将军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无论主子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宁将军都会支持你的,更何况,宁将军今天在离开的时候告诉奴婢,说他会尊重主子的一切选择,他说,一辈子还长,他会慢慢等,一直等到主子能够接受他那一天,那怕等主子一辈子,他也愿意……」容萱一边小声地劝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瞥了凌欢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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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欢面无表情,没好气地说道:「那就让他等一辈子好了,哀家倒是要看看,他怎么给宁亲王和宁亲王妃交代!」
「这……」容萱张口结舌。
主子怎么和她想像中的不一样?听了宁将军这一番话,主子不应该是感动吗?毕竟宁将军对主子一片真心,他与主子之间又有了最亲密的关系,按理说,主子不应该态度如此冷漠才对。
容萱哪里知道,此刻凌欢心里正纠结着呢,想到肚子里即将到来的孩子,哪怕沉稳如她,也忍不住心烦意乱,有点坐立难安,发生了这样的事,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旭儿。
想到这里,凌欢就忍不住心里烦躁,这都是什么事啊,她纠结得头都大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凌欢焦躁不安的时候,外面却传来了宫人们的行礼声,紧接着,寝室的门被敲响。
「进来吧。」凌欢无力地吐出一句话,动作却极快地拿起一件围脖将自己的脖子围了起来。
昨天晚上,那个男人太过孟浪,她的皮肤又娇嫩,上面留下了不少痕迹,她可不能让这些污了儿子的眼。
「母后,你没事吧?」秦旭快步走了进来,一脸关切地问道。
「母后能有什么事?」凌欢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道:「你不必为母后担心,母后好着呢。」
见凌欢精神不错,秦旭也放下心来,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问道:「宁太傅呢?」
秦旭没有看见宁澈,心里不由有些恼怒,母后现在正是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宁太傅作为母后的枕边人,怎么没有陪伴着母后?
「回皇上,宁将军在天色未亮的时候,已经悄然离开。」容萱说道:「宁将军担心白天人多口杂,会让人发现不妥,因此才决定提前离宫。」
听了此话,秦旭恍然大悟,是他想差了,母后与宁太傅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宁太傅不是不想留下来,而是他无法留下来,毕竟他一个大男人留在后宫并不方便,而且也容易暴露。
说到底,他不是不负责任,而是为了母后好。
「那些宫人可封了口?」秦旭还是有点不放心。
「皇上放心,此事除了奴婢,没有任何人知道。」容萱说道。
隐藏在外面警戒的暗卫自然是知道的,但暗卫是皇室培养出来的死士,对凌欢和皇上忠心耿耿,因此并不需要担忧。
「那就好。」秦旭松了一口气,这件事虽然冒险了一些,但终究还是完满解决了,母后也不会再为了他左右为难,不会再想着自寻短见了。
「你们倒是好,胆子也不小,竟敢瞒着哀家自作主张!」凌欢见他们一唱一和的,心中有气,板着脸说道:「旭儿,你如今也长大了,能为哀家做主了!」
「母后……」秦旭有点讪讪地说道:「那不是情况危急么?儿臣也是没办法……」
「你没办法就将哀家卖了,可想过哀家是否愿意这样做?」凌欢面无表情地说道。
「母后,是儿臣错了,您别生气,您现在可怀着弟弟呢,万一被气坏了可怎么是好?」秦旭一脸认真地劝道。
凌欢几乎被她气笑了,这小孩儿胡说八道什么呢?谁告诉他,刚过了一个晚上就怀了孩子的?还弟弟?这到底是不是怀了还不知道呢,他就知道是弟弟了?
第484章 美梦
「你小小年纪的都学了些什么的东西?什么弟弟?谁告诉你会有弟弟的?」凌欢没好气地点了点秦旭的小脑袋,说道:「快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我收回去,再胡思乱想,哀家让老太傅罚你抄书!」
「儿臣又没有说错,」秦旭理直气壮地反驳:「叶姑姑可是说了,母后中了药,和宁太傅在一起后就会有娃娃,日后也会给儿臣生下弟弟……」
「……」
凌欢哑口无言,旋即对一旁的容萱来了个死亡凝视。
容萱缩了缩身子,战战兢兢地跪下,说道:「是奴婢错了……」
「出去跪一个时辰。」凌欢冷冷地说道:「还有你,皇上,你该去上书房了,看来最近你太空闲了,既然如此,你便将这几日的摺子全部处理了罢!」
秦旭抓了抓头髮,想要拒绝却又不敢,最后只得哭丧着脸应道:「是,儿臣会好好批阅摺子的,母后放心。」
秦旭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面对像吃了火药般的母后,他还是乖乖听话的好,免得惹母后生气。
看着两个不省心的离开,凌欢捂着额头无力地躺回床上,现在的她,谁也不想见,只想安静地待一会儿。
……
宁亲王府。
一大早回到府中的宁澈心情极好,虽然一夜未睡,但他此刻却精神得很,因此在院子里做起了晨练。
喜墨站在一旁看着院子里挥汗如雨的世子爷,心里却纳闷得很,别人不知道,但身为世子爷的贴身小厮,他却是知道的,世子爷昨天回京,然后参加了宫里的庆功宴,之后便没见人影。
世子爷六年没有回京,王妃娘娘已经等得心急得不行,不断地差人过来询问世子爷回来了没有,可结果等到宫宴结束,连王爷都回府了,世子爷还是没有回来。
王妃心里担心得不行,差点就要让人出去找人了,最后还是王爷出面阻止,说世子爷可能有事留在宫里了,如此王妃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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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墨一夜没睡,临天亮的时候好不容易才眯了一下,结果天色才微亮,世子爷却回来了,而且看起来心情很好,一大早就在院子里练起了剑。
世子爷昨天晚上到底去做了什么?看着宁澈一直微微往上翘的唇角,喜墨有点心惊胆颤。
这样的世子爷实在是太反常了,难道六年没见,性格暴躁脾气臭得不行的世子爷转性了?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大魔王还是那个大魔王,不过片刻,喜墨就听到他家的世子爷懒懒地说道:「喜墨,六年不见,你已经老得脑子煳涂了么?没见爷现在一身的汗么?还不快让人给爷打水来梳洗?」
「奴才这就去。」喜墨一熘烟赶紧跑去喊人,他真是太天真的,世子爷的脾气怎么可能会变好?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家世子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个难伺候的主。
宁澈出了一身汗,却精神抖擞神清气爽,没有一点疲累的感觉。
昨天晚上的一切,对于他来说,就宛如一场美梦一般,让人心醉不已,已经二十出头的他,从来没有接触过女人,对于男女之事也没有任何兴趣。
在边关的时候,军营里很多单身汉子因为受不了寂寞,常常冒着违反军规的危险,偷空子悄悄去城里找女人,曾经就有与他关系不错的将领邀请他一起去,可他却拒绝了。
对于男女之事,他不是不好奇,但他一向自律,对这样的事又有洁癖,所以他从来不会勉强自己。
不要说青楼里的烟花女子,在边关向他就自荐枕席的女人也不少,可他却连看也不看一眼。
对于他来说,这样亲密的事只能与自己相爱的人做,与其他做这样的事,不但不会让他得到满足,反而会让他觉得噁心。直到昨晚,他才知道,原来和心爱的人做这样的事如此美妙,美好到令人忍不住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多年的等待,六年的牵肠挂肚日日夜夜思念,如今他总算是得偿所愿,与她也算是踏出了第一步。
如果没有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或者他还甘心只做一个守住规矩保持距离的守护者,可他们之间已经有了最亲密的关系,甚至她肚子可能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如此一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甘心放手的。
人都是有贪慾的,没有得到之前,他还能够控制自己与她保持距离,如今得偿所愿,他却仍然不满足,他想要得到更多,想要与她携手一生,白头谐老。
前路无论有多难,他都愿意去努力,也愿意为了她,而付出一切。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他这一生,有她一人足矣。
动作利落地洗了个澡,宁澈刚刚在喜墨的伺候下换好衣服,宁亲王妃身边的丫鬟就过来了。
「世子爷,王妃娘娘让你过去一同用早膳。」过来的是一个长相秀美,身材丰韵的丫鬟,这个丫鬟宁澈并没有见过,想来应该是原来在王妃身边伺候的丫鬟年纪大了,所以才换了新的丫鬟伺候。
那丫鬟看着丰神俊朗的宁世子,娇美的脸上浮起了一抹不自然的红晕,表情更是含羞带怯,声音几乎娇嫩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世子爷离京六年,至今还没有成亲,她可是听说了,这次世子爷回来,王妃娘娘就会给他张罗亲事,而她们是王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婢女,说不得还有机会成为世子爷的通房。
若是日后能够为世子爷生下一儿半女,虽然不敢说得到更多,但成为一个姨娘还是可以的。
因为世子爷回京,府里有点姿色的丫鬟婢女都起了心思,只希望能够被世子爷看中,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宁澈自然不知道眼前的丫鬟在想什么,但她故作姿态的模样让他感到不悦,不过他才刚刚回京,对方又是母妃身边伺候的人,六年未见,母妃的面子他还是要顾及的,因此他只是神色冷淡地对那丫鬟说道:「本世子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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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章 嫌弃
见宁澈态度冷淡,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那丫鬟心里失落不已,只得不甘心地离开了。
待那丫鬟离开后,宁澈才眯着眼睛问道:「这人是谁?」
「那是王妃娘娘身边伺候的积翠,是三年前进府的,她爹娘是家生子,在庄子里做管事,王妃娘娘有次去庄子上散心,见到积翠,看到她做事利落,长得也不错,正巧原来在王妃娘娘身边伺候的雪文姐姐定了亲事,王妃娘娘身边正缺人,便将积翠带回府,跟在身边伺候。」喜墨尽职尽责地说道。
同时他心里也好奇不已,世子爷突然打听积翠的事,莫非是看中积翠了?
在世子爷身边伺候多年,喜墨可是知道世子爷的眼光有多高的,当年还没有离京的时候,可是对那个仙女姐姐念念不忘,如今那么多年过去,估计那位仙女姐姐也已经成亲了吧?世子爷如今也不小了,又过了那么多年,估计也放下了。
更何况在喜墨的眼中,这积翠虽然无法与仙女姐姐相比,但也确确实实是一个大美人,这样的美人能够入世子爷的眼,也是正常。
宁澈不知道喜墨心里想什么,只冷冷地说道:「母妃身边何时有这样没规矩的丫鬟了,庄嬷嬷是如何调教人的?什么人都留在母妃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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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翠没犯错啊……」刚刚还怀疑自家世子是不是开窍了的喜墨,在瞬间对怼得无言之极。
积翠哪儿没有规矩了?人家就是长得漂亮了些,身材丰韵了些,说话娇态了些,这些都没有犯错啊?
更何况人家话都没说多一句,世子爷看不见人家这个活生生娇滴滴的大美人也就算了,一开口还说人家没规矩,真是……
在喜墨看来,积翠的规矩并没有任何不妥,倒是自家世子爷不知道错了哪根神经,瞧人家不顺眼,顺便还埋怨庄嬷嬷不会调教人。
喜墨心里腹诽着,却一个字也不敢说出来,虽然已经六年未见,但自家世子爷是个什么狗脾气,他可没有忘记,若是他敢驳嘴,说不得立即就要挨一顿板子。
他可不想世子爷刚刚回来就被挨罚,那样也太丢人了。
宁澈瞥了满脸纠结的喜墨一眼,语气十分嫌弃:「喜墨,六年没见,你是越长越煳涂了么?以前脑袋虽然也不怎么灵光,但好歹还能陪本世子说上几句话,如今不但说话不讨喜,连眼睛都瞎了?不然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呢?你说,你是不是年纪太大了,连眼睛都不好使了?要不然本世子发发善心换个小厮,让你出府去养老?」
喜墨脸色一变,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哭丧着脸说道:「世子爷,您可千万不要赶奴才走啊,奴才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话,这六年来奴才吃不好睡不好,就怕世子爷您在边关出什么事……,如今好不容易才盼着您平安回来,奴才太高兴了,所以才说错了话,世子爷,看在奴才对您一片真心的份上,不要赶奴才走……」
喜墨说着,都快哭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啧啧,」宁澈上下打量了喜墨一番,语气怀疑地说道:「你说你因为担心本世子吃不好睡不好?」
「奴才对世子爷一片忠心,天地可鑑……」喜墨急忙说道。
「是么?本世子怎么觉得,你比六年前,长胖了许多?」宁澈漫不经心地说道,可看向喜墨的眼神却带着明晃晃的嫌弃。
六年前喜墨怎么说也是个清秀可人的小厮,如今却长成了一个胖墩,啧啧,真是辣眼睛。
喜墨:「……」
当年世子爷去边关,他简直高兴得三天三夜都睡不着觉,就差没放鞭炮庆祝了,每日折磨他的大魔王不在了,他能不高兴吗?
没有大魔王的日子,他吃得香睡得好,也不用再忙前忙后的跑腿,每日就是负责打扫一下书房,这日子过得美滋滋的,一不小心就心宽体胖了……
可惜这样的好日子就过了六年,才六年大魔王就回来了,他又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喜墨在心里哀嚎,脸上却一片真诚地说道:「世子爷,奴才这是虚胖,其实都是愁的……」
「胡说八道,油腔滑舌,多年不见,你倒是长进了不少,还知道和本世子耍心眼了!」宁澈被气笑了,没好气地用脚轻轻踢了他一下,说道:「没出息的东西,还不快起来?难道让本世子请你不成?」
喜墨一听,就知道此事揭过了,当即笑嘻嘻地爬了起来,一脸谄媚地说道:「世子爷英明神武,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世子爷,奴才这就起来,不劳烦世子爷了……」
宁澈懒得管这个油腔滑舌的小厮,迳自走出院子,往正院走去。
喜墨急忙跟上。
主僕二人到正院的时候,宁亲王妃的贴身嬷嬷已经在外面等候,此刻见到宁澈过来,贴身嬷嬷脸上露出了激动之色,急忙把宁澈迎进去。
才踏进门,宁澈还来不及行礼,就被快步走过来的宁亲王妃一把抱在怀里:「我的儿,你终于回来了……」
宁亲王妃抱住儿子,忍不住红了眼眶,哽咽着声音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当年说去边关就去边关,连话都不留一句,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妃?」
「是儿子错了。」宁澈看着又多了不少白髮的宁亲王妃,心里也内疚不已,当年凌欢希望他去边关,他虽然不愿意,但还是答应了心上人的请求,甚至为了不让心上人为难,他在早朝上自请去边关,当时他只顾着完成心上人交代的事,却因此忽略了母妃的心情。
他自请去边关的举动,终究还是让母妃担心了,在边关的六年里,因为战事紧张,他甚至很少会写信回府,如今想想,是真的对不起母妃。
「你还知道错,你这个混帐东西,说走就走,这一走就是六年,你是不是想要气死我?」宁亲王妃说着狠狠地捶了儿子的胸口几下,提心弔胆了六年,此刻在儿子面前才彻底发泄出来。
宁亲王妃性格刚强,当年更是亲自上过战场杀过鞑子的铁娘子,在宁澈心里,母妃一向都是沉稳冷静的人,这样失态的母妃他还是第一次见。
第486章 瞒着
见到这样的母妃,宁澈心中越发愧疚,他轻轻拥着宁亲王妃安慰道:「是儿子错了,儿子不应该如此任性,不过,母妃,那些都过去了,如今儿子也好好的,你就原谅儿子好不好?」
宁亲王妃听了这话,眼眶一热,泪水忍不住涌了出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动声色地将脸颊上的泪水擦去,勉强忍住心酸说道:「这六年你可知道你父王和母妃如何担心你?你倒好,去了边关也就罢了,六年时间连信也没有送几封回来, 你可想过,你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要母妃如何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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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家子嗣艰难,上一辈宁家就只有宁亲王一个男丁,这一辈,她连生了四个闺女,好不容易才有了宁澈这一根独苗苗,可以说宁澈这个儿子就是她与宁亲王的心肝宝贝。
她小心翼翼细心呵护着,奉在手心怕晒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好不容易才将他抚养成人,过去他性子暴躁行事荒唐些也就罢了,那怕他是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她也完全不在意,可这孩子却和他老子一样不让人省心。
当年他老子为了不纳妾,一怒之下不顾宁老太君的反对,带着一家老小就去了边关,在边关一呆就是十年,连宁澈这个儿子都是在战场上出生的,直到成了边关元帅,他这才回京。
当年宁亲王妃对宁亲王的举动甚为感动,可如今在宁澈私自决定去边关后,她才能够真切地体会到了婆婆当年的心情。
正所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这世间上就没有不为儿子担心的母亲,更何况宁澈去的还是边关,而且六年来边关战事不断,这几年可真是把她愁坏了。
儿子没回来的时候,她除了担忧,心里还十分生气,总想着待他回来了,狠狠地打他一顿,让他好好长长记性,可如今见到虽然长高不少,但因为多年征战变得又黑又瘦的儿子,她的心就软成一团,什么气也没有了,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母妃,是儿子的不是,你看,菜都快凉了,儿子从昨天宫宴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东西呢,现在都快饿坏了,一会儿待儿子吃饱了,再任你打骂可好?」宁澈捂住肚子,一脸可怜兮兮地说道。
宁亲王妃责骂了几句,此刻心情已经平静了下来,再加上确实是心疼儿子,便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饿死你算了,你这个没良心的混帐。」
嘴里虽然说得凶,可动作却十分诚实地拉着儿子坐下,并且主动给儿子夹菜。
宁澈笑嘻嘻地说道:「母妃最心疼儿子了,才舍不动呢!」
说着,宁澈也没忘记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片刻后咽下口中饭菜的他一脸满足地说道:「还是家里厨子做的菜好吃。」
「你知道就好。」宁亲王妃白了他一眼,说道:「谁让你是个不会享福的?家里好吃好穿的,好好的御林军统领你不做,偏偏要去边关受苦,如今你能四肢健全平安回来,已经是佛祖慈悲了!」
战场上刀剑无眼,不知道多少人在那里丢了性命,甚至有许多人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却缺胳臂少腿的,身体残废了,这一辈子也就毁了。
天知道她这些年有多为这个混帐担心,她夜里无数次做噩梦,在梦里不是梦到儿子死了,就是儿子受了重伤,每次她梦醒后,都偷偷地伤心哭泣,就生怕边关会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
还好老天爷保佑,她的儿子总算是平安回来了,不但如此,还立下了大功,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母妃说得是,儿子改天一定要去皇觉寺好好上香,感谢佛祖保佑儿子平安归来!」宁澈笑道。
看着满脸笑容在哄自己开心的儿子,宁亲王妃那颗悬了六年的心,此刻彻底放松了下来,她眉眼带笑地嗔道:「你确实该去皇觉寺上个香,顺便为你自个儿求个好姻缘,老大小的人了,还整日胡闹,你可知道,在你离开这六年,你表弟孩子都生了三个了,要知道,你表弟可还比你小一岁呢!」
宁澈吃饭的动作一顿,片刻后才笑道:「母妃说什么呢,儿子现在还年轻呢,成亲的事还早。」
听了宁澈的话,宁亲王妃的脸色却沉了下去,说道:「普通人家的男儿十五岁就开始定亲,十七、八岁就成亲,可你倒好,如今都二十多了,换了别人二十来岁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却连个成亲对象都没有,你不急,你父王和母妃可都急着抱孙子呢,你可别忘了,咱们宁家就你这一根独苗,你身上还承担着为宁家开枝散叶的责任。」
宁澈沉默不语。
成亲是不可能成亲的,这辈子除了凌欢,他不会娶任何女人,儿子么,倒是有几分希望,说不得欢儿现在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到时候孩子生下来,他再抱回来给母妃抚养便是了。
宁澈心里打算得好,但此事终究是事关皇室的声誉,他无法将事情真相告诉自己的母亲。
倒不是他怕宁亲王妃会将此事泄露出去,而是此事太过重要,多一个人知道,就会给凌欢带来多一分的危险,因此他才会守口如瓶,不向外人透露半个字,那怕宁亲王妃是自己的生母。
宁亲王妃见儿子沉默不语,明显是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便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也别怪母妃心急,母妃和你父王就你一个儿子,你总不能老这样拖着不成亲吧?这些年你在边关,没有成亲别人也不会说什么,可现在你回来了,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考虑成亲的事了。这京里好人家的女儿不少,这段时间更是有好几家不错的人家放了口风来试探。母妃这里也让人去打探过了,这几户人家家世都不错,家里的姑娘也教得好,你一会儿自己看看,看那家的女儿比较合适,挑中了母妃便亲自去给你将亲事定了。」
「母妃,儿子现在还不想成亲。」宁澈想也不想,直接开口拒绝。
宁亲王妃见儿子一脸不情愿的模样,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她挥手让一旁伺候的人退下,然后才盯住宁澈问道:「澈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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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7章 说谎
宁澈顿了下,放下手中的筷子,笑嘻嘻地说道:「母妃说什么呢?儿子哪儿有事瞒着母妃?」
面对嘻皮笑脸的儿子,宁亲王妃并不买帐,仍然冷着脸问道:「你真的没有事瞒着母妃?」
「没有。」宁澈下意识地抓了抓头髮。
「你说谎。」宁亲王妃板着脸,说道:「小兔崽子,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在母妃面前也敢说谎了?」
「儿子哪儿敢呀,」宁澈嘻皮笑脸地说道:「母妃你就放过儿子吧……」
「你还胡弄母妃!」知子莫若母,儿子是她一手一脚养大的,是个什么德性她还不知道?宁亲王妃没好气地说道:「你从小一说谎就会控制不住抓头髮,每次骗母妃的时候,都是嘻皮笑脸的没个正形,你还敢说你没有事瞒着母妃?」
「呃……」宁澈抓头髮的手在瞬间僵硬,脸上的表情也有点不自然。
在外人面前,他自然可以掩饰得毫无破绽,可在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母妃面前,却处处是漏洞。
其实这也不能怪宁澈,他已经习惯了与母妃相处的方式,而且对于自己的亲生母亲,他心里根本就没有防备的意识,更何况作为母亲,宁亲王妃太了解他了,他那怕是想掩饰也掩饰不了。
「怎么?没话可说了?」宁亲王妃见儿子一脸错愕的表情,顿时好气又好笑:「说吧,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连母妃都要瞒住?」
宁澈一改先前嬉皮笑脸的模样,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认真起来,他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开口说道:「母妃,对不起,我不能说。」
「你……」宁亲王妃气结,怒道:「好,你不说便不说,但你的亲事今年必须解决,一会儿你就给我乖乖去看结亲姑娘的名单,从里面选出一个合意的人选,母妃好去给你定亲!」
「我不去。」宁澈皱了皱眉说道:「母妃莫要白费心思了,儿子是不会成亲的。」
「什么叫不会成亲?你这是要气死母妃和你父王吗?」宁亲王妃怒了,她伸手去拧儿子的耳朵,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咱们家就你一根独苗,你不想成亲,是想要咱们宁家绝后吗?不三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这是想要做个不孝子?」
「儿子不是不孝,只是成亲之事恕儿子不能答应。」宁澈捂着耳朵固执地说道。
「你、你,真是要气死我!」宁亲王妃被气得脸色发青,指着宁澈的鼻子骂道:「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总之宁家不能因为你断了后,母妃费尽心思将你抚养长大,你就是这样对母妃的?你这样,如何对得起宁家的列祖列宗?你让母妃和你父王在百年之后,有何颜面去见你的祖父祖母?」
当年宁老太君因为她连生了几个女儿,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甚至还数次逼迫丈夫纳妾,结果因为闹得太厉害,导致母子离心,丈夫无奈之下带着她与女儿们一起去了边关。
其实她能理解婆母心里的想法,无非是因为宁家子嗣单薄,想要个香火继承人罢了,当年她虽然不愿意丈夫纳妾,可也不会因此而怨恨婆母,如今她的心思其实也一样,年纪大了,看到其他同龄人家中连重孙子都有了,可她呢?她想要抱个孙子都成了奢望。
她三十多岁才生了宁澈这个儿子,如今她已经五十多岁了,儿子不要说给她生孙子了,连成亲都不愿意,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她受过被婆婆搓磨的苦,也从来没有想过给儿子塞通房或者纳妾的意思,可他倒是正儿八经的给她娶个媳妇回来啊?二十多岁的人了,还不愿意成亲是个什么意思?
「母妃!」见宁亲王妃真的生气了,宁澈也十分无奈,劝道:「儿子不是不成亲,只是现在不想成亲罢了,你就别逼儿子了好吗?」
「什么叫现在不想成亲?你已经二十多岁了,现在不成亲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莫非是要等到我和你父王都死了,你才愿意成亲吗?」宁亲王妃被气得半死,狠狠地喘了几口气,才咬牙说道:「母妃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总之你今年一定要给我办了亲事!」
儿子现在虽然回京了,但他身上还担着要职,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又要去边关?这次一去就是六年,难道下次她还要等六年吗?
她年纪大了,年轻的时候因为上战场身上留下了不少暗伤,说不准什么时候人就没了,儿子不愿意成亲,她就是死也死不瞑目。
「母妃,事实不是您想的那样……」见宁亲王妃如此,宁澈也十分无奈。
要他与别人成亲,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就算没有发生昨天晚上的事,他也不会娶别的姑娘,更何况现在他与凌欢已经发生了亲密关系,甚至凌欢很可能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若是他在这个时候与别人成亲,凌欢会怎么想?他等了多年,好不容易才等到她接受他,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那样做,他不但负了凌欢,还对不起他娶进门的姑娘,他的心其实很小,他继承了父王军事上的天赋,同时也继承了父王的痴情,父王一辈子只有母妃一人,而他一辈子想要守护的也只有凌欢一人。
「不是那样?你倒是告诉母妃,你到底是为什么?」看着油盐不进的儿子,宁亲王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压低声音问道:「你说,你不愿意成亲,是不是因为太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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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澈顿时涨红了脸,张口结舌道:「母妃您、您说什么呢……」
看到儿子这副表情,宁亲王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恨恨地掐了儿子一下,恨声说道:「造孽啊,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混帐?你、你真是想要逼死母妃吗?」
「母妃,不是您想的那样……」宁澈想要解释,可又不知道怎么说。
这事太过惊世骇俗,一般人根本就接受不来,他也不敢保证母妃会接受他与凌欢的关系。若是他现在全盘托出,万一母妃不愿意接受呢?他等待了多年好不容易才抱得美人归,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他不想他与凌欢之间的关系再有什么变故。
第488章 坦白
「你还想瞒着我!」宁亲王妃失望地看着宁澈,说道:「六年前,你匆匆离京,却在私下里悄悄托喜墨想办法将太后娘娘的玉雕送进宫去,还是母妃发现了喜墨不对劲,才得知此事,你若是心里对太后娘娘没那个心思,你一个外男,为什么要去雕太后娘娘的雕像?还有,你书房里藏着那些画像,你真当母妃不知道么?」
「我……」宁澈被宁亲王妃说得哑口无言,他没想到他在私下里所做的一切都被母妃知道了。
当年他在庄子后山遇到凌欢后,便对她一见倾心,一直念念不忘,后来得知凌欢的真正身份后,他也痛苦过,也想过放弃,可他却无论如何也做不的到。
心中的思念无法宣洩,他只能够躲在书房里,一遍又一遍地将她的模样画下来,如此睹物思人,也可以慰籍他心中的痛苦与无奈,因此他的书房里才藏着那么多凌欢的画像。
他一直以为他瞒得很好,没想到在他去边关后,此事却被母妃发现了。
想到这里,宁澈不由对喜墨恨得牙痒痒的,那个没用的东西,他明明交代他要小心些,没想到那小子连这样简单的事都做不成,还被母妃发现了,一会儿他可饶不了他!
站在外面的喜墨无端端打了个喷嚏,心里莫名有点不安,他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心里纳闷,今天天气并不冷啊,他怎么觉得有点凉嗖嗖的?难道他早上穿得少了,所以着凉了?
「我的儿,你怎么能那么煳涂?」宁亲王妃不知道宁澈心里腹诽,甚至埋怨上了喜墨,她苦口婆心地说道:「太后娘娘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你心里惦记着人家,你可有想过后果?若是换了别的姑娘,母妃就是想尽办法,也要成全你,可那是太后娘娘啊,你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你、你可知道,此事若是传出去,不但会连累宁亲王府,还会连累太后娘娘?我的儿,你就行行好,为了母妃,也为了太后娘娘,你就放下罢,别再惦记了,太后娘娘身份贵重,咱们家配不起啊……」
「晚了。」宁澈面无表情地说道。
「什么?」宁亲王妃心里一惊,突然想到儿子昨晚一晚没回府,一颗心不由直直往下沉,颤声道:「你、你难道对太后娘娘做、做了……」
宁亲王妃脸色都白了,她与凌欢接触得虽然算不上多,但也绝对不少,在她眼中,太后娘娘就是一个杀伐果断又精明无比的女人,这样的人不管何时,都能够保持头脑清醒,一切以大局为重,绝不会做出不知轻重的事来。
更何况,当年在进宫送玉雕的时候,她也能够看出太后娘娘对自家儿子并无多少情意,这说明太后娘娘根本就无意与儿子有过多的牵扯,否则也不会任由儿子去边关了。
可现在儿子却……
「你这个不孝子,我、我打死你,你这是想要害人啊你……」宁亲王妃再也控制不住,抬手就往宁澈打去。
宁澈急忙抓住母妃的手,焦急地小声解释道:「母妃,你听我说,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我听你说,我倒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你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宁亲王妃狠狠地摔开儿子的手,脸色难看不已。
宁澈深吸了一口气,他并没有直接开口,而是神色凝重地走到门口,对喜墨说道:「所有人都离开院子,不得随意靠近,喜墨,你给本世子盯住,若有人敢私自靠近院子,杀无赦!」
「是。」喜墨心中一凛,大声应道。
其他在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也纷纷听话地退出了院子。
待人全部离开,宁澈这才返回,神色复杂地看着宁亲王妃。
他本来是不想将事情告诉母妃的,一是怕走漏风声,二是不想惊吓到母妃,可现在母妃已经知道了他心悦凌欢的事,不管如何,此事却是瞒不下去了。
宁亲王妃并非是愚蠢之人,见儿子如此凝重,心知儿子即将要说的事或者并不简单,因此脸上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说吧,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一个刚刚回京的将领,为何会留宿在宫里。」宁亲王妃脸上的表情已经平静了下来,淡淡地问道。
宁澈将昨天晚上容萱告诉他的事情对宁亲王妃说了一遍,然后说道:「这一切不怪欢儿,都是儿子自愿的,欢儿中了毒,神智不清,一切都被瞒在鼓里。」
宁亲王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失声说道:「你说这一切都是皇上安排的?皇上他、他让你去、去的慈仁宫?」
「是。」事到如今,宁澈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了,他干脆地说道:「是皇上亲自来找儿子,并让儿子去了慈仁宫,儿子一开始还以为是欢儿要见儿子,到了慈仁宫才知道,欢儿她中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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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宁澈顿了顿,沉默了片刻,才又继续说道:「对不起,母妃,儿子心悦欢儿,无法看着她不管,儿子承认,儿子是有私心,可儿子是真的喜欢她,爱她,若要儿子接受她与别的男人在一起,儿子便是死也做不到……」
宁亲王妃沉默了。
事情已经发生,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去埋怨儿子吗?可儿子又做错什么呢?心爱的人中了毒,需要男人才可以化解药性,此事又是经过皇上同意的,儿子又怎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投入别人的怀抱?
再说了,儿子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这些年来从来没有接触过女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方又是自己的心上人,他又如何把持得住?
可现在该怎么办?该做的,不该做的,儿子都做的,占了便宜的又是儿子,可他们之间的身份,却註定了他们无法在一起,难道儿子真的一辈子不娶,一辈子与凌欢保持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
此事怪不得凌欢,要怪只能怪自己的儿子不成器,没有忍住一时冲动,才导致了如今这样不上不下的境地。
宁亲王妃只觉得头痛得厉害,心里乱成一团麻。
「母妃,欢儿她、她肚子里可能已经怀了儿子的孩子……」宁澈见宁亲王妃沉默不语,又扔下了一颗炸弹。
第489章 军法
宁亲王妃一愣,继而哭笑不得:「什么孩子,孩子哪儿是说怀就怀的?」
宁澈见宁亲王妃不相信,不由有些急了,说道:「是真的,欢儿肚子里肯定已经有了儿子的孩子。」
「傻儿子,你当怀孕真的那么容易么?要是真容易,母妃当年也不会在三十多岁才生下你了。」
宁亲王妃根本就不相信儿子的话,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而且儿子一个大男人懂什么?不过是傻傻的以为,男女之间发生了亲密关系,就会怀孕罢了。
「欢儿她不一样……」
宁澈想要解释,可宁亲王妃却道:「太后娘娘也是女人,哪儿不一样?别说太后娘娘现在是不是怀孕了,就算真的怀了,至少还要一个多月才能诊出来呢,再说了,你们之间就是一个意外,太后娘娘又中了药,那有那么容易怀孕。」
宁亲王妃自己生了五个孩子,是过来人,自然不相信凌欢那么容易就怀了儿子的孩子。
见母妃不相信,宁澈只好解释道:「欢儿她中的药不一样,她是被贼人逼迫吃了苗家的求子丹,那丹药药性极烈,想要保住性命,必须要与、与人欢、欢好,而且吃了求子丹的人在欢好后都会怀上孩子,直到孩子顺利生下来,才能够彻底将体内的药性解除……」
「求子丹?」宁亲王妃脸色一变,她虽然没有亲自经歷过,但有关南疆苗人的事还是听说过几分的,在南疆苗人虽然少,但其却十分神秘,族内几乎人人都会养蛊。
「是,所以儿子说的都是真的。」宁澈低声说道:「欢儿她必须生下腹中的孩子才能够活下去……」
宁澈在说什么,宁亲王妃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突然之间,觉得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前一刻,她还在为了儿子的亲事烦恼不已,下一刻,儿子不但有了亲密的对象,甚至可能连孙子都有了。
这算是惊喜吗?不,这是惊吓!
如果儿子喜欢的人不是当今太后娘娘,而是别的人家的女儿,不管如何,宁亲王妃都是非常高兴的,甚至可以立即给儿子办亲事。
可儿子喜欢的人偏偏是手握大权的摄政太后,太后娘娘位高权重,身份尊贵,再加上还有皇上在中间,儿子与太后娘娘之间根本就看不到任何希望。
可她又能怎么办呢?儿子对太后娘娘情根深种,做下了煳涂事,甚至如今太后娘娘可能还怀了他们宁家的血脉,若是她再逼儿子去成亲,那她成了什么人了?
大人犯了错,孩子终究是无辜的,既然孩子是儿子的,他们宁家怎么说也得给别人一个交代,总不能让人家受委屈了。
宁亲王妃想到这里,心里真是悲喜交加,既恼儿子不知天高地厚敢去冒犯太后娘娘,又为即将到来的孙儿而欢喜。
宁家子嗣单薄,宁澈又一直拖着不肯成亲,孩子对于宁家来说,十分重要。
宁亲王妃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太后娘娘可知道这件事?」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太后娘娘不知情,被迫怀孕生子,从而恼怒儿子这个罪魁祸首。
「母妃放心,欢儿是知情的,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若是传出去难免会对皇家造成极大的影响,还望母妃能够保守秘密。」宁澈神色凝重地说道。
宁亲王妃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母妃自然知道轻重,难道你还信不过你母妃不成?」
「母妃知道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宁澈有点无奈地说道。
「你不必说了,母妃知道,此事事关太后娘娘与皇上的声誉,自然不能够传出半点风声。」
宁亲王妃终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也知道儿子心里的顾忌,她嘆了口气说道:「不过这件事可以瞒着别人,但你父王那儿还是要说一声的,总不好日后孩子抱回来了,你父王还瞒在鼓里。」
事已至此,宁亲王妃也看开了,儿子这副臭德行,完全是遗传他爹的,当年宁亲王对她也是一往情深,这一辈子就认定了她一个人,儿子如今显然也是这样,以儿子与太后娘娘的关系,还有他对太后娘娘的感情,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另娶她人了,她想要顺利抱孙子,还得靠太后娘娘,如此一来,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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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这臭小子不肯成亲就不肯成亲罢,她也懒得管了,还好有了孩子,宁家也算是有了血脉延续。若是太后娘娘生下的是儿子,自然皆大欢喜,若是女儿,她好好抚养,大不了日后找个上门女婿,如此也不算断了宁家的香火。
对于宁亲王妃的提议,宁澈并没有反对,他知道母妃知道了,自然瞒不过父王,不过以父王的脾气,一顿皮肉之苦,自然是免不了了。
但哪怕如此,母妃能够接受凌欢,也让他十分高兴,只要母妃不再逼他成亲,对他来说,挨一顿打又算得上什么?反正他皮糙肉厚,父王也不可能真的对他下死手,大不了在床上躺几天罢了!
宁澈想得好,可他终究是低估了宁亲王的怒火,等到宁亲王得知真相后,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对宁澈军法处置,甚至为了怕下人放水,他老人家亲自上阵狠狠地打了宁澈一顿,若不是宁亲王妃看不过拦着,恐怕宁澈的腿都要被打断。
哪怕是如此,等行完刑后,宁澈也已经昏了过去。
宁亲王妃看着下人小心地将浑身是伤的儿子抬进屋里,又急忙吩咐人去将府医请来,这才对一脸怒容的宁亲王哭道:「你这是干什么?是想要打死我儿子吗?我告诉你,若是澈儿出了什么事,我可跟你没完!」
「本王就是要打死这个不孝子,不知天高地厚,什么祸都敢闯,今日若是不好好教训他,日后咱们一家子都会被他连累死!」宁亲王怒气未消,恨恨地说道。
「哪儿就有那么严重了?」宁亲王妃为儿子驳辩:「他也不是有心的,只是迫不得已,所以才犯了错,再说了,这事可是经过那位同意的,你在担心什么?」
「就算这样,他也不能乘人之危,他此举简直就是小人行径!」宁亲王怒道。
第490章 孙儿
「你就是个死脑筋!」宁亲王妃见劝不动丈夫,顿时也恼了:「在那样的情况下,你要澈儿怎么做?拒绝吗?那可是他喜欢的姑娘,难道他能眼睁睁看着人家姑娘投入别人的怀抱?」
「这些都是藉口,那小子老子还不了解么?分明就是他图谋不轨已久,否则又怎会不顾……」宁亲王终究还是知道轻重的,他瞥了一眼周围的下人,剩下的话并没有说出口。
看见府里的两个主子吵了起来,院子里的下人顿时退得远远的,不敢靠近,生怕殃及鱼池,没看见王爷连世子爷都能下如此狠手吗?若是他们这些下人现在触怒了王爷,恐怕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想到刚刚世子爷的惨状,下人们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发怒的王爷实在是太可怕了,若不是有王妃娘娘拦住,世子都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那又如何?谁还没个年轻犯煳涂的时候?」虽然宁亲王妃也知道儿子不对,可她却是个护犊子的,而且对于她来说,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想后悔也来不及了,还不如保持平静的心态去接受,如此对大家都好。
「他这是煳涂吗?他这简直就是混帐,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他配吗?」宁亲王怒道。
「那你要怎么样?要打死他吗?你若要打死他,还不如将我一块儿打死算了!」宁亲王妃心疼儿子,对丈夫没好气地骂道:「老娘我好不容易才生了个儿子,你若是敢再动他一下,老娘跟你拼命!」
「夫人,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宁亲王气急败坏,指着宁亲王妃说道:「慈母多败儿,正是你这些年一直纵着他,才让他不知天高地厚的胡闹!」
「呵!」 宁亲王妃连看都不想看丈夫一眼,冷笑道:「说得好像都是老娘的错,你这个父亲就没半点错儿!老娘告诉你,儿子之所以会是这副德性,完全是因为你,要说胡闹,你年轻的时候也不枉多让。」
「本王年轻的时候怎么了?本王可没做过这样的混帐事。」宁亲王说道。
「没做过?」宁亲王妃被他气笑,说道:「谁在没成亲的时候天天扒老娘家的墙头?是谁花言巧语骗老娘出去,然后与老娘私下约会?老娘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当年某人私下扒我家墙头,被我爹打了个半死呢!」
「这些都过去多少年了,你还提这些做什么?」被宁亲王妃揭了老底,宁亲王也有点讪讪的:「现在咱们是在说儿子的事,你又何必提那些陈年旧事?」
「什么陈年旧事?当年你行事毫无忌惮,做了不少混帐事,我爹都能容你,如今你儿子就犯了那么一点小事,你就容他不得了?」宁亲王妃没好气地白了丈夫一眼。
「这、这不一样……」宁亲王张口结舌。
当年他在郊外遇到他二叔派来的刺杀他的贼人,被无意中路过的宁亲王妃看见,在宁亲王妃的帮助下,才将那些贼人赶走,他也受了不轻的伤,是被宁亲王妃及时送去医馆这才捡回一条命。
而他当时更是对宁亲王妃一见钟情,回家后,不顾母亲的反对,硬是让父亲去提亲。
宁亲王妃出身武将世家,是前三军统领元帅江予的嫡女,那时候的宁亲王还不是亲王,父亲是宁国公,他是宁国公世子,以宁亲王妃的身份,就是嫁入皇家做皇后也是可以的,更不要说他这个普通的国公世子了。
二人的门第虽然勉强算得上门当户对,可宁家说得好听是国公府,实际手中却没有一点权力,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他这个世子更是没有任何官职在身,因此宁国公去江家提亲的时候,毫无意外地被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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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时宁老太君也不想儿子娶个高门大户的媳妇,生怕媳妇身份尊贵,进了门自己压不住,一心想要宁亲王迎娶她的娘家侄女。
还是宁亲王不死心,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一次又一次的去扒江家的墙头,甜言蜜语哄骗当时十分天真烂漫的宁亲王妃倾心于她,最后事情败露,虽然被江老元帅打了个半死,但终究江老元帅还是捏着鼻子同意了这门亲事。
可以说,他与宁亲王妃的这门亲事是他死皮赖脸的求来的,他当年的所作所为,确实是比儿子好不了多少。
儿子这死心眼不轻易放弃的臭德行,确实是像他。
可他毕竟与儿子不一样,当年他与宁亲王妃男未婚女未嫁,他也是真心想要娶宁亲王妃,所以才厚着脸皮不惜去哄骗涉世未深的姑娘,可儿子喜欢的人却是当今太后娘娘啊,虽然年纪和儿子差不多,可这身份上却差远了,作为先帝的遗孀,当今皇上的亲娘,这样的人,能够嫁给儿子吗?就算太后娘娘敢嫁,他宁家也没那个胆子娶啊。
敢给先帝戴绿帽子,这小子简直就是胆大包天狂妄之极,嫌活腻了!
宁亲王妃可不管丈夫在想什么,毫不客气地说道:「哪儿不一样?不都是一样的死皮赖脸,一样的厚脸皮儿?这件事澈儿确实有错,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总不能打死他罢?你若是打死他,以后怎么对你的孙儿交代?还是你想你的孙儿一出生就没了爹?」
「什、什么孙儿?」宁亲王瞪大眼睛看着妻子,以为妻子被气疯了,所以才胡言乱语。
宁亲王妃看了看周围,将宁亲王拉进屋里,这才嘆了口气说道:「刚刚与你好好说,可你倒好,只听了一半,就怒髮冲冠,对儿子喊打喊杀的,现在好了,儿子被你打得昏了过去,还得我这个做娘的来帮他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那混小子,在边关还和别的女人生了个儿子?」宁亲王惊疑不定地问道。
「你胡想什么呢?咱们儿子是那样的人么?」宁亲王妃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道:「南疆苗家的求子丹你听说过吧?」
宁亲王点了点头,有点不解地看着宁亲王妃。
宁亲王年轻的时候,曾经也领兵去南疆平定过叛乱,对于苗家大名鼎鼎的求子丹自然也听说过,据说那求子丹是苗家圣药,女子吃了便能够顺利怀上孩子。
「那位,中的药是求子丹。」宁亲王妃指了指皇宫的方向淡淡地说道。
第491章 活该
「求子丹?」宁亲王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宁亲王妃。
宁亲王妃点了点头,嘆了口气说道:「这下你知道了吧?这事儿一时半刻的是解释不清了,只能等着宫里的消息,看到时候怎么办吧。事儿已经这样了,你就是打死澈儿,也没用啊……」
宁亲王神色凝重,沉默了半响,过了好一会儿,才长嘆一口气,说道:「往后澈儿的亲事不必再提了,你也不用为他再费什么心思。那混帐自己惹的祸,就由他自个儿担着,咱们年纪大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说完,宁亲王有点颓丧,仿佛瞬间没了精气神。
他膝下只有宁澈一个儿子,如果可以,他自然是希望儿子能够光明正大的成亲,然后顺顺噹噹的给他生一堆孙儿,可现在却不敢再奢望了。
若是儿子与太后娘娘之间只是阴差阳错春风一度,太后娘娘也不是沉溺于情爱的人,看在他们的老脸上,太后娘娘或者并不会在意澈儿成亲生子。
可如今事情却不简单,太后娘娘极有可能已经怀了他们宁家的骨肉,这样一来,事情也就难办了。
宁亲王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人家冒着风险为你生个孩子,你这边儿就不管不顾的另娶他人,这怎么说也说不过去。
更何况儿子遗传了他的痴情,那副死心眼的模样就如同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喜欢上一个人,估计也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罢了,罢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也懒得管了,更何况,他就算再能耐,太后娘娘的事儿他也管不着。
不就是赔了一个儿子么?反正人家也给他一个孙儿,这怎么算都不亏就是了。
宁亲王妃见丈夫想开了,也嘆了口气说道:「谁能想到呢?这事儿若不是澈儿亲口承认,我也不敢相信。亲事的事儿如今也只能作罢了,我看澈儿那模样,估计也是想要苦守一辈子的……」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性自己知道,宁澈虽然整日对他们一副嘻皮笑脸没个正经的模样,可从小性子却特别犟,认准的事儿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那也是他活该!」宁亲王没好气地说道。
那混帐小子招惹谁不好,却偏偏去招惹宫中那位,那位是能随便招惹的么?既然招了人家,有苦就得自个儿受着,他这个做爹的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去为他擦屁股。
宁亲王妃不说话了。
她是心疼儿子,可也知道儿子是自作自受,说不得,这样正合那小子的意呢,宁家的男人都是痴情种子,就像丈夫的四叔,因为心爱的女人没了,就守了一辈子,年纪轻轻的就没了。
比起宁四叔,儿子这样已经算是好的了,太后娘娘虽然不能下嫁,但终究是为了宁家生了个孙儿,也不算是让宁家绝了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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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吧,你也别对儿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澈儿伤得不轻,我过去看看。」宁亲王妃说完,也不再理会丈夫,转身就去找儿子了。
宁亲王默默看着老妻走远,眉头紧皱。
他心里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自古皇家无亲情,虽然儿子与太后娘娘的事皇上是知晓的,甚至可以说是皇上一手促成的,短时间内皇上心里或许没有芥蒂,可以后呢?
日后皇上长大成人,真的能够接受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或者妹妹吗?又或者说,这件事,皇上心里真的没有芥蒂吗?
虽然是被迫无奈,但这样的事连普通人家都难以接受,更何况皇上是一国之君?
倒不是宁亲王多虑,或者信不过皇上,实在是君心难测,如今皇上年纪还小,对太后娘娘十分依赖,可谁也不知道他日后长大后心里会怎么想,会不会因为此事而记恨宁家。
他虽然贵为亲王,儿子也为大秦立下大功,日后的仕途不会比他差,可他们再厉害,也不过是臣子,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是皇上记恨宁家,那宁家最后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宁澈并不知道父亲心里的忧虑,此刻他在府医的诊治下已经醒了过来,正哭丧着脸对宁亲王妃诉苦:「母妃,儿子快要疼死了,父王也太狠心了,他这是将儿子往死里打啊……」
「那也是你活该,谁让你这般不争气?」宁亲王妃看着疼得脸色苍白的儿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这小子就是该打,犯了那么大的事,还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实在是太不像话。
「母妃,你都不心疼儿子了。」正在被府医上药的宁澈疼得呲牙咧嘴,一脸不满地控诉道。
「我若是不疼你,刚刚就看着你父王将你打死算了!」宁亲王妃没好气地说道。
宁澈正想说什么,突然背后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哼哼地说道:「现在儿子这副模样也好不到哪儿去,这几日儿子是真的没脸见人了。」
以前也就罢了,现在他都二十多岁了,还挨父亲打,这传出去,他什么面子都没了。
「现在你还想去哪儿?我告诉你,在圣旨下来之前,这段时间你那儿都不许去,乖乖的给我呆在府里反省!」宁亲王妃冷冷地警告道。
犯了大错,还想出去招摇?也不怕招人眼。
宁澈撇了撇唇,不说话了。
「怎么?你还不服气是不是?是不是要让你父王再打你一顿,将你的腿打断了,你才愿意乖乖呆在家?」宁亲王妃瞥了儿子一眼,淡淡地说道。
「儿子哪敢啊,再挨一顿打,说不得你儿子就被打死了!到时候你可就没有儿子了!」宁澈不满地嘟囔道。
宁亲王妃简直被他气笑了,冷冷地说道:「没关系,反正没了你,还有孙儿呢,咱们宁家也不算绝了后!」
宁澈顿时目瞪口呆。
为世子爷上药的府医听了宁亲王妃的话,手不由一抖,动作重了些,瞬间屋子里响起了宁澈悽厉的惨叫声。
第492章 丁氏
又过了几日,宁亲王府世子爷因为不肯成亲,被宁亲王狠狠打了一顿的事情传遍了整个京都。
那些有心想要与宁亲王府结亲的人家都惊呆了,一时纷纷心里惊疑不已。
要知道宁亲王世子宁澈年纪已经不小了,二十多岁的人了,宁家又只有他一颗独苗,他怎么就那么想不开,不愿意成亲呢?
过去宁世子在边关,边关战事频繁,再加上边关那边的女人性格兇悍举止粗鲁,他瞧不上,不愿意成亲也就罢了,可如今他已经回京,京里看中他的大家贵女不知道有多少,他怎么就不愿意成亲了?
莫非是有什么隐疾不成?毕竟普通人家的男儿有不少在十四、五岁就相看了,家里都会安排一些通房什么的教导人事,待到年成亲,家里的孩子都几个了。
倒是宁世子,身世在京都是顶尖的,长得俊美,自己又有本事,更重要的是,比起其他这个年纪后院里妻妾成群的男人,宁世子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而且宁家还有这样一条规矩,规矩是宁亲王自己立下的,就是宁家男人年满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这样的人选妥妥的就是个完美的结亲对象,京都里不知道有多少贵女在盯着呢,之前还有人在猜宁世子这朵高岭之花到底花落谁家,没想到现在就传出宁世子不愿意成亲的消息。
京里的贵女知道这个消息后,纷纷感到失望不已,有些虽然心里不甘,但也知道宁世子不会看上自己,因此也不再抱有奢望,可有些却不死心,自负才貌无双,宁世子不想成亲,不过是心里还没有中意的人罢了,只要她们想办法接近宁世子,说不定会被宁世子看中呢?
后者这样想法的人虽然不多,但也绝对不少,这些贵女大多是家世好,出身不错,心高气傲的人。
比如一些出身世家的世家女,还有宁亲王妃的娘家侄女。
在宁澈传出被挨打的消息后,宁亲王妃的娘家嫂子丁氏带着女儿来拜访了。
宁亲王妃对这个嫂子的感情一般,甚至有点印象不太好,丁氏是江家的大儿媳,出身也不错,是陈国公府的嫡女,陈国公虽然没有什么权利,但却是世家出身,也算是世家阵营的人。
宁亲王妃对世家的人说不上印象多好,但也不会有什么偏见,可丁氏却不是个好的,身为江家长媳,心眼儿却比针尖还小,还善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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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宁亲王妃的嫡出兄长江勤却是个花心的,后院里莺莺燕燕一大群,丁氏眼里容不下庶子庶女,看那些妾室也不顺眼,便想着法儿折腾,将整个江府弄得乌烟瘴气。
早些年的时候,丁氏因为体寒难孕,可她却生怕别的妾室越过她生了庶长子,便对后院的妾室下了绝育药,后来事发被江老元帅训斥了一顿。之后她倒是收敛了许多,后院里也有新进的妾室怀孕了,可这孩子虽然生下来了,却没有一个能活的,不是生下死胎,就是在之后出了各种意外。
这样的事发生得多了,江家人也不是傻子,都怀疑是丁氏动了手脚,可丁氏做得隐秘,江家人虽然怀疑,却因为没有证据,不能将她如何。
如此一直过了十多年,江家后院里还没有孩子能够活下来,江家人也没有办法,只能盼着丁氏能够早点怀孕。
终于在宁亲王妃怀上宁澈的时候,丁氏也调理好了身体,怀上了孩子。
丁氏进门的时候,宁亲王妃还没有出嫁,因为宁亲王妃在家里十分得宠,丁氏对宁亲王妃这个小姑子看不顺眼,甚至在私下里还挑拨宁亲王妃与兄长的关系,因此宁亲王妃在娘家的时候,与丁氏的姑嫂关系并不好。
后来宁亲王妃嫁进宁家,进门就怀孕,可连着生下四个女儿,却没有儿子,为此还被丁氏一顿挖苦,宁亲王妃从来都不是好欺的人,当下就顶了回去,讥讽丁氏连女儿都生不了。
为此姑嫂之间的梁子也算是彻底结下了,之后十多年,丁氏也没有再登过宁家的门,而宁亲王妃回娘家的时候,丁氏也是借病不见。
丁氏心眼小,记仇,恨不得小姑子过得不好,可世事弄人,她与宁亲王妃前后脚怀孕,宁亲王妃在边关顺利生下一个儿子,也彻底坐稳了王妃的位置,而她盼了十多年,好不容易怀孕了,结果却生下了一个女儿。
这样的结果让她难以接受,在宁亲王带着宁亲王妃等人回京后,她也不愿意去探望,后来又隔了二年,在丁氏四十多岁的时候,终于又再怀孕了,这次总算是顺利生了个儿子。
虽然因为高龄产子的缘故,孩子生下来有些体弱,但在细心照顾下,也总算是活了下来,至此,丁氏才算是出了一口气,眼见宁家过得越来越好,妹婿也被封了异性王,而且深得皇上信任,为了日后子女的前程,她这才又与宁府恢復了来往。
不过她与小姑子早年关系不好,这些年虽然互相有走动,但关系也淡淡的,丁氏也知道小姑子不待见她,所以除非是有什么喜庆之事,一般情况下,她是不会登门的。
可如今,宁亲王府并没有办什么喜事,丁氏却独自带着女儿登门了,其用心宁亲王妃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什么。
「嫂子怎么来了?」宁亲王妃在后院接待了丁氏,语气淡淡的。
「瞧你说的,没事儿我这个做嫂子的就不能来看看了?」丁氏见宁亲王妃一副冷淡的模样,心里恨得牙痒痒的,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道,语气十分亲切,仿佛她与宁亲王妃的关系十分亲密。
「嫂子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实在是没想到嫂子会突然来访。」宁亲王妃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丁氏听了这话,脸上闪过一抹难堪,但她很快就笑着对身旁的女儿说道:「琳儿,还不快见过你姑姑?」
江琳向宁亲王妃恭敬地行了礼,细声细气地喊了一声姑姑。
「好孩子,起来吧。」虽然与丁氏关系不好,但宁亲王妃对侄女的态度还算和善。
第493章 埋汰
「是,姑姑。」江琳轻声回了一句,然后就垂着头站在一旁。
丁氏瞪了女儿一眼,对她的表现十分不满意,有点迫不及待地笑道:「妹妹,澈儿如今也从边关回来了,不知道你对他的亲事有什么打算?」
此话一出,宁亲王妃对丁氏此行的目的已经猜到了几分。
她心里还纳闷呢,丁氏好面子,心胸狭隘,虽然这些年已经和宁亲王府恢復了来往,但除非是有喜事或者她亲自下帖子邀请,否则丁氏是绝不会轻易来探望她这个小姑子的。
如今却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来是冲着儿子的亲事来的。
宁亲王妃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说道:「澈儿现在还不想成亲,咱们做爹娘的,哪儿能坳得过儿子?随他去罢。」
丁氏一听顿时急了,说道: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孩子的亲事本就该做爹娘的为他做主,你这样由着他的性子来,岂不是害了他?」
宁亲王妃不耐烦地说道:「那孩子犟得像头牛,他不愿意的事,我这个做娘的还能够逼他不成?」
「妹妹,这就是你不对了。」丁氏仿佛没有感觉到宁亲王妃的不悦,仍然喋喋不休地说道:「孩子不听话,教一下便是了,澈儿一向孝顺,他能真的忤逆你和妹夫不成?只要你为他订下亲事,他就算不想成亲,也得认了不是?那儿有做爹娘的什么事都顺着儿子的?你别忘了,你们家可就只有澈儿一个儿子,他现在都多大的人了,你还任他胡闹?早点为他订下亲事,这才是为了他好。」
宁亲王妃看着丁氏一副我为你好的嘴脸,心里不耐得很,没好气地说道:「这成亲是结两姓之好,不是结仇,我这做娘的若是不经他同意,就私下里为他订下亲事,待成亲后如何向人家姑娘交代?难道眼睁睁看着儿子媳妇成为一对怨偶不成?这样缺德的事,我可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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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这死心眼儿,怎么就说不通呢?」见宁亲王妃没有松口的意思,丁氏顿时急了,说道:「澈儿还年轻,还不知道有媳妇儿的好,待生米煮成了熟饭,他自然就知道其中的好处了!」
宁亲王妃瞥了她一眼,沉默不语,对于这个脑子有坑的娘家嫂子,她已经不想多说一句。
丁氏见宁亲王妃不说话,以为她心动了,顿时心里一喜,趁热打铁地推销起了自己的女儿:「你看,琳儿与澈儿的年纪相当,琳儿是你的外甥女,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与澈儿正好合适,不如我们就先把这门亲事订下来?」
听了这话,宁亲王妃差点喊人用扫帚将丁氏打出门去。
江琳和澈儿?真亏她想得出来!她当她不知道江琳在早些年订过亲?而且不止订过一次亲,第一次是对方犯了事,一家子被流放,丁氏知道未来亲家出事,就急吼吼的去退了亲事,一年后来又订了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倒是没出事,只是那与江琳订亲的男子与好友去游船,不小心被溺死了。
从此江琳便得了个克夫的名声,也因此,才蹉跎到至今,成了二十多岁还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宁亲王妃虽然同情侄女,但也绝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娶个有着克夫名声的妻子,更何况,她还隐约听说,在三年前,江琳还与某个来京参加科考的书生有着说不清的关系,甚至想要与那书生私奔,最后被发现了,此事才不了了之,那与江琳勾搭的书生也从京都消失了。
别说江琳身上有那么多污点,就算没有那些事,她也不会让儿子娶外甥女进门,丁氏可不是个善茬,谁想要这么一个糟心的亲家母?
想到这里,宁亲王妃毫不客气地说道:「 妹妹多谢嫂子的好意,不过这门亲事并不合适。」
听到宁亲王妃毫不犹豫地拒绝,江琳脸色苍白,柔弱的身子微微晃了晃。
丁氏一听,却不满意了,嚷嚷道:「怎么就不合适了?琳儿是你外甥女,进了门自然会好好孝敬你,再说了,琳儿与澈儿是表兄妹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依我看,这门亲事最合适不过了。」
「什么青梅竹马?澈儿长那么大,也没见过琳儿几次吧?而且做我宁家的媳妇,你真觉得琳儿合适?我宁家要娶的是能够撑起一个家族的宗妇,名声不但要好,人品也要过得去,不是我这个做姑姑的看不上琳儿这个外甥女,就琳儿现在的名声,你这个做娘的心里就没个数?我儿子就算一辈子不娶,也不可能娶个有着克夫名声的儿媳妇进门!」
既然丁氏这么不要脸,宁亲王妃也不必给她面子,直接撕破了脸皮,张口就怼了回去。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丁氏被气得脸都白了。
江琳更是摇摇欲坠,羞愧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丁氏,那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般的自私自利,真当别人都是任你胡弄的傻子么?」宁亲王妃毫不客气地说道。
大秦对女子的要求严苛,讲究出嫁从夫在家从父这一套,因此大多数外嫁女为了自身的利益或者某些原因都不愿意得罪娘家人,更不要说和娘家撕破脸了。
可宁亲王妃却不怕,她一把年纪了,亲爹娘早已经去世,现在娘家是哥哥当家做主,小时候她和哥哥的关系还算不错,但从丁氏进门后,在丁氏的挑拨下,这些年她与哥哥的关系冷淡了许多,现在没事她基本都不会再回娘家。
更何况江家在父亲去世后,已不復往日的风光,如今也不过是普通的官家罢了,她是身份尊贵的亲王妃,而且在夫家地位稳固,根本就求不着江家,反而是江家如今要看她的脸色行事。
「你、你!」丁氏被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气急败坏地指着宁亲王妃说道:「你还真当自己的儿子是香饽饽呢,都一把年纪了,还挑三拣四的,我家琳儿有什么不好?长得貌美,知书识礼,有那点儿配不上你儿子?你说这话是埋汰谁呢?」
第494章 敲打
「你女儿好,你只管说到别家去,我宁家消受不起。」宁亲王妃冷笑道。
一个退了两次婚,还与人私奔过的女儿也敢塞给她的儿子,真当她是个死人不成?
她儿子只要想娶,京里多的是贵女任他挑选,还用得着委屈自己去娶一个德行有亏身上背着污点的人?
「江澜,你这是瞧不起谁呢?你可别忘了,我是你嫂子!」丁氏恼羞成怒,口不择言地骂道:「正所谓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过去你哥哥可对你不薄,你如今就是这样对我这个嫂子的?你这简直就是不孝!」
宁亲王妃看着如泼妇般的丁氏,还有不住地抹泪的江琳,已经没有耐心去应付她们,这样脑子有坑的人,与她说是说不明白的,丁氏想要通过胡搅蛮缠达到此行的目的,更是痴心妄想。
既然已经彻底撕破脸,宁亲王妃自然不会再给她留面子,直接下令,让管家过来将这对糟心的母女轰出去。
丁氏被强行拖出去,当众扔到大街上,不管是面子还是里子都丢尽了,也彻底成了京里的笑话。
隔天江家就传来了消息,说是江琳不堪受辱,想要投缳自尽,最后被丫鬟发现救了下来。
宁亲王妃得知此事,眼皮都不抬一下。
丁氏母女也就只有这点儿手段了,想要以死相逼让她答应这门亲事?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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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亲王府发生的事凌欢并不知道,也不知道她未来孩子的爹被人觊觎了,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在意,毕竟她与宁澈也是在阴差阳错之下才发生了关系,若是宁澈想要成亲,她也没有理由去阻止。
她这一辈子恐怕是不能嫁人了,难道还能够要求别人为自己守一辈子不成?
「容萱,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凌欢看着一旁在忙碌的容萱问道。
「已经差不多了,主子,现在出宫吗?」容萱将手里的东西放好,问道。
「时辰不早了,走罢。」说完,凌欢迳自往外走去。
昨日林薇传消息进宫,说是凌老太君有点不好了,问凌欢要不要回府探望一下老太君,凌欢收到消息的时候,也有点怔愣,这些年凌老太君的身体还算硬朗,怎么说病重就病重了呢?
因为凌敏的缘故,凌欢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凌老太君了,她知道凌老太君心里对她有怨,不愿意看到她,可她对凌老太君终究还是有感情的,也十分敬重这个祖母,她很感激凌老太君小时候对她伸出援手, 并尽心尽意地将她抚养成人,让她没有被饿死在西伯侯府后院的那个破院子里。
因此在得知凌老太君病重的时候,她还是决定出宫一趟。
因为是回去探望凌老太君,凌欢也没想过兴师动众,只是安排了人在暗中跟随保护,便带着容萱坐上了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
马车在京都街道上通畅无阻,很快就来到了西伯侯府。
凌欢不想惊动旁人,因此她是从侧门进的府,因为得知她要来,府里的人在西伯侯的带领下,早已经在侧门内等候着。
就连那个眼高于顶,仗着怀孕不断作妖的凌信的妻子周氏也在一旁安静地等候着。
「臣见过太后娘娘。」看见凌欢进门,西伯侯带领着众人行礼。
「父亲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凌欢亲自上前将西伯侯扶了起来,:「祖母怎么样了?现在可好?」
「您祖母现在不太好,恐怕也就是这些日子了,您既然回来了,就去看看她罢,想来见到您,她也能高兴一点。」提到老母亲,西伯侯嘆了口气,脸色不太好看。
「祖母年纪不小了,希望她能够平安熬过此劫,如此哀家也就放心了。」凌欢嘆了口气说道。
西伯侯张口想说什么,然而话还没有出口,却听到有个尖利的声音快言快语地说道:「太后娘娘,您不知道,祖母她老人家可惦记着您呢,你应该早些来看她,说不定呀,她老人家一看到您,病就好了呢……」
凌欢皱起眉,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西伯侯最会察言观色,见凌欢面露不悦,顿时开口斥道:「没规矩,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
周氏撇了撇嘴,不再说话,但脸上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这位是……」凌信成亲的时候,她只是赏赐了一些东西,并没有亲自来参加婚宴,因此凌欢并没有见过周氏。
「回太后娘娘,这是信哥儿的媳妇周氏。」林薇急忙说道。
凌欢瞥了周氏一眼,淡淡地说道:「哀家记得,周家先前也算是大户人家,怎地教出的女儿如此不懂规矩?」
虽然凌信是凌欢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侯府将来的继承人,可她现在是什么身份?周氏又是什么身份?在她与长辈说话的时候贸然插嘴,实在是没有教养。
周氏脸色一白,身体摇摇欲坠,凌信见庶姐当众指责妻子没有规矩,心里暗恼,但也知道如今的庶姐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任他欺负的性格懦弱的姐姐了,如今的庶姐可是位高权重的摄政太后,她的儿子是当今皇上,正所谓形势不由人,他那怕心里再不满,也只得忍住气,为妻子解释道:「太后娘娘恕罪,玉儿她只是口直心快了些,并没有故意冒犯太后娘娘的意思。」
「信哥儿,你年纪也不小了,该管着的还是要管着,作为侯府世子,你日后可是要继承爵位的,若是连自己的妻子都管不住,你这个世子也别当了!」凌欢看了凌信一眼,淡淡地敲打道。
正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个大男人,还是堂堂侯府的继承人,却被自己的妻子拿捏住,这像什么话?日后如何撑得起来?
若是事事皆由一个妇人做主,这侯府败落也不过是早晚的事。若这周氏是个好的也就罢了,可据她所知,周氏却不是个好的,心眼小,多疑,而且为人狠毒,这样的妇人实在不合适做宗妇。
凌信脸色一白,吶吶应道:「太后娘娘说得是。」
周氏还有些不服气,却被凌信狠狠地瞪了一眼,当下也不敢再造次。
凌信终究还是有几分脑子的,若是别人说这样的话,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他是嫡子,看重嫡庶的父亲不可能会放弃他,可说这样的话的却是凌欢,是手握朝政大权的摄政太后,她若是想要夺了他的世子之位,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第495章 祖母
凌欢将周氏和凌信夫妻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不由摇了摇头,这周氏显然已经被凌信纵得不知天高地厚,可凌信却仍然被周氏拿捏得死死的,西伯侯活着的时候还好,还能让这夫妻俩忌惮一二,若是西伯侯没了,西伯侯府有这样的当家主母和耳根子软的当家人,恐怕风光了数十年的侯府就要没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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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终究是西伯侯要操心的事,虽然西伯侯府是她娘家,但西伯侯还活着,还轮不到她这个外嫁女指手画脚。
而且以她对西伯侯这个父亲的了解,西伯侯虽然为人精明,在官场上左右迎奉是个老油条子,可他对嫡庶却十分看重。
凌信是嫡长子,虽然资质平平,也没有什么本事,但只要他没有犯下大错,西伯侯是绝不会换继承人的。
更何况撇开凌棋这个庶子不说,林薇所出的嫡子凌朝年纪还小,都不是合适的人选。
所以要换世子并不现实,她能做的也不过是敲打几句,希望凌信夫妻能够收敛一些罢了。
西伯侯极为精明,自然看出了凌欢对嫡长子的不满,他心里暗嘆长子不争气,同时对当初同意长子与周氏的亲事后悔不已。
没想到,他当时一时心软,却让儿子娶了个搅家精回来,如今闹得侯府乌烟瘴气不算,还让娇妻幼子受了不少委屈,如今还没有规矩得罪了太后娘娘,要知道侯府的百年荣华可是系在太后娘娘身上的,如今太后娘娘对长子夫妻印象不好,在他百年之后,长子夫妻真的能够保住侯府的百年基业吗?
之前西伯侯一直认为凌信是嫡长子,又因前妻梁氏的事对他心里有愧,因此才对他百般宽容,哪怕凌信铁了心要娶周氏,他也答应了,从来没想过换继承人的打算,现在看来,以嫡长子的才能恐怕日后撑不起侯府,是否让他继承侯府,他还得再看看。
庶子凌棋就不说了,是庶出,也不算出色,但嫡幼子年纪虽然小,却十分聪慧,好好教养的话,日后应该是一个不错的继承人……
西伯侯心里盘算着,看了看长子这对令人糟心的夫妻,再想到聪慧无比的幼子,想到他小小年纪就考上了白鹿书院,这才心里好受了一些。
凌信此刻正低头安慰着怀孕的娇妻,对父亲嫌弃的目光更是一无所知,更不知道因为周氏的鲁莽,让一向偏爱他的父亲动了换继承人的心思。
林薇最是会察言观色,她倒是注意到了丈夫的不满,唇角不由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却没有说破的意思。
作为继母她不会主动害人,去与凌信争什么,但被周氏膈应了那么久,这对夫妻倒霉却是她愿意看到的,虽然她没有想过让自己的儿子继承侯府,可周氏实在是欺人太甚,对她这个继母婆婆没有半点尊重,她已经忍她很久了。
在西伯侯府众人各怀心思之下,凌欢顺利来到凌老太君住的院子。
才进院子,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不过凌欢却没有半点嫌弃的意思,直接走了进去,看到躺在床上瘦弱不堪面容憔悴的凌老太君,凌欢只觉得心里一酸,瞬间红了眼眶。
「祖母,不孝孙女来看您了……」凌欢在床边坐下,轻轻握住老太太瘦弱得仿佛一握就碎的枯手。
仿佛听到了凌欢的声音,昏迷中的凌老太君睫毛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眼。
「祖母?」凌欢见老太太醒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凌老太君先是双眸茫然地看着凌欢,过了好一会儿才认出她来,她吃力地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艰难地说道:「欢儿,你来了啊?」
「是,祖母,孙女来了,来看您了……」看着瘦骨嶙峋,形如枯藁的老太太,凌欢忍不住落下泪来。
「好孩子,别哭,祖母好着呢……」凌老太君拍了拍凌欢的手,安慰道,说完凌老太君又艰难地伸长了脖子,往凌欢身后看,问道:「还有娴儿敏儿秋儿她们呢?她们怎么不来看我这个老太婆?」
此话一出,众人心里一惊,西伯侯更是小心翼翼地瞥了凌欢一眼,生怕老母亲惹恼了这个位高权重身份尊贵的女儿。
凌欢却没有生气的意思,她知道凌老太君这是病煳涂了,已经忘记了过去的往事,也许凌敏的死,让她受了巨大的刺激,因此在病了之后,她才对几个孙女如此念念不忘。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还是林薇反应快,急忙上前笑着说道:「母亲,她们都有事儿走不开呢,今天恐怕是来不了了,改日再来探望您老人家。」
凌老太君听了此话,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你可别诓我老太婆,秋儿和敏儿也就罢了,娴儿可是在宫里呢,她进了宫,那儿有那么容易回府。」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凌老太君却不管他们,仍然握紧了凌欢的手,唠唠叨叨地说道:「欢儿,赵家小子对你还好吧?」
凌欢一愣,强忍住心中的酸涩,说道:「您老人家放心,孙女好着呢。」
听了这话,凌老太君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喜滋滋地说道:「我就知道我的眼光没错,赵家小子是多好的人呀,更何况他还对你一心一意,这门亲事还是他们家亲自求来的呢,好不容易娶了你,那能对你不好?」
看着胡言乱语的母亲,西伯侯被吓心惊胆颤,就怕女儿会突然翻脸。
母亲提起大女儿和小女儿也就算了,反正这两个女儿都死了多少年了,想来凌欢也不会因为此事而怪罪侯府,可她好端端的提赵家做什么呀?赵子轩当年虽然与二女儿订过亲,可后来二女儿被迫进宫,赵家小子也娶了三女儿,这件事对二女儿来说,就是一根如哽在喉的刺,老太太说这话这不是在故意揭人伤疤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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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欢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西伯侯其实想多了,对于这件事,凌欢早就放下了,更何况凌老太君只是病得神智煳涂了,她自然不会去怪罪一个病重的老人。
第496章 女婿
凌老太君突然又说道:「还有我的外孙儿呢?赵家小子怎么没陪你一起回来?」
「祖母,你是煳涂了吗?赵家娶的可不是太后娘娘,而是三姑娘凌秋,如今三姑娘还被休……」就在众人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周氏却忍不住了,翻了个白眼,直接开口。
「你给我住口!」周氏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西伯厉声打断,指着她怒道:「你给我滚出去!」
「父亲那么生气做什么?媳妇又没有说错……」周氏脸色变了变,不满地说道。
什么老煳涂了,不过是这个老东西不想面对现实罢了,她就是看不得她好,谁让这个老东西偏心林氏母子呢?真算起来,她才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孙媳妇,林氏不过是个继室,她生下的孽种也不过是个继室子,可这老虔婆却将那个继室子宠上天,对她这个怀了孕的长孙媳妇淡淡的。
她可是听说了,当初林氏那个贱人生下凌朝这个孽种的时候,老虔婆可是给了林氏不少好东西,可她现在怀孕了,却只给她一副头面就打发了,实在是欺人太甚。
「周氏没有规矩,不孝不悌,拖出去掌嘴。」凌欢沉下脸,冷声说道。
「是。」在门口守着的容萱二话不说,直接进来将人拖出去。
「你干什么?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肚子里怀着你凌家的血脉呢……」周氏没想到凌欢说打就打,根本就不顾及她的脸面,甚至没有顾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凌信哪儿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妻子被打,当下便求情道:「太后娘娘恕罪,玉儿她并不是有心的……」
「她确实不是有心的,但她的故意的。」凌欢看着脸上渐渐露出痛苦之色的凌老太君,冷声道:「周氏心思歹毒,故意刺激老太太,实在是其心可诛,如今哀家让人掌嘴以示惩罚,已经是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份上,从轻处置了,若是你再为她求情,你这世子也不用当了!」
「我……」凌信张口结舌,虽然心里不忿,但在凌欢的威胁下,终究不敢再为妻子求情,他心里明白,他虽然是侯府的嫡长子,但若是不能继承侯府,他什么都不是。
他文不成,武不就,就连他一向看不起的庶弟也考了个秀才功名,而他不过是靠着父亲的庇护,在朝中担任一个六品记事罢了。
在权贵满京都的天子脚下,一个六品记事算什么?他若是能够继承侯府,日后他就是风光无限的侯爷,若是没了世子的身份,在父亲百年之后,他恐怕就会被驱逐出侯府,成为一个普通的官员人家。
门外很快就传来了周氏的惨叫声,凌信脸色变了又变,终究还是忍不住对西伯侯说道:「父亲,玉儿她还怀着你孙儿呢,若是万一有个什么……」
西伯侯对周氏早已经失望至极,那个毒妇想害死他的亲娘,他岂能饶了她?若不是太后娘娘惩罚在先,他都想直接代儿子写下休书,让那毒妇滚蛋了。
西伯侯心中怒不可遏,见长子还敢为那毒妇求情,心里顿时对凌信的所作所为失望不已,这长子算是废了,要知道周氏虽然是他的妻子,可她想要害的人却是他的亲祖母,小时候母亲最是疼爱这个大孙子,如今凌信却根本不顾自己祖母的死活,只顾着为他的妻子求情,实在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那是她活该,你莫要多言,若是不忍心她受罚,便与她一同受着罢。」西伯侯对长子已经失望之极,不耐烦地说道。
凌信不敢相信地看着父亲,又看了看冷着脸的凌欢,一咬牙,终究还是跑了出去。
他不知道,他这样的举动,更是让西伯侯寒了心,坚定了要换继承人的念头。
凌欢懒得理会凌信这个拎不清的嫡弟,她只是轻轻抚摸着凌老太君的手,小声地安慰着她:「祖母别难过,孙女在这儿呢……」
凌老太君用希翼的目光看着凌欢,吶吶说道:「欢儿,祖母明明已经为你和赵家小子订了亲,怎么会是秋儿嫁过去呢?」
「祖母……」凌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毕竟凌老太君因为病重,已经不记得很多事,或者说,她老人家无法承受曾经发生过的不幸,下意识地忘记了那些伤心的往事。
凌老太君看着凌欢一脸为难,眼角不由流下了浑浊的泪水,她死死攥紧凌欢的手,吶吶说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欢儿,是我对不起你……」
「祖母,你别说了,与你无关,现在孙女过得很好,你别担心……」凌欢声音有点哽咽,急忙安慰着哭泣不止的凌老太君。
「你没能和赵家小子成亲,哪儿能过得好呢?你嫡母不是个好的,你姨娘也对你不管不顾,我这个老太婆实在是放心不下啊……」凌老太君虽然被周氏的话刺激了一下,但神智却并没有清醒,只自顾自地沉浸在悲伤中。
「不是的,祖母,你听孙女说,孙女现在已经成亲了,虽然成亲对象不是赵家,但现在夫家对孙女也很好,孙女还给你生了个重外孙呢,你老人家不必为孙女担心……」凌欢强忍住心中的悲意,笑着哄道。
「真的?」凌老太君不哭了,像个孩子一样看着眼前自己最疼爱的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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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凌欢点头。
「那你让我的孙女婿过来给我看看,今天他肯定陪你一同回府了吧?」凌老太君说道。
「这……」凌欢顿时为难了,那些话她都是在哄凌老太君的,现在去哪儿给她找个孙女婿出来?再说了,先帝已经驾崩了,她就算有心想找,也找不到啊。
「怎么?他一个孙女婿,连来见见我这个老太婆都不愿意吗?」凌老太君不高兴了,她病了很久,很多事都忘记了,只记得当初她是亲自为二孙女订下亲事的,可如今二孙女虽然嫁人了,可却不是嫁给赵家小子,反而是三孙女嫁去了赵家,这一定是何姨娘那个不省心的做的孽,不然好端端的亲事,怎么就换了人呢?
「不是……」
就在凌欢等人十分为难的时候,这时管家却匆匆走进来说道:「侯爷,宁亲王世子来了。」
西伯侯微微一怔,而还不等西伯侯说话,凌老太君就双眸一亮,说道:「是不是我的孙女婿来了?快快让他进来,我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我的欢儿……」
第497章 自来
西伯侯和凌欢对视了一眼,凌欢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看到一脸期待的凌老太君,终究还是嘆了口气,柔声对凌老太君说道:「祖母别急,孙女这就让他进来看您……」
西伯侯和林薇闻言有点诧异,不过还是默契地没有说什么,西伯侯更是亲自出去迎接不请自来的宁世子。
坐在待客厅里的宁澈此刻心里有点激动又有点忐忑,这几天他因为受了伤,一直在府里养伤,还好他伤得不重,在府医的医治下,这两天已经能下床行走了。
他人虽然在府里,但却一直挂念着在宫里的爱人,可他再焦急担心,碍于身份,也不能擅自进宫。
今天他一大早就已经起来了,想要到练武场宣洩一下自己心中的憋屈,却没想到突然收到了宫里暗卫传来的消息,说是西伯侯府凌老太君病重,太后娘娘已经出宫去西伯侯府探望凌老太君。
传消息来的人是皇上身边的暗龙卫,只简单地告诉他这件事,便匆匆离开了。
他得知消息后,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思念,换了一身衣服,带上贵重的礼品,便厚着脸皮来了西伯侯府。
他知道心上人性子内敛,性格也清冷,而且为人足够清醒理智,不是那种一遇上爱情就被迷昏了头的无知少女。他若是真的想与心上人走到一起,让她发自内心的接受他,就必须抓住一切机会。
他知道她心里有很多顾虑,但他不怕,不管他们之间遇到多少困难,他都愿意迎难而上,只希望她能够给他一个机会,允许他陪伴她一辈子。
没有名份没有关系,做不成名正言顺的夫妻也没关系,只要她愿意和他在一起,他就满足了。
再说了,西伯侯府是凌欢的娘家,凭他与凌欢现在的关系,算起来也是他的岳家了,他来拜访一下,也说得过去不是吗?
西伯侯并不知道宁澈心里所想,更不知道人家是来觊觎他的女儿的,他对宁亲王世子的来访有点受宠若惊。
现在整个京都谁不知道宁亲王世子宁澈是炙手可热的新贵?虽然册封的圣旨还没下来,但此子日后前途无量,绝不会低于他的父亲,而他虽然是外戚,女儿是太后,外孙是皇帝,但其实却没有什么实权,面对未来可能走上权利巅峰的宁亲王世子,西伯侯自然也不会摆架子去得罪人。
因此西伯侯满脸笑容地走进来,说道:「宁世子怎么来了?真是稀客。」
宁澈面对未来岳父态度自然十分亲热,他见到西伯侯,立即站起来行了个晚辈礼,笑道:「晚辈不请自来,还请侯爷多多海涵。」
「好说好说……」西伯侯见宁澈如此知礼,心里有点诧异,他没想到当年在京都拥有纨绔名声的宁亲王世子,在去了边关六年后,竟然变了那么多,从一个喜好美色名声不好的纨绔,变成了如今这个内敛沉稳,谦逊有礼的大好青年。
看来边关真的是个改造纨绔的好地方,西伯侯心里暗暗嘆道,同时心想,他要不要动用一下关系,将不成器的长子塞到边关去改造一下?
可一想到边关的艰苦和未知的危险性,西伯侯终究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幼娇生惯养的长子,别说吃不了那份苦,他自身不懂武艺又没有脑子,送他去边关万一遇上战事,只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他虽然现在不待见长子,可也不想送他去死。
「不知这次宁世子前来,可是有什么事?」西伯侯笑着问道。
宁澈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仍然是硬着头皮说道:「晚辈听说凌老太君病了,因此特意前来探望一下……」说到这里,看到西伯侯脸上露出诧异之色,宁澈勉强笑道:「晚辈小时候,凌老太君对晚辈关爱有加……」
这话一出,西伯侯心里更纳闷了,宁澈是宁亲王世子,他虽然是侯爷,但论家世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在他的记忆里,宁亲王妃为人谨慎低调,从来不轻易举办宴会,因此侯府女眷去宁亲王府参加宴会的机会寥寥无几,自己的母亲什么时候与宁世子关系这么好了?他这个一家之主怎么不知道?
「原来如此,老夫在此多谢世子爷了!正好老夫这里有件事,还需要世子爷帮忙……」西伯侯虽然心里纳闷,但脸上却不露半点端倪。因宁世子的态度十分友好,又想到已经病得迷煳了的老母亲,因此开口试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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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希望宁世子能够帮这个忙,毕竟老母亲虽然人煳涂了,但最担心的就是二女儿,他希望老母亲能够放心离去,而不是心有牵挂,最后留下遗憾。
「侯爷不必客气,只管唤晚辈的名字便可,若有什么可以帮到侯爷的,侯爷只管说便是,晚辈绝不推辞。」宁澈笑道。
想到老母亲和二女儿还在等着,而宁澈又一副好说话的模样,西伯侯也不再迟疑,直接将事情说了一遍,末了说道:「老夫知道此事有点匪夷所思,也为难世子了,若是宁世子觉得不合适,老夫再另外找人便是……」
却不知宁澈听了心里却大喜,勉强压抑住心中的激动说道:「不过是一件小事,并不算为难,倒是太后娘娘与侯爷的一片孝心,让晚辈甚为感动。」
见宁澈一口答应,西伯侯也十分高兴,说道:「既然如此,宁世子便随老夫去见见老太太罢,老太太正盼着呢……」
宁澈自然不会拒绝,当下便怀着激动的心情,与西伯侯往后院走去。
另一边,西伯侯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凌老太君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不满地嘟囔道:「不是去接我的好孙女婿吗?正安怎么还没有回来?」
林薇看了一眼神情略显尴尬的凌欢,急忙上前柔声解释道:「母亲别急,很快就来了,再等会儿……」
凌老太君一脸不悦地数落道:「正安他不会是为难我孙女婿了吧?过去他就对欢儿不好,由着梁氏和何姨娘那俩个遭瘟的搓磨我的欢儿,可怜我的欢儿啊,差点被活活饿死,如今他再为难人,我老婆子可饶不了他……」
第498章 大胆
面对失去了记忆,如同老小孩一般的凌老太君,林薇顿时觉得哭笑不得,同时心里也暗暗吃惊,原来太后娘娘小时候在侯府的处境如此艰难,甚至在嫡母和姨娘的搓磨下差点被活活饿死,难怪太后娘娘对生母何姨娘如此薄情。看来也是何姨娘咎由自取。
生而不养就算了,对小女儿小儿子视若心头宝,对大女儿却百般搓磨,实在是不堪为母,何姨娘与凌秋母女有如今的下场,完全是自己作的。
正所谓有因必有果,作为太后娘娘的生母,何姨娘若是能够不偏心,好好抚养自己的女儿,以太后娘娘如今的身份,她作为太后娘娘的生母,自然是风光无限,说不得在嫡妻没了之后,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侯爷还会将她扶正,而作为太后娘娘的亲妹妹就更不用说了,有太后娘娘护着,就算给赵家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将人休回府。
可惜如此好的机缘,却硬生生的被那对母女给作没了,如今不但不能沾光,反而落得一个庵堂孤老的下场。
林薇心里唏嘘不已,同时也十分庆幸,还好何姨娘够闹腾,若不然可就没有她什么事了,若是她下嫁的人不是侯爷,太后娘娘又怎会对她伸出援手?说不得她现在已经被继母吴氏害死了。
想到这里,林薇就对凌欢充满了感激,凌欢虽然是她的继女,但对于她来说,更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她一辈子感激的人。
凌欢自然不知道林薇心里的想法,此刻她正温柔地安慰着有点焦躁不安的凌老太君,可凌老太君却任性得很,非要亲眼看一看她的孙女婿,想要知道凌欢过得好不好。
眼见凌老太君越来越闹腾,情绪甚至有点激动起来,凌欢和林薇束手无措的时候,西伯侯总算是带着宁澈过来了。
凌欢看到宁澈,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可偏偏青年在进门后,就一瞬不瞬地盯住她看。
看到俊美青年脸上毫不掩饰的欢喜之色,凌欢脑海里不由又浮起那天晚的发生的一幕,想到自己那天晚上紧紧地与眼前之人纠缠在一起,最后甚至浑身无力地窝在他怀里哭泣,只觉得脸颊热得厉害,不受控制地染上了一抹红晕。
还好凌欢及时低头,这才没有在众人面前露出痕迹,否则以林薇的细心,很难不会引来猜疑。
「母亲,宁、女婿已经来了,他来看您了。」西伯侯拉着宁澈上前说道。
「祖母。澈儿来看您了,您老人家还好吗?」宁澈倒是一副十分自然的模样。
「好好!」凌老太君虽然没了记忆,人也煳涂了,但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她看着眼前身材挺拔,长相俊美的青年,简直笑得合不拢嘴,拉住宁澈的手说道:「好孩子,都是祖母的不是,祖母老了,不中用了,这一病,连欢儿与你成了亲都不知道……」
「没关系,只要祖母好好的就行,祖母日后可要保重身体,长命百岁,这样晚辈和欢儿就放心了……」宁澈一脸诚恳地说道。
而西伯侯与林薇却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宁世子竟然如此不拘小节,敢直接喊太后娘娘的小名。
但他们见凌欢并没有介意的意思,再加上也是为了应付老太太,所以他们也没有说什么。
「你是个好的,你叫澈儿是吧?不知道你家是……」凌老太君对宁澈这个孙女婿十分满意,就是不知道女婿的家境如何,她的欢儿虽然是庶女,但却是她一手抚养长大的,比起嫡女也不差什么了,若是家境不好,倒是委屈自家的孙女了。
「回祖母,家父是宁亲王,欢儿是晚辈的世子妃,家父和家母都十分喜欢欢儿,您老就放心吧。」宁澈说道。
「世子妃?原来欢儿是嫁到了宁亲王府啊,好好,你父王和母妃都是好的,这样我老婆子也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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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老太君满脸笑容,对孙女这门亲事满意得不得了,她一手拉着凌欢一手拉着宁澈,将二人的手叠放在一起,说道:「欢儿就交给你了,你日后可要好好对她……」
看到凌老太君的动作,西伯侯和林薇脸色一变,几乎可以说是大惊失色也不为过,虽然宁澈口口声声自称是老太太的孙女婿,可这是为了哄老太太,实质上宁世子就是一个外男,现在老太太此举确实是冒犯了太后娘娘。
宁澈却利用身体挡住西伯侯和林薇的目光,趁机大胆地将心上人的柔夷握在手里,凌欢感觉到他的小动作,俏脸一红,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凌欢自以为兇狠的动作,落在宁澈的眼中却是美目含嗔,可爱得不行,他心里软成了一汪春水,脸上却不动声色地笑着对凌老太君承诺道:「祖母,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欢儿的,这辈子绝不会辜负她……」
「好、好、好……」凌老太君看着眼前这对十分相配的小夫妻,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浅了一些,但她心里还是有遗憾的,见到如此出色的孙女婿,知道自己的孙女现在过得很好,她心里又惦记着那没见过面的外孙:「今儿我的曾外孙儿没有来吗?」
宁澈一顿,下意识地看向凌欢仍然平坦的肚子,凌欢却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趁机挣开他的手,笑着说道:「旭儿他要上堂呢,等改日等他休沐,孙女再带他来看您。」
「是这样啊,」凌老太君释然了,她嘆了口气,有点失落地说道:「祖母老了,不中用了,这些年都迷迷煳煳的,你们几个出嫁了祖母也不知道,现在你过得好,祖母也就放心了,只是不知秋儿和敏儿如何……」
这话凌欢不知道该怎么接,凌秋被休之后就去了庵堂,凌敏更是死在她手上,这些都是凌老太君心中的刺,她生怕说多了,会刺激到老太太。
而就在她犹豫要用什么藉口搪塞过去的时候,却又听老太太嘆了口气,说道:「罢了,她们自幼就和我这个老太婆不亲,秋儿是被何姨娘宠坏了,敏儿是个好的,可却因为梁氏对我这个祖母也不亲近,如今她们都成家了,也不待见我这个老太婆了……」
第499章 逝世
说到这里,凌老太君的脸色有点黯然,她沉默了一会儿,灰暗的脸色却渐渐变得红润,突然对西伯侯说道:「正安,我想吃你亲手做的葱油淋面,很久没吃了,就想尝尝那个味儿……」
众人看到突然精神起来的凌老太君,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凌老太君已经病入膏肓,就连医术高明的林院正都束手无措,只让府里好生伺候着,然后早点准备后事。
其实老太太已经昏迷了好些日子了,众人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没想到她今天突然清醒过来,还说了那么多话,已经十分出人意料。
本来还抱着一丝侥倖的众人此刻看到凌老太君精神抖擞的模样,心里直直往下沉。
在场的人都知道,老太太突然精神焕发并不是什么好事,很可能是太医所说的病人临死前的迴光返照,可见老太太的生命已经快要走到了尽头。
西伯侯听了母亲的话,尽管心中悲伤不已,却仍然勉强笑道:「母亲想吃,儿子这就去做。」
凌老太君笑道:「去吧,都多少年了,为娘很久没有吃过你亲手做的葱油淋面了,记得当初你父亲那个老不死的宠妾灭妻,差点就将我们母子逼死了,为娘那时候就想,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不如死了算了……」说到这里,凌老太君喘了口气,又笑道:「为娘躺在床上几天不吃不喝,可是把你急坏了吧?要不然你也不会小小年纪就跑去厨房亲手给为娘做了一碗葱油淋面。」
「都那么久了,没想到母亲还记得……」西伯侯声音有点哽咽。
「怎么会不记得呢?那可是娘吃过最好吃的面了,也是那时候,娘被你的一腔孝心感动,从此绝了死意,因为娘捨不得啊,捨不得我的正安成为一个没娘的孩子……」凌老太君一脸慈爱地看着西伯侯:「还好娘及时醒悟了过来,才没有让娘的正安受苦……」
西伯候此刻已经泪流满脸,他想起了过去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日子,那时候父亲宠爱小妾,在宠妾的撺掇下对母亲百般挑剔,甚至动了想要将母亲休弃,将宠妾扶正的念头,此事虽然在外祖家的干预下不了了之,但母亲却因此被气得病倒在床,他这个世子的地位也岌岌可危。
眼见母亲躺了几日,不吃不喝,他急了,决定亲自下厨给母亲做点好吃的,可他作为娇生惯养的侯府世子,哪里会做饭?因此他还亲自向家里的厨子请教,但就算这样复杂的菜他还是做不来,最终在厨子的指点下,亲手做了一碗最简单的葱油淋面。
葱油淋面其实做得并不好,面甚至煳成了一团,可等他端着面来到母亲面前的时候,母亲却哭了,哭完了便大口大口地将一碗葱油面吃了下去,还说这是她一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面。
从那以后,母亲便一日一日的好了起来,母子二人齐心合力,终于将那宠妾送去了庄子,而他最后也顺利继承了爵位。
西伯侯没想到,已经病煳涂了的母亲,还记得当初的事,因此心中悲痛难捺,强忍住心中的悲伤,哽咽着说道:「母亲等着,儿子这就去做,一定会给您做一份最好吃的葱油淋面。」
说完西伯侯便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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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跟着西伯侯去了,丈夫为婆婆亲自下厨,她作为妻子也不好在这里干等着。
在西伯侯夫妻离开后,屋里只剩三人,凌老太君仍然乐呵呵地拉着凌欢的手唠叨着,看着表现得精神抖擞的凌老太君,凌欢却再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宁澈见此,只得悄悄握住她的手,无声地给她安慰。
凌欢想要挣脱,手却被他用力握住,无奈之下,凌欢只得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敛一些,宁澈无奈,只好放手,不过柔夷残留在掌中的余温,却让他心里痒痒的,若是可以,他恨不得将这个小女人狠狠拥进怀里,以慰多日的相思之苦,只是他也知道,现在场合不对,他与她之间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因此尽管只是演戏,但能够趁机接触心上人,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又过了一会儿,西伯侯一身狼狈小心翼翼地将一碗做好的葱油淋面端了进来,面做得并不好,毕竟西伯侯已经多年没有亲自下厨了。
可凌老太君却很开心,她在儿子服侍的下,大口大口地吃着,很快就将一碗面吃完了,面吃完了,凌老太君的脸色却肉眼可见地变得灰败下来,仿佛在瞬间失去了全部精气神。
她艰难地睁着浑浊的双眸,不舍地看着西伯侯,说道:「正安啊,娘以后恐怕不能再陪着你了……」
西伯侯红着眼眶看着老太太,喉咙被堵住一般,说不出话来。
凌老太君艰难地将目光转向凌欢,苍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说道:「欢儿,这些年难为你了,是祖母的不是,敏儿的死是她咎由自取,不是你的错,是祖母魔怔了啊……」
凌欢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欢儿啊,祖母老了,生老病死,不过是世间常事,你别哭啊……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啊……」
说完,凌老太君缓缓闭上双眸,仿佛沉睡过去。
谁也没想到,凌老太君最后会恢復神智,并且告诉凌欢,她已经不怪她了。
凌欢伸出颤抖的手,轻轻试了试凌老太君的鼻息,没有感觉到任何唿吸的迹象,心中顿时大恸,再也忍不住身体软倒在地,放声痛哭。
西伯侯也流着泪,死死抓住母亲渐渐失去温度的手不放,一时间屋里哭声震天。
不多会在外面陪着周氏的凌信也赶了过来,却被悲愤中的西伯侯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周氏看到丈夫被打,吓得发出一声尖叫,顶着一张红肿不堪的脸惊恐地看着西伯侯。
作为长媳,也是世子夫人,她从来没有见过公公如此愤怒过,她进门之后,虽然对继母不满,对府里的生活诸多挑剔,但她心里也知道,比起继母和小叔子,公公还是偏向丈夫的,因此她才敢在府里作威作福,挑衅继母。
第500章 脉象
可如今,公公却亲手打了丈夫,看着一脸愤怒的公公,周氏后悔了,她不该在老太太面前作妖的,如今自己挨了一顿巴掌不算,还害得公公迁怒丈夫。
得罪了做太后的庶姐,又得罪了公公,若是公公一怒之下,废了丈夫的世子之位怎么办?周氏现在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可老太太没了,她作为嫡出的长孙媳妇却不能走,只得颤巍巍地走进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凌信捂着脸,也不敢多言,默默地跪到周氏身边。
西伯侯对长子长媳的所作所为恼怒之极,但也不想惊扰了母亲的英灵,因此强忍住心中的愤怒与悲痛,开始操办起凌老太君的丧事来。
凌老太君今年已经是七十高龄,在大秦能够活到七十岁的老人并不多,凌老太君这个年纪去世,也算得上是喜丧了。
侯府里挂起了白幡,因为早有准备,所以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并不会因凌老太君突然去世而乱作一团。
凌欢想要留下来陪着出殡,想亲自送老太太最后一程,可她的身份却不允许她在宫外多留,而且就算她想留下,为了她的安全,恐怕皇上也不会允许,无奈之下,凌欢只得怀着悲伤不舍的心情回宫。
凌老太君去世后,宁澈这个外人自然也不方便多[留,他也随着凌欢一起告辞,然后亲眼看着凌欢的马车消失,这才上了马,一路往宁亲王府奔去。
西伯侯府凌老太君的丧事办得极为隆重,不但皇上和太后娘娘亲自来拜别,朝中文武百官也全部到场,献上礼品诚心诚意地给老太太上一柱香。
凌老太君的丧事过后,西伯侯上摺子自请丁忧三年,太后娘娘和皇上也准了,同时,宫里也传出太后娘娘因为悲伤过度,病倒在床的消息。
得到这个消息后,朝中对皇上忠心耿耿的保皇派顿时担心了起来,毕竟皇上现在年纪还小,朝中有很多事还需要太后娘娘做主,没有太后娘娘在背后撑着,皇上能够压制得住那些居心叵测的臣子吗?
而以世家为首的众臣却窃喜不已,在他们看来,摄政太后就是压在他们头上的一座山,有摄政太后在,他们就被压得死死的,没有翻身之日。太后病重对他们来说,自然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没了太后娘娘的威慑,皇上不过是个黄口小儿,皇室对世家的威胁将会大大降低。
朝中大臣心思各异,但凌欢却无暇顾及,因为她是真的病了。
还好秦旭年纪虽然小,但经过老太傅多年的精心教导,勉强还能够稳住朝堂,而且处理起政事来,也有模有样,这让因为凌老太君去世沉浸在悲伤之中的凌欢欣慰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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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终究还是长大了,虽然还算不上一个完全合格的君主,但他正在努力成长中,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帝皇。
曾外祖母去世,母后因为伤心过度病倒在床,秦旭也为母后担心不已,几乎日日下朝都会过来探望。
凌欢一病就病了一个多月,这可急坏了秦旭,同时也急坏了在宫外的宁澈。
秦旭是皇帝,又是亲儿子,倒是可以日日去探望自己的母后,可宁澈身为一个外男,一个臣子,无诏是不能进宫的。
秦旭十分同情他的宁太傅,也曾想找个理由让宁澈进宫与母后见面,可凌欢心情不好,拒绝了秦旭的提议。
凌老太君去世,给凌欢带来了巨大的打击,在极度伤心之下一病不起,还好凌欢的身体在灵泉长期的滋养下平时还算健康,可就算如此,这场来势汹汹的病魔还是折腾了她一个多月。
当然,她病了那么久也是有原因的,因为顾虑肚子里有可能怀了孩子,因此她在病中并不敢喝药,每日只能喝灵泉水来调养身体,所以病情才会拖那么久。
好在在灵泉的滋养下,她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可病好了身体却渐渐变得不对劲,一开始她只是食欲不振,有点嗜睡,后来更是闻到肉味儿就吐,这可急坏了众人。
凌欢是生过孩子的,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有点复杂地抚摸着仍然平坦的小腹,对肚子里这个并不怎么期待的孩子感情有点复杂。
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等到这一天真的来临后,她的心情却复杂不已,她怀了宁澈的孩子,而且还必须将这个孩子生下来,这意味着,这辈子她与那个男人都纠缠不清了。
秦旭不明真相,听说母后不舒服,又急得想要将林院正喊来,还好被凌欢及时阻止了。
凌欢看了一眼担心不已的儿子,深吸了一口气,对容萱说道:「给哀家把把脉。」
容萱将手轻轻搭在凌欢的脉搏上,过了一会儿,明显感觉到指尖下的脉搏跳动如玉盘走珠,这分明就是妇人怀孕的迹象,只是时日还短,症状还不算十分明显。
「如何?」凌欢神色显得十分冷静,语气淡淡的。
容萱看了一眼秦旭,并没有说话,秦旭挥手让杨九等人退下,容萱这才小声说道:「奴婢看主子的脉象,好像是喜脉,只是时日还短,奴婢的医术不精,还不能完全确定。」
听到意料之内的答案,凌欢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哀家知道了。」
秦旭却是一脸惊奇地看着凌欢的肚子,惊讶地说道:「母后肚子里真的有弟弟了?」
凌欢看着一脸好奇的儿子,感到头痛不已,她看着秦旭语气认真地问道:「旭儿,你对这个孩子有什么想法?若是你不喜欢这个孩子,母后可以选择不要他。」
「母后说什么呢?儿臣怎么会不喜欢他?他是母后的孩子,以后也是儿臣的弟弟妹妹,儿臣对他自然是喜欢的。」说到这里,秦旭顿了顿又安慰道:「母后其实不必为儿臣担忧,这个孩子救了母后一命,儿臣对他只有感激,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凌欢闭了闭双眸,长吁了一口气,说道:「宫中人多口杂,母后若是想要留下这个孩子,就必须离宫,待日后孩子出生后,母后会将他送去宁亲王府抚养,如此,他日后只能是宁亲王府的孩子, 而不是你的弟弟,如此你还能够接受吗?」
第501章 叮嘱
「那儿臣能去看他吗?」秦旭问道。
「可以,但他不是你的弟弟,只是宁亲王府的孩子。」凌欢说道。
「母后是在担心吗?」秦旭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凌欢,轻声说道:「母后其实不用担心他以后不会与儿臣争什么,他只是儿臣的弟弟,儿臣会对他好的。而且儿臣相信弟弟也会很喜欢儿臣。」
凌欢看着一脸认真的儿子,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哽得厉害,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自己是顾虑太多了,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若是这个孩子是个女孩还好,长大了,在旭儿和宁亲王府的保护下,找个良人开开心心地过完一生,可如果是个儿子,作为同母异父的弟弟,身后又有宁亲王府支持,待孩子日后长大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谁能够保证他没有异心?
旭儿是她这辈子最疼爱,也最心疼的一个孩子,她不愿意他受到一点点的伤害,这是她亏欠旭儿的,上辈子她懦弱无用,识人不清,因此才导致旭儿年纪轻轻被人害死,这辈子她是不愿意他受到一点点的伤害的。
虽然说都是她的孩子,但她终究还是会担心日后兄弟阋墙。因此她想要彻底隐瞒孩子的身世,不想让他知道真相。
她也知道这样做,对这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并不公平,可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也只有狠心去不认这个孩子了。
秦旭年纪虽然小,但却异常的聪明,他看出了母后的担忧,也不愿意母后为了自己而亏待还没出世的弟弟妹妹,因此安慰道:「母后,等到弟弟长大成人,那时候儿臣早已经长大成人了,你其实不必为儿臣担心的,难道你还信不过儿臣吗?儿臣从小就被老太傅教导,所学的东西是弟弟这辈子都无法接触的,儿臣是皇帝,这一点不容置喙,谁也无法从儿臣的手中把大秦的江山夺走。」
看着自信满满的儿子,凌欢只觉得心酸得厉害,她其实不是不相信儿子,归根到底,她其实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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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有后娘就会有后爹,待孩子出世后,母子连心,她真的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不能保持现在的心态,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因为小儿子而忽略大儿子。
「旭儿……」凌欢抱住儿子忍不住落下泪来。
孕妇的情绪总是容易激动,哪怕是凌欢,在这一刻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母后放心吧……」秦旭就像个小大人一般,轻轻拍着母后,小声安慰道:「这些年母后为儿臣操了太多的心,如今儿臣已经长大了,母后就别再为儿臣担心了好吗?您与宁太傅之间的事,儿臣都知道了,宁太傅是个好人,也是最合适母后的人,他对母后情深意重,母后别辜负他好吗?母后还年轻,儿臣不希望母后为了儿臣,在清冷的皇宫里孤独终老……」
秦旭这些话完全是出自真心,在知道宁澈与自己母后曾经经歷过的事后,他是真心希望宁澈能够陪伴在母后身边。
母后这辈子为他受了太多的苦,在父皇驾崩后,费尽心思才扶他登上皇位,并且为了他稳住朝堂让他有机会成长。
如今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也不必再事事依赖母后,他是真的希望母后下半辈子能够过得幸福快乐。
在儿子的安慰下,凌欢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她轻抚着儿子仍然青涩的脸颊,说道:「母后这次想去庄子上,但此事必须保密,待母后离宫后,你便对外宣称母后去行宫养病罢。」
说到这里,凌欢顿了顿,又道:「到时候母后会让人顶替母后去行宫,你若是有什么难以决定的事,可以先试着与内阁四位大臣商讨,内阁首辅是你父皇留下的人,是保皇派,对皇家忠心耿耿,你不必太过防备,若是有其他事实在解决不了,可以秘密将摺子送去庄子上,母后帮你解决。」
「好。」秦旭乖乖地应下。
「母后这一去,估计要一年多才能够回宫,母后不在,你要小心保护好自己,不要让母后担心。逆贼秦意还没有捉拿归案,此人狼子野心, 你虽然在宫里,但也不能放松警惕,必须要时时安排暗卫近身保护,知道吗?还有,你年纪还小,还不到可以成亲的年纪,切记不能太早沾染男女之事,那样对你的身体有碍……」
听着凌欢的叮嘱,秦旭一一应下,半大的少年虽然十分开明,但终究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想到母后即将离宫,而且一去就是一年多,心里也难免有些不舍,同时也有些茫然和害怕。
这些年来他一直活在母后的庇护之下,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母后,说心里不害怕是假的,可母后怀了孩子,他也已经长大了,不能再事事依靠母后,总有一日他要学会独自承担起一切。
他是皇帝,是一国之君,守护大秦是他的职责,而不是母后的。他该学会坚强了,不能再让母后为他担忧。
因为凌欢的身体不能再耽搁下去,所以在母子二人谈话后的第二天,凌欢便在暗卫的保护下悄悄离开皇宫,前往京郊的庄子。
而另一边,被容萱易容成凌欢模样的暗卫,也在众多宫人的护送下,大张旗鼓地前往行宫。
一时间,太后娘娘病重,前往行宫养病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朝堂。
朝臣们对太后娘娘这个决定有些意外,同时心里也惊疑不已,一时朝中人心浮动,纷纷在背后猜测太后娘娘此举的意思。
哪怕是世家,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凌太后余威还在,世家在她手里吃亏无数,他们对凌太后狡猾如狐又强硬狠厉的行事作风真是怕到了骨子里。
现在虽然凌太后离宫了,说是去行宫休养,可谁知道她在耍什么手段?凌太后针对世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说不准这又是一个针对他们的阴谋。
世家不敢轻举妄动,宗室现在在朝堂上的势力已经被清空,剩下的便是保皇派,因此在凌欢离宫的第一个早朝,朝堂上竟然前所未有的平静,往日还敢偶尔跳出来与小皇帝唱反调的世家官员们,今天却安静得很,没有一个人敢出来挑事。
第502章 夜会
在宫里结束早朝的时候,凌欢一行人已经悄悄到了庄子上。
庄子上原来的农户已经全部被秘密送走,现在整个庄子上的人都是暗卫易容的,容萱仍然跟在凌欢身边,但她已经恢復了真容,不再以叶兰的模样示人。
此刻凌欢躺在榻上歇息,庄子虽然就在京郊,距离京都不算远,但凌欢毕竟怀有身孕,这一路下来,也让她觉得疲惫不堪。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下午时分,容萱端着一盆水进来给凌欢梳洗,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容萱不等凌欢开口,便笑道:「主子,您看看谁来了?」
容萱声音落下,她身后的人便走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奴婢见过主子……」来人的声音有点哽咽,脸上的表情更是激动万分。
凌欢看到来人,顿时大喜,她亲手将人扶了起来,惊喜地问道:「兰儿,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叶兰,主僕二人因为某些原因,已经数年未见。此刻见面不管是凌欢还是叶兰都有些激动。
当年为了凌欢的安全,不得已让容萱顶替了叶兰的身份,在凌欢离开后,叶兰并没有在西伯侯府多呆,而是被西伯侯让人秘密送到这个庄子上与她的家人团聚。
之后叶兰便一直呆在庄子上,直到如今凌欢重回庄子,主僕二人才得以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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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萱在将庄子上的人送走的时候,因为知道叶兰和凌欢的关系,因此才将叶兰留了下来,并且亲自带叶兰来见凌欢。
「主子,奴婢好想你……」叶兰眼眶红红的,看着凌欢喜极而泣。
「兰儿,这些年苦了你了。」看着当初青涩的少女,如今长成了容貌秀丽的女子,凌欢心里也感嘆不已,问道:「你可成亲了?」
「没有。」叶兰吸了吸鼻子说道:「奴婢想伺候主子一辈子,不想成亲。」
「说什么傻话呢,哪儿有女儿家不嫁人的,哀家可不想拖累你一辈子。」对叶兰,凌欢心里是有愧的,她当初让西伯侯将叶兰送到庄子上,就是希望她能够像普通人一样活着,并允许她自由婚嫁,不必成为一个伺候人的奴婢。为此她还让西伯侯赠了叶兰不少银子,那笔银子足够叶兰以及她的家人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
可她没有想到,叶兰这丫头却是个缺心眼的,竟然在庄子上一待就是数年,不但没有成亲,还一心想要回到她身边伺候。
「奴婢愿意。」叶兰说道:「奴婢其实已经见过家里人了,这些年奴婢和家人在庄子上过得很好,奴婢已经知足了。奴婢是真的不想嫁人,只想留在主子身边。」
「你啊,还是这般缺心眼。」凌欢无奈地摇了摇头。
「主子,奴婢好不容易才盼到您,您可别赶奴婢走……」叶兰急得都要哭了。
她是真的怕凌欢会将她赶走,她可不想离开主子身边,她已经想好了,这辈子她是不准备嫁人了,她就在主子身边做个嬷嬷,反正日后老了,主子也不会不管她。
「行了,行了,你想留就留吧,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凌欢无奈地说道。
「奴婢谢谢主子。」叶兰喜笑颜开,动作麻利地和容萱一起伺候凌欢梳洗。
凌欢在庄子上的日子过得十分惬意,情绪稳定了许多,身体的反应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现在正是秋季,正是一年收穫满满的时候,当年她亲手栽种的果树如今果实纍纍,也许是被灵泉水灌浇过的缘故,这些果树结的果子又大又甜,让现在吃不了肉的凌欢胃口大开。
有叶兰陪伴着说说话,时间过得很快,吃了晚膳,天色便暗了下来,凌欢有些累了,便梳洗一番准备歇息。
就在她睡意朦胧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在床边轻轻坐下,凌欢被吓了一跳,张口欲喊,却被来人一把捂住了嘴,耳边同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别叫,欢儿,是我。」
凌欢一顿,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问道:「你怎么来了?」
「是皇上给我消息,让我过来看看你。」宁澈小心翼翼地将凌欢拥进怀里,轻轻抚了抚她的小腹,柔声问道:「欢儿,辛苦你了,孩子还好吗?有没有折腾你?」
凌欢任由自己依靠在他的怀里,并没有抗拒他的亲近,二人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这是她肚子里孩子的亲爹,她也没必要矫情。
「孩子很好,就是胃口有点不好,吃不得肉。」凌欢轻声说道。
「那怎么办?」宁澈有点急了:「你吃不下肉可不行,这样下去,身体怎么撑得住?」
「你急什么呢?」凌欢白了他一眼,说道:「孕妇都这样,这是正常反应,当初我怀旭儿的时候,反应比这还厉害呢,也是吃不下肉,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是这样啊?」宁澈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髮,盯住凌欢的肚子嘿嘿傻笑:「欢儿。」
「嗯?」凌欢疑惑地看着他。
「欢儿。」宁澈又喊了一声。
「怎么了?」凌欢见他一副傻唿唿的模样,有些无奈。
「欢儿,咱们有孩子了……」宁澈拥着怀里的爱人,语气是掩饰不住的欢喜与激动:「这是咱们的孩子,他一定长得很像你,和你一样好看……」
「现在才一个多月,距离孩子出生还早着呢。」看着一脸激动的男人,凌欢有点无语。
还以为这人去了边关六年,性子已经沉稳了不少,没想到在她面前还是那么幼稚。
「很快的,再过几个月,孩子就出生了,」宁澈轻轻亲了凌欢一口,说道:「欢儿,我很高兴,谢谢你。」
谢谢你可以接受我,没有拒绝我,谢谢你愿意生下我们的孩子。
这些话宁澈并没有说出来,多年的梦寐以求,如今他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凌欢轻轻嘆了一口气,缓缓伸手搂住他结实的腰身,轻声说道:「或许我们一辈子都见不得光,如此你也高兴吗?」
「哪怕如此,我也愿意。」宁澈轻抚着怀中人顺滑的青丝,柔声说道:「对我来说,和你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愿意,我便这样陪伴你一辈子,你不嫌弃我便好。」
「傻瓜……」凌欢嘆息:「我有什么好?我成过亲,生过孩子,这些你难道就不介意么?你若是愿意,京都有的是冰清玉洁的贵女想要嫁给你,你为何要偏偏看上我一个妇人呢?」
第503章 感动
「我不乎的。」宁澈轻松地将凌欢娇软的身躯转过来,认真地看着她:「欢儿,你知道吗?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你,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份,因此一直在京都打听你的消息,后来好不容易才打听到西伯侯府有个未嫁的女儿,我以为是你,因此还央求母妃为我举办了一场百花宴,结果却弄出个乌龙,凌四小姐确实是姓凌不错,但她却不是你,我那时候真的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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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宁澈顿了顿,又道:「后来在宫宴上看到你,我才知道你的身份,在知道你是先帝的妃子后,我真的很难过,我也试过想要放弃,可却发现我根本就做不到……」
宁澈俯首轻轻贴着凌欢的脸颊,声音又轻又温柔:「我喜欢你,会不自觉的去收集有关你的一切消息,你被迫出宫去西山庵堂的时候,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用打猎的藉口去西山,我那时候就想着,我不打扰你,我只要远远地瞧你一眼就好……可我没想到你会遇到危险,在与你一同掉下悬崖的那一刻,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在庆幸,还好自己来了,若不然,我会后悔一辈子……在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我对你的爱,早已经深入骨髓,我的生命中不能没有你,为此,我宁愿陪着你一同赴死,心里想着,既然我们活着不能在一起,至少在黄泉路上,你也有个伴,不会觉得害怕……」
凌欢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心里却哽得厉害,她与他的相遇,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她有着上辈子的记忆,遇到他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利益得失,完完全全将他当成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
她没想到,一次不经意的偶遇,一次算不上诚心的救人之举,会让这个男人对自己如此执着,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的一切,这个男人确实是为她做了许多,若不是有他在暗中保护,或许她早已经殒命在各种阴谋之中。
他救了她帮了她那么多,她心里不是没有感动,可她却迟迟不敢回应他的感情,一开始是因为自己嫔妃的身份,在步步惊心的后宫之中,她不能有半点行差踏错,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復,甚至会连累她身边的所有人,因此她对他的爱视而不见,却又卑鄙地利用他的感情逼他去边关……
她是对不起他的,此刻听到他内心的告白,心里更加愧疚。
「欢儿,你知道吗?」宁澈轻轻抚着她的秀髮,在昏黄的灯光中,认真地凝视着她的容颜,沙哑着声音说道:「遇到你,我真的很庆幸,也很高兴,你是上天送给我的珍宝,若是没有你,我这一辈子都会在遗憾中度过……」
「宁澈,谢谢你……」凌欢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声音有点哽咽。
这一刻,她是真的被这个男人感动了,也彻底放下心结,打开心扉发自内心的接受了这个男人。
就如同他所说,他遇到她很庆幸,而她这辈子能够遇到他,也何尝不是一种幸运?正是因为有他在,所以她才能够躲开一次又一次的阴谋算计,也才能够在先帝驾崩后顺利扶旭儿上位,成为摄政太后,自己掌控朝堂。
若是没有宁亲王府的帮助,她与旭儿的处境只会更艰难,虽然上辈子宁澈是帮助秦意顺利登基的人,但这辈子,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不是吗?
哪怕是上辈子,害了她和旭儿的兇手也不是宁澈,真正是罪魁祸首是秦意,她不该因为上辈子的事而对他有怨恨,这辈子在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之后,上辈子的恩怨早已经烟消云散,此刻她对他心里只有满满的感激。
感激这个男人对她一往情深,感激这个男人为她付出的一切。
「欢儿,你不用谢我,那些都是我自愿的,我不需要你的感激,我只想要你爱我……」宁澈动作温柔地捧起她的脸,语气有些忐忑和小心翼翼:「欢儿,你可以接受我吗?不要拒绝我,接受我对你的爱,以后让我来照顾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嗯……」凌欢的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黑夜里,却显得十分清晰。
宁澈闻言大喜,他再也控制不住,低头吻上了那心心念念诱惑他已久的红唇。
屋外秋风萧萧,屋内火光摇曳,贴了白纸的窗户上,映出了纠缠在一起的人影,这一切都显得十分温馨。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到拥住她的男人越来越失控,凌欢这才从ji情中惊醒过来,急忙用手去推他:「孩子……」
宁澈顺着她的动作抬起头,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ji情过后的余韵,沙哑着声音说道:「欢儿别怕,我只是想亲亲你……」
凌欢有点羞涩地垂下头,小声说道:「别……」
被心上人拒绝,宁澈有瞬间的失落,他委屈地看着凌欢:「只是亲亲,你就让我亲亲好不好?我不会伤害你和孩子……」
这份感情来之不易,他对她思之如狂,如今能够抱得美人归,只恨不得能够日日夜夜将她抱在怀里,以慰过去那么多年的相思之苦。
凌欢看着眼前的男人满脸委屈的模样,不由好气又好笑:「我们还有一辈子要过,你何必心急一时?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般……」
宁澈听了这话,顿时将委屈抛到天外去了,心里只剩下满满的喜悦,欢儿说得没错,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并不急于一时,前二十年她的人生一半属于侯府,一半属于先帝,而往后的余生,她将会完完全全属于他。
哪怕他们不能名正言顺的成亲,不能将这段恋情宣告天下,但她也是他的妻,是他一辈子的爱。
想到这里,宁澈的内心彻底被喜悦与激动填满,他亲了亲凌欢的脸颊,说道:「欢儿是我的对不对?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是我的妻,是我孩子的亲娘……」
「是。」凌欢听着男人幼稚的话语,笑着说道:「你也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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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4章 误会
「对,我也是欢儿的,只属于欢儿一个人的……」宁澈抱住凌欢,此刻高兴得恨不得大叫一声,以此宣洩自己心中的喜悦。
「你可别高兴那么早,你若是与我在一起,可就不能再娶妻了,我虽然不能做你名正言顺的妻子,但也不会做破坏别人夫妻感情的女人,这些你可都想好了?」
凌欢终究是冷静理智的,她可以接受他的感情,但她也不否认自己小心眼,她与先帝在一起,是因为各种原因导致的,她对先帝只有亲情没有爱情,但宁澈不一样,他是她第一个打开心扉全心全意接受的男人,她对他是有感情的,因此她可以不介意先帝后宫有多少嫔妃,却介意宁澈和她在一起后,去碰别的女人。
「欢儿,你知道么?早在认识你的那天起,除了你我宁澈这辈子就没有想过再另娶他人,其实我的心很小,只容得下一个人,这辈子有你陪着足矣。」她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珍宝,他小心翼翼呵护着还来不及,他怎么捨得丢下她去娶别的女人?
「可是你父王母妃会答应么?当年你母妃还为你办了一场百花宴,在她心里,显然是想要你成亲生子的,虽然现在我怀了你的孩子,但我们终究不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而你是宁亲王府的继承人,日后府里也需要一个当家主母……」想到宁亲王和宁亲王妃这两个老人,凌欢心里其实是有点忐忑的,也有点不知所措。
宁澈是宁家唯一的儿子,也是唯一的继承人,她虽然已经下了决心接受宁澈,旭儿也同意他们在一起,可他们终究还要面对现实,宁亲王和宁亲王妃会怎么想?他们能够接受唯一的儿子一辈子不娶妻吗?
「欢儿别担心,父王和母妃已经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宁澈安慰道。
「你告诉他们了?」凌欢没想到宁澈那么快就将他们的事告诉了宁亲王夫妇,顿时心里越发忐忑不安:「那他们……」
宁亲王和宁亲王妃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是选择成全儿子的感情,还是反对?若是他们反对,她又该如何是好?
凌欢虽然是手握大权的摄政太后,在大臣的眼中更是个杀伐果断心狠手辣,对待政敌绝不手软的铁血娘子,可现在面对宁家人的态度,她终究还是有点胆怯了。
毕竟她和宁澈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而且她还是先帝遗孀,是当今皇上的生母,宁亲王和宁亲王妃能够接受她这样见不得人的媳妇吗?
「你放心,父王和母后虽然生气,但并没有反对,反而母后还对我说,要我好好对你,还有我们的孩子……」宁澈感觉到心上人的不安,急忙柔声安抚。
「真的?」
凌欢有点不敢相信。因为宁澈是宁亲王夫妇的老来子,宁亲王妃三十多岁高龄才生下这个唯一的儿子,因此不管是宁亲王还是宁亲王妃,都对这个唯一的儿子视若眼珠子一般,溺爱无比。
正是因为他们的纵容,当年宁澈在京都胡闹,这才有了一个喜好美人的纨绔名声,也是因为溺爱,所以一向不喜交际的宁亲王妃才会为了儿子举办百花宴,期望儿子能够早日娶妻,如今他们真的不介意她和宁澈在一起吗?
「是真的,欢儿,你要相信我,父王和母妃从来没有真正逼迫过我,他们很尊重我的选择,我喜欢你,爱你,他们也会选择接受你,更何况,你还怀了我的孩子,母妃知道你怀孕了,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宁澈说道。
宁澈并没有撒谎,宁亲王和宁亲王妃确实十分开明,并不是那等迂腐之人,至于宁亲王在知道真相后愤怒得差点将他打断腿的事,就不要告诉他的欢儿了,免得欢儿心疼。
听了宁澈的话,凌欢心中稍安,她瞥了宁澈一眼,说道:「王爷王妃虽然纵容你,但你也不必骗我,我知道,王妃还是希望你能够如同常人一般娶妻生子的,不然当年也不会为你举办百花宴了。」
「那个……」见凌欢提起当年的乌龙事,宁澈急忙解释道:「那只是个意外,我以为凌四小姐是你,因此才会央求母妃举办宴会,没想到只是一个误会……」
「是啊,只是一个误会……」想到凌敏,凌欢不由嘆了口气。
宁澈在后山邂逅她之后,对她念念不忘,四处寻找她的消息,京都姓凌的大户人家不多,恰好西伯侯就姓凌,而凌敏是侯府唯一还没有出嫁的小姐,再加上凌敏在京都里素有美名,因此宁澈便误会凌敏是她,所以才会求宁亲王妃举办百花宴。
这场宴会开得突然,对宁澈和宁亲王妃来说都是一个误会,可对凌敏来说却不是,宁澈是宁亲王世子,家世好,长得好,又有才华,这样一个翩翩少年郎,不知道是多少京都贵女心中完美的良人,凌敏自幼长在后宅,又是第一次接触外男,面对如玉般的阳光少年,自然会倾心不已,少女的一腔痴情全部落在少年身上。
凌敏性子执拗,喜欢上一个人后,便费尽心思非君不嫁,因此不惜装病逼迫凌老太君进宫求她赐婚,可惜却被她拒绝了。
她当时拒绝她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她知道宁澈喜欢的人是自己,她不愿意凌敏这个异母妹妹嫁给一个心里没有她的男人,更不希望他们成亲之后成为一对怨偶。
可凌敏早已经被爱情迷昏了头,她因此事怨恨上她,后来在皇觉寺的时候,许是发现了什么,因此在嫉妒心的蒙蔽下,做出了勾结刺客想要杀她的疯狂行为,最后却也因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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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敏的死,固然是她咎由自取,但也是世事弄人,归根到底,她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不管如何,凌敏都不该起了害人的心思,尤其是她想要伤害旭儿。
当时情况危急,她怀里抱着旭儿,可凌敏一心想要将她置于死地,对无辜的侄子视而不见,这才是她要杀凌敏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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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 安慰
爱一个人没有错,但得不到就因爱成恨,甚至因此想要害人,这就是她的错了。
爱情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宁澈并不爱凌敏,就算杀了她和旭儿,她仍然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甚至会因此付出生命的代价,毕竟她与旭儿的身份不一般,若是她们母子殒命皇觉寺,在场的所有人都会为他们母子陪葬,凌敏也不例外。
这样的道理凌敏难道不懂吗?她是懂的,也十分清楚这样做的后果,归根到底也不过是入了魔障,私心作祟,自己得不到的就宁愿毁掉,也不愿意别人得到罢了。
宁澈见凌欢有点闷闷不乐,柔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凌敏了。」凌欢嘆了口气,说道:「想到她心里有点唏嘘罢了。」
「她是咎由自取,欢儿何必为了那种人伤神?」宁澈皱了皱眉说道。
「虽说如此,可终究还是伤了祖母的心,她老人家心里难过,最后却……」凌欢想起凌老太君临终前的话,心里有点伤感。
对于凌老太君来说,不管是她还是凌敏,都是她疼爱的孙女,西伯侯府有四个女儿,两嫡两庶,她与凌娴进了宫,凌秋嫁到赵家,只有最小的凌敏承欢在老太太的膝下,老太太对她是十分疼爱的。
更何况,凌娴死了,凌秋被休,赶出了侯府,因此凌老太君才会对凌敏的死如此耿耿于怀。
其实算起来,不管是凌娴还是凌敏,她们姐妹二人都是她亲手杀死的,凌秋有如今的下场多少也与她有点关系,说到底,还是她对不起老太太。
「凌四姑娘心思歹毒,若是你不杀她,她日后只会变本加厉来伤害你,欢儿,你并没有做错什么,虽然你亲手杀了凌四姑娘,但也是她先起了害人的心思,凌老太君之前不过是因为放不下那点祖孙情罢了,你不必为此内疚,更何况,老太君临去的时候,已经原谅你了……」
宁澈对凌敏一点好感也没有,甚至说得上是厌恶,在皇觉寺,她就曾经故意扑到他怀里,想要让母妃误会,只要想到这一点,宁澈就觉得凌敏这人太有心机,而且不知羞耻。
其实他觉得自己很无辜,他让母妃举办百花宴,是因为他想要找凌欢,他在看到敏的时候,已经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可他并没有对她做任何逾越的事,在知道是误会后,立即就离开了。
不过是一面之缘,这凌四姑娘却缠上了他,甚至百般算计,实在是无语之极。
「是啊,还好祖母最后终究还是想通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凌欢嘆息道。
这辈子,凌老太君和旭儿对她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人,她与父亲西伯侯没有什么感情,只是单纯的利益关系罢了,与家中的姐妹和弟弟的关系也不好,她是一个没有什么亲人缘的人,心性也凉薄,凌老太君对于她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她娘家唯一亲近的人了。
可因为凌敏的死,老太太对她心里有怨,甚至数年不肯见她,这让她觉得难过又无奈。
「都过去了。」宁澈轻轻拍了拍心上人的肩膀,安慰道:「老太君最后走得很安然,并没有任何遗憾……」
「嗯……」凌欢垂下头,轻轻地应了一声。
宁澈静静地拥着她,室内的烛火无声地跳动着,耳边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外面传来的虫鸣,此时此刻,屋内一片温馨。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怀里的佳人已经沉沉睡去,宁澈这才轻轻将她放下躺好,细心地为她盖好被子,然后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
第二天,等凌欢醒来,早已经不见宁澈的身影。
叶兰走进来,看到坐在榻上发呆的凌欢,不由惊喜地说道:「主子,您醒了?」
「什么时辰了?」凌欢打个哈欠,懒懒地问道。
昨晚因为宁澈在,所以睡得比平时晚了些,再加上她怀有身孕,不知不觉就起晚了。
「已经巳时了,奴婢这就伺候主子梳洗。」叶兰说着便拧了绵帕来给凌欢擦脸。
「那么晚了啊……」凌欢有点惊讶,自从先帝驾崩后,她每日都十分忙碌,白天不是在处理宫务,就是批阅摺子,早上还要一大早起来去上早朝,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已经很久没有这般休闲的日子了。
虽然最近一年来,她已经很少去上早朝了,但她早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生活作息,因此她每日仍然起得很早,白天仍然十分忙碌,毕竟旭儿还小,她还不能完全放心。
如今在庄子上,倒是一下子空闲了下来,这让她觉得有点不习惯。
「还早着呢,才刚到巳时。」叶兰笑道:「怀了孩子的人就是嗜睡,当年我娘怀我弟弟的时候,整天想睡,有时候一睡就是一整天,那时候奴婢不懂,看到我娘那样,还以为我娘病了呢。」
「是这样啊……」凌欢笑了笑,并没有解释她之所以起得晚,并不是完全因为怀孕的缘故,而是昨天晚上她和某人纠缠了大半夜,所以才睡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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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怀孕之后她确实觉得十分容易疲惫,也有点嗜睡,但这样的情况并不十分严重就是了。
「可不是么?待过了三个月就好了,当初奴婢的娘也是这样,主子怀皇上的时候,前几个月反应也大,后来不也渐渐好了?」叶兰笑道。
重新回到凌欢身边,叶兰又恢復了活泼的性子,她与凌欢相识在微末时,二人一起在宫里熬过了那段最艰苦的日子,在她心里,一直照顾她的凌欢就如同她的亲姐姐一般,甚至可以说是比亲姐姐还亲,她与凌欢感情深厚,这一点无论是明玉还是容萱都比不了的。
「你说的是,」凌欢笑道:「哀家是现在日子好过了,人也慵懒起来了,想当初,在宫里怀旭儿的时候,真是步步惊心,每日提心弔胆的,生怕着了别人的算计,如今想想,那段日子过得实在是太难了……」
想起在宫中的那段岁月,凌欢心中唏嘘不已。
第506章 来访
「是啊,主子能够有今日,也是主子的福气。」想起往事,叶兰也不禁有点唏嘘:「先帝那会儿虽然对主子也有几分宠爱,可却因为种种顾虑不能护主子周全,若不是主子有些手段,恐怕也没有今日这般的光景了。」
那时候大秦的后宫可以说是百花齐放,各种妖魔鬼怪让人防不胜防,若不是主子小心谨慎,别说顺利生下孩子,估计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先帝……」宁欢想到秦封,心里不由有些复杂,那个男人其实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但他对她和旭儿的感情,也是有几分真心的,尤其是旭儿,作为他唯一的儿子,所以能够得到他的看重与栽培,最后旭儿能够顺利继承皇位,也是因为他之前的布局。
她对秦封没有爱,但相处那么久,对方又是旭儿的亲爹,二人之间还是有几分情分的,而且作为先帝遗孀,她本该是要为他守一辈子的,可如今造化弄人,她不但接受了别的男人,还怀了别人的孩子,如此说来,终究是她对不起他。
数年过去,叶兰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咋咋唿唿的小丫头,她成熟细心了许多,看到凌欢脸色不对,知道她想起了先帝,便安慰道:「主子不必多想,就算先帝在九泉之下知道了这件事,也不会怪您的。毕竟皇上年纪还小,还需要你护着他。」
没有男人会愿意被自己的妻子背叛,但凌欢的情况却有所不同,她是中了烈性cun药,若是不找人欢好,便只有死路一条。凌欢是摄政太后,新帝年幼,还无法担起这副沉重的担子,因此凌欢的存在对稳定朝堂江山至关重要,若是凌欢死了,她的清白是保住了,可没有她,大秦立即就会陷入风雨飘摇之中,皇上年纪太小,根本就压不住群臣,一个才十一岁的孩子,在群狼环伺之下,最后真的能够保住皇位吗?
若是大秦江山真的落入旁人的手中,恐怕先帝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
比起整个大秦来说,凌欢的背叛简直不值一提,因此叶兰才会如此安慰凌欢。
凌欢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她终究还是对先帝有愧的,只是事情已经发生,她就算再无奈,也只能选择接受了。
让她抛下旭儿选择轻生,她终究还是无法做到,若是旭儿已经长大成人,能够独挡一面,不需要她再操心,她自然可以为了保全自己的清白去陪先帝,可现在这样的情况,她根本就放心不下。
更何况宁澈……
想到这个情深意重的男人,凌欢终究还是心软了,这辈子她已经辜负了先帝,如今却不能再辜负另一个对她好的男人了。
就像旭儿说的那般, 宁澈是一个好人,也是最合适她的人,她上辈子活得战战兢兢死于非命,这辈子活在各种阴谋算计和权谋斗争中,如今眼看旭儿已经快要成长起来,她也该试着放手,真正为了自己活一次。
毕竟旭儿才是皇帝,守护大秦江山是他的责任,而不是她这个母后,她不必对权利太过执着,太过注重权势,日后不管是对她,还是对旭儿,都不好。
权利迷人眼,皇家没有亲情,她不想日后与自己的儿子为了权利而反目。
想到这里,凌欢心里终于释然了,整个人也放松了许多,仿佛心中堵着的大石,已经彻底消失。
「主子,宁亲王妃和宁世子来访。」容萱走进来说道。
「他们怎么来了?」宁澈会来,凌欢并不觉得惊讶,毕竟她昨晚就知道那个男人来了,可宁亲王妃亲自上门拜访,倒是让她惊讶了。
同时她心里也有点忐忑不安,虽然宁澈说宁亲王妃已经知道他们的事,可对方终究是宁澈的亲娘,往日她是君,是太后,因此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宁亲王妃却算是她的婆婆,这心态变了,她也就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可凌欢终究不是婆婆妈妈犹豫不决的人,她虽然心有忐忑,但还是选择与宁亲王妃见面。
「让他们进来吧。」凌欢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臣妇见过太后娘娘。」片刻后,宁亲王妃独自一人在容萱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她一丝不苟地向凌欢行礼,脸上的表情十分恭敬,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王妃快快请起。」凌欢温声开口,并亲自上前去将宁亲王妃扶起来。
凌欢看了叶兰一眼,叶兰和容萱识趣地退了出去,在二人出去后,凌欢这才开口问道:「不知宁亲王妃这次前来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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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妇刚好来隔壁庄子上游玩,听说这里娘娘来了,所以特意前来拜访。」宁亲王妃神色柔和地看着凌欢,上前一步关心地问道:「娘娘还好吗?孩子有没有闹腾你?臣妇听澈儿说你胃口不好吃不下肉,是么?」
听了宁亲王妃的话,凌欢松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没什么,只是暂时闻不得荤腥罢了。」
「那可不行,这个时候正是最重要的时候呢,吃不下东西,不管是对大人还是孩子都不好,臣妇年轻的时候怀了孩子,也是闻不得荤腥,后来臣妇的娘给臣妇送了腌制的酸梅子过来,臣妇吃了之后,感觉好了许多,不如臣妇送点来让娘娘试试?」宁亲王妃说道。
「好,谢谢王妃了。」凌欢笑道。
「娘娘若是不介意的话,就唤臣妇一声毓姨吧。」宁亲王妃嘆了口气,说道:「澈儿是个死心眼的,这点他是像极了他爹,只是为难您了……」
凌欢在心里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想过宁亲王妃的态度会如此和蔼可亲,一时间,控制不住红了眼眶。
「毓姨……」凌欢轻声唤了一句,鼻子有点酸酸的,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她最近的情绪极容易波动,而且难以控制。
「好、好。是臣妇托大了,娘娘不要介意才好。」宁亲王妃满脸笑容,看着凌欢,越看越喜欢。
「毓姨也不必太过多礼,没人的时候,只管唤我欢儿便好。」凌欢轻声说道。
「那臣妇便斗胆了,」宁亲王妃性格飒爽,也是不苟小节的性子,当下也不矫情,一口答应了下来,:「这次我过来,除了探望欢儿,还有一件事想要与欢儿你商量一下。」
「您只管说。」凌欢说道。
第507章 提亲
宁亲王妃嘆了口气,说道:「澈儿是个犟的,他这人虽然混帐了些,但也是个好孩子,他心里认定的事,咱们这做父母的也坳不过他,只是这次他确实是犯了大错,还希望欢儿不要怪他……」
「毓姨放心,我并没有怪他。」凌欢轻声说道。
这件事虽然荒唐了些,但不可否认,宁澈是最合适她的人,若是换了别的男人,她不一定能够接受。因此,她不但不怪宁澈,反而有些庆幸这个人是他。
「那就好。」宁亲王妃松了口气,继续说道:「因为欢儿你的身份,毓姨知道你与澈儿无法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不过毓姨并不怪你,你也有你的难处,若是此事传扬出去,恐怕会引起整个大秦震动,甚至有可能会动摇大秦的根基,但你已经怀了澈儿的孩子,毓姨也不能让你受委屈, 咱们明着不能举办亲事,但私底里却可以,毓姨已经为你准备了聘礼,今天特意亲自上门来向你提亲的,若是你愿意,过几天就有个大好的日子,到时候咱们就在庄子上,为你们举办亲事罢。」
虽然凌欢心里觉得,办不办亲事都无所谓,但这终究是宁亲王妃的一片心意,她自然不会拒绝这份好意,便道:「还是毓姨想得周全,我都听您的。」
宁亲王妃听了此话,心里松了一口气。
凌欢能够答应举办亲事就好,虽然她的身份不能曝光,但举办了亲事,她就是宁家的正经媳妇,如此也让她了却一桩心事。
她只有宁澈一个儿子,可这孩子一去边关就是六年,当年十来岁的少年如今成了二十多岁的青年,在这几年里,她望眼欲穿,希望边关的战事能够早日结束,儿子能够早日回京。
这一等就是六年,儿子是回来了,可这混帐却怎么也不愿意娶亲,还背着他们闹出了这样的混帐事。
她和丈夫是真的没有想到,唯一的儿子会与位高权重的太后娘娘走到一起。
一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和丈夫一样,心里满是对儿子的愤怒和担忧,后来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那股气儿却没了。
自己儿子的脾气她是清楚的,那小子表面看起来一副油腔滑调没个正经的样子,可实际上他比谁都犟,这副德性就像他的亲爹,认准了的事就是九条牛也拉不回,死心眼得很。
尽管宁亲王妃与丈夫都不贊同儿子与太后娘娘在一起,但做父母的又怎能坳得过自己的孩子?
更何况太后娘娘已经怀了他们宁家的骨肉,他们也无法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来。再说了,儿子已经二十多岁了,仍然不肯好好找个姑娘成亲,这辈子估计想要他娶其他姑娘也不可能了,因此他们最后还是选择了接受凌欢这个身份尊贵的媳妇。
更何况,在宁亲王妃的眼中,凌欢哪儿都好,除了身份与儿子不相配,若是论起其他,反倒是不争气的儿子配不上人家了。
更重要的是,儿子与凌欢的关系是皇上同意的,甚至可以说是皇上亲手促成的,凌欢成了宁家媳妇,宁家未出生的孙儿与皇上有着一半的血脉关系,如此一来,在百年之内,宁家也不必担心会功高震主,引起皇上的猜疑了。
毕竟皇上与太后娘娘的母子感情是有目共睹的,他们相信,凌欢亲自教养出来的孩子,品行也不会太差,至少他对凌欢这个生母的感情非同一般。看在生母的份上,皇上也不会太过为难宁家。
「既然这样,那我明儿个就让人送聘礼过来,明天正好日子不错,是个合适下聘的好日子。」宁亲王妃笑道:「虽然亲事办的仓促,但这也是无奈之举,还望你不要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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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姨安排就好,一切都听毓姨的。」凌欢笑道。
宁亲王妃看着满脸笑容的凌欢,嘆了一口气,说道:「只是如此到底是委屈了你,若是可以,毓姨也希望你们的亲事能够办得风风光光的,你可以成为我们宁家名正言顺的媳妇,可如今,那怕是在私下里举办亲事,也只能和亲近的人聚一聚罢了。」
「毓姨别担心,欢儿并不觉得委屈,欢儿早年在嫡母和姨娘的逼迫下,不得不进宫选秀,本来想着这一辈子就被困在高高的宫墙里孤独终老了,只要旭儿过得好便别无所求,如今我能够与宁世子在一起,虽然是阴差阳错,但也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只要毓姨您不怪我便好……」凌欢诚恳地说道。
这些都是她的真心话,重活一辈子,在重生的那一刻,她就已经选择了另一条路,这条路走起来虽然艰难万分,但为了活下去,为了保护儿子,她已经顾不上其他了。
先帝驾崩之后,儿子顺利继承了皇位成为了一国之君,而她也成了群臣眼中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摄政太后,大权在握后,她只想着下半辈子好好辅助儿子管理好大秦江山,至于她自己以后要如何,她从来没有想过,毕竟大秦开国至今已经二百多年,从来没有发生过太后下嫁的事。
她以为她也会像大秦歷代太后那般,一辈子被困在宫里孤独终老,可造化弄人,她与宁澈之间有了亲密关系,甚至还怀了他的孩子,这改变了她原来的人生轨迹。
更让她感动的是,宁家并没有嫌弃她这个媳妇,甚至还亲自上门提亲,准备为她和宁澈举办亲事。
「傻孩子,毓姨怎么会怪你?这样的事,都是男人的错,是我家混帐的不是,你只是被迫无奈罢了,更何况,你还怀了澈儿的孩子,说起来,毓姨还要感谢你,是你让宁家的血脉得以延续,否则澈儿这混帐估计会做一辈子的光棍了!宁家男人都是情种,当年澈儿他小叔就因为一个女子折磨了自己好几年,最后还年纪轻轻就去了,我作为亲娘,是不愿意看到澈儿这样的,你能够不顾自身安危接受澈儿,毓姨是真的高兴……」
说到这里,宁亲王妃眼睛有点湿润,她是真的怕了,怕犟强的儿子会为了凌欢孤独一辈子,爱而不得最后如同小叔那般心若死灰,最后年纪轻轻郁郁而终。所以凌欢能够放下身段接受儿子,她是真的为儿子感到高兴。
第508章 嫡出
她也遗憾凌欢不能名正言顺的做宁家的媳妇,可这点遗憾在儿子的幸福面前,什么也不是。更何况以后她还会有孙子或者孙女,宁家也不算是断了香火,如此就算日后她死了,也有脸去见宁家的列祖列宗了。
「能够遇到毓姨这样的长辈,也是欢儿的幸运。」凌欢感激地说道。
「澈儿遇到你,又何尝不是他的福气?」宁亲王妃擦了擦眼睛笑道:「那混帐从小就是个不听话的主,因为他是老来子,早些年我和他爹都太过纵容他,将他纵得无法无天,说真的,前些年我可没少为了他操心,生怕他在外面会闹出什么事儿来,后来他去了边关,我和他爹心里虽然不舍,但也算是松了口气。边关的日子苦,也危险,但却是个最锻鍊人的地方,正好压压他的性子。」
早年宁澈性子张扬,而且十分喜欢看美人,曾经甚至做出为见青楼花魁一面而一掷千金的荒唐事来,她那时候是真的提心弔胆,生怕儿子会给她带一个青楼女子回家,然后告诉他们非君不娶,因此知道儿子品性脾气的她,甚至想着,只要是儿子喜欢的,那怕是普通小户人家的女儿,只要家世清白,她就会同意儿子的亲事。
她与丈夫并不迂腐,儿子虽然出色,也有能力,但他们都知道功高震主的道理,宁家已经出了一位异姓亲王,皇上不可能再给宁家更高的荣耀,因此他们对儿子的未来并没有什么要求,只希望他能够平安长大,然后继承家里的爵位便好,至于儿子有没有出息,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太重要了。
其实在知道儿子喜欢的人是凌欢后,宁亲王妃心里也十分担心,生怕儿子会因此入了魔障,后来儿子远离京都去边关,她是松了口气,但同时也为儿子的安危担忧不已,因此这次在儿子回京后,她便想着以最快的速度将儿子的亲事定了下来,如此也能绝了儿子的念头。
可她没想到,仅仅回京一个晚上,儿子已经和凌欢在一起了,最后凌欢还怀了儿子的孩子。
宁亲王妃知道此事后,其实并不如她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她与丈夫纠结了一晚上,最后才决定静观其变,毕竟凌欢身份贵重,是皇上的生母,更是手握大权的摄政太后,他们无法左右凌欢的任何决定。更何况儿子已经冒犯了人家,是自己家理亏,最后哪怕凌欢不同意和儿子在一起,他们也无话可说,甚至将来孙儿是否让宁家抚养,他们都不敢有半点置疑。
在想通之后,他们心里都十分忐忑,生怕凌欢会拒绝儿子,现在得知凌欢愿意和儿子在一起,她与丈夫都为儿子感到高兴,在得知消息后,她第二天一早就赶来隔壁庄子,亲自上门提亲,生怕快要到手的媳妇飞了。
「毓姨,对不起,让宁澈去边关是我的意思,他不过是顺着我的意思去做罢了。」说到这个,凌欢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内疚,还好宁澈没有出事,否则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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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亲王妃虽然嘴里说着不担心,可作为亲娘,哪儿可能不为儿子担心呢?这六年在边关,宁澈身上留下了无数大大小小的疤痕,连她看了都觉得触目惊心,更不要说宁亲王妃这个做娘的如何心疼了。
如果她知道宁澈在边关受过重伤,甚至差点因此丢掉性命,恐怕她会更伤心难过。
「没事,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也不必为此事觉得内疚。」宁亲王妃拉住凌欢的手,安慰道:「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罢。」
「嗯。」凌欢轻轻应道。
看着乖巧又漂亮的凌欢,宁亲王妃现在是越看越满意,本来她就十分欣赏凌欢杀伐果断的性格,她自己也是个性子爽朗坚强的人,比起那些扭扭捏捏,柔柔弱弱的贵女,她更喜欢凌欢这样大气的女子,现在凌欢即将成为宁家媳妇,她这个做婆婆的自然十分高兴,也不必担心以后婆媳关系不和睦。
「对了,欢儿,日后孩子出生后,你准备怎么办?」宁亲王妃有些忐忑地问道。
如果凌欢让宁家抚养孩子,她自然十分高兴,可若是凌欢不愿意,她也没有办法,毕竟凌欢才是孩子的亲娘,她虽然希望孩子可以给宁家,但却不能强迫凌欢做任何事。
「毓姨,等孩子出生满月后,您便将他抱回王府罢。」凌欢轻轻抚摸着肚子,嘆了口气说道:「我身份敏感,孩子留在身边并不方便照顾,到时候还得劳烦您……」
「不劳烦,不劳烦。」宁亲王妃闻言大喜过望,凌欢愿意将孩子给宁家抚养,对她来说,就是天大的喜事。
「只是孩子的身份……」凌欢皱眉道。
这生下来如果是个女孩还好,由宁亲王妃亲自抚养长大,又有她和旭儿护着,日后自然能够幸福快乐一辈子,可若是个男孩,这里面涉及的东西就多了。
首先宁亲王手上握着兵权,还有她准备让宁澈担任三军总元帅,如此一来,大秦的大半兵力就会集中的宁家人的手里,而宁家的下一代又是她的儿子,与她有着血脉关系,如此日后旭儿会不会多想?
还有,宁家目前看起来对朝廷忠心耿耿,宁澈对她也一往情深,可人心是易变的,时长日久,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宁家会不会因此而有了不该有的想法?
凌欢从来不敢小看人心,毕竟人有贪慾是天性,这一点无论是谁,都无法改变的。
「有关孩子的身份,毓姨也想过了,到时候将孩子抱回府,便说澈儿在边关成了亲,孩子的娘因为身体不好,一直在庄子上休养。不过如此一来,外面难免会有些闲言闲语,不过你放心,不管如何,孩子都是宁家名正言顺的嫡出,无论男女,他都是我们宁家的嫡长孙子孙女,毓姨在这里向你保证,任何人也越不过他们。」宁亲王妃小心翼翼地说道。
凌欢缓缓点头,也算是同意了宁亲王妃的建议。
第509章 下聘
其实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她日后也能够常常来庄子上探望孩子,宁家已经给了她最大的诚意,凌欢对这样的安排也十分满意。
虽然这个孩子的到来并不被期待,但终究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作为亲娘,她又怎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只是她身处高位,早已经习惯了尔虞我诈,权衡利弊。
她也知道这样对这个孩子不公平,可世事无常,世间有太多的无奈,她是人并不是神,她做不到掌控一切。
凌欢心里嘆了口气,罢了,终归宁家是忠臣之家,她应该给予他们一点信任。
商量好了亲事,宁亲王妃也没有多留,便告辞离去了。
宁澈这次陪着宁亲王妃来,连心上人的面都见不着,就得陪着宁亲王妃走了。
出了庄子,宁亲王妃看着神思不属的儿子,没好气地说道:「臭小子,你这下如愿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宁澈一愣,笑道:「儿子多谢母妃。」
宁亲王妃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也懒得理会这个有了媳妇就忘了娘的儿子,率先上了轿子走了。
两个庄子比邻而居,距离不过数百米,因为此行需要低调,为了不引人注目,宁亲王妃只是坐了简单的软轿过来。
宁澈看着上了软轿的母妃,嘿嘿一笑,快步跟了上去。
再过几天,就是他和凌欢成亲的日子,他的欢儿终于要真正属于他了。走在明媚的阳光下,宁澈心情飞扬,若是可以,他甚至想激动地大吼一声。以此宣洩繫心中巨大的喜悦。
……
翌日,是个黄道吉日,合适下聘嫁娶。
为了不惊动他人,在天色还没亮的时候,大件的聘礼已经被悄悄送到凌欢的庄子上,剩下的也已经陆陆续续送了过来。
两家交换庚帖,同时也给了订亲信物,那是一只晶莹剔透一看就成色极好的翠绿色翡翠手镯,这是宁家世代传给嫡长媳的。
凌欢没有长辈在场,虽然她的生父西伯侯还活着,但她的身份太过敏感,她再嫁之事,并不打算让西伯侯知道。
因此凌欢是自己亲手将生辰八字给了宁亲王妃,同时也将一块雕刻着精美图案的玉佩当成订亲信物。
这块玉佩是她小时候凌老太君送给她的,这些年来,她一直将玉佩随身携带,也算是她最贴身的物品了,现在将玉佩送出去,也是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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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盘点完聘礼后,双方又商定将成亲的日子定在十日后。
宁亲王妃看着凌欢,脸带歉意地说道:「因为亲事太过仓促,聘礼准备得不够周全,有些东西也来不及去置办,但毓姨并没有怠慢你的意思,只是有点委屈你了。」
「毓姨说什么呢。」凌欢笑道:「您知道我并不在意这些,现在我已经很满意了。」
宁亲王妃笑了笑,对凌欢的好感又多了些。
不过凌欢是真的不介意,她是太后,并不缺少这些身外之物,论贵重,宫里贵重的物品多得是,她需要的是心意,至于聘礼,不过是个形式罢了。
下聘之后,双方的亲事算是彻底落实了下来,在大秦有个习俗,那就是新人男女在成亲之前并不能见面,否则在婚后不吉。为此在之后的日子里,宁澈在宁亲王妃威胁下,也不敢大晚上的偷偷跑去与凌欢相会了。
订下亲事后,凌欢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开始安心在叶兰等人的帮助下,为自己绣嫁衣。
同时在宫里,秦旭也得到了自己母后与宁澈准备成亲的消息。
秦旭看着被暗卫秘密送来的消息,小小年纪的他,心情有些失落的同时,也为母后感到高兴。
他将密函丢进火盆里烧了,然后就拉着杨九兴匆匆地跑去宝库挑选宝贝去了。
杨九一脸懵地看着兴趣勃勃地在宝库里找东西的皇上,心里纳闷得很,皇上年纪虽然小,但老太傅教导有方,所以平日里皇上十分克制自己,从不玩物丧志,今天皇上怎么就突然想起来逛宝库了?
不管杨九心里怎么想,秦旭却半点也不受影响,母后成亲他虽然不能亲自去观礼,但他也可以送上自己的一份心意,以此来表达自己对母后的祝福。
挑选了半天,秦旭终于在宝库里挑出了几件物品,虽然不多,但这些都是万中无一,价值连城的宝贝。
一匣子龙眼大小的粉色东珠,在大秦东珠难得,尤其是粉色的更是十分罕见。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夜明珠价值连城,更不要说是这么大的一颗夜明珠了,其价值简直不可限量。一块巴掌大小的暖玉,暖玉虽然不多,在大秦也说不上是独一份,但巴掌大的暖玉却是极其少见的。
秦旭细心,现在已经入秋,天气很快就会变凉,过上几个月,进入寒冬季节,到时候大雪封山,母后在庄子上虽然不缺吃用,但终究不如在宫里方便,再加上她怀孕了,这块暖玉正好合适她。
看到秦旭将挑中的东西一件件的交给他,杨九惊讶得嘴巴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这些东西一看就是要送给女人的,皇上将这些东西挑出来干什么?难道皇上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想要将这些价值连城的宝物送给心上人,讨心上人的欢心?
秦旭可不管他在想什么,挑好东西后,就喜滋滋地回正干宫去批阅摺子去了。
母后不在宫里,这些摺子全部都需要他亲自处理,他可是比之前忙碌了许多,但他接触亲政也有七八个月了,现在处理起政事来虽然说不上游刃有余,但也算得上是得心应手。
就如母后教他的那般,能够快速处理的,他便先处理了,若是遇到犹豫不决的,他就先放到一旁,等与内阁大臣们商议过后,再作出决定。
从小就没有离开过母后的他,在母后离宫后他十分不习惯,但他却很努力,他年纪虽然小,却知道自己是皇帝,是一国之君,这是他的责任。
他以后若是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君主,就不能事事依靠母后,再说了,母后不久就要成亲,到时候母后虽然仍然是他的母后,可也是别人的妻子,更是他未来弟弟妹妹的娘亲。
第510章 成亲
如果可以,他自然是想要母后陪着自己一辈子的,可那点私心和占有欲,在母后的性命受到威胁之时,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比起那些,他更在乎的是母后能够活着,毕竟母后若是没了,他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在皇祖母和父皇驾崩后,母后是他心里唯一在乎的人,也是他唯一的亲人。
或许在不久后,他还会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但不管是谁,都无法代替母后在他心里的位置。
当天晚上,凌欢就收到了自己儿子送来的礼物,她看着眼前这一匣子闪耀得令人眼花缭乱的粉色东珠,有点哭笑不得。
夜明珠和暖玉也就罢了,多少能够用得上,但这匣子粉色东珠却是真的不合适她,她如今已经不是二八年华的少女了,对这些粉嫩的东西虽然说不上不喜欢,但这些确实是不合适她现在的年纪用。
二十多岁说不上老,但也算不上年轻了,这些粉嫩嫩的东西还是比较合适小姑娘,而不是她这个已经成过亲,生过孩子的妇人。
光阴如水,转瞬即逝。
很快就到了举办成亲礼的日子,一大早凌欢便被容萱叫醒,然后在叶兰和容萱的帮助下,开始梳妆打扮起来。
为了预防万一,凌欢还是让容萱为自己易容了一番,这也是她和宁亲王妃商量好的,换了一副容貌,日后行起事来也方便。
在凌欢梳洗好后,宁澈也过来接人了,虽然亲事办得低调,但细节却一样不少,喜婆是宁亲王妃花了重金请来的,前来接亲的人都是生面孔,他们对宁澈和凌欢的身份一无所知,都是庄子周围的普通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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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事办得并不隆重,但该有的都一样不少,太过贵重的东西自然不会露出来,表面上的嫁妆看起来虽然寒碜,但却符合一般大户人家嫁娶的规格。
前来接亲的普通百姓看了心里都羡慕不已,在他们这些人的眼中,能够拿出这样的嫁妆,已经是顶顶好的了,也只有富贵人家才能够拿得出那么多嫁妆。
在这些百姓的眼中,凌欢就是京都里某个富贵人家不受重视的庶出小姐,因为被嫡母不待见,所以被赶到庄子上,甚至连亲事都是在庄子上举办,至于新郎,虽然皮肤有点黑,但看起来也算高大俊郎,而且一脸笑意,应该对新娘子也是满意得很,否则不会如此高兴。
在喜婆喜庆的祝贺声还有前来观礼的客人的欢唿声中,凌欢被宁澈亲自抱上了花轿。
在吹吹打打的喜乐声中,花轿一路浩浩荡荡地往宁家的庄子走去,这一路上十分顺利,也没有遇到路人的打扰。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在两个庄子的周围数里之内,早已经布下了无数暗卫巡逻,在如此严密的监控下,不要说无意闯进来的陌生人,附近就是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到了庄子后,凌欢在宁澈的搀扶下小心地下了花轿,二人一起走进正堂,开始拜天地。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凌欢盖着红盖头,在宁澈的引导下,拜了天地,然后再拜高堂。
宁亲王和宁亲王妃坐在上座,看着眼前正在行礼的新人,脸上都露出了笑意,宁亲王还好,他还甭得住,宁亲王妃却喜笑颜开,为了安全起见,夫妻二人今天也是易了容,看起来就是一对年过半百,穿着还算富贵的普通大户人家的长辈。
行了礼,凌欢和宁澈在喜娘的带领下,顺利进了新房。
因为没有亲近的人参加婚礼,因此也没有人闹洞房,喜娘虽然心里觉得有点诧异,但也并不在意,喜娘也算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知道大户人家家里的关系复杂,而且她也听说了,这次的新娘子并不受家人待见,因此才会被赶到庄子上的,现在连成亲家里人也没有来,由此可见新娘子在家里的处境并不好,但新郎一家看起来却十分满意这门亲事,看来这新娘子也算是有福的人。
宁澈看着安静地坐在床上的凌欢,心脏激动得砰砰跳动,他几乎恨不得立即将心上人拥进怀里,可现在却不是时候,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与欢喜,对凌欢-柔声说道:「娘子,为夫先出去参加酒宴,你今天也累了,先歇息一下。」
「嗯。」凌欢轻轻应了一声,声音含羞带怯,像极了一个刚刚出嫁心怀忐忑和茫然,有点不知所措的新娘子。
随着宁澈和喜婆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了跟着陪嫁过来的容萱和叶兰,凌欢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门亲事虽然办得十分仓促,但总算是圆满完成了,从今天开始,她就是宁家的媳妇,是宁澈的妻子,再也不是过去那个除了旭儿一无所有的凌欢了。
这辈子她的人生轨迹已经彻底被改变,这样的结果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
但她如今却真的成了宁澈的妻子。
「主子,你还好吧?饿不饿?奴婢去给你拿点吃的。」叶兰问道。
凌欢摇了摇头,早上起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吃了点东西,现在也不觉得饿,只是因为起得太早,确实有些疲惫。
不过今天是她和宁澈的大喜日子,按照民间的习俗,新娘子必须要等新郎回来之后,掀了喜帕,再喝了合卺酒,这才能够歇息。
因为亲事一切从简,来参加婚宴的大多是庄子附近的普通百姓,因此酒席也办得中规中矩,并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
宁澈作为新郎,自然也会在酒席上向众人敬酒,但因为没有邀请亲朋好友,而来参加酒席的客人都是被临时邀请来的,对主人家也不了解,所以没有人敢对新郎劝酒, 也没有人敢闹事。
大家脸上都露出善意的笑容,嘴里说着一些祝福的话语,谁让主人家大方呢?这酒席不但有酒有肉的,而且量也足足的,这大盘的肉菜,就算大傢伙撇开肚子吃,也吃不完。
这样的酒席在真正的富贵人家眼中可以说是寒碜之极,根本就上不得台面,但在普通百姓的眼中已经极为难得了。
在大家的祝福下,宁澈高兴地连喝了好几杯酒,等到时辰差不多了,这才急匆匆地回新房去了,只留下宁亲王夫妻在招唿客人。
第511章 合卺
凌欢在新房里等着宁澈,看见宁澈进来,容萱和叶兰退了出去,宁澈看着安静地坐在喜床上的凌欢,按捺着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将喜帕掀开。
喜帕下,是一张陌生的脸,知道凌欢易容的宁澈,并不介意,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对的都是陌生的脸孔,不约而同地笑了。
此刻外面的宾客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庄子上已经恢復了平静,没有了外在危险的威胁,宁澈与凌欢也不愿意顶着陌生的面孔喝合卺酒,于是让容萱和叶兰打了水进来,将脸上的妆容全部卸掉。
二人恢復了本来的容貌后,宁澈这才亲手斟了两杯酒,二人按照风俗习惯,将酒喝下。
喝过了合卺酒,也算是完成了这场成亲礼的最后一个步骤,宁澈满足地将妻子搂进怀里,俯首在她的颈窝处轻轻地唿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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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欢咯咯笑着躲开,娇嗔道:「干什么呢,好痒。」
「别动,我只是想抱抱你。」宁澈搂紧了妻子,嘟哝道:「欢儿,你知道吗,这一天我等了太久了,这些年来,我在边关,无数次梦到你,梦到我们成亲了,我们过得很幸福,还生了孩子……」
说到这里,宁澈轻轻地亲了亲凌欢的脸颊,继续说道:「现在梦境成真,我几乎不敢相信,欢儿,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吗?我是不是在做梦?」
凌欢嘆了口气,将头轻轻地靠在凌澈的怀里,说道:「都是真的,你不是在做梦,我也不是。我们,是真的成亲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与宁澈走到这一步,或者说,在过去,她连想也不敢想。
多年来这个男人对她如何,她心里明白,可过去碍于身份,她只能将这份感激和感情藏在心里,她胆怯,她没有勇气去接受他的感情,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为世俗所不容,也有违伦理。
如果不是发生了这次意外,她中了别人的暗算,或许他与她这一辈子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可世事弄人,或者是老天爷不忍这段感情夭折,因此给了他们一次机会。那个苗女对她下药,本意只是想要她身败名裂,却没有想到最后成全了她与宁澈。
当然,他们在一起也是有风险的,一旦他们的关系暴露,将会在大秦掀起轩然大波,会被天下人所不耻,同时也会给旭儿带来无数的麻烦,但事已至此,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要接受现实,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与宁澈在一起,然后顺利生下孩子。
她知道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想要一辈子守住一个秘密太难,她如今想希望,她与宁澈的关系能够隐瞒多几年,等旭儿真正长大了,彻底掌控了超堂,如此就算他们的关系暴露了,也不会对旭儿有太多的影响。
「欢儿,这真的不是做梦吗?我们真的成亲了?」宁澈仍然不敢置信地问道。
他曾经梦到过无数这样的场景,在梦里,他满心欢喜,可每次醒来,却发现一切都是一场梦,他仍然在边关,而她却在京都高高的宫墙内,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看着眼前这个小心翼翼向自己求证的男人,凌欢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揪痛了一下,她双手捧着宁澈的脸,认真地看着他的黑眸,柔声说道:「这不是梦,是真的,阿澈,我们成亲了,刚刚才举办了成亲礼,以后,我就是你的妻子了……」
「太好了,欢儿,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在心上人的保证下,宁澈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他喝了不少酒,已经有点醺意,此刻的他高兴得像个孩子一般,勐地用力将凌欢抱起来,转了一圈。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凌欢一跳,她惊唿一声,急忙说道:「阿澈,快放我下来,不要伤到孩子……」
听了凌欢的话,宁澈这才从狂喜中平静了下来,他急忙小心地将凌欢放下,紧张又担心地问道:「欢儿,对不起,是我太高兴了。你有没有事?肚子痛不痛?」
「你呀,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冒冒失失的?万一伤到孩子怎么办?」凌欢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见他一副做错了事,可怜巴巴的模样,瞬间又心软了,安慰道:「孩子没事,我肚子也不痛,但你以后可不要那么冒失了,现在孩子还不满三个月,还没有稳住呢。」
「是我错了,对不起,欢儿……」宁澈满脸内疚地看着凌欢,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他虽然也很喜欢他们的孩子,但比起孩子来,在他心里更重要的却是他的欢儿,而且这孩子与寻常孩子不一样,这孩子关系着凌欢的性命。
别人堕胎,或者不小心流产,至多是伤了身子,只要好好养上一段时间就能恢復,可凌欢不一样,她是因为吃了求子丹才怀上的孩子,这个孩子与她的性命相关,若是孩子没了,凌欢的命也就没了,因此凌欢在怀孕期间,是不能出一点点意外的。
「没事,下次小心点就好。」凌欢刚刚确实是被宁澈吓了一跳,不过现在已经平静了下来。
「欢儿,你真好……」宁澈重新将妻子拥进怀里,看着妻子美丽得不像真人般的容颜,沙哑着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欢儿,我想亲你,可以吗?」
「嗯……」凌欢刚刚应声,宁澈柔热的唇便覆了下来。
夜幕渐渐降临,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去,新房内,巨大的喜烛在跳动着,散发出温暖的淡黄色的光芒,同时也印证着屋内的一切。
……
亲事过后,凌欢的日子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静,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回了自己的庄子。
在一个月后,有关宁澈的册封也下来了,他被赏赐了千两黄金,同时正式成了统领三军的总元帅。
这消息一出,朝廷一片譁然,保皇派的大臣们还好,他们大多信任宁家人品行,虽然宁澈年纪轻轻,但他在边关确实是立下了大功,是他带着边关的将士们将靼子赶回草原,并亲自斩杀了鞑子的大汗蒙亚。
第512章 世家
有这样的军功在身,同时也证明了宁澈的领军能力,因此被册封为三军元帅也不为过,而且宁家已经出了一个亲王,皇上总不能再封宁家一个亲王罢?
而属于世家阵营的官员们却觉得不妙了,世家本来就与宁亲王的政见不同,宁亲王可以说是保皇派的领军人物,而且手上还握着兵权,如今作为宁亲王世子的宁澈又被册封为三军总元帅,这对父子等于是将大秦的大半兵权收入囊中,如此一来,世家等人如何不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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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宁家父子的为人,断然是不会做出谋逆的事,可他们手里掌握着重兵,这对世家来说,绝对是一个威胁。
毕竟世家这几年虽然被摄政太后打压,在朝中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可他们却仍然不死心,虽说没有谋逆的意思,但却仍然存着争权夺利的想法,尤其是现在太后病重,不得不在行宫休养,无法顾及超堂,这对世家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机会。
可这样的机会,却因为宁亲王世子突然被册封为三军总元帅打破了,宁家父子皆手握重兵,而且宁家是坚定的保皇党,这意味着小皇帝的帝位越发稳固,他们世家想要趁小皇帝没有真正成长起来,趁机壮大世家势力的想法也随之破灭。
这样的结果让世家无法接受,这些世家都是歷史底蕴深厚的家族,他们在先祖的时候就已经的世家大族,在大秦这片土地上,数百年来朝廷更迭,江山颠覆,但这些世家却仍然活得很好,因为他们忠心的不是歷代的朝廷,而是自己的家族荣耀与荣华富贵。
当年大秦的高祖皇帝起事的时候,眼见高祖皇帝等人成了气候,这些世家便投靠了高祖皇帝,在高祖攻打京都的时候,这些世家帮了不少忙,因此高祖皇帝分别都给他们册封了高官厚禄。
而世家也能够在改朝换代之后,安然地度过这一劫,不但没有被高祖皇帝清算,反而继续可以享受着原来的荣华富贵和大权在握的生活。
在大秦稳定后,接下来的几任皇帝因为种种原因,虽然对世家有所不满,但因为世家的势力太过庞大,因此也只得对他们一再忍让。直到先帝秦封登基,秦封对世家视若眼中钉,想办法削弱了世家不少势力,可秦封早年因为迟迟没有生下继承人,因此放纵了宗室坐大,让宗室某些人滋生了野心,所以在后期超堂才会一片混乱。
直到秦封驾崩前,下狠手处理了野心勃勃的宗亲王秦洛,在驾崩的时候留下遗旨,逼宗室两个亲王去守皇陵,这才将宗室的气焰打压了下来,但他却来不及处理世家。
直到秦封驾崩,新帝登基,凌欢成为了摄政太后,凌太后心狠手辣,杀伐果断,以最快的速度彻底将宗室剷除,之后开始在朝堂上频频打压世家,让一向在朝中嚣张不已的世家不得不缩着头过日子。
世家风光惯了,自然是不会甘心,更不愿意放开到手的权利,因此他们虽然惧怕凌太后,但却仍然存在一丝痴心妄想,想要除掉凌太后,让世家恢復往日的荣光。
这次凌太后病重,不得不出宫养病,而小皇帝不过是个才十一岁的黄口小儿,这对世家来说,就是一个大好的夺权机会。
而且他们已经派人去行宫探查过了,凌太后确实病得很重,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卧病在床,偶尔虽然会起来,但却从来没有出过寝殿。
这一切的表现,都证明了凌太后确实病得不轻,根本就没有精力再处理朝堂上的事。
凌太后病重,小皇帝还不能真正亲政,这绝对是个出手的好机会,只要成功了,他们世家将会重新掌控朝廷,到时候就算凌太后病癒,再回宫,已经为时已晚。
可惜,他们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会出现宁亲王世子这个拦路虎,宁亲王就不说了,他虽然忠心的是皇权,但对世家也没有什么意见,可这宁亲王世子却不一样,此人绝对是凌太后的死忠,而且曾经还救过凌太后数次。
现在这样一个对凌太后忠心耿耿的人成了统领三军的总元帅,世家这些人想想都睡不着觉。
因此在册封圣旨下达后,世家坐不住了,属于世家阵营的官员上奏的摺子如同雪花般送到龙案上,甚至在早朝时还有人冒死进谏,让秦旭收回圣旨。
秦旭年纪虽然小,但心态却极稳,态度也十分坚定。
第一,册封宁澈为三军总元帅是凌欢的意思,他只是按母后的意思去做罢了。第二,世家不怀好意,他心里也明白,因为他态度坚决地驳回了那些官员的请求,并将他们训斥了一顿。
世家死了几个官员都无法改变小皇帝的主意,便想将主意打到宁亲王身上,世家重臣频频出面去拜访宁亲王府,希望宁亲王能够劝说儿子拒绝三军总元帅的位置。
可宁亲王是什么人?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些人的用意,因此对这些上门劝说的人都是一口拒绝了。
当有人说功高震主,小心日后宁亲王父子狡兔死走狗烹的时候,宁亲王冷笑道,雷霆雨露皆君恩,皇上看重宁家,他们作为臣子只有受着,若真有那一天,也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那些人被宁亲王怼得哑口无言,只得灰熘熘地走了。
小皇帝坚决不改变主意,而宁亲王那边也说不通,走投无路的世家病急乱投医,竟然直接送了摺子去了行宫,在摺子里痛斥宁亲王父子有不臣之心,不应该让宁亲王世子担任三军总元帅之职,否则日后大秦必然会天下大乱,甚至有可能还宁家父子窃取了江山。
这封摺子被送到行宫后,再由暗卫送到了凌欢这里。
凌欢看了之后,却是一笑了之,随手将这封摺子烧了,然后转头就给上摺子的人下了一道申饬圣旨,大意是:哀家相信宁家,宁亲王父子对朝廷对皇上忠心耿耿,宁世子在边关立下大功,证明他是一个可用之才,册封其担任三军总元帅之职, 并无任何不妥之处,反而是尔等危言耸听,甚至诬衊有功之臣,实在是可恶之极,因此罚尔等在府中反省一月,好好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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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3章 稳婆
面对凌太后与小皇帝的强硬态度,世家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偃旗息鼓,尽管仍然会在背后搞些小动作,仍然会不断地拉拢一些朝臣,但明眼人都知道,已经大权在握的小皇帝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事事依靠凌太后,懵懵懂懂的黄口小儿。
世家不敢再轻易冒头,朝堂上再次恢復了平静,唯一不同的是,小皇帝秦旭彻底坐稳了皇位,他下达的政令也不再像以往那般动不动就有人跳出来反对。
对这样的结果,无论是凌欢还是秦旭都十分满意。
……
秋入冬,冬迎春,一转眼,又过了七个多月。
过了年,小皇帝秦旭已经十二岁,日渐长大的他,如今帝威渐盛,很多政事已经能够独自处理,不用再事事找内阁大臣商讨。
而几个月过去,在庄子上养胎的凌欢已经进入了临产期,京都的春天仍然十分寒冷,天上飘着小雪,寒风刺骨。
凌欢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袄,她肚子已经高高隆起,此刻正半靠在榻上把玩着巴掌大的暖玉。
因为怕凌欢受凉,屋里炭火烧得足,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眼见凌欢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宁亲王妃放心不下,已经在庄子上住了下来,她每日都会过来和凌欢聊聊天,尽量安抚凌欢的心情。
宁亲王妃性格大气爽朗,凌欢也不是爱纠结和斤斤计较的人,因此婆媳二人关系和谐,相处得十分愉快。
若说宁亲王妃一开始是为了儿子,那么她现在就是发自内心的接纳了凌欢,对她如同亲生女儿般疼爱。
而庄子上没有嬷嬷,有宁亲王妃这个长辈在,也让凌欢省心了不少。
知道凌欢快要生产了,宁澈和秦旭也十分担心,宁澈倒是想常常陪在妻子身边,可他现在是三军总元帅,每日都有忙不完的事,尽管如此,他每天在下值后都会赶回庄子陪伴凌欢。
倒是秦旭却急坏了,他是皇帝,母后离宫之后,他更是不能轻易出宫,因此他虽然担心不已,却无法出宫来探望凌欢,只能不断地让人送东西过来。
天空中下着雨夹雪,屋外寒风唿啸,凌欢正在和宁亲王妃说着话:「棋哥儿的亲事总算是定下了,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前几天凌棋定了亲事,说起这门亲事,还是宁亲王妃牵的线,对方是宁家旁枝所出的姑娘,其父是六科给事中,是五品官员。
这宁姑娘出身虽然不高,其父也只是一个五品官,但家中家风清正,姑娘的品行也不错,因此凌欢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
她与弟弟凌棋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对方终究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弟弟,而且凌棋品性也纯良,她还是希望他能够过得好的。
「棋哥儿是个不错的孩子,如今正在参加科考,这次极有希望考中举人。」宁亲王妃说道。
「这事还要多谢母亲,若不是母亲,棋哥儿也找不到这样合适的亲事。」凌欢笑道。
宁亲王妃正在做着婴儿的贴身小衣,闻言摆了摆手,说道:「都是一家人,棋哥儿自己也争气,在京都瞧上这门亲事的人多着呢,那毕竟是你的弟弟,有你在,棋哥儿日后的前程可差不到那儿去,我也是有私心,希望宁家的姑娘能结到一门好亲事。」
凌欢笑了笑,正想说话,突然却觉得肚子一阵剧痛,她不由脸色一变,哎哟了一声。
宁亲王妃顿时紧张了起来,她放下手里的针线,担心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是这几天了,因此宁亲王妃特别紧张。
凌欢捂着肚子,感觉到肚子里一阵一阵的抽痛,而且随着疼痛,下面有一股暖流涌了出来,已经生过一次孩子的她,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因此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疼痛说道:「母亲,我可能要生了……」
「快,快扶你家主子去产房,产房里都收拾好了吗?稳婆人呢?」宁亲王妃闻言先是一喜,但很快就焦急了起来。
容萱和叶兰急忙将凌欢扶进产房,然后叶兰匆匆去将稳婆喊来。
宁亲王妃也没有避忌,亲自跟着进了房,握住凌欢的手安慰她:「欢儿别怕,女人第一生孩子会比较艰难,但第二次就会好很多,你先忍着点,母亲去给你弄点吃的,这样一会儿才有力气……」
「好……」凌欢强忍心腹中一阵又一阵的剧痛,勉强应了一声。
宁亲王妃仔细地打量了她一下,见她暂时没有大碍,便放下心来,出去张罗吃的去了。
宁亲王妃刚刚离开,叶兰便带着稳婆进来了,这位稳婆是金陵十分有名的稳婆,是宁亲王妃托人花了重金买来的,为了安全起见,还特别让她签了买身契,如今她也算是庄子上的下人了。
凌欢的身份敏感,对找稳婆的事是慎之又慎,没有查清楚对方的来歷之前她根本就不敢用,就算如此,她也要稳婆签下卖身契,将人捏在手里,如此才能放心用人。
这位稳婆原来是金陵人,在金陵很是有些名气,给不少金陵的大户人家接生过,稳婆的手艺好,赚了不少银子,家里也就因此富裕了起来,可稳婆年轻时生了一个女儿就伤了身体,这辈子都不能生了,家里穷的时候还好,丈夫还不敢作妖,而自从家里富裕起来后,丈夫就变了心,一开始只是沾花惹草,后来就干脆学着别人纳起了妾,比起年轻貌美的小妾,稳婆这个已经上了年纪的黄脸婆自然是遭到了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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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稳婆还不意,她有手艺,在金陵接生这行业也十分有名气,家里的银子大部分都是她挣来的,她也不怕丈夫对她做什么。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丈夫为了霸占家里的钱财,竟然伙同小妾一起,给她下了蒙汗药,然后将她卖给了人伢子。
她被人伢子带着转辗多地,最后被宁亲王妃买了下来,查清楚她的身世来歷后,便将她秘密带到庄子上。
稳婆虽然不知道新主家是什么人,但心里对新主家却十分感激,因此在得知主家要生产后,便急急地赶了过来。
第514章 新生
稳婆看了看凌欢的情况,便说道:「少奶奶先忍一忍,这会儿才开了一指,还早呢。」
凌欢点头,虽然这是二胎,没有第一胎那么难,但也不会太容易,女人生孩子就是在过鬼门关,其中的兇险她是知道的,但终究是有过一次经验,她心里也十分淡定。
因为凌欢发动了,庄子上的人开始忙碌了起来,而庄子外面的守卫却更加严谨了。
宁亲王妃本来想亲自陪着凌欢生产,可到底还是让凌欢给劝了出来。
可她也不回屋,就在堂屋里焦急地等待着,对于即将出生的孙子或者孙女充满了期待。
在私心里,宁亲王妃是希望凌欢能够一举得子的,毕竟凌欢身份敏感,想要再生也不容易,或者说再生的机会基本没有,若是凌欢一举得子,那么宁家也有了继承人,如此自然是皆大欢喜。
可她是受过婆婆搓磨的人,哪怕这次凌欢生的是女儿,她也不怪凌欢,她知道女人的难处,也不愿意看到凌欢为难,若这一胎真的是女儿,大不了日后招个上门女婿便是了,再不然,让孙女多生几个,抱一个回来当继承人就是。
宁亲王妃心里既期待,又担心,她期待即将降临的孙子孙女,又担心儿媳妇生产过程顺不顺利,因此在外面竟然急得团团转。
在众人焦急担心中,一转眼又过了三个时辰,等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产房里终于传来了孩子响亮的哭声。
这一刻,宁亲王妃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发现不知何时,外面的雪雨已经停了,连唿啸不断的寒风都已经消失了,在寂静的黑夜里,婴儿的哭声显得特别响亮。
而宁澈就是这个时候带着一身寒气踏进了庄子,孩子的哭声他也听到了,为此他顾不得自己浑身湿透,直往产房那边跑去。
等宁澈匆匆赶到的时候,宁亲王妃已经抱着刚刚出生的孙子笑得合不拢嘴。
「母亲,欢儿、欢儿生了?」宁澈紧紧盯住宁亲王妃怀里的孩子,有点结结巴巴地问道。
「是呢,刚刚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 宁亲王妃对着儿子笑道,眉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我去看看欢儿……」
宁澈说着就要往产房走去,宁亲王妃急忙将他叫住:「你干什么呢?都是做爹的人了,还这样冒冒失失的,你就算想要去看媳妇,也得先将你身上的衣服换了不是?你这一身又湿又冷的,欢儿刚刚生完孩子,身子弱着呢,被你过了寒气怎么办?」
被自家母妃数落,宁澈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他虽然担心妻子,但母妃的话却也有道理,现在他这副模样确实是不合适去见妻子。
见儿子乖乖地去梳洗换衣服去了,宁亲王妃这才将目光重新放回孙子身上,小傢伙长得好,一点儿也不像其他婴儿那般出生时皮肤又红又皱的,小傢伙皮肤白嫩,白白胖胖的,一看就让人喜欢。
对自己的亲孙子,宁亲王妃是怎么看也看不够,她仔细地打量着孙子的容貌,发现小傢伙的眉眼就和儿子小时候一模一样,活脱脱就是儿子小时候的样子。
这也让宁亲王妃放下心来,毕竟儿媳妇的容貌不是一般出众,若是孙儿长得像儿媳妇,日后长大后,难免会被人乱猜测,如今孩子像爹,这就再好不过了。
因为怕孩子吹了风,宁亲王妃在逗了一会儿孙子后,就依依不捨地将孙子抱进产房,正好小傢伙也饿了,扁着嘴想要哭呢,宁亲王妃急忙将孙子递给儿媳妇,让儿媳妇餵奶。
凌欢此刻虽然疲惫,但精神却很好,她接过孩子,看着窝在她怀里小小软软的一团,心都要化了。
虽然这个孩子的到来并不被人期待,但十月怀胎,到如今顺利生下孩子,凌欢此刻看孩子的目光充满了浓浓的母爱。
母子连心这句话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有感应,此刻凌欢抱着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心一下子就软了下去,这是她的第二个孩子,她对他的爱并不比旭儿少。
看到小傢伙在怀里一拱一拱的,想要喝奶,凌欢急忙给他餵起奶来。
小傢伙十分健壮有力,喝奶喝得欢快,凌欢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为了安全,庄子上并没有安排奶娘,在这段期间,凌欢是准备亲自给孩子餵奶的,虽然这样并不合规矩,但她却并不在乎,她的身体十分健康,在灵泉长期的滋养下,她的奶水比奶娘更有营养,喝了对孩子也有好处。
宁澈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如此温馨的一幕,他看着妻儿,眼里全是满满的爱意,他走过来将妻子轻轻拥进怀里,一脸心疼地说道:「欢儿你辛苦了,谢谢你。」
「你怎么进来了?产房是污秽之地,你快快出去。」凌欢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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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介意这些,我只是想看看你好不好。」宁澈不为所动,仍然搂着凌欢柔声说道:「欢儿,看不到你,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心的。」
丈夫的关心让凌欢心里暖暖的,但她也不愿意丈夫呆在产房里,毕竟她才刚刚生了孩子,虽然身体已经被清理干净,也换了衣裳,但那股血腥的味道却仍然很浓,她现在披头散髮的也说不上有多好看,再加上在大秦,男人进产房被认为不吉,所以她还是希望宁澈出去。
「现在你人也看到了,我没事,赶紧出去吧,不然等会儿母亲又要说你了。」凌欢劝道。
「我再看一会儿儿子就走。」宁澈盯住在凌欢怀里安静喝奶的小傢伙,心里柔软成了一团。
这是他的儿子,是他和欢儿的儿子,在过去,他真是做梦也不敢想他与欢儿会有一个儿子,可现在,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与欢儿成了亲,他们还有了儿子……
宁澈心中激动,忍不住轻轻吻了凌欢一下,说道:「欢儿,真的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拥有一个家,谢谢你给我生了一个儿子,欢儿,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教导咱们的儿子,让他好好孝顺你……」
第515章 风起
在庄子上坐月子的凌欢日子过得十分温馨,作为婆婆的宁亲王妃每日嘘寒问暖,而丈夫虽然仍然是早出晚归十分忙碌,但每天只要下值或者休沐,都会陪在她身边,这让她每天的心情极好,一点儿也没有坐月子的憋闷。
时间飞逝,一转眼凌欢就出了月子,本来说好了出月子就让宁亲王妃将孩子抱回王府,可凌欢看着白嫩嫩的小傢伙,却是不舍了,因此迟迟不愿意回宫。
可接下来的日子,朝廷发生了一些事,哪怕凌欢再不舍,也不得不暂时与小儿子分别了。
今天是分别的日子,看着被宁亲王妃抱在怀里的小儿子,凌欢几乎忍不住落下泪来。
十月怀胎,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对,凌欢对小儿子的感情已经十分深厚,此刻被迫不得不与小儿子暂时分离,让她心如刀割。
可朝中还有事等着她回去处理,哪怕她再不舍,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回宫了。
她出宫已经一年多,在这一年多里,秦旭将朝政处理得极好,偶尔遇上有拿不定主意的事才会将摺子送到庄子上,可那些对凌欢来说,都是能够轻易解决的事,她只需要将解决的办法写在密函上,让暗卫送回宫里便可。
但这次却不一样,北方连着数月大雪封山,受灾的百姓流离失所,听说,在灾情严重的地方,百姓将树皮和树根地吃光了,而因为一些地方官员的故意隐瞒,导致灾情发生数月后,朝廷才得到消息,现在北方的灾情已经极为严重,被冻死饿死的百姓数不胜数,北方饿殍遍野,处处白骨,而骁幸活下来的灾民大多已经成了流民,普通灾民还好可,在灾难之下只是苦苦熬着,可有些灾民却在有心人的蛊惑下,成了一些打家劫舍的土匪,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吃人肉。
当这一消息传回朝廷后,朝中一片譁然,谁也没想到北方的地方官员那么大胆,如此严重的灾情竟然胆敢隐瞒不报。
若单单是赈灾的事,朝廷只管拨下银子,派信得过的官员去处理便是了,可现在情况却十分严重,在重灾之下,民心涣散,已经有心怀不轨的人举起了替天行道的牌子,成立了一股数目不少的叛军,这些叛军趁朝廷不备,已经攻陷了北边的数个县城,因为某些人的刻意隐瞒,朝廷无法及时接到消息,导致叛军现在日益壮大,已经已经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
而北方的情况严重,偏偏这个时候南方也出了么蛾子,南方突然发生地动,这次地动灾情严重,范围甚至牵连了整个岭南府,而灾情刚刚结束,还不等朝廷派人去赈灾,岭南那边已经出现了叛军。
面对这样的情况,朝中大臣人心惶惶,才刚刚十二岁的小皇帝显然无法安定人心,因为此凌欢必须回去坐镇。
依依不捨地与小儿子告别,凌欢在暗卫的帮助下去了行宫,然后马不停蹄地起程回宫。
随着太后娘娘的仪仗走过繁华的京都街头,出宫养病已经一年多的太后娘娘病癒回宫的消息传到了文武百官的耳中。
忠心太后和皇帝的大臣自然大喜,太后娘娘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回宫,对这些大臣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而那些世家对凌欢回宫的举动却极为抗拒,尽管凌太后已经离宫一年,这一年里甚少插手朝中政事,可凌太后的余威仍在,世家对凌太后的凌厉手段心有余悸,因此他们是极不愿意看到凌太后回宫的。
毕竟在凌太后不在的这一年里,小皇帝当政,让他们的日子好过了不少,现在凌太后回宫,以凌太后对待世家的态度,估计他们日后的日子又要不好过了。
虽然世家大臣心里百般不愿,甚至恨不得凌太后病死在行宫,可现在他们却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凌欢回宫后也顾不上休息,第一件事便是召集群臣一同商议政事,而坐在皇位上的秦旭,在看到母后后,有点彷徨无措的心已经安定了下来。
母后对于他来说,不但是他最亲近最尊敬的人,还是他心里的依靠,在他心里,没有什么事是母后解决不了的,只要有母后在,所有的难题都能够迎刃而解。
凌欢在仔细看了有关北方灾区和叛军的摺子后,当即下旨派人去赈灾,同时也拨了五万军队去剿灭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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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去赈灾的人是刚正不阿的李大人,他是一个极好的赈灾人选,此人对朝廷忠心耿耿,虽然为人有点迂腐,可却是个清正的人,也没有一般官员的贪慾,让他负责赈灾,不必担心会发生朝廷灾银被私吞的事。
而派去剿灭叛军的人却是朝中一位曾经战功赫赫的老将军,说是老将军,其实刘将军今年也不过才四十多岁,只是年轻的时候刘将军参军的年纪比较小,后来在战场上又立下了不少大功,因此才被朝廷册封为三品大将军。
这位刘将军是从宁亲王麾下出来的,因此也算是宁亲王的心腹,而凌欢之所以选择让他领军去剿灭叛军,也是因为宁亲王的极力推荐。
宁亲王是边关战场上浴血厮杀出来的人,他看好的人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凌欢相信宁亲王的眼光。
当然有关人选的事,其他大臣也反对过,尤其是世家为首的大臣,可对着年纪尚幼的小皇帝他们敢大放厥词,但在杀伐果断,手腕强硬的凌太后面前,他们却胆怯了许多,虽然仍然表示反对,但在凌欢强硬的态度下,世家也只得偃旗息鼓。
北方的事算是暂时解决了,接下来便是处理岭南叛军的事。
在上辈子,凌欢记得,岭南也是发生了一场极为严重的地动,至于具体发生的时间,因为她被困在冷宫里,也不是十分清楚,只是在灾情发生后,无意中听叶兰说起这次岭南地动的事,只是那时候灾情已经发生了。
当时秦封仍然活着,但已经封秦意为太子,这次岭南的灾情是秦意负责的,岭南天气十分炎热,在灾情发生后,因为地方官府没有及时处理尸体,在炎热的天气下,不少在天灾中死去的百姓尸体开始腐烂发臭。
第516章 叛军
而秦意当时只顾着重建灾区,对那些尸体也只是让人草草处理了事,导致岭南在灾后发生了严重的瘟疫,这场瘟疫来势汹汹,死了不少人,甚至有些城镇因为瘟疫成了一座空城。
因为秦意的粗心大意,导致疫病迅速扩散,让朝廷焦头烂额,同时也给了南方叛军的壮大的机会。
因为南方刚刚出现的叛军一开始只有一小股,也就是数千人左右,秦封也并不是很在意,只派了两万军队前去剿灭叛军,也正是如此大意的举动,让这次剿灭叛军的行动彻底以失败告终。
朝廷军队人数是叛军的数倍,可两万人对上数千人却惨败,最后甚至全军覆没,连统领军队的将军也惨死在叛军的手中。
这场战事极为惨烈,朝廷军队两万多人无一生还,而秦意赈灾之行也不顺利,在瘟疫发生后,再加上朝廷军大败,秦意这个负责赈灾的太子竟然抛下一切,狼狈地逃回京都。
秦封大怒,想要下旨废太子,可他多年的放纵,这个时候宗室已经成了气候,而他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因此最后废太子的事还是不了了之。
后来秦封还派过几次军队去剿灭叛军,可每次皆是以失败告终,直到秦封驾崩,南方叛军已经成了气候,连续攻陷几座城池,并且叛军首领在南方称帝,自称为南朝。
秦封驾崩,秦意登基,不久后凌欢便莫名死亡,她只知道秦意登基后,仍然没有收復被叛军占领的城池,而后来秦旭也被害死,她的灵魂也彻底消散,之后的事她便不得而知了。
有了上辈子的记忆,凌欢自然是不会轻视南方叛军,直接派遣三军统领元帅宁澈带领十万军队亲自前去剿灭南方叛军,同时也将赈灾的事宜交到他手上。
对于凌欢此举,众臣们百思不得其解,他们都认为凌欢小题大做,不过是一股小小的叛军,叛军的人数也只有几千人,只需要派两万军队去剿灭叛军就行了,何必为了这一点点的叛军而大动干戈,甚至派出三军总元帅亲自去讨伐叛军?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吗?
更何况,大军出动,朝廷需要耗费多少银子?现在南方北方皆有灾情,正是缺银子的时候,如今为了一股小小的叛军就动用朝廷的精锐军队,这怎么说也说不过去。
再加上凌欢不但派宁澈去歼灭叛军,还让他负责赈灾之事,此举纯属是胡闹。
众臣心里都觉得凌太后太过看重宁家了,宁澈手里握着兵权,还掌管着赈灾的银子,一旦他起了异心,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因为大秦大部分的兵权都掌握在宁家父子手中,他们想要颠覆大秦江山,简直易如反掌。
想到这里,众臣纷纷出言反对,这一次不管是世家阵营,还是中立派,甚至还有一些保皇派的大臣都纷纷进谏。
无奈凌欢却一意孤行,连小皇帝也对凌太后的建议十分贊同,群臣无奈,唯有接受这个结果。
圣旨顺利颁发下去,宁澈接到圣旨三天后,便领着十万大军离开了京都。
在宁澈离开京都不久,宁亲王府里传出一个消息,几乎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宁亲王府里多了一个孩子,而且宁亲王妃亲口对外宣称,这是宁世子的嫡子,孩子的亲娘是边关一个小官的女儿,与宁世子在边关俩情相悦,因此二人在边关成了亲。
在宁澈回京的时候,因为妻子刚刚有孕,不合适长途颠簸,所以并没有与宁澈回京,而是在边关生下孩子后,才与孩子一同回京。
这消息一出,京中不少贵女哭晕在地,宁世子一直是京中贵女心目中最理想的夫婿,在宁世子回京之后,她们还想着怎么能够嫁进宁亲王府成为世子妃呢,谁也没想到身世显赫的宁世子会在边关成亲,而且成亲的对象还是一个边关小官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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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开后,很多人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认为不过是谣言,宁世子是什么身份?在京都有多少家世显赫的贵女想要嫁给他,他怎么会娶一个边关小官之女?那样的出身卑微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他。
可事实却击碎了众人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倖,宁亲王妃亲口承认,府里的孩子就是宁亲王府的嫡长孙,是名正言顺的嫡出。如此也算是向外宣告,宁家是承认这门亲事的,并且宁世子成了亲也是事实。
有好事者不相信,甚至亲自去拜访了宁亲王府,可她们确实看到宁亲王妃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虽然没见到孩子的亲娘,可也说明了,宁世子确实是成亲了,而且连嫡子都有了。
在确认这一切都是事实后,京都贵女的芳心碎了一地,尤其是世家里一些家世好,容色出众,早已将世子妃的位置视为囊中之物的贵女,更是不甘心。
可心里再万般不甘,这些贵女都不得不认命,宁世子再好再出色,也不属于她们,她们只能另觅良缘。
可有一个人却是不死心,这人就是世家官员户部陈院左的嫡女陈灵灵,陈灵灵小宁澈四岁,可她从小就爱慕宁澈,早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在灯会上无意中遇到宁澈的时候,她就对他一见倾心,可奈何她与宁澈年龄差距有点大,因此在前些年宁亲王妃举办百花宴的时候,她无法参加。
她一直担心宁亲王妃会看中别家的贵女,可最后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宁澈也没有成亲,后来宁澈去边关,她也松了一口气,宁澈人不在,这样暂时就没有机会成亲了。她也不必担心心上人会另娶她人。
事情也确实如她所想的那般,宁世子这一去,就是六年,回来的他还是孑然一身,而她在六年后,已经成了一位十八岁的姑娘,她以为她的机会来了,宁世子年纪已经不小了,以她的家世和名声,被宁亲王妃看中的机会极大。
在宁世子回京的时候,所有人都会以为宁亲王妃会立即给儿子张罗亲事,可谁也没想到,宁世子回京一年多的时间,宁亲王妃还没有为儿子挑选亲事的意思。
陈灵灵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这些年她仗着父母的宠爱,闹着不肯相看亲事,只一心想要嫁进宁亲王府,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年多,苦苦等了一年多,她已经十九岁了,可她不但没有成功嫁进王府,这个时候还传来了宁世子早已成亲生子的消息,这对她来说,无疑如晴天霹雳。
第517章 做妾
自己等了那么多年,陈灵灵是怎么也不肯相信宁澈真的成了亲,她甚至哀求母亲去了一趟宁亲王府。
陈夫人坳不过女儿,又想女儿死心,因此才去了宁亲王府一趟,但她却拒绝了女儿要一起去的要求。
毕竟陈家与宁亲王府的关系并不算亲近,现在又传出消息说宁世子已经成了亲,她这个时候带着未嫁的女儿登门,岂不是让人笑话吗?
面对母亲的拒绝,陈灵灵虽然有点不甘心,但也没有再坚持,毕竟母亲这次去宁亲王府只是为了探个虚实,而宁世子已经领军离开了京都,宁世子不在,她去了也没有意思。
在陈夫人去了宁亲王府后,陈灵灵就在闺房里焦急地等着,一直到响午,陈夫人回来了。
「娘,怎么样?那些是不是都是谣言?宁世子他、他没有成亲对不对……」陈灵灵看到母亲,双眸一亮,急忙上前问道。
看到女儿这副模样,陈母嘆了口气,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说道:「灵儿,你还是忘了宁世子吧,宁世子确实已经成亲了,而且连孩子都有了,这是宁亲王妃亲口承认的,而且那孩子娘也看了,孩子长得白白胖胖的,像极了宁世子小时候……」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陈灵灵听了母亲的话,再也控制不住,崩溃大哭起来。
她从十二岁,等到现在快二十岁了,她足足等了他八年,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等成了如今被人人嘲笑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可他却成亲了,连孩子都有了,那她这些年的等待有什么意义?
不能嫁给宁世子,她还能嫁给谁?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她心悦宁世子,以后她还怎么做人?
陈夫人看到女儿这样,也心疼不已,他们确实是希望女儿能够嫁进宁亲王府,毕竟女儿自幼聪慧,长得如花似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京都贵女中的名声也很好,这样的女儿确实是配得上宁世子的。
可世事弄人,谁知道在京都里眼高于顶的宁世子会在边关看上一个小官的女儿呢?听说还是瞒着众人秘密成了亲的,而且从来不让那个女人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成亲的事连他的同僚都不知道,可见宁世子对自己的妻子如何爱护。
一个男人这样细心地呵护自己的妻子,显然是动了真情,如今别人孩子都生了,还得到了宁亲王和宁亲王妃的认可,女儿哪怕再出色,也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想到这里,陈夫人嘆了口气,说道:「灵儿,咱们就别想他了,好不好?天下间的好男儿多得是,到时候娘一定给你找个好夫婿。」
「好男人?」陈灵灵惨笑:「天下间男人是不少,可论家世,论容貌,论才华,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他?娘,女儿不甘心,我是真的不甘心啊……」
「灵儿,京都家世好的人家也不少,娘看那罗家的大郎就不错,他也喜欢你,若是你嫁过去,肯定不会受委屈,至于宁世子,你就把他忘了吧……」陈夫人苦口婆心地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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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虽然长得好,规矩礼仪也好,他们家家世也不错,可陈夫人也知道,女儿的年纪却是大了些,一般人家的女儿至多十七八岁就成亲了,可女儿为了等宁世子,却硬生生拖到现在,眼看再过一个月就是女儿的生辰,到时候女儿可就已经二十岁了。
二十岁的姑娘,别人家的孩子都满地跑了,可女儿却是连订亲对象都没有,再拖下去,可就真的成了京都的笑话了。
「娘,你知道我并不喜欢罗昆,我看到他就噁心,你怎么能让我嫁给他?」陈灵灵恼道。
「傻孩子,喜欢不喜欢又有什么要紧?女人成亲生子,过的是日子,可不是那些情情爱爱,罗家大郎与你自幼相识,罗家与咱们家交情不错,你与罗家大郎也算是青梅竹马,嫁给他,你会幸福的……」
「那怎么一样?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也不想嫁给他。」陈灵灵哭道:「娘,你就别逼女儿了,女儿是宁愿死也不嫁给他的……」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什么死不死的,你这样说,真是要剜了娘的心肝啊……」陈夫人流着泪,轻轻拍了女儿肩膀一下,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娘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好?罗家大郎有什么不好?长得好,家世与咱们也算是门当户对,难得的是他对你一往情深,也不计较你的年纪,你这是嫌弃人家什么啊?」
就如陈灵灵执意要嫁给宁澈,所以固执地等了宁澈那么多年,罗家大郎也因为喜欢陈灵灵,硬是不肯成亲,可见他对陈灵灵确实是一往情深。
「我不嫁,若是嫁给他,我宁愿给宁世子做妾!」陈灵灵哭道。
啪!陈夫人扬手狠狠地甩了女儿一个耳光,她被女儿的话气得浑身颤抖,指着她的鼻子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陈家的嫡长女怎么可能去给别人做妾?你还要不要脸?就算你不要脸,那你爹娘和弟弟妹妹还要呢,你怎么能有这样不知羞耻的想法?你是想咱们家因为你,成为整个京都的笑话吗?」
「您打我,您竟然打我……」陈灵灵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对她破口大骂的母亲,从小到大,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都对她疼爱有加,比起弟弟妹妹,爹娘更偏疼她这个大女儿,可如今疼爱她的母亲却亲手打了她,只是因为她想要给宁世子做妾。
「我这是打醒你!」陈夫人看到女儿这样,又是心疼,又是怒其不争,说道:「别说咱们家的女儿绝不可能去给别人做妾,就算我和你爹同意,你也进不了宁亲王府的门,在京都谁不知道宁家男儿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你想要给宁世子做妾,难道你还要等他二十年吗?可人家孩子都生了,而且是宁亲王府的嫡长孙,别说二十年,你就算等上一辈子也进了不宁亲王府的门!」
陈灵灵捂脸大哭,其实她心里都明白,也知道母亲说的是对的,可就这样放弃爱慕多年的男人,她实在是不甘心啊!
第518章 歹心
「我的儿,你就听为娘的吧,静下心来,忘记宁世子,你不喜欢罗家大郎,不愿意嫁给他,咱们再好好挑别的,京都出色的男儿不少,总会找到你合心意的……」陈夫人劝道。
陈灵灵安静了下来,也没有说话。
陈夫人见此大喜,以为女儿终于想通了,说道:「这几日你哪儿也不去,就在屋里清静清静,娘趁这几天寻摸一下,看看京都那些人家合适,到时候再张罗你的亲事。」
「娘,我不想那么快成亲,你让我缓缓。」陈灵灵说道。
「好好好,娘都依你,可你也要答应娘,不能再惦记那宁世子了,他已经成亲了,不是你的良人。」陈夫人不放心地叮嘱道。
「嗯。」陈灵灵轻轻地应了一声。
「那就好。」陈夫人放下心来,说道:「娘今儿还有些事没有处理,你好好歇一会儿,娘先走了,等会儿再来看你。」
陈夫人作为当家主母,每天忙得不行,今天因为女儿的事跑了一趟宁亲王府,现在还有很多琐事没有处理,因此安慰了女儿一句,便急匆匆地离了。
只是急着离开的她,并没有看到女儿那狠戾又固执的眼神。
在确实陈夫人已经离开后,陈灵灵唤来心腹婢女,冷冷地说道:「你让人去查一下,那女人在那个庄子上养病,若是查到了,回来告诉我,记住,这件事除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能向外透露半个字,尤其是不能给娘知道。」
心腹婢女心里惊了一下,但还是应了下来,很快就出去找人查找消息去了。
陈灵灵看着婢女离开,然后放任自己躺在软榻上,她静静地看着屋顶,唇角却露出了一丝冷笑。
一个病殃殃,见不得人的小官之女,有什么资格做宁家的世子妃?既然这个女人如此碍眼,那就不要活在世上了。
若那女人在宁亲王府,她或许还不敢对她下手,可如今那女人却在庄子上养病,这荒郊野外的,想要除掉一个人太容易了,比如庄子上遇到了不知来歷的劫匪,再比如下人不小心导致庄子失火,只要那女人在庄子上,她就有的是办法将她除掉!
到时候那女人死了,阻碍她的人自然就没有了,凭她的家世条件,想要成为宁世子的继室,再容易不过。至于那个女人生的嫡长孙?不过是个不满周岁的婴孩罢了,只要她成功嫁进宁亲王府,再慢慢]对付他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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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她来说,想要对付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太容易了,什么嫡长孙,宁家的嫡长孙只能是她生的孩子,只要她进了宁家的门,她就绝不允许别人的孩子越过她的孩子,宁家的爵位只能是她的孩子来继承。
……
慈仁宫。
凌欢并不知道宫外有人在惦记着她的丈夫,甚至对她起了杀心,此刻她正在查看帐本,她离宫一年多,如今回宫,自然要亲自查看一下才放心。
不过好在在先帝驾崩后,大部分嫔妃已经出宫另行婚嫁,留下来的也是比较老实的,所以她虽然离宫一年有一余,但也没有闹出什么么蛾子来。
凌欢有些疲惫地将看完的帐本收起来,抚了抚眉心,在庄子上的日子过得太惬意,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样忙碌的生活了,一时间竟然有点不习惯。
「主子,皇上来了。」叶兰走进来说道。
「已经下朝了吗?」凌欢有些意外地问道。
今天她大早就开始处理帐本,没想到这一忙就是一个早上,在不知不觉间,旭儿已经下朝了。
「是,早朝已经散了,皇上说过来陪您用膳。」叶兰笑道。
「知道了,哀家这就出去。」凌欢站了起来,坐了一早上的她,浑身有点僵硬酸疼,她斟了一杯灵泉水喝下去,这才觉得舒服了一点。
来到外殿,秦旭已经在等着了,看到凌欢出来,急忙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旭儿不必多礼。」凌欢亲自上前,将儿子拉了起来,抓住他的手不放,心疼地说道:「这一年辛苦你了,都是母后不好,你看你都瘦了许多……」
一年过去,儿子虽然长高了不少,也成熟了许多,可却比之前瘦了,这让凌欢这个做娘的十分心疼和自责。
「没事儿,母后不必担心,林院正说儿臣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瘦一点是正常的。」秦旭却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对于他来说,他现在更好奇的是弟弟如何了,长得怎么样,是不是和他一样,长得像母后?
可现在并不是说话的地方,这里伺候的宫人不少,人多口杂,秦旭也知道轻重,自然不会问有关弟弟的事。
「你还是要多补补,等会儿母后让林院正给你开点滋补身子的药膳,好好调理一下身体。」凌欢看着消瘦的儿子,终究还是不放心地说道。
「嗯,都听母后的。」面对母后的关心,秦旭心里暖暖的。
其实他虽然看得开,也愿意母后和宁太傅在一起,但他终究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对自己的母后十分依赖,母后离宫一年,最后顺利生下了弟弟,他心里也隐隐有些担心刚刚出生不久的弟弟会抢走母后的爱,现在见母后对他一如以往那般关心,他也就放心了。
虽然母后有了弟弟,也有了宁太傅,可母后最爱的仍然是他,没有人能够在他这里夺走母后的爱,哪怕是宁太傅和刚刚出生不久的弟弟也不能。
母子二人其乐融融地用了膳,待回了内殿后,等凌欢让人退出去,秦旭这才迫不及待地问道:「母后,弟弟怎么样?他还好吗?长得是不是像您?」
见大儿子一脸好奇的模样,凌欢忍不住笑了,柔声说道:「你弟弟很好,只是他长得不像母后,更像你宁太傅。」
「哦,是这样啊。」秦旭闻言有点失望,但很快就高兴了起来,说道:「果然还是儿臣最像母后,弟弟像宁太傅,日后长大后,肯定没有儿臣好看。」
看着一脸孩子气的大儿子,凌欢笑了,说道:「你弟弟也很好看,但和你长得不像,因为你像母后,只有眼睛像你父皇。」
第519章 心结
秦旭有点遗憾,他怎么就不能都像母后呢?不过想到早早就驾崩的父皇,心里又释然了,他终究是父皇的孩子,小时候父皇在的时候也很疼爱他,眼睛像父皇就像父皇吧。
虽然他已经不怎么记得父皇的模样了,只知道父皇身材高大,笑起来很和蔼爽朗,他对父皇还是很想念的。
还有皇祖母,皇祖母去得更早些,他对皇祖母长什么样已经没有印象了,只记得皇祖母也很疼爱他,因此父皇和皇祖母在他心里都是很好的人。
「母后,儿臣有点想父皇和皇祖母了。」秦旭有点闷闷地说道。
听了大儿子的话,凌欢心里一软,上前轻轻地将孩子拥进怀里,轻声说道:「你现在做得很好,没有辜负你父皇和皇祖母的期望,他们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秦封和太皇太后驾崩的时候,秦旭还小,但多少也已经记事了,只是这孩子比较内敛,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说过这些,如今却说出想念父亲与祖母的话来,想来是因为她离宫太久,让他觉得孤独了。
看着儿子仍然青涩的面容,凌欢有点心疼。
儿子虽然已经十二岁了,但终究还没有真正长大,他看起来坚强,其实内心却很脆弱,在失去父皇和祖母这两个亲人后,他心里更是彷徨缺乏安全感,因此对她这个母亲十分依赖。
而她却因为不小心中了别人的暗算,怀了孩子不得不离宫一年,这一年来,想来旭儿心里也是担心害怕的吧,否则也不会和她说这些话。
「母后,儿臣所有的努力,父皇和皇祖母都会知道吗?」秦旭眼含希翼地看着凌欢,说道:「杨公公说,父皇和皇祖母都是天上的神仙下凡,父皇更是真龙之躯,现在父皇和皇祖母已经回天上去了,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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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儿,他们都知道的,杨公公说得没错,你父皇和皇祖母是回天上去了,旭儿所有的努力,他们都可以看到呢。」凌欢强忍住心中的心酸,安慰道。
秦旭笑了笑,他已经长大了,知道母后是在安慰他,但如果母后和杨公公说的是真的,那么他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就像杨公公说的那样,父皇和皇祖母不是不爱他,只是因为身体不好,不得不早早离开他。如果可以,他们也会像母后一样,呵护着他长大,然后再将皇位传给他,而不是在他小时候就离开他,抛下他和母后扛起一切。
经过凌欢的开导,秦旭心里一下子放松了许多,他轻轻靠在凌欢的怀里,撒娇道:「母后,儿臣想去看看弟弟,儿臣什么时候能够出宫?」
「现在北方与南方都不安稳,朝中动盪,还是过段时间吧,这个时候你若是出宫,被御史知道了,可就有得闹了。」凌欢轻轻抚着儿子的发顶,柔声说道。
「儿臣知道了。」秦旭有点不高兴,但也没有闹性子,毕竟他知道自己是皇帝,现在又没有彻底亲政,想要出宫并不容易。母后也是为了他着想。
「你放心,你弟弟很好,宁亲王妃会好好抚养他的,等日后你弟弟长大一些,朝中安稳了,到时候你再去看你弟弟。」凌欢说道。
提到小儿子,凌欢心里也想念得紧,不过才离开几天时间,她就觉得度日如年,对那个白白嫩嫩的小糰子想得很。可再想小儿子,她也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不能贸然出宫。
在这样的非常时期,她必须要留在宫里,稳定人心,同时也震慑群臣,免得有些不安分的臣子闹事。
「好吧。」秦旭答应了,他看了看墙角处的沙漏,站起来说道:「母后,儿臣该去上书房了,老太傅还在等儿臣呢。」
「去吧。」凌欢目光柔和地目送儿子离开。
待秦旭离开,叶兰走了进来,她看到自家主子怔怔出神,忍不住担心地问道:「主子,怎么了?」
凌欢嘆了口气,说道:「哀家出宫一年多,旭儿终究还是觉得不安了,这都是哀家的错,他自懂事起就没有离开过哀家,这次哀家离宫一去就是一年,他嘴上虽然不说,可他心里却是担忧害怕的,他怕哀家会真的离开他……」
「主子,皇上年纪还小呢,他只是因为太久没有见到主子,所以闹点情绪罢了,等想通了就好。」叶兰安慰道。
「哀家原来也是这样想的,可刚刚他却对哀家说他想念他父皇和皇祖母了……」说到这里,凌欢顿了顿,嘆了口气接着说道:「先帝和太皇太后都去了多少年了,这些年来他从来没有提起过他们,可如今哀家才刚刚从宫外回来,他就对哀家说想念他父皇和皇祖母,这分明是觉得不安了,是哀家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所以他才会想念他已经去世的亲人……」
世事无常,如果可以,她是愿意在宫里陪着大儿子的,可有些意外总是不能避免,她是母亲,她不可能陪他一辈子,等日后老了,她也会先他一步离开这个人间。旭儿对她依赖心太重,作为一个皇帝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若是他的心态不能摆正,她怕他日后会因此导致性情大变。
世事无常,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呢?
凌欢希望大儿子能够成为一个好皇帝,一位流传千古的明君,她努力将她会的都教给他,也努力给他全部的爱,如此若是还不能让他安心,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主子,皇上还小呢,对您有依赖再正常不过了,有哪个孩子不依赖自己的亲娘呢?您呀,就是多虑了。」叶兰笑道:「奴婢小时候,奴婢的娘还没有生下弟弟妹妹,家里的孩子就只有奴婢和奴婢的哥哥,爹娘并没有因为奴婢是女孩子就对奴婢不好,比起哥哥,爹娘更疼爱奴婢这个女儿,奴婢被宠得娇气得很,后来奴婢的娘怀孕了,村里的老人们都说奴婢的娘这一胎怀的是儿子,就有那些和奴婢不对付的人在奴婢面前挑拨,说等奴婢的娘生了小儿子,就不疼奴婢这个赔钱货了。」
第520章 宁宽
见凌欢沉默不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叶兰又继续说道:那时候奴婢心里也十分难过,哭着回去跟爹娘闹着说不要弟弟,最后奴婢的娘给奴婢好一顿安慰,并保证会更加疼爱奴婢,就算有了弟弟,也是为了保护姐姐的,当时奴婢半信半疑,后来等到奴婢的弟弟出生,爹娘果然如他们说的那样,还是十分疼爱奴婢,因此奴婢才慢慢放下心结……」
「原来如此,是哀家魔怔了。」凌欢恍然大悟,正所谓关心则乱,是她太过在乎旭儿,所以看到他惶然不安就乱了心神,如此简单的道理都没想到。
旭儿之所以不安,完全是因为她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如此就如叶兰所说的那般,她将心里话告诉他,给他足够的母爱,如此一来,旭儿是不是就可以放开心结,不会再为此而感到彷徨不安?
叶兰嘆了口气又劝道:「主子其实不必担心,依奴婢看,皇上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之所以会不安,会担心,只是因为他太在意主子罢了,他并非是对主子成亲和对小主子不满。只要主子明明白白的告诉皇上,告诉他您爱他,不管有没有弟弟,您对他的爱永远不会变,他仍然是您心里最重要的人,这样奴婢相信,皇上会想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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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儿, 你说得对,是哀家想岔了。」凌欢嘆息道:「都是哀家的不是,哀家应该早早告诉他的,哀家也没想到,这孩子表面上不在意,心里却是介意的,这一年哀家不在,不知道他心里受了多少煎熬。」
想到这里,凌欢不由为懂事的大儿子心疼起来,大儿子一向早熟懂事,因此让她忽略了他还是一个孩子的事实,这都是她的错。
旭儿再懂事,表现得再成熟,可他终究还是一个孩子,孩子的心思敏感,会多想也是正常,看来她必须找个时间,与旭儿好好谈谈了。
「主子放心吧,等事情说开了就好了。皇上十分聪明,他同意主子和宁世子在一起,甚至在心里认可了小主子的存在,这说明皇上是十分在意主子的,也是真的爱护主子,只要主子给他足够的安抚,皇上会想明白的。」叶兰说道。
被叶兰这一番劝说,凌欢也想开了,她本就是聪明至极的人,自然明白叶兰的意思。
叶兰说得对,她遭遇到的事,并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接受的,可旭儿为了救她,完全不顾事情败露后对他有多大的影响,也不在乎皇室的声誉,为了她能够活着,愿意接受她与宁澈在一起,甚至可以接受小儿子的存在。
旭儿为她付出了许多,她不该忽略他的,是她太过粗心大意了。
……
宁亲王府。
宁亲王妃抱住怀里的孙子轻轻地摇晃,小声地哄着,看着在怀里哭得小脸通红的昏昏欲睡的小傢伙,宁亲王妃心疼不已。
刚刚满月的孩子,又突然离开亲娘,这让习惯了娘亲的怀抱的他十分不习惯,在回到王府后,一开始甚至不愿意喝奶娘的奶,后来还是饿极了,才勉强喝了几口。
这可是把宁亲王妃这个祖母给急坏了,这么小的孩子,若是不肯喝奶,可怎么活下去?要知道这可是她的心肝肝,看着心爱的孙儿如此委屈巴巴的,不过才几天时间,那圆圆的小脸就瘦了一圈,宁亲王妃真是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也知道这是孩子想娘了,孩子一出生就待在亲娘身边,喝的也是母乳,早已经习惯了生母的味道,因此才会对奶娘如此抗拒。
看着瘦了许多的孙子,如果可以,宁亲王妃恨不得立即将孩子送去媳妇那儿,毕竟看着孙子受罪,她心里也难受。
可儿媳妇的身份实在是太过敏感,现在儿媳妇已经回宫了,又如何能够将孙儿送回儿媳妇身边?
当然,她也可以带着孙子进宫,可那样做实在是太过冒险了,一不小心就会暴露太后娘娘是孩子生母的身份。
因此宁亲王妃虽然心疼孙子,可也只得按奈着心疼与不舍,尽量安抚孙子,希望孩子能够早日习惯。
还好,因为在月子里宁亲王妃常常抱孩子的缘故,虽然孩子抗拒喝奶,可只要宁亲王妃这个做祖母的抱他,他很快就会安静下来,乖乖地在宁亲王妃的怀里睡觉。
「宽儿又哭闹了?」宁亲王下朝回来,就直奔正院,看到宁亲王妃在哄孩子,忍不住问道。
孩子取名宁宽,是宁澈亲自取的,谐音是凌欢之意,这也是宁澈故意为之。宁亲王妃对此并没有反对,反倒是宁亲王有些失落,要知道当年宁澈出生的时候,他的名字可是他父亲早早就定好的,而他现在也做祖父了,却没有给孙子起名的权利,那个不肖子,实在是太不孝了!一点也不知道尊老。
「嘘,你小声点儿,宽儿就要睡着了。」宁亲王妃白了丈夫一眼,小声说道。
「我看看。」宁亲王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贪婪地看着妻子怀里的孙子,看着孙子闭着眼睛,红扑扑的小脸,一颗心都化了,恨不得将孙儿从妻子的怀里抢过来,自己抱一抱。
可孙子回来已经好几天了,妻子就是不让他抱,嫌弃他粗手粗脚的,生怕他伤了心爱的孙子。
对此宁亲王十分不服气,当年妻子生了五个儿女,他哪个没有亲手抱过?怎么到孙儿这里就不让抱了?实在是太不讲理了。
可这不讲理的人却是自己的妻子,宁亲王哪怕心里再不服,也只能憋着。这憋久了,就更想要抱孙子了,甚至他做过在大半夜里,偷偷熘进孙儿的寝室,想要抱抱孙儿的举动。可惜最后却被妻子发现了,还臭骂了他一顿。
「你刚刚下值,身上一股味儿,看什么看?小心别熏着我的宽儿。」宁亲王妃瞪了宁亲王一眼,抱着孩子离丈夫远一点。
宁亲王嗅了嗅自己身上,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只得可怜巴巴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对他一脸嫌弃的妻子抱着孙子走开。
「澈儿昨日已经出京去南方平叛去了,还要担任救灾的事,你就不担心他?」宁亲王收起心里对妻子的嫉妒,笑着问道。
第521章 起兵
要知道早几年,儿子去边关,妻子可是闷闷不乐了很久,甚至偷偷哭了不知道多少回,这次儿子要去南方打仗,妻子却没有半点担心的意思,这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他这是去干正事,身边带着十万大军,我担心他做什么?」宁亲王妃没好气地说道。
带着那么多人的儿子能有什么危险?这次虽然是去平叛,但可和几年前不一样,几年前儿子独自一人去边关,一开始也不过是在边关担任一个小小的副将,遇到危险的机率极高,她怎么能够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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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儿子虽然是去南方平叛,可他是总元帅,只需要坐镇后方指挥便可,根本就不会遇到危险,除非是发生重大变故,打了败仗,而且是全军覆没的那种情况,儿子才会有生命危险。
不过儿子率领十万大军去平叛,这样的事几乎不可能发生。
若是过去,宁亲王妃哪怕不担心儿子,但儿子离开,她也难免会想念,可现在有了宽儿,她每日忙着照顾心爱的孙子,那有时间去悲春伤秋?
「为夫看你是有孙万事足,连儿子都不要了。」宁亲王有些酸熘熘地说道。
「那混帐小子只会气我,我没被他气死已经不错了,哪儿有我的宽儿乖巧可人?」
宁亲王妃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儿子已经长大了,而且还叛逆得很,她这个做娘的已经为他操心了二十多年,现在她可管他不着了,在她看来,比起不听话的儿子,自然是白白嫩嫩的孙子更可人疼。
「你疼爱宽儿没错,那你倒是给我抱抱啊,宽儿也是我孙儿,我这个做祖父的怎么就不能抱了?」宁亲王不满地抗议道。
宁亲王妃嫌弃地瞥了宁亲王一眼,说道:「你一个莽夫,粗手粗脚的,万一不小心弄痛了我的乖孙怎么办?你想要抱孙儿,还是多等几个月罢,待宽儿长大些,随便你抱。」
「……」
宁亲王被气得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放软了声音恳求道:「我的好夫人,你就让为夫抱抱,一次就好……」
宁亲王对白白胖胖的亲孙儿渴望已久,孙子出生的时候,因为不方便,他这个做祖父的没有去,后来儿媳妇在坐月子,他就更不方便去了,好不容易等到孙子被抱回府,他心里想着,终于可以抱抱孙子了,可没想到妻子会不让他抱,这让他每日看着白白嫩嫩的小傢伙眼谗不已。
宁亲王妃看着可怜巴巴盯住孙子的丈夫,终究还是心软了,没好气地说道:「就一次,现在宽儿已经睡着了,你可不许弄醒他。」
「好,好……」宁亲王闻言大喜,喜滋滋地搓了搓双手,然后小心翼翼地接过妻子递过来的孙子。
才一个多月的宁宽身体软软的,就像一团白胖的小面团,宁亲王尽量放轻了自己的动作,可怀里软软的一团还是让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伤到了他。
宁亲王如愿抱到孙子,心里乐开了花,他贪婪地看着孙子红扑扑的小脸,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然而就在这时,只见熟睡的孙子小鼻子动了动,仿佛是嗅到味道不对,突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孙子突然哭闹,瞬间把宁亲王惊得手忙脚乱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想要轻轻拍一下孙子,安抚他,可又怕自己不知道轻重,伤了孙子,因此只得用求救的目光看向一旁看笑话的妻子。
宁亲王妃瞪了丈夫一眼,将哭泣的孙子接过来小心地安抚着,待孙子渐渐停止哭泣,再次沉沉睡去,这才没好气地对丈夫说道:「现在你可高兴了?宽儿睡得好好的,却被你弄哭了!以后你可不许再碰我的宽儿!」
「……」
面对不蛮不讲理的妻子,宁亲王无奈地摸了摸鼻子,他这个做祖父的只是想亲手抱抱孙子,谁知道小傢伙那么敏感,才换了人就哭闹起来,一点面子也不给他这个亲祖父。
……
南陵府。
府城西区的一座豪华宅院里,消失已久的秦意坐在书房里正与心腹们在商议着大事。
「少主,现在北方因为雪灾,已经陷入混乱,南方也有了叛军,如今朝廷正忙着应付南北的叛乱和天灾,此时对我们来说,正是最好的机会!」军师何廖满脸喜色地说道。
秦意点了点头,说道:「何先生说得没错,此时对于我们来说,确实是一个起兵的好机会,如今因为南北皆有叛乱天灾,朝廷正是焦头烂额之际,若是我们趁机起兵,也能打朝廷一个措手不及,如此我们能够成事的机率大大增加。」
「少主说得是,咱们绸缪了那么久,如今时机已经成熟,确实可以起兵了。」另一个长相粗犷的大汉附和道。
「天灾人祸,大秦已经陷入混乱,对我等来说,却是天赐良机,此时不起兵,更待何时?」其他心腹也纷纷附和道。
「起兵的具体事宜稍后再议,」秦意顿了一下,看向一位容貌并不起眼的黑衣人,问道:「暗一,派去接触北方和南方叛军的人,可有消息传回来?」
暗一神色恭敬地说道:「北方的叛军首领张牛只是一个平民无赖,凭的是匹夫之勇和一股兇狠之气,并没有什么脑子,我们的人一接触他,他便同意了与少主结盟的要求,只是那狗东西贪婪得很,要求成事之后,少主必须要给他封王,而且将整个北地划为他的领地。」
此话一出,何廖等人不由纷纷变了颜色,封王,还必须给领地,这是脱离朝廷要划地而治的意思。这张牛的胆子也太大了,或者说,他太贪了。
「这张牛的胃口可真不小!」秦意冷笑道:「答应他,本少主倒是要看看,他到时候有没有被封王的命。」
「少主!」何廖急忙开口想要阻止:「这张牛明显不是有心结盟,此等有异心之人,信不过……」
「何先生稍安勿躁,本少主知道那张牛并非是诚心结盟,自然也不会真的相信他会归顺本少主,本少主要的只是他的一个态度,那怕他只是表面上答应与本少主结盟,对本少主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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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2章 结盟
「此话怎讲?」
何廖有些不解,那张牛趁着朝廷不备,再加上某些北方官员的隐瞒,成功地攻下了几座北方县城,吃到甜头的他,显然变得自大狂妄目中无人起来。
却不知目前北方叛军看起来虽然势如破竹,所到之处无人阻挡,那是因为朝廷派去平叛的大军还没到,一旦朝廷大军对叛军进行围剿,就张牛那乌合之众组成的军队,在朝廷训练有素的精锐军队面前,简直不堪一击,如此一来,张牛等人对于少主来说,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
「张牛手下的叛军虽然有近万人,但都是一些乌合之众,自然不会是朝廷军队的对手,本少主之所以与他结盟,也不指望他真的能够对抗朝廷军,本少主要的只是他能够拖住朝廷的一部分兵力罢了!」秦意淡淡地说道。
这些年他埋伏在外,在南陵府知府林中暗地里的帮助下,在私底下不断地扩展着自己的势力,但他终究因为忌惮朝廷,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招兵买将,因此他手里的兵力也不足五万人,而朝廷拥有的大军却足有四十多万,虽然朝廷的兵力分散,但能够动用的也有近二十万。
如此力量悬殊之下,他想要直接与朝廷军对抗,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因此他必须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之人,如此才有机会重新攻进京都,亲手杀了凌太后和小皇帝,将大秦的江山夺过来。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张牛虽然不成事,也够贪婪,可他毕竟手里掌握着一万多人的叛军,只要他在,就能够死死拖住朝廷的一部分兵力,也能够减轻他们这里的压力。
「少主的意思是,想要利用张牛拖住朝廷军?」何廖问道。
「没错,张牛虽然是莽夫,但他能够拉拢那么多人为他所用,手下必然也是有能人的,想必他也知道自己不是朝廷军的对手,所以才会答应与本少主结盟,他打的主意与本少主一样,不过都是希望对方能够拖住朝廷的兵力,将朝廷兵力分散罢了!」
说到这里,秦意顿了顿,又冷笑道:「他不是诚心与本少主结盟,本少主又何尝不是?双方心怀鬼胎,到时候就看谁棋高一着了!那张牛想要利用本少主这把刀,本少主自然也可以利用他,至于结盟,不过是口头上的一句话而已,谁会当真?」
「少主英明。」何廖笑道:「有共同利益所在,自然也不怕对方会反水,那张牛虽然是莽夫,但他再没脑子也知道造反是死罪,如此一来,少主也不必担心他会投靠朝廷。」
「那是何先生不够了解凌太后,凌太后虽然只是区区一个女子,可此女雄才大略,而且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眼里更是容不下半粒沙子,对于叛军,其他人她或许还能够放过,但叛军首领若是落在她的手中,必死无疑。」秦意冷笑道。
对于凌欢,秦意的印象极为深刻,他第一次见到凌欢时,此女还是先帝后宫的一个普通妃子,她容貌绝美,几乎可以说是艷冠后宫,因此深得先帝的宠爱,就连他一开始也被她的容貌所惑。
一开始他其实并不十分在意她,在他的眼中,她就是一个柔弱的,以色侍人的普通妃子,不过是因为运气好,生下了唯一的皇子,因此才得到先帝的几分宠爱罢了。
毕竟那个女人长得实在是太过美貌,是他前所未见的绝色,那时候的他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因为对方的容貌,他甚至还为她动过心,可后来……
想到先帝突然下旨抄家,父王自尽身亡,到最后自己被追杀,这些事的背后都有那个女人的影子,秦意心中那份爱意早已经转变成了深深的恨意。
在先帝驾崩后,那女人成了摄政太后,他才惊觉那个在他心里柔柔弱弱的女人有多可怕,她狠辣的手段,就连先帝也望尘莫及。
新帝登基,因为年纪尚幼,宗室与世家在其中搅风搅雨,导致朝廷动盪不安,可作为摄政太后的凌欢,却以雷厉风行的强硬手腕迅速剷除宗室,清查户部的帐目,并因此几乎将整个宗室斩尽杀绝。回过头来,又将几个世家高官按了下去,如此一来,彻底稳住了朝堂,同时也掌握了大秦的军权。
他曾经无数次安排人想要刺杀凌太后,可都被那个女人躲过去了,如今他布置在宫里的人手已经全部被拔除,他就算想要再次刺杀,也有心无力。
凌欢,凌太后,就是这样一个令他又爱又恨的女人,他爱她绝美的容颜,欣赏她杀伐果断的性格,却又恨这样的女人不能为他所用,还处处与他作对。
「凌太后如此狠辣的性格,对我们来说却是一件好事,只要派人去散布一些谣言,以那张牛贪生怕死的性子,自然是宁死不降,就凭他手里的一万叛军,多少也能够拖上几个月,有了几个月的时间,咱们也能够趁机扩展势力。」何廖抚着鬍鬚笑道。
「何先生说得是。」秦意笑道:「凌太后手段强硬,对我们来说,却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不管是对北方叛军,还是南方叛军,都是阻止他们向朝廷投降的好办法。」
何廖笑道:「能够成为叛军首领的人,都是聪明人,明知投降朝廷是死路一条,横竖都是一死,他们自然会顽抗到底,如此一来,正好合我等的心意。」
秦意点了点头,又对暗一问道:「南方那边有没有传来消息?」
听了秦意的话,暗一的脸色有点难看,他说道:「咱们派去接触南方叛军的探子在进入岭南地区后,就彻底失去了联繫,至今仍然没有消息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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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暗一顿了顿,又道:少主,属下怀疑,咱们的人在进入岭南地区后,就已经被杀了,否则不会完全失去了行踪。」
听了此话,秦意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冷冷地说道:「再派些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人,或者联繫上南方的叛军,若是不能,南方这边就先不要接触了。」
第523章 刺杀
秦意虽然有意与南方叛军结盟,但南方叛军首领与北方叛军首领张牛不一样,张牛在起义之前,不过是个流氓无赖,在北方发生雪灾后,在灾情之下,这才拉拢了不少人组成了一股叛军,因此张牛的身份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有心人细查,自然就能够查到他的身份来歷。
可南方叛军首领却不一样,这南方叛军首领的身份十分神秘,没有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而且在南疆异族种类繁多,这些异族一般对朝廷没有什么归属感,而且行事诡异,秦意也拿捏不透南方的叛军首领到底是汉人还是其他的异族。
若是汉人,自然比较容易沟通,可若是异族,恐怕对方并不会轻易答应与他结盟,毕竟异族对汉人都有几分仇视的心理。
不过如今秦意也基本可以肯定南方叛军首领应该是异族人,否则他们的探子不会在进入岭南地区后,就彻底失去了行踪。
这样的结果只有两个,一、是他们派去的人已经死了,二、他们的人已经被对方控制住了,人还活着,但却无法传递出消息。
但不管是哪一种结果,对于秦意来说,都并不是好事,这都表明了南方叛军首领的态度,那就是对方根本没有和他结盟的意思。
现在南北两地同时有叛乱,而且都发生了天灾,对于秦意来说,这绝对是起事的最好时机,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起兵之事刻不容缓,耽搁不得,因此尽管无法与南方首领成功结盟,但秦意还是决定立即部署出兵之事。
「诸位,本少主决定明日出兵,直指隔壁青阳府的洛水城,在攻下洛水城后,再同时以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占领周围的城镇,以半个月的时间,拿下青阳府作起基地,不知诸位意下如何?」秦意淡淡地开口说道。
「少主此举甚妙,青阳府几乎可以说是中部地区最重要的交通纽带,攻下青阳府,对我军极为有利,而且青阳府地理位置特殊,易守难攻,而且可进可退,只要将整个青阳府收入囊中,就等于是扼住了朝廷军进入南陵府的必经之路,如此我们也不必担心到时候朝廷军会对我军实行包抄,毕竟南陵府是我军的大本营,不容有失。」何廖点头说道。
「何先生说得没错,经过多年的渗透,如今整个南陵府都在少主的控制之下,包括镇守南陵的都统都是少主的人,因此南陵就是我们的后方,对我们十分重要,不管是粮草还是军需物资,都需要在南陵运去其他地方。」那面容粗犷的大汉说道。
「没错,首先攻下青阳府,对我们确实十分有利。」其他心腹纷纷附和。
秦意见心腹属下们纷纷同意,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就劳烦诸位回去准备一下,明日正式出兵洛水城!」
「是!」众人一脸兴奋地应下,然后便纷纷离开,去准备备战事宜。
只有军师何廖留了下来。
「何先生可是有话要说?」秦意看了何廖一眼,问道。
「少主的计划不错,可行性极大,只是属下还有些担忧,毕竟正如少主所说的,凌太后那妖妇诡计多端,心狠手辣,有她在,大秦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咱们想要成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既然如此,少主为何不趁机联络京中探子,让他们对凌太后安排一场刺杀?」
说到这里,何廖顿了顿,又道:「这场刺杀若是能够杀了凌太后那妖妇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也会给她造成一定的惊吓,甚至有可能让她受伤,如此一来,她自然是无法顾及朝中政事,那小皇帝不过是个黄口小儿,只要没了凌太后的支持,他根本不足为虑。」
秦意听了此话,沉思了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虽然本少主也想除掉凌太后那个妖妇,但此事先生不必再提,那妖妇谨慎得很,轻易不会出宫,我们那怕是布下陷阱,恐怕也见不到人。」
「少主为何如此说?据属下所知,当年王爷还在的时候,可是在宫里布下了不少暗棋,那些人如今也可以动一动了,如此一来,那怕凌太后不出宫,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成功的机会。」何廖不解地说道。
听了何廖的话,秦意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道:「先生有所不知,这些年本少主针对那妖妇进行过数次刺杀计划,可无一例外,全部都失败了,我们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手摺了不少,可那妖妇至今却仍然安然无恙,并非是本少主不想取那妖妇性命,而是此事难为。」
何廖听了此话,皱了皱眉,仍然不放弃地劝道:「少主此言差矣,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之前大秦国泰民安,凌太后身边保护严密,可如今大秦风雨飘摇,因为南北战事爆发,同时爆发的还有天灾,此时正是凌太后焦头烂额之际,对于自身的安危自然也会有所疏忽,只要我们的计划足够周密,并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
秦意苦笑地摇了摇头,说道:「先生有所不知,当年父王和宗室虽然在宫里安插了不少暗子,但如今几乎-都已经被一一剷除,凌太后心思慎密,在先帝驾崩后,她便主动让后宫嫔妃离宫另行婚嫁,因此有大量嫔妃选择离开后宫,随着那些嫔妃离宫,伺候她们的宫人也一一被遣送出宫,此举让咱们先前安排的探子折了一大半,而在数年前,凌太后又以宫女年龄大了为由,主动放一批老宫人出宫,也就是这一次,我们的人几乎都全部被清扫出了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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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秦意顿了顿,又语气不甘地接着说道:「之后宫中小选,本少主也想过重新安排人进去,人确实是送进去了,可这些人并不得重用,他们不要说是去刺杀凌太后了,就他们的身份,想要见凌太后一面都是不可能的事,毕竟皇宫等级规矩极严,三等以下的宫人是不能随便离开自己的主处和岗位的,因此想要靠那些人去刺杀凌太后,根本不可能,最后的结果也只有打草惊蛇罢了!」
第524章 感嘆
秦意比任何人都想要杀死凌欢,毕竟目前对于他来说,凌欢这个真正掌控大秦权力的摄政太后就是他最大的敌人,可他现在实在是没有这个能力,否则,他也不会让凌欢活到如今。
之前他并非没有对凌欢下过手,无论是早前的戚嫔,还是后面的如嫔,甚至是罗贵人,这其中都有他的手笔。
戚嫔是他无意中认识的苗女,有一手出神入化的蛊术,令人防不胜防,他刻意接近戚嫔,在戚嫔喜欢上他后,又对她若即若离,让性格霸道的戚嫔对他言听计从,不顾家人的反对,甘愿去参加选秀成为他的棋子。
在这些棋子中,其实他最看重的还是戚嫔,因为戚嫔是个用蛊高手,而蛊这东西令人防不胜防,想要杀一个人再容易不过了,而且对方会死得无声无息。
他的本意是让戚嫔用蛊控制先帝,然后再借用先帝之手杀死凌太后,戚嫔也确实是这样做了,对先帝下了情蛊,让先帝对她言听计从,可这样的行为却引起了凌太后的警觉,凌太后发现先帝情况不对,立即就作出了反应,在凌太后慎密的部署下,戚嫔暴露了身份,更可惜的是,戚嫔虽然身怀蛊术,杀伤力极大,可最后却仍然是死在凌太后的手中,这也让他的计划失败了一半。
之所以说是一半,是因为先帝因为中了情蛊的缘故,在戚嫔死后不久就驾崩了,可凌太后却还活着,不但成功扶持年幼的太子登基为帝,自己还成了摄政太后,并以不及掩耳的雷霆手段,迅速帮小皇帝坐稳了帝位。
至于如嫔如蕴,此女与他自幼相识,他们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他对如蕴也是有几分感情的,可对于他来说,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不要说是爱情,那怕是血脉亲情,在必要的时候这些都是可以捨弃的,他利用起如蕴来并没有任何愧疚,毕竟他也承诺了,若是最后事成,他登上皇位,必然会给她一个名份。
当然不可能是皇后之位,对于他来说,他能够不计前嫌,不在意如蕴失去清白,还信守承诺让她成为他的妃子,已经是看在他们之间有过一段旧情的份上了,当然这些如蕴是不知道的,那个女人就是个傻子,她认为他日后会真的娶她进门,让她成为后宫之主,因此才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可惜,如蕴也失败了,她不但没能陷害到凌太后,反而还因此连累了自己的父亲。
至于罗贵人这颗棋子,背后虽然有他的手笔,却不是他亲自送进宫里的,而是通过刘峰之手,可惜刘峰行事不够慎密,并没有彻底控制住罗贵人,导致罗贵人在他的逼迫下,转头向凌太后投诚,最后刘家也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一次又一次的暗杀陷害,浪费了他不少人力物力,其中花费更是不菲,可罪魁祸首凌太后毫髮无伤,他却因此而折了不少人手进去。
这样的结果,也让秦意彻底泯灭了刺杀凌太后的心思。
那个女人远比他想像中更可怕,心思也更慎密,在他一环套一环的周密算计中,哪怕是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顺利活下来,可是那个女人却做到了。
秦意其实心里最后悔的是,当初在皇觉寺的时候,他的人没有趁机将凌太后和太子一举剷除,若是当初他们成功杀了凌欢,现在他也不必在苦苦绸缪了。
那次是一个好机会,可因为他并没有事先得知凌太后与太子会去皇觉寺,只是想计划刺杀或者绑架宁亲王妃,因此他才错失了这个机会。
如今想想暗一当时的回报,秦意仍然觉得十分可惜,同时也对少年时的好友宁澈有了怨恨。
若不是有宁澈在,他的人绝对能够成功杀了凌太后和小皇帝,那时候先帝还在,若是没有了太子这个唯一的继承人,哪怕先帝再不情愿,也不得不选择宗室的子嗣继位。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如今多想无益,现在时机正好,他终有一日会光明正大的回到京都,真正登上那天下至尊之位。
「少主的意思是,早些年王爷安插在宫里的探子已经全部被清除了?现在我们在宫里已经没有人手可用?」何廖皱眉道。
「不瞒先生说,事实确实是如此,凌太后因为之前的暗算,因此对后宫的宫人管制甚严,而且每三年放一次宫人出宫,如此一来,我们花费了无数人力物力培养出来的人很可能完全派不上用场,就会成为一颗弃子。」秦意无奈地说道。
阴谋诡计他不是不会用,而是这些都用不到凌太后身上,那个女人狡猾如狐,是他此生见过最棘手的敌人。
何廖沉默了片刻,忍不住嘆了口气说道:「少主,凌太后此女有大才啊,若是当初少主你能够娶到她,如今恐怕又是另一副光景了。」
少主长相俊美无双,身边从来不缺爱慕他的女人,可凌太后这样的奇女子却不属于少主,实在是太可惜了。
若是少主娶了这样的少主夫人,何愁大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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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意心里也有点不舒服,不过他也知道心腹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当初就算凌欢没有进宫,他与凌欢也没有半点可能。
毕竟他们之间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不要说家世,他是宗亲王世子,是正经的宗室出身,身上流着皇家尊贵的血脉,而凌欢不过是西伯侯府的庶女,在未进宫之前,她收敛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光芒,那怕拥有着令人惊艷的绝色容貌,在嫡母的辖制下也没有传出半点风声,反倒是西伯侯府嫡长女凌娴在京都名声不错。
更何况,除去门第不提,他与凌欢的年纪也不太合适,凌欢比他大了足足大三岁,虽然在民间有女大三抱金砖的说法,可这样的说法却是不合适高门大户的,大户人家一般不会让自家子弟迎娶比男方年纪大的女子。
当然,若是他早知道凌欢拥有如此奇才,他自然会不顾一切将她收为己有,甚至在得不到的时候,将她毁了,可惜他并没有先知的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进宫,获得先帝的宠爱,并顺利为先帝生下了唯一的皇子,后来在先帝驾崩后,更是母凭子贵,坐上了摄政太后的位置,彻底成为了他毕生大敌。
第525章 围困
另一边,宁澈带领的朝廷军队在经过日夜紧急行军后,终于踏进了属于灾区范围内的永波府。
永波府与岭南府相邻,这次地动主要灾区是在岭南范围内,但因为永波府与岭南相邻,永波府辖区内距离岭南最近的几座县城也被严重波及,因此永波府境内个别县城也出现了部分建筑崩塌,一部分百姓在灾难中死伤,骁幸活下来的百姓无家可归,成了难民。
还好永波府的知府杨非易是个踏实肯干,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人,他在灾难发生后,第一时间便安排官府出面去灾区救人和安抚灾民,虽然无法为灾民重建家园,但也私自拨下不少官银为一些无家可归的灾民建搭了临时的住处,正因为此举,比起在灾难和叛军的双重打击下,已经彻底陷入混乱的岭南府,永波府的情况也要好上很多。
因为灾难来得突然,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出现叛军大举攻城,再加上岭南府知府指挥不当,不过短短半月,整个岭南府已经有一大半的城池被叛军占领,如今叛军已经兵临岭南府府城。
岭南知府潭光是个贪生怕死的,在得知叛军准备攻打府城后,被吓得屁滚尿流,连夜带着家眷逃到了永波府,现在其府城里只剩下岭南备守何知带兵在苦苦支撑着,如此才勉强守住了府城。
宁澈带领的朝廷大军进入永波府的时候,永波府知府杨非易带着手下的官员前来拜见,其中也有战战兢兢缩在人群里几乎不敢露脸的岭南知府潭光。
因为战事紧急,宁澈在仔细了解过前线的战况后,决定立即带领大军前往岭南府府城支援,毕竟按岭南知府潭光的说法,岭南府如今已经已经处于被叛军半围困的状态,而他就是出来搬救兵的,希望永波府能够出兵前往岭南共同抵御叛军。
在场所有人自然都知道这是潭光的藉口,若是只是求救,只需要派个心腹过来便可,可他身为一府府首,在战争来临,民心惶惶之时,不但没有坐镇府城安抚民心,却贪生怕死,连夜带着其家眷逃跑,此举实在是太令不耻。
如今他为了逃避罪责,还厚着脸皮辩称自己并不是逃跑,之所以来永波府,完全是为了求救。
来寻救兵还带着家眷?这根本就说不通, 宁澈可不是好煳弄的人,他直接下令将潭光这个贪生怕死的小人拿下,准备待战事结束后再解押回京审判,然后留下一千兵将协助杨非易进行救灾之事,自己则带着大军赶去岭南府府城。
……
岭南府府城外,已经聚集了大量叛军,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一眼看去,黑压压的一片,在城墙之下,已经堆积了不少尸体,如此血腥的场面,无一不显示着这场战争的残酷。
岭南府备守张知一脸疲惫地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不远处的叛军营地神色凝重。
「报告!」这时张知的亲兵快步走了过来,禀报导:「将军,城里剩下的余粮已经不多了,估计撑不过今天。」
岭南府城被叛军围困了大半个月,这场战争也足足打了大半个月,自从岭南知府潭光带着其家眷偷偷逃跑后,张知就带着驻守军队在苦苦支撑着。
张知是岭南府备守,掌管着整个岭南府的安危,他手里有五千兵力,而叛军的人数也不超过一万。
张知出身贫困家庭,年幼时因为家里交不起征军税,被迫征丁入伍,早些年他也是在边境经歷过残酷战争的人,并因此立下大功,被朝廷封为驻守岭南府的备守。
张知曾经身经百战, 面对来势汹汹的叛军,并没有任何惧意,而且他手里虽然只有五千精兵,但叛军不过是不到一万的乌合之众,真正打起来,输赢不过是五五之数。
可他没有想到,对方的手段会如此诡异,对方有一个小队,大约只有三十多人,这些人手段莫测,几乎所有遇到这股敌军的人都死了,而且死相诡异恐怖,十分吓人。
张知在岭南做备守多年,自然也听说过在南疆有些异族人擅长用蛊,用蛊高手往往能杀于无形。
张知本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战争,却没有想到叛军手里竟然有用蛊高手,现在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只有不到一万人的叛军,能够在短短数天内,攻陷好几座城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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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守住府城,张知曾经数次派人前去袭杀叛军营地,但这些人无一生还,在折损了 不少人手后,才有一个好不容易从叛军手里逃出来的副将口中得知了叛军有蛊术高手相助的消息,只可能那副将终究还是没有逃过一死,不过是硬撑着一口气,将这重要的消息带回来,话才说完,便七窍流血而死,在他死后,身上甚至爬出了狰狞可怕的虫子。
还是张知当机立断,下令人将那副将的尸体连同虫子一起烧了,如此才避免了一场杀身之祸。
在知道此事后,张知即使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将如今也束手无措,毕竟蛊术诡异之极,普通士兵根本就无法抵抗。
因此张知唯一只能做的就是下令手下的士兵死守府城,等待朝廷援兵的到来。
只是如此明显也不是长久之计,叛军仿佛看穿了张知的意图,开始频频下令攻城,并将大半个府城围困住,封锁了府城所有出口,让府城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在叛军的围困下,府城里的人根本就出不去,外面送补给军需的人也进不来,因此张知只能靠府城里微薄的物资苦苦支撑着。
本来按朝廷规定,每个府城都设有几座粮仓,以备不时之需,张知自然也知道此事,一开始被叛军围困的时候,他并不心慌,因为有几座粮仓在,他与城中的百姓至少也能够撑上一两个月,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当士兵将那些粮仓打开后,却发现五个粮仓,只有一个粮仓里有粮食,而且里面还是陈粮,至于其他粮仓,除了外面几袋里面装着一些粗粮,其他全部都是沙子。
第526章 守城
这一情况打了张知一个措手不及,备用的粮仓被人偷偷搬空,这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除非是岭南府的父母官潭光参与了此事。
因为是同僚,也同在岭南地区任职,张知也知道潭光这个知府是个脑袋空空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草包,也知道此人虽然长着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其实却贪婪成性,也正是因为如此,在他的管辖下,岭南一直处于混乱状态。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潭光如此胆大包天,连府城里的备用粮也敢贪墨,此人实在是罪该万死!
想到叛军刚刚来,潭光就连夜带着家眷逃跑的行为,张知恨得牙痒痒的,若是此刻潭光在他面前,他恐怕会忍不住将对方斩成肉酱。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城外叛军虎视眈眈,源源不断地有粮草送来,而城内却人心惶惶,连最基本的吃穿都不能保证,因为缺乏粮食,士兵们都被饿得面黄飢瘦,面对敌人一次比一次兇勐的攻势下,张知只能带着士兵苦苦支撑,甚至连城中的百姓都自动参与战争,这才勉强守住了城池。
如此苦熬了大半个月,岭南府内几乎到了 兵尽粮绝的境地,五千精兵,如今剩下的还不到两千人,而粮食更是所剩无几。
一开始,张知还希望自己能够撑到朝廷援军到来,可现在,他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没有粮食,士兵们根本撑不过两天,在这短短两天之内,他真的能够等到援军吗?
张知的目光缓缓扫过满脸疲惫的士兵,可着他们很多人都受了伤,却仍然咬牙坚持在岗位上,看着城下的百姓自觉组织在一起,捡石头,烧滚水,为了即将来临的下一场战争作准备,这一刻,张知的眼睛湿润了,这个在战场上从来流血不流泪的硬汉子,此刻心酸得几乎要落泪。
叛军手段极为残酷,每攻下一座城池,第一时间便是屠城,若是他们真的守不住城,最后这些百百姓唯一的下场就是惨死在敌人的屠刀之下。
呜呜呜……
城外响起了进攻的号角声,负责窥探敌情的侦察兵快步走过来禀报:「将军,敌人又开始攻城了!」
张知闭了闭眼,将心里的酸涩强行压了下去,打起精神喝道:「兄弟们,那些畜生又来了,咱们打起精神,为了大秦,为了咱们身后的百姓,还有自己的亲人,务必要将这些兔崽子打回去!」
「是!」副将们纷纷领命,各自去安排战事。
张知深吸一口气,对亲兵吩咐道:「将剩下的粮食全部煮了,让是士兵和百姓们都吃个饱,这样大傢伙才有力气去对付那群畜生!」
「是。」亲兵应声离去。
「将军,这城咱们恐怕是守不住了,不如今夜属下带着其他兄弟,强行破阵,送您和夫人他们离开吧。」站在张知身边的心腹将领说道:「将军,趁咱们的人还没有死绝,还有一丝机会……」
「不必。」张知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属下的建议。
「将军……」
心腹还想要劝说,可却被张知打断:「老夫作为朝廷命官,领着朝廷的俸禄,也必须尽到自己的职责,老夫虽然不是什么英雄,但只要老夫还活着,这些逆贼就休想踏进府城一步!」
「可是夫人和公子……」心腹知道自家将军对朝廷忠心耿耿,除非战死,否则绝不会做出临阵逃脱的事来,可将军并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家眷,他的亲人们还在城里,若是城破,夫人和小公子落入敌军的手中,将军一家绝无活命的机会。
「他们是我张知的妻儿,自然会与老夫一起同生共死!我张家,没有贪生怕死之人!」张知斩钉截铁地说道。
心腹嘆了一口气,没有再劝说,他只是希望将军能够为自己留下一条血脉罢了,可依将军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他是个正直且极有原则的人,他做不到抛下城中百姓自己苟且偷生的事,更不要提牺牲其他士兵去保护他的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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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敌军已经开始攻城,守城士兵用弓箭反击,但因为守城的人数不多,敌军很快就突破了防线,攻到了城墙之下,并开始架起梯子往城墙上攀爬。
眼见一个叛军就要爬上城墙,张知一个箭步上前,一刀将那人砍了下去,瞬间鲜血飞溅,城墙上响起了兵器交加的声音还有不绝于耳的唿喊声和惨叫声。
随着攀爬的叛军越来越多,守城的士兵开始与叛军交锋,就是张知也亲自上场杀敌,城中的百姓也前来帮忙,他们将巨大的石块和一桶桶滚烫的热水抬上来,然后朝着爬上来的叛军扔石块或者浇热开水, 被石块或者热开水砸到浇到的叛军瞬间被砸成了肉饼,而被滚热的开水浇在身上的叛军则被烫得皮开肉绽。
城墙上惨叫哀嚎声不断,这一仗打得极为惨烈,如此过了三个时辰,在守城兵将和百姓们的苦苦支撑下,敌人终于鸣鼓收兵,丢下一地尸体如潮水般退去。
看到叛军退兵,无论是士兵还是百姓们都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早晚那些叛军还会捲土重来,但这一次,他们总算还是守住了自己的家园。
张知忙着安抚受伤的将士和清点人数,待人数清点完毕,他心里一沉。
这场战争敌方虽然死伤的人数更多,但己方也损失了三百多人,城中的百姓也有不少伤亡,此刻虽然敌人已经暂时退去,可城中无论是百姓还是士兵,脸上都没有任何喜色,反而整个 府城被一片哀色笼罩,处处是失去亲人的哭嚎声,听起来让人心酸又无奈。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在几个时辰前还与你说话,甚至开玩笑的活生生的人,现在却成了一具沉默的尸体。
士兵们失去了亲密的同伴,百姓们失去了亲人,这些都让他们悲伤不已,更糟糕的是,城里已经没有余粮,而且剩下的守城兵将也不多了。
这一场战争就损失了三百多名士兵,现在还活着的人已经不足两千人,而叛军的人数却足有七千多人,当下一次战争来临,他们还能够守住这座城池吗?
第527章 援军
张知心情沉重,一次又一次的战争,一次又一次的艰难苦撑,到如今,不管是守城的兵将还是城中的百姓都已经十分疲惫,如今已经到了枪尽粮绝的地步,绝望的阴霾笼罩了整个府城。
最后一点粮食,早已经被煮成了稀粥,虽然粥很稀,但今天的士兵们也算是勉强能吃个饱了,可却没有人觉得高兴,所有人都知道,这已经是最后的余粮了,也是他们能够吃饱的最后一顿。
之后迎接他们的就是死守城池,若是成功守住,他们就能够活下去,若是守不住,唯一的选择就是与这座城池共存亡。
想到明日即将到来的大战,每个人心里都十分沉重,尽管张知已经让人努力去安抚,可城中的百姓仍然是绝望不已。
他们只是普通百姓,心里对血腥的战争十分恐惧,可叛军手段残忍,所有被叛军攻陷的城市都被屠城,城中的百姓无一倖免。
也正是因为叛军的手段如此残酷,所以城中的百姓无论是大户人家还是普通百姓,都没有背叛大秦投靠叛军的心思。
这对张知来说,也算得上是一种安慰。
他拼尽全力,牺牲了无数将士的性命,除了捍卫大秦国土,还有就是保护城中的百姓,若是被自己守护的百姓背叛,对他来说无疑是极大的打击。
还好叛军行事血腥残忍,数次屠城的举动吓坏了城中的百姓,在军民同心的情况下,他们才能够坚持到如今。
一夜过去,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果然敌人的进攻号角又响了起来。
似乎是知道城中已经支撑不了多久,这次敌人的攻势极为兇勐,攻城的人数也比昨天多了一倍。
随着敌人出现在城墙上的人数越来越多,城墙上守城的士兵不断有人倒下,城中的百姓们见势不妙,在敌人即将对他们举起屠刀的时候,也自动组成了一支队伍,他们拿着菜刀,或者锄头,走上城墙,开始参与到战争之中。
可这些没有受过训练的普通百姓,又怎会是身经百战的叛军的对手?不断有人倒下,鲜血早已经染红了古老的城墙。
张知在浴血奋战,他身边的亲兵已经全部牺牲,如今城墙上苦苦支撑的大秦士兵已经所剩无几。
张知一刀将对方一名小头目斩首,敌人的头颅高高抛起,鲜血喷洒出来,浇了张知一身,张知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举目看去,只见城墙上不断有敌军爬上来,而周围都是叛军的身影,守城的士兵和百姓尽管拼命抵抗,可最终还是死在敌人的屠刀之下。
张知挥舞着手中的刀,他几乎杀红了眼,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杀了多少叛军,他身上添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可他却浑然不觉,仍然不断地举起手中的刀,收割着敌人的性命,可无论他如何杀,如水般涌上城墙的叛军根本就杀不完。
看着连绵不绝的叛军,还有不断倒下的守城士兵,张知目中露出了绝望之色。
他已经尽力了,可仍然是无法守住这座城,一旦叛军入城,迎接城中百姓的就是无情的屠刀。
他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发生,可守城的士兵几乎已经死伤殆尽,他除了绝望,没有任何办法。
朝廷不是早在半个月前已经得到消息了吗?为什么援军还没有来呢?难道朝廷已经放弃岭南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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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知对大秦忠心耿耿,可如今,面对惨死在叛军手中的士兵和百姓,他心里第一次对朝廷失望了。
已经半个多月了,他带着五千兵将死守府城,苦苦支撑了大半个月,如今五千兵将还活着的已经不到三百人,这一次,他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了。
罢了,即使这是一场没有希望的战争,但哪怕最后只剩下一兵一卒,他们也不会后退半步,因为在他们身后的是他们的亲人,为了大秦,为了亲人,那怕最后身首分离,他也无悔。
张知是悍将,他的身手极好,死在他手里的叛军无数,但很快叛军就发现了张知的存在,开始有意无意地对他进行了围杀。
张知虽然悍勇无比,可]双拳难敌四手,在众多的叛军的包围下,他受了极重的伤,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突然城外响起冷急促的退兵的号角声。
已经爬上城墙的叛军听到号角声,如潮水般退去,张知用尽最后的力气斩杀了一个叛军,这才抬目往城外看去,只见在城外远处,飞扬起阵阵尘土,如雷般的马蹄声传来,大秦明黄色的旗帜出现在了张知的视线里。
张知看到那明黄色的旗帜,这一刻,他几乎忍不住红了眼圈,他多日的苦守和将士们的牺牲并没有白费,朝廷并没有忘记他们,朝廷派来的援军终于到了,他们有救了,城中的百姓有救了,这座城池,终究没有落入叛军的手中。
「援军来了,我们有救了!」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哭喊。
紧接着城墙上响起了一阵阵欢唿之声,张知扶着城墙,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看着大秦的军队如潮水般往叛军营地冲去,阵阵震天的喊杀声传来,面对强大的大秦援军,叛军节节败退,直到彻底消失在张知的视野里。
是的,他们有救了,他们终究是没有白白牺牲,府城终于保住了……
张知满是鲜血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紧接着,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将军……」张知仿佛听到心腹副将担心的喊声,但他已经很累了,并没有抵抗,怀着放松的心神,任由自己陷入黑暗里。
在将叛军赶出十里之外后,宁澈便下令收兵回城,并不是他不想趁胜追击,一举彻底剷除叛军,但他知道这是不现实的,虽然他带来的援军数量是叛军的数倍之多,但在没有彻底了解情况之前,他不能轻举妄动,而且穷寇莫追的道理他是懂的,这股叛军凭着数千人就能够在短短一个月的情况下,攻陷了大半个岭南府,若说这其中没有其他手段,他可不相信。
第528章 锦囊
见好就收,这一向是宁澈坚守的法则,作为军队的最高首领,他不会让自己的军队在没有任何把握的情况下去冒险。
现在叛军已经暂时退去,他第一时间要做的就是进城,先看看如今城里的情况如何,再了解一下叛军的资料。
大秦的军队在宁澈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往城门走去,还不等他们走进,紧闭的城门却被人打开了,城中的百姓涌了出来,他们欢唿着,欢迎着朝廷援军的到来。
经过这些日子的苦战和围困,府城的百姓们身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光鲜,因为城中粮食稀缺,他们都被饿得面黄肌瘦,但此刻他们脸上都洋溢着激动欣喜的表情。
朝廷援军的到来,意味着他们如今已经安全了,再也不必担惊受怕,生怕一夜之间,就没了性命,更何况,援军的到来,不但保证了他们的安全,还带来了大量的粮草,这意味着府城也不再是被敌人围困的孤岛,他们也不必再挨饿了。
面对满脸激动狂喜的百姓,还有浑身是伤仍然坚守在岗位上的士兵,宁澈的心情却十分沉重。
同时他心里也十分庆幸,还好他在得到消息后,就马不停蹄地赶来,终于才在最后一刻赶到了府城,此举也保住了城中百姓和其他守城兵将的性命。
他不敢想像,如果他再来晚一点,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会不会他面对的就是被叛军屠城后的空城?
……
等张知醒过来后,已经过去了三天。
他刚刚睁开双眼,就看到坐在床边,双眼哭得有点红肿的夫人。
「夫人……」张知张了张口,发出嘶哑的声音。
「夫君,您醒了?」张夫人看到丈夫醒来,顿时喜极而泣,她甚至顾不上和丈夫说话,连声喊大夫进来。
为张知诊治和处理伤口的是军医,他闻声进来,仔细地为张知检查了一下脉搏,笑道:「夫人不必担心,将军既然已经醒了,这就说明他已经撑过来了,恭喜将军,恭喜夫人。」
张夫人闻言彻底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仿佛要将这些日子的担心和害怕统统发泄出来。
军医识趣地离开,并贴心地将门关上,而刚刚醒来的张知,面对哭泣的妻子却有点手足无措,他笨拙地安慰道:「夫人别哭,为夫这不是没事吗?快别哭了……」
张夫人却控制不住自己,她用手轻轻捶了丈夫一下,哭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你知道这几天我有多害怕多担心吗?你如此轻贱自己的身体,为了守城差点连命都不要了,你可想过我和元儿?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没了,我们娘俩要如何活下去?张知,你这个没良心的,你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对得起我和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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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夫人又哭又骂,张知却只是轻轻握着妻子的手,默默地安慰着妻子,并没有说话。
他知道妻子是因为担心他,他也知道妻子并不是真正的指责他什么,她只是害怕罢了。
可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不拼命又能如何呢?若是被叛军冲进城,别说他,就算是妻儿也难逃一死。
这些事他无法对妻子解释,这就是战争的残酷, 没有对错,只有杀戮,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如今他唯一庆幸的是,哪怕是最后的拼死一博,但他成功了,他等来了朝廷援军,保住了城池,他并没有辜负先皇对他的信任。
「将军,夫人,宁元帅来了。」府里的管家走进来禀报导。
张夫人听了此话,急忙将脸上的泪水抹去,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宁元帅这个时候过来,分别是知道了丈夫甦醒的消息,有事来找丈夫的,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在场,所以她先行一步避开了。
其实张夫人对宁澈这个时候拜访,心里是有点不满的,毕竟丈夫受了那么重的伤,昏迷了好几天,如今才刚刚醒来,宁澈就找上门了,难道他不知道丈夫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吗?
可尽管心里不满,作为随军的家眷,张夫人也知道军情耽误不得,她虽然为丈夫担心,可也能理解宁澈的举动。
张知昏迷了三天,而这三天内虽然叛军并没有攻城,但却迟迟没有退去,而且探子送回消息,说叛军正在大量囤积粮草,显然是为了再次开战做准备。
张知还活着的部下所剩无几,虽然其心腹副将仍然活着,也将叛军的资料详细地告知宁澈,可宁澈还需要向张知亲自确定一下。
宁澈在管家的带领下,走进房间,先是关心一下张知的身体状况,在确定他已经没有大碍后,二人这才开始讨论军情。
在讨论了差不多后,宁澈便起身想要告辞,毕竟张知现在还虚弱得很,他也不好太过打扰他休养。
而这时张知却说道:「宁世子,叛军军中有数十个用蛊高手,一旦两军在平地上开战,对方的蛊术让我军防不胜防,属下担心……」
那些用蛊的异族手段极为诡异,而且杀伤力极大,如此对朝廷军是十分不利的。
宁澈却神色平静地说道:「张将军不必担心,对于此事本世子已经有应对之法。」
「如此便好。那属下在这里祝宁世子旗开得胜,将叛军彻底歼灭,夺回大秦国土。」张知说道。
宁澈带着亲兵走出了将军府,他抬头看向湛蓝色的天空,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蛊术吗?难怪在他临离京前,欢儿秘密让人给他送来了大量处理过的雄黄粉和雄黄酒,并嘱咐他,那些雄黄粉和酒极为重要,绝对不能掉了,并亲自让容萱给他送来一个锦囊,并告诉他在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时,可以将锦囊打开。
当时他还十分纳闷,雄黄在民间虽然有驱邪的说法,平民百姓在端午都会喝点雄黄酒驱邪,可这些东西在战场上却没有什么作用。欢儿为什么要让他带那么多的雄黄粉和雄黄酒?
直到现在,他得知叛军的军队里有大批擅长用蛊的高手后,他打开了锦囊,这才知道这些雄黄粉和雄黄酒都是为了对付叛军的蛊术。
欢儿在给他的锦囊中说明了蛊虫怕雄黄的事,若是士兵们身上抹上特制过的雄黄粉和雄黄酒,蛊虫就会害怕,不敢近身。
第529章 盯上
京都。
回府快一个月后,小宁宽终于渐渐习惯了府里的生活,虽然仍然不太喜欢,但却也愿意喝奶娘的奶了。
恢復正常饮食后,小宁宽也渐渐恢復了原来白白胖胖的模样,宁亲王妃看着健康成长的孙子欣慰不已。
不过尽管如此,小傢伙却仍然挑人得很,每天喝完奶后都必须要在宁亲王妃这个亲祖母的怀里才肯睡,无论奶娘如何哄,只要吃完了奶,小傢伙就不愿意待在奶娘的怀里了,宁亲王妃若是不及时抱他,他就开始哭闹,一直到被亲祖母抱在怀里,才肯罢休。
这让作为祖母的宁亲王妃又喜又忧,她喜的是孙子对她十分依赖,而忧的却是孙子太黏她了,没有她亲自安抚,根本不肯乖乖睡觉。
孙子的依赖让宁亲王妃甜蜜又苦恼,不过却甘之如饴。
已经六十多岁的她,早就盼着抱孙子了,如今得偿所愿,孙子哪怕再闹腾她也不怕,反而觉得十分满足,唯一担心的是孙子除了她不要别人,而她毕竟年纪也大了,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孙子该怎么办?
宁亲王妃倒不是杞人忧天,而是她的身体确实算不上好,不管是她还是丈夫宁亲王,早年在战场上都受过伤,这给身体带来了隐患,虽然这些年都在调理身体,可早年的暗伤是很难修復的,年纪越大,她的身体情况就越糟糕,她是真的怕自己看不到她的乖孙儿长大,若是她和丈夫没了,宁亲王妃就只能靠儿子一个人撑起来,到时候孙儿还小,儿子又忙,可怎么办?
比起妻子心里的隐忧,宁亲王却没有想太多,他现在每日要做的就是,努力讨好孙子,希望孙子能够早日接受他,让他可以抱住孙子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因此宁亲王虽然每日仍然十分忙碌,但为了他的乖孙,他每天下值都会来看望孙儿,甚至想尽办法去讨孙儿的欢心。
什么摇浪鼓,什么布老虎,各种玩具都被他买了一遍,可惜小宁宽却不领情,玩归玩,但却不能抱,一抱就会放声嚎哭,而且是光打雷不下雨的那种,而且固执得很,非要在祖母的怀里才肯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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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宁亲王妃往往看着祖孙俩斗法,都笑得不行,而每每这个时候, 宁亲王都是沮丧无比,孙子回府都快一个月了,还是不肯让他这个祖父抱,这小傢伙到底有多嫌弃他。
这日宁亲王妃如同往日一般看着丈夫和孙子在闹玩,这时心腹婢女走进来轻声禀报导:「王妃,先前庄子上的暗卫传来消息,最近在庄子附近出现了不少可疑之人,那些人甚至蠢蠢欲动,找各种藉口想要接近庄子,但都被拒绝了,只是那些人却不死心,昨天有暗晚觉察到,有一群陌生人在庄子后山上秘密潜伏,估计是想要对庄子下手。」
听了心腹婢女的话,宁亲王和宁亲王妃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宁亲王妃和丈夫对视了一眼,这才冷声问道:「可查清楚了那些人的身份来歷?」
贴身婢女说道:「已经查清楚了,那些人都是京都的一些流氓地痞,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平日里那些人无所事事,因此纠集了一群人,靠向普通小贩收取保护费为生,偶尔也帮一些大户人家做一些]龌龊事,恶行不少,其中几人甚至手里还出过人命。」
「既然犯了事,这些人为什么不被关起来?」宁亲王妃皱了皱眉问道。
「这些人看起来没有什么背景,实则却在私下与好些有权有势的人家有来往,他们犯事,大多背后都有某些权贵人家的手笔,因此在那些人的庇护下,这伙人才能够逍遥至今。」
听了此话,宁亲王妃冷下了脸,她沉默了片刻,问道:「可知道那些人是受了何人的指使?目的是什么?」
贴身婢女摇了摇头,说道:「因为事出突然,暂时还没有查到幕后指使之人,而幕后之人也似乎特别小心,生怕暴露身份,暗卫曾经也仔细调查过,目前只知道那些人是收钱办事,幕后之人给他们的钱不少,至于让他们做什么,暗卫暂时还没有查出来,只知道那些人确实是不怀好意。」
「看来咱们是被人盯上了。」宁亲王妃冷笑道:「估计是有人打庄子的主意,至于目的,应该是沖儿媳妇来的。」
宁亲王妃这句话是对宁亲王说的,宁亲王神色平静,淡淡地说道:「估计是儿媳妇和宽儿的存在,触及了某些人的利益,因此对方才会派人去庄子上探个虚实。」
宁亲王妃点了点头,也算是同意了丈夫的说法,当初儿子回京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家前来暗示,想要与宁亲王府结亲,现在宁亲王妃放出消息,说儿子已经成亲,而世子妃只是一个边关小官之女,估计是某些日坐不住了,想要对在庄子上养病的儿媳妇下手。
宁亲王妃和丈夫都十分清楚,儿子的亲事,包括宁亲王世子妃的位置,在某些人的眼中就是一块肥肉,毕竟宁亲王府位高权重,不但深得太后和皇上的信任,而且儿子也十分争气,不过二十来岁就成了三军总元帅,如此皇恩浩荡,自然会让人觑觎,相比之下突然冒出来的儿媳妇,在某些人的眼中自然就碍眼得很了。
「那些人敢打庄子的主意,正当宁亲王府是泥捏的么?」宁亲王妃冷笑道:「传令下去,若是那些人敢动手,也不必手软,直接杀无赦,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想要弄什么鬼!」
「王妃,是否要留活口?」贴身婢女问道。
「能留就留,若是嘴硬,就全部处理了。」宁亲王妃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管幕后指使是谁,早晚都会露出狐狸尾巴。」
「是。」贴身婢女领命退下。
在婢女离开后,宁亲王妃这才略带担忧地对丈夫说道:「夫君,此事可要告知欢儿一声?」
宁亲王摇了摇头,说道:「既然我们知道了,她自然也知道了,此事不必特意联繫宫里,免得引来他人的怀疑。」
第530章 教训
宁亲王妃点了点头,觉得丈夫说得有理,在庄子发生的事,儿媳妇不可能不知道,毕竟留守在庄子上的人并非只有王府的人,还有儿媳妇暗中安排的暗卫。
他们能够得到消息,想必儿媳妇也能得到消息,这一点她完全不必担心儿媳妇会毫不知情。
想到这里,宁亲王妃也打消了往宫里送消息的想法,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夫君,你觉得那些人的目的会是什么?这幕后之人盯上庄子,会不会是已经怀疑了什么?」
对于这一点,宁亲王也有些担心,毕竟儿媳妇的身份敏感,虽然儿子与儿媳妇这门亲事办得隐秘,可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而且儿媳妇出宫养病的时间,正好对上孙儿出生的时间,凭这一点引来有心人的怀疑,也是正常。
不过就算对方心里有所怀疑,估计手里也没有证据,否则也不会在私下里派人去打庄子的主意了。
想到这里,宁亲王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安慰道:「就算是怀疑,他们目前也只是怀疑而已,只要找不到证据,就没事。」
现在孙儿已经被送回王府,凌欢也已经回宫,庄子上已经空无一人,所有的证据也全部销毁,哪怕那些怀疑又如何? 没有证据,此事又涉及摄政太后的名声,就算他们怀疑,也不敢说出来。
诬衊太后,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如此大的罪责,没有人能够担得起。
……
慈仁宫。
这边宁亲王夫妇在为庄子上的事担忧,皇宫里,凌欢也确实接到了庄子上暗卫传递来的消息。而且她比宁亲王夫妇知道得更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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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在宁亲王夫妇接到消息的时候,她甚至已经知道了幕后指使的身份,以及她的目的。
「那陈灵灵是户部院左陈光的嫡长女?」凌欢看着手中的密函,淡淡地问道。
「是。」容萱说道:「在庄子周围出现了行踪鬼祟的陌生人后,咱们的人就已经开始调查这些的身份,发现与这些人联繫的人是陈家嫡女陈灵灵的心腹婢女。」
「确定此事与陈光无关?」凌欢冷冷地问道。
若此事幕后之人只是陈灵灵,她的目的并不难猜测,毕竟在京都,陈家嫡女陈灵灵曾经就当众表示过非宁亲王世子不嫁,不过陈灵灵说这些话的时候,年纪还小,别人也没有当真,只是后来宁澈从边关回京,陈家当家主母陈夫人曾经数次带着女儿拜访宁亲王府,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因此有段时间陈灵灵心悦宁亲王世子的事在京都里传得沸沸扬扬,而面对这样的流言,陈家也没有阻止的意思,显然陈灵灵心悦宁澈的事是真的。
若是陈灵灵爱慕宁澈,那么她盯上庄子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冲着在庄子上养病的『世子妃』去的,她应该是因爱生妒,想要对『世子妃』下手。
可若此事是陈光的手笔,那性质就不一样了,陈光是世家的人,若是他盯上了庄子,这表示世家已经起了疑心,甚至有可能已经怀疑庄子上有什么秘密,因此才会盯上庄子。
无论世家在怀疑什么,这对凌欢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她与宁澈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这涉及了她和旭儿的名声,此事万万不能泄露出去,更何况如今大秦狼烟四起,烟火纷飞,正是 风雨飘摇之际,实在是经不起更多的磨难了。
「咱们的人已经详细调查过了,确定此事是陈灵灵一人所为,陈光夫妇并不知情。」容萱说道。
容萱的话无疑是给了凌欢一颗定心丸,既然陈光夫妇皆不知情,那么此事应该与世家阴谋无关,估计只是陈灵灵为了私心,才盯上庄子罢了。
如此一来,倒是好办了,不管陈灵灵是想要试探,还是想要谋害在庄子上养病的『世子妃』,这些事都容易解决,庄子表面上看来平凡无奇,实则上守卫极为森严,陈灵灵派去的人若是敢动手,必然是有来无回。
「你让人私下里盯着陈灵灵,若是可以,就制造一个机会,让她早日将亲事定下来罢,哀家听说,她的年纪也不小了,这个年纪的姑娘确实是应该嫁人了。」凌欢淡淡地说道。
若是过去,有人喜欢宁澈,凌欢并不会在意,可现在她与宁澈已经成了亲,宁澈不但是她的夫君,还是她孩子的爹,自己的丈夫被人觑觎,凌欢心里自然感到不悦。
她可是知道陷入情网中无法自拔的女人有多可怕,凌秋是一个例子,凌敏也是一个例子。
这些都是她亲身经歷过的,凌秋作为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为了抢她未婚夫,不惜伙同何姨娘逼她进宫,完全不顾她的死活。
而凌敏就更偏激,爱而不得,让她心生怨恨,一念之差,竟然想要谋害她和旭儿的性命,这行为完全没有理智可言,得不到就毁掉,那怕因此赔上所有人的性命也在所不惜,由此可以看出,陷入爱情魔障中的女人有多可怕。
她不希望陈灵灵是下一个凌敏,可陈灵灵现在的举动,却说明了她与凌敏是一样的人,都是为了一己私心,蔑视他人生命的恶毒之人。
这样的人是十分可怕的,凌欢不想以后面对无穷无尽的纠缠与麻烦,因此她干脆让人直接断了陈灵灵的后路,只要陈灵灵订了亲,嫁了人,那怕她心里再惦记宁澈,也不得不放手了。
凌欢知道自己此事做得不地道,可谁会喜欢自己的丈夫被别的女人惦记呢?只要想一想,就如哽在喉,心里极不舒服。
「是。」容萱应下,又问道:「主子,庄子上那些人如何处置?」
「那些人盯的并不是哀家的庄子,估计是冲着隔壁庄子去的,这些事宁亲王府会解决,咱们不必插手。」凌欢沉吟了片刻,说道。
宁亲王府可不是好惹的,陈灵灵既然敢伸手,以宁亲王妃的为人,就敢剁了她的手。顺便这次的事也给了陈灵灵一个教训,陈家是世家没错,可不是所有的人他们都惹得起的,想要对宁亲王府下手,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第531章 议事
「是……」容萱应下,正准备出去,然而,这时明玉却急急走进来,禀报导:「主子,皇上让您去正干宫议事。」
凌欢微微一怔,脸色微变。
旭儿日渐长大,很多政事已经可以自己单独处理,并不需要与她这个母后商议,这个时候已经过了下朝时间,按理旭儿现在应该是在上书房上堂才对,怎么会在正干宫?
而且旭儿对她极为尊重,往日就算有事要和她商议,也是亲自来慈仁宫,并不会如今天这般,直接让她去正干宫。
除非是现在在正干宫里议事的还有其他大臣,否则旭儿不会直接让她过去。
下了朝还纠集大臣们共同商议,这说明了什么?说中出现了大事,而且并非是一般事。
想到南北的战事,还有南方叛军的事,凌欢心里微微一沉。
算了算时间,宁澈的朝廷大军现在也已经到了前线,说不得已经和叛军交战了,难道是宁澈出了什么事,战事失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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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欢有些担心,毕竟在上辈子的记忆里,南方叛军是极为难缠的,上辈子大秦数次派兵平叛,可最终还是失败了,甚至后来被叛军攻下南方数座府城,自立为帝,与大秦分割而治,自称为南朝。
南方叛军的人数不多,为何如此厉害?这辈子凌欢结合了上辈子的教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南方叛军首领是异族人,而在南疆,几乎所有异族人都擅长使用蛊术,上辈子大秦军队之所以会平叛失败,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因此凌欢早已经想好了对策,在宁澈带领军队离京前,秘密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雄黄粉和用灵泉水泡的雄黄酒给宁澈带上,甚至给他一个锦囊。
灵泉水与雄黄混合在一起涂抹在身上,可以防蛊,按理说,有了这样的防御手段,宁澈身边又有十万大军,平叛应该不会有任何意外才是,可旭儿如此紧急诏她去正干宫又是怎么回事?
凌欢没有耽搁,她几乎立即就去了正干宫。
此刻正干宫内,四大内阁首辅和宁亲王等朝中重臣全部都在,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肃穆沉重的表情。
秦旭稚嫩的脸上虽然看不出任何表情,但他微皱的眉头,却显示了他内心的不安。
「皇上,南凌府知府叛变,与秦意等逆贼勾结,如今青阳府情况紧急,皇上准备如何处置此事?」一个满头白髮的内阁大臣忧心忡忡地问道。
其他人也看着秦旭,想要看小皇帝又如何处理这件事。
秦旭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地说道:「朕已经让人去请母后过来,此事还是等母后来了再说罢!」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沉默了下来。
确实,此事事关重大,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涉及整个大秦的安危,此事还是需要摄政太后亲自出面才行。
毕竟皇上还年幼,虽然现在已经开始处理政事,但他还没有亲自亲政,朝中的大事还是需要摄政太后做主。
朝中大臣对秦旭的此举也没有什么不满,毕竟摄政太后掌控着朝中大权,朝中几乎所有事,都必须经过摄政太后同意,才能够施展。
凌欢来得很快,因此大臣们也没有等多久。
凌欢在走进正干宫时,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但她只是淡淡地扫了群臣一眼,然后走到儿子身边坐下。
「臣等见过太后娘娘。」众臣急忙行礼。
「儿臣见过母后。」秦旭也按规矩行了礼。
凌欢亲自将儿子扶了起来,然后才转头对众臣说道:「众位卿家不必多礼,都起来罢!」
「谢太后娘娘……」
待众臣站了起来,凌欢这才对秦旭问道:「皇帝,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着急召哀家过来?」
秦旭神色恭敬地说道:「母后,南陵府知府程福与逆贼秦意勾结,现在已经反了,叛军如今已经攻入与南陵府相邻的青阳府,甚至已经快要兵临府城,朝廷今天早上接到青阳府知府林兵的八百里加急密函,里面详细说了其中的缘故,并恳求朝廷出兵平叛。」
「秦意?」凌欢听了此话心里一惊,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冷笑道:「秦意这个逆贼臣子贼心不死,哀家早有预料,没想到朝廷通缉此贼多年,他却窝藏在南陵府,南陵府知府程福在背叛朝廷,胆敢与逆贼勾结,甚至支持叛贼秦意起兵造反,真是罪不可赦!」
「太后娘娘,那程福自然是罪该万死,可当务之急却是如何处理此事。」有心急的大臣出言说道。
「可知道南陵府叛军的具体人数?」凌欢问道。
「根据林兵传来的消息,南陵府的叛军人数大约在五万人左右,而叛军的首领正是逆贼秦意,秦意狡猾又奸诈无比,趁朝廷没有防备,在短短数日艰苦攻下了青阳府四座县城,如今叛军正往青阳府城逼近。」兵部尚书何贊说道。
「不但如此,逆贼秦意还打着替天行道,清君侧的名义造反,南陵府与南方相邻,岭南有不少遇了灾的百姓逃去南陵府逃难,这些流民为了有口饭吃,或者为了能够活下去,大多被叛军蛊惑,加入了叛军的队伍。」秦旭说道。
「逆贼秦意躲藏了近十年,如今胆敢直接造反,估计是这些发展了不少势,现在南北皆有战事,秦意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对朝廷发难,这显然是有备而来。」宁亲王也开口说道。
凌欢沉吟了片刻,当机立断地说道:「青阳府事态紧急,支援刻不容缓,宁亲王,哀家给你虎军令,你亲自带领五万军队前去青阳府支援,记住,哀家要的是你在南方战事结束之前,必须死守青阳府,待南方战事结束,南方叛军彻底被歼灭,哀家会让宁元帅与你汇合,共同对付南陵府叛军!」
「臣领旨!」宁亲王跪下双手接过虎军令。
其他大臣互相看了一眼,虽然不明白凌太后为何会如此重用和信任宁家父子,但却没有多言。
毕竟秦意能够那么多年逃脱朝廷的追捕,甚至在朝廷的眼皮底下还培养出如此庞大的势力,自然不是泛泛之辈。
第532章 劫匪
此人诡计多端,若是让其他人去,恐怕不是他的对手,而宁亲王身经百战,连兇狠无比的鞑子都能够对付,如今只是去守城,对他来说,自然不是话下。
而对付如此狡猾的敌人,也只身经百战用兵如神的老元帅宁亲王最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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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对于凌欢的决定,众臣自然是没有异议,但这并不包括一些出身世家的大臣,如今大秦狼烟四起,正是风雨飘摇之时,他们更希望的是,这次朝廷派去平叛的将领是他们的人,这是世家夺取兵权最好的机会。
可惜早已知道世家狼子野心的凌欢早就防着他们了,怎么会愿意将兵权交到世家的手上?
没错,世家只是热衷于在朝堂之上争权夺利,并没有反叛之心,可如今大秦正是最艰难的时候,天灾人祸不断,谁知道这些世家会不会滋长了野心?
凌欢从来都不敢小看人心,世家争权的行为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世家在朝堂经营多年,其势力关系横行交错,朝中许多官员都与世家有姻亲关系,想要彻底将世家连根拔起并不现实。
但无法根除,却不代表她会继续纵容他们,这些年不断有新人进入朝堂,凌欢利用新人布局,经过那么多年,基本已经加空了世家在朝中的一半权利,否则世家如今也不会如此安分守己。
……
五天后。
就在宁亲王带领军队离京没几天,宁亲王府在京郊的一处庄子遭遇了劫匪,尽管劫匪已经被尽数歼灭,但在庄子上养病的世子妃却受到了惊吓,如今更是卧床不起。
此事一传开,几乎震惊了整个京都,要知道京都可是天子脚下,是大秦治安最好的地方,这些年来京都周围从来没有出现过劫匪,这股劫匪是从哪里来的?
而且还胆敢对宁亲王府的庄子下手?是劫匪故意为之,还是无意的行为?
因为此事涉及亲王府,大理寺的人奉命调查此案,大理寺插手此事,在整个京都更是闹得沸沸扬扬。
甚至开始出现了一些流言,说是那从未谋面的宁世子妃被劫匪污了清白,所以才卧病不起,甚至有人说,那些劫匪就是冲着宁世子妃去的,因为人人都知道宁世子妃在那个庄子上养病。
就在京都流言四起的时候,宁亲王妃亲自出面维护儿媳妇的清白,她告诉众人,什么世子妃受到污辱的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世子妃只是受了一般的惊吓,因为身不好,这才卧床静养,至于那些起了歹意的劫匪,根本就连庄子的门都进不去。在欲闯庄子之时,已经被守卫尽数灭杀,劫匪的尸体全部在庄子外面,庄子里没有遭到任何破坏。
同时去查案的大理寺也证实了宁亲王妃的话。
有了宁亲王妃和大理寺的澄清,那些不利于世子妃的流言彻底消失了,只有某些怀有私心的人暗暗在心里可惜,若是世子妃被污辱的事是真的就好了,没了清白,世子妃也没有脸活下去了,那怕她为宁亲王佛生了嫡长子,为了丈夫,为了儿子的名声,她唯一的选择就是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
若是世子妃死了,宁世子那么年轻,必然是要再娶继室的,到时候她们就有机会嫁进王府了,虽然是继室,但对于她们来说,都是一门不可多得的好亲事。可惜的是世子妃一点事也没有,完全没有给她们任何希望。
那些劫匪也太没用了,连庄子的大门都进不去,若是进了庄子就好了,到时候哪怕世子妃没有受到污辱,但住的地方被劫匪闯入,那怕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但这样的事她们也只能够在自己心里想一想,却半点坏心思也不敢有,毕竟宁亲王府可不是吃素的,如今虽然结亲没有机会了,但也没有必要去结仇。
……
陈府。
后院,陈灵灵正躲在自己的闺房里惶惶不安。
那些所谓的劫匪正是她指使的,她已经调查过了,世子妃养病的庄子上除了一些贴身伺候的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守卫,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决定让那些人行动。
本以为是万无一失的事,可结果却给了她一个狠狠的耳光,在庄子上养病的世子妃只是受了些惊吓,连一根毫毛都没掉,可她派去的那些假扮成劫匪的人,却全部死了。
如果是真的全部死了,死无对证,她也就可以放心了,可她现在并不能确认,那些人是不是全部都死了,若是有人还活着,她该怎么办?
虽然此事她并没有亲自出面,可却是她的贴身婢女做的,若是有人将她的婢女供出来,她也跑不了。
陈灵灵心里十分害怕,而且忐忑不安至极,她就算再无知,也知道刺杀亲王世子妃是什么罪名,若是此事捅了出去,就算是她父亲也救不了她。
可偏偏此事是她私下所为,她连告诉父母都不敢,如今事发,她也只有自己担惊受怕。
「小姐放心,此事断然不会牵连到小姐身上。」心腹婢女见陈灵灵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便安慰道:「奴婢去办事的时候极为小心,那些人虽然收了奴婢的银票,却没有看到奴婢的脸,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奴婢的身份。」
陈灵灵听了这话,心里好受了一些,也没有那么慌张了,但仍然有点不放心地问道:「你确定那些人不知道你的身份?」
「奴婢可以保证那些人并不知道奴婢的身份,就算真的有人查到奴婢身上,小姐只管往奴婢身上推就是了。」贴身婢女说道:「小姐对奴婢有大恩,奴婢无以为报,到时候就当是给小姐报恩了,唯一的遗憾是,若是奴婢出了事,以后可就不能继续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了……」
「青柳……」陈灵灵看着心腹婢女,脸上露出感动之色,心里却着实是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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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柳对她忠心耿耿,到时候就算事发,查到青柳身上,由青柳独自承担罪名,她就可以安然无恙。
忠心的婢女,看到自己的主子爱而不得十分痛苦,所以愤而对世子妃下毒手,这也是一个很好的藉口不是吗?
第533章 邀请
有忠心的婢女顶罪,陈灵灵自觉此事牵连不到她,便心安理得地恢復了往日的从容,只是心里却仍然觉得惋惜,明明是万无一失的计划,怎么就失败了呢?
那个女人不死,她怎么嫁给宁澈?难道她真的要给宁澈做妾吗?可爹娘是不会同意的,而且就算爹娘愿意,宁亲王府的大门也不是那么好进的。
宁家男丁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这条家规是宁亲王亲自定下的,如今那女人已经为宁亲王府生下了嫡长孙,她就算想要做妾也没机会了。
想到这里,陈灵灵心里又烦躁了起来,她看起来是一个柔弱秀美规矩不错的大家闺秀,为人落落大方,而且家世好,容貌也出色,在她眼里,在京都能够配得上自己的男人没有多少。
其中比宁澈更出色的,更是凤毛麟角,而且那些男人都已经成了亲,宁澈是最晚成亲,与她年纪相差不太多的人,她是真的不想轻易放弃。
她看似柔弱可欺,实质性格却极为固执,想要她放弃宁澈,嫁给像罗昆这样的纨绔子弟,她是怎么也不甘心的。
那个女人怎么就不死呢?既然是个病秧子,那她怎么不干脆病死算了?如此一了百了,那个女人死了,她自然也就能够如愿嫁进宁亲王府了……
想到这里,陈灵灵既苦闷又怨恨,心里更是不得劲极了。
这时另一个贴身婢女走了进来,说道:「小姐,罗家小姐递了帖子邀请您去游湖,您看……」
「不去!」陈灵灵有些烦躁地趴在床上。
罗家小姐罗芳芳是罗昆的妹妹,平日里与她关系还算不错,罗芳芳也希望陈灵灵嫁给自己的哥哥,因此常常邀请陈灵灵去玩,以此来给哥哥罗昆制造接近陈灵灵的机会。
但陈灵灵并不喜欢罗昆,因此在知道了罗芳芳的心思后,便常常拒绝了她的邀请。
婢女听了陈灵灵的话,并不觉得意外,自家小姐不喜欢罗公子,会拒绝罗小姐的请求再正常不过了。
就在婢女准备出去回话的时候,陈灵灵却突然坐了起来将婢女叫住:「等等。」
婢女有些疑惑地停下脚步,却见陈灵灵犹豫了一下,说道:「算了,你就出去告诉来人,说本小姐答应了。」
「是。」虽然有些惊讶陈灵灵会突然改变心意,但婢女并没有多问,转身出去回话去了。
「小姐,你怎么答应罗小姐了?」青柳有些不解地问道。
平日里为了避忌罗家大公子,对于罗小姐的邀请,自家小姐往往都是拒绝的,今天却突然答应了与对方去游湖,实在是有点奇怪。
「没什么,只是心里觉得有点烦,想出去走走罢了。」陈灵灵浑不在意地说道。
筹谋已久的计划失败,让陈灵灵觉得万分失望,她心里烦闷,不想呆在家里,因此才答应了罗芳芳的邀请。
而另一边,正在为女儿亲事为难的陈夫人得知整天呆在家里的女儿答应与罗芳芳一同去游湖,心里顿时大喜,以为女儿终于想开了。
这些日子她可是为了这个女儿的亲事操碎了心,在京都的好儿郎确实是不少,可在年龄上合适女儿的几乎没有。
女儿已经快二十岁了,与女儿年纪相当的好对象大部分都已经成了亲,而没有成亲的,要不就是在家里不受宠,被嫡母排挤的庶子,要不就是已经成过亲,而死了原配的鳏夫,这些男人怎么配得上她的女儿?
她这些日子几乎挑花了眼,可愣是没有找到一个满意的,找来找去,最好的成亲对象还是罗家,罗家大郎罗昆与陈家家世相当,两家在朝中也是同盟,而她与罗夫人的关系也不错。
更重要的是罗昆与女儿年纪相仿,又对女儿一片痴情,而且罗昆虽然纨绔了点,但他却是罗家的嫡长子,是罗家的继承人,女儿嫁到罗家去是绝不会受委屈的。
她之前担心女儿太犟,一心只盯着宁亲王世子,怕她因此蹉跎了青春,一辈子都被耽误了,如今见女儿答应了罗家小姐的邀请,只当是女儿想开了,顿时欢喜不已。当下便找出了自己珍藏的最好的头脸,亲自给女儿送去。
陈夫人来到陈灵灵居住的院子,看着正在精心梳妆打扮的女儿,顿时笑了起来,说道:「我的儿,你终于想开了,你可知道,你这些日子闷闷不乐的,整日待在屋子里,实在是把为娘担心坏了!」
陈灵灵却不怎么高兴,她敷衍地对陈夫人笑了笑,轻声说道:「让娘亲担心了,是女儿的不是。」
她在爹娘面前,一向是一副乖巧柔顺的模样,也因此,陈家夫妇在几个孩子中,最是偏疼这个大女儿,陈灵灵也是因为这份偏疼,所以才能够将亲事拖到如今。
「娘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不过,宁世子与你没有缘分,他已经成亲了,咱们就不惦记他了,好吗?」陈夫人柔声对女儿说道。
陈灵灵垂下眼眸,勉强笑道:「女儿听娘的。」
「那就好。果然是娘的乖女儿。」陈夫人闻言大喜,将手里的首饰头脸递给陈灵灵,说道:「这是娘今儿个为你准备的,我的女儿这么好看,今天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她们看看,我陈家的女儿可不是什么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想娶我家灵儿的人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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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灵灵已经快二十了,还没有定亲,因为这一点,招来了不少闲言碎语,在陈夫人出去应酬的时候,因为些与陈夫人关系不好的贵妇会当面嘲讽她的女儿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甚至有些还嘲笑她女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心想要攀高枝嫁进宁亲王府,结果人家宁世子却不动声色地在边关娶了一个小官之女,别人就是娶个小官之女,也看不上陈家的姑娘。
这些嘲讽的话把陈夫人气坏了,她有心反驳,想要为女儿挽回名声,可女儿却不争气,对宁世子死心塌地,一副非君不嫁的模样,让她没有任何底气。
第534章 游湖
还好如今女儿想开了,若是女儿与罗家的亲事成了,到时候她倒是要看看,谁还敢嘲笑她!
她的女儿就算年纪大了些,也能找到好亲事,单凭这一点,就能够堵上那些人的臭嘴!
「娘放心,女儿不会让你和家里丢脸的。」陈灵灵眸中闪过一抹隐晦的光芒,轻声说道。
「你这样想娘就放心了。」陈夫人嘆了口气,说道:「罗家大郎确实是不错,女儿啊,你可不要错过这份好姻缘。娘是过来人,当年也不怎么喜欢你爹,可娘嫁给你爹那么多年,如今不是过得挺好么?这女人啊,想要过得好,并不是只有嫁给心上人才过得幸福的,最重要的是在成亲后能够得到丈夫的尊重和疼爱,罗家大郎喜欢你,若是娶了你,他必然会对你千好万好,日后二人再生个一男半女,这日子可不就过起来了么?」
这些都是陈夫人的心肺之言,可她却不知道,女儿陈灵灵却半点也没有听进去,她此刻心里想的是,如何才能够如愿以偿,成为宁澈的女人。
思来想去,陈灵灵心里竟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她要亲自去找宁澈。
这样的想法,简直是惊世骇俗,一个不好,就会名声尽毁。可陈灵灵已经入了魔障,被自己的爱情煳了双眼。
她想过了,宁澈已经成亲,而且已经有了嫡长子,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想要嫁给宁澈根本就不可能。
所以她必须另找捷径,宁澈如今去了南方平叛,却也是她唯一的机会。
只要她亲自去南方找宁澈,她就不相信他不会感动,一个清白的女儿家,为了他不惜千里迢迢不顾自身安危去战场上找他,只要是个男人,都会为这份深情感动吧?
到时候只要宁澈接受了她,她便可以趁机留下,陪在他身边,与他同甘共苦,她不相信,面对自己这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他会不心动。
只要二人两情相悦发生点什么,到时候回了京,她自然就能够顺利嫁给宁澈了,至于宁亲王与宁亲王妃,她都已经是宁澈的人了,她们还能够阻止她进门不成?
陈夫人并不知道自己看似乖巧的女儿,心里有了这样可怕的想法,她还在细心地叮嘱着女儿,让她出门小心些,把该带的东西都带上,在湖边游玩的时候可千万要小心,可不要落了水。
陈灵灵心里有了主意,对陈夫人的叮嘱并不放在心上,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着。
陈夫人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以为她心急着出去游玩,当下便笑道:「你要记得娘的话,若是见到了罗家大郎,便多与他说几句话,只要你愿意,娘估摸着再过几天,罗家就会上门来提亲了。」
「女儿知道了。」陈灵灵背着陈夫人撇了撇嘴,就罗昆那样只知道吃喝玩乐,讨女人欢心的男人她才瞧不上呢,更别提是嫁给她了。
可她也知道,她如今年纪大了,爹娘都不允许她再拖延下去,在她离开之前,她还需要敷衍一下爹娘,这次答应罗芳芳的邀请,也是为了给爹娘一颗定心丸,让他们以为她对宁澈已经死心,对她不再提防,如此日后她才方便进行接下来的计划,去南方寻找宁澈。
见女儿已经梳妆打扮完毕,陈夫人亲自送女儿出门,直到看着她上了马车,这才放心地回了院子。
等陈灵灵到了约定好的地方时,罗家兄妹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看到陈灵灵到来,罗困殷勤地走上前去,伸手想要亲自将陈灵灵扶下马车,可陈灵灵却像是看不懂一般,只是露出单纯又无辜的笑容看着罗困,脆生生地喊了一声罗昆哥哥。
罗昆虽然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沉迷在陈灵灵甜美的笑容中。在一旁的罗芳芳看到自家哥哥一副没出息的模样,不由翻了个白眼,笑着上前去搀着陈灵灵的手,说道:「灵姐姐,你可来了,我还以外你今天又不能来了呢!」
陈灵灵笑了笑,说道:「前些日子得了点风寒,本来只是小事,可我娘却紧张得很,不让我出门。」
说到这里,陈灵灵顿了顿,又笑道:「这不,这两天好了些,刚好你又给了帖子,我不就来了吗?」
「灵灵,你得了风寒,怎么没有告诉我?我还以为你不想见我呢……」一旁的罗昆说道。
「怎么会呢?罗昆哥哥,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在我心里,你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灵灵怎么会不想见你?」陈灵灵勉强笑道。
罗昆闻言却神色黯然,他不想做灵灵的哥哥,他喜欢她,他想要做她的夫君,他们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应该是最合适的一对才是,可灵灵却不喜欢他,反而喜欢那个宁世子,并苦苦等了宁世子那么多年。
本来他已经放弃了,准备听爹娘的安排,与表妹成亲,可后来他得知宁世子已经在边关成了亲, 并且已经生了孩子,他这才重燃希望,拒绝了母亲为他与表妹安排的亲事,想要等陈灵灵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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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他让妹妹邀请陈灵灵出来,就是想要当面对她告白的,为此他还特意准备了很久。
罗芳芳见到自己的哥哥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不由暗恼哥哥没用,当下便笑着说道:「我就说嘛,是哥哥自个儿想多了,灵姐姐可是从小和我们一起长大的,怎么会不想见我们?」
「芳芳说得是。」陈灵灵仍然单纯地笑着,附和道。
「灵姐姐,我们去游湖吧?现在虽然不能赏荷花,可湖里还有不少睡莲呢,等会儿我们去採莲好不好?」罗芳芳目光一闪,笑着提议道。
「这……太危险了吧?」陈灵灵有些犹豫。
「怕什么,有哥哥在呢,再说了,船娘也是熟悉水性的,只要我们小心一些,就不会有事。」罗芳芳隐晦地和自己的哥哥对视了一眼,又接着笑道:「灵姐姐,你看,我们还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呢,就算不採莲,等会儿在船上喝酒赏莲也是一件雅事。」
第535章 落湖
陈灵灵想了想,觉得罗芳芳说得有理,船娘都是精通水性的,有船娘在,就算不小心发生了什么,有船娘在,也不会有事。
这样想着,陈灵灵便同意了罗芳芳的建议,三人一起登上了游湖的画船。
罗家兄妹确实十分细心,画船看起来并不算华丽,但里面却十分精緻,而且东西准备周全,陈灵灵坐在船上,喝着青茶,看着外面笼罩在薄雾中的荷湖,心里的烦躁渐渐平静了下来。
见陈灵灵正凝神观赏着景色,罗芳芳与罗昆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笑道:「灵姐姐,这景色不错吧?」
「确实不错。」陈灵灵笑道。
这里风景如画,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地方,船娘慢慢地摇着画船往湖心深处而去,坐在画船上的人迎着微风观赏着湖中的风光,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等会儿还有更漂亮的呢,在湖心深处,可是长了不少睡莲,好看得很。」罗芳芳说着,就亲手给陈灵灵斟了一杯酒,笑道:「湖中虽然景色好,但寒气重,灵姐姐先前得了风寒,身体虚弱,还是喝杯果酒暖暖身子吧。」
这些果酒度数不高,而且并不像其他酒那般烈性,而是入口甘甜,令人回味无穷。陈灵灵对这种果酒也十分熟悉,一般大户人家举办宴会,都会给女眷准备这样的果酒。
陈灵灵过去在参加宴会或者聚会的时候,自然也喝过,因此她并没有疑心,而是端起杯子小抿了一口。
罗芳芳眼神微闪,笑道:「灵姐姐这些日子都在家里,可是闷坏了吧?今天咱们好好玩一玩。」
在一旁的罗昆也心疼地看着陈灵灵说道:「灵灵,你瘦了许多……」
陈灵灵避开罗昆深情的目光,笑道:「得了一场风寒,所以轻减了一些,不过我还好,你们不必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呢?我……」罗昆想要说什么,却被妹妹罗芳芳打断,:「哥哥说的什么胡话呢?灵姐姐在家里,有什么好担心的?虽然先前灵姐姐病了一场,可现在不是已经没事了么?」
有了罗芳芳解围,陈灵灵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芳芳说得是,我就在自己的家里,有什么好担心的?罗昆哥哥,你呀,就是喜欢想太多了。」
罗昆听了此话,神色顿时黯然下来,他从小就喜欢陈灵灵,这些年一直没有变过,陈灵灵喜欢宁亲王世子,拖着不肯成亲,他也在苦苦等待着,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等到陈灵灵回心转意,能够发现他的好。
这次他本来是想向陈灵灵亲口表白的,可现在看陈灵灵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默默地喝了一杯酒。
罗芳芳却怪责地瞪了自己的哥哥一眼,嗔道:「哥哥,你怎么能自己喝酒呢?我们那么久没见灵姐姐,应该敬她一杯才是。」
罗昆眸中闪过一抹犹豫之色,但很快就坚定了下来,神色自然地笑道:「是我的不是,我这就敬灵妹妹一杯,以表歉意。」
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划进湖中心,此处生长着不少野生睡莲,在朦胧的湖色中,睡莲绽开灿烂,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而陈灵灵在罗家兄妹不断的劝说下,再加上心中确实烦闷,在不知不觉中,喝了不少酒,现在已经有了微微的醺意。
看着已经微有醉态的陈灵灵,罗芳芳突然站起来走到船边,指着湖中不远处的两朵睡莲神色惊讶地叫道:「灵姐姐,你快来看看,这朵是不是并蒂莲?」
「在哪儿?我看看。」陈灵灵因为酒意,早就没了防备之心,她听到罗芳芳的话,没有任何犹豫地站了起来,有点步伐不稳地往罗芳芳走去。
然而,就在她快要走到罗芳芳身边的时候,平稳的画船突然颠簸了一下,陈灵灵一个不防,整个人直直地往湖里冲去。
只听在罗芳芳的惊叫声中,陈灵灵扑通一声,掉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现在虽然已经是初夏,但荷湖中的水仍然冰冷无比,陈灵灵被冰冷的湖水刺激得打了个激灵,整个人清醒了一点,可在她呛了几口湖水后,脑袋突然变得昏昏沉沉起来,整个人还来不及惊慌,就晕了过去。
此刻看着浸泡在湖水中的陈灵灵没有再挣扎,站在船上的罗芳芳才神色平静地对早已经担心得不行的兄长说道:「哥哥快下去救人罢,这次你总算是得尝所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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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昆急忙跳进湖里,将陈灵灵托上水面,然后在罗芳芳和船娘的帮助下,顺利地将人救上船。
「灵姐姐现在浑身都湿透了,哥哥还是快点去给她换身衣裳罢。」罗芳芳淡淡地说道。
「这……不太好吧?」罗昆有点犹豫。
「哥哥真是没出息,现在难得有这样的机会,难道你真的要错过不成?我可告诉你,若是这次的事情办不成,日后你可就没有机会了!等她醒来,必然会因此事恼上我们,到时候哥哥认为还能够得到她?」罗芳芳不耐烦地说道。
她其实并不怎么喜欢陈灵灵,虽然他们也算是从小认识一起长大的,可陈灵灵为人太过骄傲,而且嫉妒心极重,她并不是十分喜欢陈灵灵做自己的嫂子。比起目中无人的陈灵灵,她更喜欢自己性情温柔的表姐。
可无奈自己的兄长却是个死心眼,就是喜欢陈灵灵,而且还非她不娶,所以罗芳芳无奈才会帮助兄长,常常给陈灵灵递帖子。
可陈灵灵十分看不上兄长,十次有九次会拒绝邀约,这让罗芳芳十分不耐烦,直到最近,她去百香楼吃饭,无意中听到一个纨绔在炫耀,说他能够娶到如今的妻子,完全是因为当年妻子在游湖时不慎落水,是他跳下湖中将人救了回来,所以才能够顺利娶得美人归。
虽然是无意中听到的浑话,可罗芳芳心里却一动,自家兄长为了陈灵灵,硬是拖了那么多年不肯成亲,如果陈灵灵也出了意外,失了清白,那么她是不是就可以嫁给哥哥了?
第536章 故意
因此罗芳芳便回去给兄长罗昆出了这个主意,一开始罗昆并不同意,因为他是真心爱陈灵灵,并不想她受了委屈迫不得已才嫁给自己。可在妹妹罗芳芳的劝说下,再想到爹娘逼他娶表妹,他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同意了这个计划。
只是在陈灵灵来之前,他仍然抱着一丝希望,希望陈灵灵在听到他的告白后,能够真心接受他,可他的希望却落空了,陈灵灵根本就不给他告白的机会,语言间还对他处处避嫌,表面上一副客客气气的模样,其实却是对他避之不及。
心上人这样的态度让罗昆感到挫败,最后在妹妹罗芳芳的暗示下,终究还是忍不住算计了[陈灵灵。
妹妹说得对,陈灵灵不喜欢他,根本不可能愿意嫁给他,他只有这样才能够得到陈灵灵,女人最重要的是清白,陈灵灵被他所救,抱也抱了,看也看了,除了嫁给他,没有其他的选择。
想到这里,又听了妹妹的一番话,罗昆一咬牙,抱住陈灵灵走进了船舱。
罗芳芳站在外面,看着湖中的景色,神色淡然地吩咐船娘将船划回去。
待画船渐渐靠岸,看着率先走下船的罗芳芳,等候在岸边的青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急忙上前问道:「罗小姐,我家小姐呢?」
罗芳芳一脸惊慌失措地说道:「灵姐姐不小心落了水,还好哥哥及时跳下去救人,人并没有大碍,只是灵姐姐落水的时候不小心呛了水,现在已经昏了过去……」
青柳闻言大惊失色,然而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就看到罗昆抱住自家小姐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更让青柳心惊胆颤的是,自家小姐身上的衣裳分明已经被换过了,这是谁换的?是船娘还是罗小姐?若都不是……
青柳几乎不敢想像,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罗芳,但罗芳的话却彻底粉碎了她的希望。
只见罗芳满脸歉意地说道:「当时事发突然,灵姐姐突然落水,我被吓到了,差点晕了过去,浑身使不上力气,而灵姐姐浑身都湿透了,因为怕灵姐姐会感染风寒,哥哥在情急之下,才给灵姐姐换了衣裳。」
听了这话,青柳差点没昏过去,她想要质问罗芳芳,不是有船娘在吗?为什么不让船娘给自家小姐换衣裳?明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罗公子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冒犯自家小姐的举动?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会毁了小姐的清白吗?
可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看着一脸歉意的罗家小姐,还有抱住自家小姐的却露出内疚之色的罗公子,青柳并不是傻子,在瞬间就明白了,今天这一出,完全是罗家兄妹的算计,而自家小姐是被人暗算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更何况青柳只是一个婢女,就算想要与对方说理,她也没有那个资格,青柳强忍住心中的愤恨,说道:「既然小姐落了水,现在还昏迷不醒,那奴婢就先将小姐送回府了……」
不料罗芳芳却说道:「还是让哥哥亲自送灵姐姐回去吧,我也跟着去看看,今天是我邀请灵姐姐出来的,现在灵姐姐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兄妹也放心不下……」
青柳心里万般不愿,却无法拒绝,毕竟罗芳芳说得合情合理,根本就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最后她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罗家兄妹将自家小姐抱上罗家的马车,一路往陈府走去。
到了陈府,早已得到消息的陈夫人匆匆赶了出来,看到被罗昆当众抱下马车的女儿,陈夫人差点没昏过去。
罗家兄妹这事做得噁心人,可陈夫人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急忙让人将女儿送回院子,然后又让人去请大夫,直到大夫来了,诊治了一番,确定女儿没有大碍后,陈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沉着脸去了前厅。
她好好的女儿才出去了一趟,回来就这副模样了,她倒是要看看那罗家兄妹还有什么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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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厅,罗芳芳一脸平静地坐在椅子上,而比起淡定沉着的妹妹,罗昆却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此刻他心里既有即将得偿所愿的喜悦和期盼,又有几分忐忑不安,毕竟此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陈灵灵被算计了,而他的那些行为,是在故意毁掉陈灵灵的名声,逼迫她不得不嫁给自己。
「芳芳……」想到脸色难看的陈夫人,罗昆有点不安。
「哥哥担心什么呢?如今灵姐姐已经是哥哥的人了,发生了这样的事,哥哥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灵姐姐抱下马车,难道还担心这门亲事会不成吗?」面对坐立难安的哥哥,罗芳芳却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当众与外男接触,被外男抱在怀里,不管里面是因为什么原因,陈灵灵都只有嫁给哥哥这一条路,也就是说,这门亲事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除非陈家不顾女儿的名声,宁愿与罗家撕破脸也不愿意答应这门亲事,否则陈家只能选择妥协。
「不是,芳芳,这样陈夫人她会不会怪我?」罗昆有些担忧地说道。
「怪又如何?难道她怪你,就会拒绝这门亲事吗?哥哥放心,陈家还有其他的孩子呢,为了还没嫁娶的儿女,为了陈家的脸面,陈家会答应的。」罗芳芳笑道。
陈家家世不错,可他们罗家也不差,两家可以说是门当户对,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只要陈夫人不煳涂,这门亲十有八九稳了。
罗昆还想要说什么,可这时门外已经传来了动静,兄妹二人当即危襟正坐,脸上皆露出担忧焦急的表情来。
片刻后,陈夫人冷着脸走了进来。
罗芳芳和罗昆有些侷促地站了起来,向陈夫人行礼,末了罗昆忍不住问道:「伯母,灵灵她没事吧?」
陈夫人见罗昆一脸担忧的模样,心里的气消了一些,但语气仍然不好地说道:「大夫说了,灵儿没事,只是受了点惊吓。」说到这里,陈夫人又咬了咬牙,违心地笑道:「这事多亏罗公子,谢谢你救了我家灵儿。」
第537章 定亲
此刻陈夫人憋屈无比,明知道这件事是对方不怀好意,暗里算计女儿,可自己却不得不违心对这对兄妹道谢。
毕竟女儿落水的事在外人看来只是一个意外,而对方却是女儿的救命恩人,虽然有些做法欠妥,可在外人眼中,既然陈灵和罗昆在水里有了亲密接触,那么罗昆亲自送她回来也情有可愿,这是对陈灵灵的好意,同时也是为了陈灵灵负责的意思。
陈夫人虽然希望女儿嫁到罗家,也喜欢罗昆对女儿的痴情,可她却不愿意对方用这样下作的方式去逼迫女儿下嫁。
可事到如今,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哪怕陈夫人心里再愤怒,也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听到陈夫人对他们道谢,罗昆一脸受宠若惊,倒是罗芳芳仿佛早已经预料到一般,一脸歉意地说道:「当不起夫人的谢意,这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灵姐姐是我邀请出去玩的,现在却成了这样,还好灵姐姐没有什么事,不然晚辈可是要内疚一辈子了。」
罗昆也急忙附和道:「正是如此,伯母不怪我们就好,道谢就不必了。」
陈夫人见罗昆态度还算诚恳,脸上表情缓和了一些,她盯着罗昆,问道:「此事你准备怎么处理?你亲自送灵灵回府,这件事在外面恐怕已经传开了,你想要怎么解决?」
罗昆心里一喜,表面上却一脸愧疚地说道:「是晚辈考虑不周了,晚辈是真心爱慕灵灵,因为担心灵灵,放心不下才亲自送她回来,这都是晚辈的错,还轻伯母原谅。」
说到这里,罗昆又态度诚恳地对陈夫人行了一礼,说道:「如果伯母不嫌弃,晚辈明日就让家里的长辈过来提亲……」
见罗昆并没有逃避的意思,还提出主动让家里的长辈过来提亲,陈夫人此刻脸上才露出了几分笑意,说道:「好孩子,其实伯母是很喜欢你的,也希望你能做我陈家的女婿,你现在既然有这个心,那明日便让家里的长辈过来一趟罢。」
「谢谢伯母。晚辈明日一定与家里的长辈亲自登门拜访。」罗昆大喜,急忙一口应承了下来。
事到如今,这门亲事也算是初步敲定了,只等着罗家明天上门提亲,这亲事就算定了下来。
这件事对于陈夫人来说,虽然其中的过程不如人意,可结果却是令她满意的,女儿固执等了宁亲王世子那么多年,如今被蹉跎成了老姑娘,这已经成了她的心病,现在女儿能够与罗家订下亲事,这也让她松了口气。
说定了明日来提亲之后,罗家兄妹并没有多留,很快就告辞离去。
第二天一早,罗昆果然带着父母媒婆一起上门来了,双方很快就交换了庚帖和定亲信物,罗大人倒是一脸欢喜,可罗夫人却全程僵着脸,可以看得出来,罗夫人对儿子的这门亲事并不是十分满意。
罗夫人与丈夫的想法不一样,丈夫是希望儿子能够娶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日后有个得力的岳家帮衬。可罗夫人却不希望儿子娶个高门贵女,只希望儿子娶自己娘家的侄女。
因为罗夫人并非是罗大人的原配,她原来只是罗大人的妾室,与原来的主母前后脚怀孕,后来主母生产难产,最后一尸两命,而她却顺利生下了一个儿子,也因此被罗大人扶正,成为继室。
罗夫人出身卑微,生怕儿子娶了高门贵女瞧不起自己这个婆婆不好拿捏,所以才希望儿子娶自己娘家的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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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儿子却死心眼得很,从小到大眼里只有一个陈灵灵,为了陈灵灵硬生生将亲事拖到如今,在前段时间眼看儿子的态度已经松动,罗夫人已经在暗地里张罗儿子和侄女的亲事了,没想到如今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陈灵灵落水,又被儿子救下,并亲自将人送回府,导致此事在京都闹得沸沸扬扬的,儿子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哪怕她心里再不情愿,对这门亲事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陈夫人是个精明的人,自然看出了罗夫人对这门亲事并不满意,因此心中暗恼,可却不得不忍下这口气,陪起了笑脸。
哪怕陈夫人打心眼里看不起出身低微的罗夫人,可再怎么说,这也是女儿未来的婆婆,如今为了女儿,她也只好忍气吞声。
还好罗大人的态度十分端正,对这门亲事也十分重视,这才让陈夫人心里松了口气。
两家顺利订下了亲事,并且商量好了聘礼和成亲的日子,罗家人这才告辞离开。
而在罗家人离开不久,昏迷了一天一夜的陈灵灵却醒了,得知女儿醒来,陈夫人大喜,急忙赶过去探望女儿。
「我的儿,你终于醒了,你可担心死娘了……」陈夫人看着安静地靠坐在床上的女儿,忍不住上前一把抱住她,哭诉道。
陈灵灵却面无表情地看着伤心的母亲,过了好一会儿,才冷冷地问道:「娘,你为什么要答应罗家,订下女儿和罗昆的亲事?」
陈夫人一愣,说道:「灵儿,娘也是为了你好,你落水被罗昆救了,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送回府,你的名声已经被毁了啊,娘是不得已才……」
「我不喜欢他,我不要嫁给他!」陈灵灵崩溃尖叫。
谁知道她从昏迷中醒来,在婢女口中得知自己已经和罗昆订亲]时,她有多绝望。她根本就不喜欢罗昆,甚至可以说对他多年的纠缠厌恶无比,可如今她却与罗昆定了亲,甚至两家连成亲的日子都商量好了,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我的儿,你就别犟了,娘知道你不喜欢罗昆,可娘是过来人,不会看错人的,罗昆对你是真心实意,你就听娘一句劝,别再闹了好吗?」陈夫人苦口婆心地劝道。
「我不要,我不要!娘,我不想嫁给他啊……」陈灵灵崩溃大哭。
她爱的人是宁澈,她宁愿给宁澈做妾,也不愿意成为罗昆的妻子,可如今她的名声被毁了,她以后还怎么嫁给宁澈?以宁澈的为人,他断然不会接受一个身上有婚约的女人,可以说,她所有的希望全部被罗家兄妹的算计打碎了,陈灵灵现在真是恨死罗家兄妹了。
第538章 表妹
「你被人家毁了清白,你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灵儿,你老实告诉娘,你是不是仍然惦记着那宁亲王世子?」陈夫人逼问道。
陈灵灵垂头不语,也算是默认了陈夫人的话。
陈夫人见女儿这样,心凉了一大截,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的儿啊,你怎么那么煳涂呀,那宁亲王世子已经成了亲,连孩子都有了,你还有什么好惦记的?你是陈家的嫡女,难道有好好的正头夫人不做,还想自甘堕落去给别人做妾吗?你快死了这个心吧,我和你爹丢不起这个脸,你就算为了你爹娘,为了你弟弟妹妹,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丢脸的事来!」
「哪怕嫁不成宁世子, 女儿也不愿意嫁给罗昆!」陈灵灵是恨透了罗昆,哪里会愿意嫁给他?
「可你已经被他毁了清白,身子被人家看了,也被人家抱了,除了他,你还能嫁给谁?」陈夫人看着冥顽不灵的女儿,头痛得很。
「那是他们算计我,我是中了他们的暗算,娘,这样的人你也要逼女儿嫁吗?」陈灵灵尖声叫道。
「那也是你的命。」陈夫人看着几乎失去理智的女儿,又是心疼,又是怒其不争:「你出门前,娘是怎么对你说的?娘让你小心行事,不要轻易让自己落入险境,可你听进去了吗?若是你听娘的话,那些事又怎么回发生?」
「啊……」陈灵灵彻底崩溃了,趴在床上放声痛哭。
陈夫人虽然心疼女儿,可还是硬下心肠站起来冷冷地说道:「 娘不逼你,这门亲事你自己好好想想,是要嫁去罗家,还是自己去庵堂陪伴青灯古佛一辈子!」
「娘?」陈灵灵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着一向疼爱自己的母亲,:「你要送女儿去庵堂?」
「你若是不答应这门亲事,为了家里的名声和你弟弟妹妹的前程,娘也只好这样做了!」陈夫人狠了狠心,说道。
「你怎么可以这样逼我?娘,你是要逼死女儿吗?」陈灵灵一脸的痛苦和不可置信。
「娘不是逼你,而是让你认清事实。」陈夫人冷冷地说道:「亲事已经订下了,你自己看着办,作为一个即将成亲的新嫁娘,这些日子你就不要乱跑了,好好的待在院子里,准备自己的嫁衣罢!」
说完,陈夫人看也不看女儿一眼,狠下心离去。
在她身后,传来了陈灵灵崩溃的痛哭声。
……
罗家,刚刚回到府里,罗夫人便板着脸回了主院。
看到罗夫人回来,罗夫人的娘家侄女李婉儿走了过来:「姑母……」
罗夫人看着自己乖巧柔顺的侄女,看到她眼睛红红的,知道她是哭过了,顿时心疼不已,:「婉儿,是姑母对不起你,姑母不知道昆儿他会做出这样的混帐事,真是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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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母,您别这样说,是婉儿不够好,是婉儿没有这个福分,」李婉儿哽咽着说道:「您也别怪表哥, 表哥他只是为了救人,更何况,陈家小姐是表哥的心上人,他又怎么会见死不救呢?」
「好婉儿,你是个好的,是姑母不好,姑母亏待了你……」罗夫人嘆了口气,继续说道:「你也别伤心,待来日,姑母定会为你找一门好亲事……」
李婉儿垂下头,轻声说道:「姑母,婉儿不想离开你,婉儿这辈子只希望能够留在姑母身边,为姑母尽孝……」
罗夫人微微一怔,她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侄女,过了好一会儿,才嘆息道:「婉儿,你说什么胡话呢?好好的女儿家,怎么能够陪我这个老太婆一辈子?就算姑母愿意,你爹娘也不见得会愿意啊,你这样,姑母日后可没有脸去见你爹娘了。」
「姑母,婉儿是认真的。」李婉儿急急说道:「婉儿,婉儿只希望这辈子陪着姑母……能够日日看到表哥,就满足了……」
「你……」话至此,罗夫人哪里还不明白侄女的意思?侄女分明就是对儿子情根深种,宁愿给儿子做妾,也不愿意嫁出去啊。
「姑母,婉儿并没有其他意思,表哥已经订亲了,婉儿不敢妄想,只是希望能够离表哥近一点,每日都看到他……姑母,你一向疼爱婉儿,你就成全婉儿吧……」
「好孩子,这样太委屈你了……」罗夫人自然是希望侄女能够嫁给儿子的,可儿子现在已经与陈家的女儿定了亲,侄女若是想要留在罗府,就必须给儿子做妾,这做妾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她可不想侄女受委屈,同时也让娘家的哥哥嫂子对她有怨言。
「婉儿并不觉得委屈,只要能够留在表哥身边,婉儿什么委屈都可以承受……」李婉儿语气坚定地说道。
看着固执的侄女,罗夫人心里也有些动摇了,她沉思了片刻,觉得这样或许也不错,那陈家女儿出身好,儿子又对她一往情深,这样的儿媳妇进门,她这个做婆婆的恐怕拿捏不住,若是到时候有侄女在一旁帮衬,这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免得儿子被那陈家女儿笼络过去,冷落她这个亲娘……
心里这样想着,罗夫人顿时觉得让侄女给儿子做妾也不错,这样既能够噁心陈家,儿子身边又多了一个贴心人照顾。更重要的是,与出身高门的儿媳妇不一样,侄女与她可是一条心的。
罗夫人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便笑道:「好婉儿,既然你捨不得姑母,姑母也捨不得你,那你便留下来[罢,待过几天,姑母便找个日子,给你和昆儿将事儿办了,到时候你就能够长长久久的陪在姑母身边,也不必担心会招来什么闲言闲语了。」
「姑母……」李婉儿有些娇羞地撒娇,垂下的明眸闪过一道暗光。
李婉儿长相清秀柔弱,可却是个有心机有手段的,她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她已经十六岁了,而且出身不好,这样的她,就算嫁人,也找不到比表哥更好的人家了,与其嫁给那些普通的富户,还不如给表哥做妾,做妾虽然名声不好,可她的丈夫是表哥,婆婆是亲姑母,就算日后主母进了门,她的日子也不会难过。
更何况,做妾也不是不可以扶正的,姑母不就是由妾扶正的吗?或许,她以后也有这样的机会……
第539章 内情
慈仁宫。
容萱走进来,说道:「主子,陈家与罗家已经定下亲事。两家交换了庚帖,甚至双方已经定好了成亲的日子。」
凌欢点了点头,道:「让人盯着陈灵灵,直到她与罗昆成亲。」
「是。」容萱应下,但顿了顿,又有些犹豫地问道:「主子,陈灵灵心怀歹意,难道就这样放过她吗?」
凌欢笑了笑,淡淡地说道:「她确实是恶毒,不过庄子上的事哀家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免得惹来麻烦。处置一个陈灵灵很容易,但陈家是世家出身,若是动了陈灵灵,必然会引起陈家的的调查,庄子上虽然守卫严密,可世家手段层出不穷,谁知道他们会查出什么呢?」
说到这里,凌欢顿了顿,嘆了口气说道:「哀家倒不是怕了那些人,只是如今大秦并不安稳,朝廷再也经不起风风雨雨了……」
「难道就这样放过她不成?」容萱有点不甘心。
陈灵灵对在庄子上养病的『宁世子妃』起了杀心,可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她家主子就是世子妃,也就是说,陈灵灵真正想要杀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家主子。
可明明知道对方心狠手辣,心肠狠毒,可主子却无法将对方绳之于法,反而送了对方一段好姻缘,那罗昆对陈灵灵一片痴心,日后陈灵灵就算嫁到罗家,日子也不会难过。
「放过她?哀家可没有那么好的心肠。」凌欢冷笑道:「罗家大郎罗昆确实是喜欢陈灵灵,可她不知道的是,罗夫人却一心想要儿子迎娶自己的娘家侄女,而且罗夫人的娘家侄女长期客居在罗府,不管是罗夫人这个婆婆,还是那个与罗昆青梅竹马的表妹,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说到这里,凌欢喝了一口清茶,又淡淡地说道:「如果陈灵灵在与罗昆成亲后,能够改变心意,笼络丈夫的心,那以后的日子可能还会好过些,可以陈灵灵的性格,她在罗昆面前骄惯了,心里又另有他人,她会愿意自己向罗昆低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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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萱恍然大悟,笑道:「陈灵灵因为并不是自愿嫁给罗昆,在成亲之后,自然对罗昆没有什么好脸色,再加上罗昆身边还有一个温柔体贴的表妹,如此时长日久之下,罗昆就算对陈灵灵再痴心,也有被消耗尽的时候,若是没有罗昆这个丈夫的维护,到时候上有不喜自己的婆婆,下有一心争宠的表妹,陈灵灵这个罗家儿媳妇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没错,正是如此。」凌欢嘆道:「正所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不是哀家心恨,想要祸害她,若是陈灵灵自己珍惜,她自然也有机会获得幸福,若是她自己不珍惜,心里仍然惦记不应该惦记的人,那日后的苦果也只能由她自己咽下去。」
「主子,说的是,那在罗家客居的表妹李婉儿可是个心机深沉的,根本不用我们的人挑拨,自己已经下定了主意想要给罗昆做妾了,而且看罗夫人的意思,似乎还想赶在儿媳妇进门之前,给罗昆纳了李婉儿。」一旁的叶兰笑道。
「这儿媳妇还没进门,未来夫君身边就多了一个妾,而且这还是出身良家的贵妾,陈灵灵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不过这事罗家做得也不太地道罢了。」明玉笑着说道。
「没错,罗夫人这是一心想要扶自己的娘家侄女上位呢,毕竟据哀家所知,这个罗夫人当年就是由妾扶正的,估计这姑侄二人如今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凌欢淡淡地说道:「只是罗夫人却想错了一点,当年她之所以能够由妾室的身份被扶正,除了她给罗家生下长子,更多的是因为原来的正室罗夫人娘家因为犯了事,没落了,没有原配的娘家人阻止,罗夫人自然能够母凭子贵,被扶为正室。可陈灵灵却不一样,陈灵灵是陈家的嫡长女,一向受陈家夫妇的宠爱,若是陈灵灵在罗家出了事,陈家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陈罗两家自然会因此撕破脸,如此一来,一向团结一体共同进退的世家,就有了内部矛盾,只要人心不齐,到时候哀家要收拾他们易如反掌。」
直接杀了陈灵灵会引来后患,而留下陈灵灵却可以分裂世家的势力,此事何乐而不为之?
陈灵灵贼心不死,觑觎自己的夫君,凌欢自然对她厌恶之极,可有时候杀人,却并不是最稳妥的做法。如今大秦狼烟四起,天灾人祸不断,世家底蕴深厚,姻亲关系在朝中横行交错,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势力,正因为如此,如今大秦可以说是内忧外患,凌欢早有剷除世家的心思,可因为世家势力及其复杂,牵连的人太多,因此她才暂时按奈住剷除世家的想法,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完全放弃了这个心思,对于她来说,世家的存在,不管是对朝廷,还是对旭儿,都是一个威胁,而陈灵灵却是送上门来的对付世家的最好的棋子。
毕竟无论是陈家还是罗家,在如家失去权势之后,都算得上是如今世家的领军人物,若是陈家与罗家翻脸,那么世家的势力就会被分割,到时候想要剷除世家自然就容易得多了。
这就是凌欢为什么会插手陈灵灵与罗昆的亲事的原因。
「还是主子考虑周全,是奴婢想岔了。」容萱笑道。
她是暗卫出身,最看不得有人想要谋害自己的主子,对于那样的人,一向是欲除之而后快,还是主子想得周全,这样做不但不会暴露庄子,还可以一石二鸟,顺便将陈灵灵当成剷除世家的棋子。
「主子,若是罗夫人与那李婉儿没有那个胆子对陈灵灵下手怎么办?」叶兰有些担心地问道。
主子的计划想要成功,前提是陈灵灵会死,若是罗夫人和李婉儿不敢动陈灵灵,那计划就不成了。
「你当罗夫人这个继室的位置是怎么来的?」凌欢不屑地冷笑一声。
「主子的意思是,前罗家主母是被罗夫人害死的?」叶兰有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第540章 战报
「此事罗家能够瞒住外人,却瞒不过哀家,这些年,哀家已经将世家大大小小的事查了个遍。」凌欢轻笑一声,淡淡地说道:「当年罗家主母与还是妾室的罗夫人几乎前后怀孕,但罗家主母的娘家却在不久后因为犯了事,被先帝处置了,罗家主母因为此事被打击得不轻,但她是个性子坚韧的人,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挺过来了,但罗夫人野心不小,她想要趁此机会除掉罗家主母,取而代之。三个月后,罗家主母先发动,可她因为担忧娘家的事,却忽略了身边的危险,被罗夫人买通的产婆用了药,结果难产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临死前拼命挣扎生下的男婴也没有保住,而紧接着,罗夫人就顺利生下了一个男孩,不久就母凭子贵被扶为继室。」
「原来罗家的主母是被罗夫人害死的,可罗家再怎么说也是世家,难道就没有半点怀疑吗?」叶兰觉得不可思议。
「这件事罗家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是不想追究罢了。」凌欢嘆道。
「为什么?」叶兰只觉得毛骨悚然。
「因为罗家主母的娘家犯了事,罗家早就想与对方撇清关系,可罗家主母却怀孕了,既然怀孕了,自然就休不得了,罗家主母母子之所以会死,除了罗夫人这个真兇,更多重要的是因为罗家的纵容,换句话说,罗家巴不得罗家主母去死,因此才会纵容罗夫人行兇杀人。」
「这些世家太可怕了,罗家主母再怎么不好,她也是罗家明媒正娶的媳妇,而且还怀有罗家的孩子,他们为了自身的利益,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下毒手。」叶兰瞪大了眼睛,她与明玉和容萱不一样,明玉和容萱一个是久居深宫,见多了龌龊的事,一个是暗卫,见惯了腥风血雨,可叶兰这辈子除了短短两年的宫廷生活,便待在庄子上,因此这辈子的她,比上辈子要单纯许多,所以才对罗家这样的事感到惊讶和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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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算什么?别说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哪怕是已经长成的儿子,为了利益,世家也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这就是世家,在利益面前毫无亲情可言,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世家才能够存在至今。」凌欢冷笑道:「数百年来,朝廷更迭,江山易主,只有世家世世代代屹立不倒,传承了下来,直到如今仍然能够把控朝廷,你当是因为什么?」
「这……」听了凌欢的话,叶兰咋舌不已。
「世家就是这样一个利益至上的家族,他们这些人,所做的并不是效忠朝廷,而是为了家族利益,所有妨碍他们的,都会被他们一一剷除,在大秦之前,曾经流传过一句话,那就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这其中的士大夫,指的便是世家,在前朝,几乎朝中所有的朝臣都是出身世家,世家在朝廷拥有巨大的话语权,甚至可以左右朝廷的想法,因此才有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说法。一直到前朝末帝登基时世可以说是完全把控了整个朝堂,再加上前朝末帝昏庸不堪,不务政事而且贪慕享乐加重民税,导致民不聊生,大秦先祖这才揭杆而起,最后才成立了大秦。」
说到这里,凌欢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因为有前朝的前车之鑑,所以先祖为了打压世家,这才开放科举,允许平民出身的贫家子弟参加科举, 并且开始重用那些平民出生的官员,如此才勉强平衡了朝中的势力,没有让朝堂被世家彻底把控,大秦接下来几任皇帝都以打压世家为己任,这才导致世家渐渐没落,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怕被歷代皇帝打压,可世家仍然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势力,他们如今虽然不再被允许畜养私兵,但凭着多年的底蕴,仍然可以在朝堂上兴风作浪。所以说,世家就是一个讲究利益至上的族群,他们为了家族的利用可以放弃一切,而罗家主母就是那个被放弃的弃子。」
「可哪怕是如此,那罗家在主母死后,也不应该将一个妾扶正呀。」叶兰有些不解,既然世家是利益至上,为何要将一个出身卑微的妾扶正?扶正一个妾,对罗家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利益可言。
「这自然是有原因的,当时罗家主母的娘家犯下重罪,满门被抄斩,作为姻亲,罗家生怕家族会被先帝迁怒,所以在罗家主母死后,罗家也不敢做得太过,生怕再与高门联姻会招来先帝的猜疑,所以干脆就将一个妾扶正了,以此举来消除先帝对他们的戒备。」凌欢淡淡地说道。
「原来如此,这些世家真是太可怕了,倒是可惜了那罗家主母。」叶兰吶吶地说道。
「是啊,她确实是可惜了,不过经过此事,也证明了罗夫人不是一个善茬,为了将自己的侄女扶正,她早晚会对陈灵灵这个看不顺眼的儿媳妇下手,甚至有可能借刀杀人,利用侄女去剷除陈灵灵这个眼中钉。」凌欢笑道。
「如此一来,陈家和罗家势必会有一场纷争,到时候世家不再是铁板一块,想要对付他们自然就容易多了。」明玉笑道。
「没错。」凌欢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这时外殿传来了动静,容萱快步走了出去,很快就满脸笑容地回来对凌欢说道:「主子,岭南府传来八百里加急密函,宁世子及时赶到岭南府城,将叛军击败,如今岭南府城已经守住了。!」
「好!这对哀家来说,真是一个好消息!」凌欢闻言大喜。
「只不过……」容萱顿了顿,又神色凝重地说道:「因为岭南府知府潭光临阵逃逸,只有岭南备首张知率领五千兵将死守府城,其中守城的过程十分惨烈,在宁世子赶到的时候,备守张知已经身受重伤,而其麾下的兵将已经死了数千人,活下来的仅仅只有三百多人,其中还有一半受了重伤……」
凌欢听了此话,神色顿时凝重了起来,她咬牙道:「那个潭光真是该死!」
第541章 计划
凌欢没有亲自参与过战争,但从容萱的话中,也能想像出当时的情况有多惨烈,张知作为岭南府备守,在知府潭光临阵逃逸后,带着仅有的五千兵将能够保住岭南府城有多不容易,五千兵将最后只剩下了三百多人,如果不是宁澈在最后关头赶到,恐怕他们不但守不住府城,所人的兵将都会阵亡殉城。
如果说知府潭光该死,那么张知就是当之无愧的忠臣,就凭他死守住了岭南府城,就当记一大功!
「主子,岭南府之战极为惨烈,不但守城的士兵死了数千人,连前来帮忙守城的百姓也死伤不少,本来叛军的人数并不多,甚至不到一万人,但那南方叛军首领是异族,甚至有可能是苗人,其麾下有一支三十人组成的蛊术高手,因此我军才会频频失利。」容萱神色凝重地说道。
「果然是苗人!」凌欢冷笑,其实有上辈子记忆的她,心里早已经猜到叛军可能是异族,其中绝对有猫腻,否则一支不到万人的叛军,如何能够数次大败朝廷军队,甚至最后还侵占了整个南方,在南方称帝?
现在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这支叛军队伍如此难缠了,因为叛军首领的苗人,其麾下收容了不少用蛊高手,这蛊术的厉害可是她亲眼见过的,就像当初的戚嫔,其高深莫测的蛊术,简直就是杀人于无形,如此一来,那怕大秦的兵将再厉害,在防不胜防之下,也会着了道。
还好她心里早有预料,因此在宁澈离京时让他带上可以预防蛊虫的雄黄粉和雄黄酒,有了这些杀手锏,叛军那些手段可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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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异族生性残忍,而且还善用蛊,这股叛军若是不及时剷除,恐怕日后会成为大患。」容萱有点担心地说道。
「不必担心,哀家和宁世子早有对策。」凌欢淡淡地说道。
听了凌欢的话,容萱顿时放下心来,跟在主子身边那么久,她自然清楚自家主子的性格,对于没有把握的事,主子从来不会明确表态,如今既然说了有对策,那就是真的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北方那边可有消息传来?」凌欢问道。
「有,昨天李大人已经送回八百里加急密函,北方虽然陷入战乱之中,但大部分百姓已经被安抚好,当地那些贪官污吏也被解押,只等战事结束后,再将其押回京查办。至于叛军,北方的叛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其首领张牛前身也不过是个地痞无赖,根本就不足为惧,真正棘手的是这张牛身边的一个叫何先生的军师,此人极善谋略,朝廷援军到达之前,就已经不再攻城,而是化整为零,分散开来,开始以袭击的方式骚扰不断,而且诡计多端,常常声东击西,对方人数虽然不多,但也不能小觑,可对方也不愿意正面对战,因此李大人为此头痛不已。不过李大人已经查到了北方叛军的老巢,想来已经有了应对之法。」容萱说道。
「那就好。」凌欢揉了揉眉心,说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哀家希望李大人能够顺利剷除北方叛军,尽力在年前回京復命,如此哀家才能够调整兵力,全力对付南陵府的叛军。」
北方叛军难成大器,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想来以李大人的手段,歼灭这股叛军也不过早晚的事,凌欢真正担忧的是南方的战况。
南方叛军虽然有了应对之策,但想要将对方彻底歼灭,还需费一些时间,而南陵府叛军的首领是狼子野心的秦意,秦意诡计多端,城府极深,身边又收拢了不少人才,就连南陵府知府都是他的人,谁知道朝中还有多少他的棋子?秦意此人这才是她的心腹大患。
……
岭南府城。
宁澈和张知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城外远方起伏不平的山脉,神色有些凝重。
经过半个月的交战,叛军节节败退,因为有了防范之法,叛军所倚重的蛊术也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因此是双方人数悬殊之下,叛军很快就溃不成军,在朝廷精兵的追击下,叛军首领带着残部逃进了深山。
宁澈自然是不想就此放过对方,因此也数次派军队进山剿灭叛军,但岭南境内遍布深山野林,里面人迹罕至,而且遍布毒虫毒蚁,甚至有的地方还有瘴气,而叛军却对这些深山野林极为熟悉,他们]躲在森山之中,因此想要彻底将他们剿灭,将叛军首领擒拿归案,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宁世子,如今叛军已经逃遁,接下来是继续派人去歼灭叛军,还是另有计划?」张知看着宁澈问道。
宁澈沉吟了片刻,淡淡地开口道:「对于此事本世子已经有了决断,如今这股叛军已经不足为虑,本世子准备留下两万兵将,交由张将军统领,继续进山剿灭叛军,而本世子不日将领军前往青阳府。」
「宁世子是担心青阳府那边?」张知问道。
南陵府的知府与逆贼秦意勾结,在南陵举旗造反的事,他已经得到消息,因此也能明白宁澈为什么会率军前往青阳府。
「南陵叛军首领是逆贼秦意,此人在京都之时与本世子也算相熟,此人极度奸诈狡猾,而且城府极深,是个极难对付的角色。如果不趁他羽翼未丰将他彻底摁死,待日后成了气候,必然是大秦的心腹大患!」宁澈淡淡地说道。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秦意此人,在京都的时候,曾经此人还在暗地里拉拢过他,那时候他对此人也有几分欣赏,因此也曾与此人打过几次交道,后来因为爱上凌欢,在得知凌欢的身份后,他才真正拒绝了秦意的拉拢。如果没有凌欢,恐怕他也会投靠秦意,这并非是因为他有多欣赏秦意此人,而是因为先帝早逝,年幼的太子根本就守不住大秦江山。
可因为认识了凌欢,为了自己的心爱之人,他是断然不可能投靠秦意的,毕竟新帝是凌欢的儿子,为了心上人,他可以做任何事,更何况新帝才是正统,而秦意只是狼子野心的乱臣贼子。
第542章 绝色
而如今大秦正是多事之秋,秦意却特意在这个时候起兵,其用意自然不言而明,因此无论为了朝廷,还是为了父亲的安危,南陵府他是必须要去的,而且还必须尽早赶过去,杀秦意一个措手不及。
张知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因此他并没有说什么挽留的话,而是点了点头,便神色肃穆地承诺道:「宁世子放心,本将在此发誓,势必会将这股隐藏在深山的叛军歼灭,绝不辜负世子的信任。」
「好,本世子相信张将军能够实现你的承诺!」宁澈拍了拍张知的肩膀。
如今南方叛军已经不成气候,为了预防万一,他又特意留下两万兵将,而张知是个身经百战的悍将,对付这些残兵败将自然是不在话下。 如此一来,宁澈也能彻底放心将一切交给张知,而自己则绕道前往青阳府,与父王一同对秦意这伙叛军进行包抄,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彻底将秦意这伙叛军歼灭。
……
青阳府,岳山城。
秦意此刻正站在自己的营地,举目看着不远处的城池,俊脸一片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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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宁亲王这老东西狡诈得很,竟然不肯出城应战,如此拖延下去,对我军十分不利。」军师何廖神色担忧地说道。
「宁亲王这老东西,听说当年还在边关立下了赫赫战功,甚至在边关有战神的称号,因此才被封为异姓王,如今在属下看来,什么战神,这老东西分明就是个懦夫,是个不敢露脸的缩头乌龟!」另一位长相粗犷的将领不屑地冷笑道。
「宁亲王这个老东西可没有你们想像中的那么容易对付,而且据本少主所知,宁亲王身经百战,并非是昏庸之辈,他精通兵法,用兵如神,连鞑子也不是其对手,现在之所死守不出,其目的恐怕是为了拖延时间。」秦意冷冷地说道,脸色更是难看之极。
与部下不一样,对于宁亲王,秦意也是有几分了解的,宁亲王能够被破格封为异姓王,凭的就是实打实的战功,如今在粮草充足,并且拥有众多兵力的情况下守城不出,自然不是因为怕了他们,而是另有所图。
可到底是为了什么,秦意一时还猜测不出来。
「少主,宁亲王死守不出,也不与我军正面对战,如此拖延下去,我军损失不可估量,必须要尽快想办法引诱他们出兵。」何廖神色凝重地说道。
「不知先生有何妙计?」秦意问道。
何廖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属下惭愧,对此也无计可施,不过……」
说到这里,何廖顿了顿,说道:「虽然属下暂时没有办法让宁亲王出兵,但属下却有一计,或许可以试上一试。」
「先生请讲。」对于何廖,秦意是十分信任的,此人擅长谋略,曾是父王的心腹,如今更是对他忠心耿耿,这些年来他能够在南陵创下如此大的基业,何廖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少主,既然宁亲王不肯出兵,那我们何不利用城内的探子对其进行刺杀?只要宁亲王死了,到时候朝廷军群龙无首,一切自然也迎刃而解。」何廖说道。
秦意沉默了片刻,才缓声说道:「先生所言有理,可宁亲王并非一般人,他虽然年纪大了,却宝刀未老,武艺高强,恐怕普通人难以近其身,此计想要顺利进行,恐怕还得想想其他办法。」
何廖轻笑一声,道:「这有何难?岳山城的花玉楼是我们的产业,其中还有青阳府第一花魁,那可是个难得一见的绝色美人,普通人或许难以接近宁亲王,但女人,尤其是年轻貌美的女人想要接近一个男人,可就要容易得多了。」
秦意听了此话,却摇了摇头,说道:「何先生有所不知,女色对付其他男人或许可以,但对宁亲王却不一定有效,因为宁亲王与宁亲王妃鹣鲽情深,其对女色一向不暇辞色,并非是轻易被女色迷惑之人。」
在京都,谁不知道宁亲王对宁亲王妃宠爱至极?甚至为了宁亲王妃不纳二色,二人数十年如一日的恩爱,羡煞旁人。
利用美色来对付其他的男人或许还有效,但对付宁亲王,却不一定有用。
「少主,属下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不偷腥的男人,若是男人没有异心,那也是因为诱惑不够罢了!这次我们的探子是青阳府第一美人,其美貌世所罕见,也习有媚术,那宁亲王除非柳下惠,否则绝对难以拒绝此等送上门的人间绝色。」何廖却不贊同秦意的说法,在他看来,只要是男人,就难以逃脱美色的诱惑,正所谓美人乡英雄冢,宁亲王之所以能够数十年不近美色,不过是因为宁亲王妃一直陪在他身边,如今宁亲王妃不在,他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怎么经得住美色的诱惑?
「这……」秦意被何廖说得有点心动,不过仍然是有点犹豫道:「可花魁虽美,宁亲王却不是一个会去青楼那等地方的人,想要不动声色接近他,并不引起他的怀疑,恐怕并不容易。」
说到这里,秦意顿了顿又道:「更何况先生有所不知,虽然青阳花魁确实美貌,但比起凌太后却如星比月,根本就不值一提。」
听到此话,何廖不由一愣,他没有亲眼见过凌太后,虽然在少主的口中,那是个十分美貌而且心狠手辣的女人,但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更何况他见过青阳花魁玉蝶,在他眼中,那花魁玉蝶已经美得令人心折,世上如她那般美貌的女子更是凤毛麟角,甚至可能没有,可在少主的口中,玉蝶的美貌却比不上凌太后,那凌太后当真如此美貌?
「少主会不会所言太过了?玉蝶的容貌已经算是倾城之色……」何廖不甘心地说道。
秦意摇了摇头,道:「并非是本少主言过其实,实在是因为先生没有亲眼见过凌太后,先生若是见了凌太后,才知道什么是倾城之色,本少主所见之绝色不少,却没有一个人能够与凌太后相比,凌太后是本少主生平所见的唯一的称得上是绝色的女人。」
第543章 惋惜
当年在第一眼见到凌欢的时候,连他都忍不住为她心动,可见凌欢的容貌对男人来说,杀伤力有多大。
当年那个坐在先帝身边微笑的绝色美人,直到如今,他心里仍然对其念念不忘,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自己会因为一个女人的容貌而喜欢上对方罢了!
对于秦意的话,何廖无法想像,在他心里玉蝶已经是个少见的绝色美人了,而比玉蝶更美的凌太后是个什么模样?
不过,不管凌太后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在何廖看来并不重要,目前最重要的是解决眼前的困境,到底要如何才能够顺利杀了宁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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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哪怕凌太后再美,那也不是别人能够肖想的,玉蝶之颜色已经是世所罕见,属下还是建议让玉蝶试一试。」何廖说道。
秦意沉思了片刻,说道:「以本少主对宁亲的了解,宁亲王并非是喜欢去烟花之地的人,如此想要宁亲王顺利遇到玉蝶,或者看上玉蝶,基本不可能,不知先生有何妙计?」
何廖抚了抚长须,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说道:「宁亲王不逛烟花之地,我们可以想办法让玉蝶来见他,只要能让宁亲王见到玉蝶,此事就成功了一半。」
「先生此话怎讲?」秦意问道。
「根据先前城内探子传出的消息,宁亲王的日常生活十分规律,每日辰时都会去巡查军营,在其所住的府邸到营地有一段路,这段路是宁亲王每日必经之地,属下认为,玉蝶可在路上找机会与宁亲王见面。」何廖说道。
秦意摇了摇头,道:「此事不妥,宁亲王每日辰时前往军营巡查之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因此宁亲王每日出行之时,其亲兵必然会肃清路人,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所以要玉蝶在前往军营的路上遇到宁亲王根本不可能。」
身为军中的最高统领,为了避免遇刺,出行之时自然小心之极,以宁亲王谨慎的性格,在还没出门之前,他的必经之路已经被亲兵重重守卫,而玉蝶身为一个弱女子,想要突破重重守卫出现在那条路上根本就不可能,此举不但不会让他们达到目的,甚至有可能会打草惊蛇,暴露玉蝶的身份。
「这……」何廖惭愧地说道:「少主说的是,是属下考虑欠周了。」
秦意摇了摇头,说道:「先生不必自责,此计虽然行不通,但却可另想办法。」
「哦?不知少主有何妙计?」何廖问道。
「宁亲王身边守卫森严,但其临时居住的府邸终究还是要招募下人的,本少主觉得,与其让玉蝶贸然与宁亲王相遇,还不如伪造身份,以奴婢的方式潜入将军府,到时候再找机会接近宁亲王,只是如此一来,需要的时间去布局,至于后果如何,玉碟是否能够成功刺杀宁亲王,这必须按计划一步一步来。」秦意淡淡地说道。
「这……也不是不可,如此一来,玉蝶的身份也不容易暴露,只是如此需要的时间太多,如今宁亲王禁闭城门不出,再拖延下去,对我军十分不利。」说到这样,何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说道:「少主,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战事不能再如此拖延下去,不如我们就直接安排玉蝶混进将军府,直接刺杀宁亲王罢。虽然如此不能保证刺杀成功,可只要宁亲王受了伤,无法亲自主持战事,这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北方传来的消息,那张牛虽然尽力在拖延,可被朝廷军歼灭不过是早晚的事,而南方那边战事也对我们十分不利,这次前往南方平叛的人是宁亲王世子,此人年纪轻轻却被凌太后册封为三军总元帅,如此得到凌太后和小皇帝的重用,显然此人的本事不小,这次南方叛军必然不是宁亲王世子的对手,若是南方叛军被歼,等宁亲王世子缓过来,带着大军对我军进行包抄,那可就不妙之极……」
秦意神色凝重,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何廖之所以说出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话,不是因为惋惜玉蝶这个探子,而是因为玉蝶是秦意的红颜知己之一,表面上看来二人是主子与下属,实质在私底下,玉蝶是秦意的女人。
何廖是怕自家少主捨不得玉蝶那个女人,因此才会说这一番话。
「少主其实不必为此伤怀,这天下绝色女子多不胜数,只要将来成就大业,别说其他女人,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凌太后,少主也能够收入囊中。」何廖笑道。
「先生说笑了,只是玉蝶聪慧温柔,本少主有点惋惜罢了。」秦意浑不在意地笑道。
玉蝶确实是他的女人,但这些年来,他身边的女人何其多?玉蝶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在他的心里也并不重要。
若是牺牲玉蝶能够成功刺杀宁亲王,玉蝶也不算是白白牺牲了一条命。
「既然如此,那属下便放心了,属下这就给城里传送消息,少主只管等着好消息便可!」何廖笑道。
「如此就劳烦先生了。」秦意微微一笑。
「不敢当……」何廖急忙客气地站起来。
对秦意这个主子,何廖等下属是越来越满意了,秦意虽然不过二十来岁,却少年老成,城府极深,虽然身边女人不断,却从来不会沉迷女色,事事顾全大局,而且目光长远,更重要的是,他行事果断狠辣,在大事上绝不会儿女情长。
正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而秦意身上确实是有上位者之相。跟着如此英明的少主,他们何愁日后大业不成?
会议完毕,其他属下纷纷告辞离去,秦意却独自坐在书案后沉思着。
其实要牺牲玉蝶,秦意并没有何廖等人想像中的那么平静,毕竟是自己的女人,他对玉蝶还是有几分不舍的。
这份不舍,并非是他对玉蝶有多深的感情,而是因为玉蝶是他身边所有的女人中,唯一一个与凌欢有三分像的女人罢了。
第544章 替身
别人不知,但他自己却知道,太后凌欢是他少年时唯一真心爱慕过的女人,这件事十分隐秘,连他父王在世的时候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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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谁会想到,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会爱慕一个在深宫之中的妃子呢?可他却是真的对凌欢有爱慕之心,这份爱慕,在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一见钟情,秦意一直以为那不过是传言罢了,可事实上,他却是真的对那个女人一见钟情了。
在王府还没有出事之前,他甚至还想过,待来日他登上皇位,可以饶凌欢一命,让她隐瞒身份成为他的女人。可世事弄人,先帝还没驾崩,王府却遭遇了不测,父王因此自尽身亡,而他也被逼得不得不逃离京都,过着如同丧家之犬般的日子。
而被他深深爱慕,至今仍然放不下的女人,却母凭子贵,成为了大秦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摄政太后,从此他们之间更是成了死敌。
可哪怕如此,他这些年身边的女人身上或多或少,总有一些与凌欢相似之处,有的是气质,有的是容貌,有的是身姿仪态,甚至有的只是因为声音有几分像。
那些女人就是弥补他求而不得的遗憾,也可以说她们是凌欢的替身,毕竟对于他来说,少年时的爱,总是最真挚,也是最难忘的。
想到被他藏在脑海深处的那张如花笑靥,秦意仍然忍不住心中悸动,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强行将心中的复杂情绪压下去,何先生说得对,只要日后成就大业,他想要什么女人得不到?
哪怕那个女人是太后,他也可以将她困在他身边,让她成为他的禁脔,彻底彻底完全属于他。
……
岳山城,花玉楼。
在一处处处布置精緻的阁楼里,玉蝶正懒懒地靠在软榻上,虽然如今岳山城战事一触即发,但作为整个青阳府的第一花魁,玉蝶的到来,仍然让不少人慕名而来。
战事虽然紧张,但有朝廷派的军队在,岳山城中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大户人家,都表现得十分淡定,毕竟对岳山城的百姓来说,叛军的军队还不到五万人,而守城的兵将却有十万,领兵的还是大秦有名的战神宁亲王,因此他们并没有什么好担忧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虽然岳山城被叛军兵临城下,但城中的百姓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日常生活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城外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而城内却一派繁华,丝毫也没有紧张惧怕的气氛。
因此平民百姓仍然在为一日三餐奋斗不已,而富贵人家仍然灯红酒绿,寻欢作乐。
作为青阳府鼎鼎大名的第一花魁,整个青阳府的第一美人,玉蝶的到来,把岳山城的纨绔子弟迷得神魂颠倒,有不少人为她争风吃醋,甚至大打出手。
可那些人哪怕是一掷千金,也不过是只能见到美人一面,而想要得到更多,就需要更多的钱财,到底多少银子才能得到美人青睐,没有人知道,可是这样的规矩,不但没有让那些色迷心窍的人退却,甚至更为玉蝶而疯狂。
「玉蝶姑娘,主子送来了消息。」花玉楼的老鸨拿着一个小小的筒管走了进来,神色恭敬地对玉蝶说道。
玉蝶闻言,如花的容颜顿时一亮,她坐了起来,满是惊喜地说道:「少爷有消息来了?快让我看看。」
老鸨急忙将手里的筒管递过去。
玉蝶满心欢喜地接过铜管,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铜管里藏着的小纸条取了出来,她小心地将小纸条慢慢展看,仔细又认真地看着上面的内容。
片刻后,玉蝶如花似玉的小脸渐渐变得泛白,如玉般的指尖不断地颤抖着。
老鸨看她这副模样,心里顿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她担心地问道:「玉蝶姑娘,主子说了什么?」
玉蝶过了好半响,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勉强保持着镇定,淡淡地说道:「没什么大事,少爷让我寻找机会潜进将军府,伺机刺杀宁亲王。」
「怎么会这样?」老鸨倒吸一口凉气,满脸的不敢置信。
老鸨自己就是探子,忠心的人也是秦意,她自然知道玉蝶与主子秦意的关系,因此才会对玉蝶如此恭敬,在她看来,玉蝶虽然名义上是花魁,可她却卖艺不卖身,主子是玉蝶的第一个男人,而玉蝶也一直为主子守身如玉,在她心里,主子对玉蝶还是十分宠爱的,她一直认为,早晚玉蝶会成为主子的姨娘。
没想到这次主子却要玉蝶去刺杀宁亲王,可宁亲王是什么人?是统领十万大军的将领,身边守卫重重,这哪里是去刺杀,这分明是要让玉蝶去送死啊。
玉蝶勉强笑了笑,道:「少爷这样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少爷的事不能耽搁,接下来就劳烦妈妈给玉蝶安排一个新的身份了,毕竟以玉蝶现在的身份,是进不去将军府的。」
「是。奴家这就去安排。」老鸨虽然为玉蝶惋惜,但她的主子毕竟是秦意,她忠心的人也是秦意,因此并没有拒绝玉蝶提议。
「好了,我有些累了,妈妈先出去吧。」玉蝶说完,就转身靠回软榻上。
老鸨看了玉蝶一眼,可惜地嘆了一口气,默默地走了出去,出门时还细心地为玉蝶将门关上。
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和里面隐隐传来的压抑的哭声,老鸨摇了摇头。
真是可惜了这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也不知道主子怎么捨得,要知道这玉蝶可是青阳第一美人啊,有她在楼里,就等于是多了一棵摇钱树,有她在,银子就如水般源源不断地流进来,这段时间,她真是数钱都数到手软,以后没了玉蝶,这银子可就难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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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主子的决定不容置疑,主子交代的事也不能不做,主子既然要玉蝶去刺杀宁亲王,哪怕她再不舍,也不得不想办法将人送进将军府,只希望玉蝶此行能够一切顺利,在事成后还能够活下来。
但这样的希望,却是十分渺茫的,这玉蝶,恐怕是活不久了……
第545章 探子
将军府。
宁亲王正在与麾下的将领商议,突然亲卫队首领步伐匆匆地走进来,禀报导:「王爷,岭南有消息了!」
宁亲王脸上表情一喜,但很快就收敛住了,淡淡地开口道:「给本王看看。」
亲卫队首领急忙将手中的密函恭敬地奉上,宁亲王接过密函打开,仔细地看了起来,看完之后不由哈哈一笑,严肃的表情轻松了许多。
「王爷,可是世子来信了?岭南那边的战况如何?」其中一个将领好奇地问道。
其余将领也十分期待地看着宁亲王,他们都是对大秦忠心耿耿的将军,对于南北地平叛之事十分关切。
「没错,正是澈儿来信了,澈儿说,南方叛军已经败退深山逃逸,如今他正带领军队进入深山追捕,务必要亲自将叛军首领擒下。」宁亲王神色自然地将密函收起,笑道:「澈儿就是年轻气盛,那岭南大山重重,山中毒虫瘴气遍布,他冒险进山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王爷何必担心?世子爷用兵如神,且心思慎密,既然敢进山擒拿叛军首领,自然已经[有了应对之策,王爷大可不必担忧!」那问话的将领笑道。
「没错,世子爷继承了王爷的天赋,在军事上极有天赋,他既然与王爷说了要进山歼灭叛军,想来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以世子爷的性格,自然不会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轻易进山冒险。」另一个将领也笑道。
「正是如此,王爷大可不必为世子爷担心,只等着看世子爷如何立下战功吧!」
「正是正是……」
其余将领纷纷开口附和。
宁亲王笑道:「你们实在是太抬举那小子了,他哪有什么天赋?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说到这里,宁亲王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他这次能够顺利在岭南将叛军驱赶进深山,这对本王来说,已经足够了,岭南府与别的地方不同,那里居住着无数个异族人,那些异族人很是有些本事,听说其中就有不少用蛊高手,而犬子年纪轻轻性格亦冲动易怒,本王实在是有点放不下心。」
「王爷您就放下心罢,世子爷虽然年轻,但却并非自大之人,他最是爱惜手下,他若是没有把握,不会贸然行动的。」有将领开口安慰道。
「但愿如此。」宁亲王笑道。
结束了这个话题,众人继续商议战事,先前问话的将领又问道:「王爷,不知我们何时出兵?」
其余人闻言也纷纷看向宁亲王,宁亲王沉默了片刻,淡淡地说道:「太后娘娘和皇上只是下旨让本王死守青阳府,不到非不得已,本王并不打算主动出兵开战。」
此话一出,就有将领急了,说道:「王爷,虽然太后娘娘和皇上的旨意是守住青阳府,不得让叛军踏进青阳府一步,但据探子回报,整个叛军队伍人数也不超过五万人,而我军却有十万兵将,又有王爷亲自坐镇指挥,何不趁此机会将叛军一网打尽?」
「陈将军说得极是,王爷,如此对峙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青阳府是南陵通往其他省府的必经之地,叛军显然并没有放弃的意思,如此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以属下看,不如我军直接开战,与对方痛痛快快打一场,也能早点结束这场战事!」另一个将领也开口劝道。
他们都是统领一方的将领,骨子里对战争充满了嚮往,更何况如今叛军比起大秦军队明显是劣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却紧闭城门不肯应战,实在是助长了对方的气焰。
而且在座不少将领本是宁亲王的心腹,他们对宁亲王十分了解,宁亲王性格果断坚毅,并不是遇事退缩之人,否则当年在边关也不会有大秦第一战神的称号了。
但这次来到青阳府,宁亲王的反应却极为反常,一改往日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反而变得隐忍了起来,面对叛军数次出兵挑衅,完全不予理睬,只是紧闭城门不出。
「各位位稍安勿躁,此事本王心中自有决断,待过些日子,若是叛军仍然没有退走,本王必然会出兵应战。」宁亲王神色淡然地说道。
见宁亲王仍然不答应出兵,将领们有些不解,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是军营,而宁亲王则是军队的最高统帅,军令如山,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会议结束,将领们纷纷离去,只留下几个真正的心腹。
「王爷,您说,他会将消息传出去吗?」其中一个心腹问道。
「会。」宁亲王冷笑道:「这陈飞可是当年秦洛那老东西好不容易在军中布下的棋子,如今秦洛之子秦意谋反,作为探子,陈飞自然会将本王的一举一动都禀报秦意,这次也不会例外。」
「王爷确定陈飞是叛军的探子?他可是跟在王爷麾下多年……」另一个心腹有点犹豫地说道。
「他表面上投靠本王,实则此人一开始就是宗亲王秦洛的人,你们可知,陈飞的妻子与他的爱妾是何人?」宁亲王笑着问道。
「莫非这陈飞家中的女眷有问题?」心腹好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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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军中认识陈飞的人都知道陈飞家中有一妻一妾,更妙的是这一妻一妾还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这对姐妹长得风情万种,妖娆不已,陈飞对自己的妻妾宠爱万分,这一点让其他同僚十分羡慕。
「陈飞那对妻妾的来歷可不简单,这对姐妹的生母与秦意的奶娘是亲姐妹,可以说,秦意的奶娘本就是她们的亲姨母,只是秦意的奶娘从小因为家境贫困,被卖了出去,最后成为了秦意的奶娘,而她们的生母则是被送人做了童养媳,二人在表明上看来各不相干,也没有什么关系,实质上陈飞的妻妾与秦意之间的关系非常亲密。」宁亲王冷笑道:「陈飞这步棋确实是十分隐秘,若不是本王在机缘巧合之下,对他起了疑心,特意派人去调查他的往事,本王也被蒙在鼓里。」
第546章 妻妾
当年宗亲王府被抄的时候,可是秘密行动,可最后虽然宗亲王虽然已经畏罪自尽,而宗亲王世子却不知所踪,这显然是军中有人提前泄密,将宗亲王府抄家之事在暗中通知了秦意,因此秦意才能逃过一劫。
而当时参与抄家的人也不过是他手下的两个副将,其中一人就是陈飞。
当时他就对这二人起了疑心,在经过一番调查后,已经确定另一位副将没有问题,因此问题只能出在陈飞这儿,陈飞本人的经歷十分简单,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因此他派人着重调查他的家眷,这一查,却大吃一惊,原来陈飞宠爱万分的妻妾,竟然与宗亲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此一来,陈飞的身份就更加可疑了,最后为了确定陈飞到底是不是探子,他又试探了几次,得出的结果就是,陈飞确实是探子,而且是宗亲王以极为隐秘的方式安插在军中的密探。
「原来如此,难怪王爷先前并不将世子爷的密函内容当众说出来。」心腹恍然大悟。
「澈儿与本王早有约定,他平叛之后就会带]领大军前来岳山城,准备秘密包抄叛军,此事重要之极,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秦意此人继承了其父宗亲王秦洛的阴险狡诈,却又比其父秦洛多了几分狠辣,此子既然胆敢在这个时候贸然起兵作乱,自然是有几分把握的,也意味着此子并不好对付。」说到这里,宁亲王嘆了一口气,说道:「本王年纪大了,心有力而余不足,也不愿这场战事造成的伤亡太大,毕竟如今大秦风雨飘摇,天灾人祸动盪不休,国库亦不丰盈,若是战事拖得太久,会给朝廷造成无法估量的损失。这些都不是本王愿意看到的。」
宁亲王本就对大秦忠心耿耿,如今凌欢又成了他的儿媳妇,托大一句,因为这层关系,当今皇上又何尝不是他的孙辈?就算他不看其他,看在自己乖孙的份上,他也要处处为大秦着想。
「王爷说得极是,有世子爷相助,必然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歼灭叛军,如此也能避免过多的伤亡。」心腹贊同道。
秦意率领的叛军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五万人,至于他到底有没有后手,这无从得知,但无论对方有什么万全之策,在敌我双方力量差别极大的情况下,秦意那怕是有无数手段也无计可施。
五万人对二十万人,这人数哪怕是磨也能将对方慢慢磨死。
几人随后又商议了一些具体的细节,便各自散去。
早上去了一趟军营,回来又开了会议,宁亲王毕竟年纪大了,此刻会议结束,也觉得有些疲惫,正想休息一下,这时又有负责府中琐事的亲卫走进来禀报导:「王爷,府里招募粗使下人找到了,是一对母女。」
「可查清楚了来人的身份?」宁亲王问道。
「属下派人去查过了,这对母女的来歷还算清白,原来的夫家也算是岳山城有名的清流,其丈夫是一个秀才,家境虽然不富裕,但也算过得去,后来丈夫因病去世,因为没有子嗣继承家业,母女二人便被婆家赶了出来,后来住在西巷靠给大户人家做些浆洗缝补的活儿维持生计,如今因为战事,母女二人能接的活儿少了,日子过不下去,因此听说将军招募下人便过来找活儿。」亲卫说道。
「既然已经查清楚了来歷,那便将人留下罢。」宁亲王并不在意地说道。
「是。」亲卫应下。
另一边,陈府。
「老爷,如何?」看到丈夫回来,陈夫人急忙带着妹妹迎了上来。
「宁越那老匹夫还是不肯应战,」陈飞沉着脸说道:「今日宁世子宁澈送来密函,说岭南的战事已经结束,如今南方叛军首领带着残余叛军逃进了深山,宁澈年轻气盛,欲进山擒拿叛军首领,虽然南方叛军首领目前还没有被拿下,但估计也拖延不了多久,一但宁澈拿下叛军首领,便会挥军前往青阳,到时候在宁澈与宁越的包抄之下,少主的处境必然会十分艰难,此事必须要尽早禀报给少主。」
「南方叛军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会败得那么快?」陈夫人咬住唇不解地问道。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宁越那老匹夫十分狡猾,并没有细说其中的缘故,不过宁澈此子非常人,哪怕南方叛军败在他手上,也是正常。」
在陈飞心中,宁澈可是个狠人,此人连兇狠无比的鞑子都闻风丧胆,更不要说是区区南方的一小股叛军了。
「可妾身听说,南方叛军虽然人数不多,可却有一小部分厉害之极的异族人,那些异族人大多来自苗家,而苗家最精通的就是蛊术,蛊术神鬼莫测,能够杀人于无形,那宁澈到底是如何对付那些异族人的?」陈夫人的妹妹楚娇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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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为夫也不知。」陈飞摇了摇头说道。
夫妻几人神色凝重,沉默了片刻,陈夫人说道:「夫君说得没错,这些消息必须尽快传递出城,让少主早作准备。」
「姐姐放心,妾这就去传递消息。」说着楚娇便离开去传递消息去了。
看着楚娇离去,陈夫人才又开口问道:「夫君,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夫人想要为夫如何做?」陈飞不答反问。
陈夫人咬了咬牙,说道:「现在的情况,越是拖延下去,就越是对少主不利,妾身希望夫君能够寻找机会,私下将城门打开,让少主可以以偷袭的方式进城……」
「夫人心里只有一个少主,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为夫与自己的安危?」陈飞问道。
陈夫人闭了闭双眸,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夫君对我们姐妹的好,媚儿都知道,也记在心里,可少主与王爷对媚儿有大恩,媚儿发誓过要终生效忠少主……」
说到这里,陈夫人顿了顿,又软下声音哀求道:「夫君,我们就帮帮少主罢,这是媚儿最后一次求你……」
看着向自己苦苦哀求的妻子,陈飞自嘲一笑,道:「你是最后一次求我,也只能是最后一次,你以为我违反军令,私下通敌,还能活下去么?到时候,不但我会死,包括你,还有娇儿,还有我们的儿女,全部都要被军法处置……」
第547章 娇儿
「夫君,对不起……」陈夫人红了眼眸,可她却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而是内疚地道歉。
「夫人,你们姐妹一同嫁我,这些年我对你们姐妹如何?」陈飞闭了闭眼,问道。
「夫君对我们很好,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对不起你,可是妾身没有办法,妾身蒙受少主大恩,如今他正陷入困境,妾身怎能坐视不理?夫君,你能理解我的对么?」陈夫人哭着说道。
「我知道少主对你有大恩,可这份恩情我们就不能慢慢报答么?这些年,我为了你,给少主送了多少情报?当年宗亲王府抄家,我冒着败露的危险给他通风报信,如此还不够么?夫人,少主给予你的恩情,我们早就还完了,你又何必一直记在心里?」陈飞看着哭泣的妻子,终究还是忍不住劝道。
早些年在京都,他给秦意送去了不少消息,若不是他,秦意恐怕早就被朝廷抓住了,宗亲王父子对他们确实有恩,但陈飞自问自己已经为了他们做得够多了。
他并非是要背叛秦意,而是他现在有妻有儿,他实在是不想为此而连累妻儿,他若是敢私自打开城门,必然会被人发现,等不到秦意攻城成功,他们一家就被军法处置了。
恩情他可以报答,但却不想因此而搭上全家老小的性命。
「夫君,你怎么能这样想?少主和王爷当年帮了我们那么多,若是没有少主和王爷,我们又怎么能有今日?夫君,这场战事对少主日后能否成就大业十分重要,我,我实在是做不到就手旁观……」陈夫人哭道。
「难道少主的大业,就比你的丈夫,比你的亲生骨肉更重要吗?」陈飞看着妻子,眼里全是不敢置信:「若是只有你与我,那我便是豁出性命去帮他也无妨,可现在我们还有孩子啊,难道你忍心看着福儿小小年纪就夭折,忍心看着年幼的他们陪着我们一起去死?」
听了丈夫的话,陈夫人沉默了,眸中闪过了一丝挣扎之色。
「夫人,报恩的方法有千百种,我们又何必去冒这个险?我并非不愿意帮少主,而是在帮少主之前,你能不能好好的想一想我们这个家?这样做,真的值得吗?」陈飞一脸痛苦地说道。
「夫君,对不起,都是妾身的错,妾身知道,妾身不应该逼你,可,可少主他现在的处境实在是太过危险,若是不能早日将岳山城攻下来,到时候宁亲王与宁亲王世子两路大军会合,到时候少主必败无疑,此事事关少主的安危,妾身,妾身怎能眼睁睁看着少主陷入两难的境地?」陈夫人哭道:「这是我们唯一能够帮到少主的,夫君,我知道这样太过冒险,可是只要你小心一点,不一定会被发现的……」
「夫人啊夫人,你想得太天真了。」陈飞苦笑:「你心里只想着少主,就没有想过,事情败露后,我们怎么办么?为了成就少主的大业,难道我们一家就要这样搭上性命么?夫人,你真的觉得这样做值得么?你对少主忠心耿耿,可以为了他去死,也可以不管丈夫的死活,可你问过福儿,问过我们的儿女么?他们是否愿意为此付出性命?你这样做,对他们公平么?」
「夫君,对不起……」陈夫人崩溃痛哭。
一边是对自己有大恩的少主,一边是相濡以沫的丈夫还有孩子,陈夫人此刻心里也是痛苦纠结之极,可她是探子,早年嫁给陈飞之前,就受过训练,并发下誓言此生对少主忠心耿耿,一切以少主的安危为重,因此此刻她那怕痛苦难过之极,她却没有任何改变的意思。
见陈夫人如此,陈飞也不再劝说,他痛苦地闭上双眸,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既然夫人一定要为夫这样做,为夫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夫人,为夫只有一个条件,在为夫打开城门之前,你必须要想办法将娇儿和孩子送出城,只要他们安全了,为夫便答应你。」
「夫君……」陈夫人扑到丈夫的怀里痛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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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飞正要说什么,这时却见宠妾娇儿一脸怒气地走了进来,对陈夫人怒道:「姐姐,你不能这么自私,你怎么能让夫君去冒这样的险?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娇儿……」陈夫人看到妹妹,顿时愧疚地想要开口解释,可却被娇儿打断:「我不想听姐姐说什么大义,也不想知道姐姐心里的想法,在娇儿心里,没有人比夫君和孩子们更重要,那怕是少主也不行……」
「娇儿!」陈夫人听了此话,顿时沉下脸。
「怎么?难道娇儿说得不对么?」陈飞宠爱妻子不忍指责她,可娇儿却不怕自己的姐姐,她愤怒地说道:「这些年夫君为了少主做得还不够多么?这些年夫君对你还不够好么?你到底还要怎么样?难道为了少主,你真的要夫君死了,你才甘心么?」
「娇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面对妹妹的指责,陈夫人突然觉得有点无地自容。
「你不是这个意思?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为了少主,你都魔障了,你甚至可以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去死,不顾丈夫,不顾自己的亲生骨肉,你,你这算什么妻子,算什么娘亲!」
娇儿一脸气愤,姐姐忠心少主,她并不反对,这些年他们也算是在私底下帮了少主不少忙,可为了少主赔上全家老小的性命,这一点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的。
少主对姐姐有大恩,对她却没有,她之所以会为少主做事,一是因为姐姐的缘故,二是为了日后能够得到荣华富贵,可若是为此连命都没了,那她这些做的事还有什么意义?
苦受了,福却享不到,甚至还因此连累儿女,她这又是何苦?她实在是无法理解。
「娇儿,你听我说……」看着固执的妹妹,陈夫人头痛不已,她知道妹妹与她不一样,她是一个称职的探子,却不是一个称职的妻子和母亲,这些年丈夫对她百依百顺,宠爱有加,其实她心里对丈夫却只有感激,并没有多少爱。因此她才能够做出不顾丈夫安危的事。
第548章 行刺
这一切都是因为当年她嫁给丈夫,本来就是宗亲王安排的,她的任务就是监视丈夫的一举一动,一旦丈夫有背叛之心,就立即杀了丈夫。
这些年尽管她对丈夫的爱重十分感激,但她心里却仍然牢牢记住自己的使命,一刻也没有忘记。
可妹妹娇儿却不一样,妹妹虽然是给丈夫做妾,可却是真心爱慕丈夫的,若不然,当年也不会选择给丈夫做妾了。
「我不听,也不想听,总之,我绝不会同意此事!」说着,娇儿一把拉住陈飞,说道:「夫君,姐姐是入了魔障了,你不必理会她,此事你万万不能答应,若是,若是你出了什么事,娇儿那儿也不去,就陪着你一起死!」
「娇儿……」看着爱妾,陈飞心里感动不已,同时心中也有些动摇。
他确实是很爱陈夫人,比起妾室娇儿,陈夫人才是他奉在心上的爱人,可今日,妻子的做法却寒了他的心。
「夫君,你答应过妾身的……」眼见丈夫在妹妹的劝说下又动摇了起来,陈夫人不由急了。
「夫君什么也没有答应,姐姐若是非要如此,那就自己去做罢,大不了娇儿和夫君带着孩子们陪着你一起死!」娇儿冷冷地说道。
说完,娇儿也不等陈夫人再说话,直接拉着陈飞走了,独留陈夫人一脸不甘地站在原地。
陈夫人看着丈夫和妹妹离去的背影,脸色难看之极,她眸中闪过一抹挣扎犹豫之色,但很快就变得坚定下来,她快步走进一处偏僻的偏房,小心翼翼地写了一张字条,然后小心地将字条捲起,塞进]铜管里,然后细心地绑在信鸽的爪子上,然后走到窗口,将信鸽放飞,看着信鸽渐渐远去,最后在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天空之中,陈夫人这才松了口气。
……
光阴如水,一转眼又过了三天,这日宁亲王接到宁澈送来的密函,得知明日大军就能够到达岳山城,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
宁澈的速度比他想像中的更快,如此一来,这场战事也能早日结束了。
想到这里,宁亲王轻轻吐了一口气,小心地将手里的密函扔到火盆中,看着密函烧成灰烬,这才走了出去。
宁亲王现在居住的将军府是一处三进的宅子,院子不算大,但景色却不错,宁亲王今日心情好,便想在院子里走走,看看风景,顺便放松一下心情。
就在他走到一处花圃前,却看到一个女子站在花圃里摘花。
宁亲王是个爱花之人,看不得别人糟蹋鲜花,因此不由沉下脸,斥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摘花?你不知道这些花不能随便摘的吗?」
那女子被吓了一跳,手一哆嗦,挎在手臂上的花篮在瞬间掉在地上,女子怯怯地抬起头,看着一脸严肃的宁亲王,吶吶地说道:「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宁亲王看清楚女子的容貌,也不由愣了一下,他并非是看重女色的人,实在是眼前的女子容貌长得太耀眼了。
但宁亲王也只是一愣,很快就回过神来,毕竟作为异姓亲王,身份尊贵的他生平所见的美色不少,眼前这个女子尽管漂亮,但比起儿媳妇来还差了一点。
「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要这样了。」见对方是个年轻女子,宁亲王也不想太过苛刻,因此放缓了语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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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不会了。」玉蝶看着很快就回过神来的宁亲王,眼眸不由暗了暗,果然传言是真的,宁亲王并非是喜好美色之人,看来想要利用美色迷惑他,恐怕行不通了。
虽然少主给她的任务是想办法不惜一切刺杀宁亲王,可玉蝶并不想死,因此她在进府后,就在寻找机会偶遇宁亲王,希望通过美色将对方迷惑,如此才见机行事。
虽然传言宁亲王与宁亲王妃鹣鲽情深,为了宁亲王妃一生不纳二色,可玉蝶对此却嗤之以鼻,她对自己的容貌极有信心,不相信宁亲王会对这样的绝色女子无动于衷,在玉蝶的心里,天下就没有不贪图美色的男人,若是男人不心动,也只不过是因为对方还不够美罢了!
可现在看到宁亲王,她才知道,她自以为傲的美貌对宁亲王好像并没有任何作用,对方看到她,除了一开始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完全没有为她倾倒的模样。
看来想要完成任务,她还是要另想办法了。玉蝶心里有些不甘,脸上却露出怯怯的笑容,表情天真又有些好奇,脆生生地问道:「我叫粉儿,你、你是将军府的主子吗?」
宁亲王淡淡地说道:「我确实是这座院子的主人,你是府里的下人吧?这里平时是不允许下人进来的,你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
「我,我知道了。」玉蝶垂下头,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子,小声说道:「对不起,我刚刚进府不久,还不知道府里有这样的规矩。」
「你走吧。」宁亲王也猜测到了对方的身份,眼前这个女子应该就是新进府的那对母女中的女儿,这对母女刚刚进府当差,不知道规矩也是正常,宁亲王也无意为难一个小女孩,因此挥了挥手,让玉蝶离开。
玉蝶自然是不甘心就这样离去的,她好不容易才趁着守卫松懈,偷偷闯了进来,怎能轻易离去?
更何况,现在这里没有亲卫,只有她与宁亲王二人,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她自然是不想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只是这样一来,哪怕成功刺杀了宁亲王,她也逃不了。
到底是动手还是不动手?玉蝶在一瞬间有些犹豫,但她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少主的事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她必须要尽快将宁亲王解决了才行。
心中有了决断,玉蝶将掉在地上的花篮捡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花篮里的花朵,然后垂着头慢慢地往院门的方向走去,就在她与宁亲王擦肩而过的瞬间,她飞快地从花篮里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以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宁亲王的胸口刺去!
第549章 怨毒
玉蝶突然发难,宁亲王虽然事先并没有准备,但他终究是练武之人,而且久经沙场,因此反应极快,几乎就在玉蝶动手的瞬间,宁亲王已经反应过来,他不但没有躲闪,反而伸手噼向玉蝶握住匕首的手。
玉蝶终究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探子,心里一惊,同时手腕一动,匕首横着往宁亲王的手腕削去。
她的反应没错,动作也没有错,但她却忽略了,宁亲王可不是一般人,而是经歷过无数场战争,在血腥与死亡中挣扎活下来的人。
他这一生遇到的危险多不胜数,他但凡反应慢些,都活不到今日。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和尊贵的身份,完全是他浴血奋战而来的,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被玉蝶得逞?
只见宁亲王脸色一厉,化掌为爪,几乎在玉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瞬间捏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折,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玉蝶发出一声惨叫,手中的匕首叮一声,掉落地上,同时她只觉得腹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地撞击了一下,整个人在下一秒瞬间被踢飞出去,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手腕被折,又挨了宁亲王一脚,玉蝶此刻只觉得腹部剧痛无比,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她趴在地上,咳嗽几声,鲜血沿着唇角缓缓流下。
府中的亲卫闻声而来,只瞬间便将玉蝶团团围住,其中一个亲卫动作粗鲁地将玉蝶从地上拽了起来,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预防她暴起伤人,然后才对宁亲王说道:「王爷,您没事吧?」
「本王没事。」宁亲王冷眼看着狼狈不堪的玉蝶,缓步上前,冷声问道:「你到底是谁?是谁让你来刺杀本王的?你的主子是不是秦意?」
玉蝶低估了宁亲王,也为此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事到如今,她知道自己精心谋划的这一场刺杀已经彻底失败了,是她太过大意,也太自以为是了。
她虽然知道宁亲王曾经是大秦大名鼎鼎的战神,但却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比起当年勇勐无比的宁亲王,如今的宁亲王不过是个将行就木的老头子,一个已经能过六十的老男人,还能有多厉害?
直到现在,玉蝶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宁亲王虽然老了,可勐兽永远都是勐兽,哪怕他已经进入暮年,爪子和牙齿没有过去锋利,但他仍然不好惹。若是她小心谨慎一些,没有那么自负,潜在暗处伺机而动,再慢慢寻找最佳的刺杀时机,如此她还有可能成功。
可时间紧急,少主那边还在等她的消息,她实在是耽搁不起,因此才会冒险行动。
她在匕首上涂上了剧毒,又趁着府中巡逻的士兵换更的时候,好不容易才寻到机会潜进这处院子,因为她知道,宁亲王每天午时前都会来花园里走走,因此她才故意在花圃做出一副无意中闯进来摘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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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觉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宁亲王也确实如同他所想的那般来了,可她想到了开头,却没有想到结局,她想要刺杀宁亲王,可最后却发现,受过精心训练的自己,在宁亲王手下连一招也敌不过,不要说杀死对方,她甚至连对方的衣角都碰不到。
见自己的身份已经彻底败露,玉蝶此刻也不再伪装,她冷笑一声,说道:「你休想在我口中得到一个字……」
宁亲王倒是没有动怒,而是面无表情地瞥了玉蝶一眼,冷声道:「将她带下去,好好审问,不要让她死了!」
「是!」亲卫应下,然后毫不犹豫地将玉蝶拽着押了下去。
玉蝶在临走的时候,仍然不甘心地回头死死盯住宁亲王,那眼神怨毒得宛如一条吐信的毒蛇。
虽然出了刺杀的事,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宁亲王的心情,毕竟他这一生遭遇的刺杀已经多不胜数,对这样的经歷早已经司空见惯。
但府中潜入了探子,此事可不能轻易揭过,他吩咐亲卫加严了戒备,将玉蝶的同伙揪出来,同时让亲卫将他在府中遇刺受伤垂危,而行刺的兇手已经被诛的消息散播出去,然后才回房处理事务去了。
在玉蝶刺杀失败不久,花玉楼老鸨就得到了探子送回了消息,看着字条上的内容,老鸨浓妆艷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玉蝶成功了,宁亲王如今已经受了重伤,快将此事传递给少主,就说他交代的任务我们已经完成了。」
「是。」其中一个长相普通,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婢女应了一声,然后匆匆离开。
将手中的字条放到火盆里点燃,老鸨嘆了一口气,一脸惋惜地说道:「任务完成了,倒是可惜了玉蝶,她要是能活着就好了!」
另一个容貌娇媚浑身充满妩媚风情的女子掩口一笑,娇声说道:「妈妈眼里就只有一个玉蝶,没有我们这些姐妹是吧?」
老鸨瞪了那女子一眼,说道:「胡说什么呢?你们才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人,我还能苛待你们不成?你们就算心里不服气,那也得有人家玉蝶的本事啊?做咱们这一行的,都是老天爷赏饭吃,人家玉蝶光一张脸,就能将你们甩到天边去,每日赚来的银子,数都数不清,那里像你们这群不争气的,长得没别人漂亮也就算了,手段也不够,嘴还不甜,这样你们能够在那些臭男人的口袋里掏出多少钱?」
「总之妈妈就是看不起我们,觉得我们加起来都没有一个玉蝶厉害,特别是清心姐姐,在玉蝶来之前,妈妈可是夸清心姐姐有天赋的,清心姐姐可是咱们花玉楼的头牌,结果玉蝶一来,年但那些男人都疯了,就连妈妈对我们也不如以往了。我们倒是没有什么,可却委屈了清心姐姐,之前楼里可就靠清心姐姐撑着呢!」那妩媚女子不服气地说道。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花玉楼虽然是秦意置在岳山城的一个探子据点,但里面的人也不是铁板一块。
第550章 异动
在玉蝶还没来的时候,花玉楼里的姑娘虽然彼此之间也有争风吃醋,也有闹矛盾的时候,但彼此之间并没有太多的怨恨,但玉蝶来了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
因为玉蝶身份特殊的缘故,老鸨不敢得罪她,甚至还要讨好她,给她的是楼里最好的待遇,无论吃的穿的,都比楼里的其他姑娘要好得多,这些也就算了,谁让人家是少主的女人呢?
可真正让这些姑娘怀恨在心的是,玉蝶持美行兇,来了之后仗着自己美貌,几乎抢走了岳山城里所有的男人的心,那些有钱有势的男人是再也看不上她们这些普通姑娘,那些钱少的,对她们也不怎么感兴趣了,每日无数的男人捧着真金白银上门只为了能见玉蝶一面,而她们这些姑娘却无人问津。
如此一来,玉蝶自然引起了众怒,之前楼里的姑娘尽管怨恨,却敢怒不敢言,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玉蝶长得漂亮身后又有靠山,她们惹不起。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玉蝶被派去刺杀宁亲王,如今人已经死了,如此一来,她们自然是没有了顾忌。
「你这小妮子乱说什么呢?小心老娘撕了你的嘴!」老鸨恶狠狠地瞪了妩媚女子一眼,然后急急看向另一个长相清纯的美貌女子陪笑道:「清心可不要将她的话放在心里,妈妈我可是很看重你的,你是咱们楼里最好的姑娘,在妈妈心里可宝贝着呢!」
那容貌清纯的女子正是花玉楼原来的头牌清心姑娘,只见清心淡淡一笑,说道:「妈妈不必解释,清心心里知道妈妈对我们好。」
说完,清心对那妩媚女子斥道:「牡丹日后可不能再胡说了,妈妈对我们已经够好了。」
牡丹不服气地撇了撇嘴,终究是没有再说话了。
在老鸨的眼中,只有能为楼里赚到银子的人才能够真正得到她看重,玉蝶是楼里最大的摇钱树,她自然要小心讨好着对方,只是如此一来,也难免会看别的姑娘不顺眼,如今玉蝶死了,她对姑娘们自然又是另一番态度,没了玉蝶,这些姑娘可就是她手里的钱罐子了,自然得好好捧起来,日后她还得靠这些姑娘为她赚钱呢!
她如今要好好想一下,如何才能让那些男人忘了玉蝶,将银子花在其他姑娘的身上,以后她还想要将花玉楼开到府城甚至京都去呢。
老鸨想得美,只是她却没有那样的机会了,一队宫兵悄无声息地将花玉楼团团围住,为首的官兵带人闯进来,见人就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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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楼里的姑娘们花容失色,口中更是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尖叫声惊动了老鸨等人,同时也把一些留宿在花楼里的顾客惊动了。
这些来寻花问柳的人岳山城不是家里有钱,就是家里有权的,这些纨绔子弟平日里嚣张惯了,在办事的时候被打扰了,心里自然十分不爽,兴沖沖地跑出来,正想张嘴破口大骂,结果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上已经被架上了明晃晃的刀锋。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差点把这些纨绔子弟吓尿了,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官兵,这些纨绔子弟身上早就没有了嚣张的气焰,浑身颤抖着,将自己缩成了鹌鹑。
这时老鸨闻声而来,急忙陪着笑脸上前说道:「哎呀,诸位官爷这是在做什么呢?我们花玉楼做的可是正经的营生,与县太爷也有几分交情,官爷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为首的官兵看到老鸨,却冷笑一声,说道:「老子可没来错,老子找的正是你!来人,花玉楼与刺客勾结,全部给我拿下!」
老鸨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静,苦着脸哭道:「哎哟,真是冤枉啊,官爷,奴家真的没有和什么刺客有关系啊,奴家虽然在这里做的是皮肉生意,但却是个正经的生意人,官爷,你可不能冤枉奴家啊……」
「是不是冤枉,你还是到大牢里去慢慢说吧!」为首官兵不为所动,冷冷地说道:「在场的人都不能放过,全部给老子带回去!」
「官爷,官爷,奴家真是冤枉啊,」老鸨悽厉地哭喊,挣扎着不肯走:「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啦,就算是官兵,也不能乱抓人啊……」
「再闹腾就把她的嘴堵上!」为首的宫兵厌恶地看了哭闹的老鸨一眼,如果是楼里娇滴滴的姑娘们,或许他还能够欣赏几眼,可一个老娘们在大哭大闹,看起来实在是令人倒胃口。
「官爷,官爷,是奴家错了……」老鸨见耍泼行不通,急忙又赔上笑脸说道:「官爷,您看这样行不?您要多少银子,奴家都给你,你就网开一面,放过奴家吧,奴家是真的冤枉啊……」
「带走!」为首官兵看也不看老鸨一眼。
银子是好东西,人人都想要,他自然也想要,可他怕他有命拿这个银子却没命花,比起银子,显然还是他的小命更重要。
老鸨哭也哭了,闹也闹了,连往日百试百灵的花钱消灾都行不通,也彻底死了心,哭丧着脸,被官兵押了出去。
整个花玉楼的人,上到老鸨下到洒扫的奴婢包括里面的姑娘们,都无一倖免,全部被带走了。
花玉楼因为勾结刺客被抄的事,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岳山城,那些与花玉楼有着说不清关系的人顿时慌了,尤其是岳山县的县令。
岳山城的县令姓付,出身贫寒,因为考中进士,被朝廷派遣来岳山城当县令,老实说,付县令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平日行事也算是循规蹈矩兢兢业业,他没有做出什么政绩,但也没有苛待百姓。
可他因为出身贫寒,却十分看重钱财,他胆子小,不敢搜刮百姓,但面对城中的富商送上来的好处,他也来者不拒。而在这些人里,花玉楼的老鸨给的孝敬的最多的,因此往日他看在银子的份上和花玉楼老鸨在私下里也算有几分交情。
而这次花玉楼突然被抄,可把他吓坏了,他生怕会牵连到自己,在得到消息后,就急忙换了衣服去将军府拜访。
同时这件事也传到了陈府,陈夫人听说此事后,心里一惊,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在花玉楼被抄之前,她已经得到了宁亲王重伤的消息,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一次难得的好机会,因此陈夫人想也不想,就急匆匆去找丈夫陈飞去了,她要说服丈夫趁宁亲王重伤之际,悄悄去将城门打开!
第551章 值得
岳山城外,距离城池两里外的军营里,一个暗卫步伐匆匆地走进议事帐篷。
「少主,城里传来消息,宁亲王今天午时遇刺,受了重伤……」
听着暗卫的禀报,秦意和何廖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笑容。
何廖笑道:「少主,看来咱们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若是消息没错的话,确实如此。」秦意笑道。
「可惜了,虽然受了重伤,但玉蝶终究是没能要了宁亲王的命,若是宁亲王死在岳山城,对朝廷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何廖有点遗憾地说道:「玉蝶终究还是失败了……」
秦意皱了皱眉,没有说话,而是看向暗卫问道:「确定得到的消息是真的?」
暗卫回道:「属下仔细检查过了,消息并没有被别人送过,而且无论是花玉楼还是陈家送来的消息都没有误差。」
秦意脸色微缓,脸上的笑意明显深了一些,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想来宁亲王确实是受了重伤……」
「没错,陈飞的身份隐秘,并没有暴露,因此陈府送出的消息应该还是可靠的。」何廖笑道:「无论花玉楼还是陈府都送出了同样的消息,如此说来,宁亲王现在的处境恐怕不妙……」
「玉蝶倒是立了一大功。」秦意淡淡地问道:「如今她如何了?可有逃了出来?」
暗卫回道:「玉蝶姑娘已经被宁亲王杀害。」
秦意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在瞬间凝固了,寒声说道:「宁越那个老匹夫,本少主早晚有一日,要亲手了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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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玉蝶姑娘虽然人已经没了,但她却立下了如此大功,也算是死得其所。」何廖劝道:「宁亲王身经百战,玉蝶能够伤到他,老夫已经觉得十分意外,如今想来,玉蝶姑娘确实是费了不少心思,人因此没了,确实是可惜。只是佳人已逝,如今正是最紧要的关头,还请少主三思,莫要太过儿女情长……」
何廖的话虽然无情了一些,但秦意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如今刺杀成功,宁亲王受了重伤,正是他们攻城的大好机会,他确实是无暇顾及太多,玉蝶死了他虽然可惜,也愤怒,可何廖说得对,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如今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冷静下来,与众人一起商议攻城之事。
秦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逼自己冷静下来,冷声说道:「将营地全部将领唤来,本少主有急事要与众人商议!」
「是。」一旁站着的亲兵快步走了出去。
而在亲兵离开不久,另一个暗卫也匆匆走了进来,禀报导:「禀少主,刚刚收到城里传来的消息,陈夫人今夜子时会想办法将城门打开,迎接我军入城!」
「好!」秦意闻言大喜,勐地站起来笑道:「若是今夜计划顺利的话,明日午前,我军必然能够成功攻下岳山城、!」
何廖也一脸激动地笑道:「恭喜少主。」
秦意此刻如同在在大热天喝下了一口甘露,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虽然死了一个玉蝶,但若是这次能够一举攻下岳山城,那也算是值得了!
……
夜色渐渐降临,因为宁亲王遇刺的缘故,今夜的岳山城显得十分安静,城中士兵巡逻不断,气氛紧张守卫森严。
往日在夜色下仍然热闹喧嚣的街头,今天夜里十分冷清,街上除了巡逻的士兵,没有任何人影。
陈府。
陈夫人如同往日一般,亲自送丈夫陈飞出门,看着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丈夫,陈夫人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有内疚,有痛苦,甚至还有一丝不舍。
她下嫁陈飞,本来就是听命行事,但夫妻相濡以沫十多年,陈飞又对她百般呵护千般宠爱,若是说她对陈飞一点感情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他们之间,就算没有爱情,但也有着一份亲情,毕竟陈飞是她的丈夫,更是她孩子的爹。
可这份情在她心里终究还比不上自己效忠的主子,作为一个暗卫和探子,她可以为自己的主子豁出性命,主子才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她所做的一切,都必须要以主子的利益为重。
「夫君,这辈子是媚儿对不起你,下辈子,若是我们还有缘做夫妻,媚儿一定不会辜负你……」陈夫人看着外面的茫茫夜色,用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她如玉的脸颊上轻轻滑落了一滴泪珠。
过了良久,陈夫人才收拾好心情,回了屋,而她刚刚走进内堂,迎面而来的却是妹妹娇儿一记重重的耳光。
「娇儿……」看着一脸愤怒的妹妹,陈夫人有点愣住了。
「别叫我,我没有你这样狠心的姐姐!」娇儿愤怒地哭喊道:「现在你满意了?我告诉你,若是夫君出了什么事,我绝对饶不了你!」
「娇儿!」陈夫人一把捉住妹妹的手,沉声说道:「你可不可以先冷静下来?你难道要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吗?」
「你也怕别人知道吗?」娇儿看着陈夫人,只觉得她好陌生,往日温柔可亲的姐姐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变成了她完全不认识的模样。
过去姐姐对夫君温柔体贴,对她爱护有加,这些年来,她因为心里嫉妒,常常与姐姐闹些小别扭,甚至有时候还故意使手段将夫君留在她的院子里,可姐姐却从来都没有怪过她,甚至有时候还主动让夫君来陪她。
她从来没有想过,在她眼中温柔可人,对她百般纵容疼爱的姐姐,在今天会为了她的主子将自己一家送上绝路。
难道她和夫君还有孩子们那么多条人命,在她的心里还比不上她的少主吗?她明知道此举会让一家人陷入险境,明知道夫君违反军令将城门打开,会因此而被降罪,甚至有可能因此掉了性命,可她还是逼夫君去做了!她怎么能够那么狠心,她怎么可以做到为了别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和亲生骨肉去死!
第552章 出逃
「我没有你这样的姐姐,你不是我姐姐!」娇儿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陈夫人看着痛哭失声的妹妹,眸中闪过一抹愧疚,如同往日般轻声安慰道:「娇儿,姐姐早就准备好了,一会儿,你趁着夜色,带着福儿他们离开吧……」
「离开?岳山城就那么大,我能够去哪里?」娇儿冷笑道:「如今你知道关心我了?如今也知道福儿了?我还以为你眼里除了你的少主,什么也没有呢!」
「娇儿……」陈夫人头疼地看着妹妹。
「别喊我!你不配!」娇儿冷冷地打断她的话:「我没有你这样狠毒的姐姐,福儿也没有你这样狠心的亲娘!我告诉你,要走你自己走,我是不会走的,我要在这里等夫君,若是他平安回来,我守着他一辈子,若是他死了,我陪着他一起死!」
「娇儿,你不能这么任性!」陈夫人无奈地看着妹妹,劝道:「这是我答应夫君的,我一定要做到,你,你如此,我如何向夫君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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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你都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了,你还怕什么?到时候干脆一家子在黄泉路上团聚,如此也能一了百了!」娇儿冷笑道。
「你……」陈夫人语塞,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牙说道:「娇儿,姐姐……」
「滚开!」娇儿却不等她说完,直接一把推开她,扭头就走,陈夫人看着妹妹头也不回的背影,用力握紧了双手。
为了少主的大业,她不得不逼迫夫君去打开城门,可她也并非是真心想要自己的夫君和妹妹去死。
消息已经传递出去了,夫君那边也已经开始行动,少主今夜子时必然会发起攻城,她必须要在事发之前,将妹妹和家里的几个孩子安顿好!时间不多了,也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想到这里,陈夫人眸中闪过一抹厉色,只见她几步追上娇儿,在妹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抬手狠狠地噼在她的脖子上。
娇儿身手不错,但她从来没有想过陈夫人会对她动手,因此她在毫无防备之下,被陈夫人噼晕了过去。
陈夫人扶住妹妹,趁着夜色,将妹妹扶进了早就等在后院门口的马车里,然后再回去将早已经熟睡的孩子抱出来,一家人驾着马车,缓缓消失在夜色中。
……
将军府。
「禀王爷,陈飞行踪诡异,恐怕是想要动手了!还有刚刚监视陈府的探子传来消息,在陈飞离开不久,陈夫人就带着家人孩子坐上了一辆马车,想要悄悄离开。」亲卫走进来禀报导。
「给本王盯住陈飞,等他一动手就将人拿下!」宁亲王冷冷地说道:「还有,不要让他的家眷逃了,立即派人去将她们拦截,将人押回来!」
「是!」亲卫领命而去。
……
夜色蒙蒙,岳山城静静地伏在夜色之下,仿佛是一头在沉睡中的勐兽。
眼见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城门那边没有任何动静,就在埋伏在暗中的人以为陈飞已经放弃的时候,城门处出现了陈飞的身影。
这时距离子时还有一刻钟,陈飞身穿黑色盔甲,带着自己两个心腹,骑着马神色匆匆地往城门赶来。
「来者何人?」看守城门的士兵上前将人拦住。
「在下乃是王爷麾下副将陈飞,奉王爷之命紧急出城探查军情,尔等还不快快将城门打开?」陈飞喝道。
「没有王爷的亲笔密函和手令不能开城门!」守卫城门的统领这时走了过来,冷冷地看着陈飞。
「大胆!我乃是奉王爷之命出城查探军情,此事事关重大,尔等胆敢阻拦?」陈飞怒道。
「陈将军,我等只是按军令行事,还请你不要为难我等。」守卫统领并不妥协,如今叛军在城外虎视眈眈,城门是守卫岳山城最重要的防线,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轻易将城门打开?
更何况,守卫统领并非愚笨之人,在这三更半夜的,陈飞一行人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想要出城,此举十分可疑。
看着挡在前面的守卫统领,陈飞脸色阴沉,心里却焦急不已,他必须要在子时将城门打开,如此叛军才能够顺利进城,若是再拖延下去,恐怕叛军偷袭之事就要败露了。
因此陈飞咬了咬牙,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尔等多虑了,在下是奉命办事,自然不会为难你们,这是王爷亲笔所书的出城密函和手令,你过来看看。」
守卫统领狐疑地看了陈飞一眼,犹豫了片刻,终究还走上前,然而他还没有看清楚陈飞手上的密函,就见陈飞勐地将手中的密函往他脸上一扔,勐地抽出腰间的刀向他砍来!
与此同时,陈飞身后的心腹也同时发难,直接以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另外两个守卫噼翻。
守卫统领没有想到陈飞会突然下杀手,一个猝不及防,肩膀上中了一刀,但因为他躲闪及时,并没有伤及性命。
陈飞见守卫统领没有死,心中一沉,眸中闪过一抹厉光,驱马上前,手中的刀再次向守卫统领的脖子挥去。
他想要杀人灭口,可是这时已经迟了,守卫统领已经吹响了紧急军哨,同时喝道:「有刺客……」
然而他话还没有说完,一道寒光闪过,他只觉得脖子一痛,脑袋在瞬间被高高抛起,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陈飞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败露,但事已至此,已经容不得他退缩,他急声说道:「快快去将城门打开……」
他必须要趁援兵赶来之前成功将城门打开,只要顺利出了城,他就能够彻底逃脱,也能保住自己的命。
跟着他过来的心腹也不敢耽搁,几人驱马以极快的速度向城门冲去,然后下马准备将门闸打开,然而就在这时,在黑暗中突然涌出了数十人,将陈飞等人团团围住!
「陈飞,你果然是叛军的探子!」一个身材高大,长满黑色长须的将领在夜色中缓缓向陈飞走来。
「钟催,是你!」陈飞看到来人,一颗心直直沉了下去。
「这些年王爷和朝廷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钟催看着眼前曾经并肩作战的好友,冷冷地问道。
「事已至此,我没有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我陈飞受着随是!」陈飞冷冷地说道。
「陈飞,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钟催看着陈飞的眼神有点复杂,此人曾经也是他战场上的伙伴,他们之间也曾在战场上共同杀敌,在私下里喝酒相谈甚欢,他是万万没有想到,他曾经视为兄弟的陈飞会是敌军的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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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3章 中计
陈飞的脸在夜色中看不清楚,他垂着头,握住刀是手微微颤抖着,但看着周围密密麻麻将他们包围着的官兵,他长嘆一声,终究还是扔下了手中的刀。
没了武器,士兵们一涌而上,迅速将几人押住,钟催收回目光,冷冷地看着城外的夜色,冷声道:「带走!」
声音落下,一行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周围的一切又恢復了平静。
城外,秦意紧张地看着远处丝毫没有动静的城门,冷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少主,已经子时了。」亲兵回道。
「子时……」秦意神色凝重地看着前方,脸上露出了一丝狐疑之色。
「传来的消息说城门在什么时辰打开?」秦意看着远处静伏在夜幕下的岳山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少主,现在已经子时了,却没有任何动静,会不会是陈飞的行动失败了?」何廖有些担心地说道。
秦意沉默不语,宁亲王亲自坐镇岳山城,虽然现在已经身受重伤,但城内的守卫必然是极为森严,陈飞虽然是宁亲王手下的副将,但想要顺利完成任务,也并不容易,城门是否能够顺利被打开,完全是看天意了。
「少主,这会不会有诈?」何廖有点担心地说道:「会不会陈飞的身份早已经暴露了,所以才会给我们传递假消息?少主,您看,要不要暂时退兵再观察一下?」
秦意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道:「再等一刻钟,在一刻钟之内若是城门还没有被打开,那么就先退兵,等明日一早强行攻城!」
「少主……」何廖点了点头,正想说什么,突然不远处有动静传来,紧接着有亲兵快步跑来:「少主,城门开了!」
秦意闻言大喜,喝道:「下令大军立即攻城,必须要在二个时辰内拿下岳山城!」
在夜幕下,一场夺城之战拉开序幕,叛军几乎在没有任何阻碍的情况下,顺利进了岳山城,紧接下城中杀声震天。
秦意一开始还志得意满地看着前方,但随着时间过去,他渐渐开始觉得不对劲起来。
他们的军队已经有近万人进了城,可城中的打杀声却渐渐弱了下来,看着前方在他命令下,不断涌进城中的士兵,秦意不由皱起了眉头,片刻后他脸色大变,喝道:「停止攻城,传令下去,现在立即退兵……」
然而一切都晚了,就在秦意下令退兵的瞬间,城中响起了如雷般的马蹄声,紧接着一队队冲锋骑兵从城门中涌了出来,在对方骑兵的冲击下,叛军的队伍在瞬间被沖得七零八落。
「这是个圈套,快,快撤退……」秦意下意识地嘶吼出声。
叛军虽然在骑兵的冲击下,一时引起骚乱,但在叛军将领的约束下,很快就重新聚合到一起,行动有序地听令往后撤退,而就在秦意松口气的时候,身后营地的方向却突然火光沖天。
紧接着,在后方,出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人影,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军师何廖神色大变,喊道:「不好,我们中计了,少主,快走,后面是秦军,我们被包围了……」
秦意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却看到一个身穿银色盔甲的年轻将军此刻正骑在马上,冷冷看着他。
年轻将军的银色盔甲在夜色中闪着银光,而盔甲的主人,此刻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冰冷的目光带着一丝轻蔑,仿佛如同看一个小丑一般。
「宁澈……」看到来人,秦意脸色铁青,咬牙道。
「秦世子,好久不见。」宁澈驱着马缓步而来,而在他身后,是步步紧逼的大军。
「宁澈,你卑鄙!」秦意怒道:「果然你们父子二人都是卑鄙小人,今日之仇,本少主早晚会和你们算帐!」
「真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了!」宁澈冷冷地说道。
其声音落下,两边毫无动静的草丛里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无数手持弓箭的弓手举着箭羽对着叛军。
秦意直到此时,才知道自己这方已经彻底被对方包围,他数万军队此刻和他一起,被敌人围在中间,已经无路可退。
「少主,情况不妙,宁家父子早已经布置好[圈套,我们中计了,必须立即想办法突围!」何廖脸色极为难看,一向沉稳的他,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丝慌乱之色。
秦意看了看城中仍然源源不断地涌出来的敌军,又看了看周围的敌人,咬了咬牙,喝道:「传令下去,集中火力,往西北方向突围,尽全力冲出去!」
而就在叛军听令开始突围的瞬间,周围锋利的箭矢如雨般的疾射而来,虽然叛军早有防备,但仍然有不少士兵丧生在箭雨之下。
在冰冷的夜色中,一场充满血腥的战争拉开序幕,岳山城外杀声沖天,这场厮杀足足维持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天色微亮的时候,才彻底结束。
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照耀在大地上,岳山城外血流成河,地上躺着的密密麻麻的尸体,展示着这场战争的残酷。
这场战争打得极为惨烈,秦意手下的五万兵将除了两万多人被俘虏,其他人几乎死伤殆尽,如今还活着的不到一千人。
他败了,将近二十年的心血,十多年的布局,在今天全部毁于一旦。秦意浑身鲜血,目眦欲裂地死死盯住不远处的宁澈,嘶声问道:「为什么?宁澈,你我本是好友,为什么要背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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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澈目光冰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淡淡地说道:「在国家大义之下,一切皆可放弃,更何况,我们不过是泛泛之交罢了,又如何说得上是背叛?」
「呵呵……」秦意突然了笑了,他定定地看着宁澈,突然说道:「你是为了她吧?当年你一见钟情的仙子,其实就是凌太后对不对?那个女人果然是个祸国妖姬,不但迷惑了先帝,还将你这个宁亲王世子迷得神魂颠倒……」
宁澈神色平静地看着秦意,淡淡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太后娘娘身份尊贵,还请你不要侮辱她。」
第554章 活擒
「是啊,她确实是身份尊贵,身为先皇后,如今的摄政太后,身份何其尊贵?宁澈,你很失望吧?为她付出了那么多,最后却因为身份永远也不能得到自己心爱的人,这是不是很痛苦?」秦意紧盯住宁澈,一字一句地说道:「看在往日的交情上,今日你放我离开,我向你承诺,日后若是有机会登上那至尊之位,我定会如你所愿,让你抱得美人归……」
听了秦意的话,宁澈笑了,他不屑地看着秦意,那冰冷无情的目光带着说不出的讥讽:「秦意,你当本世子是什么?是个任你煳弄的傻子么?死到临头,竟然还妖言惑众,企图蛊惑人心,秦意,你就只有用这些龌龊手段了么?」
「你!」秦意被嘲讽得脸色铁青,他顿了好一会儿,才冷笑道:「宁澈,你又何必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你心里那点想法,你以为你瞒得很好?早在你遇到她的时候,本少主就将此事调查了一遍,如今,你书房里还藏着她的画像吧?真是一个痴心人,你既然如此喜欢她,为何不能成全我?如此对你我都是一件好事。」
「胡说八道,死到临头竟然还妄图诬衊太后娘娘和本世子的名声,果然是贼心不死!来人,将他们拿下!」宁澈脸色一沉,冷声喝道。
「宁澈!你……」秦意脸色大变,正想说什么,只听身边的何廖发出一声惨叫,捂住胸口倒在了地上。
「何先生……」秦意脸色一变,抬手一刀将围杀上来的士兵砍倒,声嘶力竭地喊道:「宁澈,有本事就和本少主打一场,如此小人行径算什么英雄。」
宁澈沉默不语,只是冷冷地看着在重重包围中奋力挣扎的秦意,直到秦意身边反抗的人全部被杀光,秦意自己也被蜂拥而上的士兵死死压在地上,这才缓步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秦意,冷笑道:「我从来都不是英雄,不过是忠心大秦的普通将领罢了,你的激将法对本世子来说,就是一个笑话,秦意,你图谋不轨,倒行逆施,罪大恶极,罪不可赫,现在该是你为你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秦意狼狈地趴在地上,扭头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住宁澈,过了好一会儿,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宁澈啊宁澈,你就是个懦夫,是个可怜虫,连爱一个人都不敢承认,你算什么男人!」
「住口!」 宁澈勐地抬脚狠狠地踩在秦意的背上。
「咳咳……」秦意被踩得吐血,但他脸上却露出了疯狂的神色,继续说道:「怎么?恼羞成怒了?宁澈啊宁澈,你也有今天!你知道吗?其实本少主也看上了那个女人,这些年来,本少主时时刻刻狠不得冲进京都,将那个女人从高高在上的云端上狠狠拽下来,让她臣伏在本少主的身下,那样的感觉一定很美妙,哈哈哈……」
「你这个疯子!」宁澈脸色在瞬间阴沉无比,眸中闪过一抹森森的杀意,勐地用力踢了秦意几脚。
心爱的妻子被如此当众侮辱,宁澈此刻恨不得杀了秦意,可理智终究还是战胜了心中的杀机,秦意身为叛军之首,绝对不能让他如此轻易死去,杀了他,那是便宜了他,他要留他一条狗命,让他活着生不如死!
秦意本就受了重伤,此刻被宁澈踢了几脚,更是支撑不住昏了过去,宁澈神色森冷地看了秦意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杀意压抑下去,这才冷声喝道:「将贼首秦意押下去严家看管,收兵!」
……
京都。
七天后。
容萱步伐匆匆地走进内殿,一脸笑容地对正在看帐本的凌欢说道:「主子,大喜!」
「什么事让你如此高兴?」凌欢放下手中的笔,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心腹婢女。
因为暗卫出身的缘故,容萱待人处事一向十分稳重,很少有这样喜形于色的时候。
「确实是有喜事,而且对主子来说,还是大喜事!」容萱笑道:「刚刚奴婢接到消息,说是皇上已经接到南方八百里加急密函,说岳山城的战事已经结束,我军大胜,歼灭了叛军两万多人,俘虏叛军两万一千三百二十人,叛军重要将领全部战死,并且生擒了叛军首领秦意。」
「此事当真?」凌欢闻言大喜,几乎控制不住站了起来。
在她重生以来,秦意就是她心里的结,也是她心头的心腹大患,如今秦意被擒,说明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而她与旭儿也彻底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确实是千真万确,奴婢所说句句属实,不但岳山城战事已经结束,南方叛军也已经溃败,叛军首领石森是苗人,先前带着残余叛军躲在深山之中,如今也被守卫岭南府的备守张将军用计围困,那石森倒是个烈性的,自知逃脱无望,已经畏罪自尽。其余叛军也尽数被诛!」容萱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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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很好!」凌欢心中激动,在大秦风雨飘摇动盪不安的这几个月里,凌欢心里一直无法安心,毕竟大秦境内出现了叛乱,遭殃的也是无辜的百姓,她身为摄政太后,心中着实是放不下心来。
如今岭南和岳山城的叛乱相继被平,尤其是秦意被擒,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如此她也能彻底安心了。
没了心头大石,凌欢的语气也轻松了起来,问道:「除了这些,可还有什么消息?」
「岳山[城的战事虽然已经结束,但南陵府仍然在叛军手里,现在控制叛军的是南陵府原来的知府许华明,此人之前背叛朝廷投靠了秦意,如今秦意被擒,剩余的叛军落在了许华明的手中,宁世子说了,那许华明十分狡诈,死首城池不出,所以想要彻底将南陵夺回,还需要些时日,待平定南陵城,就会回京。」容萱说道,同时在怀里取出了一封加密信函笑着递给凌欢:「主子,这是奴婢刚刚收到的,暗卫传来的信函,是宁世子给您的。」
第555章 重生
本以为很快就会结束的战事,凌欢和宁澈都没有想到,因为南陵府连续降雨,导致这场收復之战打得极为艰难,一直拖了半年,才彻底将叛军歼灭。
战事结束,宁澈带领大军返京。
而此时被囚禁了半个月的秦意,身上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整个人瘦得如同骷髅,精神也萎缩不已。
他蜷缩在囚车里好像已经睡着,突然他的身体勐地一颤,惊恐地大叫一声,勐地睁开双眸。
「叫什么叫?想死吗?」还不等秦意反应过来,耳边就传来了不耐烦的呵斥声,紧接着他的肩膀一痛,被人用木枪狠狠地捅了一下。
「大胆……」秦意下意识地想呵斥,可等他看清楚眼前的环境,脸上全是震惊和迷茫。
「什么东西,你当你还是当年那个宗亲王世子吗?如今你不过是条落水狗罢了,识趣的就乖乖待着,再乱喊有你好果子吃!」看守囚车的士兵骂骂咧咧,又狠狠地用木枪捅了一下秦意,见他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样,这才不屑地呸了一声,往下一辆囚车走去。
秦意此刻已经傻了,他睁大眼睛,看了看手上和脚上的镣扣,又看了看前面的囚车和周围看押他们的士兵,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
他记得皇后如蕴怀孕了,他高兴地喝了几杯酒,因为时间太晚了,也不想去后宫找其他嫔妃,便自个儿在正干宫就寝了,他记得他随手点了一个宫女侍寝,怎么一觉醒来沦为了阶下囚?
秦意心中震惊无比,他下意识地认为这一切都是阴谋,有人设计害了他,可等他看清楚自己满是污垢的身体时,心中的想法却动摇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堂堂一个真命天子,到了别人的身体里?
就在秦意完全无法接受的时候,突然脑海里一阵剧痛,他忍不住捂着脑袋痛唿一声,紧接着,大段大段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意神色呆滞地缩在囚车里,震惊地看着天空中的蓝天白云,身体在微微颤抖着。
明明他已经顺利继承皇位,成了大秦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为什么会这样?难道那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吗?
秦意几乎不敢相信,可梦里的一切又是那么真实,仿佛他是真的经歷过那些事……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秦意几乎要疯了。
从高高在上的皇帝,到沦落为人人可以欺侮的阶下囚,让他根本就接受不了。他甚至怀疑眼前的一切才是梦,只要梦醒了,他还是那个说一不二,威武霸气的天子。
而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走来,秦意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对着来人一脸震惊又愤怒地叫道:「宁澈,你个乱臣贼子,你到底对朕做了什么……」
「朕?秦意,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冒犯皇上,你可知罪?」宁澈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
「什么皇上,朕才是……」说到这里,秦意勐地一顿,在瞬间清醒了过来,他睁大眼睛死死盯住宁澈,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对了,眼前这个宁澈根本就不是梦里那个尽心尽力助他登上皇位的宁亲王世子了……
在这个世界,宁澈为了一个女人,彻底背叛了他,甚至为了那个女人处处与他作对。
在他的记忆里,在那个女人出现前,一切都和他梦里一样,他是意气风发的宗亲王世子,在宗室的帮助下,渐渐成了最有可能被秦封过继的继承人,可那个叫凌欢的女人出现了,她成功怀上了秦封的孩子,并顺利为秦封生下了唯一的继承人。
有了正统的继承人,秦封不再纵容宗室,甚至开始打压宗室,甚至不惜制造出莫须有的罪名,对宗亲王府抄家,上辈子一直到他登基都好好活着的父王,这辈子却早早就被逼自尽身亡,而他也为此成了人人口中恨不得诛之的丧家之犬,狼狈地带着心腹逃离了京都……
之后他隐藏了近十年,起兵企图杀回京都,却败在了宁家父子的阴谋之中,最后成为了阶下囚……
秦意死死地攥紧双手,怨毒地盯住眼前这个俊美无双的男人,心中的恨意几乎要控制不住溢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他?明明上辈子对他忠心耿耿,最后还助他登上皇位,为什么这辈子却要处处与他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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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他也是重生回来的?
想到这里,秦意眸中闪过一抹深深的恐惧。
上辈子他在宁澈的帮助下成功坐稳皇位后,便开始忌惮宁家父子拥兵自重,为此他趁宁澈看守边关,无法顾及京城之时,用计谋害了宁亲王,然后囚禁宁亲王妃作为人质,用宁亲王妃的命威胁宁澈,让他乖乖交出手中的兵权。
宁澈因为顾及宁亲王妃,不得不对他言听计从,原本一切都十分顺利,宁澈也答应了回京交出兵权,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宁亲王妃的性子如此刚烈,就在宁澈答应回京的那天,宁亲王妃在心腹的帮助下逃了出去,并且在众目睽睽之下举刀自尽身亡。
因为事发突然,又发生在闹市之中,目睹这一幕的人不计其数,他根本做不到彻底将知情人全部灭口,最后还是走漏了消息。
宁澈在知道宁亲王妃被逼自尽后,果断不再回京,甚至已经开始有了反意,开始在边关处处与他作对。
这让他十分恼怒,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宁澈领军有多厉害,他心里是知道的,更何况,宁澈手中还掌握着边关的十万兵权。
这让他恨不得立即派出数十万的军队不顾一切去围杀宁澈,却又因为某些原因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边关鞑子虎视眈眈,南朝那边也不安分,他若是杀了宁澈,靼子必然会趁虚而入,而南朝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这对大秦十分不利。
前朝躁动不安,后宫也不安稳,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他登基数年,却如先帝秦封那般,后宫嫔妃数百人,却膝下空虚,子嗣艰难,因此在得知皇后怀孕后,他才会如此欣喜若狂,喝了好几杯酒,却没想到,一觉醒来却重生了,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这辈子与上辈子相差极大,上辈子他是皇帝,这辈子他却是人人喊打的逆贼。
第556章 杀子
光阴转瞬即逝,十天后,舟车劳顿的军队,终于遥遥看到了京都这座繁华的城池。
秦意看着远处熟悉的城池,久久不能回神。
曾经他是这座城池的主人,是掌握天下百姓生死的一国之君,如今,他却沦为了阶下囚,城池的主人不再是他,而他也不再是那高高在上坐在龙椅上指点江山的九五之尊。
军队回营地安顿,而宁澈则带着囚犯进了京。
如同当年从边关回京那般,京都的百姓早早就拿着鲜花等候在街道两旁,欢迎着他们得胜归来的英雄,同时也准备了臭鸡蛋迎接秦意这个囚犯。
皇宫里,凌欢今天有些心神不宁,她甚至想要立即见到丈夫,想要亲眼看看秦意如今的下场,可她是太后,哪怕心里再着急,也因为要顾及身份,不能做出有违规矩礼法的事来。
因此凌欢只得在慈仁宫焦急地等着,这一等就是一天,直到夜幕降临,她才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男人。
「欢儿……」悄悄翻窗进来的宁澈,一见到妻子,便忍不住狠狠地将她拥进怀里。
凌欢乖乖地伏在这个令她心安的怀抱里,用手轻轻地抚了抚男人布满风霜却仍然俊美得令人心惊的面容,轻声说道:「阿澈,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为了你,我甘之如饴,只是……」宁澈轻轻地俯首亲了亲妻子,沙哑着声音说道:「欢儿,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你让我想疯了,在这大半年里,我想你都想到心都痛了……」
「我知道,阿澈,我都知道……」凌欢轻轻抱住前面向她委屈倾诉的男人,柔声安慰道:「我也想你……」
「有多想?嗯……?」宁澈捧着凌欢的脸,轻声问道。
被宁澈灼热的目光盯住,凌欢脸颊忍不住有些发热,但仍然忍住羞涩,轻声说道:「很想
,很想……」
「欢儿……」宁澈再也忍不住,俯首朝着眼前粉嫩的红唇吻了下去。
……
一夜旖旎,直到天蒙蒙亮,宁澈才起来,他亲了亲因为疲惫仍然在沉睡的妻子,静静地看着她绝美的容颜,直到天色渐亮,已经不能再拖延下去,他这才依依不捨地离去。
分别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才能够与妻子相聚,现在却又要分开,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妻子的身份特殊,昨天他能够与妻子相聚,已经十分冒险,他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毁了妻子的名声。
在宁澈离开后,凌欢这才缓缓睁开眼,她能理解宁澈的心情,也知道他捨不得离开她,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在私底里,他是她的夫君,她是他的妻子,可在朝臣和天下百姓的眼中,她是摄政太后,是君,而他是三军元帅,是臣,君臣有别,那怕他们再恩爱,双方的身份也是一条深不可越的鸿沟。
凌欢拖着有点酸痛的身体坐起来,微微嘆息了一声,如果可以,她也愿意放弃太后的身份,和宁澈在一起,过着普通夫妻的日子,可她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旭儿的年纪还小,她现在还不能彻底放手,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等到旭儿亲政,彻底将朝中的权力收拢,这才能够真正放下心来。
若是她为了宁澈和小儿子现在离宫,这对旭儿来说,何其不公?
「主子,您醒了?」叶兰听到动静推门进来,说道:「奴婢这就伺候您梳洗。」
凌欢点了点头,起来到梳妆檯前坐下,她看着镜子里脸颊还没有褪去的红晕,想到昨天晚上的疯狂,心里不由一热,那个男人总是有着用不尽的精力,往往会将她折腾得死去活来,那怕她有灵泉支撑着,也有点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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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穿宫装了,换一套低调一点的衣裳。」凌欢见叶兰拿起华丽的宫装想要给她更衣,想了想,淡淡地开口说道。
「主子可是有事要办?」叶兰愣了愣。
「今天哀家要去见一个人。」凌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今天她要去见秦意,自重生以来,秦意的存在就是她的心结,上辈子旭儿就是死在秦意的手中,这辈子虽然她已经改变了旭儿的命运,可她在没有亲眼看到秦意死之前,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放心的,她去见秦意,就是为了亲手杀了他。
秦意是她的梦魇,也是她这一生最大的心结,只有亲手了结秦意,亲眼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她才能够彻底的打开心结,也能够真正忘却上辈子秦意给她和旭儿带来的伤害。
梳妆好,凌欢简单地吃了一点早膳,然后在容萱的陪伴下,悄无声息地向宗人府地牢走去。
因为秦意原来的宗室身份,他被押进宗人府等待审判,但凌欢需要的不是对秦意的审判,不是向天下百姓公布他的罪行,而是要亲手手刃他,以报上辈子的杀子之仇!
在精心的安排下,凌欢畅通无阻地进了地牢,在潮湿昏暗的地牢中,她的脚步声尤其清晰,她一步一步地走向地牢最后的一个牢房,而秦意,就是被关押在这里。
蜷缩在牢房一角的秦意,在听到脚步声后,抬起头向外面看来。
凌欢站在牢房外,二人四目相对,静静地对视了片刻,过了好一会儿,凌欢才淡淡地开口说道:「宗亲王世子,很久不见。」
「凌欢,是你!」看到凌欢,秦意的表情有些复杂。
在上辈子,他根本就不记得凌欢这个女人,在先帝的后宫里也没有这个女人,但上辈子确实有一个女人为先帝生下一子,却不知道为什么,被不为先帝所知,他也是在慧贵太妃那儿无意中得知了这对冷宫母子的事,当时他虽然已经被封为太子,但先帝还没有驾崩,他生怕此事会被先帝知道,因此让慧太贵妃杀了那个女人,然后又想办法,无声无息地解决了她的儿子。
直到如今,他仍然清晰地记得,那个出身尊贵的少年,被扔到冰冷的湖水里苦苦挣扎的模样。
他很年轻,也不过是十二、三岁的模样,他长得和眼前这个女人很像,一看二人就是母子关系,可那又怎么样呢?所有阻碍他登上皇位的人,都是他必须剷除的敌人,此事不怪他心狠,只怪他身上有着先帝的血脉,如此,就是他该死的原因。
第557章 癫狂
「怎么?见到哀家很惊讶吗?」凌欢看着秦意脸上如同见鬼般的表情,冷冷地问道。
「你……不该是你,怎么可能是你?」秦意突然疯狂地扑到牢房的木珊前,大声嘶吼。
「为什么不能是哀家?」看着突然陷入疯狂的秦意,凌欢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皱了皱眉。
不知道为何,她觉得眼前的秦意十分不对劲,他虽然知道她的身份,但看她的目光十分陌生,好像只是知道有她这么一个人,却没有亲眼见过一般。
可秦意分明是见过她的,虽然与她算不上熟悉,但先帝还在位之时,他们也曾在宴会上见过,秦意看到她不应该露出这样的表情才对。
「不应该是你,你不过是个懦弱的女人,明明生了先帝唯一的皇子,却终日缩在冷宫里不敢见人,像你这样愚蠢的女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本事迷惑先帝,将朝臣玩弄在股掌之间?」秦意说什么也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个事实。
他宁愿相信宁澈是重生的,也不愿意相信重生的人是凌欢,败给宁澈他虽然心有不甘,但宁澈本就是天纵之才,至少败在他手上,他还能够接受。
他不能接受的是,他竟然会败在一个女人手上,而这个女人在上辈子,还是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的蝼蚁。明明对方不过是个愚蠢的,躲在冷宫苟延残喘的懦弱女人,为什么在这辈子却能够夺走属于他的一切?
她如今得到的一切,本来是属于他的,他才是最后登上皇位的人,而她与她生下的先帝血脉,只配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后宫,直到死了,腐烂成泥,也不会有人发现……
「看来你也有着上辈子的记忆。」看着用怨恨的目光死死盯住她的秦意,凌欢恍然大悟,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秦意会如此反常,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并非是之前对前世一无所知的秦意,而是恢復了前世记忆的秦意。
这同时也说明了,为什么秦意明明认识她,却用陌生的目光看她,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秦意看到她的时候,为什么会突然做出疯狂的举动。
「也?你果然是重生的……」秦意大受打击,勐地后退几步,看凌欢的目光如同在看洪水勐兽,在他心里,眼前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她明明只是个女人,她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她不是懦弱吗?她不是胆小无用,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护不住吗?为什么会这样?她只是得到了上辈子的记忆,凭什么能够将属于他的一切夺走?
面对秦意的猜测,凌欢并没有否认,这里没有其他人,她也不需要在秦意面前否认,对于她来说,有着上辈子记忆的秦意,才是她真正的復仇对象,比起亲手杀了这一世的秦意,她更想要杀有着上辈子记忆的秦意。
那个秦意才是真正杀害旭儿的兇手,是她痛恨了两辈子的仇人,能够亲手手刃他,是凌欢两辈子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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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贱人,你怎么敢,怎么敢!」秦意几乎要疯了,他扒在木栅上,恶狠狠地瞪住凌欢嘶声道:「你不过是个蝼蚁,你与你的孽种该死,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像上辈子那样无声无息地去死才是是你们的归宿……」
「可惜让你失望了。」凌欢看着满脸癫狂的秦意,面无表情地说道:「哀家不想再做蝼蚁,因此,去死的人只能是你了……」
「你恨我杀了你,杀了你儿子……」秦意死死攥紧手,因为很久没有修剪,而变得锋利的指甲生生掐破了掌心,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凌欢,他眸中的疯狂渐渐被恐惧代替。
他不想死,哪怕如今他活得生不如死,但他还是不想死。上辈子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帝,他早已经习惯了养尊处优高高在上指点江山的生活,而那样的生活固然令人沉迷,但也彻底消磨了人的意志,他不再是这辈子歷经磨难,在困境中挣扎逃生的,面对死亡仍然悍然不惧的秦意,而是那个因为长期沉迷酒色而贪生怕死的帝皇。
「其实哀家一直都不知道杀了哀家的兇手是谁,原来幕后兇手是你。」凌欢并没有觉得意外,以秦意的性格,在发现她与旭儿的存在后,根本不可能会放过他们。
听了凌欢的话,秦意微微一愣,突然勐地抬起头,死死盯住凌欢:「不对,上辈子你早就死了,你怎么会知道是我杀了你儿子?你怎么知道我才是幕后兇手?」
他明明记得,上辈子这个女人在他登基前就被杀了,她根本不可能知道真相才对,可眼前这个女人却知道一切,她是怎么做到的?她怎么会知道她死后发生的事?
面对秦意的质问,凌欢也沉默了。
这涉及了她重生最大的秘密,她上辈子确实是死了,可因为有那个神秘人的存在,她死后却灵魂不散,一直跟在旭儿身边,直到旭儿被秦意害死,她的灵魂才渐渐变得虚弱,又勉强支撑了两年,才彻底消散。
而等她再次醒过来,她已经重新回到她刚刚进宫不久的时候,那个一直陪在她身边的神秘人,在给了她一个灵泉空间后,就彻底消失了,直到如今都没有出现过。
对那个神秘人,凌欢心里是感激的,他是她的恩人,也是对她帮助最大的人,可以说,如果没有那个神秘人的帮助,她根本不可能重生,也不会知道所有的真相,更不会知道,秦意是杀害了她与旭儿的兇手。
她对神秘人的感激,就如同对秦意的恨一样深,她曾经无数次想要再次联繫神秘人,可他却彻底消失了,不管她在心里怎么唿喊,他都没有出现。
这让凌欢感到十分遗憾,同时她心里也隐隐有一个猜测,那就是那个神秘人不会再回来了,她这一辈子,恐怕都不能再遇到他了……
「不管哀家是怎么知道的,如今都是你为你曾经做下的恶事付出代价的时候了。秦意,上辈子你杀了哀家就算了,为什么不能放过旭儿?他才十二岁,他的身份先帝一无所知,他威胁不了你,为什么你不能放过他?」
第558章 凌迟
这是纠缠了凌欢两辈子的心结,上辈子旭儿从小就生活在冷宫,他不为世人所知,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世,包括旭儿自己。而那个时候,秦意已经被封为太子,先帝已经病入膏肓,只要等先帝驾崩,秦意就能够顺利登基,也就是说,不管旭儿是否存在,都阻止不了秦意登上皇位。秦意根本就不用担心,旭儿会成为他的敌人。
可秦意最后还是对旭儿下了杀手,他吩咐人在一个下雪的冬天,将徐儿抛进冰冷刺骨的湖水中,眼睁睁地看着旭儿在水中挣扎,看着小小年纪的旭儿最后绝望地闭上双眸,缓缓沉入湖中。
这一幕,仍然深深地留在凌欢的记忆中,成了不能触碰的伤疤,也成了她两辈子都化不开的心结。
而今天,就是她了结一切的时候。
「哈哈哈……」秦意放声大笑,恶狠狠地说道:「我为什么要放过他?他是先帝的儿子,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他的存在,对我本来就是一种威胁,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所以,今天哀家也不会放过你。」听了秦意的话,凌欢并没有动怒,而是冷冷地说道。
「你要杀了我?」秦意问道。
「没错,今日哀家要亲自杀了你,将你千刀万剐,以报上辈子的杀子之仇!」凌欢并没有否认自己的目的,她来这里就是为了杀秦意,这个男人活在世上一天,她心里就不得安宁,只要他死了,这一切的仇恨才会彻底消散。
「就凭你?」秦意轻蔑地看着凌欢,如今他已经知道她的秘密,她断然不敢叫人进来,而凭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将他如何?
他虽然是囚犯,但他出身宗室,想要给他定罪,安律必须要对他先行审判,而凌欢显然是想在私下里杀了他,她怎么敢?难道她就不怕此事泄露出来,引来天下人的非议?
看着一脸自负的秦意,凌欢脸上露出了一抹冰冷的浅笑,只见她举手轻轻一拂,藏在掌中的粉末无声无息地在牢房里飘散开来。
秦意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他觉察到不对劲,已经晚了,他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地上,惊恐地看着凌欢:「你,你竟然下毒……」
「你放心,这不过是普通的软筋散罢了,它只会让你不能动,却不会让你立即死去。」凌欢语气淡淡的,拿出牢房的钥匙,动作缓慢却又优雅地将牢房的门打开,然后一步一步地向秦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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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意脸色煞白,他在地上挪动着,想要逃,可他此刻浑身无力,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凌欢在秦意身边蹲下,手中不知何时握住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匕首的刀锋在昏暗的牢房里闪烁着银色的光芒,一看就十分锋利。
「不,不要……」秦意大骇,被吓得魂飞魄散。他想要开口求饶,可凌欢根本就不给他任何机会。
手中的匕首轻轻一挥,在瞬间就在秦意的脸上划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在瞬间涌了出来,模煳了秦意扭曲的脸孔。
「啊……」秦意发出一声悽厉的惨叫。而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脸上又是一阵剧痛传来,这一次,他的脸被削去了一整块肉,痛得他浑身剧烈地颤抖着,除了惨叫,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昏暗的地牢里,一阵阵悽厉的惨叫声令人毛骨悚然,凌欢动作不徐不疾,面无表情地一刀一刀戳在秦意身上,不到一刻钟,秦意就浑身鲜血直流,成了一个血人。
凌迟的痛苦,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忍受的,因为极致的疼痛和不断流失的血液,秦意除了身体仍然在颤抖,他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样缓慢的折磨,就如同钝刀子割肉,凌欢动作越慢,他就越是痛苦,越是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你杀了我,杀了我……」秦意张着嘴喘气,痛苦地哀求凌欢杀了他,给他一个痛快。
他一直认为,死亡才是世上最恐怖的事,如今他才知道,生不如死,才是最令人恐惧的,与其如此活着一点一点的看着自己被千刀万剐,他狠不得自己立即去死,这样至少还能够少受点皮肉之苦。
可凌欢对他早已经恨进了骨子里,不管他怎么哀求,她就是不肯给他一个痛快,仍然一刀一刀,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看着秦意在痛苦中挣扎,看着他苦苦哀求,看着他最后崩溃大骂。
就像上辈子,秦意看着旭儿在冰冷的湖水中苦苦挣扎一样,冷漠而无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意渐渐没了声息,只有仍然在轻颤的身体表示他还活着,而他浑身上下,早已经血肉模煳,鲜血流淌了一地,甚至有些还溅到了凌欢的身上,直到秦意的唿吸变得微不可闻,快要断气的时候,凌欢才缓缓举起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脏。
随着噗嗤一声,秦意浑身一颤,彻底没了气息。
凌欢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秦意的尸体,然后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牢房。
走出地牢,看着外面刺目的阳光,凌欢心里突然轻松了许多,就仿佛心里的枷锁突然被打开了,困扰她两辈子的心结,已经彻底消散。
「主子……」容萱有点担忧地看着凌欢。
「哀家没事,回去罢。」凌欢在阳光下迎着微风,脚步轻快地往前走去。
秦意死了,她这一生最大的仇人,终于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够再伤害她的旭儿,往后余生,她会倾尽自己的所有,好好辅助她的旭儿成为一个英明的君主,让他成为一个流传千古的明君。
看着远处屹立在阳光下金碧辉煌的宫殿,还有急匆匆向你跑过来的年轻,脸上还带着几分稚嫩的明黄色身影,凌欢绝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母后,你没事吧?」秦旭看到凌欢的瞬间,被她身上明显的血迹吓了一跳。
「母后没事,旭儿,你怎么来了?」凌欢有点意外地问道。
「儿臣听说你去了地牢,因此才……」秦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是担心母后的安危,这才特意赶来。
「母后只是去见一个人,现在他已经死了……」凌欢轻声说道。
「是秦意吗?」秦旭问道。
「嗯……」
母子二人渐渐走远,在灿烂的阳光下,留下两道欢快的影子……
正文结局,明天开始番外。
第559章 番外:宠孙
五年后。
宁亲王府,刚刚年满六岁的宁宽,瘪着小嘴,正在练武场上吃力地挥舞着手中的小木剑。
在他身旁,宁澈正潇洒地挽了个剑花,将手中的剑收了起来,对儿子说道:「今天照着爹爹刚刚的动作练习五十遍,完了才可以离开。」
宁宽哭丧着脸,仰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老爹,说道:「爹,你不爱宽儿了……」
「少装可怜,今天你说什么也没用,必须要练习完了才能走……」宁澈头也不抬。
「老爹,你太冷酷太无情,我要告诉祖母,告诉祖父,说你虐待我……」宁宽见自家老爹不吃这一套,立即变脸,用告状来威胁自家老爹。
宁澈看着儿子又是装可怜又是告状威胁的,额上青筋微跳,咬牙道:「今天你找谁都没用,乖乖给老子好好习武,不然小心地的小屁股开花!」
这小子年纪小小的,却人小鬼大,性格也不知道像谁,精怪得很,才丁点大小嘴就甜得不行,哄得家里的祖父祖母对他百依百顺,就差没给他摘天上的星星了。
这也就罢了,老头子老太太年过六十才抱上孙子,自然宠溺了一点,可最让宁澈无法接受的是,年满五岁,已经要开始习武的儿子,因为吃不得苦,嚷嚷着不肯习武,宁澈这个做爹的梢严厉些,小傢伙就会哇哇大哭,这哭声一响,宁亲王和宁亲王妃就飞快地赶过来,然后抱住他一顿揉搓,心疼孙子受罪,然后抱住孙子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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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这个时候,作为亲爹的宁澈,只能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母亲或者父亲抱着儿子扬长而去。
这样的纵容,也直接导致了小傢伙习了一年的武,到如今也就堪堪学会了站马步。
为这事,这几年宁澈没少与自己的爹娘沟通,可不管怎么说,老人家就是觉得孙子太小,看不得孙子受苦,甚至还反过来埋怨宁澈这个做爹的太狠心。
果然,见装可怜和威胁不行,小宁宽使出了终极大招,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响亮的哭声传遍了整个宁亲王府,不到片刻,宁亲王和宁亲王妃就一脸焦急地赶了过来,宁亲王妃看着委屈得哇哇大哭的孙子,顿时心疼地将他拥进怀里小声安慰着,而宁亲王则是对着儿子吹鬍子瞪眼睛:「你出息了是不是?一天天闲得没事干就知道欺负小孩子,宽儿年纪还小,你就不能慢慢来……」
宁澈不敢相信地看着站在他面前数落他苛待儿子的老爹,忍不住反驳道:「我记得我小时候您也是这么对我,怎么到了宽儿就太小了?当年我比他还小呢!」
「都多大的人了,还和自己的儿子较劲儿,你害不害臊?」宁亲王看着一脸不满的儿子,说道:「你能和你儿子一样吗?宽儿比你懂事乖巧多了,当年你就是个皮猴子,老子让你练武是想要压压你的性子,宽儿从小就乖巧,习武的事不必太过急切,如今他才六岁,你倒是狠心,天不亮就撵他起来去受罪。」
宁澈看着振振有词的老爹,顿时惊呆了,忍不住反驳道:「当年是谁一天到晚的对我说练武要趁早的?父王,您在我小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您说小孩子的根骨最合适打基础,当年我才四岁呢,天还没亮就被你扔在演武场上站马步,站不好还得挨打,现在您倒是知道心疼孙子了,那我呢?当年您怎么就不心疼心疼您儿子?」
「你从小就皮糙肉厚,能和宽儿一样吗?」宁亲王撇了撇唇,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家儿子:「都快三十的人了,还和个小孩子吃醋,真是不像话。」
宁澈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在一旁的宁亲王妃,不但没有安慰儿子,还在一旁落井下石道:「你有心思折腾宽儿,还不如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接媳妇儿回府,宽儿已经很久没见到娘了,这几天想得很呢!」
宁澈摸了摸鼻子,他倒是很想接媳妇儿回来,可问题是媳妇儿现在没空呀,皇上今年刚刚亲政,欢儿还撒不开手,他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等着呗。
「祖母,宽儿要娘……」趴在祖母怀里的宁宽,可怜兮兮地探出头。
「好好好,祖母这就让你爹去将你娘亲接回来,我的乖乖,别哭,啊……」宁亲王妃最受不得孙子这副模样,孙子一委屈,她立即就妥协了。
「母妃,这话是能乱说的吗?」宁澈不满地抗议道。
欢儿现在在宫里呢,他到哪儿去接人?这几年因为种种顾虑,他和欢儿都小心翼翼地保守着这个秘密,生怕他与欢儿的关系泄露出去,如今眼见皇上要亲政了,欢儿也答应等皇上彻底掌控了朝廷,就跟他回王府生活,这才让他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早就不想过这样偷偷摸摸的日子了,他做梦都想要心爱的妻子陪在身边,欢儿能够答应他出宫,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要知道在之前,可是他想也不敢想的。
他很爱欢儿,也很想要得到心上人的长久陪伴,可凌欢是太后,是皇上的生母,也有她自己的难处,为了不让心上人为难,宁澈从来没有在凌欢面前表露出想要凌欢出宫的意思,他本来以为他和凌欢一辈子就这样了,她在宫里,而他在宫外,二人一辈子维持着亲密的关系,却不能真正生活在一起。
可他没有想到,凌欢会给他如此大的惊喜,她竟然愿意放下尊贵的身份,抛开一切,与他共度余生。
这对凌欢来说,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离开了皇宫,她就不再是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太后娘娘,只是一个世子妃。哪怕如此,可她仍然为了他和宽儿,选择离开了皇宫,这让宁澈十分感动。
宁亲王自然也知道了儿媳妇即将要出宫回府的事,她瞥了宁澈一眼,说道:「我怎么乱说了?宽儿他娘不是已经要回府了吗?你就不能去哄哄人,早点让孩子他娘回来?宽儿这几天想娘想得都睡不着觉了。」
第560章 番外:选后
宁亲王妃心疼地抚了抚孙子的小脑袋,也许是小宁宽从小就很少见到亲娘的缘故,对凌欢粘得很,每次见到亲娘,都十分高兴,而当凌欢离开后,又闷闷不乐。
宁亲王妃看在心里,十分心疼从小没有亲娘陪伴的孙子。这也是为什么她和丈夫那么宠孙子的原因。
「欢儿说过段时间才能回来。」宁澈低声说道:「皇上现在才刚刚亲政,欢儿还撒不开手。」
宁亲王妃听了此话,不由嘆了口气。
手心手背都是肉,宁亲王妃自己也是母亲,也能理解凌欢的做法。
皇上虽然大了宽儿十岁,但如今也不过刚满十六,今年皇上刚刚亲政,却还没有大婚,想来儿媳妇现在确实不合适出宫。
可是孙儿又想娘,她也不忍心孙儿失望,想了想,终究还是说道:「等会儿我给宫里递个帖子,我带宽儿进宫一趟罢。」
「母妃,您别老是带宽儿进宫,免得让欢儿为难。」宁澈不贊同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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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让欢儿为难了?您母妃是那样胡闹的人吗?若是过去也就罢了,前朝后宫都不怎么安稳,我也就不给欢儿添麻烦了,可如今却不同,如今前朝安稳,后宫更是一片宁静,我就算带着宽儿进宫也没什么,再说了,宽儿想娘了,难道欢儿这个做娘的就能不想自个儿的亲儿子?」
「可是……」宁澈还是有点不贊同。
「你就别在这里碍眼了,该干嘛干嘛去!母妃心里有数呢!」宁亲王妃懒得与儿子掰扯,拉起自己的乖孙转身就走。
宁宽小不点看着被训得垂头丧气的亲爹,朝亲爹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这个小破孩儿,真是要上天了!
宁澈被气炸了,快步追上去,抬手就要揍他。宁宽顿时大叫:「祖母,爹爹要揍我……」
宁亲王妃立即回头对宁澈怒目而视,宁澈举着的手还来不及放下来,他顿时僵在原地。
「你干嘛呢?都一把年纪了,还动不动打孩子,有你这样做爹的吗?」宁亲王妃数落道。
「这皮猴儿就是欠揍!」宁澈不服气地说道:「做爹的管教孩子天经地义,今天我非要给他个教训不可,再惯着这小子,他都能上天了!」
「你打,你敢打老子揍死你!」宁亲王怒道:「宽儿怎么着你了?你就这样对他?知道的是你亲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宽儿是捡来的呢!」
「父王,您,您简直就是蛮不讲理!」看着怒气沖沖地看着自己的父母,宁澈头痛得不行。
「老子和你讲什么理?你说破天去,也没有道理!」宁亲王怒斥道:「对自己的儿子不是打就是骂,你倒是出息了!」
「我连他的皮儿都没碰到。」宁澈觉得冤枉。
「你要碰了我和你拼命。」宁亲王哼道。
「父王,母妃,您这样惯着他,会把他纵坏的,」宁澈试图与自己的爹娘说理:「小时候父王就对我说玉不琢不成器,对我这个儿子可是严厉得很,小时候我也没少挨打,如今您们倒是忘了,处处护着这臭小子,怎么,不心疼儿子,现在倒是心疼孙儿了?」
「你怎么说话呢?老子是你爹!」听了儿子的质问,宁亲王有点心虚,小时候他确实对儿子十分严厉,儿子是在边关出生的,那时候因为他忙着战事,无暇顾及儿子,又怕儿子学坏了,因此对儿子十分严厉。
因为边关条件十分艰苦,儿子养得不精细,小时候常常生病,因此为了给儿子锻鍊身体,他早早就教儿子习武,而且对儿子的要求十分严格,若是儿子有所怠慢,他便毫不犹豫地揍他一顿,可以说,儿子是被他揍着长大的,现在想起来,那时候他对儿子确实是十分苛刻。
「我也是他爹!」宁澈哼道:「管教儿子的事,您老以后就别掺合了行不行?」
「你……」宁亲王被儿子堵得哑口无言。
宁亲王妃一看丈夫说不过儿子,当机立断带着孙子走人,宁亲王看着妻子与孙子都走了,也急忙脚底抹油,只留下宁澈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
皇宫。
慈仁宫里,凌欢正在看着刚刚送过来的秀女的资料,这些都是朝中重臣家的嫡出女儿,年纪大的与旭儿差不多年龄,年纪小的,才十二、三岁。
旭儿今年十六,本来在去年就应该选秀大婚了,可因为旭儿自己不愿意太早大婚,所以才拖到了今年。
皇上成年了,也开始亲政了,前朝大臣纷纷上摺子要求皇上充填后宫,早点大婚,为大秦生下继承人。
这些资料就是各家大臣送上来的皇后人选。凌欢不愿意自己儿子的后宫太过复杂,因此私心里是想要为旭儿找一个真心喜欢的人,让旭儿和皇后恩恩爱爱过一辈子,可现实却不允许她的私心,旭儿身为皇帝,已经註定了他身边不会只有一个女人,这样不但会给未来儿媳妇引来非议,也会引起朝臣的不满。
更何况,凌欢也怕旭儿独宠一人,以后会导致外戚坐大,如此一来,在数十年后,大秦江山必然会因此而动摇。
心里再三思虑,凌欢终究还是放弃了心里的那点儿私心,开始认真地为儿子挑选合适的皇后人选。
而宫内还算平静,可宫外却因此事暗潮汹涌。
各个势力为了争夺后宫主位开始了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世家蠢蠢欲动,朝中的重臣也不愿意轻易放弃。
这可是皇后之位,皇后生下的儿子就是嫡子,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日后必然是嫡子继位,外戚,这可是很多人做梦都想要得到的荣耀。
……
陈家。
陈夫人正握着小女儿的手,在殷殷叮嘱着,看着小女儿的目光充满了慈爱。
早已经出嫁的陈灵灵坐在一旁,冷眼旁观,脸上闪过一抹讥讽。
这些年她看起来苍老憔悴了许多,当年她被逼与罗昆成亲后,日子并不好过,在成亲前,在婆婆罗夫人的张罗下,罗昆就纳了他那个客居在罗府的表妹,甚至在她与罗昆成亲前,那表妹就已经怀上了孩子。
第561章 崩溃
陈灵灵得知此事,也曾经哭闹过,想要与罗昆解除婚约,可她被罗昆毁了清白,无论她如何哭闹,一向宠着她的爹娘就是不愿意退亲。
最后她尽管百般不愿,也不得不被逼上了花轿。
可她成亲后的日子并不好过,丈夫罗昆对她还算宠爱,可婆婆罗夫人却看她百般不顺眼,自个儿刁难她不算,有时候还联合妾室一起给她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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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灵灵显然不是受了委屈忍气吞声的人,这边罗夫人刚刚为难她,转头她就想办法向丈夫罗昆哭诉委屈。
罗昆本来就喜欢她,现在好不容易能顺利抱得美人归,自然是不愿意妻子受一点的委屈,因此每每陈灵灵告状,罗昆都会勃然大怒,气沖沖地去找母亲对质。甚至还会因此越发冷淡小妾。
如此一来,导致婆婆罗母对她越发怨恨,她越是告状,她便越是折腾她,甚至到了婆媳水火不溶,如同仇人的地步。
如果是一般女人,如此不受婆婆待见,心里恐怕早已经慌得不行,可陈灵灵却不然,她在厌倦了与罗夫人斗法后,便干脆开始装病,也不再去正院请安,同时因为心中怀恨,还在暗地里对了怀孕的妾室用了手段,让她早产,生下了一个体弱的孩子。
陈灵灵手段不错,心肠也够狠毒,可她却忘了一点,这里是罗家,而不是她从小长大的陈家。
在陈家因为父母宠爱,她在府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在罗家,掌管后院中馈大权的人不是她这个儿媳妇,而是婆婆罗夫人。
她虽然已经十分谨慎小心,但终究还是被罗夫人查到了蛛丝马迹,罗夫人知道侄女早产的缘故后,顿时大怒,甚至不顾身份体面,亲手教训了陈灵灵一顿。
陈灵灵被打得躺在床上好几天起不来,甚至在重伤期间,还差点被毒死,陈灵灵这才知道怕了,但她在罗家无依无靠,唯一能够护住她的只有丈夫罗昆。
因此为了自己不被罗母和妾室联手害死,一向在丈夫罗昆面前十分高冷的她,开始向丈夫服软,并且变得体贴温柔起来。
然而面对娇妻的突然示好,罗昆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妾室表妹早产,孩子生下来极其虚弱,就连大夫都说,不知道孩子日后能不能顺利长大。
罗昆不爱自己的表妹,但表妹怀的终究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而且他已经二十多岁了,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还是十分重视的,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心里一向温柔贤惠的妻子,既然对他的孩子下如此毒手,若不是表妹机敏,恐怕最后会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在他心里一向温柔体贴,十分善解人意的妻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狠毒了?罗昆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但罗昆终究还是爱陈灵灵的,看着被母亲打得浑身是伤,楚楚可怜的陈灵灵,他终究还是心软了,最后也没有追究她谋害庶长子的罪行。
可人一旦心里有了间隙,这道裂缝就会渐渐扩大,罗昆确实是很爱陈灵灵,可再多的爱,也经不住她的一再消耗。
有了丈夫的撑腰,陈灵灵的所作所为不但没有收敛,甚至还开始公然向婆婆挑衅,往往婆婆罗夫人在前脚为难她,她后脚就去找妾室和庶长子的麻烦,婆婆越是使劲折腾她,她就越是将妾室往死里折腾。
婆婆噁心她,给丈夫纳妾,她就将那些妾全部关起来,甚至好让人毁掉那些妾室的容貌,婆媳二人你来我往的斗法,将罗府后院弄得乌烟瘴气,乱成一团,直到公公罗大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面阻止,婆媳而人才不得不偃旗息鼓。
可表面上是平静了,私下里却撕得更厉害,罗夫人对陈灵灵已经恨到了骨子里,甚至已经彻底动了杀心,而陈灵灵同样对婆婆恨之入骨,很不得生撕了对方。
一年后,陈灵灵怀孕了,陈家人知道消息十分高兴,丈夫罗昆也欣喜若狂,心里对妻子的那点裂隙也消失了,重新对妻子温柔体贴起来,毕竟是自己真心爱慕的人,在他心里,对即将到来的嫡子还是十分期待的。
而公公罗大人在知道儿媳妇怀孕后,显然对这一胎十分重视,同时也勒令妻子罗夫人不得再为难媳妇,不得在私下里使什么阴招去伤害媳妇和未来的嫡孙。
有了丈夫和公公罗大人的撑腰,陈灵灵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也许兇手都有一颗妄想被害的心,陈灵灵自己狠毒,她也害怕别人会来害她,因此在怀孕期间,她总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遭到了陷害。
孕妇本来就心思多,而陈灵灵又如此多思多虑,怀孕的状态自然是好不到哪儿去,怀胎八个月,她肚子高高隆起,人却憔悴了许多,好容易熬过了九个月,眼见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婆婆罗夫人那边却没有任何动静,她也松了一口气。
可她高兴得太早了,她千防万防,防住了婆婆,却没有防住后院里的其他妾室,就在她快要生产的前夕,她突然肚子剧痛,通过十多个时辰的苦苦挣扎,最终生下了一个死胎,因为难产,她甚至还出现了血崩,若不是陈家及时带着大夫赶来,她恐怕已经香消肉陨。
可哪怕她捡回了一条命,在经过这次折腾后,她的身体彻底被弄垮了,大夫说她以后再也怀不了孩子了。
陈灵灵得知真相后,彻底崩溃了,她不依不饶地哭诉着是婆婆害她,可经过一番调查后,却发现,确实是有人害她,可害她的不是婆婆罗夫人,而是后宅里一个曾经被她毁了容貌的小妾。
并且那个小妾在谋害她之后,已经畏罪自尽了。
陈灵灵自然是不肯相信这个结果,可无论陈家人怎么查,得出的结果都是那个小妾动的手。
她因为怨恨陈灵灵毁了她的容貌,因此才怀恨在心,想要杀了陈灵灵,在知道事情败露后,就投缳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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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2章 互撕
死无对证,尽管陈夫人和陈灵灵对此事都心存怀疑,可证据确凿,那小妾已经死了,无论幕后真兇是谁,她们都不可能查出来了。
本就不是心甘情愿嫁给罗昆,如今还被害得如此悽惨,陈灵灵的心态彻底崩了,尽管丈夫常常安慰她,可她根本就听不进去,怨恨之下,开始折腾后院里其他的妾室,甚至手段狠毒无比,后院里十多个妾室,被她害死了一大半,只有罗昆的亲表妹李婉儿在罗夫人的看护下,才逃过一劫。
陈灵灵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面对双手沾满鲜血,心肠狠毒的妻子,罗昆对她的感情也在双方一次又一次的争吵中,消磨殆尽。他开始渐渐变得对妻子冷淡,开始不再轻易踏足正院,不想再看到妻子那张脸。
丈夫的态度如此转变,陈灵灵自然是发现了,可她根本就不在意,被逼嫁进罗府,最后却落得如此的下场,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她恨罗府的每一个人,甚至还怨恨自己的爹娘,在知道自己在罗府世单力薄对付不了婆婆,甚至有可能最后反过来会被婆婆和李婉儿联手谋害后,陈灵灵干脆地住回了娘家,完全不顾夫家的体面。
妻子回娘家长住,一开始罗昆还会去岳家想要接回妻子,毕竟他虽然对妻子没有过去那么宠爱了,但毕竟是从小就认识的青梅竹马,他又爱了她那么多年,心[里对她还是有几分感情的,更何况罗家和陈家都是世家,嫁了人的媳妇却长住岳家,这让别人怎么看罗家?
可陈灵灵早已经铁了心不再回罗府,尽管陈夫人和陈大人好话说尽,可却抵挡不住陈灵灵以死相逼,最后也不得不退下阵来。
看到妻子宁愿死也不愿意跟他回罗府,罗昆彻底寒了心,而府里的表妹李婉儿却趁虚而入,罗昆在心灰意冷之下,渐渐被李婉儿拉拢了去,在陈灵灵回娘家半年后,李婉儿重新怀孕,并在十月怀胎后,顺利生下一个健康的男孩。
罗昆的爱意渐渐转移到表妹李婉儿身上,陈灵灵在他心里的影子已经渐渐淡去。
这场婆媳大战,最终的胜利者只有李婉儿,嫡妻不孕,又常年住在娘家不回,李婉儿在姑母罗夫人的帮助下,几乎成了罗府的另一个女主人,而罗昆也默认了这一切。
可陈灵灵却十分不甘心,她在得知李婉儿顺利生下孩子后,又跑去罗府大闹了一场,她心里的想法是,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好过,却不知道正是这样的行为,将丈夫罗昆彻底推向李婉儿,而她,却失去了一个曾经深爱她的男人,除伤痕累累的身体和满腔的怨恨,她一无所有。
越是如此,陈灵灵越是疯狂,折腾得狠了,罗府一看到她来,就急忙紧闭大门,连门都不让她进,而她这个曾经名满京城的美人,也彻底成了京都的笑话。
如此折腾了数年,陈灵灵从一个水灵灵的美貌少女,成了如今的怨妇,人不但憔悴,还苍老不堪,在她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到当年京都美人的痕迹。
陈灵灵阴沉的目光落在妹妹那张如花般的面容上,眸中闪过一丝嫉妒,她见陈夫人不断地夸着妹妹陈香香,再也忍不住尖酸刻薄地说道:「娘说得再多又有什么用?还妄想当皇后,不是我说话难听,就小妹这样的,摄政太后会看上她?真是可笑。」
此话一出,陈夫人和陈香香在瞬间变了脸,陈夫人还好,顿了顿说道:「你就给我闭嘴吧,香香长得漂亮,又是咱们陈家的女儿,怎么就瞧不上了?依我说,香香的机会大着呢!」
陈香香却对姐姐陈灵灵十分不满,直接说道:「姐姐是不是看不得我好?你自个儿过得不好,就想别人和你一样陷入泥潭?若是这样,姐姐也太自私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陈灵灵在瞬间大怒,勐地站起来指着陈香香说道:「有你这样对长姐说话的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那都是为了你好,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识好歹!」
「姐姐的好意妹妹心领了,不过妹妹的事用不着姐姐操心,姐姐若是有那个闲心,还是操心一下自己罢!」陈香香冷笑道:「一个早已经出嫁的女儿,却长年赖在娘家不走,爹娘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早年就是因为你,二姐姐才嫁得不好,如今你还想要来祸害我不成?」
作为陈家的嫡出长女,陈灵灵的所作所为已经连累了家中的姐妹,三年前陈家二女儿到了说亲的年纪,陈夫人一心想给女儿找个好婆家,却没想到因为大女儿,他们陈家早就成了别人口中的笑话,陈家女恶毒成性,嚣张跋扈已经在京都出了名,因此没有那家家世好的人愿意与陈家结亲,娶陈家女进门。
这也导致了二女儿的亲事一拖再拖,最后实在是拖不下去了,无奈之下,陈夫人只得给二女儿挑了一个外地任职的官员嫁了,草草办了婚礼了事。如今二女儿随着夫家在外地,她想要见二女儿一面都难,也不知道二女儿过得好不好。
如今宫中选秀,对陈家来说却是一个大好的机会,陈家小女儿陈香香与皇上年纪相仿,长得貌美如花,就算不能成为皇后,想来进宫还是有机会的,只要陈家出了一个妃子,陈家这些年被陈灵灵毁了的名声也会重新好起来。
连皇上都封陈家女为妃,别人还敢说陈家女不好吗?
可陈夫人打的好算盘,陈香香也满心期盼,却被看不得别人好的陈灵灵浇了一盆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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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嫁得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那只是她命不好!」对于二妹的遭遇,陈灵灵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她冷笑道:「我没那么多的闲心去祸害你,只是让你自个儿去照照镜子,认清楚这个事实罢了!」
「我怎么了?我再不好,也比姐姐好得多!」陈香香咬牙道:「我是真心喜欢皇上,想要进宫有什么不对?当年姐姐还为了一个宁亲王世子要死要活呢,怎么姐姐当年就不照照镜子看自己配不配?」
第563章 偏袒
「你给我闭嘴!」陈灵灵尖叫,直接将手中的茶具狠狠地向陈香香摔去,尖叫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说我?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陈香香猝不及防,被溅了一身的茶水,茶水虽然不热了,但那茶杯却差点直接砸在她的脸上,陈香香也被吓得尖叫了一声。
「你这个疯婆子,你要做什么?」看着自己刚刚穿上不久的新裙子染上了斑斑茶迹,陈香香也彻底被激怒了。
「谁是疯婆子?你再说说?你这个贱人……「陈灵灵张牙舞爪,二人看向对方的目光完全不像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妹,反而像是一对不死不休的仇人。
眼见姐妹二人实在不像话,一旁的陈夫人再也忍不住怒道:「够了!香香你少说一句,这像什么话?」
「娘!」陈香香见母亲只说自己,却半句不提姐姐陈灵灵的不对,顿时恼了:「你好好看看她,她像一个做姐姐的吗?明明已经成了亲,却死活赖在娘家不走,毁了家里的名声不算,还祸害了二姐姐,如今她还想要来祸害我,难道你还要偏袒她吗?」
「她再怎么不是,也是你姐姐,你就少说一句吧。」陈夫人也是头疼不已,她心里也对长女不满,]可长女已经这样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长女的性子很犟,无论她说什么也听不进去,这些年住在娘家,她好说歹说,好话都说尽了,可长女就是不听,说狠了,长女就寻死寻活的,她能有什么办法?
终究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又宠了那么些年,她总不能不管她的死活,硬将她赶出去吧?
陈夫人自觉自己十分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长女被她惯坏了,香香作为懂事的妹妹,忍让一下也没什么。
可陈香香却不这样想,她对母亲早已经完全失望了,她站起来冷笑道:「我把她当姐姐,她
却没有将我当妹妹,这家里是娘做主,娘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却不能要求我也惯着她!我只是她妹妹,不是她的亲娘!」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娘也是为了你好……」陈夫人恼了。
「我看娘就是见不得我好!」说完,陈香香头也不回地甩手离开。
当年娘为了大姐姐,不惜将二姐姐远嫁,在那一次她就看清了娘的心,虽然都是她生的孩子,可十个手指头还有长短呢,爹娘偏袒大姐已经成了习惯,只有大姐才是亲生的,她们这些妹妹都是捡来的。
陈夫人看着小女儿的背影,心里也十分难受,她知道小女儿这是真的恼了,可她实在是没法子,总不能不顾大女儿的死活吧?
可家里闹成这样,都是大女儿的错,她忍不住数落陈灵灵道:「你妹妹又没招你惹你,你又何苦去埋汰她?她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受得了?」
「怎么?娘这就心疼了?不过是说了她两句,她哪儿就那么金尊玉贵了?我是她长姐,难道还不能说她两句不成?」陈灵灵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这个小妹向来不尊敬她这个长姐,她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你是姐姐,说她几句没什么,可你就不能不要将话说得那么难听?你好话没一句,处处奚落人,谁听了会高兴?」陈夫人没好气地说道。
「我说她什么了?不就是让她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可她呢?不识好歹,反过来还嘲讽我,我是她姐姐,她这是什么态度?」陈灵灵冷笑道:「小妹这样的脾气,我劝娘还是早点给她找个人家嫁了算了,免得日后祸害人。」
「你、你怎么说话呢?」哪怕陈夫人偏袒长女,此刻听了这话也忍不住恼了:「你管好自己就行,管你小妹干什么?你小妹的造化大着呢,待她进了宫,对你也有好处,有一个当妃子的妹妹,罗家那个老妖婆还敢作妖吗?」
「我可不稀罕!」陈灵灵不屑地撇了撇唇,冷笑道:「还妄想进宫做妃子,她有没有那命还不知道呢!」
「你给我闭嘴,不会说话就别说,你别在这晃悠了,晃得我头疼,赶紧给我回你的院子去!」陈夫人看着性子大变,如同滚刀肉一般的长女就糟心得不行。
「哼!」陈灵灵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这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真是造孽啊……」陈夫人忍不住嘆了一句。
「娘要是不这么纵着大姐,也没有那么多烦心事了!」这时门外走进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年不满地说道:「娘是嫌这些年咱们家还没被祸害够吗?到现在还纵着长姐!」
「萧儿,你怎么说话呢?她再有不是,也是你长姐……」看到唯一的儿子,陈夫人有点心虚。
「长姐,长姐,这些年为了她,家里都成了笑话了,就你和爹还将她当个宝!」陈萧对父母这样纵容长姐陈灵灵的行为早就不满之极,冷笑道:「为了她,娘可以牺牲二姐姐,为了她,娘可以不顾家里的名声,我真想不明白,长姐在你们心里就那么重要吗?是不是长姐才是你亲生的,我们都是捡来的?她祸害了二姐姐还不够吗?娘还要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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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长姐也是可怜,你作为弟弟,难道就不能体谅她一下吗?」陈夫人对小女儿可以理直气壮,可面对唯一的儿子,却有些气短。
毕竟女儿是要嫁出去的,儿子才是她以后的依靠,她虽然偏心长女,可她最看重的还是这个唯一的儿子。
「那是她自找的!」对于长姐陈灵灵的遭遇,陈萧是半点也不心疼,甚至觉得她是活该:「好好的罗家嫡长媳妇不做,偏偏要作妖,她闹腾就闹腾吧,还对婆婆不敬,甚至心肠狠毒去害人,如今她落到这般下场,也是活该!」
「萧儿!她是你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她?」陈夫人怒道:「那罗家老妖婆本来就不是个好的,纵容妾室打压媳妇,若不是那个老虔婆先害你姐姐,你姐姐也不会变成这样……」
第564章 选后
「你可拉倒吧!」陈萧嘲讽道:「就她那样的性格,本就不是个善茬,哪怕罗家善待她,她也不是个安分守己的。」
陈夫人哑口无言。
陈萧对自己的母亲早已经失望之极,冷冷地说道:「娘要怎么惯着她我不管,但娘可要把她看好了,若是她敢做出影响香香选秀之事,我绝不会放过她!」
「娘知道了。」陈夫人慾言又止,在儿子冷淡的目光下,只得苦涩地应了下来,并且作出保证:「萧儿放心,娘知道轻重,不会让她插手选秀的事的。」
「希望娘能够说到做到,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别怪我不念姐弟之情,将她赶出门去!」陈萧冷冷地警告道。
「萧儿……」陈夫人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儿子。
「娘不必多说,儿子也不想听,若是香香顺利进宫,这个家还容得下她,若是香香因她的缘故不能进宫,她就立即给我滚出这个家门,若是娘不忍心将她赶走,那就把我这个儿子扫地出门好了,总而言之,若是香香进宫的事有什么闪失,这个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陈萧直接搁下狠话。
……
陈家因为陈香香即将进宫选秀的事闹得不可开交,而远在皇宫的凌欢却和儿子秦旭在挑选皇后人选。
「旭儿,你对自己的皇后有什么想法?喜欢哪家的女儿?」挑选儿媳妇的事,虽然是凌欢这个太后全权负责的,但她却不想擅自做主,而是想要听听儿子的意见。
皇后是中宫之主,也是后宫未来的女主人,若是可以,凌欢希望儿子能够找到一个真心喜欢,能够与他两情相悦的人。
「这件事还是母后做主吧,家世和容貌都不重要,只要性子温柔贤淑,心胸广阔有容人之心,还能够掌管好后宫就行了!」秦旭对皇后的人选倒是没有特别的要求,他需要的是一个合格的皇后,仅此而已。
「可皇后是你的妻子,是要陪伴你一辈子的人,母后还是希望你能够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凌欢柔声劝道。
「母后,你知道感情是上位者的大忌,儿臣若是想要成为一个明君,不可能独宠后宫一人,这样不但会助长外戚的势力,还会引来朝臣的不满,儿臣不需要感情,只需要做一个好皇帝就好。」秦旭淡淡地说道。
「旭儿,你不必对自己如此苛刻,当年你父皇只是因为纵容宗室太久,才导致大权旁落,不得不选妃稳固前朝,安抚大臣,可你不一样,现在你大权在握,在朝中已经说一不二,你完全没有必要为难自己。」终究是自己的亲儿子,凌欢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孤独终老,一辈子没有一个真心相待的人。
「母后放心,儿臣并不在意那些。」秦旭还是不在意地说道。
自古世事两难全,也许他是遗传了父皇的性格,是个多疑又冷情的人,除了自己的母后,他不会相信任何人,包括他未来的妻子。
更何况,身为一个皇帝,太多情也不是一件好事,君不见,在前朝有多少栽在美色上的昏君?他受了多年的教育,一心只想做个好皇帝,守护江山社稷,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就是他毕生的愿望。更不会允许自己成为一个沉浸在儿女情长中,天天面对后宫嫔妃争风吃醋喜好美色的君主。
「旭儿……」凌欢看着一脸冷淡的儿子,不由嘆了一口气,心里既为这样出色的儿子骄傲又心酸。
儿子长大了,不再是曾经那个事事依赖她这个母后的孩子,如今的他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君主,可在她看来,儿子固然是个合格的皇帝,却不会是一个合格的好丈夫,若是可以,她是真心希望儿子能够找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然后好好过一辈子的。
可儿子却不这样想,也许是被她和先帝影响,也许是小时候见多了后宫嫔妃的尔虞我诈的争宠戏码,如今他心里对爱情已经不再有期待。
「母后不必担心,儿臣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儿臣并不后悔。」秦旭笑道。
「好吧,既然如此,母后就为你做主了。」凌欢无奈应下,她拿出两张画像递给秦旭,说道:「这是户部尚书李大人的嫡幼女,年纪比你大一岁,是个温柔娴静的性子,另一个是兵部尚书何贊唯一的嫡女,比你小两岁,性子爽朗大气,长得也好看,母后比较中意这二人,想从中选一个为后,你看看如何?」凌欢说道。
秦旭先是看了李家小姐的画像,皱了皱眉并没有说什么,然后将目光落在何家小姐的画像上,这一看,却微微一怔。
这何家小姐他见过,或者应该说,他曾在宫里偶遇过这个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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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得十分清楚,那是半年前的一场宫宴,主要是庆祝他能够亲政,因此特别在宫里举行了一场宴会。
因为他已经到了选妃的年纪,因此那场宫宴也算是他准备选秀的一个开端,所以几乎所有参加宫宴的大臣都会带着家眷进宫。
他那天其实心情并不太好,因为母后对他说了,待他亲政并且大婚后,母后就要出宫了。
他不捨得母后出宫,可也知道出宫对母后来说,才是最合适的,母后与宁太傅两情相悦,已经成亲多年,还生了一个孩子,这几年为了他,母后一直无法出宫与宁太傅在一起,也不能常常陪伴在弟弟的身边,其实比起弟弟,他已经很幸福了,至少母后从小就陪着他,在他身边陪伴他长大,可弟弟如今六岁了,这六年见到母后的时候却不多。
尽管他对母后诸多不舍,可如今他已经长大成人,不能再那么自私,因为一己私心将母后困在宫里一辈子,母后这一生为他付出极多,他也该顺应母后的心意,让她去寻找属于她的幸福。
秦旭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可每当想到母后以后会彻底离开皇宫,不能常常陪在他身边,他心里还是有点难受,因此在陪着大臣们喝了几杯酒后,他便离开了宴会,在后宫的梅林里逛逛,想要散散心。
第565章 何颜
而何家女儿就是他在梅林里遇到的,当时小姑娘正遭到其他贵女的嘲笑,说她出身武将世家,还习武,不是一个真正的贵女。
小姑娘明明被气红了眼眶,却仍然昂着头,倔强地解释说她就是喜欢练武,而且习武可以强身健体,可以保家卫国,并没有什么好丢人的。
可不管小姑娘怎么说,那些贵女们就是听不进去,在她们的眼中,真正的贵女应该是柔柔弱弱文雅娴静的,舞刀弄枪的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那群贵女年纪不大,语言却恶毒得很,把小姑娘气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后人群散了,小姑娘却被气得自个儿躲在梅林里哭。
秦旭看到的,就是一个躲在梅树下偷偷抹泪的小小人儿。
「她们不对,你说得对,练武不但可以强健身体,还可以保家卫国,确实没有什么好丢人的。」秦旭除了母后,从来没有安慰过别人,但那一刻,看着那个缩在梅树下的小少女,他却有一种想要安慰她的冲动。
「你也觉得我是对的吗?」小少女听了他的话,瞬间睁大了眼睛,红通通的大眼睛看着他,就像一只无害的小白兔。
「嗯,我觉得你是对的,是她们错了,所以,别难过了。」秦旭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其实没有说谎,他心里确实是这么认为的,虽然在京都,人们更喜欢柔弱文雅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认为那才是美,但他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拥有健康强健的身体,才是基本,一个人漂亮不漂亮,并非是用外表来判断的,更多的是因为一个人的内在。
秦旭自幼洁身自好,对女色并不看重,而且有一个容貌绝美倾国倾城的生母,他对美貌这个东西已经有了极大的免疫力,因此他对美色方面看得极淡,反而更注重一个人的内在。
这也与凌欢往日里对他的教导有关,看人者,更注重内在,而不应以貌取人。
「嗯,我不难过。」少女很容易哄,很快就破涕而笑,她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问道:「你是谁呀?是宫里的侍卫吗?」
「我叫阿旭。」秦旭说道。
这时梅林外传来了寻人的叫声。
「阿旭,我记住你了,」少女听到来人的唿喊,急忙擦了擦脸颊上的残留的泪水,对秦旭挥了挥手,清脆的声音在梅林中迴荡:「我叫何颜,阿旭记得哦……」
少女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梅林中,秦旭却淡然一笑,突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他确实是记住她了,这个与他在梅林中相遇的少女何颜。
他知道何颜能够来参加宫宴,出身自然不低,却没想到那个活泼可爱,又有些倔强的少女人是兵部尚书何贊的嫡女。
毕竟从外貌上看,何颜与其父何贊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何贊就是粗人,长得五大三粗,皮肤黝黑,性格也是出了名的火爆,是个典型的糙汉子。
而何颜身材娇小玲珑,容貌甜美可人,一身肌肤更是白嫩嫩的就如同嫩豆腐一般,完全就是一个标准的美人胚子。
「怎么?旭儿喜欢哪一个?」凌欢见儿子静静地看着何家嫡女的画像沉默不语,忍不住笑道:「看来旭儿更喜欢何家嫡女。」
听了母后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秦旭脸上有点发热,他轻咳一声,说道:「不管是李大人还是何大人,都是对大秦忠心耿耿的忠臣,他们家教导出来的女儿自然都是好的,不过……」
秦旭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儿臣觉得何家嫡女更合适皇后之位。」
「旭儿可是见过何家嫡女?」知子莫若母,凌欢对自己的儿子还是十分了解的,她这个儿子对女色并不上心,连他年满十五的时候,她按照宫中的规矩给他送了两位教导人事的宫女,都被他拒绝了。
知道了儿子并不在意那些,凌欢也没有勉强,但她是母亲,终究是希望儿子不要太过冷情,她不能陪伴儿子一辈子,总是希望他身边有一个真心的贴心人,不愿意他如同他父亲一般,一辈子是个孤家寡人,连他认为的爱情都是虚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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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美貌宫女不少,但儿子对那些女人都是不假辞色,甚至曾经有个不安分的宫女爬床,最后也被他毫不留情地送去了慎刑司,从此以后,那些因为儿子长大,而蠢蠢欲动的宫女们,总算是安分了下来。
而一向对其他异性都保持距离的儿子,今天却对何家嫡女表露出了不一样的情绪,这说明,要么儿子是对何家嫡女一见钟情,要么就是儿子早已经认识了何家嫡女。
秦旭倒是没有隐瞒的意思,他笑了笑,说道:「儿臣与何家嫡女曾经在宫中偶遇过一次,觉得她还不错。」
「旭儿喜欢这个小姑娘吗?」凌欢笑着问道。
「说不上喜欢,但并不反感。」秦旭认真地说道:「何姑娘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没有太多复杂的心思,若是好好教导的话,她会是一个合格的皇后。」
凌欢点了点头,目光也落在何颜的画像上,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本来母后觉得性子内敛沉稳的李姑娘更合适皇后之位,何家姑娘不错,但终究是天真了些,心智不够成熟,但既然旭儿喜欢,那就何家姑娘罢,母后相信旭儿的眼光。」
李家姑娘温柔大方性格稳重,为人处事也大气注重规矩,确实是个最好的皇后人选,但这样的她或许是一个合格的皇后,但恐怕很难得到儿子真心喜欢,凌欢作为母亲,更希望儿子在冰冷的皇宫里,能够得到一份全心全意的感情,一个真心喜欢他的妻子。
「谢谢母后。」秦旭听到母后同意何颜成为自己的皇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小小的雀跃,同时也对自己未来的妻子有了几分期待。
「不过这次选秀,除了皇后的人选,还要选出几位妃子,旭儿你看看,可还有什么喜欢的?」凌欢又问道。
第566章 心事
「其余的母后做主便是。」秦旭对妃子的人选并不上心,但也知道这是规矩,不过他并没有亲自挑人的意思。
在他看来,其他妃子不过是稳固朝堂的工具,而皇后才是他的嫡妻,需要得到他的尊重。
凌欢知道儿子对这些并不上心,因此也没有勉强他,在仔细地看完了这些秀女的资料后,认真地为他挑选了几个合适的人选。
「李家姑娘既然不能为后,那就封为慧妃罢。其他的看家世,册封便是了。」凌欢将已经看完的资料收起来,说道。
「好。」秦旭倒是没有反对,他对何颜有好感,但也不会只独宠她一人,曾经他在私心里还为母后打抱不平,觉得父皇明明喜欢的是母后,却纳了那么多嫔妃,让母后的地位岌岌可危,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人成了他,他才明白,身为帝皇,也并非能够事事如意,上位者往往有太多的迫不得已。
因为无论再英明的君主,也必须要顾及朝臣的想法,歷史上独宠一人的君主,往往最后都成了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
就如歷史上的鼎鼎大名的烽火戏诸侯的夏帝,为了博心上人一笑,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来,如歷史上对儿媳一见钟情的宋帝,最后丢了半壁江山,而他心爱的女人也成了人人口中的红颜祸水。
可问题真的是出现在那些女人身上吗?秦旭认为并不是,若是没有皇帝肆无忌惮的纵容,作为女人,她们不过是普通后宫的一员罢了,正因为皇帝的专宠,让她们变得肆无忌惮,或者说,她们并非是持宠而骄,而是为了讨好皇帝,投其所好罢了!
但最后背上骂名的仍然是她们,明明是皇帝昏庸无能,她们却成了人人口中的红颜祸水,祸国妖姬。
身为皇帝,想要护住自己心爱的女人有无数种方法,说到底,也不过是皇帝本身就是一个无能之辈罢了!
……
何府。
何颜坐在荷塘旁的凉亭里,看着荷塘里早已经枯萎的荷叶怔怔出神,捏在手中的秀帕已经掉到地上,她却仍然一无所觉。
「颜儿,你怎么在这里?」何夫人看着女儿独自坐在凉亭里,不由走过来给她披上一件披风,心疼地说道:「这里风大,万一着凉了可怎么办?」
何家家风清正,何贊与髮妻的感情十分要好,虽然府里也有两个妾室,但那是何老夫人早年给儿子安排的通房提拔上来的,现在早已经年老色衰,也没有生下子嗣,因此何家只有何夫人所出的嫡子嫡女。
何夫人年轻的时候进门一年就生下了嫡长子,接下来接二连三地生下三个儿子,直把何老夫人乐得恨不得将这个好生养的儿媳妇供起来,毕竟何家子嗣不丰,何贊的祖父,何贊的父亲,还有何贊自己都是独子,可以说在何夫人进门之前,何家已经单传三代,这也是何老夫人为什么会早早就给儿子安排通房的原因。
可通房怀不上,儿媳妇何夫人却十分争气,进门短短几年,就给何家生了好几个孙子,这让何老夫人喜笑颜开,对儿媳妇满意得不行,从此不再插手儿子屋里的事。
而何夫人在连续生了四个儿子后,心里十分想要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可却迟迟怀不上,一直到年近三十,才意外怀上了何颜,十月怀胎,一朝生产,何夫人如愿得了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这个女儿的到来,让何家大喜,因为是唯一的嫡女,又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何颜一出生就得到了家里所有人的喜爱,无论是爹娘还的祖母,都将她疼进了骨子里。
因为自幼受宠,何颜也养成了活泼开朗的性子,虽然有些天真,但人却十分聪明,小姑娘一向都是开开心心的,可何夫人在几个月前,却突然发现自己一向乖巧活泼的女儿好像有了什么心思,变得有些闷闷不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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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看到母亲,何颜软软地叫了一声。
「颜儿今天不高兴吗?可不可以和娘说说?」何夫人看着娇娇软软如同白糰子般乖巧的闺女,心都化了。
「娘,我可不可以不参加选秀?我不想进宫……」何颜声音软软地对母亲撒娇,可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当日在梅林里偶遇的俊美少年。
「颜儿,娘也不想你进宫。」说到女儿即将进[宫选秀的事,何夫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可这是规矩,这是皇上登基后第一次选秀,三品以上的官员都必须送适龄的嫡女进宫,你爹是兵部尚书,而你的年龄又正好合适,进宫选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是娘,我不想进宫,不想做妃子……」何颜小声地说着自己的委屈:「女儿什么也不会,女儿和其他世家的贵女又玩不到一处,女儿真的不想成为后宫嫔妃,终日围着一个男人过着你争我抢,争风吃醋的日子……」
更何况,她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她喜欢那个偶遇的少年,那个如玉般温文尔雅的少年,那个自称叫阿旭的少年。
她喜欢他,如果非要嫁人的话,她希望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当然,她也希望对方能够喜欢自己……
少女的心事总是复杂又天真的,何颜在家人的眼中,一向懂事又乖巧,她虽然得宠,但却从来没有对家里人提过什么要求,这是她第一次向母亲提出,希望自己不要进宫选秀。
何夫人听了女儿的话,心都碎了,可进宫选秀的规矩,丈夫虽然是兵部尚书,但因为性子太过耿直脾气火爆,因此得罪的人不少,若是他们家敢抗旨不送女儿进宫选秀,恐怕会因此落下把柄,让丈夫遭到某些人的弹劾。
但眼睁睁看着女儿进宫,何夫人又不愿意,她沉思了片刻,终究还是说道:「颜儿放心,你进宫选秀不过是走一个过程,娘会对你爹说说,让他去向太后娘娘求情,待选秀结束后,放你出宫。」
「谢谢娘……」何颜用脸贴了贴何夫人,有点担心地问道:「娘,这样爹会为难吗?太后娘娘会不会因此而怪罪爹爹?」
第567章 婚约
「颜儿放心,太后娘娘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不会为难你爹的。」何夫人安慰道。
「真的吗?」何颜问道。她虽然进过宫,也见过太后娘娘,但她只是远远见过几次,对太后娘娘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只知道太后娘娘长得很美,而且为人很和善。
「真的。」何夫人与女儿不一样,她是近距离接触过太后娘娘的,对太后娘娘十分有好感。太后娘娘是一个睿智的女人,若是丈夫亲自去求情,太后娘娘一定会同意的。
何颜并没有想太多,听了母亲的话,心里的担忧不安很快就消失了,又成了那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
李府。
户部尚书李大人今天休沐,但他却眉头紧皱地看着妻子和跪在他面前的女儿。
「阿黛,你自己说,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名字报上去。」李大人看着神色平静地跪在地上的女儿,苍老的脸上满的愤怒。
「爹爹,这件事是女儿的错,可女儿不想就这样守一辈子,这件事是女儿做的,和娘亲无关,爹爹若是要怪,就怪女儿吧,不要责怪娘亲。」李黛淡淡地说道。
啪!
李大人听了李黛的话,狠狠地抬手扇了李黛一个耳光,怒道:「孽女!」
「老爷,不要啊……」一旁的李夫人见状,急忙扑上来阻止。
李黛一言不发,倔强地看着愤怒的父亲,脸上没有半点妥协。
「你,你们是想要气死我……」李大人甩开妻子,颤抖着手指着李黛,怒道:「你身上有了婚约,你怎么能,怎么能私自做出如此不知羞耻的事来!」
李黛面对指责自己的父亲,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平静地说道:「什么婚约?爹爹是说,早在曾祖父他老人家为李高两家定下的指腹为婚的亲事么?」
「你既然知道,为何要如此私自妄为?你可知道,进宫选秀的规矩?你让李家,让为父如何面对高家?」李大人实在是想不明白女儿的心思,虽然女儿与高家的婚约是他祖父在四十年前定下的,这四十年因为种种缘故,这门亲事就一直拖了下来,后来高家败落,搬离了京城,两家的亲事也就因此没有人再提起。
本来李家已经忘了这门亲事,可就在十二年前,就在李家嫡女李黛六岁的时候,高家人却出现了,他们手里拿着信物,然后上门提亲,李大人为人耿直,不是轻易背弃信义的人,因此、尽管李夫人极力反对,他还是答应了这门亲事,因为双方的年纪还小的缘故,之前两家又交换了信物,所以这次他们来提亲,两家也没有再重新交换庚帖和信物,可尽管如此,李黛身上还是有了婚约。
因为李黛与对方年纪相当,因此两家约定,等到两家的孩子都满十八岁后,就成亲。
这件事李家并没有宣扬出去,因此在京都没有人知道李家嫡女李黛早早就被定下了亲事,这些年眼见李黛的年纪越来越大,可却迟迟没有定亲,因李黛的年纪与皇上差不多,因此人们纷纷猜测李家是故意拖着女儿,等皇上选秀,想要入主后宫。
因为在京都这样做的大户人家不少,李家在其中也不算显眼。
可只有李家人知道,李黛身上早就定下了婚约,之所以迟迟不成亲,并非是为了等皇上,也不是想要将女儿送进宫,而是在等高家过来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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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人对外界的流言并不放在心上,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乖巧听话的女儿,会背着他将自己的名单送去了选秀司。
等他知道这件事后,已经为时已晚,女儿的名单已经被送了上去,就算他想去追,也追不回来了。
「爹爹定下这门亲事的时候,问过女儿了么?」面父亲的质问,李黛脸上的神色始终平静。
」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我是你爹,你的亲事理应由我做主,这些年来我是如何教你的?你的规矩呢?」李大人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作为父亲,他有权为女儿的亲事做主。
李黛仍然语气平静地说道:「这是曾祖父为姑母定下的亲事,并非是女儿的亲事,父亲为了信守诺言,为了李家不失信,因此而答应将女儿许给高家,这对女儿来说,简直荒唐之极!这门亲事亲订了四十年,是当年祖母还怀着姑母的时候订下的指腹为婚,按理说,两家有了婚约,在姑母成年后,高家应该主动来提亲才是,可当年高家没来,姑母为此等蹉跎了一生,如今只能在庵堂度日。事隔二十多年,高家却又突然出现了,想要女儿来完成当年的婚约,父亲竟然答应了,莫非高家误了姑母一生还不算,还想要毁了女儿一生么?」
李黛表明看起来十分柔弱,但其实她的性格酷似父亲,是个极有主见的女子,在她看来,李家和高家的亲事,是高家背弃信义在先,既然当年高家没有遵守承诺前来提亲,那么两家的婚事就应该就此作罢,而不是在误了姑母一生后,没有任何愧疚,事隔多年再次上门旧事重提。
李黛不是姑母,姑母性子软,是个被女戒规矩束缚的贤良女子,她被这门亲事蹉跎了一生,在年纪大后,为了不拖累家的名声,选择进了庵堂青灯古佛了却残生。可李黛不一样,她骨子里有着姑母所没有的倔强,也继承了父亲敢爱敢恨的性格,她是不会允许自己因为这段可笑的婚约,而委屈自己,赔上自己的一生。
李黛其实并不是一心想要进宫,但为了逃避与高家这门亲事,参加选秀进宫成了李黛唯一的选择。
李黛十分了解自己的父亲,父亲就是一个耿直迂腐的人,这样的人将承诺看得比性命还重,既然父亲已经应了高家人,那不管高家来不来提亲,父亲都不会允许她另嫁他人,因此李黛为了摆脱这门亲事,彻底脱离身上的枷锁,所以才会瞒着父亲,在母亲的帮助下,悄悄将自己的名单送去选秀司。
而名单一但被送进宫,那怕父亲心里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妥协。
第568章 攀附
李大人被女儿说得哑口无言,对于当年高家害了自己姐姐一生的事,其实他心里也十分愤怒,可一来这门亲事是父亲在世的时候定下的,二来高家手中仍然有着订亲信物,第三嘛,对于当年的事,高家也解释了。
当年高家并非是故意拖延不来提成,而是事出有因,当年高家的当家人,也就是李大人父亲的知交好友因为参了贵妃的娘家,不小心犯了先帝爷忌讳,被先帝爷迁怒,一家子流放离开了京都。
虽然有李家馆长,可高家在一路上受了不少苦,在流放的途中,当年与姐姐定下婚约的高家长子得了风寒,没多久就死在了路上,高家人悲痛不已,在到了流放地之后,为了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因此高家再也没有人提起这门亲事。
后来事隔多年,高家长辈偶尔想起这门婚约,也曾经写信进京,想要将情况告知李家,让李家姑娘另觅良人,可不知道为何,寄出的信却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他们便认为李家可能已经看不上落魄的高家,因此不再提此事。
后来随着时间过去,高家的长辈渐渐去世,后辈知道这门婚约的人已经不多,在十二年前,高家之所以找上门来,是因为高家人在清理自家长辈遗物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高家与李家定下婚约的信物,高家又细心地打听了李家这些年的情况,在知道李家并没有背弃信义,李家姑母甚至因此一生不嫁后,高家人这才怀着忐忑的心情找上门来。
李大人本来对高家当年没有遵守诺言前来迎娶姐姐感到十分愤怒,可在听了高家的遭遇后,却十分同情他们,因此才会重新应下这门婚事。
「阿黛,当年的事,只是一个误会,并非是高家人的错,大丈夫在世,应言而有信,这门亲事是你曾祖父当年定下的,我们作为晚辈,应当遵守长辈的意愿……」李大人试图与女儿讲理。
可李黛却不这样想,她冷笑一声,说道:「曾祖父是如此,祖父是如此,父亲是如此,为了所谓的一句承诺,就可以蹉跎姑母一生,姑母由着你糟蹋,可女儿却不愿意,高家的婚约是上一辈的事,与女儿何干?女儿为何要承受上一辈留下的苦果?更何况,祖母为了这门婚约蹉跎了一生,高家人真的不知道吗?就算一开始不知道,那么后来么?正所谓祸不及三代,高家长辈不能离开流放之地,与京都通信不便,可高家的晚辈呢?那么多年过去,难道他们就没有打听过?如今事隔多年再上门旧事重提,想要覆行当年的婚约,简直是可笑之极。」
「这,这……」李大人被女儿说得无言以对,高家人的行为确实是算不上光明磊落,可高家这些年也难,毕竟一个官宦人家沦落到流放之地,看重的嫡长子早早就夭折了,他们不愿意提起这门亲事也是人之常情,是人皆有私心,但这些不是李家背弃信义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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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一心想要完成先辈的遗愿,可想过,高家如今为何突然出现重提亲事?这其实又有什么缘故?不是女儿看不起高家,而是不管高家先祖当年有多么风光,如今也不过是罪臣之后,高家与李家的门庭相差太远,父亲确实高家此举并不是为了重新攀附上李家?」李黛一针见血地说道。
比起忠直的父亲,李黛年纪虽然小,却看得更透彻,她并-非是贪慕虚荣的女人,也不在意成亲后夫家的家境好不好,毕竟李家虽然没有多富贵,但给她准备的嫁妆已经够她花用一辈子了,可她厌恶的是高家人的存心不良,对于高家人的算计十分反感,高家人若是一片诚心,她或许还可以接受,可高家人将她当成攀附的棋子,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更何况,在知道自己身上有婚约后,她特意在私下让人去悄悄调查了高家的情况,却发现,高家现在的日子虽然算不上多好,但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可怜,在普通百姓的眼中,他们还算是高门大户,高家在边城扎了根,高家人在嫡长子去世后,为高家小儿子找了一个商户女,在亲家的帮助下,在边城站稳了脚跟,后来高家人开始了经商之路,这些年来也赚了不少钱,在边城开了十多家的店铺,在其他周边的城镇也有铺子,可以说高家还算过得不错。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商户影响的缘故,高家的家风十分不好,高家这一代的晚辈,早已经没有了先祖的风骨,高家第三代,男的是纨绔子弟,女的刁蛮任性,在边城的口碑极差。
尤其是那个与李黛有婚约的高大少爷,年纪轻轻就与家里的婢女胡闹,嫡妻还没进门,家里的通房妾室已经生了庶子庶女,如今膝下的庶子庶女都有三、四个了,只是因为怕被李家所知,毁了婚约,所以高家人平时不让那些妾室通房出现人面,更是从来没有让那些庶子庶女露过脸。
可高家隐瞒得再好,也经不起有心人的调查,李黛派去的人不过是略施小计,就将高家的事查得明明白白,包括高家大少爷不满足家里的妾室,还在外面养了个青楼女子的事。更荒唐的是,他还让那个青楼女子给他生了一儿一女。
一个这样行事荒谬,沉迷美色的纨绔之徒,李黛又怎会甘心嫁给他?因此为了摆脱这门婚约,一向乖巧的她,宁愿忤逆父亲,也要毁了这门亲事。
李黛知道自己父亲的性格太迂腐,婚约已经定下,哪怕父亲知道了高家大少爷的荒唐行为,也绝不会解除婚约做个背弃信义的小人,最后为了遵守诺言,还是会将她嫁过去,因此她在查到高家人的所作所为后,并没有告知父亲,而是与母亲说了,母女二人瞒着父亲,趁着宫里选秀的机会,将自己的名单送了上去。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李黛才向父亲坦白,可现在父亲就算知道了,米已成炊,就算父亲再生气,再愤怒,也已经无济于事。
第569章 挤兑
三天后。
今天是宫里选秀的日子,一大早各家参加选秀的贵女便已经梳洗装扮好,坐着马车前来宫门处,等待进宫。
在经过宫人的排查和核实后,贵女们顺利进宫。而更凑巧的是,何颜与李黛分到了同一处屋子,而陈香香则与另一个世家女住在一起。
这样的分配让何颜松了口气。李黛她不怎么熟悉,李大人是户部和尚,自己父亲是兵部尚书,虽然同是六部之首,二人在私底下关系也不错,但何颜却没有见过李黛,反而是对李家的堂姐妹比较熟悉。
但不管如何,对于何颜来说,只要对方不是世家女便好,她之前与那些出身世家的贵女闹得很不愉快,哪怕到现在,她也不愿意与她们有近距离接触。
「姐姐,我叫何颜,家父是兵部尚书。」何颜主动打招唿。
李黛微微一笑,说道:「我叫李黛,家父是户部尚书。」
「看姐姐比我年长些,我就叫你李姐姐吧。」何颜见李黛态度和善,顿时喜笑颜开,高兴得不行。
「何妹妹客气了。」李黛看着何颜单纯的笑容,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一些。
「李姐姐是为什么参加选秀啊?是因为刚好遇到名额吗?」何颜有点好奇地问道。
「算是吧。」对于自己家里的事,李黛不想多说。毕竟她曾经有过婚约的事,是绝对不能说出去的。
「啊?那李姐姐和我一样。」何颜皱了皱鼻子,郁闷地说道:「我也是,家里就我一个嫡女,正好遇到宫里选秀,所以不能不参加。」
「何妹妹不愿意进宫吗?」看着一脸闷闷不乐的何颜,李黛觉得有些意外,她觉得何颜性子有点单纯坦率,毕竟参加选秀的秀女大多是抱着往上爬的目的进宫的,她也不知道何颜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在与她演戏。
「如果可以,我还是不想进宫参加选秀的。」何颜并没有觉得这些有什么不好说的,她皱了皱秀眉,说道:「但因为是家里唯一的嫡女,选秀无法避免,不过爹爹已经答应了,他会向太后娘娘求情,待选秀结束后,就会放我出宫。」
说到这里,何颜又高兴起来,小脸上也重新有了笑容。
「原来是这样。」李黛有些惊讶地看着何颜,羡慕地说道:「看来你爹爹很宠你。」
能够送家里女儿进宫参加选秀的人家,大多都是希望家里出一个嫔妃,若是日后得宠,生下皇子,就会母凭子贵,一步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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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何颜这样盼着女儿不要进]宫,甚至会去向太后娘娘求情的,是真的不多。这是真心看重自己的女儿,希望她能够过得好的,才会这样做。
「爹娘都对我很好。」何颜作为家里最小的女儿,又是唯一的女儿,从小就受尽了家人的宠爱,哪怕是新进门不久的嫂子也对她好得很。
「李姐姐呢?李姐姐以后是要进宫吗?」何颜好奇地问道。
「若是被选上的话,我是要进宫的。」李黛脸色淡淡的,秀丽的脸上有点轻愁,其实在私心里,她十分羡慕何颜有一个如此爱护她的父亲,可她与何颜不一样,她参加选秀是自己的选择,她是希望可以进]宫的。
只有进了宫,她才能够摆脱与高家的婚约,而她的父亲便不能再左右她的亲事。
比起嫁给纨绔的高家大少爷,李黛宁愿被困在宫墙里一辈子。
更何况当今天子年轻俊美,又是个洁身自好的,听说现在身边连调教宫人都没有,哪怕日后也是后宫嫔妃三宫六院,但也比那高大少爷来得好。
「是这样啊。」何颜若有所思,但她只是性子单纯了一些,并不是愚蠢,因此她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自己不愿意进宫是她自己的事,并不代表人人都会像她一样,前来参加选秀的秀女,大多是希望自己能够进宫的,因此李黛想要进宫也是十分正常的事。
何颜对李黛的观感不错,心里也为她觉得惋惜,可却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只是笑了笑,岔开了这个话题。
这边何颜与李黛聊得越来越融洽,而另一边,李香香却闹得有点不愉快。
与她同住的是个世家女不错,她们也认识的不错,可同为世家出身的她们,关系却说不上好。
原因很简单,与她同住在一个屋子的贵女是罗家最小的嫡出女儿,因为姐姐陈灵灵,这些年来陈家与罗家虽然明面上没有翻脸,但私底里却和仇人差不多了。
罗家嫌弃陈家的女儿没有规矩公然顶撞婆婆,对丈夫不贤,更是在嫁了人之后,私自回娘家居住,不将婆家放在眼里,而陈家却觉得罗家苛待了自己的女儿,在正室进门前,就让妾室怀了孩子,还有作为婆婆的罗夫人更是偏袒自己娘家的侄女,处处刁难自己的媳妇,现在弄得女儿明明有了夫家,却不得不委身娘家,受尽了闲言闲语。
总之两家已经不復先前的友好,这门亲事带来的不是利益,而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亏本买卖。
因着双方长辈的缘故,晚辈们的关系自然是好不到哪儿去,因此罗家嫡女在看到与自己同住一屋的人是陈香香后,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甚至叫来与自己关系好的秀女,一同奚落陈香香。
「陈香香,就你家那样的名声,你还有脸进宫选秀,要是我,有那样一个名声狼藉的姐姐,我早就不敢见人了。」罗玉华看着陈香香鄙夷地说道。
「可不是么,有的人呀,就是没有自知之明,自己家里是什么名声难道还不知道吗?还好意思来参加选秀。」另一个与罗玉华关系要好的世家女也不屑地说道。
「要我说,陈姐姐应该早早在宫外为自己找一门好亲事才是,进宫选秀,不是误了自己的时间吗?」又一个贵女掩嘴笑道。
陈香香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挤兑得脸色难看之极,她心里暗恨姐姐陈灵灵拖累了自己,脸上却不得不故作镇定地冷笑道:「我怎么样,用不着你们说,大家都是进宫选秀的秀女,你们还是管好自己罢!」
第570章 妾生
「哎呀,瞧你说的,我们这是关心你呢,就你这样的名声,你肯定是选不上的,到时候被赶出宫去,那多没面子啊,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罗玉华笑道。
「罗姐姐说得对,能进宫的秀女都必须身世清白,名声不错的,依我看,陈姐姐身世倒是没有问题,可这名声嘛,就有点……」这贵女说着,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
「哎呀,你们说什么呢,其实香香姐姐也是被连累了……」罗玉华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在帮陈香香说话,可话到这里,她却话音一转,嘲笑道:「可谁让她有这么一个糟心的姐姐呢?这事呀,都是人作的,与别人无关。香香姐姐若是要怪,就怪自己的姐姐好了!」
「罗玉华,你到底会不会说话?若是不会,就回去好好学学!」无缘无故被针对,被挤兑,陈香香也恼了,冷冷地说道:「什么你姐姐,你可别忘了,我姐姐也是你的亲嫂子,你[对待自己的亲嫂子就是这样的态度吗?你的规矩呢?」
罗玉华冷笑道:「什么嫂子?我们家可没有认她,一个长期住在娘家的儿媳妇,算什么东西?」
在母亲影响下,罗玉华对陈灵灵这个嫂子厌恶之极,更何况当初陈灵灵在罗家的时候气焰嚣张得很,对她这个小姑子也不好,若是光这样也就算了,陈灵灵还数次刁难她,让小小年纪的她受了不少委屈。
「你罗家若是不想认媳妇,可以给一封休书啊?这样拖着算什么?」陈香香冷笑着反驳:「没有休书,也没有和离,这说破天去,我姐姐也还是你们罗家正儿八经的媳妇,你们罗家就算想要不识也不成!」
「你!」罗玉华顿时气结,因为陈香香说的是事实,罗家再瞧不上陈灵灵,但在没有休弃和和离之前,陈灵灵就是罗家的儿媳妇,是哥哥正儿八经迎娶回来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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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灵灵不管不顾私自回娘家居住后,罗夫人也不是没有想过让儿子休了这个媳妇,可一来罗家与陈家是世交,又是同盟,不好贸然撕破脸,二来哥哥也不愿意写休书,因此这事便不了了之,就这样拖了下来。
「我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陈香香冷冷地看着与罗玉华站在一起的贵女:「你们口口声声拿我名声说事,却忘了罗家的名声也好不到哪儿去,有一个如此恶毒挑唆儿子宠妾灭妻的当家夫人,罗家教出来的女儿能好到那儿去?你们跟着罗玉华,可小心点,不要被她连累了!」
几个贵女还真被吓到了,互相对看了一眼,下意识地远离了罗玉华几步。
罗玉华见此,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怒道:「陈香香,你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挑拨离间,我罗家怎么就是宠妾灭妻了?过去我哥哥对陈灵灵不好吗?可她呢?她是怎么对我哥哥的?爱理不理,常常一副高高在上的脸孔,好像所有人都欠她的,谁愿意天天对着一副臭脸讨好?」
「嫡妻还没过门就先纳了贵妾,甚至还让贵妾怀了孩子,这难道还不是宠妾灭妻吗?」陈香香冷笑道:「我姐姐就算不好,也是名正言顺的正妻,是罗家未来的当家主母,可罗家是怎么对她的?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处处为难自己的媳妇,这就是罗家的家风,这也难怪,毕竟罗夫人自己就是妾室出身,自然会偏袒妾室!」
「你,你给我住口!」罗玉华被气得胸脯起伏,恨不得扑过去撕了陈香香的嘴。
罗夫人是妾室扶正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但对罗家兄妹来说,却是一件十分难堪的事,毕竟他们的生母原来只是一个妾室,只是因为正室早死,又没有留下子嗣,所以才被扶正罢了!
哪怕现在罗夫人已经被扶正多年,他们也已经长大了,可却始终,抹不去他们曾经是妾生子的事实。若是罗家正室有子嗣活着,他们现在就是庶出,庶出的永远比嫡出的低人一等。
「怎么?不高兴了?可惜我说的是事实,你就算不高兴,也只能给我憋着!」陈香香不屑地说道。
其他的世家女也就罢了,嘲讽几句她也就忍了,毕竟家里有个闹腾的姐姐,陈家的名声不好也是事实,可罗玉华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妾室生的,只是运气好才成了嫡出罢了,这也改变不了她是妾生子的事实。
罗玉华被怼得哑口无言,明明被气得要死,却说不出话来,那些与罗玉华关系要好的贵女们此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匆匆地扔下一句有事,纷纷告辞离去。
看着平日里关系十分要好的姐妹们离去,罗玉华又气又恼,她恨恨地瞪了陈香香一眼,咬牙道:「陈香香,你给我等着!」
陈香香这时已经躺回床上,看也不看罗玉华一眼,二人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罗玉华若是要闹事,她也不是吃素的。
陈香香和罗玉华几人闹了一场,自以为这事算是过去了,准备好好为接下来的选秀做准备,却不知,从她们进宫开始,她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
很快就有人将[她们的一举一动送到了凌欢的手里。
凌欢看了看下面送来的资料,然后随手将手里的纸张放下,冷笑道:「这些世家女真是不让人省心,才进宫就开始拉帮结派勾心斗角了。」
「主子会选这些世家女进宫吗?」叶兰好奇地问道。
「宫里需要的是安分守己的嫔妃,像她们这样闹腾的并不合适。」凌欢轻描淡写地说道。
「可是……」叶兰有些担心,世家现在虽然没有过去风光了,可在朝中的势力仍然不小,若是不让世家女进宫,恐怕会引来世家的不满。
「世家女还是要选的,但要选哪个,哀家还得好好斟酌一番,至于那陈罗两家,就不必了。
」凌欢淡淡地说道。
完全阻止世家女进宫,这个想法并不太现实,毕竟在没有彻底剷除世家之前,在打压之下,偶尔也得安抚一下,免得那些世家狗急跳墙,在朝堂上闹出什么夭蛾子来。
第571章 驳回
在平定了叛军后,朝堂上已经逐渐安稳,世家虽然仍然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但在多年的打压下,也已经收敛了许多。
凌欢也知道,想要对付世家,只能慢慢来,因为这些世家已经存在千年之久,他们之间已经建立起一个巨大的利益网,互相联姻,世代如此,可以说,所有的世家都是共同进退的体系,想要彻底将他们剷除,只能一步一步慢慢地削弱他们手中的权利,再慢慢瓦解分离他们,直到铁板一块的世家因为各自利益成了一盆散沙,最后才能够一举将他们剷除。
因此这次宫里选秀,世家女进宫是无可避免的,至于人选么,凌欢已经有了一个大概。
她不会选出身高贵的正统世家女进宫,那样会更助长了世家的气焰,她想要在攀附世家的那些小官员里选出两个进宫人选。
这些人虽然攀附世家,与世家也有姻亲关系,但他们官职低微,在朝中说不上什么话,在世家里也没有什么话语权,这样的人家的女儿,正合适。
「主子,兵部尚书在慈仁宫外求见。」容萱走进来禀报导。
「何贊?他来干什么?」凌欢觉得有些惊讶,虽然皇后的人选已经定下是何家女,可此事只有她和旭儿知道,如今选秀才刚刚开始,何贊怎么会来慈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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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欢对兵部尚书何贊的印象不错,何贊是个为官正直,对朝廷忠心耿耿却脾气火爆的人,常常在朝堂一言不合,就与其他大臣吵得不可开交,尤其是与世家水火不融,算是保皇派里最讨厌世家的人了。
她虽然是摄政太后,但她居住的地方是后宫,而因为某些原因,六部之首以上的宫员是有资格进宫求见的,但依何贊的性格,他轻易不会踏足后宫才对,到底是什么事,让他来慈仁宫找她?
「何大人说是有事要求见娘娘,至于到底是何事,何大人并没有说。」何贊是六部之首,是朝中一品大员,容萱是没有资格盘查他的。
「哀家知道了,你去引他进来。」凌欢站起来,淡淡地说道。
容萱走了出去,;不到片刻,便带着何贊进了大殿。
「臣见过太后娘娘。」何贊看到坐在主位上的凌欢,急忙行礼。
「何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凌欢对这个忠直的臣子还是比较看重的,因此态度十分亲和。
「谢太后娘娘。」何贊十分恭敬地行了礼,这才站了起来。
「何大人前来找哀家,可是有什么事?凌欢问道。
「臣确实是有点事想要麻烦太后娘娘。」何贊虽然答应了妻女进宫求情,可性格正直一向不屑徇私的他,还是觉得有点难为情,但话已经出口,他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小女何颜年幼顽劣,性子单纯不谙世事,因此臣想向太后娘娘求个恩典,看能不能在选秀过后,放小女出宫另行婚嫁……」
「哦?何大人不愿意送女儿进宫?」凌欢神色淡淡的,虽然她能够理解何贊爱女心切,但任谁自己的亲儿子被嫌弃,也高兴不起来。
「太后娘娘明鑑,并非是臣不愿,而是以小女的性格实在是不合适后宫……」何贊硬着头皮说道。
「那何大人认为什么样的女子才合适后宫?还是何大人并不相信哀家和皇帝能够护住何小姐?」凌欢挑了挑眉,淡淡地说道。
「这……,太后娘娘明鑑,臣并非是这个意思……」何贊急忙解释。
「那你是什么意思?皇帝初次选妃,作为六部之首,你应该知道,按规矩,你家有适龄的嫡女,就必须要送进宫选秀,至于选秀结果,目前还没有出来,但任何人都不得插手此事,你可明白?」凌欢神色冷淡地说道。
旭儿看中何家女,甚至想要册封她为后,可显然何家女并不愿意进宫,否则以何贊的性格,他是断然不会做出如此徇私之事,如今他来慈仁宫,极有可能是因为家中妻女的恳求。
何贊虽然脾气不好,但却不是个愚蠢的人,否则也不会成为六部之首的兵部尚书,何贊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一言不合就与人开撕,实质却是一个极会察言观色的人,此刻他觉察到凌欢的态度冷淡,心中顿时一惊,暗暗觉得不妙。
他急忙跪下,说道:「太后娘娘说得是,是臣鲁莽了,臣只是一时煳涂,还请太后娘娘见谅。」
「何大人起来罢。」看着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地赔礼的何贊,凌欢心中的怒气消了不少,语气也缓和了下来:「选秀是大事,尤其是皇帝第一次选秀,因此除了皇帝,就算是哀家也不方便插手此事,因此今日你所求之事,哀家不能答应你。」
「是。」本就是自己坏了规矩,何贊除了答应,还能说什么?
「不过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你又怎么知道,这对何家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凌欢淡淡地说道:「至于何姑娘虽然单纯了些,但却是个好姑娘,到时候哀家再慢慢教导便是了。」
听了凌欢的话,何贊心里一惊,如果之前他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自己的女儿不会被选中的他,现在却是连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以太后娘娘的为人,既然能够对他说出这一番话来,显然是已经选中了女儿。
想到家中满心期待的妻子,和在宫中等候他消息的女儿,何贊只觉得心情十分沉重。
他并非是攀龙附凤的人,也不愿意牺牲自己的儿女来换取利益,可世事无常,哪怕他贵为]六部之首,在朝中位高权重,也不能事事如愿。
「何大人先回去罢,在家中静候消便是了。」凌欢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进了内殿。
何贊无奈,只得心事重重地离开了慈仁宫。
这次朝中权贵送进宫参加选秀的秀女不少,他虽然是一品官,但品级比他高的人也有不少,他自认为何家算不上什么重臣,想来这个小小的要求太后娘娘应该不会拒绝,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太后娘娘直接回绝了他的请求,还让他回去等消息。
第572章 皇后
等消息意味着什么,何贊心里十分明白,这也就是说,自家女儿已经被选中,女儿进宫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只等册封圣旨下来,就要进宫了。
想到自己捧在手心,好不容易才养大的小闺女就要进宫,何贊心里愁得不行。
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女儿因为在家里人的宠爱中长大,性格有些天真,是个简单纯良的小姑娘,这样的性格并不合适复杂的后宫生活。
可现在木已成舟,那怕何贊再为女儿担心,再不情意,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今太后娘娘和皇上看上了何家女儿,是他们的福分,容不得置疑。
走出慈仁宫,看着外面灿烂的阳光,何贊无奈地嘆了一口气,事情搞砸了,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向妻子交代呢,想到最近特别爱闹小性子的妻子和老母亲,何贊只觉得头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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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的何颜却不知道父亲的烦恼,又不知道她的期望已经落空,她私心里认为,父亲会将此事办妥,因此她是一点儿也不担心。
小姑娘活泼开朗,心里又没有压力,因此开开心心的,很快就和同居一屋的李黛熟悉了起来,二人的关系已经由一开始的客套戒备,成了如今亲密无间的好姐妹。
何颜单纯天真,李黛性格稳重成熟,二人的性格互补,相处起来都十分顺心,二人相处的时间越久,越是喜欢对方的性格。
最难得的是李黛,虽然比何颜稳重成熟,但却没有什么坏的心思,也不会嫉妒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因此她像个大姐姐一般照顾着她。
而何颜则是觉得李黛是个细心又温柔的好姐姐,不会嫌弃她粗鲁,对她自幼习武的事也不会像其他贵女那般大惊小怪,反而十分羡慕她可以从小习武。
何家是武将世家,李家却是标准的文人清流,李黛自幼就在各种严苛的规矩中长大,她熟读女则女诫,一切出格的事都不能做,甚至连出门都要带着斗笠,更不要说是习武了。
因此对于在宠爱中长大,活得自由自在的何颜,李黛心里是十分羡慕的。
但人各有命,她虽然羡慕,却不嫉妒,与其如何颜般单纯天真,她宁愿自己活得更明白,更透切一些,这样至少在后宫里日子不会太难过。
何颜自然是不知道李黛的想法,她是个待不住的性子,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后,就想要出去逛逛,她邀请了李黛一同出去,可李黛却拒绝了。
与进过几次宫的何颜不一样,如果说何颜对皇宫还算熟悉,那么皇宫对于李黛来说,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再加上现在大批秀女进宫,宫里到处都是人,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矛盾,这次的选秀对李黛来说,十分重要,她不想招惹麻烦,因此她宁愿就在屋子里待着。
被李黛拒绝,何颜有些失落,但她很快就高兴了起来,她几次进宫,对皇宫的布局也知道一些,更知道她现在所在的储秀宫距离她遇到阿旭的梅林并不远,她想去梅林,看能不能见到阿旭。
何颜是个性格干脆利落的人,她单纯天真,但性子却并不扭捏,既然想去见阿旭,她自然也不再迟疑,在与李黛告别后,便自己一个人往梅林的方向走去。
真正的选秀要明天才开始,今天是让秀女们好好休息,并让她们适应后宫的时间,因此外面的花园里有很多秀女出来游玩,她们或三五成群在一起聊天,或独自一人在赏花,因此何颜出现在这里,并没有十分显眼,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她。
何颜脚步轻快地离开了花园,往不远处的梅林走去。
在梅林的周围,也有不少秀女,何颜与她们不熟,因此也没有打招唿,她只是按着记忆,往上次遇到阿旭的地方走去。
其实她对阿旭的身份一无所知,她只是懵懵懂懂地对那个俊美的少年很有好感,想要再次见到他。
何颜很快就来到了当初遇到阿旭的地方,可让她觉得失望的是,她并没有在这里看到阿旭。
看着空无一人的梅林,何颜有点闷闷不乐,郁闷地折了一根树枝蹲在一棵梅树下画圈圈。
「你在干什么?」就在何颜觉得无聊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了少年温润的声音。
「阿旭!」何颜抬起头,惊喜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你是来找我的吗?」看着少女脸上灿烂明艷的笑容,秦旭清冷的眉眼柔和了下来。
「嗯,我是来找你的。」何颜十分老实地点头说道:「我进宫选秀了,所以想来见见你……」
「阿颜参加选秀了,觉得开心吗?」秦旭走过来在何颜身边坐下,问道。
「不开心,我不想进宫。」何颜闷闷不乐地说道。
「为什么?进宫不好吗?皇上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会对你好的。」秦旭语气诚恳地劝道。
「可我都不认识皇上,也不想进宫。」何颜嘟着嘴说道:「如果我进了宫,就再也见不到阿旭啦……」
「你……」秦旭一怔,他想要说,你进了宫才可以常常见到我,可是看着眼前单纯的少女,他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阿旭,你是宫里的侍卫吗?皇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听爹爹说,皇上和太后娘娘长得十分相像,是吗?」何颜只是远远见过一次太后娘娘,在她的印象里,太后娘娘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嗯,皇上确实长得像太后娘娘。」秦旭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阿颜,其实皇上很好的,他,他会对你好……」
「可我不想做嫔妃……」何颜嘆了口气,说道:「很多秀女都想被选中,进宫做妃子,可成为皇上的妃子有什么好呢?每天面对的都是一群勾心斗角的女人,这样的日子很苦的……」
「那,皇后呢?」秦旭问道:「做皇后就是宫里的主人,那些妃子你想见就见,不愿意见就不见,这样不好吗?」
「我怎么会成为皇后?」何颜笑了,摆了摆手说道:「我不合适做皇后的,皇后需要母仪天下,遵守的规矩可多了,像李姐姐这样的人成为皇后才合适,我怎么可能会是皇后呢?」
「李姐姐?」秦旭皱了皱眉。
第573章 放手
「嗯,李姐姐是李大人家的嫡女,她可厉害啦……」何颜叭叭地说了她和李黛认识的经过,末了说道:「李姐姐可温柔了,她是想要进宫的,如果李姐姐能做皇后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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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颜想她做皇后?」秦旭皱眉:「阿颜自己不想吗?皇后是嫡妻,日后母仪天下,生的孩子也是嫡子。」
「我才不要进宫呢!」何颜撅着嘴说道:「我只希望这辈子可以和爹娘那般,一辈子白头偕老……」说到这里,何颜有点害羞,但她仍然鼓起勇气说道:「阿旭觉得这样好吗?」
「我……」秦旭一时语塞,他突然明白何颜的意思了,少女不仍然进宫,是因为不愿意与更多的女人同一个夫君,可他却做不到……
「阿旭怎么了?难道阿旭觉得我说错了吗?」自己的说法没有得到阿旭的认同,何颜有点不高兴。
「阿颜可以和我说说,为什么吗?如果他喜欢的是你,但他却有苦衷,不得不纳妾呢?这样阿颜还会喜欢他接受他吗?」秦旭看着眼前的少女,轻声问道。
何颜垂着头闷闷不乐地说道:「爱都是唯一的,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又怎会允许其他人出现在他们之间呢?除非那不是真的爱,所以才找的藉口罢了!「
秦旭静静地看何颜,过了好一会儿,才沙哑着声音问道:「这就是阿颜不愿意进宫的原因吗?可是阿颜是秀女,若是被选上了怎么办呢?」
「对呀,皇上可是有三宫六院呢,别说现在,每三年选一次秀,以后进宫的妃子更多,我才不想进宫呢!」何颜皱了皱秀眉,但很快又高兴了起来:「我虽然要参加选秀,但阿旭放心,爹爹已经答应我,去找太后娘娘求情了,到时候选秀结束,我就可以出宫啦。」
秦旭看着一脸期盼的少女,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忍不住说道:「阿颜,你告诉我,如果我是皇上,你愿意为了我进宫吗?」
「阿旭在说什么呢?你怎么可能是皇上……」何颜笑了,她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你可别逗我啦,这一点也不可笑。」
「如果我说,这都是真的呢。」秦旭一瞬不瞬地看着何颜。
小少女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僵硬,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俊美的少年,结结巴巴地说道:「阿旭是在和我开玩笑对吗?你、你怎么可能是……」
「为什么不能是我?」秦旭嘆了口气,说道:「在宫里遇到我,阿颜难道从来没有想过我是谁吗?」
何颜愣住了,她抓住秀帕的手有些颤抖。
她是真的没有想过,阿旭会是皇上,在她的心里,皇上虽然年轻,但却是个大忙人,怎么会有时间来这个梅林呢?她遇到阿旭后,心里只认为他是在宫里当值的侍卫,因为阿旭对她态度很好,还安慰她,一点架子也没有,这样一个温柔善解人意的少年,怎么会是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皇上?
「所以……阿、阿旭真的是皇上吗?」何颜颤抖着声音问道。
「我是,阿颜,你会为了我进宫吗?」秦旭有些紧张地说道:「我可以给你皇后之位,虽然给不了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我会对你好的……」
何颜沉默了片刻,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摇了摇头,说道:「对不起,阿旭,我不想进宫……」
秦旭很失望,他轻声说道:「我知道了。」
说完,秦旭站起来,说道:「天色不早了,阿颜早点回去罢。」
说完少年头也不回地往梅林深处走去,何颜看着少年有些落寞的背影,心里突然有些涩涩的痛,她张了张口想要喊住少年,可终究还是没有喊出声。
少年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梅林中,何颜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慈仁宫。
容萱走进来说道:「主子,皇上来了。」
「旭儿这个时候怎么来了?」凌欢放下手中的书籍,有些惊讶。
「儿臣有点事想要和母后谈谈。」不等容萱回答,秦旭便走了进来。
容萱几人急忙识趣地退下去,秦旭走过来坐下,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母后,皇后的人选,还是换成李家的女儿罢。」
「旭儿不是喜欢何家女儿吗?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凌欢皱眉,选后可不是儿戏,既然已经决定了,为什么突然要改?
「儿臣不想强人所难。」秦旭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母后说得对,何姑娘虽然不错,但她的性子天真无邪,确实并不合适为后,李姑娘沉稳内敛,比何姑娘更合适一些。」
「那何姑娘呢?阿旭想要怎么办?封妃吗?」凌欢心里是属意李姑娘的,可儿子喜欢的是何家的姑娘,她也不愿意儿子娶自己不喜欢的人为后,因此才会同意立何家姑娘为后。
「待选秀过后……」秦旭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就放她出宫另行婚嫁罢!」
听了儿子的话,凌欢有些惊讶,同时心里也明白了儿子的意思,:「旭儿,你与何姑娘见面了吗?」
秦旭点了点头,有些苦涩地说道:「何姑娘不愿意进宫,她嚮往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感情,这些儿臣给不了她,儿臣喜欢的是她的这份天真无邪,儿臣不想看到她以后过得不开心……」
他不愿意看着那个单纯可爱的少女在后宫中凋零,更不愿意他与何颜成为一对怨偶。
他不想成为父皇那样的人,因为母后是被迫进宫的,这些年来母后从来没有真正开心过,直到遇到宁太辅才算是遇到了真心爱她的人,母后才真正打开心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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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他不懂感情,一直认为父皇和母后是真心相爱的,待到长大后,回想起过去父皇和母后相处的种种,他才明白,母后并不爱父皇,母后在父皇面前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他不想自己和父皇一样,活在女人编织的,虚假的情网里。
若是如此,他宁愿一开始就放手。
第574章 两难
凌欢突然有点心疼儿子,对何颜也有了一丝不喜,可她也知道感情这东西勉强不来,既然儿子自己选择放手,那么她也不必勉强,她抚了抚儿子的脸,嘆了口气说道:「旭儿长大了。」
「母后……」随着年纪增长,秦旭已经很久没有与母后这样亲密了,现在突然被扶脸,不由有点羞涩。
「旭儿这样做,母后很欣慰,只是,旭儿是真的决定了吗?确定要立李家女儿为后?」凌欢问道。
「儿臣决定了。」秦旭说道。
他的皇帝,不需要太多的儿女情长,就这样罢。李姑娘心智成熟稳重,确实可以担起一国之后的担子。
「好。」凌欢没有再劝,无论是何贊的求情,还是何姑娘的拒绝,这些都足够她放弃何家姑娘了。
更何况,她也是过来人,小姑娘有自己的心思,实在是不能勉强,她是希望儿子有一个真心相待的人,但并不希望儿子日后为情所困。
何姑娘天真跳脱,确实是不怎么合适宫廷生活,同时这样的性格,也压不住后宫的嫔妃。
本来她想着,既然儿子喜欢,她以后就慢慢教导她,如今既然儿子主动放弃,那么她也就不必费这个心了。
储秀宫。
李黛并不知道何颜只是出去一趟,中宫皇后的人选就被换了,她看到何颜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何妹妹,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么?」
何颜听了这话,一下就红了眼圈,她强忍住泪水,哽咽着说道:「李姐姐,我不想进宫,怎么办?」
李黛以为她是想家了,便安慰道:「何妹妹不是说等选秀结束了,便可以出宫了么?只要再忍耐两天,到时候何妹妹就能够回家了……」
何颜听了这话,不但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掉起了金豆子,她哽咽着说道:「可是阿旭在宫里……」
李黛心一惊,急忙说道:「何妹妹慎言……」
何颜却听不下去,她哭着说道:「我喜欢阿旭,可他却不能只有我一个,李姐姐,我该怎么办?」
「阿旭?他、他是你喜欢的人吗?他在宫里?」李黛有点好奇地问道,同时心里也有点惊疑。
李黛是个心思慎密的人,在确定进宫选秀后,她就在私下里暗暗打听一些消息,因此她在哥哥口中得知,当今皇上比她小一岁,是个长相俊美的少年,更重要的是,当今皇上的名讳就是一个旭字,如此说来,何颜喜欢的人会不会就是皇上?
「阿旭他、他不能出宫,可是、可是我也不想进宫……」何颜终究还是有点理智的,知道不能泄露秦旭的身份。
可李黛听了此话,却更加认定了自己的猜测,她看着哭得伤心的何颜,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她心里却已经大约猜到,何颜之前应该是认识皇上,或者说,他们见过面,皇上喜欢何颜,何颜也喜欢皇上,可何颜不愿意进宫,而皇上也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所以才会如此难过……
「那妹妹有没有想过进宫呢?」李黛问道。
何颜止住哭泣,她沉思了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哪怕是为了阿旭,我还是不愿意进宫,爹娘祖母十分疼爱我,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若是进了宫,我就不能常常见到他们了……」
比起爱情,何颜更嚮往的是亲情和自由,她喜欢阿旭,可却不愿意为他困在后宫里,更重要的是,她无法接受自己的丈夫有其他的女人,那怕那个人是李姐姐也不行。
「是这样吗?」李黛若有所思。
「李姐姐,你是一定要进宫吗?」何颜问道。
「我是想进宫的。」李黛仿佛没有看到何颜脸上复杂的表情,淡淡地笑道:「参加选秀,不就是为了进宫吗?更何况皇上年轻有为,又长得俊美,我自然是想要留在宫里的。」
「那姐姐不会觉得难受吗?如果,我说如果,姐姐看到皇上宠爱别的妃子,不会难过吗?」何颜有些不解地追问道。
「为什么要难过?皇上不可能只有一个妃子不是吗?」李黛嘆了口气,说道:「别说皇上,就是宫外的大户人家,又有几个是没有纳妾的?从小学习的女德女诫表示告诉我们,不要善妒吗?」
谁会真的不在意自己的丈夫有别的女人呢?只是世情如此,作为女人不得不接受罢了!
何颜与她不一样,她在参加选秀之后,就没有别的退路,可何颜却有着一心盼望她顺利出宫的家人,她希望自己被选上,留在宫里,只是不愿意自己被迫嫁去高家罢了!
虽说如此,但是人都有私心的,既然决定了进宫,那么皇上就是她未来的丈夫,若是可以,她还是希望何颜不要进宫。
一来是何颜的性格并不合适后宫,二来,她不希望自己日后多一个与皇上两情相悦的情敌。
她很喜欢何颜,她不希望自己日后因为皇上而失去一个好朋友。
「可是、可是……」何颜咬了咬唇,红着眼睛说道:「李姐姐,我做不到的,我只要想到阿旭以后还有别的女人,我心里就难受,那样我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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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别进宫了,何妹妹,善妒的女人在宫里活不久的,你更合适宫外的广阔天空。」李黛认真地说道。
何颜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说道:「姐姐猜到了是吗?所以姐姐不愿意我进宫。」
「是。」李黛没有否认,说道:「我确实不愿意你进宫,但不是因为嫉妒,而是因为不想失去你这个好友,妹妹,你认真想一想,你觉得你进宫之后真的会开心吗?你是否可以做到,为了爱情而牺牲一切?如果你能做到,那你可以选择进宫成全自己的爱情,如果你无法做到,姐姐劝你别进宫,因为那样会让你变得面目全非,而你最后或许还会失去你最为看重的爱情。」
何颜听了这一番话,一下子愣住了,她想了想,发现自己确实是做不到。虽然阿旭说了,会给她皇后之位,可他还有别的妃子,断然做不到独宠她一个人,而她身为皇后,必须表现得事事大度,如此才能能够母仪天下,可她能做到吗?面对其他嫔妃的挑衅,后宫每日的勾心斗角,她真的应付得了吗?
她不能。也做不到。
第575章 珠花
看着何颜若有所思的模样,杨黛没有说话,只留下她安静地思考着,自己则回床上休息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何颜起来梳洗,本来天真活泼的小姑娘沉默了许多,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
李黛看着双眸红肿,一脸忧郁的何颜,心里嘆了口气。
何颜家世好,是家里人万千宠爱之下长大的,性格天真烂漫,这样的女孩子极容易得到青涩少年的心,皇上会被她吸引也是正常。
只是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却不能走到最后,或者说,他们的未来并不被人看好。
何颜性格单纯敏感,一心只有情爱,却没有大局观,这样的小性子很难撑起后宫之主的担子,而皇上,她虽然没有见过,但也听哥哥和父亲说过,那是一个勤政爱民又极为自律的好皇帝。
一个自律顾全大局的皇帝,註定了不会不顾一切的倾其所有去爱一个女人,而何颜要的却是唯一,如此一来,二人日后註定了会越走越远,后宫嫔妃那么多,各怀心思,像何颜这样的性格,别人只要略施小计,就能够轻易离间他们的感情,到时候,他们本就薄弱的爱情,在最后还能剩下什么?
可李黛虽然有私心,但却没有什么坏心思,看在相交一场的份上,她希望何颜能够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进宫,进了宫,她是否能够坚定到底。
互相相爱的人,却不能互相信任,这是人间最大的悲剧。
一夜过去,选秀正式开始。
在经过宫人细心的检查后,淘汰了一部分不合格的秀女,剩下秀女不是身材容貌极为出色的,就是家世不错的,三品以上大臣家的女儿基本都留了下来。
这次前来参加选秀的人有二百多人,第一关淘汰了七十多人,现在留下来的还有一百五十人。
而李黛和何颜都留了下来,二人的身世差不多,家里的父亲也都是六部之首,因此她们只有走到最后一关,才会知道自己的去留。
这是秦旭登基后的第一次选秀,但无论是凌欢还是秦旭,都不准备留下太多的嫔妃,基本的人选凌欢已经有了大概,如今也不过是走个过程罢了。
第二次选秀是比才艺,李黛因为一手好字,还有出色的诗词夺了第一,何颜琴棋书画平平无奇,但她嗓子好,歌声悦耳动天,因此也被留了下来。
第二次比较严格,直接淘汰了一百多人,最后留下来真正参加选秀的只有三十人。
这三十人中,个个都是容貌才艺十分出色的贵女,除了李黛和何颜,还有陈香香和罗玉珠等人。
站在殿外等待召见的贵女们都十分兴奋,这次是选秀的最后一关,也是她们可以真正见到皇上的唯一的机会。
在一群兴奋跃跃欲试的贵女中,何颜和李黛十分显眼,何颜脸带哀愁,似是心事重重,而李黛则是太过安静,她脸上表情淡然,既没有哀愁也没有别的贵女那么兴奋,她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
随着第一批秀女被传召,众人顿时紧张了起来],哪怕是一向水火不容的陈香香和罗玉珠此刻都不再拌嘴,而是安静了下来。
很快,第一批秀女出来了,进去五个人,被选中的只有一个,那是张阁老的嫡孙女,只有她手上拿着一朵代表中选的珠花,而且面带笑容,而其他秀女则是垂头丧气,有的甚至红了眼眶。
随着一批又一批的秀女进殿,被淘汰的秀女也越来越多,最后人人都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宣,户部尚书李城之女李黛,兵部尚书何贊之女何颜……」
耳中传来了传唤太监的叫声,何颜浑身一颤,脸色在瞬间苍白下去。李黛则是深吸了一口,缓缓向大殿走去。
大殿上,秦旭和凌欢二人坐在高位上,看着排成一排的秀女缓步进殿。
何颜垂着头,这一刻,她几乎不敢看秦旭,而比起动作有点僵硬的何颜,李黛就显得自然多了,她面含微笑,行云流水般行了礼。
秦旭看到何颜,目光微微顿了一下,却在下一刻转移了视线,将目光落在李黛身上。
他看到李黛,心里有些讶然,因为李黛表现得太镇定了,完全没有其他秀女的含羞带怯和第一次面圣的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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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子,若不是心思太深沉,就是心不在他身上,对于李黛,秦旭心里隐隐有些不喜,但比起其他秀女,李黛也确实是出色了许多,无论是身世,容貌还是规矩都无可挑剔。
除了内心深处的那一点不喜,秦旭不得不承认,母后的眼光确实是比自己要好得多,比起青涩,性格单纯的何颜,稳重的李黛显然更合适后宫之主的位置。
既然儿子已经放弃何颜,准备让何家女出宫,凌欢自然也不会将心思放在她身上,她只是看了何颜一眼,便越过她看向李黛,看着规矩极好, 表现得可圈可点的李黛,凌欢却觉得这个儿媳妇十分顺眼。
她对李黛十分满意,唯一有点担忧的是儿子不喜欢对方。因此她将目光看向秦旭,询问儿子的意见。
这是她给儿子与何颜最后的机会,若是儿子反悔要留下何颜,那么她也不会反对,若是儿子决定了选择李黛,那么就要好好对待自己的嫡妻。
秦旭看了看自进了大殿就垂着头不敢看他的何颜,只觉得心有点闷闷的,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选择了放弃。
他对何颜有好感,希望何颜能够成为他的皇后,以后在他身边陪伴他,他有那个信心会一辈子对她好,可何颜却不相信他,不愿意进宫。
说到底,秦旭终究还是不忍心去为难自己喜欢的人,因此他决定放手,在他心里,虽然也会为失去这段感情而难过,但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成全。
秦旭站了起来,在所有秀女以及李黛惊讶的目光下,亲手将一支打造精緻的金黄色珠花亲手交给了李黛。
而就在李黛接过珠花的瞬间,何颜浑身一颤,一滴晶莹泪珠从眼角滑落。
第576章 难过
哪怕何颜再单纯再天真,这一刻她也知道,她与阿旭的缘分已尽,因为她不愿意进宫,最后得到珠花的人是李黛。
心爱的人选择了李黛,而放弃了她。想到这里,何颜心里如同针扎一般疼痛,这巨大的打击,几乎让她站立不稳。
何颜身体晃了晃,眼见就要摔倒在地,秦旭却几乎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她。
可李黛的反应却比他更快一步,李黛用手扶着何颜,担心地小声问道:「何妹妹,你怎么了?」
秦旭有点担心,然而还不等他说话,凌欢已经开口了:「既然何姑娘不舒服,那就先回去歇着罢,一会哀家会让太医过去看看。」
此话一出,秦旭的动作顿住了,而这时何颜却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明眸含泪地看着秦旭,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秦旭却深吸了一口气 ,转身大步离去。
宫人上前搀扶着何颜离开,少女脸上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滑落,这一刻,她后悔了,她喜欢阿旭,不想失去他,可一切都太迟了,阿旭选择了李姐姐,放弃了她,今日出了宫门,她此生与阿旭就再也没有再见的机会。
捧着手上小小的金黄色的珠花,李黛有些疑惑,但内心却彻底松了一口气,虽然她得到的珠花与其他秀女不一样,并且是皇上亲手给她的,这说明了,她终究还是被选中留下来了,同时也意味着,她彻底摆脱了高家的婚约。
一场轰轰烈烈的选秀就此落幕,淘汰的秀女被遣送出宫,而被选中的秀女也被允许出宫与家人团聚,然后等待册封圣旨。
在宫门口,满怀担忧的何夫人在看到女儿身影的瞬间,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颜儿……」可就在何夫人快步走到女儿身边时,才发现一向活泼开朗的女儿脸上全是泪水,何夫人看着伤心哭泣的女儿,顿时大惊失色,问道:「颜儿,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娘, 你是受了什么委屈了吗?」
「娘……」看到自己的亲娘,何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勐地扑到何夫人的怀里痛哭失声。
还好此刻宫门外都是这次选秀被淘汰的秀女,因此伤心哭泣的人不在少数,所以何颜的表现在众人中并不如何显眼。
「我的儿,你到底怎么了?受了委屈你和娘说,娘为你做主……」何夫人十分担心,忍不住担忧地追问。
「娘,我,我以后……」何颜很难过,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与秦旭之间的事,她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因为一次偶然的相遇,她喜欢上了那个温润俊美的少年,明明他们本来可以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可最后却因为她的任性,因她的自私,彻底失去了他。
在秦旭当着她的面选择别人的时候,她才知道,比起失去自由,她更在乎的是阿旭,她喜欢他,为了和他在一起,她可以接受一切,也可以付出所有。
可她明白得太迟了,是她亲手推开了他,将他推向了别的女人。
「颜儿,你,你被选中了吗?」何夫人有点心惊胆颤地问道,她知道女儿不愿意进宫,之前她也让丈夫去找太后娘娘求情了,可丈夫回来却告诉她,说太后娘娘拒绝了丈夫的请求,因此这两天她一直在家里提心弔胆的,好不容易这会儿熬女儿出宫,可女儿却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这更让她担心了。
「没、没有……」何夫人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何颜就更伤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老天爷保佑……」何夫人没有多想,听到女儿不用进宫,她一直悬着的心此刻也放了下来。
「不好,娘,一点也不好……」何颜哭道:「他,他不要我了,他选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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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是谁?」何夫人被女儿的话吓了一跳,脸色在瞬间白了下去,:「颜儿,你、你不是不愿意进宫吗?」
「我……」何颜一时语塞,她想要对何夫人说,之前她不知道阿旭是皇上,所以她才不愿意进宫,但现在,她知道了阿旭的身份,已经改变了主意,可话到嘴边,她却说不出来。
是她拒绝了阿旭的好意,是她不想进宫,不想当皇后,也是她亲手推开了阿旭。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还能够说什么呢?
这边李黛也上了李夫人的马车,在上了马车之后,李夫人便迫不及待地问道:「黛儿,怎么样?可是被选中了么?」
「娘放心,女儿已经被选中了。」李黛秀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轻声说道:「娘,珠花是皇上亲手给女儿的,若是女儿猜测不错的话,恐怕女儿进宫的身份不会太低。甚至有可能是那个位置……」
「真是太好了!老天保佑,我的黛儿终于要熬出头了!」李夫人听了这话,顿时忍不住喜极而泣,因为高家的婚约,这些年来李夫人最担心的就是李黛这个女儿,她实在是不愿意看到她精心培养出来的女儿,被高家那些不要脸的给糟蹋了。
「可是黛儿,你进了宫,高家那边怎么办了?这两天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得到了什么风声,昨天还找上门来了!你爹就是个迂腐的,还与那些人说什么交情,都是你曾祖那辈儿的事了,高家离开京都数十年,与咱们家还能有什么交情?」提起这个,李夫人除了为女儿担忧之外,还有些愤愤不平:「若是那高家是个好的也就罢了,看在祖辈的交情上,能帮就帮些,可那些都是什么人啊,一个两个的,都是不要脸的,祸害了你姑姑一辈子不算,如今还想要来祸害你……」
「娘放心,高家女儿是不会嫁的,若是高家识趣也就罢了,若是他们要纠缠不休,女儿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消失在京都。」李黛冷笑道。
对高家,她并非是完全没有准备,早在她决定毁婚约的时候,她就已经派人去收集高家的犯罪证据。
高家是商人,商人贪财,高家自然也不会例外,更何况高家这些年在边城嚣张跋扈,仗着自己财大气粗,没少欺负边城的平民百姓,甚至高大少爷和高夫人还做过夺民良田,强抢民女的事。
这些事若是被捅出去,虽然罪不及死,但高家母子也得落个身陷囚牢的下场。
第577章 封后
三天后,一道圣旨震惊了整个京都。
李家嫡女李黛被一举封后的消息传开,有人羡慕,有人嫉妒,甚至有人无法接受,但圣旨已下,李家出了一个皇后的事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她们那怕再心有不甘,也无法改变。
在接了圣旨后,李家人欢天喜地,李夫人更是喜极而泣,可作为父亲的李大人却心事重重,脸上不见半点喜色。
亲自前来宣旨的杨九心里暗暗佩服李大人沉得住气,觉得李大人不愧是李大人,这样天大的喜事也能稳得住。
却不知,李大人心里根本就不想女儿进宫,他是个清官,也是个忠臣,并非是喜欢攀龙附凤的人,别人都恨不得自己能够成为一步登天的外戚,可李大人却生怕别人给他扣上一个外戚的帽子。
李大人的想法杨九无从所知,他在接了李夫人给的厚厚的红封后,就笑呵呵地告辞回宫復命了。
却不知在他走后,李大人转身就去了女儿李黛的院子。
「你在宫里做了什么?皇上为什么会封你为后?」李大人看着坐在书案后习字的女儿,脸色十分沉重。
「爹爹觉得我能够做什么?皇上为何会封女儿为后,女儿也很想知道。」李黛神色平静地说道。
李黛能够猜测到自己的册封品级不会太低,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封后,要知道,皇后这个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抢,她父亲虽然是户部尚书,可在众多参加选秀的贵女中,她的出身也算不上十分尊贵,那些超一品官员的女儿参加选秀的也不少,那些人可都是冲着皇后的位置去的。
在接到封后圣旨的时候,李黛自己心里又十分惊讶,她现在才知道皇上亲手送她的金色珠花代表着什么。
「你若是没有做任何事,皇上怎么会无缘无故封你为后?」李大人根本就不相信女儿的话,在他心里,女儿被封很正常,但被封后,这就有点过了。在他心里,女儿是配不上皇上的,也不配为后。
「爹爹这话是什么意思?您是觉得女儿进宫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吗?」哪怕李黛对父亲已经没有期待,可此刻听到父亲的质疑,心里也忍不住恼怒:「爹爹觉得女儿会做什么?去勾引皇上吗?爹爹难道就是这样看女儿的?被您亲自教导出来的我,在您眼中就如此不堪吗?」
「老爷,你这是胡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黛儿?」闻讯赶来的李夫人急忙上前劝道:「黛儿被封后,这难道不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吗?你、你怎么就、就责怪起女儿来了呢……」
「我只想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李大人哼道:「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为了解除高家的婚约,竟然敢私自进宫选秀,为了留在宫里,她自然也可以做其他的事。」
「爹爹觉得女儿会做什么?」李黛被气笑了,她睁大明眸,眸中仿佛有熊熊的烈火在燃烧:「在爹爹心里,女儿就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吗?女儿之所以不承认与高家的婚约,只是因为这门婚约本来就不是女儿的,高家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要求换人,他们想要继续联姻可以,那就让高家的长子来娶姑母,女儿为什么要代替姑母嫁去高家?女儿并不欠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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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1页
「黛儿说得没错,高家就不是个好的,」李夫人十分贊同女儿的说法:「老爷一心想要完成婚约,可想过,我们家根本就不欠高家的?反倒是高家欠了姐姐的,如今姐姐被累得青灯古佛在庵堂中凄凉度日,老爷怎么就不心疼心疼姐姐呢?」
「你, 你们,此事怎能混为一谈?」李大人并不认同妻女的想法,怒道:「高家并非是有意不来提亲,而是因为高家嫡长子已经早逝,人没了,高家如何娶?」
「既然如此,那婚约就该作废,为何要重来提婚约的事?」李黛怒道:「女儿是人,不是爹爹养的阿猫阿狗,难道在爹爹的眼中,自己的亲女儿还没有高家重要吗?」
「高家已经说了,之前只是误会,与高家的婚约,是你太祖亲自定下的,我们身为晚辈,怎能忤逆先辈的意思?」李大人嘆了口气,试着与女儿说理:「黛儿,你也不小了,自幼为父便教导你学习书诗,人不可言而无信,你连这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吗?」
「爹爹的意思是,要女儿抗旨,并且背上欺君的罪名,然后下嫁高家吗?」李黛冷笑道:「什么先祖遗愿,什么言而无信,爹爹可曾想过,曾祖父定下婚约的人是高家嫡出长子和姑母的婚约?明明是高家背弃信义在先,抛弃姑母在后,现在怎么就成了我们言而无信?这简直是荒唐之极!」
「为父说了,那只是误会,更何况为父已经定下婚约……」李大人努力解释,想要说服女儿。
「什么误会?爹爹是在说笑话吗?」李黛被气笑了,:「爹爹不怕女儿背上欺君之罪,倒是怕对高家失信!女儿现在就明明白白的告诉爹爹,想要女儿嫁去高家,断然不可能,爹爹还是死了这条心罢!还有,既然爹爹答应了婚约,那就劳烦爹爹自己去和高家说清楚,若是他再来纠缠女儿,女儿可就不客气了!」
「你、你这个逆女,你想要做什么?」李大人被女儿的话气得吹鬍子瞪眼睛。
「做什么?若是高家行得正坐得坐,他们怕什么?」李黛冷笑道:「爹爹还不知道吧?高家在边城私底下可是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呢,这事女儿既然能够查出来,想来爹爹也可以,女儿建议爹爹还是先好好调查一番,再来与女儿说婚约的事吧!」
李大人眸中闪过一丝疑惑,自己女儿的性格,他还是了解的,女儿看似温柔文雅,实则脾气像极了他,都是说一不二的人,现在女儿既然说高家人不好,显然是真有其事。
第578章 大婚
册封圣旨已经全部颁下,除了皇后李黛在家的等待大婚之外,其他被册封的嫔妃已经在接到圣旨的当天进了宫。
而在妻女的反对下,李大人尽管有些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开始准备起女儿的大婚事宜来。
其他嫔妃按品级携带嫁妆,品级高的,可以带一些嫁妆和贴身伺候的下人进宫,品级低的只能带着银票以备不时之需。
而身为正宫皇后,李黛该有的一样也不少,她穿的是宫里特制的凤袍,进宫坐的是十六人抬的凤辇,嫁妆的规格也是最高的。
这就是皇后与其他嫔妃的区别。
半个月后,帝后大婚。
在这一天,整个京都热闹非凡,街道上挤满了前来观看的百姓,家家张灯结彩。
在何府,却没有半点喜意。
因为帝后大婚,何贊身为兵部尚书,早早就进宫了,而何颜却病了,病得很重,这可是急坏了何老夫人和何夫人。
一向捧在手心的心肝宝贝病了,何夫人心疼又焦急,请了大夫,可却看不出什么原因,大夫换了一个又一个,苦汤药喝了不少,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
看着躺在床上消瘦憔悴的女儿,何夫人再也忍不住,握住女儿纤细的手腕问道:「颜儿,你到底怎么了?你有什么话,就和娘说,你这样糟蹋自己,你这是要了娘的命啊……」
何颜怔怔地看着床顶精美的花纹,耳边听着外面隐隐传来的喜乐声,泪水无声地滑落脸颊。
如果说一开始出宫的时候,她心里还抱有一丝希望,那么等圣旨下来后,她所有的希望全部被粉碎了!
阿旭是真的放弃了她,不要她了……
可她后悔了,后悔没有答应阿旭进宫,后悔没有成为他的皇后,他和她再也没有机会在一起了……
想到自己再也见不到那个温润的少年,何颜就觉得心痛得喘不过气来。
她打听到,李姐姐被册封为后了,今天正是李姐姐与阿旭大婚的日子,她喜欢阿旭,也喜欢李姐姐,她本来应该为他们感到开心,祝福他们的,可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她不但没有感到欢喜,反而心里对李姐姐有了几分嫉妒,她甚至控制不住地想,如果没有李姐姐,那么阿旭是不是就不会改变主意,仍然会娶她为后?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很无理,很过分,李姐姐是无辜的,是因为她拒绝了阿旭,所以阿旭才会册封李姐姐为后,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可事已至此,一切都晚了,何颜因为一时任性造成的苦果,也只有自己咽,她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心事的人。
华灯初上,热闹了一天的皇宫恢復了平静。
凤凰宫里张灯结彩,李黛坐在新房里,心里难得有点忐忑。
哪怕她表现得再稳重,心智再成熟,如今她也不过是十多岁的少女,少女对自己的第一次还是十分紧张与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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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嫁给了大秦最尊贵的男人,但她却对她的丈夫了解不多,二人没有任何感情,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去妄想得到帝皇的爱,以后只要做一个尽职尽责的皇后就好,可现在她还是紧张了。
不管是多理智的女人,对自己未来的丈夫都是有着几分期盼的,她也一样,希望丈夫会对自己好,让自己不要错付一生。
秦旭踏着夜色走进了凤凰宫。
看着就金碧辉煌的凤凰宫,秦封心里有点复杂,他对这里并不陌生,这里是中宫皇后住的宫殿,曾经母后也在这里居住过,秦旭小时候就是住在凤凰宫,后来登基了才搬去正干宫。
如今多年过去,母后早在他登基后就搬去了慈仁宫,他也有多年没有踏足这里了。
今天,是他大婚的日子,凤凰宫又重新迎来了它的主人,这是他的嫡妻,是他的皇后,也是他人生的伴侣。
缓步走进内殿,在殿中伺候的宫人急忙行礼。
秦旭在喜官的指导下,用金枰轻轻将喜帕挑开,李黛缓缓抬头,在巨大的喜烛下,她双眸仿佛散发出光来。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迷人。
哪怕秦旭早已经见过李黛,此刻也不由被眼前盛妆的少女晃了一下神。
老实说,李黛长得虽然美,但与众多嫔妃比来,她的容貌并不算出色,但她的眼睛却是长得最好的,她不是何颜那样又圆又大的杏眼,而是标准的凤眼,眼眸黑白分明,里面仿佛闪动着细碎的光芒。
「皇上……」见秦旭静静地看着自己,李黛有些羞涩。
「梓童,我们先喝合卺酒。」秦旭轻咳了一声,有点不自然地说道。
「好……」
一夜春宵,春色无限。
等李黛浑身酸疼地睁开双眸,秦旭却已经不在身边。
「娘娘,您醒了?」贴身宫女木映看到李黛睁开双眸,急忙上前伺候。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皇上呢?」李黛问道。
因为大婚,皇上三天不用上朝,因此李黛才会如此问。
「现在才卯时呢,时辰还早,皇上去晨练了,还吩咐说让娘娘多睡一会,现在还有一个时辰才去慈仁宫敬茶。」木映回道。
「本宫知道了。」想到昨天晚上动作青涩却十分体贴温柔的少年,李黛突然觉得心里有丝丝的甜意。
虽然他们并非是因为爱情走到一起,但李黛想,或许她可以试着慢慢去接受对方,她不奢望皇上会爱上她,对她一心一意,但她希望他们能够相敬如宾,他能够给她足够的尊重。
慈仁宫。
一大早凌欢便在宫人的伺候下梳洗完毕,特别穿上了繁琐的礼服,坐在正殿上等待儿子与媳妇前来敬茶。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随着一声唱喏,一对外貌极其出色的少年男女走了进来。
小两口一前一后,秦旭走在前面,身为皇后的李黛落在他半步之后。
「儿臣见过母后。」
「臣媳见过母后。」在秦旭行礼后,李黛也跪下行礼。
「好孩子,快快起来。」看着脸色红润的李黛,凌欢心里十分满意。
虽然儿子喜欢的人并不是李黛,但他终究还是尽了一个丈夫的责任,既然人已经娶进门了,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应该好好对待人家。
第579章 放权
皇上大婚不久,正式亲政,摄政太后也正式向群臣宣布,将不会再处理政事。
听到太后娘娘完全放权,保皇派的大臣们纷纷松了一口气,皇家无亲情,这可不是说说而已,歷朝歷代,皇家为了争权夺利,父子相残,兄弟阋墙,甚至母子之间还能闹个你死我活,几乎每一代的上位者,手中都沾着骨肉至亲的鲜血。
虽然当今太后娘娘只有皇上一个独子,但在权力面前,谁也不敢保证位高权重的太后娘娘会愿意放权。
毕竟皇上年幼登基,能够坐稳皇位太后娘娘功不可没,更何况皇上孝顺,从不逆太后的意,因此对皇上忠心耿耿的保皇派十分担心。
毕竟如今太后娘娘已经掌权多年,习惯了手握重权的她,真的能够放弃一切吗?若是太后不肯放权,已经成大并且大婚的皇上又该如何?
因此因为种种原因,哪怕现在太后和皇上母子关系极好,大臣们也十分担心,生怕这对大秦最尊贵的母子在日后会因为权利反目成仇。
对他们来说,皇上是正统,他们身为大秦的臣子,自然是希望皇上早日亲政的,可太后娘娘执掌朝政十多年,在朝中的威望无人能及,更何况太后娘娘手段凌厉,城府极深,连筹谋多年的宗室都不是她的对手,初出茅庐的皇上会是他生母的对手吗?
若是母子反目,刚刚平静下来的大秦恐怕立即就会陷入水深火热的政权战争之中,一个不好,大秦就会爆发混乱,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在皇上大婚亲政后,朝臣们都战战兢兢,就生怕太后娘娘不肯还政。
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在皇上大婚后不到半个月,太后娘娘就宣布还政皇上,并且说自己准备出宫去行宫修休养,不再插手朝政之事。
这消息一出,有人欢喜有人愁,支持正统的保皇派臣子自然欣喜之极,而那些因为太后娘娘提拔上来的臣子就有些担忧了。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虽然摄政太后不是天子,但她掌握朝政那么久,在朝中已经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这些人都是深得太后娘娘赏识而被提拔的,他们所忠心的对象自然也是太后娘娘,如今太后娘娘还政,他们也心有忐忑,不知道日后皇上会如何对待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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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世家,他们对这对皇家的母子已经彻底不抱指望了,早几年的时候,皇上年纪还小,因此他们希望皇上能够早日亲政,他们才有机会趁虚而入,重新夺得皇上的信任,以此来图谋更大的利益。
现在几年过去,他们的希望彻底失败了,因为他们发现,日渐长大的皇上与他的生母太后娘娘性格相似,一样的手腕强硬,并不是轻易能够被别人左右的人,更重要的是,受到太后娘娘的影响,皇上对世家的态度也算不上友好,想要依靠皇上扶持他们根本不可能,皇上不打压他们就已经不错了。
因此他们重新将目光放在皇上的亲事上,希望世家女能够入主中宫从后宫入手,再徐徐谋之。
可他们的打算再次被破灭了,太后和皇上挑中了名不经传的李家女儿为后,虽然进宫的也有几个世家女,可世家高门大户的女儿却全部落选了,被选进宫的几个世家女被册封的品级最高也只是一个贵人,其余的都是美人。
份位低微的嫔妃,并不能给世家带来多大的利益,除非她们能够得到皇上的宠爱,生下皇子,身份被提拔上去。
可那样对于世家来说,太难了,需要的时间也太长,毕竟皇上一看就不是会沉迷美色的人,更何况,有太后在,太后也不会允许皇上太过宠爱世家出身的嫔妃。
面对一次又一次的打击,本来野心勃勃的世家,如今已经低调了不少,对于太后还政的事,他们并不觉得高兴,也没有担忧,毕竟对于世家来说,不管是太后还是皇上,都不待见他们,他们想要东山再起,只有漫长的等待了。
因为皇上已经长大成人,并且已经大婚,凌欢也彻底放手了,旭儿如今已经成家了,再也不需要她的守护,也是她该离开的时候了。
前朝的政事她不必再担心,而后宫里的事,在经过半个月的观察后,她发现李黛做得很好,因此她也放心将宫里的事完全交给李黛。
将属于皇后的凤印送去凤凰宫后,凌欢开始着手准备出宫的事。
三天后,凌欢顺利出宫。
而在宫外,宁澈和宁宽早已望眼欲穿,在庄子上看到许久不见的妻子时,宁澈几乎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不顾儿子在一旁,直接上前将妻子紧紧抱在怀里。
几经波折,这对相爱的夫妻终于能够团聚,这对凌欢和宁澈来说,这一切都是来之不易,二人相识相爱十多年,哪怕后来成亲生子,都是因为被迫无奈分开,如今妻子能够放下一切来到他身边,对宁澈来说,就如同做梦一般不真实,他只有紧紧抱住妻子,才可以安心。
可惜夫妻二人这温情的一幕,很快就被不识趣的人打断了。
小宁宽看着独占娘亲怀抱的亲爹,顿时小傢伙就不乐意了,他扭着小小的身子强行挤进父母中间,奶声奶气地嚷嚷道:「娘亲、娘亲,你抱抱宽儿,宽儿要抱抱……」
宁澈看着这个坏了他好事的小不点儿,气得恨不得抓起小糰子就扔到屋外去,可心软的妻子却放开他,直接蹲下去抱小不点了,抱起小傢伙后,还温柔地哄着他。
母子二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完全忘记了他这个大男人。
宁澈瞪住窝在妻子怀里的笑得露出小米牙的小傢伙,恨得牙痒痒的,可小傢伙却舒服地窝在妻子的怀里朝他做鬼脸。
宁澈气得想要上去教训他,那小傢伙却立即扭头朝自己的亲娘告起状来:「娘亲,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爹爹老是欺负宽儿,他还打宽儿小屁屁呢,娘亲,爹爹块坏了,宽儿现在的小屁屁还疼呢……」
第580章 道歉
「阿澈,你现在能耐了啊?怎么欺负起小孩子来了?」凌欢看着皱着小圆脸的小儿子,忍不住责怪了丈夫一句。
其实倒不是凌欢不分青红皂白,她也知道丈夫是十分疼爱儿子的,不可能真的对儿子下重手,只是她常年在宫里,见到小儿子的时候不多,因此对这个从小就没有亲娘陪伴的小儿子难免也会溺爱一]些。
对于小儿子,凌欢心里是愧疚的,她为了大儿子,没能够陪伴小儿子长大,如今大儿子已经长大成人,能够独当一面了,她也能够彻底放手了,可小儿子也已经六岁了,六岁的孩子也记事了,这些母子二人甚少见面,因此凌欢对小儿子多了几分宽容,也没有对大儿子那般严格。
被妻子责怪,宁澈真是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这小子年纪不大,心眼儿倒是不少,在父王母后面前告黑状也就罢了,反正老爷子老太太已经把这孩子惯得无法无边了,可在妻子面前还敢胡说八道,真是欠打!
更何况,打屁股的事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他当时也就轻轻拍了几下,根本就没用力,到现在估计连个印子都看不到了,哪里来的疼?
宁澈看着得意洋洋的儿子,牙齿咬得咯咯响,可在妻子责怪的目光下,只得忍住气,陪笑解释道:「欢儿,你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这小子心眼多着呢,小小年纪已经被父王母后惯坏了……」
「那我问你,你有没有打孩子?」凌欢抱着儿子瞪了宁澈一眼:「我的儿子我都不捨得碰他一下,你倒好,在我不在的时候,还学会打孩子了?你就这么做爹的?」
宁澈只觉得自己有苦难言,他可不想刚刚与妻子团聚,就惹妻子不开心,急忙解释道:「欢儿,事实并不是这样,我虽然打了他,可那是一个月前的事了,你也知道的,我只是看不惯他不好好习武,因为此才教训他一下,谁知道这小子还记仇了,不但跟他祖父祖母告状,还跟你告了,你说,都一个月了,这小子的屁股还能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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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欢一听,自然也明白了,敢情小傢伙故意告黑状,让她修理他亲爹呢,在明白事情的原委后,凌欢顿时哭笑不得。
「欢儿,这小子小小年纪心眼儿就那么多,你可不能像父王母后那样惯着他了,不然以后他可就要翻天了!」宁澈努力劝说妻子,妻子一向明白事理,应该能够明白他的苦衷。
凌欢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小儿子被惯成一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因此她认真地看着宁宽,问道:「宽儿,你爹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为什么要对娘亲撒谎?你可知道,小孩子撒谎是不对的?」
宁宽扁了扁嘴,心虚地垂下头,小声说道:「娘亲,你别生气,是宽儿错了。」
「知错就要改,以后可不能这样了知道吗?」凌欢虽然不奢望自己的小儿子以后有多出息,但也希望儿子是一个辨别是非黑白的人,而不是一个满口谎言,无法无天的小霸王。
在她心里,大儿子要继承皇位,因此大儿子必须要接受好的教育,也必须更严苛一些,可小儿子的身份不一样,小儿子的亲爹是统领三军总元帅,手握重兵,而宁亲王府位高权重,为免小儿子日后太过出色,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她并没有好好培养小儿子的意思。
无论是她,还是宁澈和宁亲王夫妇,都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他们也默认了凌欢的做法,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宁宽幸福平静地度过一生。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对比你爹爹道歉。」凌欢看着小儿子,柔声说道。
「爹爹,对不起,是宽儿错了,宽儿不该对娘亲说谎。」宁宽吸了吸鼻子,又小声说道:「
娘亲,宽儿以后再也不说谎了,你不要生宽儿的气好不好?」
凌欢看着一脸我知道错的小儿子,听着他奶声奶气的声音,心顿时软成了一团,她亲了亲小儿子的脸颊,无视一旁一脸嫉妒的丈夫,轻声安慰道:「宽儿知错就改,做得很好,娘亲并没有生气。」
「娘亲真的不生宽儿的气吗?」宁宽还有点忐忑,从小缺乏母爱的他,心里对自己的亲娘充满了渴望,他已经六岁了,也到了知事的年纪,在学堂里,其他的孩子都有自己的亲娘陪伴在身边嘘汗问年,可他却没有。
虽然祖父祖母和爹爹对他很好,家里也没有什么碍眼的妾室和庶子庶女,可宁宽心里仍然希望自己的亲娘能够陪在自己身边,同时也羡慕别人有亲娘呵护。
小傢伙的心思是敏感的,日渐懂事的他,已经开始渐渐发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别人有亲娘,他也有,可别人的亲娘都陪着孩子长大,而他从小却很少见到娘亲。
小时候不懂事闹着要见娘亲,可祖父祖母和爹爹都说娘亲身体不好,需要静养,让他不要打扰娘亲,直到他渐渐长大了,才发现事情根本就不是祖父祖母说的那样,娘亲根本就不是身体不好,她只是不能陪伴在他身边,因为他的娘亲也是皇帝哥哥的娘亲,娘亲要陪在皇帝哥哥身边。
小宁宽其实比别的小孩更早熟,在别的孩子还懵懂的年纪,他已经知道了皇上与太后的含义,也知道了自己的生母的身份不简单。
有件事他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那就是在他第一次在宫里见到娘亲和皇帝哥哥的时候,他心里其实的嫉妒皇帝哥哥的,哪怕皇帝哥哥对他很好。
他心里想着,都是娘亲的儿子,为什么娘亲就只陪着皇帝哥哥长大,而不陪着他?凭什么呢?
小小年纪的他,在不懂恨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怨恨,直到半个月前,他无意中听到祖父祖母的话,才知道,娘亲这样做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且娘亲已经决定,在皇帝哥哥大婚后,就离开皇宫,以后会陪在他身边,不再回宫了。
小宁宽在那一刻,心里对皇帝哥哥的怨恨突然就没了,想到以后娘亲只会陪着他,不会再去陪皇帝哥哥,宁宽还觉得皇帝哥哥有点可怜。
可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有娘亲陪在身边,宁宽是开心的,这些日子,他每天都十分期待能够见到娘亲,希望娘亲能够早日出宫,回到他身边。
第581章 迷茫
五年后。
秋日的午后,阳光正明媚。
凤凰宫里传来了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娘娘生了个小皇子……」明玉小心地抱住刚刚出生的孩子,满脸笑容地走到秦旭面前。
「朕看看。」初为人父的秦旭一脸喜悦,小心翼翼地从明玉手里接过孩子,认真地看着怀里的小东西。
刚刚出生的孩子脸红扑扑的,甚至还有些皱纹,看起来就像个小猴子一般丑丑的,可在秦旭的眼中,他却是世上最漂亮可爱的孩子。
这是他与皇后的嫡长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在期盼了多年后,才得到的孩子。
五年前,他大婚,迎娶李家嫡女李黛为后,一开始,他对皇后李黛并没有什么感情,只是觉得没有何颜,他只需要挑一个最合适的皇后便可。
而李黛是母后看中的人选,自己喜欢的女孩何颜又不愿意进宫,因此他才选择了李黛。
在大婚后,他才发现母后看人的目光确实比他要好得多,李黛确实是一个尽职尽责的皇后,在母后出宫后,她掌管着后宫之事,却从来没有出过纰漏,后宫嫔妃都规规矩矩的,有闹事和出格的,李黛也能轻易化解,从来不让他为后宫的事感到烦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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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面对他的时候,李黛总是温柔似水,秦旭并非是愚笨的人,他在李黛身上看到了母后的影子,当年母后就是这样对待父皇的,在父皇面前,总是那么温柔知礼,进退有适宜。
表面上看来,父皇母后十分恩爱,可他却知道,母后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爱父皇,她的温柔,她的规矩都是一种伪装。
而李黛表现出来的和当年的母后一模一样,这是不是说明,这个女人并不爱他?
在发现自己的嫡妻并如想像中那么爱自己后,秦旭心里十分郁闷,他自认对嫡妻极好,他虽然也会去宠幸其他的嫔妃,但却从来没有让别人越过李黛,他给了她皇后足够应有的尊重,更是信任她,将整个后宫交给她。
可那个女人却不爱他。
秦旭虽然是一个合格的皇帝,可他终究是一个刚刚大婚不久的青涩少年,在感情方面,除了一开始对何颜有点好感,更多的却是一片空白,他一开始虽然并不是十分喜欢李黛,觉得她城府太深,太有心计,可在大婚后,随着二人的日夜相处,他发现李黛性格并不如她外表看起来那么温柔似水,甚至在性格方面还与母后有点相似,而他对她也渐渐从一开始的不喜,到对她有些好奇,然后慢慢接受。
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他们之间更多的是细水长流的温馨。随着时间过去,秦旭发现,皇后在自己的心里越来越重要。
母后过去在宫里的时候,他有什么烦心的事都会对母后倾诉,而当母后离开之后,他倾诉的对象渐渐变成了李黛。
虽然他并不允许后宫嫔妃插手朝政,但皇后李黛却总是能给到他一些很好的建议,如此时长日久,他发现他渐渐对李黛上心了。可就在这时,他却突然发现李黛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爱他。
这对秦旭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他一时有点不知所措,那段时间他十分烦闷,甚至有意识地想要逃避,不想去面对李黛。
而那个时候他大婚已经快二年,他刻意冷落皇后的举动,让后宫嫔妃和朝臣都认为皇后失宠了,甚至开始频频作妖起来。
后宫嫔妃开始有意无意地争宠,甚至有些被他宠幸的妃子开始恃宠而骄,开始不将李黛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而在前朝,因为他已经大婚亲政两年,可后宫却迟迟没有嫔妃怀孕,纷纷上书请求再次选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一时间前朝后宫都动盪起来。
只有皇后李黛仍然沉住气,哪怕被秦旭冷落,她也没有变化,她仍然是那个尽职尽责的皇后,仿佛对外面的暗潮一无所知。
而李黛越是如此,秦旭越是难受,直到一天,他无法忍受皇后的冷漠,控制不住自己,悄悄出宫去见了母后。
他在宁亲王府见到了许久没见的母后,母后出宫两年,母子二人再也没有见过面,但两年不见,母后却神采奕奕,看起来好像比在宫里的时候要年轻了许多,他看到母后在和宁太傅聊天,母后看宁太傅的目光仿佛要散发出光来。一眼就可以看出母后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十分幸福。也能够看出,母后是真的爱宁太傅,宁太傅对母后也是细心宠爱着,明明二人都三十多的人了,却如热恋的小情侣一般亲密无间。
看到他来,母后有点惊讶,但更多的却是惊喜,母后仍然如过去般对他百般嘘寒问暖,关心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面对一如既往般关爱自己的母后,秦旭再也忍不住,将心事全部对母后倾诉出来,并问母后,当年父皇还在的时候,母后有没有真的爱过父皇。
母后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给了他答案,母后说,她其实并没有真的爱过父皇,她对父、皇更多的是感激与迫不得已,因为父皇是一个多疑的皇帝,在他心里江山社稷才是最重要的,他的父皇不会真心爱一个女人,他能够给予她的,只是比别人多一分的宠爱。
这也是因为她给父皇生下了唯一的继承人的缘故。所以,父皇对母后的爱是掺杂着其他利益的,并不纯粹。而母后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她在父皇面前永远保持着理智,她不会允许自己爱上父皇,因为爱会让人失去理智,会让人渐渐失去了本心,最后甚至会因为求而不得,而做出疯狂的事来。
他听了母后的话,思虑了良久,他仿佛有点明白了,却又不完全明白。
最后母后嘆了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说道:「旭儿,你已经长大了,感情的事太过复杂,当年母后也是一路跌跌撞撞,最后才遇到你宁太傅,所以才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而你,母后不希望你以后像你父皇一般,一辈子都遇不到一个真心对待的人。皇后是个好的,也是一个值得真心相待的人,母后希望你放下自己的成见,好好与皇后相处,旭儿,感情不是买卖,你想要得到别人的真心,唯一的办法就是以真心换取真心……」
第582章 嫡长
真心换真心吗?秦旭似懂非懂,但他心里迷雾仿佛渐渐散去,有些东西,他好像已经明白了。
母后最后还关心了他子嗣的问题,但却并没有催促他,而是耐心地劝他,在嫡子没出生前,最好不要让其他嫔妃先生下子嗣,因为那样日后会给嫡子和皇后带来很多麻烦。
秦旭沉思了片刻,觉得母后说得有理,同时对于自己与李黛之间有了一清晰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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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太后与秦旭说了什么,甚至旁人连秦旭出宫都不知道,只知道皇上突然一改之前对皇后冷淡的态度,开始频频去凤凰宫,甚至为此还减少了其他嫔妃的侍寝次数。
帝后二人的感情仿佛一下子又亲密了起来,而就在众人猜测皇后如此受宠,很快就会怀上身孕的时候,皇后却迟迟没有好消息传来。
反而是出身世家的一个美人被秦旭宠幸了一次后,却一举成功怀了身孕。
皇后受宠却迟迟怀上不上,反倒被一个名不经传的小美人抢了先,众人得知消息后,无不幸灾乐祸,而世家一党更是兴高采烈,仿佛重新看到了希望。
众所周知,先帝在的时候就是因为子嗣艰难,最后好不容易才有了皇上这个唯一的继承人,而如今,皇上大婚已经两年多,后宫嫔妃却迟迟没有好消息传来,会不会是皇上继承了先帝不利子嗣的体质?若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么这个怀了身孕的美人对皇上来说,就更重要了。
皇后无所出,若是美人运气好,如太后当年一般,一举生下一个皇子,说不得这个皇帝以后就会成为皇位唯一的继承人,更何况,那怕他不是唯一的皇子,身上也有着长子的身份,自古立嫡立长,有老祖宗的规矩在,日后夺嫡也有几分底气。
对于美人孕上龙嗣的事,秦旭知道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惊喜,而是担心,他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并不是第一时间去看那个怀孕的美人,而是第一时间去了凤凰宫。
直到在看到一脸平静地坐在书房里看书的李黛,他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反倒是李黛看到他的时候,有些惊讶。那个美人怀孕的事她已经知道了,她以为皇上今天不会再来凤凰宫,没想到皇上他竟然来了。
其实秦旭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第一时间想要来见李黛,但人已经来了,索性他就开门见山地好好与李黛谈一谈。
当李黛听到秦旭喜欢她,希望她为他生出嫡长子的时候,李黛惊讶得睁大了双眸,她看着眼前这个越来越俊美的少年皇帝,心里有一瞬间的感动,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对她是真心的,或许他不能给她唯一的爱和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但至少他在这一刻对她是真心的,对她这个妻子也是看重的。
李黛在秦旭期盼的目光下,沉思了良久,在少年渐渐变得失望的目光下,才缓缓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他的手,然后他随听道李黛用极轻却极坚定的声音说道:「君若不离,伊人不弃。」
哪怕如今已经过了差不多三年,秦旭依然清晰地记得,他当时听到这句话的心情,那一刻,他心里仿佛在瞬间盛开了一朵朵灿烂的鲜花,压抑在他心里的一块大石仿佛被人瞬间搬开,那一刻,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第一次,不顾仪态,伸手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也许是命运弄人,也许是命中注定,那个怀了身孕的美人,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在十月怀胎后,挣扎着生下了一个体弱的女婴,这是秦旭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的孩子。
这个孩子的降生却并没有给众人带来一丝喜意,不但是因为她是个公主,更因为她一出生就体弱,哪怕有太医日夜守着,最后也不过勉强活到半岁,半年后这位长公主夭折了。
自己拿半条命换回来的孩子没了,美人悲痛不已,她疯了般认为这一切都是皇后害了她,是皇后嫉妒她怀了孩子,所以才对她下毒手。
而秦旭在调查后却发现真相併不像那个美人说的那般,皇后李黛不但没有害过她,反而在她怀孕后对她一直照顾有加,不但免了她的请安,还允许她在宫里有自己的小厨房。
而孩子之所以会体弱,完全是因为美人自作孽,是她在侍寝前事先喝了易孕药,而那些药喝了虽然大大增加有孕的机会,却对怀上的孩子以后极大的影响,会导致孩子先天不足体弱,这才是孩子会夭折的原因。
知道了真相的秦旭大怒,下令将美人关进冷宫,从此之后秦旭更是少踏足其他嫔妃的住处。他每天有时间几乎都是在凤凰宫陪着皇后,如此又过了一年,皇后得宠,却迟迟怀不上,渐渐地有些人坐不住了,后宫前朝开始渐渐有些流言。
有的说,皇后李黛就是个祸国妖后,利用美色迷惑皇上,有的说李黛太善妒,自己不能生,还要独占皇上,不让其他嫔妃生,甚至有些还说,皇后心思恶毒,想要皇上断绝子嗣。甚至有人私下往行宫上书,希望在行宫养病的太后娘娘能够进宫,去劝说皇上。
而就在种种流言喧嚣尘上的时候,后宫却传来了一巨大的喜讯,皇后李黛怀孕了,而且已经满三个月。
这个消息一出,顿时让人大跌眼镜,一时间所有人的小心思全部收了起来,那些流言自然也不攻自破。
皇上大喜过望,宫外养病的太后娘娘也在第一时间送来了丰厚的赏赐。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六个多月后,皇后在足月的情况下,顺利生下了嫡长子。
秦旭大婚五年,终于拥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同时也是他的嫡子,是以后的太子,更是日后皇位的继承人。
抱住怀里的孩子,秦旭看着外面灿烂的阳光,他露出一个笑容,对怀里睁开眼睛,却懵懵懂懂的孩子说道:「当年朕是在旭日东升之时出生的,因此你皇爷爷给朕取名旭,如今你出生在阳光灿烂的时刻,朕便为你取名为阳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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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3章 阳儿
怀里的秦阳仿佛听到了父皇的话,小手轻轻地拍在父皇的手上。
秦旭在这一刻心仿佛都融化了,这是他的嫡长子,是他血脉的传承,也是他和皇后的第一个孩子。
想到这里,秦旭突然想起自己在惊喜之下,忘记了皇后,急忙问道:「明嬷嬷,皇后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明玉笑道:「回皇上,皇后娘娘好着呢,只是有点累了,太医说了,在月子里小心点便可,并没有大碍。」
「那就好。」秦旭长吁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时辰不早了,秦旭还有政事要处理,因此他也不再多留,将孩子重新交给明玉后,又仔细地吩咐宫人好好伺候,这才离开凤凰宫。
明玉在秦旭离开后,便将孩子抱回产房,待她抱着孩子回来,李黛已经醒了,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被明玉抱在怀里的孩子。
「娘娘,你看,小皇子长得可好呢,像极了皇上小时候。」明玉知道李黛的心思,将孩子放进李黛的怀里。
「是吗?本宫看看。」李黛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在怀里,仔细地打量着孩子的眉眼。
小不点脸蛋红红的,还有一些小皱纹,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五官确实像极了他的父皇。
李黛抱住孩子,贪婪地看着他小小脸蛋,只觉得怎么看都好看,觉得自己的孩子哪儿都好。
明玉笑道:「刚刚皇上还给小皇子赐名了,皇上说,小皇子出生在阳光灿烂的时刻,因此取名为阳。」
「秦阳,秦阳,我的小阳儿……」李黛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问道:「皇上呢?」
「皇上回正干宫去处理政事了,留了话,待晚些再来看娘娘。」明玉也十分高兴,她本来已经随凌欢出宫,平日里也和叶兰等几人住在宁亲王府,但自从皇后李黛怀孕后,凌欢有点放心不下,因此才让明玉进宫照看李黛。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明玉对李黛的印象很好,看到帝后之间感情不错,她也就代主子放心了。
李黛抱着孩子和明玉说着话,也许是饿了,本来乖乖睡着的小不点突然哭闹了起来,李黛顿时被急得手足无措,还是明玉比较有经验,说道:「小皇子可能是饿了,娘娘先将让奶娘餵奶吧。」
「明嬷嬷,本宫想亲自餵奶……」李黛有些忐忑地说道,生怕明玉会不同意。虽然太后不在宫中,整个后宫都是她在掌管,可明玉的身份却不一样,明玉是太后娘娘的贴身女官,她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太后娘娘的意思,因此李黛虽然想亲自餵养孩子,可还是要问一下明玉的意见。
明玉见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笑道:「娘娘想亲自餵养小皇子,是一件好事。奴婢记得,当年皇上刚刚出生的时候,太后娘娘也是亲自餵养的,所以娘娘不必担心。」
「原来皇上也是母后亲自餵养的,难怪……」李黛听了明玉的话,有点惊讶,但也没有太过意外,毕竟皇上与太后娘娘的感情一直很好,而皇上身边也没有什么奶娘留在宫里养老,跟在皇上身边的人一直只有杨九公公。
只是近两年杨九公公年纪大了,皇上不忍心他这么大的年纪还伺候人,因此身边的人换了杨九公公的养子小福子。
只是明面上,杨九仍然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大太监,曾经皇上也曾想让杨九出宫荣养,可杨九却不愿意,说他一辈子都活在宫里,早已经习惯了宫里的生活,因此并不想出宫。
皇上见他确实是不愿意出宫,也就随了他的意,杨九虽然现在很少伺候在皇上身边,但皇上遇到什么事,偶尔还是会将杨九叫来说说话。由此可见皇上对杨九的器重。
看着儿子小小的,软软的一团窝在自己的怀里满足地喝着奶水,李黛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当年因为高家的婚约被迫选择进宫选秀的她,最后在阴差阳错之下,竟然会成为一国皇后,而更让她想不到的是,皇上会对她如此之好。
她仍然记得,当年那个喜欢何颜的少年皇帝,她们走到一起,并非是因为他喜欢她,而是因为她最合适成为一个皇后。
这段姻缘不是因为爱情而开始,却有了一个收穫爱情的结局,这是李黛万万想不到的。
当年她抱着忐忑的心情进宫,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奢望过自己能够得到皇上的宠爱,她只是希望皇上能够敬重她这个嫡妻,让她在后宫里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直到二人相处的时间越久,皇上来凤凰宫的次数越多,很多人都说她这个皇后宠冠后宫,可她却仍然小心谨慎,不敢有半点行差踏错。
说到底,她终究还是信不过皇上,自古帝皇多薄情,她又怎敢放任自己去轻易爱上一个九五之尊?她不是不知道他对他好,只是她不敢放任自己去接受罢了。
直到两年前的某一个晚上,那个少年向她完完全全表露自己的真心,因此她才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试着去接纳他。
如今她十分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如今两年过去,他们的嫡长子已经顺利出生,而他对她的态度始终没有变。
这几年宫里也没有再选秀,虽然皇上偶尔还是会去宠幸其他的嫔妃,但哪怕如此,李黛也已经满足了。
她一向都是一个十分理智的人,别说自己的夫君是九五之尊,是皇帝,哪怕是京都普通的大户人家,也鲜少有不纳妾的,那怕有的男人名义上说不纳妾,可他身边仍然围绕着通房和贴身伺候的婢女,甚至有的人打着不纳妾的旗号,却在外面偷偷置办养起了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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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那些人,皇上已经对她够好了,最起码他宠幸的都是后宫的嫔妃,身边也没有那个一朝飞上枝头获得帝宠的宫女,更何况,皇上除了偶尔去去其他嫔妃那里,每个月有一大半的时间都会在凤凰宫,陪着她,与她说说朝堂上的事,偶尔也会问一下她的意见,给了她这个嫡妻足够的尊重。
第584章 疯妇
当宫里的喜讯传来的时候,凌欢正和宁澈夫妻二人带着儿子宁宽在游湖。初秋的西湖虽然并不是荷花盛开的季节,但却别有一番风情。
在一片碧绿的荷湖中,放眼看去,全是迎风摇曳的莲子,现在是莲子收成的季节,碧绿色的莲子看起来让人心旷神怡,胃口大开。
宁澈伸手採下一支莲蓬,将里面饱满白嫩的果核剥出来,然后又细心地将苦涩的莲子心去掉,这才递到妻子的唇边。
凌欢微微一笑,轻启红唇,将白嫩可口的果肉抿进口中,轻轻一嚼,只觉得这莲子又脆又甜,好吃极了。
「爹爹,你儿子还在呢!」一旁的宁宽看着秀恩爱的爹娘,不由]翻了个白眼。五年过去,曾经那个顽皮的小傢伙已经长成了十一岁的半大少年,现在的他早已经没有了当年那副小霸王的模样。
尽管祖父祖母和娘亲一如既往的宠他,可架不住他有一个恶魔般的父亲,这几年在父亲严厉的管教下,他现在已经习惯了每天天不亮就去演武场练武的苦逼日子。
曾经因为吃不得皮肉之苦,他也曾哭过闹过,甚至还耍赖过,可在最后还是屈服在自己亲爹打屁股的淫威之下。
祖父祖母倒是为他心疼得不行,可疼爱他的亲娘却仿佛看不到一般,在亲爹教训他的时候,从来不会管。
一开始他还有点委屈,不明白平日里十分疼爱他,对他几乎百依百顺的娘亲为什么不阻止亲爹的暴行,如今时间长了,他慢慢的也就明白了。
娘亲虽然疼他,但在娘亲的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亲爹,和他亲爹比,他在娘亲的心里什么也不是,他就是个多余的……
在觉察到自己在娘亲心里的地位后,小宁宽十分伤心,可随着年纪渐长,又听祖母和他说过不少有关爹和娘之间的一些往事,宁宽心里也就平衡了。
娘亲不是不爱他,只是娘亲更爱爹爹罢了,更何况,在娘亲的眼里,爹爹教导儿子,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做娘的,怎么能够阻拦儿子的亲爹教育儿子呢?
一家三口在西湖上游玩了半天,眼见天色不早了,这才吩咐船家将画舫靠岸。
三人也没有多停留,直接上了马车准备回府,这时跟在一旁伺候的容萱才笑道:「主子,明玉传信来,说皇后娘娘生了,是个皇子,母子平安。」
「真的?太好了!」凌欢顿时喜笑颜开。
「恭喜主子,主子终于如愿有孙子了,明玉说了,太医说小皇子的身体十分健康,皇上还亲自给赐了名字。」容萱笑道。
「欢儿,恭喜你。」宁澈温柔地看着妻子,也为她感到高兴。
皇上大婚已经有好几年了,这些年后宫一直没有好消息传来,妻子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作为枕边人,宁澈还是十分了解妻子的,他知道妻子虽然不说,但她心里却十分担心,在皇后怀孕后,更是生怕有什么差错,因此还特意让成熟稳重的明玉进宫去贴身伺候皇后。
如今过了好几个月,皇后顺利生下皇家的嫡长子,如此妻子也能彻底放心了。既然皇后能够平安生下健康的皇子,那么其他嫔妃自然也能够,如此一来,皇家自然是后继有人,以后也不会像先帝那般,子嗣凋零,差点没有继承人的尴尬境地了。
因为心情好,又难得出游一次,因此凌欢也并不想太早回府,最后同意了宁澈一建议,准备去建在西湖边上的观荷楼去尝一尝观荷楼十分有名的西湖醋鱼。
一行人来到观荷楼,因为容萱早就订好了楼里最昂贵的厢房,因此看到他们到来,观荷楼的掌柜亲自迎了出来。
就在众人在掌柜的带领下,准备上楼的时候,突然不远处的角落里冲出一个头髮凌乱,看起来十分苍老的妇人,只见那妇人死死盯住宁澈,伸手就去抓宁澈的衣袖,口中还发出不清楚的嘟嚷:「宁郎,宁郎,不要离开我……」
「你是谁?」宁澈被这突然窜过来的老妇人吓了一跳,急忙护在妻儿面前训斥道。
「宁郎,是我呀,我是陈灵灵呀,你,你不认识我啦?」老妇人仿佛受了极大的打击,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宁澈,眸中全是幽怨。
「你胡说什么?什么陈灵灵,本世子并不认识。」宁澈剑眉一皱,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位大婶,你认错人了,快快让开罢。」
「我没有认错,我怎么可能认错?当初我是那么喜欢你,那么爱你,我怎么可能会不认识你?」老妇人顿时大哭了起来,她一边哭,一边想往宁澈身上扑,就在宁澈怕她伤到妻儿,想要将她踹开的时候,却见戴着斗笠的妻子上前一步,仔细地看了那老妇人一眼,问道:「你是陈灵灵?陈家的嫡长女?」
「你是谁?」看到凌欢,老妇人有些警惕起来。
「你别管我是谁,我只问你,你是不是陈家的嫡长女?」凌欢淡淡地说道。
凌欢其实并没有真正见过陈灵灵,她只是见过她的画像,因此一时也不能确定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疯癫的老妇人到底是不是陈灵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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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陈家的嫡长女?哈哈……」老妇人一下子突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却又哭了,她尖叫道:「什么陈家,现在哪里还有什么陈家,他们都该死,都该死……」
「欢儿,这就是个疯子,别管她。」宁澈拉过自己的妻子,准备直接上楼,可是那老妇人见他要走,又不依不饶地扑了上来。
「宁郎,你看看我呀,我喜欢你呀……」老妇人捂着脸哀哀地哭泣道:「宁郎,我等了你那么多年,你怎么可以忘记我?你忘记了你当初有多喜欢我了吗?你还对我笑过的……」
「我已经有妻子了,怎么可能喜欢一个疯子?」宁澈冷笑,他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一场阴谋了。
「疯子?你说我是疯子?」陈灵灵崩溃大哭:「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等了你那么多年啊……」
宁澈没有理她,出了这样的事,众人也没有心情再吃什么西湖醋鱼了,宁澈又怕凌欢会误会,因此为了不再纠缠下去,他不顾观荷楼掌柜的苦苦挽留和妻儿一起重新上了马车,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第585章 绝情
在马车上,宁澈还觉得那疯妇人莫名其妙:「欢儿,我真不认识她,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疯婆子,真是晦气!」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是京都世家陈家的嫡长女陈灵灵。」凌欢是看过陈灵灵的画像的,虽然现在的陈灵灵形象大变,但和画像还有一点相似之处,再加上她自称是陈灵灵应该错不了。
「什么陈家,什么陈灵灵,我根本就不认识她,真是个疯子。」宁澈一肚子气,本来想好好的陪妻儿出来游玩一下,结果却碰上一个疯子,真是扫兴。
更何况他对那个陈灵灵一点印象也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他确实是有喜欢看美人的癖好,曾经为了一睹百花楼的花魁,不惜一掷千金拍卖下花魁的初夜,只是为了看看那花魁是不是如传闻中那么貌若天仙。
因为这件荒唐事,他还挨了父王一顿毒打,可最后见到花魁的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花魁确实美貌,但却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天仙,不过是比普通人长得好点罢了。
他心里失望,自觉得做了亏本买卖,可那花魁长得一般也就罢,性子还傲得很,甚至还妄想进宁亲王府,最后被他一顿奚落,为此那花魁还寻死寻活的,说被他羞辱了。
可天地良心,他花钱只是看一看花魁长得漂不漂亮,完全没有想过与对方发生什么关系,那花魁这般一闹,让他彻底在京都出了名。
以往在别人眼中是个好少年的他,因为这件事彻底成了一个喜好美色的纨绔。
宁澈有口难言,自此对所有女人敬而远之,对主动凑上来的女人更是完全没有好感。直到他无意中见到凌欢,也是那惊鸿一瞥,自此便对灵欢念念不忘,之后在后山相遇,更是他们之间的缘分。
他对她的好感始于她美丽的容貌,这份好感随着时间发酵,如今已经酿成了世上最好的琼浆玉液。
「你或者是真的不认识她,可她却是认识你的。」凌欢笑道。
「欢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宁澈微微一愣。
凌欢也不瞒着他,将当年他去平叛的时候,陈灵灵的做的事说了出来。
听到陈灵灵狠毒到让匪人强闯庄子后,宁澈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愤怒之极。
也是因为宁亲王府早有防备,以及凌欢的身份不一般才逃过一劫,若凌欢真的是边境小官之女,在没有防备之下,说不得对方还真就成功了。
妻子一个弱女子遇到那样凶神恶煞的匪人会发生什么?这件事宁澈连想都不敢想,在听到妻子为了帮他摆脱这个麻烦,让人算计了陈灵灵,宁澈心里还有些不忿,说道:「欢儿你也是太心软了,那样恶毒的女人,就这样放过她,也太便宜她了!」
「我虽然不是好心,但也没有恶意。」凌欢嘆道:「若是她在成亲后愿意好好过自己的日子,那么她也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境地。」
曾经名满京都的大家千金,如今却如同一个疯婆子一般在街上乱窜,而且看着陈灵灵那般姿态,就可以看出她过得很不好,连身上穿的衣裳都是陈旧的,袖口还磨损了一些,而且容貌苍老,看起来就像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太,完全不像一个未满三十的妇人。
陈灵灵为什么会落到这样的田地?凌欢是十分不解,就连陈灵灵自己也想不明白。
看着曾经爱而不得的男人,如今有妻有儿过得十分幸福,而且他仍然如少年时那般俊美,甚至这个年纪的他比年轻时更吸引人,可她呢?她一无所有,甚至早已经被人扫地出门,现在她面对的是什么?是穷困潦倒的生活,是别人鄙夷的眼神,是众人不屑的嘲笑。
她只是想要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陈灵灵看着毫不留情地扬长而去的马车,趴在地上崩溃大哭,观荷楼的掌柜被她搅和了一单大生意,这时心里正恼火得很,甚至恨不得让店里的小二去将人抬起来远远扔出去,可他终究是忌惮陈灵灵的身份,没敢做出赶人的事,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陈灵灵如今再落魄,她也是一品京官的嫡女,那些官宦之家可不是他这样一个小小的商人招惹得起的。
思来想去,观荷楼掌柜干脆一甩手,走回了店里,来个眼不见为净,至于在大哭的陈灵灵,爱哭就哭罢,只要人没死在这里,就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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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狈趴在地上痛的陈灵灵,被周围的行人指指点点,可她却毫不在乎,或者说,在被赶出陈家的这几年里,她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指点和目光。
直到如今,陈灵灵还不敢相信,曾经对自己百般溺爱的父母,为什么那么狠心将她赶出家门,甚至连一点防身的财物也不给她。
五年前,在进宫参加选秀的妹妹陈香香落选回府后,这一切都变了,那时候在知道妹妹陈香香落选后,她还有点幸灾乐祸,甚至想着怎么去奚落陈香香一顿。
可她还来不及行动,她一母同胞的嫡出弟弟就带着一群下人闯到她的院子里,直接将她的东西扔出府去,并将她推出陈家的大门,恶狠狠地让她滚。
她自然是不甘心就这样被赶出去,她哭喊,耍赖,要死要活,可弟弟陈萧却狰狞着脸,恶狠狠地指着她说道:「想要死,我现在就给你刀子白绫,你是要抹了脖子也好,是上吊投缳也好,总之念在姐弟一场,我都会给你置办后事,保证将你的后事办得风风光光的,可若是你不想死,那你现在就给我滚,我们陈家不欢迎你这样已经出嫁还赖在娘家不走的老姑娘!」
陈灵灵被弟弟陈萧的绝情惊呆了,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从小就得爹娘的宠爱,在兄弟姐妹中,爹娘最疼爱最偏心的也是她,因此她早已经习惯了在弟弟妹妹面前颐指气使,也习惯了弟弟妹妹在她面前唯唯诺诺,大气不敢出的模样。
第586章 阻拦
如今曾经那个对她唯唯诺诺的弟弟竟然要赶她走,还想她去死,她怎么可能受得了?她自然是不甘心就这样被扫地出门,因此她大发脾气,不顾众人的目光,直接对着弟弟陈萧大打出手,将陈萧抓了一头一脸的血。
她甚至还狠毒到想要直接抓瞎弟弟的眼睛,弟弟陈萧不是仗着自己是嫡子,是陈家的继承人,所以才敢将她赶走吗?若是他瞎了,成了一个无用的残废,看他还有什么本事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陈萧虽然想将陈灵灵赶走,却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她,毕竟她是自己的亲姐姐,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作为亲姐姐的陈灵灵会如此恶毒,竟然想要弄瞎他的眼睛。
可陈萧终究是男子,在觉察到眼睛传来剧痛后,他想也不想就将陈灵灵甩出去,而就在这时,闻声而来的陈母和陈香香赶来,看到大女儿被儿子推倒,她正想跑去将大女儿扶起来,可接下来却被儿子的惨叫惊呆了。
她看着满脸鲜血淋漓,捂着一只眼睛痛唿的儿子,顿时也顾不上大女儿了,在小女儿的帮助下,将儿子扶回府里,急急让人去找大夫。
还好大夫来得及时,这只被陈灵灵抠伤的眼睛算是保住了,可却留下了不小的后遗症,他受伤的左眼哪怕以后伤好了,可看东西却不会像之前那般清晰了,而且随着时间过去,至多十来年,他的左眼就会完全失明。
陈萧的眼睛是暂时保住了,可却仍然避免不了以后会瞎的可能,而陈大人和陈夫人也被大女儿的狠心完全震惊了。
他们溺爱大女儿,哪怕明知道大女儿做错了,仍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包庇她,可他们却没有想到,在他们眼中一向乖巧懂事的大女儿,竟然如此狠心,对自己的亲弟弟下这样的毒手。
经过此事之后,陈家夫妻对这个大女儿算是彻底失望了,也因为其他儿女的原因,不得不同意将陈灵灵赶出家门。
陈萧眼睛受了伤,以后可能会瞎的事,让陈萧原先好不容易定下的亲事起了波澜,甚至那家人还找了藉口退了亲,陈夫人因为这件事大受打击,在怒急攻心之下病了,而且病得很重,很快就卧床不起。
掌管府里中馈的陈夫人病了,家里的事自然是落到了还没有出嫁的陈香香的手中。陈香香怨恨陈灵灵伤了哥哥,又害自己选秀失利,她在接手中馈后,什么也没有给陈灵灵,直接让人将陈灵灵赶走,甚至不允许她带东西离开,甚至连陈灵灵贴身伺候的婢女都扣了下来,最后陈灵灵被迫身无余物离开陈府。
陈灵灵是个不轻易低头的人,发生了那样的事,她自然也明白,自己的娘家是靠不住了,想要重新回陈府已经不可能,她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去了罗家。
罗家人早就接到了她被娘家赶出来的消息,因此她一来,便让人在门口拦住了她,不让她进门。
陈灵灵自然是不甘示弱,对着在门拦住她的妾室李婉儿破口大骂,可在她离府多年后,如今整个罗府已经彻底落入李婉儿的手中,在名义上她仍然是罗昆的嫡妻,李婉儿不过是一个贵妾,按理说,作为妾室的李婉儿是没有资格阻拦正室回府的。
可谁让陈灵灵离开太久了呢?陈灵灵这些年一直住在娘家,对夫家不管不顾,如此做的结果就是将整个罗家,包括自己的丈夫在内,送给了李婉儿。
这些年陈灵灵不在罗府,在罗府里,李婉儿在婆婆和罗昆的帮助下,俨然已经成了罗家的主母,除了没有名份,她已经彻底掌管了罗家的中馈。
现在陈灵灵想要回府,李婉儿自然是不愿意的,她可不想自己和自己的儿女落在陈灵灵这个恶毒的女人手里,因此在知道做婆婆的姑母不想接回陈灵灵这个儿媳妇后,李婉儿自然是自告奋勇的出来拦人了。
可陈灵灵是罗家的儿媳妇,是罗昆的嫡妻,若是她想回罗府,李婉儿是万万阻止不了的,在这一点上罗家并不占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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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李婉儿之所以敢这样做,无非是因为她知道,罗夫人在知道陈灵灵被陈家扫地出门后,就直接逼罗昆写下了一封休书。
而有了这封休书,就能证明陈灵灵已经不再是罗家的媳妇,只是一个被罗家休弃的弃妇,一个弃妇自然是没有资格进罗家的门的。
看到罗昆亲手写下的休书后,陈灵灵勃然大怒,她几乎想要不顾一切冲进罗府,去找罗昆讨个公道。
可李婉儿自然是不会让她闯进去,在推搡之中,李婉儿突然发出一声惨叫,被陈灵灵重重地推到地上。
而这一幕正好被匆匆赶来的罗昆和罗夫人看到,如果说罗昆之前还对陈灵灵有一丝不忍心,对写下休书的举动有点愧疚的话,那么在看到这一幕后,那点不忍心早已经没了。
在陈灵灵不在的这些年,罗昆与自己的表妹李婉儿已经日久生情,李婉儿给他生了儿子,现在又怀孕了,再加上二人感情正浓,看到陈灵灵伤害李婉儿,罗昆对陈灵灵最后的那点愧疚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本来想着,虽然他休了陈灵灵,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他也不会不管陈灵灵的,可陈灵灵如此恶毒,竟然伤害怀孕的婉儿,他自然是恨极了陈灵灵。
这对自幼青梅竹马的夫妻,在最后终究还是反目成仇成了仇人。
在李婉儿和罗夫人的挑唆下,罗昆直接让人将陈灵灵赶走,甚至在罗夫人故意想要扣下陈家的嫁妆时,罗昆也没有说话。
看着曾经对自己一往情深的男小心翼翼地抱住那个她曾经不放在眼里的妾室扬长而去,陈灵灵又是愤怒又是怨恨,可势单力薄的她,在没有陈家的支撑后,却对罗家无可奈何。
她不爱罗昆,那休书写了也就写了,可她现在身无分文,她想要的只是拿回自己的嫁妆。
当初她出嫁的时候,陈家给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有了那些嫁妆,她哪怕是被赶出陈家,这辈子也是吃喝不愁了。
第587章 何府
可罗夫人和李婉儿早就盯上了陈灵灵的嫁妆,这些年陈灵灵的嫁妆早就被这两个女人搬空了,哪里还有嫁妆在?
更何况现在陈灵灵没了陈家依靠,还被休了,罗夫人自然是更不愿意退还嫁妆了。
但贪墨儿媳妇的嫁妆是大秦律法不允许的,罗夫人和李婉儿不知道其中的厉害,罗昆也是个煳涂的纨绔,但罗大人却是知道的,因此这场闹剧一直到罗大人回府,才算是彻底了结。
罗大人用银子打发了陈灵灵,虽然罗大人给的银子只有二十万两,远远不及嫁妆的价值,但已经失去了陈家作为靠山的陈灵灵也不傻,她见好就收,拿了钱就扬长而去。
可她只是一个生长在闺阁的千金小姐,哪里知道世情的险恶?她用银子在京都西街买了一套二进的宅子,又花钱买了几个下人,准备安顿下来。
可才三天,家里就遭贼了,她剩下的银子和首饰全部被盗,日子一下子就难过了起来。
之后陈灵灵实在过不下去了,只得厚着脸皮偷偷去找陈夫人,陈夫人虽然恨大女儿狠心,但看到一向养尊处优的大女儿落到如今这般下场,心里到底不忍,最后还是瞒着陈萧和陈香香在私下里接济大女儿。
前三年陈灵灵都是靠陈夫人接济着过日子,三年后,陈夫人病重,不到一个月人就没了,陈府办了丧事,而陈夫人没了之后,陈家的中馈落到了陈萧的妻子手中,陈萧的妻子自然不会接济陈灵灵这个和自己丈夫有仇的大姑子,因此陈灵灵便彻底落魄了。
人生遭遇了大起大落,陈灵灵心里的不满和怨恨积压得越来越多,在被迫不得不卖了院子艰难度人后,陈灵灵的精神彻底崩溃了,伺候她的下人见她疯疯癫癫的,悄悄偷了买身契跑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一个破落的院子里。
已经彻底疯癫的她,经常一个人跑到大街上乱跑,常常见到年轻俊美的少年就会上去大喊宁郎。
在京都里的人家大多见过她,一开始谁也不知道她口中的宁郎是谁,后来知道了她的身世,才有人隐隐猜测这个疯女人要找的可能是宁亲王世子宁澈。
毕竟当年陈灵灵喜欢宁亲王世子的事也有不少知情人,如今见她落到这般下场,心里也唏嘘不已。
宁亲王府,凌欢在知道陈灵灵之后的遭遇后,心里也十分唏嘘,陈灵灵有如今这样的下场,多少与她有些关系,但归根到底,还是陈灵灵太过执坳了,她若是能够放下,虽然说不上活得有多幸福,但至少罗家是没有理由休她的,更何况,若是她不回娘家闹腾,陈家也不会不管她。
何府。
何颜一脸疲惫地坐在椅子上,默默流着泪。
何夫人一边心疼地用帕子给女儿擦泪,一边说道:「颜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受委屈了?羽东是怎么对你的?他就不知道护着你?」
「娘,我想和离。」何颜表情麻木地说道。
「什么?颜儿,你说什么胡话呢?这成了亲,怎能说和离就和离?」何夫人听了大惊失色,急急说道:「颜儿,你有什么难处和娘说说,娘都想办法为你解决好不好?不要轻易说和离的话,这,这话可是万万说不得啊……」
「为什么不能说?」何颜捂脸哭道:「杨家人这样欺负我,难道娘看不到吗?这些年我嫁到杨家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难道娘还要我忍一辈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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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何夫人看着痛哭的女儿,顿时也忍不住流下心疼的泪水,她哭道:「我的颜儿呀,都是娘的错,是娘害了你……可,可你已经嫁人了啊,如今你年纪也不小了,这要是和离了,你以后可怎么活呀……」
「若是不和离,我是一天也活不下去了!」何颜恨恨地说道。
五年的光阴足够改变很多事,经过五年时光的洗礼,何颜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天真单纯的何家小姐,而是一个早已经嫁为人妇,在婆家受尽了搓磨,对生活没有一点希望的妇人。
当年在选秀后,何颜大病了一场,这一病就是一年多,折腾了一年多,她总算是病好了,可原来性格活泼开朗的她,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人也变得有些阴沉。
后来何贊给她找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工部侍郎的嫡长子,长得玉树临风,还考了举人的功名,虽然杨家的家势一般,但其嫡长子杨羽东却十分优秀,因此何贊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
当时何夫人也见了对方几次,觉得还不错,又特别安排女儿见了杨羽东一面。何颜一开始在知道父亲给自己安排亲事的时候是反对的,可不知道为为什么,在见到杨羽东的时候,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何贊的眼光不错,杨羽东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对象,他长得俊美,也有才华,性子也好,对何颜这个妻子更是呵护有加。
可何贊毕竟只是一个粗心的大男人,他只看到女婿杨羽东的好,却忽略了他有一个难缠的祖母和母亲,让何颜这个孙媳妇陷入了双重婆婆的刁难中。
杨羽东确实对何颜不错,在刚刚成亲那两年,小夫妻过得十分甜蜜,可这些在何颜一年后生了一个女儿后,一切都变了。
杨家三代单传,一心想要抱孙子,可何颜却生了一个女儿。一开始杨家老夫人和杨夫人虽然不满意,但想着先开花后结果,因此也没有太为难何颜。
可何颜却是个十分任性的,她从小就娇生惯养,被何家众人捧在手心上长大,从来没有吃过一点苦,这次怀孕生产的痛苦,可是把她吓坏了,她怕疼,更怕生孩子,因此她打心眼里就抗拒再生孩子,为此,她不惜瞒着丈夫杨羽东偷偷喝避子汤。
因为这个原因,何颜迟迟没有怀上孩子,杨家人等得急了,要知道杨家可就杨羽东一个儿子,开枝散叶可就全靠他了,而现在何颜生了个女儿就怀不上了,可不把人给急坏了吗?
第588章 通房
盼着抱重孙的杨老夫人当下便急上火了,她]觉得怀不上孩子是女人的问题,因此她开始四处寻找易孕药给何颜吃,而杨夫人也不甘示弱,开始把控何颜的饮食。
可越是如此,何颜越是抗拒,自己的身体有没有问题,她自己心里清楚,怎么可能会乖乖任由这太婆婆和婆婆摆布?因此她十分明确地拒绝了杨老夫人和杨夫人。
杨老夫人见何颜这个孙媳妇拒绝她的好意,顿时也就不满了,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谁?还不是想何颜能早点怀上孩子?可对方却一点儿也不领情!
在杨老夫人看来,你不领情可以,那你总要给我生个重孙子吧?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还有 什么资格矫情?
得罪了太婆婆和婆婆的何颜在杨家的日子渐渐开始不好过起来,她是个娇气的,受到杨老夫人和杨夫人的刁难,自然是忍不住对丈夫杨羽东说了,可杨羽东又有什么办法呢?
杨老夫人和杨夫人,一个是他的祖母,一个是他的亲娘,身为儿子,他想为妻子出头都没办法做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安慰妻子,让妻子多担待些。
杨羽东并不知道妻子在喝避子汤,因此他安慰妻子的办法,就是想让妻子快点怀上,然后成功生下一个男孩,这样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当然这是杨羽东的想法,而何颜却不这样想,她巨大杨羽东并不是真的爱她,只是将她当成了一个生儿子的工具,因此她一气之下,便带着女儿回娘家哭诉了。
何夫人是个心疼女儿,在知道女儿在杨家的遭遇后,心疼得不行,甚至不顾丈夫的阻拦,亲自去了一趟杨家,为女儿寻个公道,她仗着一品诰命夫人的身份,狠狠地落了杨老夫人的面子。
杨家婆媳二人被她说得无地自容,何夫人是爱女心切,可她却没有想过,此举彻底得罪了杨家婆媳,如此一来,她的女儿在杨家会过得更艰难。
果然,在杨家婆媳被下了面子后,何颜在杨家的日子更不好过了,这次杨老夫人不再劝她喝苦药汤子,而是直接给杨羽东塞了几个通房。
杨家有家规,男子必须年满四十无子才可以纳妾,当初何贊也是看中了对方家这条家规,才想要将女儿嫁过来,想着女儿在这样的人家会过得幸福。
可[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如果说一开始杨老夫人和杨夫人只是想何颜早点为杨家生下男丁,那么她们现在却是对何颜不抱一点希望了。
她们是彻底放弃何颜了,将希望寄托在那些通房身上,哪怕通房生下的儿子连个庶子都算不上,但好歹也是杨家的血脉。
何颜却被杨老夫人这样塞人的举动噁心到了,她是不愿意生,可却不代表她愿意让别的女人生,她这辈子最期盼的就是自己的丈夫对自己一心一意,能够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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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她连皇后之位都不要,最后选择嫁给杨羽东这个小官之子,不就是因为秦旭无法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吗?
可她才和杨羽东成亲不到三年,杨老夫人就给杨羽东塞通房,这算是什么意思?杨家不是有家规,四十无子才可以纳妾吗?
何颜想不明白,也难以接受,因此她对丈夫哭诉自己的委屈,还好夫君杨羽东还是明白事理的,他不但没有碰那些通房,还温声软语地安慰了何颜,并向她保证,除了她之外,绝对不碰别的女人。
面对夫君的保证,何颜心里的有点感动的,她想了想,也觉得自己任性了,于是她改变了主意,决定为夫君再生一个孩子。
何颜这次一心想着为丈夫生一个孩子,她便不再偷偷喝避子汤,可这次哪怕她不喝避子汤,也迟迟怀不上。
眼见杨家老夫人和杨夫人越来越不耐烦,就连公公也对她颇有微词,何颜急了,她跑回娘家,让何夫人给她悄悄请了大夫。
结果大夫的检查结果却惊呆了众人,原来是何颜长时间服用避子汤,已经患上了宫寒之症,想要怀孕怕是不容易了。
还好发现得还算及时,在大夫的调养下,半年后何颜总算是又怀上了。
只是身体不好的她,这次怀孕并不稳,必须要整日躺着养胎。不过不管如何总算是怀孕了,喜欢折腾的杨老夫人和杨夫人顿时欢天喜地,之前的那些也不计较了,每日让人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何颜,就生怕她肚子里的重孙子有什么意外。
杨老夫人和杨夫人消停了,何颜也心满意足了,这次若是她成功为杨家生下嫡孙,那么以后她就不必担心再被双重婆婆为难了。
事实也是如此,杨老夫人和杨夫人也不算是太苛刻媳妇的人,她们只是想要抱孙子,生怕一不小心杨家就绝后了,所以才会百般刁难何颜。
如今何颜既然能怀上,她们自然也就消停了,现在一心只等着抱孙子。
因为第一胎是女儿的缘故,所以无论是杨家人还是何颜,都坚信这次何颜肚子里的是男孩。
可世事无常,在何颜好不容易熬了九个月,生产的时候,却又生了一个女儿,更糟糕的是,这次胎儿养得太好了,个头很大,何颜生得艰难,还因此难产,差点连命都没有了。
最后虽然人被救了回来,可是身子却彻底垮了,大夫当场就说了,何颜本就有宫寒之症,这次难产又伤了身子,以后都怀不上了。
这个消息对杨家人来说,就如同一个晴天霹雳,狠狠地砸在杨家人的头上。就连杨羽东也没想到,妻子竟然不能生了。
妻子不能生,杨家的血脉如何传承下去?没有男丁,杨家岂不是绝后了?若是别人家,正妻不能生,大不了纳个贵妾,生了抱到嫡妻身边当嫡子养就是了,可偏偏杨家却有着男人不到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
四十,如今杨羽东还不到二十岁,等到四十还有二十多年,这让她们如何等?
杨夫人还好,她毕竟年轻,就算等二十年,也不是没有希望,可杨老夫人却不愿意了,她如今已经五十多岁了,再等二十多年,谁知道她那时候还能不能活着?
何颜不能生,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抱一抱自己的重孙子了?
第589章 不值
何颜不能生的消息,让杨家人无法接受,可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碍于名声,杨家自然是不能休了何颜这个儿媳妇,也不能光明正大地给杨羽东纳妾。
这口气硬生生地堵在了胸口,杨老夫人终究不愿意就此放弃,因此她不惜託了关系,从宫里请来了御医给何颜诊治,可何颜却百般抗拒,不愿意接受太医的治疗,最后还是在杨老夫人强硬的态度下,才勉强被诊了脉。
可这一看,却是不得了了,她之前偷偷喝避子汤的事被捅了出来,这下杨家人傻眼了,她们都知道何颜怀了二胎身体不太好,之前为了养胎,不得不在床上躺了几个月,可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这是因为何颜在私下偷偷喝避子汤的缘故。
杨家三代单传,好不容易才娶回了媳妇,可这媳妇却因为害怕生孩子,而偷偷喝避子汤?这算是怎么回事?
得知真相的杨家人怒了,这一次,不要说是杨老夫人和杨夫人了,就连丈夫杨羽东也愤怒不已,他自问自己对妻子一心一意,也从来没有想过会背叛妻子,在成亲前,他答应过何颜,并且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而他也是这样做的,那怕祖母给他塞了通房,他也没想过去碰别的女人。
他是喜欢妻子的,也包容她,只想与她一起生儿育女,共度余生。如果这次难产是意外,他虽然难过,但也不会太伤心,因为在他看来,至少妻子是受了苦的,她之所以会坏了身子不能生,也是因为给他生孩子的缘故。
可现在太医却告诉他,妻子之所以会难产,并且身子破败成这样,完全是因为她之前长时间喝避子汤的缘故,这让杨羽东实在是无法接受。
他对何颜不好吗?作为夫君,他自认为对妻子虽然不至于无微不至,但也算是百般体贴,可妻子明知道杨家一脉单传,知道为家里开枝散叶的责任就在他身上,为什么还要任性地偷偷喝避子汤?
杨羽东想不明白,他想找妻子何颜问个明白,可面对他的质问,妻子只是伤心哭泣,始终闭口不言她为什么要喝避子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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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样的妻子,杨羽东彻底心寒了,他弄不懂妻子的想法,也不明白妻子为什么要这样做,做为人妻,为夫家生孩子本就是应份的事,为什么妻子会不愿意?
想到这里,杨羽东甚至开始怀疑妻子并不是真心喜欢自己,毕竟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怎么会不愿意生下他的血脉?
杨家人对何颜的所作所为愤怒不已,杨老夫人甚至想要不顾一切,休了这个孙媳妇,可杨
家人终究不是那些苛刻刻薄的人家,再加上何颜又给杨家生了两个女儿,现在又因为难产身体还没恢復,不得不躺在床上养病,因此杨家人还是咽下了这口气。
只是经过此事后,杨家人对何颜的态度变得彻底冷漠了起来,何颜在坐月子期间,作为太婆婆和婆婆的杨老夫人和杨夫人再也没有踏足过何颜的院子,就连丈夫杨羽东虽然时不时会来探望妻子,但却对何颜的态度十分冷淡,有时候甚至夫妻之间一句话也没说,杨羽东只是看了看女儿,就直接离开。
何颜是何等骄傲的人,在觉察到夫君杨羽东冷落自己后,自然是心中不愤,她觉得作为夫君的杨羽东一点也不体谅自己,自己为了给他生下女儿,受了那么多罪,还把自己的身体弄]垮了,失去了一个女人最珍贵的生育能力,她受了那么大的罪,人还差点没了,而杨羽东不但没有怜惜她,反而因为她不能生育而变了脸,这让她觉得自己一腔真心错付了良人,让她替自己觉得不值。
杨家人的冷眼,丈夫的冷落,让何颜觉得在这个家一天也待不下去了,好不容易熬到满月,她便不管不顾地收拾东西,带着小女儿回了娘家,然后对何夫人说了自己想要和离的想法。
可是一向疼爱她的何夫人这次却拒绝了,何夫人在知道女儿不能再生育之后,对杨家也有了一丝愧疚,毕竟杨家就女婿一个独子,女儿不能生,就意味着杨家日后很难有继承人,对于这一点,何夫人看得比女儿清楚,也知道杨家没有休了女儿,已经是很宽容了,若是换了别家,说不得女儿还没坐完月子,就被夫家扫地出门了。
更何况,女儿不能生了,她要是真的和女婿和离了,以后该怎么办?谁会娶一个不能生养的女人?哪怕是做继室,别人也不会愿意的,因此为了女儿以后着想,也为了两个外孙女,何夫人苦口婆心地劝了女儿一番,费尽了心思,总算是打消了女儿想要和离的念头。
而杨羽东虽然生气,但他却是真心爱妻子的,他爱何颜,因此哪怕恼怒妻子私下瞒着他喝避子汤的事,但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与妻子和离,因此在妻子回娘家后,他还是来亲自接人了。
何颜在何夫人的劝说下,也打消了和离的想法,面对丈夫的示好,也顺着台阶下,和丈夫一起回了杨家,也算是揭过了此事。
只是夫妻二人表面上看着是和好了,可有些事终究还是在二人心里留下了疙瘩,二人的感情再也回不去了,而杨老夫人与杨夫人更是看这个不能为杨家生儿育女的儿媳妇不顺眼,从一开始是冷眼旁观,到后来的各种刁难,甚至杨夫人还光明正大地让娘家的侄女来杨家居住。
这其实在意思不言而明。而何颜也不是个能受气的,一时间本来平静的杨家因为各种鸡毛蒜皮的事闹得不可开交。
日子就在吵吵闹闹中过去,一转眼就过了几年,几年下来,何颜只觉得心力交瘁筋疲力尽,夫妻不和,双重婆婆刁难,各种表妹心怀鬼胎挑拨离间,想要取而代之,这些都让何颜难以招架。
为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她忍了又忍,只想着只要熬下去,等太婆婆和婆婆没了,她的日子就好过了。
第590章 任性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苦苦熬了那么多年,等来的不是出头之日,而是丈夫杨羽东背叛。
「颜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又闹着要和离了?」何夫人劝道:「娘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提和离的事么?你要是和离了,那玉儿和珠儿该怎么办?她们是女孩子,若是没了亲娘,日后她们的一切可就要被继室拿捏在手里了,你想想,若是你和羽东和离了,日后玉儿和珠儿长大了,她们的亲事该怎么办?难道你愿意自己亲生骨肉的亲事被继室拿捏?」
女儿家的亲事最是重要,嫁得好不好,这关系着女儿家一辈子的幸福,两个外孙女都聪明活泼,长得也好,又是杨家的嫡女,何夫人自然是不忍心外孙女落到继室的手中。
都说有后娘就有后爹,现在女婿杨羽东对外孙女还不错,甚至说得上是真心疼爱的,可人心易变,谁知道他日后娶了继室有了其他的儿女之后,会不会苛待前妻所生的孩子?
这也是为什么何夫人不同意女儿和离的原因之一,除了担心女儿和离后下半辈子不好过,还担心外孙女在杨家被苛待。
可何颜已经受够了,丈夫的背叛,让她是一刻也忍不下去了,现在她只想和离,一心想要离开杨家,离开那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娘,杨羽东变了,他答应过我这辈子都不会碰别的女人的,可是,可是今天,我亲眼看到他和周家那个表妹抱在一起,娘,他心里已经有别人了……」何颜想起自己今天看到的一幕,忍不住哭诉。
「怎么回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羽东他不是这样的人。」何夫人皱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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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婿杨羽东喜欢女儿,对女儿一心一意她是知道的,更何况杨羽东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君子,行事光明利落,性子也老实,不是那种喜欢沾花惹草的人,而且杨夫人娘家的侄女在杨家客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杨羽东真的有什么心思,也不必等到现在。
「女儿亲眼看到的,难道还有假吗?」何颜悲愤地说道:「说什么这辈子只爱我,只有我一个女人,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些都是假的,假的……」
「颜儿,你别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亲眼看到羽东抱住其他的女人?那个女人是周家女儿?」何夫人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可女儿却说是亲眼所见,这让她也有点犹豫了,毕竟比起女婿,她还是更相信自己的女儿的。
「是我亲眼看到的,他也看到我了,周家那女人还对着我笑,娘,我真的受不了了,我要和他和离,杨家我是真的不想待了……」何颜委屈至极,只要想到丈夫杨羽东的背叛,心里就如同刀绞一般难受。
「不能和离,你和离了以后怎么办?那个周家女儿可不是个好的,难道你就忍心丢下玉儿和珠儿?」何夫人摇头道。
「可我是真的受不了了啊,娘,你不知道,女儿在杨家过得多憋屈,杨家那些人根本就不将女儿当人看,杨羽东就只知道一味偏心护着他的祖母和亲娘,却从来没有想过我的感受,难道我就要这样活活忍着吗?」何颜愤恨不已。
「颜儿,这世间成了亲的女人,谁不是这样过的呢?」何夫人虽然心疼女儿,但还是耐着性子劝道:「婆婆和媳妇之间,本来就不可能和睦相处,谁家的媳妇不是被婆婆刁难?就算是你娘我,当年还不是要受你祖母的气?女人啊,这都是命,谁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只要熬过去就好了,以后都会好的,你看娘,现在不就和你娘好好的?」
「不一样,娘,你不明白,这根本就不一样……」何颜哭着摇头说道:「爹是真心喜欢你,又是真心护着你,可杨羽东呢?他根本就不是真心爱我,他,他甚至已经很久没有碰过我了……」
如果说杨老夫人和杨夫人的刁难苛刻她为了女儿还能忍的话,那么丈夫杨羽东的冷漠却让她无法忍受,自从她生了二女儿杨明珠,因为难产导致不能再生养后,杨羽东就对她态度冷淡了许多,在过去,杨羽东基本日日都在她的院子里,陪着她,哄她开心,可在小女儿出生之后,杨羽东就很少再进她的院子,尽管也不是对她不管不顾,可对她却仿佛失去了兴趣,如今小女儿都快三岁了,杨羽东与她同房的次数屈指可数,丈夫长期的冷漠和独受空房的寂寞,才是何颜想要和离的原因。
「那他有没有别的女人?」何夫人被女儿的话惊住了,女儿还年轻,怎么就独守空房了?她这一辈子还长着呢,这让她怎么过?
「我不知道……」何颜摇头。丈夫不来,她也赌气不管,更不要说是去讨好丈夫了,因此她也闹不明白,丈夫到底有没有别的女人。
「那他晚上是不是在府里睡的?」何夫人看着女儿一问三不知,也有点恨铁不成钢。
「他都歇在书房的。」何颜哭道:「除了当值,他很少出门,只是他在家也常常待在书房里,很少过来……」
「你呀你,真是煳涂……」何夫人嘆了口气,恨道:「那是你夫君,你就不能多关心他一下?依我看,羽东还是喜欢你的,你这样和他赌气,他心里能好受吗?男人么,就是要哄着,你若是想自己的夫君爱重自己,就得想办法哄着他,你这一不高兴就闹性子,时间长了,男人的心也就淡了,你,你这么不争气,你让娘该怎么说你?」
「我不。」何颜扭过头,她觉得自己并没有错,就算错,也是杨羽东的错,明明是他许下的诺言,变心的人也是他,难道就因为她不能生了,他就不喜欢她,不爱她了吗?若真是如此,那这个男人也不值得她去喜欢去爱了。
「颜儿!」何夫人到如今,才发现自己的女儿有多任性,她劝道:「你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你能不能成熟一点,不要那么任性?娘也是为了你好……」
「这样的好我宁愿不要!」何颜哭道:「我现在只想要和离,我不想再回杨家了,再在杨家待下去,我会死的!娘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女儿被人搓磨死吗?」
什么女儿,什么丈夫,她现在统统都不想要了,她现在想要的就是和离,彻底脱离杨家,这样她才能够活下去,才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第591章 桃花
时光荏苒,流年似水。
一转眼宁宽已经成了十七岁的翩翩少年郎。
长大后的宁宽,几乎是父亲宁澈的翻版,在恍惚间,好像又看到当年那个玉树临风的宁世子。
与父亲一样,宁宽如今也成了京都最受贵女喜爱的少年,是京都多少贵女心目中的最佳夫婿人选,只是宁宽不但继承了父亲的外表与才华,还继承了父亲喜欢看美女的喜好,这可是把凌欢这个做娘的给愁坏了。
「都怪你,你看宽儿,这一天天的都不知道回家了,你这做爹的也不管管。」凌欢看着在一旁兴致勃勃地为她挑选珠花的宁澈,忍不住埋怨道。
「我倒是想管,可我骂了你心疼,打了你更是拦着,让我怎么管?」宁澈觉得委屈得很,儿子从小就顽皮不着调,他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才没有将他养成纨绔,如今儿子长大了,常常出去胡闹,倒是又来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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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向是宠妻狂魔的他,实在是拿爱妻没有办法,只得暗暗咬牙,等儿子回来要好好教训他一顿,谁让他胡闹太过,让妻子担心了呢?
「你这做爹除了骂就是打,你就不能和他好好说说?」面对夫君的抱怨,凌欢多少有点心虚,嘆了口气说道:「都十七岁的人了,也老大不小了,再这样胡闹下去可怎么行?旭儿在这个年纪都大婚了,依我看,宽儿的亲事也得好好寻摸寻摸了,看看那家姑娘合适,给他找个媳妇罢,有了媳妇的人,也就收心了。」
「这事你决定就好,我就怕那混小子不同意。」说到儿子的亲事,宁澈这个做爹的也头疼得很,儿子不但长得像他,连性子也像个十足十,眼光可是高得很,想要找到让他喜欢的女孩,恐怕不容易。
「这还不是怪你?你的儿子就像你,没个正经的时候!」凌欢白了宁澈一眼,自己夫君当年是个什么性子,她可是清楚得很,可偏偏儿子好的不学,光学他爹那不着调的一面,实在是闹心得很。
「夫人可是错怪我了,我可没教他那些。」宁澈实在觉得冤枉,儿子的性格是他自个儿长成的,他可没教过他这么不着调的事,再说了,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眼光高也不是他的错,他是运气好,遇到欢儿了,可儿子呢?难不成要打一辈子光棍?
那小子要真敢有那个心思,他非揍死他不可。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是你儿子,不怪你怪谁?」凌欢没好气地说道。
「好好好,都是为夫的错,为夫以后会好好教导他,行了吧?我的好欢儿,你看天色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出门了?」见妻子不悦,宁澈急忙认错,安慰凌欢。
「今儿个又想带我去哪儿?」凌欢接过宁澈递过来的珠花,对着铜镜轻轻插在髮鬓上,问道。
「如今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我们去郊外的庄子上看桃花去。」宁澈笑道:「当年你亲手种下的桃树,如今成了一片树林,桃花开的时候可好看了。」
「是啊,一转眼过了二十多年了,庄子上当年种下的桃树已经成林,我们也老了……」想起往事,凌欢有点唏嘘。
在庄子后山她第一次遇到宁澈,当年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在遇到她的时候,还青涩得很,如今二人的儿子都已经十七了,而他们都已经年过四十了。
在五年前,宁亲王上了摺子,将亲王的位置让给宁澈,而宁澈的继承了爵位后,就上摺子请辞,从三军总元帅的位置上退了下来,一开始秦旭并不同意,后来还是凌欢出面说服了秦旭,秦旭这才勉强同意了宁澈的请辞,收回了兵权。
那时候的宁澈还不满四十,退位确实是早了一些,可凌欢有凌欢的顾忌,虽然秦旭一直信任宁家,可宁宽已经日渐成长,宁家手里一直握着兵权并不是一件好事,而秦旭登基多年,已经彻底掌控了朝政,也立了太子,这个时候交出兵权不管是对秦旭,还是对宁家都是一件好事。
宁澈在请辞了差事后,就很少再上上朝,一般没事就在府里陪着妻儿,特别喜欢和妻儿一起去游玩。
这两年宁宽已经长大了,不再跟着他们夫妻一起出游,现在出行的人就只剩下宁澈和凌欢。
对于宁澈来说,这样的日子是他一直盼望的,他就喜欢围着妻子转,甚至在这段时间,还闹着要给妻子画眉添妆,把凌欢闹得哭笑不得,他自己却乐在其中。
「欢儿哪儿老了?为夫才是真的老了。」 宁澈看着年过四十却仍然貌美如花的爱妻笑道。
凌欢一下被他的话哽住了,她仔细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不由有点好笑。
也许是因为长期饮用灵泉水的缘故,岁月仿佛在凌欢身上凝固了,如今已经四十多岁的她,看起来皮肤依然光滑细腻,眼角没有一丝皱纹,有的只是岁月沉淀的风韵,让她看起来就如同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妇,仍然美得惊人。
宁澈也常常喝灵泉水,但他早年在边关待了几年,还受了重伤,终究还是受到影响,因此如今的他虽然面容仍然俊美年轻,可双鬓已经有了一些白髮,看起来年纪确实是比凌欢要苍老一些。
只是宁澈常年习武,身材保持得很好,一点也没有中年发福的迹象,所以看起来仍然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俊美。
「欢儿,你看看我,都有白头髮了,你不会嫌弃我吧?」宁澈摸了摸头髮,有些忐忑地问道。
「你在胡说什么呢?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些做什么?」凌欢哑然失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些年一直不能在一起的缘故,哪怕如今他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夫君对她还是一直小心翼翼的,不但把她当成小孩子一样哄着,还时不时的怕她会嫌弃他。
「我这不是怕嘛。」 宁澈看着仍然貌美如花的爱妻,说道:「以后万一我老了,你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第592章 姑娘
「你将我当成什么人了?都老大不小了还胡说八道!」凌欢没好气地捶了一下宁澈,说道:「不是要去庄子上么?还不快点?正好很久没去看父王和母妃了,今儿个去看看他们。」
「好……」宁澈握住凌欢的手,笑着和她往外面走去,口中说道:「还是欢儿细心,宽儿那臭小子整天就知道在外面鬼混,也不知道去看看他祖父祖母,真是个没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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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知足吧,宽儿可是比你当年好多了!」凌欢没好气地说道:「也不知道是谁,当年自己悄悄跑去西山,还差点连命都没了,也就是父王和母后不知道这件事,若是知道了,腿都能给你打断!」
「我那还不是为了你嘛……」宁澈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当年他对凌欢一见钟情,心里想她想得不行,在知道她被迫去西山庵堂后,就忍不住悄悄跟着去了西山,他当时也没想太多,只想着能离她近一些,悄悄看看她就满足了,却没有想到最后遇到了刺客,凌欢被逼跳崖,他当时也是急了,在情急之下,想也不想,就跟着她跳了下去。
还好他们运气好,悬崖下面正好是一个水潭,如此他们才捡回了一条命。不过当时虽然是一时冲动,但事后他却并不后悔,至少他们是活着回来了,而他的付出,也让欢儿看到了他的真心,否则如今他也不能和欢儿在一起了。
「说到底,你当时还是太任性了!」凌欢嘆了口气说道:「还好我们没事,若是你真出了事,你可想过父王和母妃该怎么办?若是你出了事,就算我活着,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们了……」说到这里,凌欢顿了顿,又道:「为人父母,才知道儿女对父母来说,有多重要,若是换了旭儿和宽儿,我只怕是受不了的……」
「他敢?他要是为了个女人连爹娘都不要了,我非打断他的腿……」宁澈怒道。
「你还是反省一下你自己吧!」凌欢白了他一眼:「正所谓上樑不正下樑歪,你自个儿都是那个德性,你想你儿子能学到什么好的?」
「……」宁澈顿时被怼得哑口无言,天地良心,当年他虽然是胡闹了些,可他真没想过教坏儿子,自己的儿子自己能不心疼吗?他可不希望儿子像他一样,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儿。
可他现在担心恐怕有些晚了,因为儿子就像他,甚至比他还要胡闹……
宁宽并不知道自己成了爹娘心中的问题少年,此刻他正与好友在京都郊外踏青呢,现在正是春季,正是百花盛开春光灿烂的时节,也是最合适一年一度外出踏青的时候。
今天宁宽与几个好友相约在京都郊外踏青,现在正惬意地坐在一棵桃树下喝着酒,欣赏着周围美丽的景色,十分悠哉。
「宁兄,你不是说要去庄子上探望你祖父吗?怎么有空出来?」一个容貌清秀的少年看着宁宽有些好奇地问道。
「今儿不是和你们有约了么?我也好几天没出来了,因此今儿个想出来走走。」宁宽淡淡地说道。
「那木璃兄呢?你不是说最近家里给你定亲了么?怎么也有空出来?」少年又扭头对另一个少年问道。
叫木璃的少年嘆了口气,说道:「这亲是定了,可我却还没看过那姑娘呢,也不知道对方长得怎么样,要是难看,我可受不了……」
「都定亲了,再难看你也得娶。」 宁宽嗤道:「难道你还能因为嫌弃别人姑娘难看就要退亲不成?」
「喂,宁宽,你这样说,可就不地道了,要是你爹给你找个难看的姑娘,难道你也要娶吗?」木璃不满地说道。
「这你大可可以放心,小爷距离说亲还早着呢,小爷可不像你,你爹现在是恨不得你立即成亲好给他生个大胖孙子!」宁宽幸灾乐祸地说道。
「你就得意吧,早晚有你好受的,我爹是急着想抱孙子,你当你爹就不急?好歹我爹前前后后嫡嫡庶庶加起来也有好几个儿子呢,你家就你一根独苗苗,你早晚还是得娶!」木璃不甘示弱地说道。
「那也分早晚,我么,不到二十岁是绝不娶亲的,除非遇到真心喜欢的人……」宁宽说着说着却突然停了下来,双眸直直地看着不远处那道纤细娇小的身影。
「宁兄,你干什么呢?看女人看傻了?」清秀少年顺着宁宽的目光看去,瞬间瞪大了眼睛:「那是谁家的姑娘?这,这是仙子吧?宁兄,木璃兄,我遇到我的仙子了……」
「就算是仙子也是别人的,与你有什么关系?」宁宽冷笑道。
「这是什么话?本少爷遇到了,仙子自然是本少爷的!」清秀少年看着不远处渐渐走近的少女,双眸露出光来。
「哼!」宁宽冷哼一声,不屑地笑了笑:「你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人家姑娘就是你的啦?真不要脸。」
看着清秀少年这副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宁宽心里有些不爽。
「我说宁兄,你这话也太过分了吧?」清秀少年不满地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怎么就不能喜欢人家姑娘了?」
木璃轻笑一声,说道:「该不会是宁兄也看上这姑娘了吧?我看看,这小姑娘确实长得好看,就算是那玉书姑娘也比不上……」
「木璃!」宁宽听了这话,脸色在瞬间沉了下去:「人家是正经姑娘。」
「宁世子,是我错了,我嘴欠,我该打,这行了吧?」木璃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道歉。
宁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清秀少年见气氛不对,急忙打个哈哈笑道:「宁兄,木璃兄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别生气了!」
木璃见好友真的生气了,有点讪讪地说道:「阿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嘴快,我以后再也不说了,这事都是我的错,那玉书是谁啊,不过是个花楼女子,拿她和这位姑娘比,确实是侮辱了这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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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3章 念欢
「小姐,前面就是桃花林了,现在桃花开得正盛呢,我们过去看看吧。」贴身婢女明桃兴致勃勃地说道。
赵念欢微微一笑,道:「现在是春季,好看的花儿多着呢,你怎么就非要看桃花?」
「哎呀,小姐,奴婢就是喜欢桃花嘛,小时候就特别喜欢吃桃子,名字里还有一个桃字呢!」明桃出生在南方的一个小山村,村里人就是靠种桃子谋生的,因此明桃特别喜欢桃花,每到桃花盛开的季节,明桃就会想方设法让赵念欢带她出来看桃花。
「我看你是想家了吧?」赵念欢瞥了明桃一眼:「你年纪也不小了,不如我明儿个就放你出府?到时候你可就能回家了。」
明桃闻言顿时苦下脸,连连否认:「小姐,你就饶了我吧,奴婢可不想离开你,就我哥哥嫂子那样的,奴婢要是回去了,还不得被他们再买一次呀……」
赵念欢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明桃从小就陪着她长大,在她四岁的时候,六岁的明桃就被父亲送到她身边伺候,现在十年过去,她长大了,明桃也到了该寻人家的年纪,她也说过可以还了明桃的买身契,放她离府,可明桃却不愿意,只说是要一辈子陪在她身边。
见明桃没有嫁人的意思,赵念欢也不勉强她,因为明桃的家里人确实对她不好,她的哥哥嫂子这些年还常常上门打秋风,明桃是越来越厌恶自己的哥嫂了,更不会想自己再次落到哥哥嫂子的手里。
主僕二人在桃林里漫步,突然前面传来了男子说话的声音,赵念欢微微一愣,抬头看去,却看到前面有三个少年坐在一棵桃树下,而其中一个俊美的少年正怔怔地看着她。
赵念欢脸一红,急忙垂下头,脚步一转往一旁的小道走去,这些年她很少出门,更是没有见过外男,现在冷不防遇到陌生外男,她心里也有点慌。
虽然心慌,但赵念欢表面上却十分冷静,并没有表露出惊慌失措的模样,而是在几个少年的注视中,慢慢地往小道走去,直到几个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花海中,赵念欢这才松了一口气。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府罢。」经过这场意外,赵念欢也没有了继续游玩的兴趣,有点恹恹地说道。
「是。」明桃也不敢再胡闹,乖乖地搀扶着自家小姐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平日里夫人对小姐管教甚严,一般是不允许小姐出门的,今天的事若是被夫人知道,恐怕她少不了挨一顿板子。
坐在马车上,刚刚的小插曲已经被赵念欢抛到脑后,马车顺利地进了城门,然后一路往赵府的方向走去,不到半个时辰,主僕二人就回了府。
只是才刚刚踏进府门,就有等候在一旁的婢女上前说道:「小姐回来了?夫人让你过去一趟。」
明桃听了这话心里一紧,有点担心地看了赵念欢一眼。赵念欢却仿佛早有预料,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了,我回屋换身衣裳就过去。」
那婢女抿了抿唇,又道:「小姐还是快点罢,夫人在等着呢!」
「我做事不需要一个下人提醒,你只管去回夫人便是。」赵念欢冷下脸。
那婢女见状,只得不甘地离去。
「呸,什么东西,也敢在小姐面前作妖。」看着那女婢的身影,明桃狠狠地啐了一口。
「你少说几句,若是被人听去了,我可护不着你。」赵念欢淡淡地说道。
明桃心虚地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
赵念欢回院子换了衣裳,便带着明桃往正院走去。正院里,刚刚那个女婢正跪在院子里,显然是正在受罚。此刻看到赵念欢,眸中闪过一丝怨恨之色。
赵念欢早已经习惯了这位夫人的行事作风,对此已经见怪不怪。赵夫人虽然是赵念欢的生母,可却不知道为什么,对赵念欢这个女儿却没有半点母女之情,从小到大,赵夫人对赵念欢都是冷淡得很,甚至可以说得上的苛刻。
虽然生母不喜,但赵念欢这些年却过得不差,因为她是赵家孩子中,最受父亲喜爱的孩子,她小时候就是父亲亲自带大的,因此与父亲的感情十分深厚。
正是因为父亲的偏爱,哪怕赵夫人不喜欢她,也不敢明着苛刻她,连府里的下人也得敬她三分,而赵念欢从小受到父亲的影响,她的性格也与父亲十分相像,并不是个柔弱可欺的人,可正是这样的性格,却让赵夫人对她越发不喜,常常一有机会就会将她叫来主院训斥一顿。
赵夫人也有点小聪明,知道丈夫偏爱这个大女儿,因此她不敢明着为难大女儿,却常常惩罚一些下人,在主院里只要是接触过赵念欢的下人,都逃不了一顿罚。如此时间长了,主院里的人个个视赵念欢这个大小姐如蛇蝎,甚至对赵念欢怨恨不已。
而赵念欢对这一切早已经司空见惯,也知道赵夫人是故意让她难堪,如今她早已经不为所动。
如果说小时候的她,还会因为生母冷淡她,为难她而难过,如今那么多年过去,赵念欢早已经看开了。
正如]父亲说的那样,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不能强求的,她虽然与赵夫人有母女之缘,但却没有母女之情,这感情也强求不来。
进了门,赵夫人正在温柔地和小女儿小儿子说着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屋子里传来了欢声笑语,只是在赵念欢踏进屋子里的那一瞬间,整个屋子在瞬间变得寂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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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念欢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她也不等赵夫人开口,镇定自若地找了一张空椅子坐下,淡淡地说道:「夫人找我来有什么事?」
因为她与赵夫人的关系冷漠,母女见面的情景一向如此,甚至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这就是你对自己亲娘的态度?你的规矩呢?被狗吃了?」赵夫人沉下脸,厌恶地看着一脸平静地坐在椅子上的赵念欢。
第594章 虎毒
「赵夫人想要我怎么样?对你毕恭毕敬么?」赵念欢冷冷地回道。
「赵念欢,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娘!」赵夫人勐地一拍案台,站了起来,恶狠狠地指着赵念欢骂道:「若是早知道生出你这么一个不孝不悌的东西,当年生你的时候,我就该掐死你,把你扔到乱葬岗去餵狼!」
「赵夫人这些年也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当年的事还需要我提醒你么?」赵念欢冷笑道:「正所谓母慈子孝,母不慈,让子如何去孝?当年赵夫人将才四岁的我扔在荒山野岭的时候,就该想到今日,何必还与我提什么母子之情?」
如果说小时候她还一心想要得到母爱,那么在四岁那年,她就已经对赵夫人彻底死心了。
她一直知道赵夫人不喜欢她,但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赵夫人会想要她死,当年她才四岁,一向不喜她的赵夫人去皇觉寺上香,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要带她一起去,那时候父亲也没有多想,只觉得赵夫人是想通了,而她好不容易能够跟着生母出门,自然也是十分高兴。
可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去皇觉寺的时候,在一处渺无人烟的荒山野岭,赵夫人却狠心地将她抛弃,哪怕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年,她仍然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情景。
她被赵夫人强行扔下车后,摔断了胳膊,她疼得大哭,可赵夫人却头也不回地吩咐车夫赶车离去。
她强忍住疼痛,一路哭着追马车,换来的却是赵夫人冰冷无情的目光,以及催促车夫赶车的声音。
马车很快就消失在山道上,她也不知道追了多久,一直到累得实在走不动了,这才停下来跌坐在路边大哭。
她就一直呆呆地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哭累了,最后沉沉睡去,等她醒过来后,天色已经黑了,周围传来了狼的叫声,她吓坏了,只能在黑暗中乱跑,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那里。
最后她迷路了,迷失在茂密的森林里,她饿了就找野果,喝山泉,实在找不到能吃的,就吃树叶草根,她不知道什么可以吃,什么不能吃,只要看到有鸟儿吃过的果子,她才敢吃。
就这样,她在没有人烟的荒山野林中度过了好几天,直到有一天,她被饿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才缩在一棵老树下默默地等待死亡来临。
而就在她快要被饿死的时候,父亲才找到奄奄一息的她,并且为她请了宫里的老御医,她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因为这件事,她对赵夫人的母女之情彻底断了,父亲不再允许赵夫人再接近她,甚至还夺了赵夫人的管家权,将她禁足在家庙里。
可是没过多久,赵夫人查出怀孕了,又数次向父亲求情,父亲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这才放她出来。
这是如此一来,母女二人彻底成了仇人,赵夫人仍然恨她,但却收敛了许多,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害她,而她也不再奢望在赵夫人这里得到母爱,只当她是一个陌生人。
可哪怕如此,她在见到赵夫人的时候,仍然会恭敬地叫她一声娘亲,可赵夫人却每次都是恶狠狠地瞪着她,冷冷地让她不要喊她娘亲,她不是她娘亲。
后来这件事被父亲知道后,父亲直接让她不要再喊了,自此她便改口喊赵夫人。
只是如此一来,赵夫人就更对她不满了,眼里已经完全没有她这个女儿,平日里对她横眉冷对,动不动就将她叫来训斥一顿。
「都多少年的事了,你还记在心里,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赵夫人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在她心里,赵念欢是她生的,当年怀赵念欢的时候,她的日子就不好过,每天吐得不行,什么也吃不下,后来在生产的时候,更是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这如果是个儿子也就罢了,可偏偏赵念欢还是个女儿,这女儿不但长得不像她,也不像丈夫,而她却因为生这个谁也不像的女儿伤了身子,必须得休养几年才能够继续怀孩子。
这些都不算什么,虽然赵念欢长得不像她和丈夫,但终究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她也不至于想要她去死,可真正让她厌恶赵念欢的是,她无意中看到了一幅丈夫小心收藏起来的画像。
那福画像上画的是一个容貌绝美的少女,而那少女的容貌却与女儿赵念欢有八成相像,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画像上的落款是欢儿。
而丈夫给女儿起的名字却叫赵念欢。这让赵夫人一下就怀疑起了女儿的身世,她觉得赵念欢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而是这幅画像里的女人生的孩子,她的孩子是被人换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她曾经还瞒着丈夫在私底下悄悄调查了一番,可无论她怎么查,赵念欢的身世都没有问题,她生产的时候,她的贴身婢女和养母就在一旁伺候,接生婆也是她亲娘找的,她们都证明了赵念欢确实是她生的孩子。
虽然女儿的身世是确定了,可赵夫人对这个女儿还是喜欢不起来,她只要看到赵念欢,就想到那幅画像,心里堵得慌,她恨丈夫心里藏着别的女人,这种恨更是渐渐转嫁到赵念欢身上,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赵念欢,如果不是赵念欢长得像那个女人,他的丈夫早就把那个女人忘了,正是因为赵念欢长得与那个女人十分相像,丈夫才会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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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心怀怨恨之下,她故意将赵念欢抛弃在荒山野岭,只想着赵念欢死了,丈夫就会忘记一切,会爱上她这个妻子。
在赵夫人心里,是她生了赵念欢,别说她只是将她抛弃,哪怕她亲手掐死她,也是应该的。
而赵念欢因为这件事对她怨恨,这就是大不孝,是个不孝不悌的白眼狼。
「赵夫人,如果我是白眼狼,那你又是什么?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呢?却连个畜生都不如!」赵念欢冷笑道。
「你!」赵夫人被气得脸色铁青,勐地抬手狠狠地向赵念欢的脸扇去。
赵念欢闭上眼睛,等待着即将落下的耳光,然而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却快步走了进来,一把抓住赵夫人的手,怒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第595章 继室
赵夫人看到丈夫,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之色,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说道:「夫君,你看她像什么话?这是一个女儿对自己亲娘该说的话吗?」
赵子轩深吸了一口气,对一旁的女儿温声说道:「欢儿,你先回去。」
「夫君!」赵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丈夫。又是这里,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她与赵念欢有争执,夫君偏帮的人永远是赵念欢,他可想过,她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赵念欢只是他的女儿,难道就因为这个女儿长像他爱的女人,所以他才这样在儿女面前一点面子也不给她这个做娘的吗?
这大女儿也就罢了,终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可她还有一双小儿女呢,这让她以后如何面对这一双儿女?
「夫君,我是她娘,她对我这个做娘的出言不逊,哪怕我教训她也是应当的,你就是这样纵容她吗?」赵夫人虽然惧怕赵子轩,但心里早就已经对丈夫偏心大女儿不满,因此在气愤之下,忍不住拽着赵子轩质问了起来。
「你是她亲娘没错,可你扪心自问,这些年你对欢儿有尽过一个做娘的责任吗?这些年你是如何对欢儿的,如今也怨不得欢儿如何对你!我早就对你说过,欢儿的事你不要再管,不得插手欢儿的任何事!」
看着赵念欢离开,赵子轩这才冷冷地对妻子说道。
「我是她娘,是我生了她,你,你就这样对我的吗?」赵夫人捂脸大哭。
「我说过了,你只要安分安分的,你仍然是我赵子轩的妻子,若是你不愿意,我也可以给你一封休书,放你离开!」说完赵子轩冷着脸,拂手大步离开。
「赵子轩,你不是人……」身后传来赵夫人悽厉的尖叫和嚎哭。
赵子轩却头也不回,脸色阴冷得吓人。
当年在和凌秋和离后,他一直没有再娶的意思,如此过了几年,母亲却是按捺不住了,生怕儿子一辈子不娶妻,因此忙里忙外的给他挑选继室。
他本不想答应的,可耐不住母亲的哭求,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赵夫人是一个五品官的女儿,家世一般,性子表现得还算温柔,因此他便同意了这门亲事。
他不是刻薄无情的人,既然人已经娶进门了,对方的年纪也比他小了好几岁,他虽然不爱她,但对她也算是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
成亲的第一年,他们相处得还算平静,感情也不错,直到大女儿出生,他看到酷似凌欢的大女儿欣喜若狂,可妻子却变了。
他因为某些小心思,给大女儿起名为赵念欢,可妻子却死活不愿意,甚至对大女儿冷漠之极,有一次他下了值,想来看看大女儿,却看到大女儿被饿得在摇床上哭得声嘶力歇,而作为亲娘的妻子却在一旁冷眼看着,阻拦奶娘给大女儿餵奶。
要知道那个时候大女儿不过才刚刚三个月大,妻子作为亲生母亲却是如此狠心。他当时心一下就冷了下来,自此之后,将大女儿带在身边亲自照顾,再也不允许妻子接近大女儿。
如果说那次妻子是故意饿着大女儿,那么在几年后,妻子故意将大女儿遗弃在荒山野岭中,那么就是想要大女儿去死了。
经过这些事,赵子轩也知道想要妻子善待大女儿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因此他下了死令,不许妻子再接触大女儿。
但妻子终究是他娶回来的,他对妻子也有几分愧疚之情,再加上妻子已经为他生儿育女,他也狠不下心来休妻,二人就这样凑合着过日子。
只是在经歷了那么多事后,赵子轩对妻子已经彻底没有了感情,夫妻二人就如同陌生人一般,平日里见面也话不投机。
正所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赵子轩自觉年纪也不小了,也不愿意府里日日闹得不安宁,只要妻子不刁难大女儿,他便懒得管,如此一来,妻子的性格却越发偏激,早些年还好,还对他有几分顾忌,而随着大女儿日渐长大,妻子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作妖了,常常有事没事都要将大女儿叫去训斥一顿,甚至有时候还责罚。
妻子如此无理取闹,赵子轩是绝不会允许的,因此每次妻子将大女儿叫过去,他便会赶过去为大女儿解围。
听着主院里隐隐传来的妻子的哭闹声,赵子轩无奈地嘆了一口气,他其实知道妻子在介意什么,这件事其实也是他的错,可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他虽然仍然怀念当初的美好,但他其实早已经放下了,他喜欢大女儿,并不完全是因为她长得像凌欢,更多的是因为她是他的亲生骨肉。
也许是女儿的长相和他给女儿起的名字让妻子误会了,可有些事,他实在是解释不清,这关系着凌欢的清誉,他如何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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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轩想到这里,不由又想起今天有个同僚语言间透露出想要结亲的意思,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脚步一转往女儿的院子走去。
宁亲王府。
凌欢正在书案后看着宫里的书信,已经好几天不见人影的宁宽破天荒找了过来:「娘,孩儿问你一件事?」
「怎么了?你又有什么事?」难得见到儿子,凌欢放下手里的书信,笑着问道。
「除了皇帝哥哥和我,你真的没有别的孩子吗?」宁宽皱着眉问道。
「你说的什么胡话,难道娘有其他的孩子娘还不知道吗?这话你可别给你爹知道了,否则非揍你一顿不可!」听了儿子的话,凌欢觉得有点好笑。
「真的没有吗?会不会是你曾经给我生了一个妹妹,你忘记了?」宁宽苦着脸说道。
「你当生孩子是过家家呢,这样的事怎么可能会忘记?」凌欢没好气地点了点儿子的脑袋,说道:「你娘清醒着呢,可没煳涂,怎么可能会忘了自己的孩子?」
「可,可……」宁宽张口结舌,过了半响才讪讪地说道:「孩儿昨日和好友去游玩,遇到一个姑娘,那姑娘长得和娘可像了,乍眼一看,我还以为是看到娘了呢,后来仔细瞧瞧,才发现那姑娘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
第596章 书信
「臭小子,你这是嫌弃娘老了是吧?」凌欢没好气地白了眼睛一眼,说道。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娘怎么可能老呢?娘还年轻着呢!」宁宽笑嘻嘻地说道:「那不是那姑娘和娘长得太像了嘛,所以我……」
「你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凌欢问道。
「没有,没有,娘在说什么呢!」宁宽急忙否认,开什么玩笑,那姑娘和他亲娘长得那么像,他能喜欢吗?他可不想娶一个和娘亲长得那么像的妻子,不然看到妻子的脸就想起亲娘,这还怎么活?
「不是看上人家,那你管人家长什么样呢?」凌欢嘆了口气说道:「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着呢,有人长得和你娘像,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也真的太像了,我差点以为她是娘生的孩子,是我的妹妹呢!」宁宽嘟囔道:「更烦的是,洛绯这傢伙还瞧上人家姑娘了,说什么回府就让家里人去提亲,孩儿想想就觉得怪不是滋味的……」
「你确定你不是喜欢人家姑娘?」凌欢问道。
「不喜欢,真的不喜欢。」宁宽想了想那姑娘的模样,急忙摇头。
「你既然不是喜欢那姑娘,那你管别人喜欢不喜欢呢?洛家小子自己喜欢,自然想要向姑娘家里提亲,这不是很正常么?」凌欢笑道。
「可是,可是她长得和娘很像呀—」宁宽有点纠结。
「再像那也不是你娘! 你娘在这儿呢!」看着儿子纠结的小模样,凌欢忍不住气笑了,:「人家姑娘只是长得和你娘像,又不是你娘,你在这纠结什么?」
「我就心里有点不得劲儿……」宁宽皱着眉说道:「洛绯那傢伙也是,喜欢谁不好,为什么非要喜欢那姑娘?」
「你管天管地还管别人喜欢谁啊?你要真没事儿做,就给我好好待在家里,过段时间就是宫里选秀的日子,我让你哥哥给你指婚。」凌欢淡淡地说道。
「娘!你可不能这样对我,你儿子我还小呢!」宁宽大喊。
「小什么小?都十七了,一天到晚没个正经事,你哥哥像你这个年纪,都和你嫂子大婚了!」凌欢没好气地道。
「皇帝哥哥那是因为他是皇帝,我只是个纨绔子弟,自然不用那么着急!」宁宽辩道。
「那也不行,你不急,我这个做娘的还急着抱孙子呢,你就给我收收心,早点找个喜欢的姑娘成亲,给娘生个大胖孙子。」凌欢说道。
「娘,我才不要那么早成亲!」宁宽忿忿地说道:「爹还二十多岁才和娘成亲呢,我才十七,还早得很!再说了,我可不会娶自己不喜欢的姑娘……」
「臭小子!」宁宽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亲爹狠狠地敲了一记爆栗,:「你当你爹想那么晚成亲呢?那不是你娘一直不同意么?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学我,我非打断你的腿!」
「爹,你这是不讲理!」宁宽捂着脑袋蹦了起来,怒瞪他亲爹:「你自己那么晚成亲,现在却要来逼我,那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哪有你这样做爹的?」
「我管你什么放火点灯的,就你这样不着调的性子,早点成亲我早点省心,免得你娘老是放不下心来,整日为你这臭小子担心。」宁澈没好气地说道。
京都都逛遍了,现在每日闲着的宁澈只想带着妻子出游,去看看大秦的大好山河,可就因为这臭小子不着调,妻子放心不下,因此他们才没有离开京都。
「你想和娘去游玩,那就去啊,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了,不是还有祖父祖母在嘛?」宁宽委屈地道,对亲爹迁怒他的行为十分不满。
「你娘要是愿意,我还用得着和你废话!这不是你娘不愿意嘛!」宁澈没好气地瞪了儿子一眼:「你最好识相点,别让你娘再为你操心,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娘,你看看爹,他在威胁我呢……」宁宽说不过亲爹,急忙向亲娘求救。
凌欢看着在拌嘴的父子二人,忍不住笑嗔了丈夫一句:「好啦,都多大的人了,还和儿子吵架,也不嫌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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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都四十多的人了,还欺负小孩子,爹真不要脸。」宁宽嘟囔道。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宁澈顿时黑了脸,他跳起来就要去打儿子,宁宽哪儿会好好站着挨打,笑嘻嘻地拔腿就跑,只留他亲爹追在后面怒骂。
看着一前一后跑出屋子的父子二人,凌欢笑着摇了摇头,丈夫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换了别人这个年纪已经做祖父了,可他倒好,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脾气一点就着,对儿子也是动不动就吹鬍子瞪眼睛的,真是越活越小了。
收起心思,凌欢又将目光放在书信上,这次的书信并不是宫里送来的,而是林薇的信。
信里说,何姨娘在庵堂病逝了,问凌欢要不要办丧事,还有就是凌秋现在也不怎么好,在何姨娘没了之后,一直哭闹着要回府,问凌欢能不能接凌秋回府。
凌欢嘆了口气,事隔多年,当年她与何姨娘和凌秋的恩怨她早就放下了,没有了恨,也没有任何感情。
当年何姨娘对外宣称是已经病逝,这意味着身为凌欢生母的何姨娘已经不在了,现在何姨娘去了,这丧事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侯府置办的,只能在庵堂那儿办了。
至于凌秋,她回不回侯府,对凌欢来说,根本就无所谓,在庵堂那么多年,估计凌秋也想通了,若是她愿意好好过日子,接回侯府也不是不可,只看林薇如何做了。
凌欢嘆了一口气,提笔给林薇回信,将自己的意思说了,然后才放下笔,将信封好,交给容萱。
「你将信送去西伯侯府,告诉夫人,让她找人去庵堂好好办一场丧事罢!」凌欢淡淡地说道。
「是。」容宣应下,拿着信走了出去。
凌欢沉默了片刻,突然没有了继续看信的心情,何姨娘对她苛刻,她们母女也没有什么感情,可何姨娘终究是她的生母,如今人不在了,凌欢心里也难免有些唏嘘,有点难过。
第597章 远嫁
西伯侯府。
凌秋在阔别了二十年后,再次踏进这个府门,曾经她熟悉的门庭在她眼中已经变得有些陌生,府中的主人虽然仍然是她父亲,可掌管中馈的人早已经是继母。
继母林薇又生了一个嫡子,而且这个嫡子十分优秀,如今也到了要成亲的年纪,之前的嫡兄凌信却因为娶妻不贤,被西伯候厌恶, 并且以嫡长子不孝的理由,撤了世子之位,现在嫡长兄已经被分了出去,住在西区的一处三进宅子里。
嫡长兄凌信失去了世子之位,而继母所出的嫡次子却成了侯府的继承人,现在几乎府里的所有人都在看继母的脸色行事。
凌秋在羡慕继母好命的同时,又不由想起自己的生母何姨娘,何姨娘这辈子生了三个儿女,长姐还是位高权重身份尊贵的太后娘娘,儿子也是二甲进士,可是何姨娘最后到死,都只有她守在身边,何姨娘临死的时候,口中还叨念着儿子和大女儿,可他们谁都没有来。
看着带着悔意和失望无奈去世的生母,凌秋心里很不是滋味,年轻的时候她任性恶毒,仗着姨娘的疼爱,硬生生将亲姐姐逼进宫,自己则使手段抢了姐姐的未婚夫。
成亲后,她却又不珍惜,做下了许多错事,导致本就不喜欢她的丈夫给她写了休书,将她扫地出门,以至她最后被流放庵堂苟且而活。
这二十年她和生母被关在庵堂里过着不见天日的日子,她几乎生不如死,早些年她一直在怨恨,怨恨丈夫冷漠无情,怨恨父亲狠心,更怨恨姐姐不帮她。
明明是至亲姐妹,姐姐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为什么就不能帮帮她这个唯一的妹妹?
她想不明白,她满腔的怨恨无处发泄,生母却成了她的出气筒,她将所有的恨全部发泄在生母身上。
可哪怕如此,她也知道离不开的人不是生母而是她,她以为生母会永远陪在她身边,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在生母的纵容和宠爱下活一辈子,可她却没有想到,在她多年的折腾下,生母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直到生母生病起不来,她才开始怕了,也开始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生母去世了,这个世界上唯一关心她,爱她的人没了,以后她该怎么办?难道她要一辈子被关在庵堂里直到老死吗?
不,她不想再被关在庵堂里了,她想要离开庵堂这个可怕的地方,想要回府,她知道错了,她再也不敢了,如果能够回府,她一辈子都会安安分分的……
在继母来处置生母的后事的时候,她趁机向继母提出想要回府的事,她其实看出继母十分为难,也不太愿意,可她哭着对继母跪下了。
只要能回去,她已经不在乎脸面了,再说了,继母在名义上也是她的嫡母,跪一跪又算什么?
果然和她想的那样,最后继母还是心软了,答应回去与父亲商量。
她知道她会成功的,父亲虽然狠心,但现在的她只是个闲人,哪怕离开了庵堂,府里也不过是多养一个闲人罢了,而更多的可能是,父亲为了侯府的名声,会给她找门亲事嫁出去。
她知道自己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就算找也找不到什么好亲事,可那又如何呢?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心高气傲的侯府千金了,哪怕是嫁到普通的富贵人家,日子也比在庵堂好过……
「三姑奶奶,以后你就住在这个院子里罢。」带路的是府里一个老嬷嬷,她原来是凌老太君身边伺候的老人,在凌老太君去世后,因为办事能力不错,并没有被林薇送出府荣养,而是继续留在府里当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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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凌秋回府的事,林薇交给了她。
凌秋看着院子,这是一处很普通的院子,装饰摆件什么的都很普通,一看就是刚刚收拾出来不久的,而她之前住的院子因为太久没有住人已经不合适居住了,因此继母才给她重新安排了一处院子。
凌秋现在心里很平静,她知道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受宠的凌家小姐了,而是一个被夫家休弃不得不寄人篱下的弃妇,她已经没有了任性的资本。
凌家三小姐被接回侯府的事并没有人知道,在三个月后,一个外地富商在侯府的角门迎接了新娘子,不久就带着新婚妻子离开了京都,前往遥远的江南。
凌秋远嫁外地富商的事,就如同一滴雨水,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大海,没有引起任何波澜。这件事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凌欢就是知情者之一,在她知道这个消息后,只是嘆了一口气。
只是她已经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事了,她虽然与凌秋是同胞姐妹,但二人的感情并不好,她并不想去理会凌秋的事,二来,最近儿子宁宽突然看中了一个姑娘,破天荒跑过来让她去向人家姑娘提亲,明明之前还一副不愿意成亲的模样,现在却变得急不可耐。
既然儿子有了喜欢的人,凌欢自然也不会不管,她让人去查了一下那姑娘的身世,却发现是一个身世可怜的姑娘。
姑娘姓冯,名叫冯央央,祖父是内阁老冯大学士,父亲是礼部侍郎,冯央央本是冯家大房的嫡女,其母是江都知府的女儿,冯夫人年轻的时候是个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嫁到冯家后,与丈夫的感情也算不错,只是她的命不好,在生下女儿冯央央后,就因病去世。
后来冯侍郎另娶了继室,继室进门后,一开始还相安无事,直到继室怀孕了,便开始频频出事,也不知道哪里跑来一个道士,说冯央央是个克星,不但克父克母,还克身边的亲人,冯家人若是想要平安,就必须要将冯央央送走。
冯大学士和冯老夫人并不相信那道士的话,也不想将嫡孙女送走,可继室却又哭又闹,甚至拿肚子里的孩子作要挟,儿子冯侍郎又偏心继室,冯大学士无奈之下,只得将嫡孙女送走。
他不忍心将那么小的嫡孙女送去庄子上,因此特意将嫡孙女送去江都,那是嫡孙女的外祖家,嫡孙女在那里他也能够放心些。
第598章 全文完
冯央央这一走就是十年,如今继室所出的孩子也长大了,冯央央也到了及笄的年纪,外祖母担心误了冯央央的亲事,因此才将冯央央送回京。
上个月赵家和洛家的儿女结亲,洛家的儿子洛绯迎娶了赵家的女儿,宁宽作为宁亲王世子,又是洛绯的好友,因此也参加了婚礼,而就在这次的婚礼上,宁宽无意中遇到了被别人设计落单的冯央央,当事小姑娘被困在一处假山上,正无助地哭泣,而那美得如画一般的容颜,却生生把无意中路过的宁宽看呆了。
在活了十七年后,他终于遇上了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孩。就如同他父亲一般,当年他亲爹对他娘一见钟情,而他也对这个陌生的不知道名字的女孩一见钟情了。
只是他却比父亲要幸运得多,父亲当年认识娘亲的时候,娘亲早已经嫁为人妇,而他遇到心仪的姑娘时,姑娘正是将嫁的年纪。
在费了一些心思打探到姑娘的消息后,他便急急回府去央求娘亲去冯府提亲,他想,他不会和父亲一样,苦苦的等待一份爱情了,因为他的爱情触手可及。
宁亲王世子宁宽是京城里最炙手可热的夫婿人选,京都有不少人家的贵女都对他虎视眈眈,甚至偶遇,表白的事层出不穷,可谁也入了宁世子的眼,就在众人猜测京都的贵女谁可以夺下这朵高岭之话时,一道消息却惊呆了众人。
谁也没想到,身份尊贵又俊美的宁世子会喜欢冯家那个刚刚回京的女儿。
在宁亲王妃亲自上门提亲的时候,冯家人简直惊呆了。
冯大学士和冯老夫人简直是不敢相信,在他们的眼中,自己的嫡孙女自然是优秀的,是个好女孩,可宁亲王府的门槛实在是太高了,以宁亲王世子的家世,他就是娶公主也是可以的,可这样一个优秀家世又好的少年,却偏偏看上了他们的大孙女。
他们也不是觉得大孙女不好,只是大孙女虽然是冯家大房的嫡长女,可大孙女毕竟不是在京都长大的,又是丧母长女,单这一点,就足够人嫌弃了。
因此在得知宁亲王妃的来意后,冯大学士和冯老夫人心里有些忐忑,他们既为大孙女感到高兴,又怕宁家高门大户,不是良缘。
但宁亲王妃却诚意十足,这位很少在京都露脸的宁亲王妃态度十分和蔼,也表明了宁家的态度,并送了冯央央十分贵重的见面礼,以此来表示宁家对冯央央这个媳妇十分满意。
因为宁家的态度,冯大学士和冯夫人终于打消了心中的顾虑,当即应下了这门亲事。
两家的亲事顺利订下,顿时惊呆了京都所有的大户人家,不说别人如何羡慕嫉妒恨,就连打压了冯央央多年的继母也忿忿不平,对这门亲事嫉妒不已。
在两家订下亲事不久,这位继母还闹出了一些么蛾子,甚至找人想悄悄将冯央央送走,让自己的女儿顶替了这门亲事。
还好被一直关心着未婚妻的宁宽发现,最后才及时将人救了下来。经过此事后,冯大学士不顾儿子的反对,强行夺了继儿媳的管家权,并且禁了媳妇的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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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宁宽因为担心再生事,怕要到手的未婚妻出意外,为此还特意让凌欢将亲事提前,本来准备一年后才成亲的二人,最后在经过商议后,将成亲的日子定在三个月后。
三个月后,宁宽终于将心心念念的女孩娶回了家,这场婚礼惊动了整个京都,在宁宽成亲那天,连皇上和皇后都亲自来了,这也让人看清楚了宁家如今的地位,那怕宁亲王宁澈如今已经不再执掌兵权,但宁家仍然深受皇上器重。
婚礼办得热闹,人人都笑着上前祝福新人,赵念欢看着人群中的新娘子和意气风发的新郎,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少年印象十分深刻,她仍然记得在数月前,她曾经在郊外的桃林里遇见这个少年,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少年的身份,后来在成亲后,才知道少年就是京都里鼎鼎大名的宁亲王世子宁宽,而他与自己的夫君洛绯是好友。
当初在得知夫君并不是这个少年的时候,赵念欢心里还有些失落,在桃林里她偶遇了三个少年,可她印象最深的却是这个风光霁月翩翩少年郎,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也曾为他心动过。
可惜世事无常,哪能得事事如意?她对少年心生好感,可少年却冷漠如水,最后喜欢自己,爱上自己的人,却是少年的好友,而她,最终也嫁给了他的好友。
一切尘埃落定,她成了别人的妻,而他另娶他人妇,这段还来不及萌芽的感情,,就这样彻底凋零了,从此以后,他只会隐藏在她心底的最深处,不再想起,不再碰触,这是她属于自己的秘密,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人会知道,少年永远也不会知道,在一瞥之间,在四目交错的那一刻,曾经有一个少女为他动心过,曾经有一个少女,为期盼着他上门提亲,最后却怀着惆怅的心情嫁给了别人。
冯央央坐在大红的喜床上,心里有些甜蜜,又有些忐忑,在听从外祖母的话,决定回京后,冯央央心里一直是不安和害怕的。
当年被送出京的时候,她已经四岁了,那时候的她,已经有了记忆,她记得当年继母是如何搓磨责罚她的,也记得当年父亲对她有多冷漠。
能够离开京都,离开冯府,其实她心里是高兴的,这些年她住在外祖家,外祖父和外祖母都对她很好,虽然舅母有点尖酸刻薄,但总的来说,对她还算不错。
她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在江都过了,因为京都的亲人并不欢迎她,而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回京都,她想着长大了,让外祖母和舅母给她在江都寻一门亲事,如此嫁人生子,安安稳稳地过一生。
她不贪图荣华富贵,也不追寻风花雪月,她想要的是一份安稳的幸福。
可在她长大后,外祖母却劝她回京,因为她祖父是内阁大学士,她祖母是超一品夫人,而她父亲是三品朝廷命官,她的亲事只能在京都找,在江都委屈了她。
她其实知道外祖母是为了她好,可她是真的不想回京,只是为了不让外祖母担心,她最后还是答应了。
回京后的日子并没有她想像中的坏,也没有想像中的好,祖父祖母仍然一如既往的对她好,可父亲也同样对她这个十年未见的女儿十分冷漠,至于继母,始终是笑里藏刀。
嫡妹嫡弟看她不顺眼,在宴会上捉弄她,让她被困在假山尴尬之极,而也是这一次,她遇到了她喜欢的人,她的夫君宁宽。
她记得,那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无助地坐在假山上哭泣的时候,一个如玉般的少年从小道中缓缓走来,他看着她,脸上有着温柔的微笑,对她说:「姑娘,需要我帮忙么?」
那一刻,她充满阴霾的内心,有了一束灿烂的阳光。
八月,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在宁宽成亲一个月后,宁澈与凌欢终于决定携手出游。
他们登上了前往江南的游船,二人在经歷了风风雨雨的洗礼后,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如画般的风景,同时露出了充满幸福与嚮往的笑容。
「欢儿,我爱你……」
「我也是……」
二人双手紧握,凌欢靠在宁澈的怀里,感到无比的安心。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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